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宋》 正文 楔子 岳飞,字鹏举,宋相州汤阴县(今河南汤阴县)人,幼年师从北宋第一高手周桐,自古以来就有“王不过霸c将不过李c拳不过金”的说法,所谓的霸就是西楚霸王项羽,李就是李存孝,金就是周桐的师傅金台,名师出高徒,岳飞的文韬武略在北宋赫赫有名。 绍兴十年(1140年),金完颜兀术撕毁宋金互不侵犯的盟约,率50万金兵分路南侵,大宋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史书记载:“中原士民,扶携南渡,不知其几千万人?”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北宋末年,岳飞从军,位列南宋“中兴四将之一”,从建炎二年(1128年)到绍兴十一年(1141年)的12年间,岳飞率领岳家军同金军进行了大小数百次战斗,所向披靡,力挽宋军屡战屡败的颓势。 1141年春,岳飞挥师北伐,浴血奋战,于郾城大败金军,先后收复郑州c洛阳c郾城等大片北方故土,并与金军在朱仙镇对峙。 “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战事不利,金军主帅完颜兀术就动了歪脑筋,金完颜兀术安排军事哈迷蚩潜入南宋临安,哈迷蚩暗地里与投降派南宋宰相秦桧见面,指使秦桧除掉岳飞,并允若灭宋后封秦桧为王。 秦桧c张俊等人诬陷岳飞在朱仙镇与金军对峙目的是自己称王,于是宋高宗用十二道金牌(朝廷紧急召回重要官员的令牌)召回岳飞,岳飞含冤入狱。南宋绍兴十一年(1141)除夕夜,一代名将岳飞,以“莫须有”的谋反罪名和长子岳云c爱将张宪惨死于临安(今杭州)风波亭。 宋孝宗时岳飞冤狱被评反,改葬于西子湖畔的栖霞岭,追谥武穆,后又追谥忠武,封鄂王。自古以来,岳飞就是抵抗外侮的榜样,就是激励人们保家卫国的民族英雄。 岳飞含冤致死后,他的家人也受到牵连,李氏夫人和他的四个儿子(岳雷c岳霖c岳震c岳霭)被捕入狱,1142年岳飞妻儿被判流放岭南,岳雷死于流放途中。 抗金义士贡祖文获知岳飞蒙冤被害后,历尽艰险,救走岳霖c岳震c岳霭,隐居徽州宣城黄渡乡枣树村(今安徽宣城市黄渡乡枣树园),曲阿县柳塘(今江苏省镇江市延陵镇柳茹村),贡祖文视三兄弟如亲子,教他们习文练武c兵书战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大理寺狱(一) 绍兴十一年冬,出奇的冷 临安城西,钱塘门(临安十大城门之一,在今浙江省杭州市湖滨路西湖圣塘景区内)附近,行人稀少,杂草丛生,荒凉寂寥,唯一人多的地方就是南宋朝廷的大理寺监狱,荒草遍地,了无生机,光秃秃的柳条在寒风中无奈的飘荡,监狱屋檐下挂满一排排的冰棱,长短不一,偶尔一二只寒鸦驻足柳树悲鸣几声,然后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寒风之中的大理寺监狱显得更加阴森c凄凉。 大理寺监狱分为诏狱区c重犯羁押区和一般羁押区三个监区,监狱内还建有一个复式四角亭子,双层各四个角高高地向上翘着,取名为风波亭,涴纱河环绕监狱四周,只有东门口有一道桥跨越涴纱河,名曰风波桥,是监狱对外联系的唯一通道。 一般羁押区的一间牢房内,里面有五个人,岁数最长的是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妇女,看上去面容憔悴,饱受折磨,但刚毅不屈神色溢于言表。 另外是四个少年,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虽然蓬头垢面,但一眼就能瞧出这四名少年眉清目秀c果敢坚毅,俨然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之气。 牢房窗口下坐着一名十一二岁的男孩,微闭着双眼正在休息,这时寒鸦的悲鸣声惊醒了他,睁开眼睛,有些迷茫。 这名少年低头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衣着,复而又抬头仔细打量周边的一切。 这些人在做什么? “阿姨,请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在拍戏吗?”少年拘谨又不失礼貌的问话中年妇女。 奇怪的是中年妇女没有回答少年,沉默许久,她的眼睛不知觉地红了,眼泪也随着流了下来,她看着少年,哽咽道:“霖儿,你这是怎么了?得癔症了吗?老爷啊,你睡卧马鞍c精忠报国,怎么就落得这个结果,霖儿这个样子,我对不起你啊,我怎么向你交代。” 岳霖一怔,什么情况?哎呀妈呀这哭天抢地的。 啧啧,演技可以啊!实力派,绝对的实力派!现在这种良心演员不多了呀。 这时,窗外吹进一阵冷风,少年打了一个寒颤,撇了一眼放在角落处的粪桶,鼻孔中吸入一股含有霉c酸c臭混合味道的气体,一阵作呕,差点吐了出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有一只老鼠倏地窜进牢房,极其嚣张的晃了一圈,然后又窜出牢房。看到这场景,一向爱整洁的岳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剧组有必要这么拼命吗,我真是服了。 不行,我得缓缓。 岳霖强忍住呕吐的冲动,扶着墙站了起来,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他捂住额头。不对呀,我想起来了,我不是 恍惚之间,岳霖好像又回到北京木犀地的公安大学。 岳霖,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刑事侦查系大三的一名学生。 事实上岳霖平时也很喜欢中国历史,他的警察老爸一心培养他做接班人,长期的耳濡目染c言传身教,让他也喜欢上了警察这个职业,高考填志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公安大学,至于“历史”只能作为业余爱好了。 岳霖的老爸岳春祥在江城市公安局可出名了,同事们都说他倔,说的好听一些就是做事专注,有毅力。 打小的时候,老岳就立志把儿子培养成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 老岳有个老友,人称潘三爷爷,大名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在江城市看护烈士陵区。少年时,潘三爷爷拜少林寺一和尚为师,学了一身不错的武艺。 那一年,岳霖刚上幼儿园中班,老岳就把儿子交给潘三爷爷,学习武功,做了潘三爷爷的关门弟子。 夏练三伏,冬练四九,一练就是十四个年头,直至高中毕业。什么黑虎拳c大小洪拳等拳术他娴熟自如,五虎断门枪c八法双刀等枪械他得心应手。潘三爷爷逢人便夸,“岳霖这孩子聪明,悟性高,是我最最得意的徒弟”。 刚上大学,岳霖就因有一身不错的拳脚功夫,深受体能训教老师的器重。后来,他又凭借自己勤学好问,刑事侦查专业成绩在系里他是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是公大有名的高材生。 暖冬,艳阳高照,天气非常好,让人没有一点冬的感觉。 星期天一大早,公安大学三年级刑事侦查系同学如约驱车去北京北侧的燕山攀崖。 燕山山脉,雾灵山,海拨2118米,植被繁多茂盛,道路蜿蜒曲折,山峰险峻奇险,景色秀丽迷人。 公安大学刑事侦查系大三的二十六名同学沿着京密公路,驱车一个小时,来到雾灵山下。 这登山和他们平时训练比起来真是小意了,没费多少力气,大家都攀爬上了主峰,无一人掉队。 看到雾灵山云起雾涌的雄伟景观,同学们豪情满怀,畅谈人生。 这时有人怂恿岳霖唱一首歌,庆祝大伙攀崖成功。 提议一出,众人挤眉弄眼,尤其是平时对岳霖有意思的几个女同学也跟着瞎起哄。 岳霖可不是怂货,脸皮贼厚的他就没有怯场这一说。 既然如此那只有献丑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深邃而忧郁,公大第一嗓是吹出来的吗,你们可瞧好了。 充满磁性的男低音响起~~~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 “噗!” 岳霖旁边的一位同学幽怨地看着岳霖,手上拿着一瓶农夫山泉,嘴角挂着一缕晶莹,浑身湿透。 我就想喝口水我容易吗? “开玩笑的嘛,别生气别生气。” 岳霖拍了拍这位可怜的兄弟,重新开嗓:“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就在大伙兴高采烈烈之时,主峰西北侧,大约五百米不到的一处山崖处传来微弱短促的呼救声。 “救人啊,救命啊!” 听到救助声后,本来坐在地上围成一圈还在谈笑风生的同学们,各个站起身来冲向山崖。 体能良好的岳霖毫无悬念地冲在第一个,不一会儿,岳霖来到一处山崖边,循声往下寻找,发现一中年男子和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贴身靠在山崖,距崖顶有二十米,距崖底有一百余米的样子。 可能因贴在崖壁太久,加之心情紧张,少年紧闭双眼默不作声,中年男子说话时哆嗦无力:“小同志,请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儿子。” 此情此景,岳霖无语了。 你救子心切我了解,可是能告诉我你怎么跑到那种地方去的,蜘蛛侠也没你这么六呀。 此情此景,客不容缓,众人都十分紧张,岳霖心跳加剧手心出汗。 “你们保持身体平衡,不要紧张,不要乱动!”他朝下方呼喊。 说话间,同学们陆续赶到。 当即,岳霖和同学们商讨解救办法,大家认为首先要做的工作就是稳定这对父子的情绪。 “谁带了攀岩绳?” 岳霖向身后的同学大声询问。 很快,缠成几圈的攀岩绳递到了岳霖手上,大家知道岳霖要做什么,但并没有劝阻,危急关头挺身而出,这是他们奉行的准则。 况且体能技能就是说话的资本,他们之中只有岳霖可以有把握救出这对父子。 “小心。”农夫山泉兄拍了拍岳霖肩膀:“能安全上来我就原谅你刚刚害我喝水呛着了。” 岳霖点点头,将攀岩绳展开,用钢勾固定在崖顶的岩石上,缓缓放下登山绳,然后他顺着绳子滑倒这队父子身侧,先将父亲固定好,让他自己拽着绳子慢慢爬上崖顶。 见到父亲脱险后,大伙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剩下的少年却不敢独自攀崖。 岳霖估算少年最多九十斤重,十多米的攀爬应该不存问题。 无奈之下,岳霖让少年抱紧自己,他用力慢慢向上攀爬。 距离逐渐缩小,岳霖和少年离崖顶越来越近,快脱险了。 同学们手上都捏着一把汗,少年的父亲跪在悬崖边看着下方,紧张得脸涨得通红。 离崖顶还有一米的样子,意外出现了! 扣在岩石上的钢勾出现松动,岩石不堪负重突然碎裂。 千钧一发之际,岳霖本能地用有力的右手抓住少年,使劲甩向崖顶,少年获救了,岳霖却失去依托摔向崖底。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霖儿,你怎么啦,别吓唬为娘,”李氏夫人略带哭腔的声音惊醒了岳霖。 看着李氏夫人担心的样子,岳霖沉默不语,如果没疯的话,毫无疑问,自己这是穿越了。 先稳住局面吧。 岳霖看着急得又快哭出来的李氏:“母亲,是孩儿想父亲,一时糊涂了。” 就在母子说话的时候,牢头钱三麻子闯了进来。 “妈的,岳家的三崽子跟老子出去,好好谈谈你爹谋逆的事情。”钱三麻子恶狠狠地叫道。 见状,李氏夫人哭求道:“你们行行好吧,放过老三吧,他还是个孩子啊。” 钱三麻子骂道:“丞相大人说了岳飞谋逆罪不容赦,你们一家都是谋反的逆贼,这个三崽子老子要慢慢审问。”说完,钱三麻子一把拽住岳霖的膀子就往外拖。 岳霖还没完全适应这瘦小的身躯,任由钱三麻子拖着,无力抵抗。 放在平时有人若敢这么对他,不超过三秒钟就让他躺地上了。 岳飞?霖儿? 这是穿越成了和自己同名的岳飞三子身上呀! 岳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大理寺狱(二) 北风,悲歌。 刑具,酷吏。 钱三麻子一路拖着岳霖,眼睛闪着凶光,他边拖边骂,岳霖手臂都被捏出了淤痕。 来到一间二十多平米的屋子门口,钱三麻子用力推搡着,一脚将岳霖踹进了屋里。 岳霖踉踉跄跄地进了屋子,一眼瞧去,这间不算太大的屋子正中摆放着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屋里摆满了刑具,有皮鞭c夹棍c竹签c老虎钳等等,触目惊心! 屋子的一角摆放着一个火盆,熊熊火焰中插着二把烧红的火钳。 墙角处有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被捆绑着双臂,着上身吊在一根木梁上,两个狱卒正挥舞着皮鞭抽打着,一声声惨叫让人不寒而栗。 仔细瞧去,这个汉子神情痛苦,垂着头,身体时不时抽搐。再定睛一看,这汉子脸上c身上布满了伤痕,其中还有不少已经结痂了。 “这不是刑讯逼供吗?万恶的封建社会。”岳霖微微发怔,心中略有寒意。 “怕了吧,待会就轮到你啦。”钱三麻子一脸狞笑。 钱三麻子走向火盆,拿起一个烧红的火钳,走到墙角处,用力将火钳捅向汉子的胸口。 嗤的一声,一阵青烟瞬间腾空。 啊!那汉子惨叫一声,随即晕了过去,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脑门上汗珠直冒。 “真是废物,这么不经拷打!” 钱三麻子扭头对另外两个狱卒喝道:“把他拖走,再把上次偷丞相大人家东西的那个家伙带上来!” 一会儿,两名狱卒又押过来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 青年身形瘦弱,脸色蜡黄,低头弯腰,一瘸一拐地走到近前。 这青年卑躬曲膝,一脸猥琐样,谄媚地道:“老爷好,小的给您老请安了。” “打不死的贼子,发配充军的货色!”钱三麻子并不买账,狠狠的骂道,唾沫横飞,青年却畏畏缩缩不敢躲避。 骂完之后,钱三麻子拿起放在桌上的一罐酱,又搬过墙角凳子,站在凳子上,用勺子挖了一点涂在墙上,足有一人多高。 “你过来,站在墙边。”钱三麻子用手指着青年。 青年惶恐不安,不解地问道:“您老要小的干啥啊?” “你,伸出舌头,把墙上的酱舔掉!”钱三麻子狞笑,布满褶皱的脸尽显残忍之意。 青年抬头看着涂在墙上脏兮兮的一坨酱,没有办法,使出浑身力气上跳,拼命伸出舌头去舔墙上的酱。 过了好些时候,青年才舔完墙上的酱,但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钱三麻子见青年舔掉墙上的酱,吼道:“狗一样的东西,滚回你住的地方!” 青年吓得浑身发抖,如获大赦,赶紧逃离审讯室! “看到了吗?在这个地方你只有听话的份!桌上有纸笔,自己写,老实招供你家老子的叛逆情况,小崽子。”钱三麻子一脸得意。 熟读史书的岳霖不由想起汉代的大将军周勃,因被人诬告谋反,由廷尉逮捕入狱,狱中感叹:“吾尝将百万军,然安知狱卒贵乎?” “周大将军面对狱卒尚无法可想,我一个小人物算什么?”岳霖无可奈何地坐在桌前。 钱三麻子见岳霖坐在桌前,提起纸笔,以为他屈服了,洋洋得意。 “快点写,否则让你尝尝老子的手段!” 钱三麻子看到岳霖没有动作,又道:“如果你胆敢不写,老子大刑伺候,前面就是你的榜样!” 岳霖别无选择,他不可能跟钱三麻子理论,在这高墙之内,大牢之中,有理也讲不通啊。 想到小时候被老爸逼迫学习毛笔字,日积月累,不知不觉练就了一手好字。 真是学以致用啊,不过确是在这落魄凄凉之时。老爸,儿子谢谢你啦!岳霖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提起了毛笔。 “看来真成岳飞三子了,写点什么呢?便宜老爸岳鹏举没有谋反啊!”岳霖苦思冥想。 那就写一首应景的诗吧,岳霖苦笑。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妈的,写的什么啊?”钱三麻子没想到这岳霖这么不老实,还没等他写完,勃然大怒,一拳挥向坐在椅子上的岳霖。 虽然年小力弱,但前世的基本功可不是盖的。 只见岳霖迅速拎起椅子,扔在钱三麻子面前,一个侧滑躲过来袭。 “老子还就不信了,连你这个小屁孩都收拾不了!”钱三麻子气急败坏地叫道,复又疯狂的在屋里追逐岳霖。 岳霖万万没有想到,钱三麻子会这样直接了当地粗暴对他下手,这对他无疑是身心和意志的双重考验。 说实在的,穿越前,练习武艺c学习文化,什么困难他都克服了;穿越后,大牢之中恶劣的生存环境,他也可以忍。至于钱三麻子侮辱行径血气方刚的他却难以忍受。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看样子得给你点教训!”想到这,只见岳霖迅速蹲下,来了一招黑虎摆尾,右脚后蹬钱三麻子的裆部。 “唔~” 钱三麻子瞪大了双眼,脸色发白虚汗直冒,作为是监狱里说一不二的小头目,他可没想到会有犯人敢这么对他。 他痛苦地捂着裆部,弯着腰,疼得声音都变了。 “你们两个,把这个小屁孩给老子捆起来!”钱三麻子痛叫道,神色狰狞。 到底还是龄小力弱,小岳霖如何敌得过三个壮年男子,被扒掉上衣,很快被捆在屋里的行刑木柱上。 钱三麻子顺手就拿起一根鞭子,劈头盖脑的抽向岳霖,恶狠狠地骂道:“妈的,想废了老子,呆会老子扒掉你的裤子,骟了你个狗杂种,让你做太监。” 在这生命如同稻草般的牢狱之中,岳霖想通了,这可不是现代社会,再这么冲动下去只能害了自己,他尽量保持冷静。 岳霖咬紧牙关,任由钱三麻子抽打,没有吭一声。 “住手!” 危急时刻,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汉子出现了,这汉子身着南宋武将表服,浓眉大眼,面色黑里透红,显得一脸正气,不怒自威。 看到此情此景,中年汉子怒不可遏,大声喝道:“你这个酷吏,小孩有罪吗?要处置这个孩子官家只有定夺,还轮不到你来滥用私刑! 钱三麻子转身一看,吓得扔掉手中的鞭子,忙不迭的叫道:“韩大人,您怎么来了?” “老子不来,这孩子还不被你打死,你们三个还不给我滚出去!”汉子怒不可遏。 钱三麻子和另外两名狱卒听后如逢大赦,跌跌撞撞逃走了。 汉子走到近前,看到遍体鳞伤的岳霖,红了眼眶,迅速解开绑绳,把他搀扶道椅子上。 “孩子,你受苦了,我是你韩伯父啊。” 说完,他转向身后的二十岁样子的青年:“彦直,出去给你兄弟拿伤药来,快点!” 韩伯父?彦直? 这不是韩世忠和他的儿子韩彦直吗?岳霖回忆起史书,心中一阵温暖,他知道韩世忠和他便宜父亲岳飞关系杠杠的,都是抗金大英雄。 史书记载:岳飞c韩世忠两人是上下级关系,一个是枢密使,一个是枢密副使,岳飞在淮河以北抗金,韩世忠在淮河以北抗金,在战斗中,两人相互配合,相互支援,给大金金兀术以沉重的打击。岳飞蒙冤入狱后,韩世忠是南宋朝廷唯一一个敢站出来说话的官员。 “伯父,谢谢你,谢谢你在我们岳家蒙冤时过来探监!”岳霖知道,敢在这个时候来探监,韩世忠不知道被多少眼睛盯上了。 韩世忠从来没有想的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和岳飞父子见面,多年战斗中他与岳飞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义,他语重心长的规劝岳霖:“你父亲就是太过刚强,才遭奸臣诬陷,蒙冤入狱。孩子,人过刚易折,大丈夫能屈能伸,该屈时就要屈,该放弃时就要放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话间,韩彦直回来了,他打开伤药,道兄弟让哥哥给你上药疗伤。 谢谢老哥了!穿越前,岳霖就喜欢岳飞传中的岳云c韩彦直c高宠等抗金英雄,没想到这回碰上真人了,要不是害怕被怀疑性取向,他还真想摸上两把。 特别是韩彦直手持铁枪,和兄长岳云牛头山救驾,七闯金国连营,何等的威风! 韩彦直本人也长得面如满月,丰姿俊雅,仪表非凡,心道放在后世韩彦直可是一标准帅哥啊! 只见韩彦直也偷眼打量岳云,心中暗想:“不愧是岳元帅的儿子,虽然年纪小了点,但也英姿飒爽,端的是英俊非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大理寺狱(三) 这应该是整个南宋最为恐怖阴森的地方,腐霉c血腥c残忍! 火盆的木炭烧得噼啪作响,不时有火苗不安份地从木炭块中窜出,摆动着妖艳的身姿,插在火盆中的火钳被烧得通红,挂在墙壁上的刑具散发出阴冷的气息,钱三麻子刚刚使用的鞭子像蛇一样蜷伏在屋角,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缝中吹了进来。 “呜呜呜”的低声哭泣,吹起屋里的落尘飘荡在空中,吹起残存的血腥味和腐霉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此时,屋里只有三个人,韩世忠父子和刚受酷刑的岳霖。 韩彦直一点一点地涂抹着伤药,温和c细心,韩世忠父子轻声的交谈,关切,抚慰,驱散着岳霖心中的愤懑和忧伤。 多年来,韩世忠和岳飞舍生忘死,抗击金兵,早已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谊,牛头山救驾时彦直又和岳飞长子岳云结拜兄弟,此时,牢狱之中,看到儿子和岳霖相互敬慕,交谈甚欢,韩世忠心中百感交集,难以释怀 不经意间,韩世忠的眼光扫过桌面,一段漂亮的毛笔字跃入眼帘,笔精墨妙,跌宕遒丽,惊讶之余,韩世忠不由自主地拿起纸张,仔细端详。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本来有些随意的韩世忠看到头一句后突然凝神肃容,身形不由自主挺得笔直。 “你是在写你父亲?” 韩世忠虽是武将,但平时诗文也品鉴不少,自己偶尔雅性来了还会作两首,所以看了这诗第一句他就知道不简单。 岳霖还未回答,韩世忠便等不及继续看下去。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他不由叹了口气,如今的宋朝何尝不是如此呢,在金人的冲击下,大好河山被割得支离破碎,就像狂风吹拂着柳絮四处飘零。 太形象了! 韩世忠有些心酸,他不由自主将下一句读出声来:“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惶恐滩零丁洋”韩世忠胡子都快被自己揪下来了,这小屁孩写首诗怎么就这么扎心呢? “还有呢?” “什么还有?” “别装傻,这么好的诗你不给我写完我可要替岳大帅管教管教你了。” 岳霖想低调也不行了,本来他也只是想写着玩玩,反正除了钱三麻子也没人看,可这下 也罢! “学生并不善于诗赋,但韩将军执意如此的话,学生只好献丑了。” “没关系的,前面几句在那里,最后一句就算再差这也能算是一首好诗了。” 岳霖走上前,提笔,落笔,龙飞凤舞。 “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韩世忠这回真把胡须扯下来了几根。 这下你该满意了吧,岳霖偷瞧韩世忠,却发现他低着头全身在微微颤抖。 “韩将军?”岳霖有些担心。 “韩什么韩?韩什么韩?!” 韩世忠突然暴怒:“不善于诗赋?啊?这是你说的不会写诗?” “你小子在我面前还谦虚,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上去就是一脚!” 岳霖吓得头往后一缩,眼睛紧闭,泼天口水洒得他满脸都是。 这韩老粗,脾气真爆!不都说谦虚是一种美德吗? 韩世忠不管岳霖,颤抖着捧着纸墨,纸墨不重,但他却感觉沉甸甸的。 韩彦直也凑上前去,他可是真不会写诗,但看父亲如此反应,这诗应该不差吧? 转过身去,韩彦直凑到岳霖耳边低语:“兄弟这首诗就赠予为兄吧!这么漂亮的字体为兄是第一次见到,我一定要好好模仿练习!” 岳霖腹诽不已,后世的行书你当然是没有见过了。 “啪。” 韩世忠反手给他脑袋瓜子就是一拍。 “你还要脸不,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想来我也是跟随岳大帅鞍前马后的,可咱俩后代怎么相差这么多呢?” “嘿嘿。”韩彦直挠了挠头,略显尴尬。 “伯父,无妨的。”岳霖微微一笑。 见韩世忠还在鉴赏赞叹,岳霖复又感觉到心中一阵惭愧,脸上微微发烫,不好意思啊,抄袭模仿的作品也值得炫耀?对不住了,文大丞相! 看到岳霖腼腆的样子,韩世忠欣慰之余,哈哈大笑,屋里悲愤c忧伤的气息随之而去,无影无踪。 “当今,二圣蒙尘,在北方五国城坐井观天,饱受屈辱,金兵势强,屡屡南侵,烧杀抢掠,百姓颠沛流离,奸臣当道,忠臣蒙冤,我大宋江山危在旦夕,彦直c霖儿,你们少年人要立志抗金,收复故土,中兴大宋!大宋的将来就靠你们啦!”韩世忠慷慨激昂。 前世,岳霖对南宋的认知大多从书本中获知,家中藏有十余本有关南宋方面的书籍。