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巨星是学渣》 正文 1.第一章 路满从梦中惊醒,前世的记忆在脑中如走马观花般千回百转。 彼时东边的太阳还未染红流云,深蓝色的天空仍主宰着大地。路上来回的车辆寥寥无几,外头慢慢传来清扫地面的沙沙声。 拂晓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风吹来世界寂静的声音。 路满侧首看向一旁的荧光闹钟——凌晨四点。 她脑袋昏昏沉沉,一会儿看到前世的自己抽着烟跟着狐朋狗友到处晃悠,一会儿看到几个月前的自己开着夜灯伏案疾书。 直至阳光席卷大地,万物睁开它的双眼。马路上车轮滚动的声音开始多了起来,偶尔响起三三两两行人经过时的交谈声。 陈女士升起老旧的卷闸门,朝着不高的二楼喊道:“路小满,你要死啦,还不起床!” 路满猛地从床上坐起,一头短发蓬松杂乱。她双眼无神地看着书桌上r高录取通知书鲜红的一角,意识终于归拢。 这是她重生回来的一年后。 这一年是存在的。 她改变了人生的一个走向。 她真的考上了r高! 路满心情愉悦地跳下床,连看着这个城市都美了几分。她打开窗,对着楼下的陈女士回道:“还没死!早上吃啥呀?” “吃屎。” 路满:好气哦。 “我要吃鸡蛋面!” 陈女士翻了个白眼:“没有蛋,只有面。” “那我要吃鸡蛋粉。” “说了没有蛋!” “那我要吃蛋炒饭。” 回应她的是陈女士扔上来的暗器。路满笑嘻嘻地接住枕头。 这是暑假的最后一天。 她全新的高中生活即将来临。 也许未来的命运也会不一样,也许这次她不会再死于肺癌了。 路满从衣柜里掏出白衬衫c背带短裤穿上,对着镜子随意扒拉了下头发。 镜中的自己模样青涩,脸上仍带着婴儿肥。额头还冒着几颗青春痘,眼角却没有了恼人的细纹。 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前世和今生重合。路满莫名想起早上做的梦,那是她重生前的过往。 前世的她无心学习,随心所欲地过了好几年。高二的时候终于在陈女士的大发雷霆下,被扔去学了美术。高三那年像是过了厌学期,突然收敛起性子,勤学苦练。但学习并不是一蹴而就,没有所谓的‘一朝努力,清华北大’。她最后也只是进了一所不好不坏的大学。 在之后那段短暂的教学生涯里,她看着台下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听着隔壁班的琅琅读书声,想的最多却是这样的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吗? 她不喜欢画画,不喜欢教书,但她必须凭此谋生。 如果让人生再来一次,你是否会选择好好学习? 年轻时对这类问题嗤之以鼻。但二十五岁的自己,在社会上打滚过好几年后,才真正明白若是努力学习,便拥有了选择自己喜爱的工作的权利,而不是迫于生活被工作选择。 但这些空想也只限于有身体做本钱之前。 进了icu以后,她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 在疼痛中死去,犹如在广袤无边的荒野上走过漫漫长夜。 等再次睁眼时,却是回到了初二升初三的暑假,即将面临重要的一年。 “路小满!!你还不下来!!!” 陈女士的怒吼打破路满的回忆,她趿拉着拖鞋赶紧往楼下跑,木质楼梯被踩出一阵阵咯吱声。 打开过道的门,汤面的香味扑面而来。蒸气弥漫在空中,带着夏日特有的燥热。 陈女士正在厨房里烧浇头,听到动静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后转身开始念叨。 路满恭敬地接过陈女士递来的碗,安静如鸡地接受指责。顺便偷偷看了眼碗里的面——别说没有蛋了,连汤都没有! “”生气! 路满吃完早餐,在店里帮了会忙,又被陈女士赶去超市买日用品。 