《[HP]叛逆者》 1.分院 九月一号无疑是个特别的日子。 十一岁的艾尔维拉琼斯马上就要前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然而这并没有减轻她在这一天的负担。一大早,她便差点把睡在她卧室门口的弟弟奥利弗踢下楼梯——他在那儿守了一整晚,就为了偷偷溜进她的卧室“看一看”她的魔杖;妹妹卡丽娜抱着枕头站在走廊里大哭,她试图把尿湿的床单塞进洗衣机里“毁尸灭迹”,结果不小心把兔子布偶也塞了进去,现在那只可怜的布偶已经身首分离。 因此当波特夫妇叩响琼斯家的大门,艾尔维拉才刚刚收拾好一片狼藉的厨房,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卡丽娜擦去嘴边的奶渍。 “你准备好了吗,维拉?”站在门口的是弗里芒特波特先生,一位和蔼可亲的邻居。 “是的波特先生——抱歉,请等我一下”艾尔维拉开始庆幸她昨晚就将大部分行李都挪到了门厅。弗里芒特帮她提走了她的箱子,走向他停在门口的车子。他的妻子尤菲米娅波特隔着车窗向艾尔维拉招了招手。 艾尔维拉急匆匆地跑回二楼的房间,拿上她关在笼子里的猫头鹰。经过厨房的时候,她看到奥利弗和卡丽娜扭打在一起,只好腾出一只手来将他们拉开。艾尔维拉再次来到玄关,这时波特夫妇的独子詹姆波特正抱起她放在门口的坩埚和望远镜,打算离开。 “嗨,维拉!”他看见了她,于是停下脚步,高兴地冲她挥挥手,“快点儿吧,我们要迟到了!” “詹姆!”奥利弗跑到艾尔维拉身后,拼命从门板边挤出自己的脑袋。 “奥利弗!你跟我们一起去车站吗?” “他不去,詹姆。”艾尔维拉把奥利弗的脑袋按回了屋里,“奥利弗和卡丽娜会留在家里。” 詹姆波特也是在今年入学。波特夫妇晚年得子,詹姆比艾尔维拉晚出生两个月,几乎是在没有节制的宠爱中长大,他热爱冒险,戈德里克山谷没有哪一处角落是他未曾探索过的。奥利弗从小就是詹姆波特的跟屁虫,他四岁时跟着詹姆在闹鬼的教堂墓地睡了一整晚,到了今天还在拿这件事吹牛。当然,奥利弗对那天事后他被妈妈狠狠揍了顿屁股的事儿绝口不提。他此刻正在屋子里嗷嗷乱叫,表达抗议。 抗议无效。最终琼斯家坐上波特家车子的,只有艾尔维拉琼斯一个。 一路上詹姆波特都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城堡探险计划。艾尔维拉兴致缺缺,但也表现得足够耐心。她分神想着家里的事儿她不确定她昨晚有没有最后给弟弟妹妹清理一次皮鞋。 波特夫妇把詹姆和艾尔维拉送到了站台,直到他们将行李抬上霍格沃兹特快,尤菲米娅还在对他们忧心忡忡地叮嘱。 “要照顾好对方,知道吗?多给家里写信”她给了詹姆一个拥抱,然后又转身去抱艾尔维拉,“别担心,维拉。我们会好好照看奥利弗和卡丽娜的。” “噢,谢谢您。”艾尔维拉感激地抱紧了她。波特夫妇非常可靠,这一点她很清楚。 但詹姆波特就不一定了。 “维拉,我去前面的车厢看看——”火车启动后,他迫不及待地把艾尔维拉和他的行李一块儿扔在了包厢,“等着吧,一会儿到了城堡,我们在格兰芬多的餐桌上见!” 艾尔维拉没有挽留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坐不住的,他们和女孩子通常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反过来看,对于女孩子来说也一样。 包厢里只剩下艾尔维拉一个人。她拿出一本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想要在抵达霍格沃兹以前再把它翻一遍。 “波特家族就是靠魔药积累财富的,”她喃喃自语,“不知道詹姆有没有魔药天赋。” 艾尔维拉认为波特家族的发家史值得外人借鉴,尤其是弗里芒特先生公司的那款速顺滑发剂,他显然牢牢把握住了商机。 “如果我也能在魔药或是其他什么学科上有自己的优势,”艾尔维拉心不在焉地想,“等到我毕业以后,家里或许就不会过得这么拮据了。” 不过眼下她没法集中精力去看她的魔药学课本。数不清的杂事挤满了她的脑袋,她不由自主地要担心卡丽娜有没有把午餐里的胡萝卜偷偷扔掉、奥利弗会不会给波特夫妇添麻烦。就连詹姆刚刚的最后一句话也令艾尔维拉隐隐不安。 他说“格兰芬多的餐桌上见”。詹姆就和其他所有人一样,认为艾尔维拉会被分进格兰芬多学院。是啊,没错琼斯家族也算是个古老的巫师家族,被记上族谱的那些名字无一例外,全都是格兰芬多。所以他们有什么理由怀疑,艾尔维拉不会被分进格兰芬多呢? 除了艾尔维拉自己。 “但愿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她对自己的猫头鹰艾德琳说。 不安的感觉持续到了分院仪式前。排着队穿过门厅走到城堡富丽堂皇的礼堂,艾尔维拉才在队伍前面看到了詹姆的身影。他正扭着头和身后一个黑头发的男孩儿说话,脸上眉飞色舞,像是在计划着什么让人头疼的活动。 艾尔维拉打量了一眼那个黑头发男孩儿的后脑勺,他背对着她,她只能看见他微微高过詹姆的头顶。 分院仪式很快开始了。艾尔维拉跟着队伍向前移动,尽可能记住那些陌生面孔对应的学院,但渐渐力不从心。终于,她看到詹姆波特坐上那张四脚凳,戴上了那顶破破烂烂的分院帽。 艾尔维拉屏住呼吸—— “格兰芬多!”帽子喊道。 她在从格兰芬多餐桌那边传来的掌声中松了口气,看着詹姆跑向餐桌,得意地同另一个一年级生击掌。 接下来是 “西里斯布莱克。”教授喊出了下一个名字。 艾尔维拉一愣,远远看着那个黑头发男孩儿上前两步,坐上了詹姆刚刚离开的四脚凳。这个时候他已经转过身,面向礼堂的所有学生。艾尔维拉看清了他的脸。黑头发,瘦削的脸,一双深灰色的眼睛,相貌英俊,神情冷淡还有点儿傲慢。这是个布莱克,来自纯血统家族。 那么他刚才一直在和詹姆说话?他们俩是在霍格沃兹特快上认识的? 艾尔维拉不禁感到意外。据她所知,布莱克家族都是斯莱特林学院出身,而且高傲又自负,不大好相处。她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布莱克怎么会这么快就和詹姆成为朋友? 分院帽遮住了西里斯布莱克那双深灰色的眼睛。大家等待许久,却迟迟没有听见它喊出分院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等待变得有些难熬。礼堂里逐渐有了窃窃私语声。不安的感觉重新回到了艾尔维拉的身体里,她忍不住略微伸长脖子,想要看看麦格教授的表情:或许那顶旧帽子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艾尔维拉刚在队伍尽头找到麦格教授的脸,就听见帽子刺耳的声音划破了空气: “格兰芬多!” 短暂的安静过后,礼堂里一阵唏嘘。格兰芬多的长桌静了一会儿,詹姆波特第一个站起来欢呼鼓掌,而后他身边的其他格兰芬多才反应过来,长桌边一时间爆发出激烈的掌声。西里斯布莱克摘下分院帽,笑着朝长桌走去。艾尔维拉看到他坐在了詹姆身边,和他碰了一下拳头。 包括还在排队的一年级新生在内,另外三个学院的长桌都保持了沉默,斯莱特林的桌子更是一阵死寂。好一会儿,赫奇帕奇的学生们才开始交头接耳。艾尔维拉大概明白这是为什么。谁能想到,在布莱克那样尊崇极端纯血主义的家族甚至可以说是“斯莱特林家族”,会出现一个格兰芬多呢?这比从琼斯家族出来一个斯莱特林更不可思议。 当然琼斯家不会有斯莱特林的,不是吗? 艾尔维拉不安地搓着巫师袍的袖摆。 又一阵漫长的等待过去,当麦格教授叫出“艾尔维拉琼斯”这个名字时,艾尔维拉已经忘记了饥饿。她发现自己不那么紧张了,还对着底下坐在格兰芬多长桌边向她招手的詹姆笑了笑。 走到四脚凳前坐下,她戴上那顶打着补丁的分院帽,看到帽檐遮住了礼堂的光。 “噢一个琼斯。”艾尔维拉听见分院帽细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啊,真奇怪。非常奇怪。不过好在并不困难。” 分院帽不再说话了。艾尔维拉皱起眉头。分院帽仅仅让她等待了片刻,便高喊着宣布答案—— “斯莱特林!” 砰。 艾尔维拉听见心里一块石头重重砸下的声音。如果不是她的双手正死死抠着四脚凳的边缘,她或许会怀疑自己倒在了地上,而那声音就是她的脑门磕上大理石地板的响声。摘下分院帽以后,她的视线扫过四个学院的长桌。不少听说过琼斯家的人都露出惊讶和错愕的表情,詹姆更是仿佛被一大块苹果派噎住了喉咙。艾尔维拉避开了西里斯布莱克的脸。 走向斯莱特林的长桌,她发现自己出乎意料地冷静,脑海里浮现出的依然是奥利弗和卡丽娜脏兮兮的皮鞋。现在她想起来了,她昨晚忘了清理它们。 斯莱特林的级长有条不紊地指挥新生给艾尔维拉让出了一个位子。她坐下来,礼貌地道谢,接着就像没有察觉一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与其他人一起观看还在继续的分院仪式。 晚上可有的忙了。艾尔维拉想。 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写信向爸爸妈妈解释这件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敌意 由于位处地下室,石砌的天花板较为低矮,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有点儿光线不足。不论是墙上的中世纪挂画还是休息室中间的壁炉台,这里的任何一个细节都显得十分精美,装饰大多是绿色或者银色,从天花板垂下来的银灯笼也隐约散发着幽幽绿光,与琼斯家红和金的装饰风格迥异。 琼斯家的装饰是典型的格兰芬多风格,艾尔维拉喜欢那火焰般的红色和耀眼的金色,它们能让她感到温暖。但她不得不承认,斯莱特林的银和绿很有格调。 赶在熄灯之前,艾尔维拉给父母各寄了一封信,简单交代分院结果。她的母亲艾丽西亚是圣芒戈的护士,今天晚上也要值班,应当没法回家;父亲汉特是一名傲罗,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到戈德里克山谷,从波特家接回了奥利弗和卡丽娜,并将他们赶上床睡觉。 总之,没有谁会愿意听到这样一个“糟糕”的消息。 艾尔维拉尽可能让自己在信中的语气看起来小心翼翼、忧心忡忡。迅速写好两封信以后,她仔细地检查一遍,确认它们的确表达了她想要的不安和沮丧,才将它们交给她的猫头鹰艾德琳,然后心满意足地爬上了床。 湖水拍打窗户的声音领她心安,她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艾尔维拉刚走进礼堂,就看到了坐在格兰芬多长桌边的詹姆波特。他依然和西里斯布莱克坐在一块儿,时不时回头朝门口张望。发现艾尔维拉时,詹姆几乎站了起来,用力冲她招手。 “维拉!艾尔维拉!”他看起来很想把她拉到格兰芬多的长桌那边去。 艾尔维拉回给他一个微笑,接着便和几个室友一起走向斯莱特林的餐桌,顺道同血人巴罗道早。她希望这能让詹姆明白,她不想惹人注目。 没过一会儿,上百只猫头鹰带着邮件涌进了礼堂。艾德琳带回了两封厚厚的信,一封来自琼斯家,另一封来自波特家。艾尔维拉有些意外,先拆开了波特夫妇寄给她的那封信。波特夫妇从詹姆那儿听说了分院的事,他们担心艾尔维拉被琼斯夫妇责备,特地来信安慰她,还保证会好好开解汉特和艾丽西亚。 他们可真是好心的人。艾尔维拉不禁叹了口气。 而后她拆开了琼斯家的信封。父亲、母亲和弟弟妹妹各给她写了一封信,一并塞进了这个信封里。如艾尔维拉所料,爸爸妈妈看过她沮丧的报信以后再也无心责怪她,他们甚至反过来安慰她,在信中列举了好几位出自斯莱特林的伟大巫师,借此说明斯莱特林也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坏。 “所以亲爱的,好好和同学相处,相信他们不会为难你。如果你需要帮助,随时同我们联系,好吗?爱你。妈妈。” 母亲的字迹有些潦草,用词却都谨慎而柔软。艾尔维拉看着她的落款,不自觉露出笑容。 奥利弗和卡丽娜的信则比较简短,奥利弗反复强调艾尔维拉应该去格兰芬多,因为只有爸爸妈妈的学院才是最好的学院——但是在信的结尾,他仍然忍不住感慨艾尔维拉这种有违常规的分院结果“很酷”;卡丽娜在信里安慰了她,并表示在她看来四个学院都很好,不过她还是没忍住要向艾尔维拉询问分院的过程,因为她很担心自己将来会被分进赫奇帕奇。 艾尔维拉面带微笑地读完家人的信,最后将它们一一叠好,小心地放回了信封。 没等她低头将最后一勺牛奶喝完,格兰芬多的长桌那边便响起一声刺耳的长啸。艾尔维拉吓了一跳,和所有人一样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是西里斯布莱克,他收到了一封吼叫信。 布莱克夫人的咆哮响彻整个礼堂,持续了整整三分钟。艾尔维拉从来没有听过一位母亲用那么多恶毒的字眼咒骂自己的儿子,布莱克夫人话语间的歇斯底里令她很是吃惊。然而身为当事人的西里斯布莱克却仿佛习以为常,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边看着那封信,直到它愤怒地将自己撕成碎片,也没有动一下眉毛。 艾尔维拉开始庆幸她的家人全都是格兰芬多了。 坐在布莱克身边的詹姆显然也对此始料未及,他面部僵硬地笑了下,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朋友的背,好像说了句什么调节气氛的话。对方耸耸肩,看上去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礼堂的空气终于重新流动起来,西里斯布莱克表现得若无其事,继续低下头吃早餐。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陆陆续续撤开。艾尔维拉留意着格兰芬多的长桌,看到詹姆和布莱克很快便解决了早餐离开。起身的时候,詹姆扭头朝斯莱特林这边望了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艾尔维拉说。但他最终还是同布莱克一块儿消失在了门厅。 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过得很快。 或许是因为艾尔维拉总是和她的室友一起行动,詹姆一直没有找到跟她说话的时机。直到星期四上午的变形课,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维拉——” 艾尔维拉感觉到有人在身后拽她的巫师袍。 她回过头,对上詹姆浅褐色的眼睛:“詹姆。” 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坐在了她后面那桌。艾尔维拉的视线扫向布莱克时,他也正冷淡地打量她。 “你好,布莱克。”她主动打招呼,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布莱克的嘴唇似乎动了一下,可他没有给她回应,只是略微皱起眉头,将目光移向了别处。如果艾尔维拉没看错的话,他的眼神里有些厌恶。直觉告诉她,这个布莱克讨厌她。 真是奇怪,艾尔维拉想。她还以为他俩“同病相怜”,布莱克的态度会稍微友好一些呢。 “你在斯莱特林过得怎么样?”一旁的詹姆急不可耐地问她,“他们没有对你用恶咒吧?” “没有,詹姆。大家都很友好。”艾尔维拉想告诉他斯莱特林不会吃人,但她咽下了这句话。在两个格兰芬多面前替斯莱特林说好话,应该不是个好主意。 “你应该进格兰芬多的。”詹姆松了口气,嘴里却还是不住咕哝,“汉特和琼斯夫人都是格兰芬多,奥利弗和卡丽娜也肯定会是格兰芬多。他们怎么就把你分进斯莱特林了呢?那顶破帽子一定是出什么问题了” 好在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马上便兴奋地换了个话题。 “听我说,我们的塔楼棒呆了!公共休息室很宽敞,天花板超高,从窗口可以看到黑湖的巨乌贼和禁林”他滔滔不绝地描绘格兰芬多塔楼外的景色,眼镜后边的双眼闪烁着快乐的光,“我和西里斯、莱姆斯还有彼得在一间寝室。你已经见过西里斯了——对了,他们都说你们俩应该换个学院的,对吧,西里斯?” 说到这里,詹姆转头对好友开了个玩笑。 原本正无所事事地环顾教室的西里斯布莱克闻言回头,再次用他那种冷漠的眼神审视了艾尔维拉一眼。 “我看分院帽没出什么岔子。”他说,“我们都被分进了合适的学院。” “你当然应该是个格兰芬多了,”詹姆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还在为艾尔维拉的分院结果抱不平,“但你不知道,西里斯,维拉也该来格兰芬多的。” 西里斯布莱克转开头,明显对此不以为然。 麦格教授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艾尔维拉最后对两人笑了笑,回过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在这位严厉的格兰芬多院长的课堂上,没有人敢捣乱。尽管这也得益于变形术是门有趣而又高深的魔法。 第一堂课的理论教学过后,麦格教授要求他们将一根火柴变成银针。整个教室里只有詹姆和布莱克成功了,这让他们大出风头,也为格兰芬多争得了十分的加分。大多数人根本没法让自己的火柴起变化,艾尔维拉倒是摸到了一点儿诀窍,她先是把火柴变成了银针的质地和形状,但它依然是火柴的粗细;又尝试了两次,她总算让火柴有了银针的质地和粗细,却怎样也无法把其中一头变得像针头那样尖。 麦格教授在艾尔维拉身边站了许久,虽然最终艾尔维拉没有成功,但她仍旧严厉地点点头,给斯莱特林学院加了两分。 艾尔维拉喜欢这个公正的教授。说实话,一开始她还猜测这位格兰芬多的院长会有些偏心呢。 “维拉,我有个主意。”下课之后,詹姆挤在走出教室的人群中,把艾尔维拉拉到了一边,小声告诉她:“你们还没上过黑魔法防御术吧?我觉得你可以在课堂上大展身手,让那些想找你麻烦的家伙看看,你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汉特教过我们不少,不是吗?正好可以用上!” 她还以为他是要向她透露把火柴变成银针的诀窍。 “詹姆,我可不想提醒大家我的父亲是一名傲罗,曾经把他们当中某些人的父母或是其他亲戚送进阿兹卡班。” 詹姆没有想到这一点,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噢,也对” “别担心,没有人针对我,我相信我很快就能交到新的朋友。”艾尔维拉安慰他,视线滑过他乱翘的头发,“另外,嗯波特夫人没有在你的行李里准备一瓶速顺滑发剂吗?你最好还是处理一下你的头发,詹姆。” 艾尔维拉原以为弗里芒特先生发明速顺滑发剂的灵感是来自于波特家遗传的头发,但他们好像很少用这款药剂来对付它。 詹姆挠了挠后脑勺,这个动作让他的头发看起来更不听话了,“呃,我觉得它这样挺好的。” 艾尔维拉宽容地一笑。如果詹姆是她的弟弟,她绝不会让他顶着这头乱糟糟的黑发出门。 “明天魔药课教室见。”她和詹姆道别,追上了在不远处等待她的室友。离开教室的路上,艾尔维拉发现一个斯莱特林的男孩儿和格兰芬多的莉莉伊万斯走在一起,这很稀奇,因为哪怕是在一年级新生里,大部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关系都很恶劣。 莉莉伊万斯。艾尔维拉琢磨着这个名字。她会对伊万斯有印象,是因为听说她在魔咒课上表现出色。 “看到他们了吗?西弗勒斯斯内普跟那个伊万斯在一起呢。”阿米莉亚帕金森说这话时高高扬起了下巴,眼睛有意无意地扫向艾尔维拉,“真想不到,他居然和一个麻瓜出身的人走得那么近,而且对方还是个愚蠢的格兰芬多。” 帕金森是艾尔维拉的三个室友中,唯一一个极端纯血主义者。她倒不常找艾尔维拉的麻烦,不过总是言辞刻薄,尤其是在看到艾尔维拉和詹姆相熟以后。 艾尔维拉抱着变形术课本走在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好像还在回顾新学的咒语,根本没听见帕金森的话。但艾尔维拉脑子里满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头发那头油腻腻的,像是已经好几年没有洗过的黑色头发 一时间,艾尔维拉没法判断,詹姆的头发和斯内普的头发之中,到底哪个更让人难以忍受。 这天晚上,艾尔维拉还是在图书馆完成了作业。预习过第二天魔药课可能将要学习的内容后,她又拿新的火柴练习了几次变形咒,仍然没能成功地将它变成一根漂亮的银针。她决定等明天见到詹姆,一定要向他讨教一下其中的窍门。 艾尔维拉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到宵禁的时候。拉文克劳的一年级生应当正要从天文塔下来,她这时回去的话,应该能同他们打个照面。星期三的魔法史课堂十分乏味,但艾尔维拉认识了一个博学的拉文克劳姑娘,她讲的东西可比宾斯教授的课有趣多了。 图书管理员平斯女士开始挥舞鸡毛掸子赶人,艾尔维拉收拾好课本和作业,刚刚站起身,便听见身后的书架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 一个沙哑的、幽灵般的声音低低响起:“艾尔维拉琼斯——” 动作一顿,艾尔维拉摸着口袋里的魔杖回头,什么也没瞧见。 是皮皮鬼吗?照理说应该不会,她常常有意和血人巴罗打招呼,皮皮鬼没胆量来招惹她。 艾尔维拉警惕地握紧了魔杖。 “好了,好了——该走了,琼斯小姐,你可不想被关禁闭吧?”这时平斯女士举着鸡毛掸走了过来,“书交给我,快走吧——” 艾尔维拉只得给她道谢,匆匆离开。 走下楼梯时,她忽然想到,刚才那道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冲突 “你昨晚是不是去了图书馆?” 魔药课开始之前,早早来到教室的艾尔维拉幸运地在门口碰到了同样早到的詹姆波特。 “什么?” “詹姆,你去了图书馆,用了某种方法隐身,还在我背后叫我的名字,想要吓唬我。” “你的意思是说你昨晚在图书馆听到什么东西叫你的名字,但你看不到它?”詹姆露出惊讶的表情,而后夸张地皱起眉头,压低声音说:“维拉,这可能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来他是打算抵死不认了。艾尔维拉微微一笑,没意愿配合他演戏,只是耐心而又温和地看着他:“我们早晚会搞清楚的。”说完,她看向和詹姆走在一块儿的另外三个人,“你们好,卢平,佩迪鲁。”她的视线最后滑向西里斯布莱克的脸,微妙地停顿了一下,“还有布莱克,上午好。” 布莱克就在詹姆身边,一开始一言不发,甚至没有抬一抬眼皮看看他。现在他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似乎对艾尔维拉友好的态度感到厌烦。艾尔维拉怀疑,如果不是詹姆在场,布莱克恐怕会始终视她如空气,哪怕她从来都是笑脸相迎。 但有些让她意外的是,他回应她了。 “上午好。”他看她一眼,尽管语气冷淡,却也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无视她,或者表露出失礼的不耐烦。 身材矮小的彼得佩迪鲁紧跟着支吾了一声,像是在道好。他有一双水汪汪的小眼睛,尖尖的鼻子和嘴看起来十分像令人讨厌的老鼠。加上他眼神躲闪、神情畏缩,更是让艾尔维拉无端生出一种厌恶感。她如往常一般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你好,琼斯。”莱姆斯卢平也回应了她。这是个比布莱克和詹姆都要矮一些的男孩儿,他看着很瘦弱,脸庞憔悴而苍白,但态度温和、面上带着笑,看上去友好而又无害。艾尔维拉不由得对他笑得更加真诚友善,她喜欢和这种性情温顺的人打交道。 他们四个走进教室,坐在了教室靠后的位置。时间还早,艾尔维拉没有急着坐下来,而是顺势停在了莱姆斯卢平旁边。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虽然彼得佩迪鲁的脸色也不好看,但远没有卢平的样子那么不健康。 莱姆斯卢平一愣,还没来得及张口,便被身边响起的动静打断了:西里斯布莱克把他那本厚厚的魔法药剂与药水随手扔到了课桌上。 “莱姆斯一直都是这样。”他说,眼睛没有看向他们。 他是故意的。所幸艾尔维拉并不在意。 “或许你的早餐该吃得丰盛点儿,”她收回落在布莱克身上的目光,认真地向卢平建议道,“多喝些牛奶,加上麦片。鸡蛋和蔬菜也要多吃,再吃些水果馅饼就再好不过了。平时尽可能吃红肉吧,这会让你的脸色看起来好一些。” “维拉的妈妈是圣芒戈的治疗师,每回我上他们家都要吃很多菠菜。”詹姆听了忍不住插嘴,转过头对莱姆斯卢平挤眉弄眼,“她讲这些总是头头是道的。” “妈妈现在还只是护士,詹姆。”艾尔维拉纠正。 卢平笑了,抬起脸对她点头:“谢谢你的建议。” 回给他一个淡笑,艾尔维拉走到前几排桌边,挑了个合适的位置。 “跟一个斯莱特林的人说话真的好吗?”放下自己的课本时,她听见彼得佩迪鲁尖尖的、细细的声音,“我是说我们和斯莱特林的关系并不好” 假装没有听见,艾尔维拉若无其事地来到教室的墙边,观察那些沿墙摆放的玻璃管。 “维拉不一样,彼得,我和她从小就认识了。琼斯家一家都很棒,维拉除了啰嗦了点儿,没有别的毛病。”或许是以为她听不见,詹姆只稍稍压低了一点儿嗓音,“不过她也很记仇” “我都听到了。”艾尔维拉一面饶有兴趣地细看玻璃罐中浸泡的动物标本,一面心想。 教室外传来一阵嬉笑声,又有一年级生进了教室。没过多久,阴冷的地下室人声渐渐多起来,艾尔维拉捕捉到了室友的声音,于是不再打量奇形怪状的标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正要在课前再看一会儿书呢,却忽地被詹姆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 “嘿,鼻涕精!你怎么又跟我们格兰芬多的人走在一起!” 这声音来得突然,口气还很冲。在艾尔维拉的印象里,詹姆虽然惯会调皮捣蛋,但很少有真正这么恼火的时候。 “闭嘴,波特!西弗是我的朋友!”另一个声音横进来,竟是个女孩儿的声线,听起来同样愤怒,“再说你不是也跟那个——” 艾尔维拉回过头,正好撞上那个女孩的视线。 红头发,翡翠似的杏仁眼,长得很漂亮。是莉莉伊万斯。她刚才明显想要说詹姆也跟一个斯莱特林走得近,而那个斯莱特林无疑就是艾尔维拉。或许是没想到艾尔维拉会刚好在这个时候回头,莉莉伊万斯有些噎住了。 让艾尔维拉欣慰的是,这个姑娘最终没有把她牵扯进来,而是继续忍无可忍地冲詹姆吼道:“总之,我不许你们再招惹西弗!离我们远点儿!” 女孩儿显然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以至于原本正在生气的詹姆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艾尔维拉远远看到他脸色泛红,有点儿像是气的。不过她了解他,知道他这时候正茫然着呢。因此艾尔维拉又迅速看了眼另外一个站着的人:西弗勒斯斯内普,他被莉莉伊万斯挡在身后,蜡黄的脸上表情既愤怒又窘迫。 艾尔维拉想不通他是怎么跟詹姆结仇的,为了比谁的头发更糟糕吗? “詹姆。”这时西里斯布莱克也站了起来,艾尔维拉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要打圆场,却瞥见身边的阿米莉亚帕金森掏出了魔杖。不仅是帕金森,教室里大部分斯莱特林的一年级生都拿出了魔杖,像野兽盯上猎物那样盯住教室里的格兰芬多们。 同样的,格兰芬多也察觉到紧张的气氛,握紧魔杖做出随时准备迎战的模样。 艾尔维拉又吃惊又不解。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就好像要打起来了? 然而她也把手伸进兜里,抓住了自己的魔杖。 “抱歉——我今天有点儿来迟了——好吧,准备上课吧,孩子们” 斯拉格霍恩教授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闯进教室。他的出现引开了众人的注意,教室内紧缩凝固的空气毫无征兆地松动了。可他本人浑然不觉,直到走上讲台环顾一圈教室,才后知后觉发现气氛有些古怪。 “发生什么事儿了?噢——没关系,放松些,我不会在第一堂课就为难你们的” 他来得真及时。艾尔维拉想着,小心确认过大家都悄悄收起了魔杖,才松开了她的武器。 要说这一堂课有什么惊喜的话,也许就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了。他回答出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每一个问题,并且出色地完成了第一种魔药的配制。下课之后,就连阿米莉亚帕金森都对他刮目相看。 詹姆的脸色可不好看,他不乐意看到他口中的“鼻涕精”在课堂上出尽风头。 不过,下午的飞行课又是他的主场了。 要给格兰芬多学院和斯莱特林学院一块儿上飞行课,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霍琦夫人得防着两个学院的学生把对方从飞天扫帚上撞下来——当然,对于一年级生来说,这种恶性事故的概率很小,但她仍然谨慎地选择分班教学。 艾尔维拉和西弗勒斯斯内普不在同一个班,而且有幸跟詹姆他们分到了一组。 这一组的二十个学生大多出自巫师家庭,小时候接触过玩具飞天扫帚,学起来也更快一些,只有彼得佩迪鲁迟迟没法让他的扫帚升空。 趁着霍琦夫人走过去催促佩迪鲁,早已飞得高高的詹姆使劲儿冲还在低处的莱姆斯卢平招手:“莱姆斯——快点儿,我们先去飞一圈——” 詹姆好像天生就是会骑飞天扫帚的,他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但是莱姆斯卢平似乎天资平平,他还有些摇晃,于是只能停在低处。西里斯布莱克也停在他身边,似乎不像詹姆那么有兴趣,却也飞得稳稳当当,十分熟练。 “詹姆。”艾尔维拉骑着扫帚飞到詹姆的高度,靠近他身边。 “维拉,你要跟我们比比看吗?”詹姆兴奋地扭过头来。 小时候他看艾尔维拉不太骑儿童玩具扫帚,骑的时候也飞得又低又慢,还以为她不擅长飞行的。直到他十岁那年带着奥利弗一起飞时,本想在教堂的尖顶上来个漂亮的拐弯,却被受到惊吓的艾尔维拉骑着扫帚横冲过来抢走了奥利弗,詹姆才知道她不是飞得不好,只是不喜欢飞罢了。 “不了,”艾尔维拉脸上挂着笑,轻飘飘地拒绝了他,“我只是想问问,你们为什么和斯内普还有伊万斯关系那么僵?” 詹姆满是笑容的脸表情僵硬起来。 “关伊万斯什么事?都是那个鼻涕精”他气呼呼地说,神情里有一点儿高傲的轻蔑,“在列车上的时候,他听说我爸爸是格兰芬多,就说格兰芬多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而他自己看起来不仅头脑简单,四肢也并不发达。”西里斯布莱克的声音接上来。他不知什么时候飞到了詹姆的另一边,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一笑。等目光又转向艾尔维拉,布莱克嘴边的笑意才淡褪,恢复以往冷淡疏远的表情。 艾尔维拉皱了皱眉头。她没想到西弗勒斯斯内普会说这种话,但她也不喜欢布莱克犀利的讽刺。 “那他的确太武断了。波特先生人很好,而且还是我见过的最有头脑的商人之一。”她说,“那么,你们会和伊万斯吵起来,是因为她跟斯内普是朋友?” “因为她老是护着那个鼻涕精!”詹姆又重新忿忿不平起来,回忆起了上午莉莉伊万斯那张生气的脸,“真搞不懂,她干嘛老跟讨厌的斯莱特林混在一起。” “詹姆,你现在也在和一个斯莱特林说话呢。”艾尔维拉提醒他。 “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朋友!” “我听见伊万斯说他们也是朋友。” “可是汉特和琼斯夫人都是格兰芬多——”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爸爸妈妈不是格兰芬多,你就不会是我的朋友了?” 詹姆顿了一下,他的脑子转得飞快,没有就这么被她问住。 “你这个假设不成立,维拉。”他说,“汉特和琼斯夫人不可能不是格兰芬多” “行了,不要再纠结学院的问题。”一旁的西里斯布莱克终于听腻了他们的对话,他的口吻仍旧礼貌而克制,却已隐隐透着不耐烦,“我们就是讨厌他,琼斯。跟学院无关。” 艾尔维拉看向他。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虽然只是一个姓氏。 西里斯布莱克飞得更高了。他冷漠地、居高临下地望着艾尔维拉,那张英俊的脸由于背光而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是大家迟早会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被分进了斯莱特林。”她听见他这么说道。 略微眯眼,艾尔维拉对西里斯露出笑容。 她已经可以确定,他是真的很讨厌她。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詹姆一行人还是和西弗勒斯斯内普他们冲突不断。大多数时候,总是詹姆先挑起事端,言辞侮辱斯内普,或是搞些针对他的恶作剧。莉莉伊万斯气坏了,虽说詹姆从没找过她的麻烦,但他俩的关系明显越来越糟。 艾尔维拉认为詹姆有些过分,可她无心插手这种琐事。再说西里斯布莱克从不给她好脸色看,他又总是跟詹姆形影不离,她也不想自讨没趣。她忙起了别的事。 除了上课和就餐的时间以外,每天宵禁以前,艾尔维拉都会泡在图书馆里。她通常要在周五结束前完成本周的作业,到了周末,便把大量时间投入到研究家务魔咒上。琼斯夫妇工作繁忙、很少着家,艾尔维拉从六岁起就开始照顾弟弟妹妹,时常要帮父母分担大部分家务。入学霍格沃兹以前,她最渴望的就是能够像母亲一样使用家务魔法,这样她就不用成天为着家务焦头烂额了。 另外,艾尔维拉从前在家时,也时常翻阅母亲订阅的周刊。那上边有一块家务魔法专栏,介绍经过改进的家务魔咒或是新发明的家务魔咒,也接受读者的投稿。艾尔维拉想通过它挣点儿钱。 “分院帽怎么没把她分去拉文克劳?”对此毫不知情的阿米莉亚帕金森越来越频繁地在背后讽刺她。艾尔维拉倒是半点都不在乎。 她时不时也会在图书馆碰见莉莉伊万斯和西弗勒斯斯内普,伊万斯还会对艾尔维拉的道好有所回应,即便看起来有几分尴尬;斯内普则好像已经把艾尔维拉看作詹姆的同党,对她充满了敌意。所以经过几次气氛不友好的照面之后,艾尔维拉学会了识趣地绕道走。 十月初,她开始做一些改进魔咒的小实验了。 星期六的晚上,艾尔维拉来到礼堂底下那条宽敞、明亮的石廊,从墙壁上装饰的美食图画里找到了父亲汉特提过的那一幅:它画着一只盛满水果的巨大银碗。 艾尔维拉站在这幅壁画面前仔细回忆一番,而后伸出手,挠了挠碗里那只碧绿梨子。它仿佛被她挠到了腋下,扭动着哧哧笑起来,变成一个不小的绿色门把手。艾尔维拉拉开这扇隐藏的门,走进霍格沃兹的厨房。 简直是楼上礼堂的翻版,房间另一头的砖砌壁炉闪着火光。正在忙碌的家养小精灵们听到有人进来,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这些长相丑陋的小家伙们穿着印有霍格沃兹饰章的茶巾,显得可怜又滑稽。 “嗨?你们好。”艾尔维拉略为迟疑地开口,“请问——这里是霍格沃兹的厨房吗?” 家养小精灵们立刻激动地聚集过来,眼里几乎闪烁着热泪。 “是的!是的!尊贵的小姐!” “您有什么需要吗?” “我们可以为您准备一切!” 他们七嘴八舌地喊着,热情到令人难以招架。 “噢谢谢你们。”艾尔维拉捂住自己的胸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儿,“嗯,是这样。我并不需要食物只是,我刚刚学习了几个厨房家务魔法,想要找个地方练习。所以我想问问你们这儿有没有炉灶和蔬菜能借我用用?最好是有土豆。” 这个要求对于家养小精灵来说,似乎很难理解。他们面面相觑,好似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艾尔维拉叹了口气。琼斯家落魄以前也曾有过家养小精灵,不过那都是她出生前的事儿了。她对这种神秘的生物不是很熟悉。 好在解释了半天之后,艾尔维拉总算得到了她需要的东西。 清洗、削皮、切块、熬煮半个小时以内,她就按照计划,顺利完成了一道芝士土豆浓汤。一直站在她身旁的那个家养小精灵鼓起掌来,用她尖细的嗓子叫着“真棒”。艾尔维拉很受用,最后一挥魔杖,锅中的汤便盛进了碗里,工作台上干干净净,不见一点儿油腻。 完美。她给自己打了个满分。 这时厨房入口那儿又传来了家养小精灵们的叫唤,艾尔维拉从那些杂乱的声音里听到了“我们可以为您准备任何食物”。 有学生或是教授进来了吗? 艾尔维拉端上还冒着热气的芝士土豆浓汤,拐过弯时,她辨认出了一道更加熟悉的嗓音。 “两份三文治就够了。” 噢,艾尔维拉脚步一顿。是布莱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魁地奇 艾尔维拉走过拐角,远远瞧见西里斯布莱克被一群家养小精灵围在中间。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袍子看上去又湿又沉,略长的黑发还在滴着水,眉头微蹙,神情高傲而又似有厌倦。单看他此时的形象,实在不符合他往日的风格。虽然他平时也会陪着詹姆波特恶作剧,但比起总是把自己的头发弄得像刚从飞天扫帚上下来的詹姆,布莱克通常要整洁、体面得多。 等到家养小精灵们得到答案散去以后,他的表情居然微不可察地松动了几分。他随意拍了拍肩头的水珠,掏出他的魔杖,熟练地给自己施了个烘干咒。艾尔维拉注意到他的巫师袍上溅了些泥点。 从布莱克的神态来看,他刚才好像有点儿不知道该拿这些热情的家养小精灵怎么办才好。这很不寻常,因为像布莱克那样的家族,一定都会有家养小精灵世世代代地服务。 艾尔维拉想了想,微笑着走上前。 “要来点儿芝士土豆浓汤吗?” 西里斯布莱克这才发现厨房里还有个人。他原本正要将魔杖插回口袋,手中的动作因此停住了,维持着紧握魔杖的姿态,防备地盯着朝他走近的艾尔维拉。她觉得他或许认为她随时可能会拔出魔杖,向他丢出一个恶咒。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她。 “来练习几个小小的魔咒。”艾尔维拉把魔杖放回口袋,两手端好汤碗,停步在他面前,“我刚做的,尝尝吧。这儿的小精灵可以作证,没下毒。” 伸出一只手接过汤碗,西里斯布莱克的另一只手依然紧紧抓着他的魔杖。 “谢谢。”他说。尽管他的表情可没表现出半点儿感激。 “你们没去吃晚餐,”她语气轻快,“是去看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训练了吗?” “是的。”西里斯的视线转向她身后。他好像连个多余的词都不想给她,但骨子里的教养在迫使他回答她的问题。艾尔维拉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到一个家养小精灵端着一盘诱人的三文治出现在她后边。 “先生,您要的三文治!”家养小精灵喊道。 没想再给布莱克找不痛快,艾尔维拉见状笑着同他道别:“好吧,祝用餐愉快。” 西里斯侧过身,给她让出了路。 离开厨房后,艾尔维拉又上楼看了眼城堡外的景色。她在图书馆待了一个下午,没留意外边早已从黄昏开始就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即便如此,每个学院的魁地奇球队都还在抢着场地训练。距离学校的魁地奇赛季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看得出来他们都很积极。 她似乎遥遥听见了詹姆的声音。早在入学以前,詹姆就打定主意要在二年级加入格兰芬多的魁地奇球队,现在就去参观他们的训练也并不奇怪。 艾尔维拉离开城堡大门,穿过门厅,走向斯莱特林的地窖。 她在通往地下室的阴暗楼道里遇到了七年级的级长,卢修斯马尔福。 “艾尔维拉琼斯。”他在昏暗的光线中停下脚步,拖着他惯有的、长长的音调念出她的名字,“刚从图书馆回来?” 艾尔维拉不得不驻足,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 “是的,我正要回地窖呢,级长。” 卢修斯马尔福有一头显眼的淡金色头发,和一张苍白的尖脸。他那双冷冰冰的灰蓝色眼睛,即使是在幽暗的地下室也闪烁着傲慢的光彩。艾尔维拉感觉到他挑剔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当视线滑过她身上款式老旧的巫师袍时,他丝毫没有掩饰他眼神里的轻蔑。 艾尔维拉的巫师袍是她母亲在霍格沃兹上学时留下的旧袍子。不过母亲善于保养衣服,它们看起来都还很新,干净而又整洁,一点也不失体面。艾尔维拉厌恶马尔福的打量。她保持笑容,安静地等待他开口。 “我注意到——”他终于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和爱丽莎威尔逊走得很近,是吗?” “您对此有什么指教呢?”艾尔维拉虚心求教。 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爱丽莎威尔逊就是艾尔维拉认识的那个博学的拉文克劳一年级生,混血,全家都住在一个巫师村落。威尔逊先生试着让威尔逊夫人融入巫师的生活,但这样的举动让威尔逊一家成了某些极端纯血主义者的眼中钉。 “你知道,虽然你的父母并没有什么——出色的成就。”说到这里,卢修斯马尔福停顿了许久。艾尔维拉猜测他是想起了被汉特琼斯送进阿兹卡班的黑巫师。 “但至少一直以来,琼斯家的血统还算纯净。既然你来了斯莱特林那么,我相信你将来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卢修斯马尔福对她挤出了一个完全称不上友好的笑容,“这只是个善意的提醒,琼斯。” 艾尔维拉翘起嘴角,笑得甜美而矜持。 “我明白了。谢谢,马尔福先生。”她说。 刚才——就在马尔福停顿的那一下,她已经悄悄握住了魔杖。当时她有一种邪恶的、难以抑制的冲动:只要有一个侮辱性的词汇从他嘴里冒出来,艾尔维拉就会向他扔一个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咒语。她有把握让他猝不及防,因为骄傲的马尔福怎么能料到,一个一年级的斯莱特林会胆敢向级长施恶咒呢? 回到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时,艾尔维拉庆幸什么都没有发生。 卢修斯马尔福毕竟是个优秀的七年级生,要是她真出手了,指不定会是谁躺在阴暗的楼道里。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刚来到床边,便发现有封信静静地躺在她的床上。艾尔维拉拾起它看了看,是妹妹卡丽娜寄来的。信纸上有几滴泪痕,卡丽娜似乎是边哭边写的信。 “我总是看不到妈妈,”她在信中委屈地写到,“爸爸做饭很难吃,还不会给我梳辫子,我的头发每天都乱七八糟的。奥利弗现在也不带我出去玩儿了,他老是嫌我烦,还说和女孩子一块儿玩很丢人。我怀疑他在外面养了一只鸟,就是麻瓜养的那种,不会送信的鸟。因为每次他回来的时候,埃布尔都会嫌弃地飞走” 埃布尔是琼斯家的另一只猫头鹰,他从汉特先生的学生时代开始就在替他送信。自从妻子死后,埃布尔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不允许除了女儿艾德琳以外的任何鸟类靠近他的地盘,哪怕只是一根羽毛或是一阵鸟味儿。 艾尔维拉摇摇头,继续读卡丽娜的信。 “听弗里芒特先生说,詹姆觉得你们现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是个傻瓜。爸爸昨天跟我说他以后也想去试试应聘这个职位呢!你认为他是认真的吗?如果爸爸当了你们的教授,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城堡里玩?” 天真的卡丽娜。艾尔维拉叹了口气,拿起羽毛笔圈出信中的几处错字。她知道父亲是不可能来霍格沃兹当教授的,先不论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一职传闻受到过诅咒,汉特琼斯可是一直以来都为能当上傲罗而感到自豪的,他绝不会辞去傲罗的职务。 “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我好想你。”卡丽娜用这句话给这封长长的信收了尾。 母亲艾丽西娅最近正在申请圣芒戈治疗师的职务,将来只会越来越忙。艾尔维拉能够想象家里只剩下卡丽娜一个女孩子时,她有多寂寞。只好在熄灯前写了封很长的回信给妹妹,艾尔维拉小心斟酌用词,但还是在信的结尾严格地列出了卡丽娜信中的错别字和语法错误,并嘱咐她在下次来信时写出正确用法。 第二天早上,艾尔维拉在用餐的时候收到了卡丽娜的回信。 信上什么也没写,那张羊皮纸湿漉漉的,看样子卡丽娜把眼泪全都擦在上面了。 艾尔维拉摇摇头,心情愉快地把空白的信收好。 她在门厅遇上了早起的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 “早,詹姆,布莱克。”迎面走向他们,艾尔维拉笑吟吟地看看布莱克,“昨晚的汤怎么样?”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詹姆惊奇地转头看向他。 “还不错,谢谢。”微妙地沉默了片刻,西里斯布莱克才出声道。 “那真是太好了。”艾尔维拉的笑容愈发灿烂,“以前都是亲手操作的,昨晚还是我第一次用魔法来下厨呢。” 说完,她便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 她怀疑布莱克把她的汤都倒掉了。不过那又怎样呢?她自己又不是没尝过。她做得很成功。 “维拉做汤给你喝了?昨晚?”艾尔维拉刚走,詹姆就忍不住小声地问西里斯。 “昨晚在厨房碰见了她。”西里斯布莱克和他一块儿走进礼堂,他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于是马上又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厨房的入口在哪?” “噢,是汉特告诉我的。他应该也告诉过维拉。” 他们在格兰芬多的长桌边坐下,詹姆拿起了一块果酱馅饼,“还记得五楼镜子后面那条密道吗?那就是汉特告诉我的。来这里之前,我还和他打过赌,看看我能不能在这学期结束之前再找出五条密道。” 西里斯布莱克慢条斯理地咬了口蛋奶饼干,“现在我们已经找出两条了。” 詹姆的脸上写满了志在必得:“离学期结束还远着呢,等着看吧,我们肯定会赢的。” 扬起嘴角笑了笑,西里斯给自己倒了杯牛奶。他听詹姆提过好几次“汉特”这个名字,当然知道那就是艾尔维拉琼斯的父亲,一名傲罗。琼斯一家都和波特家一样,住在戈德里克山谷。从詹姆的描述来看,汉特琼斯是个有趣而又强大的巫师,琼斯夫人人也很好。 不过 脑海中浮现出艾尔维拉琼斯的脸,西里斯布莱克的表情又不自觉染上几分阴冷。他不喜欢那个艾尔维拉琼斯。他不喜欢她整洁干净却又老旧的巫师袍,不喜欢她细软柔顺、一点儿也不油腻的褐色长发,不喜欢她总是带笑的瘦巴巴的脸,也不喜欢她那双水盈盈的蓝眼睛。事实上,只要她一笑,他就觉得她在打什么邪恶的坏主意。 西里斯很清楚,在一个世世代代都是格兰芬多的家族,艾尔维拉琼斯得坏成什么样子才能被分进斯莱特林。光是在这一点上,他对她的印象就糟糕透顶。更何况,她对谁都笑眯眯的,脑子里转的念头却很少说出来,这种圆滑的性格会让西里斯想到布莱克家族某些讨厌的亲戚,而艾尔维拉时不时表现出的乖巧模样又会让他想起他的弟弟雷古勒斯。 不论是哪种联想,都不能让西里斯感到愉快。要不是詹姆和她交好,西里斯会很乐意看到她那张老是笑着的脸变得阴云密布、狼狈不堪。 他没想到,他很快就要看到了。 霍格沃兹的魁地奇赛季开始在十一月,揭幕赛便是格兰芬多对阵斯莱特林。 除去少数忙于课业的高年级生,几乎所有学生都来到了赛场上观赛。看台上格兰芬多的观众挥舞着红旗子,绝大部分人都戴了一朵鲜红的玫瑰花。对面斯莱特林的看台也坐满了人,他们戴着绿色饰物,举着绘有银蛇图案的绿色旗子。球队上场时,两边的看台上都发出了浪潮般的欢呼声。对阵双方的观众大多竭力嘶喊,格兰芬多这边更像是要立马冲出去和对方角斗。 西里斯站在詹姆身边,注意着不让他跳出看台。西里斯对魁地奇不大感兴趣,但很显然,詹姆对魁地奇有着狂热的爱好。 “格兰芬多已经整整五年没有拿到过魁地奇奖杯了!”比赛开始之前,他曾经这样懊恼地告诉西里斯,仿佛他自己就是那个忍辱负重了五年的格兰芬多球队队长。 可是这样的局面很难改变。在这天的揭幕赛里,格兰芬多队依旧处于下风。 更令人气恼的是,斯莱特林球队作风卑劣、屡屡犯规,他们盯紧格兰芬多的女队员,已经恶意把一个追求手撞下了扫帚。霍琦夫人恼怒地吹哨,场内响起三个学院的嘘声。西里斯扫了眼对面斯莱特林的看台,他们的观众大多洋洋自得,一点都不以为耻。 然后他看到了坐在前排的艾尔维拉琼斯。她也佩戴着绿色饰物,脸色难得看上去很糟糕。 比赛的后半程,斯莱特林球队变得越来越不择手段。等到斯莱特林的找球手抓住金色飞贼,全场只有斯莱特林的看台那边爆发出欢呼声,就连西里斯也忍不住跟着詹姆他们一起喝倒彩。 西里斯又望向对面的斯莱特林。在绿色饰物的海洋中,他发现艾尔维拉琼斯的脸都绿了。她既没有欢呼也没有微笑,看起来倒很想把自己刨个坑埋起来。 原来她还有羞耻心。西里斯讽刺地一笑,不禁有些幸灾乐祸。这或许也是好事? 这当然不是好事。 艾尔维拉的坏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圣诞节假期前。在驶向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霍格沃兹特快上,詹姆从头到尾都没放过魁地奇球赛这个话题。 “那个劳尔——”他用胳膊比划出斯莱特林队长的大块头,“他当自己是游走球吗?我看拉文克劳的击球手就该拿球棒往他脸上招呼——” 坐在詹姆对面的艾尔维拉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她想求求詹姆不要再说了,嘴唇却像中了石化咒似的动弹不得。这倒不是因为气詹姆,而是在气斯莱特林球队胜之不武。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届斯莱特林球队会是这种作风,他们让她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学院。 太丢人了。她想。真是太丢人了! 直到快要抵达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詹姆才总算换了个话题。 “你说汉特会来接你吗?”他把最后几只巧克力蛙塞进口袋里,“他应该也会带奥利弗过来吧?” 艾尔维拉摇摇头,从行李架上拿下艾德琳的笼子,“爸爸说他不确定能不能来。” 詹姆踮起脚,替她把行李箱拿下来。 “我昨天才知道西里斯不回家过圣诞节,本来还想跟他一起留在学校来着,但是爸爸不同意。”他说,“你说他们会同意我明年邀请西里斯来家里过圣诞节吗?” “等明年再看吧。”艾尔维拉向他道谢,“布莱克又不是每年圣诞节都会留在学校。” “西里斯说他不会回去,他的家人也不想他回去。”詹姆又取下自己的行李,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布莱克家真够奇怪的,”他嘴里咕哝着,“汉特和琼斯夫人就没有不让你回家过圣诞节。” 艾尔维拉谨慎地保持了沉默。 她觉得自从魁地奇赛季到来,西里斯布莱克对她的态度就有了微妙的改变。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好像很喜欢看她窘迫、尴尬、难堪的样子。对于这样一个讨厌她的人,她暂时一点儿都不想费精力去揣测他的家庭。 一点儿都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圣诞节 艾尔维拉回到家的第二天,弟弟奥利弗偷偷养在外边的小东西就暴露了真面目。 那是一窝喵喵叫的、还只有两个多月大的小奶猫。奥利弗声称他是在九月底的某个清晨,于家门口发现的它们。他不喜欢猫,但卡丽娜喜欢。担心妹妹发现这些小家伙之后会把它们带进家里,奥利弗便将它们藏在了外面。同时他也感到良心不安,害怕它们会饿死,于是只能时不时去看看它们,给它们带上点儿食物。 随着气温日渐下降,他没法再放任这些小家伙流落在外了,不然他又得成日担心它们哪天会被冻死。 “妈妈!妈妈!”奥利弗刚把这四只小家伙带回家,卡丽娜就迫不及待地抱起它们,跑到壁炉边询问还在圣芒戈值班的母亲,“我们能养它们吗?可以吗?你会同意的吧?” “如果你能保证好好照顾它们。”壁炉那头的艾丽西亚看起来有些疲惫,“卡丽娜,你不能总嚷嚷着要养,最后却把它们都丢给哥哥姐姐,自己只会玩儿” 可惜没等她把话说完,卡丽娜已经欢呼着抱走了小奶猫,奔去一旁给它们系丝带了。 猫头鹰埃布尔并不欢迎这些新来的小家伙,不过看在它们还是孩子的份上,他没有找它们的麻烦。而奥利弗的脸臭了整整三天。 “它们全都长得又瘦又凶,浑身黑不溜秋的到了晚上,就只剩下两只灯笼一样的眼睛了。”他总是嫌弃地打量在窝里打滚的小奶猫们,有时候还会恶意地伸手把刚刚颤巍巍站起来的小猫推到,“你要是喜欢猫,干嘛不养一只肥点儿的黄猫呢?那种好歹比较可爱。” 艾尔维拉很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她记得奥利弗更小的时候常常会拿小石子扔麻瓜邻居家的大黄猫,还管它叫“大肥猫”、“黄油饼”。 卡丽娜想要给这些小东西取名字,但她得先搞清楚它们的性别。因此头两天,她一得空就会把它们挨个儿抓起来,仔细观察它们的屁股,疑惑地嘟囔:“为什么没有小鸡鸡呢?难道它们都是女孩子吗?” “它们还太小,小鸡鸡也许还没有长出来。”艾尔维拉耐心地告诉她。 奥利弗露出作呕的表情,飞快地跑走了。他可能觉得女孩子讨论起小鸡鸡来怪恶心的。 为了表达对新成员的欢迎,琼斯家决定不给小奶猫们设置禁区。所以艾尔维拉待在家里的这几天,也不得不在白天大敞房门。这给奥利弗溜进她的房间提供了不少方便,他很快就在艾尔维拉的行李箱中发现了她给朋友们准备的圣诞礼物。 “你到底织了多少条围巾!”他抓着一把围巾不可置信地问她。 奥利弗手里的那些围巾——有红的、绿的、蓝的,甚至还有黄色的,全都是毛虫般的大小。他找到它们的时候还以为只是缠在一起的毛线呢,差点儿就把它们揉成一团五颜六色的毛球,扔给那些满屋子乱窜的小猫。 “哦,还有手套呢,你没找到吗?”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的艾尔维拉头也不回地说,“奥利弗,你要是再不经我允许就去乱翻我的箱子,今年的圣诞礼物就没你的份儿了。” “你要是就想拿这个打发我!”奥利弗生气地跳起来,“我才不稀罕呢!” 他觉得艾尔维拉拿这些“量产”的东西打发朋友们,真是太狡猾了。艾尔维拉可不这么想。琼斯家的孩子没什么零花钱,往年她都是手织围巾、手套或是袜子送给家人和朋友,但那太费时间了。今年她花了几天时间研究家务魔咒,成功地用魔法同时织起了好几条围巾,并且在一个星期内就完成了。这让她很骄傲,于是又多织了几双配套的手套,还在围巾和手套上都加了防水咒和保暖咒。 当然啦,这种有防水和保暖功能的织物在商店也能买到,可那怎么比得上她“亲手”织的呢? 父亲和母亲也并不在意礼物是否是“量产”的。当奥利弗拿着这把迷你围巾去向父亲汉特告状时,刚刚下班到家的汉特琼斯只是惊喜地抛了抛眉毛:“噢,维拉,你的缩小咒用得不错!能维持多久?” “五天,爸爸。”艾尔维拉搅着锅里的炖牛肉。 平安夜那天晚上,琼斯家的猫头鹰忙坏了。琼斯夫妇好友众多,他们有的甚至在遥远的北欧或是非洲,琼斯夫妇不得不提前到邮局将圣诞礼物邮寄出去。今年艾尔维拉在霍格沃兹结交了一些新的朋友,她也得邮寄圣诞礼物。 艾尔维拉给三个室友寄去了自己烤的小饼干,它们都被包装得精美漂亮,还附上了她自己制作的祝福卡片;给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朋友的圣诞礼物都是围巾手套,对应他们学院的颜色,还绣上了他们的名字和学院的代表动物。艾尔维拉也给莱姆斯卢平和西里斯布莱克准备了围巾和手套,寄给莱姆斯卢平的礼物中额外附了一大包饼干、零嘴,她总担心这个苍白瘦弱的男孩儿吃不饱。 “你都要把饼干拿没了!”看着她往袋子里装零嘴时,奥利弗恨不能把眼珠子瞪出来。他最喜欢吃艾尔维拉烤的小饼干。 “卢平比你更需要它们,奥利弗。”艾尔维拉不在意地看了眼弟弟的脸:他比她去霍格沃兹之前胖了一圈,她怀疑这是因为爸爸很少做饭,老是给奥利弗和卡丽娜吃汉堡、薯条或者披萨。 给西里斯布莱克包装礼物的时候,艾尔维拉为难了一会儿。她有考虑过把他的礼物换成和彼得佩迪鲁一样的一小袋饼干,但最后还是将早已准备好的、用金线绣着西里斯布莱克名字的围巾和手套包了起来。 没必要得罪好学生,她想。就像在斯莱特林,虽然有许多人对她看不顺眼,但也顾着她好学生的名头不去招惹她。毕竟,优秀的人总是会比其他人多一条活路的,谁知道将来他们会不会需要这种好学生的关照呢?人情是多么重要啊。 母亲艾丽西亚在平安夜那天早上回了一趟家。艾尔维拉下楼的时候,听见她正和汉特压低声音争执不休。 “我们不能总去麻烦尤菲莉亚和弗里芒特——” “但我们是朋友,艾丽!他们不会介意的!”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会介意——他们是那么好的人可我们不能总是给人家添麻烦!我们至少该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我们已经尽我们所能了!” “噢,是吗?”艾丽西亚的语气里满是讽刺,艾尔维拉能够想象她两手叉腰、气势逼人的模样,“可我怎么听说你至今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给卡丽娜梳辫子呢?四个月了,汉特——四个月了!从维拉入学前我就在叮嘱你!” 卡丽娜的头发不像艾尔维拉的那样柔顺,她继承了汉特的发质,有一头蓬乱、粗硬、打着小卷儿的黑色长发。如果没有速顺滑发剂的帮助,卡丽娜的脑袋看起来就像一颗巨大的爆炸头。奥利弗认为爆炸头很时髦,但家里的其他人都一致认为这发型累赘极了,卡丽娜更是坚持要把头发编成许许多多的小辫子,那样会更好看。 为了偿还艾尔维拉祖父破产时留下的巨额债款,这些年琼斯夫妇都坚持在外工作,因此家里的这些琐事通常是交给艾尔维拉来做的。现在艾尔维拉去了霍格沃兹上学,他们显然还没从旧的生活方式中过渡过来。 艾尔维拉摇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大人的事儿得大人自己解决,她眼下该去叫醒弟弟妹妹了。 圣诞节前后往往是圣芒戈和魔法部魔法法律执行司最忙的时候,艾丽西亚和汉特总是没有时间来为过节做准备,因此波特家每年都会邀请琼斯一家人一块儿过圣诞。 那天一早,詹姆波特就戴着艾尔维拉送他的围巾和手套,敲响了琼斯家的大门。 “维拉、奥利弗、卡丽娜!快点儿起床吧!到我家去吃早餐!” 艾尔维拉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不敢相信詹姆居然来得这么早。戈德里克山谷此时还笼罩在拂晓朦胧的夜色中,大多数人家都没有起床呢。艾尔维拉觉得詹姆可能整晚都没合过眼,据她猜测,在霍格沃兹时他也总是在深夜的城堡里躲着城堡管理员乱窜。 等她换好衣服下楼,詹姆已经在琼斯家的客厅里了。没人给他开门,他通常可以自己进来,艾尔维拉怀疑这是因为爸爸告诉了他一条就连她都不知道的密道。 有的时候,艾尔维拉感觉詹姆才是汉特的亲生孩子。 “我收到你给我的礼物了!”詹姆举起双手给她看那双手套。他的鼻尖红红的,眼镜镜片上还蒙着雾气,整个人都冒着凉飕飕的气息,像是刚在雪地里打过滚,“还有那个模型——那是你自己做的吧,维拉?太酷了!” 奥利弗从二楼噔噔噔地跑下来:“什么?什么模型?” 除了围巾和手套,艾尔维拉给詹姆的圣诞礼物还有一座脸盆大小的魁地奇模型,底座是硬纸壳做的赛场和看台,十四个骑着扫帚的迷你球员在赛场上空循环着一场比赛,绿豆一般大的金色飞贼绕着赛场乱飞。比赛的过程是按照艾尔维拉几年前看过的那场世界杯决赛模拟的,她从那些会动的著名球员小塑像上得来了灵感。 其实,艾尔维拉本来是想在下一次魁地奇世界杯赛时,试着拿这种模型去卖的。可它做起来太复杂了,她研究了三年之后才动手花了一年的时间制作,明显不适合量产。她只好把成品送给詹姆当圣诞礼物。 今年的圣诞节,这个礼物成了波特家的焦点之一。艾尔维拉还在厨房帮着波特夫人准备圣诞晚餐时,就听见奥利弗羡慕又嫉妒地在客厅问詹姆:“这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他们能不停地飞呢?维拉给他们施了什么咒语?” 让艾尔维拉暗暗吃惊的是,詹姆已经大致琢磨出了艾尔维拉在模型上使用的全部咒语,尽管有些叠加的咒语他还没有研究出来。他似乎还给奥利弗演示了一下要怎样给球员的塑像加动作,等到艾尔维拉从厨房里出来时,两支球队的制服已经变成了蓝色和绿色,一个蓝衣服的击球手正反反复复地拿球棒猛揍绿衣服追球手的脸。 艾尔维拉不知道詹姆是如何在校外使用魔法的,他们居然没有收到魔法部寄来的警告信。 “唉,是啊,看样子维拉在魔咒方面比较在行——”晚餐的时候,汉特琼斯也忍不住在餐桌上表扬了女儿,“詹姆的变形术学得不错,是吗?很好,很好如果一直保持下去,将来你们一定都能具备成为傲罗的素质。” 他有点儿喝高了,一张精神抖擞的脸上浮现出两抹红霞。艾丽西亚坐在一旁使劲给他使眼色,但他根本没瞧见。她才刚来一个小时,到了后半夜还得回圣芒戈和同事换班呢。 “也不一定就要当傲罗,”弗里芒特先生同样喝多了,红彤彤的脸上依然带着和蔼而愉快的笑容,“只要孩子们开心,干什么都好。啊,当然啦,不能干坏事儿” “没错,原本应该是这样的。”汉特醉醺醺地摇头,变得有些忧虑重重,“不过唉,难说。你知道,最近形势有点儿复杂太平的日子可能不会持续太久了邓布利多说” 波特夫妇的表情里也多了几分迟疑的担忧。 “行行好吧,汉特。”艾丽西亚的脸色白了下来,“别在今天——也别在孩子们面前提这些。” “艾丽,他们迟早要面对的孩子也会长大你知道更何况,我们有一个女儿被分进了斯莱特林”汉特不赞同地摇着脑袋,又晃头晃脑地看向艾尔维拉,“对啊,维拉跟爸爸说实话,你在斯莱特林没听见什么风声吧?嗯?你的那些同学尤其是高年级的那些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艾尔维拉对上父亲的视线。他看起来醉了,但那双眼睛似乎是清醒的。他在等待她的回答。 脑海里浮现出卢修斯马尔福在地窖昏暗光线中的身影,艾尔维拉迟疑了片刻。 “没有,爸爸。”她说,“大家都很友好。” “嗯”汉特咕哝了一声,收回看进女儿眼里的视线,“不过你们的黑魔法防御术是个问题你们不能老这么上没用的课。等到了暑假我休假的时候,可以教教你们” “我也能学吗?”詹姆立刻问道。 汉特琼斯脸上又重新浮现出笑意,“当然啦詹姆,我会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你。” “我呢?”奥利弗急切地坐直了身子。 “你也是,奥利弗。不过得等到你入学以后,你现在还太小了。” “可是,爸爸”昏昏欲睡的卡丽娜抱着波特夫人送给她的兔子布偶,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维拉说他们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呢。” 汉特和弗里芒特相视一笑,而后又冲着孩子们眨眨眼。 “噢,没关系,我们会有办法的。”他们说。 艾尔维拉默不作声地扫了眼詹姆,他一脸的跃跃欲试,对此没有丝毫的惊讶。 圣诞假期很快就结束了。 艾尔维拉和詹姆再次登上霍格沃兹特快时,都有些各怀心事。 “你说,”帮艾尔维拉把行李堆上行李架后,詹姆低下脑袋问她,“汉特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她装出没有听懂的样子。 “就是圣诞节那天晚上,汉特说过的话。”詹姆一屁股坐下来,又往脑袋后边抹了抹自己的头发,顿时让他的发型看起来更乱了,“他好像觉得斯莱特林的人会对你干什么坏事似的。今天出发之前,爸爸妈妈也跟我说,要我多帮着你。可你不是说斯莱特林不错吗?” 说出最后那句话时,他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我不知道。”艾尔维拉不大想提这个话题,她的眼睛总是时不时看向他的头发,“但的确没有人为难我。” “好吧。”詹姆耸耸肩,“反正你不用担心,我和西里斯、莱姆斯他们都会罩着你的。虽然彼得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艾尔维拉笑了。她相信詹姆和莱姆斯卢平会对她多加关照,但西里斯布莱克?还是算了吧。 有人叩响了包厢的门。艾尔维拉和詹姆转过头,看到莱姆斯卢平站在门外。 “詹姆,琼斯。”他打开门,对他们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总算找到你们了。我可以进来吗?” 他还拖着自己的箱子,身上穿的是一件有些邋遢的旧巫师袍。不知是为什么,他看上去比放假前更憔悴了。 “莱姆斯!”詹姆一看见自己的朋友便容光焕发,起身把卢平拉进了包厢里。 “我收到你们的礼物了,谢谢。”虽然面色很苍白,但莱姆斯卢平心情似乎很好,他刚坐下就面带微笑地向两个朋友道谢,“琼斯,我爸爸妈妈让我替他们向你问好。我们都觉得你烤的小饼干很好吃。” 艾尔维拉愉快地笑笑,心里不由得有些小得意。詹姆又开始炫耀他的魁地奇模型。看样子,她送出去的礼物都很讨人喜欢。 她望向窗外飞驰的景色,暂时将父亲的话抛到脑后。 现在,艾尔维拉有些好奇布莱克在收到她的礼物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了。他说不定还在怀疑围巾和手套上被施了什么黑魔法呢。 但是,哎呀,这也算给他找了点儿事做,不是吗?她可是一片好意,希望他在霍格沃兹的第一个圣诞节不会太无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关禁闭 圣诞节假期结束后,西里斯发现詹姆和莱姆斯身上都多了一条红白相间的围巾,还有一双红手套。 “这是在哪儿买的?”洗完澡回到宿舍,西里斯见詹姆把围巾手套都扔在了床上,便伸手捞过来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丢开了手里擦头发的毛巾。他这才注意到围巾的一角还绣着一头金色的格兰芬多狮子,以及詹姆的名字。 真有意思,西里斯想。比詹姆的那个魁地奇模型有意思多了。詹姆已经拿他的模型炫耀了一个下午,还用魔杖让那些队员小塑像打起了群架。西里斯原本也觉得那个模型还算有趣儿,但一听说那是艾尔维拉琼斯做的,他就感觉连那些队员小塑像都开始变得面目可憎了。 热衷于收买人心的斯莱特林。他当时不屑地端详那座模型。这有什么难的?他也能做出来。 西里斯拿大拇指摩挲一下围巾上那头神气的格兰芬多狮,嘴边浮现出笑意。 不像詹姆,魁地奇模型那种讨巧的小玩意博不来西里斯布莱克的喜欢。他倒宁可在圣诞节收到这样一条围巾、一副手套,既实用,又有格兰芬多的气质。 不过,它看起来真的就像格兰芬多的围巾似的,可他怎么不记得学校给他们发过这些? “什么东西?”还在胡乱擦头发的詹姆匆匆忙忙戴上眼镜,“哦,那个啊,那也是维拉送的圣诞礼物。” 西里斯脸上浅淡的笑容一僵,“琼斯送的?” “是啊,她说是她自己织的,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是用了魔法。”詹姆将疑惑的目光抛向西里斯和彼得,“维拉没送你们吗?” “我收到的是一小袋饼干”彼得佩迪鲁神色惶恐。 “哈哈哈哈,莱姆斯也收到了饼干,不过听说是一大包啊!”詹姆听了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彼得,看样子艾尔维拉不太喜欢你!我说过你不用太怕她的。” 他太得意忘形了,没有发觉西里斯抛开了他的围巾,就好像那上边沾满了巨怪的鼻涕。 这天晚上,西里斯布莱克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这个圣诞节,除了舅舅阿尔法德、堂姐安多米达和弟弟雷古勒斯之外,布莱克家没有人送给他圣诞礼物,哪怕是一张问候的卡片。西里斯对此一点也不惊讶,他打小叛逆惯了,也早已习惯布莱克家族这种冷冰冰的惩罚。 况且他还有自己的朋友,即便是独自一人坐在格兰芬多的塔楼里拆礼物,也比回到那个家里过圣诞节要快活得多。 只是西里斯没有想到,他会收到艾尔维拉琼斯送的圣诞礼物。他自然而然把这份礼物当成了一个恶作剧或者一场阴谋,看到包裹是琼斯寄来的以后,便将它扔到了床底,没有拆开。现在,圣诞节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它仍旧原封不动地在他的床底躺着。 烦躁地辗转反侧许久,西里斯终于还是起身翻下床,轻手轻脚地拖出床底那个积了一层薄灰的包裹。 他把包裹放上窗台,警惕地后退一步,一手握紧魔杖指着它,先借窗外的月光打量它一番:它静静地躺在那里,看上去没有任何恶意,也不像被施了什么奇怪的咒语。 于是西里斯布莱克满脸怀疑地等待片刻,轻声念到:“四分五裂。” 包裹厚厚的防水外包装裂开,露出里边用柔软的米色方巾包好的、打上了红色丝带的礼物。他走上前,右手仍戒备地拿魔杖指着它,小心翼翼伸出左手扯去那条丝带,又用魔杖迅速挑开了方巾—— 是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围巾,和一幅红色的手套。跟詹姆还有莱姆斯的款式一样。 西里斯很谨慎,用魔杖点了点围巾手套,检测上边的魔咒。除去防水咒和保暖咒,上面似乎没有其他魔法的痕迹。围巾尾端的格兰芬多狮旁边,金线绣出的“西里斯布莱克”在月光下有柔和的微光浮动。 “西里斯?”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忽然闯进耳朵里。 西里斯扭头,看到莱姆斯卢平站在床边,疑惑地望着他:“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西里斯立时有些尴尬,他收起魔杖,一把抓起窗台上的围巾和手套扔进床上的帷帐里,“你怎么还没睡?” 莱姆斯白着脸迟疑了一秒,然后温和地回答:“我觉得不太舒服,就去休息室待了一会儿。” 敏锐地多看了他一眼,西里斯的目光转向铺满月光的窗台。莱姆斯和他的床都在窗边,快到月圆的日子,这两天又都是晴天,月亮的光有时候的确会让人睡不好觉。“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快睡吧。” 说完,他转身回到了帷帐里。 他重新躺下来,在昏暗的光线中摸到了那条围巾,便把它塞到枕头边上。必须承认,他还挺喜欢这条围巾和那副手套的完全是格兰芬多的风格,如果真的没有什么恶咒,那么平时戴上也无妨。 西里斯闭上眼,感到烦躁的心平复了些许。他决定等过几天在魁地奇比赛时,向艾尔维拉琼斯道个谢。 可惜的是,他没能在那天碰见她。 艾尔维拉不再去看魁地奇比赛了。 她忍受不了待在现场看斯莱特林学院队犯规的丢脸感觉,只能眼不见为净,全身心泡在图书馆。从家里回到学校以后,艾尔维拉便开始尝试给周刊杂志投稿。她先列举了前段时间改进和发明的家务魔咒,从中挑选出几个实用的,再一一详写它们的用法、优势和注意事项。完成了这些,她还要查阅相关的巫师法律,防止自己的权利遭到侵犯。 莉莉伊万斯就是在艾尔维拉抱着一本厚厚的案例写笔记时,悄悄坐到她对面的。 “嗯琼斯?”莉莉小声开口,“抱歉,我想打扰你一下。” 闻声抬起头来,艾尔维拉眨眨眼,放下手里的笔,给了她一个微笑:“上午好,伊万斯。” 或许是没想到她的态度会这么友好,莉莉伊万斯脸红了一瞬。 “上午好。”她说,“对不起,我是想来和你道个歉。上学期在魔药课上我和波特吵架的时候,不是故意要说起你的。”说到这里,她有些面露难色,“之后在图书馆遇到过你几次,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对不起。” “没关系,我明白。”艾尔维拉能够想象西弗勒斯斯内普对她的印象,“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伊万斯。再说你也没提到我的名字。” 莉莉伊万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谢谢你。” 恰巧经过的图书管理员平斯女士听见说话的声音,刹住脚步,警告地瞪了她们一眼。 艾尔维拉和莉莉赶紧埋下头。 好一会儿,平斯女士的脚步声才渐渐远去。两个姑娘抬起脑袋,不约而同地朝她离开的方向望了望,余光瞥见对方的动作,皆是一愣。她们又同时扭回头,视线相撞,忍不住笑了。 “你今天没和斯内普一起吗?”艾尔维拉低声问道。 “西弗去看比赛了。”莉莉也压着嗓音回她,“我不是很喜欢那种气氛,所以没去。” 赞同地点点头,艾尔维拉明白她是指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敌对的气氛。 “我也不喜欢,怪好笑的。”艾尔维拉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我更不喜欢比赛时的犯规行为。” 太丢人了,她心想。但她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莉莉伊万斯再次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她笑起来真好看,就像她的名字。 “你在看什么书呢?魔咒相关的吗?”莉莉探了探脑袋,瞅一眼艾尔维拉面前厚得吓人的书,“我听说你的魔咒学得很好。” “真巧,我也听说你的魔咒学得很好。”艾尔维拉笑盈盈地翻开书皮给她看,“但我看的是法律相关的书,我想查点儿东西。” 艾尔维拉可没忘记伊万斯是个麻瓜家庭出身的女巫。 “法律?巫师法律吗?”果然,艾尔维拉的话成功勾起了莉莉伊万斯的好奇心,“我能看看吗?你要查什么呢?说不定我能帮上忙,两个人一起查会更快吧?” “好啊,谢谢你。”艾尔维拉欣然同意。 噢,我真喜欢热心的格兰芬多。她美滋滋地想。 同莉莉伊万斯一块儿在图书馆消磨了两天的课外时光之后,艾尔维拉明显感觉得到莉莉对她的态度比从前友善自然多了。 偶尔在城堡里碰见,莉莉也会主动笑着向艾尔维拉打招呼。每次看到莉莉干净整洁的打扮、甜美漂亮的脸,艾尔维拉都会感到如沐春风。要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也能让他的头发不那么油腻,那该多好啊。她时常这么想。这样的话,他和伊万斯走在一起,看起来也会更舒服一些。 但是当然,这不能成为詹姆他们找斯内普麻烦的理由。 因此星期三的上午,等到变形课结束,艾尔维拉留在教室向麦格教授请教了几个问题再离开,然后竟在走廊里看见以詹姆和西里斯为首的四个人正将两个人堵住时,她停住了脚步。她认出了西弗勒斯斯内普那头油腻的黑发,还有伊万斯的背影。 “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鼻涕精?”詹姆的脸是面向艾尔维拉这边的,他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微眯着眼死死地、愤怒地盯着西弗勒斯斯内普,每一个字都像是要从咬紧的牙缝中挤出来。他手中握着魔杖,一点一点向斯内普逼近。 艾尔维拉很清楚,这种表情出现在詹姆脸上,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西里斯布莱克一手插兜,冷漠地站在一边,视线在斯内普和伊万斯之间慢慢打转。艾尔维拉觉得他兜里的手多半握着魔杖。她瞧见彼得佩迪鲁缩在离他们比较远的地方,惨白的脸写满了恐惧;莱姆斯卢平从詹姆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他的胳膊,像是试图劝解:“詹姆” “波特,把魔杖收起来”背对着艾尔维拉的伊万斯出声,她的语气小心谨慎,“西弗不是那个意思” “有什么不敢的?”斯内普冰冷的、因压抑怒火而细微发颤的声音却说道,“你的父亲,还有你的朋友——” “西弗!”伊万斯突然高声打断他,话里满是恼怒和不可置信,“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都听到了吧,伊万斯!”詹姆咬牙切齿地挣开了卢平的手,朝挡在斯内普前面的莉莉伊万斯狠狠摆了一下下巴,“让开!” 糟糕。艾尔维拉意识到情况不妙,她不清楚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水平,但很确定詹姆盛怒之下会真的动手。到时如果伤到了斯内普,詹姆一定会要面对难以想象的严厉惩罚。所以只犹豫了半秒,艾尔维拉便疾步上前,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魔杖:“嘿,等等——” “维拉!”见她拿着魔杖走过来,詹姆怒极而发亮的眼睛变得更亮,他手中的魔杖越过伊万斯的肩头,直指斯内普:“你来得正好,快来跟我一起教训一下这个——” 詹姆的话噎到了嘴边。他看见艾尔维拉站到莉莉前面,一手握着魔杖对着他,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把莉莉和那个鼻涕精都护在了身后。 “这是怎么了?都冷静一点。”艾尔维拉说。 西里斯布莱克在她站到詹姆对面的第一时间,就拔出了魔杖。 是啊,他讥讽地一笑,将魔杖准确无误地指向她。他早该料到,她完完全全就是他所知道的那种斯莱特林。 詹姆不可置信地瞪她:“你怎么能把魔杖对着我们?!” “我还想问你呢,詹姆。魔杖怎么能对着同学?”艾尔维拉看看布莱克,又看看詹姆,绷紧的身体没有丝毫放松,“先把魔杖收回去,詹姆、布莱克有话好好说,我可不想向教授打小报告,说你们打算在走廊里用咒语攻击同学。” 詹姆有了一瞬间的迟疑。他绝不会攻击艾尔维拉,他们是朋友!可她干嘛要护着鼻涕精?! 这时艾尔维拉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重重推了一下,斯内普阴冷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不需要你多管闲事,艾尔维拉琼斯。” “西弗!”莉莉伊万斯想要阻止他。 紧接着他的嗓门便忽而拔高:“除你武器!” 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艾尔维拉条件反射地往一旁躲开,却见那道咒语直逼对面的詹姆! 她的嗓子霎时收紧:“詹姆!” 詹姆侧过身敏捷地躲开了斯内普的咒语。 “昏昏倒地!” “速速禁锢!” 他和一旁的西里斯同时发出攻击,两根魔杖顶端射出的咒语一道冲向斯内普,一道刺向艾尔维拉! 艾尔维拉脑仁一紧,她来不及躲闪,只能迅速挥动魔杖念出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咒语:“盔甲护身!”又是一道光闪过,飞向她的咒语似乎被挡开了,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成功施展了咒语。 盔甲护身,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父亲汉特教过她的第一个咒语。比“飞来飞去”更早,但她从未真正使用过。 “停下!都给我停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从教室闻声赶来的麦格教授厉声制止这场乱战,“你们几个!你们在干什么!” “麦格教授” 艾尔维拉看见西弗勒斯斯内普收起了魔杖,詹姆戒备地弓着身的姿势也松懈下来,只有西里斯布莱克仍然微微压低上身举着他的魔杖,像是随时准备再战。她不知道,在西里斯眼中,此时的情形也与她看到的别无二致——除了仍在备战状态的人是她这一点以外。 “在走廊使用魔咒!攻击同学!”麦格教授火冒三丈,脚下生风地来到他们面前,“布莱克、琼斯!还不把你们的魔杖收起来!你们都想被开除吗!” 艾尔维拉如梦初醒,飞快地将魔杖放回了兜里:“抱歉,教授。”她发现包括她自己在内,在场的七个人都不知何时并排站在了墙边,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各自不安地静候发落。 米勒娃麦格的目光再转向西里斯,直到确认他手里也不再有魔杖,冷峻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几分。“有没有人受伤?”她板着脸问眼前的几个孩子。他们都摇摇脑袋,其中几个含糊地答了句“没有”。可怜而又胆小的彼得佩迪鲁面无血色、双腿发软,看上去仿佛马上就要昏迷过去。 “好吧,好吧,还算万幸!”麦格难掩口气中的怒意,视线滑过距离她最近的四个孩子,“你们四位——” 低着头的四个人好像屏住了呼吸。 “使用了魔杖的,每人扣五十分。”她宣布,“还要关禁闭。” 艾尔维拉猛地抬起头。 “可是教授——” “不要再说了,琼斯小姐。”麦格教授不容置喙地打断她,“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一向是不参与这种事件的。” 脸颊立马像着了火一般发烫,艾尔维拉抿紧嘴唇,不再开腔。 “现在,都回去礼堂吧,不要再错过午餐。”留下最后一句话,麦格教授转身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斯莱特林的作风 艾尔维拉没有同任何人说话,就气冲冲地回到了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她没有吃午餐,也没有去图书馆。一整个中午,她都把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假装睡觉。下午的黑魔法防御术课,她是独自一人提前到达教室的。当神经兮兮的教授在讲台上没完没了地讲着无用的理论知识时,有人把纸团扔到了艾尔维拉的桌上。她拆开纸团一看,上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你为什么不上去给我们讲讲怎样使用铁甲咒呢”。 捏着纸团回过头,艾尔维拉看见后排的几个男生正不怀好意地冲她笑。她不予理会。 晚餐时间,艾尔维拉还是没有去礼堂。为了尽可能不遇见上午那个事件里的人,她留在公共休息室写作业。可是很快,她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有几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反复打转:她被扣了五十分!还要关禁闭!她喜欢的教授还对她特别失望! 她紧紧握着羽毛笔,又气又委屈。 从小到大,艾尔维拉都严格要求自己,要把责任范围内的一切事情做到最好。她的家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那么她便要谨小慎微、懂得分寸;爸爸妈妈把弟弟妹妹交给她照看,她当然就能将他们照顾得健康而体面;她的父母很优秀,那么她也必须比他们更优秀一直以来,艾尔维拉琼斯都是懂事、有礼貌、稳重且可靠的。她是弟弟妹妹的榜样。 但是现在呢?现在一切都毁了!她被扣了五十分!还要关禁闭!她喜欢的教授还对她特别失望! 艾尔维拉简直要哭出来。 这件丢人的事显然很快传遍了斯莱特林——至少是在一年级生之间。她坐在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一个小时过去了,羊皮纸上只写了寥寥几行字,却听见了不少闲言碎语、感受到了许多异样的目光。 “啊,原来你在这里!琼斯小姐,你可真让我好找呀” 一个突兀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艾尔维拉抬起脸,看到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正挺着他圆滚滚的大肚子朝她走过来,满面红光,“你的朋友都说你应该会在图书馆,我刚刚去看过,想来是正好跟你错过了,对吗?” 艾尔维拉的心一沉。斯拉格霍恩教授不仅是魔药学教授,还是斯莱特林的院长。他一定听说那件事了。 “斯拉格霍恩教授。”她艰难地站起来,对教授挤出一个微笑,“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啊,是有点事儿,我想和你聊聊。”斯拉格霍恩教授对她招招手,转了个身示意她跟上,“来吧,琼斯小姐,到我的办公室来,我们可以一起喝杯茶。”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是个很懂得享受的人,这一点从他的办公室就能看出来。艾尔维拉跟在他身后来到办公室,被请到壁炉边一张柔软、舒适的扶手椅旁坐下。明亮跳动的火焰、温暖的空气和舒适的座椅,这些全都让她有了种回到家的错觉。不过琼斯家更加温暖,因为到处装饰着格兰芬多风格的红色、金色饰物。 “那么,”斯拉格霍恩教授快活地拿出一叠菠萝蜜饯招待她,“你的父亲最近怎么样,嗯?听说他去了傲罗办公室以后,一直干得不错,对吗?哦,还有你的母亲。艾丽西亚快要升任圣芒戈的治疗师了吧?” 艾尔维拉的身体轻轻抽动了一下。饥饿感令她头脑清醒,她惊讶于教授对她家庭的了解。 “是的,教授。”她说,“他们最近都过得不错。” “唉,是啊,可以想见!毕竟他们当年都是那么优秀的学生,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斯拉格霍恩又笑着转身给她倒茶,他在摆放着各种美酒的玻璃柜前来回了两圈,“今天午餐的时候,我听米勒娃说起了上午在变形术教室外发生的事” “对不起,教授,我让学院损失了五十分。”艾尔维拉僵硬地开口,她不习惯应付这种被教授责备的场面,光是回想一下麦格教授的那句话就已经够让她羞愧了,“但是这件事我可以解释。我也可以保证会尽快把分数赢回来。” “哎呀,天哪!孩子,别这么紧张,我不是要责怪你。”斯拉格霍恩夸张地感叹,回过身迈着小碎步来到她面前,温和而宽厚地将手中那杯茶递给她,“喝口茶吧,我加了点儿威士忌,那会让你好受些。” 接过茶道谢,艾尔维拉觉得自己糟糕的脸色大概并没有改变。 “我已经向波特先生、布莱克先生还有西弗勒斯了解过事情的经过了,”慢吞吞地在她对面的那张椅子坐下,斯拉格霍恩教授语气轻快地解释,“当然啦,我也询问了当时在场的伊万斯小姐,你们都是优秀的好孩子。”他试着把这件事儿说得轻描淡写一些,“说起来,其实也就是孩子之间的小摩擦而已,是吗?只不过年轻人总要冲动一些,所以我还是得说,你们当时不该使用魔杖的不过,哎呀,这当然不能怪你,对吧?你是想阻止他们,结果被卷入了这场事故里。” 艾尔维拉喝一口兑了威士忌的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可我不该那么做的。”她喃喃自语,“我当时离教室不远,我应该第一时间去找麦格教授帮忙。” “是呀,是呀聪明的孩子,这也是我想说的。”斯拉格霍恩教授拿起一块菠萝蜜饯,“麦格教授的惩罚虽然严厉了点儿,但也有利于我们审视自身的问题” 慢慢地,艾尔维拉没再听进他的话。她此刻已经彻底清醒了。 她早该意识到她做了个愚蠢的决定,她想。现在,她不仅给教授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还极有可能吃力不讨好,同时得罪了两边的人。她当时到底为什么要冲上去呢?其实就像往常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最好的。她完全可以从另一条走廊溜走,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在那种情况下,我想谁都有权利自卫的。更何况你使出了那么完美的铁甲咒你才一年级呢。”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话断断续续地爬进她的耳朵。 这又提醒了艾尔维拉另一件事:如果只把上午的那场事故当成一场普通的决斗,那么詹姆、布莱克和斯内普的表现都非常优秀。詹姆反应敏捷,布莱克出击果决。就连最先出手的斯内普,虽然没有打中目标,但也没有被目标击中。而且,他们三个运用咒语都非常熟练。 “我知道,你和波特先生还有布莱克先生的关系很好。”斯拉格霍恩教授说。 才不呢,艾尔维拉在心里冷哼。西里斯布莱克几个小时前才冲她扔了个禁锢咒,要不是她反应快,一定会被五花大绑,狼狈地滚到石板地上。 “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伊万斯小姐和西弗勒斯也很优秀,对吗?”这时斯拉格霍恩教授别有深意地对她眨了眨眼睛,“艾尔维拉,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通过这场谈话,他已经顺其自然地开始叫她艾尔维拉了。她笑了笑。这回她确信自己的神情早已恢复常态。 “是的,教授。”她答道。 这一晚,艾尔维拉在公共休息室待了很久。终于等到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身影出现在休息室时,这里已只剩下零星几个低年级生。艾尔维拉站起身,脚步又轻又快地走向他,轻声叫出他的名字:“斯内普。” 西弗勒斯斯内普止住脚步,面色阴沉地转身看向她。在远处壁炉灰黄的火光映衬下,他蜡黄的脸被打上一层阴影,显得更加消瘦了。艾尔维拉的脚步顿了下,然后停在他面前。有的时候,她会觉得西弗勒斯斯内普和莱姆斯卢平有些相像:他们同样瘦弱憔悴,同样没法穿得体面尽管温和有礼的卢平要比阴晴不定、总是摆着张臭脸的斯内普讨人喜欢,但也不至于要在詹姆那里得到这么大的差别待遇。 艾尔维拉有好几次听见詹姆羞辱斯内普,大多是针对他的外貌。就算他们之间横着学院的仇怨,但说实话,这依然很失礼,也不像詹姆一贯的作风。 不过她可不是为了这个事儿找斯内普的,她又不可能替詹姆向他道歉。 “为什么要动手呢?你明知道那是违反校规的。”她问斯内普。 “容我提醒你一句,琼斯。”斯内普略微眯起眼,冷漠而又傲慢地回答,“一向都是波特他们先挑事,今天也一样。” “所以,你的反击就是侮辱詹姆的家人和朋友吗?”艾尔维拉心平气和地同他对视,“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也辱骂了我,对吧?否则詹姆不会让我一起针对你。”她不自觉地把詹姆话中的“教训”替换成了“针对”。 “你还真是了解你的朋友啊,琼斯。”斯内普讥笑道。 艾尔维拉并不生气,她希望他们斯莱特林之间能好好儿讲道理。 “你不认为你这样的行为有失偏颇吗?我不记得我有招惹过你。”她说,“而且,就连你讨厌的詹姆也从没侮辱过你的朋友伊万斯,不是吗?” 不知她的话有哪里刺痛了他,艾尔维拉发现斯内普像是被提醒了什么难堪的事实,厌恶之情立刻从他的眼中溢出,迅速渗透了他的整张面孔:“他没有针对莉莉,难道不是有别的——更加龌龊、阴险的企图么?”他一字一顿,语气简直称得上凶狠,“我收回刚刚那句话,看来你也不是特别了解你的朋友。” 这么讽刺地说完,他便猛然旋身朝男生宿舍的方向离去。那一身邋遢老旧的巫师袍因他步速太快而被微风带起了袖摆,他的背影看上去就像一只瘦小的蝙蝠张开了双翼。 艾尔维拉愣在原地,惊讶极了。 要不是了解詹姆,就凭刚刚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表情,几乎都能让她相信詹姆波特真的有什么阴险、龌龊至极的企图。可是,詹姆?那可是詹姆啊。怎么可能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艾尔维拉一个晚上。 第二天,她在饥饿的折磨下早早起床,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赶往礼堂。由于已经饿了将近一整天,艾尔维拉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尽快吃到美味的早餐。然而就是有人这么不识趣,鬼鬼祟祟在门厅截住了她,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礼堂旁边的小房间里。 “维拉,是我。”来人松开捂住她嘴的手,小声说道。 “哦,詹姆波特。”艾尔维拉转过身毫不惊奇地看着詹姆,冷冷笑了一下,“你今天没跟你的好朋友布莱克在一起吗?” “你说话干嘛阴阳怪气的?”詹姆也还在气头上呢,被她这么一激,便气鼓鼓地瞪回去,“我还没问你呢,你昨天居然帮着那个鼻涕精对付我!” 为了这事儿,詹姆昨天气了大半天。他真搞不懂,为什么莉莉伊万斯帮着那个鼻涕精,艾尔维拉也帮着那个鼻涕精!伊万斯也就算了,詹姆多少已经习惯,可艾尔维拉!艾尔维拉跟他可是打小的交情啊!她真是太不讲义气了! “我?帮着斯内普对付你?”饥饿让原本早已平复心情的艾尔维拉气不打一处来,她快要被詹姆的榆木脑袋气坏了,“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詹姆!我怎么会帮着斯内普!我那是在帮你!要不是担心你伤到同学被学校开除,我才懒得管你们的事呢!” “那你也不能拿魔杖指着我啊!”詹姆一点儿也体会不到她的好心,他忿忿不平地反驳,“再说我怎么可能真的伤到他!我有分寸!我只是——” “你有分寸?!”艾尔维拉气恼地打断他,“你就是自己觉得自己有分寸而已!那次你差点把奥利弗从扫帚上摔下来,你记得吗!那把扫帚只能坐一个人!你带着他飞,还做那么危险的动作!要是奥利弗出了事,你打算怎么办!” 翻旧账是件没完没了的事,过去许许多多荒唐的恶作剧一股脑钻进艾尔维拉的脑袋里,她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胃里翻腾的饥饿感即刻就要点燃引线。 而詹姆还在不依不饶地为自己辩驳。 “怎么又说到奥利弗了——”他想要就事论事,急得快要跳起来,“而且这回明明是鼻涕精先动的手——” 艾尔维拉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她现在只想去喝热热的牛奶、吃甜滋滋的果酱馅饼! “你总是这样!到处惹事!你还怀疑我要帮着别人对付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饿红了眼,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满意地通过朦胧的泪眼看到詹姆的表情变得惊慌失措,“这下好了,还牵连到了我!我让斯莱特林丢了五十分!上学期辛辛苦苦挣的分就这么扣没了!而且星期五晚上还要关禁闭——我的计划全乱了,我都没法像以前一样在星期六之前写完作业了!” “什么?!”詹姆惊慌道,“你每次星期六之前就能写完作业?!” 艾尔维拉嘴角一垮,哭出了声。 这吓坏了詹姆,他急忙慌乱地改口:“唉,不是,我是说——斯莱特林丢的分有什么好可惜的” 艾尔维拉哭得更大声了。 “行了,行了!维拉!你别哭了!我知道错了!”詹姆惊恐地叫道。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最害怕应付哭泣的人,尤其是女孩子。艾尔维拉很少哭,但只要在他面前一哭,准管用。 “你真的知道错了?”她掉着眼泪红着眼,抽抽搭搭地问他。 “是啊,我真的知道错了”詹姆哭丧着脸,整个人就像颗泄了气的鬼飞球,“求求你别哭了” “好吧。”立时收住了哭声,艾尔维拉掏出手帕擦擦满是泪痕的脸,对詹姆愉快地一笑:“那我去吃早餐了,詹姆。待会儿魔药课教室见。” 说完,她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小房间,奔向她心心念念的早餐。 “”詹姆算是明白为什么她会被分进斯莱特林了! 狡猾的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再狡猾,也是要被关禁闭的。 星期五上午,麦格教授宣布他们的禁闭内容是劳动服务。 “分成两组,一组去奖品陈列室擦奖牌,全用手擦,不能用魔法。每周五晚上八点都去,直到普林格先生满意为止。”她说道,“另一组,去温室帮斯普劳特教授照顾她的曼德拉草,时间是礼拜日上午八点,直到它们长大成熟。” “我跟西里斯一组,我们可以去对付曼德拉草。”詹姆抢着说完,又记起还有艾尔维拉在场,便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补充道:“呃,去奖品陈列室擦奖牌也行。” 反正他不想跟那个鼻涕精一组。 “不行,波特先生。”麦格教授扬起眉毛,“你和斯内普先生一组,去帮斯普劳特教授。布莱克先生和琼斯小姐一组,去奖品陈列室找普林格先生。” 很显然,她一眼看穿了这四个人当中哪两对的矛盾更深。 “如果禁闭期间你们再闯祸,”她警告他们,“就不会是禁闭这么简单了。” 四个孩子都面如菜色,也不知是因为她这句警告,还是因为这让人绝望的分组。 晚上八点,艾尔维拉按时来到了奖品陈列室。 西里斯布莱克迟到了几分钟,一言不发地被管理员阿波里昂普林格絮絮叨叨地骂了好一会儿。奖品陈列室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到处都是蜘蛛丝。从普品格的话来看,他们俩不仅要擦干净所有奖牌,还得把这间屋子也从头到脚打扫干净。 艾尔维拉没有多话,撸起袖子开始干活了。 虽然很可惜不能借此机会练习一下家务魔法,但家务总归是她在行的,无非是多花点儿时间罢了,并不麻烦。 可对于西里斯布莱克来说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艾尔维拉拿起扫帚,正要动手先把角落里的灰尘都扫出来,就瞧见西里斯走向那堆数不清的奖牌,手里拿着一块干干的抹布,似乎打算先擦奖牌。艾尔维拉这才回过神:噢,对啊,他们有两个人,该分工的。 “布莱克,”她于是出声叫他,“奖牌最后擦吧,我们先把屋子打扫干净,不然灰尘落下来又会弄脏奖牌的。”她环顾奖品陈列室一圈,“你比较高,先用扫帚把天花板上的蜘蛛丝弄下来,怎么样?我去提桶水,一会儿扫完地了,我们就可以马上拖地。” 西里斯停下脚步,迟疑地没有转过身看她。鉴于他们两天前才短兵相接,他原本是不打算同她说话的,却没想到这会儿她又主动开了口。 思考片刻,他回身冷淡地问她:“你提得动一桶水吗?” “当然。”艾尔维拉觉得他这个问题真奇怪,“嗯还是说,你想去提水?可是我太矮了,就算站上桌子也够不着天花板上的蜘蛛丝” 西里斯不再说话,放下手里那块又干又硬的抹布,走上前拿过她手里的扫帚,径自来到靠墙摆放的长桌边,爬上去清理蜘蛛丝。她见他开始干活儿,便拎起普林格先生留下的水桶和拖把,去同一层楼的厕所打水。 提着一大桶水折返时,艾尔维拉突然意识到,和她一块儿关禁闭的可是个布莱克。 布莱克啊,她想。在那样养尊处优的家族里,他们会自己动手做家务吗?就算没有家养小精灵,也该是用的魔法吧。 那么布莱克知道该怎么打扫吗? 回到奖品陈列室后,艾尔维拉得到了答案。 当她推开奖品陈列室的门,看到的就是平时冷淡高傲、气质典雅、衣衫整洁、长相英俊的西里斯布莱克一身灰尘,一边挥着扫帚跳下长桌、一边烦躁地胡乱扯下满头发蜘蛛丝的模样。 “琼斯——”他听见她进门的动静,下意识便甩了甩手上的蜘蛛丝喊她,“这些蜘蛛丝” 哎呀,艾尔维拉情不自禁地微笑。这可真是难得一见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格兰芬多的正义 西里斯其实算不上那种娇生惯养的贵族少爷。 他和母亲的关系不好,三天两头因为大大小小的事吵架,而布莱克家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对夫人忠心耿耿,因而他总是要埋怨西里斯违逆自己的母亲,还时不时躲在暗处,用那双灯泡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监视着西里斯,防止他“干坏事”。西里斯对家里这个迂腐而唠叨的家养小精灵厌烦不已,他禁止克利切出入自己的房间,也很少召唤克利切提供服务。因此在家的时候,西里斯通常自己打扫自己的房间、清洗自己的衣物。 更何况,他小时候没少在布莱克家宅捣乱,还损坏过不少带有黑魔法的老古董,弄得家里一片狼藉。为了惩罚他,布莱克夫人也总是命他自己收拾残局。 但那个时候西里斯可以使用魔法,关禁闭时却不可以。 巫师不被允许使用魔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爬上奖品陈列室的长桌、用扫帚把天花板上的蜘蛛丝扫下来时,完全没有料到它们会不听话地黏到他的头发上。西里斯被蜘蛛丝挡住视线,只慌了那么一下,便挥动扫帚试图把它们拉扯开。结果蜘蛛丝没从头发上下来,扫帚倒是扫到了一旁高高的储物柜,一大片灰尘在空气中乱舞,在他转身的瞬间扑上他的脸,呛得他猛咳几声,一边扯着头上的蜘蛛丝,一边跳下长桌。 这时奖品陈列室的门那儿传来开门声,他知道应该是艾尔维拉琼斯回来了。 “琼斯——”赶紧甩了甩缠着蜘蛛丝的手,西里斯叫她,“这些蜘蛛丝” 混乱之中,他看到艾尔维拉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他面前,拿开他手中的扫帚,再伸出一只手来。 突然感觉到她凉凉的手指擦过自己的耳垂,西里斯吓了一跳,猛地往一旁躲闪一下,差点儿要去拔他的魔杖。 “别动,布莱克,头低点儿,”艾尔维拉却平静地开口,“我给你把蜘蛛丝弄下来。” 西里斯犹疑一瞬,最终还是略微低下了头。艾尔维拉微微踮脚,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仔细捻下粘在他头发上的蜘蛛丝。从西里斯的角度,只能看见她轻微晃动的袍角,还有干净的鞋尖。他悄悄握住口袋里的魔杖,谨防她趁此机会耍什么花招。 很快,她就说:“好了。” 西里斯抬起脑袋正要后退,又被她轻轻拍了一下胳膊,“胳膊抬起来,你袍子上全是灰。” “”他松开魔杖抬高胳膊,眼见着艾尔维拉熟练地给他拍去袍子上的灰尘,甚至还蹲下身替他掸了掸袍角。而后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拿起刚才搁到一旁的扫帚,叉起腰看了圈陈列室:“好了,继续干活儿吧,今晚应该能全部打扫一遍” 接下来的事情就常规多了。西里斯看得出来艾尔维拉擅长打扫卫生,也擅长在打扫卫生的过程中指挥别人。他在她的指挥下把桌子、橱柜、奖牌还有沉甸甸的奖杯搬来挪去,好让她能够将每个角落都打扫干净。 西里斯觉得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一次性干过这么多体力活儿,他有些怀疑艾尔维拉是故意差遣他。直到见她坚持要钻进橱柜底下的柜子将里边擦干净,西里斯才确信她其实是有强迫症。 “好吧,我去换盆水过来。”他冷着脸看她弯腰往柜子里钻,转身出去换水。 端着盆回来的路上,西里斯发现有三个男孩儿正窃笑着跑下楼梯。他对他们有印象,是斯莱特林的一年级生。挑了挑眉毛,西里斯心中徒生一股厌恶。 快到宵禁时间了,他们不回斯莱特林的地窖,跑这儿来干什么? 等他回到奖品陈列室,便看见艾尔维拉琼斯浑身湿漉漉地爬出柜子,像是刚在黑湖里游过泳。原本摆在门口的水桶倒在了地上,水泼了一地,还在不断从艾尔维拉身上滴下来。西里斯一愣,皱起了眉头。 “你喜欢在奖品陈列室洗澡吗?”他怀疑地审视她,“用拖地的脏水?” 艾尔维拉琼斯没有吭声。她站起身,镇定自若地抽出魔杖给自己施了个烘干咒,再拿来拖把将地上的水渍拖干净。西里斯站在原地看了她几眼,才上前帮她的忙。 没过多久,阿波里昂普林格就出现在了奖品陈列室门口,把他们俩赶回各自的宿舍就寝,并提醒他们下个星期还要过来。 “怎么样?”一看到西里斯回到宿舍,早已换上睡衣的詹姆便好奇地凑过来,“擦奖牌好玩吗?” 西里斯脱下巫师袍,抖了詹姆一身的灰。 “你觉得呢?”他轻飘飘地反问。 詹姆的禁闭也不好过。礼拜日上午从温室回来以后,他脖子后边被晒红了一大片。 “我想把鼻涕精的耳罩拿掉,”他一面狼吞虎咽地啃着炸鸡腿,一面含混不清地说着,“结果麦格教授突然过来了!还好没让她看见。不过我被曼德拉草咬了一口”他举起自己的右手给朋友们看,食指肿得有原来的两倍大。 但是詹姆很得意:“走的时候我在鼻涕精口袋里放了一把蟑螂糖,他差点把几盆曼德拉草打翻。” “干得漂亮。”西里斯一笑,抬起左手和他碰了一下拳头。 詹姆笑嘻嘻地还想说点儿什么,注意力却被迎面走来的莉莉伊万斯引开了。 “嘿,伊万斯!”他马上坐直了身子冲她招手,“你坐这儿来吗!” 漂亮的红头发姑娘抱着自己的课本瞪他一眼,怒气冲冲地经过四人组身边,坐到了格兰芬多长桌上距离他们最远的位置。詹姆一脸茫然地回头看看自己的三个朋友:“她干嘛老对我摆着张臭脸?”然后他又伸长脖子瞅了瞅远处的伊万斯,愈发不解道:“我看她前两天还去找麦格教授给维拉求情了,她对维拉都比对我好!” “那有什么关系,”西里斯往自己的盘子里夹了一颗烤番茄,满不在乎地道,“你又不讨厌琼斯。” 他认为詹姆老是把伊万斯挂在嘴边,是因为觉得她身为一个格兰芬多,不该总是和他讨厌的斯莱特林鼻涕精玩在一块儿。 “我就是觉得她们女孩子真是奇怪。”詹姆还是气呼呼的,“那天你攻击了维拉,她没生你的气,反倒把我骂了一顿。伊万斯也是,总是对那个脏兮兮的鼻涕精很好,看到我就是一张臭脸” 后面的话西里斯没再听进耳朵里,因为他偶然一抬眼,便发现星期五晚上他在奖品陈列室外看到的那三个斯莱特林结伴走进了礼堂。他们交头接耳,脸上带着惹人厌的阴险笑容,脚步飞快地走向斯莱特林的长桌。经过艾尔维拉琼斯身后时,领头的那个大块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粪石,扔进了她面前的汤碗里。 正低着头喝汤的艾尔维拉被溅了一脸的汤汁,坐在她两旁的姑娘都轻呼一声,远离现场。那三个肇事的哈哈大笑,艾尔维拉竟好像也不生气,掏出手帕擦擦脸,又拿魔杖给洒满汤汁的桌面来了个“清理一新”。 “你在看什么,西里斯?”莱姆斯的声音忽然闯进耳朵里。 西里斯收回落在艾尔维拉身上的视线,冲那三个笑着准备在斯莱特林长桌边坐下的男孩儿摆了摆下巴,示意朋友们看他们。 “那三个人,”他说,“艾弗里,罗齐尔,劳尔。他们星期五晚上去了奖品陈列室,”说到这里,西里斯刻意一顿,“把一桶拖地的脏水倒在了琼斯身上。” “什么?倒在了维拉身上?”詹姆惊讶道,“你们当时没反击吗?” “我当时出去换水了,没看到过程。不过肯定是他们三个干的。”西里斯的目光缓缓滑向又继续就餐的艾尔维拉琼斯,一点也不为她平静的反应感到惊奇,“琼斯没还手。这三个人的爸爸都在魔法部身兼要职,她应该是担心得罪人。” “果然,”詹姆眯起眼,视线在那三个人之间来回打转,“怪不得我爸妈都让我帮着维拉汉特还担心斯莱特林的人会欺负她。” 彼得佩迪鲁小声嘀咕:“他们为什么连自己学院的人都欺负?” “我记得”莱姆斯的语气里有些迟疑,“之前他们好像也没有针对过琼斯。” 这一点西里斯也注意到了。从前斯莱特林的人都不会去招惹艾尔维拉琼斯这个会给学院挣分的乖宝宝,现在的问题很可能是星期三那个事件引发的。不过 “管他是什么原因,”西里斯不甚在意,“斯莱特林连自己学院的人都不放过,明显已经坏到没救了。”他转头去看詹姆,嘴边挂着笑,“怎么样,要给琼斯报仇吗?” 詹姆盯着那三个家伙,脸上露出一个坏笑:“我已经有一个主意了。” 星期四似乎是个好日子。 艾尔维拉收到杂志社的回信,他们通过了她的投稿,并且在信中附上了将稿费汇入她古灵阁金库的单据。上午和格兰芬多一块儿上的魔药课,她和斯内普各为斯莱特林挣得了二十分的加分,而一贯爱找斯内普麻烦的詹姆他们也安静得出奇,没有闹出什么令人不快的事件。 但下午飞行课上的惊喜,来得有些匪夷所思。 ——三个斯莱特林的男生相继从飞天扫帚上掉下来,原因是他们突然撞到了一起。所幸他们飞得不高,速度也不快,掉到草坪上没有受伤,可等他们揉着屁股站起来的时候,他们的裤子突然炸了。 是的,裤子炸了。没有火花,却发出了很大一声响动,吓得他们跳了起来,险些再次撞到一起。更不幸的是,他们的裤子炸得很有艺术感,只有后边炸出两个大窟窿,露出白白胖胖的屁股蛋儿。 在场的男孩子都大笑不止,女孩儿们有的在笑,有的有些害怕。三个男生在霍琦夫人的催促下,捂着屁股跑回了城堡。 艾尔维拉扶着扫帚疑惑地目送他们远去。虽然她也觉得这事儿怪好笑的,但谁都瞧得出来它不是个意外。而所有人当中,笑得最开心的当属詹姆和布莱克,莱姆斯看上去心情也挺好,就连胆小如鼠的彼得佩迪鲁也好似很快活。 并且,如果艾尔维拉没记错的话,那三个遭殃的斯莱特林最近一直在找她的茬儿。 她大概能够猜到,这事儿跟詹姆他们脱不了干系。 星期五的禁闭时间又到了。 艾尔维拉记得有些奖牌上浮着锈斑,便在晚餐后去了趟礼堂楼下的厨房,向热情的家养小精灵们讨要了一小瓶食用醋。她提前二十分钟抵达奖品陈列室,打上一盆水加了点儿醋,又到厕所洗好拖把,提来一桶拖地用的水。 距离上回打扫已经过了一个星期,陈列室的地板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她想先拖一遍地板。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不是琼斯吗?”一道嬉笑的男声随之出现,“又被关禁闭啦?” 艾尔维拉转过头,瞧见三个熟悉的人影堵在了奖品陈列室门口。为首的艾弗里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他块头很大,一个人就堵住了整张门,脖子被双下巴挤没了影儿。 噢,屁股蛋三人组。她头疼地想。 “你现在没时间去图书馆写作业了吧,嗯?”艾弗里满脸的自以为是,“那你该怎么跟你的好学生朋友威尔逊增进感情啊?哦——还有你的泥巴种朋友伊万斯,你们平时都在谈论什么?怎么使用铁甲咒自卫吗?” 跟在他后头的罗齐尔和劳尔哄笑起来。 “是啊。”艾尔维拉对他们淡淡一笑,“那一定不如讨论怎样让自己的裤子爆炸有趣。” 三个人脸上的笑僵住了。 “你会后悔的,琼斯。”艾弗里恶狠狠地挤出一个笑,冲身后的两个人抬了抬下巴。罗齐尔和劳尔会意,慢慢走上前,一人一边将艾尔维拉困在了墙边。艾弗里拎起脚边那桶水,恶毒地笑着朝她走近。 “还想尝尝拖地水的滋味吗,琼斯?” 艾尔维拉将空着的手伸进口袋里,在脑海中搜寻着合适的咒语——合适的,不会留下恶劣痕迹的咒语。 然而不等她做出反应,奇怪的一幕便发生了:艾弗里手中的桶子突然像有了自己的意识,猛然挣开他的手,浮到了半空中。他吃惊地抬起头,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迎头灌下的水砸懵了脑袋。 “哗——” 整整一桶水浇下来,他由一只趾高气昂的肥胖火鸡变成了落汤鸡。 “噢。”艾尔维拉怜悯地感叹。 “瞧瞧这是谁啊,”西里斯布莱克嘲弄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布兰登艾弗里。昨天屁股不够凉快,今天又跑来奖品陈列室洗澡了吗?” 屋子里的四个人都循着声音看过去。西里斯缓缓走进陈列室,手中握着魔杖,那张英俊的脸笑得愉悦而又傲慢。“布莱克——”滴着水的艾弗里咬牙切齿地转过身,气势汹汹地逼近他:“纯血统的叛徒——你竟敢——” 西里斯手里的魔杖轻而易举地瞄准了他的大块头:“障碍重重。” 艾弗里像是被什么绊住了脚,猛地栽倒在地,发出一声重重的撞击声。劳尔恐惧地尖叫起来。艾尔维拉知道他的成绩糟糕透了,一个像样的咒语都使不出来,除了一身蛮肉以外,在魔杖面前没有任何优势。 “真吵。”西里斯嫌恶地喃喃,又将魔杖对准了劳尔:“门牙赛大棒。” 劳尔的两颗门牙顿时开始疯长,把他的尖叫声都堵在了嘴里。 罗齐尔抖着腿滑坐到了地上。他恐惧地看着神色平淡的西里斯布莱克,似乎在祈祷对方不要再动手。西里斯的魔杖转向罗齐尔,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地念到:“火烤热辣辣。” 奖品陈列室一时间被罗齐尔的痛苦呻/吟充满,他苍白的脸上冒出了数不清的疖子。 西里斯满意地哼笑,“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好看多了。” 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艾尔维拉伸脚踢开罗齐尔发抖的身躯。她可不喜欢这种丑陋的面孔。“布莱克!”这时艾弗里挣扎着爬起来,他的鼻梁好像被撞断了,嘴巴旁边全是血,“我要去告诉教授——你敢在禁闭期间用魔法攻击同学——” “哦,是吗?我攻击了同学?”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了转魔杖,西里斯无所谓地笑笑,“那你们至少得找个人证吧。琼斯——”他的视线转向艾尔维拉,唇边浮出漫不经心的微笑,“你看到我用魔法攻击同学了吗?” 艾尔维拉看看脚边的罗齐尔和劳尔,再瞧一眼趴在地上的艾弗里,神情迷惑而无辜。 “没有,布莱克。”她握着拖把,公正地答道,“我正在拖地呢,什么也没看见。” 艾弗里的脸色难看至极。是啊,谁都知道这两个人上星期才拿着魔杖干过一仗,艾尔维拉琼斯又怎么可能包庇西里斯布莱克呢? 西里斯快活地翘起嘴角。 现在他开始觉得,艾尔维拉那张瘦巴巴的脸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詹姆的秘密 “所以,”爱丽莎威尔逊挑高她浓密的眉毛,“最后是波特和布莱克他们帮你解决了问题?” 她正和艾尔维拉一块儿坐在湖边的草坪上写魔法史作业。已经到了四月,霍格沃兹早已褪去莹莹白雪的裹覆,换上了生机勃勃的春装。湖中的巨乌贼懒洋洋地游动,微风拂面,空气中全是阳光温柔的气息。更令人心情愉悦的是,接连四个星期的禁闭结束了,恼人的魁地奇赛季也终于迎来尾声。 “可以这么说。”艾尔维拉屈膝写着手里的论文,忙里偷闲地瞥了爱丽莎一眼,“怎么了?你看起来还是不太明白。” 这个黑头发、小麦色皮肤的姑娘一如既往皱着眉头,满脸严肃而困惑的神情。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不通”她抱着怀中厚厚的书,心不在焉地嘀咕这么一句,又忽然换了个话题:“说起来,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这一个多月你都没去过图书馆,真不像你。” “我太忙了。关禁闭浪费了我很多时间,而且我还得想法子给学院挣回丢掉的分数,否则斯莱特林就会跟今年的学院杯失之交臂。”艾尔维拉忙着奋笔疾书,似乎一点儿也不为前段时间忽略了好友的事感到不安,“而且,你也知道,期末考试快来了。” 爱丽莎不满地抿紧了嘴唇。 “我看你不用那么紧张,斯莱特林的分数远远领先呢。”她说,“至于期末考试艾尔维拉,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艾尔维拉故作惊讶地朝她看了一眼:“这可真不像一个拉文克劳会说的话。” “我是想好好和你聊聊的。”爱丽莎不理会她的调侃,“我以为你会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她想了想,又问道:“你的父母是怎么看那件事的?听说麦格教授亲自写了信给他们。” “还得感谢斯拉格霍恩教授,他那天晚上也写了信给他们。”艾尔维拉头也不抬地回答,“妈妈很担心,她觉得我和詹姆都太胡来了不过我看她是想等我回去再好好算账。爸爸倒很高兴我在那种情况下能用处铁甲咒对了,说起这个”她总算停下手中的羽毛笔,扭过头虚心地向爱丽莎请教,“你知道魔法部是怎么检测未成年巫师有没有在校外使用魔法的吗?” 爱丽莎皱了皱鼻子,就好像艾尔维拉提出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你不知道吗?是踪丝。” “踪丝?” “未成年巫师身上的一种魔法,成年后会自动解除。它能检测到出现在未成年巫师周围的魔法波动,还可以对未成年巫师进行追踪。不过,在霍格沃兹这种魔法学校或者巫师密集的地方就不管用了。”爱丽莎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怀疑,她上下打量着艾尔维拉,“你爸爸在魔法部工作,我还以为他早就告诉你了呢。” 这就说得通了,艾尔维拉想。 “他大概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吧。”她记起了圣诞节那晚父亲汉特神秘的表情。 摇摇头,艾尔维拉正要低下脑袋继续写她的论文,却注意到一旁的爱丽莎仍在用那种古怪的眼神打量她。 “为什么你今天老是这么看着我?”艾尔维拉有些好笑。 “你就没什么别的话想对我说吗?”爱丽莎神色不改,“比如艾弗里他们找你麻烦的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呢?不就是我和詹姆他们那帮格兰芬多走得太近吗。” “少来了,”不留情面地嗤笑一声,爱丽莎没有轻易被她糊弄,“要真是因为这个,他们不会在你和波特那帮人干过一仗之后才开始找你麻烦。” 艾尔维拉拧起眉毛,沉思片刻。 “那就是因为我太漂亮了。”她的语气正经而理所当然,“难道不是吗?男孩子都很幼稚,就喜欢用欺负人的方式来吸引女孩儿的注意。” 她满意地看到爱丽莎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你就算不想说实话,也没必要恶心我吧。”她说。 期末考试却当真比想象中的来得更快。 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于五月初的一个早晨被发现在了禁林外围。当时他已失踪整整两天,灰头土脑地钻出禁林,惊恐地声称自己遭到了马人的袭击。没有人真的把他的话当回事,毕竟他看上去疯疯癫癫,实在是神志不清了。而对于霍格沃兹的学生来说,真正糟糕的是这位教授在学期结束前就因此辞去了职务,黑魔法防御术考试不得不提前一个月举行。 “他们真是疯了!”阿米莉亚帕金森在宿舍里愤怒地吼叫,“全都是笔试!那个神经兮兮的教授究竟教过我们什么?” “说的好像考实战她就能通过似的。”艾尔维拉想着,坐在一旁沉默地微笑。 笔试的范围虽然很大,题目却并不难。 跟着室友从考场出来时,艾尔维拉已经大致放下了心。她有把握,自己至少能拿到一个e。但是面对身边愁眉苦脸的三个室友,她只能平静地听她们抱怨,没有表现出半点胸有成竹的迹象,以免引起众怒。 刚走过拐角,她就看见了等在走廊角落里的莉莉伊万斯。红头发的漂亮姑娘今天没有和西弗勒斯斯内普在一起,她只身一人等在走廊里,一看到艾尔维拉便眼前一亮,抬起脚想要向她走过来。 “维拉!”詹姆的声音却突然在艾尔维拉身后响起。 艾尔维拉脚步一顿,发现伊万斯刚看到詹姆就变了脸色,生气地调头走了。詹姆急匆匆地跑过来,人停在了艾尔维拉身边,却还在伸长脖子朝伊万斯离开的方向张望,嘴里问着艾尔维拉:“你考得怎么样?” 三个室友抛给她眼神示意:她们去前面等她。 艾尔维拉点点头,视线转回詹姆这边,瞧见西里斯布莱克也走了过来。 “还行吧。”她瞟了眼还没走远的室友。 “这么简单,只是还行吗?”詹姆今天仿佛中了什么影响听力的咒语,嗓门格外的大,眼睛还时不时往艾尔维拉身后看,“我没看过书都觉得能考个e!你呢,西里斯?” “至少是个e。”布莱克来到他身旁,答得懒散而随意。艾尔维拉没太注意他,而是疑惑地深深看了眼詹姆:他这是干什么?故意找她来炫耀的吗?没看过书有什么好得意的,她也只是在考前快速翻过一遍而已。 “真厉害。”艾尔维拉假装崇拜地敷衍道,“恭喜你们。” “呃,谢谢,那我们明天早上礼堂见。”詹姆的态度却好像比她更加敷衍,他一个劲地向她身后的什么地方瞄着,丢下这句话以后,便迫不及待地冲身边的布莱克招招手:“走吧,西里斯。” 说完也不等布莱克回应,急忙撸了把乱糟糟的头发跑开了: “喂——伊万斯——你考得怎么样?” 他搞什么?简直莫名其妙。艾尔维拉回过头,奇怪地看着詹姆一路小跑追向莉莉伊万斯的背影,又转过脸来问还未离开的布莱克:“他最近一直这么奇怪吗?”“奇怪?”西里斯布莱克冷冷淡淡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詹姆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看他的表情,就好像奇怪的人是她似的。 “好吧。”她无奈地咕哝。布莱克又扫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往詹姆和伊万斯那边走去。 虽说上回帮了艾尔维拉的忙,但布莱克对她的态度还是没多少改变。真是难搞啊,艾尔维拉盯着他的背影想。她至今也没弄明白,西里斯布莱克为什么对她有这么深的成见。 “我说,”等她回到室友身边,一直远远观察她的阿米莉亚帕金森忽然紧皱着眉头开了口,“那个波特,不会是喜欢那个莉莉伊万斯吧?” “什么?”艾尔维拉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你没发现吗,波特经常缠着她。”另一个室友克里斯蒂娜格温悄声插嘴,“而且他喜欢让斯内普出洋相。” 艾尔维拉被她们弄糊涂了:“这跟斯内普有什么关系?” “噢,艾尔维拉。”达芙妮怀特无法忍受地叹息,“她们的意思是,波特和斯内普都喜欢伊万斯,他们两个是情敌。” “你跟波特还有伊万斯不都挺要好的嘛,”帕金森斜眼瞧着艾尔维拉,口气讥讽,“难道你不知道?” 艾尔维拉呆呆地看看她们三个,差点要怀疑她们是巨怪冒充的。“我觉得这不太可能。”她说。詹姆?詹姆喜欢伊万斯?别开玩笑了!那可是詹姆波特,脑袋里除了冒险和恶作剧,其他什么也装不下。他会喜欢女孩子?他离开窍还早得很呢。 “是吗?”帕金森不以为然地冷哼,“最好是不可能吧,不然波特家族唯一可取的纯血优势可就要不复存在了。”说到这里,她又轻蔑而恶毒地笑了一下,“哼,喜欢一个泥巴种,真让人恶心。” 艾尔维拉不禁皱了下眉头。“泥巴种”这个词实在不是有教养的人会挂在嘴边的。 这学期的最后一个月,大家都忙于紧张的复习和考试。 爱丽莎威尔逊在备考期间变得格外暴躁,她明明已经把课本倒背如流,对魔咒的使用也极少出差错,却仍旧紧张得仿佛连个a都难以达到。艾尔维拉不愿受她情绪的影响,便将复习地点转移到了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有好几次,艾尔维拉都在走廊里遇见了莉莉伊万斯,对方笑着向她打招呼,总好像有话要说,却总是被突然冒出来的詹姆打断。好不容易詹姆不在的时候,西弗勒斯斯内普又和伊万斯形影不离,她依然无法单独跟艾尔维拉说话。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学期结束那天。 “你们暑假有什么计划?”霍格沃兹特快的包厢里,阿米莉亚帕金森懒洋洋地捂嘴打着哈欠。这个学年的学院杯最终还是被斯莱特林夺得,昨晚的晚宴结束后,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回到地窖又再次庆祝了一番,直到深夜才陆陆续续爬上各自的床位。 “我们家准备去法国度假。”达芙妮梳着她那头柔顺发亮的金发,“我叔叔家的庄园就在那里,他们家还养了几头牝鹿。” 看来那是个大庄园呢,艾尔维拉翻着手里的书,不甚在意地想。 克里斯蒂娜不停捋着袍子上的褶子:“我可能要去我姑妈家,他们住在苏格兰北部。” 微抬着下巴点了点头,帕金森又将视线转向艾尔维拉。 “你呢,艾尔维拉?” 艾尔维拉抬起脸,微微一笑:“我应该会留在家里。”她得留在家里照看奥利弗和卡丽娜,等到父亲汉特开始休假之后,还得跟詹姆一起学习真正的黑魔法防御术。 “没记错的话,你住在戈德里克山谷,对吗?”阿米莉亚帕金森挑剔地说着,就好像谁要强迫她到垃圾堆里住上一个月似的,“那里的宅子都很小,还有很多麻瓜。” “是啊。”艾尔维拉重新低下头,将手里的书往后翻了一页。 “我的生日在八月,”她听到帕金森怪腔怪调地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到时候倒是可以来我家的庄园住上几天。” 措辞很礼貌,可那口气听上去就像是要给艾尔维拉什么天大的恩赐,再傲慢不过。 艾尔维拉捉摸了一秒,正要婉拒,便被粗鲁的开门声抢了先。 “维拉——”詹姆猛地拉开包厢的门,顶着他那头乱乱糟糟的黑发,冒冒失失地撑着门框把身子探进来,“你在这里干嘛,怎么不去我们的包厢?” “艾尔维拉是我们斯莱特林的人,波特。”不等艾尔维拉开腔,阿米莉亚帕金森就尖锐地抢白道,“她为什么要去你们格兰芬多的包厢?” “哦,是吗?”詹姆冷下脸转过头,好似刚刚才注意到包厢里还有她这么个人,“我只知道维拉是我的朋友,我跟她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帕希斯。”他叫错了她的姓氏,而后还咧开嘴,露出一个不屑的坏笑。 “你——”帕金森瞪大眼,为他的无礼而感到震惊。 “好了,我去你们那儿就是了。”艾尔维拉趁此机会合上书起身,板着脸给詹姆一个警告的眼神,“别捣乱,詹姆。” 詹姆撇嘴,钻进包厢帮她拿行李。 “你干嘛要羞辱她?”穿过长长的车厢时,艾尔维拉回头问他。 詹姆拖着她的行李箱耸耸肩:“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很显然,他听到了阿米莉亚帕金森前面说过的话。 他们经过级长车厢,卢修斯马尔福正好从包厢里出来。他今年已经毕业了,明年便不会再来霍格沃兹。看见迎面走来的艾尔维拉和詹姆,马尔福脚步一顿,侧过身给他们让出道来。他带着凉意的眼神缓缓滑过艾尔维拉的脸。 “又是个爱拿鼻孔看人的贵族,”詹姆在艾尔维拉身后鄙夷地嘟囔,“你们斯莱特林怎么都是这种讨人厌的家伙?西里斯就没这么多臭毛病。” 布莱克没有吗?艾尔维拉对此表示怀疑。 当她跟着詹姆一块儿来到他们的包厢,靠窗坐着的西里斯布莱克仅仅是看了她一眼,招呼都没打便又再度望向了窗外。在艾尔维拉看来,他虽然不像卢修斯马尔福那样姿态高傲,但也就差没把“我瞧不起你”写在脸上了。 “我说了我能把她带过来,”詹姆从艾尔维拉身边挤进包厢,放好她的行李,然后嬉皮笑脸地坐到了布莱克身边,“没错吧?” “琼斯。”距离包厢门最近的莱姆斯卢平对她笑了笑。 艾尔维拉回给他一个微笑:“卢平。我能坐你旁边吗?” 卢平给她让出了一个位置。他身边坐着的是彼得佩迪鲁,这个胆小的男孩儿似乎还是很害怕艾尔维拉,怯怯地缩在窗边不敢吱声。“我家和维拉家离得很近,”詹姆兴致勃勃地炫耀,“她爸爸汉特要在暑假教我们黑魔法防御术。” 蜷缩在窗边的彼得看看他,再看看艾尔维拉,眼里闪烁出崇拜的光。 莱姆斯卢平问她:“听说你父亲是个傲罗?” 艾尔维拉点点头。 “她还需要学吗?”一手托腮的西里斯布莱克又用那种冷冰冰的口吻讽刺道,“我看她防御术使得挺好的。”“你不说我还忘了!”詹姆接茬,“维拉当时把你的禁锢咒挡开了啊,西里斯!看来我俩才该多学点防御术。” 包厢里的五个人都笑了,尽管艾尔维拉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 “爸爸可没说只有他一个人教我们。”她脸上带笑,善意地提醒,“说不定穆迪先生也会来呢,詹姆。” 詹姆嘴边得意的笑容凝固了。西里斯也止住笑,视线从詹姆身上转到对面的艾尔维拉那里,然后又转回了詹姆脸上:“谁是穆迪?” “呃”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包厢的门便被轻轻叩响。 艾尔维拉扭过头,发现莉莉伊万斯站在门外,礼貌地将门推开了一半:“琼斯,我能跟你单独说两句话吗?” “伊万斯!”詹姆的反应比艾尔维拉更快,他重新恢复了活力,挪了挪屁股把西里斯又往车窗那边挤了点儿,拍拍身旁的空位:“快进来吧,我们这里正好还有个位子!”他两眼放光,那股子兴奋劲就好像如果给他安上条尾巴,他就能使劲摇似的。 艾尔维拉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而伊万斯压根没有搭理他,只是专注地将目光投向艾尔维拉:“可以吗?” “我们出去说吧。”艾尔维拉站起了身。她发觉对面的詹姆顿时泄了气,甚至孩子气地鼓起了半边脸,满脸的不高兴。 走出包厢关上身后的门时,她的耳边回响起西弗勒斯斯内普仇恨的话语:“他没有针对莉莉,难道不是有别的——更加龌龊、阴险的企图吗?” 轻微的阖门声在背后响起,艾尔维拉恍然大悟。 “噢,”她后知后觉地想,“原来是这样。” “这个是我家的地址,还有电话号码。”带着艾尔维拉走到车厢,莉莉伊万斯递给她一张纸条,“嗯我不知道你们平时用不用电话它就是”她有些为难地蹙眉,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解释这个麻瓜名词。 “我知道电话,伊万斯。”艾尔维拉冲她一笑,“我家住的地方也有麻瓜,我们经常会跟他们打交道。” “啊,是吗?”伊万斯惊喜地张大眼,“那真是太好了!” 她没有料到身为斯莱特林的艾尔维拉也会和麻瓜打交道,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那些斯莱特林总是要强调巫师血统的纯净。“可惜我家没有电话。”艾尔维拉眨眨眼,“不过,猫头鹰通信还是很方便的,对吗?我会写信给你的。” “太好了。”莉莉伊万斯笑得都有些可爱的傻气了。她还以为除了西弗以外,她不会交到任何一个斯莱特林学院的朋友。 “另外还有件事。”忽然想起了什么,伊万斯的脸又蒙上一层忧虑,“我的地址,你能不能保密?不要让波特他们知道,尤其是波特。”她收拢眉心看向詹姆波特他们的包厢,“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但是我真的很烦他。” 艾尔维拉愣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过去:包厢门上的小窗里边,詹姆的身影匆忙坐下,他刚才似乎正贴着小窗偷听。 哎呀,幼稚的男孩子。艾尔维拉摇摇头。 “没问题。”她向伊万斯保证。 回到包厢以后,艾尔维拉果然遭到了詹姆的追问。 “伊万斯跟你说什么了,维拉?”他有点儿急不可耐地凑近她,“我看到她给了你一样东西,是不是她家的地址?”“不是。”艾尔维拉正儿八经地审视他一番,眼神饱含深意:“你为什么对伊万斯这么感兴趣?” “我没有对她感兴趣!”詹姆矢口否认,“我就是随便问问。”说着,他转头去和西里斯布莱克说话,却没有注意到这个动作暴露了他红透的耳朵,“西里斯,说真的,暑假你要不要来我家玩?” “我要去参加我堂姐的婚礼。”布莱克显得兴致缺缺,没留意好友的变化,“如果之后还有机会” 艾尔维拉已经不去听他们的谈话了。她盯了会儿詹姆那只红红的耳朵,直到收回视线,才瞥见身旁的莱姆斯卢平也在打量詹姆。片刻之后,卢平撤开视线,与她目光相撞。 “”艾尔维拉安静地同他对视几秒,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也发现了?” 卢平眨了一下眼睛,笑得温和无害:“没有,琼斯。” 哈,格兰芬多的坏家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暑假伊始 七月上旬,艾尔维拉收到了霍格沃兹寄来的成绩单。 除了魔法史的e以外,她其他全部科目都拿到了o。为了表达对艾尔维拉这份好成绩的赞许,汉特琼斯向她解释了踪丝的概念,并保证她可以放心地在琼斯家的房子里自由使用魔法。 “我已经跟禁止滥用魔法司的同事打过招呼了。”他自豪地在晚餐的餐桌上宣布,“不过,你最好不要使用太危险的魔法,不然你妈妈不会放过我们的。” 而詹姆看到艾尔维拉的成绩单后,气得差点儿跳起来:“你不是说你的黑魔法防御术只是‘还行’吗?你居然拿了o!而且你的魔法史居然有e!”他原本是打算拿着自己的成绩单来找她涨涨威风呢,可他的黑魔法防御术成绩是e,魔法史只有a。 艾尔维拉好心地没有将爱丽莎威尔逊拿了全o的消息告诉他。 不过,詹姆很快就把成绩单抛到脑后了。假期一回到家,他就从波特夫妇那里得到了一把全新的飞天扫帚,最新型号,让他得意到不行。现在他每天的固定节目就是骑着飞天扫帚来到艾尔维拉房间的窗边,拿糖果砸她的窗户:“维拉!出来陪我练会儿魁地奇吧!你老待在屋子里干什么呢?” 艾尔维拉被他烦得有时真想撸起袖子和他干上一仗。 她不像詹姆这么闲。家务魔法减轻了艾尔维拉的家务负担,奥利弗和卡丽娜的年纪也已经大到可以自由地在戈德里克山谷玩耍了,可艾尔维拉不仅要准备三餐、处理家中琐事,还得完成她的暑假作业,大量的课外书。 “你看这种书干嘛呀?”詹姆把扫帚靠在肩前,粗鲁地翻动着她看的书,“讲的都是些黑魔法。” 伸手把备受折磨的书夺回来,艾尔维拉警告地瞪他一眼,“爸爸下个月就要教我们黑魔法防御术了,当然得提前做点功课。” “我们要学的是黑魔法防御术,又不是黑魔法。”他不赞同地咕哝着,视线还死死黏在她手中的那本书上,像是想要用眼神将它剜出个洞来,“这种书通常都只有邪恶的黑巫师才会看。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向莫林借的。”艾尔维拉干脆把书锁到了屉子里。 莫林霍克一家也住在戈德里克山谷,他比艾尔维拉和詹姆小上一岁,父亲是个格兰芬多,母亲是个拉文克劳。霍克家的藏书大约是整个戈德里克山谷的巫师家庭中最多的了,他们的客厅和书房墙上都安满了书架,恨不能在厨房也安上一面。 “哦,我早该想到的。”詹姆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 艾尔维拉还书那天,他坚持要一起跟过去。霍克家给他们开门的是莫林霍克,一看到艾尔维拉的脸,这个四肢粗长、又高又壮的男孩儿便傻乎乎地脸红了。“嗨、嗨,艾尔维拉。”他紧张得有些结巴,好不容易才把视线从艾尔维拉脸上挪开,转向一旁的詹姆,“还有詹姆。” “嗨、嗨,莫林。”詹姆觉得他紧张的样子有趣极了,满脸坏笑地学着他结结巴巴地说话,“你、你今年也要去霍格沃兹了吧?你是想去格、格兰芬多呢,还是想跟艾尔维拉一、一起去斯莱特林呢?” 莫林霍克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艾尔维拉觉得有点儿尴尬。莫林从小见到她就会脸红结巴,以前大家玩在一块儿都不大在意,可自从看出詹姆喜欢上了莉莉伊万斯,艾尔维拉就不由感到莫林红透的脸有些扎眼了。她很快还了书,拉着还想继续看热闹的詹姆离开。 “哈哈哈哈,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吗?”回去的路上,詹姆大笑不止,“他喜欢你,维拉!我敢说他肯定特别想去斯莱特林,跟你待在一个学院。” “这很好笑吗?”艾尔维拉的脸色冷冰冰的,“你那样戏弄莫林,实在过分了点。别忘了他也是我们的朋友,詹姆。”“我就是开个玩笑,你生什么气啊。”看出她是真的在生气,詹姆赶紧收敛了一些,“对了,你最近给伊万斯写信了吗?” “没有。”艾尔维拉说。他们已经快要走到琼斯家门口,附近偶尔有麻瓜经过,都要因他们古怪的打扮而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 “那伊万斯有没有给你写信?” “没有。” 詹姆急了,不依不饶地追问起来:“怎么可能呢?你们不是朋友吗?在火车上她不是给了你她的地址吗?” “那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詹姆?”艾尔维拉站在琼斯家门前的台阶上——只有这样,她才能居高临下地看着又高又瘦的詹姆。她的脸上绽出一个礼貌而又隐隐得意的微笑:“我有义务保护朋友的隐私。再见。” 说罢,她转身开门回到家中,当着詹姆的面无情地关上了门。 詹姆顿时明白了!她肯定早就和伊万斯通过信,但故意不让他知道! “那是谁的声音?是詹姆吗?”琼斯家的客厅里,奥利弗听见关门声,匆匆忙忙地跑出厨房,嘴边还沾着一圈半融的草莓冰淇淋,“你们一起出去玩了?没叫上我?” “我们是去霍克家还书。”艾尔维拉不以为意,换了鞋走向厨房。她该开始准备晚餐了。 “去霍克家还书干嘛要两个人!你们肯定是出去玩了!”奥利弗却突然发起脾气来,愤怒地吼了一通,便不管不顾地冲上二楼,两只脚重重地踩在楼梯上,发出砰砰砰的巨响。他最近心情非常糟糕:他盼了小半年的时间才把詹姆盼回来,却发现詹姆不爱带他玩儿了,每次来琼斯家找的都是艾尔维拉,而且聊的也是奥利弗不知道的霍格沃兹的事。难得有机会跟着詹姆出去玩时,奥利弗又总是听詹姆把一个叫“西里斯”的人挂在嘴边,他还说西里斯是他在霍格沃兹最好的朋友! 奥利弗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太嫉妒了! “这些男孩子都是怎么了?”厨房里的艾尔维拉吃惊地听着他跑上楼的动静,“叛逆期吗?” 令人发愁的不只是脾气暴躁的奥利弗,还有越来越常和麻瓜小孩玩在一块儿的卡丽娜。这天她回到家的时候一直沮丧地垂着脑袋,出门前梳得好好的小辫子几乎全被扯乱了,衣服上还沾了不少泥巴。艾尔维拉端着汤走出厨房便看到了妹妹的这幅形象,她一愣,在客厅停下脚步:“发生什么事了,卡丽娜?” “没什么。”卡丽娜揉了揉红红的眼睛,“我摔了一跤。” 她今年已经七岁,也不再老跟着大她两岁的哥哥奥利弗后头跑。但是在戈德里克山谷的巫师家庭中,卡丽娜是最小的孩子,少了同龄小巫师的陪伴,她只能开始尝试着去找麻瓜的小孩玩儿。为此,父亲汉特给卡丽娜买了不少麻瓜的二手衣服,不过父女俩都还没掌握好搭配的诀窍,因而卡丽娜常常穿得有些滑稽可笑。 “好吧,那你先上楼去洗个澡。”艾尔维拉大约猜到她是遭到了麻瓜朋友们的取笑,便柔声安抚她,“和煤球还有娜娜一起洗,好吗?”煤球和娜娜是他们去年圣诞节收养的那四只小猫中的两只,另外两只被母亲艾丽西亚送给了在圣芒戈长期住院的两个孩子。 “可以吗?”卡丽娜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她一直想要和两只猫咪一起洗澡,但妈妈总是不许。 “当然。”艾尔维拉腾出一只手来揉揉她乱糟糟的头发,“不过不能用浴缸。” 卡丽娜欢呼着去逮还窝在角落里睡懒觉的猫咪了。 晚餐时间,能够回到家吃饭的又只有他们的父亲汉特琼斯。“你们的妈妈今晚可能赶不回来了,”他在餐桌上狼吞虎咽,很快就把一整盘意式通心粉扫进了嘴里,“我们给圣芒戈送去了一批棘手的伤患,她估计得忙到明天晚上。噢,维拉,这个核桃馅饼不错,一会儿给我带上一些,我给艾丽西亚送过去。” “你今天还要出门吗?”艾尔维拉挑眉,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来,“去完圣芒戈之后?” “是啊,今晚还有点事儿。”汉特含糊地说着,给自己灌了一口葡萄汁儿,“对了,你跟西里斯熟么?就是詹姆经常说起的那个,布莱克家被分进格兰芬多的小子?啊,我记起来了,你还跟他打过一架呢,是他吗?” 一听到西里斯这个名字,奥利弗就“啪”地放下手中的勺子,冰淇淋也没吃完,气冲冲地跳下椅子离开了餐桌。 “噢,”艾尔维拉对此已见惯不怪,“还行吧。” 汉特还在惊讶地看着奥利弗离开的方向,没有回过神来:“奥利弗这是怎么了?” “叛逆期。”卡丽娜摸着身旁椅子上的黑猫娜娜,小大人似的说完,又扭头好奇地问姐姐:“维拉,你在学校里打架了吗?你打赢了吗?” 艾尔维拉假装没听见她的问题。 “啊,好吧,总会有这么一个阶段。”汉特也装作没有听见小女儿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我在司里听到一桩趣事儿是关于布莱克家的。”他顿了下,打了一个饱嗝,“西格纳斯布莱克的二女儿被布莱克家族除名了,因为她打算在这个月嫁给一个麻瓜。” “她要和一个麻瓜结婚?”卡丽娜瞪大了眼睛。就连她都知道“布莱克”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 “是啊,卡丽娜。”汉特快乐地笑弯了眼睛,又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艾尔维拉,“真稀奇,不是吗?布莱克家族的这一辈人里倒是出了几个有骨气的家伙。”他说,“一个格兰芬多,还有一个要嫁给麻瓜的女巫。” “嗯,”艾尔维拉忙着替他包好剩下的几块核桃馅饼,“放假回来的时候我跟他们在一个车厢,好像是听布莱克提起过这件事。”她记得西里斯布莱克说的是他要去参加他一个堂姐的婚礼。不过,现在那位堂姐已经被除名了,他还会去她的婚礼吗? “爸爸,明天我想带卡丽娜一起去伦敦的麻瓜商店买几件衣服。”懒于花心思揣摩布莱克家的事情,艾尔维拉将打包好的核桃馅饼搁到父亲面前,向他提出一个申请,“如果奥利弗也愿意去的话,我们就在外面吃午饭。” “没问题,你们走飞路网去吧,记得带上你的魔杖,早点儿回来。”汉特同意得十分爽快,随即便去掏自己的口袋,想要翻出点儿钱给孩子们。他的嘴里还在低声地念叨:“当然了,伦敦最近还算安全” “不用,爸爸,我的钱还够用。”艾尔维拉说,“正好卡丽娜的生日快到了,就当是送她生日礼物吧。” 卡丽娜尖叫着扑进她的怀里:“我爱你!维拉!” 由于第二天要出门,这晚艾尔维拉早早地就把奥利弗和卡丽娜赶上床,而后回到卧室列了一张采购清单,便也早早睡下了。 然而艾尔维拉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一贯浅眠,半梦半醒间似乎听见有人远远念了一句“阿拉霍洞开”,睡梦中运转迟缓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身体被一双手猛地推晃了几下。 “维拉,维拉!快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艾尔维拉撑开沉甸甸的眼皮,在卧室昏暗的光线中依稀辨认出了趴在床边的人:“詹姆?” “快,快起来帮我一个忙!”不知是如何溜进她房间的詹姆焦急地拍了拍她的床,“你家的飞路网能用吧?我要去伦敦!” 这下艾尔维拉彻底清醒了。她爬坐起身,点亮床头灯,看清了床边的詹姆:他的头发一如既往的乱,可是这回应该不是他故意挠出的发型,因为他怀里还抱着他崭新的飞天扫帚,嘴里呼呼喘气,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的飞行。 “你去伦敦做什么?”她问道。 “去布莱克家在格里莫广场的宅子,把西里斯救出来。”詹姆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兴奋,他眼镜后边的那双金褐色眼镜盈着团跳动的灯光,“西里斯现在被关在家里了,他爸爸妈妈不准他去参加他堂姐的婚礼,因为他堂姐要嫁给一个麻瓜!” 噢,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了。艾尔维拉平静地揉揉眼睛,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钟:凌晨四点。 “你这个点出来,波特先生和波特夫人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詹姆答得理所当然,“我是三个小时前出来的,本来准备飞过去但是真的太远了,我只好回来借你家的飞路网。” “那他们知道你要去伦敦救布莱克吗?”她又问。 詹姆张大眼,一脸“你在开玩笑吗”的震惊表情。 好吧,艾尔维拉想。她搞明白了,他这又是想来一次刺激的冒险呢。 “飞路网只能到对角巷,你要去伦敦,就得从破釜酒吧出去。”她冷静地提醒他,“然后呢?你要怎么去格里莫广场?骑飞天扫帚吗?当着麻瓜们的面?” “我可以乘地铁去呀!” “你知道怎么乘地铁吗?” “不知道。”詹姆理直气壮地说。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艾尔维拉皱起眉头。 “但是你知道啊,维拉!所以我才来叫你帮忙。”果不其然,他霍地站起身,一把将飞天扫帚扛到了肩上,“别浪费时间了,快起来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在伦敦 艾尔维拉断然拒绝了詹姆的同行“邀请”。不仅如此,她还通过壁炉,将这件事告知了仍在圣芒戈值班的母亲艾丽西亚。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詹姆!”艾丽西亚悬在壁炉中的脑袋大发雷霆,她是位严厉的母亲,对待孩子从来不像波特夫妇那样溺爱,“你竟然想独自去伦敦,还大半夜骑着扫帚飞出了山谷!我看你也是想来圣芒戈住一段时间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凶得吓人,就连偷偷从二楼溜下来的小猫煤球都被吓得竖起浑身的毛,满屋子乱跳。詹姆站在壁炉跟前,有点儿被琼斯夫人骂懵了。他从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更是从来没有在波特家遭受过如此严厉的训斥。 “可是,西里斯他”他张了张嘴,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被艾丽西亚打断。 “这件事我会和你的父母商量!”壁炉里的艾丽西亚斩钉截铁地说,“现在,去客房睡觉!你们还在长身体,需要充足的睡眠!三个小时以后,我会再联系你们。别让我发现你们不在屋子里!” 随后,“啪”一声轻响,壁炉的火熄灭了,她的脑袋消失在壁炉里。 怀里还抱着飞天扫帚的詹姆久久回不过神,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艾尔维拉,脸上是一种复杂而又好笑的表情:夹杂着愤怒、困惑和茫然无措,就好像他一时间拿不准是该先向她这个告密者发火,还是先从尴尬的震惊中抽离、提出那个困扰他的问题。 最终,他苦着脸问艾尔维拉:“她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据我所知,最近外面有些乱。”艾尔维拉的语气很是耐心,她还记得昨天晚饭时父亲叮嘱的那句“带上你的魔杖”,尽管父母总是尽可能对孩子们隐瞒“外面的情况”,但她多少能够猜到一些,“好了,上楼去睡觉吧,你一点儿也不困吗?” 她温和的态度消减了詹姆心中的怒火,他决定大方原谅她告密的行为,转过身便打着哈欠和她一起爬上楼,找到他惯常睡的那间客房,扑到软和的床上呼呼大睡。这一晚也够折腾他的,他飞了三个小时,确实早该困了。 快到八点的时候,波特夫人的叩门声叫醒了屋子里熟睡的孩子们。 揉着睡眼的奥利弗和卡丽娜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去波特家吃早餐。他们对于凌晨发生的事丝毫不知,发现詹姆居然也出现在琼斯家时,他们惊讶得有些稀里糊涂。“詹姆,你又溜到阁楼去找食尸鬼了吗?”奥利弗嘟哝着,好像还没完全从睡梦中醒来。 直到吃着波特家丰盛的早餐时,他们才从波特夫妇和詹姆、艾尔维拉的交谈中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你们进不了那栋宅子的,詹姆。”弗里芒特先生解释道,“那是布莱克家族——非常,非常古老的祖宅。它里里外外都受到许多神秘魔法的保护。就算你找到了那里,没有它主人的允许,你也进不去,更不用说把你的朋友救出来了。” 他和尤菲米娅夫人对于詹姆试图独自前往伦敦的事并不怎么生气,却很是忧心。艾尔维拉一边给卡丽娜的面包涂上果酱,一边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她想,这事儿如果放在奥利弗身上,妈妈一定会打断他的腿。 “那西里斯要怎么办?”詹姆没有因此而放弃,“他说他必须得去参加他堂姐的婚礼。” 听见“西里斯”这个讨厌的名字,奥利弗又愤愤地噘起了嘴。可这是在波特家,他没法丢下早餐跑上楼,只能用力地拿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腰果,就好像它们一个个都叫“西里斯”似的。 “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尤菲米娅夫人安慰詹姆说,“我们可以写一封信给布莱克先生和布莱克夫人,邀请西里斯来我们家住上几个星期。然后,过几天,我们就上门拜访,看看能不能把他接过来。” “到时候你们就能去参加他那位堂姐的婚礼了。”弗里芒特先生接着道,“不过得低调一点儿,不然一旦让布莱克家知道,就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 “可是,波特夫人。”艾尔维拉把涂好果酱的面包片递给卡丽娜,“既然他们把布莱克关了起来,又怎么会同意让他出门呢?” “噢,我们认为”尤菲米娅看向丈夫。 “或许布莱克家会给我们一点儿面子。”弗里芒特说。 “这是什么意思?”詹姆怀疑地抛高了眉毛。 “事实上,波特家族和布莱克家族有姻亲关系。”尤菲米娅说,“就是我们上一辈发生的事。” “什么?”这回惊讶的不止詹姆,就连奥利弗都不再戳他盘子里的腰果。虽然从奥利弗的表情来看,很难说他是吃惊多一些,还是嫉妒多一些。他一直巴不得有个詹姆这样的兄弟呢。 “啊,是啊,詹姆。其实西里斯应该是你的表兄。”弗里芒特先生含糊地接话,“不过解释起来有些复杂。只能说,你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好友,想来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 尤菲米娅点着头,对詹姆保证道:“总之,我们会尽力的,孩子。” 吃过早餐,波特一家便把琼斯家的三个孩子送到了门口。 “真不好意思,维拉。”弗里芒特先生用慈爱而饱含歉意的眼神看着艾尔维拉,“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我听艾丽西亚说,你今天要带着奥利弗和卡丽娜去伦敦,对吗?” “你们今天要去伦敦?”詹姆瞪大眼睛望着维拉,他的神情看上去比听说西里斯是他的表兄还要吃惊,“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 “我没有来得及告诉你,詹姆。”艾尔维拉对他干巴巴地笑了笑。带着两个孩子上街已经够麻烦了,她不想再多带一个,更何况这一个的破坏力还是成倍的。 “爸爸!”詹姆立马去拽弗里芒特的胳膊,“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今天就去吧——跟维拉他们一起去伦敦,把西里斯接过来!” 弗里芒特显得有些为难:“今天不行,詹姆,我和你妈妈今天要去一个聚会。” “我可以一个人去——”意识到父母的表情里写满了不赞同,詹姆又马上机灵地改口:“我是说,跟维拉他们一起——你可以现在就写信,我把信带上,去布莱克家把西里斯接回来” 让艾尔维拉感到绝望的是,弗里芒特先生好像动摇了。波特夫妇面对孩子的请求,总是尤其容易心软。“拜托了,爸爸!”詹姆乘胜追击,哀求地摇着父亲的胳膊,“你不知道西里斯在那个家里有多难熬!他恨不得马上就骑着扫帚飞过来!” 艾尔维拉怀疑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西里斯布莱克。 围观这场闹剧的琼斯姐弟脸色都不大好看,只有年纪最小的卡丽娜还在犯困,张着小小的嘴巴打哈欠,嘀嘀咕咕道:“可是詹姆要穿什么衣服呢” 衣服当然不成问题。在父母那儿获准出行以后,詹姆旋即就跑来琼斯家借麻瓜的衣服了。几年前去看魁地奇世界杯时,他也有过一套麻瓜的衣服,可它们在他出门玩耍时被遗落在了某片森林里,现在或许正穿在什么野兽的身上呢。 所幸汉特有好些还算像样的麻瓜服装,奥利弗身上的那件牛仔裤和t恤就是汉特衣柜里的衣服经过缩小咒得来的。“我们不会真的要去接那个西里斯,对吗?”等待詹姆换衣服的那几分钟里,奥利弗黑着脸问艾尔维拉。他不想错过去伦敦玩儿的机会,但他也不想见到那个传说中的西里斯。 “算了吧,奥利弗。”艾尔维拉希望弟弟能成熟一点儿,“如果波特家要把他接过来过暑假,你早晚都会见到他的。” 奥利弗的脸色更难看了。 二十分钟后,四个孩子通过壁炉来到了对角巷。 经过福洛林福斯科的冰淇淋店时,奥利弗和卡丽娜都吵着要吃冰淇淋,但艾尔维拉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直接带他们前往古灵阁,把自己带上的钱和出发前弗里芒特先生塞给詹姆的几个金加隆兑换成麻瓜的货币。然后他们从破釜酒吧出去,来到麻瓜的街道上,找到一家冰淇淋商店,买了三份巨大、可口的冰淇淋球。 “麻瓜的冰淇淋居然这么便宜!”詹姆不敢相信地惊呼。 这就是琼斯家常常与麻瓜打交道的原因。艾尔维拉清楚地记得,在她五岁那年,妹妹卡丽娜出生以后,家里的经济负担变得越来越重。那时刚到圣芒戈工作的母亲从一个病患那儿听说,麻瓜世界的物价普遍比巫师世界要低,于是她毅然决然地带上三个孩子,去古灵阁兑换了一些麻瓜货币,来到麻瓜的市场采买食物和日用品。在那之前,艾尔维拉从没见过母亲一次性购买那么多东西:鸡肉、牛肉、蔬菜、锅碗瓢盆、麻瓜香喷喷的牙膏和洗发水儿,还有不知有什么用处的、橡皮制的小黄鸭 起初父亲汉特对此抱有不信任的态度,但当他穿上麻瓜的衣服坐到麻瓜的餐厅里、发现吃撑到想吐的花费也不过是以往在家煮一顿晚餐的价格后,他欣然接受了这种新的生活方式。此后的几年里,他甚至学会在麻瓜商店买女式手袋给妻子艾丽西亚当圣诞礼物,尽管艾丽西亚总是嫌他的审美无可救药。 “难怪琼斯夫人老带着你往麻瓜商店跑呢,”跟着艾尔维拉他们走下地铁站时,詹姆不由得感慨,“我们今天也要去麻瓜的超市吗?” 他开始后悔没有早点发现麻瓜世界竟然这么有趣了。 “他们是怎么让这个大怪物动起来的?”在地铁晃动的车厢里,詹姆趴在车窗边惊奇地看着外面漆黑滑动的隧道,“它有霍格沃兹特快那么长!可我没看到蒸汽机啊” “他们用的是电,詹姆。”卡丽娜善良地解说道,“麻瓜能用电干好多事呢。” “真有趣,”詹姆的视线黏在隧道墙上的广告牌上,“麻瓜为了生存,居然能想出这么多古怪的点子” 他们在国王十字圣潘克拉斯地铁站下了车。 “你看,格里莫广场就在这儿。”艾尔维拉指出麻瓜地图上的某个位置给詹姆看,“你说的是12号,应该是在这个位置,麻瓜的地图上没有标出来。从我们现在站的地方走过去,需要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你自己过去,我先带奥利弗和卡丽娜去国王十字火车站看看,然后在外面的那间意大利餐厅等你们。”她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间意大利餐厅,“不管你能不能把布莱克接出来,一定要在十二点半之前去到那里跟我们会合。” “没问题。”詹姆满口的答应,手却摸着牛仔裤口袋边缘冒出来的一截魔杖,脑子里盘算着别的事儿:“维拉,你真的觉得我不能潜进那座宅子吗?或许我可以” “你要做的,”警告地打断他的话,艾尔维拉最后一次声明道,“是拿着波特先生给你的那封信,好好儿站到那座宅子的门口,按他们家的门铃。” 詹姆拿上地图,失望地扁了扁嘴:“好吧,好吧也许那样也挺有意思的” 对于布莱克家来说,这无疑是十分诡异的一天。 一大早,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就听见母亲沃尔布加卧房里传出来的吼叫声。从那些断断续续的辱骂和恶毒的诅咒中,雷古勒斯听得出来,家养小精灵克利切又在给夫人送早餐时提到了雷古勒斯的哥哥西里斯布莱克。 西里斯已经断食整整两天了。每每下楼时,雷古勒斯都会经过他的房间门前,看到克利切放在门口地板上的食物。他注意到,盘子里的餐具总是摆放得整整齐齐。很显然,西里斯连碰都没碰过它们,以此来对抗母亲沃尔布加的独断专行。 事情起因于他们堂姐安多米达布莱克即将到来的婚礼,她如今已经因为坚持要嫁给一个麻瓜,而被布莱克家族除名。 这件事理所当然成了最注重血统纯粹的布莱克家族的污点。然而西里斯不仅依然保持着和安多米达的通信,还坚决要去参加她的婚礼。母亲沃尔布加勃然大怒,和西里斯大吵一架,并强行把他关在了家里——上一回她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因为听说西里斯被分进了格兰芬多。霍格沃兹的暑假开始之前,她甚至不愿意让西里斯回家。 “就让他死在外面好了!”她在餐桌上对着家人咆哮,“一个格兰芬多!全家的耻辱!” 因此西里斯回到家后,通常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而自从他开始绝食抗议,雷古勒斯几乎没有再在家中的其他地方见到过他。要不是母亲沃尔布加用魔法封死了西里斯卧房的窗户,雷古勒斯恐怕会怀疑西里斯早就悄悄出逃了。 但这不是西里斯头一回被拘在家里。雷古勒斯知道他总能想到办法往外边送信,寻求帮助。所以这天中午十一点,当家宅的门铃被按响时,雷古勒斯认为前来拜访的一定是舅舅阿尔法德:他是整个家族中唯一一个支持西里斯叛逆行为的长辈。 可事情的发展出乎雷古勒斯的预料。 “一个麻瓜?”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声称自己是个巫师,雷古勒斯小主人。”客厅里,家养小精灵克利切正慢慢吞吞地向他汇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嫌恶和怀疑,“但他穿着麻瓜肮脏的衣服,还说自己是波特家的孩子,带来了波特家给女主人的信克利切没把他放进来,克利切担心女主人会不高兴。” 雷古勒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他想了想,确信一个麻瓜不可能看得见布莱克家族的家宅。 “他说他是来找母亲的?”他再次问道。 “不,不”克利切的脸抽搐着,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加扭曲了,“他说他是来找西里斯小主人的,雷古勒斯小主人。” 雷古勒斯顿时明白过来,门外的那位访客就是西里斯搬来的救兵。雷古勒斯回过头,看向身后那面墙壁:布莱克家族巨大的树形族谱挂毯覆盖了整整一面墙,在第三代家族成员多瑞娅布莱克名字的旁边,写着她丈夫的名字“查勒斯波特”。 “我知道了。”雷古勒斯对克利切吩咐道,“去把信交给母亲吧,克利切。” 年迈的家养小精灵向他鞠了一个躬,便眨眼间消失在客厅里。 雷古勒斯又坐在原处思考片刻,最后合上书,来到了五楼西里斯的卧房门口。 他叩了叩门:“西里斯,是我。” 没过一会儿,他面前的门被打开。西里斯出现在门后,不耐烦地看着他:“什么事?” 雷古勒斯的视线越过西里斯肩头,扫视了一眼他的房间:这里充满了格兰芬多风格的红色和金色,数不清的招贴画和照片遮住银灰色的缎面墙,西里斯甚至在屋子里挂上了好几面巨大的格兰芬多旗帜。雷古勒斯又看了眼站在他面前的西里斯:他穿着麻瓜古怪的衣服,因为他知道穿成这样在房子里走动能让母亲抓狂。 “有一位客人来找你,”雷古勒斯告诉他,“他说他姓波特。” 奇异的是,他看到西里斯通常满是厌烦神态的脸霎时间亮了起来。 “詹姆来了?他在哪儿?”他跨出房间,碰倒了房门边上盛着早餐的碗盘。 雷古勒斯愣住了,他好像从来没有在西里斯脸上看见过这样神采奕奕的状态。不等雷古勒斯答腔,家养小精灵克利切就突然出现在了兄弟俩的脚边。“西里斯小主人,”克利切恭恭敬敬地向西里斯鞠躬,面上写满了不情愿,“女主人让克利切叫您立刻过去见她。” “他在哪里?他进来了吗?”西里斯仿佛没有发觉克利切的存在,眼睛牢牢地盯住雷古勒斯。 “女主人要您马上过去。”克利切又用埋怨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西里斯好像准备跑下楼找人了。 “你先去母亲那儿吧。”雷古勒斯拦住他,“我会带他在二楼客厅等你。” “行,先帮我招待他一会儿。”西里斯总算没有再为难克利切,干脆地答应下来,“告诉他我很快就过来。” 雷古勒斯惊异地发现他语气轻快、脸上的神情也显得非常轻松。以前西里斯从没有哪次在得到要单独去见母亲的消息后,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这一系列反常的表现,似乎都是由楼下那位访客引起的。 确认西里斯走进了母亲的房间之后,雷古勒斯独自下楼,将门外那位客人请进了家中。 “啊,你是西里斯的兄弟吗?”对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率先眉飞色舞地开了口。 雷古勒斯颔首,礼貌地向他伸出手:“雷古勒斯布莱克。” “詹姆波特,我是西里斯的朋友。”詹姆高兴地同他握了握手,“我记得西里斯说起过你,你是他弟弟。你们俩长得真像啊。” 雷古勒斯把他带到二楼的客厅,并请嘴里念念有词的克利切去为客人准备茶点。詹姆对布莱克家古老的家宅很是好奇,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左顾右盼。等他停在壁炉边的玻璃橱柜前观察里边摆放的物件时,雷古勒斯才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这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儿,看上去和西里斯年纪相当,戴着眼镜,脑后支棱着乱糟糟的黑发,从头到脚都是一副麻瓜的打扮。 真正见到詹姆波特以前,雷古勒斯难以想象在波特这样的纯血统家族里,也会出现像西里斯一样喜欢把自己装扮成麻瓜模样的巫师。但雷古勒斯转念一想,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奇怪:要是眼前这个男孩儿是个像他一样的巫师,西里斯绝不会和他成为朋友。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不要让我发现你出现在那个叛徒的婚礼上!”母亲沃尔布加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哪怕在二楼也能听清,“滚吧!带上你的东西,现在就滚出去!” 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响动,雷古勒斯知道母亲一定是砸坏了什么东西。 “呃,”杵在玻璃橱柜前的詹姆波特迟疑地冲他咧嘴一笑,“你妈妈一直都这么有活力吗?” 雷古勒斯没有来得及回答这个尴尬的问题,因为西里斯已经跑下了楼。 “走吧,詹姆。”他闯进客厅,什么行李也没带,直接来到了詹姆波特跟前,一把搂过他的脖子。雷古勒斯发现西里斯脸上带着称得上是愉快的笑容,完全不像往常同母亲吵过架以后那样面色阴沉。 “哦,好的。”詹姆也有点儿惊讶,“我还以为你要领我在你家逛逛呢。” “没什么好看的。”西里斯说。他带着詹姆往楼下走,明显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雷古勒斯跟着他们下楼,把他们送到了门口。西里斯没再回头看过他一眼,门关上以前,雷古勒斯听见他在问詹姆波特:“你爸爸在信里写了什么?她居然能放我出来” 门合上了。家里再也没有西里斯的身影。 沉默地在门前站了一会儿,雷古勒斯知道,这个暑假西里斯不会再回来了。身后偌大的屋子寂静一片,一种难以言述的复杂情绪在雷古勒斯的身体里交缠、蔓延。许久,他转过身,朝楼上的卧房走去。他房间的窗台上,还有一套崭新的巫师象棋没有拆封。那是他在西里斯放暑假前买回来的。 算了,雷古勒斯想。九月很快就会到来,那个时候,他们又会在霍格沃兹见面的。 与弟弟雷古勒斯不同,离开家的西里斯心情相当好。 这当然是暑假开始以来,他最快活的一天。跟詹姆一起跑到街道上时,西里斯觉得自己的身体简直比空气还要轻。哪怕听詹姆说接下来他们要去和艾尔维拉琼斯碰头,西里斯的好心情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她在哪儿等我们?”他问詹姆。 “国王十字车站。”詹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麻瓜地图,注意力却很快被马路边上的公共汽车引开了:“等等,那也是麻瓜的交通工具吗?” “是麻瓜的公共汽车。”西里斯看了眼车牌号,“要坐坐看吗?从这里到国王十字车站要经过两个站。” 詹姆听了赶紧拉上他跑起来:“快,我们去追上那一辆!” 等到登上了车,詹姆仿佛很懂门道地停在司机面前:“要付钱是吧?”他翻出口袋里一大叠乱七八糟的钞票和硬币,“付多少来着?” 西里斯掏出零钱,给两人买了车票。 “你也有麻瓜的钱!”詹姆很是兴奋。 “我经常坐这种麻瓜的巴士。”带着他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西里斯随口说着,“离家出走的时候一般就住在麻瓜的旅店里。” 他抬起一只手支住脑袋,从玻璃窗映出的影子里看见后排一个麻瓜小男孩正伸长脖子打量他和詹姆。这个麻瓜应该是听见了他们说的话,好奇“麻瓜”这个陌生的词汇指的是什么。 “酷!”詹姆的声音在汽车引擎的吵闹声中有些模糊,“我今天还是第一次乘麻瓜的地铁,要不是维拉告诉我怎样买票,肯定会出洋相。” “琼斯会乘地铁?”