饭后睡前,岳霖总习惯拿一本书潜心阅读,这其中就有南宋方面的书籍。 日积月累,《岳飞传》c《南宋王朝》c《南宋历史人物记录》等相关书籍已经翻阅无数遍,里面的故事情节早已烂熟于心,但还是对南宋的认知却很朦胧,只晓得这个朝代弱小c无能c。 宋金对峙中,鲜血淋淋,伤痕累累,偌大一个民族,gdp(国名民生产总值,简单点说就是一国一年内的收入)折算居当时世界第一,却被金国打的满地找牙,节节败退。 不仅如此,甚至连皇帝都被俘虏,地盘从冀州(今北京)一线一路败退至江南,掌控地盘只有江苏的长江以南地区和浙江c福建区区数省,最后难逃劫难,被崛起的蒙元打回原形,中华民族的历史倒退了五百年。 韩世忠的一番慷慨陈词再一次让岳霖陷入迷糊,他的眼前罩上了一层神秘的浓雾,脑海中一幅又一幅画面一闪而过。 天啦,我对这个朝代知道的实在太少,二帝c金兵c岳飞牛头山c洞庭湖c朱仙镇金陵保卫战c牛头山救驾战c朱仙镇遭遇战无数的未知包围着岳霖,我的人生轨迹将会走向哪里这无数个未知我能解决吗? 岳霖顿时感到浑身空荡荡c虚飘飘,胸中一阵沉闷。 “傻孩子,怎么发呆啦?不用想多少,伯父会向官家进言的,还岳元帅清白,解救你们母子,保存岳家血脉!” 韩世忠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并没有注意到岳霖略显忧郁的神色。 此时,岳霖感动得目光有点慌乱,也不知道怎么感谢韩世忠父子,哪怕是几句体己知心的话。 总要说两句吧,要不然也太没有面子了,岳霖心道。 “韩伯父,我一定记着您的教诲,勿忘国耻,抗击金兵!”硬着头皮,他的语气带着腼腆和真诚。 或许我不如岳飞那般英武神勇,但既然穿越而来做了岳飞的儿子,我也会誓死不堕其威名!岳霖心中一股异样的情绪在荡漾。 韩世忠看着岳霖,父辈关爱之情浮于言表,让人温馨之际。他扭头吩咐韩彦直:“去把那三泡(南宋军中骂人的土话,意为三泡尿,有羞辱的意思)叫来,为父要训话!” 是!韩彦直转身出去。时间不长,钱三麻子等三名狱卒胆战心惊地走了进来。 “韩大人,你老有什么吩咐?”钱三麻子嬉皮笑脸,讨好谄媚之色让人作呕。 此时,岳霖冷眼瞧向钱三麻子,只见他穿着深蓝色的套头狱卒服饰,衣服前后中央各有一个白色的圈,印有一个大大的卒字样,脸上的横肉堆在一起,为数不少的麻子清晰可见,让岳霖感到万分的厌恶。 记忆中,钱三麻子的形象和现代电影中的土匪完美的复合在一起,凶残c冷漠c血腥! “少废话!你们三个给老子站成一排,站直了!”韩世忠面无表情的大声命令。 此刻,精于世道的钱三麻子悲惨的发现,韩世忠父子对他的态度如同深仇大恨的敌我关系,无法缓解,无可挽回。 在这个世道,强权是唯一的,一级压一级,且人人都有别号,皇帝叫官家,大臣不叫公务员,叫大人,百姓叫草民,衙役最为复杂,官家c大臣面前叫小人,百姓面前叫的文雅一点是老爷,粗鲁一点叫老子。 秦桧诬陷岳飞,秦桧是强权,所以他一句话就能让岳飞后人在牢中饱受折磨。 而当下,在杀人无数,威名赫赫的韩元帅面前,钱三麻子更像一只蝼蚁,随时会被碾压,直至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此刻,钱三麻子面如土色,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胆战心惊地接受韩世忠的训话。 “听着!岳飞元帅是大宋的忠臣良将,他披肝沥胆,尽忠报国,现如今招奸臣诬陷,官家自会明辨是非,还原清白,你们几个不要助纣为虐,以后只要知道你们对岳元帅家人滥用私刑,手中钢刀定斩尔等首级!”韩世忠怒瞪双眼,杀气腾腾。 站在一旁的韩彦直更是血脉喷张,吼道:“现在就想用我手中钢枪挑了你们,今天给你们机会,希望好自为之!如不思悔改,再作恶多端,上天入地,天涯海角,小爷绝不会放过尔等!” 此时,钱三麻子哪里见过这等仗势,顿时吓得身如筛糠,双腿一软瘫在地上,拼命的地磕头。 “小人再也不敢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另外两名狱卒挥汗不迭,身形委顿,像受了惊吓的兔子,唯唯若若,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韩世忠回过身形,爱惜的看着岳霖,和颜悦色:“霖儿,伯父马上去后面的诏狱探望岳元帅,跟你娘招呼一声,伯父一定会为岳家伸张正义的,你们多注意保重,过两天我会安排彦直看望你们。”说完,韩世忠父子离开了。 回到监牢中,李氏夫人见到虚弱的儿子,眼泪立时就流下泪来了。 “儿啊,你受苦了,疼吗?让为娘瞧瞧你身上的伤。”李氏夫人抽泣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一旁的二哥岳雷和弟弟们也面露关切。 岳霖强忍疼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慰母亲:“我没事,幸苦韩伯父赶到,没有受到恶卒们的酷刑,身体好着呢!” 说完岳霖站了起来,攥拳挥动了几下。 “看,孩儿没有骗您吧。” 李氏这才止住眼泪,将岳霖紧紧抱在怀中。 一场灾难就这样过去了。 钱三麻子等人收敛的许多,连续好几天也没有敢找岳家人的麻烦。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韩彦直受父亲安排,又来到大理寺狱,带来了伤药和食品。给岳霖换药后,韩彦直问候李氏夫人,告诉大伙父亲正在四处奔走,为岳飞元帅洗刷罪名。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兄弟们同属抗金英雄的儿子,意气相投,相谈甚欢,相互仰慕,兄弟几个谈拳法兵器,论兵书战策,议抗金时局,好不热闹。 谈话间,李氏夫人帮助摆好食物,兄弟们分享着韩彦直带来的丰富食物,有烤鸭,桂鱼,东坡肘子,清蒸桂鱼,官家赏赐的宫廷美酒佳酿 兄弟们大快朵颐,看得李氏夫人直乐呵,几天来的心痛也慢慢消去,不知不觉中半天时间过去了,兄弟们相聚恨短,依依惜别。 韩彦直离开后,岳霖感到一阵孤寂,大学时代的幻想c生命的潜藏,穿越后的牢狱之灾c酷刑的折磨,汇聚成团,相互冲突,又相互交融,岳霖心中一阵烦闷。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岳霖陷入沉思,听天由命?还是另辟蹊径,改变命运? 穿越前,人们常讲要讲正气,毕竟这个世上好人多坏人少。印象中,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比现代人更加淳朴。 除了韩世忠父子,应该还有好人吧。岳霖暗自宽慰自己。 知史必用,一定要化被动为主动,岳霖更加坚定! 想来想去,突然间,熟读诗书岳霖眼前一亮,“周三畏”,对就是他!老周同志就在大理寺上班,得找机会和他好好聊聊。 岳霖清楚的记得:岳飞含冤入狱时,当时朝中有一个名叫周三畏的官员,周三畏官居大理寺卿,管家安排他负责审问调查岳飞一案。 于是秦桧暗地里示意,许诺升官发财,秘密派人唆使周三畏陷害搞死岳飞,但是周三畏为人正直,早就知道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是大宋忠臣良将,因此不肯附和秦桧对岳飞逼供用刑。 这样一来周三畏就得罪了奸相秦桧,当时秦桧深得宋高宗重用信赖,是只手遮天的权臣,周三畏自知无法继续在朝中立足,就主动辞官归隐,史料称之为“挂冠而去,不知所之”,从此宋朝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大理寺狱(四) 凌晨,一阵阵冷风从毫无遮拦的窗口吹了进来,南方的冬风虽说没有北方的寒冷刺骨,但有一种别样的清冷,透过微张的毛孔,侵入瘦弱的身体,让人寒意顿生。 窗口三尺见方,离地足有一人多高,透过窗口只能瞧见不远处枯萎的柳树,没有一点点生命的迹象,死寂一般。 视线移向远方的夜空,一如昨夜,漆黑如墨,群星闪耀,偶尔一二颗流星划过夜空,眨眼间就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这夜纯净透明,如梦如幻,如诗如画。 夜空下的另一边,应该是穿越前的江城吧,那里的你们可好吗? 岳霖怔怔地注视着窗外,陷入迷茫。 初临南宋,这不幸的人生孤舟却搁浅在大理寺狱如此不堪入目的地方,以后还有丧父之痛c流放之苦c生存之忧,各种无名的磨难还会接踵而至,至死方休,岳霖心有不甘! 少年时,潘三爷爷教岳霖练习过少林气功的方法,深深吸气,将真气导入腹部,也就是丹田所在的地方,然后又呼出浊气,疏通经脉,达到练拳先练功的要求。 高中毕业时,岳霖的少林气功就练的不错了,一掌下去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也正因为如此,在公安大学进修的那几年,岳霖的格斗课是全年级唯一的满分。 此时,岳霖竭尽全力调整着心情,双腿交叉地坐立,面朝窗口,消除杂念,按照前世的练功方法,吸气c吐气,吸进窗口吹进的清凉,收入丹田,复又双掌朝天,缓缓逼出体内的浊气,浊气凝结成清晰可见的白气,眨眼就无影无踪,丹田渐生暖意,寒意慢慢消去,感觉生命变得强悍起来。 十余天来,岳霖就这样周而复始地练习少林气功,一点点的积蓄着能量,不厌其烦,日见其效。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这是个晴朗的清晨,太阳如约而至,一束阳光穿过窗口,照在墙上,泛微的红光稍稍给牢狱之中的人们一丝暖意。 岳霖感觉身后有人在注视着,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是李氏夫人,他现在的母亲。这个中年妇女全身散发着中华民族最为慈祥的母爱,尽管她还那么弱小,在岳霖产生烦厌c焦躁,甚至饱受酷刑的的时候,她总是拼尽全力地去呵护c慰籍自己的儿子。 岳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喃喃道:“母亲,您受苦了。” 对,融入这个英雄的家庭,无疑是幸福的,他的心中一阵阵温暖。 “开饭啦!”两名狱卒机械地抬着一个木桶,桶里的小米粥稀的可以照见人影,一人一碗,狱卒老练地给岳霖母子打了五碗,然后又走向其他的牢房。 穿越以来,农药是吃不到了,可这伙食委实也太差了,早晚一律潮的,一人一碗小米粥,没有小菜,中午一人一碗米饭,咸菜当家,偶尔会炒个鸡蛋,煮条小鱼,鱼还不新鲜,几乎没有荤腥。有时候,碰到发霉带着馊味的饭菜,一家人难以下咽! 这是人呆的地方?我可没有三高,不需要减肥,这种日子怎么过啊?岳霖低声叹息。 早饭后,岳霖正寻思怎么才能见到大理寺卿周三畏的时候,只听牢房尽头传来狱卒的吆喝声:“众囚徒听真了,周大人巡监来了,不得喧哗。” 片刻功夫,一名三十几岁的男子,下额长着三缕胡须,身着紫色官服,曲领(圆领)大袖,头上戴幞头,脚登革履。岳霖看了,心道这个周大人不简单啊,紫色公服,可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啊,放到现在最起码也是一地级市的书记。 周三畏走到关押岳霖家人的屋子前,漫不经心地瞧了瞧母子五人,他面无表情,扭头问钱三麻子:“这岳家母子近期可有异常举动,他们状况如何?” 钱三麻子满脸堆笑,脸上的褶子都被挤了出来。忙不迭地应声道:“还好!还好!情况正常!也大人在,这些个囚徒谁敢犯事!” “哼!”周三畏好像不满意似的哼了一声,也不搭理钱三麻子,更别说问话狱中之人,独自迈步走向下一个牢房,众狱卒紧随其后。 不对啊!历史上的周三畏可是同情岳飞的,他没有和秦桧c张俊等奸臣同流合污加害岳飞,没有和万俟卨c罗汝楫c何铸等人对岳飞父子滥用酷刑,是一个“拼却乌纱,不顾性命“的刚正法官。岳霖心想。 不行!我一定要当面问话,看看这个周三畏对我父冤案的态度。岳霖知道这里秦桧c张俊等奸臣的耳目众多,和周三畏单独见面几乎是不可能的。“对,潜出监牢,夜访三畏。”岳霖暗下决心。 建有十个城门的临安可是当时重量级的大成城市,城内繁华似锦,百业兴旺,历史上就有“暖风吹的游人醉,错把临安当汴京”说法。大内c衙门c商铺等房屋数不胜数,夜访三畏这对穿越而来,初临临安的人来说难度简直是太大了。 岳霖微闭眼睛,搜肠刮肚,他知道杭州凤凰山麓真“步步有历史c处处有典故,这里有园名曰“御园”,属南宋皇城遗址范围,而且是皇城的核心部分——东宫遗址。根据《咸淳临安志》所附的《皇城图》和《京城图》,“御园”所在地则在皇宫东华门与东便门之间的东宫遗址上,顺着东宫向西,就是南宋御街c衙署遗址。 岳霖越想月兴奋:有了!西南段城墙附近建有仁和县治c南宋宗学c南宋武学,不远处就是临安有名的西市,朝廷大员大都居住在那里,周三畏是四品大员,应该居住在不远处的西市! 想到这,岳霖兴奋不已。 好不容易挨到午夜时分,岳霖悄悄起来,掖好单薄的被子,作有人睡觉状,然后轻轻纵起,双手搭在窗口,略一用力,就翻出窗口,稳稳地站在监牢外。 这动作可是前世公安大学反劫持训练的常规套路,岳霖都不知练习过多少遍了,有了这一段时间的内力回复,力气也回复了不少,重复一下前空翻的套路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夜幕下,他抬头看了一下正北方向的夜空,勺状的北斗七星分外明亮,他暗念一句谚语:“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南,天下皆冬。”辨别了一下方向,迅速穿过风波桥,朝西市一路飞奔而去。 夜幕下,岳霖离大理寺监狱越来越远,他登上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俯视凤凰山麓,顺眼瞧去,只有两处有星星点点的盏灯光点缀,宛如仙境。 “还真是繁华,把他铲平,一定像极了大清朝的圆明园!”他腹诽不已。 来到西市,一大片官宅鳞次节比,青瓦白墙,画廊朱门,奢侈之极!放在后市每一个宅子都价值千万以上! 一路走过,王府c刘府c黄府c张府,一路的门牌向世人炫耀着主人的尊贵和府宅的奢华。转过墙角,一座大宅子迎面而来,比之前的宅邸更大,秦府两个字显得十分刺眼,门前的灯笼随风微摇,洋洋自得,仿佛冉冉叙述主人前夜残梦! “这一定是秦桧的府邸,被后世无数人唾弃遗臭万年的狗官!”岳霖恨恨地骂道,要知道他现在的窘境也是拜这奸臣所赐。 在这一片权贵府宅的东北角,岳霖看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府宅,虽小却不失精细c奢华,门楣上有一牌子,写有周府两个隶书金色字体。 应该就是这! 岳霖跑到院侧墙边,双脚交错蹬墙,转眼间就翻过墙头,稳稳落在院中。 宅子里的人大都熟睡了,院子死寂死寂的。 岳霖犯难了,周大人可别睡啊,总不能跑到床前,当着你老婆的面把你叫醒,这样多唐突啊! 顺着回廊向北,来到了后花园,一间屋子亮着灯光,门窗紧闭。岳霖悄悄走过去,没有一点声音,像前世武侠电影一样用食指沾点唾液,轻轻捅破窗纸,定睛一瞧是一间书房,桌子前坐在白天刚刚认识的周三畏周大人,屋里再无他人。 他没有迟钝,直接推门进去。吱呀一声,吓得周三畏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哆嗦问道:“你c你是谁?干啥的?” 此时的周三畏可没有白天时那么威风,吓得脸色发白。不过家中这么无声无息突然闯入一个陌生人,任由谁都会被吓一跳。 “周大人,您不认识我?我是岳飞的三儿子岳霖啊。”岳霖赶忙解释道。 此时,周三畏稍稍镇定了,他看向岳霖,依稀认得就是狱中所见的四个少年中的一个,他皱着眉头问道:“你是怎么过来的,来此有何目的?” 岳霖稽首躬身:“为父亲含冤入狱之事,侄儿偷偷跑道府上,虽有唐突,还请谅解,父亲冤案请周大人主持公道。” “你一个小孩晓得什么?此案本官自由道理!”周三畏态度冷漠,呵斥着岳霖。 岳霖理直气壮,毫不退让:“父帅精忠报国,天下尽知,周大人不要受奸臣左右!” 周三畏见岳霖据理力争,态度软了下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岳元帅的案子本官自有分寸,你且安心,先回监狱,路上注意安全,莫要碰到巡逻兵丁。” 见如此,岳霖只好告退。 回狱途中,路过秦府,看着晃动的门牌,岳霖恨意难消,前世的他就嫉恶如仇,睚眦必报!暗想且进去瞧瞧,做点事情,闹点动静才能对得起丞相大人。 很快,岳霖就翻进了秦府,一路顺畅,来到东跨院,侧耳听取,跨院正房有人嬉笑。悄悄过去,捅破窗纸,看到屋里床上有一对男女相拥而睡,谈笑甚欢。 只听女嗲声嗲气:“公子以后隐蔽点,我们的事被丞相知道就不妙了,弄不好妾身小命难保!” 难道这是秦桧的儿子秦熺和他的小妾暗中偷情,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要是传出去肯定精彩!岳霖暗想。 史载秦桧无子,秦熺本是他的内侄,被夫人王氏所收养,遂认为己子。秦桧本不喜欢这个养子,但王氏比秦桧还要阴险毒辣,秦桧不得不替养子谋取利益。 很快岳霖找到了火折子,挑开屋门,点燃屋里的布幔,转眼之间烈焰腾起。 “来人呀,走水啦!”屋里男女惊慌失措,大声呼救。 相信第二天,临安街头疯传秦桧儿子和小妾风韵之事,就会弄得朝野皆知。 目的已达,岳霖迅速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大理寺狱(五) 岳霖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西市,转过街角,进入一条幽僻的小路。 应该安全了,岳霖这才松了口气。 回望了一下秦宅方向,隐约之间,红色的火苗在夜空中窜的很高,像九天仙女在翩翩起舞,那样摇曳多姿,那么美丽动人,他快意顿生。 索性欣赏一下吧,这壮观的场面在后世可要付门票的,一定不能错过。 幽僻的小路,四周高高低低全都是树,其中柳树最多,月光透过柳条的间隙洒落在小路上,阴森森的有些怕人。这时候,他看中了路旁一个高大的柳树,这棵树很容易爬的,他才十一二岁,身轻如燕,想起前世登山爬树的那些本领,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抱树,两脚轻点,刹时间就爬到树顶,一屁股坐在一根粗大的树干上,向秦宅方向仔细看去,那里滚滚黑烟冲天而起。 火势愈来愈大,整间房屋都被熊熊大火包围了,在那鲜红得令人惧怕的光芒中,他看到房屋被火苗包围了,火光照耀下,呼救声c寻人声c喝骂声,夹杂着房屋燃烧的噼啪声,乱七八糟,这个冬夜丞相府邸显得热闹非凡。 美中不足的就是距离远了点,无法近观其景,要知道前世观看现场活动距离越近,门票可是越贵的,岳霖有些恶趣味。 不错,想干掉我的父亲,先让你们尝尝厉害! 他心中果决,仁慈是仁慈者的墓志铭,在这封建吃人社会中更是如此。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才是此时应有的姿态。 过足了眼瘾后,岳霖沿着回返的路飞奔,不一会儿便到了目的地,宛如地狱般的存在的大理寺,在夜幕下更加恐怖c诡秘。 “唉,还是得回去。”岳霖略显无奈。 轻手轻脚,他麻利地穿过风波桥,原路返回监牢。 虽然周三畏胆小怕事的性格和不甚明朗的态度稍稍给他带来不快,但秦府的一把火确实实实在在的,效果如何就管不了多少了。 李氏夫人早就发现儿子出去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看到儿子平安归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母亲慈爱而又担忧的神色让岳霖有点羞愧,没有说什么,他就合衣钻进了潮湿的被窝。 这夜他破例没有练功,蒙头大睡到了日上三竿。 第二天,监狱没有任何异常,稀粥c霉饭c咸菜,一如既往!钱三麻子还是那样保持着少有的低调,没有过来找麻烦,大家相安无事。 奇怪的是,这段日子周三畏仿佛凭空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让岳霖感到疑惑。 是不是历史重演,这个周大官人又封印辞官,飘然而去了?这可不是好事,虽说周三畏态度犹豫,但毕竟尚存一丝良心,但若是换了其他人主事大理寺,后果不堪设想。 他依稀记得,宋廷为岳飞举办所谓诏狱,自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十月十三日至十二月二十九日,为时两个半月,当岳飞入狱之始,宋廷即:“命御史中丞何铸c大理卿周三畏鞫之。” 一个多月后,宋廷又发布:“御史中丞何铸充端明殿学士c签书枢密院事,充大金报谢使,右谏议大夫万俟卨试御史中丞。” 这项重要的人事更动,事实上就意味着诏狱主审官的易人。故在两个半月的诏狱中,主审官前后仅有何铸和万俟卨两人了。 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十二月初,天气格外的冷,窗外的风也显得哆哆嗦嗦,跌跌撞撞的吹了进来。 这天上午,沉寂许久的监牢廊道里又响起趾高气扬的吆喝声:“大人巡视了,你们这些贼子放老实点。” 这不是钱三麻子的声音吗?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一会儿钱三麻子等人在前开路,尾随其后的是一个长相特别猥琐的中年男子,黝黑的面容,五短的身材,有点斜视眼睛左顾右盼。 来到关押岳家母子的牢房,钱三麻子更是趾高气扬,“这是新主事万俟大人,他可是宰相大人面前的红人,主动交代岳飞逆贼谋反事实,要不然会有你们好看的!”钱三麻子恶狠狠地威胁着道,心中暗自爽快,小畜生,这回看还有谁能护你! 这时,岳霖定睛瞧去,这个姓万俟的主事一定就是万俟卨了,仇恨的目光,敌对的气息,不屑一顾的哼声,仿佛牢房中的人就是待宰的羔羊,没错就是他了。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并没有随着他的穿越而变动,真是不幸啊! 很快,万俟卨一伙走了,廊道复又平静,静的都可以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是那么的短促c急躁。 他瞧向母亲,孤独c焦虑c忧虑,母亲的神色让人难受。 “这是怎样的一个世道,正义c公理c良心何在?神啊,既然你让我穿越,为何不同时赐予我强大的力量,让我铲平这邪恶的世道!”岳霖愤愤不平,却又无力抗争! 他不说话,也没有劝慰母亲,其实就是劝慰又有何用。 无奈的躺下,酷刑c血腥,他早已看淡了,威胁c恐吓,也无所畏惧,但在这与世隔绝的牢狱里,狱吏冷酷无情,麻烦无休无止,这让岳霖心生疲倦,难以忍耐了。 所记不会有误,就是这个除夕,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宜老爸岳飞就要挂了,他暗想。 不行,我得想办法进诏狱瞧瞧,前世的仰慕让岳霖变得坚定起来,他有一种立马见到父亲岳飞c兄长岳云和虎将张宪的冲动。 入夜,岳霖悄悄起来,侧耳听去,监牢中没有任何动静,一切沉寂在睡梦之中。从鞋底抽出一根寸把长的铁丝,这是他从秦宅顺来的。 开锁看似雕虫小技,但也是前世他在读时的必修科目,毕竟学校是将他当做全方位人才培养的。 蹑手蹑脚走到门前,插入门锁,轻轻搅动,门锁竟然弹开了。 灯油贵吗?这个他不知道,但大理寺狱吝啬得连灯都不肯多点,真让人有点匪夷所思了,整个廊道只有走廊的尽头有一盏灯,唯一的防范措施也就是锁好牢房的门。 监牢的廊道里几乎没有灯光,一切在黑暗中进行,岳霖略带紧张,似乎都能感受到自己微微的心跳声。 监牢值宿室内,鼾声如雷,桌上c墙壁上居然点了两盏灯,屋里很亮,桌上有一碟花生米,三两碗剩菜,一个精致的葫芦,还有一堆没有来得及收拾的鸡骨头。 妈的,待遇还真不错,我们吃稀粥霉饭,你们却在这生活,岳霖心中大骂不迭。 打开葫芦塞子,一股酒香扑鼻而来,葫芦里还有大半美酒。 一时兴起,他转过身去,朝葫芦里加了点尿。嗯!这下更好了,有点现代茅台酒的意思啦,这可是宋朝的陈年老茅台,值钱的狠!他暗自乐呵。 穿过值宿室,他来到了东跨院,院子有一亩大小,杂草丛生,冬夜的明亮冰冷的月光照在杂草上,散发出惨淡的白光,冷风吹的杂草簌簌作响,荒凉阴森,让人毛骨悚然。 草丛中有一条砖头铺就的小路,这是连接两个监区唯一的路了,路的那头就是重刑监牢了。 岳霖弯着腰,急速向重刑监区跑去,半人高的杂草和簌簌的响声很好地掩盖了他的行踪。 快接近监区那厚重的大门,猛然间,打里面传来悲惨的哀嚎声,一声一声,断断续续,撕心裂肺,哀嚎声合着杂草的簌簌声,交响乐一般,恍如地狱般的绝望c悲惨。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止不住发麻。 蹑步近前细观,这牢门是用一根根碗口粗的立柱拼接而成,四角包有铁皮,甚是牢固。立柱中间留有通风的间隙,间隙不大,绝对容不下一个成年人通过的,岳霖瘦小的身材也只能勉强挤过,回头瞅了瞅,暗自庆幸。 偷过重监区后,前面还是一个跨院,院子大了许多,足有前面的二倍,院子里有数棵高大的柳树,无数枯萎的柳条无力的低垂着,院子中间有一个破旧的亭子,大概就是风波亭吧,亭子双层四个角颤颤巍巍指向夜空,满院斑驳的杂草散发出无尽的苍凉。 