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生笑歌》 正文 1.故国刀光冷 浮生鸳梦温 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来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蝶恋花·出塞》—纳兰性德(清) 第一章故国刀光冷浮生鸳梦温 公元一二七三年二月的一个夜晚,隶属南宋王朝的襄阳城此刻烽烟缭绕,火光冲天,城内城外一片狼藉。咸淳三年十一月,叛将刘整向忽必烈奉上了一份灭南宋战略。其中提到要取南宋,必先攻襄阳撤其捍蔽。该战略受采纳后,遭受蒙古大军狂攻六年的襄阳城,终因孤立无援而被攻破。 城外的蒙古兵士如潮水般陆陆续续涌入了城中,一时间刀枪剑戟兵器相击碰撞声,叫喊声,厮杀声,马蹄声,兵兵扑扑响彻了天际。城中央的广场之上,有一男一女领着队宋兵正与入侵者展开着最后的一搏。 男子凝气于双掌呼啸翻出,女子手持宝剑飞云掣电,两人携手杀得周遭蒙古士兵不敢上前。他们便是那协助镇守襄阳城的义士郭靖黄蓉夫妇。二人自中年时就扛起了守卫襄阳的重任,至今已有数十余年。 这一场大混战自夜半杀到将至黎明,靖蓉也已鏖战多时。可叹两人年岁已高,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逐渐地二人开始显露出疲态。 这时广场上的蒙古兵越积越多,慢慢地,他们在靖蓉和其他几位宋军将士身前,形成了一个诺大的包围圈。不远处襄阳守将吕文焕,正被两个满脸横肉的蒙古将士押着走到了众人跟前,其中一人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将刀锋紧紧抵在了他的颈脖处,又责令其跪倒在地。喊道:“你们这些宋军将士听着,襄阳城守将吕文焕已向我军投降。限尔等速速放下手中兵器,否则格杀勿论。” 言罢他左手一挥,包围众人的蒙古兵迅速朝着两边扩散开,让出了一条道路,接着浩浩荡荡从后方跟进了一批弓箭手,个个挽弓搭箭瞄着众人。 广场上宋兵们开始四下张望,发觉余光扫过之处,城墙上,眺望台上,面前身后到处皆是蒙古人的身影,可见自己几人已成了那强弩之末。眼瞧着大势已去,众人纷纷开始扔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倒在了地上。 人群中独靖蓉屹立原地,东方的天空中,黎明的曙光洒落在了他两人满布血痕的铠甲上,折射出光芒阵阵,犹如撞天银磐一般闪耀。 过得片刻,西列蒙古兵后方,一人来到了靖蓉跟前客气地施以了一礼,道:“早闻郭大侠夫妇威名,今日这一战果然是名不虚传。郭大侠郭夫人,咱们在这襄阳城来回鏖战已有数年,终究还是侥幸赢了您啊。” 郭靖冷哼了声,道:“正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大将笑着摇了摇头,道:“好!郭大侠果然气度非凡,不过,可惜可惜实在可惜啊!郭大侠这般英勇气魄却偏生得要给那昏庸的宋庭效力。想我汗忽必烈常与众臣将士们提及郭大侠的英勇豪气,常赞赏郭大侠的用兵如神。他常道:“我蒙古好汉虽有千千万万,但是与那襄阳城的郭叔父夫妇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倘若有朝一日能得郭叔父他老人家辅佐,何愁霸业不成?”郭大侠,依小将的拙见,现今宋庭朝纲紊乱,君王昏庸无道。今日我蒙古大军能攻破襄阳,他日便可直取临安,你们宋人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郭大侠郭夫人,你们何不随我一起为大蒙古帝国成就一番皇图霸业?” 郭靖紧了紧拳头没有回答,这蒙古将军的说辞,若放在平日,定然是要被郭靖出言怒斥一番的。但这时却又不同往日,他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对着身旁的妻子说道:“蓉儿,半生荏苒,你这一头青丝也都变成了白发。此生连累着雪山顶的仙女跟傻小子受苦了。”伸手捋了捋黄蓉耳鬓的秀发。 黄蓉眼眶一红,泪水开始打转翻涌,微笑道:“靖哥哥,你可知蓉儿此生最得意欢喜的事情是甚么吗?”郭靖摇了摇头。黄蓉携起他的双手,道:“便是此生能嫁给一个叫郭靖的大英雄。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郭靖心中一酸,往昔旧事件件涌上心头。他后悔了,若是上天能够重来一次,他定会带着蓉儿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去过那神仙眷侣般的生活。郭靖抬手拭去了爱妻两颊上的泪珠,道:“好蓉儿,若有来世,你还愿与我这傻瓜在一起吗?” 黄蓉笃定道:“若与靖哥哥能有来世,不!这会儿我便要祈求上苍,首先要保佑芙儿,破虏,襄儿这三个孩子能一生平安幸福的生活。其次还要求它保佑,能让我和靖哥哥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郭靖闻言心中极感喜乐,一把将爱妻拥入怀中。忽然两人各自在胸前都探出了一把匕首插入心窝,随后相继倒在了地上。这一下变故,在场所有的人都料想不及,待众人反应过来,上前一探,二人已然气绝身亡。 正是:吴山青处,恨长安路断,黄尘如雾。荆楚西来行堑远,北过淮堧严扈。九塞貔貅,三关虎豹,空作陪京固。天高难叫,若为得诉忠语。追念江左英雄,中兴事业,枉被奸臣误。不见翠华移跸处,枉负吾皇神武。击楫凭谁,问筹无计,何日宽优顾,倚筇长叹,满怀清泪如雨。 (《念奴娇·感怀呈洪守》—刘仙伦(宋)) 晚风飒飒,郭靖独身在一朱红色的阁楼中靠窗而坐。双眼迷茫地注释着远方星云满布的夜空,周遭的一切昏昏默默,杳杳冥冥,此刻伴随在他身旁的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身在何处?蓉儿在何处?芙儿襄儿破虏他们好吗?”郭靖心中充满疑惑的问道。襄阳城破之时,自己跟蓉儿明明就已经可是这下自己又如何能安然无恙的坐在此处 更让郭靖感到意外的是,当他刚从这未知世界醒来时,得知自己的名字竟依然叫做郭靖,而样貌却变成了自己十二三岁时的模样。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屋外一轻柔的女声道:“靖儿,时辰不早了,快去休息吧,你身子刚刚恢复,得多注意些才是!”说话的人正是郭靖如今的母亲。 郭靖道:“哦,知道了娘。我坐一会儿就回去休息,您不必担心。”郭靖这一世的母亲姓张,三十出头的年纪,平日里对儿子甚是宠溺娇惯。自郭靖醒来后,这位张夫人每日都来观察儿子的身体状况,来询问他能否能想起些什么。而郭靖也正好借机向这位母亲询问想知道的一切。 原来一个多月前的某日,风和日丽天光正好,这小郭靖就跟着自家的家眷们出门狩猎游玩。没曾想行至半山中途,不知怎地,□□的马儿如同受了惊吓一般不断嘶鸣,紧接着还高高跃起了前蹄,不住在半空中打转颠簸。这小郭靖虽从小就会骑马,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哪有气力制得住这疯马?一个没拉稳就被头部朝下甩了下来。这一下变故可把家眷们给吓坏了。大伙儿赶忙勒缰下马查看,见郭靖整个后脑上的头发已让鲜血浸染的通红,人也失去意识昏了过去,直至半个月后才醒来。除此之外郭靖还了解到,自己如今住在了一栋四进六出的大宅子,父亲名唤郭英杰,常年在云贵川等地带盘桓,是做药材生意的。 郭靖心中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少年的受伤会跟自己有何联系。他轻叹了口气,有些难受道:我已是这样,也不知道蓉儿她怎样了。她此时身在何处,是同我这样一般?还是她已经不!不会的,蓉儿她说过要与我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想念至此已是默然泪下。 有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看着儿子的神色郁郁眼中又不断有泪流出,张夫人很是心疼。她拿出手帕轻轻地帮郭靖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又抚了抚他的额头将他抱在怀中,说道:“乖孩子,你不用难过也不要害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爹和娘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你,保护你,娘要看着你慢慢好起来。乖孩子,你别怕。” 张夫人的温言呵护,让郭靖想起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好些次他都想告诉张夫人,自己不是她的孩子,可每每瞧见她对自己如今这副身躯,流露出那种最真挚的母爱呵护与关怀时,郭靖终究还是不忍心拆穿。终于他想通了:老天既然让自己用这种方式重新获得了生命,那自己应该珍惜才是。而这少年对自己如同有着再造之恩,故他的父母定要当做自己亲生父母一般好生奉养。 眼瞧着天下太平,百姓不再受那战乱之苦,郭靖心中倍感宽慰。连日来在家中除了吃饭,睡觉,探望母亲,其余时间着实有些闷的慌。他总想起上一世,为了给父亲报仇,自小就跟在江南七怪身后勤练武艺,于诗书学问典故等欠缺许多,早些年常在蓉儿和好友面前闹出笑话。 现今儿闲着也是闲,郭靖决定开始学习这些曾经不擅长的,可他又怕自己愚笨,难以理解书中的一些微言大义。便去找了母亲商量,希望家中能为自己请个先生来传授。张夫人听了儿子的要求,很是高兴,过去的儿子只顾着贪玩享乐,于学问礼仪是一窍不通。周边邻里像他一般大的孩子早已会得许多。这会儿竟听儿子主动表示要学习知识学问,张夫人自然高兴得很,第二天她便托下人去找了住在城西数里外,一位姓刘的先生到家中来授课。 郭靖也开始了学习生涯,他每日倾浸在知识当中无法自拔。转眼时光似白驹过隙,七年光景过去了,郭靖在这个全新的世界中又经历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成长。虽然依旧留有上一世的记忆,可他的心性已全然回归到了少年时期。七年来除了每日跟着刘先生学习理论知识外,闲暇时他就会重新修炼武艺。本来如今天下太平,学武应是无所用处吧?可他常想着黄蓉说过,自己太过善良,这人心难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凭着记忆修习了九阴真经,降龙十八掌以及空明拳等武学,虽远不及前世那般的震古烁今,但在如今的江湖上,也可称之为是绝顶高手。 盛夏的晚风拂面吹过,院里带有节奏感的蝉鸣声,浸入郭靖的脑中。今天的月亮刚圆一半,就早早挂上了天空。郭靖同往常一样,拿着一壶酒,半躺在楼屋顶上。七年来他没有一夜不是如此举杯邀明月,梦里思佳人。从来无人知晓,平日看着亲和有礼的郭靖,到了夜半时分,也会有着如此颓废的一面。连他自己也无从知晓,何时起每到夜半,自己就会变得时而呆滞,时而酸楚,他是那样的茫然与害怕。 数次醉饮后,他眼前总会印照出这样一副场景:江南某处有一座海岛,岛上四季如春,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桃花遍地。在一簇簇花草树木深处,有一个身穿白衣,头系束发金环的仙女正偏然起舞着。郭靖觉得自己是疯了吧,是凌乱了吧,他多么希望这不是一场梦。 夏至末秋将临,某日用过晚饭后,父母开始商议规划着,决定要让郭靖独自一人去参加科考的乡考。并告知他这两日就可准备启程。郭靖知晓后心里充满着期待,不只是期待未知世界的样子,更是期待着能够再见到她。 两日过后,一匹白马,一个包袱及一些盘缠,郭靖这就准备要上路了。临别之前父亲母亲含泪相送,母亲更是不断地嘱咐:第一次独自远门,此行路途遥远,万事都千万要小心谨慎。当然也要他不必太过在意最后的成绩,权当是一次小小的尝试与磨砺。郭靖听完母亲的话甚是感动,温言安慰了二老多保重后自己也正式上了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走马一赤子 回雁几素心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太玄经》—李白(唐) 第二章走马一赤子回雁几素心 哒!哒!哒。。。湖南省衡阳城外的一条官道上尘土飞扬,尘头起处,一匹雪白的高脚马载了位十九岁的少年向城中心的方向奔去,少年正是郭靖。此刻距他离家已有十余日,白马奔得一会儿就带他进了城内。 这会儿正是衡阳城里最热闹的时段,街中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街边摆摊叫卖的小贩,街边卖艺的艺人,皆让郭靖想到了第一次和师傅们回张家口的情景,却不知这里会有个头戴破窑帽的小乞丐等着我吗? 独自逛了一会儿,郭靖便来到了家名为“回雁楼”的酒楼跟前。半日未食,腹中有些饥饿,于是他将白马安置在了左边小院的马厩中,上楼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酒,一碗牛肉面和一份冬菇炖鸡吃了起来。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呼喊声,在那酒楼中央的座位上,一蓝袍,短胡须的汉子手里拿着一杯酒,正向坐在他身旁的一个尼姑发难,要她喝酒,呼救声便是从这小尼姑口中传出来的。郭靖朝那尼姑脸上仔细瞧了瞧,见她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长袍,面容生的明艳绝伦。他心中已猜到,这汉子定是看上了尼姑生的貌美,想来强行调戏于她。 正要起身相助之际,一腰悬长剑,脸色苍白,满身都是血迹的男子走了上来。他坐到了蓝袍汉子旁边的座位上,看起来三人都是相熟。 男子一言不发,端起了摆在那小尼姑面前的一碗酒,一饮而尽。随后自己也斟满了一碗酒,举起来向蓝袍汉子说了一声:‘请!’又一饮而尽。如此连干了三碗酒下肚后,男子开始与那汉子开始了番胡言乱语的交谈。其中最有意思的,当是他劝那汉子要远离那尼姑,又说什么天下有三毒:尼姑□□青竹蛇,有胆无胆莫碰他之类。句句说的有鼻子有眼,听的郭靖一愣一愣。少时郭靖才意识到,他这么说其实是为了帮小尼姑脱身。 男子和汉子你一言来我一语去,郭靖也从他们的对话之中,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满身血污的男子原来名唤做令狐冲,是华山派的大弟子。而那蓝袍汉子名唤田伯光,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 忽然在两人的邻桌上有个青年猛地拔剑而起,抢到了田伯光的面前,对其喝道:“你你就是田伯光吗?”那田伯光回道:“怎样?”那年轻人道:“我要杀了你这淫贼!”说罢挺起剑尖就朝田伯光刺去。田伯光也不闪躲,只是身子微晃,接着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单刀,直直的刺入那个年轻人的小腹,道:“坐下,坐下!喝酒,喝酒!”呯的一声!单刀还入了刀鞘。 他的刀法之快让郭靖也大吃了一惊,跟前的青年随着入鞘声,也倒向了楼板没了动静。这时和那青年一桌的另一个中年道人也纵身到了田伯光的跟前。接着出剑向田伯光疾攻了二三十招,可惜这些剑招在郭靖看来,都是漏洞百出,这道人根本不是田伯光的对手。果不其然,不过片刻功夫那道人也要败下阵来,眼见着田伯光又要故技重施。就在其挥刀刺向道人小腹之际,郭靖迅速抄起了桌上的一根筷子折断后,使出了弹指神通。 钉的一声闷响,田伯光手中的短刀立时被筷子震落,掉到了楼板上。那中年道人惊魂未定,吓得浑身哆嗦冷汗直冒,他心知自己不是这淫贼的对手。于是拔腿就往楼下奔去,边跑口中还直念道:“田伯光你这恶贼,有种的,就给我等着!” 田伯光躬身捡起掉在楼板上的短刀及半截筷子放在了桌上,心想定是这令狐冲在捣鬼,笑道:“令狐兄你装神弄鬼的功夫当真厉害。咱们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是想让我放了这小尼姑吗?唉!谁让我田某爱色如命,既然看上了这千娇百媚的小尼姑,说什么也不会放她走的。若要我放了她,那唯有一个条件。” 令狐冲不解,问道:“什么条件你说吧,上刀山,下油锅也好,我令狐冲是认命了,皱一皱眉头,那就不算好汉。’” 田伯光笑嘻嘻地斟满了两碗酒,道:“你喝了这碗酒,我跟你说。”令狐冲端起酒碗,一口喝干,道:“请!”田伯光也喝了那碗酒,笑道:“令狐兄,在下欣赏你的才华机智,当你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么咱们就当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办,所谓朋友妻,不可戏。你若是娶了这小尼姑,这小尼姑便成了你的妻子,那么到时候田某不但会放她走,还要当你面向她作揖赔罪。怎么样” 郭靖不禁觉得好气又好笑,心道:“这淫贼当真荒唐无耻。”令狐冲怒道:“我呸!混你的帐,你这是要我倒足一世霉么?一句话,你不放她,那咱们便来决一死战。”田伯光笑了笑,说道:“讲打,你是打我不过的!”令狐冲道:“站着打,我确实不是你对手。但坐着打,你便不是我对手了。” 田伯光笑道:“令狐兄,田伯光佩服的,是你的豪气胆识,可不是你的武功。”令狐冲道:“令狐冲佩服你的,乃是你站着打的快刀,却不是坐着打的刀法。” 田伯光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少年之时,腿上得过寒疾,有两年时光我坐着练习刀法,坐着打正是我拿手好戏。适才我和那道人拆招,倒不是轻视于他,只是我坐着使刀使得惯了,也就懒得站将起来。令狐兄,这一门功夫你肯定是不如我的。” 令狐冲道:‘田兄,这个你可不知道了。你不过是少年之时为了腿患寒疾,坐着练了两年刀法,时候再多,也不过两年。我别的功夫不如你,这坐着使剑,却比你强。我天天坐着练剑。” 田伯光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说道:“当真有这回事?在下这可是孤陋寡闻了,倒想见识见识华山派的坐坐什么剑法啊?” 令狐冲笑道:“这些剑法不是我恩师所授,是我自己创出来的。”田伯光一听,登时脸色一变,说道:“原来如此,令狐兄人才,令人好生佩服。”令狐冲嘻嘻一笑,说道:“这路剑法臭气冲天。有什么值得佩服之处?”田伯光大感诧异,问道:“怎地臭气冲天?” 郭靖有些纳闷,心道:剑法最多是高不高明,怎么会有什么臭气?令狐冲道:“不瞒田兄说,我每天早晨出恭,坐在茅厕之中,到处苍蝇飞来飞去,好生讨厌,于是我便提起剑来击刺苍蝇。初时刺之不中,久而久之,熟能生巧,出剑便刺到苍蝇,渐渐意与神会,从这些击刺苍蝇的剑招之中,悟出一套剑法来。使这套剑法之时,一直坐着出恭,岂不是臭气有点难闻么?” 郭靖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转眼又瞧了瞧一旁的田伯光,只见他脸色铁青怒容满面的对着令狐冲说道:“令狐兄,我当你是个朋友,你出此言,未免欺人太甚,你当我田伯光是茅厕中的苍蝇,是不是?好,我便领教领教你这路你这路剑法!” 令狐冲笑嘻嘻说道:“在下练这路剑法,不过是为了好玩,绝无与人争胜拚斗之意。田兄千万不可误会,小弟决不敢将你当做是茅厕里的苍蝇。”田伯光闻言更加恼怒,立即抽出单刀,对他说道:“好,咱们便坐着比上一比。” 令狐冲笑道:“坐着使刀使剑,你没我功夫深,你是比不过我的。令狐冲今日新交了田兄这个朋友,又何必伤了两家和气?再说,令狐冲堂堂丈夫,不肯在自己最擅胜场的功夫上占朋友便宜。” 田伯光道:“这是田伯光自甘情愿,不能说是你占了我便宜。”令狐冲道:“如此说来,田兄一定要比?”田伯光道:‘一定要比!’令狐冲又道:“一定要坐着比!”田伯光道:“对了,一定要坐着比!”令狐冲道:“好,既然如此,咱们得订下一个规条,胜败未决之时,哪一个先站了起来,便算输。” 田伯光道:“不错!胜败未决之时,哪一个先站起身,便算输了。”令狐冲又问:“输了的便怎样?”田伯光道:“你说如何便如何?”令狐冲道:“待我想一想。有了,第一,比输之人,今后见到这个小尼姑,不得再有任何无礼的言语行动,一见到她,便得上前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说道:小师父,弟子田伯光拜见。” 田伯光道:“呸!你怎知定是我输?要是你输呢?”令狐冲道:“我也一样,是谁输了,谁便得改投恒山派门下,做定逸老师太的徒孙,做这小尼姑的徒弟。”田伯光怒道:“好就这样,输了的拜这小尼姑为师!” 一旁的小尼姑急道:“我可不能收你们做徒弟,我功夫不配,再说,我师父也不许。我恒山派不论出家人c在家人,个个都是女子,怎能够怎能够’”令狐冲将手一挥,说道:“我和田兄商量定的,你不收也得收,哪由得你做主?” 郭靖大呼简直是胡闹,大感二人的行径荒诞至极。田伯光听了这话后,斜眼向着他问道:“令狐兄,你当真有必胜的把握?”令狐冲道:“这个自然!站着打,我令狐冲在普天下武林之中,排名第八十九;坐着打,排名第二!”田伯光甚是好奇,问道:“你第二?第一是谁?”令狐冲道:“那自然是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田伯光点点头,道:“你说东方教主第一,我没异言,可是阁下自居排名第二,未免有些自吹自擂。难道你还胜得过尊师岳先生?” 令狐师兄道:“我是说坐着打啊。站着打,我师父排名第八,我是八十九,跟他老人家可差得远了。”田伯光冷哼一声,说道:“令狐兄,你这张嘴当真会说。你又怎知我坐着打一定会输给你?”令狐冲道:“你跟我打过了就知道了。”说完手一掀,将桌子连酒壶c酒碗都掀得飞了出去,两个人就面对面地坐着,一个手中提了把刀,一个手中拿了柄剑。 人刚要动手,田伯光四处打量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说道:“令狐兄,我服了你啦。原来你暗中伏下人手,今日存心来跟田伯光为难,我和你坐着相斗,谁都不许离开椅子,别说你的帮手一拥而出,单是这小尼姑在我背后动手动脚,说不定便逼得我站起身来。” 令狐冲也是哈哈大笑道:“只叫有人插手相助,便算是令狐冲输了。小尼姑,你盼我打胜呢,还是打败?”尼姑说道:“自然盼你打胜。你坐着打,天下第二,决不能输了给他。”令狐冲道:“好,那么你请吧!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这么一个光头小尼姑站在我眼前,令狐冲不用打便输了。” 不等田伯光出言阻止,刷的一剑,便向他刺去。田伯光挥刀挡开,笑道:“佩服,佩服!好一条救小尼姑脱身的妙计。令狐兄,你当真是个多多情种子。只是这一场凶险,冒得忒也大了些。”郭靖这才明白原来这令狐冲,一再强调谁先站起谁输,就是要让这尼姑有机会逃走,田伯光身子不能离椅,自然没法去捉她了。心下不禁对这令狐冲的机智好生佩服。 郭靖也悄悄地走到了二人跟前观战。比试开始时,二人还能拆上三十多招,但是渐渐的,田伯光发现令狐冲坐着的剑法也不过平平,没多久令狐冲的肩膀,手臂,身体多处都被快刀刺伤,不过也不难看出田伯光手下有所留情。两人又斗得一阵,田伯光突然狂喝一声:“中!”刀锋一转,眼瞧着下一刀就要砍在令狐冲的左臂上,说时迟那时快,郭靖立即抢到令狐冲的身前,左手截住了田伯光使刀的手,右手单掌翻出假装击其肋部,田伯光见势连忙向后闪躲。 令狐冲瞧眼前这人,胸宽腰挺,身材高大,英气逼人,不过十八九岁年纪,但方才竟能一招逼退田伯光,实在难以置信。令狐冲道:“多谢这位兄台出手相助。”郭靖道:“令狐兄不必客气,你年纪轻轻便有此仗义之举,实在令在下佩服得紧。”令狐冲心道:这人有趣的紧,我瞧你自己也不过十□□的年纪,竟然说我年纪轻轻,看来也是有趣的紧。便对郭靖笑道:“兄台过奖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辈习武之人的本份,再者说那位小师妹师从恒山派,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我作为华山弟子,又怎么袖手旁观。” 未等郭靖作答,田伯光怒斥道:“好你个令狐冲,枉我把你当朋友,看你是条汉子,处处对你手下留情,没想到,你竟找了帮手暗算于我。”郭靖道:“阁下此言差矣,在下与令狐兄素不相识,今日帮他,纯属是感于他的侠义之心,并非有心打扰你二人比试,更谈不上暗算。” 田伯光道:“好,就算如你所说,令狐冲,你我二人这场比试可又怎么说?”令狐冲道:“既然这位兄弟并非有意助我,那就算不得违反规矩,你我还未分出胜负,自然是要重新比试的,咱们这就再比过吧。”又对郭靖抱拳施礼道:“未曾请教这位兄弟大名。”郭靖还以一礼,说道:“在下姓郭名靖。”令狐冲点头笑道:“郭兄弟,适才你的好意,我令狐冲心领了,一会儿待我与田兄的较量过后,再来与你痛饮一番如何。” 郭靖笑道:“如此甚好,令狐兄你一切小心。”田伯光冷哼了一声,道:“令狐冲你们两个磨磨唧唧的说够了吗?”令狐冲挺起长剑说道:“再来!”易边再战,田伯光重新拾起了单刀,说道:“令狐冲,你小心,我要使快刀了。”说着二人又缠斗在了一起,果然没几下,令狐冲身上又有几处中刀。忽然只见令狐冲身子一晃,连人带椅就被田伯光踹倒下地来,他双手撑地慢慢爬到了一旁,那只椅子压在了他的身上,这一下受伤甚重,他挣扎着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郭靖于一旁甚是担心他的伤势,那田伯光的脸色却甚是得意,他站起身来,笑道:“令狐冲,是你输了!坐着打是天下第二,那爬着打又天下第几啊?哈哈哈!”不想令狐冲闻言也是哈哈一笑,说道:“是你输了!”田伯光笑道:“你此刻输得如此狼狈,还说是我输了?” 令狐冲伏在地下,问道:“咱们先前怎么说来?”田伯光道:“咱们约定坐着打,是谁先站起身来,屁股离了椅子便便便”他连说了三个‘便’字,再也说不下去,左手直指着令狐冲。这时他才醒悟,自己上了令狐冲的当,已经站起身了,那令狐冲却未曾起立,屁股也未离开椅子,模样虽然狼狈,依着约定的言语,那也算是胜了。 郭靖忍不住地拍手大笑,连声叫好。忙上前扶起令狐冲,说道:“田伯光,这是如何说?”田伯光怔怔的站在原地,一时拿不定主意。令狐冲突然对着屋顶叫道:“恒山派的小师妹,你下来罢,恭喜你新收了一位高足啊!”原来这小尼姑并未独自离去,而是一直藏在屋顶之上。不等小尼姑回答,田伯光大声道:“是我输了,小尼姑,我跟你说,下次你再敢见我,我一刀便将你杀了。”随后将单刀往刀鞘里一插,头也不回的大踏步下了酒楼。 郭靖将令狐冲扶到一旁坐下。见田伯光走远,小尼姑也从屋顶上下来了,她走到令狐冲跟前半跪着说道:“多谢令狐大哥相救之恩。”眼眶中的泪水还在不停打转。令狐冲忙让郭靖将她扶了起来,说道:“师妹你毋需多礼,正所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今日见你有难,我令狐冲又怎能袖手旁观?还未请教师妹法号。”小尼姑用衣襟擦了擦眼泪,低头答道:“我我法号仪琳。”说完脸上一红,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物件,对郭靖说道:“这位郭大哥,此乃我恒山派的天香断续胶,对治疗刀伤剑伤有奇效,劳烦你帮忙给令狐大哥的伤口上敷一些吧。” 郭靖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药,令狐冲笑道:“多谢仪琳小师妹,有劳郭兄弟啦。”郭靖道:“无妨!无妨!”郭靖取出天香断续胶,慢慢敷在了令狐冲的伤口上。郭靖仔细数了一下令狐冲身上的刀伤,说道:“不多不少整好十刀,这田伯光倒也重情义,手下留情。不过酒咱们还是改日再喝吧,现在喝酒对你的伤势可是大大的不利。”仪琳道:“是啊令狐大哥,酒乃穿肠□□,于身心有害而无益。” 令狐冲不住地喘气道:“是谁与你们说,我现在喝酒对自己的伤势不利可有什么依据没有” “这依据它”郭靖只记得当年自己守城之时,每每受伤蓉儿是从来不让自己喝酒的,说是饮酒不利于伤势的复原,至于其中的原由,郭靖也从未问过妻子。眼见郭靖一时答不上来,令狐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嘻嘻道:“郭兄弟,看来你也和那些寻常人一样,只会饮酒而不懂酒性!” 郭靖挠了挠头,疑惑道:“何为酒性还请令狐兄与我说道说道。”令狐冲道:“酒乃人间至味,不同酒的酒性也有所不同。有的酒入口味辛,但回味足,这种酒的酒性就属温性。有的酒入口辣,但是却有和血通脉,祛寒壮神的功效,这种酒的酒性就属烈性啦。但不管是温性酒还是烈性酒,于我的伤势那都是无害的。酒喝的越多伤口也愈合的越快。” 郭靖将信将疑道:“喝酒还有这么多些讲究?”令狐冲抿嘴一笑,说道:“那是自然,这酒中可是有大学问的!来来来,你与我一边喝,我慢慢和你说。小二,速速将你们这里的好酒都端上来!”店小二颤颤巍巍的上前道:“客客官,这这小店的酒,都让刚刚那位拿刀的客官给砸了。” 令狐冲大怒,拍着桌子说道:“混账,这淫贼田伯光,竟然坏我好事。郭兄弟,这里既然没有,那咱们换个地方再喝吧!”说着站起身子就要走。郭靖瞧他满身鲜血,站立不稳,心道:这人倒真是爱喝酒的紧,不知他那喝酒有益的说法是真还是假,不过看他这架势,今天这顿酒是跑不掉了。索性伸手扶他坐回了位子上,说道:“令狐兄你不要着急,你身上的伤势不宜乱动。仪琳小师父,就先劳烦你在此处照看一下令狐兄,我这就去买酒。” 仪琳道:“是!郭大哥你放心。”郭靖又对一旁的店小二说道:“小二哥,请问你知不知道,这附近何处还有酒楼”小二答道:“回客官,从我们回雁楼出门左转直走两里,那有一家酒楼叫做翠茗楼。小人听说,那里有一种桃花酿的酒很是好喝,咱们这不少人都爱上那儿喝酒,客官您不妨去瞧瞧。” 郭靖说道:“好,多谢了。令狐兄,仪琳小师父,你们就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出了酒楼,按着那小二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这翠茗楼。四下打量了一会儿,果然同那小二所说,来这吃饭的客人都排到了大门口。郭靖在楼前等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挤进去买到了四坛子桃花酿。凑近坛口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夹杂着浓郁酒香扑鼻而来,还没喝着酒,倒先要给这酒气熏醉了。郭靖拎着四壶桃花酿立即回到了回雁楼,这会儿却不见了令狐冲和仪琳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循踪入群玉 举手制双枭 风月门前作战场,巨侠重拾旧刀枪。顺风吹动湘江水,好似宝应斗欧阳。 —牛家村村长 第三章循踪入群玉举手制双枭 二楼楼板上此时添了具不知名的尸体。那店小二见郭靖回来了,赶忙走到了他的跟前,道:“客客官您总算是回来了。”郭靖道:“小二哥,这人是谁?我那两位朋友呢?” 店小二指着地上的尸体,道:“客官有所不知,您前脚刚离开小店,这这这人同另一名男子就进来了,接着还和您的两位朋友起了争执。最后最后竟然打起来了,就您那位受伤的朋友还给这人刺了一剑。” 郭靖“啊”的一声,惊道:“那我这位朋友怎么样了?”店小二道:“过不多时您的那位朋友也刺还了这人一剑,不过刺完之后他自己也晕了过去。接着与你二人一起的那个小师父背着他离开了小店。” 郭靖这才长舒了口气,道:“那你可知道他们离开多久了又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店小二道:“他们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了。至于去了何处,小人便不知了。”郭靖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锭银两给到了那店小二,转身离开了回雁楼。店小二见着银两,顿时喜上眉梢,躬身对郭靖拜谢道:“多谢客官!客官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郭靖心想此刻令狐冲重伤昏迷,单靠仪琳负着,他二人这时一定还未走远。接着将手中四坛桃花酒系在了马背上,纵马开始在城中四处找寻两人的踪迹。 天色逐渐变的昏暗,傍晚的天空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郭靖在城西找了家酒楼稍作歇息。此前他已几乎将半个衡阳城的大街小巷都找了个遍,可惜都未能寻到令狐冲与仪琳的踪迹。脑海中正思索着是否还有遗漏之处,忽然酒楼内走进了六七人,个个手持兵刃,身穿浅黄色长衫,看模样该是某个江湖门派中的弟子。 那几人在酒楼当中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后,其中一个体态微胖的中年人喝道:“掌柜的,速速准备些好的酒菜送上来!”胖子身旁的高个青年忽然开口道:“这雨下的真他娘的大,刘正风那老儿的洗手大典倒也办得气派的很。我瞧了瞧,不单有我们五岳剑派的人,连同江湖上其他门派中一些有名望的人物也都过来了。” 郭靖听他提到五岳剑派四字时,眼前一亮,心道:令狐兄曾说过甚么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眼前的这些人应当也是五岳剑派中人。照这么说,那华山派和恒山派的弟子此刻应该在参加那甚么金盆洗手大典了吧,怪不得我满城都寻不到他二人的踪迹。 便在这时首座上一中等身材,上唇留有两撇鼠须的中年汉子说道:“刘正风这厮吃里扒外,暗地里竟然与那魔教中人勾结。左师兄今日命我等来,便是要来调查此事。他弄了这么大个排场,那倒好,今日便要叫他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将事情说个清楚。”高个青年道:“可这刘正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况且还有其他那些门派的掌门人在,他们会不会?” 汉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两撇鼠须,道:“此事无需担心,刘正风那儿我已让史师侄先行去安排了。我等奉的是左盟主之命,前来调查刘正风为魔教奸细一事是否属实。那些个掌门能管得了什么?又能说得了什么?”青年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费师叔高明!那咱们准备何时动身?”姓费的汉子挥了挥手道:“不急,咱们先等金盆洗手大典开始再说吧。” 郭靖不明他们所说的为何事,但心中还是隐隐觉得并不简单。打听到刘正风家中的地址后,郭靖便要去寻令狐冲,顺道将此事告知于他。出了客栈他打着伞,向南走过了七条长街。 在左手边见到了一府宅,宅子门口点了四盏大灯笼,门上正中位置朱红的匾上,赫然勾勒着“刘府”两个烫金大字,苍劲有力。门前十余人各自手执火把,给进门的宾客张伞。天色已然不早,但仍旧有许多宾客陆陆续续从长街两头赶过来。郭靖站在不远处观察了一阵,随后走到大门前,刚好这会儿前方来了一批江湖人士被刘府的侍从迎着进了门。郭靖面上一红,跟着群人的身后走了进去。迎宾的只道他也是贺客,忙笑脸迎道:“请进,奉茶。” 进了大厅,先只听得喧哗声阵阵,堂内已有百余人各自就坐。人群中忽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侧边闪过,正是恒山派的仪琳,这时她跟在了一名女子身后,神情慌张地出了门。两人走后不久,又有一男一女随着她二人的方向紧跟了出去。郭靖意识到不大对劲,接着也悄悄跟上前去。 雨渐渐的停了,夜空中乌云推开,淡淡的月光从云中斜射下来,周遭的一切都显得静悄悄的。郭靖跟着仪琳等人到了一条偏僻狭窄的小街中,随后在左手边的一户门首挑着小红灯笼的门前停住。见仪琳身边的姑娘走上前敲了三下门,门微微启了条缝,一女子探出头来与她低声轻语了几句后,便让她二人进去了。 郭靖也跟着纵身越墙而过,那女子将仪琳二人带到一间房内。良久待两人从房中出来时,郭靖才看清和仪琳一起的,是一位约莫十四五岁的姑娘,见她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脸蛋颇为清秀可爱。 那小姑娘一出来便对着隔壁房中喊道:“田伯光,你师父找你算账来啦。”郭靖一怔,心想这是何处?怎地田伯光也在此?接着听那房中传来一阵骂声道:“什么师父徒儿,老子上了令狐冲这小子的当了!这小尼姑过来一步,老子就立刻杀了她。”正是田伯光的声音。 一旁仪琳颤声道:“是!我不过来,你也别过来。”小姑娘又道:“田伯光,你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号人物,怎地说了话竟不算数?拜了师父不认账?快过来,向你师父磕头。”只听田伯光哼了一声不答。仪琳说道:“我不要他磕头,也不要见他,他他不是我的徒弟。”田伯光忙道:“是啊!这位小师父根本就不要见我。”小姑娘又道:“好,就算如此。我跟你说,我们适才来时,有两个小贼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你去给打发了吧。 我和你师父要在房内休息,你届时就在外看守着,任谁也不许进来打扰我们。你做好了这件事,你拜恒山派小师父为师的事,我以后就绝口不提。否则的话,我要宣扬得普天下,人人都知道。”郭靖心道:这小姑娘竟早察觉出身后有人跟着,看来倒是有些本领。 只听田伯光喝道:“小贼,好大胆子。”随后屋顶上传来呛啷啷的两声响,像是兵器掉落在瓦上的声音。跟着有人长声惨呼,又听得脚步声响,一人给飞快地逃走了。那窗格子砰的一响,田伯光一跃而出,对小姑娘说道:“杀了一个,是青城派的小贼,另一个逃走了。” 那小姑娘骂道:“你真没用,怎地让人逃了?”田伯光道:“那个人我不能杀,是是恒山派的女尼。”小姑娘笑道:“原来是你师伯,那自然不能杀。”仪琳却大吃一惊,低声道:“是我师姊?那怎么好?”田伯光问道:“小姑娘,你是谁?”那小姑娘笑道:“你不用问。