屋外骄阳似火,空中没有一朵云。大地像是被置于火炉中炙烤,热波如浪潮般扑涌。树荫遮挡不住炎热,路上的行人行走匆匆。 路满快步在人行道上走着,远远看到沿途的公园外的石墩上蹲着个少年。 他两腿弯曲,双手托着腮帮,饶有兴趣地盯着公园,完全不在意自己烘烤在炽热的阳光下。 路满莫名其妙地经过他,也往公园里瞥了瞥。 原来是一个穿着蓝色t恤的胖子被五六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围着讹钱。胖子紧靠着天空漫步机,胆怯地看着面前几个人肆意地翻着自己的书包。 他小眼神东瞥西瞥,在看到公园外两个看热闹的人的时候,眼底突然流露出渴望,但打量完两人后渴望很快又湮灭不见。 蹲在石墩上的少年不移开看热闹的视线,嘴上对着路满愤愤道:“岂可修!咱俩看着很像战五渣吗!” 路满:呵呵。 许是胖子的眼神太过于明显,混混中一个人转过头,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 在看清旁观者长相后,他惊呼道:“小满姐!” 少年在旁边夸张地‘哇哦’一声,也转头看向路满,声音里充满崇拜。 路满没理他,她的目光被定格在从混混群中跑出的那个人的发型上。 就像头上凭白被炸出一朵少女粉蘑菇云一样。 杀马特见路满没有回自己,热情依旧不减:“小满姐,一年没有见到你,你去修仙了?” 路满又看看杀马特的脸,实在想不起这个人,只好言简意赅地装逼:“在家,学习。” 杀马特愣了愣,哈哈哈大笑:“学个几把毛阿!你那脑子能用来学习吗?” “” “对了,小满姐考上什么高中?” “r高。”看!是真的在学习好吗! 杀马特哥俩好地用胳膊撞撞路满:“看不出来阿,小满姐。背景这么大。” “”聊不下去,就此别过吧。 杀马特突然想起什么,他指着胖子,激动道:“那小子也是r高,小满姐,你以后使劲可以搞死他了。” 路满还来不及说话,一旁的少年就跳下石墩,蹭到两人之间,兴奋地插嘴:“这么巧!我也r高新生诶,缘分缘分。” 路满这才看到少年的长相,她盯着他精致的眉眼看了好几秒,越看越眼熟。 杀马特嫌弃地推开他:“呿呿呿,小满姐,那胖子怎么处理?” 路满只好把目光移到公园里哆哆嗦嗦的胖子身上,沉默了下,说道:“差不多得了,把包还给人家,让他走。” 杀马特嘴巴张的老大,他看看路满,又看看胖子,迟疑道:“小满姐,你确定不打他一顿?” 路满点头,尽量拿出自己当年的高冷霸气:“ peace,懂? peace !” “”杀马特不死心,又问了一遍,“真的不打他?” “啧,少废话。” 杀马特显然被路满的王八气质震惊到了,他不甘心地把手里的书包扔回给胖子:“,算你幸运,给老子滚!” 胖子接住包,转身就跑。 路满看着他一颤一颤的背影远去,忍不住笑出声。 正当她准备仔细看清旁边那位帅哥时,却惊讶地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等路满买完东西回去,面馆里的人已经少了许多。陈女士匆匆忙换掉衣服,把店托付给来帮忙的妹妹,搬出大包小包载着路满去报道。 一路上陈女士慢悠悠地慢悠悠地开着车,完美诠释了女司机该有的速度,一度引来飞驰而过的电瓶车大叔的瞩目。 搁平时,路满早就万般吐槽了。 可现在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可以忽略的小细节。 她望向窗外的风景——苍翠茂盛的棕榈,鳞次栉比的高楼,比比皆是的绿化带,宛如一帧帧缓慢移动的绝美图片般。 路满简直抑制不住内心的期待,她对着车窗忍不住傻笑。 她,将迎来全新的三年。 陈女士在红灯时,无意瞥到女儿的表情,愣了愣,心中不由担忧。 长得丑,脑子还坏掉了,今后可怎么办呀? 与此同时,r高男生宿舍里,秦榛像是多动症少年一样在寝室里走来走去。空调在墙上嗡嗡作响,知了在树上吱吱鸣叫。 