尽头一堵高大的墙巍然耸立,宛如城墙般的庄严高大,厚重的木门是用整块木料打造而成,木门上钉着密密麻的铁钉,严严实实,毫无偷过的可能。 沿着高墙,他徐徐地走着,寻找能进去的破绽。 唉,穿越过来前的那一套登山工具怎么没一起穿越,要是那样一切都解决了。 咦,前面的墙壁上透出一丝亮光,虽然只有萤火虫般的亮度,但也很显眼。他发现了一角门,关的不算很严实,暴露出的缝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岳霖跑到一颗柳树下,运起内力,折断一根还算坚硬树枝,取其中一小段,走到角门前,将柳条捅进去,顺手就将门栓挑开。 进得屋里,昏暗的灯光不停地跳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狱卒趴在桌子上打盹,他一把咔着老卒喉咙,低声道:“不要出声,呆会有话问你,我要找岳元帅!” 老卒惊得瞪大了双眼,脸涨得通红,点头表示顺从。 松手后,老卒连声咳嗽:“小哥,这么大劲,你差点掐死我!”又道:“我叫隗顺,也是这里的狱卒,小哥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运气太好了吧,岳霖知道隗顺可是岳家的恩人,岳飞被害后,就是隗顺背出遗体偷埋,传其儿子看护。 史书记载:南宋高宗绍兴年间,也就是民族英雄岳飞以莫须有的罪名遇害的那一年,隗顺正好在监狱当狱座,也就是狱卒,他为人忠义,对岳飞一向仰慕,岳飞被害前,在狱中写下绝笔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在岳飞无辜被害后,他又冒着生命危险将遗体连夜背出城外,偷埋在九曲丛祠旁。 为了日后辩识,隗顺又把岳飞身上佩带过的玉环系在其遗体腰下,还在坟前栽了两棵桔树。隗顺死前,又将此事告诉其儿,并说:“岳帅精忠报国,今后必有给他昭雪冤案的一天!” 20年后,即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宋孝宗赵昚即位,准备北伐,为顺应民意,特降旨为岳飞澄冤昭雪,谥武穆,并以500贯白银的高价征寻岳飞的遗体。 隗顺的儿子把其父藏尸的真相告知官府,岳飞的遗骨才得以迁葬杭州西子湖畔栖霞岭,即杭州西湖畔“宋岳鄂王墓”,并立庙祀于湖北武昌,额名忠烈,修宋史列志传记,让后世之人络绎不绝地于墓前凭吊。 要不是隗顺,我们今天凭吊的恐怕就不是民族英雄的真正遗体了。 想到这里,岳霖心放了下来,略带歉意:“老伯,刚刚多有得罪,我是岳霖,岳元帅的三子,今天过来冒险寻父,请您帮助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大理寺狱(六) “你是岳帅三子?忠臣之后!忠臣之后啊!” 隗顺激动万分,涕零之意再也忍不住了,顿时泪流满面,不住抽泣:“精忠报国!岳元帅的报国之心日月可鉴啊!我清楚的得狠,岳元帅一定是遭奸臣诬陷的!” “岳公子,里屋内的几人,正在熟睡,其中有秦桧的耳目,不能惊动他们,惊动他们就害了岳元帅!”隗顺关切地说道。 岳霖表示理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说话间,隗顺弯腰从鞋中抠出一小纸团,低声耳语:”这纸团里面是迷香,嗨嗨,厉害着呢!早年我行走江湖,没少干过打家劫舍的勾当,晓得设伏迷人的手段,岳公子勿生疑虑,等我们把里屋里面的几个人安排好了,再一起去见岳元帅。“ 没想到看上去老实忠厚的隗顺也有这种招数,岳霖点头同意。 他跟着隗顺进了里屋,只见里屋灯光昏暗,发酵般的酒气令人作呕,五个大汉死猪般的睡在炕上,打着呼噜,睡得正酣,要不是担忧父亲,真想立马就结果了他们。 只见隗顺麻利掏出一块布巾,撕成两半,复又沾湿,递给岳霖一块,悄声道捂住口鼻,随即他一扫颓废之态,点燃迷香,轻轻扫过五人面部。转瞬间,这五条汉子睡得更沉了,鼾声如雷! 前世,岳霖经常去公安大学档案馆,潜心阅读,他记得有资料记载:古时候,江湖侠盗游历江湖,快意恩仇,他们最喜欢使用迷香,点燃后迷翻对手,暗中进行各种勾当。古代的迷香主要是以蔓陀罗c闹羊花等为原料做成的,一般是将很多曼陀罗c闹羊花煎煮,然后浓缩,最后挥干水分得到的粉末,混入香烟或其它燃烧物体中,在相对密闭的空间点燃,就可以致人晕迷,宛如睡熟,数息后自解。 走出里屋,再无威胁,两人相视而笑,都松了一口气。 “岳公子,这诏狱之中,就关押着岳元帅c你兄长岳云和张宪将军,再无别人。”隗顺脸上浮现出绝望c困苦c感伤的神情,他长叹一声,“隗某虽为狱卒,但也知人间忠义。这诏狱之中,共有三十余名狱卒,六人一班,三天一转,今天刚好我当值。” “里面的几个,有一个是丞相秦桧的人,还有一个是枢密使张俊的人,平日里,他们结党营私,欺压在押落难之人。” 隗顺愤恨不绝:“就连我这无用老卒,也饱受他们的欺凌。这不,今晚他们喝酒快活,却让我这体弱老汉值宿看守。岳元帅蒙冤入狱,也没有少受这伙人的凌辱虐待。” 言罢,隗顺就颤巍巍地给岳霖带路,虽然因年老体衰而脚步微晃,但走得却很坦然c坚定,他知道自己冒了多大风险,但没有一丝犹豫。 隗顺,一个年老体弱的狱卒,连牢头都算不上,在那个年代,他只能算是社会的最低层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在位高权重的奸臣眼里,他就是一只可怜的蝼蚁。就是这个小人物,在生存与消亡的抉择中,在忠义与奸佞的斗争中,他克服了恐惧,选择了忠义,留下了精彩。 中华民族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有无数个这样的小人物,他们如此的平凡,却又如此的伟大,所作所为令人扼腕赞叹,不朽的传奇代代相传,让后人肃然起敬。 岳霖在隗顺的帮助下,成功地见到了自己的父亲,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只要希望不灭,总会有成功的可能! 昏暗廊道的另一边,隗顺领着岳霖进了另一件牢房,屋里只有两名二十多一点的青年,长长的廊道中,没有任何响动,静的有些吓人,这与刚刚鬼哭狼嚎的重狱大不一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行走在廊道中,所不同的是这里灯光不暗,几乎每个牢房门口都有一盏油灯。他心怀不安,默默地跟在隗顺的身后,绷紧身子行进着,尽量不发出声响。 此时他不会多想,也不敢多想。古人有近乡情更怯,而他此时也是类似情形,渴望见到名义上的父亲,又怕希望如泡沫般破碎。 不一会儿,到一牢房门口,还没有进去,一股子酸霉味就迎面而来。 屋里,坐着一个头发散乱,面色蜡黄的中年人,身上的囚服看上去是那么的破烂不堪,有数个大小不等清晰可见的破洞,皮肤隐约可见,蜷缩在墙角,一副饱受煎熬和折磨的样子。 天啦!这就是精忠报国的下场吗?放到现代,像父亲这样的高官,绝对是高官的干部,就是有罪,也不可能这样凄惨,落得如此下场。 难以言明的酸楚感涌上心头。 看着便宜老爹的惨样,他悲愤无比,一时哽咽。 已经死去的岳霖前身的情绪似乎与他融合在了一起,这种感觉很奇妙,也许是其执念未消。 他再也忍不住了。 “爹爹!”他冲向中年男子,紧紧拥抱,哭泣不已,仿佛一松手就会永远别离。 悲伤而沉重的气氛立时充斥了整个牢房,站在一旁的隗顺也被这动人的场景感染,不由得低声抽泣。 一家七口人牵连入狱,近在咫尺,却相见恨难。唯一女儿银瓶却又音信全无,岳飞哪里知道,因诉冤无门,银瓶已经投井自尽了。 天天想着妻儿,日日盼着重逢,却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英雄也有柔情时,将军也有伤心事。”此时此刻,岳飞眼睛红了,轻抚儿子的头,宽慰道:“儿啊,别怕,朝廷会主持公正的,官家会分清是非的。” 其实,岳飞也清楚,这次是遭秦桧c张俊等人诬陷,想要脱难几无可能,等待岳家的结果将会是怎样呢?他委实不敢想下去。 五个儿子中,三子最为英俊聪慧,也是他最为宠爱的儿子。 看着三子比以前健壮了,岳飞心中甚慰,心情稍稍好了一点,扭头转向隗顺,感激地道:“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儿子了,谁知突然间我们父子相见,这真让我喜出望外,谢谢啦!”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老卒隗顺是个忠厚老实的人,见到自己所敬仰的岳元帅真诚道谢,他有些激动,脸通红,轻轻的走出屋子,站在门口等候,不敢打扰父子两人。 此时,岳霖也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悄声对岳飞说道:“爹爹,儿子很想你,母亲和雷哥c霆弟c霭弟都安好!” 顿了顿,他又鼓起勇气说道:“朝廷对我们岳家太不公正,爹爹精忠报国,却蒙冤入狱,如今奸臣当道,圣失聪听,我们岳家饱受屈辱和虐待,上次孩儿还遭到狱卒钱三麻子一伙的折磨,惨遭酷刑侍候,孩儿面临险境,幸亏韩世忠伯父出现,孩儿才侥幸逃过一劫。”岳霖娓娓叙述。 岳飞撸起儿子的衣服,细细查看,结痂的鞭伤历历在目,他轻轻抚摸着儿子的痂痕,心中绞痛,默默无声! 我能拯救岳飞吗?我能改变历史吗岳霖低头思索。 我应该试一试!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终于,他鼓起勇气,坚定之色浮于言表:“爹爹,这些日子孩儿想通了,我们不能任人宰割,得想办法逃离这个不公正的地方,召集旧部,抗击金兵,洗刷冤情!爹爹,孩儿会想办法的” “住口!霖儿,你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想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岳飞厉声喝止,怒道:“平时我是怎么教导你的?要忠君爱国,你这么做会给奸臣落下口舌,会陷我们岳家于不忠不孝的境地!” 岳飞可不知道,此时的霖儿已经不是他以前的儿子了,二十一世纪的海量的知识和不同凡响的见地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比的,包括他自己。 此刻,岳霖一时语塞,史不可改的无奈再次涌上心头。 愚忠啊!悲哀啊!一代民族英雄难道一定要落得如此下场吗?他暗自感叹。 父子间的交谈陷入沉寂,其实岳飞何尝不爱自已的妻儿老小呢,又何尝不想冲脱这该死的牢笼呢,只是精忠报国四个字已刻骨铭心,困扰着他,束缚着他,让他无所作为,最终还是让奸臣决定了他的命运! 蒙冤是暂时的,前景是光明的,圣上会还我公道的。此时此刻,岳飞还对这个腐朽的朝庭存抱幻想。 “霖儿,你要给为父立个誓,安心等待朝廷的决断,不得有非份之举,不得败坏岳家声名!” 古代人最讲信义的,只要发誓,那是铁板钉钉,不容更改的,这点不像前世之人,说话随便,很多事情当场允诺,弟兄啊,这事包在我身上。说不定,隔个一两天就忘到九宵云外去了。更有甚者,有些人根本就不讲信义,满口胡言乱语,信守诺言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笑话。 见父亲如此坚决,势有不发誓就不认他这个儿子的意思。岳霖只好当场立誓不做出格的事! 看到儿子作出保证,岳飞才表示满意,赞许地点了点头。 除夕已经倒计时了,命都快没了,还心存幻想,悲哀呵!岳霖腹诽不已,但他也没有办法,心道:爹爹,这个誓言不一定算数哦。 静下心来,岳飞发现儿子大不一样了,说话的更加自信,仔细一看体质似乎也更加强壮了,思维更加活跃,短短几月不见变化怎么如此之大? 多年的征战,岳飞养成了高于常人的观察能力,他决定考考三子! 当场,他毫无征兆地挥拳击向岳霖,只见岳霖本能的一个错步,避开了,意外吗?他连儿子的衣角都没有碰到,看到父亲满脸疑惑不解的神情,顿时岳霖悟了过来,这时父亲在测试他,但为时已晚。 岳飞发现三子身上细微变化,顿时就沉下脸来,厉声喝问:“霖儿,为何不经为父同意就学别人武功!为父长年在外征战,你有无与匪人结交,背信弃义,放弃我们岳家护佑大宋c匡扶正义的底线?” 在疑虑面前,父亲没有丝毫的袒护,断喝之声,刚毅c无私c果断,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岳霖喘不过气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大理寺狱(七) 穿越而来,短短的时间,经历了无尽的磨难,岳霖感到委屈c困顿,欲哭无泪。父亲精忠报国c抗击金兵的故事,无私无畏c披肝沥胆的人格魅力,不经意间,从灵魂深处轻轻敲击c拍打着他,这不正是自己所敬仰追求的人格吗?猛然间,他释然了。 岳霖寻思:岳飞可是南宋元帅,统兵征战多年,少有的武功牛人啊,瞒是瞒不过了,好在他熟读史书,了解南宋时期不少典故,什么水泊梁山啊,什么狄青周桐啊,数不胜数! 就借用一下梁山好汉吧!打定主意,岳霖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小孩童,扯谎道:“那是前年夏天,儿子玩耍时,碰到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到庄子里要饭,儿子见他可怜,就把脖子上挂着的一串蚕豆给了他!” 每年仲夏时,在南北宋的农村,母亲们都喜欢用针线串好蚕豆,就像后世的项链,煮熟后,挂在小孩的脖子上,以示丰收和吉祥!条件好的人家,还会煮一只鸡蛋或者鸭蛋,也放入红线编织的网状小袋中,挂在小孩的脖子上,这一民俗代代相传,经久不断。 “那老伯知道我是你的儿子后,很是高兴,说我是大宋忠臣良将之后,又夸我人小心眼好,聪慧敏捷,是练武的好苗子。”岳霖小心翼翼,偷偷察看岳飞脸色,发现他仍有些怀疑地看着自己。 “那老伯约孩儿每天凌晨去村东头蜀冈西峰上的关帝庙,教孩儿练习武功。”岳霖顿了顿,略带紧张:“并且他让我平时不要显露,所以之前我一直装作习武不精的样子。” 说到这,岳霖又偷偷瞧了父亲,见他聚精会神在听,没有怒气,怀疑似乎也被打消了。 他这才放下心来,说话也更加流利:“习武前,那老伯让孩儿立誓,什么勿忘国耻,抗击金人,还我大宋河山,蛮多的,孩儿也记不清了!随后的一年多一点的时间老伯坚持教习孩儿文韬武略,风雨无阻,倾囊相授,他自始至终也没有告诉孩儿他姓什名谁,只说他是水泊未亡人。” 话语缓缓,面色诚恳,听得岳飞连连点头,心道:水泊未亡人,那一定是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中的一员啦,配得上做我儿的师傅。 一时兴起,他道:“霖儿,你演示一下拳脚让为父的看看。” 岳霖无语了,狱中考证,行吗?这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这也太疯狂了,太像前世的老爸了,一样的变态,一样的专注,难道老爸是岳飞元帅轮回转世的?不错,肯定是,岳霖坚定了自己的猜想。唉!在劫难逃,做你们的儿子也太不幸了! 既然如此,那就小洪拳吧!拳法刚正威猛,应该合父亲心意。 说话间,只见岳霖目光如电,击拳似风,蹿高伏低,灵敏迅捷,直拳c勾拳c掌击c肘捣c膝顶,虎虎生风,刚劲有力,一套拳下来,居然气不喘,心不跳。 “我岳家虎儿,不错,不错!”岳飞连连点头,心头大悦。 岳霖并没有因为夸奖而开心,他有些紧张岳飞会继续考查他,万一发现他不止会小洪拳那就麻烦了。 毕竟白胡子老爷爷这种理由只可能骗得过一时,显露太多可能不合情理。 不行,我得转移话题,要不然在精明无比的岳元帅面前肯定会露马脚的。 岳霖转念一想,拍了拍脑袋:“在乡下时,民间传言,爹爹武艺高强,抗金大小数百战,威名远扬,又有传言,爹爹文采飞扬,只可惜爹爹常年征战,孩儿得到爹爹的教诲也太难了。” 岳飞轻捋胡须,面露得色,原来这么大的将军也喜欢奉承,岳霖暗自好笑!只见岳飞略一思索,道:“桌上就有爹爹的自白书,你看看吧!” 看着桌面,干古绝唱《满江红》跃入眼帘! 坏了,史书记载便宜老爸就是写了《满江红》之后不久就挂了。 想的这,岳霖心中有些慌乱,猝不及防的一幕让他心头发堵。 父亲也太悲哀了,生在这万恶的南宋,不幸啊!罢了,先做做样子,搞一个虚假宣传,骗骗他,安慰一下吧,让他开心一点。 于是,他心怀诚意抱拳鞠躬:“爹爹,我也要跟你一样精忠报国,做大宋的忠臣良将!今后,我要用爹爹的满江红激励自已,勿忘国耻,还我河山!” 这一席话,正中下怀,听得岳飞兴奋已,大感宽慰。喝彩道:“这才是我岳家的麒麟子,我大宋的好男儿!” 话音刚落,岳霖就认真阅读前世早已烂熟的《满江红》,时而紧张,时而兴奋。 很快他就倒背双手,来回踱步,清声朗诵着父亲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阑处c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岳霖此时就像一位持枪而立的统帅,气势凶猛。 突然他语调变得低沉,气氛顿时沉重:“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岳霖紧握双拳,声音愈发高亢,仿佛自身就置身于黄沙滚滚狼烟滔天的战场中:“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壮烈无比,百转千回! 太不可思议了,这么短的时间,居然一个字不错。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岳飞大感快意,他能够体会到此时父子内心的共鸣。 随后岳飞催促道:“霖儿,这里太危险了,你赶紧回去,勿让别人发现,以后勿以为父为念!”交代完毕,岳飞有点不舍。 “是,爹爹,我看望一下岳云兄长和张宪将军就回去。”岳霖平复下了心绪后立刻答应。 昏暗廊道的另一边,隗顺领着岳霖进了另一件牢房,屋里只有两名二十多一点的青年,里面一点的跟自己有三分相似,亲弟兄嘛,肯定就是岳云兄长了。那外面一点的肯定就是小将张宪了。 只见张宪五官分明,面容刚毅,有棱有角的脸饱满c俊美,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感到英气勃勃。岳霖心中暗叹:好一个英雄,选他做女婿,便宜老爸的眼光不错!可惜了,我那没有见过面的银瓶姐姐。 史书记载:张宪(~1142)是岳飞部下抗金将领字宗本。他文才冠绝,武艺超群,平时使用的是金枪,战无不胜。岳飞部将施全被强盗董先数合杀败,张宪相救,几十枪杀败董先。只不过十三四岁。还曾在牛头山大战金兀术,削掉金兀术一个耳朵,张宪才救出宋高宗。后来,和岳飞同时在风波亭被害。被害时年不过二十几岁。又载,张宪南宋抗金名将,岳飞最为倚重的将领之一,从微相随,以列校奋身,官至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c阆州观察使c高阳关路马步军副都总管。宋孝宗即位后,张宪冤狱得以昭雪,被追复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c阆州观察使,追赠宁远军承宣使。 “咦,三弟,你怎么进来的?是不是遭受牵连?”岳云惊讶不已,复又怒视隗顺,要知道他们被关的地方可是死狱,随时都会被处死。 见到兄长如此关心,岳霖心中激甚是动,兄长如此,做他的弟弟真是三生有幸! “兄长勿要误会!这位隗伯,是个忠义之人,没有他的帮助,弟弟进不来的。”他急急的解释道,略显歉意地向隗顺点了点头。 岳云c张宪得知后连声向隗顺道谢。 英雄惜英雄,好汉爱好汉。三弟兄一见如故,开心异常,一旁的隗顺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事心怀芥蒂,看上去也甚是知足c开心,他知趣地悄悄站在门外望风。 “二位哥哥受苦了,刚才我见到父帅,激动之余” 岳霖一时语塞,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母亲可好?兄弟们可好?银瓶可好?”岳云紧张而又不安,局促地问道。 “他们都安好,之前父亲和我都受了酷刑,现在没事了,两位哥哥你们还好吧”他小心回答,银瓶申冤无门悲愤投井的事可不敢说,他怕岳云发疯。 “你这伤痕是怎么回事?”岳云突然眉头一皱。 张宪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凝重地说:“霖弟,上衣脱了让我们看一下。” 唉,还是瞒不住他们。 张宪c岳云便查看了岳霖的伤势,看到纵横交错的伤痕,悲愤交加,泪水湿润了眼眶,尤其是岳云,气得脸涨得通红。 这就是古代的兄弟情谊,来的那么纯真c恳切,没有丝毫的做作和虚假,岳霖深受感动。 岳霖见时机成熟,忙道:“哥哥们,来此主要目的就是商议出逃的事情,秦桧c张俊等奸臣欲陷我们岳家于死地,我们不能就这么被动地蒙冤,我们应该想办法出去,留着有用之躯抗击金兵!” 他没有因为被岳飞责骂而放弃,他们既是忠臣良将,但也是自己的亲人啊。 岳云c张宪相视一看,异口同声道:“不能这么办,我们是大宋的忠臣,这样只能给奸臣们找到陷害岳家的借口,大不了以死明志!” 不愧是岳大帅的好跟班!同样的愚忠!岳霖暗自叹息。 “既然如此那就从长计议吧,先不提这事。”岳霖只能顺着他们说。 岳云张宪点了点头,沉默不语,他们也明白虽然越狱是九死一生,但拒绝越狱他们也就注定十死无生了。 此时气氛太过凝重,岳霖连忙又转移话题:“唉,你们不知道,刚刚见父亲时他还不忘考察我文武艺,让我紧张了半天。” 岳云c张宪甚是兴奋,开怀道:“这是父亲的一贯作风,怎么考查你的赶紧说来让我们乐乐。” 岳霖娓娓道来,时不时又诉诉苦,二位哥哥哈哈大笑。 当说道《满江红》的时候,岳云c张宪神情陡然肃默。见二位哥哥这样动情,岳霖心道索性在上一个吧,吟唱这首绝词。 前世的他可不止会背诵《满江红》,他还会用南宋时期的曲调吟唱。想到这,他拍着节奏唱到:“怒发冲冠,凭阑处c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声音悲壮而温婉,沉重而铿锵,此时此刻,岳云c张宪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他们能感受到岳飞一腔热血无处洒的悲哀。 过了好久心情才平复,岳云兴头上来了:“父亲考查过了,为兄和张将军也要考考,你看考什么呢?” 不是吧,你们这是要闹哪样,我调节个气氛还把自己给玩套进去了。 看到岳霖面露难色,张宪哈哈大笑:“我观霖弟朗诵之时声情并茂,想必文采斐然。” 岳霖略感无奈,不过想到哥哥们以后的遭遇,他不忍拒绝。 想到南宋朝廷醉生梦死,把大好河山c国恨家仇丢在脑后,像父亲这样的忠臣良将却惨遭诬陷,惨死在风波亭中,他义愤填膺,就这首吧。 他缓缓踱步,紧皱眉头作思索状,突然眉头一翘,似灵光乍现。 “三万里河东入海。” 第一句就大气铺然,潇洒狂傲之气顿显。 岳云c张宪惊讶不已,立刻聚精会神,霖弟这是妙手得佳作啊。 岳霖并不急,他双手付于身后,微微昂头继续思索。 岳云二人屏气凝神,心里急得直痒痒但又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断岳霖的思路。 ~ “五千仞岳上摩天。” ~ 河入海,岳摩天! 本身就傲气蓬勃的诗句此刻更上一层,何等的气势磅礴,岳云c张宪惊得嘴巴微张,内心都在不断揣摩这两句。 “遗民泪尽胡尘里” ~ “南望王师又一年!” 傲到极处陡然转变,截然不同的风格此时却又浑然天成。 就像九天穹雷轰然劈落,直击人心。 “贤弟大才,贤弟大才!”张宪激动不已。 岳云眼中异彩涟涟,但一句话也没说,他半举着手微微颤抖,随即轻轻一拳抵了一下岳霖肩膀。 “你小子可以啊。” 作者写这本书时很是用心,查阅了很多史料,确保能展现一个鲜活的南宋在大家面前。 若大家觉得本书还行就给点推荐收藏吧,你们的支持是我写作的动力,谢谢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大理寺狱(八) 好日子过得快,这是古今都适用的话。 三兄弟相谈甚欢,很快天就微亮了,没有办法,只好依依惜别。 出了角门,岳霖来到院中,此时东方已有一抹淡淡的红色,黑暗中的风波亭在荒凉的跨院中十分显眼,看上去格外的孤独和苍凉。他平复了心情,又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诏狱,还是那么的高大威严,不容冒犯,岳霖微感压抑。 调整一下心情,他咬咬牙,头也不回地一路飞奔,一路上很顺畅,没有发生意外,钱三麻子等人死猪般的睡得很熟,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居然一点觉察都没有。在后世,要是发生这种情况,看守肯定是要被开除的,他们的上司还要被连带问责,他摇了摇头,暗自搞笑。 进得牢房,只见李氏夫人焦虑不安地半卧着,一家人含冤入狱,她脆弱的心灵再也承受不起儿子出现意外,看到儿子平安回来,她才稍稍安心,轻轻叹了一口气。 “娘,孩儿见到父亲他们了。”他轻声安慰着母亲。 李氏夫人神情顿时紧张,哆嗦道:“他们怎么啦?还好吧?” 像那个年代大多数女人一样,夫权至上,丈夫就是她们的天,她们的一切,家就是她们的依靠,她们的寄托,这个的女人,也是一样。 所不同的是,她的丈夫为这个朝廷舍生忘死,长年征讨,总让她担心,忠臣良将,精忠岳飞除了一点点精神安慰之外,她从丈夫身上没有得到任何欢情爱意,成年累月的担忧c焦虑,使得不到四十的她有点早衰,面容憔悴,头发间丝丝白发隐约可见。 岳霖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又安慰道:“放心,他们好着呢,他们没有事情。对了,爹爹和兄长还担忧您呢,问长问短的,真是烦人!” 这时,李氏夫人才稍好一点,不知不觉中,脸上浮现出知足的笑意。 又到了午饭时间。 “开饭!”熟悉的声音又响彻整个廊道。 狱卒们仍像往常一样,每个牢房无精打采地停留打粥,机械的动作周而复始。 间或时,岳霖听到有狱卒窃窃私语,刚才钱三麻子他们几个喝了带尿的酒,骂骂咧咧,暴跳如雷。 “还怀疑我们给他们下尿的,是小爷又怎么样?活该!”岳霖幸灾乐祸,这些蛀虫就应该严惩。 午饭后,钱三麻子照例巡查牢房,看上去心情非常不好,没有了平时那种飞扬跋扈的神情,草草了事,很快就心事忡忡地离开了。 第二天中午,午饭难得的丰盛,居然增加了红烧肉,狱卒吆喝道:“今天三爷(钱三麻子)开心,只给你们加餐,都打起精神来,别整天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样多不好。” 钱三麻子加餐,太阳从西边出来啦,管他呢,实打实的红烧肉是真的。他暗自道。 红烧肉色泽鲜亮,香气四溢,吊人食欲,看到两个弟弟跃跃欲试的样子,李氏夫人和岳雷也笑了。 饭后不久,岳霖感觉身体不适,一阵呕心后,看到一旁的李氏夫人c岳雷和两个弟弟也呕吐不止,身体抽搐。 他眼前一黑,不适时宜的耳鸣声,让他头晕不止,只感觉天旋地转,四周怎么如此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钱三麻子这厮真是太阴险了,没想到他这么歹毒,这是要毒杀我们呀,这下剧情提前结束了,史不容改的谶语不灵了吗?岳霖暗恨,一腔抱负还没施展就这么死去,实在是不甘心。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突然间,他心中想到,少年时,潘三爷爷说过一旦中毒,发力内关穴可以催吐,缓解毒性发作。 他强打精神,拼尽全力盘膝坐好,用手按住内关穴,不一会一股气流顺着食道自上下而下上。 “呕!” 岳霖肚子里的秽物瞬间喷涌而出,一股子酸臭味瞬间弥漫在牢房之中,污秽中有一红黑色的血块,还夹杂着异味,如此的刺鼻。 他挣扎地爬着,用尽全力,分别李氏夫人和兄弟们按穴催吐,一样中毒症状,一样的红黑血污,他精疲力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来多久,昏睡中的岳霖隐隐约约听道外面廊道一阵喧哗,狱卒们陆续进来,他们惊讶地看着母子五人中毒的场景。 “看啊,这里还有一只毒死的老鼠!”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 只见一只老鼠伸直了四肢,躯体僵直仰面朝天地躺着,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身旁赫然有一滩血迹,黑色的血块是那么的醒目,恐怖! 岳霖一瞥,豁然看到钱三麻子在门口冷眼张望,满脸狰狞和得意的神色。前世公安大学刑事侦查专业可不是白学的,察言观色的本事犹如医家望问闻切,肯定是这货干的,他没有丝毫怀疑。血债血还,钱三麻子,总有一天老子要做掉你,他暗下决心。 有好心的狱卒提水进来,给岳霖母子喝水,又吐了几口污秽,感觉稍稍好转,但还是全身乏力,四肢发麻,李氏夫人和兄弟们蜷缩在墙角,干呕c抽搐。 命如草芥啊!不能总这么下去,会死人的,岳霖心急如焚,但目前他无能为力 牢房中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令人恐惧,血腥味c污秽酸臭味已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狱卒们的眼神慢慢怪异起来,怜悯c淡漠c厌恶各种表情复杂如斯。 死亡如此之近,心中挣扎了片刻,岳霖冷汗直冒,干脆放弃了抵抗,咬紧牙关,任由悲哀无助的情绪蔓延 也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剧烈地刺痛,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这疼痛竟然如此清晰,等他恢复知觉,吃惊的发现韩世忠父子出现在眼前。 长时间的呕吐c抽搐让岳霖的眼白血红,一旁的李氏夫人和众小弟还在幻迷之中,他们还在不停的干呕c抽搐,污秽中黑血清晰可见,让人触目惊心。 “你怎么样?” 看着岳霖苍白如纸的脸,韩世忠急切又自责地问道,没想到离开不多时就出现了这种状况。 他亲自喂给岳霖喝了几口水,小心翼翼。 身体还是不适,岳霖忍不住又呕吐了一阵子后,这才用力的咳嗽了几声,随着咳嗽,一大滩血痰夹杂着黑色的血丝被吐了出来,看上去比先前的少了许多。 此时,韩世忠父子稍稍松了一口气,韩彦直蹲下身来,扶着岳霖轻轻怕打后背,以减轻他的痛苦,岳霖轻轻点头,报以感激的眼神。 “是谁下的毒,牢头死哪里去了!”韩世忠怒不可遏。 一会儿,钱三麻子跌跌撞撞地进来了,脸色变成猪肝色,他就这么站着,哆哆嗦嗦,张口结舌,脸上的麻子蝌蚪般的扭曲抖动,原本难看的一张脸变得更令人加难以欣赏了。 岳霖清楚,钱三麻子有如此之胆,是因为他背后的怂恿者。穿越而来,血雨腥风c残酷斗争的故事看得也太多了,他深知有时传言比毒药更能杀人,事情直白了,传播开了,弄得朝野皆知,他们就会更加被动,更何况父亲和两兄长还在诏狱之中。 于是,他轻声道:“我们只是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而已,伯父不必担忧!” 随后,他扭头对钱三麻子道:“狱丞大人,能否允许我出去片刻,寻些野草治疗风寒?”这钱三麻子犹豫片刻,但看到韩世忠杀人般的目光,他畏惧了,猛打了一个寒颤,忙不迭的说道:“去吧,去吧。” 韩世忠怒视钱三麻子,大声喝斥:“看到你这畏畏缩缩的丑态就恶心,在这碍什么眼,还不给老子滚出去!” 钱三麻子吓得跌跌爬爬,瞬间就消失了。 韩彦直见岳霖身体虚弱,就道:“兄弟,你身体虚弱,采什么野草?还是让哥哥代劳吧!” “鸭跖草和七叶一枝花,这两样野草原本在老家东侧的岗子上就随处可见,有去毒疗伤的功效,事关重大,我能坚持的,一起去吧。”岳霖应道。 鸭跖草和七叶一枝花的药效,现代医学有详细认证,《本草纲目》c《本草经集注》c《笔花医镜等鸭跖草》等许多古代医书也有记载:鸭跖草一年生草本,喜欢在潮湿的草地生长。可治疗咽喉肿痛,痈疽疔疮,毒蛇咬伤可以一边煎汤内服,也可同时用鲜草适量,洗净捣烂外敷。七叶一枝花,又名重楼,此为无名肿毒,跌打损伤,蛇虫咬伤,万能药。我国南方溪流边有大量天然繁殖,不过近年被挖空了。现挖的直接洗净捣碎敷伤口,干品要以高度白酒或黄酒至于砂碗内研磨,涂患处。神效,当然情节严重还是要及时就医的。 来到野外,在韩彦直的掺扶下兄弟四下寻找鸭跖草和七叶一枝花,野外到处都有,很快他俩采了一大筐。 回到牢房,岳霖将两种草药按比例搭配,再捣成浆状,内服和外敷,小半天时间,李氏夫人和岳雷他们悠悠醒来,恍如隔世。 “这些年,岳元帅东征西讨,收复失地,图的是什么?现在有国,我们却无家了!”李氏夫人痛苦不已,韩世忠也暗自伤感。 此刻,岳霖脸色略微好转,他真诚地看着韩世忠父子,道:“两次危难,全凭韩伯父施以援手,让我们有惊无险,大恩不言谢,我们岳家人会铭记在心的!”在一旁的李氏夫人和岳雷弟兄几个虽无力说话,但均露感激之色! 他复又正色道:“韩伯父,彦直兄长!如今奸臣当道,我大宋江山危如累卵,可恨的是官家还如此信任奸佞,致使忠臣蒙冤,报国无门!” 顿了顿,他有点伤感,眼中闪过些许泪光:”自打父帅蒙冤,我们岳家的灾难就接踵而至,银瓶姐姐含恨投井,在这冷酷无情的牢狱之中,酷刑c毒药只能算是冰山一角,往后一定还有更大的苦难等着我们,但是侄儿无惧!“ 一番话说的韩世忠父子差点落泪,在君主至高无上的封建社会,任凭你有天大的本领,有天大的怨屈,又能怎样呢? 天近暮色,韩世忠父子忧心忡忡,念念不舍地离开了。 看着外面的天空,岳霖目无表情,怔怔发呆,天还是一样的天,牢房还是一样的牢房,经历了此次磨难,生死系于一线,岳霖和李氏夫人及众弟兄更加相亲相爱,两世为人的他,潜移默化中已经将这个家真正放在了心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危局博弈(一) 中毒事件算是过去了,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岳霖心中暗自焦急,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无事此静坐,一日当两日。”意思是只有当一个人真正安静下来,才能想清楚很多事情。前世的他就喜欢苏轼这两句诗了。 静坐,思易至,没有比这牢狱更适合静思的地方了,他不由得苦笑了。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穿越,被投入一场历史的大风暴中。短短的时间之内,就领教到这个世界的冷酷与孤独,他有点茫然了。 谙熟历史的他知道,酷刑c投毒只不过是官家和秦桧c张俊等主和派态度的折射,特别是官家,这个朝廷的最顶端,食物链的终极杀手。 自私c狭隘c猜疑c狠毒,他才是莫须有罪名的始作俑者,他才是岳飞悲剧的幕后推手。 秦桧c张俊等人虽为人阴毒,和以岳飞为代表的主战派形同水火,说白了,他们就是这个官家的工具,既迎合官家的心意,也为不可告人的个人恩怨,推波助澜,落井下石,被历史所唾弃。 岳霖回溯了历史往事:大宋建国后,重文抑武,对辽用兵,却屡遭失败,后来不得不每年付出五十万两匹的银绢,赂买辽朝,换得屈辱的和平。这种情况已经继续了一百多年,使得北宋的广大军民感到奇耻大辱,有志之士,莫不要求收复这些失地,雪耻前恨。澶渊之盟之后,宋c辽之间百余年间不再有大规模的战事。金兴辽亡,宋金之间又签订了“海上之盟”c“嘉定和议”,宋金为“伯(金)侄(宋)之国”等一些列盟约,割地赔款,丧权辱国。 他心中微叹,在王朝轮换中南北宋这两个王朝算是最窝囊的了,重文抑武,君臣猜疑,软弱无能,它的历史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屈辱的。 然而历史的脚步总是势不可当,大宋和大元c大明c大清王朝一样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岳霖穿越而来,怀揣着民族的悲愤,历史的感悟,英雄的悲壮,想要一展宏图,但却想不到好的办法。 他倚靠着冰冷的墙壁,手按着额头,苦苦思索着,寻觅破局之法。 文臣好色,武将爱财,这似乎是大宋王朝铁定的规矩。 这一世的父亲岳飞,精忠报国,忠臣良将,理想主义者,百毒不侵的,他既不好色,也不爱财,唯一的追求就是收复失地,迎还二帝,即便在官家竭力反对的情况下,他也从不妥协。 收复失地肯定没有问题,皆大欢喜,试问,二帝还朝,将置高宗于何境地这使高宗憎恶不已,再加上秦桧百般进谗,一个天子个宰相合伙迫害,便注定了岳飞被杀的厄运。 这个年代,权利尤其皇权是至高无上的,为了皇权可以弑君灭父,可以兄弟相残,没有道德伦理,没有亲情可诉,只有禽兽般冷血无情,南宋之前就有汉七王之乱c唐玄武门之变 父亲啊,你也算是饱读诗书了,怎么就不清楚这一点呢!岳霖唏嘘不已。 同样是主战的韩世忠,却老于世故,他主战不假,可财色两个一个不差,娶了风尘女子梁红玉为妾,留下一段千古佳话,官家的赏赐他从不拒绝,有时还多吃多占,显得贪得无厌,这也让官家放松了警惕,在和战两派的较量中保存了自己。 寒风透过窗口,又吹起岳霖心底的几丝悲壮。 便宜父亲你可知道你已步入绝境,命悬一线,如此危局,怎生破解,我们胜算还有几分?他暗道。 看了看一旁的的李氏夫人和诸兄弟,中毒导致他们本就虚弱的身体越发疲惫,苍白的脸色让他心中不忍,肩头压力似乎更重了。 算了吧,既来到这个世界,就让我来担负起改变历史c续写残梦的责任吧!他紧握双拳,坚定地想到。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在这个年代,尤其在这牢狱之中,弱者就是随时可以被践踏的蝼蚁,没有尊严,贱如草芥,他的存在可有可无,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的,岳霖陷入了沉思。 牢房是那么的静谧,廊道里绝无半点响声,岳霖感觉到从没有过的孤独,他想起前世自己接触过的人,父亲c潘三爷爷c老师c同学忽又想起这些天自己接触过的人,李氏夫人c众兄弟c韩世忠父子c便宜父亲岳飞c周三畏c钱三麻子c秦熹他的头一下子仿佛炸了一般,很乱,也很迷茫。 仿佛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他持子而立,但却无从下手。 透过牢房的小窗,冬日的月光还是那么的清冷。 冷静!再冷静! 不成功便成仁,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对!先设题,再破题,这才智者所为,这才是是决胜危局的关键所在啊!岳霖略有所悟。 历史的谙熟和海量的知识储备是我具备的优势,或许不如那些贪官污吏老奸巨猾,但我未必要以卵击石。 他敲打着指关节,低头思索着,到底如何才能避其锋芒。 首先,从抗金局势开始剖析。 南宋积贫积弱,中后期奸相频出,朝政糜烂。绍兴十年,由岳飞c韩世忠等著名将领积极抗金,力阻南宋战局颓势,岳飞更是与金兵对峙于河南朱仙镇,宋金战局宋微占优势。 1141年(绍兴十一年)金国攻灭南宋无望,与宋议和,宋廷乘机打压抗金将领,完颜兀术在给秦桧的信中就说:“必杀岳飞,而后和可成!” 哎!后世的国际局势也是如此啊,国家之间的利益,集团之间只有利益无不如此,而岳飞只观战事,不顾朝局,这可能这是造成他日后被动的主要原因之一。 便宜老爹啊,你的眼光就不能宽放远一点吗? 纵观时局,明白进退,又何至于如此被动挨打呢?岳霖微微皱眉。 其次,从莫须有冤案产生的根源剖析。 起初,南宋朝廷对岳飞还是十分倚重的,高宗甚至将其视为心腹,岳飞成了南宋的火箭干部,一路提拔到枢密使,并自领一军,不可不谓位高权重。而君臣之间矛盾冲突就是岳飞的政治抱负与皇权产生分歧,岳飞的政治抱负就是收复失地,迎还二帝,这让高宗皇帝很是不爽。 在刘苗兵变之后,他更是提出立储君动议,君臣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此时高宗对岳飞已动了杀心。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千错万错,领导没有过错。”岳大元帅,干嘛这么执着呢,懂得变通,实现抱负才有可能。看看这样,最终丢掉卿家性命 自古忠奸不两立,可现实真的如此吗?同为朝臣,秦桧c岳飞的关系真的就如此紧张,如此敌对吗?他又低头沉思。 再次,从与秦桧矛盾的激化剖析。 南宋主战派首当其冲的应该是韩世忠,而不是岳飞,莫须有的罪名要加也应该加在韩世忠的身上。事实上,秦桧欲除掉韩世忠,曾拉拢过岳飞,他们之间原本也没有那么大的矛盾。而多年的抗金经历,沙场征伐的兄弟情谊,岳飞与韩世忠早已相互敬慕了,没有做墙头草,直接拒绝了秦桧。从此,岳飞与秦桧的关系就逐步恶化,形同敌我。 没办法啊!我的个性也是如此,便宜老爹,这不怪你! 第四,从与其他大臣的关系剖析。 无论是南北宋,还是大明朝,白手起家,拉出一支军队,屡屡战胜北方游牧民族军队,谈何容易?而岳飞做到了。 岳飞从军以来,抗金大小数百战,战功卓著,威名远播,金兵统帅完颜兀术曾道:“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此等英雄理应人缘关系很好,众大臣中支持率高。现实中,岳飞持功傲物,遭人嫉妒,蒙冤入狱后很少有大臣站出来为他说话。 “谦受益,满招损。”便宜老爹啊,您就不能放下身段,谦虚一点吗? 再说了,大臣们绝大多数可都是自己人,谦虚,不亏的。看看,到最后多惨,几乎没有人站出来说话。我的便宜老爹,岳霖心疼不已。 如何破局呢?这点难不倒岳霖的,他打小就鬼点子多,而且是穿越而来,有着别人没有的优势。 身陷囹圄,想法再好,付诸实施是不现实的。这点他恨清楚。 这事必须得有人帮忙才行,得找个人商量商量,一个好汉三个帮嘛。 接下来,该找谁帮忙呢?岳霖犯难了。 便宜老爹?岳云c岳雷c张宪兄长?蒙冤入狱,泥菩萨过河都自身难保了,中毒之后,岳雷兄长身体虚弱不堪,说话都吃力。哎,还是算了吧。 周三畏?便宜老爹的同情者,有正义感,但他性格软弱,胆小怕事,不附炎趋势做墙头草就不错了,对他可不能抱太大希望。 他低头思索,脑海中一遍遍的过滤着来到这个世界接触过的人。 韩世忠,虽为人正直,重情重义,又与秦桧c张俊等奸臣关系紧张,但是此人太老于世故了,做事圆滑,找他不一定行啊! 想到这,眼前一亮,韩小将军韩彦直,没有花花肠子的一愤青少年,疾恶如仇,敢做敢为,有股子冲劲,这点和我何其像似啊,合适人选。 对!就他了。 想到这,岳霖打定了主意,夜访韩府找韩彦直商量对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危局博弈(二) 凤凰山麓,临近大内皇宫有一处宅邸,那是黄天荡抗金大捷后官家赏赐给韩世忠的宅子。 虽比不上秦桧府邸的宏大,但奢华丝毫不落下风,门前蹲坐着一对巨大石狮,庄重威严,门楣上的黑色牌匾分外醒目,韩府两个金色字体昭示着主人不凡的身份。 宅中假山楼亭,花草树木应有尽有,客厅c书房c卧室铺垫着来自西域的地毯,古玩器皿c红木家私无一不精美绝伦。 暮色之中,褪残的紫霞淡淡地绕挂在凤凰山上,天边色彩越发的金黄,宛如天宫般的美丽,整个韩府笼罩在泥金般的回光之下,更显这座府邸奢侈浮华c高贵大气。 大厅之中,韩世忠c梁红玉c韩彦直和心腹部将成闵c解元等数人,围炉而坐,正在议事。 韩世忠身旁还站着一个小丫头,是他的小女儿韩玲儿,年龄大约十岁左右,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眼睛乌溜,声音清脆悦耳,煞是可爱!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 这么一个老粗,却生了个如此漂亮可爱的女儿,上辈子积的德啊。 几案上摆放着切片的苹果,各种干果也摆放了几个碟子,精美的瓷杯晶莹剔透,景德镇的吧,袅袅茶的热气缓缓飘荡,茶的清香味道弥漫了整个大厅。 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生活很是惬意的,女主人也懂得享受,哪像岳飞岳鹏举吃块豆腐都面朝北方,念念有词,哭哭啼啼的,什么“二圣啊你们受苦了,你们蒙羞了”之类的。 唉,愚不可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这么大的呢。 大厅里的气氛相当的融洽,大家喝着茶,吃着苹果片和干果,放松的交谈着,没有上下级的拘束感,更没有陌生的提防之心。 自己人嘛,就该这样,大家伙有说有笑。 这时,成闵脸色愤然,恨恨不平地道:“此次淮西大捷,圣上本应褒奖大帅,现在倒好,没有褒奖就算了,朝廷反而耍手段,明升暗降,剥夺了大帅的兵权,我不服!” 大厅里的气氛顿见紧张,舒心的笑容尴尬地停留在大伙脸上,一会儿功夫就消失不见了,甚是有趣。 “我也不服,金兵来犯江山危急的时候就想到我们大帅,战事稍停,朝廷就下黑手,这不让人寒心吗?简直他妈的不是人!”大老粗解元骂道。 呸! 骂完后,解元目露赫人的眼神,又狠狠地啐了一口,仿佛立刻就要动手杀了那些陷害大帅的人似的。 “咳!咳!” 韩世忠轻咳了两声,朗声道:“如今奸臣当道,官家昏庸,我等抗金忠臣处处受制,难以施展抱负,眼看大好的局面就要丧失殆尽,我心甚痛!” 停顿一会儿,他复又道:“剥夺兵权,还算是轻的,岳大帅精忠报国,大伙知道这些年他与金兵大小数百战,牛头山解救圣上于危难之中,黄天荡和我军同心协力,打得金人望风丧胆,可到头来只落得个蒙冤入狱!你们知道吗?” 话音刚落,成闵振振有词,大声质问:“这样的朝廷值得我们去舍命相保吗?这样的昏君值得我们去保吗?” “住口!这样的话以后少说为好,传了出去只会给奸佞们以口舌!知道吗?”韩世忠皱着眉头,略有不喜。 见到大帅怒气冲冲,大家都不说话了,成闵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一副委屈相。 大厅里空气似乎凝固一般,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见如此,韩世忠感到好气又好笑,看着自己的爱将,心想:这些个大老粗就爱听好话,整天大大咧咧的,一听到批评就怂了。 转念又想到岳元帅,这个患难与共的抗金英雄,现在还身陷囹圄,他忍不住扼腕叹息:“你们有所不知,岳元帅对我韩世忠是有恩的,早年黄天荡阻击战我们胜利后,秦桧等奸臣诬陷我们,理由两条,一是圣上危难时,我不遵守诏令救驾,二是故意放任金兵掘通老鹳河,致使十万金兵逃脱北返。” 说着说着韩世忠语调中也透出愤怒的情绪:“不仅如此,秦桧等人还暗地里还贿赂岳元帅,承诺岳元帅并吞我军。” 这两件事其实就是黄天荡战事,当时金兵南下,宋高宗狼狈逃跑,韩世忠没有按照诏令救驾,率领八千士兵狙击金兵,将十万金兵堵在黄天荡,后来金兵的奸人指点,连夜挖通老鹳河,十万金兵得以逃脱。 “岳元帅为人正直,他断然拒绝,上书圣上,奏报黄天荡战事具体情况,又连夜派出公子岳云,十万火急给我报信。”韩世忠略带伤感:“正因如此,我才有机会面见圣上,陈清事实,冰释嫌疑,圣上在朝堂上褒奖于我,给我殊荣,还赏赐了这个靠近皇宫大内的宅邸。” 说到这里,他眼中微泛泪光,痛心不已,颤声道:“岳元帅乃我韩世忠的生死兄弟,我们血战沙场,抗击金兵,是何等的快意啊!黄天荡战事后,奸臣秦桧c张俊背后告黑状,欲置我韩某于死地,如果没有岳元帅施以援手,此时蒙冤入狱的不是岳飞,而是我韩世忠!” 见到丈夫如此,梁红玉微微点头,心中甚慰,夫君确是个有胆有色c重情重义的汉子,沙场上,他不畏强敌,屡败金兵,朝堂上,他坚持正义,绝不附炎趋势,嫁给他值! 想到岳家连遭不幸,梁红玉也感同身受,一时哽咽,忍不住插话:“前些日子,银瓶小姐四处奔走为父鸣冤,怎奈奸臣当道,申冤无门,万般无奈之下,银瓶小姐投井自尽了。” 梁红玉越说心里越堵得慌,泪水止不住地流:“这事业怨我,没有将银瓶小姐接到府中,好生疏导。唉,谁料到事情会这样呢” 听到这,大伙扼腕叹息,唏嘘不已。 见时机已到,韩彦直不由站起身来,抱拳面对大伙,略带伤感:“前些日子,我和父帅数次探监,目睹岳家悲惨状况,现在想想都胆战心惊的,一次是三公子岳霖狱中惨遭酷刑,下手之人是那狱卒钱三麻子,这贼子是奸相秦桧的人,他滥用私刑,下手狠辣,欲致三公子于死地。” 韩彦直气愤无比:“更让人可气的是,不久之前,居然有人在他们饭菜之中下毒,欲毒死李氏夫人和岳家众兄弟。” 大厅鸦雀无声,没人想到秦桧的手段这么下作,这么大伙聚精会神,都认真听韩彦直述说。 见如此,韩彦直又道:“中毒后,李氏夫人和众兄弟干呕不止,身体抽搐,情况万分危急。急迫之间,三公子及时处置,自己运功疗伤,逼出污秽,遂又拼尽全力,逐人内关穴发力催吐,当场李氏夫人和众弟兄吐出秽物,内中含有黑色的血痰,腥臭之味弥漫了整个屋子,甚是吓人。” 听到这,韩玲儿瞪大了眼睛,认真听兄长叙述。她一个小姑娘对大人的事可没有多大兴趣,倒是狱中投毒的事情让她惊恐不定,花容失色。 “之后,三公子又与我出得监牢,在野外采集大量的鸭跖草和七叶一枝花,他还悄悄告诉我说他们中的是竹叶青蛇毒,这两种野草按份搭配可以解毒。” “果然,三公子将这两种野草按份搭配,捣碎后,给李氏夫人和众兄弟内服外敷,效果甚好!” 韩玲儿听到这里开心地直鼓掌,天真烂漫的小孩心性显露无疑。 “岳家三哥哥真是太厉害了,要是见到他就好了,我也要学学这解毒之法。”小姑娘捂嘴偷笑,钦佩之情一点也没掩饰。 梁红玉微皱眉头,对韩玲儿道:“小姑娘家家的,知道什么?” 韩玲儿朝母亲伸了伸舌头,调皮地扮了个鬼脸。 确实如此,一个小姑娘涉世未深,哪里知道中毒事件的凶险啊! 不过,这一番话,却听得众人头冒冷汗,暗自惊叹,好险啊!换着自己肯定挂了!同时,众人又暗竖拇指,这个三公子不简单,本领高强,博学多才,无愧是岳元帅的儿子,以后若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结交。 见众人紧张无比,韩彦直笑道:“大家放心,岳家众人现在没有事啦!