你乖乖地不说话,你师父便永远不会来找你算账。”田伯光果然就此不做声。 郭靖不禁赞道:这小姑娘当真胆大机灵,倒与我的蓉儿有几分相似之处。仪琳说道:“曲姑娘,咱们快走吧!”那曲姑娘道:“可是那个受伤之人,你还没见到呢。你不是有话要跟他说吗?你要是怕师父见怪,立刻回去,却也不妨。”郭靖听她提到受伤之人,下意识就联想到了令狐冲。 只听仪琳沉吟道:“反正已经来了,咱们咱们便瞧瞧那人去。”曲姑娘微微一笑,拉着仪琳又进到了房内。郭靖本想前去一看房内究竟,奈何这田伯光竟一直守在了门口,无奈只得继续躲在暗中观察。这田伯光虽是个臭名远扬的采花大盗,但也算是信守承诺。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喊声:“仪琳,仪琳,你在何处?”郭靖正疑惑是谁。随后又听那女声骂道:“田伯光你这该死的淫贼,快快将我徒儿给交出来。”原来是仪琳的师父到了。 田伯光笑道:“莫不是恒山派白云庵的前辈定逸师太到了?晚辈田伯光在此,实在是有失远迎。”呼!左侧暗处一个身影奔了出来,正是恒山派的定逸师太。此时她满面怒色道:“田伯光快把我徒儿交出来,不然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田伯光笑道:“师太说话有趣的紧,你徒弟在何处,晚辈又怎会知道,身为出家之人,居然跑来群玉院这种男人寻花问柳的地方找徒弟,真是怪哉怪哉也。”定逸怒骂了声“混账!”便拔出长剑刺向了田伯光。郭靖闻言大惊,未曾想自己此刻竟身处妓院当中。 田伯光不敢懈怠,使出刀相迎,叮叮当当刀剑相交,他与定逸已相互缠斗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就在这时从屋顶处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田伯光,我弟子彭人骐,可是你害死的?”郭靖抬头望去,见屋顶上站着一个头不高,身着青衫的男子。田伯光哈哈一声,笑道:“失敬,失敬!连青城派掌门余沧海也大驾光临,这衡山的群玉院从此定能名闻天下,生意滔滔。不错有一个小子是我杀的,剑法平庸,有些像是青城派招数,至于是不是叫什么彭人骐,田某也没工夫去问他。”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那余沧海从屋顶一跃而下,喝道:“师太,我来助你。”接着挺剑加入了乱战中。定逸道:“对付这区区一个淫贼,用不着余掌门费心。”说着使了一招恒山派绝技朝着田伯光左侧刺去。余沧海道:“师太千万不可大意,这淫贼还是有些本事的。”说着剑尖一转,朝着他右侧刺了过去。 田伯光身子一侧,挥刀格挡开两人的攻击,又斗得一会儿,田伯光已被这两人逼连连退避防御,毫无还击的机会,便笑道:“常言道道士看尼姑,是越看越舒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哈哈哈!”定逸大怒,骂道:“呸,你这淫贼,死到临头还在胡言乱语。” 黑夜中三人兵器相互交击,擦出火星阵阵。余沧海趁定逸师太以剑身缠住田伯光的刀身之际,转过了身子越到田伯光的身后,眼见田伯光的背脊就要被他一剑刺穿。郭靖本对这田伯光鄙视至极,但此刻为了令狐冲的安危,只得出手相助。 忙纵身抢到他的身后,道:“田伯光,我来帮你吧。”接着左腿一摆,直接将余沧海手中的利剑踢飞了出去。紧接着双掌向前平推,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震惊百里。余沧海大惊,只觉身前有股窒息般劲风扑面而来。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双掌送出是要以摧心掌还击。郭靖见势也不与他硬拼,只是身子一矮,右掌倏地从他的左掌底下穿了出去,直取其小腹。 余沧海预料未及,岂知如此刚猛的掌力,这人竟能收放自如。伸出右手就要去挡,哪知跟着郭靖的左掌又拍了过来,一时避闪不及,忙运起周身内力于腹部硬受了郭靖一掌。哗的!咳出了一大口鲜血,微驼着身子在原地不住颤抖,嘴中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定逸见堂堂青城派掌门竟被眼前一个少年击倒,直呼不可思议。忽然郭靖抢到了定逸的身前,食指送出,定逸闪避不及,给他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田伯光将单刀还鞘,笑着上前对郭靖抱拳道:“多谢阁下出手相助。”郭靖瞧了他一眼,道:“不必客气。”田伯光道:“阁下武功精妙,田某佩服。未知兄弟名号” 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阵阵喊声:“师父!师父!师太!余观主!”等等。余沧海和定逸都是面露喜色,二人知是援手到了,田伯光大呼:“不好,老道士和老尼姑的援兵到了。”咯噔一声,身后的房门被打开了,和仪琳一起的那个曲姑娘伸出了头,道:“这位姓郭的哥哥快请进来吧。田伯光你可以走了,你放心,拜师之事我是不会泄露出去的。” 田伯光点点头,瞧了瞧一旁的定逸师太和余沧海,随后露出一脸坏笑走到了余沧海身旁,点了其穴道,将他和定逸又分别抱进了隔壁房中,跟着又敞开了房门及窗户。笑着对郭靖道:“那么小兄弟,多谢相助,咱们后会有期了。”郭靖道:“后会有期!”眨眼间田伯光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箫散授绝谱 琴终托幼孤 红蓼花繁映月,黄芦叶乱摇风。碧天清远楚江空,牵搅一潭星动。 入网大鱼作队,吞钩小鳜成丛。得来烹煮味偏浓,笑傲江湖打哄。 《西江月》—吴承恩 第四章箫散授绝谱琴终托幼孤 郭靖进门后,屋内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床,床上这会儿正躺着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正是令狐冲。见他此时双目紧闭,面色苍白,郭靖忙上前伸手探了探,好在尚有鼻息。坐在一边的仪琳道:“郭大哥,你怎会在此处?”郭靖面上一红道:“我是在那刘府一路跟着你们过来的。对了,外面来得都是些什么人?” 曲姑娘开口说道:“他们都是冲着仪琳姐姐和令狐冲来的。”接着屋外忽然有人叫喊道:“师叔快来呀!定逸师伯和青城派的余观主在此处。”郭靖直呼:不好!若是让他们进来,发现我与两位姑娘在这群玉院共处一室,日后传扬出去,那是要大大有损他们的清誉了。 仪琳闻言轻声道:“郭大哥,我师父她老人家怎么样她没事吧?”郭靖道:“放心,你师父只是给我点住了穴道,一个时辰之后便会自行解开。”略去了田伯光一节。曲姑娘拍手笑道:“这位大哥哥你真的好厉害啊!两招就把那余沧海打的吐血了。”郭靖摇摇头,道:“咱们还是先想想法子,看看如何脱身。”那曲姑娘指了指床旁边的窗户,道:“那也不难,从这窗户口出去,再越过后面的墙便能脱身了。” 郭靖走过去推开帘子,向着窗外望了一眼,转身道:“好!事不宜迟,曲姑娘,仪琳小师父,咱们这就走吧。”他来到床前,将令狐冲负起背在背上。仪琳和曲姑娘身形都较为娇小,她们一下便从窗口窜了出去。郭靖本就生的高大威武,此刻加之背上又负了个令狐冲,一个不留神,险些将自己同令狐冲的半截身子卡在窗口当中。 触及到伤口,疼的令狐冲直“嘶嘶”□□,好在郭靖想起九阴真经中有一门叫做“收筋缩骨法”的功夫,当年在轩辕台曾用过一回。当下一施展,瞬时半截身子就顺利脱口而出,四人走到墙边,郭靖先把令狐冲放下倚靠着墙壁。他先背起仪琳,又抱着那曲姑娘纵身跃过墙去,接着再跃回来背着令狐冲翻了过去。 其时已是深夜,众人一时也不知该往何处去,只得随郭靖来到了他落脚的客栈。郭靖将令狐冲先放在了自己床上,问道:“仪琳小师父,今日我去给令狐兄买酒,回来后你们就不见了,听店里的小二说你们后来与人发生了争斗,那是怎么一回事?” 仪琳回道:“郭大哥有所不知,那日你刚离开回雁楼,就上来了两个青城派的弟子,一个叫做罗人杰,另一个姓黎,他二人当真卑鄙。尤其是那罗人杰,他眼见令狐大哥受了重伤,居然趁人之危向他出手,还用剑刺中了令狐大哥。好在令狐大哥聪明想了个办法,先骗得那人靠近他,随后拾起了地上的剑将那人给刺死了,而另一个姓黎的见状,便跑了出去。令狐大哥他他自己也因为受伤太重晕了过去,我当时还道令狐大哥是给那姓罗的刺死了,心中既难过又害怕。但我又怕那些恶人会来糟践令狐大哥的尸体,便直接抱着他出了回雁楼。没走多远我自己也晕了过去,后来才得知令狐大哥给这位曲姑娘和他的爷爷救了,我后来也被师姐们发现了,然后就一起去见师父去了。” 郭靖道:“原来如此,那这青城派的弟子可当真可恶。但是你们方才去见令狐兄,又怎会被那两个人跟踪呢?”那曲姑娘道:“跟踪我们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青城派的弟子,令狐冲杀了罗人杰,那人听了我说要带仪琳姐姐去找令狐冲,所以便想跟着我们一块儿寻到令狐冲的下落。另一个是仪琳姐姐的师姐,跟来自然是担心姐姐的安全喽。”郭靖笑道:“原来如此,姑娘当真冰雪聪明,郭某佩服!敢问姑娘怎么称呼?”那小姑娘伸手玩了玩辫子,颇有些得意道:“我姓曲,名叫非烟。我爷爷叫我非非,你也可以这样叫我。”郭靖微笑道:“好的曲姑娘。” 仪琳又问道:“郭大哥,你又是如何找到我的?”郭靖当下便将如何听到那几个黄衫汉子的对话,对话的内容,以及自己如何找到刘府看到她和曲非烟的经过讲了一遍。仪琳啊的一声道:“郭大哥,你说的那些人一定是嵩山派的师叔师伯了,他们口中所说的左盟主便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左师伯了。”郭靖对这些江湖门派事知之甚少,不解道:“哦?那个姓左的便是武林盟主了吗?那魔教又是什么?”仪琳摇摇头道:“不是的,左师伯他不是武林盟主,他是我们五岳剑派的盟主。我们五岳剑派是东岳泰山派,中岳嵩山派,北岳恒山派,南岳衡山派和西岳华山派五个门派得合称。这五派本是互为独立的五个门派,只是当年为了对抗魔教,这才结为同盟合称五岳剑派的。至于魔教,又叫做“日月神教”,因教中之人行事诡异,多造杀孽,为正派不齿故此称之为魔教。”郭靖心道:原来如今的江湖格局竟如此混乱,自己决计是不想参与这些门派纷争的,待救了令狐冲,这就上路赶考去。 仪琳又续道:“可是我瞧刘师叔他人很好的,怎会是那种与魔教勾结的人?”郭靖道:“世事难料,这种事情讲不清。”仪琳突然跪倒在郭靖面前,道:“郭大哥,我想求你一件事可以吗?”郭靖忙将她扶起来,道:“仪琳小师父你这是作何?有事便直说吧,只要郭某能办到,一定应允。”仪琳眼睛一红,两粒泪珠滚落下来,道:“郭大哥,你真是个好人。我想去将此事告知我师父和刘师叔,好让他们早有防备。只是令狐大哥令狐大哥他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想求求郭大哥你,帮忙救救令狐大哥,帮我照顾好他。” 郭靖长舒了口气,道:“我当是有什么大事。仪琳小师父你放心吧,郭某心中钦佩令狐兄的侠肝义胆,你就是不说,我也是要想办法救他的。”仪琳转笑道:“真的吗?如此,多谢郭大哥了,郭大哥,我这就去找我师父。”曲非烟道:“仪琳姐姐,我和你一道去。”仪琳道:“好,曲姑娘,你我便一同前去。”郭靖有些担心道:“仪琳小师父,天色这么晚了,现今城中又不安稳,不如由我护送你们去吧?”仪琳摆了摆手,道:“不用了,郭大哥,有曲姑娘在。再说了令狐大哥的身边也不可无人照应。”瞧了眼床上的令狐冲,接着又怀中掏出了天香断续胶交到郭靖手中。 郭靖接过药,道:“好吧,那你们路上千万要小心。”曲非烟道:“大哥哥不必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我本身大着呢!”郭靖对她微微一笑。仪琳嗯了声道:“郭大哥我知道了,你和令狐大哥也要多多保重,我们这就走了。”郭靖抱拳道:“保重!”仪琳走到床边看了眼床上的令狐冲,随即拉着曲非烟一同出门去了。 待两人走后,郭靖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白天发生的事情。想来这衡阳城现今已不利于令狐冲疗伤及恢复,需给他找个无人打搅的僻静之所。于是趁着天刚蒙蒙亮,背起令狐冲就向城外疾奔去。本来是想着骑马的,但又怕一路颠簸对他伤势无益。 奔了会儿,两人来到一处山助中,见前方已无路径。便先将令狐冲放下,安置在了右侧凸起的一块光滑大石板上,四下观察后发现并无生人踪迹。接着又跑到了二里之外的一亩瓜田里,顺手摘了四个西瓜拿到令狐冲身边。一番折腾天色已是新晴,太阳从东方升起,郭靖与他所坐之处是在山阴,日光照射不到,满山树木为昨日的雨水洗得一片青翠,山中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郭靖拿出天香断续胶,为其敷抹在了伤口上。随后坐到令狐冲跟前,将其身子扶正,右掌与令狐冲的左掌相抵,以自身的内力缓缓引致令狐冲的体内。不多时令狐冲悠然转醒,朦胧之际,只觉有股热气从掌心缓缓散入自己周身百骸,身上的痛感竟也逐渐消减。 睁开眼,瞧见是郭靖在为自己调理内息输送真气。郭靖见他醒来,慢慢将二人的手掌分开,微笑道:“令狐兄,你终于醒了。”令狐冲道:“郭兄弟,请问这是何处,我怎会在此?” 郭靖便将事情的经过粗略与他讲了一遍。令狐冲道:“如此,当真是有劳郭兄弟了。”郭靖挥挥手,说道:“我这不过举手之劳,令狐兄你该好好谢谢仪琳小师父和曲姑娘才是。”令狐冲笑道:“是,下次再见她二人,定然当面致谢。”郭靖见他口唇发焦,眼眶干枯,说话时,声音也无多少气力,知他失血不少急需补水,便道:“令狐兄你口渴了吧?此处有西瓜。”说着便将一个西瓜拍开,徒手分成四份递到令狐冲面前。令狐拿起一块咬了口,只觉满口香甜,说道:“真是好瓜。”很快连同另外三块一起吃完了。 郭靖瞧他吃得如此欢畅,心知伤势已无大碍。令狐冲自己也觉得身体舒畅了许多,笑嘻嘻道:“郭兄弟,真是是看不出,你小小的年纪,竟然有如此深厚的修为,不知师从何处呢?”郭靖给他问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做答,总不能说是上一世留下来的吧。令狐冲见他面有难色,笑道:“若是不方便说,也无妨,总之郭兄弟你对我的大恩,我令狐冲总是会铭记于心的。他日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尽管说。”郭靖道:“令狐兄言重了,倒也不是不方便说,只是怕说出来,怕你不信,我自个也觉得十分荒唐,其实我这一身武艺,如同从梦中习来的。” 令狐冲哈哈一笑,道:“如此,那可真是太巧了。”郭靖奇道:“巧巧在何处?”令狐冲道:“郭兄你能在梦中悟到如此高明的武功,我令狐冲又能在出恭之时,悟出一套高明的剑法。偏偏这两件事,都是那寻常之人没法办到的,却又让我二人办到了。你又用着梦里悟出来神功救了我一命,你说这是不是巧合与缘分呢?” 郭靖闻言,想起昨日回雁楼的情景,不禁笑道:“令狐兄所言极是。”令狐冲又道:“郭兄弟,你因何而来到这衡阳城的?”郭靖当下将自己的行程与他说了。令狐冲道:“原来如此,那我就在此先恭贺郭兄弟未来能金榜题名。”郭靖摇头黯然道:“其实金榜题名与否,于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我此行最要紧的,便是寻一个人,或许世间并无此人。” 令狐冲问道:“你要寻的人是谁?”郭靖有些无奈的苦笑道:“那便是连我自己也不知了。不说此事,令狐兄你又是如何入了华山派的”令狐冲道:“我从小便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十五年前,蒙我恩师和师母收录门下,他们待我犹似亲生儿子一般。师父师母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那也是我的小师妹,我记得刚入门时,小师妹还只三岁,我却比她大得多,常常抱了她出去采野果c捉兔子。唉,不知道此时小师妹他们到了衡阳没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半日,紧接着又纷纷躺在石板上睡着了。 待醒来时已是夜里,二人腹感饥饿,遂又分食了两个西瓜。忽然听得远处传来铮铮几声,好似是有人在弹琴。令狐冲郭靖相互对望了一眼,都大感奇怪道:“怎地这荒山野岭之中有人弹琴?”渐渐的琴声不断传来,甚是优雅,过得片刻,有几下柔和的箫声夹入琴韵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更是动人,琴韵箫声似在一问一答,同时也在渐渐移近。令狐冲对郭靖道:“咱们去瞧瞧吧?”郭靖点了点头,二人随着声音来到了一条瀑布旁,但听瀑布流水声轰轰,却也难阻琴音渐渐的高亢。郭靖心想这抚琴吹箫的二人内功虽着实不浅,但比起岳父爹爹和那欧阳锋还是差了许多。 突然琴声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只是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郭靖和令狐冲向着瀑布旁的一块大山石后望去,其时月亮被一片浮云遮住了,夜色朦胧,依稀可见的是有三个人影,三人二高一矮,高的是两个男子,矮的是个女子。两个男子缓步走到另一块大岩石旁坐了下来,一个抚琴,一个吹箫,那女子站在抚琴者的身侧,郭靖突然觉得那女子有些眼熟。过了一会,琴声也转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c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令狐冲只听得血脉贲张,忍不住要站起身来,郭靖立即将他制住,这才冷静下来。又听了一会,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令狐冲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酸楚,侧头看郭靖时,却见丝毫不受影响。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也即住了。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明月当空,树影在地。只听一人缓缓说道:“刘贤弟,你我今日毕命于此,那也是大数使然,只是愚兄未能及早出手,累得你家眷弟子尽数殉难,愚兄心下实是不安。”另一个人道:“你我肝胆相照,还说这些话干什么” 郭靖和令狐冲心中正琢磨这二人是谁。一人又说什么“你我今日毕命于此”,什么“家眷弟子尽数殉难”随后又续道:“人生莫不有死,得一知己,死亦无憾。”另一人道:“刘贤弟,听你箫中之意,却犹有遗恨,莫不是为了令郎临危之际,贪生怕死,羞辱了你的名号?”一人长叹一声,道:“曲大哥猜得不错,芹儿这孩子我平日太过溺爱,少了教诲,没想到竟是个没半点气节的软骨头。”另一人又道:“有气节也好,没气节也好,百年之后,均归黄土,又有甚么分别?愚兄早已伏在屋顶,本该及早出手,只是料想贤弟不愿为我之故,与五岳剑派的故人伤了和气,又想到愚兄曾为贤弟立下重誓,决不伤害侠义道中人士,是以迟迟不发,又谁知嵩山派为五岳盟主,下手竟如此毒辣。”听到此处,郭靖和令狐冲都脱口而出道:“他二人莫不是刘正风和魔教长老曲洋!” 忽然半晌两人都不语,随后刘正风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此辈俗人,怎懂得你我以音律相交的高情雅致?他们以常情猜度,自是料定你我结交,将大不利于五岳剑派与侠义道。唉,他们不懂,须也怪他们不得。曲大哥,你是大椎穴受伤,震动了心脉?”曲洋道:“正是,嵩山派内功果然厉害,没料到我背上挺受了这一击,内力所及,居然将你的心脉也震断了。早知贤弟也是不免,那一丛黑血神针倒也不必再发了,多伤无辜,于事无补。幸好针上并没喂毒。”刘正风轻轻一笑,说道:“但你我却也因此得以再合奏一曲,从今而后,世上再也无此琴箫之音了。” 曲洋一声长叹,说道:“昔日嵇康临刑,抚琴一曲,叹息《广陵散》从此绝响。嘿嘿,《广陵散》纵情精妙,又怎及得上咱们这一曲《笑傲江湖》?只是当年嵇康的心情,却也和你我一般。”刘正风笑道:“曲大哥刚才还甚是达观,这时怎却又如何执着起来?你我今晚合奏,将这一曲《笑傲江湖》发挥得淋漓尽致。世上已有过了这一曲,你我已奏过了这一曲,人生于世,夫复何恨?”曲洋轻轻拍掌道:“贤弟说得不错。”过得一会,却又叹了口气。刘正风道:“大哥却又为何叹息?啊,是了,定然是放心不下非非。” 郭靖心念一动:“非非,原来是她?”果然只听得曲非烟的声音说道:“爷爷,你和刘公公慢慢养好了伤,咱们去将嵩山派的恶徒一个个斩尽杀绝,为刘婆婆他们报仇!”猛听山壁后传来一声长笑。笑声未绝,山壁后窜出一个黑影,青光闪动,却见一人站在曲洋与刘正风身前,手持长剑,正是郭靖在客栈遇见的那个鼠须男子。只听他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女娃子好大的口气,将嵩山派赶尽杀绝,世上哪有这等称心如意之事?”刘正风站起身来,说道:“费彬,你已杀我全家,刘某中了你两位师兄的掌力,也已命在顷刻,你还想干什么?”令狐冲轻声道:“原来是嵩山十三太保之一的大嵩阳手费斌。” 费彬哈哈一笑,傲然道:“这女娃子说要赶尽杀绝,在下便是来赶尽杀绝啊!女娃子,你先过来领死吧!”令狐冲对郭靖道:“郭兄弟,我的命可以说是这姑娘和他爷爷救的,我在此恳请你出手救救他们可好”郭靖点了点头,伸手示意令狐冲再看看情况。只听刘正风道:“姓费的,你也算是名门正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曲洋和刘正风今日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死而无怨,你去欺侮一个女娃娃,那算是甚么英雄好汉?非非,你快走!”曲非烟道:“我陪爷爷和刘公公死在一块,决不独生。”刘正风道:“快走,快走!我们大人的事,跟你孩子有甚么相干?”曲非烟道:“我不走!”刷刷两声,从腰间拔出两柄短剑,抢过去挡在刘正风身前,叫道:“费彬,先前刘公公饶了你不杀,你反而来恩将仇报,你要不要脸?”费彬阴森森的道:“你这女娃娃说过要将我们嵩山派赶尽杀绝,你这可不是来赶尽杀绝了么?姓费的又怎么能跑了呢?” 刘正风拉住曲非烟的手臂,急道:“快走,快走!”但他之前受了嵩山派内力剧震,心脉已断,再加上适才演奏了这一曲《笑傲江湖》,心力交瘁,手上已无内劲。曲非烟轻轻一挣,挣脱了刘正风的手,便在此时,眼前青光闪动,费彬的长剑刺到面前。曲非烟左手短剑一挡,右手剑跟着递出。费彬嘿的一声笑,长剑圈转,拍的一声,击在她右手短剑上。曲非烟右臂酸麻,虎口剧痛,右手短剑登时脱手。费彬长剑斜晃反挑,拍的一声响,曲非烟左手短剑又被震脱,飞出数丈之外。费彬的长剑已指住她咽喉,向曲洋笑道:“曲长老,我先把你孙女的左眼刺瞎,再割去她的鼻子,再割了她两只耳朵”曲非烟大叫一声,向前纵跃,往长剑上撞去。费彬长剑疾缩,左手食指点出,曲非烟翻身栽倒。费彬哈哈大笑,说道:“邪魔外道,作恶多端,便要死却也没这么容易,还是先将你的左眼刺瞎了再说。”提起长剑,便要往曲非烟左眼刺落。 郭靖大声喝道:“且住!”费彬大吃一惊,急速转过身来,挥剑护身。郭靖从大石后面抢到曲非烟身前站定,曲非烟一见是郭靖转笑道:“大哥哥原来是你,这可太好啦。”郭靖对她一笑,解开了穴道,示意她先呆在一旁。费彬见眼前这人,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竟能解开自己给那小姑娘点的穴,喝问道:“你是何人?”郭靖未答冷冷说道:“费斌,枉你自诩名门正派,居然连一个女童都能狠下杀手,此等行为,与你口中的所说的邪魔歪道又有何分别?”费斌冷哼了一声道:“小子,我们嵩山派的事情,劝你少管为妙,识相的快滚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郭靖道:“今日此事,我便要管定了。” 费斌当即双眉扬起,目露凶光,厉声道:“不知死活!”当下长剑晃动,剑尖向郭靖右侧刺到。郭靖斜身一避,左脚迈出,右手划了半圈一记亢龙有悔朝他胸前击来,费斌只觉得胸前一股压迫感袭来,就要闪避,却发觉无论如何都避无可避。情急之下,左掌使出一记嵩阳神掌,双掌相碰击,砰!费斌只觉得对方的掌力,着实刚猛异常,难以抵挡,连退了十来步,左手虎口已然麻木,见那少年却仍然镇定自若,隐约此人有些高深莫测,自知不是对手,便转仓皇逃进了密林之中。 郭靖也不去追,来到刘正风和曲洋的身前封住了两人的穴道。二人见郭靖这少年方才竟轻松击退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嵩阳手费斌,都不觉一惊,同道:“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曲非烟此时已经跑到曲洋跟前,说道:“爷爷,刘公公他叫郭靖,就是他把嵩山派的消息告诉我和仪琳姐姐的。”刘正风道:“原来是郭少侠,真是失敬了,让你为我们得罪了嵩山派。”郭靖道:“无妨,前辈不必客气,我也只是不忍心看他杀害曲姑娘。”这时令狐冲也从身后的岩石中慢慢走了出来,道:“弟子令狐冲,见过刘师叔。”说着躬身行礼,身子一晃一晃,站立不定。刘正风点了点头道:“你便是令狐贤侄了,贤侄快快请起,不必多礼!”一旁的曲洋向郭靖道:”小兄弟,我有两件事相求,不知你能答允么?” 郭靖道:“前辈请说!”曲洋向刘正风望了一眼,说道:“好,我和刘贤弟醉心音律,以数年之功,创制一曲‘笑傲江湖’,自信此曲之奇,千古所未有。今后数千年间,纵然世上再有曲洋,却不见得又有刘正风,就算又有曲洋c刘正风一般的人物,却又不见得二人生于同时,要两个既精音律,又精内功之人,志趣相投,修为相若,一同创制此曲,实是千难万难了。此曲绝响,我和刘贤弟在九泉之下,不免时发浩叹。”他说到这里,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来,说道:“此是‘笑傲江湖曲’的曲谱,请小兄弟念着我二人一番心血,将这曲谱携至世上,觅得传人。倘若这‘笑傲江湖曲’能流传于世,我和曲大哥死也瞑目了。” 郭靖面有难色,说道:“这晚辈愚钝,于音律一窍不通,实在怕有负两位前辈的嘱托。不如这样,令狐兄他聪明绝顶,朋友众多,二位将谱子交由他来保管,还是更为稳妥。”曲洋道:“这令狐小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令狐冲躬身将谱子接了过去,说道:“曲前辈与曲姑娘于晚辈有救命之恩,二位请放心,晚辈自当尽力,不会辜负你二人的心血。”曲洋道:“你本为正派弟子,要你答应此事,着实是迫不得已,倒是牵累你了。”令狐冲挥了挥手道:“晚辈的性命都是前辈所救,现在帮前辈做些事,也是应该。” 郭靖问道:“曲前辈,请问这第二件事又是何事”曲洋看了眼身旁的曲非烟,说道:“我和刘贤弟已是这番模样,自知命不久矣。可我唯独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孙女。因此我想劳烦小兄弟,麻烦你将她送到河北张家口的老虎山山下的虎头镇,镇子里有一家名叫“项渠”的乐器坊。掌柜的与我是老相识,你带非非去与他相见后,便明白了。小兄弟,老夫恳求你一定要答应。”郭靖见他恳求的热切,不禁心中一软,道:“郭靖定不负前辈所托!”曲非烟却喊道:“爷爷!我不走!我要和你还有刘公公在一块儿。”曲洋伸手摸了摸曲非烟的头,说道:“非非乖,爷爷以后没法再照顾你了,你以后要听这个大哥哥的话知道吗?”说完便转头向刘正风说道:“兄弟,咱们这就可以去了。”刘正风道:“是!”伸出手来,两人双手相握,哈哈一声长笑,闭目而逝。 令狐冲和郭靖皆是一惊,呼道:“前辈,刘师叔!”“前辈!”郭靖伸手去探二人鼻息,已无呼吸。一旁的曲非烟叫道:“爷爷,爷爷!爷爷死了?”哇的一声突然哭了出来,郭靖立时点住了她的睡穴,让其暂时昏睡了过去。 (关于刘正风与曲洋的故事,不熟悉的大家可以翻阅金庸先生的笑傲江湖,这里就不再做复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丽日心尖地 好雨梦中人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柳永(宋) 第五章丽日心尖地好雨梦中人 郭靖和令狐冲将曲刘二人的尸首以石块掩埋,安葬在了瀑布后方的一处角落中。接着又将熟睡中的曲非烟抱到了一旁的大树下倚靠。令狐冲闲来无事将那本谱子拿出来翻阅,哪知道整本书里满是古古怪怪的奇字,他竟一个也不识。不知琴箫谱本来都是些奇形怪字,还道谱中文字古奥艰深,自己从未读过,随手将册子往怀中一揣。郭靖这会儿正盘算着时间,毕竟此去河北路途遥远,也不知能否赶的上乡试的时间。 思索了片刻,又想到了令狐冲的伤势,问道:“令狐兄,你现下感觉如何”令狐活动了下四肢,道:“体内真气运行顺畅,伤口已无痛感,不消几日便可痊愈啦。”郭靖道:“如此甚好,那咱们就在此处多呆几日,待你痊愈。”令狐冲道:“郭兄弟,不必如此麻烦,我的伤已无大碍,你快些带着曲姑娘上路吧。” 郭靖摆了摆手道:“那怎使得,你的伤还未痊愈,如若遇上大敌,那可如何是好?”令狐冲心知拗他不过,也不再说话。兀自在地上躺了会儿,忽道:“郭兄,那翠茗楼的桃花酒,味道如何?”郭靖摇头道:“我也不知,那酒让我给放在马背上了。先前还想着与你共饮,哪知出了这等子事情。”令狐冲猛地坐起身来,道:“那,郭兄你的马呢,现在何处?”郭靖道:“还在城中的客栈内,令狐兄莫不是想喝酒了?” 令狐冲拍了他肩膀嘿嘿一笑,说道:“知我者郭兄也!劳烦劳烦,郭兄你若是有空档,劳烦你好人做到底,去将你那马儿和美酒一起取来,我二人就在此地痛饮一番,岂不美哉?!”郭靖一怔,心道:这个令狐冲,对酒的痴迷倒是完全不亚于曲洋和刘正风两位对音乐痴迷。此事若不答应了他,怕是这片刻便无安宁了。无奈说道:“那劳烦令狐兄在此帮我先照看一下曲姑娘,我去去就回。”令狐冲见郭靖答应去取酒,满心欢喜地笑道:“不敢不敢,应该是令狐冲劳烦了郭兄才对,郭兄你这就放心去吧。” 郭靖摇头苦笑,运起轻功转身就向城里奔去。到得客栈取了白马,紧接着又骑着马朝了原处纵去。到了瀑布前方,郭靖将白马系在了一旁的树上,提起四壶酒,喊道:“令狐兄,美酒来了。”绕过了大石到了瀑布后方,却不见了令狐冲的踪影。 郭靖心下大惊:不好,难道那姓费的带人又回来了不成?转眼又瞧了瞧树下,见曲非烟仍倚树沉睡。那这令狐冲又去何处?郭靖正踌躇着。左侧林中忽然有人喊道:“郭兄弟,我在这!”郭靖抬头望去,来人正是令狐冲,此时他的身边又多出了个青年。 待二人走近,郭靖问道:“令狐兄,你方才去哪里了?这位是”令狐冲指着身旁的青年,道:“郭兄弟,这位是我的六师弟陆大有,你也可以喊他六猴儿。”陆大有抱拳对郭靖唱了个诺,郭靖也抱拳回礼道:“陆兄你好。”令狐冲续道:“方才我在歇息时,听见左首的林中传来了呼救声,于是便起身前去查探,发现原来这林子的尽头是座破庙。声音就是从庙里传出来的。然后我悄悄凑近了些,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个武功厉害的驼子在庙里头害人。我识得那驼子,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塞北明驼木高峰。当时我自知打不过木驼子,又怕他对庙里的人下杀手,于是编了一番话骗他说我师父他老人家来了此处。那木驼子一听我师父君子剑的名号,竟直接给吓跑了。不过后来,唉!庙里的那对夫妇他二人因受伤过重,结果还是死了。不过接着我师父他老人家竟当真带着师弟和师妹们来到了此处。郭兄弟,我是来与你道别的,我要同师父师弟师妹们回华山了。” 郭靖道:“原来如此,那还请令狐兄替我向尊师问候一声。”令狐冲有些不舍道:“好,郭兄弟,多谢你这两日来对我的照顾。他日若有用得着我令狐冲的地方,尽管来华山上找我便是了。”他身旁的陆大有也拍了拍胸脯,跟着道:“是啊,郭兄弟,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陆大有的地方,也请上华山找我便是。”郭靖笑着点头,道:“好。”接着又将手上的四壶酒交到了令狐冲手中,道:“这四坛便是那桃花酒了,令狐兄,陆兄,两位可别让令师和诸位师兄弟妹们久等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保重!”令狐冲接过酒同陆大有齐声道:“后会有期!保重!” 目送着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树林里,郭靖自觉该启程了。瞧着树下正昏睡的曲非烟,心想此番送她至张口,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归。伸手解了她的穴道,不多时便听得曲非烟口中迷迷糊糊喊着:“爷爷,爷爷,您别丢下非非不管!爷爷”突然她睁开了眼。见她醒来郭靖轻声道:“曲姑娘,适才怕你伤心过度,我这才不得已这才多有冒犯,还请你见谅。”曲非烟没有说话。郭靖又指了指瀑布的角落,道:“曲姑娘,你爷爷和刘前辈,已被我和令狐兄安葬在了那里,你去瞧一瞧吧,瞧过了咱们就出发去张家口吧。” 曲非烟晃晃悠悠的踱着步,来到了埋葬曲洋和刘正风的石堆前。郭靖怕她伤心,出言安慰道:“曲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务必节哀。”过了约莫一盏茶时,她才转过身,用衣袖擦了擦脸蛋上的泪珠,道:“郭大哥,咱们这就走吧。”接着郭靖便与她骑着白马开始向北面疾驰。 知她刚刚失去挚亲,心中难免抑郁,郭靖便时常自嘲来逗趣她。渐渐的,一路上曲非烟也慢慢从悲痛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不一日,天色碧蓝晴空万里,郭靖与曲非烟到了虎头镇。进了镇子两人下马游走在镇中心的长街上。但见镇中人烟稠密,甚是繁华。郭靖只觉颇有些故地重游的意味,前尘往事也如云烟般在他的心头飘起,眼眶慢慢也有些湿润。 曲非烟瞧他神色有异,伸手去拉了拉他的衣角,道:“郭大哥,你怎么哭了?”郭靖回过神道:“没没有,只是忽然想起了些旧事。我这就去问问曲前辈说的项渠乐器坊在何处。”曲非烟轻哼了一声,道:“郭大哥,你就那般不愿与我一块儿相处吗” 郭靖一怔,诧异道:“曲姑娘何出此言”曲非烟道:“咱们一路行来,从湖南到河北,你总在催促我抓紧时间赶路。现如今都已到了这老虎镇了,还没歇脚,你又着急着要找什么乐器坊。难道不是想尽快摆脱我嘛”其实此事说来,倒不可全怪郭靖,一来此行路途遥远,二来他也不想错过了乡试,故此路上不免对她多有催促。 郭靖一时无言,转而笑道:“曲姑娘,郭靖当真是冤枉啊。这样吧,咱们去前边的酒楼歇息一会儿可好”曲非烟冷哼了声,也不搭理。郭靖只好半推半哄着将她带到了酒楼。一顿饭饱后,郭靖从小二的口中得知,那项渠乐器坊在镇西街的一条窄巷子里。 离开酒楼后两人就开始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那条西街的窄巷子。进了巷内,直行数十步,见左侧有户屋子,门是敞开着的。郭靖心道:莫不是此处?于是便领着曲非烟进了门入得内堂。但见堂内一片开阔,两边都是桌子,桌上排布开来摆满了七弦琴c二弦琴c玉箫c牧笛等等乐器。 正前方有张柜台,台前此时无人看守。台后方的墙壁上两侧挂了副对联,联字是:“天皇老子名震江川”,“笑傲江湖奏吹吴云”。横批:“项渠乐坊” 郭靖高兴道:“便是此处了。”接着两人又打量了一会儿,随后朝着柜台方向连喊了三声:“有人在吗”这时柜台左侧的帘子被人掀起。一约莫四五十岁年纪,身穿白衣,容貌清癯,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的男子打着哈欠走出来。 他先望了眼两人,跟着有些不耐烦道:“你们两个是要买什么乐器?”郭靖道:“不知阁下可是这乐坊的掌柜的?”那人道:“我便是这里的掌柜的,你有何事啊?”郭靖抱拳道:“前辈您好,在下受曲洋曲前辈所托”话还未说完,身旁曲非烟笑道:“向公公,是我啊!我是非非啊,您不认得我了?”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走到两人身前,仔细地打量了曲非烟一番,笑道:“哎呀,非非!你真的是非非呀,太好了,你爷爷呢?”郭靖心道:原来曲姑娘和他是相识。听他提到曲洋,曲非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人低下身子问道:“非非,怎么了?你爷爷是出什么事了吗?”曲非烟哽咽道:“爷爷他爷爷他让嵩山派的狗贼害死了。”那人啊的一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爷爷如何会给嵩山派的狗贼给害死了?”曲非烟便事情的经过与他说了一遍。 那人听完,眉头紧皱地摸了摸曲非烟的头,道:“非非你放心,向公公定要为你爷爷讨回这笔血债。”然后又对郭靖说道:“这位小兄弟,这一路可辛苦你了。”郭靖道:“前辈你客气了,晚辈既然答应了曲前辈要护送曲姑娘来此,那定然要说的出做的到。” 那人伸起大拇指赞道:“好!我向问天生平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信诚守诺的真汉子。”郭靖道:“前辈过奖了。”心道:人我既已送到,自己也算是不负曲前辈所托,眼下需快些出发去参加乡试才是。又续道:“向前辈,曲姑娘,我答应了曲前辈之事已经完成。现下我手中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等着去办,咱们就此别过吧。” 曲非烟一怔,问道:“郭大哥,你有甚么要紧事?就不能在此多陪我两日吗?”说着又要流下泪来。向问天道:“是啊小兄弟,我看你不妨在此地再多住几日,也好让向某一尽地主之谊。”郭靖挥手道:“曲姑娘,向前辈,你们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确实是有要紧事要办,此番送曲姑娘这一趟,已耽搁了不少时间,可不能再耽搁了。”向问天有些为难道:“这即然如此,郭兄弟你既有要紧事要办,向某也就不多留你了。你一路保重!”曲非烟泪眼泛红道:“郭大哥,你办完了那要紧之事,还会再来看我吗?” 