秦榛推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他跨进仍然湿漉漉的阳台上,两手撑着护栏,双脚一蹦离开地面,整个人往外头探去。 正在床上铺床的王阿姨垂眼看到这画面,吓得喊叫道:“干嘛呢?小榛!快下来,多危险!” 秦榛向后一仰,又落回到原地,‘啪’地一声,几滴水珠纷纷溅到小腿上,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我激动呢,王姨。” 他望着远处椭圆的操场,在夏日中蒸腾着橡胶炙热的温度,倏地笑出了声:“我今天在公园遇到一个有趣的女生,一想到她跟我在一个高中,我就兴奋。好想快点认识她。” “真想跟她做朋友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二章 因着陈女士嫌太热不想走动,路满只能自己去教室里报道。 早上来报道的人不多,签到纸上除了她,只有一个人签过字。路满深感志同道合,说不定将来还能深交一番。奈何那位仁兄的字迹实在是丑得像狗啃过一样,完全分辨不出是原名。 她也没放心上,核对完信息匆匆离开。 和陈女士好不容易把行李搬到寝室,粗略打扫完寝室卫生。时间已经临近十二点,陈女士抛下一句‘到午睡时间了’,拍拍路满的肩,扫了眼散落在地上的大堆行李,转身直接走了。 “” 路满看着陈女士毫无留恋离去的背影,正偷偷挤着辛酸泪。不料几秒后,陈女士又折了回来。 她眼神里夹杂着一丝不轻易间流露出的忧虑。 路满有些感动,陈女士果然还是爱她。 “你在学校可给我老实点!不要打架,不要抽烟,不要逃课!不想听课就睡觉,不要打扰别人!没什么事就别回家了!” “” “我走了啊。” 路满面无表情,甚至不想多讲两个字:“哦。” 等铺完床,她坐在床尾思忖几秒,放弃了出去觅食的想法,索性拉上窗帘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有点熟。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室友全部到齐,正围在下边聊天。 见她起身,室友纷纷热情地抬头打招呼。 大家互相介绍,路满趁机扫视一圈,倒是找到一张熟面孔。两人才对视一秒,对方就急急地低下头去看地板。 路满把扬到一半的嘴角硬生生收回原位,手抵在嘴边装模作样地咳了咳。 高中生的友谊似乎建立地异常的快,一不小心便会成为多余的人。 在去开班会的路上,路满发现就在自己睡过去那段时间,好像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多余者。 老阿姨能怎么办,老阿姨也很绝望啊jpg 跟早上的冷清截然不同,现在的教室像炸开的锅一样吵闹,学生们零零落落地聚成小团体说话。直到进来一位带着方框眼镜体态稍胖的中年男性,全班才安静下来。 “看来你们都已经混熟了啊。”中年男性理着手头的一叠资料,笑眯眯道,“大家应该下午报道的时候就认识我了吧。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们可以叫我宋老师,也可以叫我老宋。” 路满百无聊赖地听老宋从介绍学校再到介绍军训,她身后的男生甚至都开始在玩翻花绳了。 “这是螃蟹。” “哇。” “这是菊花。” “哇。” 喂喂喂,桥豆麻袋,画风有点不对吧。 估计是看出大家热情不高,老宋很快就结束掉话题,给学生分配座位。 r高为了防早恋,排座位时一律同性做同桌。 路满恰好分到跟室友周潭一起。 周潭是她们寝室年龄最大的一位,酷爱唱歌,自称嗓音神似某歌后。但路满左听右听,觉得她嗓音倒跟二营长的意大利炮开火时差不多。 排完座位便是自我介绍,全班瞬间兴致勃勃。 路满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李慧富含创意的自我介绍,李慧是她初中同班同学,也就是寝室里那张熟面孔。 