三公子解毒早,恢复的好些,李氏夫人和二公子几个严重点,不过早已脱离生命危险了,面前正在慢慢恢复!” “不过,你们知道下毒之人是谁吗?”韩彦直脸色突然严肃。 众人长大嘴巴,皆道我们如何得知。 “三公子认定是那该死的钱三麻子干的,滥用私刑的是他,下毒的也是他,实在是可恶至极,不过此事你们得保密,不许对外声张!”韩彦直故作神秘状。 经韩彦直这么一折腾,众人放松了许多,大厅里气氛顿时好了起来。 韩世忠暗暗得意,我韩某的儿子也不错嘛!这小子! 得意之余,韩世忠对大伙呵呵笑道:“前些天,我和彦直见到岳家众人了,这岳家老三确实有点能耐,像他老子,后生可畏啊!” 轻咳两声,他又忿然拍桌:“这次岳元帅蒙冤,主告就是丞相秦桧和枢密副使张俊两人,他们说岳帅拥兵自重,欲图谋反。这些年,大伙都知道,岳家军和我们韩家军一样,为了大宋挥戈沙场,舍生忘死,有多少兄弟命丧金人之手,从此我们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了。” 韩世忠长叹一声“谋反,你们说,有这可能吗?” 众人唏嘘不已,都在为岳帅鸣冤,但却无可奈何。 平复心情后,议事也告一段落。此时,众人欲散。 “各位留步。” 梁红玉微笑着挽留大家:“大帅早就吩咐了,吃了晚饭再走吧。” “好呐!”成闵c解元等众弟兄忙不迭的应道。 看着众爱将们迫不及待的馋样,韩世忠一解先前烦闷的情绪,顿时哈哈大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危局博弈(三) 韩府的晚宴非比寻常,天上飞的,林中跑的,河里游的,应有尽有,奢侈程度堪比皇宫大内。 韩世忠笼络人心却有一套,对铁杆的部下舍得下血本的,今天的晚宴就略见一斑了。 晚宴间,韩世忠和成闵c解元等部下觥筹交错,划拳罚酒,甚是热闹,梁红玉算是女中豪杰,喝起酒来不输于男人,只见她也和韩世忠他们相互敬酒,无形之中活跃了晚宴的气氛,大伙只喝得酩酊大醉。 席间,韩彦直心中有事,敬了几杯酒,就提前告退了。 大理寺狱依旧是那么的凄冷c孤独,岳霖寻思着如何得见韩彦直。 午夜,监狱廊道一如既往的静谧,没有一点声音,一切仿佛死去似的。 岳霖攀上窗口,又迅速翻到窗外,自由来得就这么简单,要不是众人所累,他早就溜之大吉,不用受这牢狱之罪了。 银色的月光洒满凤凰山麓,反射出炫目的白光,一切显得那么朦胧缥缈,山下的建筑黑乎乎的一大片,间或有数盏橘红色的灯光刺破这朦胧的夜色,分外的清晰。 韩府应该就在那个方向吧,岳霖仔细观察,辨明方向后,一路小跑接近那一片建筑群。 一旁的皇宫高大c威严,占地很大,沿着红色的宫墙,岳霖折向东侧,过了皇宫范围,有一座豪华府邸跃入眼帘。走进一瞧,果不其然,韩府两个金色大字给了他答案。 在院墙外,稍稍停顿,他不想惊动更多的人,选择了翻墙入院。 进了韩府,岳霖略微观察,发现这个府邸很大,按照南宋的风格,大致上分为东西院c主院和后花园几个院落。落脚处应该是西院,月光照得院内的树木c房檐明亮亮的,整个院落没有一点灯光,侧耳听去,这个跨院绝无半点声响。 院中的人应该都睡熟了吧,他暗想。 彦直兄,你住哪呢?岳霖眯着眼睛四处观望。 顺眼向东院瞧去,咦?有一丝光亮,尽管月色很亮,但这灯光还是很显眼的,橘红色的,看上去很温暖。 走进一瞧,这间透出灯光的屋子像个书房,有走廊,悄悄望去,之间屋里的书桌前坐着一个青年,正挑灯看书,这不是韩彦直吗? 岳霖心跳加剧,也没顾得上多想,直接就敲门了。 “谁啊?” 里面传出声音。 “岳霖道深夜造访,韩兄勿怪才好。” 真是英雄惜英雄,韩彦直听到是岳霖的声音,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起来,迅速打开书房门。 瞧见站在门前的岳霖,他兴奋不已,攥拳捣了他胸膛一下,直乐呵:“刚才书看不下去了,正在发呆想你时,你就出现了,这大理寺狱对你来说真是形同虚设,若不是李夫人他们还关在里面,我看你早就不知跑哪去了!” 说话间,韩彦直把岳霖让进了书房。 砌好茶,兄弟俩聊了一会儿,什么话题都有,有诗文歌赋,有拳脚枪械,也有胡吃海喝,谈的甚是投机。 茶过三杯,韩彦直面带笑容地道:“兄弟深夜越狱造访,一定不是为了和为兄聊天的吧?” 岳霖点了点头,诚恳地说:“是的,兄弟遇到难题,特来找兄长商洽。” 他直接说明来意,又把这段时间狱中思考和盘托出。 韩彦直听后,略一沉思:“下午时候,父亲成闵c解元等部下来府叙旧,谈及岳元帅蒙冤入狱一事,大伙无不义愤填膺,大伙均道岳元帅精忠报国,抗金大小数百仗,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圣上却轻信奸佞之言,实在令人寒心。” 顿了顿,又有些担心:“想那秦桧c张俊把持朝政,结党营私,我父和岳元帅长期在外征战,朝中支持力量实在是太少了,这样朝堂争论不免被动。” 岳霖腹诽不已,心想:我那便宜老爹为人率性耿直,得罪了不少大臣,哪像你老爹处事圆滑老道,从不吃亏,连宅子都比我们岳家的好多了。 不过韩彦直这话说的确实在理,我们现在的确势单力薄,就用毛爷爷的统战思想来说道说道,毛爷爷的思想博大精深,其中统一战线更是古人所想不到的。 (注:统一战线多用于战争时期,在大革命c土地革命c抗日战争c解放战争之中,统一战线成了我党致胜法宝,三千五百年后的先进思想毕竟不是这个时代能比拟的。) 想到这儿,岳霖朗声道:“兄长所言极是,当下我们最要紧的事就是尽可能的争取朝中大臣同情,让他们了解爹爹蒙冤经过,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洗刷冤情。” 对!就这么办!韩彦直喜上眉梢,激动不已。 可我们该争取哪些人呢?转眼间他又犯愁了。 果然,古人的见解还是有局限性的,毛爷爷的理论是经过实践检验的,实践可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岳霖暗自得意。 假装沉思,片刻功夫,岳霖道:“彦直兄,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要巩固同情派,争取中间派,孤立敌对派,用统战的手段扩大阵营,孤立秦桧c张俊等奸佞,争取朝堂话语权,争取洗刷冤情。” 不错!不错!韩彦直有点兴奋。 复又问道:“敌对派我是知道的,就是秦桧c张俊c万俟卨等奸佞,可这同情派c中间派怎么理解呢?” 岳霖歪着脑袋,直言不讳:“同情派以我们老爹的朋友为主,加上有正义感的大臣就可以了,这个中间派吧,就是首鼠两端,主意不定的大臣,我们要争取他们!” 韩彦直见岳霖如是说,很是佩服,转眼又怔怔出神,这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说的话吗?简直是诸葛亮转世啊,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看着韩彦直瞪大着双眼上下大量自己,岳霖有些不自在,确实,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说出这番话着实有些夸张了。 岳霖又沉声低语:“早先时,听父亲说过大理寺丞李若朴c何彦猷等虽非主战派系,但他们与秦桧c张俊等奸臣格格不入,平时持守公正正派,从不阿谀迎合!” “越王赵偲和我爹爹素有往来,他历来主张抗金,对官家一味求和的态度甚是不屑,这个人也可以争取的。”韩彦直兴奋地道。 说话间,门外传来脚步声,声音很轻。什么情况,兄弟两个一阵紧张。 咯吱,门被推开了。只见小萝莉韩玲儿揉着惺忪的眼睛,自言自语道:“哥哥,我睡不着,我要听你讲岳霖哥哥解毒的故事。”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吃饱了撑的。”韩彦直训斥道。 我小萝莉不满的嘟噜着小嘴,一副委屈相。 当她睁开眼睛,看到哥哥声旁有一少年,虽衣着褴褛,但脸色白皙,饱满的五官俊美异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双黑亮的眼睛,勃勃英气迎面而来。 好一个清秀俊朗的少年! 小萝莉芳心萌动,好感顿生。 她兴奋地道:“哥哥,他是谁啊?长得真好看!”说话时,眼睛却没有舍得从岳霖身上移开一点。 我靠,宋代的女孩都这么大方吗,小姑娘的天真烂漫让岳霖猝不及防,脸色微红。 看到岳霖的窘态,韩彦直哈哈大笑道:“玲儿,这就是你的岳霖哥哥啊!” “真的吗?” 韩玲儿更加开心了,走到近前,不断打量着岳霖,问东问西,弄得岳霖手足无措。 韩彦直看出岳霖的尴尬,连忙解围:“玲儿,今夜的事不要告诉爹娘,你去把书童韩嵩叫醒,让他去正几个小菜,再搞一壶皇上恩赐的佳酿。” “好咧!” 韩玲儿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时间不长,只见书童韩嵩拎了一个大食盒,韩玲儿手中拿了一壶酒,二人走进屋里。 “谈半天了,肚子有点饿了吧,整点酒菜,不成敬意,兄弟我们边吃边谈吧。”韩彦直笑呵呵的。 酒菜摆上桌子,菜虽不多,却很精致,有凉菜四碟,分别是蒜拍黄瓜,水煮花生,镇江肴肉,宝应桂花蜜汁莲藕片,热菜有四个,分别是扬州红烧狮子头,东坡焖肉,西湖糖醋鲤鱼,清蒸长江鲥鱼,端的是色香味浓,让人垂涎欲滴。 打开壶盖,一阵酒香沁入心脾,宫廷佳酿,舒服啊! 唉!万恶的封建社会,生活待遇不错啊。岳霖暗自想到。 书童韩嵩一旁侍候,兄弟俩边喝酒吃菜,边谈接下来的话题。韩玲儿却不吃菜,就是盯着岳霖那张俊脸看个不停,仿佛岳霖就是席间佳肴似的,搞得岳霖浑身不自在。 这时,岳霖想到了什么,忽然郑重其事:“兄长,以前我读过唐代的有关书籍,记得唐《贞观政要·论政体》记载着‘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以为可畏,诚如圣旨。民意不可违,自古以来就有此说。” 民意不可违?韩彦直喃喃自语,复又点头赞同。 见无异议,岳霖坚定地道:“在争取朝堂斗争的同时,我们要开展民间宣传,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我岳家军精忠报国,收复失地的故事。” 小萝莉听岳霖娓娓道来,敬佩不已,忽而眨一下那一双可爱的大眼睛,听得认真仔细。 岳霖可不知道,这小萝莉听爹娘c哥哥说话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韩彦直沉思片刻,不解地问:“民间宣传?可以吗?怎么宣传?” 此时,岳霖脸色肃然,沉声道:“我要收集编写父帅从军抗金的故事,有岳母刺字c牛头山救驾c黄天荡遭遇战c郾城攻坚战等感人情节,大力宣传岳飞舍生忘死c精忠报国的英雄气节,大力宣传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感人情节” “对!可以借鉴小画册的形式,图文并茂,这样更加通俗易懂。至于印刷费用嘛,还请韩兄慷慨解囊。”他又补充道。 韩彦直还没来得及回话,小萝莉就囔囔道:“我有钱的,这些年爹娘给我的压岁钱全在我屋里,有很多很多金条和银钱呢。” 此时,小萝莉眉飞色舞,开心不已,岳霖看的一阵感动,暗道:多可爱的小萝莉,只可惜年龄太小了!不过我这副身躯也才十多岁吧,自己也是个小屁孩,没资格说别人。 “好了,好了,费用嘛不成问题的,为兄解决了。”韩彦直爽快地应道。 席间,大伙亲密无间,畅所欲言,氛围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危局博弈(四) 酒过三巡,天色微明了。 岳霖起身感谢道:“多谢韩兄屡伸援手,兄弟要告辞了。另外,兄弟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尽管说。”韩彦直拍了拍胸膛:“只要我力所能及的,在所不辞。” “我已经确定下毒的就是钱三麻子,那混蛋是奸相秦桧的走狗,屡次与我岳家为难,滥用私刑也就罢了,更可恨的是他居然敢私自投毒。”岳霖咬牙切齿,狠狠地道:“这等欺压忠良的狗贼,我一定要宰了他!兄长,请给兄弟一把匕首,我会伺机惩治惩治他。”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钱三麻子都不知要死多少回了。 慈不带兵,义不行贾。以雷霆手段,方能快刀斩乱麻。 这个浅显的道理,岳霖还是懂的。 “岳兄,你要冷静,在狱中动刀对你们可不好,钱三麻子尽管可恶,毕竟他只是一条走狗而已,犯不着为他冒险的!”韩彦直恳切地道,同时有些担心岳霖的安危。 “没事,暂时我还不想杀他,我要”岳霖轻声耳语。 韩彦直听后,大笑不已,有趣,有趣。 “哥哥们说的什么啊,我听不到!” 小萝莉气得小脸鼓鼓的,嘴巴撅了起来。 看着小萝莉生气的样子,岳韩二人哈哈大笑。 韩彦直从书桌抽屉里摸出一把带着鲨鱼皮套的短小匕首,抽出匕首顿感寒气袭人,他对岳霖道:“这把匕首虽赶不上鱼肠剑,但乃军中之物,是见过血的,甚是锋利,使用时要小心。” 商洽完毕,与韩彦直达成共识,只剩下一步付诸实施了,岳霖顿感一身轻松。 出得韩府,岳霖一路小跑,转眼之间就到了大理寺狱门口。 这次他没有直接从窗口翻进,而是从院墙处攀援进院,走到狱卒值宿室东侧五六仗处一个茅厕停住身形,是要如厕吗?显然不是。 只见岳霖弯腰进了茅厕,拿出匕首,轻轻划着粪坑上面铺设的木板,一下,两下,三下来回反复的划着,两块木板被划断四分之三的样子,岳霖停手了。仅存一点的连接,上面站个小猫小狗的还可以,要是站上一个人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 南宋的厕所一如后世七c八十年代农村的厕所,一简易低矮的房子,内面安放一口大缸,很大的,足有一人多高,上面铺设几块木板,就成了一个简单的厕所。 完事后,他悄悄溜进值宿室,看到钱三麻子和另外三个狱卒死猪般的睡的正香,廊道静悄悄的,绝无半点声响。 他自言自语:钱三麻子,这次就看你这厮运气了,四分之一的概率,中头奖就别怪小爷了。 进了牢房,岳霖拉过被子,蒙头大睡。 清晨,钱三麻子一反常态,居然第一个起床了,看上去,气色很好,可能是昨晚的觉睡的比较踏实吧。 只见他打着哈气,摇摇晃晃朝茅厕走去。 茅厕没有灯光,很是昏暗,钱三麻子脱了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美滋滋蹲在木板上。 只听咯吱吱奇怪的声音响起,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只听得钱三麻子哎吆一声惨叫,扑通一下整个人掉进粪坑之中。 听得钱三麻子连声惨叫:“救命,救命” 众狱族循声赶去,看到掉进粪坑挣扎不起的钱三麻子,现场惨不忍睹,又臭不可闻,钱三麻子整个身子都陷在粪坑之中,动弹不得,众人咬着舌头,拼命忍着,脸涨的发紫,不敢笑出声来。 众人找来绳索,将钱三麻子拖了上来。 “奶奶的,臭死老子了!” 钱三麻子大呼倒霉,并没有发现有人暗地里做了手脚。 回到值宿室,众人烧水给钱三麻子冲洗,衣服浸泡了充足的粪便,脏臭无比,已经不能穿了。 深冬的天气,很冷。咬牙冲洗完毕,钱三钻进了被窝,冷得直打颤。 值宿室里面弥漫着冲天的臭味,让众人呕心不已,见钱三麻子钻进被窝,大伙逃也似的离开了。 遗憾的是,此情此景岳霖并未看到。 这个上午,监牢中的气氛特别的轻松,众狱卒谈论的话题就一个,就是钱三麻子掉粪坑的趣事,他们喜笑颜开,眉飞色舞,没有了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呵斥声,仿佛都得到上司的赏赐一般。 看到这情形,岳霖就知道得手了,可惜啊,没有亲眼所见!他自语道。 整个上午钱三麻子破天荒的没有出现。 没有恐吓,没有怒骂,没有责罚,更没有钱三麻子那张令人着呕的脸,他都有些不适应了。 “开饭啦!” 中午,照例出现吆喝声。 有所不同的是,吆喝声都变得愉快平和了,这群幸灾乐祸的家伙,钱三麻子掉坑里你们就这么开心吗! 就这素质也太差了吧,众狱卒,你们和谁是一伙的?有点阶级立场好不好。岳霖暗自好笑。 傍晚时分,钱三麻子终于扛不住了,发烧头痛,不得不告假回家。 黄昏中,大理寺狱外面停了一辆马车,那是接钱三麻子回去治病的。 运气真好,四分之一的概率都给他碰上了,看来后手也用不上了,岳霖如释重负。 没了钱三麻子的威胁,他也心情大好,少了一双监督的眼睛,这下安全多了。 他决定找机会再入韩府,找韩彦直商洽民间宣传的事情,顺便再去拜访一下周三畏,人家毕竟是两朝老臣,人脉资源还是有一些的。 午夜,天空格外的明净,月光明亮如斯,无数颗星星挂在天空之中,不停地眨巴着,缕缕白云在夜空中漫无目的的漂浮着,真美。 岳霖沿着熟悉的小径,穿梭在低矮的灌木林中,很快就来到凤凰山下那座宅子。 翻墙入院,轻车熟路般的来到韩彦直的东院。 勿需客套,两人早已心心相印,成为患难与共的弟兄。 一如昨夜,韩彦直叫来书童韩嵩,弄好几个可可小菜,外加一壶美酒,菜依然精致,酒还是佳酿,两人愉快的吃喝起来。 看到精美的酒菜,岳霖暗道:这韩府开饭店的吧,也太奢侈了!等会再给牢中亲人带回去些。 两人愉快地交谈,当听到钱三麻子的惨样时,韩彦直开心地直拍桌子。 没有了小萝莉韩玲儿,席间少了几许热闹,岳霖微感惆怅。 兄弟俩商量了很久,最终敲定民间宣传就采用精忠报国c牛头山救驾c黄天荡阻击战等十个内容,采用文字描述加绘画说明,图文并茂,让天下百姓更易理解。 岳霖不仅熟读史书,而且还会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是这个时期绝版行书,至于绘画,小时候疯狂老爸就让学习了。 夜宵完毕,他信心满满地道:“彦直兄,可否让我来写书绘画?” 韩彦直呵呵笑道:“兄弟大才,当然由兄弟执笔啦!” 岳霖坐在书桌前,摊开宣纸,提起毛笔,微加思索,觉得精忠报国改为岳母刺字好些,见韩彦直点头赞同,他就缓缓下笔。 第一回,岳母刺字。 只见岳霖开始绘画,图有岳飞拒绝叛贼杨么聘礼,岳母焚香祈祷,岳母刺字“精忠报国”等十张,人物表情自然,画面栩栩如生。 紧接着,他有又书写,洞庭湖杨么叛乱,岳飞拒绝杨么之聘,岳母恐日后还有不肖之徒前来勾引岳飞,倘若一时失察受惑,做出不忠之事,于是祷告上苍神灵和祖宗,在岳飞背上刺了“精忠报国”四字。一行行漂亮的行书跃入眼帘,只看得韩彦直赞叹不已。 接下来,自然是第二回,牛头山救驾。 画面仍是十张,分别是高宗遇险,岳飞救驾,岳云闯营等,场面看上去甚是惊险。 绘画完毕,岳霖毫不停留地执笔书写,绍兴十年春,金贼完颜兀术率十万金兵南下,金陵失守,高宗皇帝出城向东南方向躲避金人,此时身边仅剩一百余人。 大队金兵随后追赶,情况相当凶险。岳元帅率领精兵五千,迅速驰援,牛头山顶救下圣驾。 此时,金人也在爬山追击,离圣驾只有一百余步 接下来,第三回,黄天荡狙击战。 仍是十幅画面,分别是联合抗金c合围金兵c健康伏击等,叙述岳飞c韩世忠两军同心协力,策划黄天荡阻击战,韩世忠成功封堵金兵于黄天荡汊港之中,场面宏大,动人心弦。 关键时刻,奸人见利忘义,出卖情报,金人连夜挖通老鹳河,十万金兵得以逃脱,让人气恨难消,义愤填膺。此后,岳元帅料敌在先,金陵设伏,痛歼金兵五万有余,这又让人振奋不已,拍案叫绝 好长时间后,画册终于完工了。 一幅幅画面,一行行文字,如歌如诉,字里行间透晰出岳飞舍生忘死,精忠报国的壮烈情怀! “此等英雄乃我大宋之依柱,何有谋反之说,这真是天理不容!”韩彦直动情道。 复又承诺:“明天我就去御街道印刷成册,首批三千册!” 较几代前朝的雕版印刷,宋代的印刷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活字印刷速度快,批量大。 史书记载:北宋平民发明家毕升发明了活字印刷术,改进雕版印刷这些缺点。 毕升是北宋中期的一个普通平民知识分子,当时人称布衣。 他总结了历代雕版印刷的丰富的实践经验,经过反复试验,在宋仁宗庆历年间(公元1041~1048)制成了胶泥活字,实行排版印刷,完成了印刷史上一项重大的革命。 后世的杭州南宋御街上有一处反映中国古代活字印刷术的石雕,这些石雕真实反映了中国人民的聪明与智慧,令人叹为观止。 此时此刻,岳霖眼眶也有点湿润了,这跟前世不同,零距离的接触,生与死的考验,让他更加钦佩岳飞这个民族英雄的爱国情操,让他更加清晰精忠报国的内涵意义。 他已接受了现实,他已融入了岳家,做岳家三子岳霖他是由衷的自豪。 今夜的感人心脾是前世绝无仅有的,他是用心在画,用情在写。 画册不多时便完成了,岳霖放下笔,拱手沉声道:“下面的事情就麻烦韩兄了,还有点时间,兄弟要夜访周三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危局博弈(五) 夜访周三畏? 韩彦直看着岳霖,有点目瞪口呆,他想不到岳霖小小年纪就如此胆大,但他更想不到的是不久之前岳霖已经和周三畏见过面了。 这个兄弟不简单啊,不仅文采出众,武艺非凡,而且思维缜密,学识超群,医学c绘画等杂学无不精通,谋识胆略也都为上上之品,我不如也。韩彦直心里揣摩着,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不能让兄弟涉险了,我得尽一下做兄长的责任,陪他一起去,韩彦直打定主意。 他望着岳霖,略微有些得意:“周三畏大人家我可是经常去呀,人熟,路熟,就让为兄陪你一起去,你看如何?” 人多好办事,既然要去就去吧。 岳霖没有拒绝,他也没有理由拒绝,毕竟韩彦直的心意他也知道。 出了韩府角门,兄弟俩朝周三畏府邸走去。 月光明亮,夜空如洗。凤凰山麓树影婆娑,寒风微拂,这个冬夜无疑是清冷而又静谧的。 韩彦直兄长般无微不至的关心c爱护,让他突然间感到这个冬夜真的不一样了,清冷之中蕴藏着温暖,静谧之中透晰出甜美,他侧目看向韩彦直,穿越后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前世他也有过这样一个兄弟,每次他有麻烦了便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那是种感觉是真诚c信任c坦诚穿越而来的他虽然遇到了钱三麻子这样阴险狡诈之徒,但也体会到了挚友间的义气c关怀。 头一次,他心中的担子似乎轻了很多。 兄弟俩沿着幽静的小径,径直朝周三畏府邸走去。 转眼间,西市就在眼前了。 穿街走巷,来到西市西北角,一座不大的府邸出现在眼前,兄弟俩相视一笑,有些心照不宣,韩彦直在来的途中了解过之前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具体过程,知道咱这周大人可是被岳霖吓了一跳。 “今天我们还是规矩点吧,不能动不动就翻人家墙头。” 轻轻敲门,尽管声音不大,但在夜间特别刺耳,传的很远。 “谁啊?” 很快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我们,韩彦直c岳霖特来拜访周大人。 哦!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管家睡意惺忪地看着门外。 “在下岳霖,特来拜访周大人。” 管家点了点头:“原来是岳公子,大人早就吩咐过公子若是来拜访便可以直接引荐。” 让进院内,管家引着兄弟俩朝后院走去,穿过花园,来到书房。 周三畏此时刚刚准备洗漱入睡,有了第一次被岳霖吓到的经验,他看到二人来了也没有一惊一乍,无奈地笑了笑,令管家切好茶水,与二人客套一番,周三畏这才问道:“深夜造访,二位贤侄所为何事?” 韩彦直正视周三畏,言语直接干脆:“岳元帅蒙冤入狱,想必周大人很清楚吧!” 周三畏轻叹一声。 “唉!二位贤侄,你们爹爹仍我大宋国之栋梁,朝之忠臣。可如今奸臣当道,圣上遭受蒙蔽,岳元帅蒙冤翻案几无可能,而我又势单力薄,此事又能如何?” 说话间,周三畏满脸悲切,看得出来,他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前些日子,圣上让本官主审此案,岳元帅精忠报国,喋血沙场,哪是谋反之人啊!他手背上的精忠报国四个刺青让本官心疼不已。”顿了顿,周三畏复又凄凉地说道:“怎奈奸相秦桧威逼于我,制造冤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周三畏但有一口气在,绝不会敢当附庸,欺压忠良!” 一番话,言正词严,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在这奸臣当道时刻,周大人不畏强权,敢于直言,侄儿谢过了!”岳霖看着周三畏,满脸敬意:“父亲蒙冤,侄儿又牵连入狱,心中虽然悲愤,但也无可奈何!今夜和彦直兄长一同前来,就是请周大人振臂一呼,召集正义官员,朝堂发声,舌战,为我父扳回公道,使冤案大白于天下!” 一番话说得周三畏暗自心惊,不愧是忠臣之后,不仅天资聪慧,还胆识过人,假以时日,此子必是我大宋的中兴良臣c国之依柱! 周三畏看着兄弟俩,他并没有推脱,欣慰之色跃然脸上。 双方交谈是坦诚而又愉快的,对岳飞冤案的愤懑和对奸佞的憎恨,无形之中在伯侄三人心中形成强而有力的共鸣,自古忠奸不两立,他们要向奸佞宣战,他们要宣泄心中的悲愤。 