郭靖点了点头,道:“曲姑娘放心,办完此事,我若是有空就一定来看你和向前辈。”曲非烟面上稍带喜色道:“好,郭大哥请你一路保重!”郭靖道:“曲姑娘,向前辈,你们也多多保重!”说罢转身离开了乐器坊。 刚出巷子没多远,早些时候还是湛蓝的天空,此刻已被狂风集卷来的乌云完全吞没,整个镇子里都是一片昏暗。郭靖心知这是暴雨降至的信号,忙骑上了白马,双腿用力夹踏着希望马儿能跑脱乌云的笼罩。 天空中道道白光闪过,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豆儿般大的雨点如江湖泄堤般倒灌了下来。郭靖全身上下顿时被淋了个透湿,脸上给那雨点儿砸的生疼。雨势越来越大,出城还未有一里路远,郭靖已经睁不开眼瞧不清前路的方向。无可奈何只能遵循着原路返回,待雨势止住后再出发。 忽然见右首处隐约有座屋宅,郭靖便骑着白马来到那宅子跟前。“原来是做破庙。”郭靖又抬头看了一眼庙首,见上面的横匾布满了污垢,早已看不清文字,看来是荒废已久。郭靖将白马系在了院里的树上,自己则进了大厅。厅内灰尘满布空空如也,好在内室中还有几张破烂椅子及干枯的稻草。 郭靖就将这些物件挪弄到了大厅,开始生火烘烤自己的衣物。闲下无事,他又从包袱中拿出了本书低头翻看起来。同时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抓起余下的半根椅子脚,正不住地拨弄面前的火堆,一心二用,犹如修习左右互搏一般。 忽然他察觉到门外有脚步声临近,跟着只听到砰的一声,大厅的门被人打开了。眼角余光扫过,是一男一女共两个人,郭靖便没有在意,继续将注意力专注到了手中的书本上。 那两人推开门见到郭靖都是一惊,男的抱拳道:“这位兄台,屋外雨势太大一时无处躲避,可否容我与表妹在此避上一避?”郭靖提起椅子腿挥了挥,说道:“无妨,无妨,二位还请自便。”男的道:“多谢兄台!表妹你快来烤一烤衣服,千万别着凉了。”女的冷哼了声,道:“兰无咎啊兰无咎!你可当真是脸皮厚。你是不是整日都无事可做?你干甚么整日都跟在本姑娘的身后?劳烦你离我远一些成不成”言语中尽是反感。 郭靖但觉这女子的声音婉转悠扬,似水如歌,不禁抬起头向她望一眼。啪!手中的书和椅子腿纷纷掉落在了地上。见眼前这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六七岁年纪,长发披肩,全身淡青色衣衫,肤若凝脂尤胜冰雪,那张令郭靖无比熟悉,娇美容色绝丽的脸庞上这时还遗留着些许水珠,更显娇媚。 这若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黄蓉那又会是谁“蓉儿,原来你一直在这张家口等我。”郭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站起身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有些激动道:“蓉儿蓉儿,我想你想的好苦啊,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锥心分两世 挺身受五毒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上邪》—佚名(汉) 第六章锥心分两世挺身受五毒 忽然被眼前这个陌生男子紧紧抱住,黄蓉心中又羞又恼。忙使劲先从郭靖的怀里挣脱开来,接着又伸手在他脸上打了一记重重的巴掌。满面晕红地怒道:“你你这人干什么,真是无礼!”郭靖一怔,随即说道:“蓉儿,我是郭靖啊,你不认得我了?”黄蓉从他略带错愕的目光中感受了一股热切和极端的渴望。 兰无咎忙抢到黄蓉身前,轻声道:“表妹,这人你可识得?他怎会知道了你的名字”黄蓉疑惑的摇头,道:“我也不知。”兰无咎心想这一定又是个觊觎表妹美貌的登徒子。于是开口骂道:“什么郭靖李靖,你这淫贼,光天化日竟敢调戏我表妹,我瞧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郭靖此刻的目光正寸步不移的注视在黄蓉身上,兰无咎说了什么,他仿佛一句也没有听见。黄蓉给他瞧得有些脸红,微微低了头,心有不解道:这人怎会知我名字?他的眼中为何对我流露出那样的深情?他似乎与我很是熟悉,可我与他确实只是初次相见啊。 屋外雨渐渐停了,屋内三人此时却是各有心思。郭靖见黄蓉对自己并不理睬,情急之下,激动地就要去抓黄蓉的手臂,说道:“蓉儿蓉儿你你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你的靖哥哥啊。”黄蓉给他吓得后退一步,高声道:“你干甚么?”郭靖这一抓不成,反而顺势跪倒在了她的面前,忍不住哭道:“蓉儿,是我啊,我是郭靖啊,你不要不认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恼我没有找你是不是?不是这样的” 兰无咎见郭靖仍旧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地在同黄蓉解释着,完全无视了自己,心道:我与表妹从小青梅竹马,直至如今,都不曾碰过她的一个手指头。这人怎敢上来就对她搂搂抱抱,还在此哭哭啼啼,可莫要将表妹吓着了。便怒道:“该死的淫贼,看招!”说着一拳击向了郭靖的面门。 郭靖也不还击,只是微微侧身避过他的拳势,他眼神一直看着身旁的黄蓉。见此时黄蓉也是一脸羞涩地偷瞧着他,兰无咎不由心头大怒,长剑抽出一挺,就要朝着郭靖刺去。黄蓉连忙上前拉住他,说道:“兰无咎,你快住手!”兰无咎闻言长剑一收,问道:“怎么了表妹?”黄蓉道:“兰无咎,我不许你伤害我的郭靖哥哥。”兰无咎诧异道:“你的郭靖哥哥” 黄蓉走到郭靖跟前,搂着他的手臂,柔声道:“蓉儿怎会不认得你呢,你是我的郭靖哥哥,是不是?”郭靖一怔,握住了黄蓉娇柔的小手,点头道:“是了蓉儿,你为何不叫我靖哥哥?”兰无咎带着三分诧异,两分不解,五分气怒地说道:“表妹你他这“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疑惑。 黄蓉道:“你什么你,他什么他。”转而对郭靖笑道:“郭靖哥哥,你看这雨也停了,咱们不如去别处吧?我一瞧见这脸皮厚就心烦。”郭靖道:“好蓉儿,我都听你的。”两人牵着手转身就要离开。 兰无咎急道:“你们两个不许走!”说罢上前出手去拽郭靖的肩膀。郭靖只觉背后一股劲气袭来,这正是兰无咎的家传绝学“兰玉菩提手”中擒拿的招式“兰渐于地。”郭靖松开了紧握住黄蓉的手,肩头一沉,身子半转着避过了这一击。 这原是兰无咎的拿手擒拿绝技,这刻却让郭靖轻松化解,拽了个空。心下更怒,一连又变幻了几招向郭靖攻去,结果都被其以蛇行狸翻的奇妙身法避过。郭靖心道:如此与他纠缠也不是个办法,可他是蓉儿的表哥,自己当然也伤他不得。 黄蓉见他闪避时的身法甚是高明,知他武功绝非泛泛,但对这兰无咎却是只避不攻。心道:莫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于是跑到他耳畔边,轻声道:“郭靖哥哥,你别再避着他了,索性直接点倒罢。” 兰无咎瞧她两人接耳交头,神态亲密,心中更是大为火光,接着一式狠招“栏渐于鸿”!手掌于半空瞬化为爪,对着郭靖颈部狠抓过去,怎奈又给这郭靖侧身避过。接着他迅速移步伸出了食指与中指,点中了兰无咎后颈处的风池穴,登时兰无咎只觉后颈一麻,渐渐身子便没了知觉立定在原地。 黄蓉高兴地连拍手称赞道:“郭靖哥哥,好厉害!”接着又对一旁的兰无咎做了个吐舌的鬼脸,道:“你现在知道我郭靖哥哥的厉害了吧?表哥!”她刻意将表哥两个字音拖的又重又长。兰无咎此时一脸欲哭无泪,郭靖摸了摸头道:“我这人蠢得很,还是蓉儿聪明,多亏蓉儿你的提醒。” 黄蓉甚为得意的拉了他的衣袖道:“郭靖哥哥,咱们先走吧,表哥你多多保重啊!”郭靖跟着道:“表表”本也想道声表哥保重,但瞧见他此刻怒气腾腾的眼神后,道了声“保重”就随黄蓉一起离开了。 出破庙走了没多远,黄蓉缓缓撒开了抱住郭靖的手,跳下马说道:“多谢你助我摆脱了表哥,适才对我无礼之事,这就算是扯平了,咱们就此别过吧。”郭靖先是一怔,诧异道:“蓉儿你”黄蓉道:“我什么?对了,还未请教阁下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郭靖这会儿的心情犹如山顶跌入至深谷般剧痛,心道:难道蓉儿,蓉儿她竟然不记得我?她真的不记得我了。黄蓉见他只是呆愣在原地也不说话,有些不解道:“阁下若是不肯言明,那便罢了,告辞!”说罢就要向南而去。郭靖急道:“等等!我我”他本想说:我永远要跟着你,一辈子也不离开的了。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给咽了回去。 黄蓉回头:“嗯?还有甚么事吗?”郭靖道:“黄姑娘,你一个女孩子家,路上多有不便,不如将我这匹马骑了去吧。”黄蓉满脸疑惑道:“多谢阁下的好意,但这马我不能要。”郭靖道:“黄姑娘请不要推辞,你就当是就当是我刚刚在庙里对姑娘无礼无礼的赔罪吧。” 黄蓉不好再推脱,道了声“谢谢,保重!”接过了白马。骑行了十几步,回头瞧了瞧,发现郭靖仍旧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神没有一丝移动。她羞涩地回过头不再去看他,双手拉起缰绳一呼哧,□□的白马昂首长嘶迈步向南面冲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郭靖心想:蓉儿难道真的不认得自己?还是她在怪我没有找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要做什么才能挽回她的心意?胡思乱想了一阵,郭靖叹了口气,道:“不论如何我再也不会离开她了,我这辈子都要护着她,希望能瞧见她幸福平安喜乐才好。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出自诗经) 一连数日,郭靖都暗中跟在了黄蓉的身后。他寻思道:蓉儿此行不知要去何处,且不管她去何处,我在暗中护她周全便好。 这一日郭靖跟着她到了河南省的洛阳城,黄蓉在城中心路口处的一家大酒楼中吃饭。郭靖怕给她察觉,于是就在酒楼对面的茶馆里等候。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听得清脆一声震响,登时,酒楼中如潮般涌出了许多的客人。他们有的边跑,口中还大声呼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郭靖久不见黄蓉的身影,心下担心,付过茶钱径直奔向了酒楼内。刚进门便瞧见黄蓉手持峨嵋钢刺正与十来个身着绣花围裙的女子厮杀。左首的桌子面前还坐了个蓝布印白花衫裤,耳挂大黄金耳环,肌肤微黄,腰系彩带,双脚赤足的女子。看模样二十来岁的年纪,郭靖仔细瞧了她的装束,看起来不是汉家姑娘。 那女子喝了一口桌前的酒,说道:“黄姑娘,若非瞧在黄老帮主的份上,你此刻焉能有命在?速将五毒旗交还于我!”黄蓉钢刺一挑拨开了面前的攻势,左手倏出,顷刻间将面前十来个女子逐一击倒在地,笑道:“蓝姐姐若是有本事,便自己来拿吧。我老早就想领教领教你五毒教的厉害了。” 郭靖看她出招干脆利落,不禁赞叹道:“原来蓉儿的武功这般厉害,倒是我小瞧她了。”桌上坐着的女子,拍着桌面腾起身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唰地从腰里抽出了一条蛇形长鞭,就要往黄蓉的面门劈落。 黄蓉朝着左侧跃过,脚刚落地,那人接着迎头又一鞭,鞭法颇为凌厉迅捷。黄蓉见状钢刺挺出晃了一圈,将那鞭子缠绕在刺身,跟着往左边一扯。那女子连人带鞭腾空而起,手腕反转使鞭头绕离了钢刺,又迅速抢上前左掌翻出。 黄蓉欲以左掌相迎,郭靖见女子的手掌掌心呈现出暗红色,惊呼道:“蓉儿小心呀!她的掌心带有剧毒!“闻言两女皆惧惊。黄蓉忙低下身子,灵巧地从后方抄起了把椅子,抵住女子的毒掌,跟着右脚顺势抬起凌空一蹴。女子立时将身子一缩,向后跳开道:“好呀黄姑娘,原来你还找了个帮手。” 黄蓉一扭头正好对上了郭靖那满是关切的目光,不禁脸上一红,诧异道:“你你怎会在此处?”郭靖柔声道:“蓉儿,我很担心你,所以一路跟了你过来的”黄蓉这刻儿心中正烦乱,故有些不耐烦道:“你道你自己是谁?我跟你很相熟吗?干什么要你保护我”郭靖给她说的神情大窘。 对面的女子瞧着两人的神态,咯咯一笑道:“哟!原来是情哥哥到了。你们汉人家有句话,叫做床头打架床尾和。这”郭靖生怕这女子误会,忙打断她,辩解道:“不是的,我和黄姑娘,我们只是。” 黄蓉听的脸上更红了,忙抢过话头怒道:“我呸,你再胡说当心本姑娘撕烂你的嘴!”钢刺一提,就向那女子刺了过去。谁知这女子也不闪避,她缓缓将手交叉于前胸,从袖中漏出毒蛇,毒蜘蛛,壁虎,蝎子,蜈蚣五件毒物,如发射暗器般径直投向了黄蓉。 黄蓉给这些毒物吓得大惊,转过身已无处可避,慌乱中她闭起了眼睛,向是准备受死一般。霎时间,只觉面前一阵清风拂过,自己浑身竟无半点痛感,黄蓉暗道:莫非她拿这些恶心的臭虫是想吓唬我来着? 她鼓起勇气缓缓睁开眼,见一个宽厚的身子挡在了自己跟前,地上满是那些臭虫的残骸。黄蓉惊魂未定,直呼:“好险!好险!”心下对郭靖不禁增添了几分好感及谢意。对面女子见状,愤愤道:“可恶,你这臭小子,竟敢弄死我培育多年的五宝。” 说着又将双手交叉在了胸前,向前一推,嗖的声从她衣袖中又激发出两颗蜜饯般大小的物件。郭靖心下断定这是剧毒之物,随即转身将黄蓉打横抱起,柔声道:“蓉儿,我得罪了!”接着把她紧紧护在了胸中,右足向前一个大跨步跃起,只听咚的一声,郭靖抱着黄蓉用肩头撞开窗户朝西街狂奔而去。 郭靖此时有些心慌抢路,急急忙忙行过了几条长街,都不知该去哪里才好。黄蓉别过头瞧了瞧后方,见那些人没有再追来,于是挣扎着,用拳头使劲儿捶了锤郭靖结实的胸膛,娇嗔道:“喂,身后没人了,你你快将我放下来。” 郭靖止住步子定了定神,有些不舍地将黄蓉轻轻放下,怀中还残存了些许黄蓉的淡淡香气。他抱起全拳躬身道:“蓉儿,适才情况危机,我这才这才”话未说完,郭靖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昏,口中也恶心的厉害。 接着双腿足下一软,眼瞧就要摔倒在地,黄蓉见状忙上前将他扶起,关心道:“你你怎么了?喂!”却瞧他双目紧闭,已然失去知觉。 黄蓉将他的身子靠在墙壁的一端,又提起他的右手欲为其把脉,忽然发现郭靖右手小指下侧,连着手臂都已肿胀的发黑发紫。原来在他小指下方两寸之处,有一排整齐的伤口,正是他用掌力打死那些毒物时,不小心给咬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竹喧知近况 莲动诉前尘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浣溪沙》—晏殊(宋) 第七章竹喧知近况莲动诉前尘 “风箫箫兮秋气深,美人千里兮独沉吟。望故乡兮何处?倚桂杆兮涕沾襟。山迢迢兮水长,照轩窗兮明月光。耿耿不寐兮银河渺茫,罗衫怯怯兮风露凉。子之遭兮不自由,予之遇兮多烦忧。之子与我兮心焉相投,思古人兮俾无尤。人生斯世兮如轻尘,天上人间兮感夙因。感夙因兮不可惙,素心如何天上月!”(出自红楼梦) 睡梦中从耳畔传来阵阵妙曼的琴音及柔情的吟唱。郭靖只觉两者配合在一起,曲声低回婉转,歌声清音娇柔。使人情不自禁地心摇神驰,意酣魂醉。梦中自己早已置身于昔日与黄蓉共游长江时的情境中。 忽然,桐琴止歌声停,白浪滔滔,四野无穷无尽的水域独剩郭靖一人。他四顾着呐喊着:“蓉儿,你在哪里?”却无人应答,耳畔只有江浪翻腾起落下的扑扑之声。 霎时间,头顶上的乌云压天蔽日,将周遭漆黑做一团。他的心里既慌乱又害怕,他奋力地想游到尽头,可是始终都达不到那尽头。忽然眼前万丈白光闪过,雷暴声轰隆隆地接踵而至,数条弯弯曲曲的闪电向着他的头顶处击落了下来。 “蓉儿!”“蓉儿!”郭靖睁开双目猛地坐正了身子。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道:“原来是场恶梦。”不过蓉儿确实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失落之余忽觉自己的右手手掌及胸口处有些疼的厉害。 抬眼看了看,自己正身处一间小屋内,身前两丈远的地方有张方桌,桌上放着的是一张焦尾桐琴。琴的右侧摆了个球状的炉子,上头不时有丝丝缕缕雾气飘出。 方桌后的墙上挂了幅墨竹画卷,看着笔势纵横墨迹淋漓,颇有森森之意。郭靖先是怔了怔,随后开始回忆起自己与黄蓉那日从客栈逃了出来,接着过了几条街,见没人再跟来,就将黄蓉从怀里放下。可后面发生的事情,自己竟全然记不得了,更不知自己是身在何处。 他望着桌上的焦尾桐琴发了发呆,回味起适才脑中的佳曲清音,心道:那曲子也许是蓉儿为我弹唱的,蓉儿现在又在何处?咯噔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进来的是个身着布衣,约莫七十岁左右的白发长须的老者。 老者一进门就瞧见郭靖倚坐在床上望着自己,微笑道:“小兄弟,你醒了?”接着又缓缓走到了床前,伸手给郭靖号脉。郭靖心道:难道是这白发老翁救了自己?便笑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敢问前辈,晚辈何以受伤于此?” 那老翁在他床榻坐下,挥了挥手,道:“小兄弟,救你的人是黄姑娘,你要感谢就去感谢她吧。至于你的伤,乃是被五仙教的毒虫咬伤的。不过你大可放心,五仙教的蓝教主已经帮你解过毒了。”郭靖点了点头,心道:原来是蓉儿救了我。不禁面露喜色道:“前辈,那先前袭击黄姑娘的也是五仙教的吗?” 绿竹翁道:“正是了。”郭靖咦的一声,疑惑道:“这又是为何?”绿竹翁笑着摇了摇头,道:“说来这事也怪黄姑娘瞎胡闹,竟把那五仙教的镇教宝旗给偷了去,这才惹下了诸多事端。”郭靖点头道:“那这位蓝教主又怎肯医治我了?” 绿竹翁道:“好在老夫有位姑姑,她与黄姑娘及蓝教主的私交甚好。由她出面然后与两人调解了一番,黄姑娘归还了令旗,蓝教主这才肯为你医治了。” 郭靖微笑道:“原来如此,那么还请老前辈代我谢过您的这位姑姑。”绿竹翁摆手道:“好说好说!小兄弟不必多礼。”郭靖顿了一会儿,问道:“请问前辈,这里是何处,前辈您又怎地称呼”那老翁道:“此乃是洛阳城的绿竹巷,老夫我是个编竹篮,打篾席的篾匠,街坊邻里都喊我绿竹翁。小兄弟你不必多礼。” “绿前辈,那请问蓉儿黄姑娘现在何处?”怕这老翁误会,郭靖忙改口道。绿竹翁起身倒了杯茶递给郭靖,又坐下道:“小兄弟有所不知,你已在此昏迷了五日有余,期间都是黄姑娘在照顾你。此刻她正与我那位姑姑在里屋清谈。需要老夫告知她你醒了吗?” 郭靖听他说连日来都是黄蓉在照顾自己,立时只觉心里暖暖的,说道:“前辈不必了,不必打扰她歇息了。”绿竹翁点了点头,笑道:“小兄弟,你与我如实道来,你跟黄姑娘,你二人是不是”郭靖猜到了绿竹翁的问题,忙解释道:“不是的,前辈不要误会,我与黄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只是那日见她遭到众人围攻,这才出手相助。” 绿竹翁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子,略有些戏谑的口气道:“原来你们只是萍水相逢,可惜可惜,老夫看到这几日黄姑娘对你关心异常。又瞧你二人郎才女貌,还道你二人是”郭靖脸上有些发烧,忙岔开话题道:“前辈你误会了。对了前辈,你与黄姑娘很熟是不是?” 绿竹翁笑道:“岂止是熟,那丫头可以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郭靖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激动道:“那晚辈能否劳烦前辈与我说一说黄姑娘的身世?”那绿竹翁板起脸道:“既是萍水相逢的朋友,问这许多来作甚?”郭靖心知这是绿竹翁在套他,当下也毫不掩饰的说道:“实不相瞒,我二人虽是萍水相逢。但是晚辈在初次见着黄姑娘之时,就很是倾慕,晚辈想娶她做我的妻子,可我又怕自己配不上她。” 绿竹翁喝了口茶,缓缓道:“嘿嘿!这就是了嘛。也不枉黄姑娘这几日对你的照顾,每日给你抚琴唱曲。我这便与你说道说道她的身世。”郭靖欣喜不已,心道:原来真是蓉儿在为我弹唱。转而对绿竹翁道:“有劳绿前辈了。” 绿竹翁放了手中的茶杯,开口道:“老夫先与你说说黄姑娘的爷爷,他便是江湖人称“银髯蛟”的天河帮帮主黄伯流。天河帮你听说过吗?”郭靖摇了摇头,道:“晚辈不知,愿闻前辈其详。” 绿竹翁续道:“这天河帮是黄河下游的一只大帮派,在江湖上颇有些名望,帮里门徒众多,大部分都分布在了齐鲁豫鄂冀等地。而黄老头同我一样,隶属日月神教麾下,为圣姑效忠!”郭靖只觉这月神教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接着高声道:“啊!我想起来了,仪琳小师父似乎说过,她说那是魔教。” 绿竹翁笑道:“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都喜欢称我神教为魔教,认为我神教中人专干伤天害理之事。小兄弟我且问你,你觉得老夫可像个坏人”郭靖摇头道:“前辈当然不是坏人。”绿竹翁道:“不错,小兄弟你记住,这世上许多事情,你若不了解,也不可单单听信江湖上的传言,有时就算是亲眼所见,也未必都是真的。” 郭靖道:“是,多谢前辈教诲,晚辈必定铭记于心。”绿竹翁点了点头,接着道:“若说起来,黄姑娘的身世倒也有些可怜。她的父亲和母亲在她两岁那年,不幸染上重病双双撒手人寰,一夜之间只剩下了这个爷爷同她相依为命。黄老头对他这孙女儿宝贝的紧,你若想娶黄姑娘为妻,除了黄姑娘,黄老头这关也不大好过。”郭靖笃定道:“前辈,晚辈早就暗下决心,若此生娶不到蓉儿,也不会再去娶别的姑娘了。” 绿竹翁伸出大拇指赞道:“好小子,真不赖!”郭靖接着问道:“那黄老帮主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吗?”绿竹翁道:“黄老头还有一个大女儿,早些年嫁去了昆仑山的雪兰坞。”郭靖心想这位夫人便是兰无咎的母亲了。 绿竹翁续道:“有一年在神教的端阳节大会上,黄姑娘结识了我与姑姑。我见她当时小小年纪,就生的秀色绝丽,冰雪聪明,故此传了她一套功法。而她与老夫那位姑姑因为年纪相仿,故后来也成了好朋友。”郭靖有些诧异道:“前辈您说您的这位姑姑与蓉儿年纪相仿?” 绿竹翁笑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喊她姑姑,是因她的父亲是老夫师父的师叔。所以其实姑姑她今年才十八岁而已。”郭靖点了点头道:“蓉儿此次是专程来找您和这位姑姑的吗?”绿竹翁道:“是的,我与姑姑此前一直定居在黑木崖上,直到这两年才搬到洛阳城的。黄姑娘她经常过来看望我们。”咯噔一声,门又被人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黄蓉。 见郭靖已经醒来,她柔声道:“你醒了?”郭靖“嗯。”了一声。黄蓉走到了床边,牵起他的右手看了看。绿竹翁这时突然站起身道:“蓉儿,你好生照料这位小兄弟,我要去编竹篮了。”黄蓉点了点头,跟着绿竹翁出去带上了房门。 房中两人相顾无言,郭靖率先破僵道:“蓉黄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还有这几日你对我的照顾。”心中接受了黄蓉不认识自己的事实。黄蓉先是一怔,随后道:“言重了,该当我谢你才是,多谢你帮我挡住了那些毒虫。” 郭靖心道:别说是毒虫,为了你我宁可豁出自己性命不要。脱口道:“保护好你的安危,是我分内之事。”黄蓉闻言脸上一红,只见她微微低下了头,目光只羞涩地望着床沿不敢与他相视。 郭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黄姑娘,我的意思是我是说,郭靖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应当要保护好保护好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本是我辈习武之人当做的。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他心中紧张,言语也有些凌乱。 黄蓉柔声应道:“嗯!我知晓你的意思。”良久屋内一片沉寂,郭靖心觉气氛实有些尴尬,沉吟道:“黄姑娘,其实”黄蓉打断道:“蓝姐姐说她若是再晚来几步,你的性命就将有大碍。我心中清楚,这一下本是我该承受的。现在你救了我一命,咱们也算过命的朋友了,你以后就叫我蓉儿,我就喊你郭大哥,这样成不成” 郭靖心中一动,瞧着黄蓉此时面上的丝丝红晕,使她那本就容色绝丽的俏脸增添娇媚,不觉竟看得呆了。黄蓉见他良久不答,只是直直望着自己,心中是又羞又愤,起身道:“你你若不肯答应那就算了。” 郭靖忙伸手拉住她的纤纤玉手道:“对对不起,蓉儿,你我怎会不愿意,蓉儿你肯叫我一声郭大哥,我心里好生欢喜呢!”言罢意识自己还紧握着她的右手,忙缓缓将其松开。 黄蓉随后又坐下来,轻声道:“好,郭大哥,其实还有件事情,我思来想去甚为不解,在此还要劳烦你,务必如实相告。”郭靖点头道:“蓉儿,你说吧,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黄蓉沉思了半晌,说道:“郭大哥,你为什么会认识我?你我萍水相逢,你又何必舍命来救我?” 郭靖冲口而出道:“蓉儿,我们不是萍水相逢!为了你我宁可自己性命不要!”黄蓉闻言嫩脸一红,心中有些懊恼他出言无礼,但又不禁一阵温馨,心跳加速,郭靖自知又说错了话,便不再言语。 二人尴尬片刻,黄蓉续道:“郭大哥,你是否在那破庙避雨之前就认得我了?”郭靖心想原来蓉儿要问的便是这个吗?事到如今是该要与她娓娓道来了。 “是的!”郭靖斩钉截铁道。黄蓉诧异道:“如此,为何小妹对你却没有丝毫的印象?还有,为何你那日会会对我那样无礼。”最后几个字音细弱蚊吟,说着正是那日郭靖抱她之事。 郭靖道:”如果我对你说实话,你会当我是疯子吗?黄蓉笑道:“你先说,我听完再决定你是不是疯子。”郭靖点头道:“那蓉儿,你先听我给你说个故事好吗?”黄蓉虽有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道:“郭大哥,你说吧。” 郭靖转头望向了那朱红色的大门,将前尘往事与黄蓉悠悠道来。郭靖的描述中,那是个有些幸运的傻小子与东海桃花岛仙女相爱,相依,一生相守,最后同赴国难的壮烈故事。 黄蓉听他说完默然泪下。她觉得这个故事中所谓的傻小子,其实并非世人认同的那般痴傻。他只是比常人更加真诚与善良。他能倾尽其所有,去帮助一个初次相识的朋友,这便是他最打动人之处。若换作自己是仙女,想必也会被其所感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伴一生。可是这故事与自己问的问题,又有何关系? 黄蓉疑问道:“郭大哥,你说的这个故事很是感人,可这与你我,与我的问题又有甚关系?”郭靖微笑道:“其实在他夫妻二人共赴国难后,某日傻小子突然苏醒了过来。他发觉自己到了一个全新的未知世界,他返老还童,他借着别人的身躯活过来了。也许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这确是真实的。他脑中依旧记得从前的种种往事,他的名字都同上一世一模一样。傻小子醒来后,没有半刻不在想象着能与他的爱妻重逢。直至那日他受人所托来到了张家口,终于在这个两人曾经初次相遇的地方,他又再次遇到了那位仙女。正当他认为自己可以找回所爱的那一刻,一个重重的巴掌却将他拉回了现实。原来她已认不得他,更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 啪的一声响,黄蓉手中欲端给郭靖的茶杯掉到了地上。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惊颤道:“这两个人的名字就叫做郭靖和黄蓉是不是?”郭靖深情地凝视着她点了点头。 黄蓉此刻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若换作兰无咎或常人,她定以为这人是醉了或是再说疯话。可这时说话的是郭靖,是不久前舍身救了自己性命的人。在他用自己高大身躯抵挡住那些恶心毒物的同时,她的内心也对他产生了一种完全的信任感。 郭靖见她神色有异,关心道:“蓉儿,你没事吧!”黄蓉摆了摆手,道:“没事,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应你。”郭靖安慰道:“蓉儿,其实你不必太在意,我不强求你一定要同我怎么样。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知道有这样一件事就好。我不敢奢求你会相信,毕竟这太夸张了。但是请你相信我是真心的,我愿用我这一辈子守着你,盼着你能平安喜乐。” 郭靖这番话令黄蓉心中觉得既感动又有些不知所措,忽然屋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叫喊声:“表妹,在不在?”来的正是黄蓉的表哥:昆仑山雪兰坞凌霜影画兰无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忧欢难自已 颦笑总相思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竹枝词二首·其一》—刘禹锡(唐) 第八章忧欢难自已颦笑总相思 “蓉儿,是兰”郭靖话未说完,黄蓉伸出食指抵在自己唇边道了声“嘘!”屋外那兰无咎的喊声越发越大了起来:“表妹!表妹!你在哪?快些出来!别再与表哥闹着玩了。” “哎呦!原来是兰家大公子光临,有失远迎。我还道是哪个没教养的兔崽子,在这大喊大叫,扰了老夫清梦。”说话的正是绿竹翁。兰无咎听他讥讽自己也不生气,冷哼了声!道:“老头儿,我表妹呢?”绿竹翁道:“蓉儿与我姑姑正在里屋交谈,还请兰公子切莫上前叨饶。” 兰无咎有些将信将疑道:“即是如此,那我在这里等她们二人谈完。”绿竹翁斜视了他一眼道:“兰公子你请自便吧。”屋内黄蓉对郭靖道:“郭大哥,你先好好休息。我要去瞧瞧这兰无咎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郭靖点了点头。 黄蓉起身推开门,喝道:“喂!脸皮厚,你怎么还敢来?”黄蓉关上了房门,踏着大步走到了兰无咎跟前。兰无咎一见黄蓉如同丢了魂般。顷刻间双眼不住地打量着她的周身,挺了挺自己的背脊,笑道:“表妹,你别来无恙。”黄蓉鄙夷地打量了他一眼,道:“哎呀,脸表啊!我的身子本是无恙的。只不过方才也不知从哪冒出来个东西,在咱们这院子里头又吵又叫的。本姑娘的头都给它吵疼了,现在有大恙,有大恙了。”一旁的绿竹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兰无咎也不生气,微笑道:“表妹倒是会开玩笑。”黄蓉瞪了他一眼,道:“谁与你开玩笑了。兰无咎,你也不瞧瞧这是何处,就敢这样直闯进来。”兰无咎轻咳了声,道:“表妹,你忒小瞧你表哥了。我兰无咎怎说也是昆仑山雪兰坞的大公子,江湖人送绰号“凌霜影画”,这是甚么地方我闯不得?” 黄蓉伸手捂嘴笑道:“凌霜影画?我看你是“四肢僵麻”才对,也不怕被人笑掉了牙齿。上回在那破庙,给我的郭靖哥哥一招便制服了,这事你怎么这快就忘记了?看来你不止是四肢僵麻,还有些头昏眼花。”绿竹翁忙在一旁附和道:“哎呀蓉儿啊,原来郭公子还有这般好本事呢?只用一招,便制服了这名满天下的凌霜影画兰无咎?”他刻意将“只用一招”四个字的音说的极重。 黄蓉高声道:“是呀爷爷,要不是当时郭靖哥哥看在我的份上,有意让着他,这兰大少爷就真的是四肢僵麻了。”兰无咎一听郭靖的名字,心里又气又恼,怒道:“表妹,那姓郭的小子,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黄蓉冷冷道:“他跟我什么关系,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兰无咎双手一拍,急道:“怎么与我没有关系?这次你来洛阳,我可是答应了外公一路上要对你好生照料。我知道你心里烦我,可你也不能随便随便再说了,我瞧那姓郭的小子不对,那淫贼不过是垂涎你的美貌。他初次见面,就敢对你做出那种事情,简直是下流卑鄙龌龊无耻。” 黄蓉哼了一声,笑道:“兰无咎,你倒是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不过请你弄清楚,郭靖哥哥他才不是甚么淫贼。他抱着我,我可欢喜了。我不止要他抱我,我还让他亲亲我的脸呢。怎样,这用的着你管吗?”她心中本就有些烦乱,此刻又经兰无咎这番质问,一时恼怒,便甚么话都脱口而出了。 郭靖坐卧在床,知晓她是故意在用言语抨击对方,可心头还是感觉甜甜的。兰无咎顿时火起,喝道:“表妹,你你怎么怎么这样不自爱?你我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都不曾让我搂抱过你,这个姓郭的淫贼不过与你初次见面,你就” 黄蓉听他淫贼淫贼不断地骂着郭靖,心里只觉得极为不快,怒道:“我喜欢他,我同他一见钟情,如何?兰无咎,你我从小青梅竹马那是不错。可那不能代表你我就一定要有男女之情。在我心里是一直拿你当做亲兄长看待的。方才你说郭靖哥哥是瞧上了我的美貌,那我倒要问问,难道你不也是瞧上了我的美貌?倘若我只是一个长相平平无奇,或眼斜鼻歪的丑陋女子,那你兰大少爷还能对小女子这般日思夜想,死心塌地吗?所以你同自己口中的淫贼又有甚么区别?有时我真恨,恨这老天爷给了我一副臭皮囊,平白无故招来这么些烂桃花。” 绿竹翁闻之,哈哈大笑道:“蓉儿,你倒会说笑逗爷爷开心。你可知道这世间,有多少女子梦寐以求渴望拥有你这副臭皮囊啊!”兰无咎给她说的一时语塞,过了片刻,道:“表妹,也许你说得对。可是偏偏谁又让你生的这般美,让我就是抑制不住自己,去牵挂你,想着你。”言语中满是柔情。 黄蓉道:“兰无咎,今日你我将话头挑明。我从来都只拿你当是我的亲哥哥。从前如此,今日如此,往后更是如此。”语气甚是决绝。兰无咎心头一震,突然回想起儿时与黄蓉一起嬉戏玩耍的往事,平素颇有几分傲气的他,这刻已全没了精神气。 沉默了片刻,终沉吟道:“表妹,在我来时的路上,接到外公的飞鸽传书,他老人家要你我于下月十五日到达襄阳帮中分舵,说是有要事相商。”黄蓉疑惑道:“那是何事?”兰无咎摇了摇头,轻声道:“信中并未提及,不过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行去襄阳瞧一瞧。表妹你此次难得出来游玩一回,就在此处多留些日子吧。我走了,保重!”说罢转身离开,面上隐有泪痕。 黄蓉神色有些无奈,她喊道:“表哥!表”却见兰无咎已经走远。又过得三四日,黄蓉都没来再来瞧过郭靖,连日来的静养使他的伤势已近乎痊愈。但几日来不见黄蓉的倩影,郭靖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他曾多次想向绿竹翁询问究竟,却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只道黄蓉烦了自己,心想既然蓉儿不愿意见我,那我又何苦赖在此地叨饶,让她烦恼为难。这日他打点好了一切准备向绿竹翁辞行。绿竹翁听闻他要走,疑惑道:“小兄弟,你这就要走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要办?”郭靖道:“绿前辈,晚辈已在此地叨饶您多时了。其实晚辈此次出门的目的,本为上京赶考,只不过先前出了些事情,致使晚辈去了一趟河北,算一算如今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了。” 绿竹翁捋了捋胡子,笑道:“可你若是走了,那黄姑娘可怎么办?”听他提到黄蓉,郭靖只觉胸中一酸,说道:“前辈,劳烦您在我离开后转告黄姑娘,让她记得保重身体。”绿竹翁打趣道:“那怎地自己不去说,还要老夫给你代劳?”郭靖面露难色道:“这我前辈此事说来话长。” 绿竹翁摆了摆手,道:“太长那就别说了。我且问你,要是蓉儿不要你参加什么乡试,你答不答应?”郭靖点了头道:“当然答应。”绿竹翁又道:“很好,那倘若蓉儿要让你护送她去襄阳,你去还是不去?” 闻襄阳二字,郭靖心头一震,这两个字对他或者对于他和黄蓉来说,都意味着太多太多,即便黄蓉已经全部忘记了,可他始终都记得,那是他永生难忘的瞬间。绿竹翁看他良久不答,喊道:“喂小兄弟!怎么说?”郭靖回过神,道:“当然,当然去。” 绿竹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再最后问你一句。蓉儿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郭靖闻言瞪大了眼睛,瞧着他一言不发;绿竹翁奇道:“你瞧着我做什么,说话呀?要还是不要?”郭靖脸上一红,轻声道:“嗯!” 绿竹翁喝道:“何为“嗯”?为何“嗯”老夫是问你要还是不要?”郭靖激动地喊道:“要!要!我要蓉儿做我的老婆!”绿竹翁连忙伸手推了他一下,道:“嘿,你喊甚么!小声点。”郭靖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是!是!晚辈曾说过,此生非蓉儿不娶。” 绿竹翁“嘿嘿”笑了声,说道:“小兄弟,你这几日是不是都在疑惑,为何见不着蓉儿?”郭靖道:“是啊前辈,晚辈这几日都在为此事耳烦恼。前辈若是知道个中情由,可否告知晚辈?晚辈感激不尽。”绿竹翁先是顿了顿,随后道:“老夫一把年纪了,本不该参与你们青年人间的事。只是蓉儿这孩子,她就同我的亲孙女一般无二。老夫也是不忍她整日为此事而苦恼。” 郭靖听他说到黄蓉为此苦恼,急道:“前辈,蓉儿她她怎么了?”接着绿竹翁就将事情同郭靖说了。原来当日兰无咎离开之后,黄蓉就回到了任盈盈处没来由的大发了一通脾气。绿竹翁和任盈盈不知何故,便上去前去劝慰。哪知黄蓉竟伏在任盈盈肩上哭了起来,那模样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后来黄蓉与任盈盈说道觉得自己对不住表哥,言语间伤及了他。虽然自己与表哥不曾有男女之情,但想起小时候自己不高兴或做错事时,常常都是表哥哄着自己,让着自己,为自己顶锅。