西里斯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是啊,”詹姆却答道,“她跟她妈妈经常会去麻瓜的超市买东西——麻瓜的东西都很便宜,你知道吧?” 哦,西里斯记起来了。詹姆曾经跟他提起过琼斯家的债务。 可是大约半个小时后,当西里斯跟着詹姆走进国王十字车站附近的那间意大利餐厅,他还是没能一眼将艾尔维拉琼斯认出来:暑假刚刚过去不到两个星期,她那张瘦巴巴的脸似乎圆润饱满了不少,一双惹人厌的蓝眼睛依旧闪烁着水盈盈的光,那头柔顺的深褐色头发梳成简单的马尾,同她身上那间卡其色的背带裤倒很是相衬。她坐在一处角落的桌位,身边还有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女孩儿的年纪看上去最小,男孩儿则是隔得老远就在瞪他。他们都穿着麻瓜的服饰,虽然女孩儿身上印着豹纹的长裙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是维拉的弟弟妹妹,”在他们对面坐下以后,詹姆便向西里斯介绍,“奥利弗和卡丽娜。” “你们好。”西里斯有意不去看艾尔维拉,视线在两个小家伙之间兜了一圈,“我是詹姆的朋友,西里斯布莱克。” “你是维拉的朋友?”一直瞪着他的奥利弗像是没听明白他的话,又语气不善地反问了一句。 “你是维拉的男朋友?”一旁的卡丽娜呆呆地看着西里斯,问出的问题更加莫名其妙。 詹姆哈哈大笑起来。 西里斯开始怀疑他们是真的听不懂英语了。在此之前,他只有雷古勒斯一个弟弟,还以为全天下的弟弟妹妹都能听得懂人话。 “不是。”他口气冷硬地回答,然后瞥了眼艾尔维拉琼斯。她显然也没有料到妹妹会如此语出惊人,一时间有些愣住。感受到西里斯的目光,她也朝他看过去,却发现他正拿一种鄙夷而冷漠的眼神看她,就好像这全都是她的责任似的。 “”艾尔维拉觉得自己真冤。 然而卡丽娜根本没察觉到气氛有多古怪,从看清西里斯的那一刻起,她就呆住了!她从来没有在戈德里克山谷见到过这么帅的男孩子!从来没有! 她仍然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英俊过人的哥哥:他有一头如玉的光亮黑发,比詹姆还高上一些,穿着麻瓜的黑色长裤、白色短衫和薄外套,胸前还挂着一条坠了圆圆铜片的链子这种打扮在麻瓜当中多么平常啊!可他看上去居然那么帅气! “那那你能当维拉的男朋友吗?”卡丽娜没有气馁,又满眼期待地继续问道。 “”否定的答案写在了西里斯脸上。詹姆笑得拍起了桌子。 小姑娘非常失望,她将最后一点儿希望转移到了艾尔维拉身上,扭过头小心翼翼地问自己的姐姐:“你能找他这样的男朋友吗?” 艾尔维拉无情地回答:“不能。” 卡丽娜快哭了!爸爸说过不准她谈恋爱,她只能寄希望于艾尔维拉将来找个英俊的男朋友,让她也饱饱眼福。 “别像个花痴一样,卡丽娜。”奥利弗咬牙切齿,觉得妹妹的反应真是丢人。 “找个各方面都像布莱克这样的很困难,”而艾尔维拉却摸了摸卡丽娜满头的小辫子,温柔地安慰她,“不过找个这么帅的还是有可能的。” 坐在他们对面的西里斯便发现小姑娘又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 他这会儿还真有些拿不准,艾尔维拉琼斯那安慰妹妹的话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一天 西里斯发现他有些喜欢卡丽娜了。 在布莱克家族的亲戚中,弟弟雷古勒斯是他们这一辈年纪最小的,而且在西里斯看来,雷古勒斯和家族里那些极端重视纯血统、瞧不起麻瓜、疯狂而又偏执的亲戚没什么不同,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像詹姆一样和西里斯关系亲密的兄弟。而在三个堂姐之中,唯一跟西里斯合得来的只有安多米达,事实证明她的确也是个叛逆的布莱克。至于贝拉特里克斯和纳西莎那两位堂姐除了具备布莱克家族的特征以外,她们就像任何一个贵族出身的女性,骄傲自负、目中无人,成日将自己打扮成精致体面的淑女——某种程度上与艾尔维拉琼斯极为相像——相当无趣。所以西里斯认为,如果他有个妹妹,大约也就是那个样子。 但卡丽娜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个小姑娘不拘小节、活泼好动、热情直率,拥有典型的格兰芬多气质,同她的姐姐艾尔维拉琼斯一点儿也不像。在下午逛麻瓜商店挑选衣服的几个小时里,卡丽娜蹦蹦跳跳,简直像只快乐的小鸟,时不时看见喜欢的衣服,便要拿起来在身上比划比划,再兴冲冲地跑到西里斯面前问他的意见。 “西里斯,你觉得这件好看吗?” “这件呢,这件好看吗,西里斯?” “西里斯,西里斯!看这件!” 如果得到了他的肯定,她就会再跳到艾尔维拉跟前,询问姐姐:“维拉,你觉得呢?” 卡丽娜喜欢的颜色也大多是明艳的红色或者黄色。她不大去问奥利弗和詹姆,因为这两个家伙几乎没什么审美:奥利弗只会说红色好看,而詹姆有一回挑了件麻布袋似的酱色裙子,兴致勃勃地叫她去试穿。 “那是睡衣,詹姆。”艾尔维拉从他手里夺过裙子,挂回了衣架上。 她也给卡丽娜挑出了几条裙子,西里斯不得不承认艾尔维拉眼光不错,不过她明显更喜欢素雅一点的颜色和款式,而且只挑裙子。“这两件也不错。”西里斯挑出一件圆领的短上衣和一条卡其色的灯笼短裤递到艾尔维拉眼前,“你没必要非得给她买裙子,麻瓜的女孩儿也是穿裤子的。你自己不就穿的裤子么?” 艾尔维拉接过那套衣服,摸了摸上衣短袖上的破洞。奥利弗站在她身边不适地扭动了一下身体,他认为这种破洞款式的衣服很酷,但他不想说出来,因为这样就显得在夸奖这个讨厌的西里斯。 “但是卡丽娜穿裙子更可爱。”艾尔维拉有些可惜地说。 “裤装会方便一点,”西里斯两手插兜,皱着眉头提醒她,“我看卡丽娜很好动,应该穿得更方便活动。”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她低声嘀咕了一句,转身将他挑的这套和她手上那条蓝裙子展示给卡丽娜看,“你更喜欢哪一种,卡丽娜?” 小姑娘看看这件、又看看那套,愁出了八字眉。她觉得两种都好看!她都想要! “那就一样买一套。”一眼就读出了她的心思,艾尔维拉笑眯眯地宣布,“再给你买一双好看又好穿的鞋子。” 卡丽娜惊呆了!她从来没有一次买过两套新衣服!回过神以后,她立马兴奋得扑向艾尔维拉,抱住她一个劲地跳:“我爱你维拉!我爱你!” 等卡丽娜的兴奋劲儿过去,忧心忡忡的奥利弗才避着其他人拉了拉艾尔维拉的胳膊。 “你哪儿来的钱?”他小声问她,“你不会把你下学期买课本的钱都花了吧?”他担心极了,虽然他们逛的都是商品价格便宜的麻瓜商店,但新衣服还是比二手的贵得多奥利弗对家里的经济状况没有太具体的概念,可他知道他们过得很拮据,不能铺张浪费。 “我还有钱,奥利弗,别担心。”艾尔维拉摸摸他刺猬一般扎人的头发,轻飘飘地答道,“下个月你生日,我也会送一双新鞋子给你。”她还没把自己挣到了两笔稿费的事儿告诉家人,这些钱她想存下来,必要的时候给他们一点儿小惊喜。 “我没说那个!”奥利弗的脸立刻红透了,“我又不是嫉妒卡丽娜!我是怕你没钱!” 他卧室里的存钱罐还攒了几个银西可呢,本来想说要是她钱不够用,可以拿去花的。他气呼呼地扭头去追卡丽娜了。 在鞋店里,詹姆看上了一双复杂夸张的短靴,鞋底又厚又累赘。 “这个酷!”他盯着鞋上装饰的闪闪发亮的铆钉,两眼放光,“太酷了!” 艾尔维拉当然没有给卡丽娜买这种设计过于前卫的鞋子。不过,詹姆拿着那双鞋付账时,把卡丽娜挑好的鞋也一块儿买了。“给卡丽娜的生日礼物。”他嘀嘀咕咕地说,“正好现在就买了,免得我到时候又给忘了”去年他因为收到霍格沃兹的入学通知书而得以忘形,把卡丽娜的生日抛到了脑后,事后被她冷落了整整两个星期。 从商店出来去麻瓜超市采购时,詹姆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这是什么东西?”经过摆放厨用电器的货柜,他的注意力便死死黏在了那些奇形怪状的电器上。“洗碗机。”西里斯走在他旁边给他解释,“能自动洗碗。” “什么?那不是魔法吗?麻瓜也会用魔法?” “不是魔法,是麻瓜发明的一种机械,靠的是电” 艾尔维拉尽可能不介入他们的谈话,以免詹姆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抛过来,没完没了。她倒是很惊讶西里斯作为一个布莱克,居然对麻瓜的东西如此了解。老实说,从他今天穿着像模像样的麻瓜服饰出现在他们面前开始,她就已经足够震惊了。 “你们晚上想吃什么?”推着购物车走到冷冻食品区,她回过头问这两个聊个没完的男孩子。“我想吃炖牛肉、猪排、炸薯片。”詹姆即刻转过头来,“还有草莓冰淇淋!” 艾尔维拉的视线便转向牛肉和猪肉:“你们今天已经吃过冰淇淋了。” “那就酒浸果酱布丁。”他转脸去看西里斯,“我记得这些你都吃吧,西里斯?”“嗯。”西里斯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从艾尔维拉的背影扫过去,“我们晚上还一起吃饭吗?”他还以为晚餐就不用跟艾尔维拉琼斯一块儿了。 “我爸爸妈妈今天要去一个聚会,晚餐时间赶不回来,所以我们都上维拉家吃。”詹姆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她做的酒浸果酱布丁超棒!” “还有豌豆苗和西蓝花,”坐在推车里的卡丽娜把两包蔬菜拿进篮子里,“妈妈说要多吃蔬菜。” 跟在一边的奥利弗皱起脸,露出厌恶的表情。他最讨厌吃西蓝花。 “妈妈也说要多吃胡萝卜。”艾尔维拉顺手拿过两根胡萝卜。 讨厌胡萝卜的卡丽娜于是也皱起了脸。 将近下午六点,一行人才通过飞路网回到琼斯家的壁炉。 “你们总算回来了!”奥利弗刚刚第一个从壁炉里钻出来,已经下班到家的艾丽西亚便从厨房来到了客厅,“我还担心出了什么事,正准备让汉特下班之后去找你们噢,看来你们把你们的朋友接过来了,是吗?” 她看到了低头钻出壁炉的西里斯,并迅速打量了这个穿得像麻瓜的男孩儿一番。艾尔维拉最后一个从壁炉里出来,恰好看见母亲眼中的讶异和赞赏:她恐怕也没有料到一个布莱克家族的晚辈会不排斥麻瓜的东西。 “他就是西里斯,艾丽西亚。”詹姆忙不迭介绍道,“西里斯,艾丽西亚是维拉他们的妈妈。” 为了缓解早上被训斥的尴尬,他不再像往常那样打趣地叫艾丽西亚“琼斯夫人”。 “您好,琼斯夫人。”西里斯礼貌地向面前的妇人打招呼。从外貌上看,常人一眼就能瞧出艾丽西亚是艾尔维拉的母亲:她们拥有一样的柔顺褐发、一样的蓝眼睛,甚至一样在打扮上一丝不苟。只不过,艾丽西亚看上去更严厉一些,她的头发被梳成紧紧的发髻,脸上严肃的神情简直可以同麦格教授一较高下。 “没关系,你也可以叫我艾丽西亚。”她说,“欢迎来到戈德里克山谷,西里斯。这身衣服不错。”然后她弯腰抱起他们买回来的食物,招呼他们从壁炉边散开,“好了好了,都去玩儿吧。奥利弗,你去拿点吃的和饮料;卡丽娜,上楼把你的衣服收好,别让煤球和娜娜抓坏了;维拉,来厨房帮我的忙。” 跟在母亲身后走进厨房的时候,艾尔维拉发誓自己听见艾丽西亚小声嘟哝了一句“真是个俊俏的小伙子”。 父亲汉特回家后,也对西里斯布莱克的到来表达了热烈的欢迎。 “哦,就是你!”一见到家里多出的这个陌生小伙子,汉特就在他的肩头重重地拍了两下,老熟人似的揽着他往屋里走,“我早就想见见你了,小子!詹姆老跟我提起你快,过来跟我说说看,你们俩是怎么找出那几条密道的?” 晚餐的餐桌上,只有奥利弗一直臭着脸,安静得出奇。可惜身为父亲的汉特还以为儿子只是在经历叛逆期,压根没有关注到他。汉特一直在跟詹姆和西里斯谈论霍格沃兹城堡里的那些密道。 “我们发现新栽的那棵打人柳下面有个入口,”詹姆告诉汉特,“可能也是条密道。不过我们还没进去过,不知道它通往哪里那棵打人柳太难对付了,有次飞行课我骑着学校的破扫帚经过它旁边,差点儿被它打散架” 餐桌上一阵唏嘘,奥利弗悄悄冷哼。他现在也开始不满詹姆对他的忽视了。 “卡丽娜?”直到一碗炖牛肉下肚,汉特这个迟钝的父亲才讶异地审视起了对面的小女儿,仿佛刚刚才发觉她坐在那儿,“你今天是不是不太一样了?好像比平时更可爱了” “她穿了今天买的新衣服。”正在给奥利弗盛汤的艾丽西亚说。 “啊,难怪!这一身买得不错,很适合你。”汉特兴高采烈地看向艾尔维拉,“是维拉挑的吗?” “是布莱克挑的。”艾尔维拉切着盘子里的猪排。 “眼光很好。”汉特给了西里斯一个赞许的拇指,“说起来,你身上那套也不错啊,西里斯”“是啊,所有人的眼光都比你好。”艾丽西亚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真不知道你给卡丽娜买那件豹纹裙子的时候脑袋里在想什么。”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连奥利弗都忍不住低下脑袋偷偷憋笑。 话题又转移到西里斯在格兰芬多的生活,对于他和詹姆在学校里时常大出风头——或者说时不时来个恶作剧的事儿,汉特显然一点儿也不意外。“当然啦,这是天性,我们年轻的时候也这样。”他往自己那份猪排上淋着酱汁,“格兰芬多都豁达大方,也不必担心被排挤,你知道的,大家都会欢迎你。但斯莱特林的气度就不一样了,当时听说分院的结果之后,我可是担心了维拉好一阵” 他停下来,轻轻打了一个嗝,而后冲艾尔维拉眨眨眼:“后来想想,等将来亲手把一个学院的同学送进阿兹卡班,应该也会是有趣的经历,对吧?维拉。” “汉特。”艾丽西亚给他一个警告的瞪视。 “真的,汉特。”詹姆不认为这话有失分寸,“那帮斯莱特林真的坏到家了,维拉刚被关禁闭那会儿,他们还欺负她” 艾丽西亚闻言惊呼:“什么?”她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是真的在生气了,又惊又气。 西里斯的视线滑过这对夫妻的脸,他注意到包括两个年纪小的孩子在内,琼斯一家对此事似乎都一无所知。汉特的脸上写满了惊疑,他像其他家人一样将目光转向安静用餐的艾尔维拉:“你没跟我们说啊,宝贝儿。” “不是什么大事。”艾尔维拉手中的叉子插着一块炖牛肉,她说得轻描淡写,还抬起头来冲对面的詹姆和西里斯一笑,“再说詹姆和布莱克很快就帮我解决了,不是吗?” “我们炸了那几个家伙的裤子!”詹姆果然兴致昂扬地说起了他们的大杰作,“你真该看看的,汉特!那场面太精彩了!”“后来关禁闭的时候他们又来找琼斯的麻烦,”西里斯也难得体贴地帮着转移话题,嘴边挂着浅淡而愉悦的笑,“正好被我撞见。我小小教训了他们一下——” 他看到坐在另一边的奥利弗竖起了耳朵。 “校医院的庞弗雷夫人那天晚上应该忙坏了,要对付一对疯长的门牙、一张满是疖子的脸,还有一头脑子进水的落汤猪”西里斯省去对过程的描述,又对皱起眉头的艾丽西亚微笑着致歉,“抱歉,艾丽西亚。” 她在圣芒戈当过护士,应该最能体会庞弗雷夫人的辛苦。 “我就当没听见。”艾丽西亚摇摇头起身,“来吧维拉,跟我一起去端布丁。” 母女俩来到厨房,她转过脸对女儿抛去不赞同的目光:“你不能总是报喜不报忧,知道吗,孩子?”“真的只是小事,妈妈。”艾尔维拉苦笑,端起两叠酒浸果酱布丁,“你可以写信去问爱丽莎。” 艾丽西亚怀疑地看她一眼,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汉特,艾丽西亚,卡丽娜,奥利弗。”离开厨房以前,她用一种莫测的眼神打量艾尔维拉,“还有‘琼斯’,嗯?看样子你和布莱克家的小伙子关系不大好,对吗?” 艾尔维拉的眼神飘忽起来,她假装没有听懂母亲的话。 这晚直到晚上九点,波特夫妇才回到戈德里克山谷,从琼斯家接走了詹姆和西里斯。 “我们收到你妈妈的回信了,西里斯。”弗里芒特先生告诉西里斯这个好消息,“你弟弟也让你们的家养小精灵送来了你的行李,不出意外的话,你可以一直住到暑假结束。” 晚上,他们把一张小床挪到了詹姆的房间。波特家虽然也是古老的巫师家族,却不像布莱克家那样重视祖宅,他们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房子,波特夫妇也一样。和琼斯家很像,波特夫妇带着詹姆住的是一幢两层的独栋屋子,空间不如布莱克家族在格里莫广场的祖宅大,但到处都很新,布置得也十分温暖。他们有两间客房,可西里斯和詹姆都更愿意睡一间卧室,就像在霍格沃兹的宿舍。 “反正也够大。”詹姆是这么说的。 弗里芒特先生对此毫无意见,尤菲米娅夫人则把他们赶去了盥洗室刷牙。 睡前詹姆不停计划着这个暑假该怎么过:“我们上午可以练会儿魁地奇,下个学期我一定要进格兰芬多的球队下午就到附近玩,后面的森林里有很多兔子洞,还有狼对了,那间闹鬼的教堂,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 说着说着,他就打起了呼噜,沉沉睡过去。 西里斯躺在另一张床上,两手枕在脑后,望着贴了墙纸的天花板:那上面是一张巨大的、詹姆幼年时的照片,他骑在玩具飞天扫帚上,张大嘴哈哈笑着,一会儿飞出了天花板,一会儿又飞回来,偶尔停下来打量那盏凸出画面的吊灯,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西里斯今天也很累,可他这会儿仍兴奋得睡不着。他回忆着这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太顺利了他上午还被关在布莱克家那座阴冷、老旧、毫无人情味的宅子里,试图用永久粘贴咒在自己房间的墙上贴麻瓜比基尼女郎的招贴画——他希望这能让他的母亲把他赶出家去——然后,快到中午的时候,詹姆就突然出现在了那里。母亲很生气但这不算什么,西里斯就没有哪次看见她不生气的,从小她就恨他,而自从他被分进格兰芬多,她就巴不得他哪天死在外面 在柔软的床垫上翻了个身,西里斯闭上眼,决定不去想这些不痛快的事。他接着回想詹姆的出现:他站在二楼的客厅里,观察玻璃橱柜中的那些黑魔法物件西里斯下楼后,和他一块儿离开那座宅子,跑上麻瓜的街道。街上的空气那么轻他们在麻瓜的餐厅大吃了一顿,又去逛了麻瓜的商店晚餐也很棒,出乎意料的棒。 西里斯又翻了一个身。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琼斯一家人的面孔,他发现他既喜欢波特夫妇,也喜欢琼斯一家。西里斯甚至觉得琼斯家的房子也不错,虽然他们的家境比不上波特家,屋子里也有些拥挤但很温馨,非常温馨。在那样的环境里、在那样的家人之间,艾尔维拉琼斯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讨厌。 是啊,西里斯在黑暗中睁开眼。他记起汉特说过的话。 “汉特说的没错,”他想,“格兰芬多豁达大方,他们欢迎任何人加入他们。所以在琼斯家,即便艾尔维拉琼斯是个斯莱特林,也能被毫无差别地喜欢。”就像西里斯自己在格兰芬多得到的待遇。 而现在,出了霍格沃兹,只要来到波特家,他也就和她一样了。 想到这里,西里斯重新合上眼。 现在,他是真的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婚礼的意外 “等等,西里斯!” 西里斯布莱克刹住要将手里的鬼飞球抛出去的动作,瞧见不远处的詹姆忽然在空中拐了个大弯,快速向什么地方冲去。视线朝那个方向一转,西里斯发现詹姆是在追一只飞往戈德里克山谷村落的棕色/猫头鹰。 “快点,我们追过去,那是埃布尔,维拉他们家的猫头鹰!”詹姆骑在扫帚上扭过头来冲西里斯大喊。 西里斯思索片刻,便把鬼飞球夹到胳膊底下,一手握住扫帚柄往他离开的方向追去。他们飞越大片的山林,经过麻瓜聚居的村落,看见蜿蜒山路上如玩具大小般的汽车缓缓移动西里斯不确定有没有麻瓜看到他和詹姆,他正分神想着詹姆追那只猫头鹰是为了恶作剧还是别的什么。 几分钟后,飞在前面的詹姆扑住了猫头鹰埃布尔。要抓住这么大一只猫头鹰可不容易,更何况埃布尔一面挣扎一面发出愤怒的叫声,詹姆整个人从扫帚上扑下来才没让埃布尔扑棱不停的翅膀从怀中逃脱。 “别动,埃布尔”詹姆狼狈地坐在地上,奋力拽下埃布尔爪子上绑着的信,“我就想看看你带来了谁的信嘶” 信被抢走,埃布尔终于挣脱他的胳膊,飞到他头顶使劲拿翅膀扑打他,用尖尖的喙恼火地啄他的脑袋。西里斯也骑着扫帚降落了,他看了眼拼命对抗埃布尔的詹姆,又抬头看向前方正朝这儿跑过来的艾尔维拉琼斯——她刚从霍克家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卷借来的预言家日报。 “詹姆!”她扬声喊道,“你在搞什么!” 艾尔维拉冲到詹姆跟前,趁着埃布尔还在报复性地啄他,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信。埃布尔见信已物归原主,才最后狠啄一下詹姆的额角,余怒未消地咕咕叫着飞开。 “是伊万斯给你写的信!”詹姆揉着被啄痛的额头,龇牙咧嘴地嚷嚷起来,“你们果然在通信”“你最近真的越来越过分了。”艾尔维拉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瞪着他,那模样跟她的母亲艾丽西亚几乎一模一样,“居然去抓埃布尔——就为了拦截莉莉的信——” 詹姆显然没有抓住重点:“你已经开始管她叫莉莉了?!” 旁观的西里斯轻笑一声。艾尔维拉瞪大眼睛,似乎也被詹姆气得没脾气了。西里斯这时才发现她的脸色看起来比平时要苍白。 “不要再让我发现第二次,詹姆。”她留下这句警告,转身走向琼斯家的房子。 西里斯慢条斯理地走上前,伸出一只手将詹姆拉起来,“你干嘛要拦截伊万斯的信?” “我想知道伊万斯住在哪里。”詹姆抓住他的手起身,拍了拍满屁股的尘土,“那天在火车上,我看到她把她的地址塞给维拉了。维拉这个小气鬼,一直不肯告诉我” “你要给伊万斯写信的话,直接让猫头鹰送不就行了。”西里斯弯腰把詹姆遗落在一旁的飞天扫帚也捡起来,“反正它们都找得到收件人。” “我——”詹姆接过飞天扫帚,突然变得有些欲言又止,“我不是——想给她写信。” “那你是想干什么?”没大在意他反常的反应,西里斯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那块麻瓜手表:已经快要到午饭时间,他们正好该回波特家帮尤菲米娅布置餐桌当然,尤菲米娅也可以用魔法操作,但孩子们总还是该帮些忙的。西里斯于是拿起自己拿把扫帚,对詹姆招招手:“走吧,回去了。” 詹姆小跑着跟上来。 “我想去找她。”他好像突然打定了主意,口气笃定地开口,“我想去找她,西里斯。你说如果我邀请她跟我出去玩儿,她会答应吗?” 西里斯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詹姆说的不是艾尔维拉琼斯,而是莉莉伊万斯。脚步不由得顿下来,西里斯侧过身,不可思议地看上差点跟自己撞一块儿的詹姆。 “没搞错吧,兄弟?你喜欢伊万斯?” 没想到西里斯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詹姆的耳朵尖儿有些泛红。 “啊,呃,算是吧。”他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我想追她。” “好吧。”西里斯又重新迈开脚步。他回想起过去那一学年詹姆在霍格沃兹的所作所为:打压鼻涕精,和伊万斯吵架,挑衅鼻涕精,想方设法把伊万斯拉到自己的阵营好吧,现在想想,詹姆似乎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西里斯想不通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发现?他一直以为詹姆招惹莉莉伊万斯是因为他讨厌鼻涕精——这也说得通,不是吗? “那么,”詹姆走到他身边,“你觉得她会答应吗?” “答应什么?”西里斯走神了。 “跟我一起出去玩儿啊。” “说不准。”他回过神来,“先想办法弄到她的住址吧。” 西里斯不认为艾尔维拉会把莉莉伊万斯的地址给詹姆,他甚至怀疑她早已经把那张纸条给烧了。让西里斯不太痛快的是,他觉得艾尔维拉应该早就看出了詹姆的心思,比西里斯更早。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他又随意问了詹姆一句。 “啊?呃我也说不清楚。”詹姆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茫然。 老实说,西里斯感觉这事儿很莫名其妙。他承认莉莉伊万斯长得很漂亮,但她讲话实在太刻薄,一点儿也不招人喜欢——虽然西里斯也不认为自己会喜欢那种满口甜言蜜语的姑娘,但是总之,他不明白詹姆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女孩儿。西里斯试着想象詹姆像那个莫林霍克见到艾尔维拉琼斯时的反应一样,一看到莉莉伊万斯就傻乎乎地脸红结巴——呃,他想象不下去了,尽管这似乎是大多数人的必经阶段。 “到时候去参加安多米达的婚礼,”西里斯慢慢说道,“我建议你找个机会向泰德请教一下,怎么把女孩子追到手。” 他已经写信给堂姐安多米达,告知他住到戈德里克山谷的经过。西里斯猜想,很快他就能收到安多米达的回信,她一定也会邀请波特家去参加她的婚礼。 不出所料,这天下午西里斯就收到了回信。只是安多米达不仅邀请了波特一家,还邀请了同样居住在戈德里克山谷的琼斯一家。于是西里斯带上随信附上的请柬,在晚餐前叩响了琼斯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奥利弗。 “有什么事吗?”这个黑头发的小家伙堵在门口,摆出一副不欢迎西里斯进屋的姿态。 虽然不明白奥利弗为什么讨厌自己,但西里斯还不至于同这种小鬼计较。他看向屋内,琼斯家今天好像有点儿古怪,卡丽娜没有好奇地跑下楼,厨房那边也没有传来艾尔维拉忙碌的声音,而此刻站在西里斯面前的奥利弗穿着在家里才穿的旧袍子,像是一整天都没有出过门。 “汉特和艾丽西亚回来了吗?”西里斯问他。 “没有。”奥利弗干巴巴地说,“他们今晚不回来。” 西里斯顿了一下,把快到嘴边的那句“那琼斯在吗”咽了回去。琼斯夫妇不在家时,一贯是艾尔维拉做主的。不过现在西里斯也不大想看到她。他的脑海中闪过上午同詹姆抢信时,她有些苍白的脸。但那张脸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 “好吧,那我明天再过来。”西里斯故意揉了把奥利弗的脑袋,转身摆摆手离开。他听见了奥利弗气呼呼地关上门的动静。 一个小时过后,戈德里克山谷渐渐被夜色笼罩,波特家愉快的晚餐尚未结束,就被门铃声打断。过来敲门的是琼斯家最小的孩子卡丽娜。 “尤菲米娅”可怜的小姑娘顶着一头爆炸头似的脑袋,身上穿的还是一件晨衣,她抱着去年圣诞节收到的兔子玩偶,站在波特家的门廊大哭不止:“怎么办维拉生病了我跟奥利弗点不了壁炉的火,联系不到爸爸妈妈维拉她一直没醒来” “什么?”坐在餐桌边上的詹姆吓了一跳,“上午她还好好的呢!” 波特夫妇急急忙忙带着三个孩子赶到琼斯家时,奥利弗才刚刚灰头土脸地从壁炉里爬出来。他似乎正试着给壁炉点火,好联系在圣芒戈值班的母亲艾丽西亚,但他显然失败了。厨房里呈现着一种混乱的状态:池子里躺着一筐洗好的土豆,其中一颗刚刚削了一半的皮,小刀就掉落在旁边;炉子上的火已经熄灭,锅中的水却早已溢出大片;盛沙拉的碗里苹果氧化成了难看的土色 餐桌上摆着两只碗、空掉的燕麦盒子,还有一瓶忘记被放回冰箱的牛奶。或许是奥利弗把它们找出来给妹妹填肚子的,但这点儿食物很显然无法对付两个孩子的两顿正餐。 “都说了维拉只是感冒,”他瞪了眼牵着尤菲米娅的手抽抽搭搭的卡丽娜,“你干嘛把大家都找过来?” 艾尔维拉的样子看起来的确不像卡丽娜描述的那样严重: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侧着脑袋沉沉睡着,身上是奥利弗胡乱给她盖上的薄毯。在她手边的小桌上,还有一只小小的玻璃试剂瓶,里边剩下了半瓶淡黄色的药剂。 “没错,是退烧药。”弗里芒特检查过药剂,很快便判断出来,“应该是维拉自己配的看上去还很新鲜。奥利弗,家里是不是没有退烧药了?” 奥利弗脸色有点儿发白地点了点头:“有一瓶已经过期了。” “配得不错,没什么问题。”在试剂瓶的瓶口小心闻了闻,弗里芒特得出结论,“只是维拉可能烧得有点儿糊涂了,多加了几滴艾草浸液,所以睡得比较沉没关系,不用担心,卡丽娜,她睡够了就会醒来的。”“烧也已经退了。”跪在沙发边的尤菲米娅轻柔地抚摸了一下艾尔维拉的额头。 兄妹俩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先去我们那儿吃晚餐吧,你们一定是饿坏了。”弗里芒特扶住这两个孩子的肩膀,“詹姆,西里斯——你们留下陪着维拉,好吗?等她醒过来。” 已经饱餐过的詹姆和西里斯便留在了琼斯家。 “维拉也真够可以的,自己发着烧配的药都敢喝。”詹姆盘腿坐到沙发前的地毯上,拿着那瓶退烧药闻了又看。 “o等生大概都有自信不会把自己毒死吧。”西里斯翻着茶几底下的药箱,想找找还有没有看上去像自制的药剂。很快就坐不住的詹姆东看看西看看,突然伸过脑袋神秘兮兮地问他:“我要不要现在上去她的房间找找那张纸条?” “什么纸条?” “伊万斯的地址。” “噢。”手里拿起一瓶止咳药,西里斯瞥了眼还在熟睡的艾尔维拉,“那就去吧。” 詹姆敏捷地爬起来:“替我看着她。”说完便猫着腰轻车熟路地溜上了楼。 客厅里只剩下西里斯和艾尔维拉两个人。他检查完药箱,将它放回原处,而后抬起胳膊搭上单人沙发的靠背,转头看向睡在一旁的艾尔维拉。西里斯能够理解卡丽娜为何慌张:像艾尔维拉琼斯这样一个一肚子坏水的女巫,忽然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睡着了,怎么也叫不醒确实挺吓人的。 谁知道她是真睡还是装睡,万一她下一秒就跳起来给他来一个“门牙赛大棒”呢? 西里斯这么想着,伸出手捏住了艾尔维拉的鼻子,等着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他倍感无趣地收回手。现在他相信她是真的睡着了,因此他又琢磨着要不要利用这个机会来点儿恶作剧,比如给她的下巴上加一颗难看的毛痣 手已经摸向口袋里的魔杖,西里斯却不经意间注意到艾尔维拉靠近沙发靠背的那只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他想了一下,站起身把那东西拿过来——是一份麻瓜的报纸。略微皱起眉头,西里斯看看手中麻瓜的报纸,再看看茶几上那份预言家日报,不明白艾尔维拉琼斯为什么这么喜欢看报纸。 他坐回单人沙发上,拿着这两份报纸无所事事地翻阅起来。 预言家日报刊登的都是些无聊的陈词滥调,还有一篇又臭又长的巫师纯血论文章,质疑霍格沃兹接收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文章里提到一个叫“伏地魔”的人,似乎是最新出现的倡导极端纯血主义的领袖。西里斯粗略地扫了一眼,懒于细看,直接将报纸扔到一旁,又翻看起了麻瓜的报纸:这种照片不会活动的报纸显然更加无聊,广告很多,还有挤在角落位置的流浪汉离奇死亡的新闻 艾尔维拉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看到的就是在茶几上追着一个红点扑来扑去的黑猫娜娜。 她挪动一下脑袋,看到西里斯布莱克就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懒洋洋地歪着身子支着脑袋,拿手里的魔杖操纵那个发光的红点,把娜娜引诱得上蹿下跳。 “布莱克。”艾尔维拉从干涩的嗓子眼里挤出声音,慢慢爬坐起来。薄毯从她身上滑下,沙发脚边的黑猫煤球猛扑过去,对着毯子又咬又挠。 “你醒了?”西里斯轻轻挥动一下魔杖,那个晃动的红点便消失了踪影,“卡丽娜和奥利弗在詹姆家吃饭。” 艾尔维拉倚着软绵绵的沙发靠背,感到头仍有些昏昏沉沉。她毫无表情地看向小桌上的试剂瓶:“我配的药有问题,对不对?”“是啊,真难得。”西里斯看着左顾右盼找红点儿的娜娜,不痛不痒地讽刺道,“斯拉格霍恩教授知道了恐怕会很失望。” “你翻过我的报纸了。”艾尔维拉盯住他手边的那叠报纸,对他的讥讽不予理会。 谁知西里斯索性也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直接从口袋里取出一份请柬,搁在了茶几上。“婚礼请柬。”他言简意赅地解释,“安多米达邀请你们去参加她的婚礼,就在后天。汉特和艾丽西亚有时间么?” 艾尔维拉沉默了许久。西里斯靠向沙发的软垫,发现她的脸色仍然十分苍白。 “布莱克家还会不会有其他人过去?”直到对上他的视线,她才冷不丁问道。 “你在说笑吗?”他冷淡地扯了扯嘴角,“他们要是打算去参加婚礼,我就不会到这儿来了。” 艾尔维拉不答腔。她平静地、面无表情地同他对视,那双总是水盈盈的蓝眼睛变得如同冰块一般没有温度,眼神里是此前从未表露过的怀疑与探究。西里斯突然意识到她的问题不是他所理解的那个意思。她此刻看他就像在看一个敌人,那只抓着毯子一角的手似乎也抓住了口袋里的魔杖。哪怕是之前在变形术课教室外的走廊上对峙时,艾尔维拉琼斯也没拿这种眼神看过他。 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魔杖,西里斯眯起眼凝视她。 “你想说什么,琼斯?” 两人的目光危险地交缠在一起,可这种诡异的状态只持续了几秒钟,便被詹姆下楼的动静打破了。“西里斯——”詹姆还以为艾尔维拉没有醒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楼冲进客厅,见着沙发上已经坐起身的艾尔维拉,才险险刹住脚步。 “啊——维拉,你醒啦?” 艾尔维拉深深看他一眼:“你上楼干嘛去了,詹姆?” 这天晚上回到波特家以后,西里斯布莱克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他和詹姆睡前还在像前几天一样玩一只玩具金飞贼,可是当金飞贼绕着西里斯的脑袋飞了好几圈后,他没有去抓它,而是不耐烦地挥一下手将它打开了。詹姆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好友的不对劲:“怎么了西里斯?”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西里斯仰头倒到自己那张软绵绵的床上,“从家里出来那天,我妈妈警告我,说不要让她发现我出现在安多米达的婚礼上。”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詹姆也还记得那天布莱克夫人的咆哮,“你们家又不会有别的人去参加婚礼,谁会这么多嘴告诉你妈妈?” “没错。”西里斯呢喃着,抬手捉住重新颤巍巍飞起来的金飞贼玩具,“所以才奇怪。” 不论如何,在第三天的早晨,他们还是换上了麻瓜的晨礼服,出发去参加安多米达的婚礼。琼斯家的孩子们也应邀前往,只可惜艾丽西亚这天恰好有推不掉的值班,只能在临出发前托西里斯向安多米达转达祝福和歉意。 “汉特什么时候到?”从拥挤的麻瓜出租车里下来,西里斯弯腰绅士地拉出艾尔维拉,小声问道。“我也不知道。”她的声音更小,嘀嘀咕咕,像极了自言自语,“爸爸只是说他会来” 西里斯怀疑她感冒还没有痊愈,满嘴胡话。他松开她的手,又将卡丽娜从车里拉了出来。 “西里斯,你今天真帅。”穿着泡泡袖小礼裙的卡丽娜开心地说,“麻瓜的礼服真好看呀” 婚礼在一座郊外的小教堂举行,来宾几乎全都是麻瓜,也有卡丽娜这般年纪的小孩儿,不认生地上前来打招呼。波特夫妇同新郎泰德唐克斯的父母聊了起来,西里斯和詹姆很快被跟着父母前来参加婚礼的麻瓜女孩儿们缠住——卡丽娜说得对,西里斯原本就长得英俊非凡,穿上正装以后更是鹤立鸡群,谁都能在人群中一眼把他找出来;詹姆长得其实也不错,只是他平时对自己的形象审美有些非主流,这会儿穿上了礼服、用速顺滑发剂抚顺了乱糟糟的头发,也是英俊夺目的。 艾尔维拉却无暇欣赏这两人的风采,这是她头一次参加按麻瓜习俗举办的婚礼,但她心事重重,一路上都紧紧牵着卡丽娜的手,尽可能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自然一些。带着卡丽娜和奥利弗在波特夫妇他们后面那一排的教堂长椅上坐下时,艾尔维拉听见奥利弗身边的那两个麻瓜小女孩儿在叽叽喳喳地向他提问。 “你平常都看什么电视节目?” “什么?电视节目?” 奥利弗的表情十分惊恐。他还处在讨厌和女孩子玩在一块儿的年纪,面对这两个麻瓜小姑娘时的反应就好像在拒绝传染病菌的靠近。艾尔维拉没去帮他,而是伸出手阻止卡丽娜把口袋里的巧克力蛙塞给前排的一个小男孩儿。 “嘿,”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拍了下艾尔维拉的肩膀,“你们是新娘那边的还是新郎那边的?” 艾尔维拉回过头,对上后排一个麻瓜男孩儿的视线:他看起来有十五六岁的年纪,金发碧眼,脑袋扁平,满脸的雀斑,伏在椅背上的胳膊结实粗壮。 “我们是新娘的朋友。”艾尔维拉礼貌地回答。 “我猜也是。”男孩儿咧开嘴古怪地笑起来,反手拿大拇指指了指不远处还在应付几个姑娘的西里斯布莱克,“我看到你们是跟那家伙一起进来的——我认得他,他是新娘的堂弟。”男孩儿把脑袋凑近了一些,“这么说,你们也跟他是一类人了?” 艾尔维拉挑眉:“什么意思?” “该怎么说呢,你难道不明白吗?”他故意摆出神秘莫测的表情,细声细语道,“疯言疯语,精神不太正常我听见你们说的那个词了,‘麻瓜’,对不对?那到底是哪儿的新鲜词汇,嗯?” “喂,麦尔斯。”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倏尔横了进来。西里斯朝他们走过来,脚步停在了这个名叫麦尔斯的男孩儿身边,英俊的脸上没有温度,一双浅灰色的眼睛目光阴冷:“别招惹她,知道吗?” “哇,哇,哇。”麦尔斯不安好心地笑着,晃了晃他的扁脑袋,“这么有绅士风度啊,布莱克。她是你刚交的女朋友么?”“关你什么事?”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西里斯的嘴边浮现出一个冷酷到近乎残忍的微笑,“除非你还没有吃够苦头,是吗?你那熨斗脑袋不会这么健忘吧?” 艾尔维拉眨了眨眼,发现金发碧眼的男孩儿脸色变得铁青。他不再同他们交谈,转过身去和同伴咬起了耳朵。 西里斯在艾尔维拉身旁的空位坐下,扯一扯颈前的领结。它似乎让他不太舒服。 “谢谢。”她轻声道谢。 “不客气。”实际上他的语气听起来才一点儿也不客气,“你今天怎么一直不在状态?” 这是西里斯少有的主动向她提问的时候。艾尔维拉受宠若惊地看了他一眼。 “我在想别的事。”她说。 西里斯望着前面的唐克斯夫妇,不再说话了。 婚礼正式开始后,头戴长长白纱的新娘踩着红毯走进了教堂。她有一头柔软的浅褐色长发、一双又大又温柔的灰色眼睛,手捧白色的花束,一身白衫、白裙,发丝间的花环也是纯洁的白色。教堂里的女孩儿们几乎都看呆了。这种纯洁的、没有杂质的颜色,令整个婚礼仪式变得更加的庄重和神圣。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我会忠诚地爱着你,无论未来是好是坏、是艰难还是安乐,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 漫长的宣誓过程中,艾尔维拉惊讶地发现卡丽娜居然有些热泪盈眶。 “麻瓜的婚礼誓词真是太浪漫了。”她忧愁而又羡慕地轻轻说道。 “你才七岁呢,卡丽娜。”艾尔维拉抚摸她的小脑袋,希望她能清醒一点。 “这不算什么,卡丽娜。”已经坐去他们前面那一排的詹姆扭头笑嘻嘻地开口,“我们巫师的婚礼比这‘浪漫’多了。” 艾尔维拉十分怀疑他口中的“浪漫”与卡丽娜所谓的“浪漫”不是同一个概念。 “是啊。”坐在詹姆身边的西里斯也回头接茬,嘴边的笑容和语气都慵懒而随意,“巫师的婚礼上是可以立牢不可破的誓言的,那才叫真正的将生命交付于对方呢。” 卡丽娜懵懵懂懂地问:“什么是牢不可破的誓言?” “一种不好的习俗。”艾尔维拉赶在两个男孩儿之前耐心地解释,“在婚礼上立牢不可破的誓言是很极端的。”她知道有的古老的巫师家族会有这样的习惯,但在她看来那是一种陋习。巫师们很少离异,可既然离异被写进了巫师法律,就代表它有它存在的合理性,用牢不可破的誓言拴住两个感情破裂的男女实属不妥。 再说,艾尔维拉心想,爸爸妈妈就没有在婚礼上立过什么牢不可破的誓言,他们的感情可比某些立了誓的夫妻要牢靠多了。 “你最好不要相信你姐姐的话,卡丽娜。”西里斯瞥了眼艾尔维拉,丝毫不掩饰口气里的轻蔑,“一对恋人如果连拿生命立誓相守一生的勇气都没有,当然还是不要结婚更好。” “不会的,卡丽娜。”艾尔维拉没去瞧他的脸,只是面带微笑,继续轻抚卡丽娜的头发,“爸爸妈妈就没有立什么牢不可破的誓言。我将来结婚也不会立的。” 虽然不懂其中的深意,但卡丽娜听出了西里斯和艾尔维拉的意见相左。因此卡丽娜乖巧地坐好观看婚礼仪式,没有再接着提问。她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西里斯不会当维拉的男朋友,不然以后结婚可要怎么办呢? 仪式结束后的祝贺氛围让小女孩儿很快就把这个小小的插曲抛到了脑后。 新娘挽着新郎的胳膊走出教堂,红毯两边的人们冲他们撒起了各种颜色的纸屑。卡丽娜在五彩缤纷的纸屑雨中兴奋得上蹦下跳,险些和艾尔维拉他们走散。宾客们穿过斜斜的草坪,走向一英里外的花园小别墅。婚礼派对将在别墅内举行。 艾尔维拉紧紧牵着卡丽娜和奥利弗,低声劝奥利弗安分一点儿——他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大男孩了,牵着姐姐走路非常丢脸。 “你平常都不牵我的!”他愤愤地抱怨。 “听话,奥利弗。”艾尔维拉没有妥协,她时不时向周围张望,寻找迟迟没有出现的父亲,“今天不一样” 变故仿佛是发生在一个瞬间的事。 眨眼之间,四周的草坪上就凭空出现了十几个人影。他们都穿着巫师的斗篷、戴着兜帽,脸庞被面具遮罩。艾尔维拉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她感到脑仁一紧,条件反射地攥着奥利弗和卡丽娜的手刹住了脚步。而此时那十几个戴面具的巫师已经从四面八方向参加婚礼的人群逼近,她看到他们掏出了魔杖,对着人群念出咒语—— “啊——” 尖叫声霎时刺破万里无云的晴空! 好几个麻瓜宾客的衣服燃起了火花,还有几道身影姿态诡异地飘浮到了半空中。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吓坏了,惊声尖叫着逃窜。那些戴兜帽的巫师聚集到了一起,一面发出刺耳的哄笑和尖叫,一面对试图逃跑的麻瓜宾客发射咒语。 艾尔维拉认出了一个飘起来的人影:那是在教堂里同她说过话的麦尔斯,他脑袋朝下地被吊在半空中,惊怖的神情凝固在脸上。 这时又有十来个巫师从天而降,她一眼找到了父亲汉特的身影,他离那个把麦尔斯吊起来的巫师最近,拔出魔杖便冲着对方大声喊道:“昏昏倒地!” 其他的傲罗也向肇事者发动了攻击,一时间草坪上咒语嗖嗖四射。 “趴下!”艾尔维拉拽倒还在发愣的弟弟妹妹,迅速把他们按到地上,躲过两道飞过来的昏迷咒。她听见那群戴面具的巫师开始反击,他们使用的不是像昏迷咒这样没有杀伤力的咒语,而是令她毛骨悚然、浑身冰冷的违禁黑魔法。 “飞沙走石!” “霹雳爆炸!” “钻心剜骨!” 艾尔维拉掏出魔杖的手顿住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胳膊仿佛有千斤重。 不可饶恕咒,她想。他们在使用不可饶恕咒。 “汉特!穆迪!”詹姆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艾尔维拉转头看过去,远远瞧见他正握着魔杖冲向还在激战的汉特,冲着一个想要从背后偷袭汉特的面具巫师吼道:“除你武器!” 艾尔维拉眼看着那个巫师手中的魔杖弹开,余光又瞥见左前方一个身影将魔杖指向了她:“粉身碎骨!” 趴在艾尔维拉脚边的卡丽娜尖叫起来,奥利弗第一时间扑过去紧紧护在她身上。 艾尔维拉飞快地挥动手里的魔杖:“盔甲护身!” “盔甲护身!”另一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她看见自己发射出的那道咒语和另外一道铁甲咒同时护住了自己。艾尔维拉循着咒语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西里斯就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手中的魔杖一挥,又对攻击她的那个巫师抛去一道缴械咒:“除你武器!” 对方早有预料般闪开,却并不恋战,忽而消失在了原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纯血论 “你们几个怎么样?” 汉特琼斯脚步匆匆地赶到自己的儿女跟前,蹲下身喘着气查看三个孩子的脸。继那个攻击艾尔维拉的巫师之后,其他戴面具的巫师也纷纷消失,正如他们出现时一样,幻影移形。艾尔维拉跪坐在草坪上,揽着奥利弗和卡丽娜,右手还牢牢握着魔杖。卡丽娜明显吓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惊声尖叫过后便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只手抱着哥哥奥利弗的胳膊;奥利弗脸色惨白,他抓着卡丽娜巴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小手,身体仍倾斜着护在她跟前,眼球不安地转动、四处察看,像是担心再从哪里冒出一个刽子手,向他们扔来一个恶咒。 “没事,没有人受伤。”艾尔维拉的声音还算镇定,她的面色也很是苍白,但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受到过多的惊吓。她转过头去看站在旁边的西里斯布莱克:“你没有受伤吧,布莱克?” 没有想到她还会询问自己,西里斯一愣,感受到汉特向他抛来的关切的目光,便摇了摇头,垂下紧握魔杖的手:“没有。” 汉特松了口气,绷着脸走上前紧紧抱了他一下,拍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孩子。” 然后汉特松开西里斯,回到儿女身边,弯腰抱起了还在发愣的卡丽娜。 “詹姆呢?”艾尔维拉扶着奥利弗的肩膀问父亲,“还有波特夫人和波特先生” “他们在一块儿,在处理麻瓜们受的伤。”汉特轻柔地捋着卡丽娜的背,小姑娘的身子抖动一下,低声哭了起来。 “怎么样了?没有人受伤吧?”新娘安多米达唐克斯快步朝他们走过来,她扫了这儿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自己的堂弟身上,“西里斯?” “我没事。”西里斯收起了魔杖,“泰德呢?” “他也很好。”安多米达走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除了最开始遭到攻击的几个麻瓜,没有人受伤。”汉特轻拍着卡丽娜的背说道。 “但是也没有一个人被抓到——汉特!”一道粗哑的声音传过来,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将视线向声源处移去:阿拉斯托穆迪迈着极快的脚步走到他们面前,一头深灰色的短发下是一张爬着好几道狰狞疤痕的窄瘦的脸,小小的黑眼珠子冒着狠厉的火光,横眉怒目的模样和粗重的口气都十分吓人:“我早就说过,他们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没人能想到他们会同时在伦敦和这里出现,穆迪。”汉特不得不疲惫地打断他,又抱着卡丽娜转向安多米达,“很抱歉,唐克斯夫人。” “这不是你们的错。”她摇摇头,“从我决定要嫁给泰德开始,我就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这一切了。” 艾尔维拉直到这时才好好将这位新娘打量了一番:安多米达的头纱已经不见,头顶白色的花环也歪向一边,她戴着新娘手套的右手握着她的魔杖,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全然不因此刻狼狈的影响和混乱的状态而动摇。 “或许克劳奇是对的,”这时另一名小个子的傲罗来到他们中间,他的神情显得焦虑而紧张,“你们都看到了,他们在使用不可饶恕咒。如果我们不能采取同等的手段对付他们,那任何一次抓捕行动都只会是消极防守我们抓不到他们的,不可能抓到。” 阿拉斯托穆迪不耐烦地挥动了一下手里的魔杖,让不远处一个惊魂未定的麻瓜小孩昏睡过去。穆迪嘴里没好气地道:“闭嘴吧,我不管巴蒂克劳奇是怎么说的,这里没有人想把自己降低到他们那个档次上。”他的话音刚落下,那个孩子身边便出现了一名巫师,开始给昏迷中的孩子念遗忘咒。 小个子傲罗面如菜色地张了张嘴,没再说话。弗里芒特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搀扶着尤菲米娅的詹姆。“还好,我带来的魔药还够用。”与汉特交换了一个眼神,弗里芒特又看看周围,“记忆注销指挥部的人都过来了吧?” “都到了,已经在行动。”汉特把怀里的卡丽娜交给朝他伸出手的尤菲米娅,“谢谢你帮忙,弗里芒特。” “你小子今天干得不错,”穆迪的小眼睛看了眼詹姆,粗声粗气地道,“没捣乱,而且发挥超常。” 詹姆龇牙笑了下,不敢吭声。他更小的时候曾经因为恶作剧而被穆迪教训过,那次惨痛的经历给詹姆留下了阴影,他从不敢在穆迪眼皮底下造次。 尤菲米娅接过卡丽娜,忧心忡忡地摇头:“我还是希望孩子们不要再被卷入这种事了。”她年纪大了,已经经受不住太过惊险的场合。 确认了大家都没有大碍,西里斯将视线挪回身旁的艾尔维拉和奥利弗身上。此时艾尔维拉低头在奥利弗耳旁说话:“能站起来吗?还是再坐会儿?你今天保护了卡丽娜,奥利弗。真是个好样的男子汉。” “我我能站起来。”奥利弗微微红了脸,倔强地支着他僵硬的双腿爬起身,而后慢慢走到詹姆身边:“詹姆” 西里斯目送奥利弗朝詹姆走去,再转过头看向艾尔维拉时,却发现她仍然维持着跪坐在草坪上的姿势,没有起来。愣了一下,西里斯这才意识到,她的腿可能也早已吓僵了,只是表面上维持着镇静的模样,身体或许根本就难以动弹。 于是他走上前,向她伸出一只手:“琼斯。” 艾尔维拉的表情有些呆滞,听见西里斯的声音才仿佛回过神来。她扭头看看他,抬起冰凉的左手抓住他的手,借他的力勉强站起了身。“谢谢。”她张合一下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动作缓慢地收起她的魔杖。 原本还要问她点儿什么,这时见她是这种状态,西里斯想了想,最终没有开腔。 “好了,今天的派对大概是办不成了,大家早点回家吧。”没过一会儿,同穆迪和汉特他们几个商量过后,安多米达便这么向在场的人宣布。分别以前,她最后拥抱了一下西里斯,在他耳边悄悄嘱咐:“答应我,暂时不要向任何人追问。” 接着她又贴了贴他的脸颊:“谢谢你今天能来,西里斯。” 回到戈德里克山谷后,艾尔维拉发现母亲艾丽西亚已经在家中等待他们。 汉特还要回傲罗指挥部帮忙善后,艾丽西亚留在家里给孩子们准备了温牛奶、巧克力和一桌子可口的晚餐,可所有人都胃口不佳,吃不下多少食物。入夜以后,尽管奥利弗再三强调自己能一个人睡,艾丽西亚仍坚持把他赶到大人的卧室,和妹妹卡丽娜一块儿睡在软和的大床上。艾丽西亚陪着他们、给他们讲故事,直到兄妹两个都疲累地睡着,轻轻打起呼噜。 听到母亲下楼的脚步声时,艾尔维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默不语地望着前方的壁炉。 “维拉?”艾丽西亚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还好吗?” 艾尔维拉回过头,握住已走到沙发边的母亲递过来的手,翘起嘴角苦笑:“他最近一直在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对吗?”艾丽西亚绕过沙发坐到女儿身边,将女儿冰凉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轻轻叹了口气。 “你爸爸希望你们多少了解一些,但我认为你们还是孩子,不应该这么早承受这种压力。” “我不怕,妈妈。”艾尔维拉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覆上母亲的手背,“现在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在麻瓜的报纸上看到,他们近期有好几桩离奇死亡事件。我查过了麻瓜的验尸方式他们验不出来的死因,很有可能是”脑子里已经快速闪过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答案,艾尔维拉顿了顿,没有将它说出口。 她摇了摇头,眉眼间尽是困惑的神情:“我不知道。这和预言家日报上提到的那个人有关吗?那个叫伏地魔的人?” 艾丽西亚合上眼,她不知该为女儿的敏锐感到庆幸还是担忧。 “你爸爸他们认为这些事和伏地魔是有关系的。但是他们找不到证据。”她说,“我不能再说更多的了,维拉。你不用担心,现在的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而且待在霍格沃兹”嘴边的话突然止住,艾丽西亚转过脸来仔细看着女儿的脸,“在霍格沃兹,你们学院的学生之间的确没有受到影响,对吗?” 两眼一眨不眨地同母亲对视片刻,艾尔维拉微微一笑。 “没有,妈妈,你也不用担心。”她认真地向艾丽西亚保证,“大家真的都很友好。詹姆和布莱克提到的那几个男孩子也只是调皮而已,你知道的,其实就像詹姆一样。” 坐在二楼楼梯口处的西里斯听着母女俩的对话,久久没有动弹。 西里斯身上披着隐形斗篷——这是波特家祖传的魔法物件,詹姆和他就是靠着这件斗篷在深夜的霍格沃兹城堡畅行无阻。西里斯本打算悄没声地潜入艾尔维拉琼斯的房间,好在她回房后询问她关于今天发生的事,却没料到会听见她们母女之间的谈话。 黑猫煤球经过他的脚边,那双灯笼似的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西里斯,就好像能够看穿隐形斗篷,准确地知道他的所在。西里斯沉默地回视着它。 他脑海中有许多杂乱的念头需要一一厘清。在听到艾尔维拉琼斯的这番话以前,西里斯以为婚礼上那场事故只是布莱克家族对安多米达这个“叛徒”的报复,这一度令他恼怒不已,要不是安多米达的嘱咐,他此时或许已经站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客厅,与他的母亲大动干戈。但很显然,事情的真相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煤球开始在西里斯脚边打转,为了防止它突然叫出声来,他只得轻手轻脚地起身,从二楼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溜出琼斯家的屋子。 戈德里克山谷星星点点的灯光支起深沉的夜幕,偶尔有几户人家响起犬吠,此起彼伏。西里斯躲在斗篷底下,一边走向波特家的房子,一边从头梳理这整件事的经过。等他再心不在焉地由詹姆大敞的卧房窗户爬进屋,便一不小心碰倒了窗台上的易拉罐。 “西里斯?”仰躺在床上发呆的詹姆一下子跳起来,“怎么样?” 扯下头上的隐形斗篷,西里斯坐到了自己那张床上,脸上神情有几分阴冷。 “我得回趟格里莫广场。”他说。 “什么?”詹姆惊讶道,“干嘛要回去?” “这件事跟布莱克家族脱不了关系,我必须得搞清楚。”西里斯没大在意他的反应,自顾自地喃喃道,“他们要是真的敢再三做出那种攻击麻瓜的事” “再三?”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詹姆怀疑地挑高眉毛,“难道他们还要找安多米达的麻烦?” 西里斯打住话头,抬眼对上詹姆的视线。现在西里斯还不确定是否应该把在琼斯家听到的事情告诉詹姆。犹豫几秒,西里斯还是开了口:“你记不记得前天晚上我说过,琼斯突然问我布莱克家还会不会有别的人去参加婚礼?” 等他原原本本将听到的说出来,詹姆的五官已经不知不觉挤在了一块儿。 “呃,也就是说,你怀疑你家的人和其他极端纯血主义者一起组织了这种‘游/行’活动?” 他搜肠刮肚,艰难地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 “如果真像琼斯推测的那样,他们还有分工。”西里斯头脑清醒地分析道,“他们当中有的人会在预言家日报上发表纯血论的文章,鼓动别的跟他们有一样想法的人聚集起来。” 詹姆拧紧眉毛思索着,他在想象巫师世界究竟有多少疯狂的巫师纯血论者。 “我觉得你现在还是不要回格里莫广场吧。”半晌,他振了振精神,严肃地看向对面的西里斯,“万一真有这么个疯子组织你的家人还参与其中那你回去就会很危险,兄弟。他们肯定会把你关起来的,说不定还会不让你再去霍格沃兹上学。当然啦,要真是那样的话,我还是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但是从今天的情况来看,那会很麻烦。” 西里斯蹙着眉头细听他的话,拧着一团乱麻似的脑子渐渐放松下来。他原本的计划是今晚悄悄回一趟格里莫广场12号,找到家养小精灵克利切,逼问出家人这天的行踪。家养小精灵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因此克利切不可能对他撒谎。可是詹姆说的也对,只要回到那座宅子,就会存在再次被关起来的风险,西里斯不想冒这个险。 “你继续留在这里,再过一阵汉特就休假了,我们也可以向他打听一下情况。而且他会教我们真正的黑魔法防御术到时候学的东西多了,你要回家的话也更好对付他们。”詹姆继续道,“再说你妈妈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去参加婚礼嘛,如果你家真的有人在场,你妈妈一定会写信给你——呃,骂骂你什么的。” 说到这里,他摊了摊手。 “也对。”西里斯面无表情地说,“她说不定会再给我寄一封吼叫信。” 提到吼叫信,他俩默契地大笑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继续留在这里。”笑够以后,詹姆张大嘴打一个哈欠,四仰八叉地倒回床上,“唉,快睡吧,今天真是累死我了我还一直担心穆迪会再抽我一顿呢” 最后几个字他没能完整地说出来,就已经嘀嘀咕咕地睡了过去。 西里斯起身换上睡衣,又熄了灯才躺下。事实上,他认为拿布莱克家的事去问汉特其实无济于事,汉特既然不告诉自己的女儿,就更不可能告诉詹姆和西里斯。不过,只要想到现在有理由不回去格里莫广场12号的宅子,西里斯便觉得松了口气。 那里没有人欢迎他,西里斯很清楚。没有人欢迎他,没有人认可他,更没有人接纳他。母亲说不定会打断他的腿,把他永远地锁在那间屋子里,然后对外宣称他已经死去——这种事她干得出来。而如果他真的死了,她会感到更高兴。 比起那座宅子,霍格沃兹和戈德里克山谷才更像一个家。他在这里才是真正地自由自在。 西里斯盯着天花板上小詹姆骑扫帚的巨幅相片,慢慢陷入梦乡。 古怪的是,西里斯并没有收到来自布莱克家族的任何信件。 一个星期过去,波特家和琼斯家的生活又逐渐回到了从前的状态。奥利弗开始时不时来找詹姆和西里斯玩儿,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的卡丽娜也重新出门找她的麻瓜小伙伴玩耍,艾尔维拉一如既往忙着读书、写作业、做家务,还有防着詹姆追捕琼斯家的猫头鹰。 到了汉特休假的前夕,奥利弗在餐桌上提到西里斯的频率已经快要赶上他提到詹姆的频率。 “西里斯说他还骑过麻瓜的摩托车,就是那种会呜呜叫的——” “奥利弗,”艾尔维拉把一盆沙拉端上餐桌,故作惊奇地看着喋喋不休的弟弟,“你不是很讨厌布莱克吗?” 奥利弗的脸红了。“我干嘛要讨厌他?”他挺起胸脯,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更加理直气壮一些,“那天在婚礼上他还救了我们呢!他玩过很多很酷的东西,还知道很多厉害的魔法”“哦,是吗?”她若有所思地瞧他一眼,在餐桌边坐下。奥利弗听出她语气里怀疑的意味,气鼓鼓地拿叉子一颗颗戳盘子里的玉米粒,终于结束了这一晚关于西里斯的话题。 第二天中午,牵着哭哭啼啼的卡丽娜怒气冲冲地回家时,奥利弗没有去找他喜欢的詹姆和西里斯,而是直接来到了还在做午饭的艾尔维拉面前。 “他们说我们是小流浪汉!”他突然在艾尔维拉后边这么一吼,惊得正拿魔杖操纵裱花袋给蛋糕裱花的艾尔维拉手一抖,裱出了一坨形状不雅的奶油。这天正好是卡丽娜的生日,艾尔维拉还以为奥利弗已经陪卡丽娜出门请她的麻瓜小伙伴们吃饼干了呢。 挥动魔杖去掉那朵难看的奶油,艾尔维拉惊讶地回过头:“谁?” 她这才发现站在她身后的弟弟妹妹模样很是狼狈:卡丽娜正低着头抹眼泪,头发散乱,身上前阵子刚买的小裙子变得脏乱不堪;而奥利弗瞪着眼杵在她身边,同样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胳膊上有几处擦伤,鼻子周围全是血。 “那几个麻瓜!”他的每一个字都是吼出来的,“他们嘲笑卡丽娜的头发和衣服!说她是丑八怪,从来不去上学,在垃圾堆里捡吃的!”说完他还愤怒地指住自己的鼻子,用力跺一下脚,“他们还把我的鼻子打断了!” 艾尔维拉忽然感到一阵气血上涌。从前父母都离家工作时,她也曾因为穿衣打扮不修边幅而被附近的麻瓜小孩取笑过,但从那以后她总是把自己和弟弟妹妹的衣着打理得一丝不苟,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孩子故意找茬、鸡蛋里头挑骨头——那简直是对琼斯家家教家风的侮辱! “你们没有还手吗?”她听见自己气愤的声音,嗓子眼里像堵了一块粪石似的难受。 “他们五个打我们两个!其中一个已经十岁了!”奥利弗气得快要跳起来,他的鼻子还在不断地淌血。卡丽娜已经不哭了,她抽着气,红着眼睛看看他,再看看艾尔维拉。 “好哇好哇!”艾尔维拉觉得自己的拳头有些微微发抖,她一把摘下围裙甩到一边,“走!带我过去!” 她今天一定要让那群没教养的小孩儿吃点儿苦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特训和返校 西里斯刚刚跨下飞天扫帚,便瞧见艾尔维拉琼斯领着奥利弗和卡丽娜从琼斯家走了出来。这个褐发蓝眼的姑娘看起来很生气,这无疑是十分稀奇的:她紧绷着脸,左手牵着弟弟、右手拉着妹妹,迈着又快又急的脚步直奔某处目的地,那架势简直像是要去找什么人干上一仗。 “嘿,詹姆。”西里斯叫住刚落地拿起扫帚的詹姆,“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什么?”满脑子转的都是可口的冰镇南瓜汁,詹姆这会儿正口干舌燥呢,胡乱拎着扫帚回头看,瞧了好几眼才发现琼斯家三个孩子气势汹汹的背影,立马来了兴趣:“我们去看看。” 他们小跑着跟过去,同前面琼斯家的三个孩子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让艾尔维拉发觉。 艾尔维拉的确没有察觉自己后边还跟了两条危险的小尾巴。她的脑袋已经被噌噌上窜的怒火占据,头皮都好像要烧起来。奥利弗几乎是跑着跟在她身边,脸上的血还没擦去,鼻梁也麻木而没有知觉,但他不管不顾,一路领着艾尔维拉来到麻瓜聚居的村庄,在一棵大树的树荫底下找到了他们的仇恨对象:五个年纪不等的麻瓜男孩儿正围聚在那里,要给一只刚逮到的麻雀系上一条细绳,拴住它的爪子。 “就是他们!”奥利弗指着他们嚷道,“那个块头最大的,他打断了我的鼻子!” 那几个男孩儿听见他的声音,都扭头朝他们看过来。然而不等他们反应,艾尔维拉就二话不说像一颗小炮弹似的冲了过去。块头最大的那个男孩儿胳膊底下还夹着一颗麻瓜足球呢,他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见一个个头比自己矮小的褐发姑娘跑到自己面前,一拳照着自己的鼻子招呼上来——“哎哟!”他痛呼一声,来不及反应,又被狠狠踹了一下膝盖,身体向前一栽,扑倒在地。 艾尔维拉迅速骑到男孩儿背上,揪起他的耳朵又冲着他的脸揍上两拳,直打得他眼冒金星。 一旁被她出其不意的动作惊呆的麻瓜孩子们总算反应过来,急忙冲上前七手八脚地拉扯她。可奥利弗和卡丽娜行动比他们更快,一个扑上前仗着块头的优势把他们推开,一个钻进他们的胳膊底下见谁咬谁。 半分钟之内,他们就混乱地打成了一团。 跟过来看热闹的詹姆两眼放光,兴奋地跳起来:“哈,果然打起来了!快,西里斯,我们去帮忙!”说完他便扔了扫帚,撸着袖子跑上前加入激烈的战局。 西里斯布莱克还愣在原地,惊讶地看着不远处这群扭打在一起的家伙,一时间没闹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在布莱克家族那种贵族式教育里,公共场合拳脚相加的打架无疑粗鲁而又有失体面,当然西里斯并不在乎这些,他小时候就经常和堂姐贝拉特里克斯干架,滚在昂贵的地毯上互相毫不留情地拿拳头往对方脸上招呼,直到大人们愤怒地将他们两人拉开。 可是,他以为像艾尔维拉琼斯这样的人是不会干这种所谓有失体面的事的。在西里斯的认知里,她更像他的另一个堂姐纳西莎,只会在瞧见别人打架时站得远远的,拿那种高傲、不屑和挑剔的眼神围观闹剧。 但眼下显而易见,西里斯对艾尔维拉的看法并不准确。她不仅带头打架,还很懂得先发制人的道理,手脚并用毫不含糊,拳头又狠又准,三两下就揍懵了那个在身材上明显更具优势的麻瓜男孩儿。 等西里斯回过神来,这场乱斗已经结束了。 他看到艾尔维拉琼斯摁着那个年纪最大的孩子的脑袋,恶狠狠地警告他:“你最好记住我的话——要是再敢找我弟弟妹妹的麻烦,下回就不是挨顿揍这么简单了!” “没错!”奥利弗吼着附和,又给那男孩儿的胳膊使劲来了一脚。 “没错!”卡丽娜也跟着哥哥姐姐奶声奶气地喊,顶着一颗头发乱蓬蓬的小脑袋,用力踢一下男孩儿的脚。 詹姆已经控制住了剩下几个麻瓜小孩——事实上从发现詹姆这么一个又高又瘦看起来很能打的大男孩出现,他们四个就吓得不敢反击了,这时正傻瓜似的排排站,胆战心惊地望着那个趴在地上毫无抵抗余力的领头。 幸灾乐祸地回头扫他们一眼,詹姆抬了抬下巴:“当心着点,琼斯家的人可不好惹。” 四个麻瓜小孩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而艾尔维拉放开那个领头的男孩儿后,又面色不善地牵着卡丽娜走到他们跟前。 “你们吃了我家的饼干,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她凶巴巴地问他们。 四个孩子牙齿打颤:“谢谢谢” “卡丽娜今天生日,你们不应该祝她生日快乐吗?”艾尔维拉挑高眉毛。 他们赶紧抖着嗓子说“生日快乐”。 “你们谁喊她是小丑八怪?”艾尔维拉再问,蓝眼睛危险地眯起来,视线一一扫过他们的脸。 这回没人敢吱声了,他们一个个都惊恐万状。 “夸她漂亮!”她突然大声说道。 四个麻瓜小孩一吓,齐声喊起来:“她漂亮!” 卡丽娜得意地挺起胸脯,脏兮兮的脸藏不住她那神气活现的神情。艾尔维拉总算满意,叫来还在琢磨着给那个大块头补上几脚的奥利弗,挺直了腰杆雄赳赳气昂昂地朝来时的路折返,这时才注意到西里斯就站在不远的地方,若有所悟地望着她。 詹姆乐坏了,又对那几个小孩说了几句话,才跑着追过来,顺道捡起自己扔到一旁的扫帚:“维拉,那几个小鬼现在怕死你了” 艾尔维拉没有理睬他,她的眼睛瞧着越来越近的西里斯,没法忽略他那张好看的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西里斯在向他们走过来,一面任由她怀疑地审视,一面不慌不忙地掏出自己的魔杖。这个动作可吓了艾尔维拉一跳,她刹住脚步,差点儿要条件反射地躲开。 “躲什么?”西里斯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却也并不生气,轻巧地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魔杖,“你衣服脏了。” 裤管膝前那两块灰扑扑的污渍立时消失,艾尔维拉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有些微妙。还有难道只要在戈德里克山谷,就可以使用魔法吗?还是说这其实算不上什么咒语?他刚才好像的确没有念咒。 “好了,先去詹姆家吧。”随手将自己那把扫帚扛上肩,西里斯一手插兜,侧过身看了眼奥利弗血糊糊的脸,“把奥利弗的鼻子处理一下。” 两天以后,汉特琼斯便正式开始休假。 他给孩子们规划的第一阶段训练是野外生存和对付黑魔法生物。琼斯家的孩子很快留意到,父亲将一个神秘的大箱子藏在了阁楼里。箱子中不知关着什么东西,总是咚咚作响。训练开始的第一天,汉特把它搬下了楼。 “博格特,听说过吗?”他看看屋子里的孩子们,“在一座藏满了黑巫师的房子里找到的,正好拿回来给你们训练。” 博客特会变幻成人们恐惧的东西,对付它最好的办法是欢笑。 “所以,咒语是‘滑稽滑稽’。”汉特简单扼要地指导,“想象你觉得可笑的东西,集中思想——不要被恐惧左右,它就不是那么难对付了。” 首先挑战博格特的是詹姆。他跃跃欲试,看到从箱子里走出来的阿拉斯托穆迪也只是一愣,便用咒语把它变成了一个又矮又瘦、穿着破烂袍子、头发油腻腻的小男孩。艾尔维拉发现这个小男孩长得很像西弗勒斯斯内普,她没有出声,但是清楚地听见一旁的西里斯布莱克愉悦地轻笑了一声。 “这是谁?”汉特奇怪地看着大笑的詹姆。 轮到西里斯了。汉特打开箱子,一道人影从箱子里缓缓站起来。那是个貌美的中年妇人,她有一头卷曲的黑色长发,纤瘦的身体被裹在一件精致的翡翠绿礼服长袍中,银线滚边的袖口缀着细碎闪亮的宝石。她的五官与西里斯相似,那双眼窝深陷、眼睫纤长的灰眼睛几乎同他的眼睛一模一样,只是眼神更加冰冷阴毒,苍白的脸在面对西里斯时不自觉流露出面对仇人一般痛恶的神情。 她缓缓从礼袍的口袋里掏出魔杖 “滑稽滑稽。”西里斯布莱克手里的魔杖毫不犹豫地指向她。 女人美丽的脸庞应声扭曲,她的身体快速地膨胀、变形,最终成了一个麻瓜马戏团里的小丑,呆呆站在那里,每打一个嗝就吐出一串彩色的泡泡。 坐在沙发上围观他们训练的卡丽娜和奥利弗都鼓起了掌。西里斯扯动嘴角一笑,回身自然地同吹口哨的詹姆碰拳。 最后一个来到箱子前面的是艾尔维拉,她已经隐隐猜到自己恐惧的是什么。 “准备好了吗?”汉特打开箱子,后退几步,谨慎地握着手里的魔杖,防止意外发生。 然而没有任何东西从箱子里冒出来。 艾尔维拉等待片刻,慢慢走上前。候在汉特旁边的詹姆和西里斯也不由得朝箱子里望了一下,随即通通愣住:木箱中躺着汉特琼斯。他四肢僵直、姿势怪异,仰着脑袋微张着嘴,眼球无神地凸出来,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他死了。 抬起胳膊用魔杖指住这具僵硬的尸体,艾尔维拉平静地念道:“滑稽滑稽。” 尸体马上变成了一只长得怪模怪样、弹跳不止的小地精。它嘴里发出尖声尖气的怪叫,逗乐了没有看见箱内尸体的卡丽娜,她再次高兴地拍起手来。奥利弗没有拍手,他看看三个年纪更大的孩子和父亲,意识到气氛有些古怪。 真正的汉特利索地抓住那只不安分的小地精,将它塞回了箱子里。 他的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振作精神笑道:“都干得不错!过会儿我们再去户外练习。当你们有心理准备的时候,对付博格特通常不是问题。困难的还是毫无防备,看到你最害怕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你眼前” 没错。艾尔维拉捏着魔杖想。如果她走在森林里,忽然看见前面躺着父亲的尸体,那么她一定不会记得要念什么“滑稽滑稽”。 家人的死亡太过可怕,她无法想象失去父亲的痛苦。 野外生存训练的范围比他们能够想象的要大得多。 汉特和弗里芒特做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准备,将戈德里克山谷的一大片森林布置成训练场地。他们还找来不少黑魔法生物给孩子们设置障碍,要求三个孩子从不同的地点出发,在午夜前找到露营的帐篷,并且自己在森林里煮饭。当然,场地周围都设下了不少麻瓜驱逐咒,不会有麻瓜误闯进来。 “我和弗里芒特也会在场地里,没准偶尔给你们来一次偷袭。”汉特口气轻松地说,“还有,做饭的时候不能用魔杖,否则就是犯规。你们得学会如何不使用魔法在野外生存。” “喂,维拉——”詹姆听了便转头凑到艾尔维拉耳边,“万一碰上红帽子,你可别舍不得攻击啊。” 他还记着她前两次遇险时都只会使用铁甲咒,根本不敢把咒语扔到别人身上的事儿呢。 艾尔维拉笑笑,冲着他的脚来了一道锁腿咒。詹姆险险地避开。 最后,在森林里拖住艾尔维拉的不是红帽子,而是欣克庞克。 这种一条腿的怪物总是在夜晚出没,在沼泽、泥潭处远远打着灯,让人误以为那就是目的地。艾尔维拉在森林里徒步了大半天的时间,已经又累又饿,望见亮光便以为是先她找到帐篷的詹姆或西里斯,直到匆匆跑到泥潭边上,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点着灯的欣克庞克快乐地笑着跳走了。 艾尔维拉只得沿着原路往回走,刚爬上一个缓坡,就听见左手边的树林里响起一阵动静。她警觉地转过身,朝那个方向扔去一个咒语:“昏昏倒地!” “恢复活力!”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两道咒语发出的光束碰撞到一起,消失无影。 她愣了愣,又轻声念道:“荧光闪烁。” 魔杖的顶端亮起来,对面的人也点亮了魔杖——她和西里斯就这么警觉地站在原地瞪住对方,谁也没先把握着魔杖的手放下来。 “我是不是该对你来一个‘滑稽滑稽’,好确保你不是博格特变的?”艾尔维拉试着开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那可真有意思。”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多少讥讽的意味,“我还不知道你原来这么怕我。” 两人对视一阵,同时缓慢地放低手里的魔杖,解除了戒备的姿态。 “看来你也迷路了。”回头朝欣克庞克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她说。 “走了会儿神。”西里斯转过身朝反方向走去,举高魔杖照亮前路,“我以为你和詹姆早就到了。” “我也是。”艾尔维拉跟上他的脚步,“我还饿着肚子呢。” 想到一会儿还得生火做饭,他们都忍不住沉默下来。西里斯和艾尔维拉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确认过各自的记号后,他们决定朝着东南方向继续前行。这是一面比较陡的山坡,他们推测要走到半山腰的空地或山洞,才会找到汉特布置的帐篷。 “噢。”艾尔维拉忽然停住脚步轻呼。 “怎么了?”举着魔杖回过身,西里斯勉强照亮了她的脸。 “我的脚卡在兔子洞里了。”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欣喜,“还踩到了毛茸茸的东西” “好吧,别动。”他立刻会意,调头向她走过来,“不要踩死了我们的晚餐。” 他们捉住了一只又肥又笨的大兔子。可惜好不容易爬上半山腰找到了山洞,却没有发现帐篷。饥肠辘辘的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于是他们找来了取火用的木头,拿尖石子挖出长长的凹槽。 “没有别的易燃的东西,拿这个吧。”西里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蒲绒绒丢到木块前端,那团奶黄色的小东西正瑟瑟发抖。 刚捡出一根硬木条的艾尔维拉皱起眉头,“烧活的东西不好吧?” 他蹲下身一巴掌把那小家伙拍晕,无所谓地道:“死了。” “”她发现他有时候挺残忍的。 不过最终他们没拿这只可怜的蒲绒绒点火,因为艾尔维拉始终没法在凹槽里擦出火星。换西里斯来做,也是一样的结果。 “可能是木头太潮湿了。”她头疼地检查着粗糙的凹槽,“要不我们”话没有说完,因为她看见西里斯站起了身,掏出魔杖对准已经摆好的柴堆。“等等,布莱克——”艾尔维拉想要制止他,“我们不能用魔法,不然就是违规——” “行了乖宝宝,我又不是头一回违规。”他对此不甚在意,头也不回地一挥魔杖:“火焰熊熊。” 噼啪一声轻响,那堆树枝燃起了猩红的火焰。西里斯偏过脸来,在跳动的火光中看向她,淡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他一贯懒倦而又傲慢的神态:“我们可是巫师,怎么可能真的不使用魔法。” 有那么一个瞬间,艾尔维拉觉得他与他上星期面对的那个博格特幻象真像。 烤好兔子,西里斯撕下一条兔腿递给她,自己扯下了另一条兔腿,盘腿坐到石壁边吃起来。艾尔维拉抓着油腻腻的兔腿,拿不准该从哪里下口。她习惯了细处理的食物,这么粗暴地烤全兔还是头一回。而且她总觉得兔子毛没被拔干净 犹豫着走到西里斯身边坐下,艾尔维拉转头打量他一番。在她的印象里,布莱克坐在餐桌边用餐时往往会不自觉地姿态优雅,那应当是布莱克家族严格的礼仪教育在他骨子里留下的痕迹。不过如今到了野外,他似乎就把就餐礼仪抛到了脑后,也不在乎什么形象,大口撕咬着手里的兔腿,动作像极了艾尔维拉曾经见过的一只咬骨头肉的大狗。 他牙口可真好,艾尔维拉失神地想着。 “你经常自己烤动物吃吗?”她发现他对处理兔子的操作很是熟练。 “烤过几次。”西里斯又轻车熟路地用牙咬下一块兔肉,一点儿注意力也没有分给她。以前他曾经在姑姑柳克丽霞家同母亲发生过争执,被赶出屋子以后便一头扎进森林里,靠着烤野兔和鱼撑过了几天艰难的日子。要不是舅舅阿尔法德把他找回去,他大概会活成一个野人。 艾尔维拉当然不会知道他曾经历过什么。她撕开还沾着几根兔毛的皮,细细咬了一口兔腿肉。虽然油腻且没什么滋味,但在饥饿的时候这种烤兔肉尝起来还是很鲜美的。 她默默吃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要出声问他:“布莱克,你其实不喜欢麻瓜吧?” 咽下嘴里嚼碎的兔肉,西里斯深深瞧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艾尔维拉避开他的目光,不打算深谈。她只是觉得他虽然很熟悉麻瓜、对麻瓜发明的那些东西也并不排斥,但并不是真的喜欢他们,也并不真的对他们感兴趣。与其说他是亲麻瓜派,倒不如说他是反纯血论派。 西里斯又瞟她一眼,撕下手中骨头上的最后一条肉,将吃剩的骨头扔到了火堆边。 “我不是巫师纯血主义者,你不用试探我。”他说。 “我也不是呀。”艾尔维拉仔细嚼着嘴里的肉,“你是因为这个讨厌我的吗?” 他站起身,想要走到火堆前再拿一块肉过来,听见她的问题便顿住了动作。 其实西里斯已经不像最初那样厌恶艾尔维拉琼斯了。在戈德里克山谷,他发现这个姑娘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格兰芬多,不仅不惹人烦,还有些有趣。但他不确定这就是他的错觉,还是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而且他也不能保证这样的好感能维持多久。因此他只犹豫了片刻,就重新抬脚走到火堆旁,动手撕下烤兔的一条前腿:“不是。” “哦。”艾尔维拉又小心翼翼将兔腿上的皮撕开一些,没有留心他的停顿。她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她当然知道西里斯布莱克不是因为这个讨厌她,毕竟她有那么几个朋友都是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呢。 洞口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 他们同时飞快地掏出魔杖指向那里:“昏昏倒地!” 两道红光飞射过去,刚要站起来的詹姆赶忙趴下,才惊险地闪过。 “等等,是我!”他举起两只手来,抬起他那颗泥乎乎的脑袋,“我闻到烤肉的气味才过来的你们居然已经吃上了!” 西里斯收起魔杖,上前拉他起来:“你不会被欣克庞克引进泥地了吧?” 事实是,詹姆成功抵挡了欣克庞克的诱骗,却遭到汉特的偷袭,被一阵狂风卷进了泥地里。 这晚他们三人全都没有找到帐篷,吃饱喝足便在山洞里呼呼大睡,直至天明。 事后,理所当然被两位父亲罚洗了马桶。 八月的日子过得很快,到了三人返校那天,两个男孩儿的身高已经拔高了两英寸,而艾尔维拉的个子似乎长得格外慢一些,以至于她推着一车的行李走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时,恨不能用驱逐咒把行李送上车厢——可她的箱子太沉了,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让它飘起来。 波特夫妇今天要赶去魔法部办一件要紧的事,因而没有将三个孩子送上站台。詹姆和布莱克刚进入站台便跑没了影,他们急着去找莱姆斯卢平和彼得佩迪鲁,早把艾尔维拉这个行动慢吞吞的姑娘抛到了脑后。她无奈地走在站台上,觉得阳光热辣、浑身燥热,真希望能在人群中找到莫林霍克的身影:他力气大,而且总是愿意帮她一把的 走到最后一节车厢,艾尔维拉在一间包厢的窗外找到了西里斯布莱克。他不知为何独自一人坐在包厢里,竟然正垂着脑袋看书。 真不像他啊,她想着,艰难地将行李抬上车厢。难道是暑假作业还没有做完吗? “布莱克,”拖着箱子疲惫地来到那间包厢门口,艾尔维拉兀自推开门,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帮我抬一下箱子” 坐在车窗边的男孩儿闻声抬起脸,略为疑惑地对上她的视线。看清他脸庞的瞬间,艾尔维拉的身体微微一僵。 “啊,抱歉——我认错人了。”她口吻犹疑,又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男孩。 他端正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还搭着书页,只略略偏过脸来,用那已经恢复平静的神情安静地打量她。稍嫌冷淡高傲的眉眼,挺直的鼻梁,抿起时嘴角有些自然下弯的嘴唇他长得和西里斯布莱克太像了。要不是看正脸,根本瞧不出不同。 难道 “没关系。”男孩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合上膝头的书搁到手边,起身来到包厢滑门前,礼貌地问她:“需要帮忙么?” 直到他走到自己跟前,艾尔维拉才发觉他比西里斯布莱克要矮一点儿。而且眼睛不太一样。不,应该是眼神。 “是的。”她一时没注意自己在说什么。 男孩儿侧身替她将行李抬进了包厢,而后重新坐下,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她。艾尔维拉回过神,这会儿要再去别的包厢便显得不够礼貌了。 “谢谢。”她只好在他对面坐下,视线仍然不自觉停留在他那张熟悉的脸上,“你是一年级新生吗?” 对方颔首,向她伸出右手,表现得彬彬有礼:“雷古勒斯布莱克。” 噢,果然是个布莱克。艾尔维拉同他握了握手,有点儿失神。这感觉太怪了,就好像西里斯布莱克突然变了个人,只有一张英俊的脸惹眼依旧。 “艾尔维拉琼斯。”她强迫自己忽略这种怪异的感觉,友善地对雷古勒斯笑笑,“我想你应该认识西里斯布莱克?” “西里斯是我哥哥。”雷古勒斯也回她一个浅笑,“我听我的堂姐说起过你,琼斯。” 堂姐?艾尔维拉收回手的动作顿了一下。她记得斯莱特林还有个纳西莎布莱克,今年应该已经是七年级。但是她们从来没有打过交道。 “琼斯,”包厢的滑门再次被拉开,西里斯布莱克出现在门口,一手还扶在门板上,面上的神情有几分焦躁:“詹姆让我叫你”看到雷古勒斯的那一刻,他的话仿佛卡在了喉咙里。艾尔维拉发现西里斯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雷古勒斯。”他说。 那表情不像是兄弟久别重逢,倒更像是敌人狭路相逢。 雷古勒斯愣了下,很快又收敛了情绪,对他轻轻点头。 “刚才看你在和纳西莎讲话,我就没有过去打招呼。”他说,“要坐这里吗,西里斯?” “不了,我们格兰芬多有自己的车厢。”西里斯冷冰冰地回答,就好像眼前这个还未分院的弟弟已经坐在了斯莱特林的长桌边上。然后他再看向艾尔维拉,拿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睛上下审视她一遍,眼神冷漠,语气讥讽:“看起来琼斯也已经找到她应该待的地方了。我会转告詹姆的。” 说罢,西里斯关上门,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他突变的态度令艾尔维拉有些措手不及。她愣愣地坐在那里,回忆起他刚刚看她的眼神——从唐克斯夫妇的婚礼那天开始,西里斯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她了。她还以为他们的关系稍稍缓和了一些呢。 西里斯心烦意乱地走在车厢里,避开莽莽撞撞的一年级新生,打算回到詹姆和莱姆斯他们所在的包厢。这时他在车厢尽头看到了纳西莎布莱克的身影,她刚从级长车厢出来,似乎正打算找一间包厢坐下。她转过头来,也注意到了他。他们隔着长长的车厢走廊对望,脸上写满了一样的傲慢,谁也没有动作。 一时之间,西里斯的脑海里闪过方才在车厢中擦肩而过时,纳西莎对他说的话。 “我认为你应该心存感激,西里斯。”当时她低声地、语速极快地在他耳边这么说道,“你的母亲还不知道你出现在婚礼上的事,这是你能得到的最后一次机会。收敛一些吧。” 等他止住脚步将视线投向她,她与他目光相接,又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同样的话,也奉劝给你在我们斯莱特林的那位朋友。” 此时此刻,再对上纳西莎布莱克的眼睛,西里斯突然想通了一切。 他记起在婚礼上听到的那个声音,那个对着艾尔维拉琼斯喊出“粉身碎骨”的声音。明明在场的其他面具巫师只攻击麻瓜,明明艾尔维拉琼斯那时手里握着魔杖,明明他就拿着魔杖站在距离她那么近的地方为什么她会遭到攻击? 而那个声音其实是那么耳熟。他曾经同那个人拳脚相向无数次,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最后看一眼车厢尽头静立的纳西莎布莱克,西里斯转身疾步向着雷古勒斯所在的车厢走去。 “琼斯。”他再一次推开那扇滑门,垂眼望向仍出了神似的坐在那里的艾尔维拉琼斯,斩钉截铁地开口:“出来,去我们那个包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争执 艾尔维拉不明白西里斯布莱克为什么又折回来了。她觉得他今天的情绪格外敏感、暴躁、阴晴不定,也正因为如此,她没有拒绝他的要求,而是顺从地任他走进包厢拿走她的行李,然后同他一块儿离开包厢。 “抱歉。”临走之前,她饱含歉意地对雷古勒斯布莱克微笑了一下。对方没有说话,却也点点头一笑,以示理解。这种礼貌的态度与他哥哥今日的表现对比鲜明。 “布莱克。”因而跟在西里斯身后走上长长的车厢走廊时,艾尔维拉忍不住要小声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列车已经启动,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坐进包厢里,车厢的走廊上只剩下零星几个走动的学生。艾尔维拉跟着西里斯拖着行李经过时,总会有好奇的脸从那些包厢滑门的小窗后边将视线投过来。箱子的小轮在铁皮车厢的地板上滚动,咕噜咕噜的杂音中,西里斯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始终没有回头。 “布莱克?”艾尔维拉等待一阵,又出声叫他。 走在前面的西里斯终于停下脚步回过了头。他们停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这儿的地板晃动得厉害,猫头鹰艾德琳在他左手拎着的那只笼子里不安地扑棱着翅膀。艾尔维拉发现西里斯的表情已不像他第一次离开包厢时那样冷漠而充满敌意,但他依然很不耐烦,这种不耐烦的神情里透着厌倦。 “你是真的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还是打定主意要装傻?”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语速比往常要快,而且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要去看麻瓜报纸的——当然,像我们这个年纪的正常巫师根本不会对报纸感兴趣,更何况是麻瓜报纸。但是既然你这么做了,还能把那些看起来完全没有联系的线索联系起来,至少就证明你的脑袋的确很灵光,不是吗?” 艾尔维拉愣了一下,接着皱起了眉头:“你偷听我跟我妈妈的谈话了?” “那不是重点。”西里斯看起来一点儿都不为此感到羞愧,他也不打算解释这个,而是转过身向她逼近了一步。他手里拖着的箱子顿时间站直了,箱底的轮子磕上晃动的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艾尔维拉感觉到他突然变得高大起来,比平时看上去的更加高大。他那张脸也近得不可思议,她能看清他刀削斧凿般的脸上每一道阴影,看清他没什么瑕疵的皮肤,看清他紧抿的嘴唇上冷硬的唇纹,看清他深陷眼窝的眼下每一根浓长的眼睫,还有那牢牢锁住她身影的、冷灰色的眼睛。 如果不是有箱子挡在他们中间,他再朝她走近一点的话,她几乎都要拔出魔杖。 “你明知道艾弗里他们那几个蠢蛋为什么针对你,”西里斯略微眯起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满脸戒备的姑娘,面上的不满与烦躁越来越清晰,“你也明知道布莱克家族和安多米达婚礼上的那场事故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还能若无其事地坐在斯莱特林的车厢里,跟一个姓布莱克的斯莱特林坐在一起?” 他看到她脸上那惹人厌的防备神情一滞,忽然就瓦解了。她似乎想通了什么,恍然大悟地拿她那双蓝眼睛端详他一番,接着一手拿过他手里的鸟笼,一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过来,我们谈谈。”她飞快地说。 西里斯皱眉看着她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没来得及表示反对,就被她不由分说地拽到了下一节车厢。她拉着他快步走过一间又一间包厢,最终停步在一间只有两个一年级新生的包厢门前,松开他的手腕,倏地拉开了包厢的滑门。 西里斯站在她身后,眼看着她掏出魔杖握在手里,用她一贯礼貌的说话方式和强势得反常的语气对那两个神色惶恐的新生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想借用一下这间包厢,能不能请你们去别的地方呢?不——不用拿行李了,等到站以后,行李都会被一起送去城堡的。谢谢。” 待两个新生慌慌张张地钻出包厢,艾尔维拉便把西里斯拉进包厢里,稳稳关上门,再向滑门扔了道抗扰咒。 “那么,”她转身面向他,眼睛亮得出奇,“婚礼上的事故真的和布莱克家有关系?你已经确定了?” “收请柬那天问我的时候,你不是就已经猜到了吗?”西里斯面色阴沉地反问。他不想同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上浪费时间,除非她的脑袋其实没有那么灵光,根本还什么都未曾察觉。 “是啊,但也只是猜测而已。”艾尔维拉看着他,可是目光似乎并没有凝聚在他身上,而是飘飘忽忽的,像是在为飞速运转的大脑削减负担,“毕竟众所周知,布莱克家族是纯血派的代表而爸爸又几次谈起那场婚礼,还有你堂姐被逐出家族的事就好像这是件什么非常值得傲罗重视的事似的” 这会儿西里斯也冷静了下来。他审视着她,大约已经搞清楚她猜到了多少。 “你聪明的脑袋瓜就只想到这些么?”他讽刺地问她,“难道你没有思考过为什么那天你会遭到攻击?那群疯子的目的是戏弄麻瓜,同时反抗傲罗的抓捕。他们为什么会攻击你这种拿着魔杖的小姑娘?” “我以为那是他们知道我是汉特琼斯的孩子。”她仿佛在自言自语,却显然跟上了他的思路,“这么说啊,没错那也有可能难怪布莱克刚才说他的堂姐提起过我” 西里斯挑眉,向她抛去疑问的目光。她意识到了,简短地解释:“我是说你的弟弟。” “雷古勒斯说贝拉提起过你?”西里斯很快抓住重点。 “贝拉?”艾尔维拉怀疑地重复这个名字,“难道不是纳西莎布莱克吗?” 看来她还是没有完全搞清楚,西里斯想。他又感到有些烦躁了。 “贝拉是纳西莎的姐姐,也是安多米达曾经的姐姐。”他说,“她可能是从纳西莎那里听说你的。想想也对,虽然你只是个低年级的小丫头,但谁不知道汉特是个傲罗,而且你还尽跟那些麻瓜或是亲麻瓜家庭出身的人混在一块儿,怎么可能不引起某些人的注意。”说到这个,他停顿下来,扯动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在这一点上,你还真不像个斯莱特林。” 不知是为什么,学院之间的区别和仇恨一到霍格沃兹就变得尤其明显。当看见艾尔维拉琼斯和雷古勒斯坐在同一间车厢时,西里斯就感觉到了这一点:他从前便觉得这两个人有许多相似之处,而真正看到他们一起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确定了——一样端正的坐姿,一样礼貌的微笑,一样虚伪的友好艾尔维拉琼斯和雷古勒斯才是同一类人。 要不是纳西莎的提醒,西里斯都要忘了艾尔维拉琼斯是汉特的女儿。他喜欢琼斯一家,也尊敬汉特。尽管西里斯从不认为自己能被划为布莱克家族的一份子,可他毕竟还是姓布莱克,而那个试图杀死汉特女儿的人也姓布莱克。 因此西里斯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艾尔维拉,甚至是保护她,哪怕她是个斯莱特林。 然而艾尔维拉并不清楚他的想法。她以为他只是终于能够理解她的情况了,并且为她的无知而感到生气,坚信投靠格兰芬多才是安全的。 “很高兴你多少明白一点儿我的处境了,布莱克。”她只好试着同他解释,“所以我想,你应该能够谅解我不能去你们的包厢,对吗?” “什么意思?”西里斯的眉梢高高挑起。 “不论如何,我是个斯莱特林,布莱克。”艾尔维拉耐心地告诉他,“想要在斯莱特林保全自己,我当然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太过火。比如在开学第一天就明目张胆地待在一个全是格兰芬多的包厢。” 艾尔维拉很清楚自己在斯莱特林的生存法则:保持优秀,让所有人看见她的实力和利用价值;不分学院、血统地与同样优秀的人成为朋友,坚持忠诚、稳固友谊只有这样,她才能在任何情况下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偶尔出现一两个艾弗里那样的傻蛋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愚蠢,认为她犯了个错误、给学院弄丢了五十分,就会失去她的价值。 只要将现状维持下去,她便能安然度过在霍格沃兹的七年时光,她的家人也不必为她担心。 此时艾尔维拉安静地同西里斯对视,希望他能体谅她的难处。 可西里斯注视着她,那双灰眼睛里的温度却一点一点冷下来。没错,他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也通过她那双眼睛,那双惹人厌的蓝眼睛看穿了她的意图。现在他全明白了,明白她为什么会和詹姆保持良好的关系,明白她为什么会同莉莉伊万斯成为朋友,明白她为什么从不介意她那些朋友的出身——因为她在意的从来只有价值,她只和优秀的人做“朋友”,她在为自己寻找靠山。 不怪西里斯对她态度再怎么糟糕,她却依然笑脸相对。毕竟他也是个优秀的好学生,她不可能得罪他,对不对? “是啊,你说的不错。我差点儿忘了,你是个斯莱特林。”想到这里,西里斯的嘴边不由得浮现出讥讽的弧度。他此刻就好像头一次彻底看清了她,也头一次对眼前这个虚伪而卑鄙的斯莱特林厌恶到了极点。 他冷冷睨她一眼,旋身推开包厢的滑门,觉得她脸上迷惑而吃惊的表情真是可笑又可恨。 “是我多管闲事了。”他讥刺道,“你就尽管留在这儿吧——或者回到刚刚的包厢,去找另一个布莱克。” 丢下这么一句话,西里斯便扔下她的行李,果断地转身离去。 艾尔维拉怔愣地立在包厢窗前,这下她是彻底被他搞懵了。怎么回事?刚刚气氛不是还好好的吗?他不是总算知道她复杂的处境了吗? 这时在走廊里与西里斯擦肩而过的爱丽莎威尔逊走进了包厢,她还偏着脸往他离开的方向看,直到瞧不见他了,才扭头打量呆立在包厢里的艾尔维拉。 “布莱克是怎么回事?”爱丽莎疑惑地问道,“你跟他吵架了?” “我不知道。”神智渐渐回笼,艾尔维拉摇摇头,“他突然就生气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脾气都不好。”爱丽莎语气傲慢,她一向不喜欢那些咋咋呼呼的男孩子,“再说我看他一直就不喜欢你,大概你哪句话没说对,又惹到他了吧。” “可能吧。”艾尔维拉已经平静下来。 “你最好留心着他,他跟波特可不是同一种人。”又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爱丽莎面露挑剔之色,“就算被分进了格兰芬多,他也摆脱不了他是个布莱克的事实。虽然不一定准确,但就历史经验来看,受过那种家庭教育的,不会有几个是真正的好人。而且你跟他打架的那回也看到了,他知道的用于攻击的咒语一点儿也不少。我猜他还懂得使用恶咒,想想看吧,他那会儿才一年级,他是从哪儿学到那些的?” 自从得知变形术教室走廊事件的经过,她对攻击了艾尔维拉的布莱克印象就十分恶劣。 而后她再看向艾尔维拉,满意地一笑:“你和他正好相反。哪怕圆滑点儿,你本质上也是个好人。” 艾尔维拉忍俊不禁:“真是严谨的拉文克劳。”她觉得心情好多了。 “别管他了,我找了你好一阵,你要不要去我们那间包厢?”爱丽莎提起被艾尔维拉搁在座位上的猫头鹰笼子,“我们正准备交换展示假期新学的魔咒呢。” “乐意之极。”艾尔维拉是真的高兴起来了。 这天下午下起了大雨,夜间列车抵达霍格沃兹时,浓稠的夜色中狂风大作。 一年级新生乘小船渡湖来到霍格沃兹城堡,一个个狼狈得像落汤鸡。分院仪式开始的时候,他们发着抖排成一排走进礼堂,大部分人脸上的神情都相当不安。艾尔维拉坐在斯莱特林的餐桌边,一眼就找到了莫林霍克的身影:他也被淋湿了,不过看上去还算镇定,拿湿漉漉的袖子擦了擦脸,又抬起脑袋往礼堂的四张长桌张望。 找到艾尔维拉后,他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对她招了招手。 艾尔维拉回给他一个微笑。 “你认识那个傻大个?”坐在她身边的阿米莉亚帕金森发现了他俩的互动,不悦地皱起眉头。“他是我的朋友,”第一个新生的分院结果出来了,艾尔维拉从容地鼓着掌,笑得满脸善意地告诉她,“而且不傻,聪明又热心。” 帕金森不说话了,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嘿,那也是个布莱克吗?”克里斯蒂娜在队伍里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就是那个,那个黑头发的,长得跟西里斯布莱克简直一模一样。” “我觉得西里斯布莱克更帅一点。”达芙妮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饶有兴趣地望过去,“不过这个也很帅。他不会也是个格兰芬多吧?” 艾尔维拉这才看见站在队伍里的雷古勒斯布莱克。他居然一点儿也没被淋湿,仍旧体面而自持,认真倾听着身后一个男孩儿叽叽咕咕的话,偶尔幅度极小地点一点头,未曾开口。艾尔维拉终于意识到他与西里斯布莱克最大的不同在哪儿了:虽然是弟弟,但雷古勒斯身上有种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和稳重,看起来倒比西里斯更像个古老巫师家族的长子。 他不可能是个格兰芬多,艾尔维拉暗自想着。否则西里斯布莱克对他就不会是那种态度。 果不其然,轮到雷古勒斯的时候,他刚戴上那顶破破烂烂、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分院帽,礼堂里便响起了它的尖声高喊: “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的长桌边爆发出仪式开始以来最为热烈的掌声,艾尔维拉发现坐在对面的达芙妮拍手拍得尤为起劲。 艾尔维拉拍着手,扭头朝长桌尾端望去。除了几个级长以外,斯莱特林的高年级生大多坐在靠近礼堂大门的桌尾。纳西莎布莱克也坐在那里。不同于西里斯和雷古勒斯两兄弟的黑发,纳西莎布莱克拥有一头耀眼美丽的金发,而且她似乎总是微微抬着下巴,仿佛瞧不起从她眼前经过的任何一个人。即便此时听见堂弟被分进了斯莱特林,她的表情里也没有多少欣喜,反倒一如常态,就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绝不会出现意外的结果。 艾尔维拉记不起一年前西里斯被分进格兰芬多时,这位纳西莎布莱克脸上是什么表情了。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斯莱特林高年级有个布莱克呢。 但是毫无疑问,雷古勒斯布莱克是个天生的斯莱特林。艾尔维拉看着他走到斯莱特林长桌边,在一位级长身旁落座,对周围向他表示欢迎的人们礼貌地道谢、微笑。她心想,自己当初的反应似乎也是这样的。甚至分院帽罩住她的脑袋以后,也是没有过犹豫,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想到这个,她不由自主地记起西里斯分院的过程。当时分院帽在他头上停留了很长的时间,谁也不知道它为何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晚宴结束后,艾尔维拉去了趟图书馆。 她原本是打算找两本书看看,却意外地遇见了莉莉伊万斯:她躲在两排书架之间,捧着一本摊开的书揉着眼睛,像在抹眼泪。“莉莉?”艾尔维拉走上前轻轻叫她。红头发姑娘转过头来,眼圈果真红红的。她对艾尔维拉挤出一个浅笑:“嗨。” “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读故事读到落泪了吧? “我跟西弗吵架了。”莉莉苦笑,诚实地耸了耸肩。她好像想试着把这件事说得轻松一些,但并没有成功。 “噢。”艾尔维拉记得晚餐时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脸色的确比往常更加阴沉,“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你记不记得我在信里问过你一些关于黑魔法的事?”满面愁容地摇了摇脑袋,莉莉小声问她,“你说过黑魔法都是邪恶、凶残的,对吗?” “可以这么说。”艾尔维拉谨慎地回答。 “是啊,教授也都是这么说的。”莉莉把她的答案理解为了肯定,“可是我发现,西弗对黑魔法非常了解,而且很感兴趣——他居然认为黑魔法才是真正高深和强大的。”她皱紧眉头,再一次不赞同地摇摇头,“我很担心他会——你知道,就是走火入魔——他钻研的那些东西太可怕了。” “该怎么说呢,莉莉。”艾尔维拉开始庆幸自己刚才回答她的问题时留了点儿余地,她牵着莉莉的手坐到最近的桌边,抽出她手里那本书放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我暑假也读了几本关于黑魔法的书,为了给爸爸的训练做准备。实际上,在真正学习黑魔法防御术的时候,我们也会学习、了解黑魔法。因为只有真正搞懂了它们,才会明白它们的邪恶之处,并知道要如何对付它们。我想斯内普如今对黑魔法感兴趣,也只是一时好奇而已。他说黑魔法高深又强大,这也没有错,不然我们为什么要专门学习如何对付它呢?” 莉莉回视着她,那双翡翠似的绿眼睛里有了点儿动摇的光彩:“你是说,等他真正了解过黑魔法以后,就会明白它们是邪恶的了?” 艾尔维拉轻轻点头,见莉莉叹了口气。 “希望如此吧。”她说,眉眼间的神态仍旧有些忧郁,“我今天话说重了,他肯定也在生我的气。” “别太担心,朋友之间有些分歧是正常的。”艾尔维拉语气格外正经地安慰她,“我和詹姆小时候还打过架呢,我打断了他的门牙。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莉莉噗嗤笑了出来,发觉平斯夫人看过来,便赶忙捂住了嘴。等平斯夫人走开,她又轻声问艾尔维拉:“你真的打断了波特的一颗门牙吗?” 艾尔维拉严肃地摇头,竖起两根手指:“两颗。” 红头发姑娘再一次笑了,甜甜的酒窝明媚又可爱。 这晚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时,艾尔维拉瞧见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独自坐在壁炉前的一张椅子上,紧锁着眉头望着壁炉沉思。他的衣着看上去还是邋里邋遢,头发也一如既往的油腻。 艾尔维拉想了想,最终没有过去找他聊一聊莉莉的事。她不想多管闲事,更何况她看得出来西弗勒斯斯内普非常讨厌她。如果说西里斯布莱克的脾气阴晴不定,那么斯内普在她面前大概就是长期阴转暴雨了。她猜只要她依然是詹姆的朋友,斯内普就永远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慢悠悠地走回宿舍,艾尔维拉爬上自己久违的床,望着床顶垂下的深绿色帷帐,想着爸爸今晚会在哪里抓捕黑巫师,妈妈在圣芒戈值班室会不会又忙得忘记吃晚饭,奥利弗和卡丽娜有没有记得按时给两只小猫喂食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疲累地听着湖水拍打窗户的声音,沉沉睡过去。 二年级的第一个月似乎与一年级没什么不同。 艾尔维拉还是将大部分时间花在图书馆里读书、写作业,在周末时加入了爱丽莎她们宿舍的互助小组,练习高年级才会学习的魔咒,以及一些小小的恶咒。 “你在斯莱特林,有必要学学这些。”爱丽莎是这样建议的,“下回再遇上屁股蛋三人组那样的笨蛋,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屁股蛋三人组”这个称呼是艾尔维拉不小心说漏嘴的,它有些粗鲁,但意外地博得了爱丽莎三个室友的好感。 “总结到位。”她们中肯地评价道。 艾尔维拉真遗憾自己当初没有被分进拉文克劳,她一定能在这里交到不少合拍的朋友。 莉莉也同斯内普和好了。据她所说,是斯内普主动找她谈和的,而且他保证对黑魔法只是学术研究,不会真的去实践。艾尔维拉很怀疑斯内普的这个说法,因为她周末和爱丽莎她们找空教室练习魔咒时,曾经碰见过他——他看起来正在练习什么厉害的符咒,应当是黑魔法。艾尔维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莉莉。 碰上和格兰芬多一起上的课,詹姆和西里斯他们还是爱找斯内普的麻烦。艾尔维拉真怀疑詹姆是不是其实没那么喜欢莉莉,不然干嘛老做些莉莉讨厌的事? 不过詹姆缺心眼也不是新鲜事儿了。十月的魁地奇院队选拔结束后,他抓着他的扫帚从走廊狂奔而过,经过了艾尔维拉身边才注意到她,于是又特地调头跑回来,兴奋地跳到她面前:“维拉!我进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了!” “恭喜你。”艾尔维拉调整着脸上的笑容,假装没有听见身旁阿米莉亚帕金森的冷哼。 詹姆的激动劲儿还没过去呢,一面眉飞色舞地晃着手中的扫帚往前跑,一面回过头来中了闭听咒似的大声喊道:“等着吧——今年我们一定要把斯莱特林打得落花流水!” 帕金森低声骂了一句什么,而艾尔维拉看看四周,想知道莉莉是不是在附近。没找到莉莉的身影,倒是瞧见了西里斯布莱克。他大概也是从魁地奇球场上回来的,但是手里没有拿飞天扫帚,应该没有参加队员选拔。 走过艾尔维拉她们身边的时候,西里斯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就好像轻蔑地审视着他的帕金森和站在她身旁的艾尔维拉都是空气。他跟艾尔维拉已经一个月没有说话了,平时见了面她同他打招呼,他也置若罔闻。 “喂,布莱克。”帕金森突然出声,吓了艾尔维拉一跳,“你没去参加格兰芬多的选拔吗?” 西里斯停下了脚步。他回过身来,冷漠的视线投向帕金森的脸:“关你什么事,帕希斯?” 就像上学期结束时的詹姆那样,他有意念错了帕金森的姓氏。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我只是觉得怪有趣儿的,”她装作没有被他激怒的样子,稍稍抬高她的下巴,用一种轻慢而又讥讽的口吻慢慢说道,“听说你弟弟飞得很好,看来在这方面你还不如你弟弟啊,难怪你从来不会收到家里的信件呢。”她刻意顿了顿,“哦,除了吼叫信。” 周围停下来看热闹的斯莱特林们哄笑起来。 艾尔维拉冷着脸伫立在一旁,没有笑。她觉得这一点也不好笑。谁都知道雷古勒斯布莱克时不时会收到家里寄来的书本和食物,而西里斯除了一年级开学第一天的那封吼叫信以外,再没有收到过家中的来信。 他住在戈德里克山谷的那一个多月,他家的人也对他不闻不问。 “那你妈妈又给你寄了些什么呢,帕希斯?”西里斯不怒反笑,神态慵懒而愉悦,“治疗粉刺的药水吗?我看你没必要用了。你该问问你亲爱的妈妈,她和你爸爸都长得不错,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他没有说出具体的词,而是饶有兴致地端详她一番,“抱歉,帕希斯家曾经和巨怪联姻过吗?” 又有笑声响起来,阿米莉亚帕金森这回没法装不生气了。她的骨架有些大,近期脸上又长了好些粉刺,本就对自己的外貌敏感,此时更是被西里斯的话刺得咬牙切齿。 “西里斯布莱克,”她恶狠狠地瞪着西里斯,搜肠刮肚地寻找侮辱他的话,“你这个没人要的孬种,只会凭着点儿嘴皮子功夫耍横,干的尽是些给家族蒙羞的事儿。看看你自己吧,你假期连家都不能回,是不是?你只能像个乞丐一样躲去你的朋友波特家,乞求波特夫妇用他们那穷酸肮脏的房子收留——噢!” 她惊呼一声,因为她看到西里斯突然迅速地掏出魔杖指向她,往前逼近了一步。 “不要让我听见你那张臭嘴提到任何侮辱波特家的话,帕金森。”他冷冰冰地、面无表情地警告道。四周围观的低年级生大多识趣地退开了。 阿米莉亚的脸几乎涨成了猪肝色,她怒视西里斯,不敢相信他竟敢拿出魔杖威胁她。 “一个绅士——”她从牙缝里逼出一个又一个的音节,“是不可能对女士动手的!” “你可以问问看你左手边那位朋友,我敢不敢对女士动手。”西里斯咧嘴笑得没有半点儿温度,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快意,“还是说,你有把握你的铁甲咒比她使得更熟练?” 阿米莉亚帕金森望向自己左手边的人: 艾尔维拉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上毫无表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布莱克兄弟 艾尔维拉说不清眼下到底哪件事更令她生气。 她既为阿米莉亚帕金森侮辱西里斯布莱克和波特家感到气愤,又实在讨厌布莱克把自己扯进这场争执里来。艾尔维拉敢肯定他是故意的,他想逼她表态:要么帮着帕金森对付他,要么就跟帕金森翻脸。他根本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处境,甚至想看她出洋相。在这一点上,他和主动挑衅的帕金森有什么不一样? 少有的怒火油然而生,在艾尔维拉的血管里乱窜。她瞪着西里斯,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被针对他的愤怒占据了。她从不指望和他成为多么要好的朋友,但她希望他们至少能和平、礼貌地相处,尤其是在经过了这一个暑假之后。可现在看来,这不过是她一头热的想法而已。 “你少把艾尔维拉扯进来,布莱克!”不等艾尔维拉决定对策,另一个恼火的声音就横了进来:莉莉伊万斯从格兰芬多们出现的方向冲到了艾尔维拉跟前,抬起自己的胳膊将她护在身后,就好像担心布莱克随时会给艾尔维拉发射一道恶咒。但莉莉不怕他,她勇敢而恼怒地质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上次攻击她不够,这回还要挑衅吗?”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莉莉伊万斯。”回应她的是阿米莉亚帕金森阴毒的声音,她似乎认为莉莉这种“身份”的人介入他们之间的争端是对纯血统的玷污。艾尔维拉马上感觉到自己的恼恨又转移到了帕金森身上,她觉得如果帕金森胆敢对莉莉说出“泥巴种”这个词,她就会忍不住拔出魔杖攻击帕金森。 而对面的西里斯却在片刻的思量过后,垂下了他握着魔杖的那只手。他似乎也有他的原则,不论如何不会攻击自己学院的同学。 “我才懒得管你们的闲事,你们就尽管打起来,被教授逮住扣分吧。”莉莉没有被帕金森带刺的话激怒,她白一眼帕金森,抓住了艾尔维拉的手:“我们走,艾尔维拉。” 莉莉拉着她气势汹汹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艾尔维拉从没有哪次像现在一样感谢格兰芬多的勇敢正义。 她们来到魔法史课教室。这天是周末,又刚好是快到午餐时间的时候,教室里空无一人,倒是比别的地方更自在。莉莉拉着艾尔维拉坐到一张课桌前,仔细而担忧地打量她的脸:“你还好吗?” “没事,谢谢你。”艾尔维拉对她真诚地一笑,“你要是再晚点儿出现,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我知道。我不敢直接带着你去礼堂嗯,我怕那样会给你添麻烦。”颇为焦虑地皱起眉头,莉莉的语气变得有些犹疑,她不大确定地看着艾尔维拉:“我从西弗那里听说了一点儿斯莱特林的事,你的处境一定挺尴尬的。” 这真是让艾尔维拉有点儿吃惊。她注意到了莉莉通常不会在斯莱特林聚集的场合同她表现得太过亲热,但她原先还以为这是因为莉莉担心被斯莱特林找麻烦呢。 “你很体贴。”艾尔维拉不由得感慨。勉强笑了笑,莉莉的表情仍旧很是不安:“抱歉,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冲出来对不对,我是真的担心布莱克又攻击你。”她还在担心自己太冲动了,就这么把艾尔维拉带走,很可能给她造成什么麻烦的影响。 摇摇脑袋做出大松一口气的模样,艾尔维拉如释重负地对她眨眨眼。 “老实说,这种解决方式是再好不过的了。”她说,“你救了我的小命。” 莉莉终于被她逗笑。“布莱克真的是太过分了。”很快,她又蹙眉说道,“你不是说他暑假还上你们家玩过吗?你爸爸妈妈还很喜欢他?现在一回到学校他就这么对你,真是没良心。” “他可能觉得我跟琼斯家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吧,就像他和布莱克家的其他人不能混为一谈。”这个时候艾尔维拉已经消了气,莉莉的体贴让她很受安慰,她反过来安抚莉莉,“而且今天的确是帕金森先挑事儿的。她的话说得很难听,我一直不喜欢她说话的方式。” “那他也不能无端把你扯进来呀,你又没骂他。”莉莉一针见血地指出来,“说真的,布莱克就是对你有偏见,他对每一个斯莱特林都有偏见。波特讨厌西弗可能是因为西弗骂过他的爸爸,但是布莱克又有什么理由老是找西弗的麻烦呢?他根本就是讨厌所有的斯莱特林,你看他对他自己的弟弟都是那种态度。” 她说的是每回布莱克兄弟在走廊里相遇,雷古勒斯布莱克友好地对哥哥打招呼,西里斯布莱克却总是表现得冷淡至极的事。 “也许吧。”从桌兜里摸出一本灰扑扑的魔法史课本,艾尔维拉心不在焉地说,“我也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讨厌我呢。”“啊,这个”莉莉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情,“其实我听到过他们说起你,艾尔维拉。” 手里翻着书页,艾尔维拉扭过头将好奇的视线投向她。难道他们还会在格兰芬多的餐桌上讨论她这个斯莱特林? 莉莉的脸尴尬地红了起来。“不是偷听,是碰巧听到的。那天他们四个在湖边的场地上走动,我和西弗正好经过我不想他们又起冲突,就拉着西弗躲了起来,没想到正好听见了。”她解释说,“看样子波特也挺不明白布莱克为什么不喜欢你的,他们当时就在说这个呢。我听到布莱克说他觉得你” 她迟疑地看着艾尔维拉,停下了。 “没关系,你说吧。”艾尔维拉很有兴趣。 深吸一口气,莉莉语速极快地说道:“布莱克说你是个虚伪又势力的小人。他说你专门跟那些成绩好的人交朋友,巴结他们,为的就是发展自己的人脉,稳固靠山。他觉得你喜欢趋炎附势。”说完她又舒了一口气,摇摇头。 “真好笑,说得好像你这么用功学习的人就该跟他们那种爱翘课捣乱的家伙交朋友似的。”她忿忿不平地抱怨,“再说他哪只眼睛看见你巴结别人了?你要真是什么趋炎附势的人,干嘛不跟帕金森玩在一起?她魔法史成绩也很棒,而且家里还很有钱。交朋友看的本来就是合不合拍,你喜欢在图书馆看书,难道还能跟盥洗室里桃金娘交朋友吗?” 这么犀利地讽刺完,莉莉还觉得不够,又捏紧拳头气愤地挥了挥。 “波特也帮你说话了,这一点还算他干得不错。”她没好气道,“但是卢平居然没吭声,我以为他人还蛮不错的呢,你对他那么好。” 艾尔维拉觉得莉莉真是可爱。 “这没什么,我觉得卢平很珍惜他们这几个朋友,应该是不想闹得气氛太僵。”她能够想象当时卢平的处境,换作她也会保持沉默,不然就会显得卢平和詹姆在联合起来反对布莱克,那只能让布莱克的情绪更糟。 “你一向都很宽容,跟他们那些幼稚鬼不一样。”莉莉欣赏地看了眼艾尔维拉,漂亮的杏仁眼里是亮晶晶的欢喜的光芒,“偏见真是太可怕了,布莱克居然一点儿也看不到你的这些优点。我第一次跟你在图书馆说话的时候就觉得你挺可爱的呢。” 她们两人望着对方笑了起来。 好吧,现在她知道为什么布莱克讨厌她了,艾尔维拉想。怪不得那天在霍格沃兹特快上,他忽然那么生气呢。 下午,莉莉也加入了爱丽莎她们宿舍互助小组的活动。女孩子们来到魔咒课教室,拿四年级生留下的软垫练习驱逐咒。“要是在家里也能用魔法就好了。”成功用驱逐咒让一个软垫飘进目标纸箱后,莉莉不禁感叹,“端汤不需要用手,可以省掉隔热的毛巾。” “相信我,那种太重的东西不好操控。”爱丽莎言辞犀利,“等锅甩到餐桌上,你就该舔桌子了。” 晚餐前一个小时的时候,莫林霍克也来到这间教室,找她们讨教漂浮咒的窍门。他被分到了赫奇帕奇学院,在魔咒和变形术方面的资质都比较平庸,周末总会有那么一两回过来补习。爱丽莎对莫林的态度总是不大耐烦,她不喜欢男孩子,尤其是咋咋呼呼和蠢笨的,而在她看来莫林就是后者。 等到结束练习走去礼堂吃晚餐,莫林还对此心有余悸。 “拉文克劳真的很严格”他失神地喃喃,好像已经被爱丽莎骂懵了。 艾尔维拉的心情倒是不错,和朋友们一起学习一个下午,那种充实愉快的感觉已经令她把上午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不过她没有在晚餐的餐桌上找到阿米莉亚帕金森的身影,她中午似乎也没有来。 “她在生闷气呢,让我们带点儿吃的给她。”达芙妮把最后一口馅饼塞进嘴里时,这么含混不清地告诉艾尔维拉。一旁的克里斯蒂娜忙着拿纸巾包上几只鸡腿,她们很快就吃完离开了餐桌:“我们先回去了,艾尔维拉。” 这时艾尔维拉才刚刚坐下,同她们挥挥手道别,又望了眼格兰芬多的长桌。时间还早,那边没有出现詹姆和西里斯他们几个的身影。艾尔维拉给自己取了一只盘子,在脑袋里盘算着该如何对付西里斯布莱克。如今她知道了他讨厌她的原因,心里居然奇异地轻松起来。要是四个学院的学生用餐时能够混坐,她说不定会跑去他们那边,就挤到布莱克身边或者对面,好恶心一下他。 想想他被她恶心得吃不下饭的样子,艾尔维拉就感到十分开心。 她想得入神,没有留意到有人坐到了她身旁。 “琼斯。”一个耳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艾尔维拉一吓,转过头竟发现西里斯布莱克坐在自己身边。她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噢,晚上好,布莱克。”直到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孩儿其实是雷古勒斯布莱克。 方才真是吓了她一跳,还以为自己正打着西里斯布莱克的坏主意,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呢。 雷古勒斯对她笑了笑,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走神。 “要炖菜吗?”他问她。 “好的,谢谢。”艾尔维拉说。 他便替她和自己盛了两盘炖菜,还倒了两杯南瓜汁。她觉得这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有点儿怪异的不真实。在过去的一个月里,雷古勒斯用餐时通常是和高年级的级长或者同年级的同学坐一块儿的,虽然他每回见到她都会主动点头打招呼,但在餐桌上坐她旁边的位子,还是头一回。 为什么这么突然?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听说了上午发生的事? “今天下午我没有在图书馆看到你。”雷古勒斯切着盘子里的羊排,很是随意地开了口。艾尔维拉给自己夹了两块牛肉馅饼:“我跟朋友一起去空教室练习魔咒了。” 她看见艾弗里领着罗齐尔和劳尔经过他们面前,艾弗里怨恨地瞪了她一眼。前阵子他们屁股蛋三人组曾试着讨好雷古勒斯、同他交上朋友,但雷古勒斯似乎并不买他们的账,这会儿居然还坐到了艾尔维拉这里。她都能想象屁股蛋三人组有多恼怒了。 “真用功。”雷古勒斯专心对付着食物,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三个人的存在,“明天是学院队的追球手选拔,你会去吗?听说你飞得很好。” 没想到他会同她聊起这个,艾尔维拉愣了一下,摇摇头:“我没打算去。” “是因为太忙吗?”雷古勒斯手中的叉子扎进一块羊肉,没有发出半点杂音。他偏过脸来看她一眼,口吻礼貌而郑重,听起来并不像在说客套话:“斯莱特林往年的队伍里都很少有女孩子,你不去有点可惜。” 她舀起一勺炖菜,笑了下:“我只是不太喜欢这种运动。” 她的余光瞥见雷古勒斯手里的刀叉一顿。 “西里斯也这么说。”他说。 “什么?”艾尔维拉没听明白。 “他其实一直飞得很好,但就是不喜欢。”他语气淡淡地解释,垂眼看着盘子里的羊排,换了个话题:“我明年想去参加选拔,当找球手。” “那挺好的。”艾尔维拉吃起了自己的牛肉馅饼,“你应该很喜欢飞吧。” 她早就听说今年一年级的飞行课上,雷古勒斯的表现相当好。没准还能赶上去年的詹姆呢。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如果在同一个年级,会是谁的风头更胜。 “说不上喜欢。”雷古勒斯的回答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他神色平静、用餐的姿态标准而优雅,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就像在叙述一件理所应当的事:“不过这是个机会,我听说往届的斯莱特林学院队风气不太好,明年大部分老队员都毕业了,应该能重新整肃一下队伍,光明正大地给学院赢得荣誉。” 噢,考虑得真是长远,艾尔维拉心想。她今年也不打算去看魁地奇比赛,但要是这个布莱克的话能当真,那么明年开始的比赛或许还是值得一看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比赛应该会更有趣。”她说。 雷古勒斯弯起嘴角一笑:“我想也是。” 直至晚餐结束,他也没有提起过上午那件不痛快的事。 从这天开始,艾尔维拉发现雷古勒斯每个星期六晚上都会和她坐在一块儿用餐。起初并没有多少人注意这个小小的变化,直到第三个星期六的晚上,斯莱特林的餐桌由于一大批高年级生刚从霍格莫德村回来而坐了不少人,艾尔维拉两旁的座位也被占满了。 “抱歉,血人巴罗。”雷古勒斯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恭敬地略微弯下腰对她左手边的幽灵说道,“我和琼斯约好了,能请您去另一边的位置坐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在喧闹的礼堂里几乎要被淹没过去,可艾尔维拉仍旧能感觉到好几道目光集中到了这里,同她坐一块儿的三个室友更是惊讶地看了过来。坐在艾尔维拉左边的是斯莱特林的幽灵血人巴罗,因为他浑身是血的模样过于恐怖,哪怕在斯莱特林也有一部分胆小的学生不敢同他坐在一起。由于担心被皮皮鬼骚扰,艾尔维拉同血人巴罗的关系倒是一向不错的。 此刻这个珍珠白色的幽灵看看雷古勒斯,再看看她,竟真的什么话也没说,飘到了不远处的另一个空位坐下。 而雷古勒斯对此并不意外,他从容地坐到艾尔维拉旁边,一边拿过盘子舀炖菜,一边神态自若地问她:“那么,你们今天练习的障碍咒和软腿咒怎么样?” 看他的表现,连艾尔维拉都差点儿相信自己真的跟他约过一起吃晚饭了。 “还不错,”她斟酌着回答,“我们发现软腿咒对付铁甲咒很有效。” 对面的达芙妮不断冲她挤眉弄眼,克里斯蒂娜还处在没有回过神的状态,而帕金森已经在同雷古勒斯搭话:“布莱克,你什么时候跟艾尔维拉这么熟了?” “琼斯知道很多魔咒,她们的学习小组每个星期也会学习新的内容。”雷古勒斯毫不脸红地回答,还在倒南瓜汁的间隙对她们三人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我有时会向她请教。” 于是整个晚餐的过程中,帕金森看艾尔维拉的眼神有了很大的改变。此前她还为了上回与西里斯对峙的事而恼着艾尔维拉呢,这下不过经过了一顿晚饭的时间,帕金森对她的态度就好像回到了上学期期末时的状态,艾尔维拉甚至不得不担心她会邀请自己去帕金森家的庄园过圣诞节。 而与雷古勒斯来得突然的善意相比,西里斯对艾尔维拉的冷淡态度倒是一如从前。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的矛盾随着魁地奇赛季将近而日渐加深,星期五的魔药课上,为了调节两个学院的气氛,斯拉格霍恩教授组织二年级生在课堂上合作配制三年级才要学习的缩身药水,最先成功配制出药水的三人小组能够得到一小瓶福灵剂的奖励。 “当然,要怎么分配就是获胜小组自行决定的事了。”他冲着教室里一双双渴望的眼睛调皮地眨了眨眼。 因此大家立刻就发现,魔药学成绩优异的那几个同学忽然变得十分抢手,其中斯内普更是受到了各种热情的邀请。他的神情看起来惊恐又厌恶,这恐怕是他入校以来第一次如此引人注目。 但斯内普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坚定地找到了莉莉伊万斯面前,想和她组队。可惜在此之前,詹姆已经第一时间缠住了莉莉。 “伊万斯是我们格兰芬多的,凭什么跟你一组?”他一把将莉莉拽到了身后。 “波特,放开我!”莉莉恼怒地喊着。 “孩子们,孩子们——”赶在他们三个吵起来以前,斯拉格霍恩教授笑呵呵地过来打圆场,“这次比赛就是为了促进我们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之间的友谊,所以得两个学院一起组队。这不是挺好的嘛,嗯?你们正好三个一组吧!” “这不公平!”一旁马上有人嚷嚷,“他们三个成绩都很好!” “分组完全是自由的,孩子。”斯拉格霍恩教授并没有把对方的话当回事,最后狡黠地看了眼呆立在原地的詹姆、莉莉和斯内普,便转身走向另一边:“噢,噢——这样可不行,孩子们,你们不能三个人都是同一个学院的。” 他说的是西里斯、卢平和佩迪鲁,这三个男孩儿已经走到了同一张桌子边。 “好吧,那就这样,刚好我们斯莱特林那边也有一组——艾尔维拉,你可以过来吗?” 艾尔维拉此时正和帕金森还有达芙妮坐在一张桌子边上,克里斯蒂娜的魔药学成绩太糟糕,第一时间就被帕金森无情地打发去别的组了。听见斯拉格霍恩教授叫自己的名字,艾尔维拉只得起身走过去。 “你和彼德森换吧,艾尔维拉。彼德森,你去帕金森她们那一组。”他愉快地用她换走了被他记错名字的彼得佩迪鲁。艾尔维拉心情复杂地看看西里斯冷冰冰的脸,顿时感到他们这一组也不会比詹姆那一组好上多少。 “雏菊根得切得细一点儿,还要很均匀所以这个我来切吧。”计时正式开始后,见两个男孩子都不说话,艾尔维拉便迅速分工,“卢平,你能处理无花果和毛毛虫吗?” “没问题。”卢平温和地答应,手已经拿来那碗无花果剥皮。 她拿出了自己的小刀,视线投向西里斯手边的那把雏菊根:“布莱克,你来处理老鼠脾脏吧,把雏菊根递给我好吗?” 西里斯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把雏菊根塞给了卢平:“莱姆斯,把老鼠和水蛭递给我一下。” 坐在两人中间的卢平犹豫了一瞬,接过雏菊根放到艾尔维拉手边,又看看她另一只手边的死老鼠和水蛭。它们显然离艾尔维拉更近,可西里斯似乎打定主意要当她不存在了,只坐在那里等待卢平的帮助。卢平对上艾尔维拉的视线,本想道个歉再取走材料,却见她先一步站起来,将两样材料都递到西里斯面前。 “给。”她脸上带着微笑,还不忘关心地提醒对方:“挤水蛭汁的时候记得戴龙皮手套,别伤到手了。” “”西里斯沉默地把材料接过来,眼里满是怀疑。 卢平发现西里斯处理材料前,悄悄在桌子底下拿出魔杖快速地点了点那只死老鼠和水蛭,像是在检查艾尔维拉有没有在它们身上动什么手脚。 继续切着手里的死毛毛虫,卢平决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克里斯蒂娜所在的那一组险些炸了一只坩埚,她偷偷跑过来向艾尔维拉求助,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像要哭了。自己这组的缩身药水已经在熬煮,艾尔维拉同卢平交换一个眼神,便跟着克里斯蒂娜溜过去帮忙。 经过詹姆他们那桌时,艾尔维拉听见他们三个正在压低声音激烈地争执,而那只坩埚里本来应该是鲜绿色的药水此刻却呈现出一种一言难尽的橘黄色。 “要让格兰芬多跟斯莱特林配合起来,大概是不太可能的。”她怜悯地想着。 可是等到她帮完克里斯蒂娜再回到自己那组的桌边,艾尔维拉惊讶地发现斯拉格霍恩教授已经站在了他们的坩埚面前。“哈,艾尔维拉,洗过手回来了吗?”他语气轻快地对她眨眼,“正好,让我们来瞧瞧” 他取出一只小勺,从坩埚里舀出了一小勺药水。艾尔维拉这时才注意到,他们那只坩埚里的药水已经变成了鲜艳的绿色。她转头去看卢平,而卢平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扫了眼另一边的西里斯布莱克。 西里斯正目不斜视地望着斯拉格霍恩教授,微微蹙眉,手里的魔杖轻轻点着桌沿。 看来最后那几个步骤都是布莱克完成的,艾尔维拉这么一想,也将注意力转到了教授身上:斯拉格霍恩教授把药水喂进一只活老鼠的嘴里,它挣扎着喘了会儿气,便噗一声变成了一团小小的肉色幼鼠,无力地在教授指间提动四只小脚。 “很好!”斯拉格霍恩教授欢喜道,“非常成功!布莱克这一组是第一个配制成功的,他们可以得到那一小瓶珍贵的福灵剂!” 教室里羡慕和嫉妒的声音交错响起。 詹姆懊恼地捶着桌子,小声对西里斯抱怨:“早知道我应该跟你们一组的!” “谁让你重色轻友。”西里斯转了转手里的魔杖,嘴边的笑容愉悦而得意。 扭头想要再跟莱姆斯说点儿什么,西里斯却不经意撞上了艾尔维拉琼斯的目光。她正坦然地同他对视,两手轻轻鼓着掌,面上是她一贯笑盈盈的表情,还有些小得意。毕竟药水的前半段熬制都是她负责的。 西里斯只跟她对视了那么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下课前斯拉格霍恩教授笑着把那一小瓶福灵剂交给他,还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布莱克家族果然人才辈出啊,你和你弟弟都一样的优秀!你要是能对学习上点儿心就好了,孩子,那样你一定会比你弟弟更出色的。” 一旁的艾尔维拉便瞧见西里斯原本带笑的嘴角立时冷了下来。 走出教室后,他一句话也没解释就将那瓶福灵剂塞到她手里,跟赶着去魁地奇球场练习的詹姆一块儿走了。 “你拿着吧,琼斯。”和彼得佩迪鲁一起走在后面的莱姆斯卢平对她说,“药剂基本都是你做的,我们做最后几步的时候就说好了,到时候赢了福灵剂就给你。”他神秘而善意地笑笑,“有人说,这种幸运药水在决斗中也能让对手的咒语打偏。” 艾尔维拉呆了一下,忽而明白过来。 “谢谢。”她回给卢平一个感激的笑。 十月最后一天的早晨是星期六,艾尔维拉早早来到城堡西塔楼顶层的猫头鹰棚屋,打算把那瓶已经层层包好的福灵剂寄给父亲汉特。 清晨的城堡仿佛还在沉睡,踩在石砌楼梯上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她沿着螺旋形的石阶拾级而上,高处的寒风刮着她干燥的脸,她裹紧围巾,远远就能闻见猫头鹰棚屋里鸟粪的气味。头顶上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艾尔维拉抬起脸,望见雷古勒斯正从顶楼下来。 对上她的视线时,他也愣了一下,而后对她点点头:“琼斯。” “早上好。”艾尔维拉轻轻呼了口气,对他一笑,“我还以为这么早起来的只有我一个呢。”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像雷古勒斯这种注重卫生的人会为了什么而一大早跑来臭气熏天、满地粪便的猫头鹰棚屋。这样的行为无疑有些鬼鬼祟祟的,她自己便是如此。 “醒得早,就出来走走。”他走下石阶,“正好要寄一份订购单出去。” “订购单?”风太大,艾尔维拉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 “给西里斯准备的生日礼物。”雷古勒斯停步在她面前,平淡地告诉她,“家人可能不会高兴我这么做,所以得避开纳西莎。” 这是他第三次在她面前提到西里斯,艾尔维拉略微皱起眉头,总有种古怪的感觉。 “真巧,我也是来寄礼物的。”很快,她又舒展开眉心,翘起嘴角笑了,“给一位家人。” 雷古勒斯也友好地一笑:“那还真是神秘。” 他没有探听她寄的礼物是什么,绅士地侧过身给她让出道来。 “对了,”又往上走了两级台阶,艾尔维拉才回头看向他,“上次的事,谢谢你。”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忽然道谢,雷古勒斯顿了下,才颔首浅笑:“不客气。” 然后两人相互道别,在斜斜地透进塔楼的晨光中背道而去。 叫醒睡在椽子上的猫头鹰艾德琳,艾尔维拉把包裹紧紧系在她伸出来的爪子上,抱着她走到猫头鹰棚屋的窗边。 目送着艾德琳朝遥远的地平线远去,艾尔维拉在刺脸的穿堂风中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她记得十一月三号是布莱克的生日。 其实她也有准备礼物给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礼物 西里斯是被一阵粗暴的拍击声吵醒的。 天气转冷,有人在夜里关上了宿舍的窗户,一只进不了塔楼的灰色/猫头鹰正愤怒地扑棱着翅膀徘徊在窗外。西里斯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钻出帷帐打着哈欠来到窗边,推开了窗户。还是拂晓的朦胧时刻,霍格沃兹场地被一片湿漉漉的薄雾笼罩,猫头鹰的羽毛卷着寒凉的气息一股脑涌进宿舍,他还没来得及打个哆嗦,便见这只坏脾气的猫头鹰将一只包裹扔到了他的床脚,而后自觉飞到窗台上叼走盘子里的一块蛋奶饼干,咕咕叫着飞出窗户离开。 加上新到的这个,床脚已经堆了好几个包裹。西里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终于记起今天是十一月三号,他的生日。 莱姆斯的床上响起翻身的动静,或许是被突然灌进室内的寒气冻着了。西里斯便重新关上窗,睡眼惺忪地回到床上拆礼物。 灰色/猫头鹰刚刚送来的是舅舅阿尔法德的礼物,他近两年忙着在罗马尼亚研究龙,还因此错过了安多米达的婚礼。去年圣诞节他送给西里斯的礼物是一袋金加隆,这回要好一些,包的严严实实的包裹里是一只巴掌大的匈牙利树蜂模型,刚一跳出来便凶狠地咬住了西里斯的手指。 一把将这只残暴的小家伙扯下来扔到脚边,西里斯甩了甩被咬疼的手,打开阿尔法德附上的生日卡片:“生日快乐,西里斯!它偶尔会喷火,如果嫌烦,就拿魔杖戳它的眼睛,那是火龙身上最脆弱的部分。不过别把它戳瞎了。” 看一眼从被褥里爬起来的小火龙,西里斯伸手又将它推倒,它恼火地喷出一小簇火苗,连被角都烧不着。 于是西里斯接着拆其他的礼物。唐克斯夫妇送的是一台麻瓜相机;詹姆的礼物是一套水晶高布石,暑假他跟西里斯玩这个的时候总是输;莱姆斯送了一大包粪弹,正好可以用来对付皮皮鬼;彼得给的包裹里有一大堆巧克力蛙和滋滋蜂蜜糖;雷古勒斯送的礼物是一只装在大玻璃球里的星系活动模型——西里斯上个学年的天文课成绩很糟糕,因为他和詹姆老是翘课。 拿着那只玻璃球看了看里头精美的星系模型,西里斯略微皱起眉头,想不通雷古勒斯是从哪儿得知他的天文学成绩的。 波特夫妇和琼斯夫妇也寄来了礼物,分别是一套水晶魔药瓶和一只窥镜。父母仍像去年那样连张卡片都没有寄过来,看来他们还是更乐于选择忘记他这个儿子的存在,以免仇恨的情绪占据他们的大部分时间。西里斯对此倒是无所谓,他把那套魔药瓶收进床底的行李箱里,抓起还在床上艰难爬着的小火龙,塞进了詹姆床边的空鸟笼里。 跳下床换好衣服,西里斯正要下楼去公共休息室,便踢到了床脚的什么东西。他低头看过去,居然还有一个包裹,上面绑着的小卡片上写着“西里斯布莱克收”。 西里斯一面将那只窥镜放进袍子的口袋里,一面弯腰捡起这个包裹打量。卡片的祝福没有署名,只有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 知道他生日的人不多,应该不会是什么恶作剧。这么想着,西里斯坐回床边拆开了包裹。 是一个深红色的皮面记事本,封面的右下角有他的名字:金色的“西里斯布莱克”。从外观上来看似乎是个普通的本子,西里斯翻来覆去查看了一番,才将它翻开。有趣的果然是内页:每一页的右下角都有一幅简笔画,翻开来便会开始活动。第一页画的是两个骑飞天扫帚的男孩,一个头发乱糟糟的、戴着眼镜,另一个穿着麻瓜的衣服、显得格外酷一些,两人都哈哈大笑,骑着扫帚在两面纸之间开心地乱飞;第二页多了两个男孩,四个小家伙都穿的巫师袍,坐在一只坩埚面前胡乱往里边加材料,直到坩埚喷出火柱,才欢呼着相互击掌;第三页又是那个酷一点儿的男孩子,他兜里插着魔杖,蹲下来把脚边一团蒲绒绒拍晕,然后酷酷地张开嘴,头顶的对白框里冒出一句“死了” 看到这里,西里斯已经猜到了这是谁送的礼物。他想把记事本扔去一边,就像对待去年艾尔维拉琼斯送的圣诞礼物一样,但他发现他做不到。皱紧眉头盯着第三页的简笔画西里斯好一会儿,直到这个简笔小人第五次把那只蒲绒绒拍晕,西里斯才总算继续往下翻。 记事本有整整三十页,每一页的画都不同,除了宿舍四人组以外,甚至还画了安多米达、泰德和奥利弗、卡丽娜。艾尔维拉琼斯的简笔画很能抓住人物特征,加上画能动,每个人看起来都活灵活现,十分有趣。 翻到最后,西里斯的心情变得难以言述。他脑子里一团乱,也想不明白艾尔维拉琼斯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故意恶心他?还是在示好? “西里斯,你醒啦”这时詹姆从帷帐后边探出一颗乱蓬蓬的脑袋,哈欠连天地摸索着寻找自己的眼镜:“生日快乐啊。看到礼物了吗?莱姆斯和彼得送的是什么?有没有好玩的东西?” 西里斯忽然便有了主意。 “有一只火龙,关在你的鸟笼里了。”他翻过自己的床来到詹姆床边,拿走了床尾的隐形斗篷,“借一下隐形斗篷,詹姆。” 詹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胡乱点着头戴上眼镜,一眼就看清了床边鸟笼子里喷着火苗的小火龙。“酷!匈牙利树蜂!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立马精神一振,拎起鸟笼伸手去逗那只凶巴巴的小家伙,结果被它一口咬住手指,惨叫着吵醒了莱姆斯卢平和彼得佩迪鲁。 “怎么了,詹姆?”莱姆斯拨开帷帐,揉着眼睛。 “你被老鼠咬了吗?”彼得迷迷糊糊,没看清他笼子里的东西。 “我被龙咬了!”詹姆大喊,“西里斯呢?他还没告诉我怎么让这家伙松口呢!” 西里斯已经披上隐形斗篷爬出了胖夫人画像后的入口。 这天是星期二,斯莱特林二年级上午没有课,大多数人都会留在公共休息室消磨时间。但他知道艾尔维拉琼斯一定会早起去礼堂吃早餐,因为她总是一副闲不下来的模样,每天都忙着当她的好学生、乖宝宝。 匆匆从礼堂经过,西里斯没有在斯莱特林的餐桌上找到她。这会儿时间还早,礼堂里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影,他只好又顺着楼梯走去地窖。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入口是阴暗地窖里一扇隐藏在石壁上的、潮湿的门,西里斯不知道他们的口令,便悄无声息地等在走廊里。 他的运气很好,没过多久,艾尔维拉琼斯就从那扇石门后面走了出来。她同往常一样穿戴整齐,手里捧着一本标准咒语四级,身旁没有跟着她那三个室友。不过走在她前面的还有两个结伴而行的姑娘,西里斯不想让她们看见他,于是悄悄跟到艾尔维拉身后。 “琼斯。”他低声叫她。 艾尔维拉刹住脚步,满脸警惕地回过头,目光穿过披着隐形斗篷的西里斯,投向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 “布莱克?”她试探性地问道。 前面那两个姑娘已经走过拐角,公共休息室的石门发出挪动的声响,似乎又有人要出来。西里斯掀开斗篷,伸手将瞪大眼睛的艾尔维拉拽到身前,一块儿用斗篷罩住,隐藏起来。 “去魔药课教室。”赶在她出声以前,他压低声音说道。 艾尔维拉会意,闭上嘴不再吱声,跟着他一起躲在斗篷底下,走向魔药课教室。 一抵达教室,西里斯就扯下斗篷,关上了身后的门。艾尔维拉站在最后一排课桌前,好奇地观察着他手里那件银亮亮的斗篷。 “隐形斗篷?”她感兴趣地一问。 “詹姆的。”西里斯感到烦躁,他有近两个月没同她说过话了,这会儿更是浑身不自在。他决定速战速决,所以转过身面向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本记事本举到手里,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这是不是你送的?” “噢,你收到了。”出乎意料地,她承认得爽快,而且假惺惺地对他笑了一下,用一种轻快到不自然的语调说:“生日快乐。” 西里斯没有表情地望着她。 “为什么不署名?”他问。 “我担心署名的你不会收。”艾尔维拉琼斯仍在用她那种刻意轻松的语气说话,脸上的神色倒是比语气自然得多,“去年我送你的圣诞礼物你就一次都没戴过呢,我猜是扔了吧?这次的礼物我可是准备了好久”她嘀嘀咕咕停顿下来,又话锋一转:“你试过在上面写字了吗?写上去的东西很快就会隐藏起来,想要它显形的话,必须念一个——” “够了。”他不耐烦地打断她,垂下拿着记事本的手,“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不想要你送的东西。” 她夸张地愣了一下,那双水盈盈的蓝眼睛困惑而不解地看着他。 “我不明白。”她表情无辜,口吻称得上是小心翼翼,“你不喜欢吗?” 在同她当面对质以前,西里斯其实有想过,如果艾尔维拉琼斯能够直白地说出她的目的,他或许还会对她刮目相看。但现在看来,这种希望恐怕要落空了。她依然是那个装模作样、习惯扮猪吃老虎的狡猾的斯莱特林,而他也已经烦透了她惺惺作态的样子,再也不想浪费时间与她这种人周旋。 “不要对着我瞪你那双大眼睛,琼斯。”他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厌恶,“我不吃这套,而且觉得恶心。” 他看到那虚假的困惑从她脸上消失,她冷下脸,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同时背脊挺直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她背着光,微微抬高下巴,苍白的脸上阴影被光线拉长,眉眼间浮现出一种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高傲而冷漠的神色。 “那不是正好吗?”她慢慢地说,“我的确很想要恶心你一下。” 是啊,没错,这才是她的真面目。西里斯扯动嘴角一笑。 他同样冷漠地注视着她:“这算是承认了?” “我要是否认,你会相信吗?”艾尔维拉抛给他一个平静的反问,“既然你已经认定我就是那种虚伪势利的小人,我又何必为自己辩解呢?” “难道你不是吗?”他几乎要被她的态度逗笑了,嘴边不自觉咧开一个嘲讽的笑,“看看你交的那些朋友吧——爱丽莎威尔逊,莉莉伊万斯,莫林霍克这不就是你的生存方式吗?你不敢得罪鼻涕精,在艾弗里他们面前忍气吞声,听见帕金森侮辱波特一家也毫无反应。”手里还捏着那本记事本,西里斯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一番,满眼厌烦,“没有原则,没有底线,更没有胆量维护你所谓的朋友。你会做的只有左右逢源,还把这种懦弱的选择当成自己的生存信条。” 接着他便冷笑一声,再次举起手中的记事本。 “你甚至连我都不敢得罪,”他讥讽道,“这就是你巴结人的方式,是吗?你在讨好我?因为我不像詹姆那样容易被你蒙蔽,反倒一直对你爱理不理?” 站在他面前的艾尔维拉琼斯拔出了魔杖,而他也早有准备,同时从口袋里抽出自己的魔杖。他们冷眼相对,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戒备。 “你的教养,”她的声音轻柔到仿佛蛇类吐信的细语,“就是在收到礼物之后,羞辱把礼物送给你的人么,布莱克?” “是你自己要热脸贴冷屁股,琼斯。”西里斯毫不示弱,没有温度的眼睛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你的确很懂得笼络人心,这份礼物我很喜欢。但我最好还是让你知道”他保持着警备的姿势,向一旁扔掉了手里那本记事本,“你根本就是在自取其辱。” 记事本“啪”地一声撞到地上,滑出一小段距离。嘶嘶的声响刺痛了艾尔维拉的耳膜。 她回视着西里斯,喉中像撑了一块石头似的发紧。 “我不会自取其辱,布莱克。谁给了我恩惠,我就会给谁回报。我对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她听见自己说,“缩身药剂的最后几个步骤是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的,也是你让卢平提醒我可以把福灵剂给爸爸。我记得你的好意,自然就会报答你。这是我待人处事的原则。” 她隐约感觉到他的身形顿了一下,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她再度后退一步,手里的魔杖仍然准确地指住他。 “你或许认为我趋炎附势,但于我而言,我只是一报还一报。对我好的人我会当做朋友,看不上我的我也不去招惹。圣诞节给你礼物是因为你是詹姆的朋友,我没有你那么爱憎分明,我只希望我在乎的人不要因为我而尴尬。” 右脚的脚后跟碰到了课桌的桌脚,艾尔维拉停下来,借着教室里昏暗的光线牢牢盯着他的脸。 “你看不惯我只跟优秀的人交朋友,那是你不知道我每天把大量的时间花在学习上。我急于学习更多的东西,因为琼斯家不像布莱克家,我们没有万贯家产,就连给弟弟妹妹买新衣服的钱都挤不出来。我只能抓紧时间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拿到更好的成绩,将来找到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给家里减轻负担。”记起卡丽娜得到新衣服时快活的样子,艾尔维拉感到眼眶发热,“在这样的前提下,我能结识一些什么样的人呢?是像你和詹姆那样成天玩耍的人,还是成天埋头图书馆的优等生?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我主动去结交他们的,又有什么错?” “卡丽娜从不在乎什么新衣服,奥利弗也不像你一样注重你所谓的体面。”西里斯布莱克冷冰冰的声音没有半点儿改变,“汉特和艾丽西亚更是如此。在那样的琼斯家长大,只有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这说明什么?”他缓慢地挪动脚步走到教室的阴影处,举在手里的魔杖稳稳指向她,“再好听的话都只是诡辩。你天生就是个斯莱特林,而且从来不为自己的虚伪感到羞耻。” “天生的更不可能改变——” “有什么不能改变的?”他嗓音低沉地打断她的话,“我就是自己选择了格兰芬多!” 艾尔维拉一愣。 “什么意思?” 西里斯布莱克整个上本身都隐在阴影里,她辨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分院那天,”她听到他语带讽刺地说道,“那顶破帽子告诉我,布莱克都属于斯莱特林。但我拒绝它,甚至威胁它。所以它把我分进了格兰芬多。”他又左边挪动了一步,从阴影中露出他半张冷淡的脸,“你天生是什么样的并不重要,琼斯。重要的是你自己的选择。而你的选择是斯莱特林。” “我没有选择。”艾尔维拉握着魔杖的手微微发抖,“分院帽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是它替我做的决定。” “它遵照的是你的内心。”他显然不齿于她的回应。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选择!”她赫然抬高了嗓门,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就像你身在格兰芬多,也摆脱不了‘布莱克’这个姓氏!这世上不是所有人在所有事情上都有选择的权利!” 西里斯收紧握住魔杖的五指。他没有办法反驳这句话。 对面的艾尔维拉垂下举着魔杖的手,失去血色的脸上神态疲惫,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持久的恶战。“我从来没有觍着脸巴结过谁。”她说,“我对我的朋友真诚、用心、没有偏见。不论我交朋友的目的是什么,我对他们问心无愧。” 然后她转身朝教室紧合的门走去,经过那本摔落在地的记事本边时,她顿住脚步。 她垂下眼,凝视着脚边的本子:“这是我从暑假开始准备的,那会儿我以为我们能”发紧的喉咙再也说不出剩下的几个单词,她没有注意到还立在阴影里的布莱克身体一僵。 “算了,你想扔就扔吧。”艾尔维拉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快步离开了教室。 詹姆很快就发现,不只西里斯不理睬艾尔维拉,现在连艾尔维拉也不再跟西里斯打招呼。 星期三的变形课开始前,眼见着她走进教室同自己、莱姆斯还有彼得都道了好,却直接忽略了西里斯之后,詹姆惊讶得眼镜都要从鼻梁上滑下来。 “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他马上扭过头问身边的西里斯。 西里斯正一手撑着脑袋无所事事地翻书:“什么叫‘又’?我跟琼斯的关系从来就没有好过。”“她都不理你了,肯定是气大了。”詹姆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一望艾尔维拉的座位,“我上回惹维拉这么生气还是因为差点把奥利弗从飞天扫帚上摔下来说真的,兄弟,你赶紧跟她道个歉吧,她很记仇的。” 西里斯皱着眉头不说话。 和艾尔维拉琼斯吵过一架之后,他昨天一整天都心烦意乱,晚上也几乎没有睡着。他不觉得他对琼斯的看法有什么错,但是每每想到她昨天最后那句没有说完的话,他就烦乱不已。他时不时会记起假期里自己对她改观后产生的那点儿好感,记起她在家人面前总是格外温柔的眼睛,记起她领着奥利弗和卡丽娜痛揍那帮以多欺少的麻瓜小孩——那个时候她完完全全就是琼斯家的孩子,如果有人说她是个格兰芬多,西里斯也不会怀疑。 “专心,布莱克先生,专心。”一道严厉的声音忽然扎进脑子里,西里斯回过神来,这才发觉变形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了,他面前摆着一只拖鞋——如果没有那一对毛茸茸的兔子耳朵的话。麦格教授就站在他的桌边,严肃地看看他,再看看那只长着兔耳朵的拖鞋:“这不是你平常的水平,布莱克先生。” “抱歉,教授。”西里斯蹙眉一挥手里的魔杖,拖鞋变回了发着抖的兔子。他再轻摆一下魔杖,它便“噗”一声变成了蓝色的拖鞋。 麦格教授抿紧嘴唇点了一下头:“无声咒念得不错,布莱克先生。但是请你不要在课堂上走神。”说罢,她又转过身去检查詹姆的结果,“波特先生,没人让你把拖鞋变出两种颜色” 彼得的兔子依旧是只兔子,他战战兢兢地坐在那里,急得额角直冒汗。西里斯趁着麦格教授不注意,替他把兔子变成了拖鞋。彼得终于松了口气,感激而又崇拜地看向他,小声激动地说道:“太厉害了,西里斯你真是太厉害了,可以用无声咒” “抓紧时间练习吧,彼得。考试的时候我可帮不了你。”西里斯挪开视线,在察觉到自己语气中透出的不耐烦后,微微一愣。 其实他对彼得算不上喜欢。只是他们同在一间宿舍,而彼得又是那么崇拜他和詹姆,西里斯便觉得自己有义务罩着他。可是很显然,现在就连西里斯自己也已经把彼得当成了朋友,尽管时不时还是会因彼得的蠢笨而不耐烦,或是为他的胆小如鼠感到可笑。 在这一点上,他甚至还不如艾尔维拉琼斯做得好。 烦乱的感觉重新回到身体里,西里斯挥动魔杖消去桌子的一条腿,又在课桌失衡倒下前将桌腿变了回来。 他知道自己并不完全是一个格兰芬多。就像艾尔维拉琼斯说的,他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布莱克”这个姓氏,他的身体里永远流淌着布莱克家族的血液。所以分院帽才会想要将他分进斯莱特林,所以他才愈发憎恶斯莱特林,憎恶布莱克家族在他骨子里留下的斯莱特林的痕迹。他也嫉妒艾尔维拉琼斯,嫉妒她体内流着琼斯家的血、拥有格兰芬多的气质,即便同时具备斯莱特林的特征,也能够理所当然地选择格兰芬多。 可她却选了斯莱特林。 他到底讨厌她什么呢? 不过是他们选择了相反的道路,却又如此的相似,该死的相似。 艾尔维拉的心情同样不好。 她变得不大爱说话、总是心不在焉,在星期五的魔咒课上被弗立维教授叫上前做示范,却少见地出了差错。等她沉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排一贯不喜欢上课讲话的爱丽莎威尔逊都忍不住要悄声问她:“你这是怎么了?这个咒语你上学期就学会了。” “没什么。”艾尔维拉摇摇头,而后又转过脸来瞧瞧她:“爱丽莎,你分院的时候分院帽有问过你想去哪个学院吗?” “它干嘛要问我想去哪个学院?”爱丽莎诧怪地看她一眼,“我天生就是个拉文克劳,它一罩住我的脑袋就知道了。” 艾尔维拉便又扭回头练习挥魔杖的手势:“你当时有没有想过要去别的学院?” “有啊,我当时觉得去斯莱特林也不错。”感受到她抛过来的意味深长的一瞥,爱丽莎挑起眉毛:“别这么看着我,梅林就是出自斯莱特林学院的,心里想去斯莱特林的人未必就少。” 艾尔维拉听了笑笑:“那你干嘛不跟分院帽商量一下?没准它就答应你了呢。” “因为我知道自己更适合拉文克劳,也不反对被分进拉文克劳。”爱丽莎不以为意道,“其实真正了解自己的人,戴分院帽之前就会知道自己要被分进哪个学院。只要自己对那个学院不排斥,又有什么好跟分院帽商量的?” 教室中间那张桌子上的高脚杯随着一道召唤咒飞到了艾尔维拉的手里,她没再开腔,心中的阴霾已渐渐散去。 时至今日,艾尔维拉仍然记得分院那天她内心的不安,以及听见分院结果后那种大石落地的松了口气的感觉。她知道爱丽莎说的对,布莱克也没有说错。虽然分院帽没有给艾尔维拉选择的机会,但她潜意识里早在一开始就已经认定了答案。 她属于斯莱特林,也选择斯莱特林。 魁地奇赛季在这个星期六如期开始。 按照往年的惯例,揭幕赛依旧是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为了避免碰上跃跃欲试的詹姆,艾尔维拉一大早就来到礼堂,拿上两份鸡蛋火腿三文治躲去图书馆:由于大部分人都想去看比赛,拉文克劳互助小组这星期的周末活动也取消了。 星期六早晨的图书馆冷冷清清,气温下降以后,学生们大多更愿意窝在温暖的公共休息室自习,更何况是在这种举行大型比赛的日子。艾尔维拉从书架上找到两本计划要看的书,在一处晒得到太阳的桌边坐下,搓着冰凉的手,不断往掌心呵气。她实在想象不了在这么冷的天气要如何比赛,如果换她骑着飞天扫帚上场,恐怕没飞足两分钟就要冻僵了。 希望詹姆不要感冒吧,她这样想着,翻开了面前的书。 对面的椅子被拉开,艾尔维拉以为是图书管理员平斯夫人经过,便没有理会。 过了一会儿,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那个咒语是什么?” 艾尔维拉抬起头,对上西里斯布莱克的视线。他就坐在她对面,身上裹着厚斗篷,脖子上还系了一条红白相间的围巾,金线绣出的格兰芬多狮在围巾尾端浮动着柔和的光。他面色平静地看着她,等了许久没等到她回答,便略略收拢眉心,抬手指了指被他摆在桌面上的那本红皮记事本。 “让隐藏的字显现出来的咒语是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他说。 目光移向他那只手,她发现他戴了一双很眼熟的红色手套。 “”拿见鬼的表情瞪了那只手好一会儿,艾尔维拉才开口:“捣蛋鬼日记。” “什么?”西里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大概以为她在胡言乱语。 “咒语是‘捣蛋鬼日记’。”艾尔维拉说着,视线慢慢转向他脖子上的围巾:“你戴了我织的围巾。”接着她又望向他的手,“还有手套。” “戴过好几次了。”西里斯的语气听上去就好像这有多平常似的,“每次去看比赛的时候都会戴,你自己不去,当然不知道。” “哦。”她干巴巴地回答,脸上仍是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一动不动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今天也不去?” 艾尔维拉摇头。 “他们球风不好,老是犯规,很丢人。”她淡淡地道,“再说去了也不好给哪边加油,干脆不去了。”说完又瞧了他一眼,想看看他听到后半句话会是什么反应。 有点儿出人意料,西里斯神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她的理由有什么不妥。 “嗯。”他拿上记事本站起身,挡住了一小片晨光,“我走了。” “哦。”艾尔维拉低下头,继续去翻手里的书。 那双红色手套被丢到她的视线范围内。 “手套你留着吧,这里比较冷,你又坐着不动。”西里斯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艾尔维拉盯着手套瞧了半晌,才伸手将它拿过来:暖烘烘的,还带着温度。她谨慎地拿出魔杖,探进手套里头试了试。没什么恶作剧的咒语,却掉出来两颗小东西,滚落在摊开的书页上。她定睛一看,是两颗滋滋蜂蜜糖。 艾尔维拉皱眉对着掉在书页上的糖果眨巴眨巴眼,陷入了沉思。 这是和好的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噩梦与酣睡 晚饭时,艾尔维拉发觉雷古勒斯布莱克表现得有点儿不大高兴。 当然,不仅雷古勒斯,整张斯莱特林长桌上的气氛在这晚都显得格外压抑:白天的魁地奇揭幕赛,斯莱特林输给了格兰芬多,据说这是许多年来的第一次。而格兰芬多长桌那边的氛围则与斯莱特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似乎特地把庆功宴移到了礼堂的餐桌上举行,喝着几个高年级生弄回来的黄油啤酒,时不时举杯欢庆,还有意冲着斯莱特林这边发出不怀好意的嘘声。 大部分斯莱特林都忍受不了这种挑衅,又不能当着教工桌上坐着的教授们打起来,便只得早早离席。就连一向不会错过与雷古勒斯布莱克说话的机会的阿米莉亚帕金森,也在他刚坐下不久后就领着达芙妮和克里斯蒂娜离开了餐桌。 艾尔维拉和雷古勒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二年级变形术的内容,声音好几次被格兰芬多长桌那儿传来的喝彩声淹没。 “虽然二年级的活物变形难度有提高,但把有生命的东西变成没有生命的物体还是比不上逆向变形说起来,我们这周练习兔子变拖鞋的时候,布莱克曾经”她的话再一次被热烈的鼓掌声吞没了。艾尔维拉无奈地看看格兰芬多长桌,再瞧一眼身旁喝着汤的雷古勒斯,不确定他刚才有没有听到她提起西里斯布莱克。 考虑到他们兄弟俩的关系似乎很是微妙,她一直都留心着尽可能不提到那位哥哥。 雷古勒斯听见她停下来,也抬起脸看向前面的格兰芬多长桌,神色平静如常。 “波特今天飞得很好,而且很有策略。”他突然说,“格兰芬多进的大部分球都是他投的。” “噢,是吗?”没料到雷古勒斯会主动提起这个看似令人不快的话题,艾尔维拉简短地应了一句,又朝格兰芬多长桌的方向投去一瞥。 其实不需要雷古勒斯告知,她也猜得到詹姆今天大出了一回风头:走进礼堂的时候,他是被一大帮格兰芬多簇拥着进来的,他们甚至把他举起来抬到了餐桌边,一路喊着“波特”、“波特”直到现在,格兰芬多队的球员们都还穿着他们鲜红的队袍,詹姆手里举着盛满黄油啤酒的玻璃杯,一个劲地往莉莉身边挤,眼镜被挤掉了好几回。然而莉莉似乎终于受不了被吵闹的同学们围在中间,很快便离席了。 “你没去看比赛。”雷古勒斯扫了眼詹姆追着莉莉跳下椅子、差点儿不小心被什么人的脚绊倒的身影,“不过也不算什么遗憾的事,斯莱特林队的犯规动作太多了,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艾尔维拉赞同地点点头,一颗一颗戳着盘子里的玉米粒:“是啊,上个学年也是这样。” 她现在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为斯莱特林输了比赛而感到不适,一方面又为斯莱特林没有凭着种种不光彩的方式赢得比赛而松一口气。同时她还有点儿替詹姆首战告捷而高兴,脑袋里却又转着早上布莱克疑似谈和的举动,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回应。 说到底,她真是烦死这些男孩子了。还是爱丽莎说的对,这个年纪的男孩儿都是幼稚又惹人烦的蠢蛋 “但是这也不妨碍波特的出色表现。”雷古勒斯的声音忽然重新闯进艾尔维拉的耳朵里,她听见他说:“他比我飞得好。” 他承认得那么平静,使得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以为雷古勒斯也会抱怨几句呢!哪怕表现得不那么自负,也至少会说句酸溜溜的话吧?可是他居然这么干脆就说出了自己不如詹姆的总结。难道是想让她反驳他吗? 艾尔维拉不确定地转头看向雷古勒斯,却见他也已经将好奇的视线投向她:“你和波特是朋友,对吗?” “对。”她谨慎斟酌着用词,“我们都住在戈德里克山谷,一起长大的。詹姆从小就喜欢飞,也很有天赋。” 她等待着他再旁敲侧击地问谁飞得更好,但雷古勒斯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很有兴趣,他只点了点头,眼里克制的不快被一种棋逢对手的愉悦取替了。“真期待明年跟他较量。”他说着,又舀起一勺汤,从容地送到了嘴边。 艾尔维拉的心情顿时好多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也并不是都那么幼稚。 她打算再同雷古勒斯聊一聊黑魔法防御术,可她刚要开口,便瞧见斯拉格霍恩教授行色匆匆地走进了礼堂——十分钟前他才刚刚用完晚餐带着斯内普一块儿离开,这时候又回来做什么? 这位挺着大肚子的老教授平日里总是满面快活的笑容,此时却显得有些严肃和焦急,他向着斯莱特林的长桌走来,一边伸长脖子在餐桌边寻找什么人。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了艾尔维拉身上,她发现他看起来像小小松了口气。 不祥的预感爬上艾尔维拉心头,她看着斯拉格霍恩教授走近,听见身旁的雷古勒斯在说:“对了,琼斯,你刚刚说琼斯?” “艾尔维拉。”不等艾尔维拉回应雷古勒斯,斯拉格霍恩教授就已经来到他们俩身后,气喘吁吁地望着她,“好孩子,快起来,跟我去一趟校长办公室,邓布利多在找你。” 他的话就像一记突如其来的重锤,敲懵了艾尔维拉。