周三畏转生走到书橱前,从橱顶取下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来到岳霖面前。朱红色的木匣泛着微微红光,匣面镂刻着精美的梅花,更显得木匣珍贵非凡。 打开木匣,里面是一把带鞘的宝剑,牛皮剑鞘也雕着精美图案,抽剑出鞘,一把三尺长短的唐剑跃入眼帘,冷气森森的流光在剑身上上下滑动,凉气袭人,剑刃锋锐,无疑这是把好剑! ”这是家传的宝剑,已历经四世,我从未习武,手无缚鸡之力,这锋利之剑不能总在书房之中摆设观赏,成为无用之物,还是赠与贤侄,以表我讨伐奸贼之心!“周三畏看着岳霖,满脸笑意,他是真心喜爱这个后辈。 盛情难却,岳霖接过周三畏递来的匣子,目视韩彦直,转递过木匣:“今在狱中,多有不便,暂且寄存兄长处,日后自取!” 周三畏微微抬头,眼向房梁,声音低沉,“二位贤侄,现如今强敌虎视,朝政秃废,锦绣江山危如累卵,忠臣良将却屡遭打压,韩元帅被剥夺军权,岳元帅蒙冤入狱,靖康之耻历历在目,如此这般下去,大宋必将重蹈覆辙。” 说到这,周三畏激动无比,脸涨的通红:“原本心灰意冷,准备辞官还乡,虚度余生。今夜二位贤侄造访,做伯父的敢不响应,明天我就拜访正义官员,在朝堂上论辩奸臣,力排冤情!” 见如此,岳霖嘴角带笑,有些兴奋,历史剧情发生变化了,原本周三畏辞官挂印,现在朝堂论辩,有戏! 岳韩二人见目的已达,相视一笑,准备告辞。 “上次岳公子翻墙入院,深夜造访,吓得我六神无主,忘了礼数,让贤侄匆匆离去,今夜无论如何也要让做伯父的尽一下地主之谊,日后可不能让岳帅c韩帅说我对小辈招待不周啊。”周三畏看二人有离去之意,练练挽留:“有酒,有菜,有小友,今夜我这里不会寂寞啦!” 周三畏精神焕发,他的声音是轻松愉快的! 岳霖听后面色微红,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翻墙入院是不礼貌的行为啊。 兄弟俩未及回话,周三畏叫来家人周安,说道:“准备酒菜,我要招待二位贤侄!” 一会儿,酒菜齐备,绝没有大鱼大肉那般的粗俗,几小蝶下酒凉菜,几盘炒菜,当然西湖糖醋鲤鱼是少不了的,甚是精致,色香诱人。 周三畏毕竟是四品大员,弄几样小菜,高一壶佳酿是很轻松的,不奇怪!无比的封建社会啊!岳霖感慨起来。 酒足饭饱,兄弟俩起身道谢告辞。 兄弟俩事情办得甚是顺利,一身轻松,悠悠地漫步在西市石板铺设的街道上,一路向西南方向而去。 走道一岔道口,向南是大理寺狱的方向,向北是凤凰山麓方向。 兄弟俩即将分手,岳霖心中有事,接下来结果会是如何?他有点前途未卜的感觉,一时眼里盛满了悲伤。 不行!这些天我得主动点,尽快想办法离开那该死的监狱,钱三麻子不在,多好的机会。 他突发奇想,找什么借口出去呢?如果在后世,这么大的小孩是不用蹲在监狱的,就是入狱了,也可以取保候审的。唉!万恶的封建社会,践踏人权啊。 看到岳霖发呆,韩彦直轻推了他一下:“岳兄,你怎么又发呆啦。” 猛然惊醒,岳霖有点不好意思:“彦直兄,这些天我想离开大理寺狱,出去和你一起印刷宣传册子,顺便再活动活动。可离开牢房必须要官府批准,没有借口啊!” 韩彦直道:“要不,让我父帅直接交涉,保你出来!” 岳霖道:“周大人已请辞此案,现在主审的是万俟卨,这可是秦桧一党的,此人人品很坏,早年在军中克扣粮饷,贻误战机,被父帅责罚,怀恨多年,此次和秦桧c张俊等奸臣狼狈为奸,制造冤案,想要保我出来,根本不可能的!” “除非”岳霖迟疑起来。 “除非怎样?怎地不说?”韩彦直有点发急了。 只听岳霖正色道:“少年时,师父告诉与我,有一有毒植物,名叫龟背竹,其汁水呈现乳白色,有剧毒,涂在皮肤之上,可致使皮肤红肿,并出现短暂昏迷状况。只是听说,从没有看到有人中那龟背竹之毒,故而犹豫。” 听到岳霖介绍龟背竹毒性特点,韩彦直恍然大悟,他被这个大胆的想法惊呆了:“莫非兄弟想” 韩彦直望向岳霖,岳霖点了点头,脸上透着无所畏惧的神色。 “岳兄这使不得啊,万一危及生命就得不偿失了。”韩彦直显得焦虑无比。 “我已经想好了,没事的,中毒后服用绿豆汤自会缓解毒性,只不过”岳霖略显沉思状。 “只不过什么啊!”韩彦直有点发急了。 岳霖缓缓道出计划,看着韩彦直惊讶莫名的脸直乐呵,:“彦直兄,这龟背竹大理寺狱周边的荒草地就有,还请配同采集哦。” 大理寺狱周边,荒草遍地,寂寥凄凉,月色洒满荒原,微风吹过,泛着惨淡白光的荒草簌簌作响,月色下的大理寺狱笼罩在一片白色的晕圈之下,像九幽地狱般的恐怖。 兄弟俩草丛中寻觅,寻找着所谓的龟背竹,韩彦直对这方面可是一窍不通,一脸茫然地跟在后面。水塘边,一丛的植物很是醒目,拇指粗短,呈现出竹节状态,岳霖眼前一亮,千真万确,龟背竹还真的找到了。 掏出匕首割了几株,收入怀中,岳霖顿时放下心来,“彦直兄,明天还请多加配合,大恩不言谢,我们就此别过!” 回家路上,韩彦直有点后悔答应岳霖,但也别无他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危局博弈(七) 看着韩玲儿伤心欲绝的模样,韩世忠夫妇哭笑不得,心想这孩子怎么啦?小姑娘家家的放矜持点好不好?但此时夫妇俩又不便说出口。 突然,韩玲儿尖叫一声,用小手指着岳霖皮肤裸露的部分,惊恐万分,“好吓人啊,岳哥哥的皮肤红肿的怎么这么厉害,怎么有这么多的血泡啊!” 倏地,韩玲儿又扭头朝向韩彦直,“岳哥哥红肿严重吗?会不会留下疤痕?”天真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恐c担忧c存疑c痛惜c不信 见到妹妹如此模样,韩彦直微微摇头,面对打小就疼爱的妹妹,他只有沉声安慰:“这是岳霖兄弟自己想出来的出狱之法,相信他自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毋庸讳言,人逢喜事精神爽,可以喜形于色的,但现实之中,有些痛苦,是可以挂在脸上,因为你所感受的痛苦来自于你最亲c最爱的人。 而此时,对于韩玲儿这个仅有十岁的小姑娘来说,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焦虑。懵懂之中,岳霖走进了她的世界,像是传说中的故事,他那英俊的外表,潇洒的举止,非凡的才学敲打着c撞击着她心灵深处那处未名的尘封,让她挥之不去,拳拳在念。 岳霖感觉到一丝动静,强行睁开眼睛,朦胧之间,好像看见了韩世忠夫妇c韩彦直,还有小姑娘韩玲儿,大家站在床边,他们的神态是关切的。 特别是韩玲儿那心痛不已的神态,温暖之情一下子涌上心头,想说些感激之语,可又无力言语,略显尴尬的半张着嘴巴,只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如此状况,让人甚是痛惜。 无可奈何,他强打精神,感激的眼神瞧向众人,苍白的脸上微露笑意。 见如此,韩世忠夫妇终于放下心来。 韩府养伤的日子是舒适的,这让岳霖有了家的感觉。 这些日子,整个韩府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岳霖治伤疗毒,聘请名医,煨炖草药,精餐细点,忙的不亦乐乎。 韩帅每日询问情况,梁红玉甚至还找来家中珍藏的数支辽东千年老参,吩咐厨子切片炖鸡汤,甚是周到。 韩彦直更尽兄弟之谊,每天“三陪”,陪住c陪吃c陪聊天,天文地理,史书战策,拳脚功夫,无所不谈,小屋里整天笑声不断。 小姑娘韩玲儿可没有闲着,叽叽喳喳的,每天陪着两个哥哥,开心不已。尤其她看到岳霖红肿渐渐消去,精气神也一天好似一天,整天乐乐呵呵,清丽秀雅的脸上总是荡漾着春天般的笑容。 这天中午,太阳分外的好,冬日的太阳洒在身上,温暖,舒适。 韩府,后花园,很大,占地足有数亩,在主厅后墙有一圆门,沿着圆门是一个宽窄适宜c幽深曲折的回廊,白墙青瓦,墙壁间有镂空的花格,远处土包上有一六角亭子,俯视整个花园。园中种只有号称岁寒三友的松c竹c梅花,绝无其他树种。 苍松丝毫不惧严寒,翠绿枝条径直的伸着,几乎让人有了春的感觉;一株株细竹下,落满了金黄色的竹叶,在太阳下发射出黄金一样的光带,甚是炫目,竹丛之中绝不缺绿色,一些未脱落的竹叶展示着旺盛的生命;墙角处,竹林旁,花园中到处长着梅花,红色的c粉色的c白色的星星点点,宛如蝴蝶翩翩起舞。 一些枯萎的花草零星分布在花园中的角角落落,但依稀可辨,那是玫瑰c牡丹c芍药c黄菊想必,没有了冬天,这个花园一定繁花似锦吧。 六角亭上,岳霖c韩彦直c韩玲儿在观赏园景,书童韩嵩在一旁小心侍候。 亭中有一精致的红木八仙桌,桌上摆放着茶水c干果,茶是临安著名的雨前龙井,尽管过了时节,但茶香依然扑鼻,干果有松子c花生c银杏c核桃品种繁多,桌边摆放着一些朱红色的方凳,氛围融洽欢快。 在韩府上下精心照料下,此时的岳霖早已没有先前的憔悴和颓废了,只见他身着深蓝色印花棉袄,头顶缠扰一方浅灰色布巾,脸色红润,双眼黑亮,笑起来一口整齐白齿尽显儒雅。 花园中,就数韩玲儿话最多了,但她几乎是对岳霖一个人说的,一双灵动的大眼在岳霖脸上滑动,左一声岳哥哥,右霖哥哥的,问这问那,看的一旁的韩彦直忍俊不禁。 “这小丫头,看样子是春心早动啊,不过还是有眼光的。” 韩玲儿气得咬着银牙,哼地扭过头去不理自己的哥哥了。 众人嘻嘻哈哈,无拘无束,一晃半天时间过去了。 这时韩玲儿歪着脑袋,开始出难题了:“诸位哥哥都玩半天了,我倒觉得游园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作词来玩如何?” 韩彦直瞪了妹妹一眼,“我还不知你这小妮子的心思,你是听说了岳霖做诗的事迹,想让你岳霖哥哥再来一段词吧,自己不好意思说,还拿我来做挡箭牌!” “是又怎样嘛。”韩玲儿脸微红,小嘴撅的老高。 “你呀!”韩彦直笑着点了点妹妹的额头,扭头转向岳霖:“岳兄,来一段?” 见众人注视自己,有些无奈。 对!有了,他略一思索,就提起毛笔。 韩玲儿忍不住了,上前观望,看着看着便忍不住清声读了出来。 “醉里挑灯看剑。” 大气铺开! 韩世忠眉毛一挑,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 这第一句就让人感觉凌厉之气扑面而来。 说实话,韩世忠虽然知道岳霖写出过人生自古谁无死这种诗,但并没有对他这次写词抱有太大希望。 毕竟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又能作诗又能写词?你当是吃饭呀,一口一个? “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韩世忠不再说话,手指关节敲打着石桌。他闭上眼睛,词中所描写的不正是他和岳帅每日都经历的场景吗? 韩玲儿并没有察觉到众人的安静,她只是单纯地觉得这诗读起来琅琅上口。 嗯!岳哥哥写的词当然好啦!她继续读了下去。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唉。” 韩世忠轻轻叹了口气。 这小子是给他父亲鸣不平呀,岳飞一生都奉献给了大宋,可征战了大半辈子,黑发变白发,而他又得到了什么?唯有君王的猜忌而已。 呵,功高盖主?真是好笑。 不过这诗这小子也太妖孽了吧。 “岳兄,在狱中的那首你没给我,我看这首也不错,为兄可以将就将就。” 没心没肺的韩彦直可不管那么多,挤眉弄眼。 “哼,我要了!谁也不许和我抢。”墨迹稍干,韩玲儿毫不客气地抢先卷起宣纸,捂嘴偷笑:“这诗送我啦!” 韩彦直无奈地耷拉下脑袋:“这是别人家的妹妹吧,一点不心疼自己的哥哥。” 韩世忠摸了摸胡须:“玲儿,拿了别人的诗可就要好好珍惜,你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嗯,爹爹我知道啦。” 韩玲儿小脸微红,偷偷瞄向岳霖,心中喜悦之意洋溢。 岳霖能够感受到韩玲儿对自己的喜爱之情,心中暗叹。 想到肩上的重担唉,算了,还是干最重要的事吧,这些以后再说。 韩世忠少年从伍,喜欢直来直去,没有那么的花花肠子,近些日子他只关注岳飞的案情和岳霖的伤势,没有注意到女儿身上发生的细微变化。 梁红玉就不一样了,她是青楼歌女出身,看问题细致入微,对家中的事情也是非常敏感。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她不仅看到岳霖伤势逐渐好转,更看到女儿对这岳家三公子的好感。 暗地里,她偷偷戳了戳丈夫的腰:“玲儿人小心大,看样子已看上岳家公子了,可如今岳元帅案子未了,这该咋办?”紧接着,梁红玉悄悄附耳低语:“不过这妮子还是有眼光的,岳霖这少年人长得不仅俊俏,而且文韬武略颇有其父风格,两人还真是金童玉女,天造一双啊!” 韩世忠醒悟过来,惊道:“竟有此等之事,我怎不知?” 沉思片刻,豁然间,他面露得意之色:“如果真是这样也是极好的。这小妮子性格像我,做事敢爱敢恨,从不藏着掖着,岳霖这小子不错,风姿卓著,文采武艺均是非凡,假以时日,必将是我大宋栋梁之才,我们别管那么多了!” 听到这,梁红玉啐了一口,笑骂道:“呸!你个不要脸的,还敢爱敢恨,当初对我死皮赖脸的样子,现在想想都恶心的慌” 韩世忠听后哈哈大笑,心情愉悦,不理夫人的抱怨,乐呵呵的与她商议:“岳霖这小子底子好,恢复的很快,正好近日没有同诸将喝酒了,晚上我们安排晚宴,庆祝一下岳小子身体康复,你看如何?” 梁红玉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又道:“这小子日后成为我韩家女婿,不要连心腹部将都不认识,这不让人笑话?” 梁红玉自无异意,看着韩世忠心中暗自好笑,这老顽固头脑转的挺快,花花肠子还不少呢。 华灯初上,成闵c解元等心腹部将如约而至。 韩府宴厅,菜肴十分丰富,光冷菜就摆放了十几个碟子,什么水煮花生c扬州桂花蜜汁莲藕片c镇江肴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西湖糖醋鲢鱼甚是鲜润,清蒸长江刀鱼色泽诱人,特别是老参炖鸡汤,袅袅香气飘满整个餐厅,让人垂涎欲滴。 诸将们觥筹交错,划拳罚酒,甚是热闹,韩帅看着自己的心腹爱将乐不可支。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越看越喜欢,她瞧着岳霖,眼中充满母亲般的爱意,这么英俊有才的女婿,我们宝贝女儿的终身总算有托付了! 母女俩一左一右靠着岳霖而坐,不停的夹菜,细心的梁红玉还给岳霖盛了一碗鸡汤,精灵美丽的韩玲儿又给夹了几片老参,搞的岳霖很不自在,韩彦直也很是无语,心中责怪母亲:这还没有定亲呢,怎么就表现得这么明显,能不能放低调点! 众将尽管粗俗不堪,但这点小心思还是看得出来的,成闵借着酒意,呵呵笑道:“大帅,岳公子怕是你看上的未来女婿吧,你看看嫂子对他多好!” 韩世忠c梁红玉相对而笑,并无言语。 “咳咳咳!” 岳霖刚喝到嘴里的半杯美酒差点喷了出来,你妹的,就算喷也要喷你这个嬉皮笑脸的大老粗一脸,有你这么直接的吗。 哈哈哈,众人哄笑不止,气氛甚是融洽。 “哼!你们好讨厌,不许笑不许笑!”韩玲儿娇羞不已,放下筷子捂着发烫的脸,气得跺了跺脚,慌乱逃离。 韩世忠见到女儿这样,开心不已,但转念想到岳帅冤案未了时,心中又有些沉重,他低声郑重地说道:“诸位均是我之心腹爱将,如今岳帅蒙冤入狱,奸佞之臣与我等忠臣良将势不两立,今晚的事大伙要谨慎保密,不得在外多言,以免形成被动。” 众人应允,大伙又开始一番鏖战,只喝的天昏地暗。 岳霖也知道现在着急没有用,努力想把那些烦心事抛在脑后,可发现是徒劳的,他默默地喝着闷酒,与这火热的氛围格格不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危局博弈(六) 夜空之中繁星璀璨,涴纱河静静地躺在月光之下,河水缓缓流动,偶尔发出轻微的哗哗声,月光照在水波上反射过来,笼罩着整个河面,飘渺,迷茫。 牢房之外,岳霖蹲在河边,掏出那些龟背竹,削去外面的枯皮,裸露出暗红色的内茎,色质有点像是风干之后的血迹,这可是带着剧毒的植物啊。 端详着手中的毒物,他异常镇静,没有丝毫的胆怯,毫不犹豫地用力挤压中这暗红的内茎,将暗红的液体涂抹在身上,冰凉c冰凉的,没有任何异样,可他知道毒性暂时还没有发作。 他把残存的碎渣扔进河里,又把匕首藏在河边荒草之中,一切做得都很隐秘,没有人会察觉的。 翻进牢房,他没有惊动母亲,心中微微叹息,唉!母亲,这事不能让你知道的,只有这样戏才能演得逼真,又要让你担心了。 回忆起上次自己被用私刑时母亲的痛苦,他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拉过被子,依偎在冰冷的墙壁,他微闭双眼,等待着不可预测的结果。 天色渐渐转亮了,微明的天际抹过一丝红色的霞光。 此刻,岳霖浑身燥热起来,睁开眼睛,整个牢房仿佛在晃动,他感到恶心,嗓子眼很痒,浑身打颤。 心念电闪,终于见效了,接下来就听天由命了。 呕吐的声音惊动母亲和众兄弟,看到岳霖呼吸短促,浑身发红,泛白的血泡遍布全身,甚是吓人,众人束手无策,只是惊恐万分的呆立在那里。 静寂片刻,骤然间,母亲哭天抢地:“造孽啊,老天爷,这是怎么啦。” 女人的尖叫声刺透廊道,惊动了值宿的狱卒,顷刻间,三两个狱卒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嘴里抱怨着嘟哝个不停:“他娘的,这大清早的,出什么事了?还让不让老子睡个安稳觉!” 然而打开牢房门,一看到岳霖这副模样时,众狱卒陡然被吓得浑身筛糠一般,这怎么又有人中毒了? 有人嚷嚷:“快,快去报告大人。” 钱三麻子告病不在,这事自然轮到二号人物魏良身上了。 这些年他魏良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自从成为大理寺狱的狱卒,成天被钱三麻子挤兑着,甚是不爽。 钱三麻子出了状况,原本以为自己终于时来运转了,可偏偏又出现了这种状况,暗暗道了一声,真他妈的倒霉。 “大大人!” 魏良跌跌撞撞地进了万俟卨卧室,此时万俟卨正搂着红牌楼带回的歌女小翠快活呢,两人相拥而睡,端的是楚梦,春风一度。 见有人闯进,定睛一看,是魏良。 万大人恼羞成怒,完全没了平日里朝廷大员的温文尔雅,换了个人似的,大声呵斥:“你这狗贼,谁让你进来的?还不给老子滚出去。” 魏良吓得呆如木鸡,面如土色,心道这下可完了,前程全毁了,他哆哆嗦嗦:“是,是,小人什么也没看到。”复又连滚带爬地来到外间。 万俟卨穿好衣服,走出里屋,瞪着魏良,忍着怒气:“发生何事了?竟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魏良哭丧着脸,大气不敢出一下:“大人,是岳家小哥出事了,浑身血泡,已经昏迷不醒了。” “啊!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看守的,尽给本官惹麻烦,这几天朝中杂声很多,有些大臣居然顶撞圣上,为那岳飞说话,万一”万俟卨听到这消息也慌了神,沉声抱怨:“走,快去牢房瞧瞧。” 走进牢房,一如魏良所言,万俟卨紧锁眉头,了解事发经过后,心中暗念顿生,奇了怪了,这小小监牢之中,一无蛇虫毒物,也无狱卒投毒,怎生如此事端,看看岳霖模样惨不忍睹,貌似中毒又非中毒,为官这么多年可从未遇到这种情况啊,他也怔怔的出神,呆立现场。 万俟卨就算想破头也不会想到岳霖小小年纪,竟然行如此极端之事!如诺知道岳霖计策如此奇特,行事如此果决,他肯定会睡卧难安了。 不想发生的发生了,不该来的也来了。正在万俟卨惶恐不安c左右为难之际,韩世忠父子又来探监了。 望着韩世忠父子,万俟卨惊疑不定,怎么回事?这个时候韩老粗怎么过来了,是巧合吗? 韩世忠俯身查看情况,见到岳霖浑身上下红肿不堪,吓人的血泡十分刺眼,他心中痛苦难忍,勃然变色,断声大喝:“万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命人投毒,一而再再而三,这是不把我韩某人放在眼里吗!” 魏良见状,赶紧躬身使礼,“韩元帅,韩大人,岳家人早饭还没有吃呢,怎么会是被人投毒呢,不信你问问李氏夫人和岳家众小哥。” “去你妈的,何时轮到你这狗贼说话!”韩世忠一脚将那魏良踹了个趔趄。 感受道韩世忠的雷霆之怒,岳霖心中好笑,彦直这小子够意思,肯定保守秘密,没有将此事告诉他老爹,戏演得真好!他强忍痛楚,兀自不动。 事已发生,万俟卨也是说不清c道不明的,甚是郁闷,万般无奈,他笑脸絮叨,“大帅,我已瞧过,没有呕吐污秽,不像中毒,倒有些像是瘟疫之症。” 这该怎么办呢,久经沙场c杀人如麻的韩大帅也感到棘手了,一时语塞,竟也没了主意。 “我瞧岳公子情况危急,监狱之中救治委实困难,不如直接带出,重金垦请名医救治,或有生还希望!”韩彦直见机唱起了双簧。 “这个这个,就这样吧,就依我儿吧!”韩世忠犹豫片刻,看着忠良之后如此惨状,看着李氏夫人悲痛欲绝,他复又坚定起来。 万俟卨顿感为难:“韩大帅,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这个可是谋逆之罪啊,圣上那边可难以交代,再说秦相也不知情啊!” “这可是个屁大的孩子,就是出去,他又能如何?凡事留点余地,不要做绝了!”韩世忠牛脾气上来了:“万大人,你身为狱丞,狱中竟然出了这种事情,瘟疫一旦蔓延开了,我看你如何收场!” 万俟卨紧张不已,确是瘟疫的话,很有可能危及整个监狱,那就很不妙了?对!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个这个大老粗吧,打定主意,他咬咬牙:“这可是大帅自己要带的,与我无关啊。” 韩世忠冷哼一声,全然不惧。 李氏夫人见韩世忠如此真诚,心中甚是感激,她颤声不已,微微叉手施礼:“这下霖儿有救了,落难之人无以言谢,请受我一拜。” 计策得成,韩彦直心中暗暗得意,他抱着岳霖出了监牢,扶上马车,坐稳后,亲自驾车而去。 马车一路狂奔,车后卷起漫天的落叶。 一路上,马车风驰电掣般的穿过荒野,穿过街市,势不可挡地朝着凤凰山方向驰去,吓得路人纷纷避让,惊讶万分。 谁啊?大清早的,不要命了,马车行的如此之快。 转眼间,马车行至韩府。 没做任何停留,马车直接进了大门,转进东院。 绿豆汤早就准备好了,很浓,很浓,书童韩嵩服侍岳霖喝了一大碗。见岳霖喝了绿豆汤,气色略见好转,复又安稳入睡,韩彦直稍稍放心,他嘱咐韩嵩不要离开,照顾好岳公子,随即就出去找爹爹了。 大厅之上,韩世忠危襟正坐,等着韩彦直过来回话。 望向父亲,韩彦直一阵愧疚:“爹爹,岳公子中毒不假,但事先与孩儿计议在先,那所中之毒是龟背竹,一种剧毒植物,岳公子多年前就知其毒性特点,是岳公子自己下的手,事先并没有征得岳母和爹爹同意!” 见儿子如此之说,加上岳霖近乎疯狂的举动,韩世忠愕然了:“胡闹!这多么危险啊,万一出现意外怎么办?哼!你们两个臭小子,行事竟然冲动,如此不知礼节,害得岳母悲痛欲绝,为父满腔愤恨,只差狱中杀人了。” 说完后,韩世忠甚是不满,气的脸色发青,坐在一旁直哼哼。 见父亲大为老火,韩彦直揣揣不安,深深一躬:“爹爹,是孩儿行事鲁莽了,以后遇有大事一定禀报于您!” 转而,韩彦直昂然而立,声音肃然:“儒家行事重礼节,不以成败论英雄,孩儿亦有此感。只是岳元帅蒙冤入狱,实力较量奸佞占优,果真岳霖出现意外,我必将遗憾终身!临时变通,实属无奈。孩儿无惧金人,无惧奸佞,真要到舍身取义,杀身成仁之时,孩儿定当长笑应对,何惧之有。” 听到这,韩世忠心中暗赞,我儿真英雄也!脸色也好看许多。 此时,一旁的梁红玉莞尔一笑:“你们父子整天争吵不休,真是一对大小冤家!” “对了,岳霖贤侄现在怎样?可有危险?”她又细心的询问。 韩彦直正色道:“母亲,已过危险,料无大碍,岳家公子现已安顿在孩儿卧室。” 韩世忠夫妇听了均松了一口气,夫妻俩相视而笑。 梁红玉望向韩世忠,轻声询问:“真让人不省心,也不知岳公子现在如何?我们去彦直那里瞧瞧岳公子?” “我正有此意,一起去吧。”韩世忠爽快地回答。 一行人走到东院,进得韩彦直的卧室,看到岳霖平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只是脸色略显苍白,皮肤的红肿消退了不少,泛白的血泡也没有当初那么扎眼,久经沙场的韩世忠夫妇知道毒性已经控制,岳公子性命无忧了,俩人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这时,小萝莉韩灵儿急急忙忙闯了进来,面色苍白慌张,带着哭腔急问:“岳霖哥哥怎么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危局博弈(八) 回到卧室后,岳霖并没有醉,沉默良久,轻轻叹道:“年底将至,父帅冤案没有丝毫进展,我心甚忧!” 韩彦直和岳霖一起回来,见岳霖沉默寡言心思重重,心中甚是难受,安慰道:“兄弟勿忧,父帅正积极奔走,朝堂质疑声音每日都有,此案反正的希望很大,再说岳元帅精忠报国劳苦功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岳霖心中却是无奈,因为身为一个现代人,他知道岳飞的结局是怎样,想要改变这个悲剧,无疑于蚍蜉撼树。 但此时,岳霖并没有心生怯意,而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扳回危局,洗清冤案。 