家中除了爷爷和姨母,就属这个表哥最疼自己,二人的兄妹之情可谓是贵乎知心。 平日里虽常与他打打闹闹,偶尔也会骂他两句,那都没甚么。可今日不知怎地,听他言语辱骂郭靖,自己竟恼羞成怒地说出了那样一番重话伤了他的心。说来也奇怪,自从与郭靖相识以来,不知为何,脑中梦里常常会浮现他的样子,想着他来抱自己。 方才自己为了拒绝表哥,故意又说了那么多羞人的话,也不知郭靖听着了没有。若是听着了自己日后当如何与他相处黄蓉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气闷,心情跟着也很是烦躁。 郭靖听绿竹翁说完,笑颜逐开道:“绿前辈,你说的都是真的?蓉儿她真的说自己常常会想起我?”绿竹翁哼了声道:“老夫一把年纪了,还骗你做什么。”郭靖傻笑着连连点头道:“是!是!前辈说的是,没想到蓉儿她,照前辈这般说,蓉儿这几日不肯见我,原来是因为”绿竹翁道:“女孩子家自然是害羞啊。对了,今日之事你千万不可跟蓉儿提起。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今日与你说了这许多,便是想告诉你,若要想娶到蓉儿,你还需要使出十倍乃至百倍的真心来才行。” 郭靖点头称是,道:“晚辈多谢前辈指点。”绿竹翁笑了一声,问道:“还有一件事,就是那日与你把脉之时,我就发觉到你的内功甚是强劲,远在我之上,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功力,不知你的师父是谁?”郭靖心想这个难题,绿竹翁可不似令狐冲,他定不会相信睡梦中练功那套假话,便说道:“绿前辈你过奖了,晚辈的师父早已过世。他临终时,曾嘱托晚辈不可透露其姓名身份。”绿竹翁点头道:“即是如此,那我也不便多问。” 绿竹翁离开一日后,黄蓉竟然主动找到郭靖询问他的伤情。郭靖只道自己已经痊愈,黄蓉又问他,自己这几日没来瞧他,生不生气?郭靖当作甚么也不知,只说自己不生气,还问黄蓉这几日是否因为有要紧事要处理?黄蓉未答红着脸离开了。 第二日她又照常来找到郭靖,如此一来二去,两人的距离也逐渐拉近起来。眼瞧着时间不早了,黄蓉决定即日启程前往襄阳。郭靖绝口不提提赶考之事,表示自己伤已痊愈,这会儿想着要回家一趟,正好能与黄蓉同路结个伴。 临别之时,绿竹翁同一位十七八岁生的容色秀丽的姑娘前来和二人道别。郭靖猜到这女子应是绿竹翁的那位姑姑任盈盈了。不经意间两人对望了一眼,郭靖只觉她的眼神冷冷冰冰,好似没有丝毫情感一般。四人互诉珍重后,郭靖与黄蓉取了白马开始南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险山疾风暖 平野灵剑寒 寒羽清箫震四魔,碧衫青带秀英姿。 —牛家村村长 第九章险山疾风暖平野灵剑寒 这一日靖蓉到了登封,将那白马安置好后两人又找了家酒楼。黄蓉拉着郭靖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又点上了四个小菜及一壶酒。这酒楼地处闹市,据那远近闻名的嵩山不过数十里路。 饭后黄蓉提出想去少林寺转转,郭靖欣然从之。两人共骑白马朝嵩山径奔前来,到得山脚,从山下不远处向着山中望去,但见青山削翠,松枝郁郁。 整座大山从当中位置一分为三,彼此间山势陡峭,四面诸峰簇拥连绵起伏,如旌旗环围,似剑戟罗列,有的拔地而起,有的逶迤延绵,有的象猛虎蹲坐c有的似雄狮起舞,峰峦参差,峡谷纵横交错看着颇为壮观。 两人将白马先安置在了山脚一家农户的院中,随后携手朝着少室山方向行进。正行至山凹中处,黄蓉遥望山顶位置,见顶上有楼台影影,殿阁沉沉,激动道:“郭大哥,那里就是少林寺了吧。”说着伸出手指指了指。郭靖跟着抬起头瞧了一眼道:“是啊,蓉儿,咱们得快些上去,这样还能趁天黑前回来。” 黄蓉说道:“怎么?郭大哥怕走夜里的山路吗?”郭靖道:“我是不怕,我只是有些担心你。”黄蓉嫣然一笑,道:“有郭大哥在我也不怕。”郭靖闻言心感极喜,道:“蓉儿,可我觉得咱们就行这山道,步伐还是太慢。” 黄蓉道:“可是这里没有别的捷径了,咱们又不会飞。”郭靖思索了片刻,道:“蓉儿,我有办法了,不过要得罪了。”说罢没等黄蓉反应,郭靖就先打横将她抱起,运起内力施展出金雁功,足尖轻点,踏着岩壁上的凸起或凹处而层层上行。 黄蓉觉有些神奇,靠在郭靖的怀中望了一眼山下,见两人的身子在空中越行越高,周遭的山壁也越发陡峭。她心中有些发慌,双手也不不知地搂上了郭靖的颈脖。郭靖看着怀中黄蓉紧张可爱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荡,忍不住低头想要去吻她的面颊。黄蓉察觉有异,问道:“郭大哥,你怎么了?”郭靖忙抬起头,面上一红望向别处道:“没没什么。” 山风不断吹过二人的脸庞。半个时辰后,郭靖抱着黄蓉终于奔到了少室山的山顶,轻轻将她放下来。黄蓉这时满面红晕,头也有些发昏,待站定了身子后,柔声道:“郭大哥,原来你的轻功这般好。”郭靖微微一笑道:“蓉儿你过奖了,咱们这就到那少林寺去瞧瞧吧。” 接着两人行到了那殿阁的门首处,但见阁顶巍巍万道彩云遮,再瞧五福堂前,有艳艳千条红雾相绕。殿阁东面又有一高楼,浮屠塔峻,正是应证了:安禅僧定性,啼树鸟音闲,寂寞无尘真寂寞,清虚有道果清虚。身后不远处的位置立有一块大石碑,碑上刻着少林两个大字。 黄蓉暗道:便是此处。和郭靖在门前歇息了片刻,正欲进门,这时门里走出了一个身穿无垢衣,脚覆灰布鞋的和尚。见了靖蓉他先是双掌合十行了礼,道:“阿弥陀佛,不知二位施主来庇寺有何指教?”靖蓉也忙还了一礼。黄蓉道:“指教可万万不敢当,只是我与这位郭大哥素闻少林寺乃天下第一正派名门,武学极限。贵寺住持方证大师,更是我等武林后辈们眼中的前辈高人。因此我二人早仰慕贵寺已久,今日刚巧路经此地,便想着能够进寺观摩一番。若是期间能有幸一睹方证大师的风采,那我二人当真也不枉在这人世间白走一遭。” 那和尚“哦”的一声,见眼前这两人男俊女美,都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但言语中倒是将少林寺以及方丈大师的地位看得甚高,想必也是少林追逐者。不由面露喜色,微笑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过奖了,什么天下第一第二,不过是江湖中一些朋友的抬爱罢了。小僧想不到两位施主年纪轻轻,竟然对庇寺如此有心,实属难得。我寺住持方证大师年事已高平日不轻易见客。不过,你们可随我到院内参观参观增添些佛性。” 黄蓉抱拳礼道:“那就有劳小师父了。”那僧人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跟着他进入到了寺院内部。首先印入眼帘的便个诺大的青铜鼎,鼎中香火满溢烟雾缭绕。三个人绕过铜鼎就见着了正殿,殿头上书着“大雄宝殿”四个烫金大字甚是醒目。黄蓉大喜,说道:“小师父你能否开开这大殿的门,让我同郭大哥一起进去叩拜叩拜佛祖。” 那和尚闻言打开了殿门,接着请靖蓉入内朝拜。两人刚来到殿内,便上前跪在了佛像前的蒲团上展背舒身,铺胸纳地朝着佛祖金像叩了三个头,起身双手合十,禁闭双目祷告了一阵子,就离开了大殿。 随后两人又在院内四处游走了一圈,见无其他有趣事物,遂与那和尚到了道了别,两人就出了少林。下山的路相较上山时轻松了许多,郭靖与黄蓉到达山脚时已是傍晚。 两人这会正寻思找个住处,忽然听得身后阵阵脚步声响。郭靖转过身来瞧见十来个男子手持长剑正向着西面方向疾奔去。众人在从两人身旁走过时,郭靖这才看清他们与那日衡阳城中嵩山派费斌等人的装束十分接近,想必就是嵩山派的人。黄蓉见他瞧得出神,便问道:“郭大哥可认得他们?” 郭靖摇了摇头道:“我推测他们可能是嵩山派的人,这些人的着装与那日我在衡阳碰到的嵩山弟子很是接近。”黄蓉玩心渐起,说道:“郭大哥咱们不如过去瞧瞧吧看这些人急急忙忙的,说不准是在做什么坏事。”郭靖脑海中猛然想起那日在瀑布后,费彬的残忍行径,便答应道:“好,咱们这就跟过去瞧一瞧。”言罢两人跟着众人向西面行去,过得数里到达一处平野。 平野上这时正站着十多名嵩山弟子,这些嵩山弟子身后的南北方位,又各站着两人,四人各自挥动手中的长剑,大声呼喝道:“摆阵!”跟着那十几人也纷纷拔出长剑,依环形位站出了一个包围圈,在那圈子的中心隐约可现是个青衫女子。 黄蓉愤愤道:“这些嵩山派的家伙真是卑鄙,那么多人在一起围攻一个姑娘,靖哥哥你说咱们要不要。”郭靖明白她的意思,摆手道:“咱们再看看罢。”言罢郭靖瞧见了占据在围圈北位的两个人中,其中一人竟是那日在衡阳与自己交战过的大嵩阳手费彬。那费彬此刻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圈内的女子,并没有注意到靖蓉二人。 “想不到本姑娘竟能逼得大嵩阳手费彬,阴阳手乐厚,九曲剑钟镇,白头仙翁卜沉四位嵩山太保同时联手,当真荣幸之至,荣幸之至。”靖蓉听这声音朗朗清亮,甚是动听悦耳!说话的正是那青衫女子。 南位上钟镇冷冷道:“对付你这个黄毛丫头,还需要我师兄弟四人动手吗?快说!你偷偷摸摸来我胜观峰,究竟所谓何事?”青衫女子也冷笑道:“本姑娘上山,自然是上去看看风景喽,难不成还是专程上去看你这个糟老头子的?” 钟镇闻言大怒正要发作,身旁的卜沉伸手将他拦住,嘿嘿一笑道:“早闻高阳山刘秀峰飞仙居士门下有四弟子合称平顶四圣,姑娘莫不是平顶四圣之一的“寒羽清箫”刘语刘姑娘?”费,乐,钟三人听闻飞仙居士与平顶四圣等字眼时,皆为之一惊。 郭靖心感诧异对黄蓉说道:“蓉儿,飞仙居士和平顶四圣又是何人物?”黄蓉摇头道:“我也不知。”那青衫女子“哦”的一声,走到卜沉跟前,疑惑道:“这位卜先生,不知你如何看出了我的身份?” 靖蓉这才得以看清那青衫女子的样貌,见她不过二十来岁年纪,脸衬桃花瓣,肤若玉凝脂,眼波星点点,唇润齿白齐,一头乌黑的秀发齐肩落下,头上系了根青色发带。容色虽不及黄蓉绝丽娇美,但也犹胜其他普通女子。黄蓉柔声道:“郭大哥你瞧,这姑娘长的可真好看!”郭靖摇了摇头,微笑道:“比起蓉儿,还是差了不少呢。”黄蓉噗哧一笑,说道:“郭大哥倒是真会哄人。”心中却是甜甜的。 卜沉指着刘语手中的长剑,说道:“刘姑娘骗得了人,你手中这柄寒羽剑却骗不了人。我等早闻平顶四圣是师兄妹四人,三个师兄一个师妹。四人分别继承了飞仙居士的四门高深本事与兵器。老夫有幸,在多年前曾见识过姑娘手中这柄寒羽剑的威力,所以自然是印象深刻。” 靖蓉闻言瞧了瞧刘语手中的寒羽剑,那长剑剑身兀自未出鞘,剑柄的两头呈乌黑色,中部由修长嫩指紧握着的地方,是翡翠般的碧绿色。剑体外形流线感极强,郭靖与黄蓉看完不禁连连赞道:“真是件好兵刃!” 那刘语颇有些得意道:“卜先生果然好眼力,比起你这几位师兄,那可强的太多。”费彬有些不耐烦道:“喂小姑娘,你既是寒雨清箫,那另外三圣现又在何处?”刘语打了个哈欠道:“天上下雨地上滑,各自跌倒各自爬了。我们四人早就各自分道扬镳了。” 乐厚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小姑娘说话有趣,你敢独身一人来到我胜观峰,倒是勇气可嘉呀。”刘语闻言反却笑得更大声道:“哈哈哈哈!一个小小的嵩山派,本姑娘一人还不够吗?”钟镇本就对她满腔怒火,现又听她这般瞧本门不起,当下指着她的鼻子,怒道:“你这臭丫头,忒不知天高地厚,好,老子今日便来领教领教你的清箫剑法!”乐厚忙呼道:“师弟,不可无礼!”无奈钟镇已抢身跃进了那圈子。 呯呯铛铛兵器对击声不绝于耳。靖蓉因瞧不见圈内的情况,故黄蓉有些焦急道:“郭大哥,你说这个刘姑娘,她能应付得了嵩山派的老头吗?”郭靖伸手扶着她的肩膀道:“这位刘姑娘既敢单刀赴会,又故意以言语相激,逼对方出手,想必是抱有了十足得目的和把握,放心吧!而且” 黄蓉急道:“而且什么?”郭靖将身子近了近黄蓉,在她耳边语道:“左首的松林里有埋伏,但不知是哪一方的,所以咱们须得耐心等等。”黄蓉伸手捂了捂嘴,有些不可思议道:“真的假的郭大哥你是说那片树林里还有人”郭靖点了点头,笑道:“是的,我何时骗过你”黄蓉侧过头望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这一世没有,上一世一定有!”郭靖闻言莞尔一笑。 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围在圈子两旁的嵩山弟子及众人脸色有异。那白头仙翁卜沉有些按耐不住,对着圈中的说道:“刘姑娘,你的清箫剑法果然妙极在下佩服! 我钟师兄是拿你不住,我卜某不自量力,想来向你讨教讨教。”只听圈中的刘语笑嘻嘻道:“一个人是丢人,两个人也是丢人。但你们丢人归丢人,可千万别把人丢到姥姥家去。”卜沉闻言长剑闪出,纵身跳进了圈中。 黄蓉见状边伸手比划边骂道:“哇!郭大哥,这群嵩山派的狗贼他们以多欺少,好不要脸啊!”郭靖只觉她的语气和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忽然那圈中的刘语将手中长剑上削,划开了卜沉和钟镇的双剑夹击。 纵身跃出圈子,跳到了一旁,气喘吁吁地对着林中喝道:“你们三个家伙还不出来帮忙”“嗖!”“嗖!”“嗖!”松枝哗哗闪动,只见登时从松林中依次窜出三个白衣男子,各自分别手持宣花斧,判官笔,和玉竹扇的兵器冲到了人群当中。 刹时间只听得哀嚎阵阵,除四太保之外,其余十多名嵩山弟子被那三人一个不剩的击倒在地。黄蓉不禁看的呆了忍不住直呼:“好快的身法啊!”一旁的卜沉略带着沙哑的声音,颤抖道:“平平平顶四圣!”话音刚落,其他三人皆是一惊,立即将手中的长剑立于胸前,以防止突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罢斗暗流涌 倾心皎月浓 飘成远浪江湖寄,丹火方觉道元深。 书出步虚三百韵,剑荡豫北五云清。 —牛家村村长 第十章罢斗暗流涌倾心皎月浓 费彬拱手朗声道:“诸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平顶四圣”那三人先是放声长笑,其中一手持玉竹扇的汉子,先吟道:“飘成远浪江湖寄。” 左边手持宣花斧的那人接道:“丹火方觉道元深。”身后手持判官笔的人又道:“书出步虚三百韵。”刘语手腕微转将长剑负于身后,吟道:“剑荡豫北五云清。” 先前手持玉竹扇的男子抱拳笑道:“失敬失敬,在下凌云手郄鹤。”言罢抬起扇子,指着拿斧子的汉子,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二师弟,道枢元君童圣扬。” 又转向手持判官笔那人,道:“三师弟,豫地太白童逍鸿。至于我师妹,想必各位都认识了。说起来也是江湖上好事之人胡乱谣传,平顶四圣的称号名不副实,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郭靖只觉这人所使的兵器,打扮谈吐,当真是像极了自己的二师傅。 黄蓉扑哧一笑,说道:“这四人一定是事先就准备好了埋伏于此。郭大哥,你听那厮的名字倒是有趣的紧。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着有姓窃的,窃鹤!窃鹤!不窃金银,窃个鸟。”郭靖微微一笑,道:“不过蓉儿,我越瞧他,越觉得他像我的二师傅。” 黄蓉道:“便是江南七侠中的那位吗?说不准这人就是你二师傅转世呢。”郭靖沉思了片刻,说道:“倒也真有此种可能。”二人相视一笑。 乐厚冷笑道:“诸位是四圣也好,四鬼也罢,那都与我嵩山派无关。但今日令师妹她私闯我嵩山派,你们现下又伤了我们这么多嵩山弟子,这可怎么说?” 郄鹤顿了顿,抱拳笑道:“乐先生这都是误会,误会啊。说来也怪我这师妹年纪小,不懂事。我四人本是路过此处,谁知这丫头瞧这胜观峰上风景甚美,竟擅自偷跑上了峰顶,这才惹下了大麻烦。适才我等护师妹心切,出手重了些,得罪之处还望各位嵩山的师兄们多多见谅!”说着又躬了躬身子,偏过头对刘语喊道:“师妹,说起来咱们师父与嵩山派也算是颇有渊源。你行事怎可这般鲁莽?好在各位嵩山派的师兄看你年幼,不与你计较这许多,还不快向他们赔礼道歉。” 乐厚费彬等人都是一怔,心想自己怎地就给他说的饶过这小姑娘了?刘语有些不大情愿的“哦”了一声,走到嵩山派众人面前,躬身抱拳道:“小女子一时观景心切,得罪了各位嵩山派的师兄前辈,是我不对,还请各位师兄前辈莫要见怪。” 黄蓉笑道:“郭大哥,这窃小贼倒是有些手段,把这些嵩山派的家伙儿说的一愣一愣的都入了他的套了。”郭靖道:“是啊,不好!有人过来了。”黄蓉一惊,四下张望道:“谁来了?在哪里?”他二人从方才就一直藏身在四圣与嵩山派众人身后的凉亭肋部,郭靖这时伸手指向了右侧,那里正是刚刚他们来的一条小路。 嵩山派四人心觉此事绝无郄鹤说的那样简单,双方僵持了小半响。忽然从后方小路上传来了马匹嘶吼之声。果然同郭靖所说,陆陆续续已有七人骑着马,来到了众人的身前停驻。前首带头的是匹棕马,马上驮着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后几匹黑马身上驮着的,都是些与他年龄相仿的中年人,大家一前一后依次排开,相距不过数寸。 费乐钟卜四人见了不禁面露喜色。费彬走到了那匹棕马的跟前,与带头的汉子耳语了良久。接着那汉子跨步下马朝四圣拱手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平顶四圣,失敬失敬!在下嵩山派陆柏,这几位都是我的师弟。”说着向身后马上的几人指了指。 郄鹤也对陆柏及马上的几人回了一礼,道:“原来是仙鹤手陆柏陆先生,久仰阁下大名。瞧这阵势,想必嵩山十三太保都到齐了”陆柏摇头道:“我丁师兄与邓高二位师弟在外兀自未归。郄兄,方才费师弟都予我说了,想不到我等折腾了半日,到最后竟然是误会一场。”郄鹤笑道:“是啊是啊。” 陆柏又道:“这件事是我嵩山派办事不周,还望四圣见谅。”郄鹤笑道:“哪里哪里,陆先生太过客气了,其实这都要怪小妹她性子顽劣叨扰了贵派,实在是非常抱歉。现如今这误会也说清了,我兄妹四人这也得上路了。让各位师兄们如此费神,我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待办完要紧事,我等一定亲自上胜观峰拜会左掌门和各位师兄。告辞!”说完带着其他三人便要离开。 黄蓉心道:这些嵩山派的人如何会这般轻易放了他们四个?果然不多时,陆柏伸手打了个响指,他身后那几人纷纷下马拔出长剑,连同费彬等人一起将这平顶四圣团团围住。 刘语和童圣扬见状一个长剑甩出,一个扬起斧子。郄鹤见状双手向后一抬,示意两人不可轻举妄动。陆柏缓缓走上前,沉吟道:“嘿嘿嘿,郄兄弟,在下的话还没说完,你们怎么就急着要走了?”刘语长剑移指着陆柏,道:“尽是些废话!有什么好听的了。” 郄鹤轻轻拍了拍刘语的肩膀,笑道:“小师妹口无遮拦,还请见谅。不知陆先生你还有什么见教”陆柏叹了叹气,哀声道:“我嵩山派十三太保今日得罪了平顶四圣,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为了表达我等的歉意,在下还恳求郄兄你与令师弟师妹随我到胜观峰小叙。让我尽一尽这地主之谊,相信郄兄不会拒绝陆某的一番好意吧?”言语间有一股不可抗拒的神色。 郭靖心想这哪里像请罪,分明就是要摆鸿门宴。童圣扬将宣花斧扛在肩上,冷声道:“若我兄妹不去,那要怎样”陆柏正欲回答。郄鹤抢过话头道:“你瞧我这二师弟,他又开始说笑了。陆先生,你既如此盛情相邀,若我兄妹四人不答应,倒显得不给嵩山派面子。好!那就有请陆先生上前带路!” 童圣扬与刘语身子一耸,待要反驳,身后一言不发的童逍鸿这时搭住了两人的肩膀,轻声道:“放心吧,大师哥自有安排。”陆柏见郄鹤答应,一副阴沉的面容转而微笑道:“如此甚好,贵客降临我嵩山派,当真是荣幸之至。”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围成圈的众人这才一一散开,随后又空出四匹黑马。郄鹤等四人上了马,随着陆柏与费彬等人依着小路又折了回去。 等众人走的远了,黄蓉才开口道:“郭大哥,我有些担心那刘姑娘,你说咱们要不要跟过去瞧瞧?”郭靖心知四圣武功不弱,且心中也并不想理会这些江湖斗争,便说道:“蓉儿,这些江湖纷争咱们还是不要过多理会的好。而且我瞧那平顶四圣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那位刘姑娘有她三位师兄护着,你就放心吧。眼下咱们先得找个地方落脚才是。” 黄蓉啧了几声,笑道:“呵呵,真没想到你郭大侠也有怕的时候?”郭靖笑道:“当然怕啊,我可不想让我的蓉儿受到任何伤害。”话音刚落,他自觉好像说错了话。 只见黄蓉随即面红耳赤,扔下了一句:“不害臊,谁是你的蓉儿啊!”就拔腿跑进了树林中。郭靖紧紧地跟在了她身后,待两人取到白马,已是夜半。四下山野茫茫无投宿之地,两人只得在那树林里生了火,接着开始分食包裹中的干粮。 黄蓉撇了撇嘴,说道:“郭大哥,看来今晚咱们得在这林中投宿了,但愿没什么野兽鬼怪才好。”郭靖瞧了眼四周,柔声道:“这倒没甚么,想起咱们上一世,也经常奔波在这荒村野店中露宿。” 黄蓉将头微微昂起,翘着嘴道:“你整日就是前一世,前一世的。郭大哥,你是不是嫌我不如前世好?”郭靖有些疑惑道:“哪有?”黄蓉站起身道:“还说没有。那我且问你是前一世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郭靖一怔,跟着也站起身,心道:蓉儿今天是怎么了怎地跟自己较上劲了? 见他良久未答。黄蓉背过了身子,冷冷道:“我就知道。”郭靖奇道:“蓉儿,你知道什么了?”黄蓉道:“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肯定不如前一世好。这会儿你盘算着,要说些什么好听的话来哄我是不是?”郭靖面上一红,急道:“没有啊蓉儿!我对你所说,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怎会哄你呢?” 黄蓉又转回了身子,说道:“好,那你与我说说,我和前世的我哪一个更好些?”郭靖想说自然都是很好的蓉儿,可又怕被黄蓉说成是敷衍,一时呆立纠结良久不知如何作答。黄蓉见郭靖这时正愁容满面,有些生气道:“郭靖,我瞧你就是拿我当成了个替代的。”说罢转身要离开。 郭靖赶忙牵住她那柔若无骨玉手,着急道:”蓉儿我不是,蓉儿你要去哪?“黄蓉用力甩了甩他的手,冷哼一声道:”你放开我,本姑娘爱去哪便去哪,你是我什么人,管得着嘛?“听她语气甚是决绝,郭靖不禁心底一凉。 他生怕黄蓉当真就要离开,道:”蓉儿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你知道我这人蠢的很。有时我心里清楚明白的事情,但到了嘴里却就是说不出来。就是说出来了,也很有可能给别人误会成另一个意思。我从未想过前世的你与后世的你又有何分别,你便是你,是世间无可替代的好蓉儿。我曾想过你如记不得我,那也无碍的。与我而言最紧要的,便是能看着蓉儿你欢喜幸福的活在这俗世上。为此我宁身死而心不悔,蓉儿此生你我若是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黄蓉闻言喜极而泣,感动的怔怔说不出话,心道:你若是死了,蓉儿何谈欢喜幸福?她缓缓转过了身子,洁白的月光映照在她娇美的面上,隐有泪痕。 郭靖张开手为她轻轻擦拭,黄蓉也并不抗拒。二人在星月交映生辉的夜空下呆立良久默言。黄蓉微微低下头,率先开口道:“靖哥哥。”郭靖随口应道:“嗯。”忽然又觉得有些受宠若惊道:“蓉儿,你你方才喊我什么?”黄蓉又轻声唤道:“靖哥哥。”郭靖只觉此时心中说不出的舒畅甜美。 黄蓉抬起头让两人目光相触,郭靖见她面上涨起的红晕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显娇艳。不由心中一荡,伸手将她拥入了怀里,低头在她诱人的樱唇上深深一吻。怀中的黄蓉“嗯哼”了一声也不抗拒,只觉得心跳剧烈,身子也微微有些发颤,脑中早已成了一片空白。 良久郭靖缓缓离了她唇瓣,黄蓉已羞得满脸通红,垂首不语。郭靖暗道:“糟糕,莫非是我太燥进,惹得蓉儿生气了?忙道:“对不起,蓉儿,我一时”黄蓉牵着他的手,柔声道:“我乐意。”郭靖闻言心中激动异常,经由黄蓉这番取闹,两人的情意又更深了一层。 郭靖席地而坐,将黄蓉轻柔的身子抱坐在大腿上,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黄蓉抬手摸了摸郭靖的右脸颊,低声道:“靖哥哥,那日打疼你了吗?”郭靖握住她抚摸自己面颊的手,笑道:“不疼,我这里的脸皮厚着呢。” 黄蓉将倚靠在他怀中的身子挪了挪,正色道:“靖哥哥,你可不能学那兰无咎,整日嘻嘻哈哈,轻浮没个正形!”郭靖道:“蓉儿,我是个老实人,这一点你是知道的。”黄蓉笑道:“是吗?方才怎地没觉得你是个老实人” 两人谈笑间,忽然东面的树林中传来了一阵“呛啷呛啷”兵器碰撞之声。郭靖忙和黄蓉起身向着那音源处靠近。绕过一片密集的松林,来到一颗大松树下,树后不远处是一开阔的地带,打斗之声便是来源于此。 靖蓉定睛一看,发现竟是刘语手携长剑在同四个嵩山派门人鏖战。那四人分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紧攻其弱侧,刘语兀自一人,面对连绵不断攻来的剑势只能抵挡。只听右侧那人喝道:“着!”剑光闪过,刘语闪避不及,右肩已被刺中,登时鲜血染红了青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挫敌结新友 施恩聆秘闻 丹成谁羡伯阳仙,白犬腾空恐浪传。 未似尊师得丹诀,火球吞吐葛山前。 —《四绝赠马浩然法师·魏伯阳》葛立方(宋) 十一章挫敌结新友 施恩聆秘闻 见她右肩中剑挂彩,四人停止了攻势,刘语左手紧紧按压住流血的伤口,右手持剑护于身前。一人道:“刘姑娘,你是不可能打过我四人的,乖乖随我回去莫要自讨苦吃。”靖蓉听出了这声音,正是嵩山十三太保之一的钟镇。 刘语怒道:“我呸,要杀便杀!还啰嗦干什么?!”钟镇冷声道:“死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待我先砍了你这双腿。”言罢长剑倏出向刘语腿部刺去。郭靖大呼:“不好!”黄蓉立时从怀中掏出三枚银针朝钟镇肋部射出。 嵩山派一人道:“钟师弟小心!”钟镇瞥见侧面有一丝银光微闪着向自己袭来,忙将左脚一蹬,向后翻了个跟斗,咚咚咚!三枚银针尽数插进了身后的松树上。 靖蓉一齐抢到了刘语身前,见钟镇躲过了自己的银针,黄蓉叹道:“唉!给这老贼避过了。”刘语见到靖蓉二人,顿时疑惑道:“你们是谁?”黄蓉扶她至一旁坐下后,柔声道:“刘姑娘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放心有我靖哥哥在,绝不会让这些嵩山派的坏蛋伤你分毫的。”刘语闻言心中略有疑惑又有些感激。 钟镇待看清来人后,伸手指着靖蓉两人骂道:“他妈的,哪来的野小子和臭丫头,敢坏老子的好事。”左首一人忽道:“原来是你,诸位师弟这小子是魔教的人,那日在衡阳便是他坏了我等的大事。”众人听他说出“魔教”二字,都不禁打了个激灵,说话的正是费彬。 郭靖定睛瞧了瞧面前几人,踏上一步道:“原来是费先生,失敬失敬!不过费先生你弄错了,在下可不是什么魔教中人。”费彬冷哼了声道:“老子不管你什么人,小子,曲洋和刘正风那笔账我且先不与你计较,你与这丫头速速滚开,不要多管闲事!”郭靖笑道:“费先生,素闻你嵩山派号称五岳之首,又以名门正派自居,何故要对刘姑娘这样一个受伤女子赶尽杀绝如此的行径与你口中的魔教妖人,又有何分别” 费彬长笑了一声道:“我嵩山派做什么事情,轮得到你这臭小子来教训?识相的,赶紧滚,不然今日旧账新账与你一同清算!”郭靖暗道:这些人好不讲理,如此视人命如草芥,算得上哪门子的名门正派?正色道:“那么在下今日,就要得罪一下费先生和各位嵩山派的前辈了!”右首一人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费师兄,给这臭小子啰嗦什么,咱直接砍了他罢!”说着与另外两人分列排开,见势是要与郭靖一分高下。 想起那日在衡阳打斗的情形,费彬心中不免有些畏惧,他紧了紧手中的剑,说道:“诸位师弟千万小心,这小子可不好对付!”钟镇不屑道:“师兄莫慌,今日我嵩山四太保在此,难道还敌不过他一个黄毛小子不成?” 黄蓉心知郭靖武艺高强,可此时面对着嵩山派的四大高手,不免还是有些担心道:“靖哥哥,你小心呀!”郭靖心头升起一阵暖意,偏过头微笑道:“蓉儿,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钟镇大喝一声:“小子,莫要大言不惭!”嗡!嗡!嗡!嗡!剑声震响,嵩山派四人手中长剑送出分朝郭靖膻中,肩髃,大椎,神堂四大要穴刺去,郭靖叹道:好凌厉的剑法!正思量应对之际,身后刘语见嵩山派四人对郭靖皆使杀招,大呼不妙,忙道:“少侠快接剑!”将手中的寒羽剑向前抛出,郭靖倏地回过身子接起剑,运内劲灌于剑身,猛地向身前一记斜削,叮的一声三剑相互撞击,嵩山派两人只觉虎口微麻。 紧接着郭靖顺势将身子移至左前方钟镇的身旁,钟镇大惊,慌乱中使出大嵩阳掌向他小腹拍去,郭靖左手也还以空明拳中的一招“深空若虚”,先卸去了钟镇嵩阳掌的掌力,又用大擒拿手扣住了其脉门。费彬二人见势不妙,纷纷左手捏了个剑诀,剑尖交叉纵横向郭靖的膻中杀去,这招正是嵩山剑法中的千古人龙,一时间剑气森森。郭靖瞧双剑杀来也不慌乱,右手舞动着寒羽剑,使剑尖紧紧缠住了钟镇二人长剑的剑身,晃了半圈向反方向轻巧一拨!只见得钟镇二人竟朝着正对面费彬两人肩头疾刺去,这招“青女献花”,正是越女剑法中化解敌方三人以上同时出击的巧招。 费彬等人眼瞧着就要相互刺中己方,忙将剑尖横偏向一侧。郭靖紧接着又一招“青女穿珠”,月光下手中的寒羽剑散发出寒光烁烁,郭靖使长剑斜自而下连环削过。四人俱惊,纷纷挥剑上提以做抵挡,郭靖便将手腕低转,剑锋偏过四人剑身,张开右手长剑下落,左手顺势接握住剑柄向里一划。 四人心下大呼:不好!想要闪避已然不及,霎时间手腕内侧剧痛,四柄长剑跟着咚咚脱手落地。郭靖这招换手的剑技,谁也没能料想到,四人手腕内侧此刻都给寒羽剑划了个一寸来长的口子,鲜血不断从中溢出疼痛无比。见郭靖取胜,黄蓉甚是得意的拍手叫好道:“靖哥哥,好棒啊!”刘语也觉得眼前这人剑招巧妙绝伦,剑姿如少女翩翩起舞般飘逸灵动,不禁发自内心赞叹道:“好剑法!好剑法!”郭靖将寒羽剑双手端起,送还到刘语身前道:“多谢刘姑娘的剑。”黄蓉走到他跟前,从怀里掏出了手绢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刘语接过剑,还入剑鞘抱拳道:“少侠武功高强,救了小女子的性命,是我该多谢两位才是。”黄蓉道:“刘姑娘,先别与我们客气,你说说这几个嵩山派的坏蛋,应当怎么处置”刘语顺势瞧了眼道:“放他们走罢。”在场众人连同靖蓉皆是大感疑惑,随后黄蓉转过身对费彬钟镇等人喝道:“喂!嵩山派那几个,知道我靖哥哥的厉害了吧!今日我靖哥哥看在刘姑娘的份上,暂且放你们一马,你们赶紧滚吧!”费彬闻言冷哼了声,神色依旧傲然有些不服,钟镇等其余三人按住手腕上的伤口,拾起地上的剑拉着他一同移步消失在了靖蓉与刘语的视线中。 待四人走远,黄蓉这才给刘语右肩上的伤口敷了药,又与郭靖同她做了一番自我介绍,说了二人是如何见到了平顶四圣与嵩山派的冲突等经过。待得三人熟络了,郭靖才问道:“刘姑娘,敢问你怎会与这嵩山派起了冲突呢?”刘语先是抬头望了望繁星点点的夜空,缓缓开口道:“郭少侠,你与黄姑娘今日对我有救命之恩,刘语也不向二位隐瞒。只是此事说来话长,还需从我师父飞仙居士“天戟子”身上讲起。我师父他老人家今年已有一百四十九岁。”郭靖心下大惊,闻言瞪大了双目疑惑道:“一一百四十九岁!”黄蓉瞧着他瞪大双目疑惑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可爱。 微笑道:“靖哥哥,其实这也没甚么稀奇的。早些年我就听兰无咎说,那武当的创派祖师张三丰张真人也是活了一百三十多岁呢!不过刘姑娘,我瞧你和你那三位师兄武艺如此高强,想必尊师的造诣不在那张真人之下吧。”刘语续道:“黄姑娘过奖了,我师父与张真人孰强孰弱,那是无从知晓了。 不过他老人家生平有四门绝技那是十分厉害的,分为剑法,书法,轻功身法以及炼丹之术。”郭靖想是她说的不错,若非自己修习九阴真经总纲中的内功心法多年,今日未必能如她这般一人单挑那嵩山派的四大太保,这人尚如此厉害,足可见她那位师傅的剑法造诣之高。 黄蓉与郭靖看法相同,又问道:“那刘姑娘你的师父与这嵩山派又有什么关系?”刘语道:“这事那还是在百余年前,我师父四十岁那年。当时他途径嵩山,与一众西域邪教教徒,争夺一本叫做《七返参同鉴》的丹术宝典,险些丢了性命,幸得那嵩山派掌门李四巅相救,而后二人结为至交。同时师父也常叮嘱我等,在江湖上行走,不可随意伤害嵩山派的弟子门人。”靖蓉闻言纷纷点了点头,郭靖有些奇道:“那邪教是日月神教嘛还有那七什么什么鉴什么是什么?” 刘语摇了摇头道:“七返参同鉴的具体内容我也不知,只听师傅说这是一本记载了天下所有炼丹练气法门的奇书,传说是由晋朝的参同老祖魏伯阳所著。至于邪教又叫做混元教,是西域昆仑山中的一支神秘教派,教中人数不多,因敬奉“混元老祖”为最高神祗,故而得名。据说混元教创立之初,其教意乃是行法布气度人,以炼己返还培元固本,修炼丹药来治病救人,是要解除百姓之苦。可后来不知为何,此教在最鼎盛的时期销匿过一段时间,再至后来出现时,就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邪教。这混元教教徒一般不轻易涉足中原,故此没有什么名声,但听闻他们会在每隔二十六年后的七月十四日驾临中原,来窃取六个男性及六个女性初生婴儿,拿他们的血肉炼丹提升自己的功力。” 郭靖紧了紧拳头,愤愤道:“混账,好恶毒的方子啊!”黄蓉牵住了郭靖的手以示安慰,又对刘语道:“你师父抢这七返参同鉴,莫不是因为这书中记载甚么更恶毒的法子” 刘语左手伸出大拇指,对黄蓉夸赞道:“黄姑娘当真是冰雪聪明!不错,据说师父这七返参同鉴上不仅记载了许多治病,强身健体,提升武学修为的法门,据说还有黄帝修道成仙的丹药炼制方子。同时这其中也记载了许多恶毒和邪门的法子,那都是要以人的骨血为药引的。” 郭靖“啊”了一声,心想这书倒是和那九阴真经有些异曲同工。不禁叹道:“怎地世间宝物皆如此,好人用着能来帮人,恶人用着就要来害人,若能让其只帮人而害不着人那才叫好呢!” 黄蓉温言安慰道:“傻哥哥如你这般说,那就不是凡间的宝物,得是天上的圣物了。”刘语笑道:“黄姑娘言出便是高见,在下佩服佩服!”黄蓉笑着吐了吐舌,说道:“刘姑娘你实在是过奖了。哎呀!咱们一口一个刘姑娘,黄姑娘多生分啊!你若不介意我就喊你语姐姐,你和靖哥哥一样喊我蓉儿,这样成不成?” 刘语笑道:“蓉儿!好极好极。”言罢两女将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心中都甚是开心。郭靖心中想知道这宝鉴后来的下落,便说道:“刘姑娘,这七返参同鉴后来被你师父抢回来了吗?” 刘语道:“这宝鉴后来给我师父抢到了,不过唯恐这混元教会来偷袭,他老人家怕自己一人抵挡不住,便又将这本宝鉴交托于了这李掌门,想着这样就是那混元教来找自己麻烦,那也不怕了。” 黄蓉拍手赞道:“语姐姐,你师父此计果然高明!”郭靖有些不解道:“蓉儿,此话怎讲?”黄蓉伸出手指,在郭靖的手掌心中比划道:“靖哥哥你想啊!首先这嵩山派好歹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门派,其门下弟子众多,这混元教的人就是知道了,但想在这嵩山上抢东西,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其次便是这本书上所记载的,都是些道家的炼丹术,除了他们那些修道之人,与嵩山这些习武弟子而言就是堆废纸。只要李掌门不说没有人会在意这堆废纸的。而且这混元教怎么也不会想到语姐姐的师父身为一个好炼丹的道士,会把这本梦寐以求的宝书赠与一介武夫吧?!” 刘语道:“不错不错!正是如此,蓉儿你怎能这么聪明!”心中对黄蓉的钦佩之情更加。黄蓉得意地弄了弄郭靖的手指,笑道:“语姐姐,后来呢?那混元教的有没有来找过你师父” 刘语道:“后来听师父说,再也没有遇着过那些混元教的人了。不过就在三个月前,他老人家突然把我兄妹四人喊到了一旁。你二人有所不知,我师父在西域有一挚友,江湖人称“四先生”洪玄申,精通医理及易经占卜之术。师父与我们说:不久前,为师接四先生飞鸽传书,书中写道他近日闲来无事,给老夫卜了一卦:离卦三十又九四,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他说这是大劫大凶之象,要为师多多防备。随后我师父表示自己心中隐隐有丝忧虑,于是说道要去一趟西域,亲自请教这位四先生。我等想要与他同去,却被拒绝说是另有安排。后来过得几日,他才说了这七返参同鉴与混元教之事,意在要我兄妹四人前来嵩山派的涣元阁取回这宝鉴。师父还说这位李掌门得了宝鉴,并未告知他人及弟子,而是径自将其收在了嵩山派的禁地涣元阁中。后来师父又吩咐我四人,在进阁后先要找到那左首第七排书架的第七层,从左往右数,第四十六的一个刻着左传二字的木盒,宝鉴便藏在其中。我今日便是去嵩山派打探这宝鉴来的,不过到了那涣元阁中发现了木盒,打开后盒子没想到里头竟是空的!后来出阁之时,被那巡视的嵩山弟子给发现了,这才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郭靖不禁奇道:“你师父他老人家会不会是记错了?”刘语摇头道:“不会的,我师父他的记性好着呢!”黄蓉道:“会不会是已经给人拿走了?”刘语道:“我也不知,现在就等我大师兄的消息了!”靖蓉一同疑惑道:“你大师兄的消息?” 刘语点头道:“对啊!方才我们随那几个太保到了胜观峰,见到了左冷禅,不过好在他没与我兄妹为难。后来我大师兄出了个主意,让我和二师兄,三师兄三人先装作奔逃,来引开左冷禅等众人的注意,而他正好再跑去那涣元阁仔细瞧瞧。说是我们逃脱之后,在这林子里等他的信来会合。” 靖蓉奇道:“信什么信?”两人话音刚落,从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三人抬眼望去,见天空之中幻化出了一把五彩的折扇,光芒甚是耀眼。刘语起身笑道:“喏!蓉儿,郭少侠你们快瞧!这就是信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河边情切切 江畔意绵绵 浣花溪上见卿卿,脸波明,黛眉轻。 