她觉得肚子里的肠子瞬间绞在了一起,她太过紧张,以至于忘记了反应,也忘记了张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邓布利多教授在找她?他为什么突然会找她?找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低年级的、既没有闯祸又没有干什么天大好事的学生? “教授,出什么事了吗?”她听到雷古勒斯这么问道。 “是艾尔维拉的家事,雷尔,别担心。”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声音回答。艾尔维拉僵坐着,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轻轻将自己扶起来:“来吧,孩子,别怕,跟我来” 跟着斯拉格霍恩教授走出礼堂的时候,艾尔维拉早已经听不见格兰芬多嘈杂的欢呼声。她四肢僵硬地挪动着脚步,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走路是这么困难。她一时感到仿佛有一只手在搅动她的五脏六腑,一时又错觉她肚子里的器官全都不翼而飞,嗓子自始至终都撑得难受,就像卡了一块大石头。 长久以来盘桓在心中的不安似乎得到了什么印证,一个低低的声音在脑海中肯定地告诉她:出事了,是爸爸出事了。 他们来到三楼墙边一只丑陋的巨大石兽面前,艾尔维拉没有听清斯拉格霍恩教授说出的口令。她木然地看着石兽跳到一边,裂开的墙后露出一道旋转楼梯然后她跟着斯拉格霍恩教授上楼,叩响校长办公室的大门,邓布利多教授已经在门内等待。 “晚上好,琼斯小姐。”他温文尔雅地站在艾尔维拉面前。 “晚上好,教授。”她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没法从邓布利多安详的神态中读出任何信息。 “看起来你已经猜到我找你过来的原因了。”听到他的这句话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像一下子挤到了喉咙眼里。而邓布利多透过架在他弯曲鼻梁上的那副半月形眼镜,平静地望着她:“别担心,孩子,你的父亲没有生命危险。” 肚子里的绞痛感消失了,艾尔维拉呆立在原地,身体忽而变得轻飘飘的,仿佛两只脚踩着的不是地板,而是一团棉花。“但是他今晚在执行傲罗指挥部的任务时受了伤,现在正在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接受治疗,你的母亲陪在他身边。”邓布利多教授告诉她,“他们想要见你一面。” 脑中紧绷的弦仍然没有放松,但她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清晰地感受到了脑仁的跳痛。 “好的,谢谢您,教授。”她尽可能镇定地说道,“我该怎样过去呢?” “我想最好是通过飞路网过去。”邓布利多教授侧开瘦高的身子,办公室内的壁炉出现在她眼前。“邓布利多,我可以陪着这孩子过去。”站在艾尔维拉身边的斯拉格霍恩教授这时主动建议,“正好,我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汉特了” “还是由我陪琼斯小姐过去吧,霍拉斯。”语气淡淡地驳回了他的请求,邓布利多走到艾尔维拉身旁,抬起一只手轻轻扶住她的背,将她带到壁炉前。抓起飞路粉时,他像是记起了什么,扭头对斯拉格霍恩说道:“你们来的时候似乎带上了几条好奇的小尾巴,霍拉斯。你或许可以下楼看看,他们就在石兽前面——我担心一会儿他们会给石兽造成一点小伤害。” 语罢,邓布利多垂下眼,彬彬有礼地对艾尔维拉颔首:“琼斯小姐,如果你不介意,我们现在该出发了。” 他们走进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里,在邓布利多一声清晰的“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中,通过飞路网抵达了圣芒戈。 汉特琼斯所在的病房位于五楼的咒语伤害科。一路上有好几个穿绿色袍子的工作人员同艾尔维拉打招呼,她一一回应,却没有看清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脸。她沉默地跟在邓布利多教授的身边,他一言不发的态度和沉稳的脚步让她慢慢平复了心绪。 踏进病房后,艾尔维拉远远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他的床位在病房最里侧一处靠窗的位置,就在另一张躺着一个不住痛苦的伤患的病床边。母亲艾丽西亚正拿着魔杖替汉特把缠满了绷带的右腿吊高,她身上也穿着胸口绣有圣芒戈徽章的绿袍。 “啊,维拉,你来了。”汉特首先注意到了走进病房的两人,他艰难地伸出靠里侧的那只手,因为他的另一只胳膊也遭到了绷带和夹板的掣肘。艾尔维拉握住他递过来的那只手,发现他满是茧子的掌心冰冷,身上除了一股难闻的药水味儿,还有浓浓的、盖也盖不住的腥气。她看到汉特笑着对邓布利多教授说:“太谢谢你了,邓布利多。” “伤得严重吗?”艾尔维拉抬起眼问病床对面的艾丽西亚。 “圣诞节前能够痊愈。”艾丽西亚眉眼疲惫,柔声细语地说,“抱歉,吓到你了。今晚有好几个傲罗受伤,我们担心你明天在报纸上看到消息会多想,所以拜托邓布利多带你过来一趟。” “是啊,不是什么重伤。”汉特苍白的脸上绽着轻松的笑容,他紧紧握着艾尔维拉的手,像是在借此给予她安慰,“虽然是道很厉害的毒咒,但好在打偏了。这还要多亏了你上星期寄来的福灵剂,维拉。”他冲女儿眨眨眼,试图像往常一样给她一个调皮的讯号,“你救了爸爸的命。” 艾尔维拉支起嘴角一笑,没有说话。她的眼中映出汉特毫无血色的脸,所有感观都被浸泡在那股浓重的血腥气里。她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能用这么轻快的语气陈述这件事,就好像他被一根鱼刺卡住了喉咙,而她及时往他嘴里灌了醋。但她没法开口质疑他,她甚至不敢表现出担心、难过或者气愤。 “我已经给他们添麻烦了。”她想,“不然他们不会特地把我叫过来。” “今晚你可以留在这里陪你的父亲,琼斯小姐。”一只温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她抬起头,对上邓布利多教授和蔼的目光:“你想留下来吗?” 同这位白胡子老人对视了片刻,艾尔维拉摇摇头。 “我还有作业没有写完,还是回去吧。”她看向汉特和艾丽西亚,“爸爸,你好好休养。妈妈,奥利弗和卡丽娜那边” “我已经从壁炉送信给尤菲米娅了。”艾丽西亚轻声道。 “好的。”艾尔维拉点头,翕张一下干涩的嘴唇:“你们都好好休息。” 直到回到霍格沃兹校长办公室,安静了一路的艾尔维拉才终于开了腔。 “谢谢您,教授。”她对邓布利多教授欠了欠身。办公室里已经不见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身影,邓布利多走上前,扶起她的胳膊。“汉特也是我的朋友,孩子。”他一面不紧不慢地将她带往门边,一面温和地告诉她,“你要相信,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是他的选择。” 这是近些天里,艾尔维拉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选择”这个词。 “教授,”临走前,她忍不住要转身问他,“我们都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对吗?” 邓布利多静立在橡木门前,对她露出一个微笑。他没有回答,但这个问题显然也不需要答案。 艾尔维拉向他道别,顺着旋转楼梯下楼。 从石兽后边走出来,她抬起头,发现詹姆、布莱克、卢平和佩迪鲁就站在三楼的楼梯平台那儿,似乎正低声讨论着什么。詹姆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格兰芬多的红色队袍,他好像有些冻坏了,抱着自己的扫帚使劲搓着胳膊。西里斯布莱克第一个注意到了她,他原本正斜倚在楼梯平台的扶手前,撞上她的视线便身形一顿,稍稍抬高了嗓门:“琼斯。” 詹姆立刻回过身来:“维拉!邓布利多教授跟你说什么啦?” 卢平和佩迪鲁也将目光转向她。 艾尔维拉的视线滑过他们每个人的脸,最后落在西里斯脸上。她恍惚地望着他,记起十几分钟前汉特在圣芒戈说过的话,想到那一小瓶福灵剂。有那么一个瞬间,艾尔维拉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抛开了晚餐时还盘旋在她脑袋里的那些问题——抛开了魁地奇比赛,抛开了对规则的执着,也抛开了此前所有的不快。她后知后觉地感到鼻子酸涩、喉咙发紧,她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跑上前,紧紧抱了一下浑身僵硬的西里斯,然后又抱了一下卢平。 “谢谢你们。”艾尔维拉忍住眼泪,对他们挤出笑脸,“福灵剂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怎么回事?”詹姆被她的反常一吓,急切地凑过来,“汉特受伤了?” “咒语打偏了,他在圣芒戈,圣诞节前能痊愈。”艾尔维拉于是又旋身抱一下詹姆,甚至还给了紧张到呆滞的彼得佩迪鲁一个短暂的拥抱。她看到詹姆好像还想问点儿什么,但她什么都不想说了。她知道的就是这些,而她此刻只想尽快回到她温暖的床上。 “我现在想回去睡了,詹姆。我们明天再聊吧。”她说。 随即她便跑下了楼。 艾尔维拉没有回去宿舍,她的双脚把她带到了二楼那间少有人踏足的女生盥洗室。她把自己关进隔间里,听见隔壁的幽灵桃金娘从下水道中钻出来,愤怒地尖叫。然而艾尔维拉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在桃金娘的尖叫声里放肆地哭起来。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哭过。委屈、不安、焦虑和懊恼争先恐后地挤进她的眼睛里,她不断揉着眼睛抹去眼泪,好让它们统统流尽。一时之间,种种可怕的念头迟来地涌现在她的脑海里:只剩一具冰冷尸体的爸爸,哭泣的妈妈,茫然懵懂的弟弟妹妹如果爸爸再也不能出现在家里的餐桌上,他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呢?她讨厌爸爸藏在床底的臭袜子,但她宁可洗一百双臭袜子,也不愿意他就那样离开他们。 “你干嘛哭得这么伤心!”桃金娘趴在隔间的挡板顶上,忿忿不平地冲她喊叫,“我都已经死了!你明白吗?你们这种没有死过的小姑娘能有什么真正的伤心事呢!你还要为此来打扰我一个人的难过” 是啊,有什么是比死更可怕的呢?艾尔维拉抹着眼泪想。她简直不敢相信,不久之前她还边吃着晚餐边为那些琐碎的小事儿头疼。可现在一想到失去爸爸,她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伤心和恐惧。 她害怕那样的时刻。但她是琼斯家最大的孩子,她本应该更加坚强的。 “对不起。”艾尔维拉狼狈地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对不起。” 她的脸在发烫,她为自己的幼稚和脆弱感到羞愧难当。 “你现在道歉也没有用了!”桃金娘最后恼怒地尖叫一声,“噗”地钻回了马桶的下水道。 拿长袍的袖子擦去脸颊上剩下的眼泪,艾尔维拉吸了吸鼻子,打开门走出隔间。她给自己洗了把脸,从镜子里反复察看自己的脸,直至确保看不出来曾经哭过,才悄悄溜出盥洗室,回到了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你上哪儿去了,艾尔维拉?”坐在公共休息室一张雕花椅上的阿米莉亚帕金森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艾尔维拉发现她正和达芙妮、克里斯蒂娜围坐在一起,她们中间的小桌上摆着一卷摊开的羊皮纸,那好像是艾尔维拉的魔咒课论文。“我们看你一直没回来,就在你书包里找了一下。”克里斯蒂娜留意到艾尔维拉的目光,红着脸解释道,“对不起,艾尔维拉” “没关系。”艾尔维拉说。此刻她已经疲累至极,没心思计较她们不经她允许翻她书包的事:“我先回去睡了。” 霍格沃兹的家养小精灵早已整理好她们的床铺,被窝里躺着暖床用的长柄碳炉。艾尔维拉换好衣服,疲倦地掀开被子躺上床。困意像暖和的被褥一般裹住了她,湖水拍打窗户的声音慢慢远去,她跌入梦乡,梦里有抱着她教她念铁甲咒的爸爸,有蹲在温暖的壁炉前给她量身高做新衣服的妈妈,有在床上翻跟头的奥利弗,还有满脸奶油的卡丽娜 正常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应付完缠着她问个没完没了的詹姆以后,艾尔维拉又简单安抚了拿着预言家日报紧张地过来询问她的莫林霍克——他在报纸上看到了多名傲罗执行抓捕任务时受伤的消息。紧接着,琼斯家脾气暴躁的猫头鹰埃布尔便在星期一的早上送来了奥利弗和卡丽娜的信:奥利弗直截了当地指出爸爸妈妈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他想知道艾尔维拉有没有听说过什么消息;卡丽娜则是在信里表示波特夫妇对他们很好,但她很想念爸爸妈妈 艾尔维拉不厌其烦地回信给这两个不安的孩子,她没有隐瞒父亲受伤的消息,只是尽可能描述得不那么严重,也没有提到咒语打偏和福灵剂的事。 猫头鹰艾德琳每隔两三天都会送来汉特或艾丽西亚的信件,他们大多字迹潦草,在信中简单地告诉艾尔维拉汉特的伤势恢复得如何,最后再嘱咐她不要太过担心。他们显然没有忘记艾尔维拉的博格特是什么样的。尽管艾尔维拉其实很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敏感脆弱。她快被家里的来信压得喘不过气了。 一个月下来,艾尔维拉不知不觉掉了四磅肉。 “真奇怪,”爱丽莎端详着她重新瘦下来的脸,啧啧称奇,“你明明吃得很多,我还以为你会再长几磅肉呢。” 她的话一点儿也不夸张,这一个月来艾尔维拉几乎是走到哪儿吃到哪儿,除了上课的时间以外,她手里总是拿着蛋糕或者饼干,盲目地往嘴里塞。 “是吗?”艾尔维拉对着面前的拖鞋挥动手里的魔杖,然而它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变成一只兔子,只长出了两条疯狂乱蹬的兔腿。她赶紧又将它变回普通拖鞋的样子,咬了口手里的小蛋糕:噢,好像是的,她又在吃蛋糕。 “是啊。”莉莉放下魔杖,皱紧眉头忧心地看着她,“艾尔维拉,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患了暴食症。” “暴什么?”艾尔维拉听到了那个古怪的词。 “暴食症,”爱丽莎也将自己那只没有变形成功的兔子变回了拖鞋,“麻瓜总结出来的一种进食障碍。你吃那么多不会觉得撑吗?” 这时艾尔维拉已经吃完了一个小蛋糕,正打算拿出第二个。她愣了一下,默默把蛋糕放回了口袋里:“嗯还好。”事实上她每天都觉得很撑,所以常常半夜跑到盥洗室呕吐。她认为她吃下的一大半食物都在被她的胃消化以前又吐出来了,不然她也不至于越吃越瘦,而且总是很快就感觉到饥饿。 “你会把吃过的东西吐出来吗?”莉莉一针见血地问道。 艾尔维拉迟疑不决地回答:“有时候会。” 她惊讶地发现不只爱丽莎和莉莉,这下连爱丽莎的三个室友也放下了魔杖,转头朝她看过来。 “亲爱的,上庞弗雷夫人那儿看看吧。”爱丽莎严肃地建议。 “或者跟我们聊聊。”莉莉走到艾尔维拉身边,拉住她的手,“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我发现你经常收到家里的来信。” 她们还不知道汉特受伤的事,因为艾尔维拉没有谈起这个。她担心一旦说出来,就不得不提到福灵剂和自己为父亲担惊受怕的原因。爱丽莎是亲麻瓜家庭出身的混血,而莉莉是麻瓜家庭出身的女巫,艾尔维拉不想把焦虑的情绪带给她们,至少不是现在。 “哦嗯,好吧。”她老老实实地答应,“没事,别担心,我会去校医院看看的。” 那天晚上艾尔维拉就去了校医院,不过这是计划之外的事。她刚从图书馆下楼,原本是准备回宿舍睡觉的,谁知肚子突然胀痛起来,她这才想起她今天吃了很多东西,却一点儿都没吐。因此她先冲到了二楼的女生盥洗室,在桃金娘大惊小怪的尖叫中干呕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吐出来。 “你干嘛不去校医院呢!”桃金娘飘在她脑袋顶上,嫌弃地绕着她转圈,“你这个呆头呆脑的蠢姑娘!” 于是走去校医院的路上,艾尔维拉都在失魂落魄地想着:她居然被哭泣的桃金娘骂“呆头呆脑”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叫她“蠢姑娘” 不幸的是,校医院的庞弗雷夫人似乎与桃金娘看法一致。 “你晚餐到底吃了多少东西?”麻利地给她倒了一杯消食药剂之后,庞弗雷夫人怒气冲冲地问道。 “呃,”艾尔维拉接过药剂,拿不准该不该说实话:“两块牛肉馅饼,还有二十个小蛋糕吧”其实还有两盘炖菜和三瓶南瓜汁。她也意识到自己吃得太多了,因为晚餐时坐在她旁边的雷古勒斯布莱克今天话格外的少,他好几次欲言又止,应该都是想提醒她不要再吃了。 “你这样迟早会搞坏你的肠胃,孩子。”庞弗雷夫人瞪大眼睛,等她喝完药剂便又拿回杯子,弯腰拍了拍艾尔维拉的腿,示意她把脚放上病床:“看看你的黑眼圈!躺下来,你今晚就睡在这里,我去给你拿一点儿缓和剂,它能让你睡个好觉。” “谢谢。”尴尬地脱鞋坐上床,艾尔维拉捂嘴打了个嗝,满口都是消食药剂苦涩的味道。她又想吃东西了,如果能有一块巧克力 庞弗雷夫人带着杯子快步离开。艾尔维拉半躺下来,靠着身后的枕头和被褥,两手搭在肚子上,感觉到肠胃的绞痛减轻,肚子里满满当当的饱胀感逐渐消失。校医院的门被推开,走廊里的凉风漏进来,有什么人走进了校医院。 “琼斯?”熟悉的声音赫然响起,“你在这里干什么?” 艾尔维拉转过头去,望见西里斯布莱克朝她走过来。他的一条袖子似乎炸开了,露出覆盖了一层长长黑毛的胳膊,看起来就像一条毛茸茸的猩猩手臂。“我吃多了,肚子疼。”她的视线定在他的胳膊上,“你的胳膊怎么了?” “跟詹姆一起试验咒语,出了点儿小差错。”西里斯在她隔壁的床边坐下,答得轻描淡写。他微微皱着眉,拿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打量她一番,就好像她也长出了一条毛胳膊似的:“你的脸色现在都跟莱姆斯差不多了。” “噢。”艾尔维拉应了一声。 “还在想汉特的事?” “不是。” “行吧。” 两人都不再说话。从那天晚上开始,他们的关系奇异地缓和了许多,这一个月来见了面也能正常打招呼了,像这样的交谈竟也显得不再奇怪。可艾尔维拉近来总是神思倦倦,也少有兴致跟他说点别的什么,通常就这么突然沉默下来,西里斯亦习以为常。 “怎么又来了一个?”庞弗雷夫人的脚步声又走近了,她端着给艾尔维拉的药水,停步在两个孩子中间。一看到西里斯那条毛乎乎的手臂,庞弗雷夫人就发起了火:“这回你最好告诉我这是怎么弄出来的,布莱克先生!” 显而易见,西里斯经常给庞弗雷夫人添各种古怪的麻烦。 他摊摊手,毫不脸红地胡扯:“我吃了一个小蛋糕,它就变成这样了。” “好吧,好吧,你今晚也留在这儿!我去给你拿药水,要是过了今晚没有别的问题,明天早上你就可以走了。”庞弗雷夫人气呼呼的,转过身将手里的那杯缓和剂递给艾尔维拉:“琼斯小姐,你得把你的药喝完。” “好的。”艾尔维拉乖巧地接过杯子。 等到庞弗雷夫人再次走远取药,西里斯便轻车熟路地盘腿坐到了床上。 “你不就是吃多了吗,为什么还要留一晚?” “庞弗雷夫人觉得我需要睡个好觉。”含混不清地答着,艾尔维拉一口气喝下了半杯药水。 “你确实需要。”西里斯的目光停在她眼下的黑眼圈上。 药水很快就让艾尔维拉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她觉得脑子钝钝的,记起还没有铺被子,便放下药水,转个身来抱起被子铺开。 “布莱克。”把厚厚的被子盖上腿时,她晕晕乎乎地问他,“你会担心你的家人死去吗?” 正拿着魔杖在那只毛手上点来点去的西里斯动作一顿。 “不会。”他垂着眼,语气不自觉生硬了几分,“不过他们应该很希望我早点儿死。” “这样啊。”艾尔维拉喝掉剩下那半杯药水,将杯子搁到床头的小桌上,挪了挪身子躺进被窝里,裹紧被子。 “知道吗其实那不是你的错。”她轻轻地、困倦地说道。 “什么?”西里斯转过脸看向她。 “那不是你的错,布莱克。”沉沉的困意向她袭来,艾尔维拉合上眼,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能意识模糊地用最后一点儿力气,勉强将脑子里的话缓缓念出来:“你没必要讨厌自己像你家人的那一部分” 最后几个词的发音模糊不清,像是梦中呓语。艾尔维拉被药效淹没,陷入无梦的酣睡。 西里斯侧头望着她。他记得詹姆曾经说过她啰嗦,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许久,西里斯抬手轻挥一下魔杖,替她拉上了床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玩耍 圣诞假期前,艾尔维拉对食物的渴望终于有所消减。 她忙着给家人和朋友准备圣诞礼物,以至于达芙妮有天起夜时看见三对针线悬浮在床头自己织毛衣,吓得一声尖叫惊醒了宿舍里的帕金森和克里斯蒂娜。而艾尔维拉昏昏欲睡地坐在床边,手里还举着魔杖指挥针线继续活动。 于是登上霍格沃兹特快这天,她刚在包厢内靠窗的位置坐下,便披上斗篷睡着了。 “琼斯为什么这么困?”莱姆斯在她身边坐下,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可能是吃多了吧。”西里斯坐在对面靠窗的位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她吃那么多也没长肉,”詹姆也放好了行李坐下来,瞅两眼把脸埋在斗篷后边的艾尔维拉,还对她前阵子的暴饮暴食记忆犹新,“伊万斯看起来就健康多了。” 除了胆子最小的彼得,另外两个男孩一听见“伊万斯”这个名字便都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詹姆喜欢莉莉伊万斯已经成了宿舍里公开的秘密,他们受够这家伙老是把伊万斯挂在嘴边了。“莱姆斯也长得挺慢的。”西里斯曲起手肘撑住脑袋,试着把话题转移到莱姆斯身上,却发现他的这个朋友脸色依然糟糕得不大正常,“你还好吗,伙计?最近你脸色都不好看。” “今天已经感觉好多了。”面色苍白地一笑,莱姆斯简短地答完,便又换了个话题:“你们假期准备怎么过?” 西里斯略微挑了挑眉,探究的目光在莱姆斯身上转了一圈。他们至今也不知道莱姆斯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为什么这么糟糕,琼斯曾经建议他去圣芒戈做一次全身检查,也被他委婉地拒绝了。而就在这个学期,西里斯有好几次半夜醒来时都发现莱姆斯不在床上,第二天再问他,他也只说去了盥洗室或者在公共休息室待了一阵。但西里斯曾经留意过莱姆斯离开床的时间,如果他真是去了盥洗室,那他的麻烦还真够大的。 “还是跟暑假一样。”詹姆则完全没这个心眼儿,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回答莱姆斯的问题,“西里斯说麻瓜还有种叫溜冰的运动,我们准备试试。” “溜冰?”莱姆斯似乎对此很有兴趣。 “要穿一种鞋底有冰刀的鞋。”西里斯说,“不说这个了。你们呢,准备怎么过?” “我就是留在家帮爸爸妈妈干点儿活吧。” “我也是。”静静地听了许久的彼得小声地开口,而后又将好奇的视线抛向西里斯,问得小心翼翼:“西里斯,为什么你家圣诞节不想要你回去呢?” “对啊,虽然你妈妈会把你关起来,但是暑假不都还是让你回家的吗?”詹姆不安分地坐直了身子,也对这个问题起了兴趣,“爸爸写信过去邀请你来我们家过圣诞节的时候,我还担心你家人不同意呢。” 那种厌倦的神情又回到了西里斯脸上。提起这个话题,他可说不上痛快。“因为圣诞节有晚宴。”他语调平平地答道,“那些所谓古老而高贵的纯血统家族,一般都会在圣诞节举办晚宴,互相‘联络感情’。当然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后辈相互熟悉,方便将来联姻。” 詹姆正要喝水,听见最后那个词差点儿把自己给呛到:“什——联姻?” “是啊。要保证血统的纯净,他们的选择可不多。”又困倦地打一个哈欠,西里斯这会儿都想要像对面的琼斯一样拿斗篷盖住脸睡觉了,“我堂姐贝拉特里克斯就是这么嫁出去的,纳西莎应该也快跟马尔福订婚了。在我这个年纪就订婚的也不少。”说到这里,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更加舒适地靠在身后的皮垫上,脑海中闪过弟弟雷古勒斯的脸。 “我在那种场合只会捣乱,而且我喜欢麻瓜的东西,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给家族蒙羞。他们想让我去才怪呢。” 詹姆嘴边露出一个坏笑:“你捣过什么乱啊,兄弟。” 转眸与他四目相接,西里斯也默契地一笑。 “比如用麻瓜的打火机烧掉了一个姑娘的裙子。”他的心情总算好了点儿,语速也不再那么拖沓懒散,“在那之前,他们原本是打算等我们上学就给我们订婚的。” 詹姆愉快地笑起来,对面的彼得也红了脸吃吃地笑,只有莱姆斯微微收拢了眉心。 “那个姑娘不会刚好姓帕金森吧?”一个声音忽然横进来,四个男孩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过去,发现艾尔维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斗篷后边露出她那双困倦的蓝眼睛,蹙眉注视着正对面的西里斯。 “你没睡啊。”他的视线也落到了她的眼睛里,口吻随意。 “你们这么大声说话,睡着了也能听到。”艾尔维拉还保持着歪靠在床边的姿势,声音闷闷地从斗篷下面传出来。她又问他一次:“是帕金森吗?” “是她。”西里斯无所谓道,“那几个家族里跟我同龄的也就她一个了。” 那双蓝眼睛盯着他瞧了片刻。 “说真的,你这样对一个姑娘很过分。”她说,“就算那是帕金森,也很过分。” “毕竟是个女孩子。”莱姆斯温和地帮腔。 西里斯觉得自从自己跟琼斯和解,她对他的态度就越来越不客气了。“那种鼻孔长在脑袋顶上的姑娘,都还认为麻瓜全靠钻木取火。” 他倒也不生气,只是回想起阿米莉亚帕金森那张傲慢的脸,他还是不自觉讥讽地笑了一下,“她不相信麻瓜能用打火机点火,我就示范给她看而已。” “是啊维拉,这有什么过分的,你们女孩子就是容易大惊小怪。”詹姆更是反驳得理直气壮。 “随你们吧。”艾尔维拉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已经快要眯成两条细细的缝,她重新撑起斗篷盖住了脸,瓮声瓮气地道:“我睡了,小声点儿。” 回到戈德里克山谷的第三天夜里,鹅毛大雪静悄悄地给村庄换上了又厚又轻盈的冬装。 上午雪停以后,詹姆和西里斯就跑到了琼斯家门外,想把琼斯家的三个孩子都叫出来玩雪。卡丽娜高兴坏了,要不是艾尔维拉及时拖住她,她都要直接穿着睡衣跑到雪地里去。奥利弗还算有自觉,匆匆跑上了楼换衣服。 “你不去吗?”西里斯站在琼斯家温暖的客厅,看了眼艾尔维拉身上的家居长袍。他和詹姆都穿的麻瓜的衣服,她自己也在往卡丽娜厚厚的毛衣上裹麻瓜臃肿的棉袄。 “我哪有时间去。”艾尔维拉头也不回地说着,又不顾卡丽娜的嘟嘴抗议,给她系上一条又长又厚的围巾,“刚吃完早饭,还没有洗碗而且得擦一遍洗碗池和炉灶,太多油渍了” 西里斯听了不禁皱起眉头。 是的,看起来假期生活对于艾尔维拉来说并不算好过。 他知道汉特要到平安夜那天才能出院,而艾丽西亚更是因节假到来忙得不可开交。奥利弗和卡丽娜这段时间几乎被波特夫妇惯坏了,每天睡得晚、起得也晚,艾尔维拉为了恢复琼斯家的正常秩序,不得不婉拒了波特夫妇一块儿吃饭的邀请,自己在家给弟弟妹妹做饭。 再加上作业的负担,她根本没有功夫出门玩耍。 “维拉,我不能喘气了!”卡丽娜委屈地叫起来。围巾在她脖子上缠了太多的圈,她快要没法呼吸了。“好吧,我给你弄松点儿。”艾尔维拉只好给她松了松围巾,再拿起手套往她的小手上戴。 “我不要戴手套啦!”卡丽娜再度抗议。 “必须得戴。”艾尔维拉无动于衷,强硬地拽着她的小手要给她戴,“听话,不然你会长冻疮的。” 卡丽娜挣扎着,粉嘟嘟的小脸不高兴地鼓起来:“可是这双很扎手” “戴我的吧。”听到这里,西里斯摘下手上那双艾尔维拉去年送给他的手套,“正好上面还有保暖咒。”“对,戴布莱克的。”艾尔维拉马上配合地哄骗妹妹,“你不是最喜欢他了吗?那你也应该要喜欢他的手套。” 怀疑地纠起眉心考虑了一会儿,卡丽娜总算舒展开眉头:“好吧。”然后开开心心地转身接过西里斯递来的手套,自己戴上了。这时楼梯间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奥利弗连跑带跳地冲下来,拉上卡丽娜就往外头跑:“走,走!我们出去找詹姆!” 艾尔维拉来不及逮住他:“奥利弗,你戴手套了吗!” “戴了!”他拉着妹妹一溜烟跑没了影,只留下“砰”的关门声。詹姆已经在外边堆雪人了,他急着找帮手,想要堆个更高更大的。 无奈地摇摇头,艾尔维拉看看还留在客厅的西里斯,转过身打算上楼:“我再去给你拿一双手套。”“不用了。”他却开始动手摘脖子上的围巾,“走吧,去厨房,先把你的活儿干完。” 艾尔维拉愣在原地,看着他摘下围巾,随手搭到沙发靠背上,走向厨房。或许是察觉到她没有跟上,西里斯停下脚步,回过头见她还傻愣在那里,便一面从牛仔裤口袋里抽出魔杖,一面不解地审视她:“愣着干什么?” “你要帮我吗?”艾尔维拉的脸上写满了怀疑。 西里斯觉得她这个问题真是蠢透了,“不然呢?参观你干活吗?” 说完他便不再理睬她,径自走进厨房挥动手里的魔杖——洗碗池边堆放的碗盘一个接一个飘向洗碗池,没有沾上油渍的茶具轻轻落在左边的池子里,其他的碗盘则落进了右边的池子。随着西里斯手上的魔杖再次一挥,水龙头自动打开,洗碗布展开四角,如同黄色的小蝙蝠一般飞向升高的碗盘,开始清洗。 “真熟练。”艾尔维拉走到他身边,难掩语气里的一丝惊讶,“你什么时候学过家务魔法的?”“不是只有你会在家干活儿,琼斯。”西里斯姿态慵懒地轻动一下胳膊,指挥洗好擦干的茶具秩序井然地回到碗柜里,“像我这种玷污纯血统的败类,就算有万贯家产也得自己收拾自己的地盘。” “布莱克家没有家养小精灵吗?” “你认为他会乐意服务我这种家族的渣滓吗?” 艾尔维拉不赞同地看他一眼,“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难听。” “这就是布莱克家对我的真实看法。”西里斯不以为意,目送着拧干了自己的洗碗布跳到另一个池子里洗碗,而后扭头对她投去漫不经心的一瞥:“有没有人说过你真是一点儿幽默感也没有?” 悄悄翻了个白眼,艾尔维拉不再同他说话,自己也抽出魔杖调动钢丝球擦洗炉灶。 十五分钟后,厨房已经收拾妥当。两个人干活儿效率翻倍,她两手叉腰环顾一圈厨房,感到心情大好。“很好。”转身满意地对布莱克一笑,艾尔维拉解开围裙,语气轻快:“谢谢你,布莱克。你赶紧出去玩儿吧,詹姆他们应该都等急了。” “我等你换衣服。”回身走到沙发旁边,西里斯拿起自己的围巾,“动作快点儿。” “什么?”手里的动作一顿,艾尔维拉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不,我得上楼” “我都帮你干完活儿了,少给我讨价还价。”戴好围巾转过身面向她,西里斯两手插进厚外套的口袋里,活动了一下双脚,面上带笑地催促:“快点,出去玩。” 他几岁?艾尔维拉不敢相信地瞪着他。 不过体面人永远拗不过不讲道理的。又过了五分钟,艾尔维拉已经跟着西里斯走到村子中心的广场上。这里聚集了不少麻瓜小孩儿——或许也有巫师小孩儿,大家都穿着麻瓜的衣服,三五成群地玩着雪,甚至还有男孩儿在雪地里打滚。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詹姆和奥利弗:这两个家伙面前的雪球已经堆得比人高了,卡丽娜还在一旁费劲地帮着哥哥推雪球,她穿得过于厚重,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头圆滚滚的小熊。“西里斯!”詹姆不知是怎么爬到他那堆比他还高的雪球上的,他站在上面冲着西里斯挥手,“快来帮我!我在跟奥利弗比赛!” “维拉——”奥利弗也从自己的雪球后边探出脑袋,“来帮忙!” 西里斯笑着朝詹姆跑过去,而艾尔维拉还呆在原处,挪不动脚步。 她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运动了,在霍格沃兹时,爬楼梯就是她每天仅有的活动。今年的冬天她比往年更怕冷一些,即便身上穿着加了保暖咒的毛衣,此刻她站在雪地里看着一片白皑皑的雪景,也还是只有一个老念头在脑子里打转:太冷了!会感冒! 因此艾尔维拉顾不上奥利弗的召唤,谨慎地退后了两步。 “算了吧,”她矜持地说道,“我想我还是” “喂,琼斯!”西里斯的喊声打断了她。 艾尔维拉闻声转头看过去,却见一道黑影直冲着自己的脸飞来! “啪”,一团雪球击中她的脸,碎成小团的雪花簌簌落下来。 眉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她睁开眼,垂在身侧的两手捏成拳头:“布莱克!” 站在詹姆那堆雪球边上的西里斯笑得双肩微抖。 “你是多久没活动过了?”他手里还颠着另一团雪球,“连躲都不会了吗?” “西里斯,你准头也太好了吧!”詹姆兴奋地从大雪球上滑下来,“等等,我还没扔过维拉呢,让我来——” 他迅速弯腰搓起一团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艾尔维拉掷过来。 “啪”。 詹姆波特,格兰芬多学院队有史以来最棒的追球手,准确无误地将雪球扔到了艾尔维拉的鼻子上。 木然地立着,艾尔维拉听见詹姆和西里斯大笑击掌的声音,还有卡丽娜尖叫声:“维拉——维拉——”她大概觉得很刺激,尖叫里担忧中透着兴奋,谁也说不清她到底是害怕多一点儿,还是高兴多一点儿。 奥利弗的声音则在一个劲地煽风点火:“维拉!打他们!打他们!” 抬手拂去脸上的雪渣,艾尔维拉瞪视着勾肩笑作一团的詹姆和西里斯,狠狠摘掉了碍事的手套。 “奥利弗!卡丽娜!”她扬声冲着弟弟妹妹喊,“包抄!我们三面夹击!” 两个孩子应声而动,尖叫欢呼着一面跑向两个大男孩,一面向他们扔雪球。 艾尔维拉也抓起一个雪球冲上前,隔得老远就抡起雪球往西里斯和詹姆脸上招呼。 等着瞧吧,他们斯莱特林打雪仗可是有战术的! 有战术的斯莱特林和没有战术的格兰芬多最后都滚到了雪地里,浑身热乎乎地打成了一团。等他们嬉闹着拍去身上的雪屑走回家,脸蛋红扑扑的艾尔维拉才猛然意识到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天哪!我还没有做饭!” “别犯傻了,琼斯。”走在前面的西里斯扯着脖子上的围巾,“去詹姆家吃。” “妈妈肯定做了你们的饭,”詹姆也喘着气回过头说,“她刚才经过的时候都看到我们了。” “我想吃尤菲米娅的布丁!”卡丽娜兴高采烈地喊着。 “我现在只想吃点热乎的东西,”奥利弗气喘吁吁,“最好是一杯热巧克力” 这些小小的梦想都在波特家得到了满足。尤菲米娅笑眯眯地迎孩子们进门,给了他们一人一杯热巧克力,然后将他们的外套拿去烘干。艾尔维拉习惯性地过去帮忙,却被尤菲米娅轻轻推了推胳膊。她慈爱地看着艾尔维拉:“去玩会儿吧,维拉,你已经好久没这样放松过了。” 艾尔维拉羞窘地红了脸。“不,波特太太,不是的”她赶忙上前从尤菲米娅怀里抱走一半厚重的外套,“我来帮你。” 面露无奈地摇头叹气,尤菲米娅摸了摸她的头发。 艾尔维拉发现大人们都开始反常地叫她玩儿了。圣诞节那天,她跟着汉特和艾丽西亚来到波特家,原本正要同往年一样去厨房帮忙,却被艾丽西亚和尤菲米娅赶出了厨房。“去玩儿吧,维拉。”她们这么告诉她,“今天可是圣诞节。” 手足无措的艾尔维拉只好又走去客厅,想问问正在布置圣诞树的汉特和弗里芒特,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地方。结果两位父亲的回答也是一样的:“没有,维拉,我们这儿好着呢——你干嘛不跟詹姆他们一块儿去玩呢?” 艾尔维拉认为这太不正常了!于是她自发去布置餐桌,却又被蹦蹦跳跳的卡丽娜拽上了楼:“快点维拉,我们去看西里斯和詹姆拆礼物!”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艾尔维拉、琼斯家的长女和表率——要和一帮孩子一块儿傻乎乎地围坐在一起拆圣诞礼物呢?难道大人们认为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吗? 直到坐到詹姆卧室的地毯上,艾尔维拉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毛衣不是红色的?”詹姆已经拆开了她给他的礼物。他和西里斯收到的都是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衣摆的一角绣着他们各自的名字。艾尔维拉终于回过神来,好笑地瞅他一眼:“你难道觉得红色的毛衣更好看吗?” “灰色是好看一点,红色的我可不穿。”西里斯也一点儿不给朋友面子,“不过只有毛衣吗?去年还有一双手套呢。” “去年还有一座魁地奇模型呢!”詹姆借机嚷嚷。 艾尔维拉干巴巴地一笑:“今年我没有太多时间准备。” “西里斯,你收到了好多礼物啊!”卡丽娜坐在西里斯的床上,羡慕地抓看着他收到的一件件礼物,“好多都是女孩子送的呀!” 实际上床上那堆礼物都是女孩子送的,西里斯只把熟识的几个人的礼物拿到地毯上拆,似乎对被留在床上的那些毫无兴趣。“是啊。”他正专心拆着舅舅阿尔法德寄来的圣诞礼物,祈祷里面不会又是一袋金加隆,“你拆吧,卡丽娜。看到喜欢的就拿去。” “真的吗?”卡丽娜惊喜地喊起来。 “这不好吧。”艾尔维拉赶紧插嘴,“那是别人送给你的东西说起来,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送你圣诞礼物?” “有什么不好的。”西里斯根本没仔细听她的话,他从阿尔法德寄来的包裹中拆出了两面老旧的镜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查看。 “不只圣诞节,西里斯二月十四号也收到了不少礼物。”詹姆怪笑起来,“对吧,兄弟?” “也是女孩子送的?”奥利弗抬起头来,他刚才在研究西里斯送的溜冰鞋。 “是西里斯的追求者吗!”卡丽娜向往地双手合十,两眼放光,“有这么多!” “追求者?”艾尔维拉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你不知道吗,维拉?”詹姆夸张地诧怪道,“你们斯莱特林也有好几个呢——还有高年级的,威胁西里斯说如果不答应去约会的话,就给他一道恶咒。结果西里斯让她的门牙长过了下巴,哈哈哈哈” 艾尔维拉皱紧了眉头。她不敢相信这些女孩儿都这么早熟,而且居然会看上这么幼稚的布莱克?再说布莱克的处理方式也太粗暴了 “她懂什么,詹姆。”西里斯嘴角挂着揶揄的笑,放下了手里那两面镜子,“琼斯脑袋里就只有学习,而且还不长个儿。她现在没准又想着要说教呢。” 最后那句话让艾尔维拉闭上了正欲说教的嘴。 詹姆又在那儿没心没肺地笑着起哄:“是啊维拉,你今年好像都没长个儿啊!你不会还能穿去年的衣服吧?”“是啊,詹姆。”艾尔维拉冲他温柔地一笑,“看来我的个头很体贴我的经济状况,一点儿也不想给我添麻烦呢。” 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詹姆忙着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这个不幸的话题竟在晚餐的餐桌上再次被提起。 “溜冰?啊,是啊,我听说过——麻瓜的一种运动”醉醺醺的汉特笑着看看自己的三个孩子,“好哇,既然西里斯送了你们溜冰鞋嗝——那你们就去玩儿吧!” “我就不去了。”艾尔维拉给卡丽娜擦着不小心沾上酱料的手,“我还有书没看完。” “你得出去运动,维拉!”汉特当即表示反对,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别成天待在屋子里,跟个女孩儿似的!你都几年没长个子了?” 所有人都笑了,只是艾尔维拉笑得格外勉强一些。 “我就是个女孩儿,爸爸。”她提醒自己的父亲。 对面的西里斯挑起了盘子里的一根豆芽菜,艾尔维拉维持着笑容,真想糊他一脸的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化敌为友 “到底为什么突然要这样?” 帮着艾丽西亚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汉特搬上床后,艾尔维拉忽然问道。 “什么?”艾丽西亚刚刚粗暴地从汉特身子底下扯出被子,正忙着将被子的一边抛给她。 “妈妈,别装傻。”站在床的对面接住被子,艾尔维拉弯腰拉平被角,“你们为什么突然开始怂恿我出去玩儿了?”“我和你爸爸都认为你需要休息放松一下。”走到床尾脱下丈夫的臭袜子,艾丽西亚嫌弃地把袜子拎到手里,举得远远的朝门外走,“圣诞假期本来就是用来休息的,不是吗?” “可这也太突然了。”艾尔维拉忙扔下在床上嘟哝着翻身的父亲,小跑着跟上母亲的脚步,“你以前从来没有在圣诞节请到过一整天的假。”一开始艾尔维拉还以为母亲能请到一整天的假,是因为过去的一个月不断加班。但察觉到父母的不对劲以后,她发觉这个小细节也变得十分可疑。 艾丽西亚没有立刻回答。她拎着那双臭袜子来到浴室,把它们都扔进了洗脸池底下的篓子里。篓子吃不消地发出呕吐的声音,努力地扭动身体,企图把臭烘烘的袜子吐出来。艾丽西亚警告地踹了它一脚,而后打开水龙头洗手。 “妈妈。”艾尔维拉站到她身后,透过镜子望着她的脸。 深深叹一口气,艾丽西亚关上水龙头,轻轻甩去手上的水珠,又拿擦手巾擦了擦,转过身面向女儿。“詹姆跟我们说”她犹疑地垂眼看着艾尔维拉,“过去这一个多月,你突然变得很喜欢吃东西——不是太平常的那种。” “噢。”兴师问罪的表情僵在脸上,艾尔维拉张张嘴,“我就是觉得饿了。我正好在长身体” “没错,你还在长身体,维拉。”母亲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女儿的眼睛齐平,“我们意识到我们老是不知不觉忽略了这点。因为一直以来你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很好,从没让我们操过心所以我们总是忘记,其实你也还是个刚开始长身体的孩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艾尔维拉有些慌了,“我只是” “但我是那个意思,维拉。”艾丽西亚温柔地凝视着她,“虽然你身为姐姐,的确要担起比奥利弗和卡丽娜更多的责任但是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好吗?很抱歉我和你爸爸过去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我们让你肩上的担子太重了。这让我们很自责。” 艾尔维拉感到自己的脸几乎要烧起来:“我——我没有——”她觉得羞愧极了,这感觉比那天晚上躲在女生盥洗室大哭更令她羞耻。她意识到自己不应该那么脆弱,也不应该那么焦。她本该更镇定的,可她居然紧张到靠着不断吃东西来缓解压力,还因此害得爸爸妈妈担心,真是太不像话了。 “不要为此感到羞愧。”艾丽西亚似乎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拉过她的一只手,嗓音轻柔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宝贝。” 艾尔维拉说不出话来。而艾丽西亚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又张开胳膊给了女儿一个拥抱,右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背脊。这个动作奇异地让艾尔维拉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肩膀:很久很久以前,家里还只有她一个孩子的时候,妈妈就是这样哄她睡觉的。 “去睡觉吧,明天跟詹姆他们一块儿去嗯,溜冰?”艾丽西亚在她耳边说着那个新鲜的词汇。艾尔维拉忍俊不禁,挪动手臂回抱住她:“我爱你,妈妈。” 她爱她的家人,所以甘愿承受压力,也甘愿放弃别的东西,只要能快快长大、变得更加强大。 “我也爱你,孩子。”艾丽西亚侧过脑袋吻了吻她的脸颊,“别忘了,不论如何,我们都是你可以依靠的后盾。” 艾尔维拉点点头,回吻母亲的面颊。 然而第二天上午,换好溜冰鞋站到冰湖边的那一刻,艾尔维拉无比后悔轻易答应了母亲的要求。 戈德里克山谷有一处面积不大的湖,冬季湖面的冰结得足够厚以后,麻瓜小孩儿们便会上这里来溜冰。詹姆一穿上溜冰鞋就跑到冰上去了,冲刺似的在湖面上飞快地滑了好几圈,甚至还很有技巧地打了几个转——艾尔维拉不禁怀疑他和布莱克早在晚上来玩儿过,不然詹姆从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溜冰,怎么会这么熟练? 奥利弗也大着胆子下场,他表现出了新手该有的生疏状态,连栽了好几个跟头。好几回看到他刚要爬起来却又脚下打滑再次摔倒时,艾尔维拉都替他感到脸疼:那可是硬邦邦、冷冰冰的冰面啊!摔上去得有多疼! 不过奥利弗胆子大,也不怕摔跟头,没过一会儿便能慢慢跟在人群后面滑起来了。 跟着艾尔维拉站在湖边观望的卡丽娜见状心痒,松开姐姐冲着场上的西里斯挥手:“西里斯!西里斯!我也想滑!” 艾尔维拉被她突然的要求吓了一跳:“卡丽娜” “来吧。”西里斯布莱克这时已经滑到她们面前,向卡丽娜伸出一只手。 “不行,布莱克——” “我会带好她的。”没理会艾尔维拉的反对,他托住卡丽娜的胳膊将她带到湖面上,略微弯着腰领她慢慢滑起来:“就像跑步那样,不过得往外滑对,就是这样” 眼看着他扶着卡丽娜滑远了,艾尔维拉焦急地站在岸边,不敢下去。她真不知道脚上那双鞋底只有一片冰刀的鞋怎么能在冰面上站稳,她总觉得现在鞋底的冰刀是深深插在雪地里的。“维拉,你还在干嘛呀,快下来!”詹姆在她发愣的时候滑到了她身边,一只脚踩上岸便去拽她的手:“快!我教你!” 猛一下被他拉到了湖面上,艾尔维拉毫无准备,脚下一滑,差点儿往后摔倒。 她尖叫:“詹姆!” 詹姆险险地扶住了她,被她惊慌失措的模样逗得直发笑:“你胆子怎么这么小,这比飞天扫帚容易多了。”“这跟骑扫帚根本不一样!”艾尔维拉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脸色发白,“我们又不可能用魔法在冰上滑!” 对于她来说,飞天扫帚还能用魔法控制,而溜冰鞋却是全靠身体支配的。此刻她踩在坚硬而滑溜溜的冰面上,更是感到胆战心惊:麻瓜到底为什么要发明这种危险的运动?这种失控的感觉太可怕了,她完全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 “你试试嘛!”詹姆滑转到她身前,反过身来抓住她的两只手腕:“来,我带你,你可以先不动脚,就摆成外八的样子。” 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他的脸,艾尔维拉小心翼翼地照他说的摆好了两只脚。詹姆便倒着带她滑起来。“慢一点”控制着双脚不让它们随着向前的滑动而撞到一起,她身体僵硬地低着脑袋留意脚下,“慢一点詹姆千万别滑太快” “习惯了吗?”詹姆看着她这幅少有的战战兢兢的样子,脸上早已堆满坏笑:“快一点才有意思,你应该试试。” “什么?”艾尔维拉紧绷着脑子里的一根弦,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她刚要抬起头去看他,就忽地感觉到詹姆加速了!他奋力地朝身后划动两只脚,拉着她在冰面上快速地滑动起来!冰凉的空气被带动得如同无数根细针一般划过脸颊,艾尔维拉看到周围的人和景都在飞速后退,脚下的溜冰鞋呲溜呲溜滑过凹凸不平的冰面,身体像要飞起来一样失去重量! “詹姆!停下!停下!”她惊恐地尖叫。 “我放手了!”詹姆在风中大喊。 “不!不行!詹姆!”艾尔维拉的声音顿时尖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可詹姆已经松了手,敏捷地侧身滑到一边——前方的冰路顿时毫无障碍,失去引导力的艾尔维拉尖叫着看到湖岸越来越近,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横冲直撞地朝那儿滑去! 会死的,会死的!艾尔维拉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从一旁闪过来,她只看见什么人挡在了她身前,她一头撞进对方怀里,感觉到一双手同时扶住她的腰,借着冲力截住她的道路、带动她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脚下旋转的动作终于停住了,她惊魂未定地攥着救自己的人的衣襟,脸埋在对方胸口,一动不敢动,生怕再次失控地滑开。 轻笑声从头顶传来,那双扶在她腰上的手短暂地松开,又扶在了她肩头。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近在咫尺地开腔:“你吓到斯莱特林的豆芽菜了,伙计。” 艾尔维拉僵着身子,迟钝地反应过来:救她的人是布莱克。 “哈哈哈哈,好玩吗,维拉?”几声冰刀在冰面滑动的动静靠近,詹姆的笑声由远及近,艾尔维拉霎时间怒火中烧。 “詹姆波特!”她从西里斯的胳膊后面露出惨白的脸来,咬牙切齿地瞪向刚滑到他们身边的詹姆,手还心有余悸地紧紧揪着西里斯的袖管:“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你这个混蛋!” 詹姆扮了个鬼脸,人还没有停下呢,脚上的溜冰鞋又换了个方向一划,灵巧地退开了:“噢,糟糕,真生气了。”他笑嘻嘻的毫无悔意,扭头朝等在不远处的卡丽娜滑去,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西里斯你带她吧,我去带卡丽娜!” 这一刻艾尔维拉真是恨死他了。她从没有这么失态过,偏偏刚刚惊险的经历带给她的惊吓直到现在仍未消褪。她死死抓着布莱克的胳膊,尽可能用正常的表情和声音说道:“我要回岸上,布莱克。” “都下来了,还回什么岸上。”布莱克语气里带着恼人的笑意,“放松点,豆芽菜。我教你。” 说着他便松开她的肩膀,转而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下来,握在手心里。艾尔维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拉着慢慢滑动起来。布莱克也像方才的詹姆那样在她前方倒滑,她吓得一抖,条件反射地抓紧他的手,刚要出声抗议,又瞧见了布莱克脸上看好戏的愉悦笑容:他好像很期待她表现得惊恐万状似的。 “怕了?”他笑着问她,“豆芽菜可不能给斯莱特林丢脸啊。” “不要叫我豆芽菜。”艾尔维拉只好努力定了定神,克制住发抖的牙关,僵硬地被他带着往前滑:“你们就这么喜欢给别人取外号吗?” “那还能叫你什么。”西里斯没把她的话当回事,稍稍拉开她两只手之间的距离,好让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脚,“来吧,先慢点儿滑。你看到他们的动作了吧?脚上使劲儿。” “你明明就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艾尔维拉面色苍白,强装镇定地尝试着划动两只脚。 “那还真是肉麻。”他的口气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她没有在意,眼睛密切注意着脚下的冰路,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我是说像以前——噢!” 刚一抬头,她鞋底的冰刀就险些被一个冰坑绊住。 “好吧,专心点,艾尔维拉。”西里斯牢牢地托着她的手,“避开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或者你也可以踹碎碍事的冰。” “不,不行”艾尔维拉这下是真的害怕了,“你还是带我上岸” “行了,别真这么胆小。”他不同意,却减慢了一点儿速度,“我保证不会让你摔跤。” 绕着人少的内圈滑过几圈之后,艾尔维拉总算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慌张。西里斯作为一个老师,明显比詹姆靠谱得多。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开她,也没有不打招呼便加速,始终照顾着她的进度,耐心到让人难以置信。 艾尔维拉的四肢渐渐放松下来,只是经历过詹姆带给她的惊吓之后,她仍然不敢松开西里斯的手。“有件事我想问你。”为了掩饰自己过度的紧张,她搜肠刮肚地找了个话题,“是不是你让詹姆跟我爸爸妈妈说的?” “说什么?”西里斯像是没听懂她的话。 “我在学校吃太多东西的事。”她说。 昨晚睡前艾尔维拉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她不认为詹姆那种缺心眼儿的人会注意到她的食欲不正常,就算他注意到了,也该是直接跑到她跟前来问她“你干嘛又吃得这么多”。如果不是布莱克提醒,那家伙一定不会想到要绕过她去把这件事告诉汉特。 “詹姆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西里斯紧了紧她的手,这是要稍微加速的提示。艾尔维拉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 “我理解你的好心,”她低着头小心地使劲,好跟上他加快的速度,“但是这样只会给他们添麻烦,让他们替我操不必要的心。” 他突然松开了她的手。 “布莱克!”艾尔维拉惊叫,旋即又被男孩子有力的双手稳稳托住了小臂。 西里斯觉得她这模样怪有趣儿的:“慌什么?说了不会让你摔跤。” “那你也不能这样故意吓唬我!”她白着脸恼怒地瞪他。 “是你自己不相信我,倒怪起我来了。”他不以为意,发现她又把头低了下去,谨慎地盯着脚下的路。艾尔维拉的确很矮,站直了也只到他胸口,这会儿她低着脑袋,西里斯都只能瞧见她脑后扎得松松的马尾辫。他挑了挑眉:“你要真不想让汉特和艾丽西亚担心,就管好自己吧。还说莱姆斯营养不良,你也不照照镜子,才一个月就瘦得像根豆芽菜似的。” 艾尔维拉懒得同他置气。这一年多的接触已经让她明白,跟布莱克硬碰硬是不会有结果的,他哪怕知道会两败俱伤,也一定要把对手撕咬得血肉模糊才高兴。 于是艾尔维拉抬起脸来给布莱克一个甜美的笑,拿一种甜得发腻的声音柔柔道:“谢谢关心,西里斯。” 对面的西里斯果然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果断地松开她的手滑开了:“少恶心我。” 艾尔维拉早有准备,她已经能自己滑,趁此机会缓慢地调转了方向回去岸边。 麻瓜的这项运动没什么趣味,但非常消耗体力。 跟着詹姆他们玩了好几天后,艾尔维拉夜里不再那么难以入睡,到了返校那天也有了足够的力气提行李。她没有去詹姆他们那间包厢,而是在最后一节车厢里找到一间空包厢坐下,拿出一本书翻看。 中午,笑容可掬的列车员推着小车敲开了包厢的滑门:“亲爱的,要买什么食品吗?” “我要一个坩埚蛋糕。”艾尔维拉起身走到门边,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铜纳特。她已经有些饿了。列车员将一块坩埚形蛋糕包好递给她,又朝下一间包厢走去。艾尔维拉正要关门退回包厢,却忽然听见隔壁包厢的谈话声里冒出一个她熟悉的词。 “就是在圣芒戈。”那个声音说。 艾尔维拉拉门的动作一顿,留心听起来。 或许是因为包厢的滑门没有关紧,站在走廊里听那道声音格外清楚:“她妈妈就在那里工作,也不知道她的工资够不够付自己丈夫的住院费。” 包厢里传出哄笑声。 艾尔维拉的心沉下来。她听出来了,那是艾弗里的声音。 “琼斯家怎么会这么穷?”随后响起的是罗齐尔嘲弄的提问。 “还不是因为她那个败家祖父,生意失败,破产潦倒,欠了一屁股债没还清就死了。”艾弗里的声音洋洋得意地说,“本来琼斯的父母是不需要为父还债的,谁让他们蠢呢,非得逞这个能,就好像让他们的儿女穿得像乞丐挺光荣似的。” 又一阵恶意的哄笑。艾尔维拉站在门边,扶着滑门的手抠紧了门板。 “不过还真是奇怪,”劳尔尖尖细细的声音也传出来,“不是说汉特琼斯是个很厉害的傲罗吗,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得在圣芒戈住一个多月?” “我早就告诉过你,现在世道已经变了。”艾弗里的嗓音突然压低,艾尔维拉不得不跨出包厢一步,仔细侧耳聆听。 “我在布莱克家的晚宴上偷听到几个人的谈话,有位大人” “琼斯?”另一道颇为耳熟的声音蓦地在身后响起。 包厢里的声音停住了。 艾尔维拉一惊,回头便发现雷古勒斯布莱克站在后面那间包厢的门口,神色迟疑地望着她。他已经换上了黑色的长袍,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列车员推小车经过的声响太大,艾尔维拉全神贯注地听着隔壁包厢的谈话,竟没有察觉到他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布莱克。”她拿出一个自然的微笑,而后听见有人拉开了隔壁包厢的滑门。 “哇哦哇哦”艾弗里的声音出现在走廊里,“你刚才是在听墙角吗,琼斯?” 扭头对上他挑衅的目光,艾尔维拉正要开口,便被雷古勒斯抢了先:“艾弗里。”他似乎走到了她身后,只唤了一声艾弗里的名字,平静的嗓音里却隐隐透着警告。 艾弗里挑眉露出轻蔑的神情,视线从艾尔维拉身上转向雷古勒斯:“说真的,你干嘛要护着她呢,布莱克?晚宴上你也听你堂姐说过了,她跟你那个败类哥哥是一样的,找的朋友尽是些亲麻瓜派,或者干脆就跟泥巴种混在一起。”他嗤笑一声,“要我说,你就该跟她保持距离,管她成绩有多好呢。” “够了,艾弗里。”艾尔维拉冷冷注视着他,“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或许是因为先前已经听到他们嘲笑她的家庭,这会儿他话里的“败类”和“泥巴种”显得尤为刺耳。艾尔维拉心知自己已经忍了太久,如果再不亲自解决,只会陷入十遍百遍的恶性循环。 “琼斯。”雷古勒斯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语气里满是不赞同。 “这件事与你无关,布莱克。”稍稍同他拉开距离,艾尔维拉表情冰冷地盯着艾弗里的脸,没有挪开视线:“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侮辱我的家人和朋友了。” 罗齐尔和劳尔也从包厢里走了出来,跟艾弗里站成一排堵住走廊。 “不喜欢‘泥巴种’这个词吗,琼斯?”艾弗里恶毒地笑道。 “‘泥巴种’也好,‘败类’也好。”艾尔维拉从容地拔出口袋里的魔杖, “你最好学着把嘴巴放干净点,艾弗里。” 对面的三个男孩儿也同时抽出魔杖指向她。 “以一对三,你以为你能有胜算?”他戒备地望着她的眼睛。 一声冷笑从他们背后传来。 “谁告诉你她是以一对三的?” 不等三人反应,一道咒语就打中了艾弗里的手。他的魔杖飞出去,他还来不及惊讶,便因突如其来的失重而失声惨叫——他那又胖又结实的身体忽地被倒吊在了半空中。艾尔维拉抓住时机再抛出两道缴械咒,打去满脸震惊的罗齐尔和劳尔手中的魔杖。 现在,失去决斗武器的屁股蛋三人组就像手足无措的待宰肉鸡。 艾尔维拉看向艾弗里身后的走廊:西里斯布莱克一手插兜站在那里,右手的魔杖轻微而优雅地摇晃,半空中的艾弗里随之惨叫着左右晃动。嘴边扬起一个近乎残忍的浅笑,西里斯冷冰冰的灰眼睛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艾弗里惊惧的脸,讥讽道: “就你这种智商,不在脑袋后面多长两只眼睛真是失策,艾弗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情人节 艾弗里的惨叫声太过凄厉,车厢内不少人都好奇地打开包厢门探出了脑袋。 被吊在半空中的艾弗里愈发恐慌地叫起来,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当众受辱的羞耻。失去魔杖的罗齐尔和劳尔拼命巴住他的胳膊想将他拉回地上,可西里斯手里的魔杖倏地一动,艾弗里那庞大结实的身躯便猛地将他们两人撞开了。罗齐尔和劳尔狼狈地跌倒在地,眼冒金星。车厢里响起蜂鸣似的哄笑声,有的人看着好戏,有的人满面愁容。 艾尔维拉瞧见西里斯也在笑。她皱起眉头,一面留意着还在地上呻.吟的两个男孩儿,一面向西里斯抛去制止的眼神,可惜对方的眼睛牢牢盯着飞来撞去的艾弗里,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雷古勒斯第一时间越过艾尔维拉走上前:“西里斯,适可而止。” 这是她同他认识以来,头一次听见他用这么冷厉的语气说话。嘴边的笑意褪去,西里斯的目光转向面前这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弟弟,冷漠地讽刺道:“怎么,担心你的败类哥哥再给家族蒙羞吗?” 雷古勒斯的脸色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他便抽出自己的魔杖,神情冷淡而坚定地迎上兄长的视线。 “我不说第二遍,西里斯。”他说。 布莱克兄弟的对峙引来了更多的观众,艾尔维拉瞟一眼倒吊在半空中惨嚎的艾弗里,及时开了口:“布莱克。” 兄弟二人同时将视线投向她。“我是说,西里斯。”艾尔维拉不得不把名字区分开来,手中举着的魔杖还警觉地指着罗齐尔和劳尔,蓝眼睛却看向了西里斯,试图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把艾弗里放下来吧,过头了。” 私斗和当众羞辱毕竟不同,她本意是想给三人组一个教训,没打算羞辱他们。西里斯冷着脸与她对视数秒,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她的暗示,最终他手腕灵活地将魔杖一挑,被倒吊着的艾弗里便断了线一般头朝下跌落在地,发出重重的一声闷响。 西里斯垂眼面无表情地睨他一眼,收起魔杖,慢条斯理地抬脚跨过他的身体,朝艾尔维拉走过来。谁知抱着脑袋的艾弗里突然爬起身抓住掉落在不远处的魔杖,双眼充血地冲着西里斯背后吼道:“爆——” “除你武器!” 两道缴械咒一同击中艾弗里,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剧烈的冲击,身体弹飞起来,“砰”一声撞上列车的天花板,又“砰”一声砸向地面。整节车厢似乎都狠狠地震颤了一下。艾尔维拉扭过头,望向与她一道发出缴械咒的雷古勒斯,而对方已经绷着脸迈开脚步,快步与西里斯擦肩而过,来到不省人事的艾弗里跟前。 车厢里一阵窃窃私语,艾尔维拉看着雷古勒斯蹲下身,他拿着魔杖对艾弗里低声念道:“恢复活力。” “艾尔维拉。”耳旁响起西里斯的声音,“走吧,去我们那里。” 她回过头,见西里斯已经从她那间包厢里拿出了她的行李。 离开现场后,艾尔维拉不禁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跟在西里斯身后穿过一节又一节车厢,许久才出声问他:“你本来是过来干什么的?”“尤菲米娅给我们准备了三明治。”他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她大概是忘了告诉我们,刚才詹姆打开箱子才发现。” 所以他是来叫她去吃午饭的,结果事情演变成了聚众斗殴。她无声地叹一口气。 回到詹姆他们所在的包厢,这个意外便成了午餐时的话题。 “我应该跟西里斯一起去的,”詹姆坐在一堆拆开乱放的巧克力蛙包装盒里,咬着手里的三明治含混不清地说道,“那三个——嗯,屁股蛋三人组?你是这么叫他们的吗,维拉?” 不只三个男孩儿,就连心情不佳的艾尔维拉也忍不住一笑。 詹姆笑完了,不忘继续:“他们可真不长记性,你不能一直让着他们。” “但是也不能当众羞辱。”艾尔维拉收起脸上的微笑。 “你就是太瞻前顾后了,豆芽菜。”西里斯不以为然,手里正拿着魔杖轻点一张巧克力蛙的画片,他似乎想把画片上邓布利多教授的胡子烧掉,“不让他们好好丢一回脸,他们怎么可能长记性?” “但是做得太过火了,很有可能会被反噬。”莱姆斯心平气和地说。 “得了吧莱姆斯,你怎么也开始像她一样说话了。”西里斯的口吻变得有点儿不耐烦:邓布利多在被烧掉胡子以前消失在了画片里。 “卢平说得对。”包厢的滑门在这时被拉开,莉莉伊万斯扶住门框站在包厢门口,义正辞严地面向他道,“你做得太过火了,布莱克。” “莉莉!”詹姆容光焕发,手脚麻利地扒拉开身边碍事的巧克力蛙包装盒,想要招呼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然而莉莉只是如常臭着脸瞪他一眼:“不要叫我莉莉。”而后她便走到艾尔维拉这边,在她身旁挤了挤坐下来,担忧地告诉她:“现在车里都传遍了,说你和布莱克一起把三个高年级的斯莱特林打个半死。” 彼得佩迪鲁怕四个人坐在一块儿太挤,连忙起身挪到对面的詹姆和西里斯那边。 “哪来的高年级?”西里斯扔开画片,玩味地一笑,“艾弗里只是小时候多喝了一整瓶生骨灵,你们可别误会他了。” 巫师家庭长大的孩子都听懂了这个笑话,彼得跟着詹姆小声而尖声尖气地笑起来。坐在他们对面的三个人好像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只有莱姆斯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微笑,倒显得看不出情绪。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给艾尔维拉带来多少麻烦,布莱克!”莉莉很生气,“现在你要让她怎么去面对斯莱特林的同学!” “不是,莉莉,你不知道——” “不要叫我莉莉!”她打断詹姆的话。 他也有些生闷气了,扁嘴嘟囔一句“连维拉都可以叫你莉莉”,就好像艾尔维拉是第一个叫伊万斯教名的斯莱特林似的。“你最好先搞清楚事情的经过再发表你的高见,伊万斯。”西里斯完全没有被莉莉的气势镇住,开口时仍是那种懒洋洋的语气,“这回可是艾尔维拉先动的手,为了维护朋友。作为被她维护的人之一,我只不过是帮了点儿忙而已。” 说罢,他向艾尔维拉投去一瞥,笑得懒散而耐人寻味。 “朋友?”莉莉张大她那双漂亮的杏眼,左看看他,右看看身旁的艾尔维拉,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们?” 艾尔维拉的眼神不自觉飘忽起来。虽说这似乎是事实——更何况她和西里斯都已经互称教名,不久前还配合默契地给了屁股蛋三人组一次惨痛的教训,没什么好否认的——但鉴于谁都知道他们从前关系恶劣,这种来得莫名其妙的友谊实在很难对别人解释清楚。 “呃,是啊。”詹姆救场似的插嘴,“西里斯和维拉已经冰释前嫌了。” 然后他的目光在艾尔维拉和西里斯之间转了一圈,最后开始对西里斯挤眉弄眼。很显然,其实詹姆也没搞清楚他们是怎样和好的,尽管在此之前他没有认真在意过这个问题。 “说来话长,莉莉。”艾尔维拉说,“当时艾弗里他们在侮辱你” 西里斯又看了她一眼。 “还有西里斯。”她补充,“我想一直忍耐也不是办法,所以想要跟他们面对面决斗一次,让他们长个记性。没想到西里斯那个时候刚好过去了,事情就变成了后来那个样子。” 看莉莉的表情,她似乎怀疑艾尔维拉是巨怪冒充的。 包厢的门再一次被拉开,出现在门外的爱丽莎成了艾尔维拉的救星。 “不管怎么说,”爱丽莎不知在门外听了多久,“你还是先去我们的包厢吧,艾尔维拉。”她高傲地环视一圈包厢里的男孩子们,面上满是不屑,“现在跟格兰芬多们待在一起是最糟糕的选择。噢,当然,我不是指你,莉莉。” “我同意。”艾尔维拉提起艾德琳的笼子。 “我跟你们一起出去。”莉莉也跟着站起身。 莉莉的话并不夸张,一个斯莱特林和一个格兰芬多合作攻击了三个斯莱特林的事,几乎已经人尽皆知。虽然学生之间的私斗并不鲜见,但不共戴天的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联手却很是新鲜,更别说这两位当事人在上一学年还曾经拿咒语相互攻击。 晚餐的餐桌上,艾尔维拉又和斯莱特林的幽灵血人巴罗坐在了一块儿。她没有看见她的三个室友,就连屁股蛋三人组也没有在晚餐时间出现在礼堂。雷古勒斯布莱克一如往常同几个级长坐在一起,不知是不是艾尔维拉的错觉,她好像感觉到他往她这儿看了好几次。 意味深长的目光不少,艾尔维拉统统不予理睬,吃过晚餐便去了图书馆,快到宵禁时间才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已经收拾好行李上床,一向早睡的阿米莉亚帕金森没有放下帷帐,她像是在等艾尔维拉似的,刚听见脚步声就放下了手中的杂志。 “约会回来了吗,艾尔维拉?”帕金森阴阳怪气地开口。 “抱歉?”艾尔维拉在自己的床边顿住了脚步,侧过脸疑惑地望着她。 “不止一个人告诉过你,要谨慎选择朋友。”帕金森小幅度地扭动了一下肩膀,像是在借此抻直脖子,维持她傲慢的、睥睨一世的形象,“结果才过了一个圣诞假期的时间,你又跟西里斯布莱克那个败类混到一起了?你倒是很能跟他们那类人打好关系啊,艾尔维拉。” “如果你是指列车上发生的那件事,”艾尔维拉一点儿也不意外她提起这件事,“我相信以你的智慧能够猜到事情的原委,帕金森。是艾弗里他们先挑的事。” 她这话可没有讽刺的意思,帕金森的魔法史学得很好,不是个没有逻辑、不爱动脑子的姑娘。不幸的是,现在的帕金森并不想同她讲道理。“那就能解释,你和一个格兰芬多一起攻击自己学院的同学了吗?”她冷笑,“听说你们已经互称教名了呢,艾尔维拉?” 艾尔维拉终于知道她的语气阴阳怪气在哪儿了:帕金森似乎在发挥自己有限的想象力,模拟某人叫艾尔维拉教名时的口气,只可惜这肉麻劲儿与事实情况差距甚远。 “很晚了,早点休息吧。”艾尔维拉淡道,弯下腰准备从箱子里拿出睡衣。 一本急速飞来的杂志从她脑袋顶上擦过,“啪”地撞上床边的墙壁。 “你明知道我讨厌他!”帕金森还保持着把杂志扔出去的动作,仇恨地冲她咆哮,“你拒绝我的生日邀请,还要跟他那种无耻的——卑鄙的——下贱的败类做朋友!” 那些脏话钻进耳朵里,艾尔维拉收拢了眉心。“注意你的用词,帕金森。我们都是有教养的人,不要老把那些肮脏的字眼挂在嘴边。”她直起身子,毫不示弱地转向大发雷霆的帕金森,“我想你应该也有留意到,我不喜欢你侮辱我的朋友。不管是詹姆、爱丽莎、莉莉,还是西里斯。” “你也只配跟他们那种人做朋友,艾尔维拉琼斯!”对方没有丝毫悔意,继续歇斯底里地叫骂,“你就跟西里斯布莱克一样下贱!纯血统的败类!” “求求你们,别吵了。”克里斯蒂娜从帷帐后边露出一颗脑袋,焦急地低声乞求道,“一会儿级长听见,会过来教训我们的。” “我说的难道有错吗?!”帕金森又恼怒地抓起枕头朝她扔过去。 克里斯蒂娜缩回帷帐里,等枕头从她床上掉下去了,才又畏畏缩缩地探出头来:“阿米莉亚今天的事真的不能怪艾尔维拉,艾弗里他们之前就一直在找她的麻烦,她还手是正常的”她迟疑地说,“而且是在列车上,也没有给我们扣分” “你这个白痴!蠢货!”帕金森愈发生气,捏紧拳头捶了捶被子,又用力转头冲达芙妮的床吼道:“达芙妮,你说!” “噢,别问我,我当时又不在现场。”达芙妮甚至没有从帷帐后边露出脸来,好像闻不到火.药味一般胡乱打岔:“我听说的是另一个版本,关于布莱克兄弟的要我说,他们俩都很帅,打架别伤了脸就行。” 艾尔维拉几乎要被她逗笑了。她看了看怒气冲天地鼓着眼的帕金森,耸耸肩。 “好吧,我今晚去公共休息室待着。” 说完她便把睡衣放回箱子里,拿上一本书离开了宿舍。 斯拉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影,艾尔维拉走向光线最好的壁炉边,发现已经有一个人坐在壁炉前的一张雕花椅上。“嗨。”她走过去,在另一张空椅子前坐下,摊开了手里的书。 坐在壁炉前的雷古勒斯布莱克深深看她一眼,第一次没有礼貌地回应她的道好,而是放下撑在下颚的手,叠好腿上的预言家日报,沉默片刻后才道:“今天在列车上的事,你太鲁莽了。” 抬起脸给他一个歉意的微笑,艾尔维拉借着壁炉里的火光细细打量他的脸。 “抱歉,给你添了麻烦。”她说,“不过那的确是我跟他们之间的私事。” 雷古勒斯脸上的神情微妙地顿了一下,她总觉得他是想说最后西里斯插手了那件事,可真正开口后,雷古勒斯说的却是:“我听说你以前对艾弗里他们都是置之不理的。” 这个弟弟也真是古怪,艾尔维拉不由想着。他有好几次都不知不觉谈到西里斯,却又好像刻意要回避关于哥哥的话题,每每有相关联想时,都会不自然地转移话题。“那是因为我希望他们能因此而消停,可是他们没有。”艾尔维拉语气平平地答道,“我受到的家教告诉我,不能容忍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的家人或朋友。” 她还记着在火车上听到艾弗里管西里斯叫“败类”时,雷古勒斯这个当弟弟的居然没有反应呢。要是奥利弗敢这么对侮辱姐姐的话置若罔闻,她一定会让他有一段永生难忘的教训。 “你认为我不该放任他们侮辱我的哥哥?”雷古勒斯表现平静,但准确地抓住了她的言下之意。 “你不是已经出手了吗?”她说的是他那道缴械咒。 “那是担心西里斯会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他不假思索道。 艾尔维拉尽可能让自己的笑容不那么讽刺:“好吧,那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瞬。 “你有的地方很像格兰芬多,琼斯。”他说,“为什么当初会选择来斯莱特林呢?” “真奇怪。”艾尔维拉翻着书笑笑,“你们兄弟两个都这么在意这个问题。” 只不过一个对于她选择斯莱特林而心存芥蒂,一个对于她格兰芬多家庭的出身耿耿于怀。 “是我唐突了,抱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不合适,雷古勒斯语气诚恳地道歉,又换了个话题:“你今晚不打算回宿舍么?” “我准备看完这本书。”她举起手里那本书。 他微微颔首。 “晚上地窖很冷,注意保暖,别感冒。”拿起报纸站起身,他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晚安。” 艾尔维拉很喜欢他不论何时都严格遵守礼仪。她笑了笑:“谢谢,晚安。” 帕金森对艾尔维拉的火气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想鼓动达芙妮和克里斯蒂娜一起同艾尔维拉冷战,但达芙妮似乎跟克里斯蒂娜商量出了对策,一个陪着帕金森、一个陪着艾尔维拉,没让任何一个方遭到被孤立的待遇。 不过,即便如此,从前总是四个人一起行动的宿舍忽然两两结队,有心眼的人还是能瞧出来和从前的不同。 “喂。”西里斯就在魔药课的课前叫住过艾尔维拉:“帕金森找你麻烦了吗?我可以去替你找她算账。”“谢谢你了。”艾尔维拉是这么笑眯眯地告诉他的,“没有人找我麻烦,你和詹姆还是安分点吧。你们的禁闭这个学期能关完吗?” 他倍感无趣地摊了摊手。 谁都知道詹姆和西里斯到处捣乱,不是给谁扔了恶咒,就是给同学的果汁里放了能让人身上长满疖子的糖果。他俩的变形术天赋再怎么好,麦格教授都没法给他们好脸色看。关禁闭的处罚一个接一个下来,艾尔维拉怀疑这两个家伙每天晚上都得去劳动服务。 “不过好处就是,”周末的学习小组活动中,艾尔维拉美滋滋地感慨,“格兰芬多被扣了很多分,我们学院的分数又领先了。” 在场的四个拉文克劳不满地瞪她,而莉莉更是受不了地扶额:“这里还有一个格兰芬多呢,艾尔维拉!” “你们就别操心学院杯的事了,”爱丽莎讽刺地说着,仿佛她一点儿也不在意学院杯,“二月十四号近在眼前,先解决你们眼下的麻烦吧。” 莉莉脸色一变,长叹一口气,不再对她面前的拖鞋挥魔杖,泄了气似的坐下来。艾尔维拉还在努力把拖鞋变成兔子呢,她觉得她似乎已经抓到一点儿窍门了,只需要一点点修改噢,好吧,再次失败。 郁闷地将长出兔耳朵和兔尾巴的拖鞋变回正常的拖鞋,艾尔维拉这才记起爱丽莎刚才的话:“二月十四号怎么了?” “情人节,亲爱的。”爱丽莎提醒。 “噢。”艾尔维拉反应过来,怜悯地望向莉莉,“那莉莉的麻烦的确大了。” 也不知道詹姆会闹出什么笑话,她想。 “别忘了还有你自己,艾尔维拉。”爱丽莎放下魔杖,毫不留情地指出来,“今年可跟去年不一样了。你没注意到霍克这个星期没有过来吗?” 艾尔维拉的脸顿时变白。她差点儿忘了莫林!可是,不会吧? “他说不定在忙着准备一个大节目呢。”爱丽莎的室友玛蒂尔达笑道。 “很有可能,艾尔维拉。”莉莉也一脸凝重地看着她,“谁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 “可我才十三岁呢!”艾尔维拉有些抗拒这个话题,“莫林也才十二岁!” “别这么保守,亲爱的。”爱丽莎轻描淡写地说,“我十岁就跟初恋分手了。巫师和麻瓜不一样,十七岁成年,在霍格沃兹毕业后就马上结婚的情侣可不少。” 艾尔维拉出身在巫师家庭,当然明白这一点。可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 “不,我没有那个计划。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她知道等她毕业的时候弟弟妹妹都还没有成年,她首要的计划是找到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支援家庭,在琼斯家摆脱债务危机之前,她应当没那个心情考虑恋爱结婚的问题。 当然,除非有个有钱又英俊的男人主动追求她。噢,不对,最重要的是人品 “我也没有。”莉莉无比赞同艾尔维拉的观点,“我还想去念大学呢。” 没有人追问什么是麻瓜的大学,她们重新讨论起了一筹莫展的变形术,但不可否认,爱丽莎的话在艾尔维拉的心里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情人节到来的那个星期,艾尔维拉一直有意避开莫林,她担心如果莫林真的找她告白了,他们俩的关系会变得很尴尬。 星期三那天就是二月十四号,达芙妮的床头一早就摆满了礼物,她哼着小曲儿拆礼物的样子落在睡眼惺忪的艾尔维拉眼里,让她转瞬之间便清醒了过来。于是艾尔维拉从早上开始便心神不宁,以至于上午的变形术课上麦格教授宣布她的论文是全班唯一一篇拿到o的论文时,艾尔维拉也没感到多高兴。 下课之后,几个眼生的女生在教室外叫住了她。 “嗨,你是艾尔维拉琼斯吗?” 艾尔维拉驻足,迷惑地看看她们,“对,我是。” 那几个女生咯咯笑起来。 “是啊,霍克是这么说的。” “柔软的褐色头发。” “又大又漂亮的蓝眼睛。” “个头比较娇小。” “看上去就很聪明。” 艾尔维拉的脸红透了。等在她身边的达芙妮也咯咯直笑。 “霍克拜托我们转告你,下午六点在‘老地方’见。”其中一个女生笑嘻嘻地说,“他说很希望你能过去,因为他会一直等在那里。”她话音刚落,又开始跟着另外几个女生咯咯地笑。 艾尔维拉脸红到几乎有点儿生气:“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们。”说完她就拉上了达芙妮,在这几个女生的笑声中转身走向食堂。 “他太可爱了,那个莫林霍克。”达芙妮走在她身旁笑个不停,“他看出来你一直躲着他,居然还托姑娘来传话。你会去吗?嗯?‘老地方’?” “别拿我打趣了,达芙妮。”艾尔维拉沉着脸。“老地方”无疑是指他们学习小组周末活动的魔咒课教室,那儿晚上没有课,教室空空荡荡。她实在不想赴约,但莫林说他会一直等在那里,艾尔维拉知道这种事他真的做得出来。 因此到了下午六点,艾尔维拉还是提前离开图书馆,朝四楼的魔咒课教室出发了。 一路上她都觉得脚步沉重异常,肚子里的肠子似乎被人拧成了蝴蝶结。 莫林在魔咒课教室等她。她推开门走进教室的时候,他就站在教室正中央的位置,紧张地挺直了腰杆。“艾尔维拉,”他红着脸说,“下、下午好。” 教室的半空中飘浮着一圈蜡烛,他的脸在烛光照映下像极了红透的番茄。 “下午好,莫林。”艾尔维拉努力轻松地对他笑笑,慢慢走到他面前,“嗯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她希望能够速战速决,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是、是的,我有个东西想、想给你看看。”莫林的脸更红了,看起来好像快要烧起来。 “嗯,好的。”艾尔维拉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耐心地等着他。 他慌慌张张地拿出自己的魔杖,还有一小块羊皮纸,动作笨拙地将羊皮纸卷成细卷。有那么一个瞬间,艾尔维拉还以为他要把这卷羊皮纸送给她。但莫林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把那卷羊皮纸握在左手,右手则拿着魔杖指住它。 “我我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他结结巴巴地说,“但是我想” 他没再说下去,而是轻轻挥动魔杖,念出了一长串复杂的组合咒语。一开始,羊皮纸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可是很快,艾尔维拉便在细碎的光芒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羊皮纸从顶端开始出现变化,缓慢地蜕变成一支玫瑰。不仅如此,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同时由上而下出现,罩住玫瑰的同时,玻璃罩顶部不断落下星星般的光点,就像在玻璃罩里下起了一场微观流星雨。 完整地变出玻璃底座后,莫林终于喘了口气。 “成功了。”他声音有些发颤,“我、我成功了,艾尔维拉。” “太厉害了!”艾尔维拉盯着他手里的玫瑰模型惊叹。玻璃罩中的星雨还在继续,美丽而又奇异。一年级学习物体之间的变形时,他们都只能简单地将一个物体变成另一个物体或者一套物体,却没法变出如此精细的组合,更何况中间还有那种星星似的光魔法。 莫林的变形术本就天资平平,竟然能做到这种水平的变形,可见平时非常用功。 “你、你喜欢吗?”他顶着一张红番茄般的脸紧张地问她。 “噢,嗯”艾尔维拉这才记起他们不是在进行互助小组的学习活动,立时有些尴尬。但她很为莫林的努力而感动,她知道他一定是练习了很久。因而犹豫几秒之后,她望着他的眼睛点点头:“喜欢。” “太好了”莫林似乎松了口气,而后小心翼翼地把玫瑰捧到她面前:“我、我就是想把这个送给你,在、在今天。” “谢谢你。”迟疑着接过玻璃罩,艾尔维拉意外地发现它一点儿也不凉,反而很是温暖。 “我没有别、别的要说的了。”见她接受了礼物,莫林赶紧解释,紧张而郑重地同她对视:“我知道我不像詹姆他们那么优秀。但是但是我会努力的,艾尔维拉。” 直到抱着那支玻璃罩里的玫瑰离开教室,艾尔维拉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莫林已经先走了,此时还是晚餐时间,四楼这一侧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陪伴她的是霍格沃兹城堡里一百四十二道楼梯嘎吱嘎吱的活动声。她呆呆地站着,既没有料到莫林今晚的“大节目”会是这样简单,也没有料到他虽然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告白,却比她以为的要认真得多。 原先艾尔维拉还以为,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像詹姆那样幼稚,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呢。 她叹一口气。 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忽然漏出一声低笑。 艾尔维拉一吓,以为是皮皮鬼要捣乱,却刚一扭头就看见了古怪的一幕:空气中好像有什么又薄又轻的东西被掀开,她眼前一黑,下一秒就被罩进了斗篷里。 “詹姆!”她气恼地惊叫。 “嘘——小声点!”撑着斗篷的詹姆竖起一根手指压住嘴唇,“你又只骂我!” 现在隐形斗篷底下有三个人,詹姆和艾尔维拉,以及笑弯了腰的西里斯。 “格兰芬多不是要上天文课吗?”她面露怀疑地审视他们两人,“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天文课有什么好上的,”詹姆也抖着肩膀笑起来,拿一只手戳了戳艾尔维拉怀里保护着玫瑰的玻璃罩,“比不上魔咒课教室精彩。” 她的脸瞬间尴尬得泛红:“你们——偷听!” 太缺德了! “只听到一半,”西里斯总算控制住了大笑,嘴边的弧度却还没有消退,“我跟詹姆从天文塔下来,正好看到你进教室。”他直起身替詹姆撑起一角斗篷,冲着艾尔维拉调笑道:“你干嘛不接受他,艾尔维拉?像你这样的豆芽菜,能找个霍克那样的男友已经不错了。” “是啊,他还挺酷的,”詹姆跟他一唱一和,“就是容易脸红结巴,还有点呆头呆脑。” 说到这里,他俩又开始坏笑。 “我警告你们,不许拿这件事开玩笑。”艾尔维拉眯起眼,一手掏出魔杖逼近他们,危险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打转,声音凉飕飕的,又轻又柔,“莫林是个好人,也是我的朋友。你们要是敢取笑他,我就当众炸了你们的裤子,也让你们的屁股蛋凉快凉快。” 两个男孩儿不笑了。 “开个玩笑,你别较真。”西里斯说,他唇角还残留着一点儿笑意。 “我们保证就当没听到过这件事。”詹姆竖起一只手保证,努力绷着脸不笑。 警告地各看他们一眼,艾尔维拉收起了魔杖。 “你们下来是要干什么?” 她的问题让两个男孩子终于记起正事。 “哦,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詹姆嘀咕。 “莱姆斯下午的时候跟我们说,他晚上得请假回家,过几天才能回来。”西里斯低声解释,转过脸朝通往格兰芬多塔楼的楼梯望去,“上个月的月中也是这样,说是回去照顾生病的妈妈。” “但是连着两个月的月中生病,也太奇怪了。”詹姆接茬。 “所以”西里斯的声音忽然收住,他望着某个方向,拿食指压了压嘴唇:“嘘——他们出来了。” 艾尔维拉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望见麦格教授正从四楼的一幅画像后面出来,那里有一条通往格兰芬多塔楼的近路。跟在麦格教授身后的正是莱姆斯卢平,他今天的脸色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糟糕,一张瘦削的脸惨白如纸,仿佛随时可能晕倒。 “走,我们跟过去。”眼看着他们继续往楼下走,詹姆小声道。 他们俩把艾尔维拉转了个身,好让她走在最前面。 “什么?”她一愣,“不行,我还得去图书馆” “不要说话,艾尔维拉。”西里斯从背后抓着她的胳膊,“你现在出去会害我们被发现。走吧,一起去。”“我们三个人也会被发现,”她被他们推着往前走,压低声音抗议,“这个斗篷最多只能罩住两个人。” “你在说笑?我们只有两个人,”他在她头顶轻笑,“还有一根豆芽菜。隐形斗篷绰绰有余。” 艾尔维拉背对着他宽容地一笑,开始思索什么时候适合炸掉他们的裤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糖果 躲在隐形斗篷下面穿过霍格沃兹的场地,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近下午六点半的时间,夜幕已悄悄爬上天穹,正张嘴冲着最后一片紫红的晚霞吐出舌头。艾尔维拉不情不愿地被两个男孩儿推着小步往前挪动,詹姆时不时会踩到她的鞋后跟,西里斯则一直谨慎地抓着她的胳膊,就好像她随时要开溜似的虽然她的确很想开溜。 前方不远处的麦格教授正领着卢平快步走向场地的边缘。 “他们到底是在往哪儿走?”詹姆朝禁林的方向看了看。 “坐马车去霍格莫德站吧。”艾尔维拉说。但很快她就发现她的判断有误。 “不,他们走的不是那个方向。”西里斯在她右耳后边轻声道,“等等,詹姆,是打人柳” 不需要他提醒,詹姆和艾尔维拉都看见了这奇怪的一幕:靠近打人柳的树荫下时,麦格教授忽然就像她在第一堂变形术课上展示的那样变成了一只花斑猫,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然后,卢平独自走向打人柳,似乎在树底踩了踩什么,也消失了踪影。 “那棵树居然没有攻击莱姆斯!”詹姆小声惊呼。 “是麦格教授。”艾尔维拉确定自己刚才看到那只花斑猫跳向了打人柳的树根,“她变成了猫,不知道对打人柳做了什么” 詹姆冷静下来:“那下面绝对有一条密道。” “没准还是通往霍格莫德村的。”西里斯说。 “但是莱姆斯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詹姆不忿,“我们还一起讨论过那棵树底下的洞来着!”“不要这么幼稚,詹姆。”艾尔维拉转头白他一眼,“每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卢平不告诉你们肯定有他的理由。” 西里斯嘲讽地笑了下,显然对此不予苟同:“我可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也——”詹姆感受到艾尔维拉意味深长的目光,“好吧,可能有那么几个不重要的小秘密” 不愿在此与他们争论这个问题,艾尔维拉拿胳膊肘碰了碰他们两人:“回去吧,我们靠近不了那棵打人柳的。”“说得对,我们可以下次再来。”西里斯看向身旁的詹姆,“詹姆,你今晚还有别的事呢。” “别的事?”詹姆呆了呆,恍然大悟:“噢!糟糕!” 他猛地掀开了隐形斗篷,三个人于是全都暴露在浓浓的夜色里。然而詹姆顾不上这些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又急急忙忙立起长袍的领子,抬手胡乱往脑袋后边捋了把头发,最后扶一扶眼镜,自信满满地问两位好友:“我看起来怎么样?” “好极了。”西里斯从口袋缝边摸出自己的魔杖,拿它在指间打起了转。 “跟平时一样。”艾尔维拉盯着詹姆的头发:经过他刚才的“整理”,它看上去比平时更乱了。詹姆又拍拍口袋,确认魔杖还在以后,视线在西里斯和艾尔维拉之间来回了一圈:“我觉得我还缺点儿东西”他的目光落在艾尔维拉怀里那只玻璃罩玫瑰上。 艾尔维拉把玫瑰往臂弯里一揣:“你别想拿别人的礼物去讨好莉莉,詹姆。” “我就是看一眼而已,小气鬼”他嘟嘟囔囔,忽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去见莉莉?” 一旁的西里斯轻笑出声,别过脸拿拳头抵在唇边掩饰了一下。 而艾尔维拉眼神变得有几分飘忽,她谨慎地选择不吭声,嘴边却浮现出一丝笑意。 “好啊!你早就知道了,维拉!”詹姆差点儿跳起来,耳朵尖冒着热气,竭力表现得怒气冲冲和理直气壮:“行了,别装了!你给我点儿建议吧,我要怎样才能追到莉莉?” “首先,”她想了想,用她那轻飘飘的声音说道,“她不想要你叫她莉莉的时候,你就不要叫她莉莉。”看到詹姆不快地扁起了嘴,艾尔维拉便放弃拿腔拿调,耸了耸肩:“我也没什么别的可建议的,你不要老干那些她讨厌的事就行。” 反正她不相信詹姆这个幼稚鬼能追到莉莉。 “我当然不会干她讨厌的事!”詹姆不服气地说。 “好了,你还是赶紧去吧。”西里斯打断他们无意义的交流,“你要迟到了,詹姆。” 这才又记起看一看手表上的时间,詹姆丢下一句“我走了”,便慌里慌张地披上隐形斗篷,朝城堡的方向跑去。场地上只剩下西里斯和艾尔维拉,这时候也不用担心被教授发现了,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向城堡。月亮在夜空中高高地悬挂,已快到月圆的日子,皎洁的月光给湿漉漉的场地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 “你们不是要上天文课吗?”艾尔维拉抱着怀里温暖的玻璃罩玫瑰,呼哧呼哧跟在西里斯后面。他人高腿长,哪怕是姿态悠闲地走在前面,也比她快得多。 “莉莉不会翘课的。” “所以他们约的是天文台。”西里斯满不在乎地答着,忽而回过头瞧她一眼,眼见她快步走得辛苦,便觉得她这副模样很有趣。不过他还是稍稍放慢了脚步,随口问道:“帕金森那家伙还是不搭理你吗?” 艾尔维拉敏锐地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愉快的调调:“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挺高兴的呢。” “跟她那种人划清界限当然是好事,难道你还想跟她当朋友?”他的语气理所当然,远远望着城堡投出斜斜光束的入口,脑海中闪过弟弟的脸,“虽然雷古勒斯也是他们那一边的但真要配帕金森的话,也太委屈他了。” “什么?”她一时没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到雷古勒斯。 “他只比我小一岁,”驻足回身,西里斯背着光好笑地望向她,丝毫没有遮掩嘴边笑容里的冷意,“你以为我们那样的家庭不会打他俩的主意吗?” 记起假期开始前他在列车上说过的话,艾尔维拉也不由停下脚步。 “噢。”她表情复杂。虽说雷古勒斯和帕金森身上都有贵族惯有的气质,但艾尔维拉实在无法想象这两个人以夫妻的身份站在一起。她还记得在星期六的餐桌上,帕金森兴致勃勃地主动同雷古勒斯攀谈的模样呢。 “干嘛那种表情?”站在她面前的西里斯仔细端详她的脸,突然饶有兴致地一笑:“你喜欢雷古勒斯?” 这冷不丁的一问让艾尔维拉瞪大了眼。 “你说什么?”她皱起眉头,用上了敬语。 “你们处得还不错,不是吗?”西里斯没把她的反应放在心上,继续把玩着魔杖调侃道,“每个星期六晚上都一起吃饭。” 艾尔维拉冷下脸:“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西里斯。” “好吧。”无所谓地耸肩,他又转过身接着往城堡的方向走,不忘心不在焉地开玩笑:“我还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毕竟你跟雷古勒斯是同一种人。” “我跟你弟弟不是同一种人。”跟在他身后的艾尔维拉面无表情。她知道西里斯多半只是在开玩笑,但她不喜欢这种玩笑,就像不喜欢他和詹姆拿霍克开玩笑一样。而且,尽管对彬彬有礼的雷古勒斯很有好感,经历过列车上发生的事以后,艾尔维拉只要听见他的名字,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对于自己的哥哥一点儿也不维护的冷漠态度。 因此西里斯说他们是同一种人,艾尔维拉听了不禁感到愠怒。她又记起了她和西里斯在魔药课教室不愉快的对峙。难道他直到现在还对她有偏见? 走在她面前的西里斯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心情很好,也不认为这种玩笑欠妥,况且雷古勒斯与艾尔维拉相像是事实,她口吻一本正经地反驳倒显得有些好笑。于是西里斯旋身面向她,轻巧地一挥手里的魔杖:“那你以为你跟谁是同一种人?”褐发姑娘怀中的玻璃罩玫瑰飞到了他手里,他漫不经心地一笑,“莫林霍克?” 冷着脸同他对视,艾尔维拉伸出一只手:“把那个还给我。” 西里斯总算意识到她是真在生气,不解地挑了挑眉:“一朵玫瑰而已,你生什么气?” “我再说一遍。”她口气生硬,“把那个还给我。” 望了她片刻,西里斯把手里的玻璃罩玫瑰抛给她。艾尔维拉稳稳接住了,重新把它揣进怀里,一句话也不说,脚步飞快地经过他身边,朝城堡的入口走去。西里斯顿时烦躁起来,他讨厌跟女孩子接触,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们大多敏感又脆弱、脾气阴晴不定,而此时艾尔维拉的表现便在提醒他,她也是个女孩子。 “喂,别走那么快。”他耐着性子收起魔杖,反身跟上她的脚步,“你小心摔——艾尔维拉!” 距离他几步之遥的艾尔维拉像是被什么绊到了脚,突然往前一扑,摔倒在地。她脚步原本就快,这一扑便摔了个结实,同时还发出一声脆响,不知是摔碎了什么东西。西里斯跑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说了不要走那么快” 艾尔维拉愣愣地不吱声,两眼看着怀里的玫瑰:玻璃罩磕碎了大片,顶端再也不见那些不断落下的星星般的碎光。她僵硬地懵在原地。 “哦,摔坏了。”顺着她的目光注意到了玻璃罩玫瑰,西里斯不自觉感到幸灾乐祸,他和詹姆都把霍克喜欢艾尔维拉的事儿当成笑料,一点也不觉得这算得上什么损失。所以西里斯戏谑地扭头去看艾尔维拉:“这可不好跟霍克交代啊,艾尔——” 他心头一跳,挖苦的话噎在了嘴边:艾尔维拉跪坐在他身旁,面色苍白,那双蓝眼睛里有水光打转。 “你哭什么?”西里斯不敢相信地问。他不像詹姆那样应付不来哭鼻子的姑娘,但艾尔维拉的反应实在是超乎了他的想象,以至于他的语气里除了震惊和不解,还有几分难以掩饰的不耐烦。 “我没哭。”艾尔维拉冷冷地说着,随意捡起几片玻璃罩的碎片搁进罩子里,便起身又朝城堡走去。她的眼泪的确没有掉下来,可这样的状态却让西里斯愈发焦躁起来。他站起身追上她,跟着她一块儿走进城堡的门厅。 “艾尔维拉。”他叫她。 艾尔维拉没有回应,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已经快要走到礼堂。 晚餐时间还没有结束,礼堂的嘈杂声越来越近,西里斯不得不加快脚步来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拽到了礼堂边的小房间里。这儿光线不如礼堂明亮,皮皮鬼正飘在角落的一堆旧椅子前忙活,听见有人进来便奋力地往他们身上扔螺丝钉。西里斯抽出魔杖用咒语挡开,不客气地向皮皮鬼扔去一道恶咒,开口的语气称得上恼怒:“滚出去,皮皮鬼!” 皮皮鬼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尖叫着穿墙离开了。 “你干嘛不跟我讲话?”西里斯回过身看向艾尔维拉,手还死死扣着她的一只手腕,语气不善:“又不是我摔坏它的。” “我没有不跟你讲话。”她好像已经平静下来,表情淡淡。 没再从她脸上找到愠色,西里斯才稍微平复了一点儿焦躁。 “那你生什么气?”他松开她的手。 “我生我自己的气。”艾尔维拉还垂着眼睛,看着的依然是手中那盏玻璃罩玫瑰。 “行了,不要哭丧着脸。”西里斯看见她这副模样便烦躁不已,伸手摸进口袋找了找,拿出一小张羊皮纸:“我给你弄一个一模一样的,你不要让霍克知道就行。”说着他已卷起羊皮纸,拿魔杖轻轻搭在它顶端,停下来思索数秒,常识性地念出一串组合咒语。 羊皮纸很快有了变化,先是长出花蕊,再蜕变出玫瑰的花瓣与茎叶最后,魔杖尖端泻出透明光亮的玻璃罩,自上而下将玫瑰罩住,以一层厚玻璃底座封底。西里斯将这座新的玻璃罩玫瑰端在手里,又用魔杖点了点它的顶端,玻璃罩中便下起了星星似的光点。 这有什么难的?西里斯轻蔑地想着,把玫瑰递到艾尔维拉手边:“拿去。” 亲眼见他一次就成功,艾尔维拉的头脑彻底冷静了。 她摇摇头,没有伸手去接。 “不一样。”她说,“你不是莫林,你不明白。” “你不会想说什么糟蹋了他的心意吧?”西里斯忍不住讽刺道,“别肉麻了,艾尔维拉。霍克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不像——”及时止住嘴边的话,他眉心收拢,再一次把手里的玫瑰往她手边送了送,“这东西你到底要不要?” “谢谢,不用了。”艾尔维拉的口吻变得平静而客气,“我得先回宿舍,晚安。” 说完她也不再看他一眼,径自转身离开。 她什么意思?西里斯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的东西难道还比不上莫林霍克的? 西里斯独自留在房间里,静立在原地许久,直到听见身后细微的动静,才猛然旋身厌烦地冲着皮皮鬼射去一道恶咒:这只讨厌的幽灵把半边身体探进了墙内,手里抓着盛满水的气球,正打算拿它在西里斯头顶引爆。 皮皮鬼险险地躲开恶咒,大声嚷嚷着“暴脾气小孩”,满屋子乱撞。 这一晚,格兰芬多最令麦格教授头疼的两个男孩儿心情都十分糟糕。 詹姆气冲冲地回到宿舍时,西里斯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拿着从猫头鹰鸟笼里抓出来的那只小火龙,强迫它对玻璃罩里的玫瑰喷火。玻璃罩的顶端已经被西里斯砸碎,小火龙宁死不屈地对着那朵脆弱的玫瑰扭动身体,愤怒地扑棱着翅膀,几乎要被西里斯捏得喘不过气。 “那个恶心的鼻涕精——”詹姆跳上床,恼怒地踹了一脚床柱,“他竟然又来捣乱!我们格兰芬多的天文课他也敢来!” “斯莱特林有什么不敢的。”西里斯语带讥讽地应着,把手里的小火龙捏得咳出几点火星,却没能烧着那支碍眼的玫瑰。他心烦意乱,又把小火龙扔回了笼子里。“那些讨厌的斯莱特林!”恨恨地一屁股坐下来,詹姆的火气仍然没有消下去:“伊万斯居然还帮着鼻涕精!在今天!” 西里斯将那盏讨厌的玫瑰也扔到一边,“你应该要习惯了,伙计。” 坐在床上的詹姆却忽而严肃起来。“你说她不会喜欢他吧?”他透过歪歪挂在鼻梁上的眼镜神情严峻地望着好友,“我是不是应该去问问维拉?” “你能指望从她嘴里问出什么东西?”西里斯一脚把玫瑰连花带罩踹下床,它跌在地毯上,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 “也对。”詹姆咕哝着,“不过伊万斯肯定不会喜欢鼻涕精的。他们俩就像”他冥思苦想,最后坐直了身子振振有词道:“就像维拉和莫林!没错。完全不可能喜欢。” 沉默地摊了摊手,西里斯对此不予表态。他弯腰捞起床边地毯上散落的作业,打算一股脑塞进书包里,动作却倏地一顿。刚才他一回到宿舍就暴躁地把书包摔到了地上,除了掉出来的羊皮纸和课本,地毯上还狼狈地躺着艾尔维拉送给他的红皮记事本。西里斯把它叠在那卷羊皮纸的最上方,拿起来搁到盘起的腿上,翻开查看。 纸页完好无损,简笔画的小人儿仍旧神气活现地满页活动。 “对了,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你在弄什么?”詹姆一面脱长袍换睡衣,一面问他。 “没什么。”烦乱的心绪得到缓解,西里斯合上记事本,将它扔到枕边。 他有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晚上,只身坐在图书馆写魔法史论文的艾尔维拉刚刚完成七英寸的内容,便听到对面的椅子被拉开,有人在那里坐下。她抬起脸,对上西里斯的视线。初春的夜晚不像冬季那样寒冷,他穿得不多,脖子上也没有戴围巾,就这么神色平静地坐在那儿同她对视,场面似曾相识。 “怎么了?”艾尔维拉拿羽毛笔蘸了蘸墨水。这回他们可没吵架,白天的魔药课上还相互打了招呼。虽然她仍然有些介怀他昨晚开的那些不尊重她的玩笑,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她没打算再计较。 “上个月给你的生日礼物比较简薄,”西里斯从脚边的书包里抽出一张对开的硬质卡片,推到她面前,“这是补偿。” 艾尔维拉怀疑地看看他,再看看那张合起来的卡片。上个月她生日的时候,西里斯送她的礼物是两本厚厚的家务魔法图书,全面而实用,非常合她的心意,一点儿也不简薄。 犹豫片刻,她在他的注视下拿过那张卡片,迟疑地将它打开。 ——一颗糖果从卡片里飞出来,轻轻击中她的额头,然后掉落在她膝头。 “下回就不是挨揍这么简单了!”一个小声的、尖声尖气的声音愤怒地喊道。 对面的西里斯低声笑起来。 艾尔维拉呆愣了不足五秒,又被卡片里飞出的第二颗糖果打中额头。 她听到那个尖尖的声音再次喊道:“下回就不是挨揍这么简单了!” 西里斯笑得更厉害了,低下头抖着肩拼命忍住,没让图书管理员平斯夫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视线缓缓下移,艾尔维拉这才看清卡片上的东西:一个梳着马尾、穿着麻瓜背带裤的简笔画小人儿,她横眉竖眼,一边凶狠地挥舞着一只小拳头,一边把另一只手里的什么东西朝画面外扔出来。 “啪”,第三颗糖果打上艾尔维拉的前额,卡片中的小人儿威胁地喊着:“下回就不是挨揍这么简单了!” 呆呆地瞪了她一会儿,艾尔维拉终于在第四颗糖飞出来之前合上了卡片。她还没有从惊讶的情绪中缓过来,抬头看向对面的西里斯,这个只顾着自己笑的家伙也总算控制住了笑意,手里握着魔杖轻敲桌沿,得意而从容地迎上她的目光,冷灰色的眼睛里盈满了图书馆暖黄色的灯光:“好玩吗?” “怎么做的?”她问他。他居然能让画片里飞出糖果! “你自己研究吧。”西里斯懒洋洋地倚向身后的椅背,唇角还挂着没有褪尽的笑,“不过糖只有二十颗,扔完就没有了,你省着点用。” 艾尔维拉已经把她的魔法史论文抛到了脑后,好奇地在卡片正反面摸来摸去,再小心翼翼将它打开一条缝,凑到缝隙边上朝里看了看。那个凶悍的小人儿感觉到外界的光,又恶狠狠地抡起了小拳头。 “这是画的我?”艾尔维拉合起卡片。她这会儿才意识过来,那句威胁的话好像是她上回带着奥利弗和卡丽娜打架时说过的。 西里斯从口袋里掏出蔫头蔫脑的小火龙,面上的表情就像在嘲笑她认不出自己的脸。又往卡片里瞧了一眼,艾尔维拉板起脸,不相信那个凶巴巴、尖尖脸的小人儿是自己。 “我没有这么丑。”她挑剔地说,“你画的不像。” “那是你对自己的长相有误解。”他一手托腮把小火龙弹倒在桌面。 “是你画的不像。”艾尔维拉较起真来,在自己的脸前比划一番,“你仔细看看,我的脸不尖,眼睛也没那么小。” 西里斯有些不耐烦,皱起眉头向她看过去,视线滑过她的下巴、嘴唇、鼻子、脸颊最后与她四目相接。他从前觉得她那双蓝眼睛亮得惹人厌,这时冷不防瞧清它们,他首先留意到的不是她长长的眼睫毛和微微上翘的眼尾,而是她瞳仁里映出的自己。她正专注地、两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胸口突然像被心脏猛地撞了一下,西里斯触电般放下撑着脑袋的手、靠向椅背,就好像跟她拉开这么点儿距离才足够安全似的,眼睛却没法把目光从那双蓝眼睛上挪开。 怎么回事?他浑身不自在地想。她干嘛这样看着他? “是不是?”艾尔维拉再一次在自己的脸边比划了一下,抛给他询问的视线。 脑中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然而西里斯只能因此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莫名过快的心跳。他的余光瞥见小火龙在桌子上神气地喷出一小簇火苗,像是在嘲笑他大惊小怪。视线冷冷地转向它,西里斯一把抓起这只得寸进尺的小恶霸,粗鲁地将它揣进兜里,站起身。 “已经做好了,改不了。”他不再看一脸迷惑的艾尔维拉,自顾自地拎起书包甩到肩上,竭力不把尴尬和懊恼表现在脸上,“我走了。” 艾尔维拉奇怪地看看他:“好吧,晚安。” 等到西里斯离开,她才拆开一颗卡片里飞出的糖果送进嘴中。酸甜的味道溢满口腔,她愉快地眯起眼,把卡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研究。 “虽然我绝对没有这么丑,”她想,“但的确做得很有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黑魔法 西里斯做了个古怪的梦。 梦里他站在格里莫广场12号老宅的地下厨房,通过小门望见母亲和父亲坐在餐室的长桌边,正恶毒地讨论着如何将唐克斯一家吊死。西里斯握着魔杖冲进门内,想要威胁这对毫无人性的夫妇,却忽然发现他们穿着他父母的衣服,却长着阿米莉亚帕金森和雷古勒斯的脸。这时端着盘子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尖声尖气、像个姑娘似的说起话来:“你来这里干什么?”他的语气傲慢而又冷淡,一点儿不像他平时怨毒的口吻。西里斯朝他看过去,惊愕地瞧见克利切那瘦小而又干瘪的身体上顶着艾尔维拉的脑袋,她嘲讽地拿她那双蓝眼睛斜视他,然后走到帕金森和雷古勒斯身边,恭敬而甜蜜地谄媚道:“主人,这是你们的碳烤麻瓜肋骨!” 她手里的盘子上,一块看起来像是骨头的东西滋滋冒着油花。 猛地从床上坐起身,西里斯喘着气惊醒了。 心脏还在像打鼓一般猛跳着,他一身冷汗地坐在格兰芬多宿舍的四柱床上,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急促的呼吸,从这邪恶的梦境中缓过劲来。 帷帐的缝隙里透着灰蒙蒙的天光,宿舍里静悄悄的,少了莱姆斯的呼吸声,只剩下彼得翻身的声响和詹姆让人听不明白梦中呓语。西里斯摸到床头的手表看了看,才刚到早上六点。他为刚刚的梦感到烦闷不已,此时已全无睡意,只好爬起身换上校服长袍,打算去公共休息室透会儿气。 然而窗台上站着的一只猫头鹰吸引了他的视线。那是只褐色的斑点猫头鹰,它不知已经在那儿站了多久,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嘴上叼着一封信。西里斯走到它身边,它便安静地伸出脖子,把信递给他。信是安多米达寄来的,西里斯抚摸了一下那只猫头鹰,便坐回床边将信拆开,迅速浏览了一遍。 安多米达怀孕了,将在八月份生产。她邀请西里斯到时上她家做客,还托他代她转达对他朋友们的邀请。 “非常欢迎你那些参加了婚礼的朋友一起过来,”她在信中写道,“我也很喜欢那几个小朋友。” 盯着信上的“小朋友”瞧了一会儿,西里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知道他得跟艾尔维拉说说这件事,但他现在并不想见到她、同她说话。星期五这天,格兰芬多本来是没有要和斯莱特林一块儿上的课的他们可以不用多聊,即便碰巧在走廊里打了照面,也只需要简单打个招呼就好——这种情况才是西里斯期望的,如此一来他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忘记昨晚在图书馆的尴尬,以及消化那个让他莫名产生火气的梦。 “西里斯”这时彼得从帷帐后面钻出脑袋,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你起得好早啊。” 只剩詹姆还在呼呼大睡了。西里斯从床脚的笼子中捉出打着瞌睡的小火龙,悄没声儿地来到詹姆的床边,掀开帷帐飞快地把小火龙塞进了四仰八叉地睡着的詹姆领口里。这个早晨因此变得格外热闹。 他们三个打打闹闹地来到礼堂时,早餐时间才刚刚开始。四个学院的长桌上都只有寥寥几个人影,西里斯原以为来得这么早不会遇上艾尔维拉,却还是在斯莱特林的餐桌边发现了她的身影:她正和她那个叫达芙妮怀特的室友坐在一起,一边从盘子里夹咸肉,一边笑着说着什么。 西里斯觉得艾尔维拉脸上的笑容非常刺眼,让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梦里她尖声尖气地对帕金森和雷古勒斯说话的场景,尽管此刻艾尔维拉身边并没有这两个人的影子。 “那是穆尔塞伯吗?”詹姆突然问道。他忙着把两个鸡蛋夹进自己的盘子里,眼睛却一个劲地往斯莱特林长桌那边瞟。 “谁?”西里斯皱眉,也往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个鸡蛋,没有收回落在艾尔维拉身上的视线。“跟维拉的室友说话的那个,”詹姆已经开始把煎鸡蛋朝嘴里送了,每句话都说得含混不清,“噢,是他,真恶心。他不会是想泡维拉的室友吧?” 西里斯这才注意到有个身材结实的金发大块头坐到了达芙妮怀特身边,他是斯莱特林三年级的穆尔塞伯,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守门员。穆尔塞伯并没有留意格兰芬多长桌这边的情况,他一面给自己倒橙汁,一面不停吧嗒吧嗒嘴说着什么,脸上神情得意,完全没有发觉达芙妮怀特表现得兴致缺缺。看起来,他的确像是想要泡她。 “她,她还挺漂亮的。”彼得小小声加入他们的讨论,水汪汪的小眼睛畏畏缩缩地望向达芙妮怀特,“我是说琼斯的那个室友。” 西里斯和詹姆的目光于是都转向怀特。詹姆刚才正盯着穆尔塞伯打坏主意呢,他讨厌这个大块头在魁地奇赛场上恶劣的犯规行为,现在满脑子转的都是如何让穆尔塞伯下一场比赛没法上场。这会儿听见彼得的话,詹姆才想起去打量达芙妮怀特。 “呃,是啊,她长得还行。”他突然发现了这一点,纠起眉头勉强承认,目光不自觉快速地从她胸口滑过,“不过肯定还是伊万斯更好看。斯莱特林长得再漂亮也是斯莱特林嗯,不过她确实挺漂亮的。” 达芙妮怀特有一头如瀑的金发,光泽可鉴。她的脸很小,皮肤很白,五官精致可爱,一双大大的蓝眼睛非常灵动。更重要的是,她似乎比周围同龄的姑娘都发育得更快更好一些。如果他们早一点留神这个姑娘的话,会发现她从一年级开始就是全年级最受男生欢迎的女孩儿。 “她好像和琼斯关系挺好。”彼得又鼓起勇气说道。 “艾尔维拉跟谁关系不好?”西里斯冷冷地接话,刻意从脑中抹去了帕金森的存在。他并不觉得达芙妮怀特有多好看,这个姑娘显然也是个典型的斯莱特林,尽管有几分姿色,也依然是一副狡猾而又惹人厌的面相。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艾尔维拉身上。在穆尔塞伯跟怀特讲话的时候,艾尔维拉就坐在一旁安静地吃早餐,她慢条斯理地把叉子上的咸肉送进嘴里,用餐的动作优雅得令西里斯心生烦厌。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一年级第一个学期时詹姆老想着把她拉到格兰芬多的餐桌上了:她原本就已经足够斯莱特林,如果再长期待在那群人中间,只会近墨者黑。 因此吃过早餐后,西里斯抛下詹姆和彼得先一步离开礼堂,在走廊叫住了艾尔维拉。 “艾尔维拉。” 距他几步之遥的艾尔维拉停下脚步,回头对他露出一个惯常的微笑:“早上好。” 那个达芙妮怀特在她耳边叽叽咕咕了两句,便带着正拿轻蔑眼神看着西里斯的穆尔塞伯先行离开。西里斯走到墙边,示意艾尔维拉过来。等她走到他近旁,他才低声开口:“安多米达邀请你们暑假去她家。”他瞥见她脸上意外的神情,“她怀孕了,不出意外的话孩子会在八月出生。” “真的?”艾尔维拉看上去很惊喜,那双水盈盈的蓝眼睛愉快地弯成月牙的形状,西里斯只同她对视了一秒,便迅速把视线挪开。他又记起昨晚看她眼睛时的古怪感觉,眼下他没法直接接触她热切的目光,那会让他十分不自在。 他开始强迫自己对墙边的盔甲发生兴趣。 “太好了,她一定很高兴。”他听到艾尔维拉语气轻松地说,“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卡丽娜的,她一直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生宝宝。” 那些生锈的盔甲没能真正引起西里斯的兴趣。他听着她轻快的语调,不禁为自己的反常感到懊恼。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他烦躁地告诉自己。梦是假的,她那双蓝眼睛也还是跟以前一样。虽然他不喜欢她有些斯莱特林的特点,但他们已经是朋友了,他有什么好躲躲闪闪的? 艾尔维拉的声音还在他耳边继续:“他们决定在什么地方生产?麻瓜医院吗?还是圣芒戈?我不是歧视麻瓜的技术,但是我听妈妈说过,麻瓜女性的分娩过程相当痛苦,还是比不上巫师借助魔法分娩” 西里斯没有仔细听她的话。是啊,他想,没什么不一样的,艾尔维拉琼斯依旧是艾尔维拉琼斯,她的眼睛又不会喷射毒液,他干嘛要躲着?于是西里斯又将视线转回了艾尔维拉脸上。他对上她的目光,再一次不可避免地瞧清她眼中的自己时,心跳还是不正常地加快了一瞬。 平时总跟詹姆他们在一起,西里斯很少注意单独和艾尔维拉相处的时候,她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她说话时总会礼貌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所以尽管他刚刚仿佛是在观察旁边的盔甲,她也没有转移视线。这样专注而认真的注视,就好像她眼里只有眼前这个人,只把这个人的话听进耳朵里、只把这个人的情绪放在心上。 她习惯拿这种眼神看每一个平心静气同她交谈的人,只不过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他而已,一点儿也不奇怪。 那种古怪的感觉消失了,西里斯觉得心稍稍沉下来。他好像松了口气,但又不完全感到轻松。有一种更复杂的感觉油然而生,不过这没什么好在意的,因为他现在已经可以像从前那样正视她的眼睛了。 “所以,我建议唐克斯夫人还是去圣芒戈比较好。”艾尔维拉似乎终于发表完了她的高见。 “我会告诉她的。”西里斯习惯性地将空着的手插进兜里,“你们暑假没有别的安排吗?” 重新审视她的脸,他发现她的确没有他印象中的那么瘦。这一个多月来艾尔维拉的脸颊饱满了不少,不再像去年圣诞节前那样憔悴消瘦。她最近似乎状态不错,脸庞红润、双眼有神,西里斯甚至才留意到她皮肤其实不错,不像有的姑娘那样长出粉刺而且,同样是蓝眼睛,她的眼睛比那个什么怀特的要好看多了。 “我们能有什么安排?”艾尔维拉奇怪地问他。她好像以为他是在问琼斯家会不会出去旅行。 “我是说汉特。”西里斯回答,他的目光又落在她的眼睛里,“这个暑假他还会不会教我们黑魔法防御术?”这一学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又是个不靠谱的疯子,他们不仅没学到什么实战知识,连理论内容都汲取得不多。 “噢,不一定。他最近很忙,不知道休假能不能安排在假期。”她微微皱起眉头,“你暑假还是会去詹姆家吗?” 提到这个,西里斯的脸色略微阴沉下来。 “我在布莱克家的宅子待不下去。”他说。 他早跟詹姆说好了,就算到时候他被关起来,詹姆也会想办法把他弄出去。 艾尔维拉读懂了他的脸色,没有继续追问他的打算:“那正好,我们到时可以一起去唐克斯夫人家。”说完她对他一笑,“我得先去教室了,回头再聊吧。” 接着她便点点头转身离开,却在刚走出两步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他。 “对了,昨晚那张卡片,”她说,“我觉得你还是得实事求是一点,西里斯。我给你的礼物可没有丑化你的形象,我还特意把你画得很酷呢。” 西里斯不悦地挑眉,回望她的同时再好好看了看她的脸。他在考虑是该虚情假意地夸她一句漂亮,还是该讽刺她不识好歹。 然而在他开腔之前,艾尔维拉脸上便已经绽开一个狡黠而愉悦的笑容:“不过谢谢。虽然你把我画丑了,但我很喜欢。”而后她便转过身走了。 不发一言地站在那排锈迹斑斑的盔甲边,西里斯眯眼消化着她最后那句话,拿不准她到底是在嘲笑他的画技,还是在感谢他的礼物。昨晚把那张卡片送给她的时候,西里斯本意是证明自己的能耐比莫林霍克更大,而她认为他那盏玻璃罩玫瑰跟霍克的不一样,完全是在犯蠢。 在想到用糖果以前,西里斯其实还考虑过让卡片喷水不过他担心进一步惹毛艾尔维拉,便放弃了这个设计。 还好放弃了,他心不在焉地想着,回过身走向门厅。詹姆和彼得已经在礼堂门口冲他挥手。 刚刚一瞬间占据西里斯大脑的格里莫广场12号彻底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他朝两个伙伴走过去,再回想一次艾尔维拉最后那句话,终于确信她是在感谢他。她说她很喜欢那张卡片,无疑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西里斯的自负心理。 暂时不去想那个烦人的梦,西里斯记起艾尔维拉的表情,不自觉翘起嘴角。他感觉到五脏六腑都有些膨胀,心情非常好。 艾尔维拉的确很喜欢那张卡片。 星期六的上午,她把卡片和那盏修复好的玻璃罩玫瑰都带到了魔咒课教室,互助小组的姑娘们在二十分钟内确定了变化出玻璃罩玫瑰的组合咒语,却始终研究不透这张神奇的卡片。 “不,不可能。”绞尽脑汁思索了一个小时后,爱丽莎皱紧眉头笃定地说道,“你绝对没法让实物从画面中飞出来,就算数量有限。” “可是糖的确从卡片里飞出来了。”莉莉小心地将卡片打开了一点儿,瞅了瞅里边挥舞着拳头的小人儿。艾尔维拉很宝贝那些数量有限的糖果,只给她们看了两次糖果飞出来的过程,便不许她们再把卡片打开。 “不一定就是从画面里飞出来的,”爱丽莎相信自己脑袋里的知识储备,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莉莉手里的卡片,危险地眯起眼:“这上面说不定藏了什么别的把戏。” “我已经检查过了,它就是一张卡片,没法隐藏什么装糖果的口袋。”艾尔维拉谨慎地把卡片拿回来,放进书包里。 “那么,”玛蒂尔达用一种莫测的智慧口吻说,“我们或许应该去求助图书馆。” 于是她们一致同意下午去图书馆,分工查找相关资料,看看能不能破解这张卡片的秘密。 凑巧的是,艾尔维拉在图书馆遇上了雷古勒斯布莱克。她走在书架前寻找着可能用得上的书,刚绕过一排书架便看见了他。他坐在一张靠窗的桌边,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一本厚度惊人的书。艾尔维拉考虑了片刻,决定假装没有看到他。可她刚转过身要退回书架后边,就听见了雷古勒斯的声音:“琼斯?” 他先发现她了。 艾尔维拉只好走出去,装出惊讶的样子,对他礼貌地笑起来:“下午好,布莱克。” “下午好。”雷古勒斯回她一笑,尊重地合上了手里的书,“我刚才看到了你们学习小组的成员。你们今天的活动是课外吗?” “也不算,我们是在找一个有趣的咒语。”艾尔维拉走向他。 “有趣的咒语?”他似乎很感兴趣。 “一个能让糖果从画片里飞出来的咒语。”她停在桌旁,简明扼要地说。 出乎她的意料,雷古勒斯皱了皱眉,脸上浮现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 “怎么,你知道吗?”这勾起了艾尔维拉的好奇心。 “我不知道能让糖果从画片里飞出来的咒语,”他舒展开眉心,平静地告诉她,“但是我知道有咒语能把实物藏进画片里,在适当的时侯再拿出来。不过” 顿了顿,他望向她的眼睛:“你得去禁.书区找,琼斯。” “禁.书区?”艾尔维拉瞥了眼他刚刚合上的那本书,她这时才发现它磨损得厉害的黑色封皮居然是被好几条细细的锁链捆住的。这种充满了禁忌感的设计让艾尔维拉心底徒然生出一种发毛的感觉,却又隐隐透出些好奇。 “禁.书区也会有那种藏了东西在书页里的书,只是藏的不是糖果,而是更危险的黑魔法物品。”雷古勒斯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神色如常地继续道,“如果你足够幸运,也许还能找到会吃人的书。” 艾尔维拉笑了笑,“你好像很了解禁.书区。” “斯拉格霍恩教授给了我特批,我可以借阅禁.书区的书籍,但是只能在图书馆看。”他坦诚地告诉她,而后一如往常那般友好地主动询问她:“需要帮忙吗?我有印象看到过类似的咒语,应该能很快找到。” “那太好了,谢谢你。”她欣然接受。这下她算是明白为什么斯拉格霍恩教授会对雷古勒斯格外亲近,还亲切地叫他“雷尔”了。他的知识面的确很广,她想。谁能想到连爱丽莎都没有头绪的问题,他一个一年级生居然知道答案呢? 雷古勒斯的话不带一点儿吹牛的成分,他找到平斯夫人进入禁.书区后,不过五分钟就将一本颜色血红的书借了出来。“你要的内容应该在二百四十三页。”他把书交给她,与她一道走向他方才坐的那张桌子,“不过其他的咒语你也可以看看,虽然是黑魔法,却并不一定具有杀伤力。关键还是看巫师如何使用。” 说的不错,有的人还用这种黑魔法在画片里藏糖果呢。艾尔维拉一笑。 “好的,谢谢。”她接过书,“刚好我也很有兴趣。这本书应该不会吃人吧?”戳了戳它瘆人的血红色封皮,她像是想看看里边有没有什么危险的活物。 雷古勒斯轻笑:“不会。” 但是他们刚来到桌边坐下,斯莱特林五年级的男级长就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他叫阿奇柏德麦克尼尔,在此之前从未与艾尔维拉打过交道。经过她身旁时,他匆忙看了她一眼,她感觉到他的脚步有所停顿,但很快他又收回目光,径自走到雷古勒斯身旁。 “你最好去看看。”艾尔维拉听到麦克尼尔压低声音对雷古勒斯说,“我不确定但是穆尔塞伯他” 他的表述很模糊,但语气焦急。雷古勒斯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几乎是立刻锁紧眉头站起了身,势要离开。 “需要帮忙吗?”艾尔维拉客套地问了一句。 下一秒她就后悔了,因为雷古勒斯没有回答她,麦克尼尔却开了口:“你也可以去看看。”他的口吻客气而焦躁,“就在公共休息室。” 所以最终雷古勒斯和艾尔维拉都把从禁.书区借的书还给平斯夫人,跟着麦克尼尔脚步飞快地抄近路赶向斯莱特林的地窖。走在这两个人身边的感觉很奇怪,艾尔维拉在斯莱特林至今没有交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她通常是和几个室友一块儿活动的,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因为一件神秘兮兮的事而与另外两个斯莱特林一起行动过。 公共休息室入口的石门移开后,艾尔维拉便明白了麦克尼尔闪烁其词的原因。 狭长低矮的地下室内,一个女孩儿的尖叫在冰冷的石壁间回荡。那是不同于艾弗里在列车上的尖叫,此刻回响在公共休息室内的是一种撕心裂肺、痛苦至极的尖叫,它毛骨悚然到几乎要刺破艾尔维拉的耳膜。 她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发出尖叫的女孩儿:她躺在公共休息室精致昂贵的地毯上,痛苦万状地翻滚、哀号,身体忽而绷直、忽而蜷曲,忽而又中了风似的抽搐,就像一条在烧得滚烫发红的铁板上拼命挣扎的肉虫。穆尔塞伯站在一旁,手里的魔杖指着她,他在猖狂、邪性地大笑。 公共休息室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斯莱特林的学生,一帮一年级生面色苍白地堵在宿舍入口,像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而其他人大多面露不快、畏惧或幸灾乐祸,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艾尔维拉发现达芙妮也站在人群中间,她离穆尔塞伯很近,脸色惨白如纸地盯着地上的女孩儿,身体僵直。 “穆尔塞伯!停下!”雷古勒斯在看清休息室内情形的瞬间便冲穆尔塞伯拔高了嗓门,疾步走上前拔出魔杖:“除你武器!” 穆尔塞伯手中的魔杖被击飞,地毯上尖叫的姑娘顿时停止翻滚,陷入昏迷一般瘫倒在地。她一头乱蓬蓬的红发刚才因挣扎而遮住了脸,这时头发向一边散开,艾尔维拉才瞧清她的模样。身体猛地一僵,艾尔维拉认出了她:玛丽麦克唐纳,莉莉的室友,父母都是麻瓜。 “你疯了?!”雷古勒斯已经冲到穆尔塞伯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穆尔塞伯比雷古勒斯要高出一个脑袋,却因为雷古勒斯的这个动作而往前一栽,被迫低下了头。 “不要多管闲事,布莱克!”他恼羞成怒,狠狠扯开雷古勒斯浮出青筋的手,失去理智般大吼大叫:“我已经受够这个泥巴种了!她成天拿着麻瓜愚蠢肮脏的相机在城堡里乱晃,你难道没有看到吗?!” 周围围观的斯莱特林们都默不作声地后退了几步,艾尔维拉瞧见麦克尼尔也退到了门边,似乎不打算插手。 “闭嘴,穆尔塞伯。”丝毫没有被穆尔塞伯失控的表现吓退,雷古勒斯举着魔杖逼近他,声音冷到如同掉进了冰窖,冷灰色的眼眸里神情冷酷而阴鸷:“你是疯了才会在同学身上使用黑魔法。” 穆尔塞伯的脸上有畏惧一闪而过。然而他没有退缩,抢过旁边一个低年级生的魔杖,便威胁似的指向雷古勒斯:“你一个一年级生,凭什么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我来告诉你他凭什么,穆尔塞伯。”艾尔维拉举起魔杖走到雷古勒斯身旁,没有温度的蓝眼睛冷冰冰地看着穆尔塞伯,细声细语的声线轻柔而危险:“你想进阿兹卡班吗?我们或许能帮得上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友谊 艾尔维拉曾经在琼斯家的餐桌上听说过许多黑巫师使用黑魔法的情形,这似乎是傲罗的家庭成员不可避免的一课。然而,不论父亲把那些惊险的情形描述得多么残酷、邪恶,艾尔维拉都没有料到它有一天会出现在霍格沃兹的城堡里,出现在她的同学之间。 “黑魔法也会给施咒者带来或多或少的影响,”汉特这样告诉过他的三个孩子,“它会侵蚀你的意志,甚至改变你的容貌你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一个算不上人的怪物。害人害己,这就是它的本质。” 此时此刻,在艾尔维拉看来,穆尔塞伯就是一个算不上人的怪物。 “需要我提醒你吗?巫师法律中对于黑魔法的规定?”她站在雷古勒斯布莱克身边,与他一道用魔杖指着穆尔塞伯,眼睛死死盯住他那张肌肉抽搐的脸,口气阴冷到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放下那根魔杖,穆尔塞伯。”她听到旁边的雷古勒斯紧接着她的话毫不留情地冷冷威胁,“你不会想承担这么做的后果。” 穆尔塞伯嘴角抖动,充血外突的双眼在眼眶中打转,视线滑过艾尔维拉的魔杖,又滑过雷古勒斯的魔杖。穆尔塞伯似乎在挣扎、在犹豫,数秒过后,他忽然狠狠挥动手里的魔杖,张口要喊—— “除你武器!” “速速禁锢!” 艾尔维拉和雷古勒斯比他更快地念出了咒语。 达芙妮短促而惊恐地尖叫一声,两道咒语近乎同时击中穆尔塞伯,那根魔杖飞了出去,他僵硬发直的身躯则被雷古勒斯魔杖顶端飞出的绳索结结实实地捆住,狼狈地滚到了地毯上。他痛呼起来。 “他的脑袋不正常”站在人群中的达芙妮面色惨白地、哆哆嗦嗦地望着他说,“他不正常” 几乎没有人留意她。雷古勒斯已经来到死气沉沉地倒在地上的玛丽麦克唐纳跟前,蹲下身一面快速、低声地念着咒语,一面拿魔杖在她的胸口和脸前来回移动。艾尔维拉也跨过穆尔塞伯走到他们身边,蹲下来探了探麦克唐纳的呼吸。令她松一口气的是,麦克唐纳还活着。 “怎么样?”艾尔维拉轻声问雷古勒斯。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继续凝神飞快地念着咒语,手里的魔杖尖端轻触麦克唐纳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滑过她没有血色的脸。艾尔维拉也曾见过艾丽西亚这样为伤患检查,她在魔咒伤害科工作,常常要应付一些不知被何种咒语击伤、失去意识的病患。 “看起来没有外伤。”数十秒之后,雷古勒斯停止了念咒,手中的魔杖也不再移动,“我能检查的咒语有限,必须找斯莱戈霍恩教授过来。” “我现在就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到他们身后的麦克尼尔说。 他好像终于记起了自己级长的身份,立马转身从石门离开公共休息室,赶往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围观的学生很快散开了,他们不是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地拨开挡路的一年级生回到宿舍,就是跟在麦克尼尔后边走出公共休息室,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只有少数几个人留了下来,包括那些惊魂未定的一年级生,还有僵在原地的达芙妮。 “我们得把她送去校医院。”艾尔维拉看着麦克唐纳说。 “庞弗雷夫人没有办法对付黑魔法。”雷古勒斯对此十分肯定。 “那就送去圣芒戈。”艾尔维拉想到了母亲和她的同事,他们都有应对黑魔法伤害的经验,“咒语伤害科的治疗师会想出办法。” 雷古勒斯这一次没有反驳,他似乎也认同她的话,但要把麦克唐纳送出霍格沃兹是他们俩办不到的,他们需要教授的帮助。“先把她扶到椅子上。”他说。 两人一同将麦克唐纳扶起来,架到了近旁的一张雕花椅上。倒在地毯上的穆尔塞伯仍在仰头挣扎,嘴里念念有词,的确就像达芙妮说的那样,看上去脑袋不正常。这时公共休息室的石门再度滑开,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脚步匆匆地走进来,身后跟着看不出情绪的麦克尼尔。 艾尔维拉注意到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步伐快得像要带出一阵风,他那圆滚滚的大肚子因此而不断震颤,却并没有拖慢他的速度。他面如菜色,径直走到麦克唐纳的雕花椅前,弯下腰确认过她的呼吸,才又看向地上呼呼喘气的穆尔塞伯。有那么一个瞬间,艾尔维拉以为斯拉格霍恩教授要大发雷霆:看起来确实如此,他额角青筋直跳,已经瞪大眼张开了嘴,她还从没有见过这位老教授的脸色这样可怕。 可是斯拉格霍恩教授最终忍住了怒火。 “这里交给我来处理。”他急促地呼吸着,怒视了一圈公共休息室里剩下的学生,目光扫向雷古勒斯和艾尔维拉时也毫不客气,完全没有了往日和蔼可亲的模样:“都回去宿舍——立刻,马上!” 艾尔维拉同雷古勒斯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站起来朝连接宿舍的石梯入口走去。那几个吓坏了的一年级生已经作鸟兽散,艾尔维拉这才发现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个眼熟的身影立在宿舍入口边:纳西莎布莱克,她远远望着雷古勒斯,在对上他的视线时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她的眼睛转向艾尔维拉,冷淡傲慢的目光在艾尔维拉身上停留了片刻,纳西莎布莱克便沿着石梯走回了宿舍。 通往男女生宿舍的石阶分别在两个方向,麦克尼尔跟上雷古勒斯消失在了石阶端口,达芙妮则跟到艾尔维拉身后,一块儿回到地底的宿舍。她们的寝室里,帕金森和克里斯蒂娜都已经坐在了各自的床上,从她俩的神情来看,她们也目睹了刚才在公共休息室发生的事情。艾尔维拉注意到帕金森在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她,她没有在意,回到自己的床边坐下,看到达芙妮也坐到了床畔。 达芙妮的表情呆呆的,还有些没有从恐惧中抽离。克里斯蒂娜小心翼翼地来到她身边坐下,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 “你们你们觉得”短暂的沉寂过后,克里斯蒂娜嗓音发颤地开口,“穆尔塞伯对那个姑娘用了什么咒语?” “不可饶恕咒。”艾尔维拉盯着床头的那盏玻璃罩玫瑰说。 她的余光意外地瞥见帕金森抖了一下。 “他会被关进阿兹卡班。”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在往艾尔维拉这里瞟过来。 “不,不是”达芙妮却细声说道,“不是不可饶恕咒” 三个女孩儿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她依旧呆愣愣地瞪着对面帕金森的床脚,似是没有察觉到她们的注视。等待了一会儿,艾尔维拉出声问道:“你听到什么了吗,达芙妮?” 略为呆滞的目光移向她,达芙妮愣了片刻,终于回过神来。 “我不确定他念的是什么他突然间神神叨叨的”她小幅度地摇着脑袋,惨白的脸恢复了一点儿血色,“但绝对不是不可饶恕咒” 艾尔维拉稍稍放下了心。她其实并不确定麦克唐纳中的是不是不可饶恕咒,毕竟艾尔维拉知道的黑魔法咒语算不上多。只是在看见麦克唐纳的反应时,艾尔维拉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便是钻心咒。这也是让她愤怒的原因,即便学生的法力不足、在未成年巫师身上使用钻心咒效果也不会很强,这依然是有违法律的、邪恶而不可饶恕的行为。 希望真的不是不可饶恕咒吧,她想。 她们一直在宿舍待到了晚餐时间,期间谁也没再多话。六点时,五年级的女级长来到宿舍,将艾尔维拉叫到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她有些意外,原以为自己会被传唤到校长办公室,向邓布利多教授陈述她看到的一切。 等在斯拉格霍恩教授办公室里的,还有雷古勒斯。 将女级长送走以后,斯拉格霍恩教授关上门面向他的两个得意门生,似乎终于松了口气。他的脸色比下午在公共休息室的时候好看多了。他请艾尔维拉和雷古勒斯在桌边坐下,在他们面前摆上一盘三文治、一份菠萝蜜饯,以及一小盒包装精致的饼干,而后又走到他漂亮的玻璃橱柜前,拿出一瓶樱桃蜜酿,给他的两个学生一人倒了一杯。 “你们今天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端着两只高脚杯回到桌边,斯拉格霍恩艰难地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掏出一块方帕擦了擦额角也许并不存在的汗珠,没有掩饰地松了口气,“幸好幸好你们及时阻止了穆尔塞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麦克唐纳现在怎么样了,教授?”艾尔维拉问道。 “噢,对,是的”斯拉格霍恩仿佛这才记起那位受害者,他对艾尔维拉安抚地一笑,“麦克唐纳小姐现在没事,维拉,她已经在校医院了。多亏你们制止了穆尔塞伯,她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可能醒过来以后记忆会有些混乱。” “记忆混乱?”她怀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是记忆混乱?还是记忆消失? “是的,那是中过那道咒语的后遗症。”斯拉格霍恩教授含糊地告诉她,“不过过段时间就会好的,维拉,不用担心。” “那么,”坐在艾尔维拉左边的雷古勒斯开腔道,“穆尔塞伯呢?他现在在哪里?” 他看起来比艾尔维拉更镇定,也并没有因教授的含糊其辞而惊讶或是持疑。 “穆尔塞伯已经回家了,雷尔。”提到这位当事人,斯拉格霍恩教授略显不安地在椅子上动了动,“下学期开始前他大概都不会回来今天他的表现非常异常,他的家人认为他应该休学一段时间。” “邓布利多教授是怎么说的呢?”艾尔维拉谨慎地提问,“对于今天的事?” 她不相信邓布利多教授会无动于衷,不给穆尔塞伯任何警告或是处罚,就让他的家人把他领回家去。 斯拉格霍恩教授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恍惚。 “啊,是这样,维拉。这件事没必要让邓布利多知道你看,他最近很忙,现在人也不在学校,而麦克唐纳小姐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穆尔塞伯也已经被他的家人接走了所以,我认为” 艾尔维拉的心沉到了肚子里。 “他没有使用不可饶恕咒,是吗?”她必须确认这件事。 “什么?”斯拉格霍恩教授惊呼一声,像是被她口中的那个词给吓到了,受到冒犯一般吃惊而又恼火地瞪大眼看着她,“噢,当然,维拉!学生是不可能使用不可饶恕咒的!在霍格沃兹,没有人敢这么做!” 这种过激的反应让艾尔维拉皱了皱眉。 “琼斯只是吓到了,教授。”一旁的雷古勒斯平静地说道,“下午麦克唐纳的表现的确很让人不安。” 他的解释似乎安抚了斯拉格霍恩教授。 “噢,是啊,没错你们都还是孩子呢”斯拉格霍恩喃喃地说着,好像打定主意忘记艾尔维拉刚刚的问题,又拿方帕擦擦额头,然后把桌上的盘子往两个学生面前推了推,挤出一个慈祥的微笑,“吃点东西吧,你们一定都饿坏了。” 从他的办公室出来以后,已经快到晚上八点。 艾尔维拉和雷古勒斯沉默地走在通往地下室的石廊,经过魔药课教室时,沉思已久的艾尔维拉才听到雷古勒斯开口道:“那不是钻心咒。”他语气沉稳、发音清晰,却让她险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什么?” 雷古勒斯的不再向前走,她于是也跟着他停下脚步。他们站在光线昏暗、别无他人的走廊里对视,石壁上生着锈斑的铁托支着忽明忽暗的火把,在这样的火光映照下,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像他的哥哥。 “那不是钻心咒。”他冷静而肯定地对她说,“我读过穆尔塞伯最近在读的书,大概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咒语。不是钻心咒,是另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咒语,所以才会导致部分中咒者记忆混乱。”短暂地一顿,他又补充,“而且,穆尔塞伯使不出那么强力的钻心咒,他的法力不够。” 艾尔维拉迟疑地回视着他。 他对她淡淡笑了一下:“你在担心这个,不是么?” “是的。”艾尔维拉回答。她拿不准他到底想说什么,但是必须承认他的这番说辞很有说服力。 “我也是纯血派。”雷古勒斯冷不丁说道,他那双灰眼睛自始至终都诚恳地望着她的眼睛,眼神没有半点儿躲闪或是掩饰,就如他的语气一般坦荡自若,“就像我的大部分家人一样。不过这不代表我赞同用极端的手段对待麻瓜,或者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 “嗯。”她简单地应了一声。这一点她已经从他今天的表现中看出来了。 雷古勒斯扬起嘴角笑了笑。 “谢谢你今天站出来帮助我,琼斯。” 他的笑看上去似乎与平常无异,可不知道为什么,艾尔维拉忽然感觉到那种横在他们之间的无形隔阂已经消失。突然之间,她发现自己不再那么介意他莫名其妙的接近,还有他在列车上没有维护西里斯的举动。 至少从他们兄弟两个平时的言行举止来看,雷古勒斯对西里斯还是不错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艾尔维拉也对他一笑:“其实你自己也能搞定。” “没错。”雷古勒斯一点儿也没有谦虚,“但你的确站出来了,而且没有犹豫。” 她差点儿被他的自信逗笑:看来布莱克兄弟除了长相相似,在性格方面也还是有共同点的。于是她也故意板起脸,摆出一副高傲的神情,学着帕金森那样抬起下巴道:“也许是因为格兰芬多的冲动在我身体里作祟吧。” 雷古勒斯一愣,而后与她相视而笑。 这晚回到宿舍以后,艾尔维拉发现她的三个室友都不在。她换上睡衣爬上床,在放下帷帐之前,最后看了眼帕金森的床。下午帕金森提到阿兹卡班时投向艾尔维拉的目光,艾尔维拉还记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她在公共休息室威胁穆尔塞伯的那句话无疑提醒了斯莱特林的同学们,她的父亲是位傲罗,而她也不介意拿父亲的身份长威风。 算不得什么明智之举,艾尔维拉想着,把帷帐拉好,靠着枕头缩进了被子里。 她很累,却好像并没有困意。她的脑袋里挤满了需要考虑的事情:要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爸爸,如何提醒爱丽莎和莉莉她们注意安全,还有詹姆和西里斯他们,是不是需要知道这件事 脑海中闪过下午纳西莎布莱克站在宿舍入口前的模样,艾尔维拉不确定如果自己保守了这个秘密,而西里斯又从别的渠道得知这件事的话,会有什么反应。 “他应该又会发脾气,”她想,“说不定还会跟我大吵一架,像上次那样质疑我的人格,把我批得一无是处。” 一想到这个,艾尔维拉就感到头疼。她爬起来,伸出手从床脚捞起自己的书包,小心地拿出那张卡片。将卡片放到膝头打开后,画面上的小人儿便怒气冲冲地挥起了拳头,把另一只手里的糖果朝画面外一扔,砸中艾尔维拉的眉心。 “下回就不是挨揍这么简单了!”小人儿气势汹汹地喊着。 艾尔维拉忍俊不禁,合上卡片放到枕边,再拆开那颗糖果塞进嘴里。她今晚已经刷过牙了,但她希望嘴里的味道能让她好受些。因此她就这么含着糖果躺下来,在酸酸甜甜的滋味慢慢放松味蕾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陷入梦乡。 翌日一早,艾尔维拉从睡梦中醒过来时,宿舍里已经响起了室友们窸窸窣窣的活动声。 她起身拉开帷帐,便见隔壁床上的帕金森早已洗漱完毕,在换校服长袍。而达芙妮已换好了衣服,正坐在镜子面前化妆。克里斯蒂娜不在宿舍里,艾尔维拉坐起来,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克里斯蒂娜呢?” “在盥洗室。”回答她的居然是一个多月没同她说过话的帕金森,她的脑袋从长袍的领口钻出来,脸上是一副她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不快的表情,口气也十分自然:“你也快点吧,我们都饿了。” 艾尔维拉不禁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等她们四个人一块儿来到公共休息室的时候,大清早就坐在壁炉边看书的雷古勒斯便抬起头,目光落在艾尔维拉身上。他对她略一颔首,面上没有了以前那种礼貌的微笑,却好似比从前与她更加亲近:“早上好,琼斯。准备去吃早餐吗?” 艾尔维拉的脚步顿了顿,“是的。” 他于是合上书站起身,嘴边有了一丝笑意:“一起吧。” 同艾尔维拉一道的三个姑娘似乎丝毫不为此感到吃惊。 这天的早餐显得反常地热闹。起初跟艾尔维拉她们坐在一起的只有雷古勒斯,后来高年级的几个级长也陆陆续续来到礼堂,如往常一般坐到了雷古勒斯周围。他们有的向帕金森打了招呼,有的对达芙妮道早,但无一例外,全都同艾尔维拉说了早安,甚至开始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早上好,琼斯。” “琼斯,早。” “你今天还去拉文克劳的学习小组吗?” “你们平时都在哪儿活动?” 艾尔维拉一一应着,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像他们一样自然。可当麦克尼尔替她倒好一杯橙汁后,她发觉她喜欢的这种饮料仿佛已经变得寡淡无味。她听着身旁雷古勒斯游刃有余地同他们交谈,忽然觉得一切都很陌生。 “琼斯?” “嗯?”雷古勒斯的声音忽地闯进耳朵里,艾尔维拉从今天的预言家日报后面抬起头来。从猫头鹰把报纸送来开始,她已经看着报纸沉默了近三分钟的时间。 他正在给大家的盘子里分咸肉,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沉默,从容地道:“你们是不是已经练习过召唤咒了?” “没错。”艾尔维拉放下了报纸。 对面的麦克尼尔不禁多看了她一眼,“那是四年级才要学的,你们进度真快。” “阿奇柏德他们在准备o.w.l.考试,召唤咒是魔咒课的必考项目。”雷古勒斯搁下盛咸肉的盘子,拿起了自己的刀叉,轻描淡写地说着,“但是他还不太熟练。” “魔咒一直是我的短板。”麦克尼尔含蓄地笑笑。 艾尔维拉也拾起刀叉,给他一个友善的微笑:“如果你有需要,我很乐意帮忙。” 这天上午,格兰芬多球队在魁地奇球场为下星期的决赛训练球员。 由于有一名追球手不幸吃坏了肚子,经过队长的同意以后,詹姆拉着西里斯临时顶替上来,两人头一回在暑假以外的时间于球场上来了几次漂亮的合作。在西里斯第六次配合詹姆的假动作进球后,格兰芬多球队的队长都差点儿要骂出脏话。 “西里斯!”他愤怒地飞到跟詹姆击掌的西里斯近旁,“你当时干嘛不来参加选拔?那些斯莱特林的蠢货还说你飞得没有你弟弟好,我看他们的眼睛是都被护树罗锅给戳瞎了!” 詹姆大笑。“我对魁地奇没什么兴趣,”西里斯嘴边也勾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来,“训练花的时间太多,所以没参加选拔。” “是啊,你总不能强迫他。”詹姆也大声应和着,“不过如果西里斯也加入了,我俩配合肯定能把穆尔塞伯那个傻大个绕晕!” “喂——詹姆——西里斯——”这时队里的找球手在远处大喊,“那个是来找你们的吗?” 他们扭过头,顺着找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球场的看台上,一个褐发蓝眼的姑娘正站在那里仰头望着他们,球场风大,她穿着不厚的校袍,脖子上系了一条绿白相间的围巾。西里斯和詹姆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便都把扫帚调头朝她飞去。 “维拉,你怎么过来啦?”詹姆先飞到她面前,骑在扫帚上笑嘻嘻地问她。 “我听说你们在训练。”艾尔维拉双手都插在校袍的口袋里,看向了在詹姆后边飞过来的西里斯,“我有点事想找你谈谈,西里斯。” 早在飞过来之前就感觉到她是在看自己,西里斯对此并不意外,直接飞到看台跳下扫帚,对詹姆扬了扬下巴。詹姆会意,摆了摆手转过身又往队友那边飞过去:“继续吧!西里斯一会儿过来!” “怎么了?”西里斯这才扶起扫帚转向艾尔维拉。 艾尔维拉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一只手抓住他没有拿扫帚的左手,拉着他走向看台避风的拐角。西里斯跟在她身后,视线慢慢挪向她抓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不自主地感到有那么点儿不自在。他想挣开她的手,又似乎不是那么想挣开,于是就这么矛盾地被她拉到了拐角处,等她回过身看他时,他还不自觉皱着眉头。 “你能不能替我保守一个秘密?”他们停在通向场地外小道的看台墙边,艾尔维拉像是担心谈话被别的人听见,站得离他很近,声音也压得极低。她恳切地注视着他,再三强调:“是替我,不是替别人。” 西里斯不由得挑眉:“是什么事?” 她不答,反而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滋滋蜂蜜糖,拆开包装送到了他嘴边。 脑袋下意识地往后一躲,西里斯嘴唇抿得紧紧的,拿怀疑的眼神看看近在嘴边的糖,再看看她的脸。艾尔维拉没有把手收回来,拿着糖在他嘴边点了点:“先吃颗糖,心情会好一点儿。” 考虑了片刻,他才启唇含住糖果,将它拨进了嘴里。 “吃了。”把嘴中酸甜的糖卷到牙腮之间,他抛给她一个“有话快说”的眼神。 “你听说斯莱特林球队的守门员穆尔塞伯不能参加之后的比赛了吗?”她问他。 “早上听说了。”西里斯把她刚才碰过的那只手揣进兜里,不安分地捏了捏拳头,又松开。 “你知不知道莉莉的室友麦克唐纳昨晚没有回宿舍?”艾尔维拉继续问道。 他蹙起眉头,敏锐地联想到了什么:“这两件事之间有关系吗?” “有。”她轻声而快速地说着,“昨天下午穆尔塞伯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攻击了麦克唐纳,用的是黑魔法。” 眉心因此而收得更紧,西里斯不发一言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这件事只有斯拉格霍恩教授和一部分斯莱特林知道,”艾尔维拉接着说道,重新把两只微微发凉的手塞进了口袋,“因为后果不严重,他们打算保守秘密,不把这件事告诉校长。” 而后她望着他的眼睛,等候他的反应。 西里斯与她四目相接,一时间身体没有动弹,表情也没有变化。他在脑子里飞速地消化着这件事:麦克唐纳被攻击但没有大碍,穆尔塞伯在同学身上使用黑魔法却没有被退学斯拉格霍恩教授决定隐瞒这件事,知情的斯莱特林们因此集体失明。 这的确是斯莱特林的作风,西里斯一点儿也不意外。 只是艾尔维拉在当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把这件事偷偷告诉他的原因。为什么要告诉他?是担心他可能从别人那里知道?那么“别人”会怎么描述事情的经过?与她有关吗?她是对麦克唐纳的受害袖手旁观了,还是当了穆尔塞伯的帮凶? 这种可能不受控制地充满了西里斯的大脑。他又记起星期四晚上的那个梦,突然觉得嘴里那颗滋滋蜂蜜糖都变得又酸又苦。 “你当时在现场?”他听见自己问她。 褐发蓝眼的姑娘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她仍然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张有些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这种茫然就像一盆及时的冷水,浇灭了西里斯心底马上就要放纵燃烧的火苗。他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猜想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她不会做那种事,他想。他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些许。 将口中的糖果推到另一边腮旁,西里斯鼓起半边脸,轻飘飘地回答:“猜的。” 艾尔维拉怀疑地审视他的脸。 “我在现场。”她说,“是我跟你弟弟一起阻止了穆尔塞伯。” 舌尖重新尝到了糖果的甜味,以至于西里斯听到她提起雷古勒斯也不觉惊讶。 “雷古勒斯?” 她点点头。 “哦。”他不甚在意,“我知道了。为什么要特地告诉我?” “我怕你要是从哪儿听说这件事,又会跟我吵架。”艾尔维拉感觉到他并没有生气,便也放松下来,看他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你好像认为朋友之间就不该有秘密。” “你既然没有做亏心事,当然就没什么好隐瞒的。”西里斯不认为他说过的话有什么不对,随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行了,我会替你保密。”女孩子细细软软的长发手感意外的好,他刚揉过便不自觉一顿,又把手搭上去轻轻拍了拍:“头发倒是保养得不错,就是人太矮。” 那又怎样? 艾尔维拉拨开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地对他翘了翘嘴角:“那我先走了。我还得去提醒一下莉莉。” 说完也不跟他道别,转过身便穿过看台入口,走向通往城堡的小路。 西里斯没什么表情地望了会儿她的背影,直到听见空中传来詹姆的喊声,才再次骑上扫帚飞向球场。 凉风刮过脸颊时,他在想,他其实不该怀疑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迷情剂 艾尔维拉的人际关系变化很快就引起了她朋友们的注意。 星期六的学习小组活动上,艾尔维拉刚刚如常抵达魔咒课教室,便发现正在练习咒语的姑娘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她。像这样被一双双眼睛集中注视有些尴尬,她关上身后的门,冲她们摆出平常的笑脸:“嗨,抱歉,我迟到了一会儿。” “是啊,看样子你在早餐桌上花费了过多的时间。”爱丽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我们还担心你会带别的人过来呢。”玛蒂尔达朝艾尔维拉身后已经合上的门板瞧了几眼,这使得艾尔维拉立刻明白了她们表现异常的原因。 “我跟他们没那么熟。”她拎着自己的书包走到她们跟前,将书包放到一张课桌上:“他们是冲着布莱克坐在那儿的——我是说,雷古勒斯。”“我听西弗说”莉莉坐在教室中间的软垫上,面露犹疑,“你最近在教麦克尼尔练习召唤咒。” “是啊,他们要准备o.w.l.考试,麦克尼尔的召唤咒使得不太熟练。”艾尔维拉从书包里掏出一只咕咕叫的青蛙,她们今天要用它来练习无声咒。她好不容易才忽略了青蛙滑溜溜、黏腻腻的触感,将它牢牢抓在手里,而后转过身。看到姑娘们仍在拿复杂的神情盯着自己,艾尔维拉不由得感到无可奈何。 “别这样,我总不能拒绝提供帮助。”她说。 爱丽莎闻言扬起了眉毛。 “我们只是有点担心你,艾尔维拉。”先开口的是莉莉,她眉头紧锁,看起来十分苦恼和忧虑,“虽然他们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可疑的事——你知道,就是除了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之间一贯的纠纷以外——但是我们总觉得” “斯莱特林内部在拉帮结派,艾尔维拉。你应该很清楚。”爱丽莎打断了莉莉略带迟疑的话,目光直勾勾地刺进艾尔维拉的眼睛里,“现在你正在进入雷古勒斯布莱克的圈子,虽然他只是个一年级生,但我想你不会没有注意到,他的地位在那群高年级生和级长中间非常特殊。甚至有的时候我觉得他们是以他为首的。” “斯拉格霍恩教授也很喜欢他。”莉莉接着她的话说道,“非常喜欢。” 斯拉格霍恩教授对待成绩优异的学生总是友善可亲的,包括像莉莉这种麻瓜家庭出身的的格兰芬多。然而谁都看得出来,他对雷古勒斯布莱克最为偏爱。 “你跟他的关系一近,帕金森就马上跟你重归于好了。”爱丽莎又补充了一条。 “的确。”艾尔维拉摁住试图从她手中逃走的青蛙,“那是因为布莱克的出身和学识。他非常优秀,了解很多高年级生都没听说过的知识——记得我上次告诉你们的吗?那张卡片上的咒语就是他替我找到的。” 她注意到爱丽莎的三个室友都不再往这儿看了,她们重新开始对教室里的乌鸦挥舞魔杖,并对着它们念“无声无息”。 “但那是黑魔法。”莉莉的眼睛里还装着艾尔维拉,神情变得有些不安。 “莉莉,我们谈过这个问题。”马上猜到莉莉是联想到了西弗勒斯斯内普,艾尔维拉手中的青蛙逃脱了,她叹一口气,对莉莉摊了摊手:“你不会认为一个让卡片里飞出糖果的咒语危险邪恶吧?” “你在避重就轻,艾尔维拉。”爱丽莎犀利地指出来,“你知道我们在意的不是那个咒语,而是雷古勒斯布莱克。他才一年级,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黑魔法的东西?”她眯起眼,直直地望着艾尔维拉,“之前我就说过,我建议你不要跟西里斯布莱克走得太近。但是,说实话,我认为跟雷古勒斯布莱克相比,西里斯布莱克也就只是脾气糟糕了一点而已。雷古勒斯布莱克很危险,艾尔维拉。他不像西里斯布莱克那样反抗家族,相反,雷古勒斯布莱克从他的家族里继承了几乎全部的东西:出众的外貌,高强的法力,丰富的黑魔法知识,还有极端的纯血论——” “爱丽莎。”艾尔维拉皱起眉头打断她,蓝眼睛里写满了不赞同:“雷古勒斯布莱克不是个极端纯血主义者。” 莉莉从软垫上站起来了,她似乎担心艾尔维拉会同爱丽莎吵起来。 好在爱丽莎并没有发火,她只是轻轻一抬手里的魔杖,让那只妄图跳出窗户的青蛙飞到自己的手里。 “好吧,如果你坚持这么认为。”她语带讽刺地说道。 教室里有了几秒钟尴尬的沉默,青蛙在爱丽莎手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呱鸣。 “也许艾尔维拉是对的,”莉莉斟词酌句地打破了沉寂,“毕竟我们没有接触过那个雷古勒斯布莱克,而且他一向表现得很理智,也很绅士。” 爱丽莎笑了一下,虽然那听起来更像是冷哼。 “那是你不明白有的人绅士的皮囊下装的是什么东西,莉莉。”她说。 “好了,咱们别聊这个了。”玛蒂尔达终于再次回过头来,“今天还有任务呢,不是吗?快点开始吧。” 这个上午过得并不像从前那样愉快。爱丽莎对艾尔维拉有点儿冷淡,午餐时间也先一步领着三个室友去了礼堂,她经过艾尔维拉身边的时候,虽然对她说了句“下午见”,却并没有看她一眼。莉莉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等到四个拉文克劳都离开了教室,她才抬起头看向艾尔维拉:“艾尔维拉。” “嗯?”艾尔维拉正把青蛙塞进书包里,转头对她一笑,“收拾好了吗?” “嗯。”莉莉含糊地应了一句。 她们两个一块儿前往礼堂,就像上几个星期的周末一样。 “艾尔维拉,”走过独眼女巫雕像前时,莉莉忽然停下了脚步,“你是不是” 艾尔维拉也停下来,将询问的视线投向她。她们都把书包抱在了胸前,防止书包里的青蛙出逃。莉莉同她对望着,迟疑了许久,才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嘴唇。 “二月份的时候你才提醒过我,要当心被斯莱特林的人袭击。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慢慢跟雷古勒斯布莱克他们走得近了。”她思路清晰地说道,“可是并没有人袭击我,那些以前会嘲笑我的斯莱特林甚至都不来招惹我了。而且这几个星期,每次活动结束你都会跟我一起去食堂。” 说到这里,她合上了嘴,安静地等待艾尔维拉的回应。 “那不是好事吗?”然而艾尔维拉仿佛并没有听懂她的言下之意,“但你还是得注意一点儿,我听说有人想对你们不利。” “我的意思是”莉莉的语气再次变得迟疑不决,“是不是你你让他们不来招惹我的?所以你才跟他们交朋友,这样他们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她没有说下去,而是抿住嘴唇看了看眼前这个褐发蓝眼的姑娘,“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对吗?” “噢,别想那么复杂,莉莉。”艾尔维拉轻松地笑着,走上前拉住她的一只手,带着她继续往前走,“我只是顺其自然而已。走吧,去吃饭吧,我现在口渴死了,能一口气喝完一整瓶南瓜汁。” 莉莉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实际上,艾尔维拉的确没有暗示任何人不要去招惹莉莉伊万斯。 在餐桌上同那几个级长聊天时,他们谈起艾尔维拉加入的学习小组,通常都用“拉文克劳们”或是“学习小组”代称,没有一个人提起血统、麻瓜、混血和泥巴种这类字眼,就连帕金森也不再在艾尔维拉面前侮辱她的这些朋友,尽管不可避免地谈到她们时,帕金森的脸总会些微地扭曲起来。 当然,艾尔维拉也留意到斯莱特林们已经不再找莉莉的麻烦了。通常詹姆和西里斯他们去捉弄斯内普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斯莱特林会对横在中间的莉莉冷嘲热讽,嘲笑她的血统、侮辱她的家庭也是常有的事,可自从艾尔维拉开始与雷古勒斯他们交好,那些针对莉莉的就明显有所减少。 但艾尔维拉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她猜测一切的反常都与自己那天帮助雷古勒斯有关,却捉摸不透为什么斯莱特林的同学们都开始忌惮她或者拉拢她——难道是担心她让她的傲罗爸爸把他们统统抓进阿兹卡班? “艾尔维拉。”一道熟悉的声音截断了艾尔维拉的思路。 她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过了午餐时间,自己正和雷古勒斯一起坐在图书馆角落一张不起眼的桌子边,翻阅他从禁.书区借出来的书。雷古勒斯就坐在她对面,不知何时从面前的书本里抬起了脸,正拿他那双灰眼睛若有所思地端详她。 “在想什么?你发了好一会儿呆了。” “抱歉。”艾尔维拉笑笑,煞有其事地揉了揉眼睛,“没有午睡,我有点儿困。” “你可以趴着睡会儿,或者回宿舍休息一下。”他建议道,“下午不去你们的学习小组吗?” 她摇摇头:“这几天有点累了,就想看会儿书。”学习小组下午也有活动,但爱丽莎还在生她的气,艾尔维拉认为她们两个都应该好好冷静一阵子。 雷古勒斯点头,似乎并不怀疑她的说法。不过他的眼睛依然没有把视线从她脸上撤开。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跟阿奇柏德他们在一起?”他的语气稀疏平常,“他们周末的茶会,你已经拒绝过几次了。” 艾尔维拉犹豫一瞬,委婉地回答:“说不上喜欢。”她不能说她对麦克尼尔的印象很糟,不只是因为他脑子里好像总是转着阴险的想法、为人虚伪,还因为那天雷古勒斯冲出去制止穆尔塞伯时,麦克尼尔罔顾自己级长的身份、一味地退避一旁的反应。他简直就是个懦夫。 “我明白了,他们会注意的。”出人意料的是,雷古勒斯并没有对此感到不快,他平静地颔首接受了艾尔维拉的答案,而后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告诉她:“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喜欢做的事,可以直接跟我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重要,你不做你不喜欢的事。” 这种充分尊重朋友的处事方式,是与他的哥哥完全不同的。 艾尔维拉愣了片刻,对他欣慰地笑起来:“好的,谢谢。” 雷古勒斯也笑一笑,重新低下头翻看手边的书。而艾尔维拉瞧了他几眼,便一手托腮,扭过头望向窗外。