稍稍平复激动的心情,他轻声征询画册印刷意见:“彦直兄,画册何时开工为好?三千画册又如何发放?” “此事兄弟勿需烦神,明天寻一印刷店坊,给银钱印制就是!”韩彦直很是爽快,立刻回答。 不愧是韩大帅的儿子,富二代啊!岳霖暗想,这南宋可是个风流王朝啊,科举考试,文风盛行,这也造就了都城临安印刷行业兴旺发达,现如今就有太庙遗址为核心雕版印刷“御街·二十三坊”。 不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一切都必须从实际情况出发,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打定主意,他笑容可掬,“彦直兄,这事我们先不着急,明日去印刷坊调查一番再说!” 正在说话,小萝莉韩玲儿进屋了,听说要出去调查印刷市场,很是兴奋,忙不迭的把手中的两个匣子塞到岳霖手中,嚷道:“我也去,我也去,不许丢下我!” 岳霖低头一看,是两个精致的檀木盒子,褐色的油漆上面雕有金色的图案,一个是金色的凤凰在九天飞翔,另一个是玫瑰图案,金色玫瑰栩栩如生。 小萝莉歪着头,笑嘻嘻的,“岳哥哥,好看吧,打开瞧瞧!” 岳霖看了看得意劲掩盖住的韩玲儿,没有吱声,暗想,这里面会是什么? 当他打开木匣,顿时惊呆了,不愧是韩家大小姐啊,名副其实的小富婆! 一个匣子里尽是珠宝,有翡翠镯子,有玉雕兔子,最惹人注目的是一颗夜明珠,浑圆硕大,价值连城! 另一个匣子里则塞满了金银,金条足有三十根,元宝足有百十来块,沉甸甸的。 “满意吗?岳哥哥!这可是我全部家当!”小萝莉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岳霖,就差说快夸我快夸我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韩彦直一旁哑口无言,这里面还有韩玲儿平时从他那里讨要的零花钱,没想到都存起来了。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拿了别人东西万一以后真得结成亲家,岳霖犹豫不决。 倒不是他不喜欢韩玲儿,而是岳家的敌人太强大,他自身都难保。 见到岳霖这幅模样,兄妹俩识趣地退出了卧室关上门,让岳霖先静一静。 翌日清晨,天色微白,云彩赶集似地聚集在天际,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说干就干,兄妹三人外加书童韩嵩起了个大早,匆匆吃完早餐,一行四人出得门来,转过街角,直奔临安印刷作坊而去。 临安城南,伍公山麓,风景秀丽,山上有望仙阁c伍公庙c中兴东岳庙c药王庙以及城隍阁,站在望仙阁上,西湖山水尽收眼底,山下临安主要商业集贸市场,俗称南市。 一行四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南市,之间街道鳞次节比,分布着酒坊c药铺c绸缎坊c当铺c饭庄各行各业应有尽有,走到南市中间区域,这里有闻名古今的南宋二十三坊,号称全国“印刷中心”,又被誉为“图书之府”。 眼前文人书生逐渐增多,他们大多身着长服,头扎方巾,手持折扇,缓步走动。 刚和岳霖等人擦肩而过的书生,一只手放在背后,手拿画扇轻摇,摇头晃脑的,就差脸上写着“看我高不高雅”了,甚是有趣。 没有时间搭理这些人,兄妹四人开始了他们的市场调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桂堂”三个斗大黑字的灰色布幔在微风中轻轻晃动,这灰色布幔就是古时商家广告物件——幌子,门楣上是一块硕大的褐色牌匾,上面亦有三个镏金大字“三桂堂”。 这间作坊看上去很大,很气派,没有丝毫的犹豫,兄妹三人和书童韩嵩山走了进去。 进门是一个柜台,里面站着两个人,一人看上去是掌柜的,另一个则是一个打杂小厮。 大厅一侧放置着组书柜,里面摆放着作坊印刷的书籍,书籍数量较多,放眼望去,有《周易》c《尚书》c《毛诗》c《周礼》c《礼记》c《春秋三传》c《论语》c《孟子》等十经(世称三行本),宋代著名学者刘屏山的《文集》,刘爚的《庆云集》c《论语发微序》等,数量不下数百本。 看来这是家大的店铺,一行四人相视一笑,并不言语。 掌柜的是个老江湖了,看上去就精于经商,看见进来的四人,尤其在前面的两个公子,器宇轩昂,定非凡人,一旁活泼的小姐衣着艳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他立时迎上前去打了招呼:“众小客官,光临鄙店可是买书!” 韩彦直c岳霖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岳霖走到书柜前随手拿了一本刘屏山的《文集》,翻阅起来,扭头朝向掌柜,“这印制质量如何?纸质可好?” 掌柜立刻弯腰应道:“本作坊纸张质量c印刷装订实属上乘,客官不信可到后面瞧瞧。”说完,又吩咐柜台后的小厮:“你这小厮,给我照应好生意,我带众小客官后面瞧瞧。” “是吗?” 一行人假装疑惑,随后紧跟账房先生进了后院。 后院建有十数间作坊,规模很大,为数众多的梨木雕版显示出此间作坊实力非凡,雕版品种有雪梨c面梨c冬梨c早花梨c铁梨c木梨等六种,或红或白,看上去质地坚韧,是雕版中的精品。 不错,不错,众人连声称赞。 到了前厅,岳霖指着书柜上的书籍,饶有兴趣地发问:“掌柜的,这书都是你们作坊印制的?” 掌柜的赶紧回答:“是是是!书本扉页c背页均有印记的,不会有错的。” 随即,他拿出一本书,线装痕迹很规整,果然扉页和背页均印有临安南市“三桂堂”印制几个字样,书页上还有一个秦记图章。 小书童韩嵩甚是机灵,他故作购买大户,朗声道:“我家公子此次游历临安,兴致很高,准备带些籍回家,放置书房之中,我观附近,印刷作坊甚多,隔壁“祥云堂”就非同凡响,不知你这作坊到底怎样?” 掌柜的赶紧道:“这个自然,全临安的印刷作坊尽在这里,不瞒小哥,我家的最好了。” 复又作神秘状,低声道:“这家作坊是秦相家的,生意很好,举子士人每科必来,文人墨客络绎不绝。” 听得岳霖连连点头,“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选书籍带回。” “敢问公子是哪里人氏?府上一定是官宦人家吧。”掌柜见生意来了,大献殷勤。 岳霖微微点头,也不回话,就和韩彦直认真选书,小萝莉韩玲儿也大凑热闹,不懂装懂地选书,众人选了《春秋三传》c《论语》c《孟子》等十经(世称三行本),以及宋代著名学者刘屏山的《文集》,刘爚的《庆云集》等数十本之多。 选书完毕,书童按价付款,一共纹银一百两,实打实的银锭子,看的掌柜喜笑颜开。 要知道,南宋金银最是稀罕,一般交易银钱只是铁钱c铜币或者交子,劣币驱逐良币。(一种纸币,二千交子相当于纹银一两)。 付完款后,所购之书暂时存放店铺中。 随后众人又逛了几家,功夫不负有心人,众人也找到张俊张大人家所开的店铺“文昌堂”,也购买了二三十本书。 在印刷作坊的角落,众人看到一家作坊“玉林堂”,门口了无人迹,很是萧条,和“三桂堂”c“文昌堂”形成强烈的反差,进去一看,原来这家作坊是一般商户所开,怪不得如此惨淡。 话不多叙,半天时间过去了,众人打道回府。 回到府中,自然是在韩彦直的东院书房议事。韩彦直抱怨道:“兄弟干嘛买那两个奸贼书店的书籍啊,你看玉林堂多可怜,一个买书的都没有!” “彦直兄,这为何买书也是临时意动,现场不好商量,望兄勿怪啊!”岳霖哈哈大笑:“买二奸贼家的书目的是获取印记,我们要仿造他们的印记,而后才能把三千本画册给玉林堂印制,一旦朝堂查下来,总不能牵连人家吧!” 此时,韩彦直才恍然大悟,小萝莉韩玲儿明白后也得意洋洋,歪着小脑袋,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仿佛这主意是她出的一样。 “韩兄,还请从军中找几名机灵点的军汉代办此事,我们几个只能幕后指挥了!”接着,岳霖又作了补充。 两天后,宣传小册印出来了,整整三千册,其中“三桂堂”二千册c“文昌堂”一千册,总计花去纹银一千两。 宣传册印终于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如既往,兄弟俩在书房商议,小萝莉韩玲儿照例旁听。 看着这么多画册,好像一发下去岳元帅的冤案就洗清似的,韩彦直甚是兴奋:“干脆让父帅安排得力人手前往城门口,见人就发!” 岳霖微微蹙眉,略有所思:“不,这绝对不行,会牵连韩元帅的!让我想想,该怎么办呢” 忽然想到后世自己可是在公安大学里学过如何做群众工作的,不经意间,岳霖脱口而出:“真笨呀,把我那边的入户调查改为入户免费发放不就行了。” 什么?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何意。 岳霖见状,不好意思地笑道:“还是让上次印书的几个军汉办,接下来我们需要做好一件事,让军汉扮着衙门之人,入户上门,装作走访百姓,体恤民情。这样不会有人怀疑,在暗地里发放画册,务必于一日内发放完两千册,以免节外生枝。” 好计策!这不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只要动作快就绝对不会被奸贼小人们抓住把柄。 韩彦直未来得及说话,小萝莉就高兴得直拍手,显得非常开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危局博弈(九) 一向大大咧咧c马马虎虎的韩彦直一反常态,变得心思缜密起来,他疑惑地问道:“兄弟,总共三千册,若按计划的话只能发两千册,那么剩下的一千册打算如何处理啊?” 岳霖听后,故作神秘,眼神扫过小萝莉,好像提防似的,悄悄和韩彦直耳语:“这个,剩下的嘛” 看着俩人惺惺作态,小萝莉韩玲儿肺都气炸了,委屈极了:“哼!你们太过分了,我这就去告诉爹娘去!” 虽然又是咬牙发狠,又是出言威胁的,小萝莉的脚步却迟迟舍不得移开半步,嘟噜着樱桃小嘴,气鼓鼓的样子让大家屡忍俊不禁! “算了,算了,不能让我们的小可爱生气啦,做哥哥的赔不是好不好!”岳霖嬉皮笑脸。 “不行,不行,你还得告诉我刚才你们两个捣的什么鬼!”小萝莉得寸进尺,大有你不说我就哭给你看的气势,白皙靓丽的小脸微微泛红,可爱极了。 “今晚,我们四个人出去一下!”岳霖故意顿了一顿,眼睛却瞧向小萝莉。 韩玲儿愈发好奇了,瞪大了水灵灵的双眼,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说,拖拖拉拉的!” 大伙见状,复又哈哈大笑。 于是岳霖把计划合盘托出。 南宋人大都比较淳朴,这个时代的经济文化算是比较发达了,社会治安虽未达到夜不闭户c路不拾遗的状态,但也是相当不错的。 午夜,兄妹三人加上书童韩嵩依约集中,用小推车装好一千册画册悄悄出了韩府,直往南市而去。 亮晃晃的月光照在青石板上,幽幽的反射出淡淡的蓝光,一路上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民宅c商铺以及衙门无一例外都紧闭着大门,间或有一两处地方透析出橘黄色的灯光,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寂静。 一路无话,一行四人就像武侠行走江湖似的,穿梭在茫茫夜色中,行色匆匆,更显得神秘c紧张! 小萝莉韩玲儿好像特别喜欢寻求刺激,精神振奋,开心异常,她气喘吁吁紧跟着大家,香汗淋淋,拼尽全力一路小跑,却没有掉队的迹象。 很快,大伙来到南市。 偌大的南市绝无人迹,众多的店铺都紧闭着大门,四下静悄悄的,这和白天的喧闹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宛如后世影视剧,寻到“三桂堂”和“文昌堂”后,韩彦直c岳霖两人翻墙入院,韩嵩c小萝莉则是在外放风。 事情办得很是顺利,片刻功夫,他们就将一千册画册四六分成的分别存放在“三桂堂”和“文昌堂”的作坊里,其中“三桂堂”放了六百册,“文昌堂”放了四百册。 相爷官大一点自然要多放一些啦!岳霖暗自乐乎,这一屎盆子扣你头上看你恶心不恶心。 如此折腾一番,小萝莉韩玲儿兴致高昂,一路蹦蹦跳跳,仿佛自己成了当世功夫高强的女侠,岳霖看着活泼可爱的韩玲儿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惆怅。 夜空明净,他眼中回放着这些天来的点点滴滴;冬风萧瑟,又吹起了他心底几丝悲壮。 这个冬夜是欢快的,因为有这些不离不弃的同伴相随。 这个冬夜也是悲凉的,身上的重担压得岳霖快喘不过气来,他心中有太多的无奈和凄苦无人诉说。 晨曦中,太阳缓缓升起,金灿灿的阳光慢慢移上山顶,凤凰展翅状的山峦在霞光存托下显得十分美丽,白色的雾气逐渐淡去,南宋朝廷的权利中心——皇宫渐渐地呈现在一片金色的阳光里。 好大的一片建筑,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光芒耀眼,宫殿屋顶为铜瓦,金顶c红门,红墙,这是亘古不变的皇家风格。 皇宫的正门为丽正门,朱红色大门缀以金钉,镌镂龙凤天马图案,远望光耀夺目。 皇城内,堂c阁c斋c楼c台c轩c观c亭,星罗棋布,极其奢华繁华,恍诺人间仙境。 有诗为证:“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宫中正殿为大庆殿,又名崇政殿,面积颇大,十分雄伟,是朝廷举行大典c朝会议政之所。 宫殿之中,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皇帝宝座安放在一个三丈见方的平台上,高高在上,面南背北,朱红色的椅子上盘着一条金龙,栩栩如生,顺着椅子是铺垫着西域红毯的九级台阶,俯视着整个大殿,在这里皇权的威严尽显无遗。 此时,官家赵构端坐在椅子上,下面分两列站着众大臣,众人正在殿中议事。 “众卿可还有要事上奏,若无事情,朕就此退朝。”刚刚朝堂争论岳飞谋逆一案,正反两方争锋相对,各执一词,场面激烈,赵构有点不耐烦了。 只见这位赵官家紧锁眉头,狭长的脸部亮白柔滑,像女子一样,完全没有男人的阳刚,显然保养的很好,但这张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细长的眉毛下,有一双严肃冷漠的眼睛,谁看到这双眼睛就会不寒而栗。 相由心生,一看就是一位自私狭隘c猜疑冷酷的君主。 只见大理寺丞李若朴移步上前,朗声启奏:“圣上!这两天市井流传一本画册,画册上叙述的是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臣只知其中部分内容,但臣所知确如画册叙述。” “大胆!你如此敢为逆贼岳飞辩解,可有证据。如若胡言乱语,朕定不饶恕!”赵官家没想到岳飞之事已闹得路人皆知,民心惶惶,顿时怒不可遏。 李若朴不瘟不火,面色如常,直言道:“此次早朝,臣就带了一本画册,这本画册本非臣所有,是臣的家人从寻常百姓手中所购。” 说完,李若朴就从衣袖中摸出一本画册。 秦桧c张俊等奸臣望着李若朴惊疑不定,均想: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这姓李的别出心裁,想办法为岳飞开脱吧,要是这样,这次就算饶你不死也要让你脱层皮! 李若朴还没有来得及献上画册,只见秦桧出班启奏:“圣上,这定是李若朴故弄玄虚,自己制作画册蒙蔽圣上,臣请求圣上治其欺君之罪!” 张俊也出班启奏:“李若朴胆大妄为,恣意欺君,臣也附议!” 秦桧c张俊言毕,赵官家连连点头,但还未发话,只见周三畏出班启奏:“如若李大人确有欺蒙之实,臣也附议治其欺君之罪!” 略一停顿,周三畏又道:“不过,这画册是真是假,何不传阅,辨别真伪,以服众口!” “好,立即传阅。”赵官家急不可待。 一本画册在朝堂上左右传阅,众大臣仔细阅读推敲,片刻功夫,众人表情各异,有嘘嘘感叹,有愤愤不平,还有刚刚还存疑不定的大臣此时却用讥讽的眼神瞧向秦桧c张俊等人。 “什么情况,拿来朕看!” 赵官家看后,不出所料龙颜大怒:“来人,给朕把李若朴拿下,打入天牢,大理寺择日审问,彻查其欺君之罪!” 枢密副使韩世忠c大理寺丞何彦猷等众臣出班,拱手启奏:“圣上万万不可,这画册不是李若朴所有,是出自”众人声音迟疑,眼光却扫向秦桧。 刚刚秦桧c张俊等奸臣自以为朝堂之上有无可争辩的话语权,对画册不屑一顾,懒得一看,这时同官家表情一样惊疑不定! 枢密副使韩世忠c大理寺丞何彦猷等众臣见此情景,心中顿凉,沉声道:“这画册确是出自秦相家印坊!” 秦桧上前,弯腰拾起画册,盯眼一瞧,顿时勃然变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都急了出来:“李若朴,你是何意,为何栽赃本相!” 韩世忠嘿嘿冷笑,早就看这厮不爽了,他可不会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何以抵赖!” 复又正视秦桧c张俊:“二位大人的印坊可敢让朝廷搜寻一下呢!” 韩世忠心中是有数的,前两天儿子和岳公子已把情况告知与他。 秦桧c张俊二人均启奏要圣上派人搜寻,还其清白。 看着朝堂乱得如同菜市场一样,当朝大员互相攻击,毫不退让,官家气的直哆嗦:“你等且去瞧瞧,回来如实奏来!”。 当场,秦桧c张俊c韩世忠c李若朴c周三畏等众人前往南市,赵官家则在崇政殿等候结果。 一路上,屡见百姓手中持有画册一本,自然是岳飞的故事。 岳母刺字c精忠报国c牛头山救驾等故事图文并茂,通俗易懂,众百姓看的津津有味,赞叹不觉,亦有百姓愤愤不平,感叹岳飞蒙冤入狱,呵斥奸臣投降误国,只听得秦桧c张俊等人心惊胆颤。 话不多叙,片刻功夫,众人来到南市,在“三桂堂”c“文昌堂”查看书籍和印坊,果不其然,“三桂堂”c“文昌堂”的印坊分别查出六百册c四百册,画册的扉页c背页赫然印有“三桂堂印制”c“文昌堂印制”c“秦记”“张记”等字样。 “二位大人这不假吧!”韩世忠面朝秦桧c张俊,哈哈大笑,得意非凡。 现实中,他疾恶如仇,劳苦功高,一向直来,背地里众大臣都称呼其为韩老粗,就连当今官家他也敢顶撞的。 回到崇政殿,韩世忠等人搬着画册,累的气喘吁吁。 此情此景,赵官家心中郁气难平,气的眼睛都绿了,他喝问道:“秦爱卿c张爱卿,这事你们作何解释!” 秦桧c张俊二人也非常郁闷,心想这这么回事,难道下人们瞒着偷干私活,朝后一定差个明白。 于是,两人启奏:“我俩不知此事,定有人栽赃陷害!陛下明鉴啊。” 赵官家脸色缓和,他也知道就这两人帮岳飞?那才是天大的笑话,但此时也不好再追查下去了,这屎盆子扣的让人有苦说不出。 “哼,暂且信你们,下次在有这种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韩世忠见状,有些不服气,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陛下也太偏向他们了吧。 他朗声道:“敢问秦相c张书枢密,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啊,不知二位作何感想啊!岳飞谋逆一案,也是你等告发,可请问证据何在?良心何在?何以服众?” 一席话,说得秦桧c张俊哑口无言,朝堂上气氛十分尴尬。 赵官家恼羞成怒,拂袖退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危局博弈(十) 秦桧贵为一国宰相,地位超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南宋与金的战争取得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他不是因势利导,收复失地,而是顾及他这个主和一号人物的利益,不顾一切打压岳飞c韩世忠等主战良将,取得朝堂绝对的话语权,以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张俊,南宋的枢密使,最高军事统帅,一品大员,此人首鼠两端,妒贤嫉能,自己被金人打得闻风丧胆,满地找牙,而在岳飞c韩世忠等将领取得不俗战绩,尤其是岳飞连连收复淮河以北大片失地,取得朱仙镇大捷的大好形势下,他却与秦桧c万俟卨c罗汝等人沆瀣一气,制造冤狱,最终遗臭万年。 这个朝廷有如此之多的奸臣,加上一个自私冷血的皇帝,真是悲哀之极! 南宋不灭,天理难容! 回到府邸,秦桧阴沉着脸,看谁都不顺眼,大发雷霆,吓得家人纷纷躲避,生怕相爷的火发到自己身上。 “秦安,你去将“三桂堂”的秦寿叫来,本相有话要问他。”秦桧脸色森然。 “是,相爷。” 秦安忙不迭地应道。 秦安c秦寿均是秦桧远房侄儿,秦安倒也罢了,只是秦寿这个名字谐音禽兽,名字起的也太有才了,暗地里有人不满秦桧c张俊等奸臣当道,借用此名,骂曰:秦相一门,皆禽兽也! 顷刻功夫,秦寿匆匆进府,气喘吁吁的来到了书房。 秦桧看到秦寿,也没有问话,就没好气的劈头盖脸的先骂了一通:“你这厮,本相让你负责“三桂堂”生意,你到好,给我桶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你这头蠢猪!” 此时的秦寿哪敢回话辩解,吓得冷汗直冒c面如土色。 骂完之后,秦桧也感觉泄了点气,脸色略微好看一点,喝问:“你这厮,给本相说说这六百册画册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干私活挣外快去了?” 只见秦寿点头哈腰,胆战心惊地解释道:“相爷明鉴,相爷明鉴啊,承相爷中意,让小人负责三桂堂生意,小人可是无时无刻不兢兢业业,这六百册画册实属天降横祸,“三桂堂”上下无人知晓,小人敢以性命作保!” 见秦寿如此之说,料想也问不出什么道道来,秦桧不耐烦的挥手让秦寿滚蛋。 午饭后,秦桧一人端坐书房,沉思良久。 想到韩世忠c周三畏c李若朴c何彦猷等人言辞咄咄c气势凌人的样子,心中愤懑不已,眼中迸发出仇恨的火花:“如此巧合,定是事先设局,真是可恶之极!想我秦桧乃当朝宰相,向来受人敬慕,何时受过如此之羞!” “不能如此被动,我得主动出击!否则的话,韩老粗一干人再搞出什么花样来,后果将不敢设想。” 打定主意后,秦桧叫来总管秦安,让他约请张俊c万俟卨c罗汝等人来府中议事。 时间不长,张俊c万俟卨c罗汝等人陆续来到秦府。 书房中,众奸臣齐聚一堂,议论今早朝堂发生的事情,七嘴八舌的,皆是惊疑不解。 大家都很慌乱,觉得有幕后黑手在搅局。 完全没有朝廷大员谈话的儒雅之气,现场氛围显得乱糟糟的,秦桧见状微皱眉头,扭头朝向张俊:“张大人,“文昌堂”的四百册画册可有线索?” 张俊苦笑一声,微微摇头:“我也问过文昌堂执事的张富贵那厮了,那厮就是个糊涂蛋,什么也不知道,气的我打了他一顿板子!” 秦桧冷哼一声,事已至此,打板子又有何用? 秦桧面朝众人,带着寒意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今日局势,我等甚是被动,不知诸位有何高见,还请不吝赐教。” 众人面露为难之色,均无可奈何摇头晃脑,低声议论。 见众人平日趾高气扬,今日遇到问题竟如此不堪,秦桧有些气极:“诸位大人,今早朝堂甚是尴尬,韩老粗等人鼓舌掀簧,恣意妄为,搞的我等很是被动,为今之计,将为之奈何?” 顿了顿,他眼光扫过众人,情绪甚是激动:“诸位大人,再这样下去,岳飞谋逆一案结果难料啊!” 平日里,张俊c万俟卨c罗汝楫等人以秦桧马首是瞻,言听计从,是绝无二话的,遇到此等大事,如有主意才怪呢。 此时,秦桧心中甚是不屑,他扫视众人,清了清嗓子:“如今宋金局面稍有缓和,金人派使者议和,暂无发动战争迹象。如今我大宋国力弱小,兵力疲惫,何以与金之虎狼之师沙场争峰!若有冲动之举,这江南数省亦要沦陷!到时,圣上难保,我等将如何自处啊?” 见众人犹犹豫豫地相互窃窃私语,并没有下定决心,秦桧有些急了,复又振振有词:“和议机会稍纵即逝,我等要争取主动,切莫让韩老粗一帮人形成气候,坏朝廷议和大局,到时候可不是圣上责骂一两句的事了,我们脑袋可是要搬家的!” 一番话说得张俊等人频频点头,谄媚道:“相爷高见!下一步计安何出? 秦桧低头思索,最近这些事都是岳飞案引起的,看来此事不能拖了,早点弄死这个麻烦才是上上计。 片刻功夫,他沉声道:“为今之计我有四策:一是朝堂之上争取主动,力谏韩老粗等人不臣之举;二是岳飞一案要加大审讯力度,争取办成铁案。” 说到这,他望问万俟卨,“钱三麻子这狗奴才在哪呢?有无回到大理寺狱啊!” 万俟卨连忙应声:“他身体有恙,不日健复就去狱中!” 听万俟卨如此回话,秦桧沉下脸来:“如此懒散,怎堪大用!让他即日回岗,否则的话,哼哼” 万俟卨连连点头,谄媚道:“谨遵相爷吩咐!” 秦桧扭头朝向一旁侍候的秦安:“你去准备五十两纹银送给钱三麻子,告诉他为人要知道分寸!” 秦安连忙应和。 “这三嘛,就是查清栽赃之人,绝不留情!”秦桧补充道,眼中却充满狠毒之色。 此时,秦桧卖起了关子,沉吟半晌,也没有下文。 却是扭头朝向罗汝楫,只看得罗汝楫不明所以,甚觉疑惑,“相爷,这第四点写在我的脸上?” 秦桧哈哈大笑,“这第四点倒是没有写在罗大人的脸上,只不过需要罗大人亲自去办!” 