绿云高绾,金簇小蜻蜒。 —《江城子》张泌(五代) 十二河边情切切江畔意绵绵 刘语伸手直指着光芒处对靖蓉说道:“郭大哥蓉儿你们看!那是我大师哥的信号火箭,咱们这就去与他会合吧!”靖蓉相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跟着她的步伐向西而行。 约莫小半个时辰,只瞧见前方的大松树下有三个人影,两个人伫立在原地,另一人正徘徊踱着步子。刘语观之大喊道:“大师哥,二师哥,三师哥!”三人闻声纷纷向前走来,靖蓉这才看清确是三圣。郄鹤,童圣扬,童逍鸿等见到刘语自是十分高兴,问长问短,忽视了站在她身后的靖蓉。 余光瞥见她肩头的衣服上有血渍和破口,郄鹤关心地问道:“师妹,你的右肩怎地,可是受伤了?”刘语摸了摸伤口,说道:“逃出来时不小心碰着了费彬和钟镇他们几个,受了些小伤。无碍”身旁童圣扬骂道:“他娘的,这嵩山派还动真格了。未免太不给咱师父面子了吧”他生性直爽,这刻竟直接骂了出来。 童圣扬余光扫过,指着刘语身后的靖蓉说道:“师妹,不知这两位是”刘语双手一拍,呼道:“对了,诸位师哥忘了给你们介绍,方才我路遇费彬等人,眼见就要不敌受擒,幸得这位郭大哥和黄姑娘相救!”郄鹤和童圣扬,童逍鸿这刻才将目光移到了靖蓉身上,但见那少年身材高大气宇轩昂,那姑娘更是容色绝丽娇美无比。 郄鹤等三人微笑抱拳道:“多谢二位出手救,我兄妹四人当真感激不尽!”郭靖抱拳回礼道:“各位不必客气,路遇不平拔刀相助,那是应该的。”刘语随后向郄鹤问道:“大师哥,那七返参同鉴可找着了?”郄鹤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寻遍了整个涣元阁,未曾找到。” 刘语道:“会不会是师父记错了,或是那李掌门将宝鉴移予了它处,没来得及与师父说明?”郄鹤摸了摸下巴,沉思了半晌,道:“师妹所说,并非未有此可能。”童圣扬“啊”一声,呼道:“那那现在如何是好?” 童逍鸿将判官笔在手中转了个圈,道:“二师哥,你这药还能管多久?”童圣扬道:“半个时辰不到吧。”郄鹤双手负于背部,抬头望了望天色,此刻已是夜半。他沉思了片刻,缓缓道:“如此,咱们这般乱窜乱找也不是办法,为今之计只得回刘秀峰请教师父了。”众人先一怔,而后表示同意。 刘语回身牵着黄蓉的手,说道:“蓉儿郭大哥,你们不是要去襄阳吗?若是不嫌麻烦,咱们一起同行可好?”郭靖心想同行不同行,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不知蓉儿她是否愿意。身旁的黄蓉似是知晓了他的心思,朝他点了点头。 郭靖便答应了刘语,众人先在松林中休整了一夜,次日清晨开始南行。初时众人还在诧异,嵩山派怎地没有再派过人来找麻烦,刘语还道他们是怕了郭靖。六人同行了数日,终于到了平顶山境内。刘语与郄鹤等极力邀请靖蓉上峰一坐,游玩几日。黄蓉心中倒也想瞧一瞧四圣那位一百四十九的老师傅,但转念想着离黄伯流的十五号之期将近,故而只能和郭靖婉拒了四圣的好意,互道珍重而别。 靖蓉继续南奔,这天来到了一条大河边,但见这河水清澈透明,游鱼来去皆可计数,郭靖甚是高兴。他先是褪去了自己脚上的鞋袜,接着又要开始脱衣。黄蓉面上一红,问道:“靖哥哥,你干甚么?”郭靖解了解自己的腰带,道:“游泳啊。蓉儿,你也快脱了吧。这里水清,咱们一起游会儿。” 黄蓉听他说“你也脱了吧”,还以为他是在出言调戏自己,却不知郭靖是在说让其褪去鞋袜一同游泳。先是一怔,随后啐了一口,转身道:“你你自己游去吧!我可不会游泳。”郭靖呆立了半晌,道:“蓉儿,你不会游泳?”黄蓉道:“好奇怪么?我为什么要会游泳?” 郭靖愣了愣,道:“没没有,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当年我也不识水性,也是你教会的我”黄蓉见他越说越是目光悠远,言语之中显得甚为怀念,当下没好气道:“好啊,你找你那会游泳的蓉儿去,我便是不会水,一直都不会。”说罢转身欲走。 郭靖连忙拉住她手腕,急道:“蓉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做什么都能和你一起,不管是你教我还是我教你,只要我们都会游泳,便下了水也还能在一起。”黄蓉听他言辞颇为孩子气,然其中句句真心c款款深情,又委实令人感动,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即垂首不语。 过得半晌方展颜笑道:“靖哥哥,蓉儿现下想学游泳了,你还肯教吗?”郭靖喜道:“肯,肯,如何不肯。不过我教徒儿可一向不如你,还指望你多多包涵。”黄蓉笑道:“是吗?好说,好说。”当下也褪去鞋袜,露出一对秀气晶莹的玉足。 黄蓉抓着他的手缓缓步入湖中,待湖水淹没至她的脖子时,郭靖伸直了双手让她趴上去。跟着双手托在了黄蓉的腰部,教她如何换气及划水的姿势。黄蓉天资聪颖,不过一顿饭时便掌握了要领,如此两人在水中嬉戏了足足小半日。 上岸后两人拿出包裹中的衣物各自换了,随后继续赶路。不一日终于到了襄阳城前,郭靖下了马在城前停伫凝视了许久,往昔的旧事及种种情状涌上心头。 黄蓉怕他触景伤情,忙牵着他的手轻声道:“靖哥哥,咱们快进城去吧。”郭靖回过神收起思绪“嗯”了一声,随黄蓉进了城,但见城内商市繁闹,民情安定,与当年相比变化甚大。 黄蓉领着他朝城东方向行进,穿过了几条长街,来到一座府宅前停驻。郭靖抬头看了眼宅子,问道:“蓉儿,便是这儿了吗?”黄蓉道了声“嗯。”就上前拉起了门环,连撞三下,过得片刻门开了,一中年男子从里头走了出来,瞧是黄蓉连忙行了个礼道:“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兰少爷他等你好些天了。” 黄蓉疑道:“兰无咎?对了张叔,我爷爷他现在可在府上”那仆人摇头道:“帮主他老人家前些日子说是要去河南,兀自未归。” 黄蓉“哦”了一声,心道:爷爷真是的,要我十五日前务必赶到,自己这会儿却不见了人。“小姐,这位公子是”那仆人指着郭靖问道。黄蓉道:“这位公子他姓郭,是我的我的朋友。”说完与郭靖皆是面上一红,闻言那仆人伸手对郭靖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了院子黄蓉牵着郭靖绕过大厅,来到了一座小花园,园中品类众多,花香四溢沁人心脾。两人移步到了群花当中的位置,黄蓉问道:“靖哥哥,这些花儿都是小时候我和爷爷一起种的,你瞧美不美?”郭靖凝视着她点头道:“是很美,可是蓉儿比这些花儿还要美!”说得情意深挚,极是恳切。 黄蓉听了满心欢喜,嫣然一笑,娇嗔道:“为了讨好人家,当真好不害臊!”言罢二人一阵嬉笑打闹。忽然左面传来熟悉的喊声:“表妹!你可算来了呀!”来的正是黄蓉的表哥凌霜影画兰无咎。他走到两人跟前对黄蓉笑道:“表表妹,咦!你这臭小子怎么也跟着来了?” 郭靖抱拳道:“表哥你好!其实我是”兰无咎抢道:“瞎叫唤什么?谁是你表哥啊?”郭靖心感奇怪,暗道:你不是蓉儿的表哥吗,那自然也是我的表哥咯。黄蓉强忍着怒气,冷哼了一声道:“兰无咎,你几时到的?” 兰无咎笑道:“回表妹,你表哥到此已有五日啦。”黄蓉又道:“那你知不知道,爷爷去了哪里?”兰无咎怔了怔,道:“听外公说,你在绿竹巷的好姐姐她的老相好病了。结果手下效力的那些帮主啊,教主啊什么的,喊外公一起去五霸岗想法子去了。” 黄蓉“咦”了声,奇道:“你是说盈盈姐姐的相”兰无咎接过话头:“相好的!是啦,就跟你和我这样!”郭靖闻言张目圆瞪,脸现怒色,但顾忌他是黄蓉的表哥而不好发作。身旁黄蓉骂道:“我呸!不要脸,谁跟你是相好的?”兰无咎突然抓着黄蓉的手腕,沉吟道:“表妹,我这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郭靖奇道:“表哥,你所吟乃先秦的越人歌,那是讲女子向心中爱慕的男子表达情意的。”黄蓉闻之噗嗤一笑。兰无咎本想在她面前卖弄文采,不巧被这郭靖拆穿,登时发怒道:“我见这词措甚美,想念给表妹听,不成吗?要你个傻小子来教我这许多我与蓉儿说话哪里又轮得着你在此啰哩啰嗦?喊我表哥,你也配” 黄蓉听他不断以言语攻击郭靖,心中甚为恼怒,愤力将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甩开来,怒道:“你才是傻子呢!兰无咎,你怎么和我靖哥哥说话的!他喊你一声表哥,那是看着我的份上,你道他好稀罕吗!”兰无咎道:“你道我好稀罕他喊吗?” 郭靖见她向着自己,心内也倍感温馨,又瞧他兄妹二人见面便如此争吵,是全因自己而起,不由得歉疚道:“蓉儿,表兰兄,你们别吵了。这事都怪我,兰兄若是不喜,我日后在你面前不言语就是了。” 兰无咎冷笑了声,道:“切!你这姓郭的小子,话说的倒真好听。”黄蓉挽着郭靖的手臂,故意放大了声道:“靖哥哥,你待他那般谦和有礼,他不承你的情就罢了,还对你狺狺狂吠口出粗鄙。你说这怎能是你的错呢”兰无咎闻之,怒道:“你表妹,你为何屡次三番因为这个外人来诋毁表哥,伤害我们之间的情意” “那表哥你又何故屡次三番用言语来羞辱表妹的心上之人”黄蓉反问道。郭靖听她将“心上人”这三字说的甚重,心下欢喜:蓉儿如此待我,这会儿给他表哥斥责几句又算得了什么?见两人这刻都闷不做声。郭靖忽道:“此事皆因我而起,是我口不择言叨扰了兰兄你的雅兴。蓉儿,我知你体恤我,但也切莫因我而伤了你兄妹的情意。大家若是有何误会,坐在一起道明了,都是能够化解开的。” 兰无咎哼了声,道:“好!你既有自知之明,那可否请郭兄弟你走开,走远些,别在此处碍了我的眼?”郭靖正要回答,却听黄蓉道:“行啊,咱们不在这碍你兰大少爷的眼了。我们这就走,靖哥哥,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郭靖道:“好啊。”两人手拉着手就要向外行去。 兰无咎见状跟上前拦着道:“表妹,你要去哪?”黄蓉冷声道:“我爱去何处就去何处,难道还要向你兰大少爷禀告吗”说完和郭靖从他身前绕过,出了门去。诺大的花园,兰无咎此刻一人怔在原地,接着他猛然一声长喝,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对着面前空气狂舞了起来。 黄蓉带着郭靖一路向城西而行,但在沿街闹市瞧见些新鲜玩意儿,或有艺人表演杂耍等等,都会驻足观摩。时光也随两人一阵游乐嬉闹转瞬而逝,黄蓉的心情极感喜畅,郭靖也随她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故土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惬意与温馨。 是夜圆月高悬于空,天边繁星点点。郭靖和黄蓉挽手漫步到了汉江边,感受着从江心迎面而来的清风。扑~扑~扑~!周遭除了江浪拍打之声,一切都安静的出奇。两人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黄蓉笑道:“靖哥哥,我给你唱个曲儿吧?” 郭靖欣然点头道:“好啊。”黄蓉缓缓开口吟唱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出自柳永) 一曲唱罢,郭靖只觉黄蓉的声调低转婉回,歌声清丽句句饱含着深情。竟不由想起了前世在襄阳城的时光,登时眼圈一红落下泪来。黄蓉见郭靖眼含热泪暗自神伤,低声道:“靖哥哥,怎么?蓉儿唱的不好吗?” 郭靖回过神道:“不,蓉儿你唱的很好听!”黄蓉闻之一笑,将头靠在了他的肩头,道:“靖哥哥,方才你是不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前世来着?”郭靖轻声道:“是呀,想起那会儿让蓉儿你跟着我在襄阳受了那么多的苦,想着咱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黄蓉板起脸,故作生气道:“郭靖!你既然害的我那么苦,那你倒说说,这辈子该怎么补偿我?”郭靖知她是在同你闹着玩,但依旧笃定道:“此生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出自诗经) 黄蓉只觉心头一阵说不出的甜美,但表情却仍是生气的模样。她偏过头,道:“果然,兰无咎他说的对,你这姓郭的小子竟会说些好话来骗我。”郭靖一怔,辩道:“没有啊,蓉儿。我怎会骗你呢?” 黄蓉指了指天空,说道:“哼!你对我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可你瞧瞧这会儿的天上还有太阳吗?这还不是在骗我?!”郭靖一时百口莫辩,急道:“蓉儿,我没有,我不是”黄蓉瞧他着急的样子甚是可爱,不禁捂嘴笑出了声。 郭靖这才知道她是在同自己开玩笑,忙上去呵她痒,黄蓉笑着躲开,两人嬉闹一阵,便又依偎在一起观赏江边月色。夜空浅浅一弯新月下,江风略含丝丝凉意,两人心中倍感温馨。黄蓉忽道:“靖哥哥,你说咱们上一世生了三个孩子”郭靖道:“是啊!两个女孩,一个男孩。这三个孩子都有些怕我,可是却一点儿也不怕你。” 黄蓉微笑道:“那靖哥哥,你给我讲些孩子们的事吧。”郭靖轻抚她的秀发,慢慢的将前世三个孩子的趣事讲给了她听。黄蓉听着时而微微点点头,时而眉欢眼笑,她慢慢伸出手去,握住了郭靖手掌。 过得一会,黄蓉又道:“那要怎样才能生出孩子呢?靖哥哥你给我说说吧。”原来她这一世是由爷爷带大,虽与任盈盈是情同手足的好姐妹,可毕竟女孩儿面薄,交谈时也从不涉及这些男女之事,故黄蓉对此一无所知。且她与郭靖情投意合,只道男女间最亲密之事,莫过于她和靖哥哥在嵩山的亲吻。 郭靖闻言一怔,随后大窘,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虽留有前世的记忆,但心性却是已经回归到了十七八岁时的少年心态,当下呐呐说不出话来。黄蓉见他这般神态,也觉不好意思,含羞道:“你不愿说,那就算啦!” 此时月光如水般洒在了两人身上,郭靖偷眼瞧她时,但见她晕生双颊,娇羞之态明艳绝伦不可方物,不禁心神荡漾,伸手搂过她腰,俯下头去,在她唇上深深长吻。黄蓉羞得耳根也红了,却不抗拒,接着慢慢凑嘴还吻,双臂也不自觉地楼住了郭靖脖颈。 郭靖只觉怀中温香软玉的身子逐渐发烫,一时浴火如沸情难自已。他下意识地翻过身子将黄蓉压在了身下,虔诚地凝望着黄蓉娇柔秀美的脸颊,手指轻轻抚摸着她微肿的红唇。黄蓉也觉情动,她鼓起勇气,大着胆子在郭靖唇上调皮地咬了一下。 霎时郭靖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他雨点般急促地吻向了黄蓉的眼睛c鼻子c面颊,粉颈。最后又回到了她唇上流连忘返,紧接着双手摸索着,就要为她宽衣解带。 黄蓉心下大惊,立时抓住了郭靖那双不安分的手。可转念一想,自己将来终究要做他妻子的,便又松开了手,紧紧闭上双目任其为之。就在郭靖欲解其腰带之际,呜呜呜!右首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长声。 莫名的声响让郭靖顿时恢复了理智,他瞧着紧闭双目的黄蓉,怔了怔,而后忙将她扶起。他深悔自己的行径,自责道:“蓉儿方才是我不好!我竟然我就是再忍耐不住,也不该这样这种事,对不起蓉儿”他心中爱极了黄蓉,自然对她尊重万分。 见黄蓉垂首不语,郭靖急道:“蓉儿,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黄蓉嫩脸晕红,细声道:“靖哥哥,我不生气,我是在想,将来自己总会让你让你那样的,我可是要做你妻子的啊!”郭靖闻言心头大震,一时间感激c狂喜c爱怜,诸般情绪同时涌上心头。伸手拥她入怀中,颤声道:“蓉儿,有你在身边,我心里当真好欢喜啊!” 黄蓉心头一阵甜蜜,柔声道:“蓉儿也是。”接着羞涩地将头偏倒,靠在他肩头。皓月当空碧波江畔,一对璧人悄立良久,柔情蜜意自是诉说不尽。直待那长声再起,二人才舍得分开,黄蓉奇道:“靖哥哥那是什么声音”郭靖摇了摇头道:“要不咱们去瞧瞧”黄蓉“嗯”了声。 郭靖携着她的手,施展出轻功向着右面声音的源头奔了过去。到得近处,两人悄悄潜伏在了码头的一堆货物后,进行窥探。此时的汉江码头上,聚集了将近数十号人,他们有的手持火把,有的拿着螺号,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郭靖指着那人手中螺号,轻声道:“蓉儿,方才定是这个螺号发出的声音。”黄蓉点了点头,道:“靖哥哥,你说他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做什么呢?” 郭靖摇头道:“我也不知。蓉儿,你说他们会不会是远到的船商,正等着人来搬卸货物呢?”黄蓉思索了片刻,道:“我觉得不像,靖哥哥你瞧,那些人个个都是神情粗豪,举止剽悍,根本不像是一般的船商或者渔夫。”话音刚落,西首不远处照出火光点点。一顿饭时后,发现原来是又来了群举着火把的人。 这样,狭窄的码头上,这会儿又涌入了许多渔夫打扮的人,群人中带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子。那胖子先是对着群人当中一长须老者抱拳礼道:“余帮主久等了,不知大伙儿是否都已到齐了?” 那老者微微点头,随后咳嗽了两声清嗓道:“诸位都到齐了,想必尔等都知晓了此行的目的!圣姑她老人家平日里对我等如何,大家心里也都有数!眼下她有难,据我所知,各方豪杰武林人士都已纷纷自发前往少室山。咱们卧龙帮和竹桥帮虽算不得武林中有名有势的大帮派,可也知什么叫做江湖义气,懂得知恩图报!今日这一去,免不了要同那少林和尚恶战一场!各位兄弟,去或者不去由你们自行决定,老夫绝不勉强。” 黄蓉用力握了握郭靖的手,紧张道:“糟了靖哥哥,他们口中圣姑一定是盈盈姐姐。”能让武林各方人士共同出手抗敌的圣姑,除了任盈盈那还会有谁?郭靖道:“便是绿竹前辈的那位姑姑?”黄蓉点了点头。老者话音刚落,四方众人齐声喝道:“上少林!迎圣姑!上少林!迎圣姑!”老者左手一抬,待群人喝声止后,说道:“好!各位兄弟咱们这就依水路而行,上少林迎圣姑!”言罢众人又开始高声吆喝,随老者走向了泊在码头边的一排排渔船。 待船开得远了,靖蓉才从货堆中走出。黄蓉秀目颦蹙道:“靖哥哥,我有些担心盈盈姐姐她。”郭靖知晓她的心思,道:“蓉儿,咱们明日就启程上少林吧?”黄蓉应道:“嗯。”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了。 郭靖问道:“蓉儿,咱们先去找个客栈休息吧。”黄蓉微微一笑道:“还找什么?回爷爷那吧。”郭靖一怔道:“那你表哥他。”想起了白日里兰无咎与黄蓉吵架的情形。 黄蓉笑道:“那屋子本就是我和爷爷住的。我不下逐客令,便已是给足了他面子。白天那事纯粹是因为我觉着这襄阳城对你我二人意义非凡,所以想能带你四处瞧瞧,但我又不愿被兰无咎跟着,所以才故意那样说的。我这表哥心眼倒是不坏,就是那张嘴巴说起话来太过刻薄,人太好面子了。”郭靖听她这么一说,心下也无顾忌,两人手拉着手漫步回了黄家大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微瑕妆玉颈 绮梦扰冰心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点绛唇》李清照(宋) 第十三章微瑕妆玉颈绮梦扰冰心 靖蓉远远的望见宅子的大门口右侧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两人走近仔细一瞧,正是表哥兰无咎。他见靖蓉回来,立即满脸堆笑道:“表妹,郭兄弟你们回来了,这么晚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吩咐厨房备些吃的?”郭靖见他对自己忽然如此客气,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道:“多谢表兰兄费心,我与蓉儿已用过晚饭。”身旁黄蓉神色颇为冷淡,并不言语,兰无咎心想她定是还在恼自己白日里恶语中伤郭靖之事。 当下对郭靖躬身,嘿嘿笑道:“郭兄弟,今日之事是兰某莽撞了,在这向你赔罪!”郭靖听他语气说的甚为诚恳,忙伸手去将他扶起。黄蓉抬起头望了望夜空,轻声自语道:“也不知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兰无咎随着郭靖的手刚起身时,依着羸弱的灯光偷瞧了眼面前的黄蓉,见她此刻正抬头仰望。 忽然在她雪白颈部的偏左位置的两个方位上,兰无咎发现了两块不太明显的红色印记,不禁奇道:“表妹,你的脖子那是生了什么东西吗?有些怪吓人的。” “什么啊?”黄蓉低下头疑惑道。伸出手指摸了摸发觉并无异样。她这一低头,耳后的丝丝秀发也顺着滑落,又将那印记遮挡了起来。兰无咎指着自己的颈部,做了个撩拨的动作,示意黄蓉要将头发撩开。 接着他又拍了拍郭靖的肩膀,道:“郭兄弟,你瞧是不是?”说着伸手向她颈部一指。郭靖仔细瞧了瞧,果然发现有两块暗红的血印。作为一个过来人,郭靖自然知道这痕迹是自己方才情难自禁所致。他红着脸吞吞吐吐道:“是是有两块印记。” 黄蓉听他语气甚为心虚,神情亦是有些躲闪,忽然想起方才他在江边的作为。俏脸霎时红的发烧,羞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兰无咎看她神情有异,关心道:“表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黄蓉慌乱道:“没没我的脖子方才给苍蝇叮了!靖哥哥表哥,我好困啊,我先去歇息了,你们也早些休息。”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进了门。 留下一旁兰无咎对郭靖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个季节了还有苍蝇?” 黄蓉一路小跑回闺房,关上门梳洗过后,坐在了妆台前。她对着镜子拨开了发丝一瞧,果然有两块浅浅的血痕。登时脸上两团红云又起,推源祸始心中自是对郭靖羞恼责怪他乱来。但转念又想二人早就情投意合,这般日夜朝夕相处,倘若靖哥哥对自己没有丝毫想法,那才叫做奇怪了。所以此事要怪,那也得怪这兰无咎,谁让他眼尖多嘴来着。 黄蓉双手托腮,呆呆地望着面前的镜子出神。她心道:若非那一声螺声响,那靖哥哥他他会对我对我做什么?念及此处忽然猛地摇了摇头,喃喃道:“女孩家家好端端地,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做什么?睡觉睡觉!明日就和靖哥哥上少林去。” 她略有些烦闷的站起身熄灯上床歇息去了。夜里黄蓉做了一个颇为奇怪的梦,梦中自己先是与郭靖如江边那般拥吻,到了后来两人竟□□赤身相对,紧接又紧抱着纠缠在了一起,正在做着些羞耻的事情。待她这一觉醒来已是天明,迷迷糊糊脑中又浮现出昨夜的绮梦,细节已然记不太清楚。 但黄蓉还是不觉嫩脸一红,伸手抚摸着自己滚烫的脸蛋,心道:“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我怎么我怎么能对靖哥哥起了那种念头我。”一时间自责与羞愧交织着涌上了她的心头。 洗漱时黄蓉故意调整了发丝,如此颈部的吻痕就不会让人发觉。梳洗罢她让人去喊了郭靖来用早膳,不多时郭靖缓着步子走了过来,依她身旁坐下。 少时郭靖瞧黄蓉只是一直低着头,也不言语,心想今天蓉儿的神色好像有些不大对劲,莫不是身子有所不适于是关心地问道:“蓉儿,你怎么了?”黄蓉先是一怔,依旧低着头说道:“没没有啊。” 虽听她口中说没有,但郭靖仍觉得有些不放心,于是低了低身子,将头紧贴在她的耳畔,轻声道:“蓉儿,你是不是是不是怨我怨我昨日在你的颈上。”黄蓉慌得忙转过头,目光恰好与郭靖的眼神相视,此刻他的眼里尽是写不尽的温柔。 遂黄蓉又想起了昨夜的绮梦,面上顿时如熟透的苹果般绯红,又羞又恼道:“你讨厌,我不理你了!”立时站起身跑了出去,郭靖一愣也忙起身跟了出去。 待追到大门前,郭靖刚刚拉住黄蓉的手。忽然大门开了,兰无咎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对她两人笑道:“表妹,郭兄弟这是准备好了?那咱们这就一起上路吧。”黄蓉疑惑道:“上路去哪里?”兰无咎奇道:“不是要去少林寺救任盈盈”黄蓉扭过头对郭靖道:“靖哥哥你都告诉他了?”郭靖点头道:“嗯!” 原来昨天夜里黄蓉离开后,兰无咎向郭靖搭讪,想知道靖蓉翌日游玩的行程。郭靖毫无心机,便将要去往少林之事如实相告。故此兰无咎大清早就已打点好一切,在此等候两人。 黄蓉听他要和己二人同行,心中有些不大欢喜,说了句:“还没有,我与靖哥哥有些东西需要整理。”拉着郭靖一起走回了里屋。 刚进门黄蓉就问道他为何将此事告知给了兰无咎,郭靖如实答了。如此虽有些不大愿意,黄蓉却也无可奈何。随后她与郭靖共骑白马,兰无咎独骑一匹黑马,半个时辰后一同上了路。 三人一路依官道而行,期间黄蓉只自顾与郭靖嬉戏打闹,谈天论地,全然不与兰无咎多言半句。每每兰无咎想要同两人搭话,总会被黄蓉三言两语敷衍扯开。 初时见他落寞,郭靖同情心渐起,常于马上半转过头去跟他交谈。总是有一次待回过头时,瞧见怀里的黄蓉翘着小嘴,皱起眉头嗔道:“靖哥哥,你们这般能聊,何不共乘一匹?”郭靖闻言再不敢同他言语。 冬夜郁郁,繁星挂起,乍起的寒风摇动了周遭林中的枝叶沙沙作响。林边客舍的房顶上,少女紧紧依偎在了情郎身旁。好一个芳心自许两不弃,倩影三更月有痕。 郭靖生怕她受凉,于是拿出了事先携带的长外套,紧披在了黄蓉身上。接着又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将她那对纤柔玉手紧握住捂了捂,呵了口气。黄蓉先前还微觉有些凉意,但此刻浑身上下都有股说不出的温暖及舒心。 郭靖缓缓开口道:“蓉儿,明日就要上那少室山了。”黄蓉“嗯”了声道:“靖哥哥,我估摸这少室山上,这会儿正热闹呢。”郭靖微笑道:“怎么你又知道了”黄蓉笑嘻嘻道:“靖哥哥你想啊,盈盈姐姐她贵为日月神教圣姑,此次想要上少林救她的人和门派自然不在少数。但若要依靠他们中某一个人,或是某一个帮派的力量,那这难度无异于登天!” “所以他们会结成同盟,是不是”郭靖道。黄蓉点头道:“不错,一旦这些人结盟的消息传了出去,那武当,五岳剑派,丐帮等等。这些名门正派自不会袖手旁观,也会来少林增援的。届时一场大战恐怕是在所难免了。对了靖哥哥,你说我上辈子是丐帮帮主,是不是” 郭靖点了点头,又轻叹了口气,心道:过了这许多年,不知丐帮如今发展的如何了?跟着他又摇了摇头叹道:盛衰皆有时,自古王朝更替皆是如此,我又何苦要为此而闷闷?所谓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语而百物生。我只求我的蓉儿能够生生世世欢喜快活,那也就别无所求了。 看他良久不言,黄蓉问道:“靖哥哥,你在想什么”郭靖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先前你我在丐帮的些许往事。蓉儿,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休息吧。”黄蓉微笑着点头轻“嗯”了声。郭靖打横将她抱起,足下一跨跃,到了屋下进了客舍里,郭靖轻吻了她的额头,随后两人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翌日大早,三人已到得嵩山脚下,安置好马匹,就准备徒步上那少室山。虽说是故地重游,但这当头靖蓉焦急的心情,与那日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同行的兰无咎丝毫不以为意,于一旁全当是在游山玩水。忽然他微抬头,眺望着山顶上的寺院庙宇,不禁放声吟道:“日暮天边去,寒林绿竹幽。迷云飞鸟寂,古庙语清修。美景妙哉!妙哉啊!”黄蓉闻言有些不悦,心想我与靖哥哥二人心头正烦恼着,你这家伙倒好,竟自顾乐的吟起诗来了。 正欲开口讥讽他一番,此时身边的郭靖竖起了食指抵在唇边,轻声道:“蓉儿,兰兄,有人来了。”说完拉着黄蓉及兰无咎没入到了身后的树林中。 不多时从右首处浩浩荡荡走来了许多人,他们熙熙攘攘,服装各异,但却又不难看出都是些武林人士,约莫有数百余人。郭靖正琢磨着,黄蓉却道:“靖哥哥,那是我爷爷!表哥你看,那是爷爷!”兰无咎仔细瞧了瞧群人,拍手道:“表妹好眼力,那真是外公啊!太好了!”黄蓉略有些激动地挽住了郭靖的手,道:“靖哥哥快,随我同去见爷爷吧!” 林子外,群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动静,纷纷停驻了脚步。郭靖随黄蓉及兰无咎疾步来到了人群的最前列一个老者跟前,但见这老者七十来岁年纪,一部白须直垂至胸,精神却甚是矍铄。郭靖心道:这人便是蓉儿的爷爷了?只听黄蓉喊了声:“爷爷!”跟着扑到了老者的怀中。 众人看眼前这容色绝丽的少女,竟是那黄伯流的孙女,皆有些惊讶的“咦”了声,跟着一群人讨论了起来。黄伯流搂着她的肩膀,惊讶道:“丫丫头,无咎,你们怎会在此处啊?” 兰无咎躬了躬身,说道:“外公是这样的,表妹她得知了任大小姐有难,为此心中甚是不安。于是她喊上了我和这位郭兄弟想。”他话未说完,黄蓉猛地站开了身子,牵着身后郭靖的手,上前道:“爷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公子姓郭名靖武艺高强,还曾经救过孙女的性命呢。他也是除了爷爷之外,这世上对蓉儿最好的人。这次我就是想同他一起来救盈盈姐姐的!”言罢深情凝望了郭靖一眼。 郭靖抱拳一礼,说道:“晚辈郭靖,拜见黄老前辈。”兰无咎偏过头轻哼了声。听孙女口气似是对这少年甚为仰慕,他二人相视时,眼神中也相互流露出了一种掩藏不住的爱慕,黄伯流于两人的关系心下已猜到了七八。 他仔细打量着郭靖,但见这少年十八九岁年纪,身材高大,双目炯炯有神,眉宇间也流露出了一股英气。微点了头,伸出手将他扶起,笑道:“郭少侠不必多礼,快快请起罢。” 便在这时,人群当中有一女子高声呼道:“黄姑娘,好久不见,近来可好!”闻声望去,说话的正是五仙教教主蓝凤凰。黄蓉礼貌性的微笑着,移步走到了她跟前,郭靖一眼便认出了此女正是当日在洛阳与黄蓉交手的那位。 黄蓉上前故作亲昵的握住了她的手,道:“托教主姐姐你的福,小妹最近可好着呢。”郭靖心下一惊道:蓉儿唤她教主姐姐难道这人竟是那五仙教教主蓝凤凰瞧了眼黄蓉,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郭靖,倚着头在她耳边轻声戏虐道:“世间的情爱当真美妙又滋润人!数月不见,黄姑娘是愈发的好看了。不知你这情郎身上的毒,可痊愈了” 黄蓉给她问的面上一红,回应道:“承蒙姐姐记挂,早痊愈了。”蓝凤凰瞧她害羞的模样甚是可爱,便笑着点了点头。身后又有一男子朗声道:“哎呀呀!黄老哥,想不到你自己这副模样,生出的孙女竟有如此美貌,当真是:如莲似竹气脱俗,绸随风起花满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迎来群雄散 潜入一寺空 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 —《丹青引赠曹霸将军》杜甫(唐) 十四章迎来群雄散潜入一寺空 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道:“喂!你是不是傻啊这姑娘是黄老头的孙女,又不是他的女儿。黄老头长得好看不好看,跟人家姑娘有甚么关系啊” 又一人道:“不对不对,二弟你说的不对。黄老头他的儿子,难道不是黄老头生的?你怎么能说这小姑娘和黄老头没有关系呀?” 另一人迎合道:“对啊对啊,还是大哥说的有道理,黄老头的长相和这姑娘还是有关系的。” 又有一人大喊道:“不对不对!你们几个说的全都不对!依我看,这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跟黄老头根本一点也不像。聪明的人一眼便能猜到了,她不是黄老头的亲生孙女,说不定她是黄老头捡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这小姑娘是捡回来的万一是黄老头的老婆长的好看?所以他生的儿子像他老婆,跟着孙女才这么好看啊。你们看那个不戒和尚那么丑,他的女儿还不是一样漂亮!”一人否决一人道。 这时又有一人插话道:“那你怎么就能保证小尼姑一定是不戒和尚亲生的你亲眼瞧见了我支持五弟说的!小尼姑和这小姑娘都是捡回来的。”你一言我一句,那六个人竟然就此争辩了起来。 靖蓉与众人于一旁闻这六个丑人的言论,只觉得是又好气又好笑。黄伯流已然气的身子微微发颤,他不住叫骂道:“放你们六个人他妈的狗屁,死桃仙,烂桃仙,在那胡说八道什么?” 闻言其中一人乐道:“大哥,诸位兄弟,你们听,这黄老头一定是给我说中了,恼羞成怒。这小姑娘肯定不是他亲生的。”一人骂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孙女孙女,当然不是他亲生的啦,是他儿子亲生的嘛?”六人口中兀自不停地争辩。郭靖只觉好生奇怪,不禁暗道:这莫不是六个痴儿? 当下与众人也不再搭理他们,黄伯流转笑地面对那先前吟诗的男子,道:“祖老弟你太过奖了。”黄蓉见这人三四十岁年纪,谈吐文雅一身书生装扮,微风拂过,迎面来的空气中似是夹带了一丝酒气。 她眼珠儿一转忙抱拳礼道:“谢这位叔叔夸奖!若侄女没猜错的话,叔叔是那鼎鼎大名的黄河老祖之一,号称千杯不倒酒中仙的祖千秋祖叔叔!是也不是?” 听她猜到己方身份,言下还将黄河老祖这名号抬得甚高,又称赞自己做千杯不倒酒中仙。祖千秋心头对这女娃儿甚喜,拍拍手伸出大拇指赞道:“妙极!妙极!黄姑娘真乃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香!我祖千秋佩服!佩服!” 黄蓉摆了摆手道:“不敢不敢!祖叔叔过奖了,侄女一个小丫头又有得什么才华了?不过都是平日爷爷常提的。”接着她学黄伯流说话的口气,将老头子,计无施,蓝凤凰,漠北双雄等诸人都纷纷夸赞了一番。众人听了她妙语连珠,言下都甚是受用。 黄伯流暗道:“我何时夸过他们了?这鬼丫头尽信口开河。”其时他对黄蓉颇为骄纵,故此并不恼,只是捻须微笑。郭靖听了不禁暗自感叹:蓉儿就是蓉儿,依旧还是那个慧心妙舌的好姑娘。 一阵轻松过后,兰无咎发问道:“外公,你们也是来少林室救任大小姐的?”黄伯流点了点头。黄蓉道:“那爷爷,你们有没有把盈盈姐姐从里面救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语,黄伯流叹了口气道:“丫头你有所不知,我们此次本和令狐公子商议好,结盟上山后不去毁他少林一草一木,也愿意同那些少林和尚们和谈。可谁知道兄弟们刚入寺的时候,寺内竟是空无一人。到后来他们在山下开始向着寺内放箭,大伙儿这才知道,那些秃驴是想把咱们弟兄们都困死在那破庙里。” 黄蓉好奇道:“爷爷,令狐公子是谁呀”那祖千秋甩开纸扇,轻摇道:“这令狐公子便是圣姑的意中人,圣姑被困少林也是因他而起啦!” 黄蓉疑惑道:“那又是为何?”祖千秋续道:“令狐公子他身患怪病,体内真气紊乱,必须以少林寺方正大师的易筋经方可救治,所以” “所以盈盈姐姐就拿自己做交换,让那个和尚来救这位令狐公子”黄蓉道。祖千秋点头道:“姑娘真是聪明。” 黄蓉心道:盈盈姐姐这个不把全天下男子放在眼里的人,竟也动了情?还宁愿为这人被困在少林?我倒是真想瞧瞧这令狐公子,是个什么样子的。 郭靖听闻令狐二字,心中想起了令狐冲,问道:“各位前辈,你们口中所说的令狐公子,可是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 一人道:“正是,怎么你也认识令狐公子?”郭靖甚喜,心想果然是令狐兄。说道:“是啊,说起来我与令狐兄也算是过命的朋友了!不知他现在何处?”一中年汉子捋了捋胡子,道:“令狐公子他并未与我们同行。”郭靖奇道:“那他去了何处” 黄伯流开口道:“适才我等于寺中受伏之际,有兄弟在那达摩堂内大佛像的背后,发现了条密道的入口。大伙儿心想,如此在寺中坐着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和令狐公子进那密道去瞧瞧。后来进去了走到头才发现,原来这一条密道是直通到这山下的,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大伙儿脱困之后,令狐公子只跟我们说了声自己眼下有要紧的事要办,便要与我们道别。众兄弟问他是何事,他也不肯详说,就这样我们后来与他分开了。” 郭靖点头道:“原来如此。”黄蓉思索了半晌,问道:“爷爷,那这条密道在何处啊您带我和靖哥哥去瞧瞧吧。”黄伯流奇道:“做什么?”黄蓉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去救盈盈姐姐。”众人闻言皆是哈哈大笑,都道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 黄伯流更是眉头一皱,厉声道:“胡闹!你小丫头自己都顾不了自己,救什么人啊快跟你表哥一起随我回去!”兰无咎附和道:“是啊表妹!咱们先同外公回去等候消息吧。” 黄蓉嘴一撅,道:“我才不跟你回去呢!我要和靖哥哥在一起。”接着,拉住黄伯流的胳膊一阵摇晃,道:“爷爷,你功夫这么好,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叔叔伯伯,难道,你们当真怕了少林寺的和尚?盈盈姐和我情同姊妹,我是一定要去救她的,反正,有靖哥哥保护我。” 郭靖也不愿和黄蓉分开,上前道:“黄老前辈,晚辈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护着蓉儿周全。”兰无咎听了表妹和郭靖的话,心中又酸又苦,不由得向黄蓉望去,只见她正含情脉脉的凝视郭靖,不由得怒道:“姓郭的小子,你拿什么去保证蓉儿的安全?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外公面前说这种话?”他先前为了能够呆在表妹身旁,对郭靖假意讨好,这时却再也忍耐不住。 黄蓉大怒,道:“兰无咎,我不准你说我靖哥哥坏话。”黄伯流摆手制止黄蓉。他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多年,黄伯流对黄蓉简直爱逾性命,自然从不稍加管束,以致把孙女惯得骄纵异常。