三月中旬,天气和暖,微风徐徐,一望无际的蓝天没有半丝云彩,城堡场地的草坪上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嬉戏玩耍,巨乌贼的黑影从黑湖底下缓缓游过。去年的这个时候,艾尔维拉刚从禁闭中解脱出来,跟爱丽莎一起坐在湖边的大山毛榉树底下写魔法史论文。她怀念在这样好的天气去室外感受温暖的阳光,呼吸新鲜的空气。 魁地奇赛季已经结束,詹姆他们学期结束前也不会再训练,不知道周末他们会干些什么事呢?绝不可能是坐在图书馆看书,或者留在公共休息室写作业。没准詹姆还是会带上飞天扫帚出去,他最喜欢在这种天气飞 突然想起了什么,艾尔维拉回头看向对面正专注地读着书的男孩儿:“雷古勒斯。” 对方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静候她开口。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其实并不喜欢飞行?”她还记得他计划下学期要去参加学院队的找球手选拔,“那为什么还想加入魁地奇球队呢?训练会花费很多时间,下学期你加入了球队,就不会有这么多时间泡在图书馆了。” 这段时间艾尔维拉发现雷古勒斯就像拉文克劳一样喜欢读书,不过大多数拉文克劳都与爱丽莎相似,对魁地奇这样的运动并不感兴趣,更不会情愿把时间花在球队训练上。 雷古勒斯看了她一会儿,对于她的这个问题好像有那么一两秒钟的迷惑不解。可很快他就释然了,恢复平淡的表情,口气理所当然地告诉她:“对我来说,好恶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是能为学院争得荣誉的事,我都会去做。” 噢,是这样。艾尔维拉点了点头,视线转向手里的书。她猜想雷古勒斯对他的那些朋友或许也“说不上喜欢”,但那些人不是家庭背景特殊,就是在某些方面表现得十分出众。他们显然都有助于他争取荣誉,因此才会被他聚拢在身边。她当然不会是个例外。 “这种作风还真像西里斯那回指责我的时候说过的。”她想,“不过也并不讨厌。” 她甚至挺喜欢雷古勒斯这种选择朋友的方式,因为目的非常明确,不像那种凭个人好恶选择朋友的人,他们的朋友随时要担心自己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被讨厌。 就比如西里斯。 艾尔维拉真想不通,同一对夫妻怎么会生出性格如此迥异的一对兄弟。 “有什么想不通的。”这天晚上,与雷古勒斯性格迥异的西里斯便这么漫不经心地反问她,“你难道不清楚你那天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此刻艾尔维拉和西里斯正躲在城堡五楼的大镜子后面,这儿有一条宽阔的密道,是西里斯在晚饭后把她带进来的。“我就是拿阿兹卡班威胁了穆尔塞伯。”帮着他把蜡烛一根一根点燃,艾尔维拉心不在焉地环视着这条黑黢黢的密道,“说实话,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会因此更排斥我呢。” 她想找个人聊一聊她目前在斯莱特林的奇怪处境,而唯一一个知道穆尔塞伯那件事的西里斯就成了最佳人选。但她没想到他会把她带到这样一条阴冷的密道里谈话。 “看来你还不算了解斯莱特林。”西里斯悠闲地挥动魔杖让点燃的蜡烛浮上半空,“什么阿兹卡班,他们根本不在乎监狱。对于他们来说,犯点儿小错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他们的爸爸妈妈给魔法部送去一点金子就能解决。”他冷笑一声,“我祖父的那枚梅林一级勋章,靠的就是一大堆金子。它现在还被摆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玻璃展品柜里呢。” 艾尔维拉对着墙壁皱了皱脸,努力不去想象一大堆金子闪闪发亮的模样:“那么,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动动你聪明的脑袋瓜,豆芽菜。”确认蜡烛把密道照得足够明亮以后,西里斯又冲着密道入口扔了一道抗扰咒,“你知道你那个举动跟你以前的作风有什么不同吗?你出头了,艾尔维拉。这是你以前不会干的事。” 她转过身看他,脸上的神情有些迷茫。 西里斯背对着她对密道里一张灰扑扑的桌子使用了“清理一新”,而后熟练地反身跳到桌上盘腿坐下,拍了拍袖子上沾到的灰尘:“想想麦克尼尔,你以前的作风就跟他半斤八两——别那么看着我,我说的是实话。”他不耐烦地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我跟詹姆对付你那些同学的时候,你从来没有阻止过我们,哪怕是那次帮斯内普,你也只敢冲我扔铠甲咒。屁股蛋三人组去年找你麻烦,你一次都没还过手。我和帕金森差点打起来的时候,你就傻乎乎地站在旁边,直到被伊万斯拖走都没胆量帮你室友说一句话。圣诞假期回来在车厢上,你也是有我撑腰才敢对屁股蛋们用缴械咒。” 走到桌前的艾尔维拉也撑着桌沿跳上桌,刚在他身边坐稳便听到他的诽谤,于是转过脸瞪了他一眼:明明是他碰巧过去的,怎么就变成他给她撑腰了? 结果西里斯好像没瞧见她的瞪视似的,突然抓起了她的一缕头发,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你用的什么洗发水?”他一脸嫌弃,“一股怪味儿。” 艾尔维拉是洗过澡才去吃饭的,头发还有些潮湿,温顺地披在肩头。她有些气恼,洗发水能有什么怪味儿?因此她扯回自己的头发,比刚才更加凶狠地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西里斯耸了耸肩,继续刚才的话题: “好了,我知道事实不是这样,但在别人看来就是如此。你在他们眼里是个孬种,艾尔维拉。斯莱特林的大部分人对你不闻不问,是因为你虽然不敢出头,却很有价值。他们看得出来,你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站队的,所以除了帕金森试图笼络你、屁股蛋三人组试图针对你以外,其他人都谨慎地选择隔岸观火,直到你在穆尔塞伯这件事上出了头。” 她微微眯眼,已经慢慢回味过来:“他们发现我并不总是低调行事。” “而且你不介意提醒他们,你的父亲是个傲罗。”西里斯把魔杖插回口袋,又在里头掏了掏,拿出两颗糖来,将其中一颗扔给她,“傲罗对黑巫师来说是个威胁,但是在利益面前,有什么人是不能收买的?威胁你的东西也可以反过来被你利用。” “所以我现在变成了香饽饽。”她低头拆开糖果的包装。 “你早就是雷古勒斯眼里的香饽饽了。”已经把糖丢进嘴里,他嗤笑道,“我这个弟弟比任何人反应都快,不是吗?这就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我觉得你对雷古勒斯有偏见。”艾尔维拉含着糖果含混不清地说。 西里斯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你都开始管他叫雷古勒斯了?” 知道这不是个愉快的话题,她转开视线,假装对这条秘密通道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们今天干嘛非得在这里谈?” “这条密道没几个人知道,不会有人偷听。”他又开始掏他的另一只口袋,“而且噢,融化了,真恶心。” 艾尔维拉转过头去,发现他从口袋里抠出了一块黏糊糊、像是巧克力的东西。他面带嫌恶地把它扔到一旁,再接着低头掏口袋。 “又是女孩子送给你的吗?”她表情复杂地看着那块巧克力。 “应该是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来的”西里斯相继掏出了两颗粪弹、一只蜥蜴标本、一架麻瓜摩托车模型、一头打着火苗嗝的小火龙他还在继续掏口袋,她真不知道男孩子是怎么在口袋里装下这么多东西的。 “你不能总这么糟蹋别人送的东西。”她盯着他掏出来的一个铜色的东西,它看起来很像麻瓜打火机。“那玩意儿我可不敢吃。”他又把一小瓶看上去像是药剂的东西搁到了身旁的桌面上,“多半加了迷情剂。” “迷情剂?”艾尔维拉不敢相信,“可我们要到六年级才会学习迷情剂的配制呢。” “商店有卖,笨蛋。”西里斯随手将刚才放到一边的药剂瓶扔给她,然后似乎终于从口袋里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是一面方方正正的小镜子,有点儿眼熟,“这样的小小一瓶,十个加隆。” “噢。”那些姑娘可真敢下血本。 她接住药剂瓶瞧了瞧,里面是一种淡紫色的、泛着珍珠母光泽的药水,“你从哪儿弄来的?” “刚才出来之前,从几个女生那里抢过来的。”他检查了一番那面镜子,而后把它拿到脸前,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才接着道:“她们准备拿这个给詹姆下药。” 艾尔维拉又瞥了眼他手里那面镜子,总算认出来那是他今年圣诞节从他舅舅那儿收到的礼物。“你得提醒詹姆注意点儿。”她也发现自从詹姆在魁地奇球赛上大出风头以后,姑娘们就开始对他热情四射了,“我可以打开闻闻看吗?” “随你,反正也不是我的。”西里斯还在皱着眉头研究那面镜子,曲起食指在镜面上叩了叩,像是在怀疑它出了什么毛病。 一面镜子有什么好看的?迷情剂才稀罕呢。艾尔维拉不再瞧他,而是小心翼翼拧开药剂瓶的瓶塞,很有兴趣地观察着冒出瓶口的螺旋形蒸汽:“我听说每个人闻到的气味都会不一样,应该能闻到自己喜欢的味道。”她凑到瓶口轻轻嗅一嗅,果然闻到了令她心情愉悦的气味,“嗯有点像家里的花香,妈妈身上药水的味道,还有草地的香味。” 这会儿西里斯已经查看完了他的镜子,侧过脸来笑着挖苦她:“你敢肯定不是书臭味?” 艾尔维拉不客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他拿过她手里的药剂瓶,也煞有介事地闻了闻。 “还真不一样。”他仔细分辨着那让人愉快的气息,“我闻到的是麻瓜摩托车的机油味,詹姆家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还有” 他忽然止住话头,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 “还有什么?”艾尔维拉捂嘴打了个哈欠,还等着他继续说呢。 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西里斯的目光落回鼻子底下的药剂瓶上,还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些呈螺旋形上升的蒸汽。他稍稍转过头,把药剂瓶拿得离艾尔维拉远了点儿,然后迟疑地再细细闻了一会儿。 “没有了。”他拿来她手里的瓶塞,用力按进瓶口。 西里斯觉得自己的脑仁在发热。他确实闻到了第二次也闻得很清楚但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她坐得离他太近了而且她用了奇怪的洗发水,那股味道太浓,盖过了迷情剂的气味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和喉咙也有些发热,全身都在发热。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干嘛要把艾尔维拉带到这条密道里来,这里又闷又热,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居然还给入口施了道抗扰咒不,不对,他今晚是有别的事要在这里做的。 西里斯定了定神,强迫自己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他打算跳下桌子,撑住桌沿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艾尔维拉的手——他立刻把手抽了回来,跳到地上走向那面挡住入口的镜子:“好了,你回去吧,一会儿就到宵禁时间了。” “现在七点不到呢。”她却在拿一种不慌不忙的语调说,“月亮才刚刚升起来。” 在镜子后边停下脚步,西里斯烦躁地往外面的走廊探看,没有出声。 他现在真是烦死她了。她不是很喜欢待在图书馆吗?那现在就不能乖乖去图书馆看书?非要留在这儿干什么?跟他约会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卢平的秘密 艾尔维拉今晚并没有计划去图书馆。她知道爱丽莎礼拜日的晚上总是会待在图书馆的,而她们正在冷战,在图书馆偶遇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儿,更何况 “卢平今天又要请假回家,对吗?”艾尔维拉转头望向站在秘密通道入口的西里斯,提出了她眼下最关心的问题,“詹姆呢?你们俩居然没在一块儿,平时都跟连体婴似的。你们不会又在准备着去跟踪卢平吧?” 早上去魔咒课教室前,她曾在走廊里遇见过莱姆斯卢平。他的脸色太糟糕了,看上去就像上个月的这个时候一样糟。艾尔维拉没费多少劲就打听出他的母亲再次生病,今晚他又得回家去照看母亲,尽管见过他的人都不敢相信他这副虚弱的模样要如何支撑着他走到母亲的病床前。 “你还真是喜欢乱操心。”西里斯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他终于不再向密道外的走廊探看,而是侧过身略有些不耐烦地对上她的视线:“这回又不带着你,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因为我认为你们这样窥探朋友的隐私是不对的。”艾尔维拉不想强调卢平要照顾自己和母亲已经足够辛苦,没精力应付朋友们对他隐私的探查,“听着,不管那棵打人柳下面的密道通往哪儿——” 一声突兀地响起的、绵长骇人的狼嚎声打断她的话,回荡在空旷的秘密通道内。 她怔住了,同时发现杵在大镜子后面的西里斯也愣在了那里。 然而紧接着,第二道更响亮的狼嚎传来:声音就出自西里斯站着的地方,即便他看起来同她一样错愕。 “哪里来的狼嚎声?”艾尔维拉紧着嗓子问道。她不确定这会不会又是西里斯的恶作剧。 他没有回答她,反倒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似的,慢慢皱起了眉头。除了狼嚎声,他身上还传出一种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抬起那只握着镜子的手,神情复杂地观察着镜面。艾尔维拉发现他的表情在一点一点改变:最开始是惊讶,而后是迷惑,忽然又好像恍然大悟,最后变得十分严峻 “那面镜子?”她不由得跳下桌子快步朝他走过去,目光牢牢抓着他手里的那面小方镜,“怎么回事?那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西里斯却更快地将镜子塞回了长袍的口袋里,顺势捉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已经打开的通道入口推:“出去吧,动作快点。别让任何人发现你是从这里出去的。” “什么?可是——那明明就是——”艾尔维拉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推出了秘密通道。大镜子在她身后合上,她转过身吃惊地瞪住它,简直不敢相信西里斯就这么把她赶了出来。她看看四周,确认没有人,便抽出魔杖学着他的样子敲了敲镜子,没有反应。她甚至没法听见什么,因为他之前还在入口这里施了一道抗扰咒。 算了,她不甘心地想。反正一定又是什么幼稚的恶作剧。 她朝着通往地窖的近路迈开脚步,决定回公共休息室复习功课。距离考试只有两个月了,她可没有闲工夫管他们的恶作剧呢。 而密道内的西里斯已经重新掏出那面方方正正的镜子,仔细听着镜子里逐渐变小、远去的狼嚎声,还有什么人呼哧呼哧喘气、窸窸窣窣前进的脚步声。直到听见“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他才叩叩镜面,压低声音开了口。 “詹姆?听得到吗?”他对着镜子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镜中传来的脚步声没有停歇,喘气的声响更近了,画面抖动了一下,昏暗的光线中詹姆的脸出现在了镜子里。他正躲在隐形衣底下,马不停蹄地向什么地方走着,鼻梁上的眼镜有点儿歪,脸上的神情既兴奋又紧张。 “太酷了,西里斯!”他冲着镜子这头的西里斯说,“你绝对想不到!” 这种镜子叫双面镜,一面在詹姆手里、一面在西里斯手里,是阿尔法德去年送给西里斯的圣诞礼物,能让拿着镜子的人通过镜子联络。这学期被分开关禁闭的时候,他们俩就常常用它来通信。 “我猜我已经想到了。”西里斯眯缝起眼喃喃,“狼嚎,满月”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与这个秘密相比,打人柳底下的那条密道都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儿。 “我们早该猜到的,”詹姆气喘吁吁地爬出打人柳树根旁的密道,夜幕中那轮圆月的银色月光透过隐形头蓬给他的脸蒙上一层亮意,也照亮了他的眼睛:“莱姆斯居然是个狼人!” 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发现,他们学院球队的魁地奇新星和他那个全校最英俊的朋友,这两晚都没有出现在公共休息室。这两个闹腾的家伙所在的寝室也大门紧闭,作为他们小跟班的彼得佩迪鲁同样没有在外面晃荡,他们三人似乎突然对招摇过市失去了兴趣,开始热衷于把自己关在宿舍里。 没有人知道,这三个男孩儿正在密谋什么事。 “可我还是想不通,”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宿舍里,詹姆从床上猛地坐起来,“他干嘛要瞒着我们?西里斯把他家里人可能加入了反麻瓜组织的事儿都告诉我们了!” 经过一晚上叽叽咕咕的商讨,他和西里斯终于决定将这件事也告诉彼得。现在,憋了一整天的他们总算可以在宿舍光明正大地讨论这件事。彼得佩迪鲁不安地坐在詹姆和西里斯两张床中间的地毯上,扭动了一下身体,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还没有彻底从震惊中缓过来。 “谁知道呢。”西里斯躺在床上,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拿魔杖戳着在帷帐里飞来飞去的小火龙,“莱姆斯本来就是个乖宝宝,也许他认为这种违禁的身份不符合他的形象吧。” “但是领他到尖叫棚屋的,不是麦格教授吗?”彼得的小眼睛在他们的两张床之间来回打转,“也就是说教授们都知道这件事。” 詹姆挠了挠他越来越乱的头发:“邓布利多不可能不知道,爸爸和汉特都说过他是最厉害的巫师。” 小火龙被魔杖戳得不胜其烦,飞到帷帐的缝隙边想往外头钻。西里斯起身一把将它捉住,又挥动魔杖打开了帷帐。“说不定就是邓布利多特批他来霍格沃兹念书的。记得海格说过的吗?那棵打人柳是我们入学的时候栽的,没准是特地为了什么人而栽。”他弯下腰把喷着火苗的小火龙塞进笼子里,而后重新仰头倒回床上,懒洋洋地道:“据我所知,大部分巫师家庭对狼人的态度都称不上友好。我老妈要是知道她的好宝宝雷尔每天都跟狼人待在同一间城堡里,就算花光布莱克家所有的金子也会买通校董事会,让他们把莱姆斯赶出去。” “也可能她会把你弟弟送去德姆斯特朗呢。”詹姆望着他坏笑起来。 “或许这就是原因呢”彼得小心翼翼、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是说,莱姆斯瞒着我们的原因他怕我们也会讨厌狼人”他顿了下,声音愈发的小了,“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听着狼人咬人的故事长大的” 詹姆抛高眉毛,扁了扁嘴。 “你怕狼人吗?”他把目光投向对面床上的西里斯。 “你觉得呢?”西里斯将一盒比比多味豆抛给他。詹姆嘿嘿一笑,接住比比多味豆,拿出一颗扔进嘴里。 “多酷啊,”他似乎不幸吃到了鼻涕味的豆子,不过这没有影响他的兴致,他吐掉嘴里的豆子,脸上满是兴奋:“可以变成一头狼!都不用学变形了。” “跟、跟变形还是不太一样的吧”彼得语气犹疑,见他们两人都把视线转向他,便紧张地挺直了背,结结巴巴起来:“我听说会完全失去理智所、所以麦格教授才要把莱姆斯关起来,不是吗” “这倒没错。”西里斯又把一只手枕到脑袋底下,“还有传言说狼人在人形的时候也很危险,被他们伤害会变得有一部分狼的习性。说得跟真的似的。” “但那是莱姆斯啊。”詹姆说,“别开玩笑了,他连往低年级生上扔粪弹都不敢,怎么可能伤人呢。” “所以,至少有一件事我们能确定,”西里斯踢开自己的被子,“那就是莱姆斯平时并不危险。” “别人可能不会这么想”彼得细细的嗓音插进来,“他们要是知道了可能会和西里斯的妈妈一样”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因为詹姆和西里斯的目光都相继投向了他。彼得憋红了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 “你也怕吗,彼得?”詹姆蹙眉。 “我、我相信莱姆斯。”彼得赶忙摇头,急切地解释:“不过我刚刚是想说也许莱姆斯并不自信他,他也许很担心被我们讨厌毕竟大家都很排斥狼人,而且他说过,他家住在山里也许,也许在我们之前,他根本就没有别的朋友呢?” 两个男孩沉默了一瞬。他们从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因为在霍格沃兹与他们相识以后,莱姆斯很少谈论起他过去的生活。他一向话很少,性格又比较温和,看起来并不像没有朋友的样子。只是如果他是狼人的话 詹姆同西里斯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该跟莱姆斯谈谈。”詹姆说。 “我同意。”西里斯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里的魔杖,“活得自卑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难想象莱姆斯的处境。在来到霍格沃兹之前,西里斯不仅是布莱克家族的异类,更是常与布莱克家族打交道的纯血统家族当中的异类。而对于麻瓜来说,巫师不只是异类,还是历史上存在过的必须被烧死的对象。他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身为狼人的莱姆斯大概也是如此。 只不过西里斯从不认为自己的与众不同有什么好丢人的,在他看来,那些排斥他的家伙才是鼻孔长在脑门上的愚昧又恶毒的蠢货。 隔壁床上的詹姆也仰头倒回了柔软的床铺上。 “另外我有个主意。”他此刻头脑异常清醒,隐隐为自己的绝妙点子洋洋得意,“现在不能说等莱姆斯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商量。” 于是接下来的三个月,最爱惹事的四人组变得出奇的安静。 艾尔维拉很快就注意到詹姆他们似乎在密谋着什么。虽然他们宿舍的四个男孩儿感情都很好,但往常总是詹姆和西里斯更加形影不离一些,然而从三月份开始,他们四人好像就长在了一起,除了莱姆斯每个月月中请假的那几天以外,如果在哪儿瞧见他们之中的一个,那么其他三个肯定就在附近。 不论是课上还是课下,这四人都仿佛有讨论不完的话,脑袋常常凑到一起,直到发觉有人靠近,才会不约而同地闭上嘴。下课以后,詹姆和西里斯也不再如从前那样喜欢磨磨蹭蹭走在最后,找机会捉弄斯莱特林的人了——他们四个往往一到下课时间就匆匆忙忙离开教室,用餐时间也不在餐桌上逗留,老是争分夺秒。 真正让艾尔维拉开始警惕的是,她竟然在图书馆看到过他们好几次。 难道是浪子回头了吗?她想不通。 因此这天再次在图书馆的某排书架前瞧见西里斯时,艾尔维拉毫不犹豫地走到了他身旁。 “嘿。”趁着他还在垂头翻阅手中的书,她出其不意地探过脑袋瞧了一眼,“在看什么书?” 西里斯被她突然凑过来的脑袋一惊,条件反射地合上书举高,低下头与她大眼瞪小眼。 “干什么?”他问她。 “我就想看一眼。”艾尔维拉被他小气的举动惹得有几分生气。 气氛有点儿尴尬。从发现莱姆斯是狼人那晚开始,西里斯就在有意避免单独跟艾尔维拉说话。詹姆那个有趣的主意使得宿舍里的四人都忙碌起来,西里斯也因此有了不同她多打交道的正当理由,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避开她的更重要的原因还是那瓶迷情剂的气味。 每次一看到艾尔维拉的脸,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她头发的味道。就像现在,他甚至觉得由于她靠得太近,他已经闻到了那种像清冽溪水的气味。他烦闷得想要马上调头走开,可这会儿看着她的眼睛,他的腿又好像被人施了石化咒似的不听使唤。 片刻,西里斯才又把手放下来,将手里的书塞到艾尔维拉怀里,不痛不痒道:“变形术。”说着他便移开视线,又伸手去拿书架上的另一本书。艾尔维拉半信半疑地看看怀中那本书的封面,落入眼中的是高级变形术指南。她踮起脚将这本破旧的课本塞进他抽出来时留下的空隙里,又看见他从更高的那排书架上取下了一本阿尼玛格斯:你所不知道的神秘故事。 “你们都来图书馆好几回了,”她怀疑地盯住那本书,“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要找几本关于人体变形的书。”西里斯依旧没去看她的眼睛。 这句轻描淡写的回答一下子就激起了艾尔维拉的危机感。 “人体变形?”她听到自己惊讶的声音,语气里居然还带着点儿不受控制的怒气,“你们的变形术进度已经到六年级了?” 转过头玩味地瞥了她一眼,西里斯笑笑:“妒忌了?” 被戳穿心思的艾尔维拉禁不住脸热。她们学习小组的进度都只到三年级呢!四年级的变形术难度很大,她们练习了大半个学年,仍然没有进展。 “我只是认为,期末考试已经近在眼前了,就算你们天资出众,也该复习一下需要考理论的学科。”她强作镇定,尽力让自己的表情和口吻显得理直气壮一些,“魔法史笔记你们都记过吗?上课的时候你和詹姆多半在睡觉吧。” “莱姆斯会把笔记借给我们,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拿手里的书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西里斯嘴边还挂着那别有深意的笑,语气满不在意,“继续去跟我的好学生弟弟一块儿看书吧,豆芽菜。” 艾尔维拉拂开他的手,瞪他一眼便抬高下巴故作傲慢地离开。而西里斯皱起眉头拿着那本厚厚的阿尼玛格斯:你所不知道的神秘故事比划了一下刚才她脑袋所在的位置,后知后觉地想到:她是不是长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阿尔法德 二年级的期末考试似乎比一年级压力更大。 这一学期的最后一段时间,艾尔维拉感受到了一点儿爱丽莎在期末考试阶段总会感受到的焦躁。复习变形术的过程中她时常会想起詹姆和西里斯他们已经开始研究人体变形,以至于她的变形术期末论文写了整整二十英寸,而麦格教授的要求只有七英寸。 “你已经写过五稿了。”在艾尔维拉对着羊皮纸奋笔疾书时,坐在她对面的雷古勒斯不由从面前砖块厚的书本中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瞥一眼她手边作废的羊皮纸。他已经完成了他的期末论文,哪怕是在备考期间,也还有多余的时间用来他从禁书区借出来的那些书籍。 “前面几稿不行,已经作废了。”她头也不抬,努力将三年级将要学习的变形术内容也囊括进自己的论文中,“我得把我的新想法写下来要更完整、更有体系感一些。” “那这些我替你处理掉。”雷古勒斯对于她的拼命并无疑问,他径自拿出魔杖,对桌上揉成几团的废纸念了一道消失咒。艾尔维拉握笔的手一顿,她抬起头,眼看着纸团应声消失,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你会消失咒了?” “没错。”他不慌不忙地收起魔杖。 艾尔维拉感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o.w.l.水平的咒语。” 她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保持着礼貌和平静。 “是吗?”雷古勒斯给了她一个毫无意义的反问,便接着垂眼翻阅他借来的禁书,显然对此并不在意。 从那天下午开始,艾尔维拉的复习地点转移到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并且坚决只同三个室友一起复习。 六月底,期末考试的结束没有带给斯莱特林学院多少欢快的气氛。格兰芬多因为夺得魁地奇杯而改变了落后的分数,礼堂内记录学院杯比分的沙漏在学期最后的这段日子每天都刺痛着斯莱特林们的眼睛,没有人不希望詹姆和西里斯这对最爱惹事的捣蛋鬼能在最后几天造出点儿事端,好让格兰芬多的分数下降——就连艾尔维拉也情不自禁地关注起自己的这两位朋友来,然而他们宿舍的四个男孩儿依旧忙忙碌碌,甚至没在考试期间找过斯内普的茬儿。 因此学期末的晚宴前,艾尔维拉是拖着沉重的脚步从图书馆走向礼堂的。她和爱丽莎一路无话,直到在二楼的楼梯平台遇上飞奔着下楼的詹姆。 “嘿,维拉、威尔逊!”他身上披着一面火红的格兰芬多旗,原本已冲过她俩身边,却又兴冲冲地调头跑回来,骄傲如国王似的在两个姑娘面前转了个圈,好让旗子上耀眼的金色狮子闪一闪她们的眼睛。然后他咧嘴冲他们得意地挑了挑下巴:“你们在磨蹭什么?不敢去挂满格兰芬多旗的礼堂吗?” 艾尔维拉和爱丽莎冷冷地看着他,只字不语。而詹姆理所当然地把这种反应理解成了羡慕嫉妒,大笑着披紧他的格兰芬多旗跑下了楼。那面旗子在他身后晃眼地飞扬着,跟随他得意忘形的欢呼声一路飞进礼堂。 跟在他后边走下楼的三个男孩子也经过了她俩面前,西里斯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嘴边明显挂着志得意满而又嘲弄的笑;莱姆斯抱歉地笑着对她们点了点头,面色却比平时红润许多,似乎心情很好;而彼得佩迪鲁目光躲躲闪闪,踏出的脚步却轻快异常 等到他们都从自己面前走过,艾尔维拉才冷哼道:“幼稚。” “自大狂。”爱丽莎几乎是同时开了口,口气同样不屑。 她们对视一眼,忍不住一笑。同仇敌忾让这三个月以来两人之间微妙的不愉快烟消云散。 第二天,在驶向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霍格沃兹特快上,艾尔维拉又同拉文克劳的姑娘们坐到了同一间包厢。没有女孩儿在的包厢对于男孩子们来说当然自在得多,给禁闭的包厢门施过抗扰咒后,四个男孩子畅快地讨论起了他们关于月圆和阿尼玛格斯的大胆计划。 “我觉得还是太危险了,”莱姆斯说话时脸色一如往常的苍白,格兰芬多夺得学院杯带来的喜悦已渐渐从他脸上褪去,“我们查过的书上都有提到,变形不仅存在走火入魔的风险,还可能因为变形失败而无法恢复正常的人形。这是永久性的伤害,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别犯傻了,莱姆斯。”西里斯正无所事事地拿噼啪爆炸牌搭城堡,“什么事是没有风险的?不冒险才没意思呢。” “我都已经连着三个月梦到我变成火龙了,”詹姆停下拿护理工具擦拭飞天扫帚的手,抬脸跃跃欲试地道,“虽然阿尼玛格斯没法变魔法生物,但是想想吧,如果我能变成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他突然坐直了身子,张牙舞爪扮出狮子的模样,扭动脖子怪模怪样地一吼。 三个男孩儿都被他夸张的表演逗笑,詹姆自己也乐得捧腹笑起来,即便飞天扫帚从腿上滚了下去也不予理会。 “很有可能。”西里斯笑完便轻松地接着他的话说道,“每个巫师最适合的阿尼玛格斯形态都跟自身的性格和体重有关,我们三个全是格兰芬多,就算彼得变不成狮子,只要有我和詹姆两个,你也不用担心满月时出去逛逛会伤人了。” 彼得激动地点点头,满怀期待地看向莱姆斯。虽说彼得清楚自己的变形术远远不及詹姆和西里斯,但他一向都为能够跟着他们干这些很酷的事儿而感到自豪。 莱姆斯嘴边的笑容淡了些。满月时变身野兽的孤寂和拘束是他最害怕也最厌恶的,那段时间模糊的记忆就像他心里一块不可碰触的、腐烂的伤口,他总是避免去回忆,因为他担心哪天记起自己曾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袭击过无辜的生命。但是如果,如果能在朋友的陪伴下如果那样足够安全 他几乎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并且不受控制地陷入隐隐的期待之中。 可是真的值得吗?莱姆斯的脑海里时不时会出现这样一个声音。万一他们在练习阿尼玛格斯的时候遇到了意外呢?万一他们没能变形成功呢?他还有詹姆斯他们,真的能承受这样的后果吗? 他感到迟疑,也无法想象要是出现意外,詹姆、西里斯和彼得会如何看待这件事。 他们会后悔吗?他们会认为当初决定为一个狼人冒这样大的风险,根本不值得吗? “我”莱姆斯正要说点儿什么,就被忽而响起的推门声打断了。 包厢的滑门打开,四个男孩儿警觉的视线齐齐投向门口。站在门边的艾尔维拉被突如其来的关注弄得有些不自在,她走进包厢内,一面关上身后的门,一面奇怪地环视里面的四个男孩子。 “怎么了?”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你们在商量什么秘密计划吗?” “没有。”詹姆第一个矢口否认,“你怎么突然过来了,维拉?” “噢,嗯”出乎意料的是,艾尔维拉轻易就被他转移了注意,微微红了脸,略为尴尬地支吾一会儿,“嗯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带麻瓜的外套什么的。” “外套?”他一脸迷茫。 “对。”她简短地回答,“什么样的都行。” “你要外套干什么?”坐在车窗边的西里斯侧着脸怀疑地审视她。他面前的纸牌城堡爆炸了,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层层建筑化为废墟。但他对此视若无睹,只仔细观察着艾尔维拉。他发现她的打扮很奇怪:穿着麻瓜的短袖上衣和牛仔裤,却披着巫师的斗篷,还将书包背在了前面。 “我刚才换了衣服才发现,我这几个月长高了很多,去年夏天的衣服不太合身了。”她含糊地答着,“所以想找件外套穿在外面。” 詹姆又记起圣诞节那天的那个玩笑,不禁咧开嘴:“是前年夏天的衣服吧?” 不只西里斯别过头轻笑出声,连莱姆斯都掩饰地低下了脑袋。艾尔维拉发誓她在彼得脸上也看到了憋笑的痕迹。 “詹姆。”她警告地眯眼。 坏笑着站起来,詹姆动手拿自己的行李箱:“我给你找找,我有一件薄的。” “那本来是条长裤吗?”这时西里斯的目光转向艾尔维拉的牛仔裤:它看起来就像七分裤,露出了一段她苍白的脚脖子。艾尔维拉没吱声,绷着脸点了点头,似乎认为这个问题十分尴尬。 “不过你好像是长高了不少。”西里斯于是慢悠悠地起身来到她跟前,“我记得圣诞节的时候”他抬手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又比了比艾尔维拉的脑袋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快到他肩头,“嗯,至少长了两英寸吧。” 在箱子里找衣服的詹姆又背对着他们笑出了声,而艾尔维拉仍然板着脸不为所动。 “你最好把你的箱子收整一下,詹姆。”接过詹姆递来的外套后,她语气不善地这么建议完,便丢下一句“谢谢”,抱着她累赘的大书包离开了包厢。 詹姆转过身对三个伙伴耸耸肩:女孩子真没趣儿,玩笑也不能开。 傍晚列车抵达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时,室外还是白亮如昼。西里斯跟着詹姆一块儿下车,打算在临走前同波特夫妇打声招呼。然而他们没有像去年一样很快在站台上等候的家长们之中找到波特夫妇的身影,遍寻无果之后,才与拖着行李一路找过来的艾尔维拉碰头。 “没看到波特先生和波特夫人吗?”她停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还在扭头四处张望。 “没”詹姆喃喃,瞪大眼睛盯着她的衣服。 西里斯也在看她。艾尔维拉已经把书包正常地背在身后,她穿着詹姆的薄外套,将过长的袖口挽了好几圈,因为太热而没有拉上拉链。这个时候完整地看到她的正面,西里斯才明白她为什么非得向詹姆借外套:她穿的是去年暑假穿过的一件白色t恤,可是衣服下摆短了许多,她的一小节腰身、小腹和肚脐都露了出来。这不仅是身高的变化造成的,她那仿佛一夜之间隆起来的胸部似乎才是罪魁祸首,它让这件原本并不贴身的t恤看上去有点儿紧,甚至在她走动时隐隐闷出肩带的位置 怎么西里斯感到讶异。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维拉!”不等他回过神,詹姆就不可置信地大呼小叫起来,“你居然开始发育了!” 艾尔维拉一怔,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闭嘴,詹姆!”她低声而又恶狠狠地警告,“你们在朝哪儿看!快找找你爸妈!” 被一块儿点名的西里斯第一时间移开了视线,尽管他的脑仁此刻又热又钝。而詹姆还在瞪着艾尔维拉的胸口,就好像她身上突然长出了一颗巨怪的脑袋似的,直到艾尔维拉拔出魔杖作势要对他施恶咒,他才配合地左顾右盼起来。 “爸爸没说今天不来啊”詹姆嘟囔着,却依然没在熙熙攘攘的同学和家长间瞧见弗里芒特和尤菲米娅。 这会儿艾尔维拉则在窘迫地扯着外套。站台上太热了,伦敦的夏季日落时间总是很晚,太阳还高高挂在万里无云的天际,将地面炙烤得热气烘烘。巫师的服装大多十分保守,虽然麻瓜会穿露脐装,但巫师见到女性把肚子裸/露在外还是会禁不住投去各种各样的目光,此时就有许多注意到她服装怪异的巫师有意无意地看向她的腰腹。这令艾尔维拉陷入了两难的困境,她既想拉住拉链,又怕热得中暑,便一个劲地在脑袋里搜刮着能够用得上的咒语。 “可以把衣摆系上。”站在她身旁的西里斯突然开腔。 艾尔维拉扭头去瞧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同她说话。他转过脸对上她的眼睛,见她满脸写着疑惑和茫然,便干脆放下手里关小火龙的鸟笼,转身走到她面前,垂首给她把她身上那件长长外套安有拉链的两角拉到合适的高度,系成一个简单的结。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皮肤的指关节有些发烫,但他神色镇定,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回想他见过的那种系法,用他惯常漫不经心的口吻解释: “有的麻瓜也会这样穿,我在麻瓜杂志上看到过。”虽然那张图片上的麻瓜女人这么穿是为了露出肚脐。 结系好了,也遮挡住了她露在外面的皮肤。 艾尔维拉松了口气,刚想要道谢,就见西里斯后退两步,挑剔地上下打量她:“模特这么穿挺潮,你看起来怎么就有点土呢?” “谢谢。”她维持着礼貌的假笑。 “西里斯!” 一道粗哑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引开了他们的注意。艾尔维拉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瞅见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正拨开挡路的学生,大步朝他们走过来。他黑色的头发长至肩膀,皮肤被晒成一种小麦的颜色,四肢粗大、身材魁梧,身上穿的是巫师长途旅行时常穿的简装,腰间的皮带上插着一根弯弯曲曲的魔杖,肩头还挎着一个看上去沉甸甸、灰扑扑的旅行包。 “阿尔法德!”西里斯立刻迎了上去,脸上的神情可以称得上是难得的惊喜。 艾尔维拉听见身边的詹姆吹了声口哨:“那个就是西里斯的舅舅!” 阿尔法德已经张开胳膊给了外甥一个重重的拥抱。西里斯也使劲搂了他一下,眼里的愉快挡也挡不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见到阿尔法德的惊喜让他把马上就要回去格里莫广场12号的苦闷抛到了九霄云外。 “刚到不久,正好过来接你上我那儿去。”阿尔法德粗声粗气地说着,抓住肩头旅行包的背带,又将滑下来的包往背后一甩。 “阿尔法德?”詹姆和艾尔维拉也走了过来,他兴奋又好奇地端详起了面前这个有些风尘仆仆的男人,态度倒是一点儿也不见外:“你给西里斯的双面镜太好用了!超酷!” “啊,你肯定就是詹姆了,好小子。”照样不见外地用力搂他一下,阿尔法德粗重的语气里染上了几分笑意,“看来那两面镜子派上了不少用场?”他说完又把目光转向一旁的艾尔维拉,一双灰眼睛藏在胡子拉碴的脸上,透过稍嫌凌乱的头发打量着她。 艾尔维拉对他礼貌地一笑:“您好,布莱克先生。我是艾尔维拉琼斯。” “琼斯家的斯莱特林,我听说过。”阿尔法德似乎并不意外,两手分别搭住西里斯和詹姆的肩,没有留意到自己身上的一股酒味让外甥皱了皱眉,“那么,你是他们哪一个的女朋友?” “什么?”三个孩子都因为他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吃了一惊,不过神色各异。阿尔法德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无所谓地耸肩:“好吧,看来现在还没到时候。不要紧,以后就会知道了。你们这样的组合我见过很多,姑娘最后无一例外都会跟其中一个结婚。”说罢他不再理睬他们的反应,而是转头朝另一个方向抬高了嗓门,“雷古勒斯,好久不见。” 他们这才发觉雷古勒斯已悄无声息地拖着行李来到他们近旁。 “舅舅。”他在距离阿尔法德两步外的地方驻足,礼貌而平静地对阿尔法德颔首,好像没打算上前像西里斯那样同舅舅拥抱,“您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接西里斯去我那里住,已经跟沃尔布加说过了。”阿尔法德言简意赅地解释,然后像是早有打算似的,没有丝毫停顿地对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过来,雷尔。” “谢谢,但我想我还是回家比较好。”雷古勒斯好似也早料到他会邀请自己,不失客气地回绝了。他又转向西里斯,换上一种少有的严峻神情:“母亲会希望你至少回家看看。” 西里斯闻言冷笑:“那我们说的‘母亲’可能不是同一个人,雷古勒斯。” 旁观的艾尔维拉不着痕迹地留意着这两兄弟的表情。西里斯的眼里又浮现出了那种冷冰冰的、拒人千里的阴冷神色,而雷古勒斯的眼睛似有黯淡,却并没有把情绪表现在脸上。雷古勒斯看向了她,恰好与她四目相接。 “九月再见。”他对她说,“你随时可以给我写信,艾尔维拉。” 在艾尔维拉开口回应以前,西里斯毫无温度的声音便横了进来。 “你确定她的信不会被克利切拿给他最最敬爱的女主人吗?”他嘴边翘起讥诮的浅笑,毫不掩饰话语里的刻薄和攻击性,灰眼睛冷冷地将自己的弟弟锁在眼仁里,“艾尔维拉可不是你们纯血派那边的。” 雷古勒斯微微皱眉,抬眼同他视线相撞。 “我会写信给你的。”艾尔维拉肯定的回答让雷古勒斯止住了嘴边的话。她没有去看西里斯,自然也没有发现他面色明显地一僵。 雷古勒斯对她点点头,又向阿尔法德告别,甚至还对詹姆略一颔首,才转身独自离开。 艾尔维拉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到了这时才意识到布莱克家并没有别的家长出现在站台。 “看来你已经改主意了?”耳旁响起西里斯讽刺问话,猛地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觉得极端纯血论也不错,是吗?” 艾尔维拉回过头,望向西里斯的眼睛。她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又恢复了从前的那种冷漠和厌恶,这样的转变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她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友谊其实脆弱无比,不仅西里斯对她几乎没有信任可言,她自己也一点儿不相信他会真正把她当做朋友那样信任。 “呃,西里斯”詹姆有些尴尬而慌乱,绞尽脑汁想要打圆场。 “我认为我对你已经足够坦诚了,西里斯。”艾尔维拉打断他,直直地望进西里斯眼里,“你又想跟我吵架吗?” 她疲惫地看到他讥讽地一笑。 “是啊,我还因为你的‘足够坦诚’,相信你跟他们那帮人相处并不痛快。”他完全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也不顾还有舅舅在场,神情冰冷地冷嘲热讽道,“那么刚才那又是什么意思?斯莱特林之间的友好联络?有了威尔逊她们那帮聪明的拉文克劳还不够,你还想跟我弟弟也当上至交么?” 目不转睛地同他对视着,艾尔维拉一时没有吭声。她以为她做足了心理准备,便不会被这些刺人的话伤害,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拳头,她对自己很失望,因为她发现比起愤怒,这一回她更多地感受到的是难过。 上一次和西里斯吵架的时候,艾尔维拉多少有故意激他的意思,可这回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更何况在此之前,在穆尔塞伯那件事上,他明明表现得那么平静,根本没有怀疑她的迹象。她以为他们是能好好谈的,可惜也只是她以为而已。 “好了西里斯。”沉默已久的阿尔法德出声制止,“对女孩子说话不要这么刻薄。”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会伤心?”艾尔维拉几乎是紧接着他的话反问西里斯,“要是你永远没法接受任何一个斯莱特林,就不要再跟我说话了,西里斯布莱克。”她收回落在他脸上的视线,拉上自己的行李、拎起艾德琳的鸟笼,对阿尔法德稍稍欠身,“抱歉,布莱克先生,我得先走一步。” 语罢也不再看西里斯一眼,拖着行李脚步极快地走向站台出口。 “维拉——”詹姆被她说走就走的举动吓坏了,慌里慌张地弯腰去抓自己的行李,匆匆抬头看看神情冷硬的西里斯:“我们双面镜联系,西里斯。”而后他拎着行李急急忙忙跑出几步,才又记起回头冲阿尔法德挥挥手,“下回见,阿尔法德!” 他们两人都相继穿过那面通向国王十字站的墙,消失在布莱克舅甥俩的视野里。 阿尔法德低头去瞧自己的外甥。西里斯还站在他身旁,脸上没有了刚才那种充满敌意和攻击性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颓丧的倦怠。 “走吧。”他对阿尔法德说,漠然地回过身去拿被自己抛下的行李。 许多年以来,住到阿尔法德家都是能够让西里斯心情愉快的屈指可数的几件事之一。可这天与艾尔维拉发生的争吵已经将这份喜悦冲刷殆尽,来到阿尔法德在伦敦的宅子后,西里斯一直在被悻悻然的情绪拉扯着,他强打精神跟阿尔法德聊罗马尼亚的火龙,却掩饰不了神态里的心心恹恹,和阿尔法德一块儿做饭的时候也老出差错,反常地打碎了好几个盘子。 吃过晚饭西里斯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仰头倒上床,揉了揉始终没能真正舒展开的眉心。 房门被打开,阿尔法德握着门把站在门边,另一只手里握着一只酒瓶。 “你今天不该那么跟她吵的,西里斯。”他终于谈起这个话题,“你喜欢那姑娘,我看得出来。” “我不会喜欢一个斯莱特林。”西里斯盯着天花板,口气厌倦地告诉他,也告诉自己。 “我和安多米达也是斯莱特林。”阿尔法德关上门走近床位,略微俯身展开胳膊撑住床柱,耐心地凝视外甥的眼睛,“你难道也讨厌我们吗?” “你们不一样。”抬起胳膊搭到眼前,西里斯冷淡而肯定地道,“而且你不了解艾尔维拉,她和琼斯家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她不是真正的亲麻瓜派。凡是对她有用的,只要有必要,她都不会抗拒。她是那种善于投机的斯莱特林。” “既然你是这么认为的,又为什么要跟她走得那么近呢?”阿尔法德依旧盯着他眼睛所在的位置,仿佛能穿过他的胳膊与那双眼睛对视,“至少在今天吵架之前,你们是朋友吧?” 西里斯不再反驳。事实上,这几个小时以来,一直盘旋在他脑袋里的也是这个问题。不管他给自己找多少借口,他都不得不承认,今天是他太鲁莽了。这段时间他老是处在焦虑的状态里,贝拉特里克斯对安多米达下手的事迟迟无法从他脑中淡去,他试探过安多米达好几次,想要搞清楚自己的父母究竟有没有牵涉其中,却总是被安多米达敷衍。西里斯不信任父母,也不信任雷古勒斯。他很清楚他家人的秉性,他知道哪怕眼下他们没有加入那个神秘的反麻瓜组织,也迟早会卷进其中。这让西里斯感到烦躁不已,他想要证明自己和他们不同,却又时时被提醒他与其他的布莱克如此相像:多疑,偏执,冷酷,对被自己称作“朋友”的人并不都是真正的上心尤其是在对艾尔维拉琼斯的态度上,西里斯与同样身为格兰芬多的詹姆完全不同。 在上回主动去找艾尔维拉和好之前,西里斯以为自己已经想通了一切。但一看到雷古勒斯——一看到他与自己相似的脸——一听到他提起他们共同的母亲,西里斯便失去了理智。他厌弃的人事物统统被摆到他面前,他仇视他们、憎恨他们,他期待至少他的朋友能与他站在同一边,却听见艾尔维拉给予了雷古勒斯回应。 西里斯不指望艾尔维拉能理解自己对布莱克家的怨恨。她出生在和他完全相反的家庭,琼斯一家再怎么贫穷,也是自始至终团结一心、相互关爱的。汉特和艾丽西亚心中没有对麻瓜的仇恨、没有对血统和荣耀疯狂到变态的追求,他们的儿女当然也不会有。 但是西里斯没法控制自己。他控制不了自己对艾尔维拉的怀疑,也控制不了自己对她隐隐产生的期许。这两种矛盾而强烈的感觉交杂在一起,又让他开始对无法自控的自己感到厌烦。 他到底在生什么气?他很清楚,却又完全乱了。 “你急于摆脱你身体里属于布莱克家族,以及属于斯莱特林的那一部分,西里斯。我明白你的想法。”阿尔法德松开撑在床柱边的手,转过身缓步走到靠墙摆放的一张椅子前坐下,“但是如果你已经选择接受那个姑娘,就不能再对她心存怀疑。这样对她是一种不尊重,对你自己也是。”说到这里,他仰头往嘴中灌了一口烈酒,“再说你要一直都这样的话,是绝对追不到她的。” “我没想追她。”西里斯放下了挡在眼前的小臂,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 “随你怎么说吧,年轻人总会有段嘴硬的时候。”阿尔法德并没有把外甥否认的话当回事,“但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西里斯。我希望你能真正接受她,更希望你能真正接受你自己。” 他顿了顿,再给自己灌下一口酒。 “老实告诉你,我这次回来不是突发奇想,而是迫不得已。”他缓慢地、嗓音低沉地说道,“魔法部在努力粉饰太平,可是战争已经不远了。或者说,在更隐秘的地方,已经硝烟四起。你们这些孩子都没有时间慢慢长大了。” 胡须凌乱的脸上流露出难以抑制的疲态,阿尔法德垂眼望着手里的酒瓶,神色萎靡。 “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西里斯。谁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到可以弥补过错的时候。” 敏锐地察觉到他声线里的反常,西里斯坐起来,反过身看向阿尔法德。这个男人疲惫地枯坐在对面的墙边,垂着脑袋,眼睛里是此前从未有过的憔悴。只一个瞬间的工夫,他仿佛老了几十岁。 “发生什么事了?”西里斯皱起眉。他不是问阿尔法德口中的“战争”,而是某件阿尔法德没有提起的、真正令他如此颓丧而痛苦的事。 阿尔法德抬手抹了把脸。 “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不是今天。今天我们都很累了,早点休息吧。”半晌,他站起来,不去看外甥的眼睛,自顾自走到了门边。离开房间以前,他回头与西里斯视线相接,嗓音低哑地告诉他:“好好想想我的话,虽然你不一定认同。” 西里斯坐在床上,直到阿尔法德关上门离开,也久久没有动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握手言和 弗里芒特和尤菲米娅没有出现在国王十字站,这天来到伦敦接艾尔维拉和詹姆回家的,是艾丽西亚。 “他们得去魔法部办点事儿。”艾丽西亚是这么跟两个孩子解释的。至于她迟到的理由,则是圣芒戈在换班时间出了意外,一个长着血淋淋鸟头的病患冲上顶楼的商店,炸掉了长住病房中另一名病人的耳朵。艾丽西亚絮絮叨叨地描述着现场混乱的情形,直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沉默不语的孩子们对这个血腥的话题不感兴趣,才又转了话头:“我去查看了一下情况,不过唉,当然,真正耽误时间的是我又带奥利弗和卡丽娜去了趟对角巷。” 他们去过对角巷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在回戈德里克山谷的车上,奥利弗一刻都没有放下过他新买的魔杖。他毫无章法地挥舞着魔杖,试图念一些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咒语,不过由于咒语和动作都不准确,没有哪次成功施了咒。嫉妒不已的卡丽娜爬过去抢他的魔杖,结果头上的小辫子们都像触了电似的竖起来,逗得詹姆和奥利弗直发笑。 艾尔维拉周身的气压明显与这三个笑作一团的家伙完全不同。 艾丽西亚开的是从同事那儿借来的车,她似乎记不太清路线了,好几回开错路都是艾尔维拉及时指出才得到纠正。最后艾尔维拉直接坐到了副驾驶座上,给母亲指路。“为什么这么快就给奥利弗买魔杖?”她指了指右边的路口,努力忽视母亲猛打方向盘的粗暴动作,“他收到霍格沃兹的录取通知书至少也得等到八月。” “早晚要买的。”艾丽西亚紧张地辨识着前路的方向,“而且你爸爸认为奥利弗也该跟你们一起学习黑魔法防御术。” 艾尔维拉挑高眉梢:“在入学之前?” “是的。”车子开到岔路口,艾丽西亚慌了,“快,维拉,告诉我接下来该往哪儿开?” 回到戈德里克山谷的时间比预计的迟了一个小时。 由于孩子们都饥肠辘辘,晚餐称得上是土豆大餐:煮土豆、炸土豆、肉馅土豆泥饼还有拌了黄油的豌豆和事先准备的一大锅肉卤。“对了,刚才在车站的时候你好像就不太高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维拉?”给卡丽娜的盘子里盛肉卤时,艾丽西亚忙里偷闲地问着,又扭头警告儿子:“吃饭的时候不要玩魔杖,奥利弗!” 奥利弗噘起嘴,把抓着魔杖的手放下了餐桌。卡丽娜赶紧搁下手里的勺子,转过身子手脚并用地在桌子底下跟他抢魔杖。 “没什么。”艾尔维拉语气淡淡。 “她跟西里斯吵架了。”詹姆往嘴里塞了两大口黄油豌豆,含混不清地说道。 艾丽西亚止住了从锅里舀肉卤的动作,奥利弗和卡丽娜停止了藏在桌底的扭打,他们都诧异地看看詹姆,再看看仿佛没有听见这句话的艾尔维拉。 “怎么回事?”艾丽西亚问。 “肯定是维拉太啰嗦了!”奥利弗坚决维护自己崇拜的对象,“你们快点和好吧,不然西里斯该不带我玩儿了!” “西里斯不会不来玩儿了吧?”卡丽娜惴惴不安地说,“不会的吧?你们之前还打过架呢,维拉可是后来都好好的” 而艾尔维拉只是在面无表情地用叉子戳着盘里的煮土豆:“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 于是三个琼斯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詹姆。他刚刚咽下一大口肉卤,差点儿呛到。 “呃”尴尬地咳嗽几声后,詹姆瞄着艾尔维拉的脸色说,“这次确实是西里斯话说重了点。” 不幸的是,这种含糊其辞的说法彻底惹恼了艾尔维拉。“他每次都是这样!”她倏地抬高嗓门纠正,手里的尖头叉子狠狠戳穿一颗带皮的土豆,碰到盘底发出脆响,“一吵架就开始质疑我的人格!如果他那么看低我,干嘛还要跟我打交道!就好像我很乐意似的!” 奥利弗和卡丽娜都瞪圆了眼睛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他们已经好久没见过艾尔维拉对朋友发这么大的火了,她从前吃饭是绝对不会让餐具跟盘子碰撞发出声响的。 “我跟你吵过那么多次,有谁是像他那样过分的!”他们看到她用力扭过脖子怒视詹姆,她的动作那么使劲,他们都替她感到脖子疼。 詹姆纠起眉头为好友仗义执言:“可我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西里斯跟你又不是。” 他担心其他人误解西里斯,赶忙又转过脸冲着艾丽西亚他们解释:“西里斯是很讨厌斯莱特林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斯莱特林本来就很讨厌嘛,看看鼻涕精就知道了。”余光瞥见艾尔维拉难看的脸色,他又飞快地补充,“呃,当然,维拉是个例外不过,嗯,我是说,西里斯毕竟还不够了解你” “那他就该了解我之前公正地对待我,而不是带着他的偏见看待我。”艾尔维拉的表情和声音都凉嗖嗖的。 “也许西里斯还需要一点儿时间,维拉。”旁观多时的艾丽西亚开口,把盛好的肉卤摆到卡丽娜面前,又往奥利弗盘子里舀了一大勺黄油豌豆,“他毕竟和你们不同,他生长在一个很特殊的家庭环境里。” 艾尔维拉抿着嘴没有说话,伸手把两块炖萝卜舀进了卡丽娜的肉卤里。她的嘴角绷得那么紧,就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卡丽娜吃惊地张大嘴巴,为艾尔维拉还能记得给自己舀胡萝卜而感到绝望。 “是啊,其实西里斯跟莱姆斯一样,进霍格沃兹以前都没什么朋友。”詹姆有了艾丽西亚的帮腔,说话时的底气也更足了,“入学那天他可高兴了,你没跟在我们一间包厢,你不知道” “那不是他脾气糟糕还有说话伤人的理由。”艾尔维拉终于出声了,却依旧是冷言冷语,“雷古勒斯跟他在同样的环境长大,就完全不像他——” “雷古勒斯是谁?”卡丽娜捕捉到这个陌生的名字。 “是西里斯的弟弟。”艾尔维拉忍了忍,尽可能简洁地回答。 “一个斯莱特林。”詹姆心直口快道,“西里斯就是因为维拉跟他弟弟交朋友生气的。” “你不要插嘴,詹姆——” “你居然跟斯莱特林交朋友了?!”奥利弗不满地惊呼。 “够了。”艾尔维拉重重地放下叉子,忍无可忍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消减她的怒火, “你们为什么总要在意那种根本不重要的事情?我现在很难受,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闹哄哄的餐桌安静下来。 “艾尔维拉。”片刻之后,艾丽西亚平静的声音伴着汤勺轻碰炖锅的动静响起,“你记得你小时候在圣芒戈见过的那对兄弟吗?他们都被炸成了重伤,生命垂危。那天圣芒戈特别忙,床位也有限,结果他们的妈妈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们只要救弟弟就可以了,不救哥哥也没关系。” 艾尔维拉睁开眼,盯着盘子里被戳得千疮百孔的土豆,不发一言。 “你知道,有的父母对待自己的孩子并不公平,他们有多偏爱一个孩子,对待另一个孩子就有多残忍。我不了解你说的那个雷古勒斯是什么样的人,但你仅仅因为他和西里斯是兄弟,就拿他来同西里斯作比较,是不公平的。” 言尽于此,艾丽西亚把给奥利弗盛好的肉卤摆到他眼前,总算得空拿起刀叉,给自己的盘子添点儿豌豆: “好了,继续吃饭吧,说说你们的期末考试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怎么样?” 晚上,艾丽西亚又因为突发事件而赶去圣芒戈加班。将弟弟妹妹都赶回房间睡觉以后,艾尔维拉把自己关到卧室里,想要在睡前读会儿宾斯教授布置下来的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握着羽毛笔无意识地在稿纸上写写画画,脑子里反复想着爸爸也要开始教奥利弗黑魔法防御术的事,还有明天得去霍克家借的报纸 等她回过神来,便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在稿纸上画了詹姆、西里斯、卢平和佩迪鲁。没有魔法帮助的简笔画小人儿还不能动弹,艾尔维拉垂眼看着稿纸上的西里斯,不由得叹了口气。 艾丽西亚的那番话让艾尔维拉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她意识到自己的确常常在心里拿西里斯去同雷古勒斯比较。相比时而如格兰芬多一般不拘小节、仗义护短,时而又像斯莱特林一样敏感多疑、翻脸无情的西里斯,艾尔维拉当然更愿意与礼貌绅士、尊重朋友的雷古勒斯当朋友。她时常不自觉对比这对兄弟,并隐隐期望西里斯糟糕的性格能向雷古勒斯靠拢,变得更加平和而善解人意一些。今天下午在生西里斯的气时,这个念头更是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打转,火上浇油:为什么雷古勒斯这个弟弟都能做到的事,西里斯作为长兄却做不到呢? 可是艾丽西亚说得对,这么想是不公平的。这与当初帕金森讽刺挖苦西里斯的那些话有什么不同呢?不过是帕金森将它宣之于口,而艾尔维拉只把它藏在了肚子里而已。 艾尔维拉心里有些愧疚。她想起一年级时西里斯收到的布莱克夫人寄来的吼叫信,同样是出乎意料的分院结果,琼斯一家给艾尔维拉的都是安慰之词,布莱克夫人却将她所能想到的全部肮脏字眼都甩向自己的儿子,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受到羞辱。 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艾尔维拉就明白琼斯家和布莱克家是完全不一样的。更何况还有之后布莱克夫妇对西里斯不闻不问、却对雷古勒斯关爱有加的鲜明对比。 “或许”艾尔维拉的脑袋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道,“他从小就是在那样的辱骂中长大的。布莱克夫人总是这样骂他,所以他也习惯用同样的方式回嘴,结果就变成了这种说话尖刻的样子” 她回忆起西里斯下午在站台上说的那些话,还有他那冷冰冰的眼神。艾尔维拉试图理解他,但是一想到他对自己恶语相向的表情,她又一肚子火气。 “不管怎么样,”她恨恨地想,“他不该那么对我!我又不是他的妈妈,他凭什么把从他妈妈那里养出来的敌意随便发泄到我身上?” 丢下手中的羽毛笔,艾尔维拉熄掉灯,怀着满腔的怒火爬上了床。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心头的火气迟迟未消,翻来覆去许久才终于入睡。夜里家中的黑猫煤球和娜娜曾企图闯进房间,被她的锁住的门关在外头,委屈地拿爪子挠着门板,闹腾了好一阵。 后半夜,艾尔维拉的心神渐渐安定,睡梦也趋于平和。 她是被什么东西击打窗户的声响吵醒的。那响动似乎持续了很久,啪、啪、啪,一下接一下,中间偶有停顿,像是什么小而坚硬的东西在敲打着玻璃窗。艾尔维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了会儿,总觉得这动静非常熟悉,好半天才记起去年暑假詹姆每天早上就是这样骑着扫帚飞到她窗边拿糖果砸窗户的。 慢腾腾地坐起来,艾尔维拉趿上鞋来到窗边,睡眼朦胧地拉开窗帘、推开窗,正要张口教育外边的詹姆,便愣在了那里。 窗外的人是西里斯布莱克。他骑在自己的飞天扫帚上,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抬起胳膊要把手里一颗滋滋蜂蜜糖扔出去,见她打开了窗才滞住动作。现在还是凌晨四点,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也不知在拂晓的薄雾中飞了多久,头发竟有些被露水濡湿,握着扫帚柄的手冻得关节泛红。 两人目光相接,西里斯似乎还想扔那颗滋滋蜂蜜糖,顿了会儿,才把那只手拢进口袋里,沉默一瞬,开口道:“去年詹姆说过这样能叫醒你。” 艾尔维拉与他隔空对望,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答腔。换作平常,这个时候她的第一句话一定是问他怎么过来的。可那样会显得她好像在关心他,现在艾尔维拉还在生气,并不想给西里斯这样一种错觉。因此她只是默默瞪着他,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上次因为福灵剂的关系,两颗糖便了事了。这一回她可不会轻易原谅他。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这次西里斯格外坦诚。 他催动扫帚调转一个方向面对她,而后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主动说:“对不起。昨天是我太冲动了,而且我不该怀疑你。” 艾尔维拉愣了一下。她原以为他会狡辩、嘴硬、抖机灵,或者干脆像上回那样以为给两颗糖就算道了歉,却独独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平心静气、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地承认错误。他在要面子方面看起来是同詹姆极其相似的,詹姆以前跟她吵架,都要冷战好几天才会拉下面子找她谈和,除非她哭给他看。 抿了抿唇,艾尔维拉板着脸盯住西里斯那双好看的灰眼睛,她还记得昨天傍晚他拿这双眼睛厌恶地看着她的模样。 “你知道你那样说话有多伤人吗?”她问他。 “抱歉。”西里斯回应得很诚恳。 “一句抱歉就够了?” “以后不会了。”他神态郑重,“我保证。” 艾尔维拉紧绷的双肩放松下来。 “你是不是真的还是很讨厌我?” 像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西里斯的脸上有迟疑转瞬即逝。 “不是。”他说,“我挺喜欢你的。” 虽说莉莉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从男孩子口中听到还是有点儿别扭。艾尔维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侧过身给他让出道来:“先进来吧。” 等到西里斯带着扫帚进了屋,她已经从柜子里找到一条毛巾扔给他,示意他坐到椅子上擦擦头发。然后她走到椅子对面的床边坐下,看着他低下脑袋胡乱擦拭头发里的露珠,思量着自己想要说的话。 “一开始我也不喜欢雷古勒斯,因为艾弗里侮辱你的时候,他居然不帮你说话。”艾尔维拉注意到他的动作一滞,却权当没有瞧见,自顾自地继续道:“但是在穆尔塞伯那件事之后,我对雷古勒斯有了改观——不要拿那种眼神看着我,西里斯,朋友之间立场不同、有意见分歧是很正常的事,就像从前你讨厌我的时候詹姆也没有疏远我。” 西里斯收回落在她脸上的不赞同的视线,重新把毛巾罩上脑袋。 他还是不喜欢她在他面前维护雷古勒斯。 艾尔维拉冷静的声音接着从毛巾外面传来: “在我看来,雷古勒斯是个很尊重朋友的人。他知道我不是纯血派,所以跟我聊天的时候从不会提起这个话题,更没有像你担心的那样试图把我拉到他们纯血派那边去。我拒绝过很多次麦克尼尔他们的周末茶会邀请,最后也是雷古勒斯看出来我不喜欢跟他们待在一块儿,才让我跟他们的关系保持在礼貌友好、但远不及朋友的状态。他把我当朋友,也像对待朋友一样尊重我,所以我当然也会尊重他。” 西里斯低着头不说话。他听得出来,艾尔维拉很重视“尊重”这个词。昨晚阿尔法德同他聊的时候,也提到过这个分量不轻的字眼。 “昨天我答应会给他写信,就是出于一种对朋友的尊重,而不是什么站边。”艾尔维拉的声音再度闯进西里斯的耳朵里,“不管是血统论问题还是你们家的内部问题,我都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明白吗?” 抓着毛巾的手倏尔收紧了五指,西里斯缓慢地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那双蓝眼睛在注视着他,用的是她一贯的那种仿佛眼里只有这个人、只把这个人的话听进耳朵里、只把这个人的情绪放在心上的眼神。而此时此刻,“这个人”就是他。她在向他许诺,拿的还是她此前只在他面前用过一次的“永远”。 “嗯。”西里斯垂下眼,漫无目地地用毛巾擦着头发,嘴边浮现出笑意。他觉得心口发热,浑身暖洋洋的,完全没有刚刚在寒冷的夜晚飞过三个小时的感觉。 “你真的相信我的话?”艾尔维拉又问。 “相信。”他毫不犹豫地说。 对面的姑娘似乎叹了口气,“那就不要有下次了,行吗?” “我已经保证过了。”西里斯扯下毛巾,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我会学着控制我的脾气。” 她打量着他,好像在判断他是否足够诚恳。 “好吧。”过了会儿,她总算向他伸出一只手。 “还要立牢不可破的誓言?”西里斯看一眼她的手,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艾尔维拉没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你想什么呢?是握手言和。” “哦。”他也把手递过去,同她温暖、柔软的手握在一起。 正式谈和之后,气氛轻松了不少。她终于能够把自己眼下最关心的问题问出来:“你不会是骑扫帚从伦敦飞过来的吧?” “用了一段飞路网,也飞了两三个小时。”西里斯不在意地回答。阿尔法德昨晚的话让他很不安,他想通以后马上就出发了。 “太乱来了。”艾尔维拉听了皱紧眉头,起身招呼他去客房,“走吧,去客房睡觉。以前詹姆半夜溜进来就是睡客房的。” 西里斯把毛巾搭上肩头,拿起自己的扫帚跟过去。 他们来到走廊,经过奥利弗和卡丽娜的房间,两个小家伙还睡得沉沉的,一点儿也没留意到外面的动静。阁楼关着的食尸鬼时不时会闹出点动静来,除此之外,琼斯家的房子很安静,艾尔维拉领着西里斯来到客房,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嘴里唠唠叨叨地走向床铺:“你们两个还真是比亲兄弟更像,去年詹姆也是这个时间突然出现在我房里,拿着扫帚说他在外面飞了三个小时,要去伦敦把你从布莱克家救出来” 西里斯把扫帚靠墙放好,听罢一笑。想到詹姆顶着他那头乱糟糟的头发、深更半夜毫无方向感地在外头乱飞的模样,他就感到好笑又愉快。 但是很快,西里斯就在回味她这段话时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等等,詹姆半夜出现在你房里?” “用开锁咒开的锁。”艾尔维拉给他拿出一个枕头,理所当然地理解为他在问詹姆是怎么进房间的,“我就不给你换床单了,反正你们男孩子也没有洁癖。” 咽下已到嘴边的话,西里斯撇了撇嘴。 “嗯,谢谢。”他说,“你一般几点起床?” “六点半吧。”回身走到门边,艾尔维拉握着门把掩嘴打了个哈欠,“我回去睡了,晚安。” 望一眼她困倦的脸,西里斯站在床边颔首:“晚安。” 艾尔维拉关门离开。他在原地静立了一会儿,才脱鞋倒上柔软的床,暂时不去想詹姆半夜能随便进她房间的事,随手用那条微湿的毛巾遮住了眼。 或许是西里斯的错觉,毛巾上似乎有艾尔维拉头发的气味。 他在这种像是清冽溪水的气息里合上眼,感到身心奇异地放松、安定下来 两个多小时以后,奥利弗从美梦中醒来,擦掉嘴边的口水在乱成一团的床上摸找一会儿,把他睡觉也没忘了带在身边的魔杖找到,才精神抖擞地跳下床噔噔噔跑到楼下,冲着在厨房里忙活的人大喊:“维拉!我早上要吃两个煎蛋!” 喊完他就反身要跑上楼刷牙,却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道与往日不同的声音。 “知道了。”是个漫不经心的、颇有些耳熟的男声。 奥利弗抬起的脚又猛地收回来,他一溜烟冲到厨房门前,瞪大眼看向正慢条斯理地挥着魔杖指挥锅碗瓢盆的西里斯,差点儿失去自己的下巴。 “维拉!”奥利弗不敢相信地大叫,“你怎么把自己变成西里斯的样子了?!” 她到底是有多恨他,才会顶着他的脸在厨房做饭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在早晨 艾尔维拉睡了一个好觉。 梦里她回到了卡丽娜刚出生的时候,那会儿父亲汉特因为工作而没有及时赶到圣芒戈,艾尔维拉抱着襁褓里的妹妹坐在母亲的病床边,年仅两岁的奥利弗爬在床上,不满妈妈和姐姐都只看妹妹,便一个劲地把脑袋往艾尔维拉脸前凑 慢慢睁开眼,艾尔维拉躺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黑猫煤球正猫在枕头边上蹭她的脸。 探出手把这团毛茸茸的小家伙揽进怀里,艾尔维拉打着哈欠坐起身,扫了眼书桌上的钟:居然已经过了早上七点。印象中没有听见奥利弗或者卡丽娜敲门的动静,艾尔维拉穿拖鞋时不由得奇怪:难道他们都没有按时起床? 走出房间,她才听见一楼传来的叽叽咕咕的说话声。艾尔维拉迷惑地走下楼,竟然瞧见卡丽娜端着一大盘煎鸡蛋兴冲冲地跑出厨房。 “维拉!吃饭了!”望见艾尔维拉时,她这么兴高采烈地大喊着,然后把盘子放上餐桌,又蹦蹦跳跳地跑回厨房。第二个从厨房走出来的是西里斯,他一手端着牛奶、一手端着橙汁,抬眼看到艾尔维拉还穿着晨衣呆呆地站在餐桌那头,便迅速打量她一番:“你还没有洗漱?” 当然没有!她睡过头了,而且没有人叫她起床! “你做的早餐?”艾尔维拉迟疑地问他。 西里斯耸了耸肩,把牛奶和橙汁都搁到餐桌上。 “用魔法做的!”回答她的是端着一大盘咸肉走出来的奥利弗,他下巴抬得老高,看上去骄傲极了,“西里斯还教我煎咸肉了!” “噢。”艾尔维拉皱起了脸。 好吧,她想,这不奇怪,圣诞假期的时候西里斯已经展示过家务魔法了,暑假他还在山洞里烤过兔子,谁说他就不能会做饭呢? 虽然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洗漱完坐到餐桌边吃煎蛋和煎咸肉时,艾尔维拉依旧忍不住这么恍惚地想着。她盯住自己盘子里的食物:鸡蛋和咸肉都没有煎糊,味道也很正常西里斯分给她和卡丽娜的鸡蛋居然还是溏心的。 “西里斯要是也是我们家的人就好了,”卡丽娜咬着叉子上的咸肉满足地感叹,“这样维拉就不用每天早起做饭了!”“而且家里也不会只有我一个男孩子了。”奥利弗咽下鸡蛋,接嘴道。他一直很想要个兄弟,詹姆和西里斯这样的他都喜欢。 艾尔维拉别扭地对着盘子皱起眉头,总觉得弟弟妹妹是在质疑她这个长女的能力。 “我也只会做点简单的。”西里斯又给艾尔维拉的杯子加满了橙汁,他心情很好,不过无意挑战艾尔维拉在琼斯家的权威,“对付一顿早饭一般没问题。” 她接过杯子,记起打雪仗那天他说过的话:“你们家的家养小精灵也不会给你做饭吗?” “全看我老妈怎么吩咐。”他似乎并不乐意提起自己的母亲。 “家养小精灵是什么样子的?”一点儿没看出他情绪变化的卡丽娜好奇地抬起头。 “艾尔维拉没跟你说过?”玩味地翘起嘴角,西里斯瞥一眼身旁的艾尔维拉,“她和霍格沃兹的那些家养小精灵很熟。” 卡丽娜惊讶地张开嘴。 “霍格沃兹也有家养小精灵吗?” “爸爸说过,他们平时就待在厨房里。”奥利弗嫌弃妹妹从不仔细听汉特描述霍格沃兹城堡的那些话,他扭头怀疑地看向艾尔维拉:“你去厨房干什么?” “我有时会去那里练习一下家务魔法。”艾尔维拉眼神飘忽地隐瞒了她给杂志社投稿的事儿,余光捕捉到卡丽娜期待的期待的目光,便搜肠刮肚地寻找合适的词形容那些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嗯他们都很小很瘦,有很大的耳朵,还有又长又扁的鼻子。” 这干巴巴的描述显然不能满足两个孩子的好奇心,好在西里斯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接受主人命令的时候,他们会把腰弯下来,直到那根长鼻子刺进地毯。” 奥利弗和卡丽娜大笑起来。 早餐过后,这对兄妹又如往常一样跑出门玩耍。西里斯留在琼斯家帮艾尔维拉收拾餐桌、清洗碗盘,虽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留下来帮忙,但这种少有的热心还是让艾尔维拉有些受宠若惊。他们只在厨房忙活了不到十分钟,就忽然听见“砰”一声重响: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只推开一条缝的窗户。 楼上的坏脾气猫头鹰埃布尔大声鸣叫,艾尔维拉瞄见一对形状像翅膀的东西在窗户底下扑棱。西里斯先她一步轻挑魔杖让擦净的碗盘轻轻落回工作台上,而后走向窗户,探身推开了窗。 “那是什么?”她挥一下魔杖,洗好的碗盘都有序地飞进了碗橱里。 “是阿尔法德的猫头鹰。”西里斯从窗外那只灰色/猫头鹰嘴里取下一张粗糙地叠起来的纸条。艾尔维拉这才记起他是深夜从舅舅家跑出来的:“对了,你告诉他你来我们这儿了吗?”她还记得上回詹姆半夜偷溜出来,没同波特夫妇打过招呼就想独闯伦敦。 “我给他留了字条。”西里斯展开纸条,快速浏览了一遍阿尔法德潦草的字迹,“他说让我先留在戈德里克山谷,晚一点他会过来接我。” “那也挺好的,你可以去找詹姆,他巴不得你整个暑假都住在他家。”艾尔维拉指挥抹布擦尽工作台上残留的水渍,再把所有东西归位,才意识到西里斯没有回应。她放下魔杖朝他看过去:“怎么了?” 西里斯还捏着那张纸条垂眸沉思,听见她的问题便叠好纸条塞进口袋:“我觉得阿尔法德的状态很糟,他好像在酗酒。”他微微蹙眉,望向窗外摇晃树影间斑驳的阳光,“他昨晚提到战争快开始了”留意到艾尔维拉身形一顿,西里斯收起魔杖解释:“只提了一句,说改天再跟我详谈。今天他要是过来的话,我们可以问问他。” 沉默地颔首,艾尔维拉摘下身前的围裙。 “酗酒不是什么好事。”她转身离开厨房,语气平静如初,“爸爸让妈妈提早给奥利弗买魔杖,说是也要教奥利弗黑魔法防御术。外面的形势应该不乐观。” “预言家日报有提到什么吗?”西里斯跟上她的脚步,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神情。 “魔法部似乎想把消息压下来,报纸上只是时不时刊登几篇血统论相关的文章。”抬手扶上沙发靠背,艾尔维拉环视一圈整洁的客厅,视线在扫过壁炉时略有停顿。上学期她还是每个星期都会给父母写信,但回信的通常只有母亲,从奥利弗和卡丽娜信里的内容来看,汉特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停留超过一顿饭的时间了。 他很忙,而且从不向孩子们透露他的工作内容。 想到这里,艾尔维拉侧身望向西里斯:“你现在要去詹姆家吗?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我要去莫林家借几份麻瓜的报纸。” 西里斯原本正琢磨着要去波特家探探弗里芒特的口风,却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那个熟悉的姓氏。“你要去霍克家?”他仿佛没听清她刚才的话。 艾尔维拉狐疑地瞧他一眼:“对。” 想起几个小时前自己似乎在她的卧室里看到了那盏碍眼的玻璃罩玫瑰,西里斯脑海中浮现出莫林霍克的脸,突然觉得这个憨厚的赫奇帕奇也变得碍眼起来。于是西里斯改了主意:“我跟你一起去吧,待会儿把詹姆也叫过来,三个人合作找消息效率会更高。” 他的理由是如此正当,以至于艾尔维拉略作思考,便欣然同意。 因此这天莫林霍克听到门铃声、满怀期待地跑到门厅打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打扮得像个麻瓜的艾尔维拉琼斯。“早、早上好,艾尔维拉。”莫林一如既往不自觉地红了脸,结结巴巴同她道完早,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靠在门边。莫林一愣:“呃,布莱克?” “早上好。”西里斯倚在门前,扯动嘴角给他一个淡笑,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早上好,莫林。”他身旁的艾尔维拉如常对莫林友好地笑笑,“我想借一下你们家订的麻瓜报纸最近几天的你们还有留着吗?” “最近一、一个星期的都在。”莫林回过神,慌慌张张地用力点头,“稍、稍等,我去给你拿过来。” “好的,谢谢你。” 他急忙跑回屋里找报纸。 “听说他从小跟你说话就结巴。”等到莫林的脚步声远去,西里斯便状似随意地讽刺道,“你居然也受得了。” 转过脸瞪他,艾尔维拉低声警告:“不准这样说他,西里斯。”她真不明白这些男孩子为什么都喜欢拿这种事嘲笑莫林。 无所谓地摊摊手,西里斯不再吱声。 没过一会儿,莫林带着一打按日期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报纸回到门口,或许是因为过于紧张,一反常态地有点儿气喘吁吁。“都、都在这里了。”他把报纸小心地递给艾尔维拉,接着又偷瞄西里斯几眼,最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直视他的眼睛:“布莱克你、你是来找詹姆玩的吗?” “我是来找艾尔维拉的。”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西里斯回视莫林的双眼,不紧不慢地回答,“昨晚我就睡在她家。” 莫林呆住了。艾尔维拉见状不由窝火:“玩笑不要开得太过了。” “我哪一句不是实话?”视线转向她的脸,西里斯奇怪地反问。 “别听他瞎说,莫林。他是有事过来找我,早上到的。”她不再理睬他,只这么简单地对莫林解释,而后挤出一个微笑,举起手里的报纸晃了晃:“谢谢,我明天上午就还给你。” 愣愣地点头,莫林魂不守舍地看看她,再看看西里斯,仍然没有从他刚才的回答中缓过劲来。走回琼斯家的路上,艾尔维拉回想起莫林的反应,同西里斯说话的口气不由自主冷下来:“我说过不许你们拿莫林的事开玩笑,你干嘛要那样?” “反正你又不喜欢他,早点让他死心不是好事么。”西里斯两手插兜走在她身边,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她对他无所谓的态度愈发不满,“难道你认为斯内普有权利叫詹姆对莉莉死心吗?” 挑高眉梢,西里斯回忆起西弗勒斯斯内普那张蜡黄的脸:“他不一直都是这么干的吗?” 被他一句话噎得气愤,艾尔维拉放弃继续跟他讲道理:“算了,懒得跟你说。” 她气呼呼地加快脚步走到前面,手里攥着莫林整理好的报纸,忽然对这个男孩儿无比同情。为什么詹姆和西里斯一点儿也学不会换位思考呢?反倒是懂得体贴别人的老实人总受欺负。 “你知不知道鼻涕精喜欢伊万斯?”走在她身后的西里斯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他看着她脑袋后面随她脚步晃动的马尾辫,心不在焉地反复咀嚼她刚刚的类比,“拿我跟鼻涕精类比”他没有把话说话,因为艾尔维拉停下脚步,回过身严肃地看向了他。 有意地没有收住脚步,西里斯止步得离她很近,近到低头能够看清她的每一个眼睫毛。在这种距离下,她那双蓝眼睛里只够映出他的脸。他发现他喜欢这种感觉,哪怕现在让他答应放弃找机会对那盏玻璃罩玫瑰动手脚,他或许也能愉快地同意。 “那只是你们的臆测。”可下一秒他便见她皱紧眉头声明,“你和詹姆最好不要在莉莉面前说这种话,否则只会让她尴尬,知道吗?” 西里斯垂眼神情莫测地与艾尔维拉对视,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半晌,他才恢复平常懒散随意的神态,抬手揉了把她的脑袋,径自经过她身旁。 “得了吧,连我都看得出来他迷恋伊万斯。”他说。 西里斯真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居然会有那么一瞬间在期待艾尔维拉看得出他的心思。 她太迟钝了,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事故 詹姆对麻瓜报纸的兴趣显然比寻找有用信息更强。 在艾尔维拉和西里斯忙着从报纸里寻找可以的蛛丝马迹时,詹姆只管把报纸拆得四处乱飞,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了那些小广告上。“吸尘器是什么?”他不住好奇地发问,“还有钻机,麻瓜要拿这种大家伙做什么?” 艾尔维拉不得不反复提醒他,只要关注麻瓜难以解释的意外事故和死亡、受伤事件。 “好吧我看看。”他于是嘀嘀咕咕地重新翻开报纸,“嗯车祸,麻瓜的交通工具撞在了一起罢工事件旅客滞留机场机场是什么?嘿,公共厕所的马桶回流事件呕,你们觉得这会是巫师干的吗?” 最后西里斯忍无可忍地把沙发上的抱枕扔到詹姆脸上,他们俩在客厅打起了枕头大战,惊得经过的煤球和娜娜满屋子乱跳。当第五只枕头砸中艾尔维拉的脑门,她终于不能对两个男孩儿不务正业的行为视若无睹了。 “你们能不能消停点儿?”她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拿一种面对小奶娃才会摆出来的耐心神情慈爱地望着他们,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让他们俩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要是真的坐不住,就去外面玩,好吗?” “只是中场休息一下。”西里斯扔开枕头坐回她身边,他知道她刚才已经拿笔在报纸上写写画画过几回:“你找到什么了吗?” “有几条讣告,看起来有点可疑,我都圈起来了。”把手边仔细叠好的三份报纸递给他,艾尔维拉还在一行行细细浏览手中的报纸,任何一处角落都不放过。“你们说,那些人真的会用不可饶恕咒对付麻瓜吗?”詹姆也在他们旁边坐下来,从西里斯手里拿过一份报纸,翻开寻找艾尔维拉画圈的地方,“如果他们用了杀戮咒魔法部会知道的吧?不知道莉莉有没有听说什么你该写信问问她,维拉。” 艾尔维拉没有来得及回应,就被客厅里凭空响起的几道爆裂声一吓—— 啪!啪!啪! 那动静接二连三地响起,应声出现的是五个身形各异的巫师,同时有一阵浓烈的、像是什么东西烧焦的气味在客厅里弥漫开来。艾尔维拉第一时间跳起来拔出了魔杖,她听见报纸哗哗散落在地,詹姆和西里斯也已经站起身,各自举着魔杖指向这些突然出现在屋内的不速之客。 然而没有人在意他们这三个孩子,五名巫师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每个人都呼着粗气,自顾自地在屋子里大呼小叫起来。 “把他放下来!让他躺到沙发上!”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巫大吼,他正同另一名矮胖的男巫一起架着一个看上去失去了意识的男巫挪向沙发。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三个孩子才意识到他是汉特琼斯。 那位失去意识的男巫被扶上沙发,汉特给他翻了个身,露出他似乎是被烧焦的、血肉模糊的半边脸。矮胖的男巫大声喊着:“药!汉特!药!”汉特急忙翻出茶几下面的药箱,在五颜六色的药剂瓶里找到其中一瓶,转过身往伤者脸上倒。 艾尔维拉发现他们刚刚经过地毯的时候,留下了一道暗红色的、长长的血痕。受伤的男巫穿着黑色袍子,胸前是一大片颜色更深的血迹。 “吉迪翁呢!他跟上来了没有!”阿拉斯托穆迪粗厚的嗓音赫然响起,他也是同他们一道过来的,此刻正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快步在屋子里巡视,手里紧紧握着自己的魔杖,满是血丝的小眼睛歇斯底里地凸出来,视线扫过詹姆、西里斯和艾尔维拉时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这三个孩子都使用了隐身咒。 剩下那名男巫看起来和他们四个人不太一样,他虽然也有点儿狼狈,但更加镇定自若,连头发都一丝不乱。他走到沙发边,蹲到那个昏迷的男巫跟前:“振作点,费比安” 这个时候,客厅中央又传出一声爆响。 啪! 又一个男巫出现在屋子里,他蓬头垢面、浑身血迹,看上去焦虑而又狂乱,刚一瞧见沙发上躺着的那名男巫便要拔腿冲上去:“他怎么样了——”不等他跨出一步,一旁的穆迪就猛地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将他抵到了墙边。 “你最好站在那里不要动——”穆迪举着魔杖直指男巫的脸,凶狠地瞪着他的眼睛:“回答我,你第一次在魔法部见到我的时候,我戴的是什么颜色的帽子?” “你疯了吗!穆迪!”被他制住的男巫不可置信地大叫,既气恼又震惊。 “回答我的问题!”穆迪手里的魔杖又逼近他一寸。 “你没有戴帽子!”对方不得不大声吼叫,“你那天根本就没有戴帽子!” 三个孩子看着这奇怪的一幕,呆若木鸡。穆迪和那个男巫相互瞪视着,都大口喘着气。过了几秒,穆迪才松开对方的衣领,任他冲到沙发的伤者跟前。那个男巫几乎是扑到沙发边上的,他紧张地查看沙发上的费比安,伸出手想要触碰对方的脸,却又触了电似的收回来。药水使得费比安那半边烧焦的脸愈合了一点儿,鲜血不再往外涌,不太严重的边缘部分长出了小片皮肉。 汉特还在药箱中翻找其他能用的药剂。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吉迪翁?”头发一丝不乱的男巫问道。 吉迪翁的视线没法从费比安脸上挪开,他声线微颤地说:“我想收拾那个伤到他的家伙——” “你不该擅自离队!”穆迪也大步走了过来,强横地打断吉迪翁的解释,“这是必须遵守的命令!不然一旦你被他们抓住,他们就可能追到这里来!看看这屋子吧,还有三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傻乎乎地站在那里!” 沙发边的三个孩子总算确定他们不是隐形的,而穆迪已经一把拽起了那个头发整齐的男巫:“还有你——克劳奇,你对那个高个子使夺魂咒了?” “如你所见,没有成功。”克劳奇冷冷地挣开穆迪的手。 “这不是成不成功的问题!”穆迪怒吼,“你这是在让自己变得跟他们一样低贱!” “我们迟早会被允许使用非法咒语的,穆迪。”克劳奇神情冷硬,不为所动,“你很清楚这一点。” “好了,都不要吵了!”汉特又拿出一只紫色的药剂瓶,用力盖上药箱的盖子,掩去他们的争执,“一会儿邓布利多会过来我们必须” 他的目光转向沙发旁的三个孩子,发现他们手里都还握着魔杖。“维拉,你们先出去玩会儿,中午上詹姆家吃饭。”迟疑片刻,汉特坚定地望向艾尔维拉的眼睛,“把卡丽娜和奥利弗也带过去,暂时不要进来,知道吗?” 艾尔维拉点了点头,拉一拉詹姆和西里斯的衣袖,示意他们离开。三个人一块儿转身走向门厅,她顺道抱起缩在墙边的黑猫煤球,没有找到娜娜的影子。 “等等,”那个叫吉迪翁的男巫忽然开口,“那是个布莱克?” 西里斯脚步一滞,回头望向他。 “现在不要问这些,吉迪翁。”汉特马上说道,“去吧,西里斯——跟维拉和詹姆一起,你舅舅下午会接你回伦敦。” 离开琼斯家以后,三个孩子一路无话。 直到经过村子中心的小广场,詹姆才慢吞吞地打破沉默:“这次会是怎么回事?跟上次在安多米达婚礼上发生的一样吗?” “不一定。”艾尔维拉回想着男巫费比安那半张严重烧伤的脸,“他们以前从来不会把家里的房子当落脚点。” “但肯定又有布莱克参与。”西里斯的脸色有几分阴沉。 他们再度陷入沉默,各怀心事。 弗里芒特听说在琼斯家发生的事后,便独自过去查看情况,中午也没有回来。尤菲米娅给孩子们做了午饭,奥利弗和卡丽娜饭后哈欠连天,最终被赶去二楼午睡。艾尔维拉跟着詹姆和西里斯去了他们的房间,去年西里斯睡的那张床还摆在原处,枕头和被褥都散发着新晒过的、暖洋洋的味道,这让他的表情好看了一点儿。 谁也没提起上午的事儿,詹姆和西里斯坐到地板上下棋,艾尔维拉抱着煤球坐在一旁观战,看着詹姆的棋子暴力地挥砍对手,而西里斯的棋子也残暴地把敌人刺了个对穿。煤球一直试图挣出艾尔维拉的胳膊,好去扑咬那些会动的棋子,因而她只好强打精神安抚它,而不是任由自己昏昏欲睡。 傍晚,阿尔法德叩响了波特家的大门。 艾尔维拉跟着西里斯和詹姆下楼时,差点儿没认出西里斯的这位舅舅——阿尔法德一改昨天在站台的形象,换上一件深绿色的考究的袍子,脸上乱蓬蓬的胡子被修理的干干净净,露出他与西里斯有七八分相似的英俊的脸。 “哇——”卡丽娜一看见这位成熟帅气的大人,就忍不住两眼放光。 “该回去了,西里斯。”阿尔法德对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抿唇笑了一下,便转向另外几个孩子,目光在艾尔维拉那里微妙地停顿片刻,最后落在西里斯身上:“我想你应该已经完成了你的‘要紧事’?” 想到自己昨天提前离开的失礼举动,艾尔维拉不禁有些脸热。 反倒是西里斯并不在意,耸肩道:“我们已经和好了。” “阿尔法德,西里斯什么时候能再过来?”詹姆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他心里盘算着偷偷练习阿尼玛格斯的计划,嘴上说的却是另一个正当理由:“我们暑假还得跟着汉特学黑魔法防御术,就像去年夏天那样——噢,对了,汉特是维拉的爸爸。” “我知道。”阿尔法德似乎对汉特的身份并不陌生,“不用担心,你们应该很快就能再见面了。这两天先好好休息吧,假期才刚刚开始。” 西里斯转头和詹姆交换一个眼神:要悄悄练习阿尼玛格斯的话,他们的暑假就不会像去年那样悠闲了。西里斯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口袋,那里面放着硬邦邦的双面镜。詹姆会意,也敲敲自己的口袋,咧嘴比出“没问题”的手势。尽管不知道阿尔法德的“很快”会是多久,但他们有双面镜,联系起来照样方便。 临走之前,西里斯又突然转到艾尔维拉面前。 “你感觉怎么样?”他靠得离她很近,压低声音这么问她。 “什么?”艾尔维拉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西里斯打量着她的脸,停顿一会儿才说:“我记得去年有人吓得暴饮暴食” 又被提醒一桩丢脸的事儿,她尴尬地红了脸:“我不会。” 站在她面前的西里斯轻轻一笑。 “好吧。”他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忽而话锋一转:“你能给雷古勒斯写信,当然也会给我写,是不是?” “如果你有需要的话。”艾尔维拉谨慎地回答。 她不大清楚他为什么要自己给他写信:他们俩能在信里聊什么呢?她跟莉莉可以聊日常生活,和爱丽莎、雷古勒斯可以聊有趣的知识,但是西里斯?艾尔维拉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他们能有什么话题可以拿来写信,难道要探讨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共性与区别,然后以通信的方式大吵一架吗? “我可以在信里教你一些变形术的窍门。”西里斯轻描淡写地出了个主意,“这样你就没必要嫉妒我们的进度了。” 噢,这是个好主意,虽然有点儿像没话找话。他干嘛不在学校里教她呢?艾尔维拉想着,勉强挤出一个假惺惺的笑来:“那真是感谢,我一定会写信给你的。” 不过,他们幸运地错失了这个通信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詹姆和留宿在波特家的三个琼斯家的孩子都被从床上叫醒,他们睡眼惺忪地成排站在客厅,瞪着摆在他们面前的四个行李箱以及三只关着猫头鹰的鸟笼,听见那个笑眯眯地站在他们面前的矮胖男巫说道:“孩子们,这阵子琼斯家的宅子和波特家的宅子都会有别的用途,所以你们得去你们的朋友那儿住上一阵。不用担心,我们已经跟阿尔法德说好了,他也会代替汉特教你们黑魔法防御术——噢,当然,暂时不包括还不到入学年龄的姑娘。” 卡丽娜呆呆地眨眨眼,好像还没彻底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余下的三个孩子面面相觑,艾尔维拉认出这名男巫便是昨天出现在他们家客厅的巫师之一,只不过他今天戴上了一顶看上去有些滑稽的扁帽子,身上的巫师袍也比昨天要干净整洁。 “那么——请问您是?”她犹疑地出声,语气保持着礼貌。 “啊,我这糟糕的记性。”男巫总算记起自己还未自我介绍,他乐呵呵地拍了拍脑门,“我是埃菲亚斯多吉,你父亲的同事,你或许听说过我。” 艾尔维拉从没听说过傲罗当中还有这一号人物。但是显而易见,多吉并不真的指望她听说过自己的名字,他兀自招呼起他们来,走到壁炉边挥动胳膊催促:“好了,该出发了,拿上你们自己的行李。我们得准点行动,不然” 他有意不说出后文,而是把云里雾里的四个孩子赶进了壁炉。 波特家的壁炉非常宽敞,可要容纳五个人和四个行李箱的话,还是十分勉强。艾尔维拉被夹在奥利弗和詹姆中间,左手牵着卡丽娜、右手拎着行李箱,眼看着埃菲亚斯多吉也挤了进来,简直要被逼得喘不过气。 “可是,”她吃力地发声,“我妈妈——她知道这件事吗?” “还有我妈妈——”詹姆也使劲伸着脖子,“她怎么不在家?” 埃菲亚斯多吉没有回答,他抓起一把飞路粉,喊出他们的目的地。 艾尔维拉从未经历过这么糟糕的飞路网旅行。他们似乎在好几个壁炉进行了中转,有时能看到对角巷的商店,有时又经过一间乱糟糟的房子,还有一回,画面闪得太快,不知是不是艾尔维拉的错觉:他们好像经过了邓布利多教授的办公室。 最后,一行人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吐出来了。 站在最前面的埃菲亚斯多吉最先走出了壁炉,接着是捂着嘴巴的奥利弗,他后面跟着拎了两个行李箱、头发乱得比刚从扫帚上下来时更不堪入目的詹姆。艾尔维拉轻推卡丽娜的胳膊,自己断后。 “来得真准时。”她听到壁炉外阿尔法德布莱克别有深意的欢迎词。 多吉仍然笑容满面:“绕了几条远路,你知道,安全起见” 艾尔维拉跟在卡丽娜后面钻出壁炉,刚刚呼出一口新鲜空气,便感觉到有人拿走了自己手里的行李箱。她转过头去,瞧见西里斯就站在她身旁,一只手拿着她的箱子,另一只手则拎着从卡丽娜怀里拿过的鸟笼。“还好吗?”他的心情显然不错,嘴边的笑慵懒而愉悦,“看来我只能当面教你变形术的窍门了。” “知道吗,”艾尔维拉捂着自己倍感不适的胃,“我宁可给你写信。” 要不是肚子里空空如也,她恐怕早就吐了。 阿尔法德的房子是一幢独栋的三层别墅。这里装潢简单,家具极少,就连客厅的地毯都好像是新铺上去的,看起来空空荡荡,不像波特家或者琼斯家那样布置得温馨而略显拥挤。 “我不太上这儿来住,”阿尔法德这样向客人们解释,“通常是游荡在外面,偶尔才回来。我上次过来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也可能是三年前——总之,前两天西里斯和我才稍微打扫了一下这间屋子,很多角落还没有清扫到,但愿你们不会介意。” “我们可以一块儿打扫。”艾尔维拉望着奥利弗从沙发底下拖出来的那窝死蒲绒绒,“来一次大扫除。”她可以让这里变得一尘不染! “你们的房间是干净的。”来到二楼时,西里斯推开房门给他们介绍,“詹姆跟我住一间,艾尔维拉和卡丽娜一间,奥利弗的房间在中间。” 卧室的整洁让艾尔维拉悄悄松了口气。 “你知道我们得借宿多久么?”坐到床边整理箱子里的东西时,她抬头问他。埃菲亚斯多吉把他们送到以后便离开了这里,阿尔法德要忙着去厨房准备早餐,没有人给他们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清楚。”西里斯用驱逐咒把艾德琳的鸟笼搁到了衣柜顶上,爱德威在笼子里不满地扑着翅膀,“我们也是昨天半夜听说这个安排的。阿尔法德知道的应该更多,不过他不打算全部告诉我们。他昨天上午似乎去见了邓布利多教授。” 艾尔维拉叹了口气。詹姆他们都去楼下的厨房帮忙了,她留在卧室整理行李。她自己的箱子物件还算齐全,因为从学校回家后她还没来得及把东西都拿出来,替她收行李的人只把她书桌上的杂物扫进了箱子。但奥利弗和卡丽娜的箱子都一团乱,显然是匆匆忙忙收拾的。 “昨天的报纸也还没看完”艾尔维拉叠好奥利弗的衣服,看看乱糟糟的一切,感到心烦意乱,“今天本来该把报纸还给莫林的。” 所有的计划都乱了套,她觉得她今天或许也没法写作业了。 “他们怎么没把报纸也塞进箱子里呢?”她想着,“我总得知道点儿现在正发生的事” “你干嘛老想着霍克?”从她口中听到莫林的名字便感到不快,西里斯蹙眉回头,拉开卧室的窗帘,而后走回床边,“跟我们住在一起又不是什么糟糕的事。下午阿尔法德会教我们黑魔法防御术,他虽然不是傲罗,但也很有经验,在外旅行的时候曾经跟不少黑巫师交过手。” 他在床头停住脚步,盯住艾尔维拉箱子里的那盏玻璃罩玫瑰,略微眯起眼。 “嗯。”艾尔维拉敷衍地应着,抱着叠好的衣服站起来,打算把它们放进衣柜。她没有注意到,她刚刚转过身,西里斯就挥动手里的魔杖,给她那盏无辜的玫瑰扔去了一道咒语。为了掩饰自己的这一行为,他一面满意地收起魔杖,一面抬起头不慌不忙地提醒:“对了,这间卧室什么都正常,除了——等等,艾尔维拉!” 晚了一步。 艾尔维拉刚打开那扇看起来完全无害的衣柜门,就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什么强劲的气流一吸,整个人向黑黢黢的衣柜里栽了进去。她来不及尖叫,只发觉自己掉进的不是衣柜,而是个无底洞似的通道。有人试图拉住她,结果被一块儿吸了进去。 这条狭窄的通道又黑又长,下跌的过程中她的身体被粗暴的气流带得到处乱撞。混乱之中她被什么人扯进了怀里,一只手紧紧护着她的后脑勺,这才没让她被撞晕过去。 他们似乎拐了好几个弯,终于到底的时候,狼狈万分地摔上了硬邦邦的地面。 艾尔维拉是摔在另一个人身上的,虽然周围漆黑一片,但她很清楚这个人是谁。她慌张地爬起来,胡乱在那人身上摸索,想要确保他的脑袋还在:“西里斯?你怎么样?西里斯?” “嘶——”她听到他吃痛地倒抽一口冷气,“我没事——你的魔杖呢?” 赶忙掏出口袋里的魔杖,她庆幸它没有在他们掉下来的时候被弄丢。 “荧光闪烁。”艾尔维拉轻声念道。 魔杖顶端冒出光芒,西里斯已经揉着脑袋坐起身,险些撞上她凑过去的额头。 艾尔维拉忙要缩回去,却被腰上一股力道又揽了过去。 “老天,”左手还心有余悸地搂着她的腰,西里斯适才磕到了后脑勺,疼得龇牙咧嘴,几乎是同她贴着额头抱怨,“你下回最好记住布莱克家不只人危险,东西更邪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黑魔法防御术 汉特搜查过许多黑巫师居住的房屋,自然也提醒过他的孩子们,有的古老巫师家族的祖宅机关重重、塞满了危险的黑魔法物品。但阿尔法德的房子简单冷清得一目了然,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汉特曾描述过的阴森、诡异的老宅。 “我以为你舅舅家没那么危险。”艾尔维拉听了西里斯的话不自觉窘迫起来,轻轻推了推他挨得极近的胸口,把手里的魔杖又举高了一些,“你先松开,我给你检查一下撞到了哪里。” “那你不要乱动。”西里斯还摁着脑袋后面臌胀起来的包,他估计它有一颗高尔夫球那么大,稍稍一碰就疼得头皮发麻,“这地方还有魔鬼网,我们现在应该还没有靠近它。” “魔鬼网?”身体不由一僵,她不能想象一个普通巫师的房子里会有这种危险的植物,“这个装置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你可以理解为防盗。”松开她的腰身,他抬手捉住她握着魔杖的那只手,挪动光源缓慢地照亮四周,而后停在了某个位置:“在那里。它把自己伪装成了蟹爪兰。” 这是片宽阔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位置,摆着一株高大而红艳的蟹爪兰,它暗褐色的盆底周围散落着不少动物的尸骨,在微弱的光线中格外令人背脊发凉。艾尔维拉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发表评论,只是说:“我看到你的魔杖了。” 她探出一只手,从一块像是老鼠头骨的东西旁捡起西里斯掉落的魔杖,递还给他。他也念了句“荧光闪烁”,两根魔杖顶端的光终于让周遭亮堂起来。西里斯揉着后脑勺的手仍放在那个鼓包的位置上,艾尔维拉意识到自己还坐在他腿上,连忙爬到一旁,小心地拿开他那只手:“我看看。” 西里斯低下头,感觉到她柔软纤细的手指穿过自己的头发轻轻摸索,触碰到另外片发麻的位置时居然也针扎似的疼。他又吸了口凉气。 “等等。”艾尔维拉轻声说着,举起她握有魔杖的右手,靠近他后脑勺撞伤的位置。她似乎低声念了什么咒语,没过一会儿,西里斯便觉得有股温暖的、仿佛液体的气流淌过那几处针刺般发疼的地方,等它慢慢消失,疼痛感也随之消去。他伸手摸了摸,鼓包居然消得无影无踪。 “好了。”她松了口气,“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吗?” “应该有几处擦伤,没关系。”一只手撑住地面站起身,西里斯弯腰拉她起来,“走吧,我们先出去。” 这个地下空间四面都是阴森森的、残破的镜子,除去他们滑进来的那条通道,好像并没有别的出口。艾尔维拉跟在西里斯身后,注意到他没有要跳上那条通道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向其中一面镜子,拿魔杖顶端在镜中自己的脸上敲了敲。 镜子后方响起一阵轰隆隆的、厚重的墙壁挪动般的声响。 “那间卧室原先是我祖母住的,她一向有点神经兮兮,总是怀疑有人觊觎布莱克家的财产,所以喜欢做这种装置。”西里斯后退一步站到艾尔维拉身旁,平静地望着微微颤动起来的镜面,“我七岁的时候也被吸进来过,差点儿被那株魔鬼网勒死。好在我当时偷了我祖父的魔杖,及时用火把那些难缠的卷须烧退了。我在这鬼地方待了五天才出去。” 艾尔维拉从镜子里望向他:“五天?” 她发现镜中的西里斯有一半的脸被隐在了黑暗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只灰色的眼眸映着魔杖顶端颤动的光。“没有人来找我。”他说,“晚宴一结束,我父母就带着雷古勒斯回了祖宅。我只好留在这黑黢黢的地方吃老鼠。” 从早上开始不适的肠胃又泛起一阵恶心,艾尔维拉没法想象在这种地方吃老鼠是什么样的滋味。她的嘴唇一时像石膏般无法动弹。 面前的镜子忽然剧烈地抖颤一下,西里斯拿魔杖敲过的地方融化一般出现了一道豁口。豁口越来越大,最终把镜中映出的他们全部吞没,成了一条通往更深处的、狭窄的拱道。西里斯举高魔杖,拉住艾尔维拉的手腕走进拱道。 “不过阿尔法德把我救出来了。他本来已经出发去巴西,听说我一直没回家,才回来查看我是不是被困在了屋子里。”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那种漫不经心的调调,停顿片刻之后,甚至有了点儿笑意:“那天我第一次跟他一起做饭,最后两个人都吃完了三十只烤焦的鸡腿。” 他们似乎已经走到拱道尽头,西里斯止住脚步,再一次拿魔杖在眼前的石壁上敲动两下。 “然后,为了防止再有意外,我们做了一个只有我们俩知道的出口” 嘎吱嘎吱的响动传来,艾尔维拉看见前面的西里斯回过头看向她。 “外面光线会比较强,把眼睛闭上。”他冲她懒懒一笑,紧了紧握着她手腕的五指,“我可以带你出去。”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一直像个小孩似的被他牵着,艾尔维拉脸上一热,却又很快被前方突来的强光刺得闭上了眼。西里斯带她继续朝前走,她刚刚跨出两步便察觉到脚底地面的触感有变,几秒之后,她渐渐适应光线、张开眼,发现他们已站在别墅的厨房里,身后裂开的工作台正奇妙地合拢,没有留下半点儿痕迹。 “看来你们果然是掉进了‘吃人柜’。”阿尔法德从打开的冰箱门后边探出脑袋,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西里斯握着艾尔维拉的那只手,用一种听不出一丝懊悔的口吻说道:“我真应该把那张柜子封死的。” “留条密道也不错,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派上用场。”西里斯松开艾尔维拉,假装没有瞧见舅舅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走上前帮他端牛奶。 而艾尔维拉扭头瞅了瞅他们走出来的那面墙壁,默默祈祷这间屋子不要再有第二道这样的防盗装置。 他们把早餐端上餐室的长桌时,跑上楼的奥利弗和卡丽娜也噔噔噔下来了。 “你们刚才去哪儿啦?” “我没看到你们下楼!” 兄妹两个刚才上去找艾尔维拉和西里斯,闯进了一间又一间满天灰尘的房间,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艾尔维拉把一大锅粥搁到长桌中央,正要给他们解释,就望见詹姆风风火火地从门厅跑来,脑袋顶上还站着一只凶恶地扑棱着翅膀的谷仓猫头鹰。 “维拉——”他边跑边叫嚷,“这家伙带着报纸,应该是来找你的!” 艾尔维拉认出了那只送报的猫头鹰。她急忙迎上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纳特塞进猫头鹰脚上的小皮钱袋,取下它嘴里叼着的预言家日报。猫头鹰蹬着詹姆乱糟糟的头发飞走的时候,她听到餐桌边的阿尔法德不轻不重地咕哝:“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看报纸了?” “她是个特例。”西里斯放下一大盘熏咸肉,走到艾尔维拉身边。 詹姆和艾尔维拉已经看起了她手上的那份报纸,他们根本不需要花功夫寻找,因为头版醒目的标题第一时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纯血统骚乱?暴力游行活动违法,魔法部应对无力”。 密密麻麻的文章报道的是昨天发生在英国西南部某个半巫师村落的暴力游行活动。支持巫师纯血至上的村落居民组织了这次游行,中途出现一批戴面具的巫师,对村子里毫无防备的麻瓜进行了攻击,导致十名以上受伤的麻瓜被临时送往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文章的后半段指出,有知情人员透露,这不是近两年发生的第一起巫师有组织地袭击麻瓜的事件。 在这一版面的左下角,一名女巫的大头照映入眼帘,她有着一头精心烫过的鬈发,眉头紧皱,不断抬手遮挡着刺眼的闪光灯。照片下方的文字印的是“尤金妮亚詹肯斯拒绝接受采访”。 “尤金妮亚詹肯斯,”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三个孩子身后,阿尔法德的视线越过他们的脑袋,打量了一眼报纸上的这位女魔法部部长,“十多年前哑炮维权游行那会儿,她实行的那套措施倒是很成功。现如今不行了,她的法子在目前的情势下不管用。” “昨天的事跟暴力游行有关吗?”艾尔维拉扭头问他。 阿尔法德抛了抛眉毛:“想必是有关的。我没有加入他们,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加入他们’?”她敏锐地望着他的眼睛,语气礼貌而克制,“您是指傲罗?” 西里斯转眸瞧了她一眼。 “你很有礼貌,艾尔维拉。”阿尔法德不躲不闪地同她对视,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也并不生气,“我不是指傲罗,也不是指傲罗要对付的那些人。我说的是凤凰社。” “凤凰社是什么?”詹姆也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来。 “我记得邓布利多教授有一只凤凰。”西里斯适时地开口,也望向阿尔法德的脸。 “意思是汉特他们在为邓布利多教授工作?”詹姆很快反应过来,“我爸爸妈妈也是吗?” “我不能说更多了。”阿尔法德不再回答任何问题,大手不客气地拍了拍两个男孩儿的背,“去吃饭吧。” 不知情的奥利弗和卡丽娜早已坐到了餐桌边上,奥利弗狐疑的目光在他们四个之间来来回回,卡丽娜则饿得掰起了手指头,眼巴巴地看着一桌的食物。 上午稍作休息之后,他们一块儿吃过午饭,便开始了下午的黑魔法防御术训练。 阿尔法德为他们准备的教室是三楼一间宽敞的房间。上午他似乎利用休息时间对这里进行了改造,整个空间近乎两间魔咒课教室那么大,而且堆放了许多灰扑扑的杂物:衣柜,钢琴,断了腿的桌子,破旧的玻璃橱柜艾尔维拉一走进这间屋子,就明白了阿尔法德如此布置的目的。 大部分咒语——包括不可饶恕咒,都能够物理抵挡。他要教他们的不是傻乎乎的巫师决斗,而是混乱的、机动性更强的实战。 “我听说去年你们已经学习过了野外生存,还有对付一部分室内外都可能出现的黑魔法生物。”阿尔法德把他们带到房间中央较为空旷的一处,视线一一扫过即将接受训练的三个孩子的脸,“那么,今天就开始学习搏斗中实用的咒语,先告诉我你们都知道哪些——奥利弗,你先说。” “缴械咒最实用。”奥利弗放下举起的手,语速飞快地回答,“还有昏迷咒、禁锢咒、铁甲咒、守护神咒、部分毒咒有的时候,绊腿咒也很好用。” 他身旁的艾尔维拉忍不住瞟了他一眼:汉特从未系统地教过孩子们这些咒语,通常只是在餐桌上零零碎碎地提起,她没想到奥利弗竟全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很好,看来你从你父亲那儿学到了不少东西。”阿尔法德不吝惜表扬之词,端详这个最矮孩子的眼神有了点儿细微的变化,“这些咒语你都使用过吗?” “呃,没有,我前天才买的魔杖。”自豪的表情僵了僵,奥利弗捉紧手里的魔杖,“除了昨天给卡丽娜使过一个绊腿咒”坐在角落地板上的卡丽娜哼唧一声,生气地扭开脸。奥利弗绷紧下巴忽略掉艾尔维拉向他投来的危险注视。 阿尔法德对此不很吃惊,他体贴地装作没有瞧见他们的互动:“没关系,等会儿我们会从缴械咒开始练习。” “缴械咒我们三个已经很熟了,阿尔法德。”詹姆出声说道,“昏迷咒、禁锢咒和铁甲咒也是,我们用过很多回。奥利弗可以从这些咒语开始练起,但我们三个没必要,我们能直接学守护神咒。” “我赞成。”西里斯附议,他已经站在一旁无聊地把玩魔杖许久。 没有立即回应,阿尔法德神情莫测地分别瞧了瞧他们的脸,而后视线转向艾尔维拉。她不吱声,表现得显然比两个男孩子更为谨慎。 “既然如此,”几秒种后,阿尔法德重新朝两个男孩儿看去,“奥利弗、艾尔维拉——你们先去卡丽娜那边。西里斯和詹姆,你们两个可以联手,十分钟以内,不论谁的缴械咒击中了我,都算你们赢。只要赢了,接下来你们就可以直接学习守护神咒。” 奥利弗懊丧地嘟囔了一声,而西里斯和詹姆转头对视一眼,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你确定?”詹姆又去瞧阿尔法德的眼睛。 “我跟詹姆联手?”西里斯挑眉。 艾尔维拉拽上不甘心的奥利弗,走到卡丽娜身边坐下。 阿尔法德从容地拔出了魔杖:“来吧。” 虽说詹姆和西里斯没有成功,但这的确是非常精彩的十分钟。两个男孩儿配合默契、出手果断,有好几次出其不意的前后夹击都险些击中阿尔法德,却总又被他灵敏地避开。阿尔法德身材高大,行动却非常灵活,他巧妙地利用屋子里的一切物件当做盾牌,全程只在两次遭遇夹击时使用了铁甲咒,并且立刻躲开了向他飞去的绊腿咒。 哪怕是詹姆这样身手敏捷的追求手,反应速度也远远比不上阿尔法德。 西里斯的攻击策略更加灵活,他意识到阿尔法德善于使用物理盾牌之后,便开始用驱逐咒妨碍阿尔法德的防御,或是冷不丁指挥衣柜上的小物件砸向他,好为詹姆争取使用缴械咒的时间。 然而十分钟的时限一到,他们还是谁也没能击飞阿尔法德手中的魔杖。 三个人都气喘吁吁地停下时,观战的奥利弗和卡丽娜皆是震惊地张着嘴,负责喊停的艾尔维拉神色镇静,却悄悄攥紧了巫师袍的袖子。 “不错,”阿尔法德微微喘息着,颇为欣赏地来回审视两个男孩儿,“你们配合得很好。” “但是你反应更快。”西里斯一手撑在近旁的衣柜边,嘴里也还在喘气。 “是我们输了。”詹姆撑着膝盖呼出粗气。 他们愿赌服输,同意从缴械咒开始练习。 还没有使用过缴械咒的奥利弗需要接受阿尔法德的单独指导,詹姆、西里斯和艾尔维拉则留在这间训练室,一起练习缴械咒。 “没有搭档。除了自己,其他两人都是敌人,都需要攻击,也都需要防守。只要有一个人的魔杖被击中,就暂停,重新开始。你们也可以中场休息,自己商量。”阿尔法德简单地说明规则,“训练到五点结束。希望到晚餐时间那会儿,你们每个人都至少击飞过一次魔杖。” 跟着奥利弗和阿尔法德离开以前,卡丽娜蹦蹦跳跳地跑上前给了艾尔维拉一个熊抱:“维拉加油!”然后她在艾尔维拉两边脸颊上各亲一口,开心地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艾尔维拉回过身,发现詹姆和西里斯都在看她。 “准备好了吗?”西里斯眼带笑意。 “我们可以对你放水的,维拉。”詹姆坏笑着说。 “谢谢,不需要。”艾尔维拉抽出自己的魔杖举到身前,“开始吧。” 三个人相互交换了眼神,接着同时往后一退,拉开距离,警惕地举着魔杖观察余下的两人。空气凝滞,每个人面对两个对手都不由得屏住呼吸,不知飞向自己的第一道咒语会来自哪个方向。 然后,也不记得是谁的魔杖率先一晃,三人不约而同地喊道:“除你武器!” 詹姆和西里斯的咒语射向对方,艾尔维拉的缴械咒朝詹姆飞去。 险险地闪过两道缴械咒,詹姆躲到衣柜后边,大声骂了句粗话:“怎么都冲着我来的?” 西里斯和艾尔维拉也分别藏到了玻璃橱柜和桌子后面。 接下来便是一阵混乱的攻击。艾尔维拉很快发现詹姆和西里斯都在不停地改变躲藏的位置、往对方身上扔缴械咒,他们联手的时候十分默契,对决时却毫不留情,就像昨天下巫师棋那样进攻得干脆果断。 她趁此机会留在桌板后面观察两人的动向,好几次抓准时机抛出的缴械咒都差点儿击中他们。不过两个男孩儿对她也有防范,他们好像认准了她不会离开那块绝佳的防守地段,只要是从那个方位发出的咒语,他们都能躲闪或是挡开。 艾尔维拉咬咬牙,只得在他俩战况胶着的间隙,猫着腰迅速躲到玻璃柜侧边,在看到詹姆挥出一个铁甲咒的刹那闪出身将魔杖指向他的侧面:“除你武器!” “除你武器!”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她只觉眼前晃过两束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现詹姆手中的魔杖飞了出去,而她自己的魔杖也已经脱了手。 艾尔维拉和詹姆都目瞪口呆地僵立着,唯一还把魔杖牢牢握在手中的只有西里斯,他手里的魔杖依然指着愣在原地的艾尔维拉。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他笑笑,慢条斯理地收起魔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于是谁都不再轻敌。 晚餐的餐桌上,他们为到底谁击中魔杖的次数更多而争论不休。 “我有八次!”詹姆据理力争,举着叉住一颗土豆的叉子乱挥,“那次把维拉绊倒也得算进去——在实战里那也是撂倒对手的方法!” “那根本就是你不小心干的,”艾尔维拉切着炸猪排反驳,“明明就是西里斯给你使的绊腿咒,你整个人都砸到了我身上。” “所以那一次应该算我的。”西里斯毫不脸红地接话,把一块猪扒送进了嘴里。 “你最奸诈了!”詹姆气呼呼地把叉子上的土豆甩了出去。 最后他们一致同意詹姆和西里斯打成了平手,而艾尔维拉稍微逊色一些,比他们要少击中一次。然而他们统计各自被击中的次数时,却发现她是被缴械咒击中最少的一个。显然比起主动出击,她更擅长防守和等待时机。 “很好,都表现得不错。”等他们热烈的讨论终于结束,阿尔法德才清了清嗓子评价道,“明天下午继续。我需要提醒你们的是,明天你们都得早起,做一些简单的体能训练。相信经过今天的训练以后,你们会认同体能非常重要。” 包括奥利弗在内,四个孩子都无比赞同地点头。不说平时缺乏锻炼的艾尔维拉,就连三个精力旺盛的男孩子也已经筋疲力尽,酒足饭饱之后更是昏昏欲睡。卡丽娜打了个饱嗝,揉揉眼睛。她今天也累了。 “那就都去睡觉吧。”阿尔法德宣布。 五个孩子被赶去二楼的房间,洗漱休息。 詹姆和西里斯原本计划睡前再练习一会儿人体变形,洗过澡以后却不得不放弃了。“反正明天上午还有时间”詹姆打着哈欠倒在床上,忘了摘眼镜便困倦地合上了眼,嘴里嘟嘟囔囔,“明天再练吧” 没过一会儿,他不知不觉打起了呼噜。 盘腿坐在另一张床上的西里斯拿掌心揉了揉太阳穴,他也很累,但是口更渴,因而只好趿上拖鞋下楼去厨房。楼道里很是安静,廊灯没有关上,一楼客厅的灯皆已熄灭,从楼梯平台望下去便是黑黢黢的一片。 西里斯掏出魔杖走下楼,来到一楼时便用照明魔法照亮前路。 出乎他意料的是,餐室的灯还亮着,他推门走进去,看见阿尔法德坐在长桌边,搁在桌上的手抓着酒瓶,呆呆地望着另一只手里捏着的什么东西出神。他的手边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瓶。西里斯犹豫片刻,走上前拉开他身旁的一张椅子,一言不发地坐下来。他清楚地看到了,阿尔法德指间握着的是一枚戒指。 “我原本可以有个妻子,西里斯。”沉默良久,阿尔法德嗓音沙哑地开口,“但是一切都晚了。” 搭在膝前的手握紧了膝盖,西里斯没有答腔。 “在罗马尼亚为她做死亡证明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向那边的魔法部解释我的身份。”他听见阿尔法德慢慢说道,“如果早知道要以生人的面目孤单地死去,我会选择在她离世前就与她以爱人相称。” 西里斯沉默着,许久之后,才伸手捞过一瓶还没打开的酒,撬开瓶盖,同他一块儿喝。 这晚艾尔维拉悄悄来到了别墅的屋顶。她是躺上床以后才记起天文学作业里还有记录天象这一项的,因此硬着头皮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身躯从阴冷的楼道爬上了顶层。夏季的夜晚凉意袭人,她裹紧斗篷坐在顶楼写写画画,也不知道硬撑了多久,直到听见滑板门被什么人推开的声响,才猛然醒过神来。 此时爬上顶楼的人已经缓步走向她:“艾尔维拉。” 熟悉的声音让她松了口气。 “西里斯?”艾尔维拉转过头,见他压下腰身挨着她坐下来,身上竟有股淡淡的酒气。她皱起眉头:“你喝酒了?”“刚才陪阿尔法德喝了点儿。”西里斯也不否认,拿出魔杖给她丢去一道保暖咒,又给自己施了一道。她记起他昨天早上说过的话:“他真的在酗酒吗?” “算是吧。”答得意外地含糊,西里斯两手撑在身侧,仰头看看头顶璀璨的星空,再看看她怀里的作业,“你在做天文学作业?” “嗯。”艾尔维拉低头继续记录星象,“我选了天文占卜课。” “哦。”他简短地应了一句。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他们耳旁只有呼呼的风声,还有艾尔维拉的羽毛笔摩挲羊皮纸的沙沙声响。 “你胆子很小。”半晌,西里斯突然开腔。 “什么?”艾尔维拉停住笔,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干嘛说这个? “这可能也是你没被分进格兰芬多的原因。”他却好像没听见她的反问,自顾自继续道。 艾尔维拉臭着脸,顿时感到他刚才的保暖咒也不是那么贴心了:“你不会又想跟我讨论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吧。” 轻笑一声,西里斯望着无垠的夜空,似乎觉得她的话十分有趣。 “就算你是个斯莱特林”他喃喃自语,“真碰上危险,我也会护着你的。” 顿了下,他又说:“这是我的保证。” 现在艾尔维拉确信他有点儿喝醉了。 “知道了。”她敷衍地应着,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的星象记录图上。 下一秒,西里斯的额头便疲惫地靠上了她的脖子。他的下巴支着她的肩膀,居然就这么靠在了她肩窝里,呼吸轻轻扫过她颈侧。 “你有时候真的很蠢,艾尔维拉”这么梦呓似的说完,他就没了声儿。 艾尔维拉不为所动地画着形象图,感觉到西里斯渐渐均匀的呼吸,也没有变一下脸色。她早就习惯汉特喝醉时说胡话,现在换作自己的朋友,当然没什么奇怪的。只是 “我才不蠢呢。”她小声说着。 要是她真的蠢,就不会满脑子想着一会儿该如何把他弄回屋里了。 烦人的男孩子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猜想 “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在阿尔法德的住处被关了两个星期,男孩子们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就他们的人身自由问题追问不止。起初来到一个全新居所的新鲜感已然消失,阿尔法德给他们安排的黑魔法防御术训练也逐渐变得难以消耗他们过多的精力,他们不再能够满足于在室内玩儿麻瓜的健身仪器,而是心心念念想着室外燥热的空气、蔚蓝的天空和生机勃勃的街景。 阿尔法德从报纸后边抬起头来,看了看三个气势汹汹的男孩儿,再看看对面坐在餐桌边专心地写作业的艾尔维拉和玩拼图的卡丽娜。 “所有人都想出去玩么?”他翻了一页手里的报纸。 “我不想出去。”艾尔维拉头也不抬地说,她此刻正在写她的第二篇魔法史论文,“你们为什么不趁这个时间先把作业写完呢?” “我没有作业!”奥利弗理直气壮。他对着阿尔法德练了整整两个星期的缴械咒,已经快要疯掉,每晚做梦都在村子的角落里跑。 “维拉一直是个家里蹲,她的意见不算数!”詹姆振振有词。他好不容易在暑假前从莉莉伊万斯的室友那儿搞到了她的住址,现在他们就离她不远,他可不愿意一直就这么被关在屋子里,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卡丽娜纠结地瞅着他们,拿不定主意要帮哪一边。 倒是西里斯不再说话了,他扭头看向厨房角落里那一大袋罗马尼亚角龙的犄角,似乎突然对它们发生了兴趣。阿尔法德饶有深意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而后又转向最为激动的詹姆和奥利弗。 “好吧,那你们想去哪里?”他放下报纸,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 “对角巷。” “伊万斯家。” 两个男孩儿同时大声答道,然后又转过脸来不敢相信地瞪着对方。 “这个时候干嘛去对角巷?” “伊万斯是谁?” 他们面面相看,仿佛都不能相信对方居然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 “我说过,如果要出门,必须大家一起行动,而且不能出去超过半天时间。”阿尔法德好整以暇地交叠起食指,目光落在自己的指节上,好像已经对这种结果早有预料,“看来你们得商量一下了。” 于是詹姆和奥利弗开始尝试说服对方。 “别傻了,奥利弗,对角巷那地方我们去过多少回了,有什么好玩的?” “那一个麻瓜女孩子的家里又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对角巷呢!” “伊万斯不是麻瓜,她是个女巫!” “但是她父母都是麻瓜啊!而且她还是女孩子!女孩子最无聊了!” 被他们的争执扰乱思路的艾尔维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放下手里的羽毛笔,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然后起身简单收拾一下面前的书本和羊皮纸,理了理自己袍子上的褶皱:“好了,我该去做午饭了。” “我帮你。”西里斯立刻对罗马尼亚角龙的犄角失去了兴趣,跟她一块儿走进厨房。 艾尔维拉系上围裙,转头便瞧见他已拿出魔杖指挥土豆一颗接一颗地跳进水池洗澡。这两个星期的午餐都是她和西里斯一起准备的,起先他提出帮忙时她还以为他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他坚持到了今天。 不过,有个人帮忙打下手的确能省不少事,她想。 掏出魔杖取出冰箱里做约克夏布丁要用的面糊,艾尔维拉随口问道:“你好像不是那么想出去?”“我无所谓。”西里斯有条不紊地操纵小刀给洗净的土豆削皮,“反正詹姆和你们都在,而且我对去伊万斯家没什么兴趣。” “是吗?”她把冷水慢慢倒进面糊搅拌均匀,开始想象莉莉家会是什么样子的。她记得莉莉说过她还有个麻瓜姐姐 一只从侧旁伸过来的手忽然靠近艾尔维拉的脸,闯进她的视野。艾尔维拉一吓,条件反射地抬起胳膊挡开,身子也往一旁缩了缩,这才发现是西里斯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旁,手还停在半空中,刚才好像是要碰她的脸。 “干什么?”她奇怪地瞪他。 “你躲什么?”他不理解她干嘛一惊一乍,“脸上沾到墨水了,我给你弄掉。” “噢。”艾尔维拉因此有点儿尴尬。她手里还握着打蛋器,两只手都沾上了面糊,自然不好自己来擦。西里斯又向她走近一步,一本正经地扶住她的脸,拿拇指替她拭去脸颊上墨水的痕迹。 艾尔维拉本来想问他为什么不拿手帕给她擦,后来想想他内容繁多、乱七八糟的口袋里恐怕没有手帕,便没有开口。他们现在靠得太近了,她又像那回在霍格沃兹特快上一样能够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尤其是那双冷灰色的、刀刻般深邃好看的眼睛,被这样一双眼睛如此近距离且毫无敌意地注视着,是很有压力的。 “上次你说,如果我跟詹姆在伊万斯面前提到鼻涕精喜欢她,她会很尴尬。”偏偏西里斯指尖的动作很慢,他一面挪动拇指轻刮她的面颊,一面垂眼看着她那双蓝眼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觉得她是真的看不出来鼻涕精迷恋她吗?” 正纳闷他干嘛这么磨蹭呢,艾尔维拉听见这个老问题,不禁又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斯内普到底哪儿迷恋莉莉了?”她对此十分不解,“我看你们男孩子对她都差不多,就詹姆表现得明显一点儿。斯内普又总是跟詹姆对着干” “我们男孩子对她都差不多?”手里的动作终于停住了,他挑眉不悦地凝视她,差点儿没忍住要狠狠掐她的脸,“你的意思是,在你看来我也喜欢她?” “我的意思是,斯内普就跟你和除了詹姆以外的其他男孩子一样,只是单纯觉得莉莉漂亮而已,不是什么喜欢她。”艾尔维拉真不明白他们男孩子的思维方式怎么这么不一样,她耐下心来,试着跟他好好沟通:“我能理解,我也喜欢莉莉。谁不喜欢那种长得好看又打扮得干净精神的人呢?但是这样的喜欢和詹姆对莉莉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说实话,他真的没必要把斯内普当情敌” 西里斯一手捧着她的脸,皱紧眉头看着她。他开始怀疑这姑娘当初是怎么比他还先瞧出来詹姆喜欢伊万斯的。 “我看你是真的蠢。”片刻,他终于得出结论,悻悻然松开她的脸,回过身去继续用魔杖指挥小刀削土豆皮,“不过有一点你没说错,我没有喜欢伊万斯。”他烦躁地拿魔杖用力往下一劈,削好皮的土豆便被小刀斩成了两段,“我跟你可比跟她熟多了。”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艾尔维拉疑惑地看了眼他的侧脸,想不通他又是为什么在生气。 不过 她转过头接着搅拌面糊,抬起手肘碰了碰西里斯刚刚给她擦过的脸颊,觉得他手指碰过的地方还有些怪怪的感觉:他们最近的肢体接触是不是太多了?她的身体已经开始进入青春期,对这种接触比过去似乎要更敏感,这段时间便老觉得西里斯有时候太不把她当个姑娘了,跟她肢体接触的时候总是一点儿也不留神。 “算了,”她不自在地想,“反正他跟詹姆都是一样的,大大咧咧,也没想那么多。至少他上回没像詹姆一样随便闯进我的房间” 詹姆和奥利弗显然没能就去哪儿玩争出个结果来,因此出行的计划暂时泡汤,两个男孩子都表现得不大高兴。下午的训练时间,奥利弗吵着要跟三个大孩子一起实战演练,结果在一对一的决斗中一秒就被艾尔维拉的缴械咒击飞了魔杖,于是不得不气呼呼地跟着阿尔法德继续那无聊的缴械咒训练。 晚餐过后,艾尔维拉便跑到三楼的书房练习变形术。 这两个星期以来,她已经在西里斯的帮助下突破了瓶颈期,却又卡在了消失咒上。每天吃过晚餐她都会来到书房,拿艾德琳叼回来的死老鼠练习消失咒,可是连着练了三天她也没能让老鼠完全消失,仍然只是一副半透明的模样。 “怎么样了?”在她第五次尝试失败后,西里斯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推门走进了书房。下午的训练中他跟詹姆互扔了捣乱的恶咒,西里斯浑身脏兮兮的泥浆,是洗过澡才去随便吃了点晚餐的,这会儿头发都还没有擦干。 “还是不行。”艾尔维拉望着面前半透明的死老鼠,一筹莫展。 拿魔杖给自己的头发来了道烘干咒,西里斯走到她身旁,一挥魔杖又将老鼠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再做一遍,我看看。” 他纠正了她挥魔杖时一处微小的错误动作,效果果然好多了。 “你最好还是上午练习。”西里斯满意地将那只几乎要完全消失的死老鼠彻底变走,“精力充沛,会比晚上效果更好。” “好吧,我明天上午试试。”艾尔维拉脸上也总算有了笑意,她收起魔杖,转身走向墙边高高的书架,“谢谢你了,帮了我很大的忙。” “今天不去记录星象?”他随意地坐到了小圆桌上。 “两个星期的星象图已经画完了,今天看会儿书。”回头看他一眼,她惊奇地发现他没有要走的迹象:“你不去詹姆那儿么?”她注意到西里斯和詹姆似乎还在继续他们上学期的秘密计划,一有空闲时间便躲在上锁的房间里,还给门窗都加了抗扰咒。 “詹姆还在跟奥利弗讨论是去对角巷还是去伊万斯家。”视线扫过书架高处那些积灰的书本,西里斯心不在焉地答着,“昨晚我们本来准备用隐形斗篷溜出去,可惜阿尔法德在房子周围都施了咒。” 艾尔维拉对着书架不赞同地蹙眉,但想到阿尔法德已有应对措施,便没再对此多作评价。她仰起头在书架上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书,最终目光停留在某一本上:“西里斯,能帮我拿一下那本” “哪一本?”他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仿佛近在耳旁。 艾尔维拉僵了一下,这时才察觉到西里斯已经站得离她极近,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夏季长袍,简直都能感觉到男孩子比女孩子更高的体温。“最上面那层的那本妖精叛乱详解。”她竭力保持着平常的语气回答。 “嗯。”西里斯一手撑到书架上,一手抬高去拿那本书,就这么将她圈到了身前。艾尔维拉僵立着,觉得这几秒钟的时间仿佛比几个小时更漫长。她的头脑忽然变得无比清醒,无数繁杂的信息挤进脑袋里,她顿时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解释不清—— “这种书你到底是怎么看得进去的?”西里斯取下她说的那本书,却没有即刻给她。他还是站在她身后,左手撑在书架边,右手随意地将书翻开,戏谑道:“长胡子长长、邋遢鬼拉拉这些妖精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是不是都是用脚趾头拍板的?” 他在没话找话聊,艾尔维拉突然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为什么之前没发现呢? 她的心沉到了肚子里,说不清到底是不可置信多一点儿,还是惊吓多一点儿。可是怎么可能呢?她问自己。莫林还说得通,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西里斯?她和他之前关系明明那么糟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西里斯。”艾尔维拉从发紧的喉咙里憋出声音。 西里斯低下头瞧她一眼,合上手里的书:“怎么了?” 艾尔维拉不大敢去看他的眼睛。她开始担心自己想错了,毕竟那的确太让人难以置信。如果她直接问他,而事实上她又猜错了,西里斯肯定会拿这件事笑话她一整年——不,他能笑话她到毕业,他绝对做得到。 “莫林送我的那支玫瑰”她只好选择一种委婉的方式,低着头盯住面前一本巨人:残暴危险的种族,斟词酌句地开口:“是不是你在上面施的永久粘贴咒?”掉进“吃人柜”那天的中午,她就发现那盏玻璃罩玫瑰粘到了她的一卷羊皮纸上,中间的粘贴咒还是消不去的永久粘贴咒。一开始她以为是奥利弗的恶作剧,可现在想想,那天西里斯也是有机会对那支无辜的玫瑰下手的。 身后的男孩儿没有回答。几秒之后,艾尔维拉感觉到他放下撑在她身旁的手,同她拉开了一点儿距离。那种怪异的压迫感消失,她悄悄松一口气,以为他已经走开了,便回过了身。然而她刚转过来面向他,西里斯收回的那只手就重新撑到书架边,又将她半围困起来。 西里斯似乎很高兴,修长的手指轻叩书架的边缘,微微俯身饶有兴趣地端详她的脸,视线最后望进她的眼睛里。 “你好像突然又变聪明了。”他唇角带笑,神态既慵懒,又兴味盎然,“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动霍克送你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勇气 梅林一定是在和她开玩笑,艾尔维拉想。 她曾在情人节那晚感谢过莫林的体贴,如果不是他顾及他们之间的友谊而没有把话挑明,艾尔维拉恐怕在那之后每次见到他都会尴尬至极。然而体贴是属于赫奇帕奇,甚至是属于像莉莉那样的格兰芬多女孩儿的,它绝不会属于詹姆或者西里斯这种格兰芬多的男孩子。 因而此时此刻,看着西里斯那双近在咫尺的灰眼睛,感觉到他若有若无的温热呼吸,触碰到他衣襟边残留的微凉的湿气,艾尔维拉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她不仅感到肠子像被人打成了结,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正挤压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忘记了呼吸,并且不合时宜地记起了一年级的走廊私斗事件。 “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动霍克送你的东西?”她听见西里斯这么问她。他的头又低了一些,唇角微翘,往常冷硬的唇纹似乎被书房内昏黄的光线模糊了轮廓,看上去竟柔和得有些迷人。那双灰眼睛眼睫低垂,却没有掩去包含笑意的眼尾,还有那牢牢将她困住的瞳仁。 艾尔维拉不由产生了想要逃跑的冲动。她意识到自己再次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就像走廊私斗那天,她明明可以选择视而不见,却非要将自己暴露在搜寻猎物的格兰芬多狮面前。而西里斯布莱克则如那天一样,毫不犹豫地向她这个送上门的猎物抛出了禁锢咒——尽管这一回,他用的不再是魔杖和咒语。 眼下她该怎么办呢?她紧张得脚趾都悄悄蜷起。她现在连魔杖都没有握在手里,更不可能被动地用铁甲咒来保护自己。 可是想到铁甲咒,艾尔维拉迅速地冷静下来。她飞速运转的大脑给了她一个主意。 “一个恶作剧。”她不躲不闪地望着西里斯的眼睛,突然莞尔,挪动下意识地挡在他襟前的手,轻而易举地将他右手握着的那本书拿过来抱在胸前,“好吧,我不生气。那天你救了我,就当抵消了。” 看到西里斯嘴边的笑容一滞,艾尔维拉几乎是立刻往一旁挪动脚步,退出他围困的范围,无比自然地沿着书架朝远离他的方向走去,假装认真地浏览书架上的书脊:“我知道你们总是拿莫林喜欢我的事开玩笑,你和詹姆都认为他傻乎乎的,而且认为喜欢我这颗豆芽菜——”她有意停顿一下,将某个词咬得略重,“是件很蠢的事。” 西里斯收回撑在书架边的手,不快地撇了撇嘴。他确信她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然这个狡猾的斯莱特林不会这样拐弯抹角地给他设下语言陷阱:什么叫喜欢她是件很蠢的事?他可从来没这么说过。 他转过身,两手插兜,慢悠悠地跟上她的脚步。他想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荒唐的话来。 “但是在我看来,莫林比你们俩强多了。”艾尔维拉听到他慢慢跟过来的脚步,滑过那些书脊的手不禁僵硬地收紧,但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你们不会尊重我,而他会。他看得出来我忙于应付学业和生活,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追求”她把这句话微妙地拖长了几分,“所以没有把话说明白,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尴尬。” “说的就好像你们现在的关系不尴尬。”西里斯嘲讽地一笑,“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挑明和不挑明有什么区别?” 缓慢地回到胸腔的心跳又提到了嗓子眼里,艾尔维拉深吸一口气,坚持不去看他。 “这是态度问题,西里斯。”她发现自己已经快要绕着书架走了半圈,“你看,就连詹姆也知道他不能直接告诉莉莉他喜欢她——” “詹姆给伊万斯的约会邀请我已经数不清了。”他语带讥讽地打断她。 “那就难怪莉莉一直拒绝他了。”艾尔维拉顺水推舟,“詹姆肯定让莉莉很尴尬。” “你们姑娘真是脆弱,一点儿小事就尴尬。”西里斯冷笑,“我不觉得拒绝一个追求者是什么尴尬的事。” “那是因为你没有被人拒绝过。”她盯着自己划过一个个书脊的手,忽然感到十分懊恼:这家伙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因为有很多女孩子迷恋他,他就一点也不害怕失败吗?难道她也让他产生了自己喜欢他的错觉? 在她晃神的这片刻,他的声音忽而又变得近在耳旁:“说到底,你们就是害怕失败。” 艾尔维拉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眼见着西里斯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手指触碰到的那个书脊,也顺势覆住她的手,让它无处可逃。 “我可不会怕。”他说,“大不了一遍遍重头再来。” 这回艾尔维拉是真的吓住了。她的心砰砰直跳,她才发现原来男孩子的手是这么大,掌心是这么热。她想要把手用力抽回来,却见西里斯先一步松开了手。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他语气淡淡,声音就在她近旁响起。艾尔维拉立时松了口气,挪了挪脚步正要再说点儿什么,就猛然被他拽了回去——西里斯揽住她的脖子将她搂回身前,报复似的使劲揉了揉她的脑袋。 艾尔维拉傻傻愣着,直到他泄完愤停下来,搂着她的脖子俯到她耳边,没好气地道:“你就继续装吧。” 然后西里斯便烦躁地放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甩上了门。 顶着被揉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呆立原地,艾尔维拉觉得自己的手在发烫,背也在发烫。她的脸烧得几乎要着火,眼眶也烫得眼珠发疼。 她原本应该生气的。 如果不是刚才被西里斯搂住的时候,她清楚地听到了男孩儿擂鼓般的心跳。 这天晚上,艾尔维拉早早地就回到卧室,伏在桌边写她的魔咒课作业。卡丽娜也同她坐在一块儿,对着一张羊皮纸昏昏欲睡地给爸爸妈妈写信。虽然汉特和艾丽西亚忙得几乎没法回信给孩子们,但卡丽娜每天都要坚持给他们寄信。 好不容易将一封长长的信写完,她把羽毛笔插进墨水瓶里,嘟圆了嘴呼出一口长气,趴到桌上盯着艾尔维拉的侧脸瞧。“维拉,你是不是生病了?”瞧了几眼之后,卡丽娜忍不住担忧地问道,“你的脸一直红红的。” “没有。”艾尔维拉没有看妹妹的眼睛,手里的羽毛笔仍在机械地写着字,“我只是有点儿热。” 卡丽娜立马抬起脑袋:“那我去把窗打开。” 她噔噔噔地跑到窗边推开窗户,又噔噔噔地跑回来,重新坐好。艾尔维拉还在专注地写作业,有点儿无聊。卡丽娜交叠起小胳膊,把下巴磕到肉乎乎的小臂上,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姐姐。 “维拉,詹姆是不是喜欢那个伊万斯?”她终于把这个憋了大半天的问题问出口。 “是的。”艾尔维拉答得十分干脆,她早知道卡丽娜要问这个了。 小姑娘张大嘴无声地惊叹,满脸羡慕:“那他们会结婚吗?” “也许吧。”艾尔维拉尽可能含糊地回答,“这得看莉莉是不是也喜欢詹姆。她现在不喜欢他。”“噢——”无限惋惜地感叹一声,卡丽娜仿佛已经听完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她想了想,又眨巴眨巴眼问道:“那维拉,你在学校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艾尔维拉抿了抿唇,她今天不大喜欢这个话题。 “没有,亲爱的。”她说。 “你也不喜欢莫林吗?” “莫林只是我的朋友。” 那就是不喜欢了。卡丽娜叹气,又一次趴下来,歪着脑袋看她。“我希望你能找个帅气的男朋友,维拉。”她忧愁地掰着自己的手指,慢腾腾地说着,“但是我也不想你那么快就结婚。爸爸妈妈一毕业就结婚了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快。” 这倒很有意思,艾尔维拉知道卡丽娜一向是很期待她快点找个男朋友的。 “为什么呢?”她停下羽毛笔,看向愁容满面的妹妹。 “维拉有时候就像妈妈,你一直陪着我们。”卡丽娜嘟起嘴,“可是你要去学校了,再过一个月,奥利弗也要走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她困倦地张合一下眼睛,陷入遥远的遐想,“如果你不那么快结婚的话,放假的时候,我们还可以住在一起。爸爸,妈妈,维拉,奥利弗还有我。我们都住在一起。” 焦躁的心在她稚嫩的声音里奇异地柔软下来,艾尔维拉温柔地望着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我不会那么快结婚的。” “真的吗?”卡丽娜揉揉犯困的眼睛。 “当然。”艾尔维拉煞有其事地答道,“毕业以后,我会去申请一份稳定的工作。我们会住在一起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准等你长大要结婚的时候,我还住在家里呢。” 小姑娘睁着倦眼,开心地笑起来。“好吧。”她大度地相信了姐姐,直起身子凑过去抱抱她,“那我去睡觉了,你写完作业也要早点睡哦。” “我现在就睡。”放下手里的羽毛笔,艾尔维拉说。 “你不写了吗?”卡丽娜惊奇地张大眼。平时维拉总要学习到她睡着好久才会睡呢。 “明天写也是一样的。”艾尔维拉拧好墨水瓶的盖子,转过身冲她张开胳膊,“来吧,我抱你去床上。” “哇!”卡丽娜兴奋地尖叫着跳到了她怀里。 熄灯以后,艾尔维拉和卡丽娜一块儿躺在床上,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妹妹的头发,一边望着从窗帘缝隙中漏进来的那束灯光。艾尔维拉在思考她的未来。她知道战争已经到来,却不知它会持续多久、带来多大的影响。她想着汉特那位满身鲜血的同事,想着他们此刻不知正在哪里执行危险的任务,想着那些素未谋面的、被送进圣芒戈的麻瓜,想着越来越不可预测的将来如果汉特离开了他们,她该怎么做呢? 最后,艾尔维拉又想起了西里斯。 她不明白,为什么未来一切都未知的情况下,他还能考虑看起来遥不可及的、或许能被称为“爱情”的东西。 他好像什么都不怕。不害怕失败,不害怕失去,也不害怕死亡。 有的时候,艾尔维拉也是羡慕他的。他说得很对,他有格兰芬多的勇气,而她没有。 拥有格兰芬多勇气的西里斯这一晚睡得很糟糕。 艾尔维拉说过的话在他脑子里反复打转,到最后只剩下一句轻飘飘的“莫林比你们都强”。直到第二天清晨烦闷地从乱糟糟的梦中醒过来,西里斯仍然坚信艾尔维拉琼斯那双蓝眼睛一定是出了什么毛病,因为谁都看得出来他比呆头呆脑的莫林霍克好上百倍。 可这种自信并没有减轻西里斯心头的烦乱。他发现他讨厌艾尔维拉在他面前维护别人,不论是他在斯莱特林的弟弟,还是她在赫奇帕奇的邻居。他完全不在乎帕金森那种人如何在比较中贬低他,但艾尔维拉琼斯就是不行,绝对不行。一想到她拿别人跟他比较——还说别人比他好,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西里斯踢开被子,不耐烦地挠了挠头发,而后也不叫醒还在呼呼大睡的詹姆,披上斗篷便下了床,打算去顶楼透透气。 打开通往顶楼的滑板门时,西里斯听到了猫头鹰扑棱翅膀的声响。他身形一顿,抬起脑袋朝声源处望去,果然瞧见一只棕色的猫头鹰急切地往他这儿飞来。它似乎在外面逗留了很久,冻得瑟瑟发抖,嘴里叼的麻瓜报纸也有些潮湿。 霍克家的猫头鹰。它每天早上都会替霍克把前一天的报纸送给艾尔维拉。 心中的厌烦感更胜,西里斯后退一步挡住滑板门,在猫头鹰飞进屋之前粗暴地抢过了它嘴里的报纸:“我会替你转交。” 这只无辜而勤劳的小家伙顿时一吓,不知所措地叫唤起来。它这副焦急的样子更是令西里斯心烦意乱,他又记起莫林霍克那傻乎乎的模样,头一次发现猫头鹰居然也会有那么点儿像自己的主人。 于是西里斯冷酷无情地把它留在了屋外,甚至没有施舍它半块饼干。 莫林霍克到底有什么好的?拿着报纸走下楼,西里斯满心的不屑。 就好在比他起得早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在圣芒戈 艾尔维拉发现西里斯开始早起了。 连着好几天,她早上洗漱完去一楼的厨房做早餐时,都瞧见他已经在厨房里煮牛奶、煎鸡蛋,而莫林寄给她的麻瓜报纸则安静地躺在外面餐室的餐桌上,看起来无辜又无害。这让艾尔维拉有些不适应,因为如此一来,她不仅要和西里斯一块儿做午餐,还得一起做早餐。 不过,她已经慢慢调整了心态。艾尔维拉反复告诉自己:西里斯只是在青春期突然开窍,发展出了对女孩儿的兴趣,而她恰好是他为数不多的——或者说是唯一的女性朋友,所以等这阵新鲜劲过去了,他自然就不会再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于是这天一早来到厨房,不出意外地撞见正操纵锅铲煎鸡蛋的西里斯,艾尔维拉无比自然地先同他打了招呼:“早上好。” 西里斯手里的魔杖一顿,侧过脸来满眼稀奇地瞧她一眼,也轻飘飘地道:“早。” 她走到另一只锅边打算煎熏咸肉,接着便无意间瞥到了他随手搁在工作台上的那封信。 “收到唐克斯夫人的来信了?”她轻挥魔杖,锅里倒上了一层油。 “比预期的要早,她昨天进了圣芒戈,生下了一个女孩儿。”西里斯给锅中的鸡蛋翻了个面,虽说依然是一副懒洋洋的口吻,语调却显然比往常要轻快几分,“他们打算叫她‘尼法朵拉’。尼法?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但尼法朵拉是个典型的巫师名字。”尽管“尼法”听起来的确不太雅观,艾尔维拉想。但是谁会拿“尼法”来叫她呢?噢,不对幼稚的男孩子们或许就喜欢这么叫一个姑娘,他们会认为这很好玩儿。 艾尔维拉瞥了眼身旁这个幼稚的男孩子之一。西里斯没有察觉,只是鄙夷地望着一锅煎蛋,喃喃自语:“哼,典型的巫师名字。”这种形容让他联想到了布莱克家族,所幸比起格里莫广场12号那块挂毯上各种星星的名字,尼法朵拉听上去要顺耳得多。 他熟练地将魔杖往上一挑,锅子里煎好的鸡蛋顺顺当当地飞进了盘中。 在早餐的餐桌上读过那封来信以后,阿尔法德也向孩子们宣布这个好消息。 “那么,我们过几天就能去看看她了。”他说。 “为什么不明天就去?”西里斯低头切着盘子里的鸡蛋,“她在圣芒戈也只有泰德陪着,我们明天就去的话,艾尔维拉他们还能顺便看看艾丽西亚。” 正在喝橙汁的艾尔维拉愣了下,不着痕迹地看他一眼。 “对,妈妈就在圣芒戈。”坐在对面的奥利弗赶忙附和。 卡丽娜嘴里还咬着熏咸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得含混不清:“我想见妈妈。” “没错,就去圣芒戈!”詹姆不知为何也忽然来了劲,“那里顶层还有商店,我们可以去喝一杯咖啡,对吧?”他冲着西里斯一个劲地挤眉弄眼,像是在暗示什么。 詹姆?喝咖啡? 艾尔维拉没法想象。她狐疑的目光转向身边的西里斯,而他仿佛没有看见詹姆抛来的视线,兀自给她刚刚放下的杯子又添满了橙汁,然后抬眼看向她。四目相接的瞬间,艾尔维拉不自觉心头一跳,慌忙转开了眼睛。 “还是先问问看唐克斯夫人方不方便吧。”她淡定地对付起了自己盘子里的咸肉,却隐隐感觉到西里斯还在看着她,因此也不敢轻易抬头。阿尔法德的目光在这两个人之间来回了一圈,最后慢条斯理地叠好手中的信:“我会问问她的。” 安多米达的回信下午就到了。她和泰德都非常欢迎他们去圣芒戈探望她。 “正好,躺在这儿实在是太闷了。”正如西里斯所料,她在信中这么写道。 第二天早上,被关在屋子里近三个礼拜的几个孩子便欢呼着出门了。阿尔法德弄来了一辆麻瓜汽车,艾尔维拉还在怀疑它能否装得下他们六个人,打开车门却发现里面加了扩大咒,再来一家人坐进去也没问题。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西里斯没有坐在副驾驶座,而是跟朋友们一起钻进后座,正好就坐艾尔维拉身边。她因而有点拘谨,一直向身边的卡丽娜靠着,尽可能不同西里斯挨在一起。然而汽车一转向,艾尔维拉就因为突如其来的拐弯而靠向了他的胳膊,她尴尬极了,连忙要坐直身子,可西里斯先一步捉住她的手臂,侧过脸来压低声音在她耳旁道:“你在躲我?” 他好像有些生气,将“躲”这个词咬得格外的重。 “没有。”艾尔维拉不去看他的脸,稍稍用力挣开他的手,又掩饰地搂住了卡丽娜的肩膀。刚还在好奇地朝车窗外张望的卡丽娜不解地回过头,西里斯注意到了小姑娘的目光,便不再恼火地瞪着艾尔维拉,转过头去继续加入詹姆和奥利弗关于魔力暴动的讨论。卡丽娜没瞧出什么异样,再次往窗外看去。艾尔维拉松了口气,不安地挪了挪脚,让自己的膝盖放得离西里斯的膝盖远一点儿。 她知道自己的否认十分无力。这几天为了避免跟西里斯单独相处,她晚餐过后已经不会去书房练习变形术了。两人一起做饭的时候,偶尔有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也会让她心惊肉跳,以至于她再怎么尽力平静地直视他的眼睛,只要气氛稍微变得微妙一点,她都会忍不住先移开视线。 事实上,艾尔维拉自己也是很气恼的。她和西里斯的关系毕竟跟她和莫林的关系不同,西里斯和她之间没有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一旦察觉到关系变质,不管她如何调整心态,都没法缓解那种尴尬和窘迫。她绝望地怀疑,除非西里斯找到女友开始热恋,不然自己根本无法像从前那样自然地同他打交道。 她祈祷着九月尽快到来,同住一个屋檐下真是太折磨人了。 直到走进圣芒戈,西里斯的心情仍旧不好。 他想不通艾尔维拉干嘛要躲他,他不是已经顺了她的意,没有把话挑明吗?可她老是眼神躲躲闪闪,好像巴不得时时刻刻跟他保持一臂的距离,不小心碰到他都像被巴波块茎浓汁泼到了似的。一想到这个,他就烦躁不已。 她对莫林霍克可不是这样的,西里斯阴着脸想。凭什么躲他就跟躲鼻涕虫似的? 这股无名火终于在他见到自己的堂外甥女时消退了。 “她是个——是个——”奥利弗站在病床边,惊奇地瞪大眼看着襁褓里的女婴。 “易容马格斯。”抱着孩子的安多米达唐克斯温柔地笑着说道。这时她怀里的尼法朵拉咂了咂小嘴,睁开了眼睛。她刚刚才变成粉红色的头发又立时成了一种鲜艳耀眼的亮橙色。詹姆和奥利弗同时发出惊呼声,卡丽娜使劲伸着脖子,想再看得清楚一点。 “这是非常——非常少见的。”艾尔维拉两眼放光地赞叹,“她真是太可爱了!” 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易容马格斯呢!在这之前,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从书里读到这类神奇的巫师了。“这么说,她都不需要学人体变形了。”詹姆的目光也无法从这个皱巴巴的小婴儿身上挪开,他头一次发现原来小婴儿也能这么有趣,“这也太酷了!为什么我不是个易容马格斯?” “易容马格斯毕竟难得,詹姆。”西里斯伸手摁一摁尼法朵拉的小鼻子,她在襁褓里扭动了一下,小鼻子便奇异地软塌下去,直到西里斯的手指挪开才又弹回来。孩子们再一次羡慕地唏嘘。 “应该和血统有关。”阿尔法德摸着下巴。他在仔细回忆布莱克家是不是曾经出过易容马格斯。 泰德唐克斯这会儿也从走廊回来了,他刚才出去用热水装满了一只保温瓶,这可费了他好大的劲,因为在圣芒戈工作的“医生”和护士似乎都没有耐心同一个麻瓜解释哪里有热水。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太新奇了,他走进病房时还忍不住多瞅了几眼靠门那张病床上耳朵和鼻孔都喷着蒸汽的病人,但一回到妻子的病床边,泰德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妻子和女儿身上。他愉快地挠了挠尼法朵拉的小鼻子,这回它没有塌下去,他的乖乖女儿咧开了嘴,似乎在快乐地大笑。 “我可以抱抱她吗,唐克斯夫人?”艾尔维拉没忍住要问。 “我也想抱抱她!”詹姆立刻激动地凑上来报名。 “男孩子不行。”安多米达无情地拒绝了他,抱着襁褓里的孩子转向艾尔维拉,“来吧。” 走上前伸出双手小心接过尼法朵拉,艾尔维拉熟练地将她抱到了臂弯里。她抱孩子的动作可比泰德娴熟多了,要不是年纪太小,简直就像个经验丰富的母亲。卡丽娜开心地跳到椅子上,总算占据了看小宝宝的最佳位置:“哇——” “你和奥利弗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么小。”艾尔维拉眼神柔和地望着怀里的小宝贝,嗓音轻柔得出奇。 “我刚出生的时候你才两岁呢。”奥利弗不愿意被拿来跟小孩子相提并论。 “她应该会很好动。”对他的嘀咕不予理睬,艾尔维拉抬起脸来,蓝眼睛神采奕奕地看向病床上的安多米达,“到时候婴儿床得准备那种围栏能自动升高的,可以防止她爬出去。不过巫师小宝宝不太容易摔倒,他们更喜欢让自己飘起来,所以婴儿房的窗户要注意关紧,不然小宝宝可能会飘出窗外” 这些都是卡丽娜小时候发生过的,艾尔维拉记得清清楚楚。泰德一面拿纸笔记下来,一面乐呵呵地摇头:“看来我们得操很多心了。”他的语气里满是欢欣。 “你很喜欢小孩子。”安多米达微笑着注视艾尔维拉。 “噢,是的。”她弯着眼笑起来,脸颊微红,“卡丽娜和奥利弗小时候都非常可爱。” “不要带上我。”奥利弗咕哝,卡丽娜则得意地把下巴扬起来。 “但是男孩子再长大点儿就不可爱了。”艾尔维拉于是补充,又低下脸笑盈盈地去瞧怀里的小尼法朵拉,“朵拉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是不是?” 西里斯忽然发现艾尔维拉又长变了一点。暑假以来她的身高仍在往上拔,虽说依然四肢纤细,但该长肉的地方一点儿也没含糊,五官更是彻底长开,弯弯的眉眼甜蜜可人,鼻尖小巧挺翘,薄薄的嘴唇笑起来矜持而又温柔。在面对尼法朵拉的时候,她的整张脸都柔和漂亮得不可思议。 不得不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她那双蓝眼睛上挪开,西里斯试着停止回想那双眼睛鱼尾般微微上翘的眼尾,他记得她眼睫低垂的样子。现在他几乎已经把早上的不快完全抛到脑后了,他脑袋里挤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心不在焉地想着琼斯家是不是有那么点儿媚娃的血统,随即又否定了这个荒谬的猜测 他断定他只是鬼迷心窍了,跟媚娃或者艾尔维拉琼斯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幸没过多久就到了圣芒戈中午换班的时间,琼斯家的三个孩子准备趁这个时候去看看艾丽西亚,詹姆也要跟过去。西里斯打算再留一会儿,这是他昨天就计划好的。 “我还有点事要跟安多米达说。”他说。 “那我们在五楼等你。”詹姆敲了敲口袋里的双面镜。 等到目送他们离开病房,西里斯回过头,才发觉剩下的三人都在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安多米达抱着尼法朵拉,脸上的神情是一种母亲特有的慈爱,嘴里说出的话却相当不正经:“我还以为你为了跟家里作对,会找个麻瓜家庭出身的女朋友呢。” “什么?”西里斯挑眉。 “你刚才一直在看她,西里斯。”坐在床边那张椅子上的泰德友好地冲他眨眨眼,“看样子你显然觉得琼斯家的长女比你的外甥女好看。”“他还没追到她呢,你们想太多了。”阿尔法德也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略微仰起头望向对面的外甥,“我看还得等好一阵才能变成女朋友,对吗?” “不说这个。”西里斯不理会他们的调侃,转身拉上围帘,拿脚拨开身边的椅子,表情严肃地坐下来,目光转向安多米达:“贝拉和纳西莎有来看过你吗?” 安多米达脸上的笑容淡下来。 “我已经被家族除名了,西里斯。” “那就是她们在你的婚礼上袭击麻瓜的理由?”感受到三人同时投向他的警觉的目光,西里斯不耐烦地将手插进兜里,捏住汉特和艾丽西亚去年送给他的那枚窥镜,“我知道贝拉在那群戴面具的巫师里面,我认出她的声音了。” 阿尔法德起身给周围布下抗扰咒。 “这件事你暂时不需要知道。”安多米达冷淡地回答。 冷漠地抿着唇,西里斯转眸望向重新坐下的阿尔法德:“你也这么认为吗?” “我们不能一直对西里斯隐瞒,多米达。”沉默片刻,阿尔法德说道,“他需要知道一些。” 安多米达低声警告:“他还只是个孩子。”尼法朵拉在她怀中不舒服地扭动,泰德上前将她接到了自己的怀里。 “没人把我当孩子,安多米达。”西里斯眼中的神色厌倦而淡漠,“你知道放假第一天汉特他们带着伤员出现在琼斯家的时候,其中一个傲罗对我说了什么吗?他问我是不是一个‘布莱克’。” 阿尔法德和安多米达都沉默下来,避开了他的注视。西里斯的视线缓缓滑过他们的脸,近乎冷漠的声音继续道:“在他们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孩子,事实也就是如此。斯莱特林的学生拉帮结派,他们当中甚至有低年级生敢在同学身上使用黑魔法——你们难道认为这是正常孩子干得出来的事?霍格沃兹早就受到影响了。” 弯下腰抹了把脸,阿尔法德垂着脑袋思索几秒,终于开了口。 “他们干的也是这个,拉帮结派。”他慢慢说,“那些受到不公平待遇的种族都是他们的目标。半兽人,巨人,妖精——他们在拉拢这些族群,许诺一旦建立新的秩序,就会给他们更多的权利。我给邓布利多带去的就是这个消息。我们在罗马尼亚遇见了那些人派去说服巨人的使者。” 西里斯眯缝起眼,没有追问他口中的“我们”是指谁:“‘那些人’?” “他们管自己叫食死徒。”阿尔法德缓缓直起了腰。 “他们要建立什么新秩序?统治麻瓜?” “建立新的阶级体系。”回答他的是安多米达,“剥夺那些麻瓜出身的巫师的权利,保证巫师血统的纯净。” “所以他们要制造那些针对麻瓜的事端?”西里斯沉吟片刻,“这会暴露魔法世界,引发大规模的战争。” “不,他们和当年的格林德沃不同。”阿尔法德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他们无意让巫师世界重见阳光,只是想在这个世界来一次大清洗。那些袭击麻瓜的事件是他们给魔法部惹的麻烦,为的就是让魔法部尽快垮台——或者服从他们,否则就会有大批的麻瓜遭到屠杀。” “如果说格林德沃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那么这群人要做的则是进一步分裂麻瓜和巫师。”安多米达沉着脸补充。 “就像在一定范围内进行种族屠杀和种族隔离。”泰德沉声说道,他感觉到了三位巫师投向他的疑惑目光,“那是我们历史上的专用名词。” “可笑的是,居然还有那么多巫师加入他们。”西里斯禁不住冷笑出声,“比如布莱克?” “莱斯特兰奇夫妇一定是加入了。”安多米达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再回避这个问题,但她没有直呼自己姐姐的名字,“还有卢修斯马尔福。我原先听纳西莎提起过,他打算一毕业就加入他们。” 已经对这个早已确定的事实失去耐心,西里斯直勾勾地望向阿尔法德。 “我的父母呢?”他冷冷地问,“他们也是食死徒吗?” “我试探过沃尔布加。”阿尔法德没有看他的眼睛,“看起来他们目前还并没有加入——” “‘看起来’——”西里斯尖刻地重复了一遍他的用词,“而且还是‘目前’?” “西里斯,他们不一定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放下按揉太阳穴的手,安多米达焦虑而无可奈何地开腔,“现在很多双眼睛都盯着布莱克家族,沃尔布加和奥赖恩还要做生意,他们不可能顶风作案。” “但只要形势一变,他们就干得出来,不是吗?”