罗汝楫还是摸不着头脑,急不可待地问道:“相爷,究竟是何差事,还请言明。” 秦桧道:“这第四条就是防民之口,最近有人向我禀报,说是临安街头流传岳飞故事,酒肆茶馆c街头巷尾一众贱民多有谈论,一时间关于岳飞谋反一案谣言四起,这样很不好!罗大人,从即日起,你率临安府衙门众差役巡查,遇有闲杂人等传阅画册或讲述故事,立即给我拿下!” 秦桧安排的十分妥当,众奸臣齐皆应诺。 冬日的阳光总是那么暖人,阳光下的凤凰山麓竟是如此的迷人c清秀。 早朝后,韩世忠没有逗留,直接回到府邸。 今天,他特别开心,一回府中就吩咐下去,中午加餐,要会很热闹一下。 书房中,梁红玉瞧见韩世忠这样开心,咯咯笑道:“你个没城府的,就晓得今天有开心的事!” 韩世忠哈哈大笑:“好久没有这样开心啦,去把岳霖c彦直叫来,我们好好唠叨唠叨。” 片刻功夫,韩彦直c岳霖,还有小书童韩嵩进得书房。 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叙话,只见小萝莉韩玲儿也冲了进来,朝着韩世忠直嚷嚷:“爹爹,岳家哥哥都来了,你为何不叫我过来!” 看着韩玲儿娇小可爱的样子,韩世忠忍不住哈哈大笑,愉悦无比,“乖女儿,是爹爹忘了!”复又道:“对了!可能大家还不清楚吧,这次我们家的玲儿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见到爹爹这样说,韩玲儿才开心起来,摆出一副“骄傲自满”的神情,端的是刁蛮可爱,惹的大火哄堂大笑。 稍稍停顿,韩世忠道:“此次早朝,我们打了一个漂亮仗,奸相秦桧一伙吃了大亏,说不定在家生闷气呢。” 梁红玉很是诧异,“今天这是怎么啦,一般朝堂上秦桧c张俊等人占上风,他们何时吃过亏?” 见夫人如此惊讶,韩世忠暗自得意:“夫人,前些日子彦直c岳霖他们,对了,还有我们家的乖女儿干了一件大事。” “何事?” “你听说前些阵子民间传播岳飞图册的事情吗?那就是这些混小子干的。” 韩世忠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这些小子编写岳帅的故事还真是有板有眼的,不仅将岳帅精忠报国的事写了出来,就连我们和岳家军的黄天荡阻击战也有,图文并茂,为了做得隐秘,他们还盗用了秦桧c张俊两奸臣家印坊标记,结果也让二奸尝到栽赃陷害的味道了。” 韩世忠说道这里兴奋异常,爽朗地大笑。 小萝莉眼睛盯着岳霖,钦佩爱慕神色浮现脸上。 “这故事绘画编写全是岳家哥哥干的,设计盗版c栽赃奸臣也是岳家哥哥想出来的,你们有我岳哥哥厉害吗?”韩玲儿仰着头得意不已,好像这些计策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韩玲儿的表现让韩彦直有些郁闷,暗道:妹妹啊,好歹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还没有嫁人呢,就这么向着外人,是不是过分点啦! 他又偷偷瞧向岳霖,看到岳霖窘迫脸红的样子,心情好受了一点,哈哈,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呀。 “是吗?三公子真是足智多谋呀。”梁红玉看着岳霖,越来越觉得满意。 “咳咳。” 韩世忠轻咳两声:“今日早朝,为夫和李若朴c周三畏等人借题发挥,利用岳元帅精忠报国的画册,当场戏耍了秦桧c张俊等人。圣上怒不可遏,要求追查画册来源,可事与愿违,在秦c张二家的印坊分别查出剩下的一千本画册。” 一番话,只听得梁红玉开心不已,这两人平时耀武扬威的,现在被整治一番真让人舒心。 此时此刻,只有岳霖紧锁眉头,前世的他知道这个王朝早已腐朽不堪,也知道命运对岳家的安排。 穿越而来,面对岌岌可危的局面,他心有不甘,曾经挣扎过。 这次反击看似很成功,可是效果却是微乎其微的,当今圣上对岳家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听韩世忠的描述,似乎还更加厌恶了。 等待岳家的将来会是什么呢?凭一己之力能否改变岳家,甚至改变这个腐朽王朝的命运吗? 想到笼罩在自己头上,那个一人独尊的身影,他不由得压力陡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朝野风暴 临安,大宋的南京,人烟稠密,商贸发达,经济繁荣,奢华程度远超故都汴京。 南市,御街南段有大大小小的茶楼不下二十余家,茶楼外各色布幌迎风飘扬,有灰底黑色字,有蓝底紫色字,有青底红字,张记c刘记c潘记各种色彩让人眼花缭乱,大小茶楼门庭若市,生意兴隆。 此时的南京临安,酣歌恒舞,纵情享乐,整个都城都沉浸在奢靡c安逸之中,浑然不知南宋所面临危如累卵的严峻局势,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临安城的茶楼大致上分大小两种,大的茶楼分上下两层,上层设有包间隔断,下层设有一个大厅,摆放十几二十张八仙桌还宽敞有余,厅尽头有一高台,高台上有案几,那是供说书人用的。 小的茶楼,也分两层,相比大的茶楼仅少一个大厅,一样的雕镂画栋,一样的红木桌椅,奢华程度丝毫不输大的茶楼,美中不足的就是规模小一点。 临安的茶楼生意特好,不论大小,只要开设就包赚不亏的。 平日里,茶楼来往人员可是络绎不绝的,前来喝茶休闲的人各色各样,朝廷官员私下交流,文人墨客吟诗作赋,愤世之人议论时局,更多的是休闲娱乐c喝茶听书之人。 刘记兰桂坊茶楼,宏大富丽,包间已无空缺,大厅人声鼎沸。 二楼天字一号包厢里,数个锦衣公子喝茶谈话,一个身着大红底蓝印花的二十来岁公子眉飞色舞,吐液飞溅,正给大伙讲市井传言。只见他神神秘秘,低声道:“当朝枢密张俊长大人正房夫人长的肥胖凶悍,别看这张大人是朝廷一品大员,朝堂上位高权重,平日里耀武扬威,可是回到府邸,见到这夫人就像老鼠遇到猫一样。” 此时,他故意停顿,吊起众人胃口,见其余五六人正呆呆出神的听着,这家伙甚是得意:“有一次这张大人在红牌坊逛窑子,不知怎地被夫人知晓,你们猜怎么的?” 众人张大了嘴巴,甚是惊奇。 “这凶悍夫人居然不顾张大人的面子,带着数名家人冲进红牌楼,敲撞房门,欲当场捉奸!这时张大人正赤身和一靓丽歌女相依而卧,情况端的是万分危急!” 他眼神左顾右盼,像是在讲一件军国大事:“张大人不亏是朝廷大员,足智多谋,只见他迅速穿好衣服,拿起床单,猛地拉开房门,床单罩在欲推门进来的夫人头上,厮混的歌女逃离现场后,张大人才说:猜猜我是谁?。这才掀起床单,那胖夫人顿时傻眼了。” 众人哄堂大笑,这张大人也算是个人才啊。 楼下大厅中有位中年读书人,身着灰色葛布长衫,头扎文人蓝色方巾,手拿折扇,正在说书呢。 厅中二十张八仙桌座无虚席,连走道口也站满了听众。 “岳母刺字,天下皆知。少年岳飞师从陕西周桐,这周老先生可了不得,乃我大宋有名的忠义之士,文韬武艺端的非凡,梁山好汉玉麒麟卢俊义c豹子头林冲均是他的徒弟,这岳飞岳鹏举乃是周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只见中年说书人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朗声道:“酷暑寒冬,一晃五年过去了,岳飞学艺成功,那本领实属高强,无人超越。牛头山救驾c黄天荡阻敌c朱仙镇抗金他那一身本领显露锋芒!” 一时间,大厅里鸦雀无声,众人神情聚精会神,听到精彩之处时连连叫好。 说书先生眼光扫过大厅,声音洪亮:“想那岳母教子有方,岳飞忠君爱国。岳飞十五六岁时,金人南侵,铁蹄之下,大宋军队节节败退,百姓流离失所,此时洞庭杨么又起兵作乱,我大宋处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 一席话听得众人手心出汗,脸色煞白,端的是紧张无比。 说书先生语气愈发慷慨激昂:“杨么遣使重金聘请,岳飞呵斥拒绝。想那岳飞忠孝两全,听从母亲教导,立志忠君报国。事发当日,岳母为坚儿心志,就在岳飞背上用绣花针刺就“精忠报国“四字,针针出血,字字连心,然而岳飞忍着疼痛,坚持让母亲涂以醋墨,使之永不褪色。” 讲到此处,说书人潸然泪下,听书众人也情不自禁,悄然落泪。整个大厅之中充满了感伤的氛围。 就在此时,厅外传来喝骂声:“妈的,是谁在这妖言惑众!”话音刚落,从外面冲进二三十个衙役。 衙役粗暴地分开众人,径直冲到说书人面前,凶神恶煞般的喝道:“你这厮是叛逆岳飞同党!” 霎时,整个大厅鸦雀无声,一众人等吓得面如土色。 这时,大理寺丞罗汝楫趾高气扬的出现了,他喝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衙役们赶紧回答:“这说书的妖言惑众,说叛逆岳母刺字的故事。” “既然如此大胆,目无朝廷法度,左右还不给我锁了。”罗汝楫面色淡漠,冷冰冰的说道。 一众衙役立刻上前,拳打脚踢,用铁链将说书人锁走。 临安东门口,黑压压的一大片低矮的房屋,那是百姓们主要聚集的地方,没有朱门牌匾,也没有青瓦白墙,只有茅草为顶,泥土为壁的简陋房屋。 大石头街,说是街道,其实就是这片区域之中的一个寻常的巷子。 巷子中,十多个百姓围着一个二十多岁的落魄书生,书生名叫刘允升,是寻常百姓之子,多年科举,屡试不中。 他和众百姓可是多年的街坊邻居,关系融洽,相处甚欢。这书生正在给众人讲故事,说的是岳飞牛头山救驾的故事。 “绍兴十年春,十万金兵南下,金陵沦陷。圣上侥幸出得金陵城南门,朝牛头山方向而去,以躲避金人。不料行踪暴露,金兵铁骑在后紧紧追赶。” 众人神情紧张,安静地等待下文。 轻咳一声,刘允升又道:“此时,圣上身边仅百余人,大都是朝中文官和内宫太监,侍卫亲兵只有五十余人!力量对比悬殊,情况万分危急!” 此时众人神情更加紧张,有胆小者吓得直冒冷汗。 他看了众人一眼,面色凛然,又道:“此时天降小雨,道路泥泞,众将士殿后死战,死伤殆尽。金人追至荷叶岭,距圣上仅剩百步距离。” 有人颤声问:“圣上危险了,这可怎办?” 他瞧了一眼那人,沉声道:“正在万分危急之际,岳元帅率五干岳家军赶来了,只见岳元帅一马当先,连挑金人悍将十余人,金人大恐,遂远遁,圣上终于得以脱险。” 众人赞声一片:“这岳飞忠心耿耿,武艺高强,有如此忠臣良将,大宋幸也!” “妈的,这些妖言惑众的杂碎真是无缝不入。” 正当众人沉浸在牛头山圣驾脱险的欢乐中时,罗汝楫接到线人举报,带着众衙役冲了过来,这次不像茶楼人员复杂,面对的只是穷苦百姓和一落泊书生,没有了兰桂坊茶楼喝问的环节,众衙役更加肆无忌惮,对众百姓棍棒相加,打得众人头破血流c惨声连连。 众衙役还将头破血流的刘允升锁拿,带至大理寺严刑逼供。在这种世道下,可想而知刘允升的结果会是多么悲惨。 南宋皇宫,崇政殿中,皇帝赵构例行早朝。 周三畏记得岳霖的嘱托,出班启奏:“圣上,想那岳飞因谋逆之罪入狱已有三月有余,不知此案审理如何,可有谋反证据?” 赵构见周三畏挑事,脸色黑了下来,眼皮直跳:“周爱卿屡次三番挑起事端,为那岳飞借口开脱,莫非你与岳贼同谋?” 周三畏毫不惧怕,朗声道:“何有同谋之说,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尔!” “好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的眼中可还有朕!来人,剥去周三畏的官服,朕的朝廷不需要此等不忠之人!” 赵构甚是恼怒,双手狠狠扣着龙椅,竟然还有人来触碰龙须,是朕的威严重要还是那岳飞重要? 周三畏哈哈大笑,没想到自己一片赤诚之心,直言劝诫,竟会落得如此下场,君主昏庸至此,真是天亡我大宋啊。 目带悲切:“好,好,好!想我周某忠心耿耿侍奉大宋二代君王,竟落得个不忠之名!无需动手,我自己来!”只见周三畏旁若无人,自行脱去官服,显得格外凄凉落魄。 秦桧见机,知道赵构正在气头上,此时若再添一把火效果不明而喻。 他出班启奏:“圣上英明,此等不忠之人怕早就被岳飞收买,沆瀣一气,臣认为这种沽名钓誉之辈实在应该被逐出朝廷!” 韩世忠心中愤懑无比,秦桧公然当着众人面乱泼脏水,就连忠臣不畏死的劝谏都被秦桧说成是沽名钓誉。 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也不顾朝堂礼节,用颤抖的手直指秦桧大骂:“一切皆因你等奸佞而起,诬陷忠臣,蒙蔽陛下,实在是天理不容!” 秦桧只是低头冷笑,并不回答,我蒙蔽陛下?笑话,我不过是顺着陛下意思来,陛下可是比我更想让岳飞死的。 大理寺丞何彦猷和周三畏一样也是忠义之士,他以岳飞为无罪,又与万俟卨竭力发生争议。 何彦猷并没有因为君王的不喜而停止质问,若此时再没有人站出来,这王朝还有的救吗? 他正视万俟卨,断然喝问:“岳飞所犯何罪?还请言明。我等均为大理寺丞,理应秉公用法,不得诬陷好人!” 万俟卨却心中暗骂蠢货,他早已揣摩圣意,知圣上不喜岳飞,遂嘿嘿冷笑。 “那岳飞持功倨傲,目无圣上!尽管还未查明谋反证据,但岳飞嫌疑难消!定其谋逆,何须真凭实据,莫须有即可也!” 何彦猷闻言,气的须发俱涨,脸涨得通红,他脱下自己的鞋子,上前边打边骂:“万俟卨,你这奸佞,诬陷忠良,不得好死!” “大胆,放肆!” 赵构雷霆暴怒,没想到在朝堂上居然会出现这样滑稽的场面。 “何彦猷你身为朝廷四品官员,在朕的朝堂竟然如此粗鲁,朕的颜面何在!来人,将他拖下去,杖罚四十!” 韩世忠见赵构如此处置这些勇于直柬的人,心中有些颓然,何彦猷本身就体弱多病,最近还感染了风寒带病上朝,这几十大板下去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他不复开始的愤懑,心灰意冷:“圣上,‘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如今奸贼当道,忠臣受辱,我这个枢密副使不当也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血染韩府 退朝回家,韩世忠心情十分不好。 朝堂对峙,一干主战忠臣铩羽而归,罢官的罢官,责罚的责罚,就连他韩世忠这个战功显赫的枢密副使也落得好去,遭到当今圣上的呵斥和无视。 回府后,韩世忠一言不发,径直走向书房。 多年来,韩世忠夫妇相敬如宾,感情甚好。 为了这个偏安一隅c冷酷无情的朝廷,他俩经历了无数次沙场征伐,尝过了人世间悲欢离合,最终得到的是什么? 见夫君如此沉闷,梁红玉就知道早朝肯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她知道夫君现在心情不好,于是一言不发,紧随夫君。 想想这些年为了力保大宋,韩家老小全都上去了,就连夫人梁红玉也抛头露面,冲锋陷阵,更可悲的是临安增援战,为救官家脱险,大公子韩彦松遭金人埋伏,身中数箭,沙场殒命。 官家的冷酷无情,秦桧c张俊c万俟卨等一干奸佞阴险狡诈,这一幕幕的回忆,深深刺痛了他,让他头痛欲裂,久久不能释怀。 此时韩世忠望着梁红玉,微微叹气:“夫人,朝堂失利,周三畏辞官退隐,何彦猷被当众责罚,一干忠臣惨遭官家排斥,为夫也不得不告隐还乡,唉,对不起你们呀!” 转而,他又低声说话,只是声音有点压抑:“夫人,为夫刚才想到松儿了,心中有点难受!我们韩家不能像岳元帅那样,只顾抗金,不问朝局,自己得留条后路!唉!这个朝廷变了,官家也变了,如今奸佞当道,我等空有报国之志,又能如何?” “留条后路?” 梁红玉立刻明白夫君的心思:“夫君,朝堂辞官,你做得对!如今朝廷与金人媾合,我们再坚持抗金,只会惹怒朝廷,韩家也将重蹈覆辙!” 梁红玉望着夫君的眼睛,她从来没看过自己的夫君如此颓然沮丧。 沙场喋血他没有放弃,中年丧子他没有后悔,朝堂权谋却深深刺痛了他,选择退隐实属无奈啊! “夫人!如今局势,辞官退隐恐怕是我韩家最好的出路了,为夫不能让你和彦直受到半点伤害!”韩世忠看着夫人,爱意满目。 朝堂争锋,主战实利!尽管历史就是如此,可现如今自己就是当局之人,这一切皆因岳家而起,他又怎能回避。 这些天,岳霖同样也是情绪低落,同样陷入沉思之中,面对这种局面,连韩大元帅都无能为力,更何况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亦能有何作为呢? 想到不久父兄就要殒命,想到这锦绣河山将要沦陷蒙元之手,他心如乱麻,思绪万千,身体的上好了,可这心灵之伤何时才能彻底医治 同样的家庭背景,相仿的年龄,加上这些天来的交往,韩彦直和岳霖亲如弟兄! 知道父帅朝堂失利,韩彦直心中很不舒服,他感觉到前一阵的努力已告失利,也知道这种局面对岳家是不利的!别无他法,他只有整天在府中陪着岳霖安慰他。 经过这些风风雨雨,小萝莉韩灵儿突然间长大了,有了不应该属于一个十岁女孩那一份成熟,此时的她一反常态,没有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缠着岳霖折腾个不停,而是静静地陪伴着岳霖,很是清纯c乖巧。 天哪,这是那个活泼可爱的韩灵儿吗?韩彦直怔怔出神。 陷入爱河的女人是盲目又执着的。 懵懂之中,对岳霖的爱慕早已悄悄萌发了,如同小荷的尖角,夹着红丝的嫩绿,沾满晶莹剔透的晨露,势不可挡的生长着。 毫不夸张地说,岳霖已是韩玲儿心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她心甘情愿为他欢喜,为他忧伤,为他牵挂 这天上午,天气阴沉起来了,低垂的冬云漫无目的的在四处游荡,一场冬雨悄然而至,像雨又像雾的弥漫了整个天空,这种阴郁的天气让岳霖的心中无端地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张俊带着百十兵丁,围堵在韩府门前,上门捉拿岳霖。 韩世忠父子带着数十家丁,满脸杀气地站在府门台阶上,韩彦直手持铁枪虎视张俊,枪尖上闪着来自九幽地狱般的寒光,这是杆沾过血的铁枪。 忽闪的寒光让张俊顿感紧张,心脏猛然间收缩一下,他有点后悔了,找个手下就行了,干嘛非得自己出场,这韩老粗可千万不能冲动啊! 硬着头皮,张俊躬身施礼,讲明来意,说是奉圣谕前来捉拿岳霖。 韩世忠懒得理他,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张俊可不敢在韩老粗面前嚣张跋扈,现场氛围甚是尴尬。 “该来的终于来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此时岳霖昂然从府中走出,从容不迫,无畏无惧。 来到门前,他躬身向韩世忠父子行礼,并不言语。 复又走到张俊近前,朗声道:“枢密使张大人吧,我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吗?你只需遣一二小吏,上门缉拿就是。” “十一二岁的少年?你可是朝廷钦犯,我等不能掉以轻心!左右还不给我拿下!”张俊嘿嘿冷笑数声,阴恻恻的声音甚是刺耳。 张俊手下偏将数人立刻应声,准备擒拿岳霖。 韩彦直见状大怒,喝到:“韩府门前,岂容尔等嚣张跋扈,要想拿人,且问我手中铁枪答不答应!” 韩世忠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连声大骂:“想那岳飞元帅屡战金兵,战功赫赫,而你张枢密看到金人就望风丧胆,抱头鼠窜,你这厮是我大宋的羞辱!” 张俊微微脸红,他可没有胆量与韩老粗争论,却扭头转向岳霖,公然污蔑:“你父岳飞乃无能之辈,假报战功,蒙蔽朝廷,朝廷待你岳家甚是丰厚,加官进爵,赏赐无数,而你父不图回报,反生谋逆之举!” 如此信口雌黄,颠倒黑白,韩世忠父子怒火顿起,刚要反唇相讥,却被岳霖出手阻止。 他感觉心中有一股怒气憋着:“我岳家父子赤胆忠心,金人无惧,何惧尔等鼠辈!尔等口口声声说我父是无能之辈,行啊!就让我这岳家少年见识你等大英雄的真实本领,可敢过来一战!” 张俊哈哈大笑,“你这无知少年,今天得让你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张龙给我上!” 偏将张龙乃张俊死党,二十多岁,拳脚功夫自是不俗! 他应声而出,站在岳霖面前,恶狠狠地道:“小子,现在求饶还来得及,一旦动手,嘿嘿,那可就不好办了!” 面对膀粗腰圆的张龙,岳霖丝毫不惧,后世的他可是公安大学出名的散打冠军! 一旁的韩世忠有点担心,欲上前制止,却被心知肚明的儿子韩彦直悄悄拉了一下衣角,耳语道没问题的。 “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岳霖看着张龙,很认真地说道。 脾气暴躁的张龙气的面红耳赤,窜到近前,一股强劲无比的拳风直扑岳霖脸部,这一拳要是捣上去,不死也得残废。 此时,岳霖丝毫不避,如同拉满弦的长弓射出的利箭,眨眼间便冲到了张龙眼前。 “蠢货!” 张龙面目狰狞,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小心!”韩世忠这颗老心脏实在受不了。 然而岳霖在拳头砸来的瞬间,左脚一扭,脚尖旋地,重心稳于地面,就像随意画了一个圈迅捷无比的转到张龙身后,避开了这雷霆一击。 太极闪! 看得韩世忠惊讶无比,这种高深的身法怎么能是这十一二岁的少年能掌握的! 见岳霖从容避开,张龙羞成怒,这小子诚心让老子在张大人面前丢面子,今天非整死你不可! 打定主意,张龙转过身形,滑步冲向岳霖。 他血气迸发,一声咆哮,左手试图按住身形较小的岳霖,右拳拧住一股疯狂的劲道轰向岳霖的太阳穴。 既然你如此歹毒那就别怪我了。 岳霖决定不再留手,眼中精光迸射,肩膀后张头向后仰,闪过这必杀一击。 后世的拳法是经过科学研究的,讲究的是一招制敌,而岳霖恰恰是后世拳法集大成者。 岳霖闪电般抓住张龙右手,借势一拉一推。 借力打力乃太极精髓,张龙顿时脚下无根,身形后仰。 灵活如猿般的岳霖,借着一推之势闪到张龙身后,右拳紧握,突出一节中指,骤然间发力捣张龙椎骨倒数第三节。 “咔。” 张龙惨叫一声软瘫在地。 天啦,是真的吗?一个十一岁的小孩,三拳两脚就将本领高强的偏将军张龙击倒,太不可思议了! 这一场比斗只看得韩世忠都傻了,谁能想到这小岳霖能反杀张龙? 此时,张俊气得老脸通红,看着地上哼哼直叫的张龙,上去就是一脚。 “你这废物,给老夫丢脸!” 这时,一向与张龙交好的偏将军李固手提一把泼风大砍刀,足足三十余斤,虽然比不上关公的八十斤重的青龙偃月刀,但如此重量,随便擦碰到人都是要命的。 李固红着眼睛,残暴无比地蹬着岳霖:“你这小贼,竟敢暗算张将军,可敢与本将比试兵器!” 见岳霖有些犹豫,以为是怕他,更加得意:”小子怂了?“ 岳霖回答:”刀枪无情,小爷怕伤了你!“ 李固轻蔑无比,扭头朝向众军:“刀枪无眼,死伤自负,众人为本将作证!” 韩世忠见状,暗道:这厮以大欺小,厚颜无耻,肯定是动了杀心。 他有点担心地瞧向岳霖,只见岳霖感激地朝他微笑,面色从容,没有丝毫紧张之色。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岳霖眼中寒意微闪。 “彦直兄,可否借用你的铁枪?” 刚接过韩彦直抛来的铁枪,还没来得及运好架势,李固就泼风砍刀地劈了过来,破空声如雷呜一般。 “混账,无耻!”一旁的韩彦气得直跳。 筋骨齐鸣! 前一秒还在沉睡的身躯如同洪荒巨兽般轰鸣,气血翻涌。 岳霖一步前踏,全身气血引着手中钢枪带着劲风直钻李固面门。 以命搏命,勇者胜! 显然李固不是那个勇者,他没想到这小孩如此坚决,这一枪下来李固魂都吓没了,连滚带爬才躲了过去。 “好!” 一旁的韩彦直看得心潮澎湃,没想到必死的危局就如此被破了。 “妈的,找死!” 李固气急败坏,反手削出第二道,横扫岳霖腰部,这下要是砍着了,非得将岳霖劈成两段。 只见岳霖一个铁板桥,身体持平地面,险之又险地让过这迅捷威猛的一刀。 这一刀吓得众人脸色煞白。 岳霖让过刀锋,刚直起身子,泼风砍刀一招直捣黄龙刺向岳霖的胸口,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这一刀虽没有前两刀来势凶猛,但捅在胸口,肯定也是没命。 好歹毒的家伙,你接二连三下杀手,那就别怪我不留情了。 只见岳霖踮脚后点,胸口擦着刀尖闪过这致命一刀,右腿微弓,止住后退之势,瞬间如炮弹般迸射向前。 快!快!快! 一退一进,携一杆长枪如同一道长虹,于天际骤然而下,携带万钧之势,枪尖下是李固魂飞魄散的神情。 这一枪避无可避! “尔敢!?”张俊暴怒,这一枪下去李固不得命丧黄泉? “噗嗤。” 清脆的声音响起,在寂静无声的氛围下格外刺耳。 一时间,鸦雀无声。 “为何不敢?” 岳霖抖了抖枪尖上的血污,不屑地冷哼一声:“想杀小爷,那就先要你的命。” 在场众人惊的手心冒汗,韩世忠看着地上的一片鲜红,被岳霖的杀伐果断给吓到了,事情闹到这般地步,连他都不好出面保住岳霖了。 岳霖把铁枪扔给韩彦直,冷眼朝向张俊:“岳家男儿无惧生死,何惧尔等!想抓我,总得付出些代价,无需张大人动手!。” 说罢,自己直接上了囚车。 “好好好!且看过些时日你还能如此嘴硬?” 张俊手指颤抖地指着岳霖,气得直喘粗气,没想到抓一个小毛孩都要折损自己手下一员大将! 小萝莉韩灵儿早已悄悄出了角门,站在一颗老槐树下,心中默默祈祷,眼眶满含泪水,直到囚车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