这时听黄蓉出言相激,却不禁傲气丛生,暗忖:“这姓郭的少年为了蓉儿,尚且不畏生死,难道我还不及他,我虽年迈,但这把老骨头不至于连自己的孙女也保护不了。” 当下对众人道:“各位兄弟,我等先回少林寺查探,你们大家也分头努力,待迎到圣姑之后咱们五霸岗再会吧!”黄蓉见说,知道爷爷已经答应,不由大喜。群人说道:“黄老帮主这怎使得只凭你们几人如何应付的了少林寺那群贼秃’黄伯流挥了挥手,说道:诸位不用再说了,黄某自有法子。丫头,无咎咱们走罢。”众人看劝他不住,也不在强留,只得施礼作别。 黄伯流领着靖蓉和兰无咎来到了两块大石的后方,面前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地道入口。黄伯流指了指那入口,说道:“这便是密道口了。丫头,进去时小心些脚下。”黄蓉“嗯”了声,望着黑漆漆的入口,心中打量道:跟前就有两块大石,还有长草掩映,不知情的人就是到了石边,也未必能发觉此洞,这密道口子藏的倒是隐蔽。 进入密道内眼见光亮愈发微弱,郭靖知她向来怕黑,于是便左手搂着她的肩,右手牵着她的右手。几人疾步行到出口处,但这时面前却并无光亮与出口。黄蓉问道:“爷爷,您可是记错了” 黄伯流“咦”了一声,道:“奇怪,我记得明明是这里,啊!莫不是有人将原先那遮挡入口的达摩像给复原了”确认过另一头无人,黄伯流登时凝力双臂,使劲向前一推,咚咙!一声响,大把光亮瞬时照入了洞内。 黄伯流拍了拍手,笑道:“果然如此。”待靖蓉与兰无咎入了堂内,黄伯流又将那达摩像缓缓归了原处。四下查看房中,除了这尊达摩像周遭都是空荡荡的,屋外更是没有丝毫动静。黄伯流诧异道:“这群和尚难道尚未归寺”郭靖寻思:若是如此,四人这当口儿,又要去何处找寻这盈盈的下落 黄蓉道:“无妨,这会儿不在,过会儿他们总该是要回来的。爷爷,你可知那方丈禅房所在何处”黄伯流思索了半晌,道:“应当就在后院。”黄蓉高兴道:“如此,爷爷您这就带我们去那里吧。”她猜测此番众人被逼下山,营救盈盈不成定不会善罢甘休。而正派人士自然也会重新商讨对策,这时趁众人未归,四人正好潜入方丈禅房中以待窥探。 郭靖心有些不解道:蓉儿要大伙儿去那方丈的禅房做什么是了,蓉儿这么聪明,定是又想出了甚么好法子。出了房间四人径向后行,黄伯流问道:“丫头,你让咱们去那方丈禅房做什么?”黄蓉笑嘻嘻故作神秘道:“到时您自然就知道了。” 少林室后院之中房舍众多,四人行了好一阵儿还不曾到。忽然郭靖耳听得前方不远有人声,忙示意黄蓉,黄伯流,兰无咎等人凝神屏气,随后慢步朝着音源处行进,到了座偏殿跟前。 黄伯流指着这偏殿,轻声道:“这里就是方丈禅院,原来这帮秃驴已经回了寺。”黄蓉心想还是晚来了一步。这时殿内传出一个声音说道:“冤冤相报,无有已时。任施主,我们决计不伤任大小姐,却要屈三位大驾,在少室山居留十年。”声音听来甚为平易。 四人听他提到任大小姐,不禁纷纷面露喜色,低身又朝着窗前位置靠了靠。郭靖这时才明白黄蓉要大家到方丈禅房的用意,向她投出了个赞赏的目光。黄蓉此刻内心正揣测:这人说要强留盈盈姐姐十年,那是万万不能的。 这时殿内又有一个浓重的声音说道:“不行,我杀性已动,忍不住就要将左大掌门的儿子c余观主那几个爱妾和儿子一并杀了。岳先生的令爱,更加不容她活在世上。”不多时又有一人道:“如此,任先生,咱们来打个赌,你瞧如何?” 只听得那任先生道:“老夫赌运不佳,打赌没有把握,杀人却有把握。杀高手没有把握,杀高手的父母子女c大老婆小老婆却挺有把握。”先一人道:“那些人没甚么武功,杀之不算英雄。”那任先生又道:“虽然不算英雄,却可教我的对头一辈子伤心,老夫就开心得很了。” 那人回道:“你自己没了女儿,也没甚么开心。没有女儿,连女婿也没有了。你女婿不免去做人家的女婿,你也不见得有甚么光彩。”任先生道:“没有法子,没有法子。我只好将他们一股脑儿都杀了,谁叫我女婿对不住我女儿呢?”郭靖等三人只觉二人的对话着实有些摸不着头尾,什么杀女儿杀女婿的。 黄蓉沉思半晌后,附在郭靖耳边,轻声道:“靖哥哥,我知道了,说话的那位任先生是盈盈姐姐的父亲,是日月神教的前任教主,任我行。这些人方才应该是想拿盈盈姐的性命胁迫他,所以那人才会说道什么你女儿若死了,女婿要做别人家的女婿之类的。真想不到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手段竟也这般狠毒下流无耻。” 郭靖听了她的话,脑海中不解之处顿时豁然开朗,不由牵住她的手,低声赞道:“是了,蓉儿你可真聪明!什么都给你猜中了。”黄蓉心中甚是得意而面露喜色。 兰无咎于今日上山之事,心中本就不畅,这会儿又瞧见郭靖正紧抓着黄蓉的手,而黄蓉也凑近在郭靖的耳边满是笑意,模样好似爱侣间的打情骂俏。 登时一股怒火由心头烧起,高声喝斥道:“那姓郭的小子,你摸够了没有?”他这声道出,先把靖蓉与黄伯流吓了一惊。随后殿内有人高声道:“甚么人在外边?”黄蓉怒目圆睁地瞪了瞪兰无咎,跟着几人只好硬起头皮走进了殿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三局争两胜 一战掷十春 三十六峰长剑在,星斗气,郁峥嵘。古来豪侠数幽并,鬓星星,竟何成! —《江城子·醉来长袖舞鸡鸣》元好问(元) 十五章三局争两胜 一战掷十春 众人进门首先瞧见了面前地上倒着大概七八具尸首,屋内四周站着不少人,有和尚,有道士,似乎还有个别丐帮子弟。众人向靖蓉,黄伯流,兰无咎四人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少林派掌门方证大师正待发问,却被左首一青衫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朗声道:“这位不是天河帮的帮主,银髯蛟黄伯流,黄老先生吗?” 黄伯流瞧了他一眼,笑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华山派的岳掌门。岳掌门,敢问贵派的令狐公子可到了吗?”岳不群听闻令狐冲三字,面上瞬显出不悦,冷哼了声将头一偏,便不再言语。 便在这时,靖蓉耳边响起了两道熟悉的喊声道:“蓉儿!”“郭兄弟!”声音是从大殿靠里位置传出的。靖蓉和黄伯流,兰无咎立时走到了那大殿靠里的位置,见佛像跟前此刻站着一高一矮一婀娜,两男一女三人。 靖蓉当场认出那位个头最高的汉子,正是郭靖在河北交托曲非烟的向问天,而那身姿婀娜的女子,便是众人苦寻的任盈盈。夹在两人当中,比向问天稍矮些的男子却不知是谁。但见他一头黑发,穿着一袭青衫,长长的脸孔,面上更无半分血色。倒是有些眉目清秀,只是脸色实在白得怕人,郭靖只觉他犹同刚从坟墓中出来的僵尸一般。 这人正是任盈盈之父,任我行。黄蓉激动地牵起了任盈盈的手,高兴道:“盈盈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那些臭和尚没对你怎么样吧?”任盈盈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他们敢?!”黄伯流也到了三人跟前,抱拳对任盈盈礼了声,道:“圣姑。”任盈盈微笑朝他点了头。郭靖也与任盈盈打了个招呼后,对身旁的向问天抱拳一礼,说道:“向前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对了,非非她还好吗?”向问天挥了挥手道:“郭兄弟不必多礼!非非在我那里一切都好,她时常记挂你,你若有空就去瞧瞧她吧。”郭靖笑道:“一定。” 黄蓉和任盈盈瞧他两人相谈甚欢,竟是熟识,不禁奇道:“咦?靖哥哥,你们早认识了?”“咦?向叔叔,怎么,你们认识?”郭靖与向问天相视皆一笑。向问天道:“正是,小姐,此事可就说来话长了,咱们日后再详谈。” 任盈盈点了点头,道:“蓉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日月神教左使,人称天皇老子的向问天,向叔叔。这位是我爹爹,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黄蓉对两人作揖道:“蓉儿见过向叔叔,任伯伯!”喊声甚是甜美清亮。任我行和向问天均觉眼前这小姑娘灵动可爱,很是讨喜,于是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礼。任盈盈又转向任我行与向问天介绍道:“爹爹,向叔叔,这位是我的好姐妹黄蓉,这是她的爷爷天河帮帮主黄伯流。那位是他的表哥,昆仑山雪兰坞大公子,凌霜影画兰无咎。” 黄伯流听闻面前两名男子竟是当年令江湖中人闻之色变的向问天与任我行,连忙抱拳躬身道:“属下天河帮帮主黄伯流,见过任教主,向左使。”任我行听他喊自己为任教主,很是满意地放声笑道:“好!很好!黄帮主你快请起罢。” 围观的正派群人见四人与任我行等乃是一丘之貉,此刻还聊得旁若无人,纷纷斥责当真不把正派诸人放眼里。现下个个都是心头大怒,就连方证大师也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样子。终于有一人忍不住喝道:“任大教主,你的救兵可都到齐了?” 任我行闻言哈哈一笑,道:“左冷禅,你可是怕了吗?”郭靖一怔,心道:原来这人就是那嵩山派掌门。左冷禅冷笑了声,道:“呵呵,今日正派众多好手在此,我又有甚么好怕的?” 唇枪舌战间,郭靖察觉到头顶处位置,有一人正在呼气吐纳。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只瞧见上方当中位置悬了面金字木匾,匾上写着“清凉境界”四字。郭靖心想那人定是藏在了这匾的后方,却不知他是谁?思量间,任我行忽然伸出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使了个眼色高声道:“这位小兄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内功倒是高明的紧。” 郭靖知晓他的用意,配合着回应道:“任前辈过奖了,晚辈这点微末功夫,可比前辈您差远了。”忽然右首一人高声道:“那位小兄弟你太谦虚了,可否劳烦你过来一下?”郭靖瞧见喊他的人,是个满头白发的乞丐,不禁觉得心生亲切,走上前抱拳问道:“前辈可是丐帮中人?”那乞丐还了一礼道:“见笑见笑,在下丐帮帮主解风。”郭靖一呆,正欲问他些有关丐帮情况问题,却被那解风伸手一指道:“小兄弟你瞧瞧看。” 郭靖顺着他手指方向的木柱望去,但见那柱上正刻着六行字。第一行是:“匾后有人。”第二行是:“我揪他下来。”第三行是:“且慢,此人内功亦正亦邪,未知是友是敌。”第四行是:“屋外又有人。”第五行是:“有几人。”第六行:“共三人。” 郭靖见这字每行都深入柱内,木质新露,应该是人以指力在柱上所刻,不住赞道:“解帮主真是好功夫啊。”解风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过奖了,这些字乃是我与少林派方证大师合作。不过,我二人也只是察觉到屋外有三人,想不到竟漏掉了小兄弟你,看来小兄弟也是有些本事的。” 方证也双手合十上前道:“阿弥陀佛,正是正是!不知这位小施主的姓甚名何?尊师又是谁”郭靖抱拳躬身正欲回答。左首忽有一人骂道:“是你!怪不得我瞧你这般眼熟。淫贼!我想起来了你是你是当日与田伯光一起在衡山群玉院嫖宿,出手偷袭我的那个淫贼。”说话的正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那日给郭靖打成重伤后,休养了几十天,此刻在众人面前顾忌面子,唯有刻意说是郭靖偷袭了自己。 眼见众人开始对自己议论纷纷,郭靖面上一红道:“你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我何时与那田伯光一起嫖宿了?那日我在群玉院内出手,全是因为因为”他本想说是为了帮助令狐冲,可又怕说出来,会害得令狐冲等人名誉受损。 踌躇之际,只听那兰无咎突然放声大笑道:“喂!那道士,小爷且问你,你说这姓郭的小子嫖宿之事,可是真的?”余沧海道:“混账,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赖他不成那日正是他,趁我与田伯光交战之时,突然从背后窜出,又使坏招偷袭了我,这是决计不会错的” 兰无咎闻言雀跃着来到了黄蓉和黄伯流跟前,说道:“表妹,外公你们听听!这姓郭的小子好不要脸啊!竟然和田伯光那个江湖上人人喊打的淫贼同流合污。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他平日里还装着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黄伯流与黄蓉闻言都是大感诧异,黄蓉虽不曾去过群玉院,但经余沧海这一番描述,多半也能猜到那是女性卖弄色相,歌舞升平,文人骚客留恋的烟花之地。她心中虽清楚郭靖绝不会同田伯光那般卑鄙下流,可不知怎地,只要想到郭靖曾去过那种地方,心里就没来由的气恼。 大敌当前,黄蓉暂时也不去想那许多乱七八糟的,抱拳作揖道:“这位前辈,你方才是说他在那群玉院”余沧海坏笑道:“在群玉院嫖宿,是了,和田伯光一起。”郭靖生怕黄蓉信以为真,忙移步到她跟前,解释道:“蓉儿,我没有我”黄蓉拍了怕他的肩膀,笑道:“靖哥哥,蓉儿相信你不是那种人。”边说边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其默言。 黄蓉道:“这位前辈,你一口一个淫贼,说的这般肯定,可有什么凭证?”余沧海冷哼了声道:“他与田伯光那厮混在一块儿,又出现在了那群玉院,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凭证?”黄蓉微笑道:“那可未必,前辈当日不也曾去往那群玉院,莫非前辈也是去”嫖宿二字实在不知如何出口。 未等余沧海作答,向问天抢着回应道:“黄姑娘此言差矣,余观主乃堂堂青城派观主,是玄门清修之士,平日里只做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嫖宿这等事罪过太小,余观主是不屑于去做的。”黄蓉笑道:“向叔叔的话不尽然。”向问天“哦”了一声,好奇道:“怎地不尽然了?”黄蓉用手比划着,说道:“你瞧啊,这天底下有许多披着人皮的畜生。它们平日里披上了人皮,就当自己是个人了,咱们平日也瞧不出这人皮里头藏的是狼心还是狗肺。”向问天捋了捋长须,点头道:“黄姑娘,你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但不知你可有分辨这畜生的法子呢?”说罢故意望了余沧海一眼。 余沧海自然听得出两人是在拐着弯骂自己,可又不好发作,直气得满面怒色。不等黄蓉再开口,方证身旁一老道士觉得黄蓉,向问天等人有些太过不像话,便厉声道:“好了,此事你等私下再行讨论吧。任教主,方才之事却怎么说?”任我行道:“冲虚道长你又有何高见?”冲虚道:“依我之见这样罢,我们也不倚多为胜,你也不可胡乱杀人。大家公公平平,以武功决胜败。你们几位,和我们之中的三个人比斗三场,三战两胜如何。”方证忙道:“是极,冲虚道兄高见大是不凡。点到为止,不伤人命。”任我行道:“我们倘若败了,我三人便须在少室山上居留十年,不得下山,是也不是?” 冲虚道人道:“正是,你们三人留下。这位黄帮主,你们四人可自行离开。但倘若要是你们先胜两场,那我们自然服输,任由三位下山。这八名弟子也只好算是白死了。”任我行道:“如此甚好,我心中对你牛鼻子有一半佩服,觉得你所说的话,也有一半道理。那你们这一方是哪三位出场?由我挑选成不成?”左冷禅道:“方丈大师是主,他是非上场不可的。老夫的武功搁下了十几年,也想试上一试。至于第三场吗?这场赌赛既是冲虚道长的主意,他终不成袖手旁观,出个难题让人家顶缸?只好让他的太极剑法露上一露了。” 正派群人纷纷附和赞同左冷禅之言,黄蓉心道:这左冷禅倒真是狡猾,方证和冲虚两位皆乃江湖上绝顶的高手,如此己方明显是吃着大亏了。 任我行道:“三战两胜,这个不妥,咱们只比一场。你们挑一位出来,我们这里也挑一人,干干脆脆只打一场了事。” 左冷禅道:“任兄,今日你们势孤力单,处在下风。别说我们这里十个人,已比你方多了三倍有余,方丈大师一个号令出去,单是少林派一等一的高手,便有二三十位,其余各派好手还不计在内。”任我行道:“因此你们要倚多为胜。”左冷禅道:“不错,正是要倚多为胜。”任我行道:“不要脸之至。”左冷禅道:“无故杀人,才不要脸。” 任我行道:“杀人一定要有理由?左大掌门,你吃荤还是吃素?”左冷禅哼了一声道:“在下杀人也杀,干么吃素?”任我行道:“你每杀一人,死者都是罪有应得的了?”左冷禅道:“这个自然。”任我行道:“你吃牛吃羊,牛羊又有甚么罪?” 方证大师道:“阿弥陀佛,任施主这句话,大有菩萨心肠。”左冷禅道:“方证大师别上他的当。他将咱们这八个无辜丧命的弟子比作了牛羊。”任我行道:“虫蚁牛羊,仙佛凡人,都是众生。”方证又道:“是,是。阿弥陀佛。” 左冷禅道:“任兄,你一意迁延时刻,今日是不敢一战的了?” 任我行突然一声长啸,只震得屋瓦俱响,供桌上的十二支蜡烛一齐暗了下来,待他啸声止歇,烛光这才重明。众人听了他这一啸声,都是心头怦怦而跳,脸上变色。 任我行道:“好,姓左的,咱们就比划比划。”左冷禅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三战两胜,你们之中若有三个人输了两个,三人便都得在少室山停留十年。” 任我行道:“也罢!三战两胜,我们这一伙人中,若有三个人输了两个,我们三人便在少室山上停留十年。” 众人听他受了左冷禅之激,居然答允下来,无不欣然色喜。靖蓉心中皆呼不妙,郭靖心想对面数十人中,虽个个看起来都不像庸手,但这左冷禅既推举方证c冲虚和自己三人出战,说明他三位的武功不算绝顶也是拔尖。再瞧己方,任我行和向问天武功固然不低,可蓉儿和任盈盈,黄伯流,兰无咎这几人可就不免差的太远了。 见黄蓉低头沉思,郭靖轻声问道:“蓉儿,你可想着甚么法子了?”黄蓉摇了摇头道:“事到如今,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随后两人又与任我行,向问天,任盈盈商讨对阵之策。黄蓉提议道:“靖哥哥,任伯伯,向叔叔,盈盈姐咱们用那田忌赛马的法子可好?”任我行闻言思索了半晌,拍手赞道:“甚好,甚好!黄姑娘你可真是聪明。如此一来:小兄弟你去对付那个大和尚,向兄弟来对付牛鼻子老道,老夫就来会会这个左大盟主。” 五人商议定论后,郭靖高声叫道:“方证大师,晚辈斗胆想向您讨教两招,不知大师可愿赐教?”方证道:“阿弥陀佛,施主相邀老衲乐意之至。”群人瞧他竟然敢向方证大师挑战,只道他输定了,无不轻蔑道:“这小子竟敢向方证大师挑战?恐怕是活够了吧。”一旁兰无咎冷哼了声,心道:姓郭的小子不自量力,好极好极!这次还不让你在表妹面前大大地出丑? 任我行,向问天,任盈盈皆叮嘱郭靖,让他比试时不要有任何压力,抵挡不住了认个输便是,这位方证大师是高僧,不会对小辈下狠手的,郭靖点头示意明白。只黄蓉神色紧张道:“靖哥哥,你可千万要小心,若是抵挡不住便认输吧。”郭靖拿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一吻,微笑道:“蓉儿放心吧,我都知道的。”说罢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面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雏凤试清唳 老鸮逞恶音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老将行》王维(唐) 十六章雏凤试清唳老鸮逞恶音 待余人将地下的八具尸体清理过后,两旁的人也朝里退开了几步。郭靖上前道:“方丈大师请。”双袖一摆,抱拳为礼。方证合十还札,说道:“施主请先发招吧。”郭靖左脚跨出,本要使出一招亢龙有悔。但转念一想,不可,这解帮主在此,万一给他识出我用的是丐帮的武功,岂不又是说不清的麻烦事一件? 见他在原地呆立良久,方证还道他是要等自己先出招,当下也不再耽搁,轻飘飘拍出一掌,叫道:“施主,请接掌罢。”郭靖回过神见这一掌招式寻常,但掌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登时一掌变两掌,两掌变四掌,四掌变八掌,八掌变十六掌,十六掌最后又幻化成三十二掌,直取郭靖身前。 郭靖只觉面前掌风强劲,眼前掌影重重,这会儿竟探不出他实掌的位置,忙使出蛇行狸翻避过方证这一击。身后任我行脱口叫道:“这是大和尚的千手如来掌,小兄弟你小心了!”黄蓉不停交错双手注视着郭靖的一举一动,她还是头回感受到站立不安,心跳也跟着场上的形势变化而变化。 郭靖只觉方证的这套掌法变幻莫测,每一掌击出,甫到中途,霎时就变动了好几个方位,论其掌法之奇幻,完全不输落英神剑掌。且他的掌力看似普通,实则蕴含的后力强劲非常。眼见这一击不中,紧接着方证又将身子跃起,呼呼又是两掌拍来。郭靖当下也不闪避,站定身子,左手一式空明拳中的深藏若虚回击,瞬时方证所幻化出的掌影都这招深藏若虚化开,接着他右手又一记空屋住人朝方证肋部击去。方证见势左手一沉去挡,登时拳掌交磨,两人来来回回又斗了数十余招,竟兀自难分胜负。 打到后来方证开始变化招式,一掌倏出另一掌又接上,掌势连环排山倒海般袭来。郭靖连忙侧身错开,左手出拳顺他掌下位置击出,拳头张开,五指并拢化拳为掌。方证下意识将手臂回缩,身子微侧双手一沉。不料此刻郭靖右掌早已挥起,仿佛正待方证双手沉这一下,猛地郭靖手掌横过就要朝他头顶百会穴劈落。 方证心中大呼不好!情急之下身子强行往左侧一闪,避过了郭靖的左掌。随后运起周身全部易筋经内力灌注于左手手掌,奋力护于头顶百会穴处。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后,两人皆被对方的内劲逼的向后退了两步。 郭靖心下对方证的深厚内功大为赞服。方证也觉郭靖的武功招式甚是古怪,适才他打出的那套拳法,看似绵柔无比若有若无,实则后劲无穷,颇有与本门大力金刚掌相克的感觉。又瞧他双手竟能各自使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招式,更是打心底对郭靖钦佩不已。 冲虚,左冷禅等围观的正派人士,见眼前这黄口少年竟能与名震江湖的少林派方丈斗成平手,无不目瞪口呆。任我行向问天等更是惊愕哗然,众人于郭靖的拳法招式纷纷表示稀奇。 黄伯流也不曾想到郭靖会有这般本领,心道:丫头和无咎青梅竹马,男才女貌,本以为他二人最是般配不过。也不知从何处冒出了这姓郭的少年,看得出他与丫头相互间很是爱慕。也罢!这少年相貌俊朗不凡,性情敦厚温和,武艺也是如此高强。丫头若是跟了他,我倒也可放心了。 黄蓉长舒了口气,她心中早知郭靖武艺高强,却不知是这般绝顶。心想那日他若非顾着自己的面子,那表哥可就惨喽。顺势扭头看了眼兰无咎,见他正满脸诧异的望着郭靖。 大殿中央郭靖伫立在原地,本待方证与他再行进招,不想方证却移步到了冲虚跟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一场老衲认输。”闻言郭靖及众人纷纷大感诧异。冲虚疑惑道:“大师,你二人分明胜负未分,这又是何故”方证伸手指着郭靖说道:“这位施主的拳法精湛,内功深厚,老衲虽与他一时胜负难分。可如若我二人继续激斗下去,老衲的气力终究还是抵不过这年轻人,那始终不过还是输。” 郭靖心下对方证的气度很是佩服,躬身行礼道:“晚辈多谢大师手下留情。”方证挥了挥手道:“阿弥陀佛,少侠言重了,老衲所讲不过是事实罢了。”任我行哈哈一笑道:“方证大师果然胸襟广阔,气度非凡,不像某些小人。”言罢瞧了左冷禅一眼。围观的正派人士此刻无不对郭靖另眼相看,议论纷纷,突然左冷禅从左侧飞身而上,发掌猛向郭靖后心击到。黄蓉惊呼道:“靖哥哥,小心身后!”郭靖闻言连忙脚踏玄位,右肩一沉,右掌自右腋下发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神龙摆尾。掌力刚猛强劲,直取左冷禅的丹田,左颈,协下等要穴,左冷禅只觉胸前气闷,忙侧身让过向后退了几步,郭靖也不追击。任我行纵身抢到郭靖跟前,喝道:“姓左的,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暗施偷袭。小兄弟你且先退下歇息,这局由我来应战。” 郭靖道了一声:“好,那前辈你小心了。”便回到了黄蓉身边。黄蓉立时抱住了郭靖,眼眶儿一红,唰唰落下泪来,用她有些微颤地声音说道:“靖哥哥,刚才蓉儿好怕,好怕你”显是惊魂未定。郭靖轻轻扶了扶她的背,柔声道:“现下没事了,蓉儿都是我不好,让你担惊受怕了。”瞧着黄蓉如此关心自己,郭靖觉得即便上刀山下火海那也值了,不由得将怀中的爱人抱得更紧,混忘了身旁的诸人。兰无咎于一旁瞧着二人如此,心中别是般滋味,良久靖蓉才慢慢分开。殿中任我行与左冷禅这时正交战激烈,左冷禅忽拳忽掌,忽指忽抓,片刻间已变了十来种招数,任我行一一闪过,接着砰砰砰三掌劈出,左冷禅奋力化解,两人此番相逢相斗,乃是在天下顶尖儿人物面前一决雌雄。自然都将那胜败之数看得极重,可不像适才郭靖和方证大师较量之时那样和平。任我行一上来便使杀着,双掌便如刀削斧劈一般,左冷禅忽拳忽掌,忽抓忽拿,更是极尽变化之能事。 两人斗了好一阵儿,郭靖已察觉到左冷禅已经渐落下风,只见他双臂出招极短,攻不到一尺便即缩回,显似只守不攻。突然间任我行一声大喝,双掌疾向对方胸口推去。四掌相交,蓬的一声大响,左冷禅背心撞在墙上,头顶泥沙灰尘籁籁而落,四掌却不分开。郭靖心道:这二人是要开始比拼内力了。黄蓉瞧着场上的形式,有些不明所以道:“靖哥哥,你说任伯伯能不能赢了这人”郭靖道:“这可就难说了,不过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任前辈是处于上风的。”言毕左冷猛地右掌一缩,竟以左手单掌抵御对方掌力,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向任我行戳去。任我行一声怪叫,急速跃开,左冷禅右手跟着点了过去,他连指三指,任我行连退三步。靖蓉皆是一惊,郭靖心下很是好奇左冷禅使的招式。旁观众高手固觉惊异,任我行心下更是骇然,当即运出“吸星大法”,岂知一吸之下,竟然发现对方内力空空如也,不知去向。 任我行这一惊非同小可,对方内力凝聚,一吸不能吸到,那并不奇,但在瞬息间竟将内力藏得无影无踪,教他的“吸星大法”无力可吸,别说生平从所未遇,连做梦也没想到过有这等奇事。他又连吸了几下,始终没摸到左冷禅内力的半点边儿,眼见左冷禅指法凌厉,于是退了三步,随即变招,狂砍狠劈,威猛无俦。左冷禅也改取守势,两人又斗了二三十招,任我行左手一掌劈将出去,左冷禅无名指弹他手腕,右手食指戳向他左肋。任我行见他这一指劲力狠辣,心想:“难道你这一指之中,竟又没有内力?”当下微微斜身,似是闪避,其实却故意露出空门,让他戳中胸肋,同时将“吸星神功”布于胸口,心想:“你有本事深藏内力,不让我吸星大法吸到,但你以指攻我,指上若无内力,那么刺在我身上只当是给我搔痒,但若有分毫内力,便非尽数给我吸来不可。”便在心念电闪之际,噗的一声响,左冷禅的手指已戳中他左胸“天池穴”。 郭靖自然看出任我行是故意露出空挡,可又不知他此招所为何意。旁观众人啊的一声,齐声呼叫。左冷禅的手指在任我行的胸口微一停留,任我行立即全力运功,果然对方内力犹如河堤溃决,从自己“天池穴”中直涌进来。他心下大喜,加紧施为,吸取对方内力越快,突然之间,他身子一晃,一步步的慢慢退开,一言不发的瞪视着左冷禅,身子发颤,手足不动,便如是给人封了穴道一般。靖蓉皆大呼不妙!忙上前查看,郭靖刚扶住任我行,只觉他手上肌肤有股冰凉彻骨袭来,心下颇为不解。 任盈盈吓得惊叫道:“爹爹!”见其并无反应,转头道:“向叔叔!”向问天纵身上前,伸掌在任我行胸口推拿了几下。不多时任我行嘿的一声回过气来,朝郭靖点了点头,随后脸色铁青道:“很好,这一着棋我倒没料到。咱们再来比比。”左冷禅缓缓摇了摇头。岳不群道:“胜败已分,还比甚么?任先生适才难道不是给左掌门封了‘天池穴’?”任我行呸的一声,喝道:“不错,是我上了当,这一场算我输便是。”郭靖暗道:原来任前辈是给那人封了穴道,只是却不知他的肌肤为何那般彻骨其实郭靖并不知左冷禅适才这一招乃是行险,他将已修练了十余年的“寒冰真气”注于食指之上,拚着大耗年力之险,将计就计,让任我行吸了过去,不但让他吸去,反而加催内力,急速注入对方穴道。这内力是至阴至寒之物,一瞬之间,任我行全身为之冻僵。左冷禅乘着他“吸星大法”一窒的顷刻之间,内力一催,就势封住了他的穴道。 穴道被封之举,原只见于第二三流武林人物动手之时,高手过招,决不使用这一类平庸招式。左冷禅却舍得大耗功力,竟以第二三流的手段制胜,这一招虽是使诈,但若无极厉害的内力,却也决难办到。向问天知道左冷禅虽然得胜,但已大损真元,只怕非花上几个月时光,无法复元,当即上前说道:“适才左掌门说过,你打倒了任教主之后,再来打倒我。现下便请动手。”郭靖瞧见左冷禅自封住任我行穴道之后,脸色惨白,始终不敢开声说话,可见内力消耗之重,此刻二人倘若动手,这左冷禅非败不可。 左冷禅眼见向问天挑战,正不知如何应对之际,身旁岳不群忽道:“咱们说过,这三场比试,哪一方由谁出马,由该方自行决定,却不能由对方指名索战。这一句话,任教主是答应过了的,是不是?任教主是大英雄c大豪杰,说过了的话岂能不算?”向问天冷笑道:“岳先生能言善辩,令人好生佩服,只不过和‘君子’二字,未免有些不称。这般东拉西扯,倒似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了。”岳不群淡淡的道:“自君子的眼中看出来,天下滔滔,皆是君子。自小人的眼中看来,世上无一而非小人。”左冷禅慢慢挨了几步,将背脊靠到柱上。郭靖见他此时的情状,要站立不倒也是十分困难,更不用说和人动手过招了。 就在这时那冲虚老道走上前,说道:“素闻向左使人称‘天王老子’,实有惊天动地的能耐。贫道忝居武当掌门,于正教诸派与贵教之争,始终未能出甚么力,常感惭愧,今日有幸,若能以‘天王老子’为对手,实感荣宠。”他武当掌门何等身分,对向问天说出这等话来,那是将对方看得极重了,向问天在情在理,实是难以推却,便道:“恭敬不如从命。久仰冲虚道长的‘太极剑法’天下无双,在下舍命陪君子,只好献丑。”抱拳行礼,退了两步。冲虚道人宽袍大袖双手一摆,躬身还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坦荡方外士 迷妄局中人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纳兰性德(清) 十七章坦荡方外士迷妄局中人 靖蓉见两人相对而立,凝目互视,一时却均不拔剑。任我行突然说道:“且慢!向兄弟你退下。”伸出手从腰间拔出了长剑。郭靖知他遭此大创,情况不比那左冷禅能好到哪去,这时瞧他拔剑,还道他要自行出手,上前喝止道:“前辈不可,这第三战还是让我来吧!”伸过手向他讨剑。 任我行挥了挥手,笑道:“小兄弟,你这人倒真是不错,很讲义气,老夫欣赏你。先谢谢你了!不过此事本与你无关,老夫实在是不想太劳烦你了。”群人尽皆骇然,心道:他此时内力显已大为耗损,还敢再来接冲虚道长?左冷禅更是惊诧,心想:我苦练十多年的寒冰真气倾注于他‘天池穴’中,纵是武功高他十倍之人,只怕也得花三四个时辰,方能化解。此人怎可在这一时之间又能与人动手?其实大家都不知此刻任我行的丹田之中,犹似有数十把小刀在乱攒乱刺,他使尽了力气,才将这几句话说得平平稳稳,没泄出半点痛楚之情。 郭靖关心道:“可是前辈你。”任我行抢过话头道:“好了小兄弟,你不必再说了。”黄蓉拉了拉郭靖的手,示意他不要言语。任我行续道:“冲虚道长在贵方是生力军,那我们这边也得出一个生力军才是。”抬头叫道:“令狐冲小兄弟,你下来罢!”众人大吃一惊,都顺着他目光向头顶的木匾望去。 郭靖甚是惊讶,没想到匾后之人竟然就是令狐冲。嗖!一个人影从匾上面越了下来,首先在方证面前纳头拜道:“小子擅闯宝刹,罪该万死,谨领方丈责罚。”方证呵呵笑道:“原来是令狐少侠。我听得少侠呼吸匀净,内力深厚,心下正在奇怪,不知是哪一位高人光临敝寺。请起,请起,行此大礼,可不敢当。”说着合十还礼。黄蓉瞧这人二十来岁年纪,长方脸剑眉,虽说不上英俊,但举手投足间的姿态倒也有几分潇洒。 郭靖与黄伯流一同上前笑道:“令狐兄,原来是你!”“令狐少侠你怎会在此”令狐冲拍了拍郭靖的肩膀,笑道:“黄老哥,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有机会,我再同你好好说。嘿,郭兄弟,好久不见,你近来好吗”郭靖道:“好极好极!令狐兄呢?最近可好”令狐冲轻叹了口气道:“别提了,真可谓一言难尽!”说完瞧了眼郭靖身边的黄蓉。方才在匾后没看清这姑娘的相貌,此时细看,但见她美貌清丽,竟比盈盈有过之而无不及。见她同郭靖神态甚是亲昵,于是半开玩笑道:“啧啧啧!这小姑娘当真好看,郭兄弟,这便是我那弟妹了吗?怎么也不给为兄介绍一下” 两人想不知令狐冲其人生性洒脱,快言快语,当着诸人的面竟也说出这种调笑的话来。纷纷面上一红,黄蓉更是羞得低垂了头。黄伯流笑了笑,说道:“令狐公子见笑了,这位是老朽的孙女和外甥。”令狐冲“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黄老哥的孙女?!如此更好,黄老哥你孙女要嫁给了我的兄弟,咱们这可就叫做亲上加亲了。”黄伯流道:“令狐公子说得倒有几分道理。”郭靖心头一震,心道:黄老前辈这算是将蓉儿许配给我了吗?不禁面露喜色。黄蓉则始终低头红脸,羞得一言不发。兰无咎耳边听着黄伯流的话语,瞧着靖蓉的反应,伸出手缓缓按在了自己的左胸口,好像在皮肉之下正有阵阵剧痛袭来。 那解风忽道:“好了好了,你们要叙旧要订亲,私下里谈去吧。令狐冲我问你,你到这少林寺做甚么来啦?”令狐冲道:“小子闻道任大小姐留居少林,斗胆前来接她出去。”解风笑道:“原来是偷老婆来着,哈哈,这不是贼胆心虚,这叫做色胆包天。”令狐冲正色道:”任大小姐有大恩于我,小子纵然为她粉身碎骨,亦所甘愿。”解风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可惜。好好一个年轻人,一生前途却为女子所误。你若不堕邪道,这华山派掌门的尊位,日后还会逃得出你的手掌么?”任我行大声道:“华山掌门,有甚么希罕?将来老夫一命归天,日月神教教主之位,难道还逃得出我乘龙快婿的手掌么?”令狐冲吃了一惊,颤声道:“不不不能”任我行笑道:“好啦。闲话少说。冲儿,你就领教一下这位武当掌门的神剑。冲虚道长的剑法以柔克刚,圆转如意,世间罕有,可要小心了。”郭靖与黄伯流同道:“令狐兄小心!”“公子小心!” 令狐冲笑道:“放心罢。”随后默察了眼前的局势,双方已各胜一场,这第三场的胜败,将决定是否能救盈盈下山。自己曾和冲虚道人比过剑,剑法上可以胜得过他,要救盈盈,那是非出场不可,当下转过身来,向冲虚道人跪倒在地,拜了几拜。冲虚道人忙伸手相扶,奇道:“何以行此大礼?”令狐冲道:“小子对道长好生相敬,迫于情势,要向道长领教,心中不安。”冲虚道人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忒也多礼了。”令狐冲站起身来,任我行递过长剑。令狐冲接剑在手,剑尖指地,侧身站在下首。 冲虚道人举目望着殿外天井中的天空,呆呆出神,心下盘算令狐冲的剑招。众人见他始终不动,似是入定一般,都觉十分奇怪。过了良久,冲虚道人长吁一口气,说道:“这一场不用比了,你们四位下山去罢。”此言一出,众人尽皆骇然,靖蓉心中更是大喜。解风道:“道长,你这话却又是甚么意思?”冲虚道;“我想不出破解他的剑法之道,这一场比试,贫道认输。”解风道:”两位可还没动手啊。”冲虚道:“数日之前,在武当山下,贫道曾和他拆过三百余招,那次是我输了。今日再比,贫道仍然要输。”方证等都问:“有这等事?”冲虚道:”令狐小兄弟深得风清扬风前辈剑法真传,贫道不是他的对手。”说着微微一笑,退在一旁。 任我行呵呵大笑,说道:“道长虚怀若谷,令人好生佩服。老夫本来只佩服你一半,现下可佩服你七分了。”说是七分,毕竟还没十足。他向方证大师拱了拱手,说道:“方丈大师,咱们后会有期。”郭靖笑道:“数月未见,想不到令狐兄如今剑法大进,真是可喜可贺啊。”令狐冲道:“郭兄弟,请你稍等片刻。”郭靖点了点头。跟着令狐冲走到自己师父c师娘跟前,跪倒磕头。岳不群侧身避开,冷冷的道:“可不敢当!”师娘心中一酸,泪水盈眶。令狐冲又过去向另一老者行礼磕了三个头,却不说话。任我行一手牵了盈盈,一手牵了令狐冲,对靖蓉笑道:“小兄弟,黄姑娘咱们这就走罢!”靖蓉闻言与黄伯流,兰无咎,向问天紧跟其后,大踏步走出了殿门。 众人畏惧郭靖,知道连方证大师拿他都没法子,自己等人的武功更是不及,也不再横加刁难阻拦。出了少林寺的院门,任我行,向问天,黄伯流,兰无咎行在了最前列。郭靖与令狐冲紧随其后,两人许久未见相互聊起了这几个月来各自的遭遇。黄蓉与任盈盈本各自依附在情郎身边,可郭靖和令狐冲聊到最后却是论起了些武功招式云云。 黄蓉嫌气闷,悄悄拉着盈盈到了一边,略带调皮地问道:“盈盈姐,这令狐公子对你可真是好啊,为了你他宁可自己粉身碎骨,连华山派的掌门都不做了。”任盈盈面上一红,用手指了指郭靖道:“怎么?你的靖哥哥对你不好吗?”黄蓉娇美的脸上挂起了微笑,道:“我的靖哥哥待我自然是很好的。不过我就是有些好奇,这令狐公子身上究竟是有什么样的魅力,竟然能够打动姐姐你。”任盈盈低声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或许是缘份吧。他这人平日里总是油腔滑调的没个正行,可我知道他骨子里的品性是纯朴的,而且而且他对他的小师妹是那样的痴情专一。” 黄蓉“咦”了声道:“小师妹盈盈姐,怎么令狐公子心中喜欢的不是你吗?”任盈盈叹了口气,摇头道:“若是这样,那我可当真就别无所求了。只可惜在他心中,自始至终都只喜欢着那个同他青梅竹马的小师妹。”接着她与黄蓉说起了自己如何与令狐冲相识,而令狐冲又对他的小师妹如何如何苦恋等等。 黄蓉听完对任盈盈的苦恋颇感到不值,心中也有些愤愤不平,她脱口而出高声道:“什么痴情啊,他就是个傻子!”跟前几人闻言,下意识地将目光纷纷投向了郭靖,只道是他做错了甚么惹恼了她。郭靖也是一脸诧异的望着黄蓉,身旁令狐冲回过头,打趣道:“黄姑娘你此言差矣,我郭兄弟那不是傻,是叫善良。”黄蓉冷哼了一声,笑道:“我当然知道靖哥哥不傻。他不但不傻,还是这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傻的是某些人。”