西里斯毫无温度的目光于是移向了她,他的神情冰冷得简直不像个孩子,“我们都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在场的三个成年人再次陷入沉默。襁褓里的尼法朵拉张开嘴吐了个口水泡泡,浓密的胎毛变得颜色火红。 “我明白了。”西里斯突然起身,“我会想办法盯住他们的。” “你能做什么?”猛地抬起头,安多米达语速飞快地道,“你还没有成年,而且还是个学生——” “只要肯动脑子,办法自然就会有。”转过身撩开围帘,西里斯一手插兜侧身望向她,视线在泰德怀里的尼法朵拉那儿稍作停顿,“你不用操心了,多米达。离那个家远点吧,能在那群疯子彻底发疯之前摆脱他们是好事。”说完他便不再逗留,扭头离开。 安多米达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阿尔法德,然而她的叔叔仅仅是摇了摇头。 “他说得对,多米达。”他看向还在吐口水泡泡的尼法朵拉,“以后家里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此时此刻,艾丽西亚琼斯正在五楼的一间病房里匆忙地从口袋里掏钱。 “是啊,卡丽娜的生日快到了”她自言自语,不敢相信自己竟忙得差点儿忘记了小女儿的生日,“嗯对,拿着这些,到时候你们可以出去吃冰淇淋,再买两件礼物”她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几枚银西可和铜纳特塞给艾尔维拉。 “可是阿尔法德不让我们出去玩,妈妈。”奥利弗插嘴道。 “他只是说我们得一起行动。”詹姆纠正他。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妈妈?”卡丽娜抱住母亲的腿。 “噢,嗯下个月吧,也许。”艾丽西亚含糊地答着,“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有好些突发事件,我们必须——”她止住嘴边的话,摸了摸奥利弗和卡丽娜的脑袋,“别给阿尔法德添麻烦,好吗?” “没关系,妈妈,我会看着他们。”艾尔维拉从母亲塞过来的钱币里捡出三个银西可和全部的铜纳特,而后把剩下的钱都塞回母亲的口袋,她可不想母亲把吃饭的钱都全给他们了。詹姆耸耸肩:“我也会帮忙的。”虽然他比奥利弗更想出去玩儿。 “我看你们可以在卡丽娜生日那天再来一趟圣芒戈。”病床上的费比安普威特语气轻快地建议,他就是那天早晨出现在琼斯家的脸部受伤的男巫,如今已经成了艾丽西亚负责的病人,半边脸都包着绷带,“我可以在这里给她弄个生日派对,正好热闹热闹。天知道我每天呆在这里有多无聊呢” “这里是养病的地方,不是给你开派对的场所,费比安。”严厉地打断他的发言,艾丽西亚两手叉腰对他怒目而视,“我警告你消停一点,昨天你就炸了两个开水壶,你最好记住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接着她又转向几个孩子,眉尾疲惫而愧疚地耷拉下来,“抱歉,孩子们,我得去检查别的病床了你们一会儿要去哪里?” 詹姆眼神有点儿躲闪:“呃,等西里斯过来我们就上去顶楼吃点东西。” “好吧,注意安全,别擅自到外面去,知道吗?”她挨个儿亲了亲孩子们的发顶,轮到詹姆时还忍不住替他理了理那头乱糟糟的黑发,可惜无济于事。 费比安在病床上笑得直发颤:“你需要一瓶速顺滑发剂。” “那就是他爸爸发明的。”艾尔维拉说。 “你不觉得我这个发型很酷吗?”詹姆又把头发往脑袋后面捋了一把,现在他看起来就像顶了一只鸟窝,艾尔维拉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掏出魔杖把他的头发剃光的冲动。 艾丽西亚刚离开一会儿,西里斯就找到了这里。 “我在走廊上碰到艾丽西亚了。”他走到詹姆和艾尔维拉中间,“怎么样?上楼去吃饭吗?” “别啊,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费比安忙说,他那只没有受伤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会儿瞧瞧西里斯,一会儿又瞅瞅詹姆和琼斯家的几个孩子,“你们要吃什么?能买下来坐这儿吃吗?我可以请你们吃陪我说说话吧,我太无聊了。” 西里斯认出了他,没有吱声。 “可是我们得上楼去吃,”詹姆不知为何好像有点儿慌,他转头去看西里斯,“对吧,西里斯?” “嗯。”西里斯淡淡地回应。 艾尔维拉怀疑的目光在他们俩之间打转:什么意思?为什么非得上楼? “那晚点儿再上去吧。”费比安于是又改了主意,拍拍自己的病床,“陪我说说话嘛,你们才待了不到二十分钟,现在离午饭时间还早着呢。”他抬眼去瞧西里斯,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好奇,“你是布莱克家的吧,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费比安普威特,你们应该见过我哥哥吉迪翁了,他是个傲罗。” 西里斯当然记得吉迪翁普威特,他出现在琼斯家那天对“布莱克”表现出的好奇让人印象深刻。 “西里斯布莱克。”西里斯说。他脸上毫无表情。 “噢,西里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恒星?”费比安饶有兴趣地摸摸自己没有受伤的下巴,视线几乎黏在了西里斯那双布莱克家标志性的灰眼睛上,“我记得在古希腊语里,它代表‘燃烧着的’。你们家的人名字真有意思,是不是?你是哪一支的孩子?西格纳斯布莱克是你的亲戚吧?” 西格纳斯布莱克是贝拉特里克斯她们三姐妹的父亲,费比安这么刺探的目的已经一目了然。西里斯不带感情地回答:“他是我舅舅。”他此刻对这个汉特的同事全无好感,被当做“布莱克”来接受盘问是他眼下想象得出的最令他厌恶的事。 “啊,是吗?那我知道了——你母亲是沃尔布加布莱克,你的父亲是奥赖恩布莱克。”费比安迅速理清了他们的关系,“你们跟你舅舅一家熟吗?嗯?圣诞节应该还是会一起过的吧?” 出乎意料地,这回在西里斯开口之前,艾尔维拉便出声打断了他们。 “普威特先生。”她的口气礼貌而疏远,还有点儿少见的不容置疑的强势,“请不要在这里盘问我们的朋友。恕我直言,您这样的行为很失礼。” 西里斯不由得侧目看向她。他发现她神情冷硬,看起来甚至是在生气。这样的表情落在他眼里,毫无征兆地就把他心头刚刚燃起的怒火浇灭了。他奇怪地感觉到自己不仅不再生气,还有些奇妙的愉悦。那些让他不痛快的事情似乎瞬间都被他统统抛到了脑后。 “哎呀——”费比安普威特尴尬地笑起来,他总算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了,“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唉,抱歉,我是说我只是想说,其实普威特家和布莱克家也有姻亲关系呢。” “布莱克家跟大半个巫师世界都有姻亲关系。”西里斯嘲讽道。 “没错,严格来说西里斯还是我表哥呢。”詹姆也嗅出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尴尬气氛,他耸了耸肩,再看看自己的伙伴们:“嗯,我看我们还是上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你们说呢?” “我也饿了。”沉默许久的奥利弗说。 卡丽娜趴到病床边,正儿八经地拍了拍费比安的手背,安慰他:“我们下次再来看你,费比安。” “唉,好吧,好吧。”费比安夸张地叹了口气,“那你们一定要记得来看我。” 五个孩子离开病房,沿着过道朝通往六楼的楼梯走去。他们爬楼梯的时候,一个飞奔下楼的小孩不小心撞到艾尔维拉,把手里那瓶肥皂水都泼到了她的裙子上。因此来到六楼之后,艾尔维拉没同伙伴们一块儿去茶室:“你们先去吧,我去趟盥洗室。” “我也要去趟盥洗室。”她刚转过身,便听见西里斯这么不紧不慢地接道。 没有来由地紧张起来,艾尔维拉假装没听见他的话,快步走向盥洗室的方向。不幸的是,她走过拐角几步,就被已经追上来的西里斯拉到了拱门旁边的角落里。这儿狭窄极了,他没像上回在书房时那样把她圈起来,但他们的距离依然近得不像话。艾尔维拉下意识直起背贴向身后冰凉的大理石墙面,尽力站得离他更远一点。 “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她听见西里斯语带笑意地问道,“你刚才在替我说话。” “詹姆要是先反应过来,也会那么说的。”艾尔维拉一脸平静地盯着他的肩膀。此刻她非常后悔,梅林作证,当时她那个反应是她听到任何一个朋友遭到不公正的盘问时都会有的,她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可是西里斯也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好整以暇地凝视着她半垂的眼睛,松开了她的手腕,“你没必要躲我,艾尔维拉。” “我说过我没有。”她皱起了眉头,还是不去看他的脸。 “那你干嘛不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无声地深吸一口气,艾尔维拉排空脑中的杂念,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我可以去盥洗室了吗?”她拿再平常不过的表情问他。 西里斯笑了。她看到他冷灰色的眼仁里映着她的脸,他们挨得那么近,近到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轻笑出声的温热呼吸。 “可以,正好去照照镜子。”他唇边带着愉快的笑,眼睛一分一秒都没放过她脸上的神情,“你最好知道你现在的脸有多红。”他轻声地、耳语般地说着,眼中含笑,抬起右手的手背碰了碰她的脸颊,“烫得都可以煎鸡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莉莉的烦恼 怎么可能不脸红! 艾尔维拉坚信,没有一个姑娘在这样一张英俊的脸靠得如此之近、同时又被这样一双好看的灰眼睛注视着时,能够丝毫不脸红。事实上,她认为自己没有紧张到失礼地推开西里斯并落荒而逃,已经表现得十分出色了。 “谢谢提醒。”她勇敢地正视他那双眼睛,接着便径自离开这处逼仄的角落。忽略西里斯不紧不慢地跟上来的脚步声,她泰然自若地拐进了女盥洗室。 站在洗手台前清理完裙子上的肥皂水后,艾尔维拉又捧着凉水洗了把脸。她的头脑冷静下来,快得吓人的心跳也恢复正常。那捧凉水像是钻进了她的大脑,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纷乱的思绪变得无比清晰。 艾尔维拉知道西里斯有很多优点。他英俊、优秀、头脑聪明,他爱憎分明,对自己人绝对偏袒,而且他想要体贴人的时候,能够做得比大多数男孩儿更加细致。但同时他的缺点也非常明显:他鲁莽自大、过于偏执,敏感多疑,且心怀难以化解的仇恨。他是她见过的同龄人当中最复杂的一个,正如艾丽西亚所说,因为他的成长环境与艾尔维拉和詹姆完全不同,所以西里斯总有着他们难以理解的一面。 如果把艾尔维拉摆在詹姆的位置上,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化或许更能让她接受一些。 可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西里斯布莱克最讨厌的斯莱特林,哪怕他一时接受了她,他们的矛盾也不会真正就此消失,就像他们单纯是朋友时一样。艾尔维拉琼斯瞻前顾后,西里斯布莱克义无反顾,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合得来呢?朋友是可以求同存异的,恋人却不行。 更何况,眼下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去操心。学业、即将入学的弟弟、斯莱特林之间微妙的人际关系、不知将会带来何种变数的战争她没有多余的精力能够消耗在什么感情问题上。她必须时刻保持冷静,不能放纵自己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清醒一点,不要被美色迷惑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拍了拍脸颊,艾尔维拉凝视那双蓝眼睛,露出一个得体如常的微笑,“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摸了摸口袋里母亲掏给她的钱币,艾尔维拉扬起嘴角一笑。 “我也会是你们可以依靠的后盾。”她轻轻说道。 回到走廊瞧见西里斯正倚在墙边等她时,艾尔维拉心中已经平静无波。 “走吧。”她招呼他一道回茶室那边,并为自己又能正常地同他交谈而感到高兴,语调都不由自主地变得轻快了几分,“我也有点饿了,茶室有几套简餐不错,一会儿可以尝尝。阿尔法德不上来吗?” 西里斯走在她身旁,不露声色地观察着她,“他让我们带点吃的给他。” “那可以给他带两份鸡肉三文治。”艾尔维拉絮絮叨叨地计划着,“那间茶室的三文治做得很棒,我以前也试着做过,不过他们的酱料应该是有独门秘方” 收回了落在她脸上的目光,西里斯敷衍地听着,猜不透她为什么突然又变得这么自在了——既不躲闪、也不脸红,就像从前那样对他,仿佛中了夺魂咒,跟十分钟前那个脸颊通红、竭力保持镇定却依然掩饰不住眼中慌乱的姑娘完全不似同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西里斯感到自己因此而有些焦躁。 不论如何,总比前几天那样躲着他要好,他告诉自己。 这顿午餐进行得并不顺利。圣芒戈顶层的茶室人满为患,五个孩子在施过扩大咒的店面里仍旧找不到空位,只好买下便携的食物带去楼下病房吃。好不容易被人群裹挟着走出茶室,艾尔维拉同等待外面的奥利弗和卡丽娜会和,回过头正要寻找詹姆和西里斯的身影,便见他们俩也艰难地挤出了重重人墙。 这个暑假他们又长高了不少,站在一群成人中间居然也十分显眼。 “给阿尔法德买的也是三文治,”詹姆气喘吁吁地跑到艾尔维拉跟前,把怀里一袋三文治塞给她,胡乱扶正自己的眼镜,“你们先带着吃的下去吧,我跟西里斯还要去那边的商店逛逛。” “商店?”挑高眉毛,艾尔维拉环顾一眼周围的商店:除去卖治疗仪器的,就只剩下卖零食的商店。 “买点零食。”詹姆的回答快得令人起疑。 “先把三文治给阿尔法德,他应该饿坏了。”西里斯也走过来,他的表情看上去比詹姆的坦然得多,“我们一会儿就下去。” 面露怀疑地审视他们一番,艾尔维拉点头:“好吧。” 但领着奥利弗和卡丽娜爬下半截楼梯之后,她便在一幅唠唠叨叨的治疗师肖像前停下了脚步。“你们先下去,把三文治给阿尔法德。”将怀里的食物都分给弟弟妹妹,艾尔维拉叮嘱他们,“另一份记得经过五楼的时候拿去给妈妈,她又忘记吃饭了。” “你要干什么去?”奥利弗抱住两大袋食物,警惕地问她。 “我去看看他们两个搞什么鬼。”她摸了摸他的脑袋,“照顾好卡丽娜,知道吗?” 不满于她用对待小孩子的态度对他,奥利弗红了脸嚷嚷:“我知道!” 艾尔维拉于是转身压着裙摆跑上楼。感谢这段时间阿尔法德给他们的体能训练,这种短距离的快跑她已经能轻松应对了。回到六楼以后,她飞快地挨个检查每一间商店,竟没有找到詹姆和西里斯的影子。商店只有屈指可数的几间,她很快就检查完,微微喘着气站在人来人往的过道里,想不通那两个男孩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去哪儿。 通往五楼的楼梯只有那一道,她从那里上来,并没有碰见他们。 难道是去了盥洗室? 她旋身要赶去盥洗室,脑中却忽然灵光一闪。 不,等等等等!她怎么会没想到呢! 转过身飞奔向右手边的廊道,艾尔维拉在石墙边一张巨大的治疗师肖像前刹住脚步,冲着画框里边正怒气冲冲地走来走去的白头发老人问道:“请问您刚才有见过两个男孩子吗?他们都是黑头发,一个戴眼镜,一个长得很很显眼。” 画中的绿袍老人愤怒地扔掉了手里的坩埚和魔药瓶,他像是没听见她的问题,自顾自地叫嚷道:“你不能从这里出去!这是紧急疏散通道!” “唉,我知道。”艾尔维拉耐心而礼貌地望着他,“我是想问您,刚才是不是有两个男孩子从这里出去了?” 由于艾丽西亚工作的原因,这不是艾尔维拉头一次跟詹姆一起来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他们几年前一道过来的时候,艾丽西亚恰巧告诉过他们,六楼的某位治疗师肖像后面有一条能够快速通往一楼的紧急疏散通道。她描述中的那幅肖像显然就是艾尔维拉面前的这一幅。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难道会不知道吗!”暴脾气的老治疗师还在画里吹胡子瞪眼,气愤地抡着拳头向她发火,“现在的孩子真是不懂规矩!尽想着图方便,要走紧急疏散通道出去!我告诉你们,我绝不会再放第三个人从这里走了!” 很好,看来那两个家伙果然是从这里溜出去了。 “恐怕不行。”艾尔维拉坚决地掏出魔杖朝画像走近一步,低声威胁道,“抱歉,我必须得追上他们。请您让我从这里走,不然我就烧掉您的画像。” 画中治疗师大惊失色的模样让她明白了两个男孩儿为何能逃得如此顺利。 肖像后面的紧急通道是一条宽宽的滑道,底端通向一楼问询处拐角那面墙上的暗门。艾尔维拉匆匆跑出暗门,没有在一楼大厅找见詹姆和西里斯的身影。她不再多作逗留,而是疾步冲出大门,往马路对面跑去。 想也不用想,詹姆肯定是要去找莉莉。这里距离莉莉的住处不近,他们必须乘坐交通工具,如果不是麻瓜的公车,那就是 艾尔维拉一眼看到了阿尔法德停在路边的那辆经过改造的麻瓜汽车。詹姆和西里斯已经坐在车里,詹姆正在歪着头发动引擎。 “嘿!”赶在汽车启动以前,她拦到车前恶狠狠地拍了拍引擎盖,“你们疯了!快下来!” 挡风玻璃后边的两个男孩没想到艾尔维拉会在这时出现,跃跃欲试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詹姆摇下车窗探出他头发乱糟糟的脑袋,龇牙假装若无其事地问她:“呃,维拉?你怎么过来啦?” “这是我要问你们的!”艾尔维拉简直要被他们气坏了,她捏紧拳头重重地一捶引擎盖:“你们竟然敢偷偷跑出来!还偷开阿尔法德的车!”她早该想到的!在昨天詹姆提议要去喝咖啡的时候!这两个捣蛋鬼凑到一块儿能有什么好主意? “你刚刚才向我妈妈保证过,詹姆!”她不敢相信詹姆转背就把答应过艾丽西亚的话给忘了。 车里的西里斯和詹姆转过脸交换一个眼神,然后西里斯也摇下车窗,投降似的举起两只手,还很有诚意地将其中一只手举出了窗外。 “好吧,既然被你发现了。”他说。 “我们只是闹着玩儿。”詹姆也跟着他举起双手。 “下来。”两手撑着引擎盖,艾尔维拉威胁地眯起眼,“马上。” 两个男孩儿再对视一眼,默契地打开车门走下了车。直到他们都关上车门朝她走过来,艾尔维拉脑子里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她绷着脸教训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们根本就没有学过开车,而且——噢!” 惊呼声被猛然吞进肚子,因为走到她身旁的西里斯突然将她拦腰扛起,双脚离地带来的失重感让她禁不住短促地尖叫一声,可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把她塞进了车子的后座,自己也跟着钻进来。西里斯将车门关上的同时,回到驾驶座的詹姆也用力甩上了车门,他明显被这一系列刺激的行动激动坏了。 “你怎么把她带上来了?”他既兴奋又紧张地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瞧一眼自己的好哥们。 “你不能真的指望我打晕她,兄弟。”西里斯拉起狼狈地摔倒在座位上的艾尔维拉,在她慌忙扯下飞起的裙摆时别过脸,竖起一只手掌保证:“我什么都没看到。”“闭嘴!”艾尔维拉气急败坏,她惊恐地发现车子已经在向前开,赶忙爬起来抓住驾驶座的椅背:“快停下,詹姆!你根本就不会开车!” “我会开!”詹姆兴致勃勃地喊着回答,“爸爸早就教过我了——” 他摁下隐形开关,猛一下踩上油门,车头便毫无征兆地向上抬起,整个车身如同飞天扫帚一般朝高空刺去。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一栽,艾尔维拉再次尖叫,差点儿磕到车顶。西里斯及时抓住了她,他提前紧握车门上方的拉环,稳稳地将她拽到怀里按住,一只手绕过她的肩膀护着她的脑袋。 艾尔维拉听见驾驶座上的詹姆吹着口哨欢呼:“飞起来啦!” “安全带!”她用仅剩的理智忍无可忍地叫道。这时车身已在空中平飞,西里斯放开她,让她僵硬地坐回他身旁:“别动,我给你系。”他探过身子扯来安全带给她系上。 “你们都得系!”艾尔维拉厉声警告。 他笑起来,因为低着头,呼吸轻轻扫过她耳边:“知道了,我们都系。” 艾尔维拉的脸苍白地抽动了一下。 “阿尔法德会到处找我们。” “我们在他的那份三文治里留了字条。”西里斯终于给她系好了安全带,而后如他承诺的那样自己也系上,“他会知道我们去了哪里。” 她不说话,不愿再强调这么做有多危险。 “别扫兴了,维拉。”前面的詹姆也低下脑袋钻进扣好的安全带,不停在后视镜中观察她难看的脸色,“我们就是去伊万斯家一趟——现在有那么多麻瓜被攻击,她至少得知道点儿,是不是?她爸爸妈妈可都是麻瓜!” “你完全可以写信告诉她。”艾尔维拉冷冰冰地说,“我也会写。” 詹姆撇了撇嘴。他想去看看伊万斯家是什么样的嘛。 “好了,都已经出来了。”随口替他们结束这个话题,西里斯转头望向窗外,“你是不是开过头了,詹姆?” 他们总算在莉莉伊万斯家前面的街道降落,已经是十五分钟后的事。 刚过午餐时间,社区的道路上不见人影,汽车显形之后詹姆就迫不及待下了车,而艾尔维拉慢吞吞地跟在西里斯身后,一直不安地观察着四周:要是有那么一两个麻瓜不巧这时候从窗户后边探出脑袋,那他们三个未成年巫师可就要违反国际保密法了。 “就是这里!”詹姆率先按照路标找到了伊万斯家的房子,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领头穿过草坪,往那扇白色的大门走去。艾尔维拉意外地发现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把头发朝后捋得更乱,而是在费劲地抹平他脑袋后面那些乱七八糟地支棱着的黑发。 “那个,”他第一个走到门前,却只是瞧了眼门边那个看上去像是门铃的按钮,谨慎地回过头问两个伙伴:“麻瓜是怎么敲门的?” “跟巫师一样,就是按门铃。”西里斯径直经过他身旁,按下了门铃。詹姆赶紧又慌里慌张地转向艾尔维拉,小声而语速极快地问她:“我看起来还正常吗?麻瓜这么穿没错吧?” 他这副少有的正经模样令她心头残余的火气彻底消了。艾尔维拉认真从头到脚打量他,伸出一只手替他理了理不太规整的衣领:“挺好的。” 詹姆这才松一口气,回过身挺直腰杆面向大门,甚至低声清了清嗓子。 前来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麻瓜女孩儿。她看上去比他们年纪要大一些,有一头金色的长发和浅色的眼睛,瘦骨嶙峋,脖子和脸几乎一样长,因而瞧起来有点刻薄。她穿的是一件普通的麻瓜裙子,干净整洁的打扮倒是叫人印象不错。看到门外的三个陌生人,她显得有些惊讶,而等她瞧清西里斯那张好看的脸,她也像个普通姑娘一样脸颊微红。 她礼貌而矜持地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艾尔维拉第一时间便猜到这个女孩儿是莉莉的姐姐佩妮。她记得莉莉提到过,佩妮并不喜欢听到与魔法有关的任何东西。 “你好。”于是艾尔维拉给佩妮一个友好的笑容,“我们是” 她打算说他们是莉莉的朋友,结果被詹姆抢了先。 “我们是伊万斯在学校的同学,”他性急地抢白,“就是霍格沃兹,你知道吧?我们来找她玩儿的。她在家吗?” 佩妮伊万斯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她脸上的礼貌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将门板掩上了一半,警惕而厌恶地从门后露出半张脸来。“噢,是啊,我知道。”她瞪视着门外的三个人,哪怕是对着西里斯也毫不客气,“她不在家。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 “什么?”詹姆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变脸,他下意识伸手把门撑开,见佩妮惊慌失措地尖叫一声,才稍稍松了手:“呃,她不在家?她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佩妮躲在门后,此刻她的表情已经称得上是惊恐而恼怒了,像是害怕詹姆把什么病菌传给她似的把门板拽得离他的手远远的,“她上午就跟在那个可怕的男孩后面出去了——谁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没准他们就窝在那个邋遢的蜘蛛尾巷呢!” “可怕的男孩?”他迷惑不已,“蜘蛛尾巷?” 艾尔维拉这才记起詹姆还不知道斯内普也住在附近。 “算了,詹姆。”她上前一步拉了拉詹姆的衣袖,“既然莉莉不在——” “既然伊万斯不在,”许久没出声的西里斯打断她的话,有意挑衅地看着门后的这个麻瓜女孩,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失礼态度的不满,“为什么不请我们进屋坐坐?我们可以等她回来。” 佩妮的脸和脖子都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 “佩妮!”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所有人都朝那个方向望去:莉莉伊万斯正穿过草坪向他们跑来,她似乎以为有人上门来找麻烦,神情焦急而担忧:“发生什么事了?” 很快,她就看清了回过头的艾尔维拉。 “艾尔维拉!”莉莉惊喜地跳起来,冲到好友面前一把抱住她,“天哪!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刚刚——你们怎么在这里?”最后那句话语气极不友好的质问显然是冲着詹姆和西里斯去的,她此时才看到另外两个人是谁。 “伊万斯!我们”兴冲冲地跳下台阶凑到她面前,詹姆的话在他看清莉莉眼睛的瞬间收住了,他诧异地望着她,“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你哭过了?”莉莉那双平时光彩熠熠的绿眼睛这会儿又红又肿,眼眶里还转着没来得及擦干的泪花,刚才艾尔维拉瞧见时也吓了一跳。 “我没有哭!”莉莉有点儿咬牙切齿,她不想被她讨厌的波特看到她哭的样子,就好像她很脆弱似的。 “你哭过了!”詹姆却一口咬定,又气又急地狠狠一跺脚,“谁欺负你了?我去揍他!” “你少管闲事!”她恼火极了,“你和布莱克为什么会——” “够了!”还躲在门板后面的佩妮伊万斯气得直发抖,她尖声尖气地对着自己的妹妹大声吼道:“既然他们是跟你一样的怪胎,你就把他们带走!不要靠近我们正常人房子!” “佩妮——” 佩妮没让莉莉把话说完,就怒不可遏地使劲摔上了门。她使的劲太大,门边铁架子上的洒水壶都被振得掉了下来。西里斯眼疾手快地拉了把艾尔维拉,这才没让她被砸中脑袋。莉莉心有余悸地上前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而不知所措。 “抱歉,佩妮她她不太喜欢我的学校” “那她也没必要冲着我们发火。”西里斯弯下腰捡起脚边的那只洒水壶,语气和表情都冷得快要结冰:“这就是她的家教?把东西往客人脑袋上砸?”“她不是故意的。”艾尔维拉生硬地说道。她也很生气,但这件事显然不是佩妮有意为之,莉莉更不该替她承担这份指责。 西里斯看她一眼,冷漠地将那只洒水壶扔回脚边,不再说话。 莉莉咬了咬嘴唇,自责地拉住艾尔维拉的手:“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艾尔维拉轻拍她的手背。 “是啊,又不是你冲我们发脾气的。”詹姆也凑过来安慰她,“你别难受了。到底是谁把你惹哭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心跳 对于詹姆的关心,莉莉一向只觉得厌烦。她不理会他的问题,只是拉着艾尔维拉的手走上台阶,重新站到伊万斯家门前,按响门铃。门后一阵安静,没有人出来给他们开门。不死心地又按了两次,莉莉见门始终没有打开,不得不走上草坪来到窗边,用力拍了拍窗户,隔着拉紧的窗帘冲屋子里喊:“佩妮,把门打开,你不能把我和我的朋友关在外面!” 仍然无人回应。房子里静悄悄的,花园里修剪精致的草坪和大丛大丛的绣球花无辜地展示着勃勃生机。街对面的那幢房子里走出一位主妇打扮的麻瓜女性,她好奇地往这边张望着,将手里的垃圾袋扔进垃圾箱。 “你爸爸妈妈不在家吗?”艾尔维拉问向她走回来的莉莉。 “他们今天都出去工作了。”莉莉摇摇头,眼圈变得比刚才更红,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佩妮太过分了” 这样的待客态度的确失礼得令人惊奇。 詹姆却忙说:“没关系,本来我们没提前说要来就不太礼貌。”就好像偷偷摸摸不请自来的主意不是他出的。 “詹姆说的没错。”艾尔维拉也只好配合他道,“这附近有没有可以坐下来的地方?詹姆他们还带着三文治呢,你没吃午饭吧?你姐姐刚才说你上午就出去了,我们可以先坐下来吃点东西。” “对,我们还有三文治!”他反应过来,“在圣芒戈买的!” 说着詹姆便扭头去看西里斯:但是他记得他们只带了两份? 西里斯会意,耸耸肩道:“我跟詹姆已经吃过了,还有两份在车上。” 回头重新看向莉莉,詹姆一个劲地点头,满脸期待。 犹疑一会儿,红发碧眼的姑娘最终挽起艾尔维拉的胳膊,轻声告诉她:“我们可以去秋千那边。” 四个孩子便拿上食物,走向伊万斯姐妹儿时常常一块儿去的游戏场。莉莉和艾尔维拉手挽着手走在前面,与后面抱着袋子的两个男孩子保持着将近十米的距离。艾尔维拉偶尔会侧过脑袋朝后看一眼,确认詹姆和西里斯脑袋正凑在一起叽叽咕咕,才转过来看看身旁的莉莉。 “你是真的哭过了。”她小声地问,“怎么回事?上午你是不是跟斯内普一起出去了?” 莉莉的眼圈依旧泛红,艾尔维拉从未见她这样少言寡语过。通常莉莉和斯内普吵架,她都会毫无保留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艾尔维拉,可这回莉莉却仿佛犹豫了。她咬紧嘴唇,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 “我发现”最后,她还是极其小声地、艰难地开了口,“西弗他在参加一个集会。” “集会?”艾尔维拉感到心脏猛地一紧,这个词让她产生的联想带给了她不好的预感。 “我今天偷偷跟过去亲眼看到了。”莉莉的双眼依旧盯着脚下的柏油地,她在努力回忆她跟去的那个阴暗、肮脏、潮湿的地方,“就在对角巷的一间酒吧里不过那一片地区的商店很奇怪,好像跟其他对角巷的商店不一样我还看到一间很大的,叫博金博克魔法商店的店,橱窗里居然还有人头和人手” 艾尔维拉的心一点一点提起来,在听见“博金博克魔法商店”的瞬间,她就确定了莉莉去的究竟是哪里。“那是翻倒巷。”她肯定地说,“跟对角巷不是同一个地方,那里都是黑魔法商店。你跟着斯内普去的?他们是什么人在那里集会?” 虽说早已猜到那些阴森的店面不会是正常的商店,但真正听说那儿都是黑魔法商店时,莉莉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中一揪。她记得西弗勒斯在那一条条阴暗的街巷中穿梭的背影,他对那里是那么熟悉,显然不是第一次出入 “都是一些打扮得很奇怪的巫师,他们大部分人都蒙着脸。组织集会的那个人他们管他叫伏地魔”回想起那张脸,莉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我从没有见过长得那么可怕的人他的脸就像蛇脸,眼睛还是红色的,瞳孔像猫的瞳孔一样竖起来” “伏地魔”这个名字一钻进耳朵,艾尔维拉就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身子。她几乎已经能够确定莉莉说的集会到底是什么。 “你说那个伏地魔会是半兽人吗?”她听到莉莉问她。 “我不知道,莉莉。有很多种可能。”艾尔维拉轻轻握住她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不动声色地留神着四周的动静,贴着裙子的那只手捏住口袋里的魔杖,声音镇定到令她自己都感到惊奇,“参加集会的人是不是都戴着同一种面具?斯内普也戴着吗?” 她这时才意识到身后两个男孩儿的脚步悄悄靠近了,而莉莉还没有察觉。 “没有。”莉莉摇摇头,没有发觉她的小动作,“他们有的戴了面具,有的用面纱遮住脸,还有的从头到脚包得像木乃伊都蒙着脸,但没有戴同一种面具。” 这个回答让艾尔维拉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几分,但她没有完全卸下警惕:“他们在集会上说什么了?” “他们在说,要让巫师的血统回归纯净。”挽着好友胳膊的那只手不自觉收紧,莉莉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游戏场,而后又再次低下头,显得有些不安:“还说要让肮脏的泥巴种得到应有的惩罚。那个人那个叫伏地魔的,他说所有泥巴种都是低贱、愚昧的,不配得到和巫师同等的待遇” 是一场游说活动,他们在拉拢更多的巫师加入他们。艾尔维拉不知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更加紧张。她恨不能立刻就找到纸笔写信,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有人看到你了吗?你是怎么出来的?”她接着问莉莉。 “西弗他发现我了,是他把我带出来的。那里人很多,应该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莉莉的眼神黯淡下去,“我和他吵了一架。我知道‘泥巴种’是什么意思,艾弗里那些人就是用这个词来侮辱我的。” 艾尔维拉彻底放下心来。她清楚不论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想法是什么样的,他都不会伤害莉莉。如果他要那么做,早在莉莉被分进格兰芬多的时候他们俩就该闹掰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艾尔维拉?你知道有一群人在在试图做那种可怕的事。你爸爸是傲罗,你一定早就听说了,对不对?”这时莉莉转过头去瞧艾尔维拉的眼睛,那双翡翠似的绿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她这回是真的为自己的所见所闻而伤心透了,“你觉得西弗为什么要去参加那种集会?他真的也是那么想的吗?他也认为我我这样的人,是低贱、肮脏、愚蠢的?” “你当然不是!”詹姆激动的声音从她们背后横进来,听上去简直是怒火中烧,“那些都是骗人的鬼话!只有鼻涕精那种邪恶的斯莱特林才会相信!” 莉莉挽着艾尔维拉的手在秋千架边刹住脚步,她转头又惊又怒地瞪着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身后的詹姆,不敢相信他居然偷听女孩子的悄悄话:“波特!你偷听我们说话!” “你不要每次没把事情搞清楚就冲詹姆发火,伊万斯。”詹姆身边的西里斯态度冷淡地开腔,他和詹姆手里都握着魔杖,显然都是在听见莉莉提到集会后掏出来的,“我们今天过来就是要跟你谈这件事的。詹姆想提醒你那些人会攻击麻瓜,你和你的家人都得注意安全。” “他们会攻击麻瓜?”莉莉注意到他们手里的魔杖,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求助般地看向艾尔维拉,却发现艾尔维拉的右手也放在了衣袋中。 “是的,莉莉。”艾尔维拉冷静地告诉她,“不过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你坐下来,我们慢慢给你说。” 两个女孩儿坐到了秋千上,而男孩则一个靠在秋千架旁,一个盘腿坐在了秋千前的柏油地上。他们零零碎碎地将这一年多以来了解到的信息告诉给莉莉,西里斯还将上午在安多米达病房中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复述给了三个同伴。他们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莉莉和艾尔维拉手里的三文治一口也没动。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莉莉迟迟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真的有那么多人认为而且他们还要”她说不出“发动战争”这样的句子,这听起来太不真实了,谁能想到在他们安安稳稳地坐在游戏场吃东西时,外面正发生着隐秘的战争呢?就像绝不会有人将什么麻瓜流浪汉的死亡与巫师的不可饶恕咒联系起来。 “可是为什么?既然巫师和麻瓜已经和平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还允许巫师和麻瓜通婚” “因为历史上巫师和麻瓜并不是一直相安无事。你们麻瓜不是曾经大批屠杀过巫师吗?虽然只是你们单方面以为的‘屠杀’。”倚在秋千架边的西里斯讽刺道,“想想你姐姐吧,她刚才对我们是什么态度?她叫我们‘怪胎’,詹姆和艾尔维拉可能不懂,但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正是因为有大量你姐姐那样的麻瓜存在,我们才不能暴露我们的世界。” 他不认同血统论,可他同样不喜欢那些极力否认巫师的存在、把魔法视为病菌的麻瓜。 莉莉垂下眼皮,布莱克的话使她想起了姐姐佩妮刚才那叫人伤心又愤怒的失礼举动。她没法反驳布莱克,因为作为一个在麻瓜世界长大的孩子,她很清楚大部分麻瓜是如何看待魔法和巫师的。 “所以西弗也是这么想的。”她继而又想起了西弗勒斯,“他也认为” “他就是头蠢猪!”詹姆再一次打断她,他原本就讨厌斯内普,现在知道斯内普竟然还参加那种极端纯血主义者的集会,詹姆对他的厌恶已经快要达到一个顶峰:“有这种想法的都是蠢猪——呃,我不是在骂你爸爸妈妈,西里斯。”他抱歉地望向西里斯,脸上憎恶的表情也收敛起来。 “无所谓。”西里斯对此并不在乎,他一脸淡漠,仿佛自己从来就没有什么爸爸妈妈,“反正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不能这么说西弗。”倒是莉莉埋怨地瞪了詹姆一眼,“你不明白,他跟我们不一样,他的妈妈是个巫师,但他爸爸是个麻瓜。斯内普先生对西弗很不好,经常打他们,而且不喜欢魔法西弗是有理由讨厌麻瓜的。”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即便垂下眼睛也掩饰不了语气里的迷茫和难过:“我只是不明白即使讨厌麻瓜,也不该有那么可怕的想法。而且既然他能接受我,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跟我一样的人呢?玛丽没有做过任何招惹他的事,就算是这样他也瞧不起她,甚至讨厌她” “所以他就是头蠢猪!”詹姆不服气地再次骂道。 莉莉火大了:“不许你骂他!”她现在难受极了,既为西弗勒斯去参加那种集会感到伤心愤怒,又为詹姆的横加评判感到恼火。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就像一股无名火,烧得她眼眶发疼。 “莉莉。”艾尔维拉轻轻拉住她握着秋千吊链的手,“有的时候,偏见是很难改变的。我们也无能为力。”她能理解莉莉的感受。前两次同西里斯吵架的时候,艾尔维拉也为根深蒂固的偏见烦恼不已。 西里斯瞥一眼艾尔维拉,没有说话。她的安抚让莉莉的火气顿消,可另一种巨大的沮丧很快便淹没了她。“我担心他早晚有一天也会”她低下脸,一条小腿往后一摆,鞋跟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掩去了她话语间的哽咽,“也会向对待他讨厌的‘泥巴种’那样对待我。” “你不是什么‘泥巴种’!”詹姆气急地跳起来,他受不了伊万斯拿这个词说她自己,“他要是敢这样说你,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炸掉他的裤子,再把他痛扁一顿!” “别说了,波特!”莉莉猛地抬起脸对上他的视线,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让眼泪掉出来,“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你才不明白呢!”出乎她意料的是,詹姆这次毫不示弱,他回瞪着她,义正辞严地冲她喊回去,每一句话都饱含着不忿:“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聪明、最漂亮的女巫!谁都比不上你!鼻涕精要是敢那样看你,就证明他是头蠢猪!他那颗脑袋比巨怪的脑袋还笨!他连巨怪的鼻涕都不如!” 一旁的艾尔维拉被他这番有理有据的说辞给惊住了。不过最聪明? 她心里有点儿不合时宜的不服气。转头去看莉莉,艾尔维拉惊讶地发现她竟微微涨红了脸。莉莉正拿她那双漂亮的杏仁眼瞪着詹姆,脸绷得紧紧的,两颊微红,乍一看似乎是在生气,但是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波特。”她突然站起来,这么冷冷地说完,便转过身去拉艾尔维拉:“我们去那边,艾尔维拉。”艾尔维拉愣愣地被莉莉拉起来,跟着她朝不远处的大山毛榉树走去。她瞅瞅莉莉,再瞅瞅那棵树,不大肯定地想到:莉莉这是害羞了? 被留在原地的詹姆呆呆地看着她们离开,扭头万分不解地问西里斯:“她为什么又生气了?” “我看伊万斯这回不像是生气,詹姆。”若有所思地看看两个女孩儿的背影,西里斯上前一步拽住一个秋千的两条吊链,稳稳跳上了秋千座板:“没准是好事。” 他觉得伊万斯刚刚那个表情,很像中午艾尔维拉被他堵在拱门角落时的反应。 阿尔法德没过多久就幻影移形出现在他的车边,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三个出逃的孩子。 把他们接走去跟还在圣芒戈的奥利弗和卡丽娜会和时,阿尔法德没有发脾气,但明显很不高兴。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詹姆和西里斯讲再滑稽的笑话都没法逗他笑一下。因此回到住处以后,两个还饿着肚子的男孩儿主动承包了晚餐,尽管不熟悉家务魔法的詹姆险些炸掉一口煎锅,最后还是艾尔维拉走进厨房帮忙才没让晚饭泡汤。 值得庆幸的是,晚餐结束的时候,阿尔法德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点。 艾尔维拉洗过澡就回到房间写信,这封长长的信写了足足十二英寸,她将羊皮纸封进信封时,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夜幕竟已悄悄驱散最后一丝暮色。艾德琳下午已经被派去给汉特送信,艾尔维拉只好去借来詹姆的猫头鹰,爬上通往顶楼那扇滑板门的梯子,将猫头鹰放出去。 室外气温已经开始下降,顶层冷风猎猎,她裹紧身上的斗篷,望着展翅的猫头鹰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伦敦街头巷尾的灯火撑起仿佛要压向地面的夜空,点点星光在黑夜隐隐闪烁,艾尔维拉眯眼辨识着那些星星,记起书本中提到过,马人能够通过星象预测未来的重要转折,他们对战争和灾难总是比人类更加敏锐。 听说禁林里也有马人,她想着。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从这些星星的轨迹中预见未来? 身后传来滑板门被推开的响动。 艾尔维拉回过头,瞧见西里斯从门下爬出来,肩膀上站着阿尔法德的那只灰头鹰。抬头撞上她的视线,西里斯一愣,轻车熟路地撑着地板跳上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寄信?” “寄给爱丽莎。”艾尔维拉诚实地回答。 “哦。”他经过她身边,驻足在露台的围栏边,偏首抚摸肩头的猫头鹰,口吻随意地问道:“你最近有跟雷古勒斯通信吗?” “有几次。”简短地答着,她又仰头望向漫天的星光,“我们没提过那件事。” “嗯。”轻轻拍一下猫头鹰的脑袋,西里斯目送它振翅远去,两手又习惯性地插进兜里,“之前我说过你和雷古勒斯很像,那些话是开玩笑的。” 艾尔维拉抿了抿唇,“我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地静立,有片刻的沉默。 “我小时候经常招惹麻瓜,看得出来他们不像我父母说的那样下贱,只不过不会使用魔法,所以生活方式和巫师不同而已。后来我的父母越排斥我,我就越多地接触麻瓜,也越来越清楚家族里那些大人说的都是胡扯。”西里斯远眺猫头鹰离开的方向,似乎还能透过浓稠的夜色望见它小小的身影, “雷古勒斯跟我正好相反。他从小就很听大人的话,从不怀疑他们给他灌输的那些观念。他可能比极端纯血主义者要温和,但也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固执。” “噢。”艾尔维拉短应一声。她想起除去雷古勒斯主动提起的那一次,她还从没同他聊过他对麻瓜的看法。 前面的西里斯转身面向她:“你不是在担心这个?” “什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有些迷糊,艾尔维拉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白天在伊万斯那里,你说偏见很难改变,”他皱起眉头奇怪地端详她的脸,“不是在担心将来会因为血统论问题跟雷古勒斯分道扬镳吗?我早说过你不该跟他走得太近。” 什么叫他早说过不要跟雷古勒斯走得太近?上学期他明明还调侃说她和雷古勒斯很登对呢。艾尔维拉扬起眉毛:“我不是在想这个。” “那你是在想什么?”西里斯怀疑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艾尔维拉不吭声。可他就这么看着她,忽然之间就明白了什么。这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令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简直比此刻呼呼刮在脸上的冷风更管用。但是很快地,他又为这一瞬间清醒的认知而焦躁起来。 “我说过,就算你是个斯莱特林”他收住话头,意识到这句话或许起不到什么作用,于是不耐烦地挠了挠头发,改口道:“阿尔法德和安多米达也是斯莱特林,我跟他们的关系还不是照样很好。”这话原先是阿尔法德用来反驳他的,现在又被西里斯自己拿来开解艾尔维拉,似乎有点讽刺。 而艾尔维拉把脖子往斗篷里缩了缩,正琢磨着该怎样回应。她刚要开口,就见西里斯又将手拢回了衣兜里,先她一步开口道:“听着,艾尔维拉。不管那个鼻涕精将来会怎么对莉莉伊万斯,跟我们俩都没关系。我不像鼻涕精,你也不是伊万斯。” 他背着光,她瞧不清他的脸、他的表情,却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出他语气里的郑重。 “你不一样,知道吗?”他说。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撞,艾尔维拉愣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西里斯没有察觉,径自走向滑板门,脚步在经过她身旁时停顿了一下。 “还有,”他抬起一只手轻拍她的脑袋,想起白天詹姆夸伊万斯时艾尔维拉微妙的表情,不由得翘起嘴角一笑,“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巫。” 褐发姑娘既没有挡开他的手,也没有抬起头。西里斯等待几秒,见她好像没有任何反应,才略为失望地收回手,留下一句“我走了”,便打开滑板门离开了顶层。顺着楼梯爬下去的时候,他心不在焉地回想着中午艾尔维拉红透了脸的模样,一想到下回见到她那副样子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就一阵不快。 还站在屋顶吹风的艾尔维拉却不这么想。 她低着头,感到寒风不留情面地刮着她发烫的脸,在呼呼风中也能听清自己快得过分的心跳。她很难说清自己此时的感觉:难以抑制的欣喜刚刚涌上来,就被一阵难受的压抑吞进肚子里。两种相互矛盾的情绪拉扯着她,她的内脏好像既在膨胀,又在皱缩。 艾尔维拉记得爱丽莎说过,不论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在面对长相过人的异性时,脸红和心跳加速都是正常的反应。那是一种常见的心动,就像贪财的人看到金库里堆积如山的金加隆,或者血气方刚的男巫遇见娇艳动人的媚娃。 但动心不同。 轻吸一口气,艾尔维拉发现自己的呼吸在微微颤抖。她揪紧斗篷,冰凉的手无意识地压在了心口的位置。 动心完全不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新学期 暑假的最后两个星期过得鸡飞狗跳。 琼斯家的三个孩子终于在八月中旬回到了戈德里克山谷,然而乱成一团的家和时不时拿魔杖帮倒忙的奥利弗都没能让艾尔维拉省心。好不容易熬到九月一日,她拎着行李爬上霍格沃兹特快的车厢,又差点儿因为包厢的问题和奥利弗吵起来。 “所以最后他去了波特他们的包厢?”爱丽莎挑眉问道。这时艾尔维拉已经放好行李,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她们的包厢里依然是四个拉文克劳和一个斯莱特林的组合,同去年结束圣诞假期返校时一样。 “是啊。”艾尔维拉抚摸着窝在她腿上的黑猫煤球,无可奈何地短叹:“他总认为我是要跟斯莱特林的人待在一起。” 琼斯家已经买不起新的猫头鹰,而埃布尔还得留在家里,所以一家人经过协商,决定将艾德琳给奥利弗,艾尔维拉则可以在煤球和娜娜之间挑一只当做宠物带去霍格沃兹。卡丽娜更喜欢娜娜,因此艾尔维拉带来了煤球。 其余三个拉文克劳的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地做出判断: “他一定是个格兰芬多。” 艾尔维拉摇头:“你们不能指望琼斯家再出一个斯莱特林。” “好了,不说这个了。”爱丽莎拿出一卷羊皮纸摊开,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学习小组的活动安排,最上方加粗标记出“初稿”,“我们来安排一下这个学期的小组活动吧。得加重黑魔法防御术的比例,是不是?” 自从艾尔维拉将食死徒组织的相关信息写信告知爱丽莎,她们便开始以通信方式讨论如何在学校自学黑魔法防御术。拉文克劳普遍对霍格沃兹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一年一换的现状十分不满,他们一致认为在学校无法学到真正实用的黑魔法防御术。 “想想吧,别说铁甲咒了,我们连缴械咒都没有学过。”爱丽莎一脸的不悦。她听说奥利弗在这个暑假已经学习了缴械咒,被一个刚刚入学的一年级生赶超进度的滋味令她很不好受。 她的三个室友也深表赞同。 然而不等她们进一步讨论初步定下的方案,包厢的滑门就突然被拉开:西里斯布莱克一手扶着门框站在门边,将一个小纸袋抛给抬头看向他的艾尔维拉,懒洋洋地笑着告诉她:“来的路上在麻瓜商店看到的。” 艾尔维拉伸手接住,煤球在她腿上不满地换了个方向蜷成一团。她打开纸袋往里头看了看,短暂地一愣,然后抬起头平静地对他笑笑:“谢谢。” “不去我们那儿?”西里斯又问,仿佛没有瞧见包厢里其他四个姑娘。 “不了,我们还有事商量。”艾尔维拉委婉地拒绝。 “好吧。”他心情似乎不错,没有因此而不高兴,“我们会看好奥利弗的。” 她随意点了点头,转开目光不再同他对视。西里斯最后瞧了她两眼,才关上门离开。 艾尔维拉在心里松了口气。她听詹姆说过,他们回到戈德里克山谷之后,西里斯是在格里莫广场12号度过的暑假最后两个礼拜。在此期间,艾尔维拉只给西里斯寄过一次信,她想问问他在家里过得怎么样,但又担心会暴露自己不恰当的关心,于是仅仅是在信里向他讨教消失咒,而他的回信也并未提到他在家的生活。 现在看来,他过得还不错。 “布莱克是不是又长高了?”她听到玛蒂尔达自言自语道。 南茜若有所思地附和:“他真的很高,比波特还高一点儿。” “而且越来越帅了。”梅莉中肯地评价。 艾尔维拉这才发觉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已经离开的西里斯分散了。只有坐在对面的爱丽莎一点儿不为美色所动,她犀利的目光黏在了艾尔维拉身上,时不时再神情莫测地瞧一眼西里斯给她的那个纸袋:“他给你的是什么?” “面包。”艾尔维拉把纸袋放到了身旁。 “面包?”爱丽莎把这个词的尾音拖得老长。 艾尔维拉假装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怀疑,低下头专注地抚摸起了打着呼噜的煤球。 纸袋里的确实是面包。她回想起刚才拨开纸袋时看到的——新鲜的、散发着甜蜜香气的,小猫形状的面包。 开学晚宴前的分院仪式让人昏昏欲睡。 艾尔维拉同自己的三个室友坐在一起,左手边坐着的依旧是斯莱特林的幽灵血人巴罗。阿米莉亚帕金森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她假期跟着姑妈去参观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经历,克里斯蒂娜有点儿兴致缺缺,而达芙妮更感兴趣的则是布斯巴顿的法国菜。直至麦格教授高声念出“阿米莉亚博恩斯”这个名字,帕金森才像是被人塞了一嘴鼻涕虫似的突兀地停下来,抬起她高贵的眼睛看向那个正戴上分院帽的瘦瘦小小的一年级女孩儿。 “格兰芬多!”分院帽高喊。 帕金森脸上的表情难看到像是被迫吞下了鼻涕虫。 谢天谢地,她总算不再有兴致同达芙妮讨论布斯巴顿的法国菜了。 奥利弗就排在阿米莉亚博恩斯后面,他们今年似乎不幸遭遇了皮皮鬼的恶作剧,即便没有像去年的新生那样被暴雨淋湿,也一样成了狼狈的落汤鸡。艾尔维拉目不转睛地盯着奥利弗,他正在低着脑袋拧干袖子,衣摆上沾满了泥点,右手的袖口不知为何破了一道大口子,不像话地随着他的动作掀来掀去。 那件袍子可是新买的!她隔得老远就瞪着毫无自觉的弟弟。虽然是二手货 “奥利弗琼斯。”麦格教授喊道。 奥利弗赶紧抬起头,来不及抹平皱皱巴巴的衣袖,就跑向前面的长脚凳,一屁股坐下来戴好破破烂烂的分院帽。 配上那顶帽子,他看起来就像个小流浪汉。艾尔维拉不忍直视地抿了抿嘴。 “那是你弟弟吗?”帕金森留意到那个姓氏,挑剔地打量一眼奥利弗。 “对。”艾尔维拉保持微笑。 “他是个” “格兰芬多!”分院帽高亢的声音打断了帕金森的话。她眉头一皱,没来得及掩饰脸上厌恶的表情。 “格兰芬多。”艾尔维拉轻描淡写地替她把话说完,目送奥利弗兴高采烈地奔向格兰芬多的长桌,坐到了詹姆和西里斯旁边。 “真奇怪,不是吗?”斜对面传来一个令人不快的声音,“明明是姐弟,结果一个被分进格兰芬多,一个被分进斯莱特林?你们也只差三岁吧?” 面无表情地朝声源处看去,艾尔维拉对上艾弗里的视线,神情冷淡。艾弗里面带挑衅的笑容,不躲不闪地回视她。这个暑假他像变了个人似的瘦了许多,与从前野猪般的大块头相比,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根长着眼睛的长竹竿。 上学期在列车上当众受辱之后,艾弗里消停了半年,或许是瘦身成功让他重拾勇气,又盘算着要找艾尔维拉的麻烦了。 “或许是你少见多怪了,艾弗里。”不等艾尔维拉出言讽刺,坐在斯莱特林长桌更前面的雷古勒斯就转过头看一眼艾弗里,语气礼貌而冷淡。 艾弗里一噎,低下脸不再吭声。他忘了布莱克兄弟也分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 这时又一名新生被分进了斯莱特林,艾尔维拉一面鼓掌,一面对雷古勒斯微微点头。他同样也在鼓掌,向她颔首致意。 回到公共休息室之后,唯一让人惊奇的变化只有跟着斯拉格霍恩教授一块儿出现的穆尔塞伯。 “大家容我简单说两句。”斯拉格霍恩教授将三年级生留了下来,踮一踮脚查看学生有没有到齐。他嘴边努力挂着如往常一样的和蔼笑容,但语气里的勉强却十分明显:“这位是穆尔塞伯,相信你们都认识他,他是我们学院球队的守门员。上个学期因为一些私人原因,穆尔塞伯休学了一段时间,为了补齐落下的功课,今年他将和各位一起上课,重读三年级。” 说到这里,他不安地扶了扶长袍立起的领口,几乎是亲切地望着人群里的艾尔维拉说:“希望你们能友好相处,好吗?” 困倦的三年级生们稀稀拉拉地答应下来。艾尔维拉的目光落在穆尔塞伯身上:他和上学期大不一样了,看上去憔悴而疲惫,眼珠子转来转去,恹恹地在这群三年级生里寻找着什么。视线滑过艾尔维拉身上时,穆尔塞伯的身形一顿,他迷惑地看着她,就好像奇怪这群学生里怎么会站着一头巨怪似的。 艾尔维拉移开视线,回给斯拉格霍恩教授一个浅笑。 晚上,达芙妮是在同穆尔塞伯单独谈过之后才回到宿舍的。作为她的众多追求者之一,穆尔塞伯显然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里阴影。换上丝绸睡衣坐回自己的床边以后,达芙妮看看正等着她开口说点儿什么的三个室友,张张嘴憋了半天,才慢吞吞地道:“他好像好像变得有点儿傻了。” “什么意思?”帕金森不满于她的含糊其辞。 “就是他不记得上学期发生的事了。”达芙妮犹豫地说,“而且他的脑袋似乎有点混乱他甚至分不清‘清理一新’和‘清水如泉’。” 艾尔维拉发现帕金森和克里斯蒂娜都在偷偷观察自己。 “嗯这或许是好事”克里斯蒂娜的口气不大肯定。 “至少他应该不会因为使用不可饶恕咒而被关进阿兹卡班了。”帕金森的话则是更明显的试探。 装作对此并不在意,艾尔维拉淡定地收拾着自己的箱子,把正在扑咬毛线球的煤球抱起来扔到床上。她捡起那袋被她刻意遗忘的面包——有那么一个瞬间,艾尔维拉想像计划中的那样把它扔掉,但两秒钟过去,她又鬼使神差地将它小心翼翼搁到了床头。 艾尔维拉睡前还打算看会儿书,于是拿上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时,她也顺手拿走了床头的纸袋。 这直接导致她捧着书在雕花椅上坐了整整五分钟,也没能完整地读进一行字。 她开始后悔自己当时收下了面包。 “不论如何,既然我不打算接受他,就不该接受他的任何好意。”她想。 可是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却在说:“一个面包而已,如果连这都拒绝,难道不会显得更加刻意吗?” 这两种声音盘旋在艾尔维拉的脑海里,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看书。最后,她干脆将面包从纸袋中拿出来,看也不看一眼,翻着书镇定自若地吃起来。 内陷是橘子果酱。酸甜的味道在唇齿间溢开,艾尔维拉捏着书页的手顿了顿,竟感觉到乱糟糟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她一点一点咬着面包,忽略口中的甜蜜与酸涩,垂眼凝神细读书上的内容。 壁炉里的柴堆偶尔发出噼啪轻响,也不再能惊扰到她。 穆尔塞伯的回归不仅引起了斯莱特林的注意。 第二天早上来到礼堂,西里斯望一眼斯莱特林的长桌,没找到艾尔维拉的身影,倒是瞧见了坐在他们魁地奇球队球员中间的穆尔塞伯。记起上学期艾尔维拉让他保守的那个“秘密”,西里斯不由多看了几眼穆尔塞伯,整个早餐时间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在看什么?”詹姆发现好友的视线时不时瞟向斯莱特林的桌子,也忍不住回过头张望。 “穆尔塞伯。”西里斯把盘子里最后一片熏咸肉送进嘴里。 “他居然回来了?”一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詹姆就坐直了身子,伸长脖子往斯莱特林的长桌探看:“该死,那他还是不是斯莱特林的守门员?”“应该不会换掉他。”莱姆斯也眯眼看了看穆尔塞伯,他对这个身材高大的守门员印象深刻,“上学期他们找的那个临时守门员水平完全比不上穆尔塞伯。” 西里斯放下刀叉站起身:“我还有点事,先去教室等你们。” “咦?你这么快就吃完了?”詹姆诧异。 没有多做解释,西里斯把书包甩到肩上,匆匆离席。 他们宿舍的起床时间通常比较晚,很难在早餐时遇上习惯早起的艾尔维拉。但他知道她这会儿一定已经坐在变形术教室,这堂课斯莱特林要和格兰芬多一起上。 西里斯穿过长长的走廊,经过清晨被薄雾笼罩的庭院。他幸运地没有碰见捣乱的皮皮鬼,推开变形术课教室的后门,一眼就望见了坐在前排的那个褐发姑娘。时间还早,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正垂着脑袋看书,没有留意到又有人走进了教室。 放慢脚步向她走近,西里斯在她身旁止住脚步,曲起食指叩了叩桌面。 “早上好。”他说。 艾尔维拉抬起脸,拿她那双蓝眼睛看看他:“早上好。” “穆尔塞伯是怎么回事?”西里斯在她旁边那张课桌前坐下,从书包里拿出课本,“我看到他回来了。” “再过一会儿你会发现,他还要坐在这间教室跟我们一起上课。”艾尔维拉重新看向自己的书,拿起插在墨水瓶里的羽毛笔,在书本上记下几笔,“昨晚斯拉格霍恩教授说的。穆尔塞伯缺的课太多,他得重读三年级。” 将她送给他的那本记事本也拿出来,西里斯皱了皱眉:“他看到你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隐瞒了穆尔塞伯昨晚那古怪的眼神,艾尔维拉挪动羽毛笔勾出课本上的重点,“达芙妮说他脑袋有点不清醒,把上学期的事都忘光了。” 西里斯把墨水瓶摆上桌,“达芙妮是谁?” “达芙妮怀特,我的室友。”她终于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不知道她吧?她可是全年级最受欢迎的姑娘。” 噢,怀特。那个金头发蓝眼睛的。 “有点印象。”他发现自己拿出来的课本不是中级变形术,而是标准咒语三级。于是西里斯又把课本塞回书包,确定自己根本没有带上正确的课本,便将书包扔到了一旁:“还是得小心点,谁知道他是真忘还是假忘。” “嗯。”艾尔维拉的注意力仍在课本上,没有分给他一点多余的注视。 西里斯靠向椅背,偏首用眼角打量着她。在学校的时候,艾尔维拉的头发总是披下来的。不像她暑假在家梳着马尾,露出一截白白的后颈。她略微低着头看书,挽在耳后的那缕头发就顺着她的下颚滑下来,挡住了她侧面的眼睛。 “昨天的面包味道怎么样?”他挪开视线,望向干干净净的黑板,不让自己去想伸手给她把头发捋到耳后。 “还不错。”他听见她顿了一下,平平淡淡地回答。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造型酷似小猫的面包,西里斯望着黑板一笑。 “我经过那家麻瓜面包店,看到它很像你家的猫。”他还记得它被摆在玻璃台柜里的模样,“马上就买了一个,想给你看看。” 那个时候西里斯原本因为出门前和母亲的争吵而心情糟糕,结果一看到那个面包、联想到艾尔维拉和她的猫,他就莫名其妙地愉快起来。所以找到詹姆他们所在的车厢却发现艾尔维拉不在那里,西里斯第一时间便跑去找她了。 可惜她好像没那么想见他。 瞥一眼对他的话不作回应的艾尔维拉,西里斯又朝黑板的方向望去。 “你不想问问我最后两个星期过得怎么样吗?”他随口问道。 “看起来还行。”她的回答比他更随意。 西里斯撇了撇嘴。“马马虎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卧室里。”不过他没想到会收到艾尔维拉的信。虽然她不是寄信去关心他的,但也让他心情转好了不少。 “我拿到了去霍格莫德村的签名。”他从衣兜里掏出魔杖,习惯性地在指间转动把玩,“你到时候准备跟谁一起去?” 艾尔维拉手里的羽毛笔停顿一瞬:“爱丽莎。” 意料之中。西里斯收住转动魔杖的动作。 “那张卡片里还有糖吗?”他问她。 “没有了。”艾尔维拉拿捏着语气,尽可能使自己的态度平淡而自然。 下一秒,什么东西就被抛到了她面前的书页上,小范围地滚动一下,最后静静躺在她手边。 一颗滋滋蜂蜜糖。 她愣了愣,扭头与他目光相接。 西里斯侧过脸望着她的眼睛,姿态散漫,眼里的笑意却亮得夺目: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选课 冲动在撕咬着理智。 面对那样一双眼睛,艾尔维拉差点儿就要冲口答应。不过她动了动嘴唇,理智在她发出声音以前就重新占据了她的大脑。不,不可以,她想。且不论跟西里斯单独去霍格莫德村会被看到他们的人传成什么样,她不是早就想明白他们俩根本不合适,所以决心不留任何机会吗?她怎么能因为一次邀请就轻易动摇? “不了,谢谢。”于是她的视线转回自己摊开的课本,也没有去碰手边那颗诱人的糖果,“我更喜欢跟女孩子一起玩。” 西里斯皱起眉头。虽然他没指望第一次就能成功约到艾尔维拉,但就这样被拒绝的滋味的确不好受。他开始同情被伊万斯拒绝过无数次的詹姆了,尽管想到最好的兄弟和自己同病相怜时他又坏心眼地感到了安慰。 “那么”西里斯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一阵匆忙而轻快的脚步声打断了。 “西里斯!”脚步声一闯进教室,詹姆的喊声就随之传来,“我刚才想到一个主意,晚上我们可以——噢,维拉!”他发现了艾尔维拉,便一下子窜到西里斯和艾尔维拉中间隔着的那条过道上,一巴掌拍上她的那张课桌,险些把那颗滋滋蜂蜜糖振到地上:“你知道穆尔塞伯那家伙回来了吗?他还是不是斯莱特林的守门员?” 桌角的墨水瓶一晃,艾尔维拉面露责备地抬头看他,趁着他挡住西里斯的视线,悄悄将那颗糖攥进手心,藏到口袋里。“这我可不知道。”她说,“不过他缺课太多,得重读三年级。所以过会儿他就要和我们一起上课了。” 詹姆露出一个被这一消息恶心到的表情,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眼前一亮。 “那也不错!”他兴冲冲地转身绕过旁边的桌子,坏笑着坐到了西里斯身边,“我们有更多机会让他上不了场了!” 他以为这里只有格兰芬多吗?艾尔维拉不满地瞪他,而后避开西里斯向她投来的一瞥,转头对跟在詹姆后面走过来的莱姆斯卢平和彼得佩迪鲁点头道早。卢平一如既往温和有礼地回应了她,而佩迪鲁的目光躲躲闪闪,他好像比以前更怕她了。 “卢平,你长高了不少。”艾尔维拉因此只对卢平笑了笑。 “你也是。”他体贴地让佩迪鲁坐到了离她更远的那一边,自己在靠近过道的一侧坐下,回给艾尔维拉一个稍嫌苍白的微笑:“而且你越来越漂亮了,琼斯。” 这还是头一回有男孩子这么真诚直白地夸她漂亮。 “谢谢。”她矜持地克制着上翘的嘴角。 正分神听着他俩交谈的西里斯不由瞟了她一眼:莱姆斯夸她一句她就这么高兴?他夸她的时候她可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了,我们今天干嘛坐得这么靠前?”詹姆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和羽毛笔,在发现自己错带了去年的旧课本后,才惊觉今天西里斯占的位置在前三排。他们宿舍四个人从前可都是坐在倒数那几排的。 西里斯收回落在艾尔维拉脸上的目光,语气凉飕飕地回答:“在麦格教授罚我们关禁闭以前,先积极表现一下。” “呃,也对。”詹姆心虚地遮掩了一下自己的旧课本,“这学期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关禁闭了”如果还像上学期那样几乎每晚都要关禁闭,他们就不会有多少时间练习高级变形术和阿尼玛格斯。 可是这会儿他们俩都没有想过,他们一个没带课本、一个带错了课本,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坐在第二排,恐怕只会让麦格教授更快地决心关他俩禁闭。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三年级生陆陆续续抵达了教室。出于对麦格教授这位严格老师的敬畏,没人敢在开学第一天的变形术课上惹事,就连想要悄悄给斯内普使绊腿咒的詹姆都被卢平阻止了。帕金森走进教室时还有说有笑,她原本打算坐在艾尔维拉旁边,但一看清西里斯就隔着过道坐在左边那张桌子前,帕金森便好像被冒犯了一般瞪大眼,和克里斯蒂娜一起坐到艾尔维拉后面那排,边从书包里拿出课本,边怨毒地用眼角睨他。 达芙妮在艾尔维拉身边坐下,视线越过艾尔维拉望向正拿后脑勺对着她们的西里斯,小声喟叹:“梅林啊,布莱克真是长了一张让人想犯罪的脸。” “犯什么罪?”艾尔维拉好笑地在课本上勾勾画画。 “比如偷偷给他下迷情剂什么的。”达芙妮一手取出课本,一手拨卷着肩头的金发,“我要是他,绝对不敢吃女孩子送的任何东西,除非我对那个女孩儿有意思。”她好奇地偏过脸来冲艾尔维拉眨眨眼,“你知道他有吃过那个姑娘送给他的巧克力吗?” “嗯”艾尔维拉拿羽毛笔蘸了蘸墨水,“我没注意。” 她回忆起西里斯那内容丰富的口袋,还有那块黏糊糊的、被他毫不留情地扔掉的巧克力。显而易见,他很了解姑娘们对他产生的“犯罪冲动”,不会轻易掉下陷阱。 “说真的,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他长得这么帅,应该早就交女朋友了。可是他整天都只跟波特黏在一起。”达芙妮又深深看了眼詹姆和西里斯,“要不是波特明显喜欢莉莉伊万斯,我都要怀疑他跟布莱克是一对了。” 艾尔维拉看着课本笑出了声:“很有道理。” 霍格莫德村还是该和朋友一块儿去,她想。詹姆跟西里斯就像连体婴,让他们男孩子自己玩去吧。 不过,还有一个男孩子是她不得不管的。 翌日在早餐时眼尖地发现奥利弗又穿上了那件袖口被弄破的袍子,艾尔维拉忍无可忍,终于借着下午没有课的机会,在一年级上课前来到了魔咒课教室门前。 “奥利弗!你姐姐找你!”一听说她是来找奥利弗的,替她传话的格兰芬多男孩儿就大笑着跑向教室后面,高声喊道。跟一堆男孩子坐在一起的奥利弗脸色难看地回过头,在朋友们的哄笑声中跳下桌子,脚步飞快地朝她走过来。 “你干嘛要来教室找我?”他气呼呼地停在艾尔维拉跟前。 “不然呢?在礼堂叫你吗?”她轻飘飘地反问。 “你没看到他们都在嘲笑我吗?”奥利弗的脸色更加糟糕了,“就好像我是个离不开姐姐的小屁孩。” “我也不想在你上学以后还成天管着你,奥利弗。”拔出魔杖给他的衣袖来了一个“恢复如初”,艾尔维拉宽容地低头看着还没开始长个子的弟弟,“但你最好用行动证明你已经长大了,而不是一边惹麻烦一边嫌我烦。” “知道了。”他甩了甩衣袖,臭着脸说。 “上课要好好听讲,明白吗?”艾尔维拉又不厌其烦地叮嘱他,“别学着詹姆他们捣乱,晚上也不要溜出宿舍在城堡里乱跑,要知道新来的管理员费尔奇先生不好对付,我听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学生吊起来抽屁股。”她举着魔杖威胁地在他面前一晃,“如果让我发现你欺负同学——” “我不会欺负同学。”奥利弗语速飞快,“再说晚上溜出宿舍又不是什么大事,爸爸以前也干过,现在很多学生都这样。”他还惦记着詹姆和西里斯说过的那些密道呢。 “那是他们不担心给学院丢分,奥利弗。如果你有詹姆那样的本事为格兰芬多赢得魁地奇杯,把丢掉的分都加回来,那么你想怎么夜游都没人拦着你。”艾尔维拉表现得十分仁慈,“当然,你非要这么干的话,我也没什么好阻拦的。毕竟格兰芬多丢分对我们斯莱特林来说是好事。” 她对他绽开一个鼓励般的甜蜜微笑。 奥利弗瞪着眼,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像不敢相信她居然如此卑鄙下流。 正要走进教室的弗立维教授看到艾尔维拉,愉快地同她打了个招呼。她是他在三年级生里最喜欢的几个学生之一。“噢,这是你的弟弟?”弗立维教授看看奥利弗,“很好,第二个琼斯。期待你在课上的表现。”他鼓励地拍了拍奥利弗的胳膊,便夹着腋下的课本踱进教室。 “弗立维教授是位公正的好老师。”艾尔维拉幸福地一笑,“我在他的课堂上为斯莱特林挣到过不少加分。” 奥利弗再也受不了了,扭头气愤地冲回教室。 讨厌的斯莱特林!等着瞧吧,他也能给格兰芬多赢分! 艾尔维拉看看他斗志昂扬的背影,怜悯地摇了摇头。 上个学年痛失魁地奇杯的沉重教训让斯莱特林学院队提前开始了新球员的选拔。 星期五下午,艾尔维拉刚从算数占卜课的教室出来,便急匆匆地跑出城堡,抱着书包朝魁地奇球场赶去。她赶到球场的时候,雷古勒斯和另外几个参加球员选拔的学生也刚到不久。远远看到她跑过来的身影,雷古勒斯同几个伙伴打一声招呼,便拿着他那把崭新的飞天扫帚走向她。 “刚下课?”他停步在艾尔维拉面前,“算数占卜课怎么样?” “还不错,虽然作业很多,但学的都是些实用的东西。”艾尔维拉理了理被风刮乱的头发,注意力很快被他手上的扫帚吸引了过去:“光轮1001?”远看她还以为是和詹姆那把扫帚一样的光轮1000呢。 雷古勒斯笑了下,垂眼轻轻抚了抚扫帚柄:“对,最新型号。” “酷。”她忍不住学着詹姆的口气赞了一句,脑子里想的却是西里斯的那把扫帚,她记得那还是横扫系列的老型号,“你准备得怎么样?” “很好。”雷古勒斯从容不迫地告诉他。 像过去一样,他的话丝毫没有吹牛的成分。参加找球手选拔的大多是体型比较瘦小的男孩儿,因为这样的身型在比赛中往往活动更灵巧,而雷古勒斯虽然不及他哥哥西里斯那般高大,却也比寻常同龄人要高上许多,看上去并不具备优势。 可是一骑上飞天扫帚,他的这种劣势就不复存在了。艾尔维拉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夸他飞得好,尤其是在他通过一个漂亮的俯冲捉住金色飞贼的那一刻——另外几个找球手竞选者都在更高的位置就调转方向错过了金飞贼,而咬牙同雷古勒斯一起冲向地面的另一名竞选者则没来得及催动扫帚刹住,狠狠扎向了地面。 除此之外,雷古勒斯还是第一个发现金色飞贼的。他只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将它捉住。 前来观看选拔赛的斯莱特林们纷纷鼓掌欢呼。 “毫无悬念。”艾尔维拉听见新的队长阿什顿克里瓦特赞不绝口地说道。 球员大换新,在找球手选拔之后,还有击球手和追球手的选拔。雷古勒斯从场上下来,便坐到了克里瓦特身旁,一面同他交谈、一面观看选拔。艾尔维拉的眼睛一直盯着球场上的穆尔塞伯,直到二十分钟后雷古勒斯来到她身旁坐下,才转头对他笑起来:“你飞得真的很棒。” “比波特还差一点。”雷古勒斯将手中那把光轮1001靠在了另一边的椅子前。 “我不知道詹姆现在是什么水平,”头两年只看过一次比赛的艾尔维拉诚恳地评价,“但是相信我,你比他去年暑假要飞得好。” 雷古勒斯的眼角染上了一点笑意。 “穆尔塞伯好像真的对上学期发生的事没印象了。”他也望向球门边的穆尔塞伯,“而且变得很迟钝。” 虽说缺席了去年的决赛,但穆尔塞伯的守门员身份还是被保留了下来。他今天的表现不尽如意,拦球的动作显得呆头呆脑,全无从前在球场上气势汹汹的乖张状态。 “也许吧。”艾尔维拉谨慎地回应,“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 雷古勒斯遥遥望着穆尔塞伯,微微扬起嘴角:“一个针对波特的有效计划。” “噢,太妙了。”她顿时双眼放光,积极自荐道:“需要我提供一点儿建议吗?” 哎呀,她实在是对詹姆在魁地奇比赛中吃瘪的模样期待极了。 听出她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快活,雷古勒斯回头对她优雅地一笑。 “洗耳恭听。”他说。 艾尔维拉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入学两年多以来,她从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盼望魁地奇赛季的到来。想想去年学期结束时詹姆披着格兰芬多旗四处炫耀的得意表情,再想象一下输掉魁地奇比赛后他懊恼不甘到跳脚的样子,艾尔维拉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向图书馆,几乎都要在楼梯上哼出小曲儿来。 因此西里斯在图书馆找到她时,便发现她正面带微笑地埋头在她的算数占卜课作业里,看起来高兴得就好像她在稿纸上写的那些数字都将成为她金库里金加隆的数目似的。 “在写什么?”西里斯不禁感到怀疑,拉开她左手边的椅子坐下,抽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看了看:都是些繁琐复杂的演算过程。 “晚上好。”艾尔维拉笑着向他道好。她现在心情很好,以至于同他独处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这是我的算数占卜作业。” 西里斯捏着她的稿纸一愣,“你选了算数占卜课?” “没错。”她轻快地答着,又重新低下头跟数字较劲儿。 “可你说你选了天文占卜。”他把手里的书包搁到一旁,脸上的表情一点也称不上好看。 艾尔维拉头也不抬地说:“虽然都是占卜,但这两门课的性质完全不同,西里斯。”天文占卜侧重占卜,而算数占卜其实更类似麻瓜的数学。她将来想去古灵阁谋职,必须得学习算数占卜。 好吧,就算它们完全不同。西里斯探出一只手,拿指关节轻敲她稿纸的一角:“你的课表呢?给我看看。” 来不及抬头,艾尔维拉从手边厚厚的课本中抽出自己的课表递给他。 西里斯接过来迅速扫了一遍:她这学期的选修课有三门,分别是保护神奇生物课、天文占卜课和算数占卜课。三年级开始已经没有飞行课了,在所有必修课里,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课只有变形术和魔咒课,再算上保护神奇生物课,他能和她一起上的课总共只有三门。 “所以你没选古代如尼文。”西里斯冷着脸说。书呆子不是都会选古代如尼文吗? “嗯。”艾尔维拉没有留意他语气里的不快。她为什么要选古代如尼文? 许久,西里斯没有说话,似乎在盯着她的课表发呆。好一会儿过去,他才闷不吭声地放下她的课表,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几本厚得吓人的书和一卷长长的羊皮纸,然后粗鲁地拧开自己的墨水瓶。余光瞥见他摆上桌的书本,艾尔维拉吓了一跳。 “你是来写作业的?”她终于抬起脸去瞧他,倍感惊奇,“这么多?是什么作业?” “古代如尼文。”西里斯面无表情地抖开了羊皮纸。 这天晚上,他直到将近熄灯时间才回到格兰芬多塔楼。莱姆斯和彼得还坐在公共休息室的一张桌子边写作业,詹姆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张软椅上翻看高级变形术中人体变形的部分。看到西里斯从胖夫人画像的洞口跨进来,詹姆精神一振,难以置信地大笑:“你居然真的去图书馆写作业了!我刚才还在跟莱姆斯打赌你能在那里待几分钟呢!” “谁赌赢了?”西里斯随手把书包扔到了詹姆身上,砸得他差点儿滚下椅子。 “看来是我。”莱姆斯从一堆算数作业里抬起头,和气地笑了,“古代如尼文的翻译作业不好糊弄,是吗?” 西里斯什么也没说,走到他对面瘫坐下来,抬起右手挡住了双眼。他快被那些奇形怪状的文字搞疯了。 “我就说嘛,你跟我一样选两门课就够了,干嘛还要多选一门古代如尼文?”詹姆从西里斯的书包里掏出那卷写得乱七八糟的翻译,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只有莱姆斯这种毛茸茸的乖宝宝才会选三门课,是不是?” 莱姆斯笑笑,继续写他的算术题。 放下挡在眼前的右手,西里斯看了眼莱姆斯手边摆的课本,这才发现它看起来十分眼熟。 “你也选了算数占卜?”他皱眉问。 也?莱姆斯对着稿纸若有所思地眨了一下眼,“是啊。” 伸手拿来他的课本,西里斯随意翻了翻:“作业多吗?” “很多。”莱姆斯肯定地告诉他,“而且很难。” 他抬眼不着痕迹地向西里斯看去,将西里斯烦躁地搁下算数占卜课本、头疼地按揉太阳穴的动作收进眼底。 图书馆和算数占卜?莱姆斯想着,低头接着演算。这中间似乎有点儿微妙的联系啊。 第二个星期的星期二,艾尔维拉在晚上八点来到了天文塔,按照天文占卜教授的指示架好她的望远镜。就在她弯腰调试望远镜的时候,身旁突然响起一阵倒腾望远镜的动静,好像是有人把望远镜架在了她旁边的位置。那个位置视野不大好,她直起身正要提醒,便发现站在她身边皱着眉头架望远镜的竟然是西里斯布莱克。 “西里斯?”她诧异地扬起眉毛,“你来这里干什么?” “上课。”西里斯镇定地摆弄好他的望远镜,坐下来拿出书包里的羊皮纸和羽毛笔,“我把古代如尼文改成了天文占卜。” 艾尔维拉呆呆看了他两秒,忽然明白过来他上星期五晚上为什么会提到古代如尼文。 脸颊不自觉地有点儿发烧,她回过头调适自己的望远镜,庆幸此时是瞧不清面容的夜晚。 “我记得你跟詹姆经常逃天文课。”艾尔维拉语气平平地试探道。 “没意思的课当然要逃。”又从书包里掏出雷古勒斯送的那只星系活动模型,西里斯把又厚又重的课本垫到羊皮纸底下,自顾自写起了教授布置的课堂任务。 她偷空瞧了眼他手里漂亮的模型:“你都不拿望远镜看看?” “不感兴趣。”他漫不经心道。詹姆认为这门课无聊,而西里斯对这门课的感觉与讨厌只有一线之隔。那些星星的名字总会让他记起格里莫广场12号客厅的挂毯,在“最古老而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族谱上,一个个自诩如星辰般璀璨的名字其实腐朽又黯淡。更可笑的是,他的名字也在上面。 既然不感兴趣,干嘛还要选这门课?艾尔维拉无声地叹一口气,可转念一想,又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中一动。 西里斯还在记录木星运行的轨迹,没过一会儿,居然听见她主动开了腔。 “西里斯。”她轻声叫他,“坐到我这里来。我调好了,你看看。” 转头冲她看过去,西里斯原本不想动弹,却借着星光隐约瞧清了她脸上柔和的笑。他顿了顿,最后放下手里的羽毛笔、羊皮纸和星系模型,起身来到她让出的座位前坐下,俯身往望远镜里看。 他微微一愣。 艾尔维拉让他看的不是木星,而是在猎户座旁一颗更遥远、更明亮的星星。 “看到了吗?”西里斯听到她的声音,“黑夜里最亮的一颗星星,‘燃烧着的’,像格兰芬多的火焰。” 她就站在他身边,一边活动着双脚,一边轻轻揉搓指尖有些发凉的双手,嗓音轻柔而缓慢,片刻的停顿中似乎也带着笑意。 “是‘西里斯’。”她说。 扶住望远镜的手慢慢收紧,西里斯清楚地感觉到了胸腔里倏尔加快的心跳。那种奇异的、热乎乎的感觉又来到了他的心口,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看到了。”好几秒过去,他才这么平平淡淡地回答她,而后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凳子边,弯下腰收拾起了书包。艾尔维拉奇怪地看着他利落地收拣完东西再把书包甩到肩上,一时有些懵:“怎么了?你干什么去?” “逃课。”西里斯兀自扯开自己的斗篷。 艾尔维拉愈发不解:“为什么?” “因为要尊重你。”他把斗篷塞给她,没好气地说完,便趁着教授没往这边看,果断离开。 从天文塔快步走下楼,西里斯迎着穿堂的寒风,试图让自己发烫的脑仁冷静下来。 他说过会学着控制脾气,当然也打算要学着尊重她。 而刚刚——以及现在——他几乎没法控制自己。 他想吻她。 难以自制地、近乎要付诸行动地想要吻她。 真要命,他在心里骂着,咬牙切齿,却又止不住想笑。 真要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羽毛笔 艾尔维拉始终没有想通,那晚的天文占卜课西里斯为什么要逃课。 不过鉴于在那之后的两个星期他都有按时上课,她就没有再追问。让她伤脑筋的事儿太多了,她已经无暇顾及她和西里斯之间的微妙关系。 “我教不了这么多人,爱丽莎。”星期五上午,艾尔维拉和爱丽莎、莉莉一起坐在城堡庭院中她们惯常待的角落,为星期六下午的学习小组活动做准备。看着爱丽莎手里那一长串名单,艾尔维拉疲惫地叹气:“十个人或许还行,但二十个真的太多了。你们不能找个人来帮忙吗?拉文克劳就没有黑魔法防御术还不错的人?” 她们的学习小组已经正式成立为学习互助社团,秉着共同进步的原则,爱丽莎又在拉文克劳招来了十四个社员,如此一来,再加上莫林,需要学习黑魔法防御术的人数就增加到了二十个。他们推选出最有经验的艾尔维拉当指导老师,可前三个礼拜的社团活动让他们深深体会到人数太多、老师太少,他们根本无法跟上计划的进度。 “没人像你一样有个傲罗爸爸,维拉。你也知道在霍格沃兹我们学不到正经的黑魔法防御术。”爱丽莎冷酷无情地告诉她,随后想了想,又问:“你弟弟能教人吗?” “噢,他不行。”艾尔维拉抬手扶额,“他的缴械咒都还使不熟练呢。” 奥利弗对黑魔法防御术的理论知识倒是精通,天赋却不如艾尔维拉,更何况他才一年级。 “而且我们的变形术也缺一个辅导老师。”莉莉无奈地停下笔,她正在写她的古代如尼文翻译,长时间低头的姿势让她的脖子又硬又酸,“我们的进度太慢了,麦格教授下星期就要讲到我们上学期练习的内容了。” 爱丽莎拿羽毛笔的笔头搔着下巴:“所以最好是找到一个同时擅长黑魔法防御术和变形术的人加入我们。” 艾尔维拉沉默了。莉莉向远方望去,专注地揉着脖子。 禁不住翻了个白眼,爱丽莎直白道:“别不说话,我们都知道谁最合适。” “不,波特不行。”莉莉坚决地说,“我们要是去找他帮忙,他的尾巴准能翘上天。他平时已经够自大了。” “说的没错。”大约是想起了上学期詹姆波特披着格兰芬多旗招摇过市的讨厌模样,爱丽莎同意她的观点,接着又睨一眼艾尔维拉:“布莱克呢?” “他和波特半斤八两。”莉莉心直口快地评价。 “而且他们俩形影不离,如果西里斯过来,詹姆肯定也会来。”艾尔维拉适时帮腔。 “是吗?”别有深意地拿眼角瞧她,爱丽莎拖腔拖调地反问,“可我怎么看到布莱克星期五晚上都是自己一个人跟你一起在图书馆写作业呢?” “那是因为格兰芬多星期五有魁地奇训练,而且西里斯要写天文占卜课的作业。” 艾尔维拉语气平静,眼神却游移起来。爱丽莎眯缝起眼:“是啊,他还自己一个人选了天文占卜课呢。”她把“自己一个人”咬得格外的重。 莉莉看看艾尔维拉,再看看爱丽莎,不明白她俩在打什么哑谜。 “总之他不行。”莉莉选择附和艾尔维拉,“波特一定会跟过来的。” 一脸不悦地放下羽毛笔,爱丽莎决意不再同这两个不愿为大局作出牺牲的姑娘讨价还价。 “那你们给我想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吧。”她说。 艾尔维拉和莉莉交换一个眼神。 莉莉叹一口气:“我暂时也没想到合适的人。” “我倒是有个人选。”艾尔维拉神秘地笑笑。 下午的算数占卜课,艾尔维拉提早来到教室,找到了正在全神贯注验算作业的莱姆斯卢平。听过她的邀请之后,他看起来有点儿发愣:“黑魔法防御术?” “还有变形术。”艾尔维拉笑吟吟地补充,“我们的活动时间一般是在双休日下午,如果有魁地奇比赛就会顺延。” 卢平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惊讶和迷茫,他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为什么想到找我呢?”好一会儿过去,他仿佛才回过神来。 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艾尔维拉眨了眨眼。 “你的变形术学得很好。”她耐着性子回答,“虽然你不会像詹姆他们那样炫耀,但是麦格教授每次新教的内容你都能在课堂上学会,不是吗?我们大部分人都得课后练习很长时间才能掌握呢。”她笑一笑,尽可能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嫉妒,“而且詹姆也说过你的黑魔法防御术很棒,他和西里斯学过的咒语你大多也都会,对不对?” 茫然的眼睛里恢复了一点光彩,卢平失笑:“詹姆他这么说过吗?” 艾尔维拉点头:“他还说那些都是你爸爸教你的。” 提到自己的父亲,他终于重拾往日温和的笑容。“是的。”他的视线转向自己握着羽毛笔的右手,半握的手心里藏着厚茧和几道又深又旧的伤痕,“我们一家住在山上,经常会碰到黑魔法生物,还有一两回遇见过黑巫师。我爸爸他担心我遭遇危险,所以总是很耐心地教我。” “听起来卢平先生是位好父亲。”这回艾尔维拉适当地表达了她的羡慕。汉特和艾丽西亚总是很忙,他们谁都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孩子。 “他一直都是。”卢平笑着说。 “嗯那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她回归正题,“当然,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可以和我直说,不要有心理负担。”她给他一个尊重的微笑,“我看你好像总是只跟詹姆、西里斯还有佩迪鲁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喜欢和其他人打交道?” 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卢平愣了愣。 “不我只是”他迟疑一瞬,看了看艾尔维拉的眼睛,似乎拿不准是否该说实话。 最终他轻叹一声,无奈一笑:“老实说,我只是担心我不会受欢迎。” “你在开玩笑吗?”艾尔维拉诧异地挑眉,“你这样友好谦虚又彬彬有礼的人,怎么可能不受欢迎呢?”她思索一番,眉眼间浮现出怀疑的神色:“你不会以为只有詹姆和西里斯那种性格的才受欢迎吧?相信我,他们俩要是没有英俊的脸和魁地奇,人气绝对比不上你。” 卢平被她逗笑了:“你真会说笑,琼斯。” “我是认真的,你完全没必要担心自己会不受欢迎。”她刻意夸张地抬高下巴,摆出一副公正而严厉的姿态,“而且,多结交一些不一样的朋友很有益处,你会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有讨人喜欢的优点。再说了,拉文克劳绝对能跟我们俩这样的好学生合得来。” 她表现得这么卖力,卢平都有些不好意思拒绝。 “好吧。听你的描述,的确很诱人。”他配合地作出心神向往的表情,然后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苦恼地皱起眉心:“那么我只剩下一点需要担心的了?” “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艾尔维拉奇怪。 “西里斯。”卢平嘴角带笑,侧过脸来友好地提醒她,“他要是知道你邀请了我而不是他,恐怕又会生气。” 这句话无疑就像一道爆炸咒,将她脸上疑惑的表情炸了个粉碎。 “什么?”张口结舌地看着他,艾尔维拉脑袋一片空白,“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不是吗?”笑容无害地回视她的双眼,卢平语带试探,“你们两个?” 艾尔维拉感觉到自己的脸不受控制地热起来。她迅速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用一种完全听不出紧张的语气问他:“他跟你们瞎说什么了?” “他什么也没说,琼斯。”卢平第一时间保证,“只是你知道,西里斯有时候会表现得很明显。比如一旦我跟你多说几句话,他的脸色就会变得很难看。”他耐心地解释,“而且,他以前对天文和图书馆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好吧,好吧,艾尔维拉想。当初卢平可是第一个看出来詹姆喜欢莉莉的,她怎么能指望他不会发现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有气无力地说。 “我明白。”卢平认真地点头表示理解,“我什么都没看出来,琼斯。” 要不是教授已经走进了教室,艾尔维拉真想躲到桌子底下去。 值得高兴的是,卢平最后接受了加入学习互助社团的邀请。 第二天下午他就按时来到魔咒课教室,协助艾尔维拉教导社员们学习缴械咒。正如艾尔维拉所说,卢平非常受欢迎:他十分耐心,并且还有点儿小幽默,完全放松地给大家讲解要领时,大家总是领悟得又快又轻松。 “你真适合当老师,卢平。”莉莉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卢平谦逊地笑着,他很高兴,但一点儿不像詹姆和西里斯常常表现出的那样得意。 活动结束后,爱丽莎和艾尔维拉、莉莉结伴走向礼堂,同样没有吝惜赞赏之词:“真遗憾,我们居然没有早点把他拉进来。他的确很优秀,而且性格也好,只不过老是跟波特他们那帮人混在一起,就显得太过低调了。” “是波特和布莱克太高调了。”莉莉毫不留情地指出来。 “也对。”爱丽莎深表赞同,“下个星期六就要去霍格莫德村了,你们的安排有变吗?” “没有。”艾尔维拉摸了摸已经饿扁的肚子,“还是早上在礼堂跟你碰头。” “我也没有,玛丽都列好要去的店了。”莉莉说,“我们十二点在三把扫帚碰面?” 两个姑娘都点了点头。 去霍格莫德村的这个星期六天气晴朗。霍格沃兹的学生们三五成群,摩肩接踵地涌进最受欢迎的商店。佐科魔法笑话店人头攒动,西里斯和詹姆过人的身高在重重人墙中占据了优势,他们拿上买好的东西挤出店门时,莱姆斯和彼得还不见人影。 “他们两个还在里面吗?”詹姆摆正鼻梁上的眼镜,回头伸长脖子冲着人海张望。 “估计还要等一阵。”西里斯从怀中的袋子里掏出咬鼻子茶杯,琢磨着要不要把它寄给阿尔法德,“莱姆斯好说,但彼得那身板不被挤得出不来就是万幸了。” “那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喝一杯吧。”环顾一圈四周,詹姆挑剔地观察了一下三把扫帚酒吧,觉得它看起来没什么意思:“这里的酒吧是不是只有三把扫帚?” “我记得还有一间猪头酒吧。”将咬鼻子茶杯放回袋子,西里斯望一眼村庄的大路,有点儿兴致缺缺,“阿尔法德说过,去那里的都是怪人,他们流行把脸藏起来。” “酷!”詹姆果然来了劲,“我们去看看!” 于是他们径直经过了热闹的三把扫帚,朝猪头酒吧所在的隐蔽拐角走去。路上偶有手拉着手的姑娘们,见到他俩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再把脑袋凑到一块儿叽叽咕咕地说笑。从文人居羽毛笔店前面走过时,西里斯不经意瞥了眼橱窗,脚步不自觉顿住。 詹姆走出几步远才发现他没跟上,扭过头便见他正盯着羽毛笔店的橱窗瞧。 “怎么了?”詹姆不解。羽毛笔店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先等一下。”西里斯说,“我进去买一支羽毛笔。” 他话音还没落下,人已经跨进了店里。 徘徊在羽毛笔店的大部分是女孩儿。好几个姑娘围聚在玻璃台柜前面,挑选着漂亮的天鹅毛羽毛笔。西里斯也走上去瞧了一眼,天鹅毛珍贵,因此这类羽毛笔的价格往往是最高的。他的目光逗留在一支纯黑的天鹅毛羽毛笔那儿:跟艾尔维拉一起写过几次作业以后,他早就注意到她喜欢用黑色的羽毛笔。 这支是好看,但是太贵的东西她不一定会收,收了也不一定会用。西里斯皱眉,又去看其他的玻璃台柜。 视线滑过一支黑金相间的野鸡羽毛笔,西里斯身形一顿。这支很特别,不仅漂亮,而且独一无二。 “我要这支。”他很快做了决定,对走过来的店员交代,“帮我包起来,谢谢。” 这天晚上,坐在图书馆写算数占卜作业的艾尔维拉又耗损了一支羽毛笔。她长叹一口气,又从笔盒里拿出一支今天新买的笔,蘸了蘸墨水接着演算。算数占卜的演算过程太繁杂,她需要比从前更多的稿纸和羽毛笔,这让她开始考虑假期回家的时候去麻瓜商店买几支麻瓜的圆珠笔,莉莉说那种笔更耐用。 她想得入神,以至于西里斯走到她身旁她也没有察觉。 “你们今天去哪儿了?”见她正专心写作业,西里斯便径自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艾尔维拉一惊,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昨天才来过,今天怎么又来了? “霍格莫德村。”她犹疑地回答。 “我没看到你。”西里斯从书包里拿出魔咒课作业,又把墨水瓶找出来。他身上还带着礼堂暖和的气息,与冷飕飕的图书馆有点儿格格不入。 “可能正好错过了吧。”艾尔维拉的垂眼去看自己的演算过程,“你们没去三把扫帚吗?我们在那里待了很久。” 书包几乎被他掏空,西里斯的手终于碰到了那个盒子。 “我跟詹姆去了猪头酒吧。”他拿出盒子,搁到桌上推到她手边,“给你的。” 然后他抽出羊皮纸,打算先把魔咒课论文搞定。新增的三门课作业不少,这个学期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练习变形术,他和詹姆都不能心安理得地把作业拖到最后一刻才做了。 “噢,嗯谢谢。”这时西里斯却听到艾尔维拉为难的声音,“但是我不能收,抱歉。” 她居然又把盒子推了回来,甚至没有打开看看。 “一支羽毛笔而已。”西里斯蹙眉,搁下手里的书,扭头看向她:“你最近不是用笔用得很快吗?” “我自己会买。”艾尔维拉没有看他的眼睛,低着头一边演算一边说道,“我不能无缘无故收你的东西。” 无缘无故?西里斯顿时感到这一天积攒的好心情都在这一刻耗光了。 “我有正当理由。”他没有表情地开口,“是你不想让我说出来。” 他看到她手里的羽毛笔顿了顿,又再次沙沙挪动起来。她不搭理他,看也没看他一眼。这样的反应令他更加窝火。西里斯坐在椅子上,眯眼盯着手边装羽毛笔的盒子,努力将游走在怒火边的理智拉回来。 “为什么霍克给你的东西你就能收?”半晌,他发现他还是把盘旋在脑袋里的问题问出了口,而且语气很冲。 艾尔维拉似乎停了一下。 “那天是过节。”她说。 西里斯讽刺地扯动嘴角:“是啊,情人节。” 他不再说话,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本高级变形术,坐回桌边烦躁地翻看起来。 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过了会儿,他余光瞥见艾尔维拉偏首望向他:“你不写作业吗?” 一支羽毛笔都送不出去,他还写什么见鬼的作业?西里斯对她的问题不予理睬,打定主意不去看她,也不同她讲话。结果艾尔维拉竟然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写起了作业。她手里的羽毛笔笔尖不停地在羊皮纸上划拉着,沙沙的细响钻进西里斯耳朵里,古怪地让他从最开始的烦闷中渐渐平静下来。 但那只盒子仍旧躺在他们中间。他还是不想跟她说话。 两个小时后,艾尔维拉看看旧手表上的时间,放下笔、拧紧墨水瓶的瓶盖,悄悄拿眼角打量身边的西里斯。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看书,后辈靠着椅子,一手支住脑袋。即便是从侧面看,她也能瞧清他冷硬地下弯的嘴角。 显然还在生气。 “快到熄灯时间了。”趁平斯夫人没有出现,艾尔维拉小声试探道,“我走了?” 西里斯置若罔闻。他目不斜视地看着书,听见她慢吞吞收拾好书包,却没有立刻离开。过了几秒,随着“啪”一声轻响,一颗滋滋蜂蜜糖被抛到了他手里的书页中间。 “”干什么?窃取他的创意? 不满地瞪着那颗糖,西里斯顽固地不转头看她。 于是他就眼睁睁地看见她把手伸过来,又将那颗糖拿走了。 他忍无可忍,冷冰冰的视线朝她投过去。四目相接,艾尔维拉笑得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蓝眼睛亮晶晶的,狡猾地冲他眨了眨眼。“这颗不行。”她一本正经地把拿回去的那颗糖放回口袋,“这是你上次给我的。” 心口像是忽然被羽毛搔了一下,西里斯略微眯眼,紧绷许久的唇角差点儿就要下意识扬起来。 “所以呢?”他冷淡地问她。 艾尔维拉从衣袋里掏出一小盒吹宝超级泡泡糖,轻轻推到他手边。 “糖能收,但是羽毛笔不行。”她说着站起身,提上自己的书包,“晚安。” 直到她离开,西里斯仍旧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审视着那盒泡泡糖,等到平斯夫人举着鸡毛掸子出现,才一股脑将东西收进书包,顺手把泡泡糖塞进了口袋。想到艾尔维拉刚才又宝贝似的拿回那颗糖的夸张表情,他一面不紧不慢地往格兰芬多塔楼走,一面得意地翘起嘴角。 幼稚,他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拥抱 十月的最后一天,霍格沃兹的魁地奇赛季正式拉开帷幕。 早在半个月前,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之间浓重的味就开始弥漫。揭幕赛这天的早晨,礼堂里的气氛更是剑拔弩张。艾尔维拉坐在雷古勒斯身边,边听着阿什顿克里瓦特最后一次强调注意事项,边给雷古勒斯和他的盘子里分鸡蛋。 斯莱特林学院队的球员大多是新面孔,想到即将第一次真正走上赛场,且对手还是上个学年大出风头的格兰芬多队,他们的紧张直接表现成了食欲不振。雷古勒斯看起来神色如常,但他的胃口不如平时好,艾尔维拉一直在劝他多吃一个鸡蛋;身为老球员、新队长的克里瓦特则根本没有动过盘子里的食物,他从坐上餐桌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止过说话,艾尔维拉只好把他手边的牛奶换成果汁,以防他上场后感到肠胃不适。 “对了,”克里瓦特喝下一口果汁,锐利的眼睛转向一声不吭的艾尔维拉,“你能保证不会向波特他们透露半点我们的战术吗,琼斯?” 她耸耸肩:“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希望格兰芬多赢吗?” 几个低年级的球员紧张得笑起来:艾尔维拉琼斯今天不仅佩戴了绿色植物和闪闪发亮的斯莱特林的徽章,还在脸颊上贴了一面小小的斯莱特林旗,并争取到了在看台上举旗的位置,甚至随身带着一条绿白相间的围巾。 谁都能一眼看出来她是哪一边的。艾尔维拉骄傲地拨弄一下胸前的徽章,远远就闪到了格兰芬多长桌上死死瞪着这边的奥利弗的眼。 雷古勒斯咽下一块她给他夹的鸡蛋,摇摇头轻笑:“她会保密的,阿什顿。” 十分钟后,刚刚用完早餐的斯莱特林队与刚刚前来用餐的格兰芬多队在礼堂门前狭路相逢。詹姆在这群拿着扫帚的对手中发现了两手空空跟在一旁的艾尔维拉的身影,她那身鲜明的斯莱特林打扮让他惊愕得差点儿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你今天也要去看比赛?”詹姆不敢相信地盯住她。 “显而易见。”艾尔维拉又矜持地调试一下徽章,刺了刺他的眼。 “好吧,维拉。”勉强笑着摊一摊手,詹姆忍住了把她那枚徽章扯下来扔进黑湖的冲动,“你会后悔支持斯莱特林球队的。” “那可不一定,波特。”克里瓦特高傲地抬起下巴,“今年我们的球员都是百里挑一的,而且我们有最棒的找球手。” 站在最棒找球古勒斯身旁的艾尔维拉微微一笑:没错,他们的找球手是最棒的! “如果你记性不坏,应该会记得我们有最棒的追球手,克里瓦特。”格兰芬多队长毫不示弱地拍一下詹姆的肩。他的力气太大了,艾尔维拉看到詹姆的身子猝不及防地一歪,险些跪下去。不过他很快便稳住,配合地抬高下巴,学着克里瓦特的模样拿鼻孔示人。 格兰芬多的球员们都被他惟妙惟肖的模仿逗得大笑。 “当然啦,魁地奇明星波特嘛。”克里瓦特也龇牙阴森森地笑了,目光落在对方的小个子找球手身上,“不过150分可不是好超越的,是不是?除非波特既能把鬼飞球投进球门,又能替你们可怜的小哈里森捉住金色飞贼。” 哈里森脸上的笑僵住了,詹姆恼火地掏出魔杖。 “你这个麻子脸大块头——” “哇喔!”克里瓦特快速后退一步,笑着惊呼。 “冷静点,波特。”格兰芬多队长及时拉住詹姆,“你要是在这里跟他们打起来,一会儿就上不了场了。” 詹姆的理智回笼,咬牙切齿地收起魔杖,跟着队友们一块儿走进礼堂。经过艾尔维拉旁边时,他气呼呼地瞪她一眼,用口型告诉她:“不讲义气!你会后悔的!” 艾尔维拉拿出手帕,把胸前的斯莱特林徽章擦得更亮了。 一行人穿过门厅走向通往魁地奇球场的城堡侧门,克里瓦特冷着脸提醒自己的队员:“都当心脚下,格兰芬多在赛前给我们使绊子的事并不新鲜。” 是啊,往年两个球队都是相互使绊子,这几乎成了一种传统。 “放心吧。”艾尔维拉优雅地举着魔杖走在雷古勒斯身边,有意抬高嗓门说道:“所有人都知道我唯一擅长的就是铁甲咒,谁要是敢抛恶咒过来,他就要倒霉了。” 他们身后的那排盔甲那儿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她早有准备,回过头看到奥利弗从藏身之处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他恶狠狠地瞪她,又冲她扮了个鬼脸,撒腿跑了。 “那是你弟弟?”雷古勒斯没有回头,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问她。 “别在意,”艾尔维拉说,“他有的时候更像詹姆的弟弟。” 雷古勒斯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球员们都去更衣室集合时,艾尔维拉走上了斯莱特林的看台。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她找到举旗手的位置坐下,刚抬起头就瞧见了独自爬上看台楼梯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的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油腻,蜡黄的脸上那显眼的鹰钩鼻被寒风刮得通红。他似乎也长高了一些,身上单薄的旧长袍已经不那么合身,袖摆在风中臌胀起来,让他看上去比平时更像一只黑漆漆的蝙蝠。 斯内普是闷不吭声地爬到艾尔维拉前面那排的时候才注意到她的,他看清她的打扮,脸部的肌肉僵硬地抽动了一下,张嘴讽刺道:“看来你终于记起自己是个斯莱特林了?” “我一直记得自己是个斯莱特林,斯内普。”艾尔维拉快乐地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绿色花环,“来吧,戴上这个,让我们团结一心!” 她站起身,作势要把它戴到他油腻腻的头发上。 斯内普露出被她恶心到的表情,一脸厌恶地走开了。他坐到了离她最远的一处角落位置。 不过,女孩子们倒很喜欢她做的花环,她陆陆续续送出去了上十个。这天还有拉文克劳在各个看台上兜售纹有各个球员名字的胸章,它们都被施了追踪咒,只要对应的球员靠近,胸章就会尖叫着喊出球员的名字,深受啦啦队的喜爱。 艾尔维拉颇有兴致地同那两个卖胸章的拉文克劳聊了一会儿,发现詹姆和雷古勒斯的胸章是销量最高的。阿米莉亚帕金森把斯莱特林队每个球员的胸章都买下了,但大概是嫌弃它们不好看,一枚也没带上,全都攥在了手里;克里斯蒂娜买了阿什顿克里瓦特的胸章;达芙妮把一枚雷古勒斯的胸章和一枚詹姆的胸章一并戴在了胸前。 她们三个在艾尔维拉周围坐下的时候,帕金森正在同达芙妮低声争吵。 “你不该戴对手的胸章!”帕金森的视线黏在达芙妮胸前那枚火红的胸章上。 达芙妮拿手护着它:“可是他们俩都很帅。” 艾尔维拉没有被卷入这场辩论,因为她根本就没钱买胸章。 比赛开始前,她在对面格兰芬多的看台上找到了西里斯的身影。他和莱姆斯、佩迪鲁坐在一起,似乎也已经看到了她——事实上,举着一面斯莱特林大旗的艾尔维拉真是再显眼不过了。她无所畏惧地挥了挥手里的旗子,银色的斯莱特林蛇在旗面上耀武扬威地吐着蛇信子。 对面看台上的西里斯挑了挑眉梢。这是他头一次发现艾尔维拉居然能幼稚到这个地步。 魁地奇解说员在掌声中迎出双方球队,一声哨响传来,霍琦夫人向空中抛起了鬼飞球。 这是场激动人心的比赛。斯莱特林的两个击球手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从头到尾都没让暴躁的游走球逃出他们的掌控,来来回回地将它击向格兰芬多唯一一位女性追球手布朗。这一策略是格兰芬多队始料未及的: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斯莱特林的重点攻击对象会是詹姆波特。 布朗反应敏捷,但要在赛场上应对两名击球手的夹击还是太过困难。斯莱特林的守门员穆尔塞伯状态不佳,詹姆投去的球他一个都没有拦下,有一回还被詹姆的假动作绕得差点撞上自己的球门。 比赛开始不到二十分钟,格兰芬多队就领先了五十分。 虽然格兰芬多队长一再嘶吼着提醒詹姆他的任务就是进球,但詹姆无法对布朗的险境视而不见:格兰芬多的击球手除了要掩护布朗,更重要的任务是盯紧高空的雷古勒斯布莱克、防止他抢先一步捉到金色飞贼,因此布朗已经好几次差一点被游走球打下扫帚,最后一回还被打折了一条胳膊,只能摇摇晃晃地用一只手紧握扫帚柄。 斯莱特林的击球手再一次试图把鬼飞球打向布朗时,詹姆忍不下去了,他没有去接队友传来的鬼飞球,而是催动扫帚猛一下调头疾速冲向那颗游走球,狠狠将它撞飞出去,护住了受伤的队友布朗。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掌声,许多人为他英勇的行为尖叫欢呼,但掌声还没有平息,就被第二波更加剧烈的鼓掌喝彩声淹没了——除去格兰芬多的观众,另外三个看台上的观众几乎全都沸腾起来:雷古勒斯布莱克在詹姆英雄救美之际用一个假动作摆脱哈里森,然后在十秒钟内捉住了金色飞贼。 “金色飞贼!雷古勒斯布莱克捉住了金色飞贼!”来自赫奇帕奇的解说员激动无比地喊着。 比赛结束,斯莱特林队以领先一百分的分数赢了这场揭幕赛。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这大概是开学以来艾尔维拉最开心的一刻。她在一群跳起来尖叫的观众当中激动得跳上跳下,一点儿也不为这种兴奋的失态而感到害臊。她高兴坏了,挥舞着旗子和站得最近的达芙妮激动地抱在一块儿,而后跟着人潮跑下看台,欢呼着向赛场上陆续降落的斯莱特林球员们冲去。 雷古勒斯跳下扫帚,挨个儿同队友们交换拥抱。格兰芬多上个学年每赢一次都会热情地把最大功臣詹姆扛着抛起来庆祝,而这显然不是斯莱特林的作风。但斯莱特林的球员们相互拥抱,每一个人脸上都是由衷的喜悦。 他们赢了,而且赢得光明正大,一雪前耻。 艾尔维拉被人群裹挟着,被挤在人墙外面,远远望着雷古勒斯傻笑、挥旗。他没忘记她,抱过所有队友之后便在人海中看到了她,笑着向她挤过来。等他好不容易挤到她面前,她也跳起来和他用力地拥抱,嘴里不住地喊:“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雷古勒斯手里还紧紧攥着金色飞贼,他嘴边的笑很克制,可是艾尔维拉敢发誓,这是他们认识一年多以来,她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轻松。 “赢了。”他说,“是的,赢了。” 格兰芬多那边的状态则截然相反。缓缓落地的球员们一个个都死气沉沉,不过没有人出声抱怨或者喝倒彩:斯莱特林这回没有一个人犯规,而詹姆的选择也很仗义,更何况即便他进了那一球,也追不平一百分的差距。 詹姆震惊而茫然地从扫帚上下来,他有满腔的怒火,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宣泄。看见艾尔维拉欢呼着奔向雷古勒斯、而且还抱了他,詹姆更是气得跳起来,隔得老远就冲着她又吼又叫:“维拉——艾尔维拉琼斯!你怎么能帮斯莱特林!!” 太不讲义气了!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友谊呢?脆弱的友谊呢?一个铜纳特都比它值钱! 更气人的是,艾尔维拉竟回喊得理直气壮:“詹姆波特!比赛场上只有对手,没有朋友!” 她得意地摆弄一下胸前擦得锃亮的斯莱特林胸章,闪得几乎要刺瞎詹姆的眼睛。 詹姆波特,格兰芬多有史以来最优秀的追球手,在首战告败后气得吃不下午饭了。 回到宿舍啃着西里斯和莱姆斯从厨房拿来的鸡腿,詹姆一会儿痛骂斯莱特林那两个转盯着女孩儿攻击的击球手、一会儿怒斥出这个主意的克里瓦特太过奸诈,最后一想到莉莉伊万斯也看了今天的比赛,就痛苦得仰头倒上床,胡乱蹬着腿惨嚎:“伊万斯她看到了!她全都看到了!我居然在她面前输了比赛!” “别担心,詹姆,错不在你。”莱姆斯好笑地坐在一旁安慰道,“你救下布朗的时候,我看到伊万斯也给你喝彩了。” 詹姆的火气终于消退了大半。 “还有维拉!那个不讲义气的家伙!”想到这个他就生气,猛地坐起来对着空气挥起了手里的鸡腿,“你们都看到了吧?她居然还举着斯莱特林的旗子!!” 彼得点点头,又赶忙摇摇头,拿不准该怎样反应;莱姆斯笑着不出声,他最近和艾尔维拉关系不错,可不想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找不到一个鼻孔出气的对象,詹姆只好将视线转向他最好的哥们。 然而西里斯正在专心填一张复杂的圆形图表,那是他这个星期的天文占卜课作业。感受到来自好友的目光,他才抬起头看一眼詹姆,心不在焉地敷衍道:“是吗?我没有注意。”他当然看到了,但他认为艾尔维拉那句话说得没错,比赛场上没有朋友。 更何况她今天笑得红光满面的样子挺好看的,虽然他不喜欢看到她抱雷古勒斯的那一幕。 詹姆绝望地倒回床上,手里举着鸡腿,感觉自己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他叹息着一口把鸡腿上剩下的肉咬进嘴里,抹了抹油乎乎的嘴,扭头去看西里斯:“你在写什么?” “天文占卜的作业,预测我未来一个星期的命运。”西里斯盘腿坐在床上,边翻着脚边的书边看填好的图表,一只手在稿纸上写写画画:“金星在黄道第二宫看来我下星期二要倒霉了。这书里难道就没有一点好预兆吗?” “下星期二是你生日吧。”莱姆斯记起来,“这种预言有应验过吗?” “我上星期预测过今天的比赛结果。”西里斯说。 “它说我会输?”詹姆再一次从床上坐起来。 西里斯懒懒一笑:“它说你会大获全胜。” 詹姆听了,愤怒地丢开手中的骨头:“让它见鬼去吧!” 比起消沉的格兰芬多,首战告捷的斯莱特林这晚要热闹得多。 公共休息室的桌子上摆满了黄油啤酒,巫师收音机播放着轻快的歌曲,有人聚在一起小声地聊天,有人在同球员们跳舞。艾尔维拉实在太高兴,难得没有把夜晚的时间花在泡图书馆上,她跟克里斯蒂娜一起讨论了一会儿今天雷古勒斯完美的假动作和詹姆几次精彩的进球,不知不觉喝下了两瓶黄油啤酒。 满足地准备回宿舍休息时,艾尔维拉留意到雷古勒斯正只身坐在壁炉边的一张雕花椅上,垂首安安静静地翻阅一本书。他似乎在那里独坐很久了,周围的几张椅子上居然也不见人影。 “你没有去跳舞吗?”她于是笑着走到他身边,在另一张雕花椅前坐下,“女孩子们都要心碎了。” 见艾尔维拉走过来,雷古勒斯合上手里的书,抬头对她弯了弯嘴角。“我比较习惯在这种时候一个人待着。”他平静地说,“能够更快地冷静,不至于得意忘形。” “偶尔得意忘形也没什么,雷古勒斯。”艾尔维拉佩服他能在这种欢快的氛围里保持冷静,“你有时候也可以放松一点,我总觉得你老是绷着你的神经,怪难受的。”她煞有其事地指一指自己的脑袋。 他笑了。 “你们兄弟两个真的很不一样。”放松身体窝在椅子里,艾尔维拉刚喝过酒,浑身都暖呼呼、软绵绵的,半睁着眼轻笑:“要是西里斯,他不得意忘形才怪呢。” 这是她头一次主动在雷古勒斯面前提起西里斯。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隐约感觉到不妥,便不由自主地向身旁的雷古勒斯看过去:他既没有表现出不快,也没有流露出别的情绪。他只是看着壁炉,眼中盈着壁炉里跳动的火光。 “我第一次骑飞天扫帚的时候,只有西里斯教我。”他说,“母亲希望我们能在所有事情上都做到优秀,但西里斯认为既然母亲自己不擅长飞行,要求我们必须飞得好就是不公平的。尽管他的确飞得很好。” 他顿了顿,不带感情地陈述道:“我们曾经喜欢过同一支球队,可是年纪越大,分歧也越大。到最后连支持的球队都不一样了。” 艾尔维拉陷在椅子里,偏着脑袋凝视他的侧脸。她记起上回她和西里斯吵架时,母亲说过的那番话。对于布莱克家的家事,艾尔维拉这个外人其实没有立场多嘴。因此她思索片刻,谨慎地选择了沉默。 望着壁炉出神了几秒,雷古勒斯又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去年的圣诞节,他过得高兴吗?”他好像是突然想起要这么问的。 艾尔维拉颔首。 “他住在詹姆家,挺高兴的。”应该说每天都很高兴。 雷古勒斯对这个答案的反应不大,他点点头,重新看向壁炉。 “在家里的时候,他从来不会那么高兴。”他喃喃自语,“你知不知道他今年为什么要回家过圣诞节?” 艾尔维拉闻言一愣。 “回家过圣诞节?”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西里斯?” 听出她语气里的惊讶,雷古勒斯也愣了愣。“他还没有告诉你们吗?”他扭头朝她的眼睛看过来,“暑假回家的时候,他和母亲谈了这件事。今年的圣诞节他会回家。” 没有。西里斯没有提过这件事。 直至爬上自己的那张四柱床,艾尔维拉仍旧没有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她躺进温暖的被窝,望着头顶垂下来的深绿色帷幔,一时间竟失去了困意。 为什么他没有提过?她想不明白。詹姆他们知道吗?西里斯告诉过他原因吗? 艾尔维拉还记得去年在霍格沃兹特快上,西里斯说起过他父母不希望他圣诞节回家的原因。既然他们不希望他回去,而他回去又不会过得开心,为什么不像去年一样在詹姆家过圣诞节呢? “而且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她想,“在布莱克家被盯得这么紧的时候。” 合眼轻叹一口气,艾尔维拉头疼地翻身,把一只手伸进枕头底下,轻抚她小心放在那里的卡片。 十一月三号这天,西里斯又是被一阵粗暴的拍击声吵醒的。 他爬起来推开窗,让阿尔法德的猫头鹰飞进屋将礼物扔上他的床,然后睡眼惺忪地递给它一块饼干,再挠一挠它的脖子。还在睡梦中嘟嘟囔囔的詹姆翻了一个身,莱姆斯和彼得的床上没有动静,宿舍里安静得只剩下猫头鹰拿喙啄食饼干的细碎声响。 同去年一样,床脚已经堆满了包裹。放走猫头鹰以后,西里斯回到床上,找到那个署名“艾尔维拉琼斯”的包裹,再看看其他礼物,只考虑了一秒,便决定先拆她送的。 拆开最外层的防水布,里面是个四四方方的硬纸盒。西里斯抱起这个轻得不像话的盒子摇了摇,挑一挑眉,猜不出里头究竟是什么。于是他打开盒子顶部的盖子,下一秒就见一群五颜六色的小东西从盒子里飞了出来,开始绕着他滑翔、打转。 都是半个巴掌大的纸飞机。 西里斯环顾一眼这些围着他飞的纸飞机,不明白艾尔维拉这是什么意思。他伸手抓住其中一只深蓝色的,它没有挣扎。他再松手,它便又重新绕着他飞起来。 有趣是有趣,但这能用来做什么? 盒子底部还有一张纸条,潦草地写着“可以把它们关进笼子里”。西里斯皱紧眉头盯着纸条瞧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问艾尔维拉。他翻身下床,打算去盥洗室洗漱。那些纸飞机一路跟着他,偶尔跳舞似的在他脑袋后面翻滚。 为了不让这些小家伙添乱,他洗漱完回来就将它们关进笼子,顺便数了数数目。 二十只,他想,真是奇怪的数字。 时间还早,詹姆他们都没有从睡梦中醒来。西里斯拿上詹姆搁在床脚的隐形斗篷,披上它爬出了胖夫人画像的洞口。 与去年的情形无异,他没有在礼堂找到艾尔维拉,所以又顺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走向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出乎他意料的是,石门所在的那条阴暗走廊上,艾尔维拉竟独自一人倚着墙站在一支火把下面,像是在等什么人。 她披了一件厚厚的斗篷,却似乎仍然觉得冷,慢慢地搓着手,时不时往掌心里呵一口热气。 这么冷的时候,她站在这里等谁?西里斯不满地拧眉,躲在隐形斗篷底下无声无息地朝她走近。这时她抬起脸,没有去瞧石门,而是转过头往他的方向看过来。西里斯顿下脚步。他看到她的视线穿过他藏在隐形斗篷下的身体,投向他身后的石梯。那是他来时必经的路。 心头一跳,西里斯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在原地静立两秒,然后鬼使神差地走到褐发姑娘面前。他站得离她很近,从没有这么近过。隔着薄纱般的隐形斗篷,他可以看清她那双漂亮的蓝眼睛。 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呼吸,艾尔维拉转过脸来,不大确定地看向前方。 “西里斯?”她小声问道。 掀起隐形斗篷将她罩进来,西里斯看到她松一口气的表情,便忍不住一笑。 “你在等我。”他也压低了声音。斗篷底下的空间太小,他们的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他喜欢这种感觉。 “我估计你会来。”艾尔维拉只同他对视了一眼就转开视线,“我们去魔药课教室说。” 还是和去年的这天一样,他们躲在隐形斗篷下面,一起溜进魔药课教室。西里斯扯下斗篷,关上身后的门。艾尔维拉退开几步,悄悄松一口气。 “生日快乐。”她对他笑笑,总算能用正常的音量说话,“你收到礼物了?” “收到了。”转过身面向她,西里斯又从容地向她走近,“为什么是二十只?” “圣诞假期正好是二十天。”两手拢在带着点儿温度的口袋里,艾尔维拉眼看着他走过来,不敢在轻易挪动脚步。她冷静地告诉他:“你不是要回家过圣诞节吗?在家里的时候要是觉得无聊,可以每天拆一只。” 他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驻足。 “里面还有东西?” 艾尔维拉点了点头。 西里斯站在那里,半边身子都被隐在阴影当中。 他想了想,又问她:“是詹姆告诉你我要回去过圣诞节的?” 詹姆果然知道。艾尔维拉无声地叹气。“你告诉了詹姆。”她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换了个方式转移话题,“怎么不跟我也提一下?” “我本来是准备放假前再告诉你的。”西里斯微妙地一顿,“你不高兴了?” “什么?”艾尔维拉不解。 他又向她走近了一步,从教室深处的阴影里露出半张脸来,冷灰色的眼睛里藏着笑意。 “我告诉了詹姆,没告诉你。”他说,“所以你不高兴?” 心跳不自觉有些加快。艾尔维拉努力保持镇定:“没有,我没有不高兴。” 她开始后悔来这间没有人的教室了。为什么不挑个更宽阔的地方呢? 得到她回答的西里斯垮下嘴角。 “也就是说,你算是提前送了我圣诞礼物。” “这是生日礼物,跟圣诞礼物是两码事。” “可是要等到圣诞假期才能拆。”他平静地指出来。 “啊,嗯”艾尔维拉顿时有点儿尴尬,她之前并没有考虑到这点:“不拆也挺好玩的,不是吗?”“你是临时想的这个主意吧?”西里斯挑高眉梢,毫不留情地揭穿她,“一开始其实没打算送我这个,是不是?” 艾尔维拉闭紧嘴巴不说话了。她的确是临时想到的。 “你本来想送我什么?”他不留痕迹地再向她靠近了半步。 “还没有想好。”这是实话。 西里斯怀疑地端详她的脸:“去年你可是从暑假就开始准备了。” 可是今年和去年不一样,艾尔维拉无可奈何地想。今年她得考虑要送一份什么样的礼物,才会既显得用心,又不显得过度用心。 垂眼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模样,西里斯无声一笑。 “要不你再补给我一个礼物吧。”他轻飘飘地建议道,“星期六那天你是怎么抱雷古勒斯的?” 艾尔维拉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的含义,就被他用力搂进了怀里。有力的臂膀,宽厚的胸膛,又重又快的心跳声不过一个瞬间,她就被这些包围了。僵硬地瞪大眼睛,她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艾尔维拉。”她听见西里斯的声音,“有时候我觉得你喜欢我。” 心口收紧,艾尔维拉的呼吸不受控制地一颤。 “不过应该是错觉。”西里斯紧紧抱着她,像是想借她压住快得过分的心跳,忍不住又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微微低下脸,嘴唇轻碰她柔软的头发。 “不然我也想不通你怎么能忍得住。” 他想象不了。 靠近、触碰、拥抱、亲吻。这些都是不由自主想去做的,他根本没法掩饰。 一点办法都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烦恼 心跳太快了。 大脑经历了一阵短暂而又漫长的空白,艾尔维拉简直无法分辨自己听见的究竟是西里斯的心跳,还是自己的心跳。她僵硬的身体像是中了石化咒,贴着他衣襟的脸颊烫得仿佛要烧起来,下意识地挡在他襟前的手轻轻勾着他长袍上的褶皱,既想要把他推开,又想要紧紧抓到手心里。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它跳得那么快,又膨胀得那么轻,就像随时要爆炸似的又疼又飘。这种古怪而复杂的感觉让她难受极了,她感到喉咙发紧,眼眶热得好像要掉出眼泪。 “不然我也想不通你怎么忍得住。”西里斯的声音近在咫尺。没有往常那种懒洋洋的语调,却伴着温热的呼吸,如同羽毛一般轻轻扫过她的前额。艾尔维拉的心微微一颤。她感觉得到他的嘴唇碰了碰她的头发,动作很轻,轻得不可思议。 他想吻她。但他没有这么做。 迟钝地记起那晚西里斯逃掉天文占卜课时的那句话,艾尔维拉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一个强烈的念头冲击着她。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装作无动于衷,更不能继续回避眼前的问题。她动心了。她喜欢西里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这一点,也无法真正拒绝他的靠近。 如果不想清楚如果不弄明白 “我”艾尔维拉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她发现她的指尖在轻颤,“我们谈谈,西里斯。你先” 先放开。 西里斯没让她把这句话说完,又使劲把她往怀里压了压。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一定又是和上次差不多的话,甚至更直白。一想到这个,西里斯就感到烦躁,愈发不甘心地搂紧她:有必要再三强调吗?他都说了他只是有那种错觉。小气的斯莱特林。 不过,他最终还是松开了她。在报复似的紧紧抱了她足足五秒钟之后。 “谈什么?”西里斯后退两步,一手抓着隐形斗篷,一手随意地插进衣袋。他不能再跟她站得太近了,否则又会忍不住。 艾尔维拉也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脚跟挨上课桌的桌脚。拉开距离的感觉让她好受了一点,可是教室里的寒意很快又袭上来,她双手不如刚才那么暖和了。她重新把手塞进口袋,不再躲闪地与他对视。 “我会好好考虑”艾尔维拉尽可能用一种更平稳的声音说,“但我不保证” 她没能顺利把关键的字眼说出来,因为只要想到它们,她就觉得难为情。她的心依然怦怦直跳,她只好紧张地、故作平静地看着西里斯,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然后,她看到西里斯笑了。他那双冷灰色的眼睛奇异地亮起来,笑意融化般地在他脸上扩散开来。 他又向她走近。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赶在他靠过来之前抢白,艾尔维拉的腿贴紧身后的课桌,“在我考虑清楚之前,你不能再这样突然——突然抱住我。” 太亲密了,他不能这么干!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他不能再诱惑她,她必须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做出决定。她坚决地瞪着他。 西里斯闻言,不高兴地停住了脚步。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他认为自己得到的待遇非常不公正。“你以前也抱过我。”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还有莱姆斯和詹姆。”想到这里,他冷哼,“上个星期六你还抱了雷古勒斯。” “那不一样。”艾尔维拉镇定地反驳,“那个时候我很高兴,而且我们是朋友。” “难道我们现在不是朋友?”西里斯眯眼反问。 她脸红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她几乎不动嘴唇地说。 西里斯打量着她,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好吧。”片刻之后,他决定妥协,“你得考虑多久?” “我不知道。”艾尔维拉轻声回答,“也许会要很久,而且我说过我不保证”她藏在衣兜里的双手悄悄捏紧拳头,好让自己保持清醒,语气更加自然:“所以,这不算双方契约,你随时可以放弃。” 意料之外的是,西里斯好像并没有因此感到不满。 “双方契约?”他挑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你从哪儿学来的这种怪词?”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艾尔维拉抿紧了嘴盯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会问出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他没明白她的意思吗? 也许是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了她的责备,西里斯耸耸肩:“算了,无所谓。”他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慢慢说道:“不过,既然要等很长的时间今天又正好是我的生日,”嘴边扬起一个狡黠的笑,他略微张开双臂,拿他那双灰眼睛深深望着她,“破例再让我抱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艾尔维拉瞪着他,瞪得眼睛都有些疼了。她知道她没法拒绝,但想到刚刚的拥抱,她的脸又不受控制地热起来。她无意识地紧咬着牙,过了好几秒,才幅度极小地点一点头。 西里斯轻笑,走上前一把将她抱上课桌,顺势挤进她坐着的双腿之间。这与料想的不同,艾尔维拉吓了一跳,可是西里斯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他紧紧贴向她的身体,用尽全力搂住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在这个高度,他的鼻尖正好挨着她的肩骨。他的下颚几乎要碰到她柔软的胸部,但更令他愉悦的是,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 与他的心跳一样快。 “我看出来了,”他听着自己的心跳,难掩语气里的得意,“你其实还是对我有好感的,是不是?” 艾尔维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她的脑袋再一次变得一片空白,理智呼喊着否认,另一道声音却在提醒:现在否认也没有意义。心口又热又烫,她有些呼吸困难,甚至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她不由自主抬起双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西里斯的头发不像她的头发那样柔软,有点儿硬,但很干净,也很顺滑。她挪动手指,指尖一点一点探进他的发丝里,触碰到更深处带着温度的头发,缓缓停住。 西里斯感受着她的动作,嘴边的笑意不自觉加深。他收紧手臂更紧地抱住她,使两人的身体亲密无间地贴靠在一起。察觉到艾尔维拉呼吸一紧,西里斯满意地笑笑,稍稍侧过脸,额头轻蹭她的脖颈。 “真是个瞻前顾后的斯莱特林。”他喃喃道。 这一天,艾尔维拉是在一种晕晕乎乎的状态中度过的。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她都有点儿心神不宁。只要空闲下来,她就会想起星期二早上在魔药课教室发生的事。她不记得那天她是怎么走出教室的,一记起那个拥抱,她就像是喝过黄油啤酒以后窝在了温暖的壁炉前,浑身热乎乎、轻飘飘的,却又很快被一种沉重的感觉压回地面。 她允诺要好好考虑,可是等她冷静之后,考虑的结果一定会如西里斯所愿吗? 这就像她走进霍格沃兹的第一天,她认识的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地以为她会被分进格兰芬多一样。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也如此选择——她属于斯莱特林。 “需要和我聊一聊吗?”爱丽莎的声音闯进脑袋里。 艾尔维拉回过神,意识到她正和爱丽莎一块儿坐在草地上晒太阳。已经到了星期六上午,这个星期没有魁地奇比赛,她们在钻研麦格教授布置的论文课题,而艾尔维拉抚摸着膝头的煤球,走神了许久。 “你最近看起来很烦恼。”见她眼睛终于重新聚焦,爱丽莎的表情高深莫测,“而且据我判断,应该是甜蜜的烦恼。” “呃。”艾尔维拉尴尬地顿了一下。她知道爱丽莎早就瞧出了端倪,但她们至今还没有谈过这件事,艾尔维拉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将整件事的经过告诉她。 “下一场比赛就是拉文克劳对斯莱特林了。”爱丽莎冷酷地提醒,“你最好在那之前跟我聊,否则我不一定会有耐心。” 比赛场上没有朋友,尤其是在竞争意识极强的拉文克劳面前。艾尔维拉苦笑,长叹一口气:“你应该已经猜到了。”“那么,”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爱丽莎神色平淡地抬高下巴,“你在和格兰芬多的布莱克约会?” “不,不是。”艾尔维拉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她还是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只是没有把细节全部描述出来。爱丽莎平静地听着,脸上既没有表露出不赞同,也没有像艾尔维拉担心的那样面露嘲讽。 “也就是说,他现在在追求你。”等她终于交代完毕,爱丽莎才慢条斯理地总结,“而且你也喜欢他。”她侧看着艾尔维拉,“但是你认为现在这个时机并不适合谈情说爱,况且你们俩性格天差地别,一旦关系改变,或许就会产生摩擦,带来不必要的烦恼。” “是的。”艾尔维拉揉了揉额头。爱丽莎没有调侃她,这种郑重的态度让她好受了不少。 “还得补充一点:他是个布莱克。”爱丽莎搁下手里的羽毛笔,望向草坡底下的黑湖,“不管他和他的父母关系有多糟,他们都是和他流着同一种血的家人。而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你的爸爸必然要跟布莱克家族那种极端纯血主义者结仇。”她又转过脸去看艾尔维拉,“你认为他有考虑过这一点吗?” 艾尔维拉低头轻抚打着呼噜的煤球,他在她腿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我没有问过他。”她说。 爱丽莎凝神思索了一会儿。 “我说过,布莱克和波特不同,他不是那种纯粹的格兰芬多。”她不紧不慢地评价,“我猜他考虑过这一点,只是不像你一样认为这会是个麻烦。” 这才是最叫人头疼的地方:他们俩的想法完全不一样。艾尔维拉叹气。 “总的来说,你担心的的确都很重要。”爱丽莎蹙着眉头说,“最大的问题在于,你们两个在很多方面的思维方式都相差太大了。比如你担心的这些事,在他看来可能根本不值一提。在小事情上有分歧倒没什么,可如果是遇上更复杂的情况” 她停下来,摇了摇头。 “好吧,我也给不了你什么派得上用场的建议。”重新拾起羽毛笔,爱丽莎严肃而无奈地得出结论,“这件事还是得由你自己来决定。” 挠了挠煤球毛茸茸的耳朵,艾尔维拉轻轻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第二天早上来到礼堂吃早饭时,她的心情仍旧有些沉重。长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烤肠、热乎乎的牛奶和甜滋滋的果酱馅饼,还有满满一大盘煎得香脆的熏咸肉和溏心鸡蛋,可惜她没什么胃口,随便往盘子里夹了点儿食物,味同嚼蜡地吃起了鸡蛋。 艾尔维拉有意没去瞧格兰芬多的桌子,她不想在这种时候看到西里斯。 帕金森和克里斯蒂娜有说有笑地在对面坐下的时候,邮件到了。百十来只猫头鹰涌进礼堂,寻找着各自的主人,扔下信件和包裹。艾尔维拉抬起脑袋,等待给她送预言家日报的谷仓猫头鹰。 然而个头显眼的谷仓猫头鹰还没有出现,另一只眼生的褐色猫头鹰就扑棱着翅膀飞到她眼前,示威似的在她和帕金森之间打转,不满地咕咕大叫。它的脚上有一只包裹。艾尔维拉反应过来,忙推开面前的果酱盘和糖罐,猫头鹰这才把包裹扔下来,自觉地啄一块她盘子里的吐司,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你买了东西?”帕金森嫌弃地望一眼那只猫头鹰远去的身影,它刚才踩了一脚她盘中的熏咸肉。 “没有。”艾尔维拉咕哝着,打开猫头鹰扔下的包裹。 是一只大盒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糖果。她愣住了。 达芙妮好奇地把脑袋探过来,眨巴眨巴她漂亮的蓝眼睛:“谁寄的?” 最后看一眼盒子里数量不少的糖羽毛笔,艾尔维拉把盖子盖上,毫不脸红地说:“我爸爸。” 等到帕金森和达芙妮都不再关注她收到的这盒糖果,艾尔维拉才咬着吐司,抬眼朝格兰芬多长桌那边望去。西里斯一如往常和詹姆他们坐在一起,她看向他的时候,他就好像有所感应似的,也漫不经心地向她看过来。 瞧见她手边的盒子,他好整以暇地冲她一笑,满眼的得意。 艾尔维拉收回视线,垂眼去看盘子里的鸡蛋,突然发现它长得十分有趣,于是悄悄翘起嘴角。 好吧,她想。也许她还能吃一块果酱馅饼。就一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圣诞晚宴 圣诞假期眨眼就到了。 拎着行李走下霍格沃兹特快,西里斯和詹姆一眼就瞧见了站台上冲他们招手的波特夫妇。弗里芒特和尤菲米娅都穿着厚厚的冬装、戴着毛织帽子,站在一群正值壮年的成年人中间时,鬓间灰白的头发使这对夫妻看起来格外显眼。西里斯不由一愣,不知是不是因为一整个暑假都没能见到波特夫妇,他忽然发现他们似乎变得苍老了许多。 詹姆却不觉有异,跟莱姆斯和彼得道过别,便拖着行李箱兴高采烈地跑向自己的父母。 “一路上还顺利吧?”夫妻俩用慈祥的微笑迎接两个男孩儿,尤菲米娅伸手拂去西里斯肩头的雪花,再理一理詹姆脑袋后面乱糟糟的头发,就好像他们都是波特家的孩子,一点儿也不生分。 弗里芒特分别拍拍两个男孩儿的胳膊,很高兴发现他们俩都长高了。 “今年真的不来戈德里克山谷过节吗,西里斯?”他关切地看着西里斯的眼睛。 男孩儿摇摇头,故作轻松地耸肩:“我今年得回去,弗里芒特。” “好吧。记得我们任何时候都欢迎你过来,好吗?你可以乘骑士公交,或者告诉詹姆你在哪里,我和尤菲米娅会去接你。”弗里芒特摸摸儿子乱七八糟的头发,对西里斯眨了眨眼,“你们有秘密的通讯方式,对不对?” “没错。”詹姆用力拍两下口袋里的双面镜,“哪怕我蹲在马桶上,西里斯也能马上联系到我——不过我希望你不要真的在那时候叫我,兄弟。”他装出忧心忡忡的样子。 “那得看你的运气了。”西里斯配合地冷酷无情道。 两个大人跟孩子们一块儿笑了。笑声停下来后,西里斯稍稍敛容,认真地对波特夫妇点头:“谢谢,弗里芒特,尤菲米娅。” “不用道谢,孩子。”尤菲米娅给他一个拥抱,“你的床我们一直收拾得好好的。” 弗里芒特朝另一个方向看去:“噢,维拉和奥利弗来了。” 艾尔维拉和奥利弗正向他们走过来,姐弟两个都拖着各自的行李,黑猫煤球趴在猫头鹰艾德琳的笼子上,虎视眈眈地晃悠着尾巴。这对姐弟似乎在低声争执,直到快走到波特一家身边才默契地停下来,艾尔维拉笑着同他们打招呼:“波特先生,波特夫人。” 奥利弗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他气呼呼的不说话。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尤菲米娅问。 奥利弗总算开口了,他的声音是从咬紧的牙缝中挤出来的:“刚才一个斯莱特林在跟她说话,要请她去什么大庄园过圣诞节。” “如果你稍微关心一点你的姐姐,就会发现那个人是我的室友。”艾尔维拉冷冷接话。 “那她也是个斯莱特林!”奥利弗不服气地抬高嗓门,憋得脸都有些红,“你难道没听到她的语气吗!还有她那副恨不得把鼻孔长到脑袋顶上的样子!好像她家里有个大宅子就有多了不起似的!” “那也不是你没有礼貌的理由。”艾尔维拉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她显然认为奥利弗的表现非常失礼,简直给琼斯家丢了脸,“妈妈要是听到你刚才是怎么说话的,你看她会不会把你的屁股蛋揍开花。” 奥利弗气得胸脯都鼓了起来,他看上去十分想跟他的姐姐在站台上干一仗。 弗里芒特忙劝道:“好了,都是小事,别闹得不开心,放假就该好好玩玩儿。” “是啊奥利弗,你得习惯,毕竟维拉是个斯莱特林。”詹姆也笑嘻嘻地开起了玩笑,“你看,我跟西里斯对她和那帮小黑巫师同桌吃饭都司空见惯了。” 西里斯皱眉看向艾尔维拉:“帕金森邀请你去参加晚宴?” “我已经拒绝了。”她拧着眉头把煤球从艾德琳的笼子上抱下来,他刚才在试图把爪子伸进笼子里挠艾德琳。西里斯舒展开眉心,帮她将煤球顽固地勾在笼子上的爪子拿开,煤球恼怒地“喵”了一声,又想去挠他的手。 “那就再好不过了。”西里斯故意撸一把煤球毛茸茸的脑袋,表情淡漠地说道,“你不会想去参加那种宴会的。” 艾尔维拉看他一眼。 “你知道”她斟酌着说,“二十天其实过得挺快的。” “但愿吧。”他语气冷淡。一想到过会儿就要回到那间阴森压抑的宅子,他就满心的不痛快。 艾尔维拉看看他,目光转向他搁在行李箱上的鸟笼。二十只飞来飞去的纸飞机被关在笼子里面,同住的匈牙利树蜂模型正在大显神威地冲它们喷火苗,然而它谁也烧不着。她伸出手戳一戳其中一只纸飞机,用只有她和西里斯听得到的声音提醒:“记得拆它们,可以解闷。” 侧过眼睛瞧她一眼,西里斯没说话,嘴边却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 雷古勒斯在站台的出口等他。 望见一行人迎面走来,雷古勒斯彬彬有礼地同波特夫妇道了好,尽管神色之间有种布莱克式的疏远高傲。兄弟两人并肩踏上麻瓜街道,一路上偶有行人回头多瞧他们几眼,他们都一致冷淡地视若无睹。 雪花纷飞,白绒绒的积雪成了伦敦街头天然的装饰。雷古勒斯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而西里斯则一手插兜,无遮无挡地行走在雪天里。虽说是样貌相似的亲兄弟,但在第一次一道从国王十字车站回家的路途中,他们竟无话可说。 麻瓜商店大多装点着冬青和金银彩带,雷古勒斯的视线偶尔会逗留在闪烁的彩色小挂灯上,他有时也想知道麻瓜是用什么方法让这些小小的灯泡不断改变颜色的,他可以问西里斯,但他最终没有开口。 无法使用魔法的麻瓜只能用更复杂、累赘而反锁的方式翻出些花样来,在短暂的好奇淡褪后,理智会告诉雷古勒斯没有必要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他沉默地走在西里斯身边,不再去看商店橱窗里那些像巫师画像一样装着能动画面的箱子。 他们在雪地里步行了近二十分钟,才抵达格里莫广场12号的祖宅。 客厅的壁炉已经点燃,一楼的门厅却仍然阴冷。家养小精灵克利切已经准备好晚餐,他等候在门边,恭恭敬敬地向走进屋子的兄弟二人鞠躬,语速极慢地说道:“欢迎回来,雷古勒斯小主人——还有西里斯小主人。”后面那句话是极不情愿地补上的。 “母亲和父亲回来了吗,克利切?”雷古勒斯把脱下的斗篷交给他。 “女主人和男主人都在餐室,雷古勒斯小主人。”克利切接过斗篷,殷切地回答,“克利切已经做好了晚饭,女主人让克利切请雷古勒斯小主人去用餐。” 身形一顿,雷古勒斯的视线转向西里斯。然而西里斯却置若罔闻,只自顾自地掸去外套上的雪,然后拎着行李走上楼梯。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雷古勒斯才对克利切颔首,面不改色道:“知道了,我马上下去。” 他如常将行李留给克利切,只身来到楼下的餐室。母亲沃尔布加和父亲奥赖恩都在餐桌边等他,在雷古勒斯进到餐室以前,夫妻俩似乎正低声谈论着什么,听见小儿子进屋的动静才止住嘴边的话,脸上的神情却都不好看。 “来吃饭吧,雷尔。”沃尔布加苍白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第二场比赛进行得怎么样?” 雷古勒斯在餐桌边坐下:“我们赢了拉文克劳。” “很好。”母亲脸上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实的满意。克利切将热气腾腾的晚餐摆上长桌,三人面前出现了他们各自的餐具,雷古勒斯拿起刀叉,垂眼切下一块盘子里的猪扒,听见整间餐室里只有克利切来回走动、有序地把食物分给他们的声响,母亲和父亲则在无声地享用晚餐。 “妈妈。”在将第一口食物送进嘴里之前,雷古勒斯平静地出声道,“西里斯也回来了。” 沃尔布加没有停下手中的刀叉,神态冷漠:“我知道。” “不需要管他。”奥赖恩手里的叉子已叉起一块猪肉,他漠不关心的口吻就像在谈论街边的一条野狗,“你还是做你自己的事,这个假期他不会添乱。” 雷古勒斯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盘中的食物,他切猪扒的动作优雅而机械,甚至没有抬一抬眼皮。 “好的。”他说。 西里斯的假期生活并不好过。 为了能去参加那可笑的圣诞晚宴,他白天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步也没踏出去,以免同母亲或者家养小精灵克利切发生冲突,前功尽弃。父母显然不想在餐桌上看见他,而西里斯也恰好不屑与他们同桌就餐,因此头两天他总是深更半夜才溜达到厨房给自己做点儿吃的,而且还得忍受克利切絮絮叨叨的埋怨。 从第三天开始,西里斯发现饥饿来得越来越频繁,于是他把自己饿肚子的事告诉给詹姆,又寄出一封信给艾尔维拉,当天晚上就收到了他们寄来的包裹:詹姆打包了一大份尤菲米娅做的烤派和馅饼,还送来了一个巨大的蛋糕,足够西里斯吃一个星期;琼斯家的猫头鹰埃布尔则捎来了一只大盒子,里面装着施了保温咒的酒浸果酱布丁、豌豆苗、炖土豆和炸猪排,只有一顿的量,但自那以后埃布尔每天都会送来一份。 西里斯几乎每天都会托埃布尔带封简短的信给艾尔维拉。 “你送的那些纸飞机,”他在第一封信里写到,“那算什么?解谜?你就是这么给我解闷的?干嘛不直接让它吐奖品出来?” 艾尔维拉没有回信给他,第二天照旧只派埃布尔带来了一份新鲜的晚餐。 拆她送的纸飞机真是件又气人又好笑的事:有的飞机写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谜语,有的是复杂的咒语模型问题,还有的飞机上明确摆出与魔法史相关的题目,而只有当西里斯第一次就正确地在纸张上写出答案,藏在纸张中的奖品才会跳出来——通常是糖果或者巧克力。 她根本就是在变相地给他复习功课。 “这是折辱我的智商。”西里斯在第五封信里写着,尽管他每天一早都要这么咬牙切齿地拆开一只纸飞机,而后花费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解题。可惜的是,艾尔维拉对他的抱怨无一回应,也从不来信问问他过得如何,完美地将斯莱特林的冷酷表现得淋漓尽致。 所以西里斯最大的乐趣就成了通过双面镜跟詹姆联络,研究如何把麻瓜发明的窃听器改装得更不显眼一点。 “你最好知道,”床铺对面那张墙上的画像中传出一道惹人厌的声音,画像里的菲尼亚斯奈杰勒斯捏着自己的山羊胡须,拿腔拿调地对刚放下双面镜的玄孙说道,“那两面镜子是布莱克家族祖传的珍贵物件,它的历史几乎和这栋宅子一样长久。而你——居然在用它们干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你最好少说两句,”西里斯满不在乎地拿魔杖点着那台看上去有些笨重的麻瓜窃听器,这是上回去霍格莫德村的时候,他从猪头酒吧里一个蒙着脸的怪人那儿买来的,“如果你不想我一把火烧掉你这个老古董的话。” “作为我的玄孙,你应该对我有点儿起码的尊重。”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并不气恼,“不论我是不是来监视你的。” 自西里斯和雷古勒斯回到家的那天起,菲尼亚斯的画像就被挂在了西里斯的房间。这是西里斯和母亲沃尔布加交换的条件,如果他想回家过圣诞节,就得每天都活在祖辈的“监视”之下。 “这话可真有意思。”用一个伸缩咒将窃听线变长,西里斯坐在自己堆满杂物的床上,不慌不忙地戴上耳机敲了敲收音的小筒,“你在这座宅子待了多少年了?难道你曾经见我对谁表现出过尊重吗?” “不管你想不想承认,”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语气依旧平和,“你都是布莱克家的一份子,年轻人。就连你的名字都是这个家族传承下来的。要是你有好好研究过挂毯上的族谱,应该会记得我的哥哥和长子也是天狼星,他们都是出色的布莱克,比你出色。”他强调,“你的父母当初给你这个名字,一定是对你寄予厚望,而不是希望你在这里捣腾这些麻瓜发明的无用玩意。”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挑起他细细的黑眉毛,目光落在西里斯戴着的那副耳机上:它们罩住了他的耳朵,菲尼亚斯并不很肯定自己的玄孙是否能听见自己说的话。 “谢谢提醒,我相信他们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这个高贵的名字给了我。”而西里斯语带讽刺地开了口,他没有去看画像中的菲尼亚斯,而是在拧动监听器上放大音量的按钮,检测它能否正常使用,“当然了,也可能他们认为根本就不该生下我这个孽种。” “你知道,”菲尼亚斯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无意识地拿他的丝绸手套擦拭着魔杖,眼睛却游移着环顾西里斯挂满金红彩带和格兰芬多旗的房间,“我并不反对你被分进格兰芬多。勇气是一种值得称赞的品质,更何况格兰芬多也的确出过不少杰出的人物,比如邓布利多——虽然我们的意见经常不一致,但他很有个性,我不能否认” 他的视线在旁边那面墙上的麻瓜比基尼女郎招贴画那儿逗留片刻,懒懒半睁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要不是知道那些招贴画都是用永久粘贴咒固定下来的,他真想不择手段地命令他的玄孙立刻把它们撕下来。想起玄孙的种种出格行为,菲尼亚斯终于有了点儿火气: “可是,荣誉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荣誉!你知不知道我最不喜欢你身上的哪一点?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对什么都没有耐心。为了给你的生活找点乐子,你只会大肆捣乱。你以为你很有才能,那些高深的知识和崇高的追求都入不了你的眼——” “你能不能安静一分钟?”西里斯扔开手里的监听器主机,摘下耳机不耐烦地打断他,“现在已经不是你们那个和平年代了,菲尼亚斯。在开始长篇大论的说教以前,你还是看好你的曾孙女,搞清楚他们正在背地里干什么疯狂的事吧。”他冷笑,“荣誉?他们要是继续选择这条可笑的路,不要说什么荣誉了,整个布莱克家都迟早要灭亡,就像这栋酸臭的老房子一样被黑魔法侵占,最后变成一堆废墟和破铜烂铁。” “是啊,是啊,‘安静一分钟’——刚刚在你用我们的传家宝跟你朋友通话的时候,难道我没有保持安静吗?”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很有风度地抬高嗓门,“傲慢无礼的年轻人!你以为只有你看得清目前的形势,是不是?你觉得只有你是清醒的,其他人的脑袋里都被塞满了棉花,是不是?哼,你根本就没资格抱怨自己周围都是斯莱特林人,你不了解他们,你不明白——斯莱特林人不乏勇气,只是我们往往更明智,我们懂得在最关键的时候保全自己,而不是愚蠢地选择当什么孤勇骑士——” 他的说教声骤然消失,因为西里斯一挥手里的魔杖,一块脏兮兮的画布就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菲尼亚斯的画像。够了,西里斯想。他已经受够成天待在这间阴暗的房间里,还要面对一幅唠叨个不停的画像了。要是这个小老头再不闭嘴,他真的会动手烧了它。 “懦夫才会选择苟且偷生。”眼神阴冷地盯着那幅被画布罩住的画像,西里斯轻蔑道,“如果这就是你们斯莱特林所谓的明智,那我宁可当一个彻头彻尾的格兰芬多。” “嘿,西里斯!”倒扣在床上的双面镜里传来詹姆的声音,他嘴里似乎还嚼着食物,说起话来有些含混不清,“我吃完饭了!怎么样,改过之后能用吗?” 这个声音让西里斯阴云满布的脸色好看了些,他拿起双面镜,仰头倒到床上,随手拿下一块床头的蛋糕送进嘴里,懒懒笑道:“我这回算是走运了,詹姆。完全没问题。” 圣诞节这天,帕金森家的家养小精灵为了布置宅子而忙得不可开交。 阿米莉亚帕金森从午后就一直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妆打扮。“您的眉毛画歪了,小姐。”这面啰啰嗦嗦的镜子从未放弃过对她妆容的挑三拣四,“不,不这支口红的颜色与您今晚的礼服不搭,小姐。您不是打算穿那件蓝色的晚礼服吗?” “闭嘴吧。”阿米莉亚帕金森厌烦地说道,“给我安静点,你让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镜子乖顺地安静下来。阿米莉亚帕金森心神不属地描着眉毛,仔细倾听隔壁父母房间里传来的争吵声。 “他们到底打算把这件事拖到什么时候?”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歇斯底里,“要是他们不打算让他们的小儿子跟莉亚订婚,就不应该得寸进尺,再带着他们家那个小败类过来参加晚宴!” “行行好吧,你如果对他们家的长子那么有意见,往年去布莱克家祖宅参加晚宴的时候为什么不拒绝?”父亲烦躁地说。 “那是因为他们保证会把他关在房间里,就像他根本不存在!” “好了,好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管怎么说,在现在这种情势下,我们最好谁都不要得罪!” “正是因为形势特殊——”母亲不依不饶,“他们这种拖延的态度才更加无耻!” “相反,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父亲压低声音,“听着,谁知道最后会是那边取胜呢?如果我们这么早就让莉亚和雷古勒斯订婚,就相当于跟布莱克家捆绑在了一起。到时候,一旦布莱克家做出了选择,我们就完全被动了!明白吗?” “布莱克家已经做出选择了!”母亲尖细的嗓音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发起抖来,“看看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还有那个卢修斯马尔福,他是纳西莎布莱克的未婚夫!” “贝拉特里克斯已经嫁给了莱斯特兰奇,她不再是一个布莱克了!”父亲也大声吼道,“你以为纳西莎和卢修斯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结婚?一点风声都没有?因为西格纳斯他们不想再把一个女儿搭进去!同样的,我也不想!” 墙壁的另一边传来一声短促、绝望的抽泣。阿米莉亚在首饰盒里挑选手镯的手停下来,她抿了抿嘴,知道母亲又开始哭了。 父亲的声音无奈地低下来,他柔声哄劝着:“消消气吧,亲爱的,消消气” “你怎么这么天真?”母亲啜泣着说,语气里满是惊惧与愤怒,“你以为我们真的能一直保持中立?你难道还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魔法部究竟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吗?他们都已经来搜查过三次了,三次——那些粗鲁的、野蛮的、恶心的傲罗” 阿米莉亚不再听下去,她放下首饰盒中闪闪发亮的镯子和宝石项链,将梳妆台上那枚纹有“雷古勒斯布莱克”的胸章扔进上锁的抽屉里,那里面还躺着其他斯莱特林队球员的胸章。这些胸章都是揭幕赛那天阿米莉亚从两个拉文克劳那儿买来的,如今胸章上面的追踪咒基本已经失效,不会再在她靠近雷古勒斯的时候发出兴奋的喊叫。 其实她不喜欢这种胸章,在她看来它的尖叫十分愚蠢。 起身来到衣柜前,阿米莉亚帕金森打开衣柜,想要找到她事先挑好的那件晚礼服。但是突然之间,她看着衣柜里那些华贵的巫师礼袍,记起了艾尔维拉琼斯和她张牙舞爪的弟弟奥利弗琼斯。 琼斯一家又算什么呢?他们贫穷、寒酸,傲慢无礼他们永远穿着二手的、破旧的衣服,身体里流着巫师的血,却与低贱的麻瓜亲近。即便是艾尔维拉琼斯,一个斯莱特林,也宁愿躲在戈德里克山谷那样的垃圾堆里,都不肯来参加帕金森家的晚宴。 可是,偏偏她的父亲是个傲罗。 不,不对。阿米莉亚想。正是因为艾尔维拉琼斯的父亲是个傲罗 抓着衣柜门的手紧紧抠住凹凸不平的雕花,阿米莉亚闭上眼,忽然感到懊丧至极。 傍晚,帕金森家的晚宴如期举办。 纯血统家族之间大多互有姻亲关系,旁支间的寒暄足够他们自娱自乐一整个晚上。阿米莉亚帕金森坐在沙发的角落里,打发走了格林格拉斯家聒噪的小女儿后,视线便有意无意地转向了壁炉边的雷古勒斯布莱克。他今天穿了一件黑天鹅绒的礼服长袍,扣子一直扣到了最上面那一颗,却并不显得拘谨。他同他的父母以及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站在一起,身形笔直,始终绅士地将双手背在身后,微垂着眼睫,轮廓分明的侧脸看上去英俊、稳重而又冷傲。 事实上,他的母亲沃尔布加和父亲奥赖恩也是这样。还有布莱克,西里斯布莱克。一样冷淡而高傲的表情,一样优雅的做派,一样的灰眼睛只要眼睛没什么毛病,看到他们一家四口进门时的模样,谁也不会怀疑他们的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 阿米莉亚感觉到自己待不下去了。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打算在父母注意到之前,溜回五楼的房间透会儿气。 走到四楼的楼梯平台上时,她顿住了脚步。 “你在这里干什么?”阿米莉亚满脸厌恶地问。 大部分客人都在二楼的客厅,还有小部分逗留在一楼和三楼,四楼的空房间都是留给他们临时休息的,这会儿时间还早,几乎没有人上来。然而西里斯布莱克却出现在了这里。他就坐在楼梯平台的地毯上,背靠着围栏,曲起左膝、伸着右腿,一只手里还端着一只盛有红酒的高脚杯,慵懒自在的姿态几乎要让阿米莉亚怒火中烧。 “帕金森家的地毯这么高贵,都不准坐人了?”他乜斜她一眼,毫不在意地讽刺道。 阿米莉亚眯缝起眼睛。 同他的弟弟一样,西里斯布莱克也穿着一件黑天鹅绒长袍,但没有扣襟前的扣子,原本应该打着领带的麻瓜衬衫随意敞开领口,隐约露出平直有力的锁骨,冷硬而清晰的下颌线一览无遗。他把高脚杯举到嘴边懒倦地喝上一口,而后搁下杯子,当她不存在似的继续拨弄他腿上摆着的一只古怪的黑色盒子。阿米莉亚注意到他袖口的扣子也滑出了扣眼,他骨骼分明的手腕懒洋洋地活动着,修长的手指指节有些粗硬,显然不像雷古勒斯那样长期养尊处优。 阿米莉亚心中升起一股恶劣的快感。她不否认西里斯布莱克长得异常英俊,他身上那种不羁而懒散的气质使得他比他弟弟更加帅气,以至于即使她对他恨之入骨,也从来不能违心地攻击他的相貌。因此,只要发现西里斯布莱克在布莱克家遭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哪怕只是一个细节,阿米莉亚都会抓住不放,并且痛快不已。 “他们真该像往年一样把你关在屋子里,西里斯布莱克。”她冷笑着说,“你的存在只会给布莱克家丢人现眼。” “就算我现在跑到楼下去跳脱衣舞,也不会比你站在这里丢人现眼,帕金森。”西里斯看也不看她一眼地回敬道,“你以为你脸上的粉刺治好了,就长得不那么像巨怪了吗?” 阿米莉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而西里斯仍然没有多分出一点注意力给她,他正调试着监听器主机上接收信号的开关,尽可能去除耳机里的杂音。此时此刻,布兰登艾弗里和他的两个小跟班就聚在四楼的某间休息室里,反锁了房门低声密谈。 “我敢保证,就在今天。我是偷听到我爸爸他们说的”耳机里传来艾弗里刻意压低的声音。 “那是什么?”阿米莉亚突然留意到西里斯戴着的耳机,“你脑袋上戴的东西?” 杂音太大了,西里斯皱起眉头转动按钮,像是没有听见她的问题。 耳机中罗齐尔的声音清晰起来,他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儿迷惑:“可是今天?今天魔法部的傲罗不是全都——” “你竟敢把麻瓜的垃圾带到我家——”站在西里斯身边的阿米莉亚意识到了什么,勃然大怒。西里斯烦躁地想要拔出魔杖给她一道无声咒,但考虑到这么做的后果,他又按捺住了冲动。他继续凝神听着。 “嘘——小声点!”艾弗里在房间里说,“你没注意到吗?那几个人今晚都没有来,因为就是今天,他们就是在今天” 一只手忽而伸向自己的耳机,要把它摘下来。西里斯本能地侧过身一躲,耳机被拨离了耳朵,他没能听见艾弗里接下来的话。 “帕金森。”阴着脸拔出魔杖,西里斯抬起左手重新戴好耳机,冷冰冰地看向盛怒中的阿米莉亚帕金森,“你给我滚远一点,少管闲事。” “你现在是在我家的房子里,布莱克!”阿米莉亚怒不可遏地吼道,她也抽出了自己的魔杖,“把那些麻瓜的脏东西给我扔出去!马上!” 突然,好几道熟悉而陌生的爆破声传来,楼下倏尔响起的惊呼差点儿把屋顶掀起来,他们都没来得及抢先一步往对方身上扔恶咒。阿米莉亚吓了一跳,她吃惊望向楼下,可站在楼梯平台上只能瞧见下面那层空无一人的梯子。她只犹豫了一秒,就丢下还戒备地举着魔杖的西里斯布莱克,飞快地朝楼下的客厅跑去。 客厅里多出了一大帮人,这太明显了,所有宾客都身穿礼服,大部分人都端着酒杯或者点心,而那些刚刚出现的不速之客则都穿的普通巫师袍,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威胁地握着各自的魔杖。 阿米莉亚看见其中一个满脸狰狞疤痕的男巫走到壁炉边的布莱克夫妇面前,斯拉格霍恩教授故作轻松地对他打了个招呼,管他叫“阿拉斯托”。可男巫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并未给斯拉格霍恩回应。 “打搅了,布莱克夫人,布莱克先生。”阿拉斯托穆迪在布莱克夫妇身前站定,右手依然紧紧抓着魔杖,小小的黑眼睛凶狠地转来转去,目光在这对表现得冷淡而从容的夫妻脸上打转。他拿出一张羊皮纸来,粗声粗气地道:“这是紧急搜查令,请立刻跟我们去格里莫广场12号的布莱克祖宅,配合搜查。” 西里斯赶到客厅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奥赖恩布莱克沉默不语,沃尔布加布莱克镇定自若地扫了眼穆迪手上的搜查令,甚至没有伸出手去接。 “紧急搜查令需要法律执行司司长和傲罗办公室主任的共同签名。”她说,“我没有在这上面看到傲罗办公室主任的名字。” “如果你指的是斯克林杰,”穆迪粗哑的声音显得怒气冲冲,狂躁而危险,“他们一家五口都在五个小时前遇害了。你在这张搜查令上看到的名字,就是我们刚刚上任的新主任。” 沃尔布加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西里斯挤过那些惊愕的宾客,想要走近他们。他突然有了一种古怪的、不祥的预感。 “新任傲罗办公室主任?”他听见母亲这么托腔拖调地问道。 “没错。”穆迪说,“傲罗办公室主任,汉特琼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祝福 “为什么是爸爸?” 直到将这句话问出口,艾尔维拉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变得十分沙哑。 坐在餐桌对面的艾丽西亚憔悴而悲伤地看着她。四十分钟前,艾丽西亚才把孩子们从波特家接回来,让卡丽娜去二楼给两只小猫洗澡,留下艾尔维拉和奥利弗待在冷冰冰的餐室里,听她宣布今晚发生的变故。艾丽西亚原本是该在圣芒戈值班的,琼斯家的飞路网已经被封锁,她匆匆忙忙乘坐骑士公交回来,甚至没有来得及换下满是血迹的治疗师长袍。 “什么叫为什么是爸爸?”奥利弗捏紧的拳头在发抖,他的声音也是沙哑的,比艾尔维拉沙哑得更厉害,“你不记得芬利了吗?小时候他还带我们一起去麻瓜公园玩过——现在他死了!死了!”他突然咆哮起来,眼眶通红,拳头使劲砸着桌面,“他们一家都死了!被那帮——那帮叫做食死徒的杀害了!” “我知道。”艾尔维拉的眼睛却依旧盯着母亲,“但是为什么是爸爸?” 艾丽西亚低下头,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她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时变得有些凌乱,耳边垂下不少碎发,使她看起来狼狈而又颓丧。 “如果你是爸爸——”奥利弗暴跳如雷地捶着桌子,就好像这能消减他心中的仇恨和痛苦,他死死瞪着艾尔维拉,简直不敢相信她在问什么,“难道你一点都不想给芬利报仇吗?!只有接他的班——只有这样——” “斯克林杰一家是五口人!其中三个还是孩子!”扭过头忍无可忍地冲他吼起来,艾尔维拉的拳头也狠狠砸向振动的桌面,“我们家也是五口人!你明白吗?你和卡丽娜都是孩子!卡丽娜甚至还不到十岁!”她的视线模糊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那些人能杀光斯克林杰一家,难道就不会来动琼斯家吗?!” 奥利弗的表情看上去就像艾尔维拉刚才打了他一拳头。 “爸爸很厉害!”他红着眼嚷嚷道,“他们不可能——” “芬利斯克林杰曾经是最优秀的傲罗,奥利弗!”指甲用力地掐进掌心的软肉里,艾尔维拉努力借疼痛不让自己哭出来,“但是他也被杀害了!就在今天!就在他的家里,和他的妻子儿女一起!” 她提起斯克林杰的态度让奥利弗再度失控。 “爸爸不会!”他跳起来嘶哑地吼叫,踢翻了脚边的椅子,“我们也不会!不会!” “小声一点。”艾丽西亚抱着头轻声说,“算我求你们,小声一点。不要让你们的妹妹听见。” 她疲惫而轻柔的声音像是一道利剑,刺穿姐弟俩各自膨胀的愤怒。艾尔维拉紧绷的脸突然松下来,一滴眼泪孤零零地掉到她的胳膊上,她没有去擦拭。奥利弗仿佛泄了气,跌坐到另一张椅子上,脸上的怒火被一种空洞的茫然取替。 艾丽西亚终于放下捂住脸的手,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尽管眼神疲倦,却依然维持着往日的坚决与威严。 “事发突然,维拉。现在所有的傲罗当中最合适的就是汉特,他不得不这么做。”她说,“不用担心,我们住在戈德里克山谷,这里有许多古老魔法的保护,比别的地方更安全。而且那些人对芬利下手是有原因的,他们为此筹谋了很久,做了很多的准备”不能再说下去,艾丽西亚摇摇头,无声而颤抖地短叹,“在短时间内,我们不会受到威胁。” “也就是说”艾尔维拉垂着眼睛,“时间一长,还是会有危险。” “我不怕。”奥利弗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怕那些坏家伙,如果他们敢过来——” “你能怎么样?跟他们拼命吗?”艾尔维拉眼皮都不抬地打断他,“用你根本还使不熟练的缴械咒?”“至少我不会当一个缩头乌龟!”奥利弗再度捏紧拳头,压低声音恶狠狠地瞪着餐桌上的糖罐说道,“我就算是死也不要当一个胆小鬼!” “随你怎么选择。”艾尔维拉的语气近乎冰冷,她也盯住糖罐,避免与弟弟视线接触,“但是你没有权利牵连卡丽娜。” “卡丽娜也不会怕!”奥利弗不假思索地反驳,他不自觉又抬高了嗓门,“我们都是爸爸的孩子,我们都不会怕!”他转过脸看向她,眼白充血、额角青筋直跳,胸脯因愤怒而剧烈地起伏,“只有你——只有你!知道芬利他们已经牺牲了,你想到的难道只有你自己吗?!” “奥利弗!”艾丽西亚震惊地呵斥,“维拉是在担心我们所有人的安危,不是她自己!你不能这样对她说话!” 艾尔维拉一言不发地坐着,蓝眼睛依旧望着糖罐,显得沉默而无动于衷。奥利弗仿佛听不见母亲的话,他瞪视着自己的姐姐,几秒钟过去,才表情决绝地站起身,径直走过倒在地上的那张椅子旁边,捏着拳头、紧咬着牙,独自走上楼梯。 厨房里只剩下母女两人。艾丽西亚又低下脑袋抹了把脸。 “你要体谅他”她摇着头,声音细若游丝,“芬利以前经常带奥利弗玩他一时接受不了” “我没事。”艾尔维拉轻轻说,“你们想好怎么办了吗?我和奥利弗除了假期,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霍格沃兹。那里有邓布利多教授,我也会看着奥利弗,很安全。但是卡丽娜要怎么办?我们不能再麻烦波特夫妇了,他们年纪大了,要是再受到波及”鼻子不自觉发酸,她停顿了一下,合上眼,“到时候詹姆该怎么办?” 决不能牵连波特夫妇,艾尔维拉想。詹姆和他们不同,他是独子,如果失去了父母,他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艾尔维拉想象不了波特家再也没有那对和蔼夫妇的冷清,更想象不了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孩儿失去父母后的反应。 “以后卡丽娜会长期待在傲罗办公室,你爸爸的同事会照看她的。”艾丽西亚伸出右手,紧紧握住女儿搁在桌面的冰凉的手,“别担心,好吗?” 一种难言的抗拒让艾尔维拉下意识地把手从母亲的掌心里抽出来。 “你去看看奥利弗吧,妈妈。正好我想去外面走走。”她起身掩饰她这个动作,拿上椅背上的斗篷,又回过头去看母亲,“现在可以吗?” 艾丽西亚点点头,也站了起来。她跟着女儿来到客厅,把沙发靠背上的围巾和帽子递给她:“多穿点,别太晚回来,也别走太远。” 接过帽子和围巾,艾尔维拉抬眼去瞧母亲:她身上的治疗师长袍血迹斑斑,头发凌乱,脸庞消瘦而疲顿,苍白的嘴唇没有血色,眼底的黑眼圈深深描着皮肤上的细纹,一双蓝眼睛忧伤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儿。直到这一刻,艾尔维拉才惊觉母亲的眼神是那么悲哀。 她刚从圣芒戈赶回来她没有提起,但她浑身血迹她或许,或许参与了救治斯克林杰一家,却无能为力 艾尔维拉脸上坚硬的表情融化了。她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抱住了艾丽西亚。 “我爱你,妈妈。我也爱爸爸。”艾尔维拉颤抖地说,“我不是在怪你们,我只是”把哽噎咽回肚子里,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摇摇头,更紧地搂住母亲,“对不起。” “我明白,亲爱的,我明白。”艾丽西亚的手绕过她的肩头,她无声地流下眼泪,轻轻拍着女儿的背,“你是我们的孩子,永远也不需要跟我们说对不起,知道吗?” 室外的雪已经停了。 艾尔维拉裹着斗篷穿过窄巷,踩着已经被村民们踏实的雪,慢慢朝村子中央的小广场走去。圣诞夜这晚,麻瓜村民的屋子里都张灯结彩,他们都在同家人一起享受这一年来最丰盛的一顿晚餐。广场上街灯明亮,四处都是孩子们留下的鞋印,巨大的圣诞树在寒风中摇摆。 温暖的小教堂里传出圣诞颂歌。艾尔维拉听着唱诗班的歌声,踏上教堂旁的小径。这里有一扇通往教堂后面那片墓地的小门。墓地的入口立着一棵大树,被灯光拉长的树影在小教堂彩绘玻璃投出的斑斓光辉中摇曳不止。 她顺着一排排墓碑前行,在心中默数自己的脚步。积雪的墓碑上镌刻着模糊的铭文,小时候艾尔维拉曾在白天来这里仔细浏览,她知道在这片墓地里埋葬着许多古老巫师家族的遗骸。 斯克林杰一家又会被埋葬在哪里呢?她难掩哀伤地想着。她当然也记得芬利斯克林杰,记得他和善的妻子和三个活泼的孩子。她甚至记得他还有个叫鲁弗斯斯克林杰的弟弟,今年仍在接受训练,准备成为一名傲罗 得知哥哥一家都被杀害之后,鲁弗斯斯克林杰会怎么想呢?他还愿意继续当一名傲罗吗?他真的能够承受吗?艾尔维拉从未如此刻一般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感到伤心。她不能想象,在这样一个本该幸福的日子里,有人失去了生命,也有人失去了至亲。 寒风针刺般刮着她的脸颊,她在一块墓碑前止住脚步。 碑石上的名字是坎德拉邓布利多,及她的女儿阿利安娜。艾尔维拉曾听父亲说起过,这里安葬的是邓布利多教授的母亲和妹妹。可是从来没有人向孩子们讲述过她们的故事。 珍宝在何处,心也在何处。 艾尔维拉默念着碑石上的墓志铭,不忍地闭上双眼。颂歌还未结束,不远处的酒吧大门被吱呀推开,漏出欢笑和歌声。她伫立在萧索的墓地中,裹紧身上的斗篷,在冰凉的空气中呼出一团小小的热气,白雾很快在寒凉中消散。 死亡或许只是一个瞬间的事,但失去往往漫长而不见终点。艾尔维拉想。 她不害怕死去,她只害怕失去。 格里莫广场12号的这个圣诞夜,同样显得格外不同寻常。 阿拉斯托穆迪领着二十名傲罗光明正大地在这幢老宅子里展开搜查,对于最最古老而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来说,这无疑是种变相的羞辱。奥赖恩布莱克一直少言寡语地在各个楼层走来走去,检查这些粗鲁的傲罗有没有碰坏布莱克家珍贵而价值连城的宝物;沃尔布加布莱克则坚持留在二楼的客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负责检查玻璃橱柜的吉迪翁普威特,防贼似的防着他。 “我劝你不要打开那个音乐盒。”在吉迪翁拿起玻璃橱柜中一只老旧的音乐盒时,沃尔布加脸色阴沉地说。 “不用担心,我们有经验。”吉迪翁打开盒子,假装没听见沃尔布加在他说出“不要担心”后发出的嗤笑声。音乐盒里的发条已经松了,他重新拧动它,盒子里便奏出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不祥乐曲,吉迪翁赶紧关上盖子。 他的目光又转向一个酷似多脚镊子的丑陋银器具:“这个应该不危险吧?” 沃尔布加布莱克脸上挤出一个狞笑:“你可以试试。” 吉迪翁伸手去拿,刚一碰到它就发现它像蜘蛛一般灵活地顺着他的胳膊爬到他身上来,要不是他及时拔出魔杖击昏它,它还企图向他发起攻击。吉迪翁厌恶地将它放回玻璃橱柜,不再对这里边的任何物件掉以轻心了。 “夫人,恕我直言,你们这儿有趣的东西可真多。”他别有深意地拿起一只会咬人的银鼻烟盒。 “谢谢。”沃尔布加讥讽地答腔,“也容我提醒你们,这些东西都是合法继承下来的。” 吉迪翁撇一撇嘴,不再多话。 经过二楼的楼梯平台时,穆迪扫了眼旁边那面墙上装饰着的家养小精灵的脑袋,然后转头对跟在他身旁的西里斯瓮声瓮气地冷哼一声:“很独特的品味。你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它们都是我们后面那个家伙的祖先?”他背过拇指朝身后指了指:家养小精灵克利切幽灵一般走在他们后面半步远的位置,嘴里嘀嘀咕咕地诅咒着这些闯进屋子里的傲罗。克利切的鼻子就和墙上那些家养小精灵的鼻子一样,丑陋难看。 “是我亲爱的埃拉朵拉婶婶开创的惯例,”西里斯头也不回地讽刺道,“在家养小精灵老得端不动盘子的时候砍下他们的脑袋。克利切还以此为荣呢。” 他们的身后传来克利切自言自语似的念叨,他的脑袋似乎有些糊涂了,以为别人听不见他在念念有词地说些什么,竟然还骂起了西里斯:“小主人真是个讨厌的、忘恩负义的下流胚子,肮脏的败类他多么令人失望啊,居然还领着这帮龌龊的暴徒在房子里乱转,女主人要气坏了” “闭嘴,克利切。”停下脚步回过头,西里斯烦躁地打断克利切怨毒的咒骂,“回你的地窖去,不要再跟着我们。” 克利切深深鞠躬,好似西里斯曾经描述的那样把自己长长的鼻子戳进地毯。 “克利切随时都要为客人提供服务,西里斯小主人。”克利切装作毕恭毕敬地说。 “没必要管他,他不会给我们造成什么麻烦。”穆迪还在继续往楼上爬,并没有将这只老态龙钟的家养小精灵放在眼里,“走吧,带我去参观你的房间。” 西里斯冷冷瞥一眼弯着腰的克利切,这才继续跟着穆迪一块儿上楼。 五楼已经有几名傲罗在搜查。穆迪走进西里斯的房间,环顾一眼房内鲜明的格兰芬多风格装饰,仔细看看墙上的各种麻瓜招贴画,目光在那张比基尼女郎的招贴画上面逗留了几秒,哼笑一声。他扭头对西里斯抖了抖下巴:“你的品位倒是正常。” “显而易见。”西里斯靠在门边耸了耸肩。 “这是谁的画像?”穆迪拿魔杖敲一敲床铺对面那面墙上菲尼亚斯的画像。搜查这间屋子的傲罗已把遮盖画像的画布拆掉,但画像里一片空白,菲尼亚斯显然提前溜走了。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我的曾曾祖父。”西里斯回答,“我妈让他看着我,防止我捣乱。” “哈,我知道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粗鲁的哼笑,穆迪转身走出房间,经过西里斯身旁的时候,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在这个家的待遇不错啊,小子。家养小精灵可以辱骂你,还有霍格沃兹校长的画像亲自监视你。”他眯起他那双小眼睛,“而且是有史以来最不受欢迎的一位校长。” 无所谓地摊手,西里斯直起身跟他一起走向隔壁的另一扇门,那里是雷古勒斯的房间。 房门大敞,屋子里两名傲罗正翻箱倒柜地检查,而雷古勒斯就背着手站在自己的床边,脸上没有表情。穆迪还是像刚才进西里斯的房间那样大步踱入,却在房门口顿了顿脚步,视线落在那扇门上钉着的气派十足的小牌子上:未经本人明示允许禁止入内。 工整漂亮的手写字母,用词既严谨又考究。 穆迪捏起这块牌子翻来覆去看了看,抛给西里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更像你的风格。” “除非我在这间房子里有资格谈隐私。”西里斯两手插兜,又倚在了门框边上。这一回他没有跟在穆迪身后进屋。穆迪独自跨进房间,对那两名看上去已经结束搜查的傲罗询问:“有什么发现吗?” “只有这个。”其中一名傲罗将一本厚厚的剪报簿递给他。“啊。”穆迪粗粗翻看一番,最后停在某一页上,抬起脸将犀利的目光投向床边的雷古勒斯:“喜欢剪报?” “我想这并不违法,先生。”雷古勒斯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依然身形笔直地伫立原地,表现得彬彬有礼而又不卑不亢,“如果诸位已经搜查完毕,就请离开我的房间,谢谢。” 穆迪那双黑亮的小眼睛细细地打量着他,一手合上了剪报簿。 他把剪报簿递还给雷古勒斯,若有所思地道:“你和你的母亲很像。”说完,他就招招手,示意房间里的两名傲罗跟他出去。等到他们都来到走廊,又鱼贯进入沃尔布加的房间,倚在雷古勒斯房门边的西里斯才迈开脚步,也打算跟过去。 克利切紧紧跟在西里斯的脚后。 “西里斯。”雷古勒斯在背后叫住他,“你为什么要跟着客人在屋子里走动?” “好问题。”西里斯驻足,回身毫无表情地与他四目相接,“你怎么不问问克利切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克利切闻言弯腰向雷古勒斯行礼。雷古勒斯微微皱眉,没有回答。 “这些年我在这间房子里可没什么自由,雷古勒斯。”侧过身嘲讽地一笑,西里斯对他的沉默并不意外,冷灰色的眼睛里装满了冰冷的疏远。 “我不像你。”他说。 雷古勒斯背在身后的双手紧了紧,又松开。他不再相劝,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四个小时后,挤满屋子的傲罗才终于离开。他们带走了两样疑似黑魔法物品的危险物件,并向尖声抗议的沃尔布加布莱克保证,只要检测无虞,就会把它们原样归还。 “琼斯家还安全吧?”西里斯把傲罗们送到了门厅,趁着母亲在跟拿走那两件魔法物品的吉迪翁普威特周旋,来到穆迪身边小声问道。 “很安全。”穆迪蹬了蹬脚上的靴子,同样压低了声音,却依旧显得粗声粗气,“汉特信任你,小子。”他看了眼阴森的门厅,还有大蛇形状的蛛网状枝形吊灯,以及脚边那把用巨怪腿做的雨伞架,“哪怕你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 西里斯的目光转向墙上的煤气灯:“我知道。” 穆迪的眼睛在他脸上打转。在今天之前,穆迪只见过西里斯三次,一次在唐克斯夫妇的婚礼上,一次在琼斯家的房子里,还有一次则是在阿尔法德的那幢别墅。穆迪与汉特琼斯不同,他警惕每一个布莱克,包括眼前的这个男孩儿。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西里斯布莱克在有的方面的确同布莱克家族格格不入。 “在学校多留心那对姐弟吧。”穆迪披上自己的斗篷,瞧了眼不远处冷冰冰地望向这边的沃尔布加布莱克,低声对西里斯交代道,“波特家的小子是个马大哈,你比他靠得住。” 西里斯瞥他一眼,循着他的视线朝自己的母亲看去。穆迪的余光瞥见他点了点头。 傲罗们训练有素地在门外幻影移形后,门厅里便只剩下西里斯和沃尔布加。母子俩对视片刻,沃尔布加猛然旋身,疾步走上了楼。西里斯猜到她要做什么,两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跟上去。他才刚刚走到三楼,就听见了五楼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巨响。 “我警告过你——”母亲的怒吼随之响起,“不许把这些东西带进我的房子!” 哐啷。又是一阵响动。 西里斯来到五楼,刚踏上楼梯平台,便瞧见母亲站在他的房门外,她手里举着魔杖,脚边是一堆摔碎的麻瓜机器,西里斯从断成一截又一截的耳机线里认出其中有他的监听器。雷古勒斯的房门紧闭,父亲奥赖恩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双手背在身后,对即将发生的争执冷眼旁观。 沃尔布加又狠狠一挑手中的魔杖,西里斯房间里的衣柜忽地打开柜门,吐出了他所有的麻瓜衣物。她举着魔杖指向它们,那堆衣服立刻燃烧起来。西里斯停步在楼梯平台边,淡漠地注视着那些熊熊燃烧的衣服,眼仁里映着火光,冷灰色的眼眸却依然没有温度。 “干嘛不把墙也一起烧掉?”他漫不经心地提议,“正好,可以顺便处理掉那幅啰嗦的画像。” “孽子!”沃尔布加猛地抬高手里的魔杖,往身旁一劈——唐克斯夫妇送给西里斯的那台麻瓜相机飞出他的箱子,子弹般射向他的脑袋,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飞过,在他身后那面墙上撞碎。 西里斯面无表情,不躲不闪。 “你这个肮脏的杂种,家族的败类——看看你刚才都在干什么!看看你是怎么讨好那些暴徒的!”沃尔布加仿佛将魔杖当成了利剑,不断在半空中挥砍着,一件接一件地砸碎西里斯房间内的麻瓜物件,拿定主意要把今晚积攒的怒火统统发泄出来。 一时之间,稀奇古怪的模型和机器在屋子里横冲直撞,骇人的噼啪巨响在屋内回响。 “你与他们为伍,这就是你的层次!”沃尔布加咆哮和咒骂在这些巨响中一浪高过一浪,“你就该滚进麻瓜那些肮脏的垃圾堆里!畜生!贱货!” 西里斯一语不发地听着。直到她将最后一件摩托车模型也砸得支离破碎,他才在她愤怒的喘息声中开了口。“你指望我与什么人为伍?”西里斯站在一片狼藉中冷笑,“贝拉特里克斯?还是卢修斯马尔福?” 沃尔布加的身形骤然一顿,她转过脸看向他。 “阿尔法德跟你说了什么?”出声的却是父亲奥赖恩。夫妻俩都在拿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瞪着他们的长子,就好像他们家的地毯上突然长出了一颗巨怪的脑袋。西里斯扯动嘴角讥讽地一笑,踢开脚边麻瓜相机的残骸。 “麻瓜的命也是命,他们也有父母、儿女、朋友。”他缓缓从衣兜里抽出自己的魔杖,“就算畏惧魔法的态度很愚蠢,他们大部分时候也跟巫师智力相当。”举高魔杖在半空中轻挥一下,他念出咒语,看着自己的箱子飞出房间,狼狈地摔倒他的腿前,“在选择与谁为伍的问题上,但愿你们还能有点儿起码的良知。” 再挥一次魔杖,西里斯接住朝他飞来的鸟笼,那里面还关着惊慌失措的小火龙和纸飞机。 提起身前的行李箱,他最后看一眼父母,讽刺地说道:“圣诞快乐。” 语罢,他拎着行李走下楼,踏上无人阻拦的漆黑楼道,再也没有回头。 伦敦的圣诞夜又下起了雪。 西里斯拖着行李走在街头,身上穿的还是参加晚宴时那身黑天鹅绒长袍。他从一间又一间明亮的窗户外经过,听见有的麻瓜房子里传出他们的流行音乐,有的麻瓜房子里则爆发出派对高潮的欢呼。麻瓜警察还在街边执勤,麻瓜商店挂着彩灯,麻瓜餐厅欢笑不断,麻瓜车辆来来往往,或许都是在往家的方向开。 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魔法世界,可他们的生活与巫师的生活并无不同。 西里斯在一间麻瓜商店的橱窗前停下脚步。他的目光越过橱窗里那个怪模怪样的圣诞老人模型,投向正窝在收银台后面喝着热茶看电视的麻瓜。 这个时候,西里斯想,彼得和莱姆斯应该都待在各自的家里,吃着圣诞大餐,听着巫师收音机的节目。波特一家也是。尤菲米娅会准备一只烤火鸡,烟熏三文鱼,以及一大盘芽球甘蓝。弗里芒特会开一瓶珍藏的雪莉酒,詹姆会嚷嚷着展示他今年收到的圣诞礼物。 还有琼斯家,艾尔维拉做的圣诞布丁 看着玻璃橱窗上映出的自己,西里斯立在昏黄的街灯底下,脸庞被橱窗内闪耀的彩灯照亮。琼斯家今年会怎么过圣诞节?他想。汉特还会不会回戈德里克山谷? 这些问题盘旋在西里斯的脑袋里,他心不在焉地思考着,而后低下脸,拿出口袋里的左手,看向手上的那只红手套。雪花落在摊开的手心,西里斯慢慢收紧拳头,将它攥到手里。耳边还有隔着橱窗闷闷传来的歌声,他忽然打定主意,转身往国王十字车站的方向走去。 离开伦敦,去戈德里克山谷。他的脑子里反复转着这个念头,脚步变得又轻又快。 西里斯想见他们,想见汉特和艾丽西亚,想见弗里芒特和尤菲米娅,想见奥利弗和卡丽娜,想见詹姆,还有 西里斯呼出一团热气,不自觉翘起了嘴角。 戈德里克山谷的深夜悄悄落了一场大雪。 第二天早上,村庄的街道上已覆满厚厚的雪花,掩埋了广场上行人踩过的沟痕。艾尔维拉起床后发现家门前满是积雪,于是拿上工具间里的铲子,围上围巾出门铲雪。冬季天亮的时间很晚,她小心翼翼地踩过被积雪覆盖的台阶时,深蓝色的广袤天空还没有迎来拂晓,村庄在荧荧街灯中安静地沉睡。 艾尔维拉弯下腰一点一点铲开通往家门那条小径上的积雪。她可以使用魔法,但今天她不想这么做。有的积雪遇水结成了块,铲起来十分费劲,她没一会儿便呼哧呼哧喘起气来。戴着手套的手握着冰冷的铁铲把手,她感觉到白茫茫的雪地和体力活儿能帮助她保持清醒,集中精力干一件事。 这样很好,她想。 可时间一长,冻得有些发木的脑子又渐渐分起了神。 艾尔维拉再次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想起斯克林杰一家,想起母亲狼狈而疲倦的模样。将来还会发生什么呢?艾尔维拉止不住地问自己。她又记起母亲昨晚提到过,斯克林杰一家遇害后,傲罗们就去那几个嫌疑最大的家族进行了搜查。 手中的铁铲卡在了一块石头里,艾尔维拉的手在长柄上滑擦一下,隔着手套都有点儿疼。她弯着腰,就这么停在原地。 布莱克家也一定会被搜查,她告诉自己。西里斯会有什么反应呢?他一向不喜欢被当做和他父母一样的人,他的父母 深深叹一口气,艾尔维拉拔出铁铲,换了个方向去铲另一边的积雪。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什么东西突然“啪”地砸到了她的脑袋上,又哗啦啦掉进她斗篷的帽子里。艾尔维拉一愣,伸手摸摸帽子,指尖碰到了冰冰凉凉的碎雪。她回过身四处张望,然后在不远处的人行道上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西里斯布莱克就站在一盏路灯底下,手里颠着一团雪球,嘴边带着懒洋洋的笑,从容不迫地对上她的视线。 “干嘛像个麻瓜一样铲雪?”他稍稍抬高嗓门,挑衅似的问她。 艾尔维拉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动弹。西里斯穿着一件看上去十分昂贵的黑天鹅绒长袍,脖子上却不搭调地圈着她前年圣诞节送给他的那条围巾,平常总是打理得好好儿的黑色短发此刻乱糟糟的,跟一身不协调的打扮倒是很相配。他身旁摆着他的行李箱,箱子上还有被斗篷罩住的鸟笼。 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艾尔维拉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见她一脸呆滞,西里斯好笑,又将手里的雪球扔向她:“发什么呆啊?” 雪球恰好砸到她左肩下方的位置,艾尔维拉像是忽然惊醒,慢慢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她的手还握在冰冷生锈的铁铲上,呆呆地呼出一口热气,冻得麻木的脑仁在缓缓恢复知觉。 “圣诞节的第二天,”她看到西里斯把两只手都插进衣兜里,神色快活地微微抬高下巴,灰眼睛里盈满了金色的光,“见到朋友是不是该有个拥抱?” 艾尔维拉丢下铁铲,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西里斯的衣服上带着在雪地里行走过的凉意,却没让她觉得冷。她一时说不出自己究竟是高兴还是难过,只感觉到心脏怦怦跳着,从昨晚开始就压在心口的重量迅速膨胀起来,要挤破她胸膛似的轻盈又难受。 “圣诞快乐。”她听见自己掩饰般地小声说道。 西里斯呆了两秒才回过神。他呼出一小团白雾,感到热乎乎的心口传来有力的跳动。片刻之后,西里斯伸出口袋里的手,摘掉还沾着雪花的手套,拿早已变得暖烘烘的掌心拍拍艾尔维拉的脑袋,轻轻一笑。 “好吧,虽然圣诞节已经过了。”他大度道,“但是这样也不错。” 他在那该死的骑士公交上颠簸了一整晚,才来到戈德里克山谷。 现在看来,也没什么辛苦的。 “圣诞快乐。”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在客厅 琼斯家的壁炉早早就生起了火。 西里斯窝在软和的沙发里,手中端着艾尔维拉刚给他倒的热牛奶,一手支着脑袋昏昏欲睡。他觉得这世上恐怕也只有艾尔维拉会在大早上递给客人一杯热牛奶了,这玩儿非但不提神,还像加了几滴生死水的催眠饮料,让他冻僵的四肢恢复知觉,又仿佛陷入一团软绵绵、暖呼呼的被窝里,随时可能倒头睡过去。 近旁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艾尔维拉走到他身边,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芝士土豆浓汤端给他,瞧一眼他疲倦的脸:“你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吗?” 接过那碗土豆汤,西里斯咕哝一声“谢谢”,打了个哈欠,拿空着的那只手抓了抓自己稍嫌凌乱的头发。“在骑士公交上别想睡觉。”他拿起汤碗里的勺子,在经历过一晚上的舟车劳顿之后,冻得麻木的肠胃终于感受到了饥饿,“不然你随时都可能被甩到车窗上。” 说着他便把一大勺土豆送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起来。艾尔维拉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安静地看着他进食。西里斯难得狼吞虎咽的吃相让她紧绷的神经好受了些,她好像又回到了去年暑假在山洞里度过的那个夜晚,酒足饭饱,唯一需要担心的敌人只有藏在林子里的父亲。 “吃完就上楼去换身衣服睡会儿吧。”等到西里斯喝完最后一口汤,艾尔维拉才开口道,“我做好早饭了再叫你起来。” 西里斯不答腔,他起身把汤碗送回厨房,然后又折回客厅,重新瘫坐回沙发上。 “衣服都被我妈烧掉了。”他说。 艾尔维拉一愣:“烧掉了?”她不由瞟了眼西里斯搭在沙发靠背上的那件黑天鹅绒长袍。他进屋之后就脱下了长袍,身上只穿着一条黑色西裤和白色衬衫,领口随意地敞着,也没系领带。 “还有我藏在房间里那些麻瓜的东西,全被她砸了。”仰头靠上沙发靠背,西里斯抬起一只胳膊搭上前额,他试图用一种无所谓的口吻陈述这件事,但声音里却不自主地多了几分阴沉,“安多米达和泰德送的相机,阿尔法德送的留声机,我的摩托车模型” 他不再说下去,厌倦地冷哼,仰头的姿势令他冷硬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艾尔维拉闻言立刻联想到了什么。 “是不是昨天晚上”她迟疑地问他,“傲罗去你们家搜查了?” “是啊,穆迪他们突然出现在帕金森家,带着紧急搜查令。你该看看帕金森的表情有多精彩。”说到这个,他放下胳膊,脸上总算多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我正好趁昨晚的机会把家里也检查了一遍。还好,阿尔法德的判断应该没错,我父母暂时没有跟食死徒扯上关系。” 提起布莱克夫妇,艾尔维拉转开视线,望向客厅壁炉里的柴堆。她搁在膝前的手无意识地搓着袖摆。“西里斯,你有没有想过”她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像谈论天气一样自然,“如果你的父母也加入了食死徒,你会怎么办?” “我就是觉得他们迟早会加入,才尽量看着他们。要不然我可不想在那栋房子里过圣诞节。”西里斯想也不想地回答,他的声音又变回了刚才提到母亲时那种冷冰冰感觉,望着壁炉内跳动火苗的眼睛里也没有分毫温度,“但愿他们能聪明点,持续观望,不要自掘坟墓。不过如果他们真的选择了去当食死徒,我也不奇怪。” 他顿了顿,“到时候就只能亲手把他们送进阿兹卡班了。” 一阵沉默。两人都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从不同的方向看着壁炉。艾尔维拉说不上来自己此时的心情。尽管父亲汉特总是开玩笑说她将来一定会亲手把同学送进阿兹卡班,但她从没有真正考虑过那种情况。她在斯莱特林的朋友只有雷古勒斯,她相信雷古勒斯不会变成极端纯血派、干出疯狂的事来,可布莱克夫妇呢?一旦出现纯血统骚乱,所有人的眼睛都会盯向那二十八个纯血统家族,尤其是以血统最最纯净著称的布莱克家族。 西里斯说他的父母是极端纯血论者。真到了无路可退的那一天,他会亲手把他们送进阿兹卡班。换作艾尔维拉,她认为自己是做不到的。 “哪怕他们要被判处摄魂怪之吻吗?”她轻声问道,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壁炉。 歪过身子再次拿一只手托住脑袋,西里斯没有表情地注视着壁炉,沉思了许久。 “我不希望他们真的堕落到残杀麻瓜。”他平静地说,“但要是他们选择当杀人犯,就该承担这么做的后果。” 心中的石头重重落下来,艾尔维拉却没有感到轻松。她记起她昨晚站在邓布利多母女墓碑前的感觉,斯克林杰一家遇害的消息压在她的胸口,她无法想象得知父母是杀人犯的滋味,西里斯的处境让她难过,斯克林杰一家的死又使她因为这种难过而愧疚不已。 “你的确是个格兰芬多。”最后,她艰难地挤出了自己的声音。 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西里斯垂下支在脸侧的手。 “我本来就是个格兰芬多。”他语气平淡,将这个话题就此揭过,抬起右臂搭到沙发靠背上,扭头朝通往二楼的楼梯看过去,“艾丽西亚不在吗?” “她凌晨四点又回去圣芒戈了。”艾尔维拉陷在沙发里,她语调平常,却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十分糟糕,“对斯克林杰一家还有一些检查要做。” 西里斯注意到了她刻意的掩饰。 “芬利斯克林杰是汉特和艾丽西亚的朋友?”他收回视线,看向她。 她点了点头。“斯克林杰先生以前还经常带奥利弗玩。”她简单地回答,“虽然后来当上傲罗办公室主任之后就忙起来了,但他跟爸爸的关系一直很好。” 艾尔维拉一直尽量不去想昨晚和奥利弗之间的争吵,可这时说起斯克林杰先生跟奥利弗的关系,懊悔又汇入了她的血管里。奥利弗还小,她想。他喜欢斯克林杰先生,斯克林杰一家的遇害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了,他失控是正常的。她后悔自己昨晚没有更加耐心地对待他,她是姐姐,原本理应表现得更成熟。 “今天骑士公交进不了山谷,我是走了一个小时过来的。昨晚我问过了穆迪,他说你们目前很安全,应该是魔法部在附近做了防御措施。”西里斯的声音闯进她的耳朵里,她抬眼向他看去,发现他正不舒服地扯了扯衬衫的领口,“魔法部不可能容忍接连两位傲罗办公室主任遇害,那会造成整个魔法界的恐慌。所以你不需要太担心。” 虽然语气懒倦而随意,但这种推论的确很有说服力。 “你说的对。”她垂下眼睛,看到自己右手握着的魔杖。从厨房出来以后,她还没有松开过它。 “行了,我看你昨晚也没睡好,上去补一觉吧。”终于调整好领口,西里斯两手插兜站起身,又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厨房还有没有咖啡豆?我去煮杯咖啡,过会儿再给奥利弗和卡丽娜做早饭。你可以多睡两个小时。” 艾尔维拉抬起脸看他:“我记得一个晚上没睡觉的人是你。” “我跟詹姆经常通宵在城堡乱逛,一个晚上不睡是小菜一碟。”他不在意地伸出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 “那就难怪你们俩经常在魔药课上打瞌睡了。”她语带责备,“这学期你们的魔药课成绩” 挑眉揉一揉自己的额头,西里斯拉下嘴角:“饶了我吧,艾尔维拉。”这会儿他可不想听她说教。 “你还是上客房睡会儿吧,毕竟在雪地里走了一个小时。”艾尔维拉也站起来,偏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奥利弗和卡丽娜还要半个多小时才会起床,我可以先在沙发这里休息一下,没关系。” 掌心抵着前额思索片刻,西里斯松手,冷灰色的眼睛懒懒地向身后的沙发上找去。 “那我们就一起睡。”他说。 “一起睡?”艾尔维拉皱眉。 而西里斯已经抓起那件黑天鹅绒长袍,走到她跟前不由分说地给她裹上,然后忽然搂住她的腰,顺势一带,抱着她摔向沙发。艾尔维拉短促地惊叫一声,只感觉一下天旋地转,身体便栽倒在他身上,脑袋磕向他的胸膛。西里斯恶作剧成功一般发出一声轻笑,她伏在他胸口,甚至能听清他胸腔里轻微的振动。 “西里斯!”她慌忙要爬起来,“我们说好的,你不能突然——”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覆上她的后脑勺,稍稍使劲,又把她压回了身前。“小声点。”活动双腿踢掉她脚上的拖鞋,西里斯抱住她往沙发里侧挪了挪,“你刚才还不是突然抱我了?这算还你的,我们扯平了。” 转开脸呼吸新鲜空气,艾尔维拉强迫自己忽略他紧贴她脸颊的体温,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 “我要起来。”她坚持。 “消停一下,闭上眼睛休息。”西里斯曲起一条腿,好让她更舒服地窝在他身上:“我这是在安慰你,明白吗?”西里斯其实也不好受。这一个多月他一直遵守约定克制自己,但只要想到生日那天早上在魔药课教室发生的事,他就会感觉到五脏六腑在情不自禁地膨胀,以至于直到登上开往伦敦的霍格沃兹特快之前,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快活的。这种近乎得意的快活让他一靠近艾尔维拉就想触碰她,冲动比从前更加强烈。 艾尔维拉的脸更热了。 “我不需要安慰。”她紧张到喉咙都是紧的。 “那就当是你安慰我。”西里斯没有退让,挪动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头发,懒散地道:“睡吧,我困了。” 他的心跳很快,同时也感到困倦。琼斯家客厅温暖,西里斯抱着艾尔维拉,感觉得到心口滚烫的温度将他包围起来,热乎乎的惬意让他的身体既疲倦又安定。手掌无意识地摩挲她的头发,他略微侧过脑袋,陷入朦胧的睡意。 听到西里斯渐渐匀长的呼吸,艾尔维拉不敢再挣扎。她一动不动地趴在他胸口,难以相信他居然真的能睡着。隔着单薄的衬衫,艾尔维拉抵在西里斯肩前的手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心脏还在又快又重地跳着,她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扫过她耳旁,那轻柔的、带着温度的触感几乎夺走她全部的注意力,她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那只耳朵上,耳尖发烫。 几秒钟的犹疑过后,艾尔维拉小心地挪一挪双手,将压在两人中间的天鹅绒长袍一点点拽出来,盖住西里斯的肩膀。她把手缩到颈边,指尖刚碰到他颈侧的皮肤,就触电般地缩回来。又过了片刻,她才下定决心,重新把手挪过去,捏住西里斯的敞开的领口,防止他感冒。 等他睡熟了,她想,她再悄悄下去。 只要一会儿。她告诉自己。 就一会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生活还在继续 奥利弗琼斯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芬利一家的死讯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胸口,他喘不过气,几乎没法正常思考。祖父母和外祖父母早逝,在父亲那一辈里,奥利弗最喜欢的除了爸爸汉特和弗里芒特,就是芬利斯克林杰。每一回去傲罗办公室找爸爸,奥利弗都要到芬利的办公桌那边跑一趟,看看芬利又在干什么又酷又好玩儿的事。奥利弗记得芬利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张家庭成员的合影,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照片上冲芬利挥手、微笑,现在他们全都不在了。 芬利也不在了。 奥利弗想哭,但他用力咬紧牙齿,把脸埋在枕头里,不让自己掉眼泪。这天他是第一次听说“食死徒”这个组织,他从前讨厌黑巫师,却从没有哪一次对一群从未谋面的黑巫师恨之入骨。他想变得更强大,变得像爸爸和芬利那样厉害,然后亲手为芬利报仇,把这些狂徒统统送进阿兹卡班。他想象着这些仇人的样子,他们都长着扭曲的脸,在他的脑袋里猖狂地狞笑着,挥舞奇形怪状的魔杖,念着最邪恶的不可饶恕咒 头痛欲裂地从睡梦中醒来之后,奥利弗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期望。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对不对?芬利没有死,他的家人也都还好好地待在家里,对不对?圣诞节都还没开始呢,是吧? 奥利弗满怀期待地爬起来,没有在他的床铺底下看到他的圣诞礼物。这让他的心狂跳起来,可是不等狂喜占据他的大脑,他就瞥见了桌子上的牛奶杯——那是昨晚妈妈留下的,她在这里陪他说了好一会儿话。奥利弗的心又沉进了肚子里。是啊,他痛苦地想。妈妈昨晚已经帮他收拾好了圣诞礼物。圣诞节已经过了,芬利一家也回不来了。 抬起胳膊用力地擦掉脸上的眼泪,奥利弗真恨自己哭得像个女孩子。 他坐在床上悄没声儿地哭了很久。压抑的感觉拉扯着他肚子里的肠子,艾尔维拉昨晚说过的话在他的脑子里打转。奥利弗气她对斯克林杰一家的冷漠无情,也气她在昨晚那种情况下自私自利的表现,但他也后悔自己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重。他知道艾尔维拉是在担心他们,他也知道不论家里谁被杀害,自己都会和她一样伤心。 可是她怎么能因此而畏缩呢?他们都是琼斯家的孩子,他们应该像任何一个琼斯一样英勇无畏。 胡乱拿袖子擦干自己的脸,奥利弗呆坐了一会儿。“算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詹姆说得对,维拉是个斯莱特林,斯莱特林都是胆小鬼,我早该知道的。” 她毕竟是他的姐姐,他决定宽宏大量地原谅她。奥利弗看一眼桌上的闹钟,它还在有节奏地打着呼噜,因为现在还不到七点。冬天的早上,艾尔维拉通常是七点起床的,比奥利弗和卡丽娜要早半个小时。 奥利弗跳下床换好衣服,决心今天要比艾尔维拉起得更早,去厨房做早饭。他要证明他已经长大了,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比艾尔维拉更可靠。 打开房门来到走廊,奥利弗听了听艾尔维拉房间里的动静,她的房门是关着的,门里边安安静静,显然她还没有起床。于是奥利弗放下心,蹑手蹑脚地走下楼。 有点儿不对劲。客厅里多出了一个靠墙摆放的箱子,是霍格沃兹要求的行李箱,但它看上去伤痕累累,不像艾尔维拉的箱子。箱子上面还有一只鸟笼,笼子有几只飞来飞去的纸飞机,和一只看着很眼熟的小火龙? 奥利弗眼前一亮。 是西里斯来了! 奥利弗忙转过身要跑去二楼的客房看看,可刚踩上一级楼梯他就刹住了脚步:不,他刚刚才决定要表现得更可靠的!因此奥利弗克制地板起脸,又重新往厨房走去。他安慰自己可以也做好西里斯的早饭,这样还能显示他有敏锐的观察力 经过沙发旁边,奥利弗无意间一瞥,突然就走不动了。 西里斯不在客房,而是在沙发上。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他们 奥利弗震惊地瞪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西里斯躺在沙发上,侧着脑袋睡得很沉;他身上盖着一件黑天鹅绒长袍和艾尔维拉。 “”奥利弗在竭尽全力消化眼前的一切。他的姐姐艾尔维拉琼斯正蜷在他的朋友西里斯布莱克身上,他们同盖一件长袍,脑袋挨得很近,两个人都睡得很香而且西里斯的手他的手还搂着艾尔维拉的腰!腰! 奥利弗死死瞪住西里斯的那只手,恨不能把它瞪出个洞来。 这正常吗?他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不可置信地咆哮。这正常吗?就算他们是朋友,他们也已经三年级了!他们能抱在一起睡觉吗?! 奥利弗不喜欢跟女孩子玩,也讨厌那些聒噪的女孩子。他是决不能想象自己跟一个女孩子抱抱一起睡觉的!詹姆也肯定不会这么干!只有公共休息室里那些恶心巴拉的情侣才会干这种事呢! 整张脸都涨红了,奥利弗惊恐万状地退后几步,然后撒腿跑回了二楼,把自己关进自己的卧室里,背靠着门板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他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从来不知道艾尔维拉和西里斯是男女朋友,他们从没有表现出来过,是不是?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其他人知道吗?他们干嘛不说出来? 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西里斯和艾尔维拉像公共休息室里那些情侣一样亲嘴的画面,奥利弗差点儿抖下一地的鸡皮疙瘩。他努力让自己忘掉刚才看到的,还有昨晚到今早的全部事情他的脑子乱成一团,他有冲动要跳起来大喊大叫。 他的确想要个哥哥,西里斯或者詹姆那样的都行但他想要的是哥哥!不是姐姐的男朋友! 绝对不是! 刚过七点钟,艾尔维拉就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还趴在西里斯身上,她钝钝的脑袋霎时间就清醒了。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她居然能睡着。楼上奥利弗和卡丽娜的房间还没有动静,艾尔维拉松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西里斯。他一只手枕在后脑勺下面,下巴还挨着她的头发,嘴唇微张,合着眼睡得正香。 果然是累坏了。她有些无奈,支住沙发靠背,轻手轻脚地爬起身。两只脚重新踩回地毯上,她找到自己的拖鞋,解下长袍给西里斯盖好。他没有被她的动作吵醒,只在睡梦中侧了侧脑袋。黑猫妮妮蹭着艾尔维拉的脚踝打转,艾尔维拉弯腰把她抱起来,放到墙边的猫食盆边,给她添满了猫粮。煤球早就等候在食盆旁,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竖着尾巴走上前就餐。 摸摸两只小猫的脑袋,艾尔维拉起身走到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做早餐。 推开厨房的小窗,冷空气灌进屋子,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到冰冰凉凉的空气盈满肺腔。十余分钟的睡眠时间不长,可是却奇异地让她精神了不少。艾尔维拉搓搓两只手,转过身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熏咸肉和鸡蛋。 厨房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响动。艾尔维拉回过头,看到奥利弗走进来,不禁一愣。他没有看她的眼睛,径直来到灶台前,端过盛熏咸肉的盘子,在平底煎锅里淋上油。看出来他还在赌气,艾尔维拉平静地回身,把牛奶倒进小锅里煮热。姐弟俩并肩站在灶台边,都默契地没有使用魔杖。 “洗漱完了吗?”她若无其事地开口。 “嗯。”奥利弗冷着脸,拿锅铲将平底锅里的熏咸肉翻了个面,“西里斯为什么在我们家?” 艾尔维拉举起锅子,把煮惹的牛奶倒进牛奶壶里:“他跟他家里人吵架了。” “那他干嘛不去詹姆家?”他瞪着滋滋冒油的熏咸肉,气呼呼地问。 疑惑地瞥他一眼,艾尔维拉不明白奥利弗为什么要把火气转移到西里斯身上。 “他到的时候詹姆他们还没起床呢。”她耐心解释,洗好奶锅,又从橱柜里取出另一口平底锅,“我正好在门口铲雪,就把他带进来了。” “哦。”奥利弗干巴巴地应着,用力给最后一片熏咸肉翻面。 艾尔维拉数一数鸡蛋:“你吃几个鸡蛋?” “一个。”他答得倔头倔脑。 “只吃一个?”她轻飘飘地反问,“不吃饱长个儿的话,以后可当不了傲罗。” 奥利弗关掉火,咬牙切齿:“三个!” 忍不住笑一下,艾尔维拉取出九颗鸡蛋,在锅里热好油。 “还生气啊,小男子汉?”她问他。 奥利弗紧绷着脸,端起煎锅,将煎好的熏咸肉铲进盘子里。“昨晚我确实不该那样问,是我的错。”把鸡蛋挨个儿打进锅里,艾尔维拉轻声慢语地对着鸡蛋说,“但是你说的话也让我很伤心,知道吗?” 手里的平底锅被重重地搁在工作台上,奥利弗盯住盘中的熏咸肉,又委屈又气恼。他刚才根本不是在想这件事儿,但是艾尔维拉一提起它,昨晚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便一股脑钻进了奥利弗的脑子里。他记起芬利一家的死,本能地噘起嘴,拼命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我就不伤心吗?”他气鼓鼓地说,懊恼地发现他阻止不了泪水模糊他的视野,“你根本就不明白。” 他听到艾尔维拉叹了口气。她腾出握着锅柄的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了,我知道错了。”她轻轻说,“下回我们都好好说话,好不好?” 奥利弗还噘着嘴,过了好几秒,才点了点头。艾尔维拉摸一摸他的头发,体贴地背过身去,把剩下的鸡蛋放进冰箱。奥利弗抬起手臂擦去眼睛里的泪花,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走到洗碗池前拧开了水龙头。听见哗哗水流声,艾尔维拉关上冰箱,回到灶台边给鸡蛋翻面。 “奥利弗。”她看着蛋白底下臌胀晃动的蛋黄,语气淡淡地说道,“总有一天那些坏人都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要相信这一点。” 使劲擦着锅子里的油渍,奥利弗借着水声的掩盖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他说。 斯克林杰一家的葬礼在一月初举行。他们居住在一个古老的巫师村落,也被安葬在这里。 跟着父母参加葬礼时,艾尔维拉惊讶地发现威尔逊一家也出现在了葬礼上。爱丽莎和她的父母坐在一起,身边坐着的是巴格诺一家。他们当中的米里森巴格诺在魔法部担当要职,并于这天的葬礼上代表魔法部发言。 艾尔维拉还看到了鲁弗斯斯克林杰。事实上,在葬礼进行的过程中,她一直都在看他。他穿着黑色的巫师袍,胡子拉碴的脸上没有表情。接受人们的拥抱时,他似乎也没有丝毫的动容。他的眼睛大部分时间都望着他哥哥一家的遗照,仿佛永远都在沉思。 葬礼结束后,大人们忙着应付穷追不舍的记者,艾尔维拉和爱丽莎手挽着手在村子里漫步。 “你从没提过你姑妈是米里森巴格诺。”艾尔维拉垂眼盯着脚下光秃秃的泥地。这几天气温回升,太阳从阴云背后露出脸来,暖融融的阳光铺洒在地,村庄的积雪大多已融化,留下亮晶晶的雪水,偶尔折射出珠白色的光。 “没什么好提的。”爱丽莎对此表现得毫不在意,“就算尤金妮亚詹肯斯下台了,我姑妈也未必就能当上部长。还有哈罗德明彻姆在呢,他可是个强硬派,这种人在战时会更受欢迎。” 艾尔维拉的目光投向一望无际的蓝天。 “战争真的开始了。”她自言自语道。 爱丽莎没有说话。她们沉默地沿着小路走下去,绕着村庄步行了一圈,而后又远远望见了举行葬礼的小教堂。教堂外面的空地上,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詹姆和西里斯都难得规矩地留在了奥利弗和卡丽娜身边,逗这两个心情不佳的小家伙开心。艾尔维拉看到詹姆在用魔杖喷出彩色的烟雾,西里斯对着那些烟雾挑动魔杖,它们便幻化成动物的形状,在半空中活蹦乱跳。 “你和布莱克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爱丽莎显然也看到了他们。 “那天我问了他,如果他父母变成了食死徒,他会怎么做。”艾尔维拉望向远处的西里斯,“他说他会亲手把他们送进阿兹卡班。” “格兰芬多。”爱丽莎轻哼一声,“也就是说,他毕业之后打算当傲罗?” 这是艾尔维拉没敢问西里斯的。 “至少如果战争没有结束,他应该会参战。”她轻声说,“奥利弗也是。” 有的时候,艾尔维拉会希望战争早一点结束,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必面对残酷的牺牲;可有的时候,她又希望战争能进行得慢一点,因为她不愿意在战事最激烈的阶段听到来自前线的噩耗。两种矛盾的情绪撕扯着她,常常在深夜将她撕裂成两半。 “那么,你还是不打算接受他?”爱丽莎在她耳边问她。 “我不知道。”艾尔维拉叹息,“我很害怕,爱丽莎。有时候我真的宁可自己是个格兰芬多,至少不会缺少决断的勇气。” 她喜欢西里斯,而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或多或少能感受到安慰。但是她能想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做出许多不一样的选择,有的甚至可能是截然相反的。她总是忍不住消极地设想他们今后可能产生的矛盾,无论如何她都无法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他们是合适的。 与奥利弗争吵过后,艾尔维拉愈发确信这一点。这种认知让她感到难过。 爱丽莎短叹,拍拍艾尔维拉挽住她胳膊的手。 “听着,亲爱的。”爱丽莎用她一贯智慧的口吻说,“你看,尽管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了,我们依然聚到了这里。村子里的巫师们不会因为斯克林杰一家的牺牲而全部搬走,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因为战争的到来而终日茶饭不思。再过两天,我们就得回去霍格沃兹。我们大部分人还是得吃饭、睡觉、读书、工作” 她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嗓音柔缓下来:“生活还在继续,维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远处的西里斯忽然将魔杖指向詹姆,那团狮子形状的红色烟雾便扑上詹姆的脸,在他脸上留下几道夸张的胡须和古怪的彩绘。詹姆扮出野兽张牙舞爪的滑稽样子,逗得一直在抹眼泪的卡丽娜破涕为笑,眉头从早上就没有放松过的奥利弗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艾尔维拉也情不自禁地微笑。 “拉文克劳。”她学着爱丽莎刚才的口气,傲慢地轻哼。 爱丽莎挑高眉梢瞪她,艾尔维拉回瞪过去,两人相视而笑。 爱丽莎的话没错,生活还在继续。 魔法部把斯克林杰一家的死亡归因于黑巫师的报复,隐瞒了食死徒的存在。预言家日报上质疑的声音渐渐被压下去,英国的魔法界风平浪静,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回到霍格沃兹以后,艾尔维拉发现更多的高年级生都开始订阅预言家日报。奥利弗开始时常出入图书馆,他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得热爱学习起来,却并不喜欢跟艾尔维拉坐在一起,除了星期五晚上西里斯也在的时候。 斯莱特林们对待艾尔维拉的态度还是同过去一样,就连帕金森都没有改变,仿佛从未听说过汉特琼斯接任傲罗办公室主任一职的消息,与她往日冒进的作风完全不同。艾尔维拉不由为她沉得住气的表现而暗暗吃惊。 学习互助社团的活动又如常进行了三次,随着二月中旬的到来,莱姆斯卢平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糟糕。他不得不提前为下一个星期的活动请假了。 “请假?”爱丽莎从她那本厚厚的黑魔法的兴衰后面抬起眼睛,挑眉打量着莱姆斯。 他就站在她坐着的那张桌子前面,握着魔杖的手背在身后,苍白憔悴的脸上挂着虚弱而饱含歉意的微笑:“我得回家几天,周末可能赶不回来。” “我记得去年的最后两个月,你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请假的。”爱丽莎放下手里书,略微抬高下巴,拿她惯常的犀利目光端详他的脸,“还是因为母亲在生病吗?” “没错。”身后抓着魔杖的手稍稍收紧,莱姆斯眨了眨眼,显得温和而无害,“很抱歉,耽误大家的进度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莱姆斯。”艾尔维拉的声音传过来,她正和爱丽莎的三个室友一起忙着把软垫布置在教室中间,他们今天要练习昏迷咒,可不能让社员直接倒在地上,“安心回家陪妈妈吧,算数占卜课的笔记我到时候借给你。”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艾尔维拉。”莱姆斯微微一笑,扭头朝她看过去,“算数占卜课真是让人头疼。” 艾尔维拉从一只软垫上跳过去,也冲他头疼地笑了笑:算数占卜课恐怕是最难的一门课了。“好吧,替我们向卢平夫人问好。”爱丽莎的视线依旧黏在莱姆斯身上,她的表情若有所思,“依我看,你自己也得注意健康,卢平。” 再次不自觉捏紧魔杖,莱姆斯笑笑,点了点头。 “谢谢,威尔逊。我会的。”他友好地说。 这时魔咒课教室的大门被推开,还抱着古代如尼文翻译作业的莉莉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抱歉,我来晚了。”她把作业搁到爱丽莎的那张桌子上,小跑着上前帮忙布置软垫,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明显心情不错。 莱姆斯因此多瞧了她几眼。他注意到伊万斯上个学期一直在和斯内普冷战,那段时间她的心情总是不大好。也不知道圣诞假期时发生了什么,她似乎终于又跟斯内普和好了,常常一起出入图书馆,让詹姆气得牙痒痒,老盘算着再找斯内普的麻烦。 “要不要看看五年级的职业宣传手册?”几个四年级的拉文克劳男孩儿也结伴来到了教室,他们的怀里抱着各式各样的传单和小册子,“我们从公共休息室里带来了一些。听说复活节假期一结束,五年级生就要开始接受就业指导了。” 这些东西马上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因此莫林霍克迟迟赶到魔咒课教室的时候,便发现大半的社团成员们还没开始活动,而是全部围聚在摆满巫师职业宣传手册的桌子面前,研究那些就业资料。 莫林好不容易挤到艾尔维拉身边,就听见欧文威尔默特在问她:“你考虑过当治疗师吗,琼斯?我记得你妈妈就在圣芒戈工作。”他是个四年级的拉文克劳,在拉文克劳魁地奇球队担任击球手,长得高大而英俊。 “是的,但我没考虑过治疗师,那太累了。”艾尔维拉正在一堆魔法部各部门的招聘手册中寻找着什么。莫林连忙把刚才拿到的巫师银行小册子递过去:“艾、艾尔维拉,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噢,没错,谢谢你,莫林。”艾尔维拉高兴地接过册子翻看起来。 莫林脸红了,他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被欧文威尔默特抢了先:“古灵阁的解咒员?这是份很有趣的工作,而且出国的机会很多。你选修了算数占卜课是吗?那你很合适,而且你的魔咒学得很好”他显然比讲起话来磕磕巴巴的莫林更健谈,马上就调动了艾尔维拉的兴趣,莫林根本插不上话,只能失落地站在一边。 “是的,解读数字命理学那一部分比较难,但它一般不是考试的重点。”聊到最后,欧文威尔默特自然而然地说道,“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给你划出o.w.l考试可能涉及到的重点内容。它们往往都是实际运用中最实用的。”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艾尔维拉禁不住笑起来,向对面的莱姆斯使了个眼色:到时候他们可以分享这份重点内容。 莱姆斯回给她一笑,假装很有兴趣地去看手中的麻瓜联络员招聘手册。 “我的荣幸。”威尔默特也笑得十分轻松,“对了,你下个星期六还是和威尔逊一起去霍格莫德村吗?” 艾尔维拉没有留意到莫林垂着脑袋走开了。 “是啊,之前我们还没有去过尖叫棚屋,这次准备去看看。”她捡起另一本小册子翻开。 “我想约你吃个午饭,正好那天中午威尔逊也有约。”威尔默特转过脸来对她一笑,“要不要考虑一下?” 艾尔维拉翻册子的手顿住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扭头看看他,再下意识地往莱姆斯旁边的爱丽莎那儿看去——她可从没有说过她下星期六中午有约了! 爱丽莎津津有味地读着一本你有培训巨怪保安所需要的资格吗?,仿佛从头到尾都没有留神他们俩的谈话。她身旁的莱姆斯则在认真研读在魔法事故和灾害司找到乐趣,脸上入神的表情和爱丽莎微妙地神似。 欧文威尔默特还在耐心地等待艾尔维拉的回答。 “嗯”艾尔维拉尴尬地说,“我我再跟爱丽莎商量看看。我不知道她那天有约” 下个星期六刚好是情人节,傻瓜都听得出来威尔默特的意思。 “好。”他并不气馁,愉快地放下了手里的小册子。 这天晚上,西里斯、詹姆和彼得又是快到宵禁时间才回到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他们躲在密道练习了一整天的人体变形术,然而进度不佳,每一个人的脸色都称不上好看。莱姆斯独自坐在一张桌子前写算数占卜作业,抬起脸忧虑地看着他们三个从胖夫人肖像的洞口爬进来。詹姆筋疲力尽地瘫到一张软椅上,彼得坐到莱姆斯旁边,西里斯则在他们对面坐下,从椅子上的书包里拿出没写完的天文学作业,烦躁地甩到桌上。 “我看还是算了吧。”莱姆斯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阴霾,“你们毕竟才三年级,光是练习人体变形就已经够危险了” 软椅上的詹姆疲惫地举高一只手挥动一下:“别说了,莱姆斯。” “你觉得我们像会打退堂鼓的人吗?”西里斯取出他的星系活动模型。 彼得累得趴到桌子上,却也没忘点一点头。 “别担心了,莱姆斯。快到月圆了,你是不是” 他的话打住了,因为奥利弗琼斯向他们走了过来,这个一年级小家伙此刻面露怀疑的模样活像他的姐姐。“你们上哪儿去了?”他在詹姆左边那张软椅上坐下,眼睛警惕地扫向正在摆弄星系活动模型的西里斯。 奥利弗最近在想方设法防止西里斯和艾尔维拉偷偷约会,而比起人在斯莱特林的艾尔维拉,盯住格兰芬多的西里斯显然要容易得多。不过这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只要西里斯不见踪影的时间一长,奥利弗就会心惊胆战地想着他是不是正和自己的姐姐躲在什么地方卿卿我我。 “多管别人的闲事可不是好习惯,奥利弗。”西里斯拿羽毛笔蘸了蘸墨水,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你怎么越来越像你姐姐了?” 起初察觉到奥利弗的敌意时,西里斯还以为是斯克林杰一家的事让他变得比从前暴躁了,可是很快西里斯就发现奥利弗的敌意只针对他一个人,这让他想不通原因,有时又不胜其烦。 奥利弗的脸心虚地红起来。他挺起胸脯试着令自己看上去更理直气壮一些:“我没有!” 视线在他俩之间转了一圈,莱姆斯陷入片刻的沉思。“说起艾尔维拉,”他低下头验算自己稿纸上的答案,好似不经意地随口说道,“今天社团活动的时候,威尔默特邀请她下星期六一起吃饭了——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是情人节,对吧?” “什么?!”奥利弗大叫。 “谁?!”詹姆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西里斯一手托腮,抬起脸看向对面的莱姆斯。 “威尔默特?”西里斯眯缝起眼睛,“邀请她吃饭?” 奥利弗迅速地瞟了他一眼。莱姆斯还在稿纸上写写画画,心平气和地点头:“我猜奥利弗和詹姆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 是啊,西里斯冷冷地想。这里可多得是对这个消息感兴趣的人。 那么 “威尔默特是谁?”他转了转手中的羽毛笔,“饶有兴趣”地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去教室 西里斯已经有一阵子没去留神学习互助社团的活动了。 去年刚得知艾尔维拉邀请了莱姆斯却没有邀请自己时,西里斯的确生了好一阵的闷气。但看到莱姆斯因为能跟更多人正常打交道而日渐有活力的脸,西里斯心中的火气也随之消了下去。反正他也不喜欢跟一群书呆子聚在一起学习,这种活动还是更适合好孩子莱姆斯。 不过,谁能想到在那群书呆子里,还真有人敢趁此机会拉近和艾尔维拉的关系呢? “就是那个拉文克劳的击球手!”回答西里斯的是詹姆,他刚从软椅上弹起来,此刻正巴着椅背嚷嚷,“金头发的!每次比赛都把游走球往我身上招呼的那个!” 詹姆对其他学院别的年纪的学生大多没有印象,除了魁地奇球队的球员。而欧文威尔默特又恰好是詹姆讨厌的拉文克劳球员之一。 “他居然想泡维拉!”詹姆震惊极了。 “他敢!”奥利弗已经把拳头砸向了软绵绵的椅垫,又惊又气。尽管他依然对这个叫欧文威尔默特的家伙长什么样毫无概念。奥利弗本能地瞪了一眼西里斯,可惜对方的注意力完全没在他身上。 西里斯正把玩着羽毛笔沉思。经过詹姆的提醒,他记起谁是欧文威尔默特了。那是个金头发绿眼睛、身材高大、长得还不错的家伙。不在同一个年级,西里斯当然也不清楚威尔默特除了魁地奇打得马马虎虎以外,还有什么别的长处。此时此刻回想起那张脸,西里斯只觉得厌烦。 “奥利弗,别这么激动。”莱姆斯从大堆的稿纸里抬起头来,态度温和地安抚气得直喘气的奥利弗,“艾尔维拉已经三年级了,有人追求是正常的。” 哪想到这话非但没起到安慰的作用,还反而把奥利弗刺激到从软椅上跳起来。 “谁要看她像那些恶心的情侣一样跟什么人亲嘴!”他气急败坏,“恶心死了!” 他激烈的言辞总算让西里斯回过神,拿探究的目光瞧了他一眼:难道奥利弗最近的针对是因为他看出什么了? “反正不能是威尔默特!”詹姆表现得比奥利弗还要激动,他鬼主意多,立马就拿定主意:“下次我们跟拉文克劳比赛的时候,要是再看到维拉举拉文克劳的旗子,我就要往威尔默特的饮料里下狐媚子粪便了!” 上回那场揭幕赛给詹姆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刻了,而拉文克劳的魁地奇球队又一向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揭幕赛上发生的事。 “你可以趁早这么干,詹姆。”西里斯转着手里的羽毛笔,轻描淡写地提议,“把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这一次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奥利弗瞪他的那一眼。 詹姆跌回软椅上,脸上的表情就像在做梦:“有道理。” 他开始绞尽脑汁思考什么时候适合给威尔默特的饮料加点料儿。 “我不管!”奥利弗还是不肯接受有人竟敢邀请艾尔维拉去约会,“维拉要是敢去约会,我就,我就”他气呼呼地瞪着眼,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就告诉爸爸!” 说完,他警告地斜一眼西里斯,怒气冲冲地走开了。现在,西里斯已经可以肯定奥利弗看出了什么,并且反对任何人追求自己的姐姐。 幼稚的小鬼,西里斯撑着脑袋不甚在意地想。 “呃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一直不敢吱声的彼得终于小声开口,他没有兄弟姐妹,不能理解奥利弗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强烈,“琼斯先生难道还管这种事吗?” “汉特可不管这种事。”西里斯靠向身后的椅背,自在地伸直双腿,只用椅子的两条腿着地。经过他们附近的女孩儿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他几眼,红着脸把脑袋凑到一起叽叽咕咕地咬耳朵。彼得羡慕地涨红了脸。 “是啊,汉特没说过不准维拉约会或者交男朋友,他只是开玩笑吓唬过卡丽娜”詹姆仰头瘫坐在椅子上,装出随意的表情,在这群女生里寻找莉莉伊万斯的身影。直到确定没瞧见她,他才失望地扭回脑袋,有气无力道:“可是为什么维拉老爱跟打魁地奇的人混在一起?之前是你弟弟,”他看看西里斯,“现在又是威尔默特。幸好莫林不打魁地奇呃,你们说维拉是不是故意要气我?” 说到这个,詹姆不由紧张起来。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艾尔维拉一向很记仇。 莱姆斯停笔叹气:“是威尔默特邀请艾尔维拉,詹姆。不是她主动的。” 一开始他只是想提醒西里斯多留意奥利弗的反应,却没料到一石激起千层浪,眼下莱姆斯有些担心西里斯会像詹姆针对斯内普那样针对威尔默特了。他不安地看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西里斯。 “据我所知,”西里斯不紧不慢地说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莱姆斯的目光,“她能跟雷古勒斯当朋友,也是雷古勒斯主动的。” 当然,雷古勒斯的目的和威尔默特的目的不同,西里斯很清楚这一点。他只是突然想到,自己有点儿过于松懈了。艾尔维拉在二年级的暑假变了不少,比从前更招男孩儿注意是理所当然的。西里斯倒不担心有谁能把自己比下去,可是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就算不拿詹姆对伊万斯的表现说事儿,西里斯自己在短时间内也是绝不会让艾尔维拉知道男孩儿在这个年纪是有多少冲动的。 要是艾尔维拉得知她在西里斯梦里出现的方式,那天早上她肯定不会任他抱着睡觉。 “我希望她真要找男友的话,最好也是找个格兰芬多的。”詹姆还在不住地咕哝,他在脑袋里想象了一下奥利弗刚才提到的画面,禁不住一抖,赶忙改口:“等等,算了——还是奥利弗说得对,我想象不了维拉跟谁在帕笛芙夫人茶馆里接吻的样子。” 虽然上一次经过帕笛芙夫人茶馆的时候,詹姆曾经想象过自己和莉莉伊万斯一起坐在里面的样子 詹姆假咳一声,掩饰心虚。他又忍不住去瞟胖夫人肖像的洞口:伊万斯是不是比他们早回来了? 西里斯难得没跟上詹姆的思路,拿上次詹姆看着帕笛芙夫人茶馆里的情侣发呆的事儿嘲笑他。此时在西里斯脑袋里打转的都是教训威尔默特的方法,他一想到威尔默特可能也梦见过艾尔维拉琼斯——并且是以那种不能提的方式,就心情糟糕。 但这件事得做得隐秘点儿,不能让艾尔维拉知道是他做的,西里斯想。不然她又会啰啰嗦嗦一大堆,说什么这是她自己的事,他不该横加干涉。 “兄弟们,我们得想个办法。”詹姆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总算不再去瞄胖夫人肖像的洞口了,重新琢磨起了眼前最重要的事:“要让那个威尔默特下星期六去不了霍格莫德村!” 莱姆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然而其他人很显然都认为这个决定不赖。 椅子的两条前腿也砰一声着地,西里斯扬起嘴角一笑。 “我正好有个主意。”他随口道,“你可以试试。” 与此同时,艾尔维拉和爱丽莎正结伴走出图书馆,打算回各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 “我怎么不知道你下周六中午有约了?”好不容易将憋了大半天的问题问出口,艾尔维拉狐疑地瞧了瞧身边的爱丽莎。 “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有约。”爱丽莎不失傲慢地回答,“还记得斯拉格霍恩的鼻涕虫俱乐部吗?四年级开始才能参加的,他们会有圣诞舞会。去年圣诞节威尔默特就想邀请你了,但是我告诉他你要回家过节。” 艾尔维拉不禁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尴尬:在今天之前,她从没发觉威尔默特对她有意思。他们都没有正经地聊过几次天呢。 “可是今天莱姆斯也在场。”她拧起眉头,“要是让西里斯知道了” 其实艾尔维拉也拿不准西里斯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他虽然总喜欢在莫林在场的时候打压莫林,却没有干过更过分的事。艾尔维拉期望西里斯不要受到詹姆的影响,拿那种恶劣的、有失风度的手段对待威尔默特。 爱丽莎白她一眼:“你们又不是男女朋友,你本来就有约会的自由。” “我答应过他会好好考虑的。”艾尔维拉焦虑地说。尽管她现在依然很纠结。 她们已经来到楼梯平台上,爱丽莎要去拉文克劳的塔楼,艾尔维拉得回斯莱特林的地窖。是时候道晚安了,两个姑娘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我的建议是,”爱丽莎表情莫测地看着她,“正因为要好好考虑,才应该试着跟别的男孩子相处。有比较才能更慎重,明白吗?” 艾尔维拉头疼地拍了拍额头:“不行,我得拒绝威尔默特。” 爱丽莎耸耸肩膀:“你自己决定。” 可是星期二的下午,艾尔维拉却在魔咒课上得知了威尔默特被送进校医院的消息。 “抱歉,原本是我邀请你,结果变成我没法去了。”当她独自来到校医院看望他时,坐在病床上的威尔默特苦笑着告诉她。他的两条腿在一次失败的变形术练习中变成了鱼尾,得在校医院住上至少一个星期。幸运的是,这两个星期都没有拉文克劳的魁地奇比赛。 “呃,没事。”艾尔维拉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奇怪地看了看威尔默特的尾巴:它长满了鳞片,还散发着鱼类特有的咸腥气味。人体变形不是六年级才要学习的内容吗?她怀疑地想。威尔默特难道是在悄悄赶进度? 她收回视线,认真地看向威尔默特:“其实我也是想来跟你说这件事的。那天我还是打算跟爱丽莎待在一起,抱歉。”这一刻她奇异地意识到,拒绝威尔默特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困难,跟之前拒绝莫林和西里斯的感觉完全不同。 “没关系,我也没指望能第一次就成功。”出乎她意料的,威尔默特的反应也十分轻松,他摊一摊手,好像一点儿也不为此感到尴尬。 “不过嗯,那天你真的不会再答应别人的邀请吗?”他又眨眨眼问她。 艾尔维拉也眨眨眼,谨慎地把问题抛回去:“为什么这么问?” “你知道,想约你的不止我一个。”威尔默特笑笑,仔细端详着她的脸,“我比较担心虽然大家都看得出来波特喜欢伊万斯,但是他跟你也很亲近,不是吗?” 微微提起的心落了回去,艾尔维拉松一口气,忍不住笑起来。 “你想太多了,我跟詹姆是一块儿长大的,我们的关系更像姐弟。” 她真不明白威尔默特为什么会这么想,不过总比怀疑到西里斯身上要好。艾尔维拉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如今微妙的关系。 威尔默特咧嘴一笑:“好吧,那我就放心了。” 他显示出大松一口气的表情,然后一口闷掉了庞弗雷夫人留在床头柜上的药剂。艾尔维拉被他夸张的表演逗得想笑,却也不希望他误解她的意思。“威尔默特。”她斟词酌句地开腔,“事实上考虑到各方面的原因,我暂时不想和任何人约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威尔默特放下药剂瓶,很有风度地点头,“但是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琼斯。顺其自然吧。”他竖起一只手掌保证,“我不是那种缠人的类型,就算不放弃,也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的。你放心。”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把这件事应付过去了。 艾尔维拉心情不错,在第二天早晨的餐桌上多喝了一碗麦片粥。这会儿时间还早,礼堂里只有零星几个学生,餐桌上食物充足,可以肆无忌惮地多吃一点儿。达芙妮坐在一边,矜持地拿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而后开始慢吞吞地往土司片上抹果酱。为了避开两个对她纠缠不休的男孩儿,她不得不拖着艾尔维拉在这个时候来吃早餐。 “情人节真是麻烦,”达芙妮睡眼惺忪地抱怨,“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男孩子听不懂别人的拒绝呢?” 将一勺香甜的麦片粥送进嘴里,艾尔维拉检查着昨晚做的算数占卜作业,敷衍地点点头,对她表达了同情。“还好他们不像格兰芬多的姑娘。”这时达芙妮又困倦地咬了一口涂满果酱的吐司片,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向格兰芬多的长桌,“知道吗,我听说昨天格兰芬多有个五年级的姑娘邀请布莱克一起去霍格莫德村,而且她还威胁布莱克,说如果他不答应,她就会立刻给他一道蝙蝠精咒。” 艾尔维拉被麦片粥呛了一口。 “哪个布莱克?” “还能是哪个?”达芙妮受不了地侧着眼睛看她,“格兰芬多的那个。你不能指望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之间出一对情侣,没人会这么做的。”说完这句话,她想了想,又纠正道:“至少不会光明正大地约会。” 艾尔维拉保持沉默,给自己灌了一口橙汁。她听见达芙妮还在她耳边很有兴趣地分析:“我看布莱克这回肯定还是会跟波特他们一起,除非有人能成功给他下迷情剂。当然啦,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我还从没见过他吃女孩子送给他的东西” 达芙妮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她的一个狂热追求者走进了礼堂,正在四处张望。 “噢天哪!”她吓得立马扔下吐司,躲到了桌子底下。那人朝她们这里看过来,艾尔维拉把达芙妮的盘子摆到自己面前,假装那也是自己在吃的。对方终于不再看这里,扭头去赫奇帕奇的长桌上找座位了。 “他走了吗?”躲在桌子底下的达芙妮拽了拽艾尔维拉的袍子,悄声问她。 “在赫奇帕奇的桌子那儿坐下了。”艾尔维拉如实回答。 达芙妮不堪忍受地叹一口气:“好吧,那我先溜了。你一会儿再给我带两片吐司,好不好?”得到艾尔维拉点头的回应,她便悄悄拿上桌底的书包,矮着身溜出了礼堂。 艾尔维拉喝完剩下的麦片粥,又拿纸包好两片涂了果酱的吐司,才背上书包离开。这天上午的第一节课是变形术,和格兰芬多一起上。她走出礼堂时依然没瞧见詹姆他们宿舍的四个男孩儿,这段日子他们早上来礼堂的时间越来越晚了,上课的时候也总打瞌睡,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么。 只身一人前往变形术课教室,艾尔维拉刚刚穿过门厅,就望见了正从楼梯上下来的西里斯。稀奇的是,他今天也是自己一个人,肩上挎着书包,一手插在兜里,懒懒地打着哈欠。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西里斯也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好与她四目相接,脚步一顿。 艾尔维拉忙撤回视线,假装没瞧见他,继续向通往变形术教室的走廊走去。 身后有一道脚步声跟了过来。 艾尔维拉的心慢慢提起来,她想要加快脚步,两只脚又好像灌了铅似的拖不动,只能保持着原来的步速,缓缓往前走。没过一会儿,西里斯便走到了她身旁。艾尔维拉以为他要说点什么,提心吊胆地绷紧了肩膀。两人摆动的袖摆擦碰在一起,下一秒,西里斯突然反握住了她的手。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一吓,艾尔维拉下意识地要把手抽出来,却被他更紧地握住,十指相扣。有什么小巧、坚硬的东西抵在了手心,她愣了愣,偏首迟疑地看向西里斯。他目不斜视地跟她并肩走在一起,唇角带着懒洋洋的笑意。 “最后一颗了。”他不慌不忙道,“要到星期六才能去霍格莫德买。” 心怦怦跳着,艾尔维拉觉得被他握住的手烫得能把糖果融化。她想挣开,又好像不想。除去在天文课上的时间,他们已经近一个月没有独处过了。艾尔维拉真讨厌自己的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嗯。”她迫使自己发出声音,结果出口的却是含糊不清的咕哝,“松开吧。” “没人看见。”西里斯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扣紧她的指缝,语气满不在乎,“你只说过不能抱你,又没说不能拉手。” 艾尔维拉动了动嘴唇,还想反驳,最终却没能出声。 长袍的袖摆垂下来,掩住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掌心隔着一颗糖果,两人只有手指相扣,谁也没松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8.猪头酒吧 去霍格莫德村的日子和情人节凑到一块儿,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让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在星期五的课堂上心不在焉、交头接耳。 两堂连上的魔药课简直成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噩梦。被他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大多昏昏欲睡,或者兴奋过了头。除了一向能在这门课上大出风头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其他人面对教授的提问都答得颠三倒四,就连在过去两年还颇受斯拉格霍恩教授喜爱的詹姆和西里斯也不例外。 “好吧,坐下吧,波特。”斯拉格霍恩教授失望地挥了挥手,那动作几乎像是在赶苍蝇。顶着一头乱发的詹姆迷迷糊糊地坐下了,甚至没去注意坐在前两排的斯内普:他回过头冲詹姆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阴森的笑。而詹姆直到这时还没搞清楚斯拉格霍恩刚才问了什么,他这大半节课都在打瞌睡。 “我看下节课大家还是分组来完成作业把,不然大部分人的作业可能都不会合格。”随着斯拉格霍恩教授轻轻一挥手里的魔杖,黑板上便出现了学生们配制魔药需要的材料和简要步骤,“还是像上次一样,三人一组,两个学院合作——这能让你们打起精神,孩子们。” 讲台底下的学生们怨声载道。 艾尔维拉扭头去看莉莉,然后发现斯内普第一时间站起来,脚步飞快地赶到了莉莉身旁,似乎打定主意要比詹姆的动作更快。原本就坐在莉莉旁边的玛丽麦克唐纳没打算挪地方,她显然也想和莉莉一组,因此莉莉只能向艾尔维拉投来抱歉的目光。 好在艾尔维拉不需要为分组的事犯愁,因为等她转回头来,就看见西里斯和詹姆都已经来到她的桌子边,詹姆打着哈欠困倦不已地说:“让你室友给我们挪个位置吧,维拉。” 达芙妮和克里斯蒂娜很快就站了起来,阿米莉亚帕金森明显非常不情愿,但西里斯叩了叩她面前的桌子,她便立马一脸厌恶地弹开了,就好像他碰过的桌子被染上了毒菌似的。两个男孩儿于是顺利地在艾尔维拉两边坐下,没精打采地将课本扔上了桌面。 “我去拿材料”詹姆梦游一般站起身,走向储藏柜。艾尔维拉十分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能取回正确的材料。 “你们晚上到底在干什么?”她一边翻开课本,一边问身边的西里斯。 西里斯倚着椅背,同样神色倦怠,看起来随时可能睡着。“没什么。”他困意浓浓地盯着艾尔维拉架好的坩埚,然后也像詹姆一样打了个哈欠,歪了歪脑袋,似乎就打算这么靠着椅子睡一会儿。艾尔维拉皱了皱眉头,又转头去瞧彼得佩迪鲁,可怜的彼得还没有找到愿意和他一组的斯莱特林,他的眼睛底下也挂着显眼的黑眼圈。 这时詹姆抱着材料回来了,他把火灰蛇蛋拿成了澳洲蛋白眼火龙的蛋壳。 “它们长得完全不像,是不是?”艾尔维拉重新拿来正确的药材之后,微笑着看一眼詹姆鼻梁上的眼镜,“还是说你今天把眼镜忘在宿舍了?” 詹姆仿佛没有听见他的挖苦,疲累地学着西里斯靠向椅背。“药剂你来做吧,维拉。”他哈欠连天,“我跟西里斯今天只能帮倒忙。” “所以你们迫不及待地跟我一组,就是为了偷懒的?”她分好需要处理的材料。 “就当报答我帮你解决了麻烦。”詹姆闭着眼神志不清地嘟哝,“反正你不会真的想跟威尔默特那个傻大个约会的”“什么?”艾尔维拉顿住切非洲树蛇皮的手,眯起眼看向他:“威尔默特?他住院是你害的?” 徘徊在入睡边缘的詹姆顿时清醒了。他们俩谁也没注意到半睡半醒的西里斯动了动肩膀,抬起一条胳膊挡在了眼前。 “呃,也不能这么说。”面对艾尔维拉的怒视,詹姆慌里慌张地解释,“我就是请教了他一个关于人体变形的小问题——你知道,他是个高年级,又是个博学的拉文克劳,虽然魁地奇打得马马虎虎,但是变形术学得不错” “他魁地奇也打得很好,詹姆。”艾尔维拉尽可能耐心地纠正他,现在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那天在校医院威尔默特会提到詹姆了,“你不能因为威尔默特是你的对手,就有失公正地评价他,而且还对他下黑手。” 一旁的西里斯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魁地奇也打得很好? “我没有!我又没让他上不了比赛!”詹姆狡辩道,“谁让他逞能要示范的?他变形失败又不是我的错,是他水平不够” 斯拉格霍恩教授朝他们这边走过来,两人立刻噤声,西里斯也适时地醒了过来,拿来桌上的一块月长石磨粉。詹姆忙不迭切起了姜根,但等到斯拉格霍恩教授一走开,他又闭上眼睛开始打瞌睡,小刀好几次差点削掉他的手指。 给月长石磨粉是一项细致而枯燥的活儿,西里斯本来就困得马上要睡着,磨了几分钟便失去耐心,把东西一把推到艾尔维拉手边,皱着眉头闷声道:“帮我。” 艾尔维拉看他一眼,见他实在疲倦且又臭着脸心情不佳,便什么也没说,拿过他推来的工具研磨起来。她没有像对詹姆那样挖苦他,这种特殊待遇让西里斯的心情稍稍变好了一些,他转而捞来艾尔维拉刚才在处理的鼻涕虫,懒懒散散地替她把剩下的做完。 魔药课是大部分三年级生在这星期的最后一堂课,所以当下课铃声响起,几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尽管对学生们在这两堂课上的表现并不满意,但招呼大家把作业交上讲台时,斯拉格霍恩教授还是宽容地给出了笑脸:“好好享受这个美妙的周末吧。当然啦,迷情剂是禁用的相信我,爱情也需要一颗清醒的头脑,迷情剂的效果则截然相反” 或许是艾尔维拉的错觉,她把作业交给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时候,他似乎鼓励地冲她眨了眨眼,也不知道在暗示些什么。 三年级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们涌出魔药课教室,在一楼的门厅与二年级的斯莱特林不期而遇。二年级生刚结束飞行课,不像大多数两手空空的格兰芬多,斯莱特林的学生基本人手一把自己带来学校的飞天扫帚,而且都是很新的型号。 雷古勒斯也走在二年级生中间,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看上去居然跟他哥哥一样疲惫。抬起头在人群中看到西里斯时,雷古勒斯的脚步仿佛略有停顿,他没有像从前那样出声打招呼,只是隔得远远地点一点头,便径直走向了礼堂里斯莱特林的长桌。圣诞假期结束后,他对西里斯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每回见面都如此表现,兄弟两个好像也只比形同陌路好上那么一丁点。 西里斯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雷古勒斯,跟着詹姆和彼得往反方向的格兰芬多长桌走去。 和三个室友一起来到斯莱特林桌边的时候,艾尔维拉意外地见到血人巴罗旁边的位置已经被雷古勒斯占了。他像是在等她,抬眼对上她的视线,然后轻拍一下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恰巧瞄见他手边一打颜色粉嫩的信封,艾尔维拉明白了,顺从地绕过桌子坐到雷古勒斯身旁。 三个室友也在周围坐下,达芙妮第一时间留意到了那打信封,笑盈盈地打趣道:“收获颇丰啊,布莱克。” 雷古勒斯浅淡地笑了一下,没搭腔。帕金森看也没往这边看一眼,兀自取来盘子盛起了炖菜。“怎么了?”艾尔维拉也取来一只盘子,一面在餐桌上搜寻着自己想吃的,一面小声问雷古勒斯,“你好像不太精神。是飞行课不顺利吗?” “还好,只是这段时间太累了。”雷古勒斯替她盛了一盘炖菜,“你带了算数占卜课作业吗?” “带了。”艾尔维拉下午还有一节算数占卜课,一直把作业装在书包里。她弯下腰取出一卷写得密密麻麻的羊皮纸递给他。“谢谢。”雷古勒斯接过去,也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卷羊皮纸,揉了揉太阳穴,拿着两张羊皮纸仔细对比起来,完全把午饭抛在了一边。 艾尔维拉惊讶地发现他那卷羊皮纸上写的正是她上个星期的作业。 “你的进度这么快?”她禁不住问道。一月份返校以后,雷古勒斯对她的态度与从前并无不同,就像根本没发生过傲罗们在圣诞节那天搜查布莱克家祖宅的事,但奇怪的是,他突然对算数占卜课产生了兴趣,不仅借走了艾尔维拉的笔记,还边自学边补写三年级这学期写过的作业。 他这么快就追上了他们的进度,一定熬了不少夜,难怪总显得没什么精神呢。 “嗯。”雷古勒斯简短地应了一声,专心地对比着两份作业。艾尔维拉见他大概要检查很久,便在给大家分食物时,也顺便给他的盘子里添了他平时爱吃的炖土豆、烤羊排和紫甘蓝。于是雷古勒斯终于比对完作业后,再转过脸来,便发觉自己的盘子里已经摆满了可口的食物。 他一时失笑:“谢谢,艾尔维拉。” “不用老跟我说谢谢。”艾尔维拉把一瓶南瓜汁递到他手边,“我们明天要去霍格莫德村,你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雷古勒斯摇了摇头,而后往斯莱特林长桌上的某个方向扫了一眼,忽然问她:“你还是跟威尔逊一起去吗?”“没错。”她把一块土豆送进嘴里。雷古勒斯略一颔首,好像对这个话题兴致不高,也拿起刀叉开始进餐。 有些奇怪。艾尔维拉向他刚刚看的方向望过去,视线一一扫过那些斯莱特林学生的脸,最后定在了穆尔塞伯和斯内普之间。这两个男孩儿竟坐在一起吃饭,并且在低声交谈着什么。从表情上看,他们谈论的一定不会是魔药。 这是很稀奇的。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人缘不怎么好,不只是在别的学院,在斯莱特林也一样。 他什么时候跟穆尔塞伯熟悉起来了? 艾尔维拉的目光不自觉在那个头发油腻腻的男孩儿脸上打转。 星期六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 艾尔维拉如常在七点起床之后,拉开帷幔才发现宿舍里居然有人比她起得更早:克里斯蒂娜约到了阿什顿克里瓦特,一大早就兴致勃勃地爬起来化妆,而达芙妮则在帮她整理头发,给克里斯蒂娜那头不大听话的蓬松卷发上抹满速顺滑发剂和适量的香水。 “我没想到他会答应我!”克里斯蒂娜满面红光地对着镜子里的达芙妮说道,“我是说——毕竟五年级很忙,他们要准备o.w.l.考试昨晚我问他的时候,还以为他不会去霍格莫德呢!” “这证明你很有希望。”达芙妮梳理着她的头发,经验丰富地得出结论,“打起精神来,我敢保证不出五次约会你就能拿下他。” “是啊,是啊”克里斯蒂娜激动而紧张地在镜子里打量自己,一会儿摸摸脸颊、一会儿擦擦眉毛,“你说他今天会不会吻我?噢,糟糕,我的嘴唇起皮了”她开始往嘴唇上抹润唇膏,结果一不小心抹得太厚,双唇变得像涂了一层猪油似的油亮。 “天哪,早知道我就不该买这么便宜的”她绝望地捂住额头。 帕金森床上的帷帐也被拉开了,她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表情恹恹的,显得有些心神不宁。“阿米莉亚,我能借用你的唇膏吗?”克里斯蒂娜转过头不抱希望地问她。帕金森对自己的化妆品总是很宝贝,不喜欢别的人借用,但她的唇膏一向是最好的。 “你拿吧。”令人意外的是,她对这个要求没有表示反对,一反常态地不大在意,径自起身去盥洗室洗漱。克里斯蒂娜惊喜极了,忙去帕金森床头柜上的小盒子里取唇膏,而艾尔维拉坐在自己的床上梳着头发,疑惑地目送帕金森的背影消失在寝室门口。 “她一点都不像要去约会,是不是?”达芙妮问。艾尔维拉回过神,这才留意到达芙妮也在望着帕金森离去的方向。直到昨天晚上达芙妮问起大家情人节的计划时,帕金森才说出她今天有约会,却死活不愿意告诉她们约会的对象是谁,这无疑吊起了达芙妮的好奇心。 “我也说不上来。”艾尔维拉笑着说,“我还没什么经验。” “你也该积攒些经验了,爱情带来的乐趣跟学习的乐趣是不一样的。”达芙妮快乐而老道地边说边拿手指卷着肩头的金发,“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蒂娜的反应才正常。阿米莉亚表现得有点奇怪,我猜她的约会对象并不是很贴心。” 艾尔维拉低下头,假装对自己一根分叉的头发产生了兴趣。 八点半的时候,要去霍格莫德村的学生们都排着队集中在了城堡一楼的门厅。管理员费尔奇警惕地拿着名单核对有许可证的学生,艾尔维拉和爱丽莎手挽着手站在一起,没有在人群里找到莉莉和玛丽麦克唐纳,倒是发现了藏在一个壁龛里朝这儿探头探脑的奥利弗。 “你在干什么?”艾尔维拉拖着爱丽莎走了过去。 “看你要干什么坏事!”奥利弗见自己被发现,也一点儿不羞愧。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完,他又往她身后张望,气势汹汹问:“你今天要跟谁约会?” “我。”挽着艾尔维拉胳膊的爱丽莎冷酷地睥睨他。 奥利弗还没有开始长个子,站在她们两个姑娘面前就是个十足十的小不点。他吃惊地瞪了眼爱丽莎,随后再次绷紧脸,伸长脖子看她们身后,好像指望那里会长出个人似的。 “那个什么威尔默特呢?”他生气地问。 怎么连奥利弗都知道威尔默特了?艾尔维拉古怪地看着弟弟。 “他住院了。” 奥利弗瞪大眼,他的表情很难说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 “西里斯干的?”他低声问道。 艾尔维拉挑眉。 “关西里斯什么事?”难道不是詹姆干的吗? “你自己心里有数!”奥利弗炸毛似的跳起来,“你跟西里斯——你跟他——” 他的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词,于是恨恨地瞪她一眼,气呼呼地扭头走了。艾尔维拉和爱丽莎面面相觑。 “你弟弟知道了?”爱丽莎问。 艾尔维拉茫然地摇摇头。奥利弗这么鬼鬼祟祟、讲话没头没脑的,她还真拿不准他知道了多少,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忽略随处可见的情侣和促销商品,情人节的霍格莫德村与往日并无不同。 艾尔维拉和爱丽莎在文人居羽毛笔店买了足量的羽毛笔,便按照计划去了尖叫棚屋。她们爬上山坡——这个过程对于爱丽莎来说有点儿困难,她不擅长户外运动,还没爬到三分之一就已经气喘吁吁。艾尔维拉只好拉住她的手,拖着她继续往上爬。 尖叫棚屋是一座比村庄中其他房屋要高一些的房子,摇摇欲倒,门窗都用木条封得死死的,还有篱笆圈出野草丛生的花园。两个姑娘爬到篱笆前时,已经有几个赫奇帕奇的女孩儿聚在这里,靠着篱笆聊天。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进去过?” “我才不想进去呢,它白天看着都有够吓人。” “听说晚上还会有鬼叫!” “除了哭泣的桃金娘,”喘着气的爱丽莎听不下去了,挑剔地打断她们的讨论,“你们见过那个鬼会乱喊乱叫的?” 那几个赫奇帕奇的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发现她说得很有道理。 “那为什么会有叫声呢?” “我看多半是人为的。”艾尔维拉也颇有兴趣地观察着这座房子,“毕竟霍格莫德是个巫师村庄,巫师弄出鬼叫声的方法可不少。” 爱丽莎赞同地抬高下巴:“一个恶作剧咒语就能办到。” “也可以是一封吼叫信。”艾尔维拉眨眼补充。 对面的赫奇帕奇姑娘们露出钦佩的眼神,这让爬山爬得狼狈不已的艾尔维拉和爱丽莎瞬间变得形象高大起来。 “当然,也可能是魔法生物,或者”爱丽莎还想做点儿推论,却忽而顿住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怀疑地眯缝起眼睛,直勾勾地望向篱笆里面那座阴森的房子:“某种需要被关起来的东西。” 艾尔维拉点点头,虽然她觉得爱丽莎最后一个猜测与魔法生物有点儿重复。 下山的路上,走在前面的赫奇帕奇女生们一直在兴奋地叽叽咕咕,大概是在尽情发挥她们的想象力,猜测尖叫棚屋里到底有什么。爱丽莎拧着眉头沉默地思索,直到快看到山脚的三把扫帚酒吧,才慢悠悠地问:“卢平已经请假回家几天了?” “两三天吧。”艾尔维拉说,“怎么了?” 爱丽莎若有所思:“他有没有说过他妈妈患的到底是什么病?” “没有。这是人家的隐私,我也没问过。”艾尔维拉不禁多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对莱姆斯的家事感兴趣,“不过我想应该是女性特有的什么疾病?你知道,每个月一次,而且还是差不多的时间” 艾丽西亚是圣芒戈的治疗师,艾尔维拉从前也听她说起过有的女巫会有这方面的问题。 爱丽莎点着头陷入沉思,不再说话了。她思考的时候向来不愿意多话。 已经快到午餐时间,三把扫帚酒吧挤得让人喘不过气。两个姑娘决定趁这个时候去佐科魔法笑话店逛逛,学生们都去吃午饭了,这会儿店里客人应该不多。然而还没走到佐科笑话店门口,她们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因为即便不是在高峰期,店里的客流量依然大得吓人。 她们只好硬着头皮挤进去。 店里除去一些稀奇古怪的玩笑与恶作剧材料,还有不少包装精美、颇受女孩儿欢迎的普通商品。艾尔维拉在一排香水前面停住了脚步。这些香水瓶都做得非常精致美观,不同种类的香水摆在一起,空气中浮动着繁杂而浅淡的香气。看着那些漂亮的香水瓶和算不上昂贵的价格,艾尔维拉有点儿心动了。 以前她从不会把钱花在这些东西上面,即使偶尔心痒,也不会多看一眼。今年琼斯家的经济状况因为汉特的升职而有所改善,母亲给她的零花钱比过去要多,所以艾尔维拉是有一些闲钱的。 怀着一种负罪心理,她拿起一小支试用装香水,打开盖子闻了闻。她还没有一支自己的香水呢。 “香水?”爱丽莎凑过来,“这样闻没用,你得喷点儿试试。” 她拿过艾尔维拉手里那支试用装,干脆地往她的头发和手腕上喷了一点儿。 “橘子味儿的,还不错。”爱丽莎凑近艾尔维拉的头发嗅一嗅,简单评价道。 艾尔维拉也闻闻手腕上的香味:“挺好闻的。”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更淡一点的味道。”爱丽莎也开始在架子上寻找她感兴趣的气味。 艾尔维拉笑笑,把那瓶橘子味的香水拿到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她喜欢这个味道,它让她想起了那个小猫模样的面包。 不等艾尔维拉挣扎着考虑完要不要买,爱丽莎就突然见了鬼一般捉紧她的胳膊:“糟了,是莉莉。”“莉莉?”艾尔维拉转过头去,不知道莉莉有什么可怕的。可是下一刻她就明白了——莉莉和玛丽麦克唐纳都挤在一排青蛙卵香皂前面,詹姆就跟在她们身边,似乎正在同莉莉低声争执。 莉莉当然不可怕,但只要詹姆在旁边,她通常一点就炸。 “快,我们走。”爱丽莎明智地拉上艾尔维拉,打算和她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等,我还得付账”艾尔维拉赶忙拿上了那瓶香水。 她们被拥挤的人群冲散了。艾尔维拉好不容易付完账、挤出商店,已经找不到爱丽莎的身影。苦恼地四处张望一番,艾尔维拉只能走到一旁等待。她留神着周围走动的人影,希望能尽快发现爱丽莎,结果却被另外两个人吸引了注意。 ——是穆尔塞伯和斯内普。 他们两个结伴而行,低着头走在大路靠边的位置,似乎决心降低他们的存在感。但是斯内普那头油腻的黑发在阳光下实在太惹眼了,几乎被映照成了白色,艾尔维拉因此一眼就瞧见了他。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尔维拉迷惑地想着,眼看着他们毫不顿足地经过邮局,继续顺着大路往前走。那前面已经没什么有趣的商店了。犹豫了一下,艾尔维拉再看看四周,确认依旧没有爱丽莎的影子,才小跑着来到大路对面,也像那两个男孩儿一样靠边而行,不近不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拐进了左手边的一条小路。 艾尔维拉悄没声儿地跟过去,藏在拐角小心地探看了一下。斯内普和穆尔塞伯已经走到小路的路口,那里有一家小酒吧,破破烂烂的木头招牌上画着一个被砍下来的野猪头,包着它的白布血迹斑斑。 更奇怪的是,阿米莉亚帕金森竟然也站在那家酒吧门口,她像是在等他们,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艾尔维拉看到他们三个打开酒吧的门,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进去。 事情变得越来越古怪了。帕金森不是要约会吗?为什么会和这两个人在这里见面? 躲在拐角思索一阵,艾尔维拉抱着怀里的纸袋走过去。她经过酒吧门前,抬头看了眼挂着野猪头的招牌,没有开门进去,而是绕到了酒吧拐角的凸窗边。她失策了,这几扇凸窗上都爬满了厚厚的污垢,站在外面根本没法瞧清酒吧里的情况。 无奈地掏出魔杖,艾尔维拉蹲下身对窗户的一角念了一道清理咒,试图让它变干净些,然而这么做也无济于事。窗户太脏了,简直像积满了几个世纪的污垢,清理咒只能去掉表面的污渍,透出酒吧里一些朦朦胧胧的光。 拐角那儿传来酒吧门被推开的吱呀声。艾尔维拉握紧魔杖屏息听着,确定脚步声是往大路那头走去的,才悄悄松一口气,接着从窗户的那一角往酒吧里探看。她只能看见好些模糊晃动的人影,以及仿佛被蒙上了毛玻璃的烛光。 举起魔杖指住那片已被清理了一层污垢的角落,艾尔维拉正要再念一道清理咒,就忽然感到肩头一紧,整个身体被身后的什么人猛地往后一拽!她一吓,尖叫还没脱口而出,便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艾尔维拉跌坐在地,后背撞到了什么人身上,她捉紧魔杖想要反抗,却被搂住了腰,听见耳边响起一声短促而愉快的轻笑。“偷窥的时候要留意背后。”熟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你可是个傲罗的女儿,艾尔维拉。” 吊高的心重重落下,艾尔维拉惊魂未定地喘着气,抓住西里斯揽着自己腰身的胳膊,转过脸看他。他松开了捂在她嘴上的手。 “你怎么在这里?”她压着嗓音问。 西里斯刚才也跟着她坐到了地上,两条微曲的长腿恰好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扫视四周一圈,才一手撑在身后站起身。“我本来在里面。”拍拍袍子上的尘土,西里斯弯腰向艾尔维拉伸去一只手,“发现有人偷偷摸摸躲在窗外,就出来看看。” “你——”艾尔维拉捉着他的手站起来,看清了他肩上的隐形斗篷,“你是跟踪他们过来的?” 拐角那边又传来推门的声响。西里斯动作飞快地扯下肩头的隐形斗篷,把自己和艾尔维拉都罩到斗篷底下。这回走出酒吧的脚步声是往他们这边来的,西里斯走近艾尔维拉,将她轻轻推到墙边。后背挨上冰凉的墙壁,艾尔维拉屏住呼吸,感觉到西里斯靠了过来,握着魔杖的手贴在她的手边。他们尽可能贴着凸窗边的墙站立。 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从拐角走了出来,他长着一堆长长的灰色头发和胡子,神情暴躁地冲着窗边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在这里,才又拖着脚步离开。 待他的脚步声消失在关门声后边,西里斯才松了松手里的魔杖。 “我跟踪的是艾弗里。”他侧过脸看向身旁的艾尔维拉,“你是跟在鼻涕精他们后面过来的?” 她点头:“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重新收起魔杖,西里斯用两只手撑住斗篷,低下头冲她一笑:“我们可以再溜进去听听看。”随即他停顿一下,突然察觉到艾尔维拉似乎与平时不太一样,“你今天用香水了?” 西里斯确信自己在她头发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酸酸甜甜的橘子香味。 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说起这个,艾尔维拉有点儿心虚地脸热起来。“刚才在商店里试用了一点。”她抱紧臂弯里的纸袋,决心不让西里斯发现她买了一瓶香水,“现在不说这个。我们先去酒吧门口吧,一会儿有人出来了就可以溜进去。” 西里斯没说话。他不快地眯起了眼。 为了给艾尔维拉多一点儿考虑的时间,西里斯今天没有邀请她约会。他以为解决了威尔默特,她也就不会有别的约会了,况且早上她的确是和威尔逊一道出发来霍格莫德的。可是既然没有约会,干嘛突然要用香水?她是又约了谁,还是晚上要去见霍克或者威尔默特?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西里斯烦躁不已。他觉得阿尔法德送给他的那只火龙模型好像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聒噪地咆哮着、拿爪牙抓挠他的心脏,还不住地喷火。 烦死了,西里斯想。他捏紧手里的魔杖,艾尔维拉身上那股酸甜的香气让他越来越恼火。 他真后悔当初绕着弯儿地让詹姆去对付威尔默特。 如果直接一道毒咒甩过去,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9.不死 “走吧。”艾尔维拉拽着西里斯的衣袖催促,发觉他没有要动弹的迹象,才转身看他:“不去吗?”西里斯脸上那种烦躁而危险的表情让她呆了一下。不过他垂眼对上她的视线,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仿佛刚才那一瞬间他眼里的暴躁都是她的错觉。 “不一定要溜进去。”他的眼睛瞟向一旁的凸窗,不慌不忙地出了另一个主意,“猪头酒吧里的人基本都蒙着脸,我们只要变个装,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语罢,西里斯放下撑着斗篷的右手,从兜里拿出魔杖,点了点自己竖起来长袍领子。衣领立刻变化成长长的黑色绷带,从他的领口开始往上缠绕,一圈圈包住他的脖子和脸,只露出眼睛和嘴前的一条狭缝。霍格沃兹的校袍都是黑色、银扣的素袍,为了不让人瞧出来,西里斯又拿魔杖敲一敲长袍的扣子,它们立时由银色变成了金色。 “把脸蒙起来就行吗?”艾尔维拉怀疑地问着,也用魔杖将衣领变形成绷带缠住脸,然后把袍子和绷带都换成了一种很暗的墨绿色。她想了想,又不放心地戴上长袍的兜帽,摸了摸脸上的绷带,浑身不自在:“我总觉得这样太可疑了。” 这种打扮太显眼,她担心他们会过于惹人注目。西里斯没有向她解释,只又拿魔杖的顶端抵住喉结,低声念了一道咒语。接着他便将魔杖插回衣兜,扯下两人身上的隐形斗篷,塞进他的口袋里——那依旧扁平的口袋让艾尔维拉怀疑他在里边施了无痕伸展咒。 她正想问一问,就被西里斯自然而然地揽住了肩。“一会儿别说话。”他一边揽着她走过拐角,一边语态散漫地在她耳边叮嘱,声线变得粗哑而陌生,“等你进去就知道了。” 刚推开猪头酒吧的木门,艾尔维拉就明白了西里斯的意思。这是间肮脏、狭小的酒吧,每一张木头桌子上都散发着浓浓的羊膻味,由于爬满污垢的窗户透不进光,屋子里到处都点着脏兮兮的蜡烛。踩上满是污垢的石铺地面时,她差点儿没忍住发出一声恶心的嘟哝。摇曳的烛光照亮酒吧内客人们的脸,这儿大部分人都蒙着面,有的人头戴纱巾和面罩、有的人把面孔藏在兜帽里,还有的人就像西里斯和艾尔维拉一样,用绷带缠住了整个脑袋。他们不是在与同伴低声交谈,就是在独自喝酒。同这些扮相古怪的客人们相比,坐在吧台近旁一张木桌边那几个没有遮脸的霍格沃兹学生倒显得更为突出。 艾尔维拉看见穆尔塞伯、斯内普和帕金森都在那里,还有艾弗里、罗齐尔和劳尔,以及以麦克尼尔为首的三个斯莱特林高年级生。他们围坐在那张木桌旁,一个个都阴沉着脸,手边各摆一瓶黄油啤酒,像是在等待什么,谁也没有说话。 西里斯搂着艾尔维拉坐到了吧台一角,靠近那张木桌的位置。离他俩最近的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他在他们经过他身边时警惕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但似乎并没有认出他们。酒吧老板走了出来,他就是刚刚在巷子里出现过的那个满脸灰胡子的高个儿男人。 “要什么?”他来到西里斯和艾尔维拉面前,不大耐烦地问道。 “两瓶黄油啤酒。”西里斯用自己经过伪装的声音回答。 艾尔维拉注意到斯内普收回了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 老板拿出两瓶灰扑扑的黄油啤酒搁到吧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四个西可。”他的蓝眼睛打量了一番西里斯,视线又移向艾尔维拉。她刚把手伸进口袋找钱,便被西里斯的手肘轻轻压了一下胳膊。 “我付。”西里斯说。他已经把四个银西可递了过去。 这个时候,他们旁边的那张木桌那儿有人开口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打破沉默的是麦克尼尔身边的一个金头发高年级生,他有意压低了声音,说话的语气既紧张又厌烦,“我看不会有更多的人来了。” 酒吧老板把钱币放进了一个自动滑开的钱柜里,而后一声不吭地站在吧台后面擦起了脏兮兮的酒杯。西里斯拧开一瓶黄油啤酒,推到艾尔维拉手边,而后才慢吞吞地拧开自己的那瓶。他们沉默地喝着酒,都在竖起耳朵听着那几个人的谈话。 “无妨,这只是第一次聚会。”第二个出声的是艾弗里,他还是像往常那样坐在劳尔和罗齐尔中间,却学起了马尔福那种拖腔拖调的说话方式,故作深沉地说道:“等将来情势更明朗,就会有大批的人后悔今天没能坐在这里。到时他们会求着加入我们的。” “开门见山地说吧,艾弗里。”另一个高年级生说得直截了当,“我觉得这里并不安全。” 劳尔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看起来有些惴惴不安,伸长脖子四处张望,最后还多看了几眼刚刚才走进酒吧的西里斯和艾尔维拉。西里斯于是抬起一条胳膊搂住艾尔维拉的肩膀,同她亲密地靠在一起,再垂下脑袋贴近她的脸颊,假装在和她亲热。 劳尔这才不继续盯着他们。艾尔维拉身体僵硬,搁在桌子下面的那只手轻轻掐一下西里斯的大腿,他贴着她的脸夸张地倒抽一口冷气。 “好吧。”艾弗里的声音再度响起,他还在故意拖着长腔,好像拿定主意要装腔作势到底,“在座的各位应该都已经从你们的父母、家人那儿听说了一些传言——”他略作停顿,“而我要替那位大人转达的是:‘告诉他们,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围坐在木桌边的其他人都不吱声。艾弗里环顾一圈他们的脸孔,似乎对这种反应十分满意。“我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有幸参加了去年七月底的那次集会,也见识过了那位大人的力量。”他继续说着,目光转向阿米莉亚帕金森,“我记得你没有去,是不是,阿米莉亚?” 艾尔维拉还从没听过艾弗里叫帕金森的名字。她喝着黄油啤酒,向帕金森坐的方向瞄过去。正如艾尔维拉所料,帕金森并没有动自己那瓶肮脏的黄油啤酒,她只是干坐在那里,维持着她一贯傲慢的姿态,腰杆笔直、下巴微挑。 “我假期跟着家人去了法国。”她冷着脸说。 “没错,帕金森家刚好在法国待了整整一个假期”艾弗里颇有深意地附和一句,又看向另一个人,“对了,西弗勒斯好像也没有去?” 艾尔维拉清清楚楚地看到斯内普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大概并不习惯艾弗里用他的教名称呼他。“我那天有事耽搁了。”他面色阴沉,绝口不提他那天其实去过翻倒巷,而且还不小心带上了一条名叫莉莉伊万斯的小尾巴。 “从刚刚开始我就想问,”麦克尼尔突兀地开腔道,他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斯内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要是我没记错,他可是个混血。” 斯内普的脸再次抽动一下,他姜黄色的面孔霎时间变得惨白。西里斯在艾尔维拉耳边冷笑了一声,艾尔维拉抬眼看看他,一时没法从他缠满绷带的脸上分辨出来,他究竟是在讽刺斯内普还是麦克尼尔。 “西弗勒斯的母亲来自普林斯家族,麦克尼尔。”穆尔塞伯替斯内普解围。 普林斯家族是出了名的魔药世家,这一点艾尔维拉曾经听莉莉提起过。斯内普的魔药天赋正是他的家族留给他的。 “好吧。”麦克尼尔耸耸肩,“只是问一句,我没有恶意。” “今天坐到这里的人都是绝对有资格的,麦克尼尔。”艾弗里强调。他挪一挪椅子,坐得离桌子更近一些,好把声音压到最低,又能保证让桌边的所有人都听见。他一脸神秘地道:“好了,回归正题。我刚才说过,你们需要向你们的父母转达那些流言的真实性。那位大人希望他们能慎重考虑,做出正确的决策。这一切都是为了纯血统的利益,为了让魔法界的秩序回到正轨上来——说真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已经受够魔法部那些愚蠢掌权者们的决策了。越来越多的泥巴种在稀释我们的世界,玷污血统的纯净性你们能想象吗?我们不仅要和泥巴种们坐在同一间教室里上课,还要在选修课的课表上看到‘麻瓜研究’这种令人恶心的课程!在威森加摩,低贱的泥巴种也敢和巫师一起坐在审判席上,甚至身居高位,对巫师指手画脚!” 他的口气越来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低声喊出来的。艾尔维拉的余光瞥见他的脸涨红了,那是一种愤怒的、像是遭受了严重羞辱的歇斯底里的红。 “这些肮脏的蛆虫在把麻瓜的那些垃圾思想带进我们的世界,渗透霍格沃兹,渗透魔法部如果再不行动,巫师纯净的血液总有一天会被这些下贱的水蛭吸光,沦为他们的家养小精灵。”艾弗里双肩微抖,眼中迸发出仇恨的光,声音从咬紧的牙缝里一点一点挤出来,“到时候,真正的巫师不复存在,魔法界也要彻底被他们掌控了。” “这些我们都知道。”麦克尼尔对他情绪激烈的演讲却并不感冒,他握着手里的黄油啤酒瓶,食指轻敲瓶身,“可问题在于魔法部并不那么容易被推翻,更何况他们还有邓布利多。”他顿了顿,“当年即便格林德沃的行动在世界范围内造成那么大的轰动,英国也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原因我们都知道:邓布利多在英国,他是最强大的巫师,格林德沃畏惧他。” “这就是关键所在,麦克尼尔。”艾弗里换上了一副洋洋得意的口吻,“如果你注意到了——当然,我相信你确实注意到了,只是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特殊性——我们追随的这位大人,他远比格林德沃要强大,也比格林德沃更有魄力。因为这位大人的行动正是从英国开始的。”他哼笑一声,“他并不畏惧邓布利多。” “可是他——那位大人,要怎么证明这一点呢?”劳尔不安地扭动着身体,他畏畏缩缩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彼得佩迪鲁,“我是说——我只是好奇毕竟他们从未正面交锋过格林德沃当年是那么强大,好几次躲过了各个国家傲罗的追击,最后却也败给了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已经老了,劳尔。”艾弗里不耐烦地打断他,他不喜欢自己的小跟班在这个时候插嘴,“他都快一百岁了,法力衰退,再也不会像当年那样强盛。” 没有人搭腔。艾尔维拉喝一口黄油啤酒,不禁猜想他们大部分人都像此时的她一样,认为几个学生聚在一起评论巧克力蛙画片上传奇人物的法力是件非常滑稽的事。几秒钟过后,艾弗里终于也从静默中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好吧,好吧,反正你们迟早都会知道的。我现在可以提前透露给你们,你们不妨也好好提醒你们的家人——”他不再拿腔拿调,把手中的黄油啤酒瓶用力磕到桌面上,凶狠地来回瞪视每一个人的脸,沉着嗓音告诉他们:“不论邓布利多有多强大,他终归会有一死。而我们的那位大人,他通过多年的探索,已经练就了不死之身。” 一阵惊愕的沉默。 “你是指”麦克尼尔犹疑地说,“长生不老?” “不。”艾弗里冷冷否认,“我是指不死。不只是长生不老而且不论遭到什么样的重创,都不会死亡。” “这不可能。”阿米莉亚帕金森冷不丁说道,艾尔维拉从没有听见过她用这样冷静的语气说话,“在历史上,从来没有人能做到不死。即使是尼可勒梅,也只能利用魔法石的力量长生不老,却无法避免因为魔法或者物理攻击而造成的死亡。没有人——绝对没有人能做到。” 艾弗里丝毫不因帕金森笃定的口气而懊恼。 “正是因为空前绝后,”他的腔调又像最开始那样被刻意地拖长,“才足以证明这位大人的伟大。” 又是一阵沉默,桌边的人神色各异。艾弗里一一瞧过他们的脸,便咧嘴冷笑一下,站起了身。“我不能再透露更多了。”他拿上自己脱下的斗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道,“好好考虑吧,各位。相信你们和你们的家族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话音落下,他披上斗篷离开。罗齐尔和劳尔也腾地站起来,椅子的四条腿在积满污垢的石板地上发出闷闷的刮擦声。他们跟着艾弗里走了。 桌边只剩下六个人。麦克尼尔一口接一口地喝起了黄油啤酒,好像在借此机会冷静思考。而阿米莉亚帕金森再也忍受不了这里的异味,独自离场。没过一会儿,喝完黄油啤酒的麦克尼尔也撑着桌沿起身,带走了另外两个高年级的斯莱特林。他们三个走出酒吧大门时,西里斯重新俯到了艾尔维拉耳旁。 “走吧。”他沉声说,“不会再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艾尔维拉小幅度地颔首,看到酒吧老板放下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杯子,甩掉手里的抹布,钻到了吧台底下。 谨慎起见,离开猪头酒吧后,西里斯和艾尔维拉都没有卸下伪装。 他们走上霍格莫德村的大路。巫师村庄时常有怪人出没,此时霍格沃兹的学生们又大多都在三把扫帚和别的餐馆吃饭,因此两人怪异的打扮并没有吸引多少好奇的目光。快走到邮局的时候,西里斯停下了脚步。 “待会儿你打算去哪里?”他问。 艾尔维拉也驻足,朝不远处的佐科笑料店望去。她没有在商店门口的那些学生中找到爱丽莎的身影。猪头酒吧之行耽误了太长的时间,这是艾尔维拉没有料到的,爱丽莎等不到她,多半已经先行离开了。 “我跟爱丽莎走散了。”艾尔维拉于是回答,“现在应该是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再写封信寄出去。”实际上她此刻根本没有胃口,只想尽快找到一个安静的、可以坐下的地方,把刚才听到的事情全部写进信里,马上寄给父亲汉特。 “三把扫帚现在应该已经没有空位了。”西里斯拉住她的手腕,“来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又顺着大路往反方向走去。艾尔维拉跟在西里斯身旁,任他拉着她的手,有些魂不守舍。她的脑海里不住地回想着艾弗里在猪头酒吧说的那番话,“不死”这个词像是一块巨大的粪石卡在了她的喉咙里。 艾尔维拉努力地搜刮脑内的全部信息:不论是久远的还是近期的,又或者是只字片语——然而她无力地意识到自己的知识储备量真的太少了,它完全无法帮助她判断艾弗里那番话的真实性。也许爱丽莎会知道呢?艾尔维拉想着,可随即她又掐灭了这种奢望:爱丽莎不可能知道。如果真有一种塑造不死之身的方法,那么它一定与黑魔法有关爱丽莎对黑魔法知之甚少,去年西里斯在卡片上用的那个魔咒她也没有听说过。 “西里斯。”艾尔维拉扭头去看身边的西里斯,“你觉得那是真的吗?” 他脸上还缠满了黑色的绷带,那双灰眼睛正沉思着将视线投向前方。 “不死之身?”他反问。 “对。” “不清楚。”西里斯不轻不重地拉着她的手,脚步没有停顿,“布莱克家曾经也有很多黑魔法相关的书,我没有全部读完。但如果那里面有涉及不死之身的内容,我们家现在的当权者就不会是我妈,而是我亲爱的曾曾祖父了。” 艾尔维拉闻言垂下了眼睛,盯住自己的脚尖。她想象着莉莉描述中那个蛇脸的男人,想象以汉特为首的傲罗们将他击倒,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他却突然一跃而起,把一道杀戮咒扔向汉特 西里斯侧过眼睛瞧了她一眼。他刚才在想雷古勒斯对今天猪头酒吧的聚会知道多少,结果忽略了艾尔维拉的情绪。“那个伏地魔,我看也像个政客。”暂时将别的事抛到脑后,他语气平静地告诉她,“这种人招兵买马总会有个噱头,不一定是真的。” 比起忧心忡忡的艾尔维拉,西里斯倒没有把艾弗里的话放在心上。他很清楚历史上有多少巫师走上了追寻永生的道路,他们大多陷入黑魔法的恐怖深渊,最后不仅没有成功,还死相难看。西里斯不认为那个叫伏地魔的家伙真有这种本事,做到连尼可勒梅都办不到的事。 艾尔维拉点点头,却好像没有因他的话得到多少安慰。她泄气地跟着西里斯,脚步沉重。 他们经过了德维斯-班斯魔法设备维修店,已快要走到村子外面。西里斯把她带上一条曲折的小路,再往前走便是村外的荒野,但他们在路边一座小木屋前停了下来,推门走了进去。艾尔维拉惊讶地发现,这座小木屋居然是一间小小的餐馆,它只有靠窗摆放的两张木桌,和把厨房隔开的吧台。一位系着围裙的老人站在吧台后面,抬起头对他们这两个打扮古怪的客人和善地微笑。 “欢迎。”他放下手中的账本,“要吃点什么?” 两人各自点了一份简餐,在一张靠窗的木桌边坐下。老人拿出魔杖,在厨房背对着他们叮叮咚咚地做饭。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艾尔维拉从纸袋里找出羽毛笔、墨水瓶和羊皮纸,她真庆幸自己每次来霍格莫德村都会买这些东西。 “上次跟詹姆来的时候发现的。”坐在对面的西里斯把头上的绷带变回了衣领,掸去长袍袖摆上的灰尘,那是刚才在猪头酒吧蹭到的,“我们本来想去看看前面那座山,以为会有什么好玩的。” 山上能有什么好玩的?艾尔维拉叹一口气。 这顿午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艾尔维拉和西里斯都没有说话。艾尔维拉埋头写信,尽管饥肠辘辘,却毫无胃口。她只吃了几口老板送上来的简餐,便又重新提笔写起了给汉特的信。西里斯倒是吃完了他的那份午饭,他支着脑袋看了会儿艾尔维拉,随后又把视线移向窗外。 等到艾尔维拉终于写好信,时间已快到下午三点。 从小木屋出来,艾尔维拉看向身旁的西里斯:“我得去邮局寄信,你要去跟詹姆他们会合吗?” “詹姆今天可没空,他得跟着伊万斯。”防止出现胆大包天的家伙跟她约会。 想到这个,西里斯记起了艾尔维拉头发里香水的气味。那种强烈的不快顿时又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的目光挪向她,试图从她那张还裹着绷带的脸上瞧出点儿什么:“寄完信你要去干什么?” 直到这时,艾尔维拉才重新意识到今天是情人节。猪头酒吧里艾弗里骇人听闻的发言让她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她发现自己已经有小半天的时间都和西里斯待在一块儿了,虽然这感觉一点儿也不像约会,但她还是觉得怪别扭的。 “去找爱丽莎,然后就要回城堡了。”她回避着西里斯的目光,谨慎地回答。 “晚上呢?”她听见西里斯又问。 低下脸去翻臂弯里的纸袋,艾尔维拉装出在清点羽毛笔数量的样子,含糊地说:“晚上我得写算数占卜课的作业。”她祈祷他不要约她,如果他再问她会去哪儿写作业,她一定要回答就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西里斯狐疑地盯着她。 “你没有约别人?” 艾尔维拉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神情错愕。 “我干嘛要约别人?”她问。 她诧异的反应落在西里斯眼里,将他心里的不痛快击了个粉碎。他突然感觉呼吸都舒畅了。“那你晚上想不想去一趟禁.书区?”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个话题,他僵硬的肩膀放松下来,右手又习惯性地把玩起了魔杖,“我们可以在那里找找,没准会有提到永生的书。” 禁.书区?这个提议有些出乎艾尔维拉的预料。 “我们进不了禁.书区。”她提醒他,脑海中却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了雷古勒斯曾经提过的特批条。要是她去请求斯拉格霍恩教授,他会不会也给她一张特批条,让她能自由借阅禁.书区的书? 西里斯从衣兜里掏出那团闪闪发亮的银灰色隐形斗篷,拿在手里轻松地抛接一下,满意地在她脸上看到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跟詹姆进去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了。”他说,“晚上六点半。那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在礼堂,费尔奇会在门厅堵那些回来太晚的学生。”把隐形斗篷牢牢抓在手里,他冲她懒懒一笑,“去不去?” 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里那件织物,艾尔维拉捏紧手里的纸袋,被这个诱人的提议动摇了。西里斯的计划听起来没什么风险,六点半远远不到宵禁时间,而今天去霍格莫德村的学生大多都会流连忘返,费尔奇一定会蹲守在门厅,晚餐时的图书馆几乎没有学生。哪怕他们被平斯夫人发现了,也只要披上隐形斗篷溜到走廊,就能逃过一劫 “好吧。”许久,艾尔维拉艰难地翕张一下嘴唇,“我们在哪儿碰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吻 艾尔维拉在三把扫帚酒吧找到了爱丽莎。 “你去哪儿了?”爱丽莎独自坐在吧台前,手边摆着一瓶黄油啤酒,整个人看上去显得疲惫不堪。不等艾尔维拉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说起来:“我还没挤出佐科就撞上了莉莉他们。老天,真是糟透了,我从没见过比波特更幼稚的男孩子,除了你弟弟。”她摇摇头,喝下一口黄油啤酒,“看起来波特打算一整天都跟着莉莉,就为了防止她和别人约会。他的崇拜者真该看看他是怎么在莉莉面前卖弄自己的,我看他只差没把槲寄生戴到脑袋上了。” 虽然认为爱丽莎说得一点儿也没错,但艾尔维拉在她旁边坐下以后,还是客套地维护了詹姆一句:“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是啊,但那些优点不能让人忽略他的幼稚和自大。”爱丽莎尖刻地评价。 她们在三把扫帚喝完了一瓶啤酒,便结伴走回城堡。艾尔维拉将在猪头酒吧听到的事儿都讲了出来,爱丽莎锁紧眉头听完,反应果然就像艾尔维拉预料的那样平静。“我不喜欢帕金森,但她这次说得没错。”爱丽莎肯定地道,“没有人能超越死亡,维拉。即使是尼可勒梅,也仅仅是能够推迟死亡到来的时间。” “或许会有什么方法呢?只是因为太高深,太困难所以没有人达成过?”艾尔维拉试探地问她,“比如黑魔法?” 爱丽莎摇了摇脑袋。 “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她说,“我也是听我姑妈提过一句。在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一群最杰出的巫师和学者从未停止过对死亡的研究。他们有靠近‘生死之界’的方法,除了他们以外,再没有人能够更近距离地接近死亡,而又不被死亡吞没了。”她的眼睛望向远处的霍格沃兹城堡,“我也希望将来能跻身于那群学者之间,近距离研究死亡。” “生死之界?”艾尔维拉重复一遍这个词,她的确是头一次听说在神秘事务司还有人研究死亡,毕竟神秘事务司中的一切都是最高机密,“那是什么?一种濒死的状态吗?” 偏过脸对她笑了一下,爱丽莎神情莫测,没有回答。意识到这是个不能详谈的问题,艾尔维拉也不再追问,暗自思索。 在下午四点以前回到城堡的高年级生不多,两个姑娘刚来到门厅登记,就发现了奥利弗偷偷摸摸徘徊在楼梯口的身影。他一看到艾尔维拉便撒腿要跑,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真是给他的傲罗爸爸丢尽了脸。 “奥利弗!”艾尔维拉叫住他。 奥利弗刹住脚步,又不情不愿地跳下楼梯,气鼓鼓地等着她走近。 “干什么?”他没好气地问她,然后还算客气地看了眼她旁边的爱丽莎。 “你的。”从怀中的纸袋里拿出一大盒滋滋蜂蜜糖递给他,艾尔维拉再三叮嘱:“不要吃太多,晚上睡前记得刷牙。” 奥利弗的脸尴尬地红起来,他最讨厌她把他当小孩子:“我知道。”说着就接过那盒滋滋蜂蜜糖,遮遮掩掩地揣进了怀里。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艾尔维拉一手叉腰。 不自在地扭动一下身体,奥利弗嘟哝:“谢谢。” “我没有听见。”她严格地说。 奥利弗深吸一口气,冲着她响亮地大喊:“谢谢!” 话音还没落下呢,他已羞愤地调头跑了,不一会儿便在楼梯的拐角窜没了影。 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平台上,艾尔维拉扭头看看爱丽莎,深深叹气:“你说得对,他比詹姆更幼稚。” 爱丽莎不屑地冷哼:“男孩子。” 顺着阴暗的楼梯回到斯莱特林的地窖,已经是下午四点半的时候。 艾尔维拉和西里斯约好的碰头时间是六点,她担心耽误太多晚上的时间,便决定在那之前先洗个澡。收拾好今天在霍格莫德村买的东西,她记得达芙妮她们泡澡时都会在水里加几滴香水,于是拿上自己的那瓶,打算也试一试。 从热气烘烘的盥洗室出来时,艾尔维拉才感觉到她的第一瓶香水味道实在太清爽了,不适合冬春天气,倒更适合夏天。她庆幸自己没有在洗澡水里滴太多的香水,因此身上那股酸甜的气味很淡,不靠近细闻的话也不会察觉。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空气被壁炉里的火烤得热乎乎的。周末这两天,除了紧张地准备考试的五年级生和七年级生,大多数待在公共休息室的学生都懒懒散散,一派惬意。没有人注意到艾尔维拉。她经过壁炉前的那些雕花椅,看到了垂着脑袋读书的雷古勒斯。他看起来同昨天一样疲倦,眉头微锁,一点儿也没发觉她正从他身后走过。公共休息室里也瞧不见她那三个室友的影子,艾尔维拉悄无声息地来到石门的洞口,刚要开门,却见石门自个儿滑开了。 门外站着的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抬头撞上艾尔维拉的视线,皱起眉头,满脸不快。她对他点点头,与他擦肩而过,余光瞥见他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变。 艾尔维拉只身走进光线昏暗的走廊,一面爬楼梯,一面留意着身后的脚步声。 斯内普跟了过来。她有意绕了远路,先走上礼堂前的门厅,再从另一边的楼梯下楼。那道脚步声依然跟在她后边。 眼看快要走到霍格沃兹城堡的厨房,艾尔维拉在没有其他人的走廊里停下脚步,回过身看向西弗勒斯斯内普,对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你有什么事吗,斯内普?” 这个穿得一身黑的男孩儿在几步远外的位置刹住脚步,姜黄色的脸被墙上火把的光映照得阴影分明,那双冷漠的黑眼睛在显眼的鹰钩鼻上方瞪视她。他近乎不动嘴唇地说:“你今天去了猪头酒吧。”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什么?”艾尔维拉摆出困惑的表情。 “香水味,我记得。”斯内普目不转睛地瞪着她,嘴里发出的声音简直像蛇类的嘶嘶声一样让人不寒而栗,“那个把自己包得像个木乃伊的女人就是你。跟你在一起的是谁?波特?”他的脸上挤出一种混杂着仇恨的憎恶表情,“不,不对,他比波特高。是布莱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斯内普。”悄悄把垂在身侧的手伸进衣兜里,艾尔维拉面色镇定,手指握住了魔杖的手柄,“我今天一直跟爱丽莎威尔逊待在一起。” “我看到威尔逊了。”斯内普无情地揭穿她,“她在三把扫帚酒吧,自己一个人。你没跟她在一起。”他微眯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她,右手也摸进了自己的长袍口袋,“你听到什么了?” “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斯内普。”不再掩饰地抽出魔杖,艾尔维拉将魔杖举到身前,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你想做什么?给我来个‘一忘皆空’吗?在场的不止我一个,你这么做不仅于事无补,还会打草惊蛇。” 斯内普也迅速拔出魔杖指向她。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咬牙切齿道:“你要告诉莉莉?” 艾尔维拉一愣。她不即刻回答的反应被他理解成了默认,斯内普嘴边的肌肉颤动起来,他那漆黑的眼仁里迸出愤怒的光,比起刚才的冰冷语气,他这回几乎是低声吼了出来:“你会告诉她!” 这句话看似来得莫名其妙,却让艾尔维拉瞬间反应过来。她明白了,今天艾弗里在猪头酒吧说过的话算不得什么机密,在斯内普看来,她偷听到他们谈话的后果远远比不上莉莉知道他跟那群人混在了一起的后果。 “只要你不把今天我们在那儿的事说出去,”她依旧警惕地举着魔杖,“我可以不让莉莉知道你当时也在那里。” 对面的斯内普压下脸上每一寸肌肉里张弛的怒火。 “你想威胁我。”他面色阴沉,“这么说,另一个人确实是布莱克?”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仇怨,斯内普。”艾尔维拉试着说服他,“我跟詹姆他们又不是共同体,是你自作主张把对他们的仇视也扩散到我身上。事实上,我从来没有插手过你们之间的问题,是不是?” 斯内普的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冷笑。 “好吧,我是说一年级那一次除外。”她不得不补充。 走廊被一阵沉寂笼罩,两人手里的魔杖仍旧戒备地指着对方。远处的楼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或许是赫奇帕奇的学生正要从公共休息室出来,前往礼堂用餐。 斯内普握住魔杖的手垂下来。 “记住你说过的话,琼斯。”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一掀斗篷拂袖而去。 他的脚步一如既往地快,以至于那乌黑的斗篷被气流掀起衣摆,使他的背影看上去活像一只大蝙蝠,融入走廊尽头的黑暗里。艾尔维拉静立原地,直到听见赫奇帕奇们叽叽喳喳的谈笑声,才缓缓放下魔杖。 西里斯在五楼大镜子后面的密道等到了艾尔维拉。 “在厨房耽误了一点时间。”她把从厨房拿来的三文治递给他,心有旁骛地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没回格兰芬多塔楼吗?”密道里已经漂浮着点燃的蜡烛,西里斯穿的还是白天那身衣服,他正把两个装得满满的大纸袋搁上那张唯一的桌子。 “刚从霍格莫德回来。”反身撑住桌沿跳上去,他盘腿坐到桌上,拍拍身旁的空位,动手拆开被纸包好的三文治:“上次忘了告诉你,这条密道就是通向霍格莫德的。”“难怪你总有那么多滋滋蜂蜜糖。”艾尔维拉没坐上去,只是来到他身边靠住桌子,也慢吞吞地拆起了三文治的纸包,“我以为你是在黑市上买的。” “学校里的黑市买不到什么真东西,那些拉文克劳都喜欢拿假货鱼目混珠。”西里斯咬下一口三文治,腾出一只手来在衣兜里掏了掏,随意地将什么东西抛给她:“送你。” 艾尔维拉正在分神,险险接住了。是个小扁盒。 “柠檬糖?”她读出包装上的名字,“这好像是麻瓜的商品。” “圣诞节那天买的。”西里斯又咬了一大口三文治,拿一种稀疏平常的语气说,“我看你比较喜欢酸甜的口味,就挑了这个。” 他没看她,也没有强调什么,但正是这种随性得过头的表现再次提醒了艾尔维拉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无声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觉得自己仿佛在嚼一块蜡烛。“谢谢。”她平静地道谢,把糖盒塞进兜里,“外面人已经很少了,我们赶紧吃完去图书馆吧。” 十分钟后,他们比计划的提前出发了。 就像西里斯预料的那样,这个时间的图书馆只有零星几个准备o.w.l.或n.e.w.t.考试的高年级生还在,他们都埋着头争分夺秒地奋笔疾书。躲在隐形斗篷底下经过他们旁边时,艾尔维拉扫了眼他们的羊皮纸,同情地发现这些高年级生在备考的同时还得写大量的论文。 图书管理员平斯夫人似乎对这几个高年级生很放心,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举着鸡毛掸子在图书馆里溜达,而是坐到了图书馆门口的小凳子上,一边咬着一份巨大的夹肉三文治,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些从塔楼里下来的学生,这给西里斯和艾尔维拉提供了不少便利。 禁.书区在图书馆后部,用一条绳子隔开。由于这是第一次干违反校规的事儿,艾尔维拉格外紧张,她看着眼前这条高度不到她腰身的绳子,顿时产生了一种没法跨过去的错觉,有那么一个瞬间几乎要打退堂鼓了。西里斯毫不费力地跨了过去,侧过身低声催促她:“怎么了?你难道想钻过来?” 艾尔维拉抿一抿嘴,抬高一条腿略显笨拙地跨过去。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里的灯光要比别的地方更暗一些。他们只能凑得离书架更近一点,尽力看清那一排排码放整齐的书脊上的名字。这似乎是在做无用功,因为大部分书脊上印着的要么是看不懂的文字,要么根本没有书名。艾尔维拉敢打赌自己还看到了用古代如尼文书写的书名,可惜她没有选修那门课,对它的意思毫无头绪。 他们于是不得不根据书架顶端的分类来寻找:魔咒,魔药,魔法史,魔法生物 艾尔维拉在标有“变形术”的那排书架边驻足,轻轻拉一拉西里斯的衣袖。 “变形术。”她用口型告诉他。 莉莉曾经描述过伏地魔的长相,那种非人类的面孔极有可能是通过变形塑造的。说不定他不死的秘诀就在这里:把自己变形成某种不老不死的生物。想到这儿,艾尔维拉又不禁往前面那排标记着“魔法生物”的书架看去。 是不是也该看看那一排?这世上真的有不老不死的生物吗? “先找这排。”西里斯看出她的犹豫,俯到她耳旁低声说。艾尔维拉点一点头,跟他一起放轻脚步走向分类为变形术的那排书架。这一片类区书籍的书脊上依然没有他们能看懂的单词,有的书上还沾着血迹。艾尔维拉慢慢走过这些书前,忽然听到有的书本里似乎隐隐约约传出了人声,如幽灵的耳语一般在书与书的缝隙间若隐若现。 她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下意识地攥紧了西里斯的袖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悄声问他,警觉的目光在这些书籍之间来回扫视。 “有。”为了把声音压到最低,西里斯一直弯着腰,差不多是在贴着她的耳朵拿气息说话,“都是书里面的声音。这些书里头大多都藏着黑魔法,有的甚至还有自我意识。如果没有什么对付黑魔法的经验,最好不要随便去翻。”垂眼一瞥她紧抓着他衣袖的手,西里斯轻笑,呼吸轻轻扫过她的耳郭,嘲弄的口吻里带着点儿挑衅,“怕了?” 都已经冒着风险过来了,怎么能露怯。艾尔维拉摇摇头,伸手去拿一本黑白相间的大部头书,它看起来是最厚的,内容应该也最详实。西里斯却捉住了她伸出去的那只手。 “这本不能碰。”他低语,把她的手从书脊上拿下来,“它会尖叫。” “我们不能光看书脊。”艾尔维拉用同样小的声音说。如果一本书都不翻开,他们今天一定会无功而返。 “我来。”西里斯拿出魔杖,一只手取下另一本书,用魔杖的顶端点了点老旧的书皮。 她听见他念出一串她几乎听不到的咒语,这样的架势让她记起了给昏迷的麦克唐纳做检查的雷古勒斯。布莱克家曾经有许多黑魔法藏书所以他们兄弟两个都如此熟悉黑魔法。她看一看西里斯的侧脸,略略失神。 西里斯检查过的书有的被翻开,有的又被他原封不动地放回了书架上。他只看书籍目录,节省了不少时间。没过一会儿,他们就绕过这排书架,打算接着去找另一侧的书。走得稍微靠前的西里斯突然顿住脚步,艾尔维拉险些踩到他的脚。她抬起头,马上就明白了他停下的原因。 穆尔塞伯在前面。 他鬼鬼祟祟地蹲在旁边那排书架前,正又轻又快地翻动着手里的一本书,眼珠子快速转动着,鼻子都快要贴到书页上。匆匆翻过一遍之后,他又把书粗鲁地放回书架,再取下另一本,满脸焦虑地重复刚才的动作。 很显然,受今天下午艾弗里那番话影响的不只艾尔维拉一个。 迅速瞟一眼穆尔塞伯蹲守的那排书架,艾尔维拉看到分类小标签上有潦草的字迹写着“炼金术”。看来穆尔塞伯更倾向于尼可勒梅的方向。 西里斯拿手肘碰了碰她,示意她回去刚刚那排书架后面。他们悄无声息地走回去,隔着书架间的缝隙观察穆尔塞伯的动作。 “你说他来多久了?”艾尔维拉转头凑近西里斯的耳朵问。她注意到穆尔塞伯穿的也还是中午在猪头酒吧出现时那身衣服。“不知道。”西里斯略微眯缝起眼睛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反正不可能是光明正大进来的。” 担心西里斯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乱子,艾尔维拉拽一下他的胳膊,摆头示意他接着去找分类是魔法生物的那排书架。可没等他们挪动脚步,意外就发生了:穆尔塞伯又抽出一本书摊到腿上,刚将它打开,便听见一道石破天惊的尖叫! 那高亢、凄厉、毫不间断的惨叫声刺破了寂静的空气,穆尔塞伯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一把扔开那本书。它在地上滑出几米远,却仍在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那几个高年级生所在的位置响起了惊慌失措的响动,椅子四条腿刮擦地面的声音、碰翻墨水瓶的声音和书本落地的声音错乱地交杂在一起,随即传来的是平斯夫人更吓人的尖声吼叫:“谁在那里?!” 艾尔维拉猛地一抖,抱住西里斯的胳膊想要把他往禁.书区外拖,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西里斯及时拉住了她,扣住她的手腕带她快步向隔绳的方向撤退。平斯夫人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艾尔维拉头皮发紧、心惊肉跳,怀疑平斯夫人是狂奔过来的。他们身后的穆尔塞伯还在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早就不如休学前那样行动灵敏了,此时此刻他的动作笨得就像一只晕了头的巨怪。 “谁进了禁.书区?啊?在这个时候——”平斯夫人怒不可遏地咆哮着,疾步经过了西里斯和艾尔维拉正在走过的那排书架尽头。他们在书架的另一端,又披着隐形斗篷,平斯夫人根本就没有发现禁.书区还藏着两个人。 西里斯倏尔止住脚步,将空着的那只手伸进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尝尝这个。”他语气里满是压抑的快活,掀开斗篷的一角,猛地一抡胳膊,把手里的东西砸向正欲逃跑的穆尔塞伯。 那东西打中穆尔塞伯的背,砰一声炸开了。黑乎乎的东西四下飞溅,他脚底一滑,动作狼狈而滑稽地摔到地上。 艾尔维拉震惊地瞪大眼,这才意识到那是颗粪弹。平斯夫人的吼声再度拔高一个八度,她已经出离愤怒,狂乱地挥舞着手臂向慌乱地逃跑的穆尔塞伯冲去:“好哇!好哇!还敢扔粪弹!!在图书馆!!” 西里斯拖着艾尔维拉从边缘的位置钻出隔绳,飞快地跑向图书馆的大门。他们从那几个表情惊愕的高年级生旁边经过,听见这些人忽而惊呼起来。艾尔维拉扭过头,发现桌上的书包和墨水瓶都随着远处平斯夫人手里那根魔杖的召唤飞起来,疾速射过平斯夫人身边,疯狂地追打跑在她前面的穆尔塞伯。 “站住!我看到你了,穆尔塞伯!给我站住!”平斯夫人咆哮,“擅闯禁.书区——还把这里搞得乱七八糟!你会付出代价的!” 抱着脑袋像无头苍蝇般逃窜的穆尔塞伯终于被她追上了。 西里斯和艾尔维拉跑出图书馆大门的时候,平斯夫人正拎小鸡似的把跌倒的穆尔塞伯拎起来。“放开我!”他们听见穆尔塞伯在徒劳地挣扎,“放开!” “走着瞧吧!我要把你交给费尔奇,让他带你去见你们的院长!”平斯夫人的尖啸声回响不断。 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五楼大镜子后面的密道,西里斯关上密道的入口,转过身重重地靠上身后的镜子。艾尔维拉面向着他,脚步不稳地倒退两步。两人皆是气喘吁吁、心跳如擂鼓,却都在镜子合上的瞬间,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看看他那副蠢相——”西里斯纵情地笑着,微微弯腰,两手撑着膝盖。他那双冷灰色的眼睛好像从没有这么亮过,肆意的快活几乎要从他眼中溢出来:“满身臭粪,被书包和墨水瓶追着打!” “那种时候你居然还能想到往他身上扔粪弹!”艾尔维拉不敢相信地冲他喊。她笑得喘不过气了,一想到穆尔塞伯那一连串蠢笨的动作和浑身臭粪的狼狈模样,她就止不住胸腔里的笑颤。这场刺激的冒险让她的心到现在还在狂跳,但她并不生气,一点儿也不。穆尔塞伯从未因他在同学身上使用黑魔法而得到相应的惩罚,艾尔维拉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这种情绪和最近发生的事儿一起压在她的心里,像一块沉重无比的石头,让她在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无法真正感到畅快。 西里斯的这个恶作剧却好像一脚踹开了她心里的那块石头,她胸口的重压消失了,她痛快地大笑,简直记不起自己上一次这么快乐是多久以前的事。 “有什么想不到的!”西里斯丝毫不掩饰自己笑声中的得意,他抬起手腕虚擦一下下巴,稍稍敛容,试图喘着气捋顺呼吸,“这种事我跟詹姆一起干过无数回了。” “你们两个”艾尔维拉捧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是真是” 她没能把话完整地说出来,因为她的气息已经完全混乱,一口长气都没法提上来。 两人都渐渐收住笑,目光在柔和的烛光里相遇。西里斯看着艾尔维拉的眼睛,发现她那双水盈盈的蓝眼睛也在饱含笑意地注视他。她脸颊微红,粉润的嘴唇微微张合着喘气,望向他的眼神温柔而欣喜,眼中盈着流转的水光。西里斯刚刚平复的心跳又咚咚加快起来。他看着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地知道她也在看他,而且她的眼睛里只装着他。 一种模糊的、清晰的念头冲击着他。西里斯望着她的双眼,情不自禁地直起身向她靠近。 “真是什么?”他听到自己问她。 艾尔维拉就站在那里,没有在调整呼吸的间隙回答他。她觉得身体很轻,心脏也很轻。快乐从血管里淡去,另一种更朦胧的情绪在她的身体里膨胀,她觉得自己轻盈得像是要消失在空气里。她看到西里斯在向她走近,她感到心脏在怦怦跳动,她想要逃跑,但她挪不动脚步。她凝视着他越来越近的眼睛,再度看清了他的微垂眼睫,他深邃的眼窝,还有他嘴唇上的每一条唇纹。 理智在离她远去。 西里斯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们的呼吸交融在了一起。 温热的触感贴上嘴唇时,触电般震颤的感觉流过艾尔维拉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她抖了一下,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西里斯感觉到她的颤抖,以为她要逃跑,便下意识地伸手压住她的后脑勺。他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头发,他本能地用力压着她薄薄的唇瓣,觉得仿佛有一股细微的电流传遍四肢,心跳快得呼吸都是乱的。 这是个短暂而又漫长的亲吻。艾尔维拉迷蒙地睁着眼,直到西里斯稍稍松开她,也没能回过神来。 “你接吻都是睁着眼睛的?”她听见他这么问着,他的嗓音沙哑得出奇。 他们离得那么近,西里斯滚烫的呼吸轻扫她的脸颊,艾尔维拉呆呆地说不出话。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知道他讲的是英语,可她居然一个字也听不懂。 “啊?”她迷茫地发出声音,那声音轻柔得简直不像她发出来的。 西里斯快要被她气笑了。“闭上眼。”他说。然后他低下头,重新吻上她的嘴唇。 又快又重的心跳麻痹了西里斯的手脚。他搂着艾尔维拉,嘴唇贴着她的唇摩挲,想要无限延长这一刻,却又有点儿急切,不想让她发现他毫无经验,生疏得像个毛头小子。很快,西里斯凭着本能轻咬她的下唇,舌尖顺着她微张的唇瓣探进去,尝到了她嘴里带着酸涩的甜蜜。他顿了一下,感觉到身体在发烫。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酸甜的气息笼罩了他。他无法思考。 温柔、急切而又毫无章法。艾尔维拉感受着这个吻,仿佛已经失去别的感官,不自觉地在西里斯温热的呼吸中合上眼。 其他所有的一切都离她远去了。她的心跳动着,她沉在黑暗里,又沉在暖融融的怀抱里。她一点一点地回应,感到甜涩的味道在麻痹她的唇齿,她的舌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1.橙汁 艾尔维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她的脑袋晕晕乎乎,脚下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里,飘飘然到不可思议。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自己那张四柱床上,两只手正拿着毛巾擦头发。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又洗了一次澡。 克里斯蒂娜还没有回来,由此可见她今天的约会应该很顺利;帕金森坐在床头看书,少见地安静得出奇;达芙妮站在床脚拆礼物,但她显然并不专心,漂亮的蓝眼睛一直好奇地往艾尔维拉这儿瞧。 “你擦了十五分钟了,艾尔维拉。”终于等到艾尔维拉向自己看过来,达芙妮眯眼促狭地一笑,“在想什么呢?” 身体依然热乎乎、软绵绵的,但艾尔维拉听见她这句打趣,还是勉强找回了一点儿思考的能力。“在想我的算数占卜课作业。”她若无其事地撒谎,在床头摸到自己的魔杖,给已经快要干透的头发扔了一道烘干咒。 “是吗?”达芙妮笑得别有深意,“你的脸真红,我还以为你今天碰上什么好事了呢。” “可能是感冒了。”艾尔维拉搁下毛巾,镇定地笑一笑:“我有点累,先睡了,晚安。”说完她便挥动魔杖放下帷帐,把床遮得严严实实,彻底告别了达芙妮试探的眼神。帷帐外传来达芙妮失望的咕哝:“现在才八点半呀?” 艾尔维拉决心装作没有听到。她长舒一口气,抱着被子倒上了床。 心脏仍在雀跃地跳动着。艾尔维拉慢慢记起自己是慌乱地逃出密道的——当时那个吻刚刚结束,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却突然无比清楚地感觉到西里斯蹭了蹭她的前额。他们额头抵着额头,她的视野总算从他那双冷灰色的眼睛开始扩大,然后她看到他在笑,笑得愉快、满足而又得意。在她反应过来以前,西里斯又侧过脸,鼻尖轻轻一蹭她的脸颊,恶作剧似的咬了一口她的下唇。 那个瞬间,艾尔维拉彻底清醒了。她的脸热得快要冒烟,两手用力推开他,撒腿就跑。她猜她当时的样子就和今天下午奥利弗逃跑的模样一样丢人,可除了逃,她又能做什么? 回想起今晚的三个吻,艾尔维拉忍不住紧紧闭上眼,难为情地拿被子盖住脸。她难以相信那个时候自己不仅没有拒绝,还鬼使神差地回吻了西里斯。一定是气氛影响的,她在心里催眠自己。她怎么会如此没有自制力呢?她对自己失望透了。 温暖的被褥轻碰艾尔维拉的嘴唇,她又不受控制地回忆起西里斯贴过来的感觉,还有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和温热的呼吸。受不了地翻了个身,她把枕头拉到胸口压住,试图以此克制怦怦乱跳的心,却根本无济于事。 怎么办呢?她把红透的脸埋进柔软的床垫里,不住地问自己。 怎么办呢? 西里斯回到宿舍快有一个小时了。 彼得佩迪鲁不明白西里斯今天心情为什么这么好,他一回到宿舍就把隐形斗篷扔回了詹姆的床上,而后又从莱姆斯的床头柜上捎起莱姆斯最近在看的书,躺到床上一手枕着脑袋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彼得简直要被西里斯的这一系列行为吓坏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的西里斯,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西里斯”彼得迟疑地小声开口,“那是那是莱姆斯的书” “有什么问题?”西里斯抬起眼语气轻松地问他。他现在心情非常好,哪怕是看见彼得那过于谨小慎微的样子,也不觉得烦。 他们四个人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能随意用的,包括各自的课外书。 “呃,没有,就是”彼得一紧张,声音就变得更小了,“那本是欧洲魔法教育评估。” 莱姆斯看那本书的时候,西里斯不是说过好多次它无聊透顶,完全不值得浪费时间吗?彼得惊恐地想着,视线死死黏在了那本书上。 曲起一条腿把书靠上去,西里斯翻动一下书页,答得不以为意:“我知道。”反正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管它是什么书呢。他漫无目地地翻着,愉悦地扫视着书页上印出的那些字母,直到今天才发现它们一个个都长得怪模怪样,有趣极了。 可怜的彼得呆呆地张着嘴,他想知道西里斯究竟碰上了什么好事,却又不敢问他。挣扎了好一会儿,彼得才慢腾腾地站起身,拿上自己的睡衣,梦游似的去盥洗室洗澡。 彼得刚走两分钟,詹姆就失魂落魄地走进了宿舍。 “伊万斯又生气了。”他颓丧地坐到自己的床上,揉了揉已经乱得不能再乱的头发,“我想不通——她干嘛总对我那么刻薄?我不就是跟了她一天吗?那个鼻涕精天天缠着她,她也没拿那种臭脸对他啊!” 说到这个詹姆就生气。他一扫脸上丧气的表情,忿忿不平地蹬掉脚上的鞋:“都是鼻涕精的错!伊万斯每次骂我都跟他有关系!” “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西里斯扔开腿上的书,拿出魔杖指挥床边的鸟笼打开笼门。艾尔维拉去年送给他的纸飞机便一只接一只地飞出来,绕着他快活地打转。那只小火龙企图趁机越狱,结果被无情关上的笼门撞到鼻子,气呼呼地喷起了火苗。 西里斯随手捉住一只纸飞机,恰好是深蓝色的,就像艾尔维拉的眼睛。他不自觉翘起嘴角,感觉到那只纸飞机乖巧地被他捏在手里,又联想起了她今晚乖乖被他抱住的模样。他松开手,纸飞机便在半空中翻滚一下,轻巧地飞走了。 见状轻笑一声,西里斯得意地眯起眼,发觉这些小家伙其实就跟艾尔维拉一个样,抓在手里时是他的,一松开就跑得飞快。 随她跑好了,西里斯想。他伸出手,再次准确地抓住了那只纸飞机。 他迟早会把她抓回来。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高兴?”詹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兜里掏着今天买的东西,结果发现自己的口袋里塞满了恶作剧用的酸棒糖。他郁闷地将一大把酸棒糖扔向彼得的床,这玩意儿又酸又危险,一不小心就能把舌头烫出个洞来。 “你今天干嘛去了?”他转过脸去问西里斯。 “朋友之间也会有那么几个‘不重要的’小秘密,詹姆。”西里斯漫不经心地回答,手里的魔杖指向旁边的鸟笼。笼门自动打开,那些纸飞机又顺从地飞回笼子里,只剩下他另一只手中捏着的深蓝色纸飞机。 他满意地看到詹姆垮下脸,受不了地仰头倒上床。 西里斯一直没把他和艾尔维拉的事告诉詹姆,他看得出来她不想让詹姆知道,但更关键的在于,西里斯到现在还记着当初詹姆没第一时间交代他喜欢伊万斯的事。不重要的小秘密?这可是詹姆自己说的,那就看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瞧出来吧。 想想到时詹姆的反应,西里斯就觉得痛快。他一挑魔杖,红色的帷帐就垂了下来,将詹姆烦闷的隔绝在外。 “我睡了。”西里斯口气懒散地宣布。 “什么?”他听到詹姆从床上猛地坐起来的响动,“现在还不到九点!” 没有理睬他,西里斯躺在被长柄碳炉烘得温暖干燥的被褥上,两手都枕到脑后,任由那只纸飞机绕着他打转。他望着帷帐的顶部,想起今晚艾尔维拉双眼迷蒙、又红透了脸的慌乱反应,就愉快得几乎有点儿得意忘形。 西里斯确信自己今晚干得不错,他喜欢那个又酸又甜的吻,而且他敢打赌,艾尔维拉也喜欢。 就像他敢打赌她也喜欢他一样。 这一晚的失眠让艾尔维拉第二天早上差点没能按时起床。 她揉着脸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宿舍里另外三个姑娘的帷帐都还没有拉开,才悄悄松了口气。按一按跳痛的太阳穴,艾尔维拉换下晨衣去洗漱。她没精打采地站在盥洗台前,一面刷牙,一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 失眠的唯一好处就是让她的情绪跌到了一个低谷,头脑因而变得更加清醒。 “穆尔塞伯被平斯夫人抓到以后,会给斯莱特林扣多少分呢?”艾尔维拉愁眉苦脸地想着。她对凶巴巴的平斯夫人说不上喜欢,可一想到平斯夫人还得清理区的臭粪,艾尔维拉就禁不住同情起她了。 而且,昨晚他们明明就是要去找关于“永生”的记载,结果花在干正事上的时间却少得可怜,比他们——比他们待在密道里的时间还要短。 艾尔维拉叹一口气,弯下腰吐出嘴里的漱口水。她拿定主意今天要早点去图书馆,用算数占卜课作业填满自己混乱的大脑。 她出发去礼堂的时候,煤球一直跟在她的脚边,蹭着她的脚踝撒娇。艾尔维拉不得不把他抱起来挠一挠他的脖子,煤球马上舒服地打起呼噜,还伸出长满小肉刺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掌。一路把他抱到公共休息室,艾尔维拉本打算将他安置在靠近壁炉的温暖位置,却意外地瞧见了一个孤零零的背影:在离壁炉最近的一张桌子边,雷古勒斯正一动不动地支着脑袋发呆。 真稀奇。艾尔维拉眨眨眼,轻手轻脚地把煤球放上一张铺着柔软坐垫的雕花椅,再朝雷古勒斯那儿走去。 靠近了才发现,他不是在发呆,而是在闭着眼睛小憩。他面前的桌子上摊满了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墨水瓶的瓶盖忘了拧上,一本纸页有些泛黄的算数占卜课本摊开在他肘边,上面不止一个人的字迹,看起来像是什么人留下的旧书。艾尔维拉在桌边站定,见雷古勒斯依旧闭着眼没醒过来,便轻轻敲一敲桌面:“雷古勒斯?” 脑袋稍稍一动,险些从支撑着脸颊的手上滑下来。雷古勒斯被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惊醒,头脑依旧钝钝的,他眯眼看清了艾尔维拉,接着下意识地看了眼石壁上的挂钟,才轻吐一口气,嘴边浮现出一个疲惫的笑:“早上好。” “你该不会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吧?”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艾尔维拉打量着他眼睛底下的黑眼圈。 “我想是的。不过五点钟的时候我去洗漱过了。”听雷古勒斯的口气,就好像洗漱能替代一整个晚上的睡眠似的。他收拾好羽毛笔和摆得乱七八糟的稿纸,只将一张字迹工整的羊皮纸留在了桌上:“你昨晚没有去礼堂吗?” “噢,是的,我临时有点儿事。”艾尔维拉的目光转向他留下的那张羊皮纸,等瞧清了上面的题目,才难掩惊讶地瞪大了眼:“你已经把这个星期的作业写完了?”她还一个字都没动呢! “虽然正确率可能不高。”雷古勒斯的脸上多了一丝真心实意的笑,他拧紧墨水瓶的瓶盖,将那张羊皮纸仔仔细细地卷好:“这段时间追赶你们的进度太累了,我想尽快做完,接下来的几天才能按时休息。” “没错,下星期又有魁地奇比赛了,你得养足精神。”斯莱特林对赫奇帕奇,这场比赛很关键,会决定这两个学院谁能打进决赛。她斟酌片刻,问出困惑了她好一阵的问题:“不过介意我问一句吗?你为什么突然要学这个?” “将来也许要帮父母打理生意,得懂一点儿算数占卜。”雷古勒斯对此没有回避,他语气平淡,眼睛却没有看她,“但是我下学期原本只计划选修保护神奇生物课和古代如尼文,不想把课程安排得太紧。所以只能从现在开始自学了。” 要帮父母打理生意?艾尔维拉琢磨着这句话。据她所知,在布莱克这种古老的巫师家族里,通常都是由长子来继承家业。可西里斯他只选修了保护神奇生物课、麻瓜研究和天文占卜。 他和家人的关系恶劣到这种地步了吗?她稍稍皱了皱眉头,隐约觉得这件事或许跟圣诞节那晚布莱克家发生的争吵有关。 “那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我的笔记和作业都能留给你。”不再去深思别人的家事,艾尔维拉看向雷古勒斯,热心地提议道。她还指望今年他们学院能赢得魁地奇奖杯呢,可不能眼睁睁看着雷古勒斯把自己累倒。 “谢谢。”闻言一笑,雷古勒斯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其实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艾尔维拉站起了身,为自己的乐于助人骄傲地抬高下巴。 “走吧,去礼堂吃点儿东西。”她故作傲慢,拿腔拿调地说,“然后你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雷古勒斯轻笑,起身将一只手背到身后,绅士地弯腰做出了“请”的手势。 礼堂的天花板如常显示着室外变幻的天空,与昨天的晴朗天气不同,今天早晨的天幕灰蒙一片。艾尔维拉开始往盘子里夹鸡蛋时,一大片层层堆叠的乌云正在天花板上缓缓飘动。她把视线从那团乌云上收回来,才发现雷古勒斯正在给她倒橙汁。 “怎么了?”注意到她在看那杯橙汁,他刚要放下果汁壶的手顿了下来,“你今天不想喝橙汁吗?” “嗯不是。就是走神了一下。”艾尔维拉掩饰地拿起杯子,“谢谢。” 雷古勒斯没有怀疑,点了点头,便伸出手去给盘子里添熏咸肉和面包:“要不要面包?” 捧着杯子颔首,艾尔维拉假装专心地啜着杯子里酸酸甜甜的饮料,不再吱声。她不想承认她又联想到了昨晚在密道里的事,但她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格兰芬多长桌那儿瞟了一眼。今天是礼拜日,时间又还很早,一向晚到的詹姆他们当然还没有出现在礼堂。 艾尔维拉松一口气,同时也隐隐感到不安。 她能躲多久呢?她和西里斯迟早要见面的。 或许是为了印证她藏在肚子里的嘀咕,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了礼堂。余光瞥见他,艾尔维拉呛了口橙汁,差一点没抓稳手里的杯子。然而更令她惊恐的还在后头:打着哈欠踱进礼堂的西里斯没有向格兰芬多的餐桌走去,而是径直来到斯莱特林的长桌边,在她身旁站住了脚步。 他的行为太过反常,不只礼堂里仅有的几个学生好奇地看了过来,连雷古勒斯都侧过脸看向他。但兄弟两个的目光并没有相遇,西里斯还是像从前那样当做没看见他,而雷古勒斯也没有同他道早。 