郭靖闻言心里一阵甜蜜。 令狐冲疑惑道:“哦,某些人又是哪些人呢?”黄蓉斜视了他一眼,道:“自然是那些“求而不得,舍而不能”的人。这些人啊,平日里只知道为了些索求不得的人和事物,甘心自寻烦恼,将大把的时光全部浪费在了一些豪无意义的事情上。最后还忽略了那个站在他身后,真正对他好的人。令狐公子,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蠢得很?”令狐冲听出她说的,正是自己与盈盈同小师妹之间的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叹了口气,心道:这黄姑娘说的极是,我如今这般总是想着小师妹,而小师妹却浑然不知。就算给她知晓了,又能如何她与林师弟早已两情相悦,我又何苦自讨不痛快。再看盈盈她对我恩重如山,待我视如自己的性命,我本该只对她一个人死心塌地的好。可是若要叫我从此忘了小师妹,那又怎能忘得唉!当真是明知求而不得,却又舍而不能。 见令狐冲神情郁郁,呆立在原地许久而不语,郭靖似是猜到了些什么。当即向黄蓉使了个眼色,转而笑道:“各位!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须得赶快下山才是。”任盈盈忙附和道:“郭少侠说的是,咱们还是”话还未说完,只听前方的任我行突然“啊呀”一声沉吟,随后便脸色凝重的僵立在了原地。任盈盈抢上前惊叫道:“爹!”伸手去拉任我行的左手,刚和父亲的肌肤柏接,全身便是一震,只觉一股冷入骨髓的寒气,从他手上直透过来,忙问道:“爹,你你怎么了”一句话没说完,就已感觉到全身战栗,牙关震得格格作响。 原来这任我行在少林寺内中了左冷禅的“寒冰真气”后,一直强自抑制,此刻终于镇压不住,寒气发作了出来。众人尚未明白怎么回事,郭靖就已猜到任我行乃是受了敌人的阴寒内力所致。于是连忙指挥起众人道:“诸位,依在下之见,任前辈这是受了敌人的阴寒内力,寒气扩散侵体所致。向前辈,令狐兄,黄老前辈,兰兄你们几位速速与我一起运功给任前辈御寒。蓉儿,任姑娘,你们去周遭拾些枯树枝来生火。”接着郭靖凝气于掌心抵在任我行背部。若是换在平日,几人又怎会听从他这少年人的判断与驱使。只不过适才经由少林寺一役,大家都见识到了他的本领,这会儿自然都愿依从。任我行此时得由郭靖等人以内力相助,心中登时一宽,缓了口气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旖旎新晴后 缠绵薄晓时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鹊桥仙》秦观(宋) 十八章旖旎新晴后缠绵薄晓时 黄蓉和任盈盈取来了松枝在任我行等人跟前生了火。此时晕黄的天空中开始飘下雪花,因郭靖诸人的内力同任我行所习并非一路。故只能相助他抗寒,而不能将寒气化散,好在郭靖内力足够深厚,加之任我行自己也开始全力运功,与令狐冲同使出了吸星大法中的散功之法,这才将淤积在体内的寒气慢慢化去。 半山腰处寒风瑟瑟,雪花越下越大,周遭万物及道路逐渐被白幕遮盖住。任盈盈不住地朝着火里加松枝,黄蓉则是又在郭靖的身后生起了一堆火。如此约莫三个时辰后,众人逐一将手从任我行身上缓缓拿开,引气归元,黄蓉在一旁用手帮郭靖与黄伯流拍了拍衣上残存的积雪。 任盈盈走到任我行跟前,将他扶起身道:“爹,冲哥,你们感觉如何”任我行和令狐冲一齐摆了摆手,表示无碍。随后又苦笑了一声,道:“真是没想到,老夫竟然遭了左冷禅这阴险小人的道了。”摇了摇头转而又对郭靖笑道:“今日之事可是多亏小兄弟了。小兄弟你这般的好本事,老夫且还不知你的姓名,师从何处?”郭靖抱拳答道:“前辈言重,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晚辈姓郭名靖,至于师承之事,晚辈的师父曾说过,不允晚辈在外提起。” 任我行“哦”的一声,疑惑道:“如此,想必郭兄弟的师父定是位世外高人,不然怎会教出你这般高强的徒弟。”郭靖笑了笑,道:“任前辈你太过奖了,其实今日之事,令狐兄,黄老前辈,兰兄,向前辈他们都是出了很大的心力。”任我行点头道:“不错,冲儿和向兄弟是自家人,那不消再说。但你们几位先上少林助我营救女儿,后在此助我驱除寒毒。那算是于老夫有了天大的恩情了,日后任我行定会十倍相报。”盈盈面上一红,委身道:“谢谢黄帮主,郭少侠,兰少侠相救之恩。”郭靖三人纷纷抱拳还礼。 夜黑风高,鹅毛般的大雪散落不止。黄蓉紧紧地挨住郭靖说道:“靖哥哥,爷爷,任伯伯,大伙儿今日折腾了一天都累了。雪下得这么大,咱们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等待明天雪停以后再下山如何?”众人思索了一阵,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郭靖说道:“可是蓉儿,这会儿咱们该上哪去找休息之所呢?”黄蓉微笑道:“我与盈盈姐方才在拾捡松枝的时候,瞧见那儿有个山洞。”用手指着东面方向。任盈盈道:“不错,爹爹咱们就去那山洞歇息吧?”任我行道:“好,那咱们这就走吧。” 由黄蓉和任盈盈带头,几人在那寸来深的积雪上走了数十步,终于到得这山洞跟前。郭靖和令狐冲自告奋勇进入了洞内查探。洞外风雪连天,但这洞里头却是温暖异常,郭靖与令狐冲向着洞的深处又走了几步,只觉这里头甚为宽敞,除了黑漆漆的不着光,其他并无不妥。于是便招呼了诸人进洞,跟着又拾了些树枝做柴,在洞内生起了火。 火光顿时将洞内照的通明如昼,闲聊了一阵,众人便依着火堆旁卧地而眠。郭靖倚着山洞的石壁坐下,黄蓉搂住他的手,将身体和头都偏着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淡淡的光照耀在她此刻熟睡的嫩脸上,郭靖不住低下头瞧她那紧闭的双目以及微微扬起的嘴角。感受到了她节奏均匀的鼻息,嗅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不由得痴了。 他心中想着:蓉儿这双清明无邪的眼睛,再遇着我之前,都瞧过些什么有趣好玩的事物?她这张含娇带俏的嘴儿,到底会唱多少动人心扉的小曲儿?也不知她现在正做得什么美梦?思索臆想了许久,在这个风雪呼啸的寒夜,郭靖紧抱着身旁那个柔软的心爱之人的身子,闭目入了梦乡。 翌日大早,天刚蒙蒙亮,郭靖就被一只小手轻轻推醒。他张开眼瞧见黄蓉正眨巴着眼睛,轻声道“靖哥哥你睡好了没有?”郭靖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道:“嗯。蓉儿你昨晚睡的好吗”黄蓉点了点头,道:“靖哥哥,趁他们还未醒,咱们先出去找找看,瞧瞧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郭靖道:“好啊。”接着两人蹑手蹑脚的起身走到了洞外。 雪停了,地面留下了二尺来厚深的积雪,靖蓉踩着雪朝着东南方向行进了数十步,咔呲咔呲之声不绝于耳。黄蓉在一条路坎边停住了脚步,她高兴地摇了摇郭靖的手臂,道:“靖哥哥你快看,这路坎边有狐兔鸦雀经行过的脚迹,咱们跟着这些印子,兴许能捉到些什么。”两人随即跟着这些小脚印直行。 果然在两颗参天大树枝叶相交下的一片碎石堆中,靖蓉发现了两只麻兔,一只长尾山猫以及三只野鸡。黄蓉高兴地拍了拍手,笑道:“靖哥哥,咱们的运气可真好。你看,那些都是猎户们设计好的陷阱。”郭靖走近仔细瞧了一眼,果然发现在这些小东西的身上,有的被大石块压住了腰部,头和尾巴翘张着就是动弹不得。有的是被圈套扣住了前脚,身子的一部分高悬半空,看样子是挣扎得精疲力尽了一动也不动。 其中一只山猫是被猎人的机关硬竹签给扎透了身体,它还在努力挣扎着,还在带着绝望低嘶着,只可惜无力回天。郭靖手法娴熟的将这些“猎物”处理好后收入囊中。临走之时他还在这些石堆上放下了几锭银两。两人沿着山路返回,但见四周的溪涧c寒林和远山都被那厚厚地积雪掩覆了。天边刚升起的初阳照耀出了炫丽的光晕。 这一份大雪后初晴的景象,美的如同是一幅动人的山水图画。靖蓉当下找了一块大石,决定坐在上头先观赏完日出。有道是:酒病况当人别後,春光偏在雪晴时。道傍笑我清狂在,马上看山细咏诗。黄蓉就这样依偎在郭靖的怀里,沉溺着眼前的良辰美景。忽然想到了盈盈,她心想:盈盈姐这般喜欢令狐公子,而令狐公子心中却又苦苦痴恋着自己的小师妹。 默叹了一口气,心中很替盈盈难过。待仰头看了眼郭靖,见他此刻目光柔情地注视着前方。暗自庆幸道:相比盈盈姐,老天待我可是当真是不薄。想我与靖哥哥心中互相只有对方,那是再也容不得其他人了。想及此处黄蓉只觉心中欢喜无限,突然她直起身子大胆地吻向了郭靖的嘴唇。 郭靖望着雪后日出,正幻想与黄蓉未来的幸福光景,忽然觉得微凉的唇上一阵温热感袭来。先是一惊,跟着下意识将黄蓉抱起放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他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头凑嘴还吻。心间的幸福感不断,他只觉自己这一世的每一时每一刻,都不想将怀里的人儿放开。 他用力紧紧地搂住身前这个温软的身子,这个秀美动人的姑娘,她的粉唇好像抹了蜜一般,令自己深陷其中流连忘返。他贪婪地吮吸,舔舐着,他由被动到主动温柔侵袭着黄蓉的粉唇。黄蓉只觉身子越发微微发热,呼吸也开始有些不畅。可她并不想与郭靖分开,于是调皮地挪了挪脑袋,张大了嘴巴开始缓缓吸气。 郭靖还道黄蓉是在跟自己闹着玩,便也张大了嘴巴,紧抵住她的上下唇瓣慢慢向下闭合。他微微一使力,黄蓉的嘴唇就给他全力贴住完全动弹不得了。为自己不至于被郭靖憋死,黄蓉羞愤地举起粉拳不断捶打着他的胸口。郭靖一怔,不舍的放开她,问道:“蓉儿,怎么了?”黄蓉直了身子,娇嗔道:“靖哥哥你你你坏,你明知道人家都要透不过气了,你你欺负我。” 郭靖这才反应过来,道:“蓉儿,都是我不好,方才方才我一时情难自禁,可可是蓉儿,我当真的好欢喜啊。”黄蓉闻言羞涩道:“我也是。”郭靖欢喜低下头正欲再吻。“表妹!郭兄弟!”一阵叫喊声从身后传来。黄蓉立时从郭靖的腿上起身站定,道:“是表哥。”接着高声应道了两声:“表哥,我们在这里!” 片刻功夫便瞧见兰无咎慌慌张张的从身后的松林中奔了过来,黄蓉问道:“表哥,何事如此慌张?”兰无咎喘了两口气,说道:“表妹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外公,任前辈,令狐少侠他们都走了。”郭靖“啊”了一声,道:“他们怎么走了?”黄蓉诧异道:“我和靖哥哥出来想给大家找些吃的,怎么爷爷和他们都走了吗?”兰无咎点了点头,道:“我们早起不见了你二人,还纳闷你们去了哪里。后来任前辈说说。”讲到这里兰无咎顿了顿。 靖蓉齐声问道:“任前辈说了什么?”他瞧了眼二人,摇了摇头,续道:“没什么,后来任前辈就对令狐少侠说,要他加入日月神教,不然就不准他日后和任大小姐相好。”黄蓉“啊”的一声道:“令狐冲没同意是不是?”兰无咎点了点头,道:“后来任前辈问他原因,他说是因为已经答应了什么什么师太,要去继任恒山派的掌门。随后二人争执了一番,便不欢而散了。外公说圣姑既已安全脱身,他也该要赶着去五霸岗告知众人,所以跟着也下了山。那位令狐少侠临走前还要我嘱咐郭兄弟,若是无事可去恒山上寻他。表妹,任大小姐也叫你多多保重。” 黄蓉轻“呸”了声,心道:我才不要靖哥哥去找他呢。兰无咎瞧了瞧黄蓉,见她微张的嫩唇似乎有些浮肿,周遭有些微微泛红,疑惑道:“表妹,你的嘴怎么肿了?”靖蓉闻言面上一红,不消说定是郭靖干的好事。黄蓉略点怨念的瞪了郭靖一眼,随后解释道:“天冷冻得。对了表哥,我和靖哥哥寻了些吃的,咱们这就回山洞,我做给你们吃。” 三人回到山洞,郭靖先将那些猎物剥皮,去除内脏,黄蓉将处理好的肉用几根树枝架起烹烤。一盏茶的功夫,便已闻得那些野味儿身上飘散出的浓香,待熟透后,三人取之分食。兔肉清香,外焦里嫩,郭靖心想世间除了我的蓉儿,还有谁能做出这熟悉的味道?饱餐后三人开始朝山下行去,到达山脚已是晌午。郭靖正想着要带黄蓉回家中面见父母,忽然空中鸟鸣,一只白鸽扑来停在了兰无咎肩头。兰无咎抚了抚鸽身,又从它右足内侧的小筒中抽出一张字条,端视了一番道:“表妹,我母亲来信了,她让你跟我一同回去,你去不去?”说完将字条递到黄蓉面前。黄蓉接过将字条摊开,只见上头写着“无咎吾儿,见信速带你表妹同归雪兰坞。母字。” 黄蓉收起字条,用略带探问的眼神望着郭靖,郭靖自然知晓她的意思,便向她点了点头。黄蓉面露喜色道:“表哥,我们去!正好我也有些想念姨母了,表哥请带路吧。”三人来到安置马匹的农舍外准备进去取马。忽然郭靖瞧见院内白马身旁,有个熟悉的背影,待走得近了,那人也转过身笑着呼道:“郭哥哥真的是你!” 黄蓉与兰无咎见眼前这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一身浅红的衣衫,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颇有些可爱。郭靖喜道:“曲姑娘!原来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曲非烟小跑上前拉住了郭靖的双手,嗔怪道:“郭哥哥,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了会来瞧我却总也不来。我嫌气闷就偷偷跟着向公公跑出来了,没想到在此处遇见了你的白马。”郭靖有些不好意思,心想:不好,我竟然将这回事给忘了。他心性纯朴只将曲非烟当做亲妹子一般,对于应同她保持距离等人之常情竟疏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叠骑承妒意小语释衷情 晚来风定钓丝闲,上下是新月 —《好事近》朱敦儒(宋) 十九章叠骑承妒意小语释衷情 见曲非烟大老远的专程来看自己,郭靖心中颇为感动,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微笑道:“曲姑娘,是我不好。” “靖哥哥,这姑娘是谁?”黄蓉看郭靖同她神情亲密,心中已有三分不喜,又见郭靖紧握这姑娘双手,心下更是不喜。郭靖笑道:“蓉儿,这位是曲非烟曲姑娘,当初在群玉院我们曾一起帮过令狐兄的,也算是生死之交了。”黄蓉暗忖道:“生死之交?哎吆!好你个靖哥哥,自己不说我倒是把你去过群玉院的事给忘了。” 曲非烟见到郭靖,眼里面便没了别人,这时才注意到了一旁的黄蓉和兰无咎。见黄蓉生的雪肤花貌,心中竟不由暗自神伤,心道:“枉我自负美貌,可这位姐姐竟是竟是如此美丽,不知她是郭哥哥甚么人?莫非郭哥哥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忘了来瞧我?” 一旁兰无咎却又是另一番心思,他苦苦痴恋表妹黄蓉,而表妹却和郭靖情投意合,他自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但又毫无办法。这时他瞧这曲姑娘和郭靖神情亲密,又听郭靖说曾与她共经磨难,此刻见表妹的面色已是颇为不快,不禁心里暗自叫好,心道:“看来这姓郭的臭小子和这位曲姑娘曾经有过什么,表妹一定怪他用情不专,那么我的机会岂不是来了。大妙啊大妙!”想到此处,不禁心花怒放,一时呐呐得说不出话来。 郭靖望着曲非烟,关切道:“曲姑娘,江湖险恶,你孤身一人在外,我也有些放心不下,你爷爷临终之时,曾托付我照看你,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黄姑娘,这是黄姑娘的表哥,我们正要去雪兰坞,你也同去如何?”兰无咎首先拍手叫好,对曲非烟笑道:“真是再好不过,曲姑娘来找你的郭哥哥,哪能不多盘桓些日子,去了雪兰坞,我和表妹也好尽地主之谊,绝不会”他看出曲非烟对郭靖颇有情义,内心盼望她能够使得靖蓉两人心生嫌隙,是以极力邀请曲非烟同去雪兰坞,说话间语气还极力加重“你的郭哥哥”c“我和表妹”,说到得意处,不由得向黄蓉一眸,却见黄蓉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一哆嗦,后面的“有人敢打扰你和你的郭哥哥”吓得吞入肚里。 郭靖大喜,道:“兰兄真是豪爽!”,一转眼,却见黄蓉面有不豫之色,但他当着众人之面,却也不敢多问,只是圆睁大眼,呆呆地望着黄蓉,心中暗自嘀咕:“蓉儿这是怎么了?她平时却也不是小气之人啊!”郭靖虽有上一世记忆,但心性c待人接物却早已回到懵懂的少年时期,他只知自己待曲非烟如亲妹子,曲洋临终前更是托付自己照顾曲非烟,却全然想不到异性之间应有适当的距离感,更想不到自己紧握曲非烟双手等举动被别人尤其是恋人看在眼里会有怎样的想法,是以举止失措尚不自知。 黄蓉心中气苦,心道:“靖哥哥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在这里,他居然还对曲姑娘如此亲昵,这姑娘有甚么好?她有我漂亮吗?有我聪明吗?能烧得一手好菜吗?”想到此处,便要发作,但忽见郭靖呆呆的望着自己,眼神甚是无辜,不由得心中一软,心想,这里有旁人,且给我这傻哥哥留些面子,当即展颜一笑,道:“你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曲家妹子冰雪聪明,我也喜欢得紧呢。” 曲非烟得以和郭靖通行,甚是喜慰,对黄蓉和兰无咎充满感激,尤其是兰无咎,话里话外将她和郭靖视作一对,由此她便对兰无咎心生好感。待得郭靖兰无咎牵出马来,曲非烟又拉住郭靖双手,道:“郭哥哥,我要和你共骑一匹马,你也顺便给我讲讲这些日子你的经历,可好?”郭靖沉吟不决,他倒尚未察觉和曲非烟共骑一马有甚不妥,只是不想离开黄蓉半步,心里只愿同往常一样,骑在马上,将黄蓉搂在怀里,窃窃私语,转头去瞧黄蓉,黄蓉见郭靖目视自己,只道郭靖内心愿意和曲非烟同骑,心中一酸,转过身去,只是不理郭靖。 兰无咎却笑道:“曲姑娘,你和你郭哥哥多日不见,同骑一匹马叙旧也是人之常情。”说罢,率先跃上自己的马,向黄蓉伸出手去,道:“表妹,不要打扰郭兄和曲姑娘,表哥和你同骑一匹马。” 黄蓉却不理他,走过去对曲非烟笑道:“曲家妹子,见了你,我欢喜得紧呢,咱俩同骑一匹马吧,你想知道你郭大哥的事?不要紧,我靖哥哥的事我最清楚,我告诉你,好不好?”曲非烟心思缜密,听黄蓉这样说,心下狐疑:“她为甚么说是我的‘郭大哥’,我明明叫‘郭哥哥’的啊!莫非她怪我叫得亲密?可她连‘靖哥哥’都叫上了,我为甚么不能直接问郭哥哥,还得由她来告诉我,莫非她和郭哥哥的交情比我还深?” 见黄蓉含笑相邀,她也不好推脱。于是黄蓉和曲非烟共骑一马,兰无咎竹篮打水一场空,无奈只得和郭靖同骑一匹马,四人快马加鞭,向雪兰坞方向驰去。郭靖双手扯缰,兰无咎好似被他环抱着坐在他的身前,心中老大不愿:“原本趁机想和表妹骑一匹马一亲芳泽的,谁知竟和这姓郭的臭小子挤在一处,自己好像被臭小子搂在怀里一般。”想到这里,兰无咎哭笑不得,只得闭目养神。 忽然,郭靖衣服上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少女芳香之气,兰无咎暗忖:“是了,臭小子整日里和表妹耳鬓厮磨,衣服竟有了表妹气息”,心中暗叹一声,睁开眼来,去瞅表妹,但见曲非烟在前,黄蓉在后,两个少女骑在马上笑语如珠,相谈甚欢。兰无咎忽然又注意到黄蓉红肿的嘴唇,心中一个激灵:“我真是呆子,表妹骗我说天冷冻的,我竟信了,莫不是被这臭小子”。兰无咎不由得恶向胆边生,怒从心头起,身体微侧,前臂略收,运足力气,横肘便向臭小子胸口撞去,满心要将臭小子撞下马去。 黄蓉曲非烟共骑一马,曲非烟方才还对黄蓉有些抵触,但不知怎地,二人谈着谈着,竟有相见恨晚之意,黄蓉不住妙语探询,曲非烟一高兴,竟将郭靖如何在群玉院搭救她,爷爷如何将自己托付给郭靖,郭靖又怎样千里护送她到向问天那里,一股脑的全告诉了黄蓉。曲非烟笑问:“黄姐姐,你说,郭大哥千里护送我,像不像宋□□千里送京娘”方才,她讲述时又几次称呼“郭哥哥”,被黄蓉不住纠正,觉得不好执拗黄蓉,是以这次便称呼“郭大哥”了。 黄蓉微微一笑,道:“宋□□是英雄好汉,见了弱女子自然不能袖手不理,但赵匡胤只是将京娘当做亲妹子,不作他想,靖哥哥只怕也是一样。”曲非烟如何听不出黄蓉话中之意,正要反驳,忽听到一声大叫,正是郭靖的声音,叫声惨痛。黄蓉曲非烟同时转头去瞧。 郭靖手持马缰,万万想不到怀中的兰无咎屈肘撞来,猝不及防,胸口吃了一记,颇为疼痛,总算他骑术精湛,身体反应极快,立即拉紧马缰,未被撞下马去,那马吃了一惊,长声嘶鸣,几乎直立起来,欲将郭靖兰无咎二人掀下身去,但郭靖双手死死拉住马缰不放,身体几欲与地面平行,兰无咎仿佛躺在他怀里,显得甚是狼狈。郭靖双腿拼命夹紧马腹,好一阵,那马才平静下来。 郭靖又惊又怒,问道:“兰兄,好端端的你干嘛横肘撞我,差点将我撞下马去”黄蓉曲非烟早已跃下马来,黄蓉怒道:“兰无咎,你说,你干嘛撞我靖哥哥?”兰无咎满脸涨得通红,见表妹脸现怒色,就连曲非烟神色也颇为恼怒,嗫喏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方才方才这马猛颠了一下,我心里害怕,不小心撞了郭兄。”黄蓉见表哥神色狼狈,也不好再逼问他,道:“又不是小孩子,连马也骑不好。”又见郭靖在马上满头是汗,踮起脚来,伸衣袖为他拭去汗水,曲非烟兰无咎见她对郭靖如此亲密,都不由得怔怔的痴了。 郭靖得黄蓉如此温柔相待,自是满心愉悦,又见兰无咎窘迫,忙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赶紧赶路。”又好意道:“兰兄,等会我抱紧你,你就不会害怕了。”黄蓉曲非烟重又骑上马去,见郭靖左手持缰,右臂将兰无咎紧紧抱在怀里,兰无咎却也不挣扎,二女不由得哈哈大笑。 四人纵马疾驰,傍晚时分,途经一个小镇,天色渐晚,四人便不再赶路,投了客店,要了饭菜,四人围坐一桌吃饭。兰无咎只是埋头吃饭,郭靖想和黄蓉说话,但黄蓉却不甚理睬他,不住和曲非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郭靖竟是插不进嘴去。到得晚间,黄蓉曲非烟同睡一房,郭靖和兰无咎住一房。兰无咎白天累了,倒头便睡,郭靖却是碾转反侧,不住思想,不知自己哪里惹怒了黄蓉,吃饭时竟是不理睬自己,继而又有想到自己离家多时,不知父母身体如何? 身旁兰无咎呼呼大睡,郭靖愈加得睡不着,不由得下床穿衣,出了房门,走出客店,径自向郊外走去,到了一条小溪之旁,倚靠在一株垂柳下。抬头望天,满天繁星点点,月光斜照,虽是冬天但他内功深厚,也不觉得寒冷,忽然一阵倦意袭来,不由得沉沉睡去。梦中与黄蓉泛舟湖上,两人相依相偎,欣赏美景。忽然手背一阵剧痛传来,蓦地梦中醒来,睁眼一看,却是黄蓉张开小嘴,贝齿用力,咬噬着自己手背。郭靖对她爱极,虽然剧痛,却不敢稍动。黄蓉也不忍心再咬,低头看时但见齿痕清晰,已然渗出血来,忙帮他将血迹拭去,怜惜地道:“痛不痛?” 郭靖但觉她吹气如兰,热辣辣的气息扑在面上,将她拥在怀里,俯首去吻她樱唇,黄蓉宛然相就,两人唇舌交缠,沉醉在彼此的浓情芳馥之中。良久郭靖恋恋不舍的松开她,黄蓉问道:“傻哥哥,我咬你,你怎地不挣扎?”郭靖凝视怀中黄蓉脸庞,怜惜地道:“我痛一点没什么,我害怕一挣扎,弄痛了你。”黄蓉心中感动,轻轻了口气,依偎在他的怀中,道:“靖哥哥,我知道你出入群玉院是为了救人,但我心中还是不愿意你进出那种脏地方,原本我把这事忘了,可是曲家妹子一来,我就又记起来了。”郭靖不解,问道:“这和曲姑娘有什么关系?” 黄蓉面色一沉,愠道:“靖哥哥,你是不是装傻,曲家妹子喜欢你,你当真看不出来?我问你,你有没有一点喜欢她?”郭靖摇了摇头,道:“我本是傻瓜,又能看出甚么?蓉儿,这世间女子没一个及得上你的,除了你,我不会喜欢任何人。”这两句话说的情义深挚,甚是诚恳。黄蓉心中甚喜,仰头在他脸上一吻,笑道:“现下我不生气啦!”郭靖道:“怎么?”黄蓉握住郭靖手掌,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擦,道:“先前我只道你有一点喜欢曲姑娘,我自然不高兴啦!既然你不喜欢她,有旁的女子爱慕你,我反到高兴呢!”郭靖不知说什么好,赫然而笑。 黄蓉又道:“靖哥哥,今天表哥要我与他共骑一匹马,我如果答应了,你会怎样?”郭靖一听急了,道:“蓉儿,我不准你和别的任何男子共骑一匹马,你如答应了兰兄,我会难受的,今天晚间吃饭,你不理我,我心里就不舒服,夜里就睡不着,这才走了出来。” 黄蓉嗔道:“我原本想答应了表哥,气气你,但是终究不忍心,但你却和曲姑娘猛神色亲密,让我生气。”郭靖道:“是我不好。”黄蓉接着道:“你看我对表哥不假辞色,他都缠的我甚是烦恼。”郭靖猛地醒悟,道:“蓉儿,我懂了,我既然将曲姑娘当妹子看待,和她相处时,就不能失了分寸,免得带来不必要的误会。”黄蓉微微点头,郭靖将她搂得更紧,两人心中都倍觉温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鸿书表宿愿 龟卦示前缘 万有滋荄隐混蒙,谁开玄竅洩神工。 易经四圣羲周孔,数贯三天先后中。 —《赠尹巽斋易数》何梦桂(宋) 二十章鸿书表宿愿龟卦示前缘 误会既除二人的感情又深了一层,原地小坐片刻后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后面的路上郭靖都有意同曲非烟保持着距离,让她微感失落。又见郭靖整日与黄蓉在一起亲密无间,心中不由羡慕地感慨道:“黄姐姐这般好看,懂得学问又多,若换成我是郭大哥,自然也会更喜欢她啊。曲非烟啊曲非烟!人家当你是妹子,可不是很好的吗?” 兰无咎看表妹近来非但没有疏远郭靖,反倒与他越发的亲密,心中颇有不畅,可碍于二女在旁而不好发作。四人便是在一种奇妙的气氛中向西而行,沿路毫无阻碍,不一日便到得雪兰坞。 昆仑山脉西边的一片荒原地界间,一座雄伟气派的庄园拨地而起,好不壮观。众人前脚刚刚迈进大门,迎上一名家仆见是兰无咎和黄蓉,忙行了个礼道:“少爷黄姑娘,你们回来了。这二位是?”兰无咎点了点头,道:“这两位是我和表妹的朋友。对了,我爹和我娘可在家里?” 管家笑道:“在的呢,老爷夫人正和大少爷在中堂议事呢。”兰无咎“咦”了一声,道:“大少爷?你是说兰渡都?他何时来的?”管家道:“启禀少爷,大少爷是前些日子回来的。” 兰无咎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带我去见他们吧。”管家受命领着几人进了院子。见院内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郭靖与曲非烟万想不到在这荒原寒冷处,竟还有这种好地方。 黄蓉好奇道:“表哥,怎么你还有个哥哥?没听你和姨父姨母提起过?”兰无咎道:“嗨!那是爹娘早先收养的一个孩子,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离开雪兰坞了。我对他根本没甚么印象,只是听我娘提起过几次。” 郭靖道:“他去了哪?”兰无咎摇头道:“不知道,爹娘没告诉过我。”黄蓉秀眉微颦道:“那他怎么突然回来了?”兰无咎笑道:“管他呢。表妹,一会儿我娘见了你肯定很高兴。” 四人跟着管家向中堂上正行,忽然前方走廊转角处迎面来了个人。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脸书生气,看着有些文弱。那管家瞧见他,立时笑脸迎道:“大公子,二公子他回来了。这位是夫人的外甥女黄姑娘,这两位是他们的朋友。”原来这人就是兰无咎口中的兰渡都,郭靖与曲非烟跟他施了一礼。 兰无咎打量了他一番,道:“你就是兰渡都了?”兰渡都抱拳道:“正是!早闻二弟潇洒俊朗不凡,今日一见果非虚传。”兰无咎冷哼了声,道:“大哥,过奖了。爹娘可还在堂上?”兰渡都点了点头。 黄蓉略带礼貌地委了委身,说道:“蓉儿见过大表哥。”一声清丽甜美的嗓音传入兰渡都耳中。他不由的将眼神投向了郭靖身侧的黄蓉。 见眼前这女子略显纤弱单薄,身形修长,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直落至背部披散开。娇美秀气的嫩脸上秀眉如黛,眉下一双星眸如清泉般纯净透澈。她微笑时,上唇扬起了一对优雅的曲线,微露出了两排圣光晶亮的皓齿。这女子的一切仿佛都令自己的心头荡起涟漪阵阵。 他忙将双手一挥,柔声道:“表妹不必多礼,你快快起身。”兰无咎有些不耐烦道:“表妹,咱们快去见我爹娘吧。”靖蓉与曲非烟向兰渡都点了点头,接着同兰无咎和那管家一起走向了长廊尽头,入了堂内,只留下兰渡都一人若有所失呆立在原地。 兰无咎小跑一般奔进了门,面对着堂上居中而坐的一男一女两个面容祥和的中年人喊道:“爹妈,孩儿回来了。”兰夫人微笑道:“嗯好!你表妹呢?可有同你一起来啊?” 黄蓉笑着高声道:“姨母,姨夫我在这儿。”说完上前躬身一礼。兰夫人立时站起身来到黄蓉身前,高兴道:“哎呀,我的乖蓉儿,让姨母好好看看。嘿哟!我们家蓉儿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老爷你说是不是?” 兰老爷点了点头,道:“是啊夫人,蓉儿越来越好看了。无咎,这两位是?”兰无咎“哦”了声,指着郭靖和曲非烟介绍道:“爹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一位是郭靖郭少侠,这位是曲非烟曲姑娘。他们是我和蓉儿在路上结识的朋友。” 郭靖和曲非烟一同抱拳礼道:“郭靖见过伯父伯母。”“曲非烟见过伯父伯母。”兰老爷挥了挥手,笑道:“不必多礼,两位快请就坐吧。”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郭靖兰无咎曲非烟三人各自就近坐在了身边的木椅上,黄蓉则依着兰夫人而坐。 兰无咎道:“爹妈,方才我们在走廊碰着兰渡都来着。”黄蓉道:“姨夫姨母,怎么从来未听你们提过我还有这么个大表哥?”兰老爷同夫人对视了一眼,笑道:“蓉儿无咎,这个渡都的事情,日后有机会再跟你们说。今天我和你娘另有要事跟你和蓉儿商量。” 黄蓉疑惑道:“商量甚么?”兰夫人将黄蓉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抚了抚,奇道:“怎么,爷爷没同你说吗?”黄蓉不解道:“姨母,我怎么有些越糊涂了,爷爷说甚么了?”兰无咎附和道:“是啊娘,外公说甚么了?” 兰老爷与兰夫人对视了一眼,道:“估摸着岳父大人多半是给忙忘了。这位郭公子和曲姑娘既是无咎和蓉儿的好朋友,旁听着也无妨。”靖蓉和兰无咎曲非烟更是疑惑了。兰夫人点了点头,对黄蓉道:“蓉儿,姨母且问你,你觉得你表哥为人如何?”黄蓉笑道:“表哥啊?他文武全才,儒雅风度,谦逊有礼,对我也很好。”兰夫人和兰老爷满意地点了点头。 兰夫人又道:“那你可喜欢表哥嘛?”郭靖一怔,心想这兰夫人这么问蓉儿,是甚么意思黄蓉秀眉微颦,心道:姨母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撮合我和表哥?不行,我心中可是有靖哥哥了。”跟着就要拒绝。 忽听得门外有人喊道:“老爷夫人不好了!出事了!苟诚和洪先生争执起来了。”兰老爷登时起身,诧异道:“什么?你且进来说。”那家仆神色慌张的进了门。兰老爷神色威严道:“你说苟诚和洪先生吵起来了,那是怎么一回事?”那家仆不住地打量着身旁的郭靖和曲非烟,口中吞吞吐吐:“是是为了为了”兰老爷即刻会意,神色温和道:“无咎啊,你先带着蓉儿和这两位朋友下去歇息吧。” 兰夫人附和道:“蓉儿,你一路辛苦了。快随你表哥歇息去吧。无咎,好生照料表妹!”兰无咎“嗯”了声,虽心有疑虑却还是依从。 他带着靖蓉及曲非烟出了门,向厢房行去,刚刚行至中途,越想越却觉得不大对劲,说道:“表妹,郭兄弟曲姑娘,不如你们陪我去瞧瞧吧?” 郭靖奇道:“瞧什么?”兰无咎道:“去瞧瞧苟诚和那洪老头吵架呗!洪老头他就住在我家南门外的一间木屋里,离这儿不远的。我可烦死这老头了,整日就知道装神弄鬼,真希望能看到他出丑的样子。” 曲非烟奇道:“可是兰大哥,方才看伯父伯母的样子,似乎不太想我们知晓参与此事。”兰无咎将头一摆,道:“所以我才让你们偷偷陪我去嘛!再说郭兄弟武功高强,若是咱们被发现了,他还可以带着妳逃跑,表妹你说是不是?”黄蓉一个激灵,反应道:“啊?什么?” 郭靖适才在堂中就发觉了黄蓉的不大对劲,心道:蓉儿这是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兰无咎道:“表妹,我说咱们偷偷去洪老头那儿瞧瞧怎么样”黄蓉疑惑道:“洪老头是谁?” 兰无咎用手拍了拍脑袋,道:“哎呀!我忘了你们都还不认识洪老头。那咱们边走边说吧。”言罢兰无咎领着靖蓉及曲非烟向南门洪老头的住处行去。 边走边把这洪老头的事儿,粗略地同三人讲了一遍:原来他口中的洪老头,原名叫做洪玄珅,又叫洪老四。(据说他曾有三个兄弟,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死了。)这洪玄珅曾教过幼时的兰无咎读书识字。据说他通晓阴阳八卦五行等数术,其中以算卦最为厉害。但兰无咎却是从未见他用过这些所谓的招数。因此觉得这人不过信口开河,是个肚子里有点墨水,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可偏生兰无咎的父母似乎有些迷信,对这位洪先生甚是尊重,于他的话和建议可谓是言听计从。加之平日里洪玄珅在兰老爷面前可没少揭兰无咎的短,故此兰无咎对其十分厌恶。 叙述间四人已到了雪兰坞的南门。兰无咎伸手指着门外丈来远的地方,笑道:“你们瞧瞧!瞧瞧这老头的房子,鬼画符一样的滑稽可笑。装神弄鬼!”靖蓉和曲非烟随兰无咎手指的方向望去。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堵一半用黑土,一半用黄土及碎石绕砌而成的围墙,高度约莫抵至人锁骨的位置。 围墙里是洪玄珅用一根根橡木搭造成的木屋,围墙正前方的大门颜色也是众人不曾见过的,用的是一半白色,与一半黑色混搭而成。郭靖只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不解其中的奥妙,但他也能猜到,多半是与阴阳八卦五行数术有关。 黄蓉望着这奇特的建筑风格,心下竟来了兴致,很想一见搭造这屋子的主人。当下携郭靖,同曲非烟兰无咎走近了屋子。四人半蹲下,手掌紧贴倚住了围墙壁。少时便听得院内一声道:“洪兄,方才家仆出言不逊,多有得罪,还请你见谅。”说话的正是兰老爷。 紧接着又有一粗豪声道:“德昭,你我兄弟之间还要这般客气做什么?再说苟诚那也是为了无咎,你与夫人就不要责罚他了。”德昭正是兰老爷的名号。 兰无咎冷哼了一声,道:“切!假仁假义。”靖蓉心想这洪玄珅倒也不似兰无咎说的那般不堪。院里兰夫人突然说道:“洪大哥这一卦可算准了?就没有什么转运的法子或者让蓉儿同无咎先在一起先相处相处,再谈婚嫁之事如何?” 郭靖先是心头一震,但转念一想:不会的,蓉儿她只会嫁给我!难道方才蓉儿心不在焉,就是为了此事吗他立时握住了黄蓉的手向她使了个眼色,黄蓉立时会意。 兰无咎闻言心下一阵悸动,暗道:原来娘此番要我带表妹回家,意在撮合我二人的婚事。嘿嘿,表妹她虽然不喜欢我,和这姓郭的臭小子情投意合,但婚姻大事自然需由父母做主同意。以后我一定要对表妹加倍的好!我要叫她对我回心转意!”想至此处他不禁面露喜色,偷望了黄蓉一眼。 但见她此刻正与郭靖深情相视,双手握紧,兰无咎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可转念一想:无妨!先让你这姓郭的小子占点便宜,待我和表妹大婚之时,有你哭的日子。 一旁曲非烟见靖蓉,不禁心道:郭大哥要是能同喜欢黄姑娘一般喜欢我,那该多好。可是我又如何比得上黄姑娘呢?他和黄姑娘才是真真正正天造地设的一对,那是万万不能分开的了! 那洪玄珅回答道:“弟妹德昭,我洪老四的卦何时算错过无咎和那姑娘的生辰八字首先就不合了。再说我又给那姑娘单独算了一卦,卦象上显示的是:泽山咸:兑上艮下亨,利贞。取女吉。山上有泽咸。君子以虚受人。咸卦:通达,吉利的贞卜。这意思说的是那姑娘的性子天生就极其聪慧,富有主见,而她的夫婿也注定会是一位沉稳,干练,人品卓绝的英雄侠士。我的意思也并非贬低无咎,无咎这孩子的人品绝对是不赖的,况且他还心地善良,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他的性子向来就不沉稳不专注,这些你们做父母的,应该是比我更清楚的。” 兰夫人又道:“那如洪大哥所言,蓉儿若真能寻得一个德才兼备的夫婿,我也就放心了。我并非是一定要她嫁给咱们无咎,只是。” 兰老爷接过话头道:“夫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是希望咱们能够亲自照顾好蓉儿。这样,咱们回去之后你先探一探蓉儿的口风。倘若蓉儿对无咎并无男女之情,那咱们就当这件事儿,从来没有发生过。既了解了蓉儿的想法,又能护得儿子的面子,夫人意下如何?” 兰夫人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听老爷的了。也不知道我爹爹他是怎么搞得,先是自己传书来说会同蓉儿和无咎在襄阳面谈此事。结果两个孩子都到雪兰坞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兰老爷安慰道:“可能岳父大人他帮中大小事物甚多,兴许是给忙忘了吧。”兰夫人哼了声,道:“那也得分是什么事情,自己亲生孙女和外孙的终身大事也能忘得?”兰老爷和洪玄珅都是笑了笑。 黄蓉长长的舒了口气,心中既感激姨夫姨母对自己如同亲生父母般的关爱,又感谢老天的眷顾。在此之前,她心中还在隐隐担忧如果姨夫姨母还有爷爷非要自己嫁给表哥,那可如何是好自己又要如何处理这一层层关系 她皱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脸上也滚下了阵阵热泪,声音略微有些颤抖道:“靖哥哥你听见了吗?这是老天爷注定的,他注定了要让咱们在一起的!那是甚么也不能将咱们分开的!”郭靖擦了擦她眼泪,一把搂她进怀里,将她的手掌紧贴在自己的心口,柔声道:“我听见了蓉儿!我听见了!蓉儿,你是我的命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仗醉闹兰府 持疑探洪宅 芙蓉影破归兰桨,菱藕香深写竹桥。 —曹雪芹(清) 二十一章仗醉闹兰府 持疑探洪宅 方才还在心中燃起的希望,瞬时被人以冷水浇灭,兰无咎顿时急怒道:“喂!