艾尔维拉垂着脑袋盯住盘子里的鸡蛋,就好像蛋黄里能长出金加隆来。 西里斯却不给她等待金加隆的机会,曲起食指叩了叩她手边的桌面,正如他第一次邀请她去霍格莫德村时做的那样。 “出来一下。”他说,“我有事要跟你说。” 艾尔维拉认命地闭上眼。要是这个时候拒绝出去,反倒会惹人怀疑。 她起身跟着他走出了礼堂。 霍格沃兹城堡有许多平常不会使用的教室,一楼的十一号教室就是其中一间,礼堂对面的那条走廊将它和门厅连在了一起。艾尔维拉拼命忍住逃跑的冲动,跟在西里斯身后走进十一号教室。这里光线昏暗,堆满了灰扑扑的桌椅和杂物,唯一的一扇窗向着庭院,积满灰尘和污垢的玻璃只能透进一片朦胧的姜黄色天光。 “你昨天慌慌张张跑什么?”身后的门被关上,艾尔维拉听见西里斯这么问她。 整理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她转过身平心静气地对上他的视线:“我突然想起有点急事要去做。” “急事?”西里斯很有兴趣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一手插在兜里,一手轻挥魔杖,将她身旁那张桌子上的灰尘清理一新。 “也就是说,现在可以继续?” 艾尔维拉的脸发起烫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说。 西里斯却显然没打算这样轻易放过她。 “我们得把昨天的事儿说清楚。”他在距她两步远的地方止住脚步,抽出口袋里的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拿魔杖打着掌心,“我们这算是在一起了?” “不算。”艾尔维拉矢口否认。 “可是你昨天亲我了。”西里斯反驳得有理有据。 “是你”没好意思把那个词说出来,艾尔维拉垂眼避开他的目光,“是你先的。” 西里斯撇一撇嘴,手里的魔杖停下了。 “你明明也很高兴。”他说,“而且你还抱了我。” “我那是昏了头。”她依然不看他的眼睛,嘴硬地狡辩。 嘴边的笑意彻底褪去,西里斯微微沉下脸,真想不明白艾尔维拉为什么到了现在还不肯认输。“那你最好再也不要昏头了。”他故意拿一种冷冰冰的语气讽刺道,“如果你有一昏头就抱着人亲的习惯。” 听出他话语里的不快,艾尔维拉紧紧捏住了袖摆。在这件事上她原本就不占理,这会儿她并不想惹他生气。 “但是我当时确实头脑不清醒。”她依旧不肯抬眼,努力思考着,试图给昨晚的事找一个合理的解释,“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那个时候很紧张,一直在担心平斯夫人发现我们——也可能是跑得太快了,我的大脑有点儿缺氧”她揪紧袖摆,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又或者你在给我的那盒糖里下了迷情剂——” “是吗?”西里斯轻飘飘地打断她,“感觉就像被下了迷情剂?” 他的口吻里明显带上了掩饰不住的笑意,艾尔维拉这才明白自己踩进了陷阱里。她有些气恼,可更让她气恼的是她不争气的心跳。她死死瞪着自己的鞋尖,听到西里斯在向她走近。他们之间只有两步的距离,他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抱起,转个身放到那张清理干净的桌子上。这个动作他不是第一次做了。他还像上回在魔药课教室一样,轻轻松松地挤进她坐着的腿间,两只手分别按住了她抓住桌沿的手。 现在,艾尔维拉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他的视线了。 “得了吧,艾尔维拉。”直直地望进她那双目光闪烁的蓝眼睛,西里斯面露挑衅,“少给自己找借口,你知道你喜欢我。”而后他略微倾身,额头紧紧贴上她的前额,感受着她轻如羽毛的呼吸扫过自己嘴唇的温度,“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西里斯不愿意承认他此刻也是焦躁的。他确信她喜欢他,但他也必须承认她是个胆小的斯莱特林。他期望琼斯家传承给她的格兰芬多的勇气能在这时起作用,否则他真的会忍不住给那个什么威尔默特扔毒咒。 尽管这件事和威尔默特一点关系也没有,西里斯就是单纯地想要迁怒。 奥利弗和詹姆都可以看不惯威尔默特,凭什么他不可以? 这几秒钟的时间格外漫长。艾尔维拉没有说话。她无处可逃,只能任由西里斯靠近,感觉到他们的睫毛尖儿几乎都要碰到一起。她绷着脸,听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一塌糊涂。那双冷灰色的眼睛离她那么近,她看清了西里斯眼里的自己,更看清了他压抑着急切和烦乱的紧张。他在等她的回答,他已经等了三个多月。 心和表情一块儿软了下来。艾尔维拉合上眼,稍微抬高下巴,轻轻地用唇角碰了碰他的嘴唇。 西里斯愣住了。他看到她飞快地把脑袋撤开,脸颊通红,被他压住的手小心地抽出五指,与他指尖相对。 “这是回答。”艾尔维拉躲着他的注视,挪动手指勾住他的指缝。 大脑经历过一阵短暂的空白之后,西里斯轻轻笑出了声。他有点儿得意,仿佛这是他早就料到的结果,但充盈他五脏六腑、使得他身体里的全部器官都好像迅速膨胀起来的,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 “我不是在嫌弃你,”他扬起嘴角,笑着向她凑过去,“但你的吻技真的很糟。” 他们的呼吸重新交融到了一起。 又酸又甜,就像橙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2.秘密 汉特的回信迟迟没有出现。 每天早上,当上百只猫头鹰一股脑飞进礼堂,艾尔维拉都会忍不住抬头张望。可惜除了给她送预言家日报的谷仓猫头鹰,会把信件扔到她腿上的就只有从家里飞来的埃布尔,他几乎每天都要捎一封卡丽娜的信过来。 “你在等谁的来信吗?”星期四的早上,留意到她又在看头顶那些穿梭在礼堂上空的猫头鹰,雷古勒斯不由边拆包裹边瞧了她一眼。他又收到了家里寄来的零食和书本。坐在艾尔维拉对面的帕金森本来在低着头喝麦片粥,听到这句话也悄悄抬起头来,往艾尔维拉那儿看去。 “我们的一个远房亲戚最近病重,我担心会有什么消息送过来。”艾尔维拉毫不脸红地扯了个谎,然后展开手里的预言家日报,假装全神贯注地读了起来。 这时一阵扑棱翅膀的声音从艾尔维拉耳旁掠过,她抬起眼,发现一只眼熟的褐色猫头鹰在她和潘金森中间气势汹汹地扑着翅膀,它的脚上抓着一只不小的包裹。马上明白过来,艾尔维拉挪开面前的盘子,好让它像从前一样把包裹扔下来。 猫头鹰丢下包裹,又跳到餐桌上,按照惯例一脚踩在帕金森盘中的食物里,伸长脖子从艾尔维拉的盘子里叼走一块吐司,才趾高气昂地飞走了。 “为什么它总是要踩在我的盘子里!”帕金森恼怒地放下了刀叉。从去年开始,这只猫头鹰每两个星期都要来一次,而只要帕金森坐在艾尔维拉对面或者旁边,它就会准确无误地把脚踩进帕金森的盘子。要不是因为这只是只畜生,帕金森真要怀疑它是故意的。 “抱歉。”艾尔维拉拆出包裹里那只装满糖果的盒子,“是邮局的猫头鹰,可能脾气不好。” 她觉得她下回得跟西里斯说说,不要再这样捉弄帕金森,否则帕金森会以为琼斯家连一只猫头鹰都要跟她过不去。 “又是你爸爸寄的?”达芙妮坐在雷古勒斯对面,见艾尔维拉又收到一盒糖果,便忍不住探过脑袋去瞧。 “对。”艾尔维拉简短地说出她今早的第三个谎话,没有任何心虚,也不去看格兰芬多的长桌。“真倒霉。”帕金森脸上写满了烦躁,她重新取来一个盘子,给自己夹了两个鸡蛋和几片熏咸肉,动作甚至有些粗鲁,“而且今天第一节还是保护神奇生物课。” “噢。”达芙妮闻言皱起鼻子,“不知道凯特尔伯恩教授今天要给我介绍什么。” “希望不会是火灰蛇。”弯腰把糖盒放到桌子底下,艾尔维拉摇摇头:“听说他有一次想用魔法让火灰蛇在话剧里扮演蠕虫,结果把整个礼堂都给烧了。”这是阿尔法德在校期间发生的事,她前两天听西里斯说的。 “噢。”对面的两个姑娘都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你下学期要选的课。”艾尔维拉转过头对身旁的雷古勒斯建议,她知道他一直在听她们说的话,“凯特尔伯恩教授人不错,对待神奇生物也有足够的耐心和热情,但说真的,他太低估某些动物的危险性了,据说他断掉的那只腿就是某种危险的魔法生物造成的,而且当时还伤到了学生。” “我会好好考虑。”雷古勒斯收好家里寄来的书,“如果不选这门课,我也许就能选算数占卜。” 艾尔维拉点点头:“那样你就不需要这么累了。” 早餐时间结束后,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三年级生大多都陆陆续续走出城堡,去上保护神奇生物课。 西里斯、詹姆、莱姆斯和卢平走在一大帮格兰芬多前面,打算在课程开始前先赶到禁林边上,跟那个大块头的猎场管理员海格打声招呼。除去脸色苍白的莱姆斯,三个男孩手里都拿着吐司片,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看起来懒散而困倦。 睡眠不足使得詹姆没什么胃口,他咽下嘴里夹着点儿果酱甜味的吐司片,张大嘴打一个哈欠,刚揉掉眼角的眼泪,就看清了前面不远处的两个人影:莉莉伊万斯一头火红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漂亮又夺目。然而和她走在一起的却是个黑漆漆、头发油腻腻的瘦高身影,她不仅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兴致勃勃地同那人说着话,偶尔侧过脸,嘴角也是带笑的。 詹姆顿时感到不快极了,就连浓浓的困意都被他暂时抛到了脑后。 “那个鼻涕精又开始缠着伊万斯了。”他气呼呼地撕咬下一大块吐司,眼睛透过镜片恶狠狠地瞪住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背影,“他难道就不能像个正常的斯莱特林,离我们格兰芬多的人远点儿吗?” “我看那对他来说很困难。”西里斯瞥一眼那两个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懒倦的冷哼:“鼻涕精可不像艾尔维拉。”他倒指望艾尔维拉在这方面能更像鼻涕精一些,敢光明正大跟他这个格兰芬多走在一起。 “他们两个真该反着来。”詹姆没有自觉地替好友说出了心声,他还在瞪斯内普呢,泄愤似的再咬了口手里的吐司,便转头去看西里斯:“说真的,我们干嘛不把鼻涕精在猪头酒吧的事告诉伊万斯?上次他跑去翻倒巷参加那个集会就已经够让伊万斯生气了,他们之后能和好肯定是因为鼻涕精保证不再跟那群人搅在一起。” “不行。”西里斯的语气难得斩钉截铁,他把最后一小块吐司咬进嘴里,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到时候他们俩闹掰了,鼻涕精肯定会猜到是谁把这件事告诉伊万斯的。我跟你倒无所谓,但是如果鼻涕精猜到当时艾尔维拉也在场,她的麻烦就大了。” 不只艾尔维拉,琼斯一家都可能被食死徒盯上。 詹姆总算记起这一点,丧气地耸了耸肩:“好吧,你说的有道理。” “想开一点,詹姆。”莱姆斯平和地开导他,“这件事由你来说,伊万斯也不一定会相信。” “是啊,”彼得嘴里嚼着吐司,含混不清地加入他们的谈话,“毕竟我们一直在和鼻涕精作对。” “明明就是鼻涕精在和我们作对。”詹姆囫囵吞下口中的吐司,气愤地反驳,“想想他那张臭烘烘的嘴吧,入学第一天在霍格沃兹特快上开始他就侮辱我爸爸。更何况他还知道那么多黑魔法,跟那群小食死徒混在一起,”说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的理由已经足够充分,于是有意没提莉莉伊万斯在其中的影响,“他的存在就是在跟我们作对。” 彼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不管怎么说,”莱姆斯低着头走在一旁,专注地盯着脚下的草地,好像打定主意要看清每一刻露珠似的,“我们现在都还只是学生。既然是同学,就不该把事情做得太过火。” 西里斯将原先用来包吐司的纸揉成一团,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还是学生就想着加入食死徒了,才更无药可救。”他瞧不起他父母那种见风使舵的极端纯血论者,更厌恶鼻涕精那种迫不及待投入伏地魔门下的巫师。 只是学生?西里斯不屑地想。这个借口真可笑,他们也都是学生,怎么没像艾弗里和鼻涕精那样渴望加入食死徒? “没错。”詹姆附和道,“我才不信鼻涕精不知道斯克林杰一家都是食死徒杀害的。” 他和斯克林杰不熟,可他知道他们一家都是好人。那些食死徒残杀麻瓜,还杀害斯克林杰和他无辜的家人,完全是罪无可赦。在詹姆看来,支持食死徒就和加入食死徒没什么两样。 莱姆斯也不说话了,只是皱起了眉头。他不想惹詹姆和西里斯不高兴,但他不认为詹姆说的全对。在他们这个年纪,很少有人真正明白死亡的含义,更不可能亲自杀人或是目睹亲朋好友被杀,所以总能轻易把这种事挂在嘴边。而莱姆斯不同。 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隔着巫师袍的袖管,莱姆斯也能感受到伤口的疼痛。他隐忍地闭上眼。他太清楚活在担心自己杀人的恐惧中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在那些学生真正体会过这种感觉之前,就判断他们本性的善恶,未免过于轻率。 莱姆斯忍了忍,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四个男孩儿踏下斜斜的草坡,在早晨湿寒夹雨的风中向禁林边的小屋走去。 凯特尔伯恩教授的脚边摆放着几只巨大的纸板箱。他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已经因某次意外失去了一条腿,不得不拄着拐杖给学生们上课。今天的他看起来精神抖擞、满面笑容,等到三年级的学生们慢吞吞地走近,他便热情地扬起手招呼他们靠得更近一点:“来吧,过来吧,孩子们!” 可不论是斯莱特林还是勇敢的格兰芬多,都在他十步外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大家谨慎地望着教授脚边的箱子,依然沉浸在上一回箱内火螃蟹带来的恐惧里。凯特尔伯恩教授因此有点儿失落,他在人群中寻找着看上去更好规劝的面孔:“唉,都过来,过来看看,有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动物?噢,好的——琼斯小姐,你来回答。” 艾尔维拉放下举起的手,她是跟在大着胆子上前的詹姆和西里斯后面的。箱子里没什么危险的物种,只是挤满了浑身长着黑色绒毛、模样酷似鼹鼠的小动物,它们都在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嗅嗅。”她说,同时好奇地观察着箱子里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一种会掘地的动物,性情温和,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所以经常被妖怪们养来挖掘地下深处的财宝。” 更多地学生朝箱子靠拢了。显而易见,在他们眼里,比起凯特尔伯恩教授,好学生琼斯的话要更可信一些。“很好,很好!还有谁要补充吗?”凯特尔伯恩教授重新高兴起来,一眼在前排的学生中发现了举起手的莉莉,“伊万斯小姐!” “他们的巢穴一般都在地下二十英尺,一窝能产仔六到八只。”莉莉放下手说。 “非常好!”教授笑眯眯的,满意极了,“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各加五分!” 艾尔维拉回过头和莉莉相视而笑。这个时候西里斯正在捏一只嗅嗅又扁又长的吻,而詹姆提起另一只嗅嗅的尾巴,看了看它的爪子:“这些家伙爪子就像铲子一样,怪不得能刨坑呢。” “掘地跟刨坑不一样,詹姆。”西里斯捏着那只嗅嗅的吻部,摆了摆它的脑袋,“狗也能刨坑,它们的爪子可不像铲子。” 他们身后的彼得像是被逗乐了,尖声尖气地笑起来,尽管他仍然不敢去触碰这些看起来毛茸茸又无害的小东西。凯特尔伯恩教授在拿没有拄着拐杖的那只手招呼剩下的学生靠近:“好了,都靠过来,你们也听到这些小家伙的习性了,他们没有危险,只是要注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短促的尖叫打断了:帕金森大惊失色地从箱子边退开,刚才詹姆在观察的那只嗅嗅瞧见她脖子上的项链,居然跳起来扑向她,想把项链咬下来。 “没错,只是要注意把闪闪发光的东西藏好。”凯特尔伯恩教授笑呵呵地继续,又指了指猎场看守海格的小屋旁那块空地,“我在前面那片新翻的地里埋了不少好东西,现在,大家每人挑一只嗅嗅带过去吧,谁的嗅嗅找到的数量最多,谁就能为自己的学院赢得三十分。” 最后那句话点燃了所有人的斗志:三十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目前的分数差距不大,这三十分能远远拉开比分! 于是女孩子们还在手忙脚乱地收首饰呢,男孩子们就已经一哄而上了。 艾尔维拉站得离箱子比较近,却还是被一股脑挤过来的男孩儿们推到了一边。艾弗里经过她身旁的时候,故意用力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她险些摔倒,幸好被莉莉及时扶住。“艾弗里怎么还是在找你的麻烦?”莉莉不忿地瞪一眼凭着块头挤到前面去的艾弗里。 还没来得及回答她,艾尔维拉就瞥见詹姆从那群男孩子里挤了出来,一手抱着一只嗅嗅,头发凌乱而不自知。 “伊万斯!”他兴冲冲地跑到莉莉面前,“我给你抢到了一只!”掏出左胳膊底下那只更壮实的嗅嗅,詹姆笑嘻嘻地把它往莉莉手里塞,“你看,这只块头大,肯定挖得快!” 艾尔维拉别开脸,假装自己不知道嗅嗅的本事和它们的块头并无联系。而莉莉只是厌烦地躲开了詹姆塞过来的嗅嗅:“我自己会挑。”说完,她挺直腰杆,像个女战士一样勇敢地挤进了那群围在箱子边的男孩子里。 这样也不错,艾尔维拉想着,又把脸重新转回来。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她甚至已经在等待——詹姆会把那只莉莉不要的嗅嗅给她,因为艾尔维拉两手空空,既不想去跟那群男孩子抢,又不想挑他们挑剩下的。 然而詹姆愣愣地看着伊万斯走远的背影,回过神时只觉得心情糟透了:她干嘛不要?而且她又是一张臭脸!她刚才还对鼻涕精笑来着! 詹姆气鼓鼓地把那只本来要给伊万斯的嗅嗅往脚边一扔,使劲跺了一下脚。嗅嗅被他粗鲁的动作吓一大跳,赶紧朝另一个方向跑,结果被一个格兰芬多的女孩儿眼疾手快地捉住,她和她的朋友都往詹姆这边看了一眼,咯咯直笑。 艾尔维拉瞪大了眼。 “詹姆,彼得还没有拿到。”刚好看到这一幕的莱姆斯无奈地说。他挑好了一只嗅嗅,正抱着它走向他们,彼得就跟在他身边,由于个子太瘦小,他和大部分女孩儿一样没法挤进那些兴奋的男孩子中间。 “啊?是吗?”詹姆看看空着手的彼得,不禁尴尬起来,“呃,我没注意,抱歉。” “我也还没拿到。”艾尔维拉在一旁干巴巴地出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詹姆就这么把那只嗅嗅扔开了!看来他眼里已经只剩莉莉,友谊还不值两个铜纳特。 面对可怜的彼得和面无表情的艾尔维拉,詹姆心虚地咧嘴一笑,搔了搔乱糟糟的头发。西里斯正好从那堆男孩子里挤出来,也像刚才的詹姆一样,手里抱着两只嗅嗅。艾尔维拉一看到他就挪开了视线,生怕被其他人瞧出点什么,可西里斯却径直走到了她身旁。 “你的。”他把一只嗅嗅拖起来递给她,表现镇定自若,好像替她拿一只嗅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艾尔维拉只好躲着他的眼睛接过来,摸一摸嗅嗅光滑的皮毛。这只亲人的小家伙抬起脑袋,把它扁长的吻部凑到艾尔维拉的头发里,好奇地嗅来嗅去。她禁不住一笑。 “谢谢。”她说。 挑好嗅嗅的男孩子们已经从纸板箱周围散开,抱着各自的嗅嗅跑向埋有“好东西”的那片土地。詹姆赶忙冲伙伴们挥挥手:“走吧走吧,赶紧过去!”没等自己的话音落下,他就抱稳嗅嗅头也不回地朝那儿跑了。 好不容易拿到一只嗅嗅的彼得忙不迭跟上,而莱姆斯瞟一眼剩下的两人,也小跑着跟了过去。 西里斯和艾尔维拉于是走在了一行人的最后。 “汉特还没有给你回信?”他抓起自己那只嗅嗅的一只前爪,垂眼观察着,低声问道。 艾尔维拉摇摇头。汉特没有回信的事在这几天里冲淡了恋爱带给她的眩晕感,她庆幸她和西里斯不在同一个学院、也不能像普通情侣一样光明正大地黏在一起,否则她恐怕没那么多时间保持清醒。 不动声色地拿余光打量着她,西里斯发现艾尔维拉依然没有看他,便突然对嗅嗅的爪子失去了兴趣。 “那应该是太忙了。”他放下那只小铲子似的前爪,单手抱住呆呆的嗅嗅,望向不远处詹姆那只已经在往地底钻的嗅嗅,“不要瞎操心,好好上课吧。” 挑起眉毛偷偷看他一眼,艾尔维拉有些哭笑不得。他这个一向不好好听课的家伙竟然在叫她好好上课? 但这句安慰的确让她心里隐隐躁动的焦虑平复了一些。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转头看看纸板箱那边:女孩儿们都还在埋头挑选嗅嗅。 艾尔维拉回过头,有点儿紧张地屏住呼吸,看看西里斯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拿食指轻轻挠一挠他的手心。 “早上收到糖了。”她轻声告诉他。 西里斯只觉得她凉凉的指尖绕过他的手背,羽毛似的蹭了蹭他的手心。胸口仿佛也被羽毛柔软的尖端轻轻扫了一下,西里斯略微眯起眼,感觉到肚子里刚刚还有些沉甸甸的器官都瞬间膨胀起来。 “不怕被人看见了?”西里斯目不斜视地开口。 艾尔维拉听完他这话,居然真的立刻把手抽了回去,扭头再往后面那群姑娘那儿看看。 西里斯又冷下脸,低头要说点儿什么,却恰好对上她转回来的目光。艾尔维拉重新看向他,脸上带笑,藏着窃喜的蓝眼睛弯起来,眼仁亮晶晶的。 “没人看见。”她得意地说。 心里的不痛快消散了,西里斯看着她笑得得意的脸,忽然觉得这样偷偷摸摸的感觉也不算坏。前面的男孩子们都在忙着接嗅嗅刨出来的宝贝,西里斯偏过脸望一眼后边纸板箱周围的姑娘们,然后低下头,凑过去咬了一口艾尔维拉的耳朵。 脚步猛地顿住,艾尔维拉条件反射地抬手捂住那只耳朵,惊讶而不知所措地瞪他。 她的脸红透了。 西里斯满意地勾起嘴角一笑。 “你说的,没人看见。”这样得意地说完,他便抱着自己那只嗅嗅,闲庭信步般向詹姆走去。 虽然偷偷摸摸亲热也算有趣,西里斯想着。但她作为女朋友,最好还是收敛一点。 他把嗅嗅扔上泥地,看它敏捷地钻进地里,嘴边仍挂着懒洋洋的笑。 不然下一回,他咬的就不会是耳朵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3.星期五 “布莱克?” 莉莉的脸上写满了惊愕。 “是的。”艾尔维拉小口小口地喝着从餐桌上拿来的一瓶南瓜汁,含糊地说。 她们此时正和爱丽莎一起坐在城堡院子里她们惯常待的角落,为周末的学习互助社团活动做准备。这天已经到了星期五,由于是单周,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上午只有一堂魔药课,因此她们吃过早餐就直接聚到了这里。 早晨的院子没有几个人影,学生们大多待在温暖的礼堂,或是走在去教室的路上。这个时间正好适合在这儿说点秘密。 爱丽莎还在她那张羊皮纸上写写画画,似乎一点儿也不为她们正在谈论的事感到吃惊。而莉莉张着嘴巴,手里的羽毛笔已经掉在了厚厚的古代如尼文词典上,墨水溅开一大片,她也不去理会。“等等,你是说——西里斯布莱克?”她震惊许久,弃她而去的声音才终于回到了她的嗓子里,“你跟他在一起了?” “总不能是雷古勒斯布莱克。”爱丽莎插嘴,手上的羽毛笔在羊皮之上沙沙地划拉着,“那太可怕了。” “可——可是——为什么?”莉莉却还处在不可置信的情绪里,她惊恐的表情中有一丝茫然:“我不明白——我是说——他威胁你了吗?”问出这个问题以后,她振作了一些,好像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而如果艾尔维拉点头,她就会立刻替艾尔维拉去找西里斯布莱克讨公道。 “没有,莉莉,他没有威胁我。”艾尔维拉几乎要被莉莉的猜测逗笑了,她放下南瓜汁,试着认真同莉莉解释这件事:“嗯,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我跟西里斯刚好相互喜欢。”艾尔维拉在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一些,然而她还是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从莉莉的表情来看,她现在似乎都要以为艾尔维拉变成长了三颗脑袋的巨怪了。 莉莉扭过头去问爱丽莎:“你确定她没有被布莱克下迷情剂吗?” “当然。”爱丽莎欣然表态,眼睛依旧盯着腿上那张写满了活动安排的羊皮纸,“我早就在她的南瓜汁里加过迷情剂的解药了。” 忍不住看一眼手中喝了一半的南瓜汁,艾尔维拉断定爱丽莎只是在信口胡说,可天真的莉莉显然对此深信不疑,她焦急催道:“快,把剩下的喝完!”说着还把手伸过去,像是担心艾尔维拉不肯喝解药,于是拿定主意要帮她一把。 艾尔维拉只好赶紧一口气喝掉了剩下的南瓜汁。 “感觉怎么样?”莉莉仔细地端详着她,满脸期待,“你还觉得喜欢布莱克吗?” 艾尔维拉深表歉意地颔首:“很不幸。” 希望从莉莉的眼睛里消失,她看上去沮丧极了。“艾尔维拉,”她摇着脑袋,似乎一时没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不是说——我只是——你知道,我一直很不喜欢波特和布莱克虽然你们是朋友,但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你会和布莱克在一起”她愁眉苦脸地看看艾尔维拉,“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呃,我也说不清楚。”艾尔维拉把求助的目光转向爱丽莎,“这种事一向是说不准的,是吗?” “没错。”爱丽莎配合地帮腔,尽管她的语气就像刚才说南瓜汁里有解药那样不靠谱,“有的人能清楚地说出来,有的人不能。爱情嘛,本来就是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解释。” 得到支持的艾尔维拉点一点头。 莉莉出了一会儿神,她在努力想明白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 “可是我想不通你们一年级的时候还打过架呢。”她喃喃自语,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是他追求你的,对吗?唉,我早该注意到的布莱克选了跟你一样的课,而且居然会跑到图书馆跟你一起写作业”苦恼地纠起眉头,莉莉懊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儿发现端倪。 “我好奇的在于,你怎么就突然答应他了。”爱丽莎侧过眼睛看艾尔维拉,羽毛笔总算停下了,“之前你一直很犹豫。” “她犹豫才是对的呢!那可是布莱克!”莉莉强调。 无奈地叹一口气,艾尔维拉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告诉了她们——当然,情人节白天在猪头酒吧的偷听过程她只是一句话带过,更没有提到那个时候西弗勒斯斯内普也在场。“也就是说,”慢悠悠地拿羽毛笔的尾端搔着下巴,爱丽莎探究的目光在她微红的脸颊上来来回回打转,“你没能拒绝他吻你,所以你觉得你该承担后果?” “可以这么说吧。”艾尔维拉目光游移。她不习惯在朋友面前谈论这种事,总觉得怪变扭的,而且还显得不务正业。 “你怎么能不拒绝他呢!”莉莉心直口快,早在听艾尔维拉说到密道那段时她就张大了眼,她完全不能体会艾尔维拉当时那种飘然、恍惚的感觉:“要是波特敢那么干,我一定会给他一个巴掌,让他尝尝厉害!” 想象出莉莉描述的画面,艾尔维拉为自己薄弱的意志力感到脸红,却又十分想笑。“西里斯和詹姆毕竟不一样,”她绞尽脑汁地替自己找借口,“我不是说詹姆不好看但是,你知道,西里斯他那张脸他” 在她陷入词穷的危急时刻,爱丽莎轻飘飘地接过话头拯救了她:“即使他是你的仇人,你也不能否认他长得十分英俊。”“对,就是这样。”艾尔维拉如临大赦,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哀求地去瞧莉莉那双翡翠般漂亮的绿眼睛:“所以,你看我相信换成是你也没法拒绝。” 莉莉伊万斯,一个严格而公正的格兰芬多,并没有偏私地容忍好友的借口。 “我当然会拒绝。”她一板一眼地说,“我还会给他两个巴掌!” “为什么是两个?”爱丽莎很有兴趣地抬起头。 “因为他明摆着不喜欢我,”红发碧眼的姑娘答得义正辞严,她扬起脑袋、挺直腰杆,那架势活像一个正要上阵杀敌的女战士,“而他还敢做这种事取乐,那就证明他是个十足十的混蛋!长得再帅也没辙!” 爱丽莎和艾尔维拉交换一个眼神,摇摇脑袋,异口同声地叹息:“格兰芬多。” 不过,莉莉还是保证会为这件事保密。 “确实得保密,不然你在斯莱特林的处境会更难。”她神情忧虑,捡起掉在词典上的羽毛笔,“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的仇怨真的很莫名其妙,是不是?西弗在斯莱特林也没什么朋友,他总是不承认,但我知道肯定跟我有关。”她短叹,拔出魔杖对洒在词典上的墨水来了一个“清理一新”,“虽然我猜更重要的不是我是个格兰芬多,而是” 她不再说下去,而是拧紧了眉头。艾尔维拉伸手握住莉莉的手,有那么一个瞬间真想把斯内普在猪头酒吧的事说出来,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缄口不言。她知道,如果斯内普坚持要与食死徒为伍,那他迟早会同莉莉分道扬镳,尽管绝对不会是今天,不会是现在。 “这是斯内普自己的选择,莉莉。”艾尔维拉宽慰她道。 “别担心。”爱丽莎也难得正经地搁下羽毛笔,朝远方灰蒙蒙的天际望去,“人类历史原本就是不同群体不断争取权利的过程,我们只是恰好处在一个转折点上。” 烟灰色的苍穹万里无云,霍格沃兹场地边缘的禁林黑压压一片,树梢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群鸟掠过霍格沃兹城堡的上空,艾尔维拉望着它们漆黑的影子,听着门厅那儿传来的欢声笑语,不禁感到生活在被割裂,明暗两面却又奇异的和谐。 这真是种怪异的感觉,她想。 就像她明知道战争在发生,却依然有心情担心两年后的o.w.l.考试,或是明天的魁地奇比赛。 仍旧在正常生活的永远不只艾尔维拉一个。 这天晚上,奥利弗从礼堂酒足饭饱地回到公共休息室后,早早就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准备去图书馆找他的姐姐。据他观察,艾尔维拉和西里斯只有星期五晚上会一块儿在图书馆写作业,因此过去的四个星期里,奥利弗每个星期五都会跑过去和他们坐在一起,不遗余力地阻止他们俩单独相处。 这也导致他一看到公共休息室沙发上的那道身影,就心虚地加快了脚步。 “奥利弗。”窝在沙发上的西里斯却好整以暇地站起来,把书包甩到肩膀上,“走吧,一起去图书馆。” 奥利弗僵立在原地,眼看着西里斯走到自己跟前,抬起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西里斯太高了,奥利弗站在他面前简直觉得自己像面对巨人的小矮妖。他真担心西里斯会两个巴掌把他拍得脚都扎进地板,但他是个勇敢的格兰芬多,他英勇无畏地用肩膀承受了这两个分量十足的巴掌,然后昂着脑袋跟西里斯一起钻出胖夫人画像的洞口。 八楼走廊的一张画像后面有一条直通四楼的狭窄楼梯,西里斯体贴地领头走进去,留给奥利弗逃跑的后路。他们顺着昏暗的台阶往下走,这个时间点的这条路上不见人影,西里斯听见身后的奥利弗呼吸都屏住了,他大概还以为自己会在这里被教训一顿呢。 为了响应奥利弗的警惕,西里斯慢条斯理地将手伸进了长袍的口袋里。听到奥利弗的脚步几乎要刹在某级台阶上,西里斯几乎笑出了声。 “你今天不会又打算跟我们坐在一起吧?”他依旧把手揣在兜中,慢悠悠地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奥利弗挺起胸脯,尽量使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更理直气壮,“你们又不是在干什么丢脸的事!” 差不多了,西里斯想。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奥利弗像惊弓之鸟一样往后跳开,结果差点儿被后面更高的台阶绊倒。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西里斯权当没看见奥利弗的反应,不慌不忙宣布道:“就像你猜的那样,我现在是艾尔维拉的男朋友。”这句话说出来舒心极了,即使此刻他们正站在逼仄的楼道里,西里斯也一样觉得呼吸顺畅、心情愉悦。 很显然,奥利弗的感受和他正好相反。他呆若木鸡,看上去随时可能惊醒过来,而后开始大吼大叫。所以西里斯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只是得意地眯缝起眼,继续道:“但这件事你管不着,知道吗?我和你姐姐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是。不要像个喜欢黏着姐姐的小男孩,你的朋友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嘲笑你。” 即便是昏暗的光线里,他也能清楚地看到奥利弗的脸涨红了。 “我”他张口结舌,又气又恼,“我没有!” 西里斯没有理睬他的否认。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一手插兜,敛下嘴边的笑意,平静地把话接着说下去,“维拉照顾你们的时间比汉特和艾丽西亚更多,你们早就习惯她既给你们当姐姐,又给你们当妈妈了。圣诞假期的时候,哪怕她不跟你们一起出去玩,而是自己留在家里做家务,你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奥利弗的脸更红了。他张开嘴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通常只有在艾尔维拉生病的时候,他才会帮着分担家务。 “可是你要明白,现在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你该做的是像个男子汉那样帮她分担压力,不是阻挠她正当享受生活,或者给她添麻烦。”西里斯可不管奥利弗是怎么想的,他打量一番奥利弗还没开始长高的小身板,无所谓地回身摆了摆手:“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不再等奥利弗,兀自沿着楼梯走下了楼。 从书包里拿出稿纸的时候,艾尔维拉抬起头,恰好瞧见奥利弗板着脸经过她身旁,气哼哼地瞪她一眼,便走到离得很远的另一张桌子边坐下了。艾尔维拉有些惊奇:前两个星期五他不是都跟他们坐一块儿的吗? 她扭过头去问对面的西里斯:“他怎么了?” “谁知道。”西里斯打着哈欠,拿出他那只星系活动模型和一卷羊皮纸,其中一张上面画着繁复的圆形图表,“你的天文占卜作业呢?” “我们的表不同,占卜结果不可能一样。”艾尔维拉微微蹙起眉头,但她还是找出自己的天文占卜课作业,腾出一只手递给了他。 “反正都是‘保留节目’,也没占卜出过什么好东西。”西里斯接过来扫了一眼,拧开墨水瓶的盖子,拿羽毛笔在里头蘸了蘸,低下脑袋胡编乱造地写起来,嘴里还在倦怠地冷哼:“我看这门课就该取消,除非他们能找来马人给我们上课。” 艾尔维拉不发表反对意见。老实说这门课确实没有达到她的期望,她猜要么是教授水平不够,要么就是大部分巫师都没有占卜的天分,而她很难说这两者之间哪一个可能性更大。她摇摇头,摞好手里的稿纸,开始写她的算数占卜课作业。 或许是考虑到星期六还有魁地奇比赛,这个星期的算数占卜课作业不算多。艾尔维拉专心地埋头演算,等一口气写完,时间也刚过一个小时。她长舒一口气,抬眼看看坐在对面的西里斯,这才发现他已经趴到桌边,睡得正沉。 目光逗留在西里斯的头发上,艾尔维拉不自觉有点儿出神。他的头发经过一个冬天有些长长了,她记得他头发的触感,此时此刻竟鬼使神差地想伸手去摸一摸。摇了摇脑袋掐灭这个念头,艾尔维拉挪动一条腿,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他一脚。 图书馆太冷,他可不能在这里睡,她想。会感冒。 埋在胳膊后面的脑袋动了动,西里斯睡眼惺忪地抬起脸,前额被压出一片红印。他毫不在乎,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便习惯性地靠向身后的椅背,抻直双臂伸展一下身体,左脚顺势伸过她脚边,踩住她那张椅子的一条前腿。 “你写完算数占卜作业了?”随手拿来她手边的羊皮纸,西里斯困倦地看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他真搞不懂她是怎么耐着性子学这种东西的。 艾尔维拉点头,拧紧墨水瓶的瓶盖:“你去宿舍睡吧。” 西里斯揉一揉自己的头发,没有回答。他把那张羊皮纸推回她面前,拎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叩叩桌面,几乎不动嘴唇地说:“来密道。” 艾尔维拉不由一愣。 三分钟后,她抱着书包来到走廊的大镜子旁,确认周围没有人,才打开密道的入口,闪身钻了进去。西里斯已经在密道里等待,他手里的魔杖正指挥着蜡烛飘升起来,把密道照得更亮堂一些。 “噢。”艾尔维拉环顾一眼四周:“这里大变样了。”原先这儿只有一张大桌子,现在却摆放着一张堆着软垫的大沙发,还有两张软绵绵的扶手椅。如果忽略密道深处透出来的凉意,这里会是个适合休息的好地方。 “这里用处很大,我跟詹姆都认为有必要让它变得更舒适。”西里斯垂下魔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十点钟的时候詹姆他们会过来。” “那时候五年级和七年级都已经宵禁了。”艾尔维拉不赞同地皱眉。 西里斯却显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我们的时间正好错开。”他走到沙发边,弯腰拾起两个软垫扔开,反过身坐下来,拍拍身旁的空位,姿态懒散而自在。艾尔维拉无可奈何地叹气,将书包搁到一张扶手椅上,来到他身边坐下。 “你们晚上到底在干什么?”她问他,“不会是跑去霍格莫德村了吧?” “没跑那么远,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城堡里乱逛。”伸出右手搂住她,西里斯懒洋洋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艾尔维拉更舒服地靠在他身上,“我们想把所有的密道和暗门都找出来,然后做一张地图。” 虽说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仍会有些不真实的晕眩感,但艾尔维拉已经能开始享受这种亲密的肢体接触了。挪一挪脑袋靠着他胸口,她惬意地眯起眼:“地图?”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搭在她肩头的手无意识地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西里斯想到詹姆那个绝妙的恶作剧主意,禁不住一笑,接着又张嘴打一个哈欠,懒倦地补充道:“不过估计还得等很久。” 艾尔维拉对地图兴趣不大,她推开旁边的软垫,挪得离他远了点儿,再拍一拍自己的腿,示意他枕上来休息。西里斯不客气地躺下来,后脑勺枕到她腿上,两条长腿搭上沙发扶手。他感觉到她的手指在轻柔地给他梳理头发,指尖偶尔触碰到头皮,十分舒服。身体慢慢放松,陷入一种软绵绵、热乎乎的惬意状态里,西里斯有些昏昏欲睡。他发现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能睡得很安定。 “除了这个地方,还有哪儿有密道?”他听到她问道。 倦意浓浓地闭着眼,西里斯把他们找到的七条密道一条一条告诉她,再睁开眼瞧她的反应时,才发觉她居然听得津津有味,似乎还在默默记下这些密道的位置。“你好像对这些还挺有兴趣。”头脑立时精神了不少,西里斯抬起一只手握住她胸前的一缕头发,饶有兴味观察她的表情:“这可不像一个乖宝宝的反应。” 艾尔维拉瞪他一眼。“妈妈去圣芒戈工作以前,我也是经常和詹姆一起出去玩的。”她望向一支飘浮的蜡烛,蓝眼睛里映着荧荧烛光:“我们俩闯过不少祸,还打过架。” 她其实也期待可以过上更新鲜的生活,所以比起去圣芒戈当治疗师或是当一名时刻处在危险中的傲罗,她更期望成为古灵阁的解咒员,既不会为工作枯燥而感到烦恼,又不需要承担太大的风险。 “也对,那次野外生存训练你表现得不赖。”想起艾尔维拉带头去揍那群麻瓜小孩的样子,西里斯愉悦地低笑出声,不忘挑剔一句:“除了吃东西太娇气以外。” 他看到她垂下眼埋怨地冲他挤了挤眉毛。老实说,在西里斯仰躺的角度看,艾尔维拉的脸算不上漂亮。但怪模怪样,实在有趣。他忍不住坐起身,凑过去吻她。回过神时,艾尔维拉已经陷在那堆软垫里,西里斯两手撑在她两边,不知不觉将她困在了身下。两人都有点儿气喘吁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脑海里不是时候地浮现出某些梦境,西里斯强迫自己清空脑袋,撑起身重新坐好,把艾尔维拉也拉起来。“明天晚上你想不想出来逛逛?”他有了一个主意,“我带上詹姆的隐形衣去接你。我们可以溜到场地上去,或者从格雷戈里雕像后面的通道去校外。” 艾尔维拉理一理稍嫌凌乱的头发,渐渐平复了呼吸:“那我第二天白天会打瞌睡。” “第二天是周末,你可以睡个懒觉。” “可我上午得写草药学论文。” 西里斯将一条胳膊懒懒地搭上沙发靠背:“你还有下午呢。” “下午我们学习互助社团有活动。”艾尔维拉摇着头。 好吧,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时间约会?西里斯的心情顿时变得糟糕透顶。 “哦,我差点儿忘了你们的学习互助社团。”他张口讽刺,“霍克和威尔默特都在那里,你们整个下午都待在一起。”西里斯本来只是看不惯霍克和威尔默特,现在一想到那个无聊又讨厌的社团,他甚至也开始不满爱丽莎威尔逊了。 “我们只是在学习。”艾尔维拉不解地偏过脸看看他。为什么被西里斯说出来,就好像她在同时跟霍克和威尔默特约会似的?她可真冤枉。 西里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面无表情地掷向远处的墙壁。他看也不看她一眼,明显还是在生气。艾尔维拉只好主动挪过去挨着他,在衣兜里翻找出一颗滋滋蜂蜜糖。“等放假就好了。”她拆开包装,把糖果递到他嘴边,“我看你们平时也挺忙的,再说快考试了,正好我们都该把精力放在复习上。” 暑假他还是得回格里莫广场12号。西里斯没将这句话说出来,只启唇含住糖果,板着脸把它拨进嘴里,卷到牙腮之间。“我从不复习。”他故意不掩饰语气里的不屑一顾,冷冷说道,“詹姆也是。” 艾尔维拉眉梢一跳。 “如果你不是我男朋友,”她的语气温柔得吓人,“我真会想揍你。” 得意洋洋地一笑,西里斯转过头,把脸埋进她的颈窝。 “得了吧,斯莱特林的胆小鬼。”他取笑她。 为遥远的事愁眉苦脸可不值得。所以西里斯暂时不打算把暑假回家的计划告诉艾尔维拉。 在霍格沃兹至少还能见到她,他想。见到艾尔维拉,同时能跟詹姆他们待在一起,享受有限的自由,这就够了。 比在那个“家”好上百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比赛 星期五晚上的人体变形术练习依旧没什么进展。 三个男孩偷偷溜回宿舍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两点。莱姆斯独自坐在窗台边等他们,见三个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什么也没说,径自爬上了自己的床。霍格沃兹的床铺总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保持着温暖舒适的状态,这给了男孩子们一点儿宽慰,他们钻进各自的被窝里,脑袋刚沾上枕头就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西里斯直到八点才被宿舍里乱哄哄的响动吵醒。 他床上的帷帐忘了放下来,睁开眼便被窗外漏进来的天光刺痛了眼睛,这让他心情愈发糟糕,坐起身挠乱头发,眯缝起眼盯着被角发呆。 “快点,西里斯!我们现在去礼堂还来得及吃点东西!”刚从盥洗室跑回来的詹姆嘴边还沾着牙膏沫,身上的晨衣穿得乱七八糟,眼镜几乎滑到了鼻尖上。看到他匆匆忙忙冲回床边换衣服,西里斯此刻运转迟钝的大脑终于记起今天还有赫奇帕奇对斯莱特林的魁地奇比赛。 “怎么啦,兄弟?一张臭脸。”詹姆的脑袋钻出毛衣的衣领,他扶正眼镜,一边胡乱把手伸进袖管里,一边坏笑着凑到西里斯的床边:“不会是做什么美梦被我们打断了吧?” 西里斯抄起床上的枕头砸向他的脸。他确实做了个好梦,只是詹姆如果知道他这个好梦的主角是谁,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男孩子们打闹一番,再跑到礼堂的餐桌边坐下时,还没来得及拿一块蜂蜜馅饼,就眼看着盘子里的食物消失无踪。“噢,又来晚了。”詹姆懊恼地嘟哝一句,看看自己扑空的手,好像多瞧几眼它就能变出一块蜂蜜馅饼似的。 “我们要不要在比赛开始前溜去厨房拿点吃的?”他扭头去问他的三个朋友。 “可是去晚了就难占到位子了。”彼得小声提醒,水汪汪的小眼睛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扫视着已经空了一半的礼堂。一群咯咯笑着的赫奇帕奇姑娘经过他们身后,听见他们的话便把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讨论起来。其中一个大胆的姑娘折回来,拍了拍詹姆的肩膀:“波特,你们要占位子吗?那干嘛不跟我们坐一块儿呢,我们是啦啦队,有全场最好的位子。”她说完又忍不住咯咯地笑,眼睛还时不时偷瞄几眼对面的西里斯。 “谢谢,不需要。”回答她的是看都不看她的西里斯,他抽出桌子底下的书包甩到肩上,由于起床气还没全消,口气便透着不耐烦。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成天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女孩子。 发出邀请的姑娘脸红起来,很难说她是太尴尬还是太害羞。 “呃,是啊,我们坐格兰芬多观众席那边。”詹姆抓了抓脑袋后面乱糟糟的头发,眼睛瞄着正和室友玛丽一起走出礼堂的莉莉伊万斯。 “噢嗯,好吧。”那个赫奇帕奇的姑娘只能红着脸走开。 莱姆斯站起来:“我去厨房拿吧,你们三个先去看台。” “让彼得去拿,他那身板占不了位子。”西里斯也单肩背着书包站起了身,他随手把那条红白相间的围巾围上,困意未消地打了个哈欠。彼得哪敢有反对意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丢下一句“我现在就去”,便一溜烟跑没了影。 这天的气温依然很低,寒风夹着凉飕飕的雨点刀子般刮在脸上。他们在穿过场地走向魁地奇球场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兜售围巾、徽章、学院旗小贴纸的拉文克劳——西里斯怀疑那种会尖叫的贴纸是从艾尔维拉那儿得来的灵感,前面几场斯莱特林的比赛中,她总是在脸上贴着斯莱特林的旗子。 詹姆买了一整套赫奇帕奇的支援装备,他戴上围巾、徽章,还在脸颊和额头上都贴了黄闪闪的贴纸,决心要报复支持斯莱特林队的艾尔维拉。西里斯也买了一张贴纸,他在那两个拉文克劳暗示詹姆可以下注之前拽走了詹姆:“别犯傻了,斯莱特林有雷古勒斯在,赫奇帕奇根本没胜算。” “那你还买赫奇帕奇的贴纸!”詹姆不可置信地躲在围巾后面嚷嚷。 “你在开玩笑吗?”西里斯在迎面扑来的冷风和雨点中拉紧斗篷的帽子,“就算斯莱特林稳赢,我也不会支持他们的球队。” 跟在他们身旁的莱姆斯用斗篷裹紧脖子,笑着摇了摇脑袋。 他现在只担心彼得赶来的路上可能会被风吹跑了。 斯莱特林学院队一大早就严阵以待,没有丝毫的放松。 队长阿什顿克里瓦特如常在餐桌上滔滔不绝地强调恶劣天气比赛的注意事项,o.w.l.考试将近,他压力大、脾气坏,不仅一口食物都吃不下,还十分不满其他狼吞虎咽的球员:“卢克——你在吃第三块馅饼了,是不是?不要指望馅饼能填满你空荡荡的脑子,上次拉文克劳的那一场还没让你吐够吗?” 击球手卢克慌里慌张地放下手里的馅饼,紧张得打了一个嗝。坐在克里瓦特身边的克里斯蒂娜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又给他倒满一杯果汁。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克里瓦特的坏脾气有什么不对,嘴边挂着傻笑,还时不时甜蜜而幸福地看看他。对面的艾尔维拉迟疑地观察着克里斯蒂娜,暗自祈祷自己和西里斯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也像她这样表现得傻里傻气。 抬起头瞧一眼礼堂阴沉沉的天花板,艾尔维拉悄没声儿地往雷古勒斯的盘子里添了一个鸡蛋:他可是找球手,如果不能吃得全身热乎乎的再上比赛场,恐怕会被冰冷的风雨折磨得精神不济。 “你还要一块馅饼吗?”趁着克里瓦特在向那三个追球手重申战略,她压低声音问雷古勒斯。经过一个星期的休整,雷古勒斯的脸色比前段时间好看多了,他从来不像其他球员那样容易赛前紧张,这天也没有表现出半点食欲不振,从容不迫地吃下了一份粥、一根烤肠和一个鸡蛋。不过这比起他平时的早餐分量还是要少一些,艾尔维拉看得出来这是因为克里瓦特明显不愿意他的球员们吃得太多。 侧眼对上她的视线,雷古勒斯礼貌地颔首,拿同样低的喉音回答:“半块会再好不过。” 艾尔维拉会意,偷偷分给他半块蜂蜜馅饼。 “好了,出发吧。”等到所有球员的盘子都空了,克里瓦特便招呼大家起身,阴沉着脸抓起自己的飞天扫帚,“虽然我们没有多少在恶劣天气训练的经验,但是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尤其是你们两个,尤恩、博比——别把眼镜弄掉了,不然你们会毁了整场比赛。还有穆尔塞伯,你没带粪弹吧?今天可别犯迷糊,上次你扑漏的球我都数不清了!” “那颗粪弹不是我扔的。”穆尔塞伯抓着扫帚站起身,嘴里咬牙切齿地嘀咕:“等着吧,我迟早要找到那个陷害我的家伙。” 若无其事地跟着身旁的雷古勒斯站起来,艾尔维拉瞥一眼格兰芬多的长桌,匆匆把几块蜂蜜馅饼包好塞进书包。“戴着也没辙。”追球手尤恩在一边痛苦地呻.吟,“雨水一打上镜片,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那你的任务就是不要把鬼飞球往赫奇帕奇的球门里射!”克里瓦特没好气道。 戴着眼镜的击球手博比同样愁眉苦脸:“说真的,我怕打到我们自己人。” 卢克又打了一个嗝,咽下嘴里的馅饼安慰他:“还有我呢,我不会让你犯错。” 艾尔维拉这才听清他们在说什么。“霍尔,介意把你的眼镜给我一下吗?”她拔出自己的魔杖。博比霍尔迷惑地摘下眼镜递给她。 拿魔杖点了点眼镜,艾尔维拉轻声念道:“防水防湿。”然后她笑眯眯地把眼睛还给霍尔,“这样就不会影响比赛了。” “酷!”博比顿时双眼发亮。艾尔维拉再抬头去看尤恩沃克,便见他已经自觉将眼镜递了过来。克里瓦特从早上起床开始就没松开过的眉头终于有了放松的迹象:“很好,琼斯。下个学年你就算不来参加球员选拔,也还是会继续来当后勤吧?我不接受拒绝意见。” 语气强硬地说完最后那句话,他不给艾尔维拉拒绝的机会,头也不回地带头离开餐桌。 “别把阿什顿的话当真。”雷古勒斯跟艾尔维拉一起走在队伍最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不过我也还是期待你能加入我们。” 艾尔维拉耸耸肩,换了一个话题:“我以为你早就想到这个咒语了。”防水防湿咒是一种实用的家务咒语,常常被用在厨房里,后来也被证明在旅途中同样管用。她曾经给詹姆的眼镜也使用过这个咒语,让他避免了骑着扫帚一头撞到麻瓜汽车上的灾难。 “我对这方面的魔咒不熟悉,毕竟很少能用上。”雷古勒斯摇了摇头,并不否认自己的短板,“尽管现在看来,还是有必要多了解一些。” 是啊,很少能用上。艾尔维拉琢磨着他这句话。他毕竟和他哥哥不一样,是不是? 一行人在门厅与一帮拉文克劳不期而遇。艾尔维拉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爱丽莎,她今天的打扮把艾尔维拉乐坏了。“你还需要这个,亲爱的。”她从书包里找出一个绿色花环,热情地递给爱丽莎。 “谢谢。”对方愉快地接受她的馈赠,“你们的球员今天状态不错,是吗?” 两个姑娘手挽着手跟在斯莱特林球员们的后方,在风雨中前往球场。 而在看台入口撞见她们的莉莉则差点儿被爱丽莎的打扮吓坏了:她的头上戴着绿色花环,脸上贴着斯莱特林的小旗,脖子上圈着独具斯莱特林特征的绿白相间的围巾,胸口别着斯莱特林球员的徽章。要不是发色和肤色不同,她和艾尔维拉站在一块儿,简直就像一对姐妹。 “爱丽莎——”莉莉吃惊地拉着玛丽麦克唐纳的手,玛丽正在催她上看台,“你,你干嘛打扮成这样?” “那还用说。”爱丽莎高傲地抬起下巴,扶了扶脑袋顶上的花环,“我买了斯莱特林赢。” 莉莉瞪着她胸前的那枚胸章:“你还别着雷古勒斯布莱克的徽章。”爱丽莎不是一直不喜欢雷古勒斯布莱克的吗? “当然。”跟爱丽莎手挽着手的艾尔维拉摆弄了一下胸前的尖叫徽章,她今天也买了一枚雷古勒斯的胸章,满脸得意,“雷古勒斯可是斯莱特林的制胜法宝。” 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俩亲密地挽在一起的手,莉莉唏嘘地摇摇头。 “上一场比赛你们俩还闹得不可开交呢。”她当时几乎要以为她们在吵架了。 艾尔维拉和爱丽莎扭头看看对方,送给莉莉一个优雅的微笑: “比赛场上没有朋友,莉莉。” 莉莉伊万斯无法忍受地扶住额头。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确不够了解这些狂热的球迷。 大部分拉文克劳的观众都因为赌注而选择支持斯莱特林,毕竟拉文克劳今年已经与冠军无缘,趁此机会小挣一笔才是聪明人的做法。然而固执的格兰芬多们总是要同斯莱特林站在相反的一边,因此在格兰芬多的看台上,甚至有人举起了赫奇帕奇的旗子,在夹雨的寒风中一个劲地挥舞,打定主意要和对面斯莱特林看台上的举旗手作对。 球员们已经钻进更衣室,莉莉和爱丽莎都爬去了各自学院的看台上。艾尔维拉站在看台的入口等待,她远远望着通往城堡的小路,辨识那些迎风低头朝球场走来的人影。湿冷的空气让她冻得直哆嗦,只好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施烘干咒和保暖咒。 西里斯从兜帽被狂风刮开的缝隙里望见她时,她恰好打了个喷嚏。于是他加快脚步,扔下詹姆和莱姆斯,顶着大风走到艾尔维拉跟前,一把将她拉到避风的角落里。 “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西里斯扯下脑袋上的帽子问她。 詹姆和莱姆斯也跑过来了。一看到艾尔维拉这副从头到脚都是斯莱特林的打扮,围着黄色围巾的詹姆就冲她扮了个鬼脸。他脸颊和脑门上的赫奇帕奇贴纸被雨点打得发出刺耳的尖叫,喊的是“赫奇帕奇必胜”。这种尖叫让詹姆得意得不行,抬头挺胸爬上了格兰芬多的看台。莱姆斯好笑地跟在他后边,对艾尔维拉打了声招呼,再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西里斯,便跟着詹姆一块儿消失在看台楼梯上。 艾尔维拉向詹姆离开的方向翻一个白眼,才转向西里斯:“你们吃早饭了吗?我看你们一直没去礼堂。” “没来得及吃。”从衣兜里抽出魔杖,西里斯给她扔了一道保暖咒,又给自己施一道烘干咒,“你给我们带了?” 拿出书包里的蜂蜜馅饼塞给他,艾尔维拉盯住西里斯脸颊上的那面赫奇帕奇小旗,伸手戳了戳。它立马发出“赫奇帕奇必胜”的尖叫。 “拉文克劳卖的。”西里斯侧过脸躲开她的手指,毫不在意地说。 艾尔维拉不满地眯缝起眼:“他们抄袭我的创意。” 说着她也戳一戳自己脸上的斯莱特林小旗,它配合地尖叫起来:“斯莱特林必胜!” 这可是她上次比赛时改进的!艾尔维拉有点儿生气,再次伸出手,想要把西里斯脸上那张贴纸撕下来。“干什么?”西里斯挑眉,再度躲开她的手,“你能往脸上贴斯莱特林的旗子,我也有权利贴赫奇帕奇的。” “可是他们抄我的创意。”她气呼呼地说。 “那你可以去找那几个拉文克劳算账,让他们把赚来的一半钱分给你。”顺理成章地提出建议,西里斯随意地拿魔杖敲了敲肩膀,灰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的笑意:“我会很乐意给你提供帮助。” 比如冲他们扔几个恶咒?西里斯飞快地转动着脑筋。他记得威尔默特也在卖这种贴纸。 可是不等西里斯想出一个威胁那些拉文克劳的好主意,艾尔维拉就趁他不备迅速撕下了他脸上那张贴纸。 “嘿——”他抱怨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她踮起脚更快地亲了一下脸颊。她柔软的嘴唇还带着温度,轻轻碰一下他的侧脸,正好是刚才贴着贴纸的位置。西里斯打住话头,愣了一下。 “补偿。”艾尔维拉一本正经地解释,却躲着他的眼睛,面颊绯红。她左右看看,确认没有人瞧见他们,才装模作样地昂着脑袋离开。西里斯还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艾尔维拉亲过的地方,愉快地翘起了嘴角。 好吧,这比教训威尔默特有意思。西里斯满意地想。 带着愉悦的心情爬上格兰芬多的看台,他很快就找到詹姆和莱姆斯,漫不经心地在他们身边坐下来,分食艾尔维拉给的蜂蜜馅饼。“你的贴纸上哪儿去了?”詹姆大口咬着蜂蜜馅饼,对着西里斯的脸左看右看,惊奇地问道。 “风刮跑了。”西里斯顺手撕下他额头上的那张贴纸,又贴到了自己的另一边脸上。 “这玩意儿居然黏不紧吗?”詹姆腾出一只手拍拍剩下的两张贴纸,它们一前一后地大喊“赫奇帕奇必胜”,换来了前排莉莉的一个瞪视。詹姆一直留意着她呢,见她回头朝他们这里看,连忙把乱糟糟的头发往脑袋后边捋。 “我想,”莱姆斯看着湿漉漉的球场,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我或许可以祝贺你了?” 西里斯咬下一块蜂蜜馅饼,慢悠悠地瞥一眼还在向伊万斯的方向探头探脑的詹姆,不由得意地一笑。 “看看詹姆那个笨蛋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吧。”他说。 直到近午餐时间,这场比赛才终于结束。 赫奇帕奇球队在恶劣的天气下负隅顽抗,可惜他们的找球手仍然逊色于对手,没能从雷古勒斯手中抢到那颗金色飞贼。这意味着这一学年的魁地奇决赛又将是格兰芬多对战斯莱特林。 “听着,詹姆。”格兰芬多球队的队长还没散场便挤到詹姆身边,一个劲地叮嘱他,“我看出来了,斯莱特林的每一场比赛都很有策略,上一次他们看起来是在针对布朗,其实是在引诱你上钩——所以你记住,之后决赛不管他们有什么障眼法,你只管进球” 詹姆抱着脑袋哀嚎:“离决赛还有两个月,迪兰!你能不能换个时间说这个?” “只有两个月了,詹姆!你以为留给我们练习的时间还多吗!”迪兰义正辞严地抬高嗓门。 他们一路吵吵闹闹,被人潮裹挟着回到了飘满食物香气的城堡礼堂。迪兰在召集学院队的球员坐到一块儿讨论决赛的战术,西里斯、莱姆斯和彼得于是冷酷无情地抛下詹姆,坐到了格兰芬多长桌更清净的尾端位置。 奥利弗和一个同级的姑娘恰在这时相互推挤着走进了礼堂。 “教授是让我来转达!”他们俩走到西里斯近旁的时候,奥利弗正在恼怒地抗议。 “闭嘴,琼斯。”那个黑头发的姑娘不留情面地说着,在西里斯身后停下了脚步。 “布莱克。”她语气刻板地出声,“邓布利多教授请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奥利弗见话都被抢光,转过身气恼地离开。西里斯回头扫了她一眼,微微皱起眉头:“现在?” “是的,现在。”黑头发的姑娘态度生硬。 这个姑娘从前从来没有跟西里斯说过话,不过他对她有印象:阿米莉亚博恩斯,不幸地和帕金森同名,而且来自博恩斯家族。虽说博恩斯也是著名的二十八纯血统家族之一,但他们可从不与布莱克家那种极端纯血派为伍。 “知道了,多谢。”西里斯搁下手里的盘子,下意识地瞟了眼前面教工餐桌上空无一人的校长席,才去看对面的莱姆斯和彼得。两个男孩儿也都在看他。“给我留点儿吃的。”丢下这么一句话,西里斯便略为烦躁地站起身,走向了礼堂大门。 踏进门厅以前,他最后留意一眼斯莱特林的长桌:雷古勒斯还在跟其他斯莱特林球员坐在一起庆功,艾尔维拉却不知跑去了哪儿,没待在他们附近。这个时候看不到她,西里斯更加觉得心烦意乱。 收回落在斯莱特林餐桌那边的目光,他走进门厅,没入昏暗走廊的阴影中。 教师和学生们都在礼堂用餐,欢声笑语随着西里斯脚步的远去越来越小,最终只剩下皮皮鬼在门厅捉弄那些生锈盔甲的声响。西里斯独自走上楼梯,拧着眉头思索,想不通邓布利多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找他。 入学以来,西里斯和詹姆闯过的祸不计其数,但最重的处罚也不过是关禁闭,还从来没有惊动过校长。更何况这一学年他们为了练习阿尼玛格斯而有所收敛,照理说不可能闹出什么让邓布利多单独找他的事儿。 难道跟布莱克家有关?西里斯蹙紧眉头。 不对。他想。如果是布莱克家的事,邓布利多不可能只找他,却不通知雷古勒斯。 他一步步踩上楼梯,心情越来越烦闷。 校长办公室的入口在三楼走廊一只丑陋的巨大石兽后面,西里斯刚踏上三楼的楼梯平台,才记起博恩斯没有告诉他校长办公室的口令。没有口令要怎么进去?他愈发感到烦躁,但一拐进石兽所在的走廊,他就明白了他不需要口令的原因。 ——艾尔维拉正站在石兽前面等他。 她还是上午那副典型的斯莱特林打扮,脸上贴着傻乎乎的斯莱特林小旗,看上去滑稽又好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顿时一扫而空,西里斯舒展开眉头。他的脚步变得又轻又稳,走到艾尔维拉跟前时,嘴边几乎带着一丝笑意。 “邓布利多叫你来的?”西里斯使劲摁一下她脸上那面旗子,听见“斯莱特林必胜”的愚蠢尖叫在走廊中回响,便也学着她上午干的,顺手把它撕了下来,“干嘛不等我一起过来?” 既然是找他们两个,那多半和猪头酒吧的事有关。 艾尔维拉的脑袋反射性地往后缩了缩,她摸摸脸颊,责备地瞪他一眼:“你想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去格兰芬多的餐桌那边找你吗?” “行了,口令是什么?”把那张碍事的贴纸塞进兜里,西里斯不慌不忙地拉住她的手,“博恩斯没告诉我。” 这会儿没人瞧见,艾尔维拉任由他拉着,反过手来同他十指相扣。 她清一清嗓子,对那座丑八怪石兽说道:“柠檬蜂蜜蛋糕。” 石兽应声跳到一旁,墙壁裂成两半,露出后面的旋转楼梯。两人这才松开手,一起走上楼梯。“应该是猪头酒吧的事。”艾尔维拉仰头看看越来越近的天花板,小声猜测,“爸爸可能告诉邓布利多教授了。” “也许吧。”西里斯两手插兜,平淡地应道。 老实说,他已经不那么在意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从刚才看到艾尔维拉的那一刻起,西里斯就突然有了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他没法描述这种感觉。艾尔维拉就站在他身边,詹姆他们就在楼下的礼堂西里斯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都和他在一起。这很重要。 非常重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5.邓布利多的忠告 “请进。” 邓布利多教授的声音从橡木门后传来。 这是艾尔维拉第二次拜访邓布利多教授的办公室。上一次她来的时候,由于过于担心汉特的安危,并没有好好欣赏这间宽敞的圆形房间。此时此刻,再度走进这张橡木门,艾尔维拉第一时间就留意到了办公室内各种有趣的小声音。 门边有根安置得很高的镀金栖枝,上头站着一只几乎掉光了毛的老凤凰,它低着头,正在用一种哀愁的眼神目视他们进来。摆放着许多精致银器的长腿桌子上烟雾弥漫,艾尔维拉多瞧了几眼,才确信烟雾是那些银器旋转着喷出的。邓布利多教授坐在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在他的身后,破破烂烂的分院帽被搁放在一块搁板上,除此之外,最显眼的便是满墙的历任校长肖像。 西里斯环顾一圈办公室,视线只在微笑着的邓布利多那儿短暂地停留片刻,就死死黏在了其中一张肖像上: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正像其他肖像里的男女巫师一样,靠着椅子仰头打呼噜,俨然一副睡得正香的模样。 “中午好,琼斯小姐,布莱克先生。”阿不思邓布利多温文尔雅地抬手请两个学生坐到办公桌前的两张椅子上,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在午餐时间叫你们过来实在有点儿唐突,但是,请你们见谅,因为今天的访客恐怕只能在这个时候赶来。” 艾尔维拉和西里斯交换一个眼神,各自挑了张椅子坐下。他们看到邓布利多教授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块金表,煞有介事地看看时间:“事实上,他已经迟到了几分钟。不过我想,这对于他眼下的工作来说是正常情况啊,他来了。”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办公室的壁炉里燃起了高高的绿色火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火焰中走出来,他摘下头顶的圆顶高帽,拿帽子拂去肩头的雨珠,洪亮的声音简直要惊动办公室门后那只站在镀金栖枝上的老态龙钟的凤凰:“抱歉,邓布利多!我耽搁了一点儿时间——” “爸爸?”艾尔维拉惊喜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汉特!”西里斯也同样站起身,和她一块儿迎了上去。 “又见面了,维拉,西里斯。”汉特琼斯将帽子塞进口袋,大步走上前,展开胳膊搂一把两个孩子,而后才注意到艾尔维拉这时的打扮:“噢,维拉!你今天的打扮真是——”他纠起眉头,好像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很斯莱特林。”西里斯轻描淡写地替他解围。 汉特抛高眉毛,显然认为这个形容再合适不过了:“没错,很斯莱特林。” “我本来就是个斯莱特林,爸爸。”艾尔维拉宽容地露出微笑。 亲眼见到汉特使她大松了一口气:他看起来很劳累,原先饱满的脸颊瘦得凹陷了下去,但双眼就像惯常那样有神,一点儿没有精神萎靡的迹象。 “好吧,我们的时间不多,长话短说。”汉特又把两个孩子带到了邓布利多教授的办公桌前。这时邓布利多脸上仍然带着安详的笑容,他一挥手里的魔杖,那两张椅子中间便凭空多了一把舒适的软椅,好让三人都能落座。 “可惜今天没办法请你喝一杯杜松子酒了,汉特。”邓布利多不失友好地说。 “总会有机会的。”汉特不在乎地笑着摆摆手,在中间的软椅上坐了下来。 墙面上那些画像里的男男女女依旧在打着轻鼾,仿佛根本没有因办公室里多出了一个访客而惊醒。西里斯坐到汉特左手边的那张椅子上,警觉地留意着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肖像。 “我收到你们的信了,就在上个星期六晚上。但是由于现在的通信已经不够安全,这一个星期以来我都没有给你们回信,只好拜托邓布利多安排我跟你们见一面。”汉特没有注意到西里斯的目光,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他显然非常放松,两手搭上软椅的扶手,来回审视着眼前的两个孩子:“首先,我要再确认一次,你们在猪头酒吧偷听的事,没有被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发现,是吗?” “对。”西里斯答得不假思索,“那间酒吧里大部分人都蒙着脸,我和艾尔维拉变了装,没有被发现。” 艾尔维拉捏紧长袍的袖摆,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她还没有把斯内普的事告诉西里斯,更没有向父亲提起过。她拿不准是否应该将这件事说出来。 “琼斯小姐也是这样认为的吗?”一道温和的喉音忽然钻进她的耳朵里。 脑仁不自觉一紧,艾尔维拉转头对上邓布利多教授的视线,这位年迈的巫师依然精神矍铄,他那双清澈的浅蓝色眼睛在半月形镜片后面善意地注视着她。艾尔维拉什么也没说,却突然有了种已经被他完全看穿的错觉。她无法在这样的目光下隐瞒或撒谎。 “有一个人发现了。”她从发紧的喉咙里挤出声音。 她的余光瞥见西里斯和汉特都看向了她。 “西弗勒斯斯内普,就在当天下午。他单独找我对峙的时候,我和他交换了条件,他答应不会把我们在场的事说出去。”艾尔维拉有意不去看西里斯,只是直直地望着邓布利多教授的那双蓝眼睛,“因为香水,他只能确定我一个人的身份。他猜到另一个人是西里斯,但我没有承认。” “这件事你没有跟我提过。”西里斯的声音率先响起,他的语气有点儿冷。 “我是怕你担心。”艾尔维拉转过头,目光却没有越过汉特的肩头直接接触西里斯的眼睛,她压低声音说:“我们之后再谈这个问题好吗?” 西里斯没有给她回应。 “维拉,你和他交换了什么条件?”汉特抬起一只手搭上女儿的肩膀。 “他不希望他的朋友知道他当时在猪头酒吧,和艾弗里他们在一起。”抬眼去看父亲的脸,艾尔维拉十指交缠在一起,尽可能用她最自然的口气告诉他,“恰好那个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承诺为他保密,只要他继续装作不知道我和另一个人当时也在猪头酒吧。” 她没有提莉莉的名字,也不再与邓布利多教授眼神接触。她相信即使父亲知道斯内普看重莉莉也不会去利用莉莉,但是艾尔维拉不了解邓布利多,她不确定这位伟大的巫师是否值得信任。 汉特怀疑地挑眉:“他的朋友?” “我们或许没有必要深究那位朋友是谁,汉特。”出乎意料地,替她解围的正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他表现得心平气和且善解人意,“琼斯小姐应该也并不想把那位朋友牵扯进来。他们都还是学生。” 明显感觉到汉特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有所放松,艾尔维拉明白父亲不会继续追问,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才稍稍放松下来。她重新望向邓布利多教授的眼睛,努力忽略那种让她感到不适的、像是被看穿的感觉。 “谢谢您。”她真诚地道谢。 邓布利多略一颔首,银白的长胡须下依旧带着平和的微笑。 “汉特。”沉默许久的西里斯突然出声,“信里提到的事,魔法部那边是怎么看的?”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汉特收回手,“虽然有很多人已经从不同的渠道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但是部里目前的态度依然是否认食死徒和残杀麻瓜事件的存在。我们不能指望上级相信我们的敌人拥有不死之身,甚至将这件事传扬出去——这只会引起大面积的恐慌。”他皱紧眉头,顿了顿,“当然,我个人其实也并不相信有人能够超越死亡,不过” 他的目光转向邓布利多,两个孩子于是也向他们的校长看去。 感受到来自他们的注视,邓布利多从容地接过话头:“我认为我们需要提高警觉。” 西里斯又迅速看一眼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肖像,这个山羊胡子的老头还在那儿装睡装得不亦乐乎。“你判断的依据是什么?”西里斯撞上邓布利多的视线,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于是找补道:“先生。” “是我对伏地魔的了解,布莱克先生。”邓布利多平心静气地回答,“他或许会因为某些原因掩盖自己的身份,却并不会捏造他的成就。而如果他真的在他的追随者面前如此宣称,那么我们至少应该相信,他确实找到了某种方法,能够让他在危急时刻避免一死。” “您对这种方法有头绪吗,先生?”艾尔维拉紧接着问,终于有一个人像她一样真正在意“不死之身”,她不想放过这次机会,身体也情不自禁地坐直:“我们一直知道您是最博学、最强大的巫师” 她期待地看着邓布利多,然而对方却只是平静地摇头。 “恐怕我对此也没有头绪,琼斯小姐。”他不紧不慢道,“但我相信,我们迟早会发现他的秘密。” “要说的就是这些。”不等艾尔维拉掩饰好她眼里的失望,汉特便拍拍她和西里斯的胳膊,“这个消息的确很有价值,孩子们。可是我们要你们记住,你们现在都还只是学生,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不是探听秘密。下回最好不要再做这么冒险的事了。” 说完,他抽出衣袋里的帽子,站起身。两个孩子也跟着他站起来。 “好了,不管怎么说,今天很高兴能见你们一面。我还有个午餐会议,现在得走了,你们也快回去吃饭吧。你们的期末考试是不是快到了?好好复习。”熟练地戴好那顶被他塞得皱皱巴巴的圆顶高帽,汉特最后向艾尔维拉叮嘱:“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向邓布利多教授求助,知道吗?”然后他又冲邓布利多简单地脱帽致意,“谢谢你,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面带微笑地点头,也起身绕过他的办公桌走出来:“愿你会议顺利,汉特。” “注意安全,爸爸。”把父亲送到壁炉边,艾尔维拉眼看他跨进壁炉,不得不松开了他的手。西里斯走到她身旁,对壁炉里的汉特点头道别:“我跟詹姆会保护好他们两个。” 艾尔维拉不禁悄悄侧过脸看了西里斯一眼。汉特分别给两个孩子一个鼓励的眼神,便撒下飞路粉,消失在高高升起的绿色火焰里。 “很好,看来我们没有占用太多的午餐时间。”站在他们身后的邓布利多教授再一次掏出怀表,欣慰地点了点头。“布莱克先生,我还有话想和你谈谈。”他对回过头的西里斯慈祥地一笑,再从半月形镜片的上方朝艾尔维拉看去,“琼斯小姐,我想是时候回到斯莱特林的餐桌上享受庆功宴了。你的朋友们应该都在等你。” 为什么要单独留下西里斯?艾尔维拉想要这么问,但她与邓布利多教授四目相接,马上就明白她是时候离开了。她只能再去看西里斯,正好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也瞥向她,虽说视线只短暂地接触了一秒,但艾尔维拉确信西里斯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她于是顺从地道别:“好的,先生。今天非常感谢您。” 等到艾尔维拉关上门离开,邓布利多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抬起一只手对西里斯笑着示意:“请坐,布莱克先生。”他没有挥动手里的魔杖,办公桌前那两张多余的椅子却消失无踪,只剩下西里斯刚才坐过的那一把。 西里斯一动不动地站了片刻,才走上前,重新坐下。这一回他毫不客气地瞪了眼墙上肖像中的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因为他清楚地看见菲尼亚斯偷偷摸摸揉了一下脖子。 “我想你一定已经对我的这位老朋友很熟悉了。”邓布利多笑眯眯地开口。 “我从小就每天跟他打照面。”西里斯警告地盯着菲尼亚斯的肖像,口气轻蔑,“即使他的肖像没有挂在我的房间大半个假期,我跟他也已经够熟了。” “没礼貌。”肖像里装睡的菲尼亚斯冷冷咕哝一句,却没有睁开眼,就好像决意要装睡到底,只把这句嘟囔当成梦中的呓语。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邓布利多仍然是那张笑盈盈的脸,他仿佛并未听到祖孙俩的交流,更没有指责西里斯对自己曾曾祖父的失礼。 “为了不影响你享用美味的午餐,我想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布莱克先生。”邓布利多说,“考虑到目前的形势,以及部分家族旗帜鲜明地支持纯血论的态度我不得不多留意他们的动向,尤其是通过他们还在霍格沃兹上学的晚辈。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西里斯略微皱起眉头,不答腔。他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以帮助他理解邓布利多的这番话:留意?他的意思是他一直都在暗中关注他们这些出自纯血统家族的学生,还是说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肖像实际上也是他安插在布莱克家族的眼线? 不管是哪种可能,西里斯都没有理由对一个监视自己的人摆出好脸色。“布莱克”就像一个永远抹不掉的标记,就算西里斯对父母的财产分文不取,只要他的身体里还流着家族的血,就不可能摆脱被看作家族一份子的命运。真是糟透了。 然而邓布利多并没有被他的沉默影响。 “我相信你和你的家族持有不同的信念,布莱克先生。”他望着西里斯的眼睛,语调平缓而肯定地道,“我也相信你的父母和弟弟暂时都没有与伏地魔为伍。” 这位老巫师有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哪怕他是在和颜悦色地说话,也会在无形之中释放一种威慑力。西里斯不喜欢和这样的人对视,即便对方在宣称信任他。 “您想要我做什么,先生?”西里斯直截了当地问道。他可不相信邓布利多会平白无故地表达信任,通常来说,在这种示好之后总会有更贪婪的条件被提出来。西里斯已经厌烦这样绕来绕去地说话了。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又假装在睡梦中冷哼了一声,像是在不满他的态度不够恭敬。 “请不要误会。”邓布利多面不改色,好似完全没有听出西里斯话语间的不耐烦,“正如我刚才所说,我并不期望我的学生被卷入这场战争,尽管这种希望十分渺茫。” 见他不像其他成年巫师那样不敢面对学生也被间接卷入了战争的事实,西里斯皱起的眉头舒展了几分,他克制住自己烦躁的情绪,耐着性子听下去。 “我知道,你在试图阻止你的家人倒向我们的敌人,这对布莱克家族的命运至关重要,对我们来说也同样如此。但我不是想要求你做什么,事实上,你作为布莱克家族的一员,已经尽了你最大的努力,做到了许多在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做不到的事情——你没有受到你父母的影响,你拥有独立的判断力,和你自己坚定不移的信念。” 邓布利多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西里斯的那双灰眼睛。 “我只是希望你记住,不论你努力的结果如何,你都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西里斯的目光闪烁一下,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您是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窒息般的声音打断了。西里斯一愣,转过头往身后看去:办公室门边那根高高挂起的镀金栖枝上,那只老凤凰张开嘴,一面从喉咙里发出那种窒息般的叫声,一面无精打采地动了动尾巴,又抖落了几片羽毛。它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死。 “噢,是啊,是时候了。”邓布利多却以一种愉快的口气说着,从他的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朝老凤凰走去。他随和地招呼西里斯:“过来看看吧,孩子。” 西里斯犹豫片刻,站起来跟上他的脚步。在同龄人当中,西里斯的身高是非常出众的。但是跟在邓布利多身后,他才发现这个身形瘦高的老巫师或许比看上去更高,而且,他这身点缀着星星的蓝色天鹅绒长袍很不赖,非常有个性。 他们一起走到那根镀金栖枝下面,仰头望向那只老凤凰。它还在断断续续地发出那种痛苦的窒息声。 “您确定它不需要帮助吗?”西里斯随口一问。当然,他不指望邓布利多能治好这只快要老死的凤凰,或者干脆给它来那么一下,让它不至于挣扎太久。 “它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孩子。”邓布利多神色自若。 因此西里斯只能安安静静地跟他一起等待。布莱克家不缺金子,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黑魔法藏品,但这还是西里斯第一次见到凤凰这种圣洁的生物。虽然说实话,它此时这副像极了被拔光毛的火鸡的模样非常令人失望。西里斯无所事事地观察它掉下的那些羽毛,希望能借这些毫无光泽的羽毛想象出老凤凰年轻力壮时期美丽威风的样子。 这时,老凤凰突然着起了火。那明亮而生机勃勃的火焰吸引了西里斯的注意,他抬头仔细看它,而老凤凰已经被火球裹覆,随着一声哀戚的惨叫,它的身影连同火光一齐消失,纷纷扬扬地落下一堆亮着火星的灰烬。 涅槃重生,西里斯想。能看到这一幕也算值了。 邓布利多面露笑容,小心翼翼地在那堆灰烬旁蹲下来。西里斯也跟着他蹲下身,盯着那堆还闪烁着火星的灰烬。这种感觉可真够滑稽的,他在跟巧克力蛙画片上的巫师一起蹲在他办公室的地板上,等待一只小凤凰从灰烬里爬出来。而且他还曾经试图烧掉画片里邓布利多的胡子。 “很少有巫师能驯服凤凰。”西里斯没有来由地想到了这一点。 “啊,没错,凤凰是一种自由而迷人的生物。”邓布利多快乐地说,“它拥有坚定的意志,神奇的魔力,还有不朽的生命。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能真正超越死亡,那么答案无疑就是凤凰。” 皱皱巴巴的凤凰雏鸟从灰烬里拱出脑袋,冲着邓布利多张了张嘴。 邓布利多笑了:“你好,福克斯。” 可惜这会儿西里斯已经没有闲情逸致好好瞧瞧这只丑陋的小东西。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刚才邓布利多的那句话上。 “可是您刚才说,伏地魔找到了一种方法——” “避免一死。是的,布莱克先生。”邓布利多伸手托起那只雏鸟,慢慢站起身,“但是避免一死并不等同于不死。我相信伏地魔的确掌握了许多我不清楚的高深魔法,也找到了某种能确保他避免一死的方法,可我认为他无法使自己变得像福克斯一样,真正超越死亡。” 毫不费劲地站起来,西里斯眯缝起眼睛。 “您对他很熟悉。”他敏锐地说道,“他是最近两年才起势的,一般人对他应该不可能这么了解。” “这是另一个问题了,布莱克先生。”邓布利多将雏鸟放到镀金栖枝下面窄窄的盘子里,那里面也落上了一层细细浅浅的灰烬,“不过我想你应该也明白,想要攻克一个敌人,首先就要做到了解他。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准确地找到他的弱点。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其他的关系戒备和敌意往往使我们产生偏见或作出误判,由此留下数不清的遗憾。” 他转过身,耐心而平和地看向西里斯:“因此我也希望,不论是面对朋友、爱人还是家人,你都能更有耐心地去尝试了解他们、信任他们。” 西里斯蹙起眉头。 “我对我的家人已经足够了解了,先生。”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冷下来。邓布利多或许智慧过人,也十分了解自己的敌人,可西里斯相信他不可能比自己更了解他的家人,包括这间办公室墙上某幅肖像里的那一位。 “只是来自一个老人的建议。”邓布利多脸上的微笑没有变化,语气温和如旧,“好了,我不能再耽误你更多的时间了。琼斯小姐或许还在楼下等你。”他把西里斯送到那张橡木门边,含着笑意的蓝眼睛在半圆形镜片上方看着他,“期待我们下次能有机会再多聊一聊,布莱克先生。” 艾尔维拉果然还在巨石兽外面等待。 西里斯一走出墙后的裂口,她就关切地迎了上来。 “西里斯。”艾尔维拉走到他身旁,主动拉住他的一只手,“邓布利多教授跟你说什么了?” 表情冷冰冰地将左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西里斯端详着她的脸:“为什么不把鼻涕精的事告诉我?” 刚才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要不是理智还在,西里斯差点要发火。他不敢相信艾尔维拉竟然会隐瞒这么重要的事,一个字都没跟他提过。要是他完全不把鼻涕精当回事,要是他没有制止詹姆把猪头酒吧的事告诉伊万斯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她那聪明的脑袋瓜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吗? “我是真的怕你担心。”两手规规矩矩交叠在身前,艾尔维拉愧疚地垂下脑袋,“要是斯内普决心把这件事告诉给艾弗里他们,我们也拿他没办法。我们不可能给他清空记忆,那样只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沉默几秒,他面无表情地问:“你也没有告诉别人?” 她摇头:“没有。” “我以为你的脑袋还算灵光,现在看来,是我对你有误解。”西里斯丝毫不掩饰自己讽刺的口吻,“你大概没有想过,如果鼻涕精只是拿伊万斯当障眼法,诱骗你放松警惕——那么哪天他真对你下手了,你到死都只能带着这个秘密躺进坟墓里。” “我有自己的判断。”她低着头轻声说,“斯内普的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 西里斯心里的火气又瞬间窜了上来。 “所以你宁可相信鼻涕精,也不肯相信我?”他反问的语气毫无温度。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艾尔维拉懊丧地闭上眼。早在办公室说出这件事时她就开始后悔,她知道不论出于什么理由,这种事她不应该对最亲密的人隐瞒。她很清楚西里斯不会把他们在猪头酒吧偷听的事泄露出去,因为他会顾及她和她家人的安危——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艾尔维拉最终没有将斯内普的威胁告诉西里斯。 在西里斯看来,这一定就像她利用了他的维护。 事实或许也正是如此。 “我不是这个意思。”艾尔维拉忍不住又去拉他的手,她直视他的眼睛,“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太轻率了。你生气是对的,刚才爸爸其实也在生气,我看得出来。” 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西里斯甚至想再次挣开她的手。可是她那双蓝眼睛神态恳切,他同她目光相接,想起自己曾经承诺过会控制脾气,便微微眯起眼,慢慢把胸腔里的怒火强压了下去。 “你很少跟汉特他们谈你在霍格沃兹的事。”冷漠地任她拉着那只手,西里斯不躲不闪地望着她的眼睛,“之前艾丽西亚也问过你斯莱特林是不是有异常,你总说没有。我以为你是怕他们担心你,毕竟就算你没理由信任我——”他嘲讽地一笑,灰眼睛里的温度跌到了冰点,“也应该相信汉特和艾丽西亚。” 他的冷笑刺痛了艾尔维拉的眼睛。负罪感像一只大手攥紧了她肚子里的全部器官,也许是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为她的过错吵架,她头一回发现西里斯生她的气居然这样让她难受,而这种陌生的感觉又加深了一层她的痛苦。 “我确实是怕你们担心,没有别的想法。”她轻轻握着他的手,努力想要看清他的表情,视线却变得模糊起来,“我能瞒着你们干什么呢?难道你觉得我会偷偷加入食死徒吗?” “我没有这么说。”西里斯语气生硬。 “那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短暂地合上眼忍住眼泪,艾尔维拉调整好心情,试探地捏一捏他的手心,这招她小时候常常拿来哄奥利弗,“我知道错了。” 没法忽略刚刚她眼眶里的泪光,西里斯头一次感觉到他这会儿发火不对,不发火也不对。 “行了,不要哭丧着脸。”他反扣住她的手,不耐烦地说,“去吃饭吧。” 说着他便拖着她穿过走廊,拐向通往楼梯平台的过道。午餐时间才刚开始不久,附近听不见任何学生走动的声音,只有霍格沃兹城堡活动的楼梯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艾尔维拉跟在西里斯身旁,没过一会儿就小心翼翼地抬眼打量他:“你还生气吗?” 西里斯只给她一个一言不发的侧脸,嘴角绷得紧紧的,冷硬地下弯的弧度纹丝不变。 可他还是拉着她的手,没有要甩开的迹象。艾尔维拉也紧紧握住他的手。现在她已经不担心被人看见了,要是有谁不幸撞见他们,就直接用“一忘皆空”解决吧。 “我信任你,西里斯。”艾尔维拉柔声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跟我一起担惊受怕。” “你觉得我会担惊受怕?”西里斯语气冷淡地开腔讥讽,“就因为那个鼻涕精?” “不是。”她摇摇头,垂眼看向自己的鞋尖,不得不敞开心扉接受这种新的感受:“可我太在乎你的感受了,西里斯。有的时候人在乎的东西越多,就越容易犹豫不决。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明白吗?” 到底是谁教她这么说话的?西里斯咬牙切齿地想。他懊恼地发现他的火气居然就此烟消云散,就好像他的脾气来得格外廉价似的。故意不去看她的眼睛,西里斯继续拿生硬的语气讽刺她:“上个星期你还在怀疑我给你下了迷情剂。”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艾尔维拉的口气里却多了一丝认真的困惑,“感觉就像被下了迷情剂一样。” 攥紧她有些发凉的手,西里斯把她拉到距离最近的一个壁龛里,低下头用力咬了一口她的下唇。他早就想这么干了,让她吃点儿实实在在的教训。所以咬完他便冷冷盯着她,语气不善地警告:“你最好是真的知道错了。” 艾尔维拉捂住被咬疼的嘴巴,委屈地点点头:“我真的知道错了。” 但也用不着咬她吧?她欲哭无泪。西里斯有时候怎么跟狗似的? 西里斯哪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此时正盯着她嘴唇的位置不放。或许是练习阿尼玛格斯的后遗症,西里斯最近总是时不时有一些动物的冲动,比如偶尔会想咬艾尔维拉。这下真的咬下去了,他又有点想舔她。于是他只思考了一秒,便拿开她捂住嘴的手,垂首凑上前吻她。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长。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的时候,艾尔维拉已经被西里斯抱到壁龛里的小平台上,胳膊搭着他的肩膀,手指轻柔地梳理着他的头发。这样的感觉舒服极了,西里斯搂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温热的颈窝,蹭了蹭她的脖子。 他又有点儿想舔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没告诉我邓布利多教授跟你说了什么。”艾尔维拉的声音及时拉回了西里斯作为人类的理智。 西里斯回想一番邓布利多说过的话,没心情向她一五一十地重复一遍。不过他已经有了更简短、更明确的推测,索性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我觉得他在给我暗示。”他说,“告诉我毕业以后可以加入凤凰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6.阿尼玛格斯 格兰芬多的晚餐餐桌上,莱姆斯没怎么动自己盘子里的食物,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了对面的詹姆和西里斯那里。 这两个人最近很不对劲。 詹姆正在往自己的盘子里盛炖菜,这已经是他吃的第三盘炖菜了,他刚从魁地奇球场上训练回来,饥肠辘辘,却对平时他爱吃的肉食毫无兴趣,只一个劲地往嘴里塞炖菜;西里斯正好跟詹姆相反,他在吃第三块牛排,对他往常每天至少要吃一盘的炖菜不闻不问,而且一杯南瓜汁也没碰。 他们两个这样反常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詹姆。”莱姆斯禁不住放下手里的刀叉,“你已经好多天没吃肉了。” 他记得过去近三年的时间詹姆老抱怨假期回家就得吃难吃的蔬菜水果,而到了霍格沃兹他一顿最多可以吃十只鸡腿,现在这副素食主义的模样可真吓人。 对面的詹姆迷茫地抬起头:“啊?呃好像是啊,我最近一闻到肉的味道就没胃口。”他从没觉得肉这么难吃过! 莱姆斯皱了皱眉。这时埋头吃饭的彼得也抬起了脑袋,疑惑地看看他们。彼得的食欲倒是正常,他一向均衡饮食,只是总不长个子。担忧的目光转向还在切牛排的西里斯,莱姆斯叫他:“西里斯。” “我最近不想吃蔬菜。”西里斯将一块牛肉送到嘴里,拧着眉头含混地说道。他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最近他的动物习性越来越明显,不仅只对肉食感兴趣,偶尔还会在练习过人体变形之后发现自己的嗅觉和听觉变得格外灵敏,一度让他怀疑变形过程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坐得离他们不远的奥利弗假装在和朋友们聊天,实际上正竖着耳朵留意西里斯他们在说什么。西里斯瞥他一眼,莱姆斯明白过来,重新拿起刀叉用餐,不再谈这个话题。 晚餐结束后,四个男孩刚回到宿舍,莱姆斯就给关紧的门扔去一道抗扰咒,神情严肃地站到了西里斯和詹姆的床中间:“跟阿尼玛格斯有关吗?” “也许吧。”西里斯把书包扔到床上,自己也仰头倒下去,疲累地抬起一条胳膊挡住眼睛。格兰芬多球队那个贪吃的追球手又把肚子吃坏了,西里斯临时被拉过去参加训练,跟着詹姆他们在风雨里飞了一个下午,早已筋疲力尽。 “这也说不准,”詹姆踢掉鞋子爬上自己的床,“彼得不就没什么事嘛。” 刚回到自己床边的彼得使劲点头。“那是因为你们两个的进度比彼得快。”莱姆斯脸上严峻的表情却没有分毫改变,快到四月份的满月了,他的脸色这两天苍白得骇人,“听我说,你们不能再继续练了。” “不用那么紧张,莱姆斯。”西里斯放下胳膊抓了抓头发,敷衍地道:“我们的练习一直是循序渐进的,没有差错。”尽管他也觉得有点儿不妙。现在西里斯单独和艾尔维拉待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感到心情愉快,就总会想咬她、舔她或是蹭她。这样的动物冲动已经让艾尔维拉有些起疑了。 “是啊,说不定这是好迹象呢。”詹姆剥起了他从餐桌上拿回来的小蜜橘,吃过足量的蔬菜以后,此时此刻他又眼馋起了水果:“没准我们马上就要突破瓶颈期了” “也可能是走火入魔的迹象。”莱姆斯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面上没有半点轻松的笑容:“我不能再让你们冒这么大的风险乱来。”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赞同,这一个学年以来莱姆斯一直没有参与他们练习人体变形和阿尼玛格斯的活动。有的时候,詹姆和西里斯的进度稍有起色,莱姆斯的确也会感受到一阵真切的激动,可近段时间他们俩的异常像一盆冷水泼到他头上:莱姆斯从未听说过巫师在正常的人类形态会表现出动物特征,除非他们被没有变形的狼人咬过。这无疑是一种不祥的征兆,莱姆斯担心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的两个好友会在某一天突然丧失人类的理智,彻底走火入魔,变成不人不兽的怪物。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可怕的结果,莱姆斯难辞其咎。 “别这么说,莱姆斯。”一口咽下嘴里的一瓣蜜橘,詹姆嬉皮笑脸地把一半橘子扔向隔壁床上的西里斯,“我们这么做也不完全是为了你,是不是?” “一切有挑战的事我都欢迎。”抬起一只手稳稳接住那半橘子,西里斯手上一用力,便不小心将它捏得汁水四溅。他恶心地嘟哝一声,坐起身拔出自己的魔杖,对那只手来了个“清理一新”,接着刚才的话不慌不忙道:“只要不是去跟食死徒或者我父母那样的人称兄道弟。” 彼得吃吃地笑起来,以表达对这个笑话的欣赏。他还以为这个话题会就此揭过呢,可等他尖声尖气地笑着看向莱姆斯,才发现莱姆斯的表情仍然不见一丝松动。西里斯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烦躁地揉了揉后颈,伸出握着魔杖的右手,拿魔杖的顶端戳戳莱姆斯垂在身侧的手臂。 吃痛地倒抽一口冷气,莱姆斯捂住被长袍宽大的袖摆遮得严严实实的小臂。西里斯知道他的胳膊上全是伤痕,背上也是。这些伤都是莱姆斯满月变形后留下的。 “得了吧,别拿那张苦瓜脸对着我们。”他没去看莱姆斯的眼睛,只转过头望向床脚的鸟笼,挥动魔杖打开笼门,拿他一贯满不在乎的口吻应付道:“什么时候你满月变形不再把自己当馅饼啃了,我们就不会再打阿尼玛格斯的主意。” 笼子里的纸飞机轻快地飞出来,绕着西里斯翻滚、打转。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西里斯。”莱姆斯合上眼,语气变得无可奈何,“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理智。” “所以我们也不可能半途而废,莱姆斯。”好不容易咽下满嘴的果肉,詹姆宣布得毫不含糊,“我爸爸说过有人在研究能控制狼人满月变形的魔药,那玩意儿要是真发明出来了,你就没必要担心你毛茸茸的小问题了。”他说完又笑嘻嘻地继续掏口袋里的小蜜橘,“当然啦,在那之前,我跟西里斯一定早就练出阿尼玛格斯啦。” “彼得会慢一点,谁让他笨。”西里斯手里的魔杖稍稍一动,一只纸飞机就飞向彼得,恶作剧似的撞他的脑袋,“不过有我们帮他,也不会有问题。” 彼得抱住脑袋:“我会努力的!” 说到底,他们还是为了他才这么做的。莱姆斯深深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转换策略道:“那我建议你们换一种更稳妥的方法。” 更稳妥的方法? 除了还在被纸飞机啄脑袋的彼得,西里斯和詹姆都皱起了眉头。哪儿来的更稳妥的方法? “呃,等等——”詹姆忽然想起了什么,手里剥到一半的小蜜橘滚到床底,“你不会是说那种魔药吧?” 莱姆斯的眉头终于松开,嘴边露出一个微笑:“我就是那个意思,詹姆。” 西里斯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来。他猛地一抽魔杖,那只缠着彼得的纸飞机便子弹般飞回他身边,连同那些绕着他飞舞的其他纸飞机一起嗖嗖飞进鸟笼里,跟正欲越狱的小火龙撞了个满怀。 “那得把曼德拉草的叶子含在嘴里整整一个月。”恶心死了! “很有挑战性,不是吗?”莱姆斯一脸无害的笑容。 “嘿,西里斯!”詹姆已经从他枕头底下那堆乱七八糟的稿纸中找到了一卷皱皱巴巴的羊皮纸,上面草草抄着那种神秘魔药的制作步骤,他飞快地扫了一遍,两眼发亮:“恶心是恶心了点,但是我们真的可以试试!反正我们现在在瓶颈期,试点儿别的办法也不错。” 他跃跃欲试地伸长脖子看看窗外的月亮:“刚好满月快到了,我们再过两天就可以开始做!” 挥动魔杖“啪”地关上鸟笼,西里斯眯缝起眼,脸色阴得简直能滴出水来:“一整个月。” 他们当初没有优先考虑这个方法,不就是因为它太恶心了吗? “不是吧,兄弟?”注意到他糟糕的脸色,詹姆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你难道还嫌恶心啊?我们又不会嫌弃你!”说着他又扭头去看彼得,“你没问题吧,彼得?” “我没问题!”彼得赶忙说。 可是艾尔维拉会嫌弃他——西里斯都能想到她的表情。而且这意味着他们会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不能接吻——这算什么?他们本来每个星期就只有那么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能够独处,还得偷偷摸摸躲在密道里。 眼看他的面色越来越阴沉,詹姆调侃着安抚:“行了行了,反正我们这一个月又不要跟什么人亲嘴,是不是?” 莱姆斯仿佛毫不知情,拿过詹姆手中的那张羊皮纸,全神贯注地研究起来。 凉飕飕地看他一眼,西里斯冷哼:“那可不一定。” 詹姆又往嘴里塞了半颗蜜橘,边嚼果肉边琢磨西里斯的话:什么意思?难道西里斯是说他一个月内有机会吻到伊万斯?可是天文占卜的结果不是一向不准吗? 不论如何,三个男孩最终还是决定尝试这个麻烦的方法。 于是星期二的草药课上,他们在分组活动的时间趁着斯普劳特教授不注意,偷偷从摘下好几片曼德拉草的叶子塞进口袋。被分到另一组的莱姆斯时不时留意着他们的动作,以至于爱丽莎威尔逊的声音突然在他耳旁响起时,他险些吓了一跳:“他们为什么要偷曼德拉草的叶子?” 爱丽莎问得轻飘飘的,似乎并不真的在意。她正忙着从泡泡枝上摘下豆荚,剥出亮晶晶的豆子扔进木桶。这是他们这节课的任务。 “我也很好奇。”莱姆斯笑笑,也摘下一颗胖鼓鼓的粉红色豆荚,低头剥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爱丽莎的目光好像若有若无地扫过了他的手背。 “你从明天开始就要请假了吧。”她问他。 “是的。”不动声色地抖了抖袖管,莱姆斯将胳膊上的伤痕挡得密不透风,好确保不让她瞧见。爱丽莎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动作,继续用她那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替我们向卢平夫人问好,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莱姆斯把剥出来的豆子放进木桶里,嘴边挂着友好的浅笑:“我会转达的,谢谢你。” “你也太客气了,卢平。”跟他们被分到同一个组的玛蒂尔达笑着说,“这个星期我们会练习好铁甲咒的,到时候等你回来了,我们准能交一份完美的‘作业’。”毕竟他们还有最擅长铁甲咒的艾尔维拉呢!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莱姆斯忍俊不禁。 学习互助社团让他多了许多朋友,但他依然不敢同他们走得太近。拉文克劳太聪明了,莱姆斯几乎从不怀疑他们总有一天会发现他是个狼人。 到那个时候,他们会怎么看他呢? 低下头继续摘豆荚,莱姆斯唇边弯出一个苦笑。 他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像詹姆、西里斯和彼得。他得到的已经够多了,或许他早该知足。 秘密的确总是更容易被亲近的人发现,除非那个人就像詹姆一样迟钝。 艾尔维拉当然与詹姆不同,她在这个星期五的晚上便发觉西里斯有点儿不对劲。“你怎么了?”写完算数占卜课的作业,她又跟西里斯一块儿来到了五楼大镜子后面的密道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拿手指给枕着她的腿看书的西里斯梳理头发,“今天话这么少。” 往常这个时候,他再怎么困都不会像今天这样少言寡语。他们通常会漫无目地地聊一些趣事或是琐事,有时候话题会显得有些傻,但两个人都不觉得无聊。 “没什么。”西里斯含糊地回答。他总不能告诉她“我嘴里含着一片曼德拉草叶子,说起话来很困难”。他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艾尔维拉带给他的小册子,这些都是五年级的就业指导手册,最近他们的就业指导已经结束,艾尔维拉便从公共休息室里拿了一堆过来。 粗略地扫过古灵阁解咒员的工作,西里斯懒洋洋地问:“你说你以后想应聘古灵阁的解咒员?” “没错。”艾尔维拉翻一页手里的标准咒语三级,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开始复习,“这项工作挺有趣的,经常有出国的机会。除了密码破译以外,更多的是冒险,因为得找到一些藏得很精妙的宝藏。” 说到这里,她垂眼打量一眼西里斯,想从他的表情里判断出他对此是否有兴趣。自从上回得知邓布利多在暗示他毕业以后可以加入凤凰社,艾尔维拉就时常感到忧心忡忡。她知道如果他们毕业时战争还没有结束,那么她不可能阻止西里斯参战——但是,傲罗好歹还要经过三年的严格培训和考核,是份正儿八经的工作而那个凤凰社又算什么呢?它听起来更像是由邓布利多教授领导的神秘组织,危险性姑且不谈,艾尔维拉可不相信邓布利多教授还会给凤凰社的成员发工资。 至少她的爸爸绝对没有领到双份的工资。 “西里斯,我一直没有问你”艾尔维拉犹豫地开口,“你现在的零花钱还是你父母给的吗?” “算是吧。”西里斯心神不属地翻着那本小册子,努力把嘴里的曼德拉草叶子抵在牙腮之间,好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更自然,“我跟雷古勒斯都是从出生起就在古灵阁有自己的金库,他们每年都会往金库里存一笔钱,随我们自己花。”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哪天你父母不再给你生活费了呢?” “他们迟早会想到用这个办法对付我。”这个问题西里斯早就考虑过了,他已经把小册子翻到尾页,于是不假思索地扔开,又随手拿起另一个翻看,这一本的封面上印着“你有培训巨怪保安所需要的资格吗?”,他很怀疑什么样的巫师才会去做这种傻到家的工作,“无所谓,到时候我可以住到阿尔法德那里,等成年了再想办法挣钱。” 艾尔维拉闻言松了口气:至少西里斯是考虑过生活成本问题的。 “嗯。”她简短地应了一声,总算有精力在意起另一个问题来:“你是不是牙疼?” “什么?”西里斯挑眉,从那本你有培训巨怪保安所需要的资格吗?后面露出他的脸。艾尔维拉不由得想象起了他站在一排呆头呆脑的巨怪面前呼来喝去的模样,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滑稽的一幕从脑海里赶跑。 “你的脸好像有点肿,而且说话很奇怪。”她搁下手中的课本,拿食指轻轻戳一戳西里斯略微鼓起的那半边脸颊,“奥利弗以前牙疼的时候就是这样。你张开嘴让我看看,要是牙龈肿了,就得去庞弗雷夫人那里喝药。” 西里斯布莱克,她的男友——非但没听她的话张开嘴,还像触了电似的猛一下坐起来,靠到了沙发另一头的那堆软垫里。摊在沙发边的那些小册子都因他这个突然的动作而被挤下沙发,乱七八糟掉了一地。西里斯绷着脸盯住她,神色复杂而古怪。 “怎么了?”艾尔维拉呆住。 不就是让他张一下嘴吗?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我不是牙疼。”思考片刻,西里斯眯眼告诉她,“我含了一片曼德拉草叶子。”停顿一下,他又补充:“而且得含一个月。”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瞒她一整个月,这件事迟早要说出来。 “曼德拉草叶子?”艾尔维拉显得十分不解,“你含这个干什么?” 西里斯答得毫不脸红:“我跟詹姆最近在研究阿尼玛格斯变形需要的魔药。”他没提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他跟詹姆平时就尽会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突然对阿尼玛格斯产生兴趣也并不奇怪。 至于莱姆斯是狼人的事,西里斯不打算让艾尔维拉知道。事关莱姆斯在霍格沃兹念书的资格,只要莱姆斯没同意,他就不能拿这个冒险。 西里斯观察着艾尔维拉的反应。他相信她一定会絮絮叨叨地教训他,反复念叨类似“你们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的说教,甚至还可能冲他发火。可令他意外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艾尔维拉只是呆了一下,似乎有些出神。然后她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要发怒的迹象。 “噢,是吗?我还以为你是牙疼呢。”她这么平静地说着,又捋了捋腿上的袍子,“不躺下吗?” 西里斯怀疑地扬起眉毛:“你不反对?” “就算反对也拿你们没辙吧。”艾尔维拉对此好像不甚在意,她又捡起了刚才放下的书,随口问着:“你们才刚开始准备吗?那个魔药制作的方法我看过,很复杂。你们是不是还得准备露水和骷髅鹰蛾的蛹?” “看来你对这个知道得很清楚。”西里斯略微眯起眼。他没想到她竟然把魔药需要的材料都说对了。“是啊,很有意思,不是吗?”艾尔维拉把课本翻到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一页,“阿尼玛格斯毕竟和普通的变形不同,相当困难。能成功完成阿尼玛格斯变形的巫师不到千分之一呢。” 事实上,阿尼玛格斯之所以被明令登记,是因为它常常被用于间谍事业。据艾尔维拉所知,在英国魔法部的傲罗当中就有两名未登记的阿尼玛格斯,长期工作于境外。汉特当年也尝试过配制这种魔药,但是成功率太低了,低到难以想象。她不生气,完全是因为她不相信西里斯和詹姆能成功。 “这么说”西里斯端详着她的侧脸,“你不生气?” “我干嘛要生气?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艾尔维拉的语气平淡极了,听上去就好像她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从课本后面抬起眼睛,好奇地看看他:“只不过这意味着我们这一个月最好不要接吻了,是不是?” 西里斯不答腔。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还想问一句,”艾尔维拉从他的沉默中得出答案,又礼貌地注视着他:“你刷牙了吗?” “”刷牙会影响曼德拉草叶子作为魔药材料的效果。 “噢。”她矜持地皱一下眉头,假装若无其事地重新看向自己的课本,“好吧。” “‘好吧’是什么意思?”西里斯有些咬牙切齿。她难道还真嫌弃他?要是他们俩换过来,他可不会嫌弃她! “没什么。”艾尔维拉试着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你和詹姆想变成什么动物?” “狮子。”西里斯别过脸,曲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那条胳膊,支住脑袋没好气地回答。 “可惜阿尼玛格斯形态不能自己选。”他余光瞥见她摇了摇脑袋,“狮子视力很好,詹姆的阿尼玛格斯不可能是狮子。” 这句话倒是有道理,西里斯和詹姆从前都没有想过。阿尼玛格斯的形态是根据巫师自身的性格和体重决定的,詹姆那种视力不大可能适合狮子的形态——而且,如果他们最近反常的表现都与变形有关的话,詹姆无疑会是个草食动物。 “至少我还有可能。”西里斯想起了自己对肉食的偏好。 “可我觉得你不像猫科动物。”艾尔维拉漫不经心地翻动书页,“你像犬科。” “犬科?”他想了想,“那没准会是一头狼。” 是狼的话也不错,西里斯想。同类或许更能让莱姆斯满月变形时保持镇定。 “也可能是狗呢。”艾尔维拉的声音却慢悠悠地传过来,她挪了挪位置,挨近他身旁,“你喜欢咬人,又喜欢我摸你的头发。” 感觉到她又靠到了自己身边,西里斯心里残余的火气才彻底消下去。他想起住在格里莫广场11号的那户麻瓜,他们养着一条看上去傻乎乎的松狮犬,那模样哪像他?分明更像莫林霍克。 因此西里斯不快道:“狗不够威风。” “我倒觉得狗挺威风的。”艾尔维拉歪过脑袋靠着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小时候我就很想养一只大狗,这样那些讨厌的麻瓜小孩就不敢嘲笑我了。” 舒展开手臂让她靠得更舒服些,西里斯含着口中的曼德拉草叶子,脑海中又浮现出麻瓜们饲养的军犬。好吧,那也不赖。他勉强承认。接着他想象出自己威风凛凛的阿尼玛格斯形态站在艾尔维拉身旁的样子,忽然觉得能把那些麻瓜小孩吓得屁滚尿流也怪有趣的。 “你们知道变身阿尼玛格斯很危险吧?”瞥见他陷入沉思的侧脸,艾尔维拉适时地提醒,“有的巫师会忘记自己是个人类,从此就以动物的形态活下去了。” “我知道。”西里斯心不在焉,绕过她肩头的右手无意识地把玩起了她的头发。 “那就好。”他听见她说,“要是成功了,你可别忘记自己是个巫师。不然我是不会要一只动物当男朋友的。”她有意一顿,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嗯长期不注意个人卫生的我也不要。” 呵,薄情寡义的斯莱特林。西里斯反过身,一把推倒艾尔维拉,敏捷地翻身把她困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瞧着她:“说白了你就是在嫌弃我。” 她那双水盈盈的蓝眼睛里满是笑意,得意的神情格外漂亮。 “我不嫌弃你。”艾尔维拉抬起胳膊搂住西里斯的脖子,笑眯眯地亲了亲他的嘴,“但是” 密道入口被打开的动静打断了她的话。 西里斯和艾尔维拉都愣了一下,转过头朝大镜子的方向看过去。詹姆顶着他乱糟糟的头发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刚关上密道入口就兴冲冲喊道: “西里斯,我跟你说——” 看清眼前的一幕,詹姆的声音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噢。艾尔维拉的大脑陷入一阵短暂的空白。 果然不该在密道约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7.复活石 詹姆波特发誓,他这辈子从没遇到过这样怪异的事儿。 一个六年级的拉文克劳向詹姆高价兜售骷髅鹰蛾蛹,当然啦,他一看就是个骗子,所以詹姆小小地教训了他一下,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到了购买真正的骷髅鹰蛾蛹的方法。詹姆高兴极了,提前跑来五楼的图书馆找西里斯,没发现他的人影,便兴高采烈地钻进密道。 然而詹姆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他发现密道里除了西里斯,还有一个女孩,她被西里斯压在沙发上,白白的手臂还搂着西里斯的脖子。他们看起来很忙——而且这个女孩长得很眼熟,詹姆确信自己在哪儿见过她——是啊,对了,她长得可真像维拉 呃,等等,她好像就是维拉。 詹姆呆若木鸡地站在大镜子后面,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他瞧见艾尔维拉的手从西里斯的脖子上滑了下来,她躲着詹姆的眼睛,手上的动作很小,似乎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西里斯同时翻下沙发——或者说是从艾尔维拉身上翻了下来,若无其事地理了理长袍:“你怎么提早过来了?” 足足反应了五秒钟,詹姆才意识到西里斯是在问自己。 “我呃,嗯”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会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我不知道。”呆呆地看着艾尔维拉从那堆软垫里坐起身,詹姆用自己仅剩的一点儿思考能力找回声音:“你们嗯,你们在干什么?” 问出这个问题以后,詹姆自己先吓了一跳。他想收回这句话了,因为他拿不准自己到底想不想知道真相。可是西里斯理好袍子又坐回沙发上,他几乎是挨着艾尔维拉坐下的,抬起靠近她的那条胳膊搭上沙发的靠背,动作是那么自在而气定神闲,这种风度是詹姆从来都没有的。 “约会。”西里斯直截了当地回答。 “约会?”詹姆突然发现自己听不懂英语了! 艾尔维拉有些尴尬。被詹姆发现她和西里斯的关系倒不是大事,问题是就在詹姆进来的那一秒,她正好在亲西里斯。她不确定詹姆有没有看到那一幕,反正她尴尬极了。“我先走了。”她站起来,试图逃离现场。 “离宵禁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急什么?”西里斯颇感不悦,稍微一使劲捉住她的手腕,便又把她拉了回来:“既然詹姆都发现了,我们在他面前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约会被打断,西里斯本来就不大高兴。他可不想放过这个报复詹姆的机会。 毫无防备地跌坐回去,艾尔维拉半个人都坐到了西里斯腿上,她脸颊一热,故作镇定地挪到他身旁,还是不去看詹姆的眼睛。 “我发现了?”詹姆此刻神色惊恐,“我发现什么了?” “我跟艾尔维拉在一起了。”不以为意地拿左臂搂住艾尔维拉的肩膀,西里斯审视一番詹姆脸上的表情,嘴边不自觉浮现出一个恶作剧似的弧度,哂笑道:“两个月前的事。本来还想看看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的。” 没想到不巧被撞破了,西里斯不无遗憾地想。 詹姆的大脑在短时间内陷入第二次空白。他目瞪口呆地干站在原地,像是猛然挨了一棍子,嘴里含着的那片曼德拉草叶子露出一角,他也没有发觉。 艾尔维拉掩饰地清了清嗓子:“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想说什么,詹姆?” 一脸茫然地看向她,詹姆的表情像是在说他现在什么都听不懂。“好吧。”艾尔维拉按捺住想要逃跑的冲动,捡起手边一本没有被挤下沙发的小册子,尝试着在这微妙的气氛里注入一点儿正常的话题:“你要不要先坐过来?我跟西里斯刚才在看五年级的就业宣传手册。” 詹姆反应了一会儿,才迟钝地鹦鹉学舌道:“就业宣传手册?” 得到她点头的回应,他迟疑不决地站了片刻,终于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到西里斯身旁,以此忽略西里斯搭在艾尔维拉肩头的手。这个决定是明智的,因为西里斯是他们三个当中唯一一个半点都不尴尬的人。 “艾尔维拉将来想申请古灵阁解咒员的职位。”他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些小册子,抽出那本古灵阁招聘解咒员的,随手扔给詹姆,“看起来还算有意思,不过得学过算术占卜。” “你要是感兴趣,下学期选修算术占卜课也来得及。”艾尔维拉将另外两本小册子递过去,语态平常地说:“你也是,詹姆。” 提到算术占卜,詹姆空白的脑袋被记忆中莱姆斯那堆可怕的作业占据了一角,这让他稍稍缓过劲来,使劲用舌头把口中的曼德拉草叶子卷到一边,又能正常说话了。“那个作业太多了”他咕哝着,低下头胡乱翻看那些小册子,“你们干嘛这么早就看这个?我们才三年级啊。” 詹姆尽力不去听在他脑海里大叫的那个声音:他们刚才可不是在看这个! “只有两年不到就要轮到我们就业辅导了,詹姆。”艾尔维拉用一种对孩子说话的耐心口吻回答,“时间不等人。” “可我们不是都觉得加入凤凰社挺不错的吗?”詹姆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抛向西里斯。 西里斯慢悠悠地翻着手里的小册子,语气理所当然:“前提是到时候伏地魔和他的食死徒还在横行霸道。” 好吧有道理。詹姆迷茫地想。他已经确定自己现在根本没法正常思考了。 这大概是这一整个学年以来,詹姆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他们在密道里翻看了一大堆不知所云的就业指导手册,最后艾尔维拉在宵禁前回去了斯莱特林的宿舍,而他和西里斯也心照不宣地取消了今晚偷偷溜去禁林的计划,沉默不语地打道回府。 詹姆魂不守舍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熄灯前,才总算缓解了一些。 “西里斯。”他突然从自己的床上翻坐起身,一脸凝重地转头望向西里斯:“你是认真的吗?” 刚刚从盥洗室洗完澡回来,西里斯拿毛巾揉擦着头发,抬起眼挑眉反问:“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跟维拉。”詹姆撑着床铺面向他,大喇喇地把腿盘起来,身子微微坐直,表情难得的严肃:“嗯你对她是认真的吧?不是找乐子玩玩?” 正在喝水的彼得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不过这时候没人关注他,詹姆正屏息等待着西里斯的回答。 在詹姆的印象里,西里斯对大部分事情都感到兴致缺缺,尤其不喜欢那些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也因此没有玩弄女孩儿感情的前科——呃,当然,他不是觉得西里斯会玩弄女孩子的感情,但这件事真的太突然了,詹姆担心哪天西里斯要是对维拉失去了兴趣,他们三个的关系会变得相当糟糕,糟糕到没法设想。 “我没兴趣拿女孩儿找乐子。”西里斯对“找乐子”这种说法显然不屑一顾,他垂下头继续揉擦头发,“那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詹姆急切地扭了扭身体:“那你是认真的?” “什么叫‘认真’?”停下手里的动作,西里斯抬起头,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火气,“我喜欢她,这是我跟她在一起的唯一理由。” 彼得咳嗽得更厉害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是说”詹姆口气试探,“我怕你们之后如果分手了” “我干嘛要跟她分手?”西里斯火大地扔开手里的毛巾,表情冷若冰霜:“她难道说要跟我分手了?” “没有!你们不会分手当然最好!”詹姆忙摆手,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垮了下来:“虽然我还是不太习惯”他顿了一下,愁眉苦脸地看看西里斯,“我以为你们关系一直很——很一般?” 不只一般,简直是糟糕!詹姆在心里咆哮。他们上个暑假还吵过架呢!吵得那么凶! “伙计,你跟伊万斯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毫不客气地抛出一句公道的评价,西里斯瞥他一眼,“我可从没挖苦过你。” 他说得对。詹姆尴尬地嘿嘿一笑,似乎有点儿想明白了,又好像还是没想明白。恰好到了熄灯时间,宿舍里暗下来,彼得战战兢兢地爬上床不敢吭声,詹姆也仰头倒回床上,摊开四肢望着帷帐的帐顶出神。 西里斯抓起毛巾扔到箱子上,给仍带着湿气的头发来了道烘干咒,便一挥魔杖,放下帷帐。塔楼的窗台洒满银色的月光,拉上帷帐还能从缝隙中瞧见一轮圆月。满月的日子刚刚过去,莱姆斯或许还要一两天才会回来。西里斯含着嘴里苦涩的曼德拉草叶子,突然感到有点儿心烦意乱。 他记起距离他上次给阿尔法德寄信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从前阿尔法德再怎么行踪不定,也不会拖延给西里斯回信的时间。西里斯不禁怀疑阿尔法德最近究竟在干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维拉的?”隔壁床上的詹姆冷不丁出声问道。他还沉浸在睡前的话题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 彼得的床那边传来一阵翻身的响动,显然他也没有睡着,正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 西里斯也翻一个身,将被窝里的长柄碳炉踢到一边,拽着被角盖到身上。 “不知道。”他说。男孩子还不习惯把“爱情”这种话题挂在嘴边,西里斯觉得深夜聊这个怪肉麻的,他现在只想睡觉。 可詹姆好像还没从这个让他震惊的事实中缓过神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没头没脑地问:“那是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就是你对维拉的感觉。” 西里斯想不通詹姆为什么非得纠缠这个话题,他从一年级就喜欢伊万斯了,难道心里没有数吗?忍住给詹姆扔去一道恶作剧咒语的冲动,西里斯闭上眼敷衍道:“就跟你对伊万斯的感觉一样。” “噢”詹姆长长地感叹一声,依然在昏暗的光线里盯着帐顶发呆。 “你们亲过嘴了吗?”这个问题刚脱口而出,詹姆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单是约会都能接吻呢,西里斯和维拉两个月前就在一起了,怎么可能没亲过嘴? 西里斯在自己的床上翻了个白眼,轻飘飘地反问:“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呃”所以他进密道之前他们真的在亲嘴吗?! 詹姆甩甩脑袋,努力不去想象那个画面。但很快他的脑袋里就冒出一个更可怕的想法,他试图思考这个问题适不适合这会儿提出来,不幸的是,他的声带和舌头明显比他的脑子更敏捷:“那那个呢?”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詹姆的喉咙,詹姆惊呆了!他难以相信自己居然真的问了出来,还是在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想不想知道答案的前提下! “哪个?”西里斯挑眉翻个身,不明白詹姆在吞吞吐吐些什么。 彼得的床那头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似乎是他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扯到了自己的帷帐。 这阵噪音使西里斯后知后觉地理解了詹姆的话题,他脑仁一热,又翻了一个身,拿他惯常冷淡的口吻回答:“没有。” 詹姆松了一口气,呼吸顺畅起来。虽然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们已经会拿这种话题开玩笑,但对象如果两个都是自己的朋友,詹姆还真是笑不出来。“你不能怪我反应不过来,兄弟。”他喃喃自语,“你们进度太快了!我都还没追到伊万斯呢!” 关键是他们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迹象,是不是?詹姆绝望地想。他仔细回忆三年级以来发生的事儿,只能想起上星期他们讨论曼德拉草叶子的时候,西里斯的那句“那可不一定”。除此之外,他们真的一点儿征兆都没有,是不是? 詹姆不明白!他茫然地半张着嘴,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扶着床柱纳闷地瞪向西里斯的床,就好像他能透过帷帐看到西里斯似的:“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维拉的?” 问题绕回去了。西里斯把脸埋进枕头里,决心不再理睬詹姆的任何问题。 星期六晚上,莱姆斯回到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时,已经去过一趟校医院。 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憔悴,所幸庞弗雷夫人的药剂让他不必受到身上那些伤口的折磨,否则他看上去简直就像能被一阵微风刮倒。詹姆第一个发现他从肖像洞口钻进来,隔得老远便冲他挥手。莱姆斯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朝他的朋友们走过去。 西里斯、詹姆和彼得正坐在一张桌子前补抄魔法史课的笔记。莱姆斯不在的这一个星期,他们已经缺交了一次作业,要是再落下这个星期的,铁定要被关禁闭。莱姆斯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一眼就认出詹姆手里那本笔记上的字迹:“这是伊万斯的笔记吗?” “是啊,我借过来的!”詹姆得意洋洋地抹一抹那本笔记,一点儿不为自己对比鲜明的潦草字迹害臊,“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还是老样子。”莱姆斯从书包里找出一封看起来饱经风霜的信,递到对面的西里斯跟前:“西里斯,这是海格让我转交给你的,他捡到了你舅舅的猫头鹰。” “谢了。”搁下笔接过那封信,西里斯先是闻了闻,拍下那根粘在信封上的羽毛,然后才皱着眉头拆开湿漉漉的信封:“那只猫头鹰怎么了?” “好像是饿坏了,没能飞到城堡。”莱姆斯又取出自己的魔法史课本和笔记,打算趁这个时候把笔记补上,“我刚才在圣芒戈看到穆尔塞伯,听说他在训练的时候撞到了球框。” 詹姆拧开一瓶南瓜汁的盖子:“那他决赛的时候还能不能上场?” 莱姆斯摇摇头:“庞弗雷夫人说他明天就可以出院,应该不严重。” 距离决赛还有两个星期呢,他们确实不能指望斯莱特林的球员全都出一次意外。不过詹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乐不可支。“我要把这事儿告诉迪兰,够他乐一阵了。”他笑得肩膀直发颤,差点儿把南瓜汁洒到袍子上,“穆尔塞伯今年的表现迟钝得跟头巨怪似的,克里瓦特居然没把他换下来。” 彼得捧场地笑起来,小声说道:“说不定他们找不到技术更高的守门员了。” 詹姆立马给他一个赞赏的拇指,彼得兴奋地涨红了脸。“对了,莱姆斯!我要告诉一个惊天大秘密!”詹姆忽然左右看看,确保没人在偷听,才神秘兮兮地凑到莱姆斯耳边,“昨天晚上我提早去了密道,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了吗?” 昨天?星期五?莱姆斯思索两秒,有所了悟。 “比我预计的要早,西里斯。”他没有回答詹姆故作神秘的问题,而是摇摇头看向对面的西里斯,神情感慨:“我以为詹姆至少要到四年级才会发现。” 西里斯还在拧着眉头读信,头也不抬地回应道:“他是走运,碰巧看见了。” 詹姆愣了好几秒才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他险些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莱姆斯,“你竟然知道!” 莱姆斯谦虚地一笑:“在迟钝方面我的确不如你。”他瞥见西里斯脸上的表情,于是转过头去,“出什么事了吗?” “阿尔法德有点奇怪。”西里斯脸色凝重,他又把信纸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而且他还是在酗酒。” “他不是还在外面旅行吗,不可能整天醉醺醺的吧?”詹姆说。 西里斯没有回答,他把信纸扔到桌上,拔出自己的魔杖轻轻一挥,那信纸便燃烧起来。 三个男孩儿都惊讶地瞪大了眼。 “干嘛要烧掉?”詹姆不解。他记得西里斯每回收到阿尔法德和唐克斯夫妇的信,都会好好儿收起来。 “他交代我读完就烧掉。”垂下举着魔杖的手,西里斯蹙眉望着在火焰里一点一点蜷曲起来的信纸,直到它彻底变成一小堆灰烬,才用一道无声的“清理一新”将它彻底清除。他抬起头,视线扫过三个好友的脸:“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复活石?” “复活石?”詹姆纠起眉头,“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知道!”彼得低声喊道,这是他鲜少能够回答他们疑问的时刻,他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儿发抖,“三兄弟的传说!” 西里斯扬起眉毛:“三兄弟的传说?” “诗翁彼豆故事集里的最后一个故事。”莱姆斯解释,“小时候妈妈念给我听过,里面提到了复活石。” “啊,对!我记起来了!”詹姆恍然大悟,“是那本童话故事!我妈妈也给我讲过!” 童话故事?西里斯狐疑地挑高眉梢。 彼得扭过头小心翼翼看着他:“你没听过吗,西里斯?” “我可没有会给我讲睡前故事的妈妈。”西里斯答得冷淡,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莱姆斯身上,“那么,复活石是什么?” “只是一个传说。”莱姆斯翻开手边的魔法史课本,将文具袋和墨水瓶摆到课本旁边,“三兄弟中的老二向死神讨要了一块石头,可以使死者复生。那就是复活石。” 西里斯听完垂下眼睛,若有所思地转着手中的魔杖。 “阿尔法德说他在找那块石头。”他慢慢说道。 又是一阵愕然的沉默。“可那只是个传说啊!”彼得掩饰不住自己的吃惊,率先开了腔,视线紧张地在三个朋友之间打转:“复活石并不真的存在是、是不是?” “就是!”詹姆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他终于相信阿尔法德是真的在酗酒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能让死人活过来的石头嘛!阿尔法德他不会是喝醉了给你写的信吧?” 只有莱姆斯没有表态。他拧着眉头望着自己的魔法史课本,似乎在沉思。 停下指间转动魔杖的动作,西里斯回忆起阿尔法德在信中的措辞,脸上毫无表情。 “我得跟他谈谈了。”他说。 “复活石?” 星期三的早上,艾尔维拉听说这件事后也皱起眉心,从她的预言家日报后面抬起眼睛:“阿尔法德是主动说起这个的吗?” 她和西里斯都提前来到了变形术教室,正好能利用这个时间交谈。“我在信里问他有关‘不死之身’的事,以前布莱克家黑魔法相关的书他都读过,有可能知道。”西里斯从书包里抽出课本扔到桌上,“结果他回信说的是复活石,而且只潦草提了一句,还说他现在就在找它。” “我可以去问问爱丽莎。”艾尔维拉对复活石是否真正存在也感到怀疑,不过相较而言她更在意另一件事:“你觉得阿尔法德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你担心他疯了?”西里斯把墨水瓶搁进桌角凹槽里。 “我担心他未婚妻的死给他打击太大了。”艾尔维拉摇摇头,折起手中的报纸:“精神创伤和酗酒都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她最近才听西里斯说起阿尔法德的事,眼下再回想去年暑假他偶尔流露出来的憔悴和失神,一切疑问才好像得到了解释。 “我不确定。”西里斯的舌头拨了拨嘴里又苦又涩的曼德拉草叶子,身子靠向椅背,两手插进兜里,灰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课本,“他长期在外旅行,除了我和安多米达,很少跟别的人通信。” 小时候西里斯喜欢这个舅舅,就是因为他也跟家人合不来,独来独往的行事作风很酷。可是现在想到阿尔法德披着旅行斗篷独自游荡在外的模样,西里斯只觉得心口堵得令他烦躁。 “你也别太担心了。”他听到艾尔维拉轻声说,“他暑假会回来对吧?到时候可以好好谈谈。” “嗯。”西里斯应得心不在焉。他知道自己和阿尔法德很像,所以也不难猜到阿尔法德的感受。 过去,西里斯常常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个空洞。那个空洞让他对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又会在他感到无趣时成倍地扩大,几乎要将他吞没。直到来到霍格沃兹认识了詹姆,他才知道那个空洞也可以被填满:跟朋友在一起,感到无比快活的时候,它简直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艾尔维拉同样能给他这种感受——只要和她待在一起,西里斯就会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那是再多的恶作剧和冒险都没法带来的。 如果有一天这些人都从他身边离开,他就算真的发疯也不足为奇。 “西里斯?”艾尔维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西里斯回过神,侧过脸朝她看去。她抱着腿上的书包,正坐在旁边的那张桌子边观察他的脸,狡黠地笑着问:“你还含着那片曼德拉草叶子吗?” 舌头用力抵一抵牙腮间的那片叶子,西里斯冷着脸用行动回答了她。 “这才一个星期吧?”艾尔维拉笑得有些幸灾乐祸,眨巴眨巴眼,满脸好奇:“是不是很苦?” “你可以尝尝。”他诚挚地建议,抽出一只手来,作势要拿出嘴里那片叶子。 她忙笑着把一颗滋滋蜂蜜糖塞到他手里:“我对阿尼玛格斯可没兴趣。” 西里斯的心情这才稍有好转。 教室门外传来脚步声,艾尔维拉第一时间拎着书包站起来,走向靠近讲台的前几排课桌。她悄悄把一只手挪到身后,对着西里斯的方向摆了摆。西里斯轻笑一声,将她给的糖果塞进口袋,而后扫一眼走进教室的人。 出乎意料,居然是穆尔塞伯。这个大块头往常都是踩着点儿来上课的。 西里斯依然靠着椅背,毫不遮掩地打量着他。穆尔塞伯的视线迅速从他身上滑过去,又看了眼走到第三排课桌边坐下的艾尔维拉,便埋着头在最后一排随便找到一个座位坐下了。 微微皱起眉头,西里斯的目光紧锁在穆尔塞伯身上,椅子翘起的两条前腿不轻不重地落回地板。 不是错觉,西里斯想。 穆尔塞伯刚才看艾尔维拉的眼神有点儿不对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8.风雨 三年级的魔咒课上,霍格沃兹的学生们都沉浸在一种异样的欢快氛围中。 他们这堂课的任务是分成两人一组,练习快乐咒。“我认为我们已经谈过这个话题了。”站在艾尔维拉对面的爱丽莎神情愉快地说着,艾尔维拉好笑地发现爱丽莎哪怕是在高兴时也掩饰不了脸上的傲慢,“这世上没有人能超越死亡,更不可能存在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东西。” “所以三兄弟的传说真的只是传说吗?”艾尔维拉垂下举着的手,等待对方的咒语。 “当然。”爱丽莎语气轻快,驾轻就熟地向她扔去一道快乐咒,“不过” 难以言喻的轻盈感顿时注入了艾尔维拉的身体,她在咒语的影响下感到莫名的心满意足,这使得她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不过?” “先不论复活石这种东西。”爱丽莎也在冲她微笑,她们两个现在就和教室里的大部分人一样,看起来显得有些傻乎乎的,可这种傻劲在此时此刻也变得十分逗乐,“这个传说里的另外两样宝物——老魔杖和隐形斗篷,我猜的确有可能存在。” “隐形斗篷我能理解,这个或许可以用高深的魔法做出来。”快乐咒让艾尔维拉的思绪活络起来,她想起詹姆的那件隐形斗篷,开始猜测他是什么时候买的,“毕竟现在的商店都能买到隐形斗篷,只是它们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能够抵挡所有的显形咒。” “老魔杖也是有迹可循的。”爱丽莎用同样快活的口气说道,“在历史上,的确有一根强大的魔杖曾经引起过不少血腥事件,它或许就是传说里老魔杖的原型。”她稍稍抬起下巴,显然很为自己的博学而感到骄傲,“我得回去查一查” 艾尔维拉的视线越过爱丽莎肩头,投向克里斯蒂娜和帕金森。她们那组似乎并不顺利,克里斯蒂娜在帕金森不耐烦的催促下使了一个过强的快乐咒,帕金森笑得滚到了地板上,大半个教室的人都朝她看过去。弗立维教授在试图穿过重重人墙前去解咒。 “如果这两件宝物都有原型,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测复活石也有呢?”艾尔维拉重新看向爱丽莎,现在她拿不准自己嘴边的笑容究竟是咒语的结果还是纯粹的发自内心。 “或许吧。但我还是那句话,这世上不可能存在把死人复活的法术或者物件。‘传说’这种东西,说到底都是人们夸大其词流传下来的。”爱丽莎正侧着脑袋津津有味地欣赏帕金森滚在地板上笑出眼泪的模样,“就算复活石真的有它的原型,它也只可能是拥有一种虚假的起死回生能力,比如让人产生死人活过来的幻觉你知道,就像江湖骗子,唬人的。” 她回过头摊了摊手。 “我想也是。”艾尔维拉笑眯眯地说,“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它引发的血腥事件应该比老魔杖更多才对。我看这世上畏惧死亡的人可比渴望力量的人要多。” “没错。”爱丽莎的目光突然转向某个位置,微微锁起眉头,“你最近招惹希瑞尔穆尔塞伯了吗?” 艾尔维拉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他刚才在看你。” 循着爱丽莎的视线往身后看去,艾尔维拉只瞧见斯内普和穆尔塞伯相互施快乐咒的忙碌背影。“西里斯前两天也提醒我要注意穆尔塞伯。”她沉吟着收回视线,竭尽全力与快乐咒带来的乐观思维搏斗,认真地思考这件事:“我还以为是他多心了。” “在这一点上我跟布莱克看法一致。”爱丽莎还在死死盯着穆尔塞伯,从她脸上厌恶的表情来看,艾尔维拉的那道快乐咒已经不大管用了,“你最好多留神他。” “我会的。”艾尔维拉再次举起魔杖,面带微笑地给她一道快乐咒,“好了,高兴点。” 笑容于是再度在爱丽莎嘴边浮现。 穆尔塞伯带来的麻烦直到星期五晚上才初露端倪。 晚餐餐桌上,当阿什顿克里瓦特在艾尔维拉对面坐下的时候,她还以为他只是单纯来找克里斯蒂娜的。由于魔咒课上的那场事故,帕金森连着两天都不给克里斯蒂娜好脸色,这导致寝室内部又出现了分化,达芙妮识趣地陪着帕金森坐得远远儿的,而艾尔维拉总是同克里斯蒂娜坐在一块儿。 “噢,阿什顿,晚上好!”一看到克里瓦特,克里斯蒂娜那张无精打采的脸便亮了起来。 “晚上好。”克里瓦特的脸色不大好看,他最近被近在眼前的o.w.l.考试折磨得憔悴又暴躁,说话的态度恹恹的。他取来一只盘子,给自己和身边的克里斯蒂娜都盛了点儿炖菜,“琼斯,你明天有时间吗?” 没想到他会忽然同自己说话,艾尔维拉稍感意外:“怎么了?” “明天的训练我们缺一个守门员,最好是你能顶上。”克里瓦特说着,又给克里斯蒂娜空了一半的杯子添满果汁。克里斯蒂娜看上去高兴坏了,甜蜜地傻笑着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克里瓦特没料到她会这么做,他那张小麦色的脸有些发红,表情不由自主绷得愈发的紧。 艾尔维拉赶忙转开视线,左顾右盼地在餐桌上寻找着什么:“穆尔塞伯呢?” “他又去校医院了,说是上星期撞到的地方还在疼。”克里瓦特似乎很庆幸有个话题能让他恼火起来,他低着头使劲地切自己盘子里的牛排,“我真想知道他那颗大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明天可是决赛前的最后一次训练,他要是不能来,就该在上星期把脑门彻底撞开花。”他冷酷无情地冷哼一声,“这样我至少还能找个像样点的替他上场。” 艾尔维拉假装兴致盎然地拨弄着盘子里一颗怪模怪样的烤土豆。她希望他口中那个“像样点的”说的不是她。 “是啊,他这样只会拖累球队。”克里斯蒂娜对克里瓦特的刻薄言语丝毫不在意,她微红着脸,眉飞色舞地忙着给克里瓦特拿他爱吃的水果,“他要再这么下去,下个学期是不是就该被踢出去了?” “当然,我们有的是比他厉害的候补。”克里瓦特神情高傲,他终于放过他那块牛排,又抬起头望向艾尔维拉,“所以你明天能不能来,琼斯?” “噢,嗯”艾尔维拉面露难色。她的脑子转得飞快,在努力思考这件事里是否会有穆尔塞伯的什么阴谋。而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克里瓦特十分有把握地提醒她:“这个事儿我还没告诉雷古勒斯,你要是去了,正好可以给他一个惊喜。”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她皱起眉头,露出困惑的神色。 “我为什么要给雷古勒斯一个惊喜呢?”她虚心请教。 “你们不是在交往吗?”克里瓦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语出惊人,他咽下嘴里的牛肉,手中的刀叉还在继续跟牛排奋战,“老在图书馆和公共休息室一块儿看书写作业可算不得什么正经的约会,再说他也一直想把你拉进队里。” 艾尔维拉把自己脸上的惊讶控制在一个礼貌的范围内。不等她开口解释,克里斯蒂娜就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别傻了阿什顿,艾尔维拉怎么可能在跟布莱克交往呢?”她捂住嘴开心地笑着,就好像克里瓦特刚刚讲了个精彩的笑话,“她都还没开窍呢。” “是吗?”克里瓦特有点儿僵硬地抛高眉毛。艾尔维拉知道他刚才并不是在开玩笑。 “好吧,我只是看你们俩经常在一起,想当然了。队里其他人也这么猜,毕竟你是个纯血”此刻他似乎总算意识到这个猜想有点儿荒谬,于是果断地转移了话题:“那么,痛快点,能去还是不能去?” 这个时候拒绝的话,不仅是在他女朋友面前不给他面子,还会显得不给克里斯蒂娜情面。艾尔维拉考虑片刻,确认这应当不会有什么风险,便欣然同意:“乐意效劳。” 克里瓦特显然满意极了。 “很好。”他说,“明天会是个合适的天气,还有你当守门员,训练就更完美了。” 抬起头看一眼头顶乌云密布、不见半点星光的礼堂天花板,艾尔维拉衷心祈祷他指的“合适天气”不会是暴雨天。 晚上一到密道,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西里斯——省略克里瓦特的误解这种细节,以免西里斯心情不佳。“我看穆尔塞伯也不至于在训练的时候干什么坏事。”瞧见西里斯脸上不赞同的表情,艾尔维拉忙说,“如果他要躺在校医院的话。” “最好是这样。”西里斯一挥手里的魔杖,那只在大桌子上慢吞吞挪动的蜗牛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谈这个话题之前,他刚答应要给艾尔维拉辅导消失咒。 艾尔维拉的注意力马上被消失的蜗牛转移了,她的表情非常复杂,像是在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嫉妒和不甘,尽可能用一种平常的语气问:“你现在是不是都可以用无声咒施全部的变形咒了?” “差不多吧。”西里斯答得漫不经心,他正在脑子里琢磨着要不要制造一点儿“意外”,好确保穆尔塞伯明天一整天都能躺在校医院。“干嘛摆出那副表情?你应该觉得自豪。”回过头看到艾尔维拉那纠结万分的神情,西里斯克制住嘴边懒散的笑意,好整以暇地拿魔杖轻轻拍打手心,“再说我也可以教你,只要你表现得让我满意。” 艾尔维拉假装没听懂他的话,乖巧地举起魔杖保证:“我当然会是个好学生。” 他不满地眯缝起眼睛:“我指的可不是学习。” “那还能是什么?”她故意装出困惑的模样。 西里斯不再回答,仗着身高优势睥睨她。艾尔维拉没能绷住脸,不到两秒钟便禁不住笑起来,凑上前扶着他的肩膀踮起脚,蜻蜓点水似的亲一亲他的嘴角。“好了,这位天才先生。”她用一种戏剧性的腔调快乐地说,“快给你可怜的女友传授一点儿你天赋以外的秘诀吧。” 轻盈的膨胀感顿时主宰了西里斯的五脏六腑,他几乎怀疑艾尔维拉刚给他念了一道无声的快乐咒。 “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他扬起嘴角,“勉为其难”地答应。 这一晚,回到格兰芬多的塔楼时,西里斯刚钻进肖像洞口就被一个冒冒失失的小个子撞了一下。对方脚步匆匆,显然不是有意,等看清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人,便吓得整张脸都惨白如纸。“对不起!”他慌慌张张地说。 一股不易察觉的、奇怪的药剂气味钻进鼻子里,西里斯蹙起眉头打量对方一眼。这是个瘦瘦小小、留着一头浅黄色短发的一年级生,他不是常跟奥利弗玩儿在一块的那几个男孩,不过西里斯记得他,也记得他的父亲。“看着点儿路,克劳奇。”西里斯拍一拍自己的衣袖,神情平静。 小巴蒂克劳奇表情古怪、目光躲闪,埋着脑袋点了点头,飞快地跑回了宿舍。 “这可不行啊,西里斯。”等西里斯走到詹姆他们围坐的那张桌子边上,看到这一幕的詹姆装作一脸严肃,模仿着斯拉格霍恩教授那语重心长的语气调侃道,“好孩子克劳奇见到你都要跑,再这么下去你就要变成格兰芬多的恶霸了。你为什么不学学你弟弟雷尔呢?他在斯莱特林的人缘可是很好的。” “闭嘴吧。”西里斯无所谓地抓起桌上的羊皮纸冲着詹姆的脸扔过去,而后随便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身子仰向椅背,长腿惬意地伸直,踩住对面彼得那张椅子的前腿。回想起老巴蒂克劳奇那一丝不苟的样子,西里斯不由朝小巴蒂克劳奇离开的方向多瞧了一眼:“克劳奇跟他爸爸倒是一点都不像。” “我不喜欢老巴蒂克劳奇。”詹姆收起嘴边的笑,“汉特和穆迪也不喜欢他。他们都说他那个人做起事来不择手段。” “那就难怪了。”西里斯不再看男生宿舍的入口。他记起了自己的家人。 “不过小巴蒂克劳奇很有天赋。”莱姆斯从自己的算术占卜课论文里抬起头。 彼得点点脑袋:“每个老师都很喜欢他。” “要么说他是个好孩子呢。”詹姆夸张地耸耸肩。 四个男孩都笑了。“不过他今天看起来有点奇怪。”西里斯自言自语,把手伸进衣兜里翻找去年汉特和艾丽西亚送给他的那个窥镜。他摸找了一会儿,才记起刚才在密道分别以前,他已经把窥镜暂时交给了艾尔维拉,让她提防可疑的人。 算了。西里斯于是拿出兜里的手,不甚在意地想。反正小巴蒂克劳奇那种出身名门的好孩子是闹不出什么乱子的。 这个时候詹姆已经抄完了莱姆斯的草药学作业,一把推开那些碍事的羊皮纸,兴致勃勃地将他那套高布石摆上桌子,敲着桌面号召道:“来吧,我们来玩一盘高布石!” 他们在公共休息室玩到深夜才回宿舍睡觉,因此第二天清晨西里斯揉着跳痛的太阳穴醒来的时候,他的朋友们都还在各自的床上呼呼大睡。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看了眼现在的时间,西里斯压下倒头继续睡的本能,爬起来换好袍子,洗漱完便打着哈欠离开。 斯莱特林球队的训练时间通常很早,西里斯打算在那之前去校医院溜达一圈,看看穆尔塞伯有没有真的待在那里。 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还空无一人,西里斯爬出肖像洞口时,胖夫人睡眼朦胧地抱怨:“现在的孩子到了周末都不能让我睡个懒觉吗?” 西里斯没有搭理她。二楼的校医院在这个时间静悄悄的,他是这儿的常客,庞弗雷夫人打开门看见来客是他,立刻气势汹汹地叉起腰来:“又怎么了,布莱克先生?最好不要告诉我你的舌头被酸棒糖烫出了一个洞!” “只是吃坏了肚子。”西里斯摊摊手,信口胡说,“请给我一点魔药吧,庞弗雷女士。” 庞弗雷夫人只好把他领进校医院,脸色不大好看地去办公室拿药剂。安静的校医院里,只有一张病床的床帘是拉上的。西里斯跟在庞弗雷夫人身后,直到走进办公室,才站在摆满瓶瓶罐罐的架子边随口说道:“看样子有人不幸在这里过夜了。” “斯莱特林球队的守门员,布莱克先生。”庞弗雷夫人倒出一杯浅紫色的药剂塞给他,面色不善地说,“你没必要跟我打听他的情况,他下星期一准能出院,活蹦乱跳地去上课。” 西里斯格外乖巧地喝掉这杯火辣辣的药剂,将杯子递还给她:“谢谢。” 他可不在乎穆尔塞伯能不能上场比赛,只要他这两天能真的躺在校医院就够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西里斯决定在礼堂多待一会儿。要离开城堡必得经过门厅,他无所事事地撕着吐司往嘴里送,眼睛留意着门厅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快到九点才见詹姆他们出现在礼堂门口。 “你今天干嘛起这么早?”詹姆困倦地打一个哈欠,挤到西里斯身边坐下。 “醒得早。”西里斯轻描淡写地应付着,瞥一眼他们滴着水的袍角:“你们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刚才在塔楼碰上了皮皮鬼。”卢平坐到他对面,面色有点儿疲惫,“詹姆为了教训他,淹了一整条楼道。” “费尔奇特别生气,说一定要把肇事的人揪出来。”彼得后怕地取来一只盘子。 西里斯扭头抛给詹姆一个欣赏的眼神,“干得不错,没被当场逮到。” “也不看看是谁的杰作。”詹姆得意洋洋地给自己的盘子里拿了两块果酱馅饼。 门厅的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声,一帮一年级的格兰芬多学生涌进礼堂,他们个个儿都拖着又湿又沉的袍子,像是刚刚从黑湖里趟过来。西里斯的目光扫过去,意外地没在奥利弗的那帮朋友里找到他的身影。 “嘿,杰克逊。”西里斯叫住奥利弗的一个室友,“奥利弗呢?” 杰克逊茫然地同另外三个室友交换眼神。 “不知道啊,我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宿舍了。” “我还以为他早就过来了呢。” 不大正常。西里斯拧紧眉头。他到得够早了,根本没看到奥利弗来礼堂。 “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而且没来礼堂。”这时阿米莉亚博恩斯经过他们身旁,突然顿住脚步出声道。 西里斯看向她,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他们?” “琼斯和克劳奇。”阿米莉亚博恩斯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也奇怪他们两个为什么会走在一起。”奥利弗琼斯和小巴蒂克劳奇并不相熟,小巴蒂克劳奇喜欢独来独往,而奥利弗琼斯更常跟自己的室友和朋友混在一起。 西里斯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一直记着穆迪在圣诞节那天交代他的话,这会儿感觉到不对劲,便第一时间站起了身。詹姆还在狼吞虎咽地咬果酱馅饼,抬起头奇怪地看看他,一时没想明白奥利弗跟克劳奇走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你看到他们去哪儿了?”他听到西里斯这样问博恩斯。 这是个糟糕的暴雨天。 早早地吃完早餐,艾尔维拉拿上借来的扫帚,和克里斯蒂娜一起顶着风走向魁地奇球场。虽说已经快到五月份,天气日渐转暖,但这场暴雨带来的寒意依然不容小觑。“阿什顿会高兴的!”克里斯蒂娜在风雨里高兴地大喊,哪怕她此刻正被凛冽的风刮得抬不起头来,“他一直抱怨我们的球队还没在这种恶劣天气训练过呢!” 艾尔维拉扣紧脖子上的斗篷,暗自感慨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她们抵达球场时,这里还只有提前过来试飞的雷古勒斯。艾尔维拉骑上扫帚飞过去同他打招呼,戴着防风镜的雷古勒斯一看到她骑着扫帚出现,被冰冷的风雨冻得有些苍白的脸上便绽开了笑容:“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改变主意了?” 高空风声猎猎,他们的扫帚挨得很近,他却还是得喊着说话才能叫她听清。他浑身都湿透了,那头乌黑的短发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一道道细细的水流从头发间滑下来、爬过他那张英俊的脸,使他看上去难得有失体面,而他这副少有的、扯着嗓子喊话的模样也十分有趣。 “只是临时过来帮忙!”艾尔维拉大声喊回去,她可怜自己没有防风镜,即使把头发梳成了不碍事的马尾辫,也还是被雨点打得几乎睁不开眼,“你现在这样说话可真不绅士!” 雷古勒斯笑了,他佩服她在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 “球场上很难做到绅士!”他嘴角带笑地喊着,摘下自己的防风镜递给她,“戴上这个吧!” “我大概是听错了!”艾尔维拉接下防风镜,正儿八经地喊道,“我刚从一个球场绅士手里接过防风镜呢!” 这回雷古勒斯是真的被她逗笑了。 在球场上打比赛的感觉和在看台上看比赛的感觉很不一样。艾尔维拉从前总是担心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飞行会冻僵,由此影响比赛但真正到了球场上,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瞎操心。她没有戴专业的防滑手套,她的保暖咒在寒风中也很快失去了效用——可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她的飞行,她在空中牢牢抓着她的扫帚,风雨越大她便飞得越稳、越迅猛,从头到尾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球。 “停下!停下!” 在艾尔维拉成功扑到第十个球时,阿什顿克里瓦特终于按捺不住地嘶吼起来。 “艾尔维拉琼斯!你为什么不来参加选拔!”他在呼呼风声中冲她大喊大叫,要不是克里斯蒂娜还在看台上待着,他简直要激动得忍不住飞过去吻艾尔维拉,“我命令你!下个学期一上火车就给我把申请表交上来!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不得不说,虽然艾尔维拉不喜欢飞行,但被奉承的感觉的确不错。 “我扑不到魁地奇明星的球!”她在球门边回喊,一个多小时都在吼着说话,她的喉音已经变得相当嘶哑,“别找我了,克里瓦特!” “去他的魁地奇明星波特!”克里瓦特高声咒骂,“那你来当追球手!博比——你去跟琼斯换!” 追球手博比霍尔跟艾尔维拉换了位置,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她又用五次精彩的射门证明了她从前没有白白陪詹姆练习魁地奇。他们中场休息在球场中央集合,克里瓦特看起来有冲动要拿毒咒威胁她入队了:“一会儿回去你就把申请表写好,知道吗?我会留到下个学期用的!等一下你再试试击球手的位置,”他审视着艾尔维拉细瘦的胳膊,像是在估量她有没有可能把凶残的游走球打出去,“先看看哪个最适合你。” 另外两名追球手的脸色称不上好看,而听到他后半句话,两个大块头的击球手也吓了一跳。“别开玩笑了,阿什顿!”卢克惊慌失措地打了个嗝,“我是说——嗝——我还从没见过击球手是女的呢!” 艾尔维拉原本正想说她多半对付不了游走球,听到这话立即微笑起来:“没关系,我可以试试。” 卢克拿一种看巨怪的惊恐眼神瞪着她。 “艾尔维拉,那是不是你弟弟?”雷古勒斯忽然开腔道。他是全队唯一一个地位没有受到威胁的球员,没有人怀疑他的实力,他也完全不担心接受挑战,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镇定,甚至称得上愉快。 顺着他的视线向看台入口望过去,艾尔维拉果然发现了奥利弗。大雨已经变成了毛毛细雨,奥利弗像是刚走进来的,他没有打伞,傻乎乎地站在没有遮挡的球场边缘,面无表情地朝这边看着。 “噢,是的。”艾尔维拉头疼垮下肩膀,“我去看看。” 她拿着扫帚往奥利弗那边跑过去。 “奥利弗?”在弟弟跟前停下脚步,艾尔维拉打量着他,“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奥利弗没有看她,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她跑来的方向:“我来找雷古勒斯布莱克。” 艾尔维拉愣了一下,狐疑地拧起眉心:“你干嘛要找雷古勒斯?” “不要你管。”奥利弗仍然毫无表情,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奇怪,“你叫他过来。” 难道是在生气她参加斯莱特林球队的训练?艾尔维拉迟疑两秒,郑重其事地说明:“我只是临时过来给他们当替补。” 可奥利弗还是不看她,他绷着脸重复那句话:“我找雷古勒斯布莱克。” 艾尔维拉无可奈何,只能回过身去看雷古勒斯。其他球员正在商量战术,雷古勒斯一直在分神留意艾尔维拉和奥利弗这边的情况,发现她在看他,他便拿着扫帚向他们走过来。艾尔维拉赶紧迎上去。 “怎么了?”他们在半道相遇,雷古勒斯低声问她。 “我弟弟说要找你。”艾尔维拉跟他一道走向奥利弗,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叮嘱,“他不肯告诉我是什么事儿要是他对你没礼貌,千万别让着他。” 雷古勒斯笑笑:“你对你弟弟很严格。” 艾尔维拉摇摇头:“教养是最基本的,你知道。” 他们一起来到奥利弗面前,他死死盯着雷古勒斯,对艾尔维拉摆了一下下巴,口气生硬地说:“你走开,我要单独跟他说。” 雷古勒斯微微蹙眉,现在他明白艾尔维拉说的“没礼貌”是什么意思了。艾尔维拉没料到奥利弗的态度会这么恶劣,她一时间有些气血上涌,正要发火教育他,便被雷古勒斯拍了拍肩膀。 “没关系。”他说。 尴尬地抿一抿嘴,艾尔维拉小声道歉:“抱歉。” 她警告地瞪一眼奥利弗,转身走开。等她已经走到十步之外,雷古勒斯才转向奥利弗,冷淡而礼貌地问他:“有什么事吗?” 艾尔维拉并没有走太远。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儿不安,三步一回头地看看奥利弗和雷古勒斯,不过走出十五步便停了下来,侧过身仔细望着那两个人。奥利弗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对雷古勒斯说些什么。而雷古勒斯听了许久,最后只是摇一摇头,极为简短地回答了一句。 然后,毫无征兆地,奥利弗突然拔出魔杖。 脑仁倏地收紧,艾尔维拉近乎条件反射地扔开扫帚冲过去:“奥利弗!” 奥利弗喊出咒语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道红光从他魔杖的顶端射出,刺向他面前的雷古勒斯。雷古勒斯侧身闪开,那道咒语擦着他的袍角射向地面,一声巨响过后,在球场的草坪上留下一个鬼飞球大的深坑。看台上的克里斯蒂娜尖叫起来,艾尔维拉掏出魔杖,她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句“黑魔法”,但她来不及思考,因为奥利弗魔杖顶端的咒语再次飞向雷古勒斯,而雷古勒斯还没能抽出自己的魔杖。 艾尔维拉及时赶到雷古勒斯身旁:“盔甲护身!” 魔咒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反弹,疾速冲向念咒的奥利弗。那个瞬间艾尔维拉喉咙一紧,她担心奥利弗被击中,却见他敏捷地往旁边一躲,又一次举起魔杖对他们发动攻击。雷古勒斯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盔甲护身!” “除你武器!”艾尔维拉瞄准奥利弗拿着魔杖的手。 她的缴械咒和雷古勒斯反弹回去的咒语都没有打中奥利弗,他翻身跳进看台,一面拿看台的围栏作掩护,一面闪身出来冲他们扔艾尔维拉从没听过的毒咒。艾尔维拉的脑袋里响起嗡嗡的蜂鸣声。 什么东西被击毁了,发出剧烈的爆炸声。一束红光贴着艾尔维拉的胳膊飞过,艾尔维拉刚刚躲开,便又有一道咒语射过来。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猛然一拽,躲开那道咒语。直到瞧清有咒语从各个方向射向奥利弗躲藏的地方,艾尔维拉才意识到其他球员也拔出了魔杖。他们都毫不留情,正从四面八方夹击奥利弗。 看台的围栏被一道咒语击中,炸开一个豁口。奥利弗狼狈地从后面滚出来,在飞扬的烟尘里挣扎着要爬起身。又一道咒语擦着他的脚踝撞向地面,他痛叫一声,身体瘫倒下去。艾尔维拉尖声嘶喊:“不!” 她挣开捉住她肩膀的那只手,用尽全力飞奔过去。 雷古勒斯在她身后大喊:“艾尔维拉!” 蓝光闪过,艾尔维拉的左肩猛地一重,她踉跄一下,还没有感觉到疼痛,便因这剧烈的一击扑跪在地。奥利弗在两步远外的地方爬了起来,他手里还举着魔杖,下意识地将魔杖指向她,张开嘴似乎要念咒——但是,突然地,他整个人僵硬下来。艾尔维拉对上他的目光,清楚地看到他紧咬的牙关、充血的眼睛。他的手臂举起一瞬,又颤抖着放下,像是在同某种力量进行激烈而无声的搏斗。 斯莱特林球员们的反击没有停下,一道咒语在他脚边炸开,艾尔维拉本能地猛扑上前将他紧紧护在身下。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出“盔甲护身”,她没有再一次感受到被咒语打中的痛苦。紧接着,随着一声“昏昏倒地”,红光在她眼前击中奥利弗的脑袋,他被她压在围栏残片里的身体一软,不动了。 周围喊咒的声音平息下来。 冰冷的雨丝飘在手背上,艾尔维拉颤颤巍巍地支起身体。奥利弗躺在草地上,紧闭着眼睛陷入昏迷。他脸色惨白,但还有呼吸。艾尔维拉混乱地喘着气,摸索着去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她摸到他腰上一片热乎乎的血。 一双有力的手扶住她的胳膊,那个她熟悉的嗓音来到她身旁:“你怎么样?” “是夺魂咒”艾尔维拉嘴唇微颤,两眼发直地看着奥利弗的脸,从没有觉得自己的头脑如此清醒:“奥利弗中了夺魂咒”她反过来抓住西里斯的手,急切地望进他的眼睛里,“快,快带他去找邓布利多教授” 西里斯没有马上回答,他眉头紧蹙,视线移向她的肩膀,右手依然将魔杖紧紧握在手里。 “西里斯,你先带她弟弟去校长那里。”雷古勒斯的嗓音突兀地出现在另一边,艾尔维拉这才发觉他也蹲到了他们身边,“我会送艾尔维拉去校医院。” “不,我要一起去。”艾尔维拉伸出手,在脚边的狼藉里捡起自己的魔杖。 “艾尔维拉。”她听见雷古勒斯不赞同的声音。 “你得先去校医院!”克里斯蒂娜颤抖的声线也横进来,“你流了好多血!” 艾尔维拉就像没听到他们的话,她固执地看着西里斯,嘴唇毫无血色:“帮我。” 西里斯与她对视片刻,不再犹豫。他反过身背起奥利弗,沉默地站起了身。就在艾尔维拉绝望地以为他会抛下她的时候,西里斯又弯下腰,一手托住背上的奥利弗,一手捉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 “走。”他嗓音低哑,却如他的手一般坚定而有力,“去找邓布利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9.迷雾 霍格沃兹城堡的活动楼梯上充满学生们的欢声笑语,皮皮鬼的尖笑在某间教室回荡,偶尔有打闹声从远处传来,到处都笼罩着周末轻松的气氛。然而校医院门外的走廊静悄悄的,站在这儿的三个学生一言不发,沉默仿佛将这条走廊与城堡里的其他地方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西里斯靠在紧闭的校医院大门边,两手插在校袍的衣兜里,没什么表情地注视着对面墙壁上的壁龛。他的头发和袍角还在滴水,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雨水和湿润泥土的气味,但他对此不管不顾,无数的细节在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打转,他正思考着整件事的经过。雷古勒斯和克里瓦特就站在他的斜对面,他们手里都还拿着各自的扫帚,已在等待的时间里用烘干咒整理过仪容,脸上神色各异,并没有交谈。 斯拉格霍恩被派去通知琼斯夫妇,麦格在城堡里寻找不见踪影的小巴蒂克劳奇。约莫二十分钟前,邓布利多带着琼斯姐弟走进了校医院,庞弗雷夫人把跟过来的闲杂人等都赶出门,因此西里斯他们只能听从邓布利多的吩咐,在门外干等。 没过一会儿,走廊尽头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西里斯扭头看过去,恰巧瞧见艾丽西亚琼斯匆忙从走廊尽头跑来的身影。她身上穿着的还是圣芒戈的深绿色袍子,苍白的脸肌肉紧绷,那双蓝眼睛一看到倚在门边的西里斯,她便愈发加快了脚步。 “艾丽西亚。”西里斯直起身迎上去。 艾丽西亚在他面前停住脚步,用力捉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他,神色紧张而关切:“你没受伤吧,孩子?” 西里斯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会关注他。 “我没事。”他说。 “好,那就好。”艾丽西亚说着,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然后径自推门走进了校医院。她的动作太快,西里斯甚至没能从门缝看到里面的情形。 两三分钟后,汉特也出现在走廊尽头,斯拉格霍恩挺着大肚子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边。还没有走到西里斯跟前,汉特已经扬声喊起了他的名字:“西里斯!”他快步走过来,神态焦急,“你怎么样?” “我没受伤。”对上他的视线,西里斯飞快地说,“汉特,我想跟你们一起进去。” 汉特没有犹豫,果断地点一下头,便挥一挥手打开门:“来。” 门内很安静,西里斯跟着汉特走进去,第一眼就望见了艾尔维拉。她坐在一张病床的床尾,身上的巫师袍已脱下,只穿着一件无袖的背心,裸露的左肩血肉模糊,庞弗雷夫人正在小心翼翼地给她的伤口滴药。绿色的烟雾在药剂接触到伤口的瞬间腾起,艾尔维拉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眼睛直直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奥利弗,嘴唇依旧没有血色。 奥利弗还在昏迷,他脚踝上的伤已被包扎好,艾丽西亚蹲在病床边紧紧攥着他的手,而阿不思邓布利多站在病床的另一边,正收起自己的魔杖。 “怎么样了?”汉特大步朝他们走去。 “没有大碍。”邓布利多平静地说。艾丽西亚还握着奥利弗的手,她看起来很疲惫,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奥利弗喝了药,还要过一阵才会醒。” 西里斯看一眼不远处拉着床帘的那张病床,隔着白色的帘子,他看不到病床上的穆尔塞伯。慢慢走到奥利弗的床尾,西里斯伸手扶住艾尔维拉未受伤的右肩。她轻轻颤了一下,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抬起一只手摸向肩膀。两个人的指尖刚刚相碰,手便握在了一起。这时没有人注意他们,庞弗雷夫人的药剂起了作用,艾尔维拉左肩上的伤不再流血,新的皮肤一点一点在血红的嫩肉上长出来,看起来就像伤口已经愈合了几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汉特弯腰确认过奥利弗的呼吸,又转头看向邓布利多。 “请稍等,汉特。”邓布利多转向一旁的斯拉格霍恩,这个矮胖的老教授还呼呼喘着气,手里拿的方帕不住擦着额角的汗珠,“霍拉斯,麻烦你通知菲利乌斯和波莫娜,马上召集所有的学生去礼堂。米勒娃这个时候应该还在找克劳奇先生,所以也请你替她召集格兰芬多的学生——我想你可以找级长们帮忙。” 斯拉格霍恩似乎有些惊慌,他胡乱把方帕塞回口袋,喉音虚软:“我这就去通知他们。”说完他转过身,用一种与他那累赘的肚子十分不协调的敏捷脚步走向大门。 直到校医院的门再次合上,邓布利多那双清澈的蓝眼睛才从半月形镜片上面望向了艾尔维拉。他不再像上次他们见到的那样满脸笑容,尽管他的表情依然平静、安详。“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孩子?”他问她。 其他人的目光也朝她投来。两个年轻人的手早已分开,不过西里斯的右手依旧搭在艾尔维拉肩上,这让她终于有了种清醒的真实感。她点一点头,面无血色,却神情镇定。邓布利多凝视着她的眼睛,鼓励地颔首:“那么,请你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艾尔维拉没有立刻开口。她微微转过脸,视线移向那张拉着床帘的病床。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的当下,这个动作显得格外的突兀而令人不解。有那么一个瞬间,就连西里斯都以为她要直接说出对穆尔塞伯的怀疑,或是提醒邓布利多不要让“外人”听见这场谈话,可她什么也没说。 她重新对上邓布利多的眼睛,选择了一个看似奇怪的时间点作为开头:“我们学院球队的守门员穆尔塞伯,因为身体不适,没法参与今天的训练。所以昨天晚上队长克里瓦特找到我,让我顶替穆尔塞伯的位置参加训练。” 接下来的叙述就常规多了。艾尔维拉描述了奥利弗出现在球场以后发生的事,只是那个时候现场太过混乱,她能够回忆起来的大部分只有奥利弗的反常表现,还有关键时刻他似乎在与什么力量做抗争的细节。 “西里斯的铁甲咒帮我们挡开了咒语,雷古勒斯的昏迷咒打中奥利弗,然后我们带他去找邓布利多教授。” “当时琼斯先生身上没有被夺魂咒操控的迹象,因此我把他们带来了校医院。”邓布利多语气平和地接过她的话,而后抬眼看着西里斯的眼睛,彬彬有礼地说:“现在,布莱克先生,请你说说为什么你当时会出现在球场,我想这对我们了解事情的经过十分重要。” “奥利弗平时都会跟他的朋友一起去吃早餐,今天我没看到他,阿米莉亚博恩斯说他跟着小巴蒂克劳奇一起去了魁地奇球场。”西里斯早有准备,他不躲不闪地迎着邓布利多的视线,简短地回答:“这两个人不经常打交道,我担心有什么事,就跑过去查看,正好撞见斯莱特林的魁地奇球员在围攻艾尔维拉和奥利弗。” 庞弗雷夫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显然没有料到在霍格沃兹的魁地奇球场会发生这样惊险的事件,听到第二个目击者的证言才敢真正相信。艾丽西亚闭着眼睛不说话,汉特则盯着儿子的脸一语不发。 “看来我们还得请博恩斯小姐来一趟。”邓布利多冷静地说,“波比,麻烦你了。出去的时候再帮我把门外的那两位先生请进来吧,谢谢。” 庞弗雷夫人点点头,脚步匆匆地离开。不过半分钟,雷古勒斯和克里瓦特便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们的说法与艾尔维拉描述的大同小异。 “奥利弗琼斯的反应很敏捷,用的又是黑魔法。他在不断攻击雷古勒斯,甚至攻击自己的姐姐,所以我和其他球员的第一反应都是反击和自卫。”克里瓦特一点儿也没有怯场,他思路清晰、振振有词,“我们没有用违禁的咒语,但是有的球员慌乱之中使用了攻击性较强的魔咒,很抱歉。” 他向琼斯夫妇欠了欠身,以表歉意。 汉特和艾丽西亚都没有表态。 “克里瓦特说的是实话。”艾尔维拉从干涩发紧的嗓子眼里推出声音,“他们在正当防卫。” 她余光瞥见克里瓦特对她点了点头,但她没有去看他。艾尔维拉心里清楚他们确实是在防卫,可她无法忘记他们几个高年级生一起围攻奥利弗的恐怖场景。而且除了雷古勒斯,其他人用的都是伤害性魔咒。她现在不愿意与克里瓦特维持表面的友好。 “你们没做错。”她听到汉特生硬地说。 “布莱克先生。”邓布利多的目光落在雷古勒斯的眼睛里,“琼斯先生和你单独谈话的时候,你们说了些什么?” 雷古勒斯迟疑了一瞬。在这位老巫师仿佛带有穿透力的注视下,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可能隐瞒或撒谎。“他问我是不是在和艾尔维拉交往。”因此他镇静地回答,“我告诉他我们只是朋友。” 艾尔维拉感觉到肩膀上的那只手稍稍收紧了一些。她和西里斯都明白这足以证明奥利弗中了夺魂咒,因为他是少数几个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之一,不可能怀疑雷古勒斯在跟她交往。 “请见谅。”这时克里瓦特突然出声道,“先生,现在能够确定奥利弗琼斯当时中了夺魂咒吗?”他皱着眉头盯住邓布利多,“我这么问可能不大礼貌,但是如果他真的问了雷古勒斯这个问题,那么他的攻击行为也很可能是报私仇。毕竟我们都知道奥利弗琼斯一直以来都对斯莱特林人有不满情绪,而且不愿意他姐姐跟我们交好。”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却让琼斯家的三个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难道你认为一个一年级生会懂那么多魔法,在你们六个人的夹击下还能撑过一分钟吗?”西里斯几乎是在克里瓦特话音落下的同时开腔,冷冰冰的语气里满是嘲讽,“我不知道你们几个高年级生的水平原来这么低下。” 克里瓦特想要回嘴,而邓布利多温和的声音先一步打断了他。 “除非是当即解咒,否则施咒者停止施咒后,夺魂咒是不会留下痕迹的,克里瓦特先生。”邓布利多说,“另外,我同意布莱克先生的看法。我不认为一个一年级的学生能做到你描述的那些事,即便他的父亲是一名傲罗。” 他脸上的神情仍旧平和,眼神里无形的威严使得克里瓦特闭上了嘴。 “我也认为奥利弗琼斯当时中了夺魂咒。”雷古勒斯平静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他,“在我们单独谈话的时候,他的表现就很奇怪。眼神空洞,表情僵硬——这些都是身中夺魂咒的迹象。他发动攻击时的反应也很不正常,没有任何生气的征兆,突然就拔出了魔杖。”他不慌不忙,逻辑清晰且头脑冷静,自始至终只看着邓布利多的脸,“他的样子与其说是对我不满,倒更像是在服从什么命令。” 克里瓦特侧眼瞪着雷古勒斯,表情看上去就好像他这是第一次认识他。 “谢谢你的观点,布莱克先生。”邓布利多与雷古勒斯对视,浅浅颔首。 雷古勒斯点头。 “我有义务实话实说,先生。”他说。 他们的谈话没能继续,因为米勒娃麦格推开门疾步走进来,她背上背着小巴蒂克劳奇,他的胳膊和脑袋都无力地垂下来,明显已经失去了意识。“他躺在二楼的女盥洗室里,阿不思。”麦格教授脸色发白,一进门便抬高了嗓门,脚步不停,“我问过了桃金娘,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艾丽西亚。”邓布利多转过身。 不等他开口,艾丽西亚已经站了起来,绕过病床跑向麦格,帮助她把不省人事的小巴蒂克劳奇安置在旁边那张病床上。“没有魔咒伤害的痕迹。”拿出魔杖给他做了检查,艾丽西亚又捻一捻他沾湿一大片的领口,将手指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得出结论:“应该是服用了过量的缓和剂。” “这件事很严重,邓布利多。”汉特沉着脸望向邓布利多,“使用不可饶恕咒是重罪,更何况事情发生在霍格沃兹,我们必须马上” 校医院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庞弗雷夫人急匆匆地跑进来,她的身后跟着显得有些迷惑不解的阿米莉亚博恩斯。“阿不思,你该马上去一趟礼堂!”庞弗雷夫人焦急地说道,“巴蒂克劳奇带了十几个傲罗过来,他们已经在城堡开始搜查,而且还要检查学生的魔杖!” 汉特比邓布利多更快地反应过来,他的语气近乎恼火:“我没有给他指令!” “汉特。”邓布利多问他,“霍拉斯通知你的时候,你旁边有没有其他人?” 脸上恼怒的神情僵硬下来,汉特似乎想起了什么,迅速恢复了冷静。 “那么,很显然克劳奇绕过你向法律执行司司长申请到了紧急搜查令。”邓布利多表现得从容不迫,“刚好我记得,前段时间魔法部已经通过新的法令,搜查令不再同时需要司长和傲罗办公室主任的签名。” 他环顾一眼校医院里的人,目光最后定在米勒娃麦格身上。 “米勒娃,现在学生们都集中在礼堂,我想请你去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配合傲罗的检查;汉特,我希望你留下来。既然已经有你的同事在城堡的其他地方寻找肇事者,那么我认为你理所当然应该负责排除这里所有人的嫌疑——用合法的方式。”他强调。 “按照规定,必须有至少两名傲罗在场。”汉特说。 “现在是两名了。”一道刻板的声音忽然横进来。 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老巴蒂克劳奇步伐沉稳地踱进敞开的大门,他神态冷漠,视线扫过校医院内每一个人的脸,在自己昏迷不醒的儿子那儿只停顿了片刻,便移向站在两张病床中间的邓布利多。 “克劳奇。”邓布利多对此好像并不意外:“我正想请你过来,好告知你小巴蒂克劳奇先生发生的事。”他对米勒娃麦格微微点了点头,她会意,昂首阔步地经过老巴蒂克劳奇身旁,前往城堡一楼的礼堂。 老巴蒂克劳奇在他儿子的床尾停下脚步,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我不知道我的儿子也牵涉其中。” “我们恐怕得从头说起了。”邓布利多说,“我的建议是,先听听博恩斯小姐的证词。” 这一回他们选择用更正式的方式进行调查。汉特和老巴蒂克劳奇把阿米莉亚博恩斯带进庞弗雷夫人的办公室,邓布利多作为未成年巫师的教师同去旁听。阿米莉亚博恩斯出来以后,他们又把克里瓦特叫了进去。 博恩斯没有马上离开校医院。她来到奥利弗的病床边,沉默地看了会儿还在昏睡的奥利弗,然后看向坐在床尾的艾尔维拉:“他要多久才能康复?” “不会太久的。”艾尔维拉挤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阿米莉亚博恩斯点点头,面色灰白。 “我很抱歉。”她说,“如果我早一点发现不对劲” 艾尔维拉摇摇脑袋,坚定地打断她:“那只会多一个受害者,博恩斯。” “维拉说的没错,孩子。”帮着庞弗雷夫人给小巴蒂克劳奇喂药的艾丽西亚回过头,安抚地抚了抚女孩儿的肩膀,“这件事里你完全没有责任,不要责怪自己。” 博恩斯不再说话,她又多待了一会儿才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两个昏迷的男孩儿、两个忙碌的大人、床帘后面不知是睡是醒的穆尔塞伯、艾尔维拉和布莱克兄弟。西里斯一直站在艾尔维拉身旁,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了穆尔塞伯的病床那里,没有去看雷古勒斯。而从克里瓦特被叫进办公室开始,雷古勒斯就没再开过口。 艾尔维拉想说点儿什么打破沉默,却发现自己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克里瓦特走出来,换雷古勒斯进去。她终于松了口气。克里瓦特没有理由逗留,冲他们点了一下头便离开。 校医院的门轻轻合上,艾尔维拉感到身侧一热,是西里斯坐到了她身边。他盘着一条腿,撑在床上的胳膊支住了她的后背。僵直的背部放松下来,艾尔维拉往后靠了靠,右肩正好能倚在他肩前。 “还痛吗?”西里斯低声问她。 艾尔维拉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好多了。” “嗯。”西里斯思索片刻,低下头贴近她的耳朵,“不可能是小巴蒂克劳奇。” 艾尔维拉望着窗外一角灰蒙蒙的天,用同样轻的声音呢喃:“我知道。”尽管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小巴蒂克劳奇。 有那么一会儿,他们谁也没有吱声。 雷古勒斯出来得很快,他走到办公室门外,沉稳的声线有些沙哑:“西里斯。” 最后跟艾尔维拉交换一个眼神,西里斯站起身,向办公室走去。兄弟俩擦肩而过,雷古勒斯回到病床边,同艾尔维拉对视了几秒。 “好好休息。”他说。 艾尔维拉勉强支起笑容。 “谢谢你。”她指的是他替奥利弗说话。 雷古勒斯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好像有话想说,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 “我会再来看你。”他告诉她。 庞弗雷夫人的办公室内,西里斯又将不久之前才说过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 站在他对面的老巴蒂克劳奇从头到尾都在拿审视的目光打量他。“只是因为奥利弗琼斯和他的同学走在一起就觉得奇怪,而且立刻跟了过去,”老巴蒂克劳奇的眼神和他的语气一样冰冷,“这显然有些说不通。” “我和奥利弗是朋友。”西里斯冷着脸脱口讽刺,“你大概不明白朋友之间总会有那么点儿爱管闲事。”感受到身边邓布利多的目光,他撇一撇嘴,又补充道:“先生。” “西里斯没有嫌疑,克劳奇。他跟我的儿子和女儿都是朋友。”汉特从自己面前那几份长长的笔录里抬起头来,扭头笃定地告诉老巴蒂克劳奇,“而且我们刚才已经梳理过整件事的时间线了。” “只是推测出了大致的时间区间,琼斯。”克劳奇口气冷硬地纠正他,“我承认我的儿子嫌疑最大,但我们不能因此排除其他人的嫌疑。”他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西里斯,哪怕是在提到自己的儿子时,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丝毫多余的感情,“布莱克兄弟都出现在了现场,一个是受害者,一个是过去救人的证人,这未免太巧了一点。再者” 他没有说下去,但西里斯知道他想说什么。 布莱克家族。 提到这支古老而高贵的血脉,没有人不会联想到纯血和黑魔法。西里斯虽然讨厌老巴蒂克劳奇的怀疑与论调,但是他没法否认这一点。他神情阴冷地注视着克劳奇的眼睛,扯动嘴角一笑。 “你要是有怀疑,可以给我灌一整瓶吐真剂。”无所谓地耸耸肩,西里斯一手拢进兜里,眉眼间满是轻蔑,提议的语气却格外友善,“不过如果最后证明我无辜,你准备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克劳奇先生?” 老巴蒂克劳奇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没有张口。 “该问的都已经问完了。”汉特站起身,从衣兜里掏出自己的魔杖,“西里斯,把魔杖拿出来,我们要做个简单的检查。” 西里斯不再多话,抽出魔杖给他检查。 汉特使用的是闪回咒,这似乎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唯一可选的检查方式。两根魔杖对接在一起,汉特低念一声“闪回前咒”,一道灰色烟雾般的屏障从魔杖相接的地方冒出来,它显然是铁甲咒的缩影。 “消失无踪。”汉特又说。 烟雾消失,他放下自己的魔杖:“好了,西里斯。你可以回去了。”他抬起一条胳膊用力搂一下西里斯,拍拍他的背,“我得感谢你,你又救了维拉和奥利弗一次。” 西里斯有点儿不自在。“没什么。”他挪开视线,撞上老巴蒂克劳奇的目光,灰眼睛的色彩又迅速冷下来。 “还需要我喝吐真剂吗?”西里斯冷淡地讽刺,难掩脸上的厌烦。 “对未成年巫师使用吐真剂是违法的,布莱克先生。克劳奇先生也很清楚这一点。”伫立在角落的邓布利多平和地说,“我想在事情调查清楚以前,克劳奇先生有立场怀疑任何人。当然根据我们的法律,只要存在无罪的可能,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被定罪。” 老巴蒂克劳奇紧绷的脸抽动一下,他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便听见办公室的门板被叩响的动静。庞弗雷夫人推门跨进来,看看屋子里每一个人的脸,像是拿不准该对谁说话。“两个孩子都醒过来了。”她轻声说。 克劳奇第一个迈开脚步走了出去,汉特紧跟其后。西里斯跟上邓布利多的脚步,在他走出办公室前压低声音叫住他:“先生。” 邓布利多停下来,侧过身耐心地看着他,等待他开口。 西里斯注视着他半月形镜片上方的那双蓝眼睛,在短暂的两秒钟时间里,有冲动要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这件事就是穆尔塞伯干的。但是西里斯很快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没有证据,而邓布利多也未必值得信任。 于是西里斯考虑一秒,只说:“我认为这件事跟穆尔塞伯有关。” 邓布利多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面不改色,西里斯没法从那双蓝眼睛里判断出他在想什么。 “我知道了。”片刻之后,邓布利多说,“走吧,去看看你的朋友。” 他们走向那两张病床的时候,刚刚清醒过来的小巴蒂克劳奇正脸色煞白地坐在床上,恐惧地瞪着快步来到他床边的老巴蒂克劳奇,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父亲”老巴蒂克劳奇一声不吭,他粗鲁地把自己的儿子从病床上拽起来,拖向那间此刻已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克劳奇!”汉特的面庞上写满了不赞同,他只能转过身跟着克劳奇父子俩原路折返。 经过他们旁边的时候,西里斯清楚地瞥见小巴蒂克劳奇哆哆嗦嗦、两条虚软无力的腿几次错乱地纠缠到一起,最后几乎是双脚离地,被他脸色吓人的父亲拎进了办公室。西里斯心里对老克劳奇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他现在有点同情小克劳奇,只是那点儿同情在眼下也是冰冷的。 邓布利多不得不跟他们一道回去,留下西里斯独自赶到奥利弗的病床边。 奥利弗靠在枕头上,表情震惊而茫然。他的脸色不比小巴蒂克劳奇好看。 “你感觉怎么样?”艾丽西亚搂着奥利弗的肩膀,柔声问他。 “我”奥利弗张了张嘴,木然地盯着艾尔维拉受伤的左肩,身体情不自禁地发起了抖。 “我不是故意的维拉”他失神地喃喃。 “我知道,奥利弗。”坐在床尾的艾尔维拉伸出手,握住他搁在膝头的右手,安抚地望着他的眼睛,轻轻问:“你还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奥利弗猛地震颤一下,好像瞬间清醒了过来。“夺魂咒”他眼神发直,陷入那段模糊而又清晰的记忆,“是克劳奇他突然对我施了夺魂咒我听到他的声音,他让我去攻击西里斯的弟弟” 他的话被门板狠狠摔向墙壁的巨响打断了。老巴蒂克劳奇一把拖出死死抱着门框的儿子,他额角的青筋暴突,因狂怒而充血的眼球仿佛要脱离眼眶。一时之间,男孩儿的尖叫响彻整个房间。 “父亲!不是我,父亲!我没有用过那个咒语!”小巴蒂克劳奇疯狂地挣扎、尖叫着,爬满泪水的脸上全是恐惧和绝望,“真的不是我!父亲!父亲!求求你、求求你!” 庞弗雷夫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眼看着这个黄头发的瘦小男孩儿被他父亲拽出校医院。邓布利多和汉特先后从那间办公室里走出来,跟在这对父子后面消失在了门外。小巴蒂克劳奇的尖叫声还在外面的走廊回响,其他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久久没能回过神。 许久,西里斯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深深看了眼穆尔塞伯病床周围紧拉的床帘。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不可能问出什么。西里斯想。老巴蒂克劳奇或许什么也没问,他直接检查了儿子的魔杖。 结果显而易见,那根魔杖最后施出的魔咒,是一道不可饶恕咒。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过得很快。 琼斯姐弟都得到了足量的药剂和缓和剂,庞弗雷夫人坚持认为他们需要好好睡上一觉,因而他们没有来得及同父母告别,就沉入了无梦的睡梦中。意识昏昏沉沉的那段时间里,艾尔维拉依稀记得有人来看过他们。她似乎听到了詹姆和莉莉的争吵声,又好像听见了爱丽莎和莫林的谈话声。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校医院的灯光已经熄灭,四下里一片漆黑。 渐渐从混沌的状态中抽离之后,一种冰冷的恐惧忽然汇入艾尔维拉的血管。她在枕边摸到自己的魔杖,刚从床上爬起来,便瞧见床帘外有一团明亮的黄光一闪。帘子被拉开,提着一盏煤油灯的庞弗雷夫人轻吸一口冷气。 “你想对我做什么,琼斯小姐?”她惊讶而愤怒地瞪着艾尔维拉手里的魔杖。 “抱歉。”放下举着魔杖的手,艾尔维拉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 “看样子我的判断没错,你还是需要一杯缓和剂。”将另一只手里的三个小水晶瓶搁到她的床头柜上,庞弗雷夫人一手叉腰,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你在校医院,没什么可担心的,明白吗?” 艾尔维拉乖巧地点头,拿过一只小水晶瓶,拔出塞子慢慢喝下药剂。在庞弗雷夫人背过身替她整理被子时,艾尔维拉悄悄把那瓶能让她睡个好觉的药水倒进了床头的花盆。 直到庞弗雷夫人的脚步声远去,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装作早已熟睡的艾尔维拉才在黑暗中张开眼。校医院门外的城堡被静谧的黑夜笼罩,远处的禁林隐隐有狼嚎声划破浓浓的夜色。她睁着眼望着一动不动的床帘,藏在枕头底下的手依旧牢牢握着魔杖。 校医院里很安静。隔壁床上传来奥利弗轻微的鼻鼾声,通常白天太过劳累的话,他晚上就会打鼾。艾尔维拉静静地听着,没有在黑暗里捕捉到斜对面那张床上穆尔塞伯发出的任何响动。 摆脱了药剂的控制,她的头脑在此时变得无比清醒。 白天被搜集到脑中的信息纷纷涌现,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却让艾尔维拉更加清楚地确定了答案。 是穆尔塞伯干的。她很肯定。小巴蒂克劳奇只是替罪羊,他没有动机,也不可能办到这一切。博恩斯家族、布莱克家族、克劳奇家族还有琼斯家族。这件事里牵涉的全都是纯血家族,穆尔塞伯的目的很明显,他想挑拨四个家族的关系,把他们一一孤立起来。 可是,这个主意究竟是谁出的?艾尔维拉背脊发凉地想。穆尔塞伯吗?不,不可能,他没有这么聪明。 他又是怎么做到让奥利弗认为施夺魂咒的是小巴蒂克劳奇的?修改奥利弗的记忆?那需要十分高深的魔法,穆尔塞伯不可能做到那么,他有帮手吗?是食死徒吗?他们偷偷潜进了霍格沃兹,就在邓布利多教授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完成了这个计划? 想到这里,艾尔维拉已经手脚冰冷。 不,不会,他们做不到。如果连食死徒都能办到,伏地魔应该早就打败了邓布利多教授 大门的方向忽地传来一声极小的响动。艾尔维拉的呼吸静止了。她攥紧魔杖,感觉到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一阵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在靠近。她的手心在冒汗,脚趾蜷缩,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那道脚步声在她的床边止住了。帘子被轻轻拉开,艾尔维拉猛然坐了起来,拿魔杖指向声音传来的位置,张开嘴就要念咒。什么东西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她心头一跳,听见黑暗中有个熟悉的喉音在耳边响起:“是我。” 脑子里那根绷得过紧的弦倏地断开,艾尔维拉扒下嘴边那只无形的手,瞪大眼看到空气中仿佛有什么滑动了一下:西里斯扯下隐形斗篷,在昏暗的光线里出现在她面前。他抽出魔杖,对床帘的四面都扔下抗扰咒,才摸黑走到床边,曲起左膝跪到床沿,凑过去端详她的脸:“你怎么还没睡?” “这是我想问你的。”艾尔维拉颤抖地说。她努力在黑暗中看清他的脸,但她失败了。 “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西里斯干脆爬上床,摸到她背上的冷汗,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了?一身的冷汗。” 艾尔维拉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那是西里斯特有的、甘草般清爽的气味也可能是沐浴露的气味。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摸黑胡乱地抱住他,右手没有松开魔杖,左手则缓缓挪动,发颤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摸向他的头发。是西里斯,她告诉自己。是西里斯。 不是食死徒也不是伏地魔 “艾尔维拉?”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西里斯的眉头又收紧了几分,“怎么了?” 艾尔维拉仍然说不出话。她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西里斯,只能更紧地抱着他。 过了会儿,西里斯好像明白了什么。 “行了,放松点。”他轻拍她的脑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什么可怕的,我还在这里。” 埋着脸点点头,艾尔维拉还是没法说话。她的心咚咚跳着,恐惧扼住了她的肠胃,迟迟没有松开。她感觉到西里斯的手挪向她的背,他似乎拿不准该怎么做,思索了一会儿,才一下一下地给她顺起了背。 “艾尔维拉?”他放低声音,尝试叫她。 艾尔维拉没有回答。西里斯于是沉默下来,继续给她顺着背,动作有点儿生疏,却又轻又慢。他温暖的掌心缓缓滑过她的背脊,一次又一次,耐心得不可思议。黑暗的视界里,艾尔维拉终于感觉到肚子里绞起的肠胃逐渐放松,剧烈的心跳也缓缓平复。 “西里斯。”她从嗓子眼里挤出自己的声音。 西里斯的手停下来。 “好些了?” “嗯。”艾尔维拉点头。 轻出一口气,西里斯低下头,下巴搁到她没受伤的肩膀上,玩笑似的咬一下她的耳垂。 “斯莱特林的胆小鬼。”他懒洋洋地贴着她的耳朵取笑。 幸好他过来了,他想。不然够她担惊受怕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0.阴谋 艾尔维拉有点儿难为情。从前西里斯取笑她是胆小鬼,她都没有放在心上,但今天她的确被吓得有些失态了。幸运的是西里斯没有继续调侃她,他搂着她一块儿躺下来,扯起一角快垂到地板上的被子,顺理成章地盖到两人身上。男孩儿的体温总是要高一些,艾尔维拉往他怀里钻了钻,这时才意识到西里斯没穿巫师袍,上身只有一件薄薄的衣服,摸起来像衬衫。 见她不出声,西里斯以为她还在害怕,于是避开她肩膀上的伤,右手绕过她的腰,接着给她顺背。西里斯发现艾尔维拉似乎很喜欢他这么做,她的身体不自觉放松地贴近他,脑袋蹭一蹭他的下巴,鼻尖无意识地挨蹭着他的喉结,仿佛随时都可能像猫科动物被抚摸时那样发出愉悦的呼噜声。 还像白天一样,艾尔维拉只穿了一条睡裤和一件背心。柔软的胸脯贴在他胸口,胳膊上光滑的皮肤擦过他的手腕,头发里除了白鲜的气味,还有西里斯熟悉的、曾经在迷情剂里闻到过的味道。 这是艾尔维拉,是他的姑娘。现在她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猫一般惬意地靠在他怀里。大脑被这个念头支配着,西里斯一时感到脑仁发烫,本能地翻过身,亲吻她温热、柔软的嘴唇。 时间过去了漫长的几分钟那感觉也像几小时,甚至好几天两人喘着气分开,要不是周围的黑暗里还时不时响起奥利弗的鼾声,西里斯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做梦。而艾尔维拉搂着他的脖子,空白的脑袋里只记起一件事。她轻声问“曼德拉草叶子呢” 在这种时候提这个问题简直有些让人发笑。西里斯清醒了一点,他庆幸这会儿自己看不到她的眼睛,不然理智恐怕会很难回来。 “掉了。”白天赶去魁地奇球场的路上掉的。 西里斯侧躺下来,重新搂住艾尔维拉,决心要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冲动统统赶跑。他需要转移注意力,因此马上想到他们刚才的话题“你还在想白天的事” 艾尔维拉点了点头,有那么点儿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 “傲罗有没有在城堡里发现可疑的人” “没有。”西里斯回忆起那不愉快的几个小时,“他们一直搜查到晚上,邓布利多也检查加固了城堡周围的魔法,没有被入侵的痕迹。” 这似乎是个好消息。 “那么”艾尔维拉犹豫着,“是城堡里的学生做的” 西里斯微微低下头“你怀疑谁” 她没有回答,只是脑袋动了一下。他知道她是在试图看穆尔塞伯的病床,尽管隔着床帘,他们什么也瞧不见。“但是我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的。”艾尔维拉不解地收紧眉头,“难道他先对小巴蒂克劳奇施了夺魂咒,然后命令他去给奥利弗施夺魂咒吗” “如果是这样,穆尔塞伯最后还得溜到女盥洗室给克劳奇来个一忘皆空。”西里斯对这个猜测不以为然,“否则他们一调取克劳奇的记忆,这事儿就会败露。” “也对。”她说,“奥利弗醒来以后就记得是克劳奇的声音在操控他” 下巴轻轻挨着她柔顺的头发,西里斯眯缝起眼,思索了一会儿。 “我在想,”他慢慢说,“没准穆尔塞伯能变成小巴蒂克劳奇的样子。” 变成小巴蒂克劳奇的样子艾尔维拉疑惑地抬起脑袋,思绪飞快地转起来。怎么做使用魔咒吗 她听见西里斯继续道“我昨晚碰到过小巴蒂克劳奇,当时他表现很奇怪,身上还有股药剂的味道。”“复方汤剂。”艾尔维拉眼前一亮,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得到了答案,“o考试常考的内容。” 西里斯原本想夸她,结果被她的后半句话打消了兴致。“这时候就别提什么扫兴的考试了。”他说,“总之,只要有这种药水,就能让穆尔塞伯变成小巴蒂克劳奇。” “可是这种药剂很难配制,穆尔塞伯不可能”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脸浮现在艾尔维拉的脑海中,她不由自主地打住了话头。 “看来你还没忘记他们那帮人里有个普林斯家族的魔药天才。”提到斯内普的出身,西里斯的口气近乎刻薄,“这件事操作起来没那么困难。他们可以提前把小巴蒂克劳奇弄晕,藏到扫帚间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再拿走他的魔杖,用复方汤剂变成他的样子,去袭击奥利弗。等事情办完了,再找个合适的时候把魔杖和真的小巴蒂克劳奇扔去二楼的女盥洗室。” “那他们还需要一个帮手。”艾尔维拉跟上他的思路,“变成穆尔塞伯的样子留在校医院应付庞弗雷夫人,这样就能证明穆尔塞伯不在场。但是上午学生们不是都到礼堂集中了吗如果有谁没有出现,教授们都会知道。” “穆尔塞伯再喝点儿复方汤剂,伪装成顶替他的那个人去礼堂。”西里斯不紧不慢地解答她的疑问,显然早已考虑过这一点,“艾弗里和鼻涕精都有可能。詹姆他们说上午院长召集大家去礼堂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待在公共休息室,斯莱特林只有艾弗里和鼻涕精到得最晚。” 这样一来,一切都能说得通了。艾尔维拉不禁又朝穆尔塞伯病床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她的视线既无法穿透床帘,也无法穿透黑夜。“你说他们现在换回来了吗”她小声问西里斯。 “应该换回来了。”西里斯答得平静,“晚饭那段时间,来过校医院的人不少。” 艾尔维拉沉默片刻,拿不定主意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更加紧张。“光是熬制复方汤剂就会需要很长的时间。”她想起去年自己曾在禁书区的某本书里读到过这种药剂的配制方法,“也不知道这个计划是谁想出来的。” “反正不会是艾弗里或者穆尔塞伯,他们两个都只有核桃仁那么点儿大的脑子。”西里斯盯着黑暗中的床帘,“不管是谁在给他们出谋划策,至少现在我们能确定,霍格沃兹不会有外敌入侵。” 对于他们来说,这一点无疑非常重要。 “嗯。”艾尔维拉颔首,陷入沉思。她对斯内普算不上了解,但不认为这天发生的事都是出自他的计划。即便她和西里斯把这套猜测告诉汉特,他们也找不出任何证据夺魂咒无法检测,复方汤剂可以销毁,小巴蒂克劳奇的记忆里也不会有任何肇事者的痕迹这个计划太缜密,险恶又令人胆寒,一个未成年巫师不可能考虑得这样全面。 “好了,先不想这个。”西里斯突然拍了拍她的背,“你太紧张了,放松点,睡一觉。” 艾尔维拉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又不知不觉紧绷了起来。 她强迫自己放松一些,却没什么效果。她只好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去” 西里斯轻轻一笑,语气里透着点儿愉快和得意“想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我担心你这个时候在城堡里乱逛不安全。”艾尔维拉严肃地说。当然,她的确也希望他能留下来。这样说会显得丢人,但艾尔维拉不得不承认,她仍然有些后怕,尤其是在对面床上就躺着穆尔塞伯的情况下。 西里斯这一次没再嘲笑她。他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拿一种大度的口吻告诉她“睡吧,快到天亮我再走。” 忍不住笑笑,艾尔维拉闭上眼,额头舒服地在他胸前蹭了一下,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匀长。 在校医院住院,往往能够看出一个学生的人缘。 琼斯姐弟的人缘显然非常好。奥利弗的室友们在早餐前就赶来探视他,给他带来了一大堆零食,七嘴八舌地叫他描述昨天发生的事。艾尔维拉默默坐在自己的病床上看书,等到奥利弗的第三拨朋友过来时,她注意到他口中的事件版本已经把原先的六个球员更新成了二十个邪恶的斯莱特林。 “他们同时向我发出恶咒” “奥利弗。”艾尔维拉轻飘飘地出声打断,“你打扰到我复习了。” 奥利弗脸颊一热,终于记起艾尔维拉的存在,不再大肆吹牛。克里斯蒂娜、达芙妮和帕金森是早餐后过来的,她们给艾尔维拉捎来了她的书包、几盒精美的巧克力,还有卡丽娜寄的信。所以爱丽莎和莉莉一起来探视的时候,便发现艾尔维拉正哼着小曲儿,拿羽毛在信纸上圈圈画画。 “你在干什么”爱丽莎坐到病床边的一张椅子上。 “刚刚收到了我妹妹寄来的信。”艾尔维拉快乐地说,“我在给她圈错别字呢。” 爱丽莎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而莉莉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鄙夷地冲她们俩翻一个白眼“你怎么不是个拉文克劳呢” “好问题。”艾尔维拉一本正经地搁下羽毛笔,“我也经常纳闷呢。” “正好,我给你带来了一打来自拉文克劳的慰问卡。”爱丽莎从书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卡片塞给她,而后站起身,优雅地倒拎起书包,将里头的糖果和巧克力一股脑倒出来,“还有小礼物。” 艾尔维拉摆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矜持地捂住胸口“噢。” “糖果都是社团里的男孩子送的,女孩子们给的是巧克力。”莉莉被她们夸张的表演逗笑了,“不过霍克和威尔默特没让我们转交东西,他们应该会自己过来看你。” 她们离开以后,艾尔维拉察觉到隔壁床上的奥利弗正斜眼瞪着她。“看我干什么”艾尔维拉拆出一颗酒心巧克力塞进嘴里,拿起一盒吹宝泡泡糖晃了晃,笑眯眯地问他,“你想吃糖” “我自己有。”奥利弗手边全是拆开的巧克力蛙盒子,他气呼呼地扔开手里阿伯瑞克的卡片,死死盯住她收到的那几包糖果“你怎么能收男孩子的礼物”她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我为什么不能收男孩子的礼物”艾尔维拉不解地反问。 “我就不收女孩子的礼物”奥利弗理直气壮。 “那是因为没有女孩子过来探望你,亲爱的。”他的姐姐面露怜悯,“你该反省一下你自己。” 于是欧文威尔默特在上午十点出现时,奥利弗已经赌气不理睬她了。“你弟弟还没醒吗”见奥利弗闷不吭声地躺在床上,威尔默特不由奇怪。艾尔维拉把他送的花摆到床头,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别管他,他正在叛逆期。” 莫林快到中午才来到校医院,不过他带来了艾尔维拉最想要的东西。 “谢谢你,莫林。”她从他手里接过今天的预言家日报,“我正需要这个。” “我、我不确定该、该不该给你。”坐在椅子上的莫林显得有些焦虑。 “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艾尔维拉扫一眼头版,立刻意识到她这个问题十分多余。 “噢。”她眯起眼。 头版的新闻正是昨天在霍格沃兹发生的事件,艾尔维拉快速浏览一遍,发现报道中大多都是不实的猜测,还有一些她从未听说过的小道消息芬利斯克林杰过世之后,最有可能成为新任傲罗办公室主任的原本是老巴蒂克劳奇,可经过阿不思邓布利多与现任法律执行司司长的一席秘密谈话,这个位置最后改由汉特琼斯接任。 盯着这一句话瞧了许久,艾尔维拉的目光最终回到第一段结尾那行字上涉嫌使用不可饶恕咒的小巴蒂克劳奇将于本月的最后一天面临威森加摩的审判。她皱了皱眉头,把报纸翻到第二版。 预言家日报的记者在头版尽情地批判老巴蒂克劳奇,又在第二版发掘起了琼斯家族背后的秘密。在汉特对着镜头呵斥的照片旁边,黑色加粗的小标题写的是“纯血派还是亲麻瓜派资本的傀儡身负巨额债款的琼斯家族”。 莫林紧张的声音在艾尔维拉耳边响起“艾、艾尔维拉,你别难过” 这时庞弗雷夫人走到对面那张病床边,不耐烦地拉开了床帘“别磨蹭了,快去礼堂吃饭吧,我还得收拾好这张床铺” 许久没有听到艾尔维拉的回应,奥利弗也终于憋不住了,扭过头伸长脖子往他们这儿瞄“报纸上写什么了” 艾尔维拉抬起眼,恰好对上穆尔塞伯的投过来的目光。他磨磨蹭蹭地从自己的病床上站起来,飞快地瞟了她一眼,才迈开脚步离开。艾尔维拉对着报纸眨了眨眼睛,转过脸对奥利弗若无其事地一笑。 “只是写了外国进口的坩埚渗漏率。”她说,“我们买的正好是这种便宜的坩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1.在午餐时 给母亲写完回信,已近午餐时间。 雷古勒斯将仔细封好的信放进校服长袍的衣兜,起身离开宿舍,打算在午餐前去一趟西塔楼的猫头鹰棚屋。 地下室的一幅巨怪肖像后面藏着一条通往八楼的近路,除了斯莱特林的学生,很少有人在这条楼道出没。雷古勒斯顺着空无一人的楼梯拾级而上,当他拐过第五个楼梯平台,便听见楼上传来伴着脚步的争执声。 “你必须尽快把它寄回去” 是布兰登艾弗里的声音。雷古勒斯停住脚步。 “事情已经办完了,那些该死的傲罗也都走了你没理由再留着它” “不,你不明白那是主人交给我的东西,那就是主人的意志”另一个声音清楚地响起来,雷古勒斯即刻分辨出这道声音属于希瑞尔穆尔塞伯。站在这里偷听这两个人吵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雷古勒斯重新提起脚跟,决定用脚步声唤起他们的注意力。 “你知道他是谁的后裔吗萨拉查斯莱特林”穆尔塞伯激动到发颤的声音却令雷古勒斯再次止住脚步。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名字钻进他的耳朵里,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右手情不自禁地抬起,覆上身旁的楼梯扶手。 “三十年前三十年前那件事就是他的杰作他瞒天过海,戏弄了魔法部、蒙蔽了傲罗现在他又带领我们完成了一个完美的计划”雷古勒斯听到穆尔塞伯这样说。他的口吻听起来有些疯狂,喉音沙哑而又颤抖。 “我看你这蠢家伙已经有点精神失常了。”艾弗里语气里的温度跌到了冰点,“你以为只有你知道他是那个伟大的后裔吗别忘了我们的父亲都是他的追随者。可你要明白,我们真正的主人并不在那个东西里,它只是一个工具,主人把它交给你就是为了让你” “不明白的是你”穆尔塞伯歇斯底里地打断他,“你根本就不知道,它就是主人的意志,它告诉我它要留在城堡里,它还要让我去完成更伟大的使命” “我不想再听你疯言疯语了,穆尔塞伯。”他们的脚步声停在雷古勒斯头顶的那层楼梯平台,艾弗里丝毫没有被穆尔塞伯影响,态度冰冷如初,“把那个东西寄回去,这是主人的命令。你知道违抗命令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穆尔塞伯缄口不言了一会儿。 “再等几天。”许久,他才换上一副小心翼翼的口吻,压低声音开口,“这个时候那些傲罗一定会检查来往学校的邮件,我们必须确保它的安全” “随便你吧。”艾弗里不耐烦地说,“到时候如果主人问起来,你自己去解释。” 他的脚步声再度响起,拖拖踏踏地向雷古勒斯停步的地方靠近。从容不迫地抬起脚上楼,雷古勒斯在听见那道脚步声猛然刹住的时候,才慢慢抬起头来。艾弗里站在楼梯拐角处,显得有些震惊地瞪视着他。 为了显示尊重,雷古勒斯也驻足,神色平静地直视他。 “布莱克。”艾弗里动了动嘴巴,表情复杂地吐出他的名字,看起来既像在咬牙切齿,又像在因自己的疏忽而胆怯,“跟琼斯混在一起太久,你也学会听墙角了” 又一串脚步声传来,穆尔塞伯跑下楼梯,站到了艾弗里身边。他的眼睛里迸出炽热而狂乱的光。 “我记得这里是公共通道,艾弗里。”雷古勒斯面不改色,“请借过,我得上楼了。” “知道那位大人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裔,”穆尔塞伯出声了,脸上带着与他的语气配套的疯狂表情,还有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布莱克家难道还要继续摇摆不定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穆尔塞伯。”雷古勒斯冷冷说完,便迈出脚步,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走。在他快要走到他们面前时,穆尔塞伯的脸抽动了一下,他侧过身给雷古勒斯让出一条道来。旁若无人地经过他们身旁,雷古勒斯又踩上两级台阶,才止步回头,将目光投向沉默不语的艾弗里。 “另外,不论我和谁交朋友,都不能代表布莱克家族。”他居高临下,口气礼貌而冷淡,“我的父母不会插手我的交际圈,其他人更没有资格指指点点。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 艾弗里眉梢一跳,眼神里充满了怨恨。他张开嘴想要说点儿什么,最后却和穆尔塞伯一样,一个字也没说。 猫头鹰棚屋铺着稻草的地板上,一如既往满是猫头鹰的粪便。雷古勒斯顶着阴冷的穿堂风上来,刚踩到一块田鼠的骨头,便看见了栖枝底下站着的阿什顿克里瓦特。阿什顿正把一封信交给一只黄褐色的猫头鹰,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露出颇感意外的神情“是你啊,雷古勒斯。” “阿什顿。”雷古勒斯缓步走过去,他的猫头鹰从高高的栖枝上落下来,停在他的肩头。安抚般抚摸了一会儿它的羽毛,雷古勒斯把信拴到它伸出的腿上,带它来到窗边,目送它展翅飞走。然后他转过身,瞧见阿什顿也已经放走了猫头鹰。 “你也收到家里的信了”他问。 “没错。”阿什顿精神萎靡,依然显得疲惫而烦躁。 他们一起下楼前往礼堂。“这件事闹得够大的,还上了预言家日报的头版。”阿什顿避开满地的鸟粪,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没想到居然是个一年级的格兰芬多干的。”好不容易离开满地狼藉的猫头鹰棚屋,他才理了理袍角,转头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琼斯” “午餐过后吧。”雷古勒斯正拿魔杖清理肩头沾上的羽毛。 “不去麦克尼尔他们的茶会”阿什顿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好像有一阵子没去了。” “最近忙不过来。”雷古勒斯简短地回答,“昨天你们帮了我,我还没有道谢。”他偏首对阿什顿一笑,“谢谢。” “我们那也是自卫。”阿什顿并没有把这点儿小事放在心上,他正琢磨着另一件事,眉头皱得紧紧的“你觉得我惹毛琼斯了吗虽然她昨天帮我说了话”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瘪了瘪嘴。 “最后受伤的毕竟只有他们姐弟两个,阿什顿。而且他们还得在校医院住院一个星期。”雷古勒斯语气平和,态度公正,“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太高兴的。即便我知道你们没有做错。” 听到他的后半句话,阿什顿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一些。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我不想惹毛她,你知道,我还指望下个学年能拉她入队呢。”他话锋一转,抛给他一个试探的眼神,“所以你能帮我这个忙吧替我跟她说说好话。这样我晚上去看她的时候就不至于那么尴尬。” 雷古勒斯同他一道走过拐角,微微翘起嘴角“我正准备这么做。”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不自觉地换上了队长的口气,阿什顿抬高下巴,像是对此事已经胸有成竹,“不过说真的,你跟她真的不是男女朋友现在大家可是都在传,昨天琼斯是为了维护男友而大动干戈的。” 这是雷古勒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轻笑出声“真离谱。” “所以你是真的不喜欢琼斯”阿什顿侧着眼睛瞧他。 “我喜欢艾尔维拉。”雷古勒斯坦然道,“但只是对朋友的喜欢。我相信她也一样。” “那就好。”阿什顿重新望向前方,自言自语地说,“说实话,我不想招一对情侣入队,风险太大了。万一你们俩闹不和,还会影响比赛。” 安静地走在一旁,雷古勒斯面带微笑,没有提醒阿什顿最重要的一点艾尔维拉是不太可能加入球队的。没一会儿便抵达了礼堂,走向斯莱特林的长桌时,雷古勒斯往格兰芬多的桌子看一眼,没有在众多面孔中找到西里斯的身影。 格兰芬多的四人组这个时候正聚在校医院。 “这些记者到底有什么毛病”詹姆盘腿坐在奥利弗的床尾,一手拿着从厨房带来的三文治,一手胡乱翻着膝头莫林留下的预言家日报,“一会儿攻击老巴蒂克劳奇,一会儿又攻击汉特。” “媒体要做的就是质疑一切,吸引读者的眼球。”艾尔维拉在摊在腿上的羊皮纸上沙沙写着这个星期的算术占卜课论文,分神说道,“事情越是乌烟瘴气、扑朔迷离,他们就越有料可挖。” “那他们也没权利乱写”奥利弗忿忿不平地挥着叉子,他面前摆的那份营养餐让他毫无胃口,“什么叫身负神秘巨额债款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在替爷爷还债这笔债我们本来还是可以不还的呢” 琼斯家的债务是姐弟俩的祖父破产时留下的,他的遗产已全部用来还债,因此按照巫师的法律,没有继承任何遗产的汉特本可以不再为这笔债务负责。“选择偿还这笔债务原本是很高尚的决定,”莱姆斯也从他手中的那份报纸里抬起头,微皱着眉头摇摇脑袋,“竟然被写成了负面新闻。” “说白了就是在接上一版的内容。”西里斯靠在艾尔维拉的床头,自在地搁在床上的左腿略微曲起膝盖,胳膊挨靠着艾尔维拉的手臂。手里拆着阿尔法德寄来的信,他懒懒揭穿道“老巴蒂克劳奇唆使儿子使用黑魔法报复政敌,而他的政敌上位手段也并不干净,实际上只是资本的傀儡,背后站着操纵一切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这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詹姆气愤地咬下一大口三文治,扭过头看看自己的朋友们,口齿不清地问“没有什么法律能管管他们吗” “他们有新闻自由,詹姆。”莱姆斯温和地指出,“而且校规管不住你们,我们当然也不能指望法律管得住他们。” 咽下嘴里的食物,詹姆装出夸张的怀疑表情,明知故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像在挖苦我呢” 所有人都笑起来。“没必要为这种新闻耗神。”艾尔维拉搁下羽毛笔,拿起魔杖吸掉羊皮纸上的错字,“他们隐瞒了真正的事实,迟早会改口的。” 西里斯叠好阿尔法德的信,玩味地笑道“不怕被那些体面的斯莱特林嘲笑吗” “如果他们想尝尝恶咒。”她故意挑起下巴,摆出一副傲慢的表情,拿腔拿调地回答,“听说外面在传我是个狠角色,生起气来连亲弟弟都打。” “我听到的版本是,你为了维护你的男友,不惜把亲弟弟打进医院。”西里斯的目光转向她床头柜上那束插在花瓶里的香槟玫瑰,他伸出手有意无意地拨弄起了玫瑰沾着水珠的花瓣,“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我弟弟的女朋友。” 留意到西里斯的动作,艾尔维拉谨慎地咬住果汁的吸管,假装没听明白他的话。 “为什么都说我是被打的那一个”隔壁病床上的奥利弗气得快要跳起来,“明明维拉自己也住院了” “你没听明白,奥利弗。”詹姆咬着三文治,心直口快地告诉他,“传这种鬼话的人关心的不是谁被打,而是谁在跟谁谈恋爱。”然后他唯恐天下不乱地冲西里斯扮了个鬼脸,“兄弟,看样子大家都觉得你弟弟更像维拉的男朋友。” “那证明我们演得好。”西里斯回应得漫不经心。他手里还捏着一朵玫瑰快要脱落的花瓣,视线已经挪向了那堆支起来的慰问卡,并不意外却仍然不悦地发现这些卡片有不少是男孩子送的。西里斯略略眯起眼,感到十分不痛快这些家伙不论是送花的、送报的还是送慰问卡的,都不知道西里斯布莱克是艾尔维拉琼斯的男友。他们在觊觎他的姑娘,还是大摇大摆地觊觎。 果然,艾尔维拉太招人喜欢可不是什么好事。西里斯不快地想。 他从长袍口袋里找出自己的魔杖,轻而易举地凭空变出一支香槟玫瑰。这种变形术是六年级才要学的内容,他和詹姆练习人体变形的时候顺道学会了,加上无声咒也毫不费力。把这支新鲜的玫瑰递到身旁的艾尔维拉面前,西里斯随口说“送你。” 艾尔维拉有些惊讶,放下饮料接过花“谢谢。” 她挑眉想了想“这是不是你第一次送我花” “是吗”西里斯皱起眉头。他喜欢送她糖或者羽毛笔,还有一些自制的小玩意。但花这种既不能吃又不能用,还一点儿也不好玩的东西,他好像确实没有送过。 “是啊。”艾尔维拉笑盈盈地欣赏着这朵玫瑰。如果西里斯能把他变形术的天赋分给她一半,她会更高兴的。 不过,这个时候谈学习,总会有点儿扫兴,是不是她这么想着,转过脸愉快地亲了亲西里斯。 詹姆好像被三文治噎住了,奥利弗呛了一口南瓜汁,剧烈地咳嗽起来。莱姆斯低头看着报纸,嘴边挂着一丝笑,暗自庆幸彼得这会儿去帮艾尔维拉寄信了,不然恐怕会羡慕得过于失态。而西里斯惬意地抬起一条胳膊给艾尔维拉枕到脑后,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他感觉得到,他心里有头小火龙似的野兽在发出胜利的嘶吼,迈着愉悦而得意的步子耀武扬威地吐起了火球。 他们的关系没法公开,西里斯想,但他有必要让他们共同的朋友们记住这一点。 这是他的女孩儿,他们管不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2.学年尾声 像是约定好的,雷古勒斯出现在校医院的时候,格兰芬多的四人组已经离开。 “下午好,绯闻男友。”抬起头望见他走过来,艾尔维拉拿羽毛笔的尾端搔了搔下巴,扮出惊讶而若有所思的神情,严肃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你知道,为了证明咱们俩的清白。” 雷古勒斯失笑“既然还可以开玩笑,我应该就能理解为你感觉好多了”他来到她的病床边,对隔壁床上的奥利弗礼貌地点头示意,才在椅子上坐下,将一只包装得精美漂亮的方盒子递给艾尔维拉。奥利弗看起来不大高兴,含糊地点了点头,低下脑袋研究他的变形术论文。 “感谢白鲜,不会留下疤痕。”艾尔维拉接过盒子,“我可以打开吗” 得到对方点头的回应,她才拆开礼物。盒子里装满了蜂蜜公爵的巧克力球和梨子硬糖,甜丝丝的香气扑面而来。“谢谢。”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艾尔维拉盖上盖子,将腿上的礼物和羊皮纸一块儿放到枕边,“可惜我没法去看下星期的比赛。你们还会再找时间训练吗” “阿什顿没有这个打算。”雷古勒斯摇摇头,把肩头的书包放到脚边,“这次最重要的是战术。我们和格兰芬多的分数差距很大,必须在把比分缩小到至少一百四十分之后,才能抓金色飞贼。” 艾尔维拉若有所思地点头“詹姆在前两场比赛里太疯了。”今年的比赛她一场都没有错过,当然也看到了格兰芬多对其他两个学院的比赛中,詹姆疯狂进球的表现。据她所知,现在就连斯莱特林的低年级生里,也有女孩儿变成了詹姆的球迷。 “大概是没想到揭幕赛会输,所以受了刺激吧。”雷古勒斯语气平平,却一针见血。 这里面或许还有她的“功劳”艾尔维拉头疼地笑笑。 “没关系,今年你们还是新队伍,尽全力比赛就好。”她说。 雷古勒斯回给她一个浅淡的微笑。他什么也没说,但艾尔维拉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要求并不止于“尽力就好”。不过雷古勒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望向她的眼睛,忽然稍稍敛容,正色道“我还想替阿什顿他们说说好话。” “噢。”艾尔维拉迟疑地眨了眨眼。她猜到雷古勒斯会说起这个,却没有料到他会这样直白。她下意识地瞥了眼旁边那张病床上的奥利弗,只见他正埋着头奋笔疾书,好像根本没有留意他们在说什么。她于是重新对上雷古勒斯的视线,等待他的下文。 “我知道当时我们六个人一起对付你弟弟,最后也只有你们受了伤,对于你来说并不公平。”雷古勒斯诚恳地看着她的眼睛,他一如往常地坐得腰杆笔直,两手半握着拳头放在膝头,端正的坐姿与他的哥哥完全不同,“但是当时情况紧急,站在阿什顿他们的角度来看,他们也做不到考虑得太周全。所以希望你能谅解。” 艾尔维拉面带微笑地同他那双灰眼睛对视,有那么一两秒钟没有说话。她很清楚,在这件事上她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克里瓦特他们并不是旗帜鲜明的纯血派,肇事者的目的无非是挑拨离间,如果她因为昨天的事而心怀芥蒂,只会正中敌人的下怀。个人情绪其实不算什么,是不是 “当然,我不介意这件事。”在大脑得出答案以前,艾尔维拉已经轻松地开口,“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反应那么快。而且你的昏迷咒打中奥利弗之后,其他人也没再继续攻击了,不是吗”尽管她确信,要是换她面对一个失控的一年级学生,她绝不会用上攻击性的咒语。 脸上挂着理所当然的微笑,艾尔维拉耸了耸肩,由于受伤的左肩还不能大幅度运动,她的动作看上去有些滑稽。幸运的是,雷古勒斯两眼一眨不眨地瞧了会儿她的眼睛,最终也被她这个动作逗笑了。 他们又聊了点儿别的琐事,雷古勒斯才彬彬有礼地道别。 “等一下。”他刚刚站起身,奥利弗的声音便赫然响起。艾尔维拉和雷古勒斯都不由一愣,扭头朝他看去。奥利弗从自己写得密密麻麻的变形术论文里抬起头,捏紧手里的羽毛笔,偷偷瞄了眼雷古勒斯。 “对不起。”他盯着羊皮纸,干巴巴地道歉,“如果不是我不小心,也不会中夺魂咒。” 艾尔维拉惊讶地瞪大眼,几乎要以为奥利弗又中了夺魂咒。从雷古勒斯的表情来看,他似乎也对奥利弗突如其来的道歉感到意外。“你是受害者,琼斯。”他冷静地告诉奥利弗,“即使是成年巫师,能抵御夺魂咒的也少之又少。你没有必要道歉。” 奥利弗哼哼一声,嘟囔一句“我要午睡了”,胡乱把羊皮纸和羽毛笔搁上床头柜,扭动着钻进被子里,留给他们一个后脑勺。雷古勒斯于是与艾尔维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道别离开。 校医院的橡木门悄声合上,房间回归沉寂。办公室里的庞弗雷夫人像是在整理药剂瓶,水晶瓶碰撞的轻响偶尔会从门板后面传出来。坐在病床上的艾尔维拉看一眼仿佛已经睡着的奥利弗,侧过脸来拨弄起了手边的羽毛笔。“我以为你会气我原谅那几个球员呢。”她试探地喃喃。 “有什么好气的”背对着她的奥利弗瓮声瓮气地说,“如果不是他们阻止了我,我还会继续用黑魔法攻击人。”他顿了一下,声音变得闷沉了一点儿,“我连你都会攻击。” 短叹一口气,艾尔维拉掀开被子,趿着拖鞋走到奥利弗的床边坐下。 “雷古勒斯的话没有夸张,奥利弗。成年巫师也很少有能够抵御夺魂咒的,那需要非常、非常强大的意志力。”她认真地强调,垂眼注视着弟弟苍白的侧脸,“但是你做到了。准备对我念咒的时候,你在努力抵抗它,是不是”故作平常地笑一笑,艾尔维拉抬手拍拍他的胳膊,轻声道,“我记得的。谢谢你。” 奥利弗一动不动地侧躺着,眉头微锁,双眼紧紧盯住旁边那张病床锈迹斑斑的床脚,脸上早已没有上午向朋友们吹牛时的得意。 “维拉。”许久,他突然开腔。“我知道它为什么是不可饶恕咒。” 艾尔维拉的手轻轻搭着他的胳膊,没有搭腔。“只要施咒的巫师愿意,他就可以用这个咒语强迫任何人杀掉自己的家人。”奥利弗的喉音闷闷的,“要是哪天我发现自己”他没能说下去,把剩下的半句话咽回肚子里,悄悄捏紧了拳头,“我宁可当被杀掉的那一个。” 窗户外边传来霍格沃兹场地上的欢笑声。这天天气晴朗,和煦的春风拂地,学生们大多会选择到场地上嬉戏、散步、聊天。仔细听着他们模糊的谈笑声,艾尔维拉望向窄窗外一角湛蓝的天,心不在焉地道“不会有这种事的。” 真的不会有吗她问自己。她不希望奥利弗把生死挂在嘴边,但眼下抱有任何乐观的想法,似乎都显得十分可笑。在他们身边的这群人里,在这些和他们一块儿坐在教室上课的面孔中有人为了自保不惜伤害他人,有人为了利益轻视生命,还有人,或许也会像已经离开学校的食死徒一样,杀人取乐。艾尔维拉忽然记起父亲汉特常拿来开玩笑的那句话也许将来亲手把同学送进阿兹卡班,也会是有趣的经历。 尽管她一点儿也不认为这有趣。 校医院外的走廊吵吵闹闹。雷古勒斯关上身后的门,恰好听见走廊尽头响起一串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一个赫奇帕奇的低年级男孩儿捂着鼻子跑过来。他的耳朵在喷出大股的蒸汽,同时还发出火车鸣笛般的声音。男孩儿又手忙脚乱地捂住两只耳朵,于是喷气的变成了他的鼻孔。 这滑稽的一幕并没有引起雷古勒斯的注意,他的目光落在斜前方的那道身影那儿西里斯两手插兜斜倚在一个摆放着蓝白色大花瓶的壁龛边,他正侧着脸,与雷古勒斯四目相接。 那个赫奇帕奇的男孩儿一会儿看看雷古勒斯,一会儿又看看西里斯,似乎被这对兄弟之间微妙的气氛吊起了好奇心,脚步竟然变得拖拖踏踏。西里斯率先直起身走向拐角的麻瓜研究教室,雷古勒斯思考片刻,默默提步跟上了上去。兄弟俩一前一后走进教室时,鼻孔喷气的男孩儿还在校医院门口探头探脑,走廊里回荡着绵长的鸣笛声。 教室的大门在身后合上,雷古勒斯环顾一圈麻瓜研究教室,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是他头一次踏足这间教室,正如他想象的那样,这里的一切都使他感到非常不适讲台和墙壁边的橱柜上都摆满了麻瓜发明的笨重机器,还有雷古勒斯曾在麻瓜商店里看到过的黄色橡皮鸭;由光点组成的一连串年份数字飘浮在教室半空中,每个年份下方都标记着麻瓜的重要事件;黑板上贴着一张令人费解的机械结构图,在一个古怪的单词“nerators”旁边,有一行“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这里的一切都与霍格沃兹城堡的其他角落格格不入,感觉上,它就像布莱克家祖宅内西里斯的卧室,分外出格,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西里斯走到窗边,不紧不慢地抬起手,将魔杖向上一提。灰扑扑的窗帘立时拉开,窗帘上那位嘴叼雪茄、比着胜利手势的麻瓜首相可笑地皱缩起来,室外明媚的阳光将教室的阴暗劈开一道豁口。雷古勒斯条件反射地眯缝起眼睛,还没能完全适应光线,便在细长的视野中看到西里斯转身面向他。 “你跟家里通过信了吧。”西里斯直截了当地问,“这件事他们知道多少” 雷古勒斯再度收拢眉心,但这一次并不是为了他所站的这间教室。 “你怀疑母亲和父亲。”他的语气稍嫌冷硬。 “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他们,雷古勒斯。”西里斯的回应同样毫无温度,他垂下握着魔杖的右手,面庞因为背光而叫人瞧不清表情,“你敢说他们根本没有接触过伏地魔和食死徒吗”他冷哼,“还是说,你能保证他们没有受到过拉拢” “这是两码事。”雷古勒斯冷淡道。每当西里斯拿这种带刺的、完全没有耐心可言的态度对他,他就会感觉到谈话没法继续。 “这不是两码事。”西里斯冷冷说,灰眼睛将弟弟的身影牢牢锁在眼仁里,“你知道昨天的事不可能是小巴蒂克劳奇干的。策划这件事的人不仅要挑拨我们几个家族的关系,还要挑拨艾尔维拉跟你们的关系,不然他们也没必要挑在她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下手。昨天她被临时拉去顶替你们球队守门员的事,又有几个人知道” 他顿了顿,讽刺地扯动嘴角“只是很可惜,你们都比对方想象的要聪明。” 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名字不可抑制地浮现在脑海里,雷古勒斯难得地感到心烦意乱,耐心几乎已经所剩无几。“既然你也清楚,我们就没必要再纠缠这个问题了。”他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件事和父亲母亲无关。”一股无名火在胸腔里越窜越高,雷古勒斯忍了忍,终于还是开口道“恕我直言,你其实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了解他们,西里斯。”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西里斯的身形僵顿了一下。雷古勒斯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他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感觉。事实上,他很清楚他的那句话并不公平从他有记忆开始,母亲和西里斯的关系就从不融洽,他们都没有给对方真正了解自己的机会。 可想而知,西里斯有理由为他的这句话发火。雷古勒斯有冲动要在争执发生之前离开,但是另一种难以描述的、近乎期待的情绪占据上风,他意识到自己挪不动脚步。 兄弟二人在沉默中对视,出乎意料的是,西里斯似乎没有发火的迹象。 可他也没有要开口的迹象。 半晌,雷古勒斯疲惫地合了合眼。 “我还要去图书馆,先走了。”他扔下这句话,转过身去拧门把手。 “你最好是记住昨天的事。”身后忽然响起西里斯平静的声音,雷古勒斯握住门把的手一顿,“记住那群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你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个可以利用的对象而已。” 他听到“哗”的一声响动,门板上那片四四方方的阳光消失无踪。 “少跟麦克尼尔他们打交道。那是条错得离谱的路,你也不会交到真正的朋友。”西里斯在他背后的阴影中说,“不管他们是不是高贵的纯血统。” 右手情不自禁地收紧,雷古勒斯的心跳咚咚加快。 “如果我没记错,”他旋过身,再次看向西里斯那双与他最为相似的冷灰色眼睛,“你结交的朋友也都是纯血巫师。” 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个话题。他们很少像别的兄弟那样畅聊自己的生活,可是入学以来,雷古勒斯已经亲眼看到格兰芬多人对西里斯宽容的接纳,他知道西里斯在那里过得很自在,也知道西里斯结交的那些朋友波特、艾尔维拉、卢平和佩迪鲁,无一例外,全部是纯血巫师。 不论怎样忤逆母亲,西里斯至少还是维护了布莱克家族的底线,没有与那些血统不纯净的人为伍雷古勒斯是这么认为的,又或者说,他是这么希望的。就像舅舅阿尔法德,即便与家人不睦,也从未做过有损家族荣誉的事。 这样的话就不会像安多米达 “我可不是根据血统挑选朋友的。”西里斯透着厌烦的口气打破了雷古勒斯心中那点儿天真的幻想,“就算詹姆他们是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区别。”他清楚地听到西里斯的声音冷下来,仿佛刚刚那番告诫里的善意都是雷古勒斯的幻觉,“我说过,我不像你。” 僵硬的嘴角动了动,雷古勒斯试图再说点什么,嘴唇却像中了石化咒一般难以张开。 西里斯同他错身而过,打开那扇紧合的门,没再多看他一眼,径自离开。 面对满屋子无用的麻瓜发明,雷古勒斯望着黑板上那个怪异而陌生的单词,不敢相信刚才有那么一个瞬间,自己居然想问问西里斯它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意义呢他自嘲地想。 毫无意义。 这一学年的魁地奇赛季,斯莱特林学院最终没能迎来一个完满的落幕。 他们赢了最后一场比赛,却依然在赛季总分上输给了格兰芬多。艾尔维拉出院的那天,正好是比赛结束之后的第二天。这是个天气大好的周末,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却挤满了死气沉沉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复习、写作业,学习的劲头前所未有地高涨。 艾尔维拉在壁炉边的一张雕花椅上找到了雷古勒斯。他身边既没有球队的球员,也没有以麦克尼尔那几个级长为首的高年级生,只是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望着壁炉出神。 “我猜,”她坐到他身边的那张椅子上,“这次你一个人待着的理由是需要好好自省。” 雷古勒斯回过神,颇为无奈地对她一笑“欢迎回来。” “想聊聊吗”艾尔维拉坐直身子,故作矜持地摆出一副聆听者的姿态。她满意地看到他脸上总算恢复了几分光彩。 “还是算了。”他笑着摇头,诚实地说。 “好吧。”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艾尔维拉摊摊手,“那我有没有荣幸邀请你去图书馆写作业呢我想用期末论文再给学院挣点儿分,毕竟就算加上魁地奇杯的分数,格兰芬多的优势也并不明显。” 雷古勒斯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走吧。”他站起身,优雅而从容地道,“为了今年的最后一战。” 艾尔维拉笑了。 四月的最后一天,猫头鹰埃布尔带来了汉特迟到的回信。五月第一个早晨的预言家日报上,魔法部对穆尔塞伯家的搜查刊登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虽然其结果是“没有任何收获”,但丝毫没有影响另一则消息带来的慰藉小巴蒂克劳奇违法使用不可饶恕咒一案,因证据不足而以被告人无罪结案。 期末考试让霍格沃兹的学生们无暇顾及报纸上的消息。五月匆匆溜过,最后一场考试在六月下旬结束时,学生们才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成群结队涌向霍格沃兹阳光明媚的场地。 艾尔维拉、爱丽莎和莉莉一道穿过草坪,走向波光粼粼的黑湖。 “魁地奇世界杯”莉莉被这个新鲜的名词勾起了兴趣。 “没错。”艾尔维拉停步在湖边,望着远处正同巨乌贼一块儿游泳的几个男孩,觉得快乐咒仿佛化成了空气,“爸爸今年能拿到更多的票,这就是当资本家傀儡的好处。” 两个女孩儿清脆地笑起来。 “谢谢你,这真的太棒了。”莉莉好像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快活过,她扔下书包,满脸笑容地坐到草地上,“佩妮一定会高兴的虽然她不肯承认,但我知道她其实很向往魔法世界。如果能和她一起去看世界杯,说不定我们就能和好了。” “我担心的是安全问题。”爱丽莎在她身旁坐下,脸上也带着松快的笑意,却不如她们乐观,“今年的形势毕竟不一样了。这种大型场合很容易被那些不法之徒盯上。” “别担心,魔法部很重视这次的世界杯,爸爸说他们的安保措施从去年就开始反反复复加强了。”艾尔维拉脱下鞋袜,把脚伸进凉丝丝的湖水中玩水,“相信一切都会顺利的。” “我们总不能因为害怕而放弃正常生活。”莉莉帮着腔,一面脱鞋,一面转过头去看爱丽莎,“你会去吗,爱丽莎” “当然,我们全家都会去。”耸了耸肩膀,爱丽莎也脱下自己的鞋袜,偏首给她一个理所当然的微笑,“就像你说的,不能放弃正常生活,是不是” 三个女孩儿都把脚丫子浸到凉爽的湖水里,你踢踢我、我踹踹你,凑在湖边开怀大笑。 即将来临的暑假带来的快乐却并没有持续太久。第二天上午,从西里斯那儿得知他暑假得在格里莫广场12号度过时,超乎想象的失落占据了艾尔维拉的脑袋,她几乎没能掩饰脸上的失望。 “三个二十天也过得不慢。阿尔法德这两个月都在伦敦,要是有机会出来,我就去戈德里克山谷找你们。”西里斯仿佛毫不在意,姿态散漫地一挥手里的魔杖,轻轻松松凭空变出一群小黄鸟,绕着艾尔维拉的头顶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再说还有世界杯,你也不用太沮丧了。” “我只是有点儿意外。”艾尔维拉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假装很有兴趣地仰头观察他变出的小黄鸟。 这些欢快地鸣叫着的小家伙并没有消减她心中的沮丧。他们待在五楼大镜子后面的密道里,在提起这件事之前,艾尔维拉正谋划着让西里斯教她六年级的变形术,尽管她连五年级的消失咒都还没有琢磨透彻。 此时此刻,看着在自己头顶上方扑棱翅膀的小黄鸟们,艾尔维拉突然发现她和西里斯约会的活动原来这么少每个星期只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能独处,还得偷偷摸摸地藏在密道里,有时候甚至被他们拿来练习变形术当然啦,学习是件很快乐的事,不过 “你想不想出去走走”不再去瞧那些小鸟,艾尔维拉将视线转向面前的西里斯。 他大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手中的魔杖熟练地一挑,那几只吵闹不休的小黄鸟便消失无踪。 “你不怕被人看见”西里斯怀疑地挑高眉梢。每到天气好的时候,他都想跟艾尔维拉一起去场地上玩会儿,但那里到处都是学生,他们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约会。 艾尔维拉冲他一笑,蓝眼睛里藏着得意“还有詹姆的隐形斗篷呢。” 短暂地一愣,西里斯忍不住翘起嘴角,眼里满是愉悦和欣赏。 “我发现你胆子变大了。”他称赞道。 这天上午,在霍格沃兹城堡场地上嬉戏的姑娘们都瞧见了一桩怪事儿西里斯布莱克形单影只地走在湖边的草地上,身边没有平时与他形影不离的詹姆波特,看上去却好像心情很好,饶有兴致地绕着黑湖逛了好几圈,并且时不时地自言自语。 而对于西里斯来说,这确实是种有意思的体验。初夏的晴天温暖怡人,空气中飘浮着的都是令人愉快的草木气味。低年级学生的打闹稍嫌烦人,女孩儿们的嬉闹声有些聒噪但这些都不重要。西里斯看不见艾尔维拉,垂在身侧的左手却自始至终和她的右手握在一起。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在半途遇上了几个比赛打水漂的格兰芬多一年级生。 西里斯不费吹灰之力就变出一块瓦片,拿在手里掂了掂,驾轻就熟地将它掷向湖面。 瓦片在湖面轻巧地跳出二十下,才扑通没入湖底。那几个最多能让瓦片弹跳五下的一年级生都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 随手拍去掌心的灰尘,西里斯回过身,不慌不忙地左右看了看。没等他出声,一只隐形的、温热的手就重新握住了他的手。他感觉到艾尔维拉的胳膊轻轻挨上他的手臂,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响起,问得别有深意“你没在那块瓦片上做手脚吧” “要是做了手脚,”西里斯不以为意地反扣住她的手,唇角带着懒洋洋的笑,“它就得横穿黑湖了。” 没人知道他在同谁说话。这不是西里斯最想要的,那种公开、自在的约会。可是这种感觉非常好。 因为他无比确信,即使他没法看到艾尔维拉,她也会自己走到他身边。 于眼下来说,再好不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3.分歧 八月份的戈德里克山谷已经熬过最炎热的盛夏,村庄里的麻瓜孩子们开始没日没夜地在户外玩耍。然而在这个暑假,那些从前被他们嘲笑、排挤的“怪胎”小孩都不见了踪影,他们似乎已经悄悄搬家,或是拿定主意要在这样美好的天气里闭门不出。 当然啦,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麻瓜小孩儿们唱着跳着,取笑那些在酒馆里出没的、穿着古怪斗篷的大人,捡起石子抛向在村子上空来来往往的猫头鹰,直到石子不小心砸中某位赶去上班的不幸的成年人,才嬉闹着一哄而散。 给巫师们送报纸的谷仓猫头鹰几乎每天早上都要经历这样一场灾难。 它气呼呼地飞过那些调皮的麻瓜孩子们家,扑棱着翅膀赶往巫师们聚居的村子南部。这儿的房子看起来与麻瓜的房屋并无不同,却通常只能被巫师或者猫头鹰这种独具智慧的生物看见。不过,七月份以来,谷仓猫头鹰就遇上了一个不小的麻烦它无法找到订购预言家日报的艾尔维拉琼斯家的屋子。每当它盘旋在巫师们地盘的上空,它都无比确信琼斯家的房子应当在那幢蓝顶屋子和那幢后花园有玫瑰拱门的屋子中间,可它什么也看不到它只能气急败坏地叫着,等待那个褐色头发的年轻女巫自己出现她简直就像从地上长了出来,还带着几片土地里绝不可能长出的新鲜的、奶香味十足的小饼干。 “谢谢。”艾尔维拉将一枚铜纳特塞进谷仓猫头鹰脚上的小口袋,又摸了摸它的脑袋,递给它一小片热乎乎的饼干。怒气冲冲的送报员终于被安抚妥当,高傲地昂着头飞往下一个目的地。 艾尔维拉松一口气,转身看了看身后空无一物的小径,在信中默念琼斯家的地址。 很快,原本杂草丛生的小径上凭空冒出一幢她再熟悉不过的房子,悄无声息地挤开两旁的空间。她快步穿过花园、走上大门前的台阶,等她推门而入,这座屋子便再度消失。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有间房屋在短时间内出现又消失,它受到古老而复杂的赤胆忠心咒保护,显然比村庄中的任何一座房子都要安全而隐秘。 这也是琼斯家的孩子们日复一日被关在家里的原因之一。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玩呢” 艾尔维拉刚来到餐室,就听见卡丽娜每天早晨在餐桌上的开场白。 “再过几天,卡丽娜,再过几天。”费比安普威特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着熏咸肉,边口齿不清地敷衍道,“等村子周围的防护措施做好就行了。” “从我们暑假第一天开始你就这么说。”坐在他对面的奥利弗拿手里的尖头叉子狠狠戳着自己盘中的煎鸡蛋,“现在暑假已经过了一半了。” 瞥一眼他盘子里的食物,艾尔维拉走到锅边,给奥利弗盛了一碗麦片粥。奥利弗皱起脸,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麦片粥是他最讨厌的食物之一。“唉,毕竟我们人手不足,奥利弗。”普威特咀嚼着嘴里的鸡蛋,“凤凰社的大部分人都是傲罗,你知道你爸爸他们有多忙嘛。加上再过两个星期就是世界杯”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咽下食物兴致勃勃地提议,“一会儿我可以陪你去院子里玩魁地奇,怎么样” “我也要玩”卡丽娜双眼发亮地举起叉子上的熏咸肉。 “你不行,卡丽娜。”艾尔维拉重新坐下,无情地摁下妹妹那只乱挥的手,“你还太小了,接不住鬼飞球。” 卡丽娜鼓起脸,沮丧地垂下脑袋。 “我不想玩魁地奇。”令人意外的是,奥利弗也埋下头拒绝这个提议,闷声闷气地拿起了自己的勺子,“我还有作业要写。” 费比安普威特夸张地表演了一个吃惊的表情,而卡丽娜明显高兴了一点儿,似乎认为这样才公平。艾尔维拉称赞“很明智,奥利弗。”奥利弗刚好将一勺麦片粥送进了嘴里,他再次摆出被恶心到的表情,不知道是因为麦片粥,还是因为艾尔维拉的称赞。 不过她并不在乎。她端正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抖开报纸开始翻阅。 “报纸上有什么新鲜事吗”普威特倒出一大杯牛奶。 从报纸上抬起头来,艾尔维拉礼貌地问“你期待有什么新鲜事呢,普威特先生” 普威特龇牙笑笑“叫我费比安就可以了。” 他在琼斯家驻扎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看得出来,奥利弗和卡丽娜都很喜欢他,但艾尔维拉对他的态度总是礼貌而疏远。普威特想不通,为什么琼斯家的长女会和他们家的其他人这么不一样。 “好吧,费比安。”艾尔维拉微笑着说,“没什么新鲜事,大家还在讨论魁地奇世界杯。” 事实上,尽管媒体没有明言,却在字里行间营造着一种恐怖的氛围每天都有人在为今年魁地奇世界杯比赛的安全问题感到忧心忡忡,预言家日报的报道里在不断罗列近期发生的令人不安的事件,其中被反复提及的依然是四月份发生在霍格沃兹的那桩夺魂咒悬案。但奥利弗恐怕不会愿意听到这些,因此艾尔维拉只字不提,大致翻看过每个版面之后,便把报纸交给了费比安。 对方搁下刀叉接过报纸,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翻起来。 “真不错,分析得头头是道。”他眉飞色舞地说,“我还不知道世界杯的安保措施可能有这么多错漏看起来哪怕是个十岁的小男孩都能逃票溜进观众席,扔狼牙飞碟咬掉詹肯斯的鼻子” 卡丽娜被他的玩笑逗得开怀大笑。“我想试试”她抚摸着蜷在她腿上的黑猫娜娜,跃跃欲试地坐直了身子,“奥利弗的狼牙飞碟还在我那儿到时候我要带过去” 奥利弗听了气愤地扔下勺子“我的狼牙飞碟怎么会在你那里” “狼牙飞碟”艾尔维拉则是慢慢抬起头来,危险的目光缓缓扫过弟弟妹妹的脸,“我记得在霍格沃兹和我们家都禁止这种玩具。” 两个年纪更小的孩子顿时噤若寒蝉,费比安哈哈大笑,惊得娜娜从卡丽娜身上跳下来,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与琼斯家快乐的氛围截然相反,格里莫广场12号的味儿在这天显得格外浓郁。 西里斯的午睡是被一阵激烈的争执声打断的。他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怀里的几张羊皮纸滑到手边,同大堆乱七八糟摊着的稿纸落在一块儿,每张纸上面都写满了叫人头疼的演算过程。 暑假开始之前,西里斯在艾尔维拉的唆使下放弃了纯粹是胡扯天文占卜课,改选算术占卜。这个决定改变了他暑假的命运,直接导致他每天收到女友的来信都像在经历一场数字噩梦,他不再愁没事情打发自己被关在房间里、毫无自由可言的时间,却很难说究竟是无所事事更烦闷,还是补习算术占卜更令人难以忍受。 忍住拔出魔杖烧掉那些笔记的冲动,西里斯拿掌心揉了揉额头,确认曼德拉草的叶子还在嘴里,便踢开脚边碍事的枕头,翻身跳下床。对面墙上那幅肖像已经一片空白,菲尼亚斯奈杰勒斯这会儿没在监视他,西里斯一团糟的心情因此好受了些。他理一理身上校服长袍皱巴巴的衣摆,抬眼看看角落镜子里的自己,不由觉得可笑。 要不是去年圣诞节时母亲烧掉了他所有的麻瓜衣物,他现在可绝不会穿成这个样子。 抓起床脚的魔杖塞进兜里,西里斯揉着后颈打开房门,慢悠悠地走了出去。楼下的争吵声还在继续,他刚从那些声音里分辨出母亲歇斯底里的吼叫,就瞧见了站在楼梯平台上的弟弟雷古勒斯。 和西里斯此刻有些不修边幅的打扮不同,雷古勒斯今天穿的是一件精致的墨绿色长袍,还系着正式的领结。但他不大好看的脸色却与盛装打扮后的高贵气质格格不入,他垂眼望着楼下,面无表情的脸有些苍白,同样苍白的右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略微发青。 “这是什么脸色”西里斯懒懒倚到围栏边上,“沙菲克家的小姐连帕金森都不如吗” 雷古勒斯没有答腔,他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西里斯走出了房间,只凝神听着楼下客厅里的喧嚷。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西里斯也侧过眼睛看向楼下,尽管站在他的角度只能瞧见一层又一层阴暗、老旧的楼梯。 “简直是荒唐无耻”母亲的叫嚷从二楼的客厅传来,听上去火冒三丈。 “到底是谁荒唐”紧接着出现的是阿尔法德的声音,他的语气似乎没什么情绪,但西里斯清楚这正是阿尔法德真正要发火的前兆,“是我们提出的邀请,结果最后还要甩脸子给别人看,甚至羞辱对方。你让我以后怎么跟他们解释” 反过身用一只手支住脑袋,西里斯看一眼左手边的雷古勒斯,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在午餐的餐桌上发生了什么。 然而客厅里的母亲仍然咄咄逼人“这是谁的错是谁没有事先查清楚他们的底细” “不是谁都会把族谱挂在墙上,沃尔布加”阿尔法德的声量猛然拔高。 食指轻敲围栏,西里斯为阿尔法德这句经典的反驳翘起嘴角一笑。他说得对,就连帕金森家都不会把族谱做成挂毯挂在客厅,布莱克家这种陋习和腐朽的思想早就被时代淘汰了。 二楼响起一串哐啷的响动。西里斯撇一撇嘴,确信这是母亲把茶几上那盘高脚酒杯摔到了墙壁上。那些十五世纪小妖精制造的最精美的银器曾经让她引以为傲,西里斯无数次听见过她在客人面前拿它们炫耀,可即便如此,在她盛怒的情况下,它们也只不过是用来泄愤的高脚酒杯而已。 “那个女人就是个肮脏的泥巴种她的父母就是麻瓜”他听到母亲的怒吼,“这是需要族谱才能查清楚的吗” “她最好是把泥巴种这个词写在脸上”阿尔法德毫不退让地吼了回去,在这场嗓门的较量中,他们姐弟俩显然谁也没把布莱克家高贵的风度当回事,“沙菲克夫人只是个家庭主妇,谁会知道她的父母是不是麻瓜” “那么你的责任就是打听清楚,而不是像个没有脑子的蠢货一样鲁莽” “够了现在已经没有巫师会四处标榜自己的血统了,沃尔布加我把扎克当朋友,就不会失礼地去打听他的夫人是不是纯血统” 阿尔法德的声音一时盖过他的姐姐,他忍无可忍,每一句话都显得怒不可遏。 “认清现实吧有多少巫师是真正的纯血统早在我们这一代,三代以内都是纯血统的同辈人就已经屈指可数那个小姑娘的父母都是巫师,按如今的标准来看她就是个纯血巫师” “我再说一遍”伴随着一阵玻璃破碎的巨响,沃尔布加近乎失控的刺耳吼叫回荡在整间阴森而沉闷的屋子里,简直要将身处五楼的布莱克兄弟都吵聋,“她的母亲是个泥巴种不是个巫师” 西里斯皱起眉头,揉一揉被这尖啸声刺痛的耳朵。不幸的是,这一招并不怎么管用,因为母亲沃尔布加的尖叫没有停止“休想用你所谓如今的标准来玷污布莱克家的血统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企图吗当年要不是那个肮脏的混血” “闭嘴”阿尔法德的怒吼横进来,却没能打断她。 “那个卑劣、下贱、丢人现眼的女人” “我叫你闭嘴”重物倒地的动静赫然响起。 西里斯一愣,没有料到阿尔法德会情绪失控。他想也不想就推开围栏,冲向楼下。经过雷古勒斯身旁时,西里斯甚至没工夫瞧一眼他脸上的表情。 “你早就娶了帕金森,像个正常男人一样成家立业”在咚咚的脚步声中,西里斯听见母亲疯狂的喊叫,“但是看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即使那个贱货已经死了,你也还是惦记着她,是不是你后悔当初没有娶她,是不是你想像西格纳斯家的小杂种那样背叛我们,是不是” “闭嘴,沃尔布加。”阿尔法德沙哑的声音已经沉了下来。西里斯知道这是个危险的讯号,他加快脚步,撑着楼梯扶手敏捷地翻过四楼的楼梯平台,三步并做一步地赶过去。 “你已经带坏了我的一个儿子,还想让我另一个儿子后代的身体里也流着麻瓜臭烘烘的血,以此来报复” 轰隆一声巨响,母亲声嘶力竭的嚷嚷戛然而止。西里斯终于冲到客厅的门边,快速环顾一眼屋子托盘里的几只高脚杯东倒西歪地掉落在墙边,沙发狼狈地翻倒在地,壁炉前的地毯上多出一大块烧焦的痕迹,玻璃橱柜摇摇欲倒地支在墙角,柜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银器和黑魔法物件散落一地。奥赖恩静立在门边的角落里,一脸疲态,对眼前的狼藉无动于衷;阿尔法德站在翻倒的沙发边,手中的魔杖指着玻璃橱柜,憔悴瘦削的脸颊面色惨白,胸脯正剧烈地起伏。 沃尔布加就站在他对面,那个原本摆放着玻璃橱柜的位置前,涨得通红的脸神情阴冷。 “你就是个懦夫,阿尔法德。”她死死盯着自己的弟弟,慢慢挺直腰杆,摆出她在外人面前一贯傲慢而冷漠的姿态,“真不知道我怎么会有个像你这样的弟弟。你就是布莱克家族的耻辱,只比那些族谱上被除名的多上一茶匙的优势这点儿优势还是你骨子里的懦弱留给你的。”她冷笑一声,“孬种。” “要是我没记错,今天的午饭可是你们托阿尔法德安排的。”西里斯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客厅里的三个成年人都愣了愣,这才发现屋子里又多了一个人。 不疾不徐地走到阿尔法德身边,西里斯同他并肩站到一块儿,不躲不闪地对上母亲怨毒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西里斯。”阿尔法德出声叫他,疲惫的语气里透着不赞同。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可从没见过请人帮忙还要羞辱对方的事。”西里斯冷冷说着,两手插进衣兜,灰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对面的母亲,“而且看样子你们不只羞辱了阿尔法德,还把沙菲克家也得罪了一通”他讥讽地笑了下,说话的口气就和他嘴边的笑容一样毫无温度,“也对,怎么能指望每天变着法儿羞辱自己儿子的人在他们厌恶的非纯血统面前遵守礼节呢” 一道红光闪过眼前,咒语擦过西里斯的脸颊,刀刃般割开他的皮肤。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出来。 阿尔法德的吼声中带着愤怒和震惊“沃尔布加” “你最好记住”沃尔布加看也不看他一眼,手里举着的魔杖依然直指西里斯,一双眼白充血的灰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嘶哑的嗓音一点一点挤出紧咬的牙关“我是你的母亲在这个房子里我才是主人” 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西里斯抬起胳膊随意擦去脸上的血痕,面色平静。 “我当然不会忘记。”他不带感情地说,“在这个房子里我从来没有自由,这不就是你用来提醒我的方式吗” “好了,都闭嘴。”沉默已久的奥赖恩忽然不耐烦地说道,“雷尔,西里斯回你们自己的房间去。” 西里斯闻言瞥了眼客厅的入口。雷古勒斯一言不发地立在那里,不知是什么时候下来的,又看到了多少。兄弟二人目光相接,西里斯面不改色,雷古勒斯毫无表情的脸上没有透露任何情绪。 “回去吧,西里斯。”这时阿尔法德拍了拍西里斯的肩膀,“这里我自己能解决。” 返回五楼的过程中,没有人说话。客厅的门被关上,门内静悄悄的,格里莫广场12号的老宅重新被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只有地下室的厨房偶尔传来叮叮咚咚的响声,是家养小精灵克利切在准备主人们的下午茶。 握住房门的把手时,西里斯听到身后的雷古勒斯开了腔。 “你刚才完全可以不用那样跟母亲说话。”他说。 “你的意思是,”西里斯回过身,镇定自若地迎上他的视线,“杂种、败类、畜生、贱货这些词用在我身上,都是不可避免的”他拿手背拭去脸颊上再度涌出的鲜血,冷淡地凝视着雷古勒斯的眼睛,“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收紧拳头,雷古勒斯沉默了片刻,才将视线从西里斯沾着血的手背上挪开。“如果不是你一直忤逆母亲,她也不会这样对你。”雷古勒斯神态平静,像是丝毫没有因西里斯的反问而动摇,“母亲对我就非常公平,也从来不干涉我的自由。” “原来你也知道啊。”不为所动地冷哼一声,西里斯说,“她是因为你顺从她才给你自由。” 雷古勒斯蹙紧了眉心“我不是这个意思。” “沙菲克家的小姐怎么样”西里斯却对他的反驳不以为意,他表情平淡地看着雷古勒斯的眼睛,突兀地转移话题道,“你还没回答我这个问题。” 可雷古勒斯现在不愿意聊这个。 “她不是个纯血巫师。”他刻板地回答。 他看到西里斯的嘴边浮现出一个讽刺的笑。 “因为不是纯血,所以没有进一步了解的价值,甚至没有在她身上浪费口舌的必要,是吗”不等雷古勒斯回答,西里斯又问“你觉得艾尔维拉怎么样” 再次捏紧身后的拳头,雷古勒斯回视着西里斯的眼睛,没有回答。 “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把她当朋友。”西里斯兀自说了下去,“如果她不是纯血,你还会多看她一眼吗” “这种假设并不成立。”早已料到他会这样问,雷古勒斯几乎没等他话音落下,便坚决而冷静地说道,“正是因为艾尔维拉是纯血巫师,她身上才会有那些让人欣赏品质,以及卓越的才能。这些都是她的父母和祖辈留给她的。” 兄弟两人寸步不让地对视着,有那么一刻,雷古勒斯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西里斯眼中竟然闪现过失望的错觉。但不等雷古勒斯确认那是不是真的,西里斯已经侧过身打开房门,带着血污的脸上是他熟悉的、冰冷的嘲讽。 “无药可救。”丢下这句话,西里斯踱进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雷古勒斯笔直地僵立在楼道中,久久没有动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4.假设 “你的脸怎么了” 在双面镜中看到西里斯的脸,艾尔维拉第一时间便收紧了眉头。 “跟我妈吵了一架。”镜子那头的西里斯答得轻描淡写,他抬起脸瞧了眼对面墙上空荡荡的肖像,确认菲尼亚斯奈杰勒斯不在那里,才抽出魔杖让双面镜背对着那面墙飘浮到半空中。这个时候,詹姆的脸也挤进镜子里,他鼻梁上的眼镜几乎占据了半张镜面。 “你妈妈居然会打你”詹姆不可置信地嚷嚷,“艾丽西亚都没打过奥利弗” 在詹姆的印象里,艾丽西亚已经是他见过的最严格的母亲了。他自己可从来没有被父母打过要知道,他还是戈德里克山谷的捣蛋大魔王呢,这里的其他孩子见到他就像一年级新生在霍格沃兹城堡撞见了皮皮鬼。 “妈妈打过奥利弗,詹姆。”艾尔维拉冷静的声音插进来,“但是她只打屁股,而且只打过两回。”她的手把詹姆放大的脸从镜子前面推开,蓝眼睛又回到镜子里,皱着眉头端详西里斯,“那看起来不像是打的,布莱克夫人用的是恶咒吗” “谁知道,也可能是黑魔法。”西里斯不习惯他们两个这样大惊小怪,就好像他遭到了虐待似的,但实际上这种事在他身上发生并不新鲜。他不甚在意地拾拣好床上乱成一团的稿纸“把镜子拉远点儿,我没办法同时看到你们两个。” 另一头的镜子被摆远了,詹姆和艾尔维拉都出现在了镜中。从凌乱的背景和地毯的颜色来看,他们应该是在詹姆的卧室里,两个人都靠着床坐在地毯上。暑假以来,艾尔维拉每隔一天都要借詹姆的双面镜和西里斯通一次话,有时候是她去波特家找詹姆,有时则是詹姆到琼斯家找她。 “用白鲜处理过了吗”她拧得紧紧的眉头还没有松开,视线透过双面镜逗留在西里斯脸颊的那道伤口上,“脸上的伤口最好不要留下疤痕。” 西里斯不得不侧过脸给她看已然长出新皮肤的伤口“已经快长好了。” “我看你还是到我家来吧,或者去阿尔法德那里住。”詹姆说。他从不知道家人之间吵架还会用魔法攻击对方,毕竟在他见过的家庭里,兄弟姐妹或者父母儿女打架,都是直接上拳头的。 “我得留在这里。”西里斯摇摇头,从床头的魔法史课本里抽出一张羊皮纸,那是他至今只写了两个单词的魔法史论文,“只要有我这个惹祸精在,他们就不敢轻易加入食死徒。”看一眼羊皮之上的论文题目,他顿时失去耐性,一把扔开刚拿起来的羽毛笔,“艾尔维拉,你的魔法史论文写完了没有” “我一直不明白,”镜子里的艾尔维拉仿佛没有听见他最后那个问题,“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你的父母会忌惮你” 那么意思就是写完了。西里斯把那卷羊皮纸也丢开,决定到时再去抄她的论文。 “我告诉他们我是邓布利多的人。”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随口答道,“如果让我发现他们变成了食死徒,我就会向魔法部揭发他们。他们想把我赶出去的话,我也会默认他们已经与伏地魔为伍。” 艾尔维拉在镜子对面瞪大了眼“你这是在威胁他们” “还能有别的办法吗他们是不会听劝的。”回想起父母和弟弟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西里斯的神态里多了一丝厌倦。他翻身下床,拔出魔杖对飘浮在半空中的双面镜轻轻一挑,镜子便跟着他的脚步转动起来。他绕过床,走向靠窗摆放的书桌,那里搁着他的鸟笼。 小火龙模型还和那二十只纸飞机一起被关在笼子里,它看起来恹恹的,趴在笼底,偶尔吐出一小簇火苗,看起来非常颓丧。西里斯拿魔杖戳了戳它,这没有激起它的反抗精神,它只是把肚皮翻过来,又吐出一小点儿火星。 这只小火龙的情绪似乎与阿尔法德的精神状态密切相关。 无意识地继续用魔杖顶端戳弄它,西里斯一手拢在衣兜里,分神想着几个小时前母亲和阿尔法德的争吵。她提到了一个混血的女巫,应该是阿尔法德从前的恋人,他甚至想过要娶她,可她如今已经死了这个混血女巫会不会就是阿尔法德去年提到的那个未婚妻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她 “今天你们不会是为了这个吵架的吧”镜子里詹姆的问题打断了西里斯的思绪。 “不是。”收回逗弄小火龙的魔杖,西里斯转过身倚在书桌前,省略母亲羞辱阿尔法德的那一部分,把下午发生的争执告诉了他们。等他说完,镜子那头的詹姆和艾尔维拉面面相觑,都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 “嗯”詹姆摊摊手,“只能说,我真的不能理解你爸爸妈妈是怎么想的。” 艾尔维拉在意的则是另一件事“雷古勒斯也跟布莱克夫人想的一样吗” 西里斯耸耸肩膀“我早就告诉过你,他比你想象的要固执。” “可我觉得他应该没有那么极端,至少不会羞辱沙菲克家的小姐。”艾尔维拉坚信这一点,她认识的雷古勒斯即使是面对中了夺魂咒、毫无礼貌可言的奥利弗,也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他的教养很显然是刻在骨子里的。 “你有没有跟他好好谈过”她问西里斯。 “根本就聊不下去。”记起那两次不愉快的交谈,西里斯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我上次找他谈的时候,他还以为我跟他一样,只和纯血统交朋友。” 詹姆皱起脸来,鼻梁上挤出三道褶子“莱姆斯可不是纯血统。” “莱姆斯不是吗”艾尔维拉有些惊讶,“我以为他的爸爸妈妈都是巫师。” “他爸爸是巫师,但他妈妈是麻瓜。” “噢,难怪他妈妈不愿意去圣芒戈做检查呢,她不习惯巫师的治疗方法,是不是莱姆斯应该直接告诉我的。”艾尔维拉曾经多次劝莱姆斯自己和卢平夫人都去圣芒戈做一次全身检查,因为他们母子俩的身体似乎都十分虚弱,“你们知道卢平夫人究竟是生的什么病吗” “呃,莱姆斯没提过。”詹姆躲开她的目光,含糊地说。 这会儿他才想起来,莱姆斯几乎从不在外人面前提起他的家庭。正是因为卢平先生得罪了有名的狼人芬里尔格雷伯克,才招来对方的报复,导致莱姆斯被咬伤成为狼人如果霍格沃兹的其他同学知道太多莱姆斯父母的信息,没准轻易就能得知他狼人的身份,那到时莱姆斯就要被赶出霍格沃兹了。 梅林啊,差点儿说漏嘴。詹姆龇了龇牙,赶紧抛给镜子里的西里斯一个眼神。 西里斯会意,口吻随意地将这个话题揭过去“他很少跟别人提起他的父母,所以雷古勒斯大概默认他是普遍意义上的纯血巫师了。” 慢悠悠地点了点头,艾尔维拉果然被他话里的另一个词引开了注意力。 “刚才我就想问,”她试探地说,“布莱克夫人他们对纯血的定义好像跟我们不太一样” “他们所谓的纯血巫师,往上数三代以内都得是纯血。”西里斯随手抄起桌上的一只麻瓜打火机把玩起来,这是他暑假回来之前买的,也是除了墙上那些招贴画以外,他房间里仅剩的没有被母亲毁坏的麻瓜物品,“而且他们不认可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觉得这种人就是麻瓜。不然当初也不会有谣言说安多米达之所以被家族除名,是因为要嫁给一个麻瓜。” “那现在哪还有真正的纯血巫师”詹姆纠起眉头,“你弟弟可能只能娶帕金森了。” “你和艾尔维拉都是纯血统。”咔哒一声拨开打火机的盖子,西里斯懒懒一笑,适时地提醒道,“要是你是个姑娘,他们早就让我跟你订婚了,兄弟。” 詹姆立马板起脸来,昂起脑袋摆出一副鼻孔朝天指的傲慢姿态,捏着嗓子拿腔拿调地说“那你应该叫我未婚妻小姐,不是兄弟,我英俊的未婚夫先生。” 话音刚落,两个男孩儿就隔着双面镜默契地作出呕吐的表情,然后纵声大笑。 艾尔维拉白了他们一眼“既然我跟詹姆都符合纯血的要求,为什么他们没考虑过我呢” 收敛了一些放肆的笑,西里斯嘴角微微上扬,别有深意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艾尔维拉。 “你想跟我订婚吗”他那双灰眼睛的目光望进她的眼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艾尔维拉愣了下,脸倏地变红了。她说的不是这个 一旁的詹姆还觉得这个玩笑很有趣儿呢,迟迟收不住嘴边的坏笑,压根没注意到这一瞬间的微妙气氛。 “我是在认真讨论这件事,西里斯。”很快,艾尔维拉便正色道,“听起来你父母在给你和雷古勒斯选择订婚对象的时候,除了纯血统,还有别的要求。他们没考虑过琼斯家族、博恩斯家族、韦斯莱家族或者克劳奇家族,是因为我们几个家族已经明确反对纯血论了吗” 詹姆的大笑终于止住了,他这时才意识到波特家族似乎没有在公开场合旗帜鲜明地反对过纯血论。“但我爸爸妈妈都不是纯血派。”他绞尽脑汁回忆着,“他们说我祖父祖母也不是。” “他们当然不是,詹姆。波特家族对麻瓜一向都很友好。”艾尔维拉说,“二十八个纯血统家族名单出现的时候,韦斯莱家族就公开反对过把他们归入纯血统家族里。琼斯家族、博恩斯家族和克劳奇家族则是都有人从政,在过去的纯血统暴乱中表明过立场。” “那就说得通了。”詹姆松一口气,不忘一本正经地开一个玩笑“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倒卖魔药的。” 西里斯和艾尔维拉都笑出了声。“在我父母和那些顽固的祖辈看来,你们这几个家族就是纯血统的叛徒。”回到刚才那个话题,西里斯语气轻松,脸色却不自觉阴沉了几分,“跟我一样面目可憎。” “所以放眼魔法界,你们已经找不到结婚对象了。”詹姆故作深沉地道。 笑意又重新浮现在西里斯的脸上。 “所以到了我父母这一代,他们这对堂姐弟才不得不结婚。”他纠正。 为了保证所谓血统的纯净,即使近亲结婚也在所不惜吗艾尔维拉抿了抿嘴,不理解这种对血统的疯狂崇拜。 “你们甚至没有选择伴侣的自由。”她喃喃地说。 “雷古勒斯或许没有。”拇指将打火机的盖子咔哒一声拨回原位,西里斯果断地说,“我不一样。” 他只会跟他喜欢的姑娘结婚,谁也别想强迫他。想到这里,西里斯不由自主地瞧了眼双面镜里的艾尔维拉。她似乎还在凝神想着别的事,蓝眼睛不知正望着哪儿出神。 “幸好我爸爸妈妈没这么变态。他们跟麻瓜处得挺好的,也没说过什么麻瓜低人一等。”谈到这个话题,詹姆的思绪又神游到了远在伦敦附近的伊万斯家,他没法想象自己的父母管莉莉伊万斯叫泥巴种,她又漂亮又聪明,还正直勇敢,谁能用那种肮脏的词来形容这么好的姑娘 一眼就瞧出詹姆在想什么,西里斯把打火机搁回桌面,故意抱起胳膊严肃地逗他“别忘了你也是个传统意义上的纯血,詹姆。波特家没有人和麻瓜结过婚。” “是吗”詹姆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们应该不会反对我跟伊万斯结婚吧” 虽然私奔听起来也挺刺激的詹姆已经开始在脑子里幻想他不顾邪恶父母的反对这对父母并没有他爸爸妈妈的脸毅然决然带着莉莉伊万斯私奔,在不同的国家穿梭冒险的精彩生活。那真是太酷了 “我想波特先生和波特夫人是不会反对的。”好友的姓氏让艾尔维拉回过神,她深深看一眼詹姆,“前提是莉莉愿意嫁给你。” “她会愿意的。”詹姆自信满满地说。他坚信伊万斯总有一天会答应嫁给他,到时候他们就会结婚,然后生一整支魁地奇球队。 “这需要你走大运,伙计。”西里斯冷酷无情地挖苦道,“你可以考虑去斯拉格霍恩那里偷一整桶福灵剂,每天喝一点儿,说不定只要坚持五六年,伊万斯就能爱上你。” “这个主意不错。”艾尔维拉同样冷酷无情地补充,“虽然我不认为斯拉格霍恩教授那儿有一整桶福灵剂。” 詹姆波特发誓,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给这对邪恶的巫师施恶咒。 艾尔维拉直到傍晚才离开波特家。 尽管这里距离琼斯家只有不到五分钟的脚程,但詹姆还是被波特夫妇赶出门送艾尔维拉回家。“现在你也知道了,”刚走下波特家门前的台阶,詹姆便揉了揉鼻子,假装随意地说道,“西里斯的弟弟跟我们不一样,维拉。你还是别跟他走得太近吧。” “西里斯也没说雷古勒斯是纯血派里的极端分子。”艾尔维拉头也不回地反驳,“再说他从不跟我谈这个话题,也不会叫我不要跟混血或者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走得太近。”她侧过眼睛瞪他一眼,“这一点他就比你们强,他会尊重朋友自己的选择。” 詹姆撇下嘴角“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你们这算什么朋友,朋友不该是无话不谈的吗” “那只是你自己对朋友的定义。”推开院子的小门,艾尔维拉平淡地说。 “好吧,不管你是怎么跟朋友相处的。”詹姆紧跟在她身后,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现在知道雷古勒斯也这么歧视麻瓜,你难道不会觉得不舒服吗”他不由皱起眉头,“在他们眼里,伊万斯这种女巫算不上巫师,不是纯血就天生低人一等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嘛。” 艾尔维拉的脚步突然停下来,詹姆险些撞到她。他看到她回过身,一脸异常严肃的表情。这种表情詹姆很熟悉,它通常意味着艾尔维拉要发表长篇大论了。 “詹姆,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问他。 詹姆的眼神游移起来,他拿不准这会儿是临阵脱逃更明智,还是留下来跟她辩论更勇敢。 “我们会觉得纯血论荒谬,是因为我们从小就生活在巫师和麻瓜和谐相处的环境里,我们的父母也从没有告诉过我们非纯血统的巫师和麻瓜都低人一等。”在他做出决定以前,艾尔维拉已经口齿清晰地陈述起来,“雷古勒斯不一样,他在布莱克家族长大,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极端纯血论者,他从出生起接受的教育就是麻瓜不如巫师、纯血主义至上。他看待麻瓜,就像我们看待家养小精灵,是很难改变的。雷古勒斯并不极端,没有认为麻瓜的生命比巫师轻贱,已经够难得了。” “家养小精灵跟麻瓜可不一样,”詹姆情不自禁地回嘴,“它们” “他们有什么不一样他们也有情感、有家人,甚至还会魔法。”艾尔维拉打断他,“但我们会把家养小精灵当巫师看待吗我们支使霍格沃兹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为我们干活的时候,会因为没付给他们工资而感到愧疚吗” 这个问题是她和爱丽莎讨论起纯血论时提到的。只不过当时艾尔维拉的立场更像詹姆,爱丽莎才是不断抛出尖刻反问的那一方。 “你不能拿家养小精灵做类比。”詹姆说,“这不一样。” 他一时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儿不一样,但他不明白艾尔维拉干嘛非得要拿家养小精灵来说事儿。谁都知道家养小精灵就是以为巫师服务为荣的,不是吗付给它们工钱才是侮辱它们呢它们会以为自己做错了事,用极端手段惩罚自己。 “没什么不一样。”艾尔维拉却无比冷静地说,“我还可以拿其他的物种做类比。妖精、马人、狼人、吸血鬼你想听哪个” “狼人”这个词刺痛了詹姆的耳朵。虽然不情愿,但他总算有点儿明白她要说什么了。他不可能再反驳她的说辞,因为他很清楚莱姆斯的处境是什么样的。可是莱姆斯又跟他们有什么不同呢他只是有一个毛茸茸的小问题而已。 “就算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詹姆并没有因此退让,他义正辞严地瞪着艾尔维拉,“西里斯也是在布莱克家长大的,为什么他就没有像雷古勒斯一样变成纯血派” “那是因为西里斯付出了代价。”说到这个,西里斯脸上的伤和他满不在乎的表情又浮现在艾尔维拉的脑海里,“他足够独立、足够勇敢,但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她不自觉捏紧拳头,想起过去的种种,忽然被一种不可抑制的情绪紧紧攥住了内脏,这种难受的感觉让她一阵鼻酸,她的视线模糊了,却仍在用镇定的语气继续道“你没看到布莱克夫妇是怎么对西里斯的吗不让他跟他们同桌吃饭,从不寄信给他,用各种难听的字眼侮辱他,拿黑魔法攻击他,假期和圣诞节的时候都把他关在房间里、派画像监视他” 艾尔维拉的语速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靠着把指甲掐进掌心,才没有吼出来“就算他失踪了,或者他们明知道他也被卷入了那次夺魂咒事件里他们都还是对他不闻不问,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死活。” 可惜詹姆根本没有认真听她的话,因为他已经被她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吓坏了。 “你哭什么”他惊慌地喊道,“西里斯他自己都没抱怨过” 他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哭的遭罪的又不是她女孩子恋爱以后都这么多愁善感吗 “所以我才难受”艾尔维拉没工夫强调自己没有掉眼泪,她压低声音,口气强硬地告诉他,“他已经习惯这些了,你明白吗就像我们习惯家里每个星期都来信,习惯有爸爸妈妈惯着我们” 他们俩就站在村子的大路中间,刚从城镇下班回来的麻瓜们时不时经过他们身旁,都在扭过头好奇地看他们。詹姆的脑袋里乱成一团,他最不擅长应付哭花脸的女孩子。 “我们还是说回雷古勒斯吧”他慌慌张张地认输道,“他每个星期也会收到家里的信” 然而艾尔维拉眼里的泪光已经消失,她的眼睛黯淡下来,神情显得疲惫而无奈。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不是所有事情都像你以为的那样理所当然,詹姆。”她平静地说,“如果把我跟雷古勒斯换过来,我不会比他做得更好。因为我无法想象我的父母像西里斯的父母对待他那样对待我。” 事实上,艾尔维拉可以肯定,如果她出生在布莱克家,一定会变成帕金森那样的极端纯血主义者。她太清楚自己的软弱了,她根本不像一个琼斯,更不可能是个勇敢的格兰芬多。与帕金森相比,她的优势只是她更聪明,也更擅于为家族和学院争取荣誉。 听起来可真像雷古勒斯。她想。难怪西里斯以前总说他们是同一种人。 “你干嘛总想些不可能的假设”詹姆挑高眉毛,“不过如果是我,我肯定会像西里斯。” “你当然会像他。”因为你们都是格兰芬多。 艾尔维拉转身踏上返回琼斯家的道路。她盯着自己的膝盖,专注地思索起来。 她不喜欢西里斯的偏执、自大和鲁莽,但也正因为他是这种性格,才没有顺从地接受布莱克家族顽固的纯血观念。从前她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身后的詹姆急急忙忙追上她的脚步。 “维拉,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他走到她身边,依然没有放过刚才的话题,据理力争道“不就是说要换位思考吗但是有的事就算你让我换位思考也没用,你看,你也觉得要是我姓布莱克,绝对不会像雷古勒斯,是不是” “好了,别再说这个了。”艾尔维拉淡淡地说,“这是布莱克家的事,我们管不着。” 快要走到那幢蓝顶房子和那座后花园有玫瑰拱门的房子中间,詹姆才挥挥手同她道别。 艾尔维拉正要独自向被赤胆忠心咒保护的屋子走过去,又听见背后传来一串跑得飞快的脚步声。 “维拉”詹姆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转过身,奇怪地望向一溜烟冲回来的詹姆。他在他跟前刹住脚步,满脸是笑地看看她。 “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什么”艾尔维拉一头雾水。 “那些乱七八糟的假设都是假的。”詹姆抬高下巴,表现得理直气壮,甚至有些得意洋洋“反正你是艾尔维拉琼斯,所以我跟你是朋友。这件事是梅林定的,谁都改不了,分院帽也没辙。”说完他扭头就走,大摇大摆的模样看起来得意极了。 艾尔维拉呆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詹姆刚走出两步又调头跑了回来。 “我将来肯定会跟伊万斯结婚,这也是梅林定的”他豪气满满地丢下这句话,才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 愣愣地望着詹姆的背影,艾尔维拉失神片刻,摇摇头一笑。 奇妙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变得轻松了许多。 “但愿吧。”她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5.在营地 世界杯比赛的前一天早晨,莉莉被艾尔维拉和艾丽西亚接到了戈德里克山谷。 由于身体虚弱,伊万斯夫妇没法一同去观看魁地奇世界杯比赛,但他们依然热情地招待了琼斯母女。与和善可亲的伊万斯夫妇不同,直到莉莉被接走,她的姐姐佩妮伊万斯都没有从禁闭的房门后面露过脸。 “佩妮还是在生我的气。”在从艾丽西亚同事那儿借来的汽车上,莉莉垂头丧气地告诉艾尔维拉,“我一直想劝她跟我们一起去看比赛,但她总觉得我是在羞辱她。”她长叹一口气,“真不明白,以前我们的关系那么好” “也许她只是没法接受自己不能像你一样进入魔法世界,所以下定决心要排斥这一切。”艾尔维拉安慰她。 “可我们是姐妹啊我们是家人,不是吗”莉莉既难过又不解,“爸爸妈妈的年纪大了,只能提前退休。他们原本还想攒下足够的钱供我们去读大学,但现在不行了。佩妮打算读完高中就去城区打工,以后我就算假期回来,也很难再见到她。”她垂下那双漂亮的翡翠色眼睛,沮丧地摇摇头,“我不想我们就这样开始过各自的生活。” 艾尔维拉只能无奈地拍怕她的手背。从前艾尔维拉也认为兄弟姐妹大多都像她和弟弟妹妹一样关系亲近,但布莱克兄弟和伊万斯姐妹似乎都证明了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乐观想法。 “别把问题看得这么严重,孩子们。”正在开车的艾丽西亚从后视镜里看一眼两个女孩儿凝重的脸色,严肃地加入了她们的谈话,“很多矛盾是需要时间去化解的。当然,也有许多矛盾无论如何都没法化解,但这种矛盾在家人之间出现的概率很小。我当初坚持要嫁给汉特的时候,我的父母和兄弟还扬言要把我赶出家族呢。差不多十年之后我们才和好虽然花了很长的时间,但我们最终还是和好了。” “你们以前从没说过这件事。”艾尔维拉怀疑地挑起眉梢,“为什么他们不同意你嫁给爸爸” 她记起他们的确很少和母亲的家族联系,她最后一次见到母亲的家人,还是在她大约七岁那年外祖母的葬礼上。 “你的祖父当年刚刚破产,而你爸爸决定帮他分担债务。我的家人都认为,嫁给这样一个身负巨债的男人不会幸福。”车子驶进山道,艾丽西亚专心辨认挡风玻璃外的道路,语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而且你爸爸在霍格沃兹读书的时候一直是个混世魔王,谁能想到他会当上傲罗呢。” 后座的艾尔维拉和莉莉交换了一个眼神。从莉莉的表情来看,“混世魔王”这个词显然让她联想到了詹姆和西里斯。“但琼斯先生愿意替父还债是个很高尚的决定。”莉莉透过后视镜看着艾丽西亚的脸,耿直地说道,“法律没有要求他这么做,他的选择维护了琼斯家的信誉,这很让人敬佩。” “这也是我当年迷恋他的原因。”后视镜里的艾丽西亚笑了笑,“所以我才毅然决然和他私奔了。” “噢。”艾尔维拉皱了皱眉。 “真勇敢”莉莉的眼神里充满了敬意。 “勇气是每个格兰芬多必备的品质。”不失自豪地说完,艾丽西亚又谨慎地瞄了眼后视镜中的长女,“尽管我们的这种行为没有给孩子们立一个好榜样。” 艾尔维拉眯起眼,幽幽地说“爸爸还吓唬过卡丽娜,说如果她恋爱或者私奔,他就要打断她的腿。”结果他自己当年竟然干过这样荒唐的事 “那当然是开玩笑的,不过我们的确不希望你们将来和什么人私奔。”艾丽西亚忙说。现在车子已经开上通往村庄的马路,她紧绷的表情缓和下来“如今再看当年的事,我的家人太固执当然有错,可我也不应该那样冲动地决定私奔。这件事导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双方都过得很不愉快。”她顿了顿,再次板起脸,“更何况等我不再被爱情冲昏头脑之后,居然发现汉特是个会把臭袜子塞到床垫底下的邋遢男人。” 后座的两个女孩儿笑了。后视镜映出艾丽西亚的脸,她也咧开嘴一笑。这或许是爱干净的姑娘们才能明白的笑话。 “人无完人,孩子们。汉特的缺点我可以说上一整天,但他的好处是他能认识到错误,也会改正。这是大多数善良人都具备的能力,即使有的人可能需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来完成这个过程。”气氛明显变得更轻松以后,艾丽西亚才稍稍敛容,认真告诉她们,“所以,在发生矛盾的时候,我们应该多给对方一点儿时间,也给自己一点儿时间。” 莉莉眨了眨眼睛,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尽。 “谢谢你,琼斯夫人。”她说。 “你可以叫我艾丽西亚。”艾丽西亚大方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妈妈。”艾尔维拉平静的声音忽然横进来,“如果我没记错,你跟爸爸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开始恋爱了。”她的语速很慢,以至于每一句话听起来都非常意味深长,“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混世魔王。” 她清楚地从后视镜看到艾丽西亚的脸僵了一下。 “那么,你当年迷恋爸爸,应该不完全是因为他的高尚品德吧”艾尔维拉继续问道,眼睛紧紧地黏在后视镜里的艾丽西亚脸上。 “我猜”汽车此时开进了村子,艾丽西亚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格外刻意的正经口气回答“也许还因为他他那张英俊的脸” 这个答案早在预料之中。艾尔维拉翻了个白眼,余光瞥见莉莉笑着看了看自己。艾尔维拉知道莉莉想说什么,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她果然是艾丽西亚的亲生女儿。 由于艾丽西亚晚上还要回圣芒戈值班,波特夫妇友好地邀请琼斯一家以及他们的客人共进晚餐。 詹姆得意坏了,他异常热情地带莉莉参观他们家的房子,艾尔维拉不得不全程陪同,欣赏詹姆眉飞色舞地犯傻。他的房间显然经过了收拾,然而他还是留下一些自认为又酷又有趣的小玩意摆在显眼的地方,好向莉莉炫耀。他们在他的房间待了不足五分钟,因为他递给莉莉的茶杯差点儿咬断她的手指。 在那之后,詹姆又领着两个姑娘去看阁楼的食尸鬼、杂物间的蒲绒绒,还有仓库灰扑扑的窗帘后头那些要命的狐媚子最后,当詹姆在院子里揪出长着土豆脑袋的地精、献宝似的拿给莉莉看时,艾尔维拉发现连路过的奥利弗都露出了无比嫌弃的神情,他作出呕吐的样子跑开了。 “它”而莉莉看着被詹姆拎住脚脖子的小地精,正在竭尽全力忽略它刺耳的尖叫,可她没法说谎“它真丑。” “呃,是啊,是挺丑的。”詹姆总算看出她对地精没什么兴趣,虽然他也不指望有谁能称赞地精长得好看。他立马想到了另一个出风头的主意,于是兴致勃勃地说“你看,我们清除地精的时候得这么干先把它们转晕,然后” 他一圈一圈地挥舞着手臂,用力把尖叫着的小地精往院子外一扔“再扔出去” 在格兰芬多有史以来最棒追球手的卖力表演下,可怜的地精飞出了院子,远远地缩成一个小点儿,砸到了村子大路上的某个倒霉路人头上。 “看我能扔这么远”詹姆得意道,“奥利弗最多只能扔二十英尺” 莉莉根本没有理睬他,她紧张地伸长脖子张望着“它是不是砸到人了” “是的。”艾尔维拉平静地说,“你砸到了一个麻瓜,詹姆。” 晚餐的餐桌上,詹姆极力表现自己的幼稚行为没有丝毫收敛。他滔滔不绝地向莉莉介绍英国和爱尔兰的魁地奇球队,还有历史上精彩的比赛。“普德米尔联队拿过二十二次联盟杯冠军,他们的击球手比卢多巴格曼强多了。”说到自己最喜欢的球队,詹姆不由对英格兰代表队里的明星击球手嗤之以鼻。 “我觉得他挺不错的。”艾尔维拉切着猪扒插嘴,“他看起来就像个大男孩儿。” “你就是觉得他长得讨人喜欢而已。”不等詹姆反驳,奥利弗已经冷冷地哼唧起来,“哼,打比赛跟长相有什么关系” “我更喜欢巴尼”卡丽娜从盘子里的土豆泥中抬起头来,“它太可爱了” 她说的是巴利卡斯蝙蝠队的吉祥物,一只可爱的水果蝙蝠。没有人在乎她天真的发言,餐桌上的男孩子们为各自支持的球队争论起来。莉莉终于能够摆脱詹姆,她悄悄松一口气,揉了揉扭痛的脖子,转过头问艾尔维拉“你最喜欢哪支球队” “阿普尔比飞箭队。”艾尔维拉简短地说。她和西里斯支持的球队恰好是同一支。 这时候詹姆结束了和奥利弗的争论,他重新看向莉莉,兴奋地开口道“伊万斯,伊万斯你知道什么是树懒抱树滚吗” “什么”莉莉瞪大眼。 “就是上次跟拉文克劳比赛的时候,我躲开威尔默特打过来的游走球用的动作那个特别难”詹姆禁不住炫耀起来,满脸的得意,“还有,上次跟赫奇帕奇比的那一场,我还用过波科夫诱敌术和倒传球” 艾尔维拉默默摇了摇头。她相信詹姆如果不是这么急于表现,应该会更讨人喜欢一点儿。 “你还要橙汁吗,维拉”餐桌对面的尤菲米娅突然关切地问她。 “噢,好的。”艾尔维拉回过神,微笑着把空了一半的杯子递过去,“谢谢,波特夫人。” 她的盘子里已经堆满了尤菲米娅给她添的食物,不知道为什么,波特夫妇今天似乎特别关照她,她的杯子还没有机会保持不满杯的状态超过一分钟。 这个谜题直到他们回到琼斯家,艾丽西亚准备动身前往圣芒戈时才得到解答。 “詹姆是不是喜欢莉莉”趁着莉莉在二楼洗澡,艾丽西亚站在玄关悄声问艾尔维拉。 “显而易见。”艾尔维拉耸一耸肩膀,将艾丽西亚的包递给她。 “你知道”艾丽西亚神色复杂地接过自己的包,“其实我们都以为你会和詹姆在一起。”她停顿一下,补充道,“我和你爸爸,还有尤菲米娅和弗里芒特。” 艾尔维拉张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她几乎掩饰不了自己的震惊,“我跟詹姆从来没有那种关系” 难怪波特夫妇今晚对她格外关照原来他们以为她被詹姆甩了吗 “是啊,现在我们都知道了。”艾丽西亚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担忧地打量着她,像是确信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令人心碎的恋情“你不难过吧,孩子” 艾丽西亚没法想象,她可怜的维拉被夹在好友和喜欢的男孩儿之间,每天看着詹姆那样热烈地追求莉莉,该有多么难过啊她一定非常痛苦、非常挣扎艾丽西亚想。噢,她善良又贴心的女儿 “我不难过,妈妈。”艾尔维拉不可置信地说,“我从没喜欢过詹姆我是说,像那种喜欢。” “新的恋情会让你好受些,你可以去交个更英俊的男朋友。”艾丽西亚鼓励地亲了亲她的脸颊,眼睛里充满了爱怜,“当然,最好是不要影响学业。” 艾尔维拉在母亲看不见的角度翻了一个白眼。是啊,她找了一个更英俊的男友。她想。而且她还老让他教自己变形术。 第二天凌晨四点,村子里的巫师家庭都起了个大早,陆陆续续赶到村子南面的小道上。琼斯家三个孩子的临时监护人依然是费比安普威特,他一早就到了,打着哈欠站在道路中间,风衣外套里面穿着滑稽的印花睡衣。 “早上好。”他看起来好像一整晚没睡,但还算精神,瞧见莉莉这样漂亮的姑娘更是眼前一亮,“哎呀,你就是伊万斯小姐吧” “你好,普威特先生。”莉莉同他握了握手,而后微微皱起眉头盯住他身上的印花睡衣,张开嘴想要提醒他麻瓜通常不会这么穿。在她开口之前,艾尔维拉神色自若地向费比安打起了招呼“早上好,费比安。衣服真不错。” 莉莉扭过头惊讶地瞧了她一眼。 “没错,非常酷。”一旁的詹姆立刻反应过来,赞不绝口道。看他那副欣赏的表情,就好像费比安穿了件酷炫的龙皮外套似的。 “是吗”费比安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撩开外套检查了一番那件印花睡衣松松垮垮的口袋,被这两个孩子一唱一和地成功糊弄住了,“那就好,我还一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呢。麻瓜的衣服总是花里胡哨的。” 奥利弗低下头憋笑,卡丽娜则小大人般拍拍费比安的腿,语重心长道“不要紧的,费比安。爸爸以前还给我买过豹纹裙子呢。” 等到所有人一块儿出发去山林里寻找通往魁地奇比赛场地的门钥匙,莉莉才凑到艾尔维拉耳边,悄声问她“你怎么变得跟波特一样喜欢捉弄人了” 艾尔维拉矜持地笑笑,没有回答。 今年的赛场营地位于一处偏远的、雾蒙蒙的沼泽地附近。从戈德里克山谷来的巫师家庭都对麻瓜非常熟悉,因此与麻瓜营地管理员的交谈并不费劲。这里已经支起了一大片帐篷,艾尔维拉一行人穿过薄雾寻找自家搭帐篷的位置时,经过了不少装饰夸张的帐篷,其中一顶看上去特别华贵的黑色帐篷上似乎还纹有布莱克家族的饰章。艾尔维拉暗自记下这顶帐篷的地点,打算回头再过来找西里斯。 波特家和琼斯家的营地位置相距很远,他们不能指望搭帐篷会有詹姆帮忙,不过费比安是个不错的劳动力。帐篷很快被搭好,清晨的浓雾也已渐渐散去,人们开始装模作样地学着麻瓜生火做早饭。 “我早就想试试麻瓜的生火方法了”费比安显得跃跃欲试,他自告奋勇地跑去树林里寻找钻木取火的工具。 “我们真的不要告诉他有更简单的办法吗”奥利弗狐疑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让他玩会儿吧,奥利弗。”艾尔维拉毫不在意,径自拎起脚边的大水壶,对弟弟妹妹交代“你们留在这里,找一下帐篷里的碗和锅子。我跟莉莉去取点儿水来。” 取水的地方在营地的另一头,两个姑娘不得不提着水壶穿过大半的营地。他们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同学,快到布莱克家那顶帐篷所在地位置时,莉莉被她的室友玛丽麦克唐纳缠住了,这个同样是麻瓜家庭出身的姑娘是和父母一块儿过来的,她显然对今天看到的一切有一肚子话要说。 艾尔维拉没能听进麦克唐纳激动的话。麦克唐纳想带她们进帐篷坐坐,把她的父母介绍给她们。艾尔维拉心神不属地听着,慢吞吞地跟在两个女孩儿身后,转过脸看向布莱克家帐篷的方向。 朝阳刚从远处地平线探出半张脸,柔和的晨光穿透薄雾,将那顶黑色帐篷上用银线绣的的家族饰章映照得闪闪发亮。从艾尔维拉站的角度看不到是否有人走出那顶帐篷,她只能远远望过去,在并不刺眼的光线中微眯起眼睛,有点儿失神。 “在看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她耳侧响起。 艾尔维拉一惊,顿住脚步扭过头,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 “西里斯”她小声地问。 空气里传来一声轻笑。艾尔维拉感觉到一只手隔着滑溜溜的隐形斗篷牵住了她。 “过来。”那个声音说。 她扫了眼麦克唐纳家的帐篷,莉莉和麦克唐纳都已经进去,没人注意她。艾尔维拉于是屏住呼吸,跟着西里斯横穿营地,走向旁边的树林。 他们从一群骑着玩具扫帚乱飞的小巫师经过,走过一头雾水地擦着火柴的非洲男巫帐篷前面,与五个讲着德语的女巫擦肩而过。艾尔维拉的心跳越来越快。她有时会情不自禁地握紧西里斯那只看不见的手,然后又慢慢松开。终于,他们穿过法国人那片夸张的桃红色帐篷,走进了树林深处。 刚在一棵树干有半头巨怪那么壮的大树底下停住,西里斯就扯下了身上的隐形斗篷。艾尔维拉抬起手,似乎想摸摸他的脸。但西里斯已经低下头吻住了她。他们将近两个月没有见面了,这无疑是个很长的吻。再次睁开眼看到她那双近在咫尺的蓝眼睛时,西里斯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感到这么松快过。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艾尔维拉的手轻轻摸了摸西里斯已经不见伤痕的脸颊,而后胳膊绕过他的肩膀,替他梳理了一下他暑假以来长长不少的头发。西里斯垂下脑袋,额头抵着她的前额,两手搂住她的腰。 “我还以为,”他惬意地眯缝起眼,任她柔软的手指轻梳他的头发,“你要问我有没有看完算术占卜的笔记。” 艾尔维拉手里的动作停下来。她故作认真地问“你看完了吗” 想到她每天写信就只会督促他补习算术占卜,西里斯气笑了,又低头冲着她的下唇咬了一口,才把她轻轻压到树边,躲开几个经过附近的法国女人。“刚才去找你们,我看到了普威特。”等那些不知在讲些什么的女人走远了,西里斯便垂眼饶有兴趣地端详她,“詹姆说他穿成那个样子是你的主意” “当然不是。”艾尔维拉也搂住他的腰,这才发现西里斯今天没穿麻瓜的衣服,而是一身霍格沃兹校袍。她正直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只是没有提醒他不要那么穿。” 西里斯短促地哼笑一声,毫不怀疑她在胡说八道。 “你干嘛这么讨厌他”他对此产生了一点儿兴趣,“听詹姆说他人还不错。” 提起这个,艾尔维拉稍稍垮下嘴角。 “也不算讨厌,就是不喜欢他。”她说,“去年在圣芒戈的时候,他表现得太失礼了。” 去年在圣芒戈西里斯挑眉回想一番,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他盘问我那一次”他问。 艾尔维拉转开视线,仿佛对旁边一根形状奇怪的树枝发生了浓烈的兴趣。西里斯感觉到他的五脏六腑又奇异地膨胀起来。那是一种愉快而又得意的感觉,他不自觉翘起嘴角,再度低下脑袋,额头挨蹭着她的额角。 “所以你气到了现在”他取笑道,“真够记仇的。” 那件事西里斯自己都快忘了,他根本没想到艾尔维拉还记得。 艾尔维拉依旧盯着那根树枝,没去看他的眼睛。 “我的确记仇,你最好早点儿习惯。”她干巴巴地说。 西里斯低声一笑,满意地抬手揉一把她的头发,眼里盈满了愉悦的笑意。 “这是斯莱特林为数不多的优良品质。”他说。 他喜欢艾尔维拉偏袒他,替他记仇。 再过分都不要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6.守护神 艾尔维拉再次出现的时候,莉莉还在麦克唐纳家的帐篷外等她。 “你上哪儿去了”一看到艾尔维拉,莉莉就忙迎了上去,抱着水壶捉住她的手,长长地舒一口气“我刚才看到了艾弗里他们,还以为你又被他们找麻烦了。”说完她又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像是担心屁股蛋三人组突然从哪儿冒出来。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把我拖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暴打一顿的。”艾尔维拉笑了,领着她去同麦克唐纳夫妇道好,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刚才只是碰到了西里斯,我怕麦克唐纳发现,所以没跟你打招呼,抱歉。” 莉莉露出恍悟的表情,责备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显然是在说,她真不该重色轻友。 麦克唐纳家已经开始生火做饭,食物的香气催促着两个饥肠辘辘的姑娘。她们向麦克唐纳夫妇打过招呼,便重新踏上取水的路。遥遥望见营地那头排着队取水的人时,她们又遇上了那群骑着玩具扫帚飞来飞去的小巫师。 “小巫师的生活真的跟麻瓜很不一样,是不是”莉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了那几个小巫师身上,她记得波特卧室的天花板上也有他骑着这种玩具扫帚乱飞的巨幅照片,“西弗从没说过巫师小时候有这么多有趣的玩具。” “本质还是一样的,亲爱的。这些玩具都需要用钱买。”艾尔维拉语气轻快地打消好友的幻想,努力在取水的队伍中辨认有没有熟人,“我小时候就没有玩具扫帚,只能偶尔骑詹姆的。他对朋友倒是一向很大方。” 几分钟后,她们在取水的队伍附近碰上了阿拉斯托穆迪。他平时看起来总是显得很凶,今天更是格外的阴沉。“詹肯斯把一大半的傲罗都调过来了,剩下的那些基本都留在魔法部。”他粗声粗气地说着,替艾尔维拉将水壶一个接一个地装满,“你爸爸肯定不能跟你们一起看比赛,我们全都要没日没夜地巡逻。” “完全不换班吗”艾尔维拉接过水壶,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记得有一年的比赛持续了整整十二天呢。 “换班那是那些办公室高层的权利,孩子。”穆迪发出一声粗哑的冷笑,嗓子眼里仿佛含了块粪石,“詹肯斯自己都已经好几天没合过眼了,我们当然没工夫休息。我敢说如果我们抓不到一两个渣滓,今年就别想休假喂,你们几个谁让你们在这里骑玩具扫帚的”他的暴呵吓得那群骑玩具扫帚的小巫师一哄而散。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雾气早已全然散去,麻瓜营地管理员看清那几个骑着扫帚飞在半空中的小孩儿,脸色煞白地嚷嚷着“那是什么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能飞起来” 穆迪咒骂一句,重重地搁下水壶,边拔出魔杖边走向那个惊慌失措的麻瓜,给他来了个“一忘皆空”。 “傲罗的工作可真辛苦。”返回琼斯家帐篷的路上,莉莉提着水壶感慨,“我原先以为他们就像我们的警察,现在想想,他们可能更像军人,而且还是特种兵。” “所以我宁可报纸上说的是真的。”艾尔维拉摆出严肃的表情,眼睛瞟向一个偷偷摸摸溜出帐篷、打算骑玩具扫帚的小巫师,“背后有资本家支持的话,爸爸至少还能带薪休假,我们家也不至于买不起玩具扫帚了。” 她们回到琼斯家的帐篷前,发现詹姆和波特夫妇带来了厨具,而费比安普威特已在西里斯的帮助下顺利生起了火。“真有意思,是不是就像把魔法装进了这个小玩意里。”费比安站在篝火边,着迷地翻来覆去观察手中那只西里斯借给他的打火机,“我妹夫很喜欢麻瓜的东西,但我的母亲总说这都是麻瓜想出来的笨办法。我看这不比念个咒麻烦啊。” 他一次又一次地拨弄着打火机的开关,每当火苗窜出来,就发出赞叹的惊呼,看上去有点儿傻。 “麻瓜的发明也一直在进步。”西里斯弯下腰架好煎蛋的平底锅,随手把那只快被费比安玩坏的打火机抢回来,“他们有不少有趣又实用的东西。巫师还在用收音机,麻瓜已经在看电视了。” 费比安顿时来了兴致“电视什么是电视” “西里斯,”这时正数着速冻香肠的尤菲米娅抬起头来,“你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有。”西里斯接过艾尔维拉递来的那锅水。 詹姆钻出帐篷,怀里抱着一大捧玉米“你们家还没有开始做饭吗” “他们带来了家养小精灵,已经吃过早饭了。”西里斯毫不在意地回答,拿起锅铲把煎锅里的鸡蛋翻了个面,“我在我们家的餐桌上一向不受欢迎,通常都是自己做饭。” 艾尔维拉在他身旁蹲下身,帮着尤菲米娅把香肠搁到烤架上“没关系,我们带的食物绰绰有余。”她语气平静,说这话的时候却板着脸,明显对西里斯在布莱克家遭到的不公平待遇感到十分不高兴。 一伙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做好了香喷喷的煎鸡蛋、烤香肠和烤玉米,围坐在篝火边美滋滋地吃起来。波特夫妇在给奥利弗和卡丽娜描绘几年前在沙漠举办的那场魁地奇世界杯,詹姆还在锲而不舍地向莉莉炫耀他对魁地奇的了解,试图争取晚上坐在她旁边,当她专属的比赛讲解员。艾尔维拉安静地小口吃着烤香肠,时不时分神听听左手边詹姆在如何吹牛,再听听右手边西里斯和费比安的对话。 “所以你们全家都是穿袍子过来的”费比安对布莱克夫妇厌恶麻瓜的程度大为咋舌,“那个麻瓜管理员没觉得奇怪吗” “我告诉他我们是牧师。”西里斯咬了一口香肠,右手还在转动烧烤叉上的玉米。费比安大笑起来,对他胡扯的能力欣赏极了。“你知道,”费比安一面啃着玉米,一面口齿不清地说,“其实我跟你是有姻亲关系的表姐弟。我伯母是柳克丽霞,你的姑妈。她虽然也看不起麻瓜,但没有你父母那么极端。” “她的确没有那么极端。”西里斯漫不经心地说着,拿刷子给烤熟的玉米刷上蜂蜜,“当初我母亲的堂妹试图强行通过合法捕杀麻瓜的法律,柳克丽霞姑妈就提出了反对。” “合法捕杀麻瓜”艾尔维拉扭过头来,倍感不适地蹙起眉头,“听起来就像把麻瓜当成了一种动物。” “而且还是像兔子那样的低级动物。”西里斯不咸不淡地补充,“我妈妈当时可是举双手赞成这条法令的。为了帮助她的堂妹,她花了不少金子去买通魔法部官员。”他把刷上了一层蜂蜜的玉米递给艾尔维拉,别有深意地扫一眼她手里那根烤香肠,“要是那条法令通过了,你现在吃的就会是烤麻瓜大肠。” 艾尔维拉低头瞧一眼吃了一半的烤肠,毫无意外地感到一阵反胃。她接过西里斯递给她的烤玉米,矜持地咬下一小口。玉米和蜂蜜的清甜安慰了她的味蕾。 “我听说柳克丽霞会跟你们家不合,就是因为这件事。”费比安对布莱克家的事兴趣浓厚,他没有被西里斯的话影响胃口,还在大口大口地嚼着嘴里的香肠。 “她们吵架的时候我也在场。”又拿来一根玉米插上烤叉,西里斯语气随意,“复活节,我们去柳克丽霞姑妈家拜访,正好说起这件事。我也跟她站在一边,所以被我妈赶出了屋子。幸好那片森林里的野兔和鱼都足够肥美,可以让我轻轻松松填饱肚子。说实话,当个野人也挺快活的。” 说到最后,他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笑意。艾尔维拉坐在他身旁,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那有什么快活的。 “柳克丽霞家附近的那片森林”费比安却两眼发亮,对此兴致极高,“哈,我知道那里有块山头,住了特别多的月痴兽,到处都是它们的粪便,晚上看起来就像满地的银西可。”他戏剧性地抬头眯眼,对着湛蓝的天空举起手中的半根香肠,仿佛心神向往,“我跟吉迪翁还想过拿那些玩意儿去卖呢” 西里斯被他夸张的表演逗笑,慢悠悠地接茬“你们没往更深处走,那里还有莫特拉鼠,比月痴兽的粪便值钱多了。” 对柳克丽霞家那片森林的回忆让他们俩有了共同话题,等发现他们支持的球队都是阿普尔飞箭队时,他们便开始勾肩搭背、互称教名了。坐在一旁的艾尔维拉默不作声地吃着玉米,她认为她不是很懂男人之间的友情。 波特夫妇已经年迈,不适合像麻瓜一样蹲在地上洗盘子。因此早餐过后,艾尔维拉揽下了清洗餐具的活儿,西里斯和卡丽娜主动留下来帮她,莉莉和詹姆则是在收拾那堆篝火。卡丽娜有近一年的时间没见过西里斯了,她兴高采烈地讲着她在傲罗办公室见过的怪人,生活并不比他们待在霍格沃兹无趣。 “你怎么不太高兴”过了一会儿,西里斯突然转过头问艾尔维拉。她一直在垂着脑袋擦洗烧烤工具上顽固的油渍,从坐下来开始就几乎没再说过话。听见他的问题,她略微抬起头来,没什么情绪地说“你以前从没提过你在你姑妈家的事。” “那条法令吗”西里斯挑了挑眉,没想到她还在想这件事,“布莱克家骇人听闻的事不止这一件,我不可能什么都跟你们讲,那得说上一整个星期。” 卡丽娜好奇地凑过来“什么法令呀” “禁止未成年巫师吃甜品的法令。”西里斯用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告诉她。 小姑娘瞪大眼睛,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显然是被这个答案吓坏了。她从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邪恶的法令 “我是说你母亲把你赶出屋子,让你在森林里自生自灭。”艾尔维拉叹气,“你在森林里待了几天” “大概一个星期吧。”把洗干净的煎锅擦干,西里斯不以为意地回答。 艾尔维拉使劲擦着烤叉上一块黏糊糊的污渍,那是詹姆想偷偷用魔法生火烤玉米时留下的痕迹。“不会又是阿尔法德领你回去的吧”她绷着脸问。 “不然还能有谁”西里斯将干抹布扔进煎锅里,有些好笑地反问。 卡丽娜的两只手都撑在洗碗盆里,胳膊上全是泡沫。她插嘴道“你是因为反对那条法令才被赶出去的吗,西里斯” “没错。”西里斯抓起盆里的一把尖头叉子,熟练地擦洗起来,“你可以想象,当时反对这种荒谬法令的不止我一个,所以它最后才没能通过。” 卡丽娜张开嘴,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然而西里斯这满不在乎的态度并没有让艾尔维拉更好受。她皱着眉头清洗另一根烤叉,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儿在进行激烈的辩论。她的教养不允许她随意评判别人的长辈,而她的本能在一个劲地控诉布莱克夫妇对待西里斯的行为。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想扔开手里的抹布,好好儿发一通火。 “你父母的很多做法都是违反未成年巫师保护法的。”最后,她只是这么平静地说道。 “他们穿着巫师袍、带着家养小精灵过来,也没把防备麻瓜的巫师条例放在眼里。”西里斯把洗好的叉子也丢进煎锅。他真不知道艾尔维拉为什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刚刚他不是才说过他妈妈打算用金加隆买一条荒谬的法令吗 瞥一眼身边的艾尔维拉,西里斯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得了吧,艾尔维拉。别好像我成天都在遭到虐待似的。”他说。 可是艾尔维拉的脸色没有因此变得好看。 “你该争取自己应有的权利。”她很少用这种肯定的句式说话,一双蓝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满是泡沫的盘子,动作利落地将它擦洗干净,“他们对你太不公平了,你该说出来。” “说什么跟谁说”西里斯耸了耸肩膀,脸上是一副无所谓的神色,“我又不是还没断奶的小孩子,我能照顾自己。说实话,那次在柳克丽霞姑妈家,要不是阿尔法德把我劝回去了,我宁可去跟那些月痴兽住在一起。它们跳起舞来可比我爸妈要可爱。” 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的卡丽娜发出清脆的笑声“月痴兽跳舞是什么样子的” “你想看啊”搬着烧烤架走过来的詹姆笑嘻嘻地问。 于是接下来的十分钟,大家有幸欣赏到了波特家的独子表演的月痴兽舞蹈。到后半段的时候,费比安也加入了他,他们跳起双人舞,把在场的所有人逗得哈哈大笑,连莉莉都好像不那么讨厌詹姆了。 “禁林里有很多月痴兽,”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停下后,詹姆才这么得意地介绍道,“这是它们的求偶舞” 他把期待的目光转向莉莉,似乎希望她能说点儿什么。不幸的是,莉莉一听见他的后半句话,嘴边的笑容便瞬间没了踪影。艾尔维拉理解莉莉,如果有个傻小伙在她面前跳了十分钟滑稽的舞蹈,再暗示说这是在向她求偶,她也会笑不出来的。 她真希望詹姆能像个巫师,而不是一头傻乎乎的月痴兽。 白天的时间并不是那么难熬。 等待夜晚比赛的巫师们都在亲朋好友家的帐篷之间走动,艾尔维拉她们见到了爱丽莎,可惜她没能待太久,她的父亲经营着一家出版社,认识的名人和记者数不胜数,因此威尔逊一家还得去同许多人寒暄;霍克家的帐篷距离琼斯家的不远,他们一家三口也在午餐前过来了一趟,想看看琼斯家的三个孩子需不需要帮忙;帕金森曾经过琼斯家的帐篷,她的脚步略有停顿,直到看见帐篷里的西里斯布莱克和莉莉伊万斯,才一脸厌恶地走开;威尔默特和另外几个拉文克劳球员过来的时候正好刚结束午餐,他试图帮艾尔维拉洗碗,结果被西里斯扔下的抹布溅了一身的泡沫。 “抱歉,没拿稳。”西里斯毫无歉意地说,“我看你该回去换身衣服了,威尔默特。” 艾尔维拉只能假装没瞧见他刚才用力把抹布扔进盆里的动作。 雷古勒斯和克里瓦特一块儿出现时,已经快到傍晚。比赛快要开始,魔法部再也无法阻止巫师们使用魔法的冲动,幻影显形出现的小贩们开始吆喝各式各样的纪念品。一个小贩把推车停在了琼斯家的帐篷旁边,巫师孩子们立时一拥而上。艾尔维拉似乎隐约听到了那个麻瓜管理员的惊呼,但它很快就消失了,或许是忍无可忍的穆迪对他施了昏迷咒。 “蒂娜说你们家的帐篷在这儿。”克里瓦特挤过那群叽叽喳喳的孩子,跟雷古勒斯一道向艾尔维拉打了招呼。o考试的结束让上一个学年笼罩在克里瓦特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看起来心情愉快,不仅在胸口别满了徽章,还拿着刚买的全景望远镜和他喜欢的追球手塑像。“我在信里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他问艾尔维拉。 奥利弗没像詹姆他们一样挤贩的推车那儿买纪念品,他正站在艾尔维拉身边,竖着耳朵努力在同时奏响的两国国歌中听清楚他们在谈论什么。艾尔维拉塞给他几个银西可,把他推开了。 “说实在的,克里瓦特。”她转向克里瓦特,摆出为难的表情,“我对魁地奇不是很” “听我说,”像是料到她要说什么,克里瓦特竖起一只手掌打断她的话,“我们真的需要一个像样点的守门员。如果你想当追球手,我也可以把博比调去守门员的位置。” 艾尔维拉衷心期望博比霍尔不要知道这件事。 “不管怎么说,穆尔塞伯已经加入了那个决斗社团,他绝对不会再有那么多精力练习魁地奇” “决斗社团”她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新鲜词汇。 “上个学期艾弗里他们申请成立的社团。”站在一旁的雷古勒斯适时解释道,“主要是为了练习黑魔法防御术,弥补这门学科的断层。” “噢。”艾尔维拉神情微妙地点了点头。 练习黑魔法防御术她想。把“防御术”去掉的话,可信度或许会更高。 艾尔维拉凝神思索着,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我知道了,克里瓦特。”她给克里瓦特一个微笑,礼貌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回到霍格沃兹之后,我会把申请表交上去的。” “太好了”克里瓦特用力拍了拍她的胳膊,他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已经成了球队里的一员,“我就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听见家人在不远处叫他,他只好先行离开。 “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等克里瓦特走远,雷古勒斯才问艾尔维拉。 “我可是很有学院荣誉感的,雷古勒斯。”艾尔维拉丝毫不脸红地说,“不欢迎我吗” 他笑了“如果你真的愿意加入我们,我当然会欢迎。” 这个时候卡丽娜挤出了围在小推车四周的人墙,一下子跳到艾尔维拉身边,兴奋地大喊“维拉,快看是巴尼” 艾尔维拉扭过头,发现妹妹手里举着一只巨大的水果蝙蝠玩偶,它显然是按照巴利卡斯蝙蝠队的吉祥物做的,还能张开薄薄的两翼可爱地扇动。卡丽娜使劲捏一下它的两只爪子,它便唱起了英国的国歌。她快乐地从玩偶后面探出脑袋,正要说点儿什么,却被艾尔维拉面前的雷古勒斯吸引住了。 “你就是西里斯的弟弟吗”卡丽娜脸上露出她看到英俊男孩儿时特有的表情。 “这是我妹妹卡丽娜。”艾尔维拉忍着笑向雷古勒斯介绍。 虽然不明白这个小姑娘为什么忽然变得呆呆的,但雷古勒斯还是绅士地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雷古勒斯。” 卡丽娜还不习惯一本正经地同别人握手,她看到他伸手出来,还以为他是要抱她呢,便把玩偶夹到胳膊底下,毫不见外地用一只胳膊给了雷古勒斯一个拥抱。“你真帅”她直白地夸赞完,又问出那个她最关心的问题“你是维拉的男朋友吗” 雷古勒斯刚从小姑娘热情的拥抱里回过神来,听见这个问题又禁不住一愣。 他有些失笑,摇摇头答“不是。” 艾尔维拉拍了拍额头。下午卡丽娜也这样问过威尔默特。 “那你能当维拉的男朋友吗”果然,一点儿也不气馁的卡丽娜紧接着又问。 这回雷古勒斯真的被她天真无邪的模样逗笑了。 “我想不行,卡丽娜。”他礼貌而认真地告诉她,“因为我跟你姐姐是朋友。” 不等卡丽娜失望地垮下肩膀,买好纪念品的西里斯就走到她身后,把一根英格兰代表队的绶带挂到她的脖子上,印在上面的猎犬还在发出威武的长吠。“别见谁都问能不能给艾尔维拉当男友,卡丽娜。”西里斯慢条斯理地说,“你姐姐会有一个够帅的男朋友。” “西里斯。”看到他露面,雷古勒斯便平静地提醒他,“该回去了,我们要一起检票入场。” 西里斯撇一撇嘴,看一眼身旁瞧不出表情的艾尔维拉。他把刚买的全景望远镜挂到脖子上,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告诉詹姆,一会儿在一等席见。” 一等席在赛场顶层的包厢。西里斯跟着父母抵达包厢的时候,詹姆和艾尔维拉他们都已经就座。布莱克一家似乎到得很晚,西里斯环顾一圈包厢,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阿米莉亚帕金森和她的父母坐在前面那排,帕金森夫妇正在向他的父母打招呼;阿米莉亚博恩斯跟家人坐在一起,她身旁那个成年巫师很年轻,不像她的父亲,更像她的哥哥;艾弗里一家的座位紧挨着布莱克家的位置,艾弗里隔得老远就在瞪西里斯;克劳奇一家也来了,脸色白得异常的小巴蒂克劳奇战战兢兢地坐在一个女人身边,另一边是板着脸的老巴蒂克劳奇,他正直勾勾地望着赛场。 “那个红头发的是谁”刚在座位上坐下,沃尔布加便蹙紧了眉头。 西里斯不用去看也知道她指的是谁,这间包厢里只有莉莉伊万斯一个人是红发。他调节着手里的全景望远镜,对母亲的问题置若罔闻。雷古勒斯沉默片刻,才语气淡淡地回答“是霍格沃兹的学生,母亲。” “而且还是个泥巴种,布莱克夫人。”旁边的艾弗里冷不丁补了一句。他不在乎布莱克兄弟投过来的目光,因为他已经满意地看到沃尔布加布莱克那张冷漠而高傲的脸抽搐了一下,眼中的憎恶难以掩饰。 沃尔布加脸色僵硬地站了起来。 “算了,只是看场比赛。”她身边的奥赖恩还坐在座位上,皱着眉头说道。 “我不会跟肮脏低贱的麻瓜待在同一间包厢里。”沃尔布加冷冷地说,“闻道他们的味道我就觉得恶心。” 奥赖恩抿了抿嘴,只好带着雷古勒斯一起站起来,打算跟她一同出去。 “我不走。”西里斯姿态惬意地倚在座位上,手里还举着他的全景望远镜,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我乐意跟麻瓜待在一起,更何况还是个会魔法的麻瓜。” “西里斯。”雷古勒斯不赞同地出声。 沃尔布加面色铁青,她死死瞪着自己的长子,忍了又忍,最终没有在外人面前发作。恰好这时魔法部部长尤金妮亚詹肯斯一脸疲态地走了进来,包厢里的成年巫师们纷纷起身同她握手。于是沃尔布加领着自己的丈夫和小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语不发地离开了包厢。 几分钟后,威尔逊一家上来了,他们坐到了西里斯旁边空出的座位上。 “二等票换一等票,”爱丽莎威尔逊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西里斯,“真是笔划算的买卖。” 比赛开始前,弗里芒特和尤菲米娅又跟西里斯和爱丽莎换了座位,好让孩子们都坐在一起。西里斯于是光明正大地叫奥利弗挪开座位,自己坐到了艾尔维拉身边。 “布莱克,你的父母为什么突然走了”艾尔维拉另一边的伊万斯探过脑袋问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布莱克的家人离开之前,他们正在看她。 “他们嫌这里气味不好闻。”西里斯随口敷衍,又重新调起了他的望远镜。 “气味”莉莉怀疑地重复一遍,扭头去看爱丽莎,“这里有什么气味吗” “你管他们呢。”知情的爱丽莎同样没有直说,只是翻了个白眼。 “也许是说吉祥物的气味。”艾尔维拉睁着眼睛说瞎话,“刚刚进来的时候我也闻到了。” 莉莉仍然心有疑惑,好在比赛很快就开始了,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思考这个问题。 今年杀进决赛的是英国代表队和法国代表队。当法国队的球员穿着他们夸张的桃红色球服出场时,支持英国队的球迷中爆发出一阵恶意的嘘声。而当赛场上的大黑板投射出英国代表队明星球员卢多巴格曼的脸部特写时,以詹姆和奥利弗为代表的不少男性球迷们同样发出了嘘声,有的甚至还做出了下流的手势。 激烈的赛事持续了一天一夜。 艾尔维拉的作息一向规律,突然一整晚没睡,到了白天便有些精神不济。后半场比赛她几乎没能看进去,迷迷糊糊地张合着眼睛,没一会儿就在如潮的喧闹声中靠着莉莉的肩膀睡着了。 她是在一阵震耳欲聋的嚷嚷声里醒过来的。男孩子们已经跳到座位上不满地叫喊,艾尔维拉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过了许久才在解说员遗憾的口气里听出来,英格兰队输掉了比赛。颁奖的过程中艾尔维拉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听到波特先生从后排的座位走过来,俯到西里斯耳边,问他暑假的最后一个星期要不要去戈德里克山谷。 “谢谢,弗里芒特。”刚瘫回座位上的西里斯难得有点儿有气无力,比赛结果实在没法让他高兴起来,“不过我得回去。” 艾尔维拉的心掉到了肚子里。她好像还没从睡梦中彻底清醒过来,以至于那些明星球员来到顶层包厢的时候,她甚至没有看一眼那个像大男孩儿的英俊小伙卢多巴格曼。 散场的过程十分混乱。法国人的庆祝仪式热烈而又恼人,五颜六色的烟花在人们的脑袋顶上不断穿梭。艾尔维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帐篷的,也不记得西里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费比安在和奥利弗争论比赛的细节,她看了眼时间才如梦初醒,把他们赶回房间睡觉。 或许是因为白天看比赛时已经睡过一觉,艾尔维拉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后,居然感觉不到困意。 帐篷外面法国人的欢呼声还在继续,她在黑暗里翻来覆去,过了许久才浅浅入睡。 一个小时之后也许是两个小时,但不会太久艾尔维拉被床垫塌陷下去的感觉惊醒了。床边似乎坐着一个人影,她猛地一吓,刚要去摸枕头底下的魔杖,就被那个人按住了胳膊。“放松点,”西里斯带笑的声音响起来,听他的语气,他大概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是我。” 帐篷的入口有费比安布下的咒语,西里斯白天进来过,所以可以偷偷溜进来。 艾尔维拉头疼地松了口气,拉一拉滑到腿上的被子“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半夜出现” “什么叫每次”西里斯倒不在乎她的抱怨,他拔出魔杖念了句“荧光闪烁”,魔杖顶端的光芒便照亮了两人的脸。他肩上搭着自己的斗篷,穿的仍然是白天那件霍格沃兹校袍,袖口有点儿短,不过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你的斗篷在哪”他四处照了照,抓起床边那张椅子靠背上的斗篷扔给她,“披上,我带你出去看样东西。” 夏季的深夜气温很低,艾尔维拉裹着厚斗篷走出帐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西里斯把自己的斗篷也给她披上,拉着她的手往树林的方向走。这个时候还燃着篝火的大多是法国球迷的帐篷,有的人在醉醺醺的唱歌,有的人在手挽着手跳舞。偶尔还有刺耳的狂笑声传来,嚷嚷着艾尔维拉听不懂的法语。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她跟在西里斯身旁,觉得他手心滚烫,自己浑身上下最暖和的地方大概就是被他的牵着的右手。 他们像白天刚见面时那样走进了树林深处。艾尔维拉一路上都没有吱声,直到那些深夜狂欢的声音也渐渐离得越来越远,她才偏过脸小声问“你要给我看什么” “再等等,走进去一点。”西里斯举高手里的魔杖,照亮前面满是树枝和灌木丛的小道。 最后,他们来到树林间一片没有人的空地上。感觉到西里斯停下脚步,艾尔维拉也驻足,偏首看看西里斯的侧脸。“我还没给詹姆看过。”西里斯熄灭了魔杖顶端的光,任凭满月柔和的光芒铺洒到脸庞,那双深邃的灰眼睛含着笑看向她“你是第一个。” 他没有松开艾尔维拉的手,在她提问以前又移开视线,望向前方。 “据说巫师的守护神形态是跟阿尼玛格斯一致的。我们还没练成阿尼玛格斯,不过” 西里斯不再继续说下去。他举起魔杖,沉声低念“呼神护卫。” 这大概是艾尔维拉近段时间以来,见过的最美的一幕。银色的光涌出魔杖顶端,流水般在半空中旋转、凝聚,最终化成一头巨大的四脚动物,自由地舒展四肢,从魔杖头上一跃而出,向昏暗的林间奔跑而去。 “你猜对了,艾尔维拉。”艾尔维拉听见西里斯带笑的声音,他的语气里是没有掩饰的愉快和满意。她转头朝他看过去,就着温柔的月光看清了他的脸。他笑得快活,意气风发的模样像极了那头在树林间自由奔跑的银白色动物。 “是只威风凛凛的大狗。”他说。 这是他这个暑假在阿尔法德的指导下学会的。 每回练习这个咒语,西里斯心里想的都是和詹姆他们一块儿冒险的记忆,还有和艾尔维拉待在一起的记忆。只要有它们在,即使是待在格里莫广场12号,他也能召唤出一个完整的守护神。 “作为一个优等生,你应该还记得守护神代表着什么。”握紧艾尔维拉的手,他慢慢说道,“希望、快乐、活下去的愿望” 垂眼对上她那双水盈盈的蓝眼睛,西里斯扬起嘴角一笑。 “这些我一个都不缺,维拉。” 不论到哪儿,都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