姓洪的老骗子,你胡说!”兰无咎一句话了随即意识到不妙,心想万一爹娘就在这里问起表妹愿不愿意嫁给我,那我岂不是要既丢面子,又给那洪老头长了志气?想及于此颇为懊恼。 可适才自己这声喊叫都已让众人听到了,无奈只得硬起头皮,佯装成怒气冲冲的样子走进了院内。靖蓉和曲非烟也从墙边站起紧随其后。 兰老爷和兰夫人皆是一惊,齐声道:“无咎蓉儿,你们怎会在此?”洪玄珅用余光瞥了眼众人,对兰无咎道:“哟,是你小子。方才是你在说我是骗子?说我胡说?”兰无咎斜眼道:“此处莫非还有人比你这老头更像骗子不成” 兰老爷厉声道:“无咎,不许对洪先生无礼!”洪玄珅手一摆,道:“德昭,无妨无妨。臭小子,你这一回来就想跟我抬杠是不是?你说我是骗子,那你告诉我,这位黄姑娘喜欢的难道不是她身边的小兄弟?还会是你兰无咎” 郭靖面红心下一惊,心道:这人果然有本事,第一次见面,竟能猜得出我和蓉儿的关系。兰老爷和兰夫人闻言,纷纷略带疑惑地望向了郭靖。兰无咎诧异道:“你你?” 洪玄珅笑了笑,道:“瞧这样子,看来你早知道了你表妹和他的关系。所以你现在想问,我这个老头子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不妨瞧瞧他二人的手。” 原来靖蓉从开始在墙边就一直十指紧扣,不曾分开。闻言黄蓉脸上一阵红,忙分开了彼此的五根手指,将手抽了回去。 兰夫人先将黄蓉喊到了一旁,轻声道:“蓉儿,你跟这位公子,你们?”黄蓉道:“姨母,蓉儿知道您和表哥还有姨夫,你们一家人都对我很好很好。而且你们方才的对话我也听着了。” 兰夫人“哦”了一声,问道:“傻孩子什么你们一家人,是咱们一家人。在我和你姨夫眼里,你就如同我们自己的女儿一般。你告诉姨母,你是不是不喜欢表哥,而是喜欢这位郭公子”黄蓉笃定道:“是,我喜欢的人是靖哥哥。我和表哥,我一直都拿他当成是亲哥哥看待。” 兰夫人微笑道:“原来如此,既然我们蓉儿有了自己的选择,那我和你姨父也就放心了。”黄蓉感动地扑到了兰夫人怀里,道:“谢谢姨母成全。”兰夫人抚了抚她的头,道:“你这傻孩子,跟姨母说什么谢不谢的。” 兰无咎手指着洪玄珅,对兰老爷道:“爹,您瞧这老头还不是骗子。表妹牵人手那就是喜欢人家?”说他过去一把抓住了身旁郭靖的手。郭靖大惊,立时甩脱了他的手,道:“兰兄你做什么?” 兰无咎自顾道:“洪老头,照你这意思,我也是喜欢他喽?”洪玄珅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自欺欺人,自欺欺人。” 兰老爷与一旁登时气得脸都紫了,眼看着就要发作。兰夫人见状,赶紧上前劝止:“好了老爷,咱们这就快回吧?不要在此打搅大哥休息了。无咎蓉儿,郭公子曲姑娘你们也随我们一起回雪兰坞吧。” 兰老爷收了怒气向洪玄珅道了个别,随后带头先行离开,兰无咎和曲非烟紧随在其后。郭靖看黄蓉呆立在原地,瞧着那栋木屋正出神,便上前喊道:“蓉儿!蓉儿!”黄蓉这才回过神,道:“靖哥哥,什么?” 兰夫人笑道:“丫头咱们该回府上了,你发什么呆呢?”黄蓉一怔,道:“没什么,姨母靖哥哥,咱们走吧。”跟着同郭靖与兰夫人回了雪兰坞,路上兰夫人主动询问了郭靖许多问题。 几人回到雪兰坞,晚饭时分堂内唯独不见兰无咎,兰老爷和兰夫人只道是儿子受了气。就让下人准备了些饭菜送到了他的房内。用过晚饭后兰夫人又让下人带着靖蓉及曲非烟到了安排好的房间。 郭靖把黄蓉喊到自己房内对她说道:“蓉儿,你姨母她今天是怎么了?方才一会儿问了我许多的问题,还问我父母是做什么的。”黄蓉抿嘴一笑,道:“郭大爷不耐烦么?”郭靖道:“怎么会?我只是觉得那些问题有些怪怪的。” 黄蓉牵住他的手,笑道:“靖哥哥我跟你说个事儿,适才姨母将我喊到一旁的时候,我把咱们俩的事情都同她说了。” 郭靖眼前一亮,高声道:“蓉儿,你和姨母说了咱们的事?啊!是了!我知道了!难怪姨母今天问了我那么多话,她定是同意咱们在一起啦。” 郭靖想到黄蓉的爷爷和姨母两位至亲如今都不反对两人在一起,心中无限欢喜道:再也不会有甚么事能将我和蓉儿分开了。他激动地将黄蓉打横抱起,在空中连转了几个圈。 黄蓉给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提起粉拳捶了捶他的胸口,道:“靖哥哥,你疯了呀!你干什么?”郭靖未答,低下头吻住了她的樱唇。黄蓉身子一颤,突然调皮地轻轻咬住了郭靖的下嘴唇,含糊不清道:“靖哥哥,你先放我下来。”郭靖闻言反而抱得更紧了。 黄蓉将头偏至一旁,郭靖就吻她的面颊,她急得用手抵住了郭靖的脸,嗔道:“好你个靖哥哥,现在胆儿大了?敢来欺负我了?”郭靖笑道:“你瞧我敢不敢?”说完抱着黄蓉就要往床边走。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喊声:“老爷夫人,不好了!大少爷和二少爷打起来了!” 郭靖一怔,黄蓉疑惑道:“靖哥哥,咱们赶紧去瞧瞧怎么了。”郭靖“嗯”了声,极不情愿地把黄蓉放到了地上。两人出门行过一条长廊,在转角后方的一间房门前,兰无咎正骑坐在兰渡都的身上左右挥拳,嘴中还喊道:“你服不服?你不服我打死你!” 兰渡都没有言语,只是自顾用双手紧护着自己的头部。兰无咎在重重捶打了他几拳后,缓缓站直了身子,接着转过身提起左脚照着兰渡都的小腹就是猛踢。黄蓉见了,心想如此下去那怎了得?忙对郭靖说道:“靖哥哥,你快去制住表哥。” 郭靖点了点头,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正欲再踢人的兰无咎。回头见是郭靖拦着自己,怒火更盛,抢过身子一脚撩阴腿朝郭靖□□狠狠勾去。郭靖惊怒之下避开了这一击,又闻得他浑身酒气,心想他原来是在发酒疯了。 兰无咎一踢不中,抢了身照郭靖脸上又是两拳撞去。郭靖当下并不闪避,伸手去钳住了兰无咎的双拳,紧跟着足下轻轻一踅。兰无咎只觉脚踝外侧一阵吃痛,跟着便摔倒在了地上,郭靖顺势点住他的睡穴令其暂时昏睡了过去。 黄蓉上前扶起了兰渡都道:“表哥,你没事吧?”兰渡都见是黄蓉,不想给她瞧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忙用衣角擦了擦嘴边的血,随后又拍了拍身上的衣物,笑道:“表表妹,没没事。” “表哥,你的脸好像破了。这兰无咎发什么疯,干什么要打你呀?”黄蓉关心道。“我瞧表哥他喝了很多酒,应该是无意之举吧。”郭靖扶着昏睡中的兰无咎道。 此刻兰老爷和兰夫人也闻讯赶来,兰夫人望着昏睡的儿子,有些担心道:“郭公子,无咎他这是怎么了?”郭靖道:“姨母不必担心,表哥他只是喝多了。方才我点了他的睡穴,这会儿睡着了。”兰夫人舒了口气,上前嗅了嗅,骂道:“嘿!这死孩子怎么喝了那么多酒。”转对身边的家仆道:“你们两个快扶少爷回房歇息!” “是!”家仆应声从郭靖手里接过了兰无咎,随后将其慢慢抬入了房中。兰老爷对兰渡都说道:“渡都,这是怎么回事?你和无咎如何打起来了?”兰渡都不语。 兰夫人看着兰渡都脸上的伤口,心疼道:“哎呀,孩子,你的脸怎么给无咎打成了这样子?疼不疼啊?”兰渡都摇了摇头。兰夫人上前仔细端详了会儿,道:“脸都流血了,还说不疼,走走走!我带你去药房敷些药。郭公子,蓉儿,没事了,你们早些休息吧。” 靖蓉齐声道:“姨父姨母,你们也早些休息。”兰老爷和兰夫人点了点头,随着携兰渡都一同走了。送走了兰老爷和兰夫人,黄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郭靖奇道:“蓉儿,你笑什么?” 黄蓉捋了捋自己的发丝,打趣道:“靖哥哥,适才你这声姨母叫的当真好听呢。”郭靖笑道:“蓉儿,你又取笑我了。早晚可不总是要喊这一声的。”说完二人相视一笑,心中都感舒畅甜美。 郭靖道:“蓉儿早些休息吧,这些天赶路累坏了。”黄蓉沉思了半晌,摇头道:“靖哥哥,咱们现在还得去一趟洪先生的住处。”郭靖诧异道:“怎了,这么晚去那里做什么?”黄蓉道:“我想去瞧瞧,总觉得他那间屋子有些古怪。”郭靖一怔,他素知黄蓉对些稀奇古怪之事颇有兴趣,心道:再古怪,难道还能及得上桃花岛不成?于是说道:“那有什么古怪的了,好!你想去我陪你去。”黄蓉扑进他怀里,柔声道:“靖哥哥你真好。” 夜色如墨般浓稠的化不开,靖蓉二人已悄身行到了那半色的围墙外。见墙内的木屋中没一点光亮,郭靖抱着黄蓉屏气轻轻越过了围墙,来到了木屋的门前。郭靖将耳朵紧贴在了门边,听了一会儿,小声道:“蓉儿,这位洪先生不是睡了,就是出门去了。咱们不如明日再来拜访吧咦?蓉儿这是什么?” 说话间黄蓉先是拿出了自己的峨眉钢刺,从钢刺底部抽出了一根约莫六七寸长的小刀。望着郭靖面上写满了不解,她抿嘴笑道:“靖哥哥,谁和你说咱们是来拜访他的?”郭靖诧异道:“啊?蓉儿那咱们?”黄蓉道:“傻哥哥,晚饭那会儿你不是问我,白天为何望着这木屋发呆吗?” 郭靖点头道:“是啊,你还说要晚些时候告诉我。”黄蓉道:“现在就告诉你,白天我好像在木屋内瞧见刘语姐姐的寒羽剑了。”郭靖“咦”了声,疑惑道:“你说可是平顶四圣里那位刘姑娘?”黄蓉秀眉微颦道:“怎么,靖哥哥你好像认得很多刘姑娘呢?” 郭靖知她在同自己说笑,一本正经道:“蓉儿,我哪有?就算我认识很多的刘姑娘,那也及不上黄姑娘在我心中的一根头发丝紧要。可是我的黄姑娘,你有没有可能是看错了” 黄蓉得意的笑了笑,说道:“靖哥哥你可还记得,当日刘语姐姐和我们说过,她的师父飞仙居士有一位远居西域的好友叫做四先生。”郭靖点了点头,她续道:“今日我亲耳听这位洪先生自称做洪老四,而且他又精通占卜和五行术数。”郭靖瞪大了双目道:“蓉儿你是说?” 黄蓉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兴许是我看错了,误会了,那是也说不准的。所以咱们这才要来一探究竟。”说完她将手中的小刀缓缓插入了门缝内,紧接着手腕微抖,噔的一声木门开了。 郭靖一时呆愣在原地,惊奇道:“蓉儿你你怎么这你都会?”黄蓉吐了吐舌头,脸红道:“这都是爷爷教我的,靖哥哥咱们快进来瞧瞧吧。” 二人蹑手蹑脚进了屋,轻轻关上门,屋内传来了幽香阵阵,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着。黄蓉握紧了郭靖的手,试探性的伸脚往前方移动着步子。忽然脚下一软,嗖!嗖!嗖!头顶有阵冷风笼罩,郭靖察觉有物体正在疾速下坠。他急忙抱住黄蓉飞身纵出,咚一声闷响,像是利器插进了木头后发出的声音。 逃过一劫,靖蓉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郭靖抬脚向前踏了一步,紧接着又赶忙缩了回来。原来适才他先迈出了自己的一只右脚,结果发现前面的地上根本踩不到底,心道:好险!这儿定是一个大地洞,若是方才我和蓉儿再短一步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与此同时,身后猛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如同有人正在急速地开门关门。寒光朔朔剑影闪现,郭靖大呼不妙:“不好!蓉儿小心!”黄蓉未来得及反应,郭靖便迅速抢过身子挡住了她。跟着在自己的左手手指上灌注了内力,迎着疾刺而来的剑身就是一记弹指神通。 来人的身子随剑身被郭靖这下弹的一阵颤抖,紧跟着郭靖右手在空中划了半弧。一式利涉大川就要平推送出,来人见了惊呼道:“降龙十八掌!郭大哥。”黄蓉闻声,突然反应道:“靖哥哥,是刘语姐姐!” 郭靖一怔,连忙将手臂朝上抬起,手掌下落哗啦一声震穿了下面木制的地板。片刻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哭喊道:“完了全完了!那可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啊。你这臭小子,哎呀完了!” 屋外人正是洪玄珅,他话音刚落,咯噔一声靖蓉又听到有人正急速开门关门。这会儿郭靖站直了身子,黄蓉紧倚在他的身边,喊道:“刘语姐姐,是你吗?”面对面的刘语将剑一回,摸索上前甚为亲热地抱住了黄蓉,道:“蓉儿郭大哥,是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适才四先生察觉有人越墙入室,我们还道是哪个歹人。” 相拥片刻分开后,黄蓉轻轻握着她的手,笑道:“你瞧我们两个像歹人吗?我和靖哥哥是来此探亲的,这雪兰坞的兰老爷和兰夫人便是我的姨夫姨母。”刘语点头说道:“蓉儿,那你和郭大哥为何要夜闯四先生家?”黄蓉便将事情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刘语点头道:“不错,当时我确是将寒羽剑确实挂在墙上的。亏得你眼尖,否则咱们姐妹这会儿也不一定能见着面。”黄蓉微微一笑,道:“是了。但不知姐姐何时到得此处?” 刘语思索了半晌,说道:“我到此约莫有一个多月了。那日同你和郭大哥道别后,我们兄妹四人回高阳峰向师父说明了七返参同鉴一事。”郭靖道:“那你师父怎么说的?” 刘语摇了摇头,说道:“我师父只说他知晓了,便没再说什么。可后来有一天,他突然留了张字条就独自下了山。我兄妹四人预感这件事情定没有那么简单。” 黄蓉“咦”了声,道:“那字条上写了什么?”刘语将头偏昂道:“上面说师父自己此番要亲上昆仑山混元教的巢穴瞧瞧,还叫我们不用担心,等他回来。” 黄蓉道:“但是你们还是担心,所以就来找洪先生了,是不是?”刘语道:“是啊,好在大师兄他记性好,记得师父说过四先生就住在什么什么昆仑山雪兰坞。” 郭靖疑惑道:“那后来呢?怎么不见另外三位兄弟?”刘语道:“后来我们花了好一阵功夫才寻到了这里。起先我们是想请四先生帮忙算一算师父的位置。可四先生说他无法测算出具体的位置,只是指了指大概在西边方向。然后师兄他们就让我留在这里,他们三个人结伴去寻师父去了。大师兄临走前说两个月之内若没有寻到师父的踪迹,就会回来与我会和,现下已过了一个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奇草鲁班技 珍茗陆羽功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寒夜》杜耒(宋) 二十二章奇草鲁班技珍茗陆羽功 刘语说完,忽然一团光亮充满了整个屋子。三人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了起来。原来正是洪玄珅进屋点上了的灯。他神情慌张地趴倒在了郭靖脚跟前不远处的地板上,那是自己方才掌力击穿的地方。 洪玄珅粗辱地掸了掸郭靖的脚,喝斥道:“起开!起开!”靖蓉都是一惊,忙向左侧挪了挪步子。刘语有些疑惑道:“四先生,您这是做什么?”洪玄珅没理,口中自顾道:“还好。还好。还好没让这小子伤的太狠。”站起身对郭靖冷哼了声,便走进了左边房间内。 刘语对郭靖笑道:“郭大哥蓉儿,你们莫要见怪。这屋子乃是四先生按照鲁班机关术建造的。始建之时耗费了他大量的心血及各种名贵木材,所以他才会这般心疼。”郭靖自觉与黄蓉擅自闯入已是不对,适才还险些毁坏了主人的建造,有些自责道:“无妨。无妨。此事本就是我和蓉儿的不是。”说完朝黄蓉使了个眼色。黄蓉则是向他眨巴两下眼睛,调皮地做了个吐舌的鬼脸。 借着柔和的光亮,靖蓉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屋内:整个客厅里不算太大,三人是正对着大门方向的。左手两步远的位置摆了张乌黑色的木桌,桌子四周一圈罗列了四张矮脚凳。桌面上放了铫子,茶瓯,小炉,竹签及紫色茶壶等茶具。桌面铺了张大的八卦图。厅子左右两个方向各有个通往房间的入口。大门后方两侧还竖了铁锹等几样农具。脚下所踩着的,是由一块块暗黄色上头略带了些斑纹的方形木板合缝而成。在黄蓉起先觉得脚下一软的那处地板上,这会儿正插着三只箭。身后一步之遥就是个直径数尺宽的地洞。郭靖探头望去,但见洞里头黑漆漆的瞧不到底。靖蓉不由在心底感叹道:这小小的木屋当中,究竟还藏了多少凶险? 小半晌后洪玄珅左手提个木箱,右手拿了个与地板同色的长木块走了出来。郭靖上前略带歉意地施礼道:“洪先生,适才真是对不起,我们不该擅闯您的私宅。”洪玄珅摇了摇头,说道:“不碍事,方才我也有不对之处,还请两位多多包涵。所谓来者皆客,你们既是德昭的外甥女和女婿,客套话也不必多说,快请坐!”伸手指向了那张黑桌。郭靖抱拳道:“洪先生客气了。”跟着三人依言入座。 黄蓉朗声道:“洪先生你这是做什么”洪玄珅把手中的物件放置在地上,拔出了那三只箭,道:“老夫要将破损处修缮修缮。”跟着他打开木箱,从里头取出一束棕黑色细长细长的东西。黄蓉好奇道:“洪先生,这又是什么?”洪玄珅道:“这个叫擦桌草。”郭靖诧异道:“擦桌草?又是什么?洪先生,我发现您这里的稀奇古怪玩意儿可真不少。”洪玄珅微笑道:“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说完又分别从箱中取出了锤子,凿子,一把曲尺,一把锯。他首先用凿子把地板上的三个箭伤口合凿成一个大的方形缺口。再用曲尺丈量好尺寸,取那根与地板同色长木块的一小段,将其锯成长度和宽度稍窄的木块。接着将锯好的木块放置在方形缺口上,用铁锤轻轻击落至平整。最后洪玄珅从桌上拿杯子满了杯水,将先前的擦桌草卷成一团,一边滴水一边不断用草团子在那处地板上摩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洪玄珅站起身得意道:“你们现在可以瞧一瞧这擦桌草的妙用了。” 靖蓉与刘语一同起身,但见本来损伤的地板上此刻光净如新,丝毫看不出箭伤或是凿刻的痕迹。三人不由佩服洪玄珅的技艺,黄蓉则是低身拿起了一根那草。在手中把玩片刻后笑道:“我知道了,这擦桌草的身上有干有节,而且表面毛刺多又糙涩。于家具部件表面打磨,用水磨是在合适不过了。” 洪玄珅闻言拍手惊叹道:“对极!对极!黄姑娘,真是绝世的聪明。”黄蓉笑道:“洪先生过奖,小女子不过嘴上说说。洪先生您的技艺本事那才叫做真厉害,真本事!”身旁刘语忍不住道:“四先生您本领高,我们蓉儿呢也是冰雪聪明,这些我和郭大哥都知道啦。可四先生你既说来者是客,那怎可将两位贵客晾在一旁,自己闷头做活?” 洪玄珅呆立了半晌,缓缓道:“额?你说的甚是有理。劳烦劳烦,劳烦刘姑娘你去厨房帮我沏壶茶,顺带取些茶点来代我好好招待两位贵客吧。”刘语一脸难以置信道:“什么?我我?”她本想说自己根本不会沏茶,身边黄蓉却微笑道:“那靖哥哥,你在这里陪着洪先生,我去厨房给语姐姐帮忙。”郭靖点头“嗯”了声。黄蓉牵着刘语的手道:“姐姐,咱们去厨房吧?”黄蓉提了桌上那套紫砂壶茶具,跟着刘语出了大门。 沿着屋子左转到了间小木屋跟前,黄蓉忽道:“姐姐在这住的可好?不如搬来同我住吧?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姐姐说呢。”刘语迟疑了片刻,道:“蓉儿,我也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只是这”黄蓉疑惑道:“只是什么?姐姐可有什么难言之隐?”刘语摆了摆手道:“怎么会,我只是怕叨饶了你跟郭大哥。对了蓉儿,你跟郭大哥,你们两个有没有”黄蓉奇道:“有没有什么?”刘语道:“就是你和郭大哥,你们在一起这般久了,有没有。”不等她说完黄蓉闻言脸上一红道:“没没有。”刘语瞧她害羞的模样,心觉可爱异常,不禁放声笑了起来。这一笑让黄蓉脸更红了,羞愤道:“姐姐,人家和你说正经话呢。你到底肯不肯过来和我住呀?”刘语强忍住了笑意,轻咳了两声,说道:“肯,当然肯。过会儿我就去收拾收拾。” 两女携手推门进了屋,刘语将灯点起说道:“蓉儿,四先生这厨房中不知放了什么,味道很重,你若是闻不惯便出去透透气。”果然厨房里一股浓重的夹杂了些许清香的异味扑鼻而来。黄蓉闭目轻闻了会儿,悠悠开口道:“真香啊!”刘语诧异道:“香?蓉儿,你可是认真的?”黄蓉笑道:“当然是认真的!这般浓郁的焦香味,若我没猜错的话,其中定有福建武夷山岩茶中的名丛,大红袍和铁罗汉。” 黄蓉将手中的茶具放下,饶有兴致地寻到了气味的源头。右首一个朱红色的木架上放着许多大小不一坛子,每个坛的封口处都写了条儿。刘语凑近了身子,见上头写的有干姜,桂,瓜子,菊花,黄岑,茱萸,菖蒲等。另还有许多没听说过的物件,气味混杂。身旁的黄蓉指着架子正中位置的两个大坛,得意道:“姐姐你瞧,果然是大红袍和铁罗汉。” 刘语瞥了一眼坛口书写潦草的字迹,又凑近身子上前闻了闻,只听她鼻中发出“吭吭”两声。“没错,就是这气味。蓉儿,你这小鼻子怎么这么厉害?”刘语伸出手指轻点了黄蓉的鼻头道。黄蓉道:“我爷爷他很爱喝茶,自小我就受了他的耳熏目染。我猜这位洪先生也定是很爱喝茶。”刘语不住点头道:“不错,不错!老家伙岂止是爱喝茶,简直就是有茶瘾。他每顿饭后,都要一个人坐在厅里的木桌前自斟自饮。” 黄蓉“啊”了声道:“那一会儿我须得同他说说,饭后即饮茶可是于身子不益的。”刘语随手拿起了一个小坛把玩道:“那一会儿你和他说。对了蓉儿,这玩意儿要怎么泡?”黄蓉拿起装铁罗汉的坛子,笑道:“这个包在我身上了。” 但见黄蓉先将那套茶具拾起放在木架左侧的石桌之上。随后在大门左边的水缸中取了瓢水给铫子里注满。给石桌上摆着的小炉加上碳生了火,再将注满水的铫子放置在了炉上。紧接着黄蓉将另一个炉子也生起小火,拿着那紫色的空壶放了上去温了温。不多时又将空壶拿了下来,揭开盖,用竹签从坛口拨弄出了些许黑枯的茶叶纳入了壶中。跟着又把茶壶放回到炉上,用手不断抖动簸荡来偎烤。 刘语于一旁看的入了迷,奇道:“蓉儿,咱们不是要泡茶,你这是做什么?”黄蓉微笑道:“这是我泡茶的一个步骤,叫做烤茶。昆仑山这时正值严寒,故这些茶叶上也不免连带沾染上了些寒气。烤茶的目的便是为了去除这茶叶上的寒性。”说完刘语闻到了干茶叶烤出飘来的一阵清香。 她有些好奇道:“蓉儿,你说这小小的一壶茶,对人的身体当真有很多好处吗?”黄蓉点头道:“有的,茶经有云:茶之为用,其性凉,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若口渴,凝闷,脑疼,目涩,四肢烦,百节不舒,只要饮之四五口。便如同醍醐灌顶,甘露抗衡也。” 刘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黄蓉这时已将茶壶放到了桌面上,用一块布紧紧包住了铫子的把手,提起铫子嘴对准了壶口,接着将烧沸的开水灌进了壶中盖上盖子摇了摇,又将水从壶嘴倒入了茶瓯中。 刘语指着茶瓯里的水,说道:“蓉儿,你怎将这水又全部倒出来了?”黄蓉笑道:“姐姐有所不知。爱饮茶之人,头一泡冲出的茶汤是不会自己饮用的。须得要待二次注入沸水,注满后将壶盖盖住,另在茶壶的外部再浇淋沸水,如此一来,内外加温会大大利于茶香散发的。”说着她依法而行。 过得片刻,刘语道:“这样可就泡好了?”黄蓉站起身说道:“嗯,这茶是泡好了。不过现下还缺了样茶点。”转过身在木架上搜寻着。忽然眼前一亮地笑道:“没有茶饼茶糕,有这瓜子和葡萄干也行了。”抱起装有瓜子和葡萄干的坛子分别向着两个空茶瓯中装了些瓜子和葡萄干,随即拍手道:“大功告成!” 紧接着黄蓉还从木架正对方的橱柜里找了张托盘,将茶壶和几个茶瓯摆上了托盘向正屋走去了。客厅里的一切已全部处理妥善,郭靖正在和洪玄珅讲桃花岛上的桃林阵以及各个玄门机关。洪玄珅听完自叹不如,对桃花岛很是向往。 见这会儿黄蓉手里端个托盘进了门,郭靖忙起身上前将托盘接过,将其放在桌上。随后大家一一就坐,洪玄珅在每人面前都摆上了茶瓯,斟满茶水。闻着茶水中香味四溢,浓韵扑鼻,洪玄珅不禁指着问道:“两位姑娘,不知你们泡的是我厨房中的哪一种茶?”刘语道:“木架中间那个铁罗汉啊。” 洪玄珅“啊”的叫了声,随即面色略显懊恼。众人都给他吓的一惊,刘语问道:“四先生怎么了?”他未答,只是拿起了面前的瓯,递到唇边微微抿了口那亮红色的茶汤。但觉这一小口茶水香气清爽,入口后,深吸口气再从鼻中呼出,竟能闻到幽幽香气。 洪玄珅遂又大饮了一口,又觉这茶口感醇厚,滋味浓醇清活生津回甘。自己这一大口虽为浓饮,却丝毫不感苦涩。回味着生平还是头回饮着如此好喝的茶汤,跟着又莫名大笑了起来。郭靖与刘语对其一恼一笑颇为不解,身旁的黄蓉却神色得意地笑了笑。 洪玄珅自觉也算于茶上略有造诣,可如今眼前碗里这茶汤的味道,那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泡不出的。他不禁赞叹道:“这茶莫不是黄姑娘泡的?”黄蓉点了点头,说道:“小女子自问幼时跟着爷爷学了些煮茶泡茶的技艺,今日算是在先生面前献丑了。” 洪玄珅摆手道:“姑娘过谦了。老朽生平最爱饮茶,曾游历于浙江,福建,广东广西等地遍寻茶农,指点茶艺,可从未尝过此等佳品的铁罗汉茶。姑娘可否方便将这饮茶之法授予老朽?”郭靖惊讶地瞧着黄蓉,心道:原来蓉儿还懂得茶道,那到底还有什么是她这聪明小脑瓜不会的呢? 黄蓉微笑道:“传授不敢说,前辈若是愿与我相互切磋交流茶道,那是我的荣幸。”洪玄珅“哈哈”一声笑道:“还是黄姑娘知识水平高。那老朽日后可就要多多向你学习交流了。”黄蓉抱拳道:“小女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洪玄珅道了声“好”,给自己杯中满了茶汤,问道:“这铁罗汉茶偶尔我也自个儿泡来喝,可总觉着有股子平淡无奇。可如今喝着姑娘泡的,确是清香浓郁回甘生津,可不知姑娘是用了怎么个泡法?”黄蓉便依言将步骤说明。接着道:“其实若是要想泡一壶好茶汤,这基本的茶叶c水c火c器四者是缺一不可的。” 洪玄珅“哦”了一声道:“愿闻其详。”黄蓉指着杯中的茶汤,说道:“首先这茶叶自不必多说。这泡茶水嘛,其水质须得要满足“源,活,甘,清,轻”四字方可。源指所择水源,活指所择水品,甘指所择水味,清指所择水质。《茶经》有云,泡茶之水以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为最佳。此三种水也最为满足这源,活,甘,清,轻四字。” 一旁刘语听着了兴致,问道:“蓉儿,那这火和器又是怎么说?”黄蓉笑道:“这火c器,说的自然是火候和泡茶的器皿。”郭靖奇道:“蓉儿,这泡茶要掌控火候我是知晓的。可这茶好喝不好喝跟器皿又有什么关系?” 黄蓉摇了摇头,笑道:“靖哥哥有所不知,所谓水为茶之母,壶是茶之父。说起这饮茶的器皿,那可不单是用来盛茶汤的容器那么简单。茶本就是具有欣赏价值的,历代的那些文人墨客喝茶时,都爱强调饮茶器具的风雅。就拿洪先生这个紫砂壶说,宋朝的苏东坡在江苏宜兴讲学时,就曾自己去设计了个类似大家眼前这壶一般的提梁式紫砂壶。意在用来独自烹茶品赏,正所谓:“松风竹炉,提壶相呼。”便是来源于此。且每一个人的社会地位有别,尊长有分,喜恶不同,那对这茶具的要求也都是不同的。如长辈及地位尊贵之人,他们喝茶时就较为讲究茶的韵味,要求茶叶香高c味浓,重在物质享受,因此多用茶壶泡茶。年轻的雅士爱以茶会友,故要求茶叶得香清味醇,重于精神品赏,因此多用茶杯沏茶。” 刘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赞道:“这茶果然是香高味浓。”众人闻之一笑,跟着黄蓉又将泡茶时该如何高冲c低泡c分茶。泡茶完成后又该如何温杯c置茶c敬茶c闻香c品茶。再到如何泡制出唐代失传的吃茶等等一一同众人说了遍。 洪玄珅聚精会神地听着黄蓉讲论,本自觉于天下茶叶的种类,来历,泡法,饮茶的好处及功效,已十之八九。但对细节的掌控和真正意义上的茶道却一窍不通,这时听得黄蓉娓娓道来,高兴地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洪玄珅自觉也算于茶道略有造诣,可如今眼前碗里这茶汤的味道,那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泡不出的。他不禁赞叹道:“这茶莫不是黄姑娘泡的?”黄蓉点了点头,说道:“小女子自问幼时跟着爷爷学了些煮茶泡茶的技艺,今日算是在先生面前献丑了。” 洪玄珅摆手道:“姑娘过谦了。老朽生平最爱饮茶,曾游历于浙江,福建,广东广西等地遍寻茶农,指点茶艺,可从未尝过此等佳品的铁罗汉茶。姑娘可否方便将这饮茶之法授予老朽?”郭靖惊讶地瞧着黄蓉,心道:原来蓉儿还懂得茶道,那到底还有什么是她这聪明小脑瓜不会的呢? 黄蓉微笑道:“传授不敢说,前辈若是愿与我相互切磋交流茶道,那是我的荣幸。”洪玄珅“哈哈”一声笑道:“还是黄姑娘知识水平高。那老朽日后可就要多多向你学习交流了。”黄蓉抱拳道:“小女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洪玄珅道了声“好”,给自己杯中满了茶汤,问道:“这铁罗汉茶偶尔我也自个儿泡来喝,可总觉着有股子平淡无奇。可如今喝着姑娘泡的,确是清香浓郁回甘生津,可不知姑娘是用了怎么个泡法?”黄蓉便依言将步骤说明。接着道:“其实若是要想泡一壶好茶汤,这基本的茶叶c水c火c器四者是缺一不可的。” 洪玄珅“哦”了一声道:“愿闻其详。”黄蓉指着杯中的茶汤,说道:“首先这茶叶自不必多说。这泡茶水嘛,其水质须得要满足“源,活,甘,清,轻”四字方可。源指所择水源,活指所择水品,甘指所择水味,清指所择水质。《茶经》有云,泡茶之水以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为最佳。此三种水也最为满足这源,活,甘,清,轻四字。” 一旁刘语听着了兴致,问道:“蓉儿,那这火和器又是怎么说?”黄蓉笑道:“这火c器,说的自然是火候和泡茶的器皿。”郭靖奇道:“蓉儿,这泡茶要掌控火候我是知晓的。可这茶好喝不好喝跟器皿又有什么关系?” 黄蓉摇了摇头,笑道:“靖哥哥有所不知,所谓水为茶之母,壶是茶之父。说起这饮茶的器皿,那可不单是用来盛茶汤的容器那么简单。茶本就是具有欣赏价值的,历代的那些文人墨客喝茶时,都爱强调饮茶器具的风雅。就拿洪先生这个紫砂壶说,宋朝的苏东坡在江苏宜兴讲学时,就曾自己去设计了个类似大家眼前这壶一般的提梁式紫砂壶。意在用来独自烹茶品赏,正所谓:“松风竹炉,提壶相呼。”便是来源于此。且每一个人的社会地位有别,尊长有分,喜恶不同,那对这茶具的要求也都是不同的。如长辈及地位尊贵之人,他们喝茶时就较为讲究茶的韵味,要求茶叶香高c味浓,重在物质享受,因此多用茶壶泡茶。年轻的雅士爱以茶会友,故要求茶叶得香清味醇,重于精神品赏,因此多用茶杯沏茶。” 刘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赞道:“这茶果然是香高味浓。”众人闻之一笑,跟着黄蓉又将泡茶时该如何高冲c低泡c分茶。泡茶完成后又该如何温杯c置茶c敬茶c闻香c品茶。再到如何泡制出唐代失传的吃茶等等一一同众人说了遍。 洪玄珅聚精会神地听着黄蓉讲论,本自觉于天下茶叶的种类,来历,泡法,饮茶的好处及功效,已十之八九。但对细节的掌控和真正意义上的茶道却一窍不通,这时听得黄蓉娓娓道来,高兴地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众人吃着西瓜子,葡萄干,饮上好的铁罗汉茶,听黄蓉娓娓浅吟谈笑风声。直至夜半中天,觉时辰不早,洪玄珅这才愿让她三人离去。刘语收拾好行李,同靖蓉一起回到了雪兰坞。各自道过晚安,三人便回房歇息去了。 两女先行梳洗后,便宽衣解带并肩平躺在了床上。被窝中刘语忽然侧过身子,面向着黄蓉开腔道:“蓉儿,你和郭大哥打算什么时候成婚?”黄蓉先是一怔,跟着也侧过身子道:“不知道。不过我想这次回去之后,就同靖哥哥去拜会他的父母。” 刘语笑道:“那岂不是很好,郭大哥的父母一定会很喜欢你这个儿媳妇的。”黄蓉闻言面上一红,道:“希望如此吧。姐姐,不知怎地,给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有些紧张了。”刘语噗嗤一笑,伸过右手紧搂住黄蓉的腰,跟着手上下轻抚调皮道:“好蓉儿不紧张,你有何可紧张的?该紧张的应是郭大哥的父母才是。” 黄蓉“咦”了一声,说道:“这可怎么说?”刘语神态故作严肃道:“他们届时就会想,自家傻小子何德何能,如何配得上蓉儿这样聪慧美丽的仙女啊!”黄蓉才知原来她是在同自己说笑,娇嗔道:“好啊姐姐,原来你是在这取笑我来着。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去呵她胳肢窝的痒。刘语给黄蓉呵笑的直喊求饶,二人直嘻闹了半个时辰后,方才安然睡去。 翌日带着刘语见过姨父姨母后,黄蓉与郭靖就告诉刘语,会同她一起等着三个师兄回来,刘语听了心中很是高兴感激。在等待三人归来的日子里,郭靖每日教授刘语剑法招式。黄蓉和洪玄珅讲论茶道,为表感激,洪玄珅也会将自己擅长的一些除占卜算卦以外的五行术数教给了黄蓉。 刘语好奇,便问他为何不教黄蓉占算之术。洪玄珅只是摇了摇头,道:“占卜算卦乃是泄露天机之举,那是要遭报应的。”刘语也不好再说。转眼一个月去了,但见郄鹤等三人兀自未归,心中隐有些不安。刘语想请洪玄珅帮忙算上一卦,但洪玄珅却表示自己近期状态不佳,算出的卦象也不稳,吉凶难辨。 刘语心中担忧至极,便想要自行去寻三位师兄。被众人拦了下来,黄蓉瞧她整日忧心忡忡,心下颇为不忍。故与郭靖商议再三,于是告知刘语决定陪同其一起前往寻找师兄。一日晚间饭时分,靖蓉在席上就告知姨夫姨母,两人择日便要启程回襄阳。闻言众人皆惊,兰夫人虽多有不舍,但终究是挽留不住。饭后兰无咎与曲非烟各自将靖蓉分别喊到了一旁。 其时圆月初上,西首院中假山一侧的凉亭当中,黄蓉正同兰无咎面着对面坐。想来这一个多月,自己似乎也没怎么同表哥说过多少话。兰无咎先是抬眼望了望凉亭顶部的图画,缓缓开口道:“表妹,你和郭兄弟怎么,这就要走了?”黄蓉回过神“额”了一声,说道:“我我有些想爷爷了。”兰无咎点了点头,又问:“若若是那日没有郭兄弟,你会答应母亲为咱们安排的这门亲事吗?” 黄蓉一怔,脑中思索了片刻,摇头道:“表哥,在我心中,自小只拿你是亲哥哥一样敬爱,这点我早同你说过的。”呼~呼~一阵刺骨的冷风拂过,兰无咎的口齿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凝望着黄蓉绝美的面容,沉默了半晌,接着站起身,背过去就要离开。黄蓉见他神情有所异样,担心道:“表哥,你。”未待她将话说完,兰无咎扬起手,举在半空中摆了摆。跟着用着一种似哭还笑,仿若自言自语的腔调,沉吟道:“我怎么样了不打紧。表妹我祝你和郭兄弟早日修成正果,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晚雨未摧宫树,可怜闲叶,犹抱凉蝉。短景归秋,吟思又接愁边。漏初长c梦魂难禁,人渐老c风月俱寒。想幽欢。土花庭甃,虫网阑干。无端。啼蛄搅夜,恨随团扇,苦近秋莲。一笛当楼,谢娘悬泪立风前。故园晚c强留诗酒,新雁远c不致寒暄。隔苍烟。楚香罗袖,谁伴婵娟。”兰无咎吟着这一首玉蝴蝶,移步扬长而去。(兰无咎下线了(_)) 黄蓉心知自己的话于他而言,无疑是一番重击。不过她很明白感情之事:“当断则断不断则乱”。接着站起身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缓缓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唉!”“唉!”两道叹气声几乎同时发出。黄蓉抬起头,原来那一声正源自是郭靖。四目相对,两人几乎又同声脱口而出:“靖哥哥,曲姑娘和你说了什么?”“蓉儿,兰兄和你说了什么?”黄蓉噗嗤一笑,道:“靖哥哥咱们进去说吧。” 进了屋里黄蓉给他倒了杯热水,笑道:“靖哥哥,方才曲姑娘喊你去说了什么?”郭靖思索道:“刚才我问了曲姑娘,问她要不要和我们一路同行。哪知道给她拒绝了,后来她又跟我聊了一些我和她过往的事情。说着说着也不知怎地,她就哭了。一边哭还一边说祝咱们早日修成正果,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什么的。” 黄蓉听后秀眉微颦,问道:“然后呢?”郭靖道:“然后她离开了。”黄蓉“哦”了一声,道:“那靖哥哥叹气,是舍不得曲家妹子吗?”郭靖一愣,反应道:“蓉儿,我没有啊。”黄蓉神态严肃道:“既不是,那你在我门前叹气做什么?” 其实郭靖叹气,只因自己颇喜雪兰坞之景及环境。想到明日要离开此处,去往更偏远的地界,立时又想起了家中的父母,故感怀而发。郭靖摸了摸头,跟着也将脸色一沉,说道:“那蓉儿,你又叹什么气?方才兰兄同你说什么了?” 经他这一反问,黄蓉先是怔了怔,随后道:“我我你!”不等她说完,郭靖猛地拥体入怀,封住了她的嫩唇。接着将舌尖轻轻渡入她口中,黄蓉只觉通体酥麻,身子一软,随即陷入了他火热的怀抱之中。 郭靖先是吻吮着,随后咬了咬她的唇瓣,低沉沉道:“好蓉儿,这一个月来你白天和洪先生讲论茶道,晚上又和刘姑娘形影不移。我当真想你的紧。”黄蓉闻言,害羞地将头埋进了他肩头。 郭靖凑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间,顺势一把将她的身子抱起,柔声道:“蓉儿,刘姑娘今晚来否?我想”咯噔一声,门突然开了。随后刘语大笑道:“来!怎能不来!这可不就来了?!”却见郭靖正抱着黄蓉亲热,脸红道:“我是否打扰了?我这就回洪先生那儿去。” 看刘语起身要走,黄蓉先是白了郭靖一眼,连忙起身走上前拉住刘语,细声道:“姐姐干什么要去洪先生那里?”刘语瞧了眼郭靖,笑道:“这不是怕误了你们夫妻二人的好事嘛。”言罢黄蓉脸红的更厉害了,急忙转过身,握住郭靖的手拉他到房门口,嗔道:“靖哥哥,我现下要和刘语姐姐歇息了,你找你的曲姑娘去吧。” 说完将一把他推出门外,未等郭靖反应,黄蓉就已关上了房门,无奈郭靖只得回房休息。房内刘语打趣道:“蓉儿,其实你大可不必为我这么麻烦,还和郭大哥他分房睡。”黄蓉道:“哪有麻烦,靖哥哥他老欺负我,我还是喜欢和姐姐一块儿睡。” 刘语“咦”了声道:“郭大哥敢欺负你?是不是像方才那般用嘴巴咬你?”黄蓉听言,顿时神色羞不可抑,踢脚蹬地娇嗔道:“姐姐!你你再这样胡说,我可不理你了。”刘语笑嘻嘻说道:“你不理我?你不怕我届时去喊郭大哥来咬你欺负你?”说完放声笑了起来。黄蓉心下又羞又愤,趁其不备伸手向着她小腹呵了去。 (惊闻金庸先生仙逝,小子心感悲痛。金庸先生对我的影响犹如江南七怪之于郭靖,风清扬之于令狐冲,丁典之于狄云,计老人之于李文秀。其作品衍生成的影视剧,陪伴我渡过了整个童年时期。其作品更是影响了我对人生的态度,以及生活的态度。感谢先生创造了一个成人童话般的江湖,让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信仰和寄托。先生千古,咱们江湖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