就在这时,周潭突然凑在她身边,八卦道:“你是不是之前跟李慧认识啊?关系不好?” “你那时候想对她笑来着的吧,她把头低下了,好尴尬啊。不过你放心,只有我看到了。” 路满默了默,捂着脸幽幽道:“原来还不尴尬,被你看到了,我就觉得莫名尴尬。” 周潭哈哈两声,又问道:“你说我等会要不要即兴唱首歌?” “”路满看周潭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必须实话实说,“自己人,别开炮。” “噗。”坐在她们身后的男生像是忍不住一般喷笑出声。 周潭猛地回头,却见那男生正甩着翻花绳,昂然自若地朝她挥挥手。 卧槽,帅哥! 周潭矜持地回头,拿出纸笔,在上面疯狂地写上‘后面有帅哥!!!!’。 提起帅哥,路满难免想到早上见过的那位眼熟的帅哥。 她漫不经心地介绍完自己,从讲台上走下时,还在思考那帅哥像谁。然而任凭她怎么搜刮记忆,都回想不起来。 这时,坐她身后的男生越过她走向讲台。他身材颀长,面容精致。上身穿着红色连帽短袖,衬得他修长的脖颈更加白皙。下身是一条黑色九分裤,露出细长的跟腱和纤细的脚踝。他转过身,鼻梁高挺,一双桃花眼,此时弯弯似新月。 路满震惊:这他妈不是她一直在想的帅哥吗! 她呆呆地看着他的模样,慢慢跟记忆里一个人重合。 “我叫秦榛,秦岭黄河的秦,满目荆榛的榛,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是了!他是秦榛!前世那个因抑郁症自杀的巨星! 路满记得前世秦榛在娱乐圈一路都走的很顺畅,从一首歌爆火后,先后发行数张专辑,人气一直排列前几。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大红大紫下去时,他却吞安眠药自杀了。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希望能和班里所有人都搞好关系!” 全班:“” 恩抑郁症自闭 路满现在严重怀疑当年那篇关于秦榛抑郁症的报道的真实性。 但国民男神颜值果然是纯天然的,没毛病! 第二天还要军训,等自我介绍完,没什么重要的事,老宋就让大家回寝室了。 刚结束暑假,大家内心还很激动。一直到深夜,寝室还在说话。 突然有人问道:“路满,你爸妈是干嘛的呀?” 路满愣了愣,不想多讲:“我没爸。” “啊?为什么呀?怎么了吗?” 啊!为什么这世上会有情商这么低的人!妈的! 路满有些不爽:“跟你很熟吗?” “” 酪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校园的各个角落总是会响起嘹亮的口号声。学生们穿着统一的迷彩服,头顶烈日整齐地站着军姿。 训练路满他们班的是位个子不高却脾气很大的教官。 军训集合的时间很早,每天训练的项目都差不多。先是立正报数,再是原地踏步,站军姿,最后走方队。每训练一会儿就会有休息的间隔。 一部分学生会趁这个时间去喝水或上洗手间,而另一部分会原地休息。 几天相处下来,班级里已经自成三派。一派是受欢迎组,一派是无存在感组,一派是被嫌弃组。 喝水时所站之处空无一人,吃饭时所坐之处鸦雀无声等种种经历告诉路满,在她安静如鸡做好孩子时,已经毫无防备地被分配到了最后一派。当然也不一定是毫无防备。 她的直觉没错。 某次休憩期间,教官正好临时被叫去开短会。她跟往常一样坐在地上发呆,突然有人站在队伍前方,提议找人上来唱歌。 全班低头互相推脱打趣,没有一个人想上去。 周潭倒是有些蠢蠢欲动,想要举手打头阵,却被坐她旁边的寝室长扯住了衣角。 窃窃私语的嘀咕里突然有个声音响起,盖过了所有人。 “我推荐路满,一看就知道唱功一流!” 路满有些愣到了,她看向身后的男生。 没印象,没打过架,没仇。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男生一同鼓掌欢呼,女生一律看热闹。 “路满!来一个!” “来一个!路满!” 他们看着路满起哄,像是讲了什么惊天大笑话,所有人都在笑。 路满没有作反应,她眼神越来越冷。 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显然这种起哄人上去唱歌的行为一种是因为这人有能力,一种是因为这人不受欢迎,大家想看其糗态。 她不认为自己是前者。 莫名其妙。 路满哧了一声,不理会他们,起身准备离开。 才走出几步,她就被人拉住了手。 “小满姐,别这么不给人面子呀。” 这个声音她记得,就是最先起哄的人。 路满阴森森地盯着他,势必要记住他的模样回去扎小人。 那男生似是被路满这眼神唬住,但马上他又嘻嘻哈哈道:“别这样嘛,社会姐都这么怂吗?小满姐别给这称呼丢脸啊。” “听说你初中的时候超拽的啊,现在要不要这么没胆啊?” 路满纵观自己前世今生的不良史,也从未如此忍气吞声过。原以为r高会比自己上过那所高中好,但没想到欠收拾的家伙无所不有。 “呵。” 路满冷笑一声,抬脚狠狠地踩在那男生右脚上,用力一碾。 那男生痛得松开了手,咒骂了一句。 路满又用力踩在他另一只脚上。 “你小子这么弱学鸡\\\\\\\'巴惩恶扬善。社会姐背后有一群小弟和一个大哥不知道吗?再惹我,我他妈叫一卡车面包人打死你。” 装完逼,路满心满意足地转身就走。 军训时自备的水,都会统一放在树下,由特殊人员看守。 秦榛就是那个特殊人员。 他坐在树荫下,两腿盘坐,双手捧着脸,看着走来的路满,笑得一脸纯真清新。 可他的语气却恶劣,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哦,遭人嫌了。小满姐,威武霸气。” 路满恨不得上前抓住他的双肩狂摇。 亏我还买了你好几张cd!你还欺负我!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三章 时长七天的军训,终于在落着蒙蒙细雨的操场上结束。 校长经广播有些失真的声音,响彻在校园的每一角。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我们要在这百舸争流的时代里扬风起航。军训的结束,将迎来奋斗的三年。路漫漫其修远兮,我们仍需风雨兼程” 学生有些无聊地低声窃语,然后在班主任转头时寂然无声。等班主任转回头后很快又恢复原样。 路满站在队伍中间,一脸昏昏欲睡,周围的交头接耳声吵得她头疼。 继上次唱歌事件后,她算是和班里同学的关系每况愈下。所谓同学关系将决定到走在路上巧遇时对方是否会跟你打招呼。 路满统计了一下,一星期下来,跟自己说话的也就只有周潭和秦榛。 无视掉几束偷偷瞥过来的视线,她轻轻叹了口气,算了,也省的自己装年轻。 说到秦榛,虽然性格中二了点,剖开来黑了点,但颜值即是王道。 自己还是会继续喜欢他的! 但是只可远观! 军训结束放假两天才开学。散场的时候,路满想既然陈女士让自己不要回去,那自己这两天也只能呆学校了。 正思考得认真,秦榛突然蹦到她面前,手指做出□□状,抵在她额头。 “bang!” 路满被吓了一跳,瞬间火冒三丈,刚想发怒。可看到秦榛那没心没肺的笑时又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两人距离太近,她甚至看到秦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美丽的阴影,伴着他每次的眨眼移动。 路满稍稍退后一步,对上秦榛的双眼。他眼中恍若星河,深邃神秘。 路满一时花痴,有些不自在道:“干嘛?” 秦榛双手交叉撑在脑后,狡黠地说:“你猜。” 秦榛一脸欠扁的表情,路满很难把他跟自己印象里那个成熟稳重的人联系在一起。 旁边经过的同学经不住好奇心,边讲话边默默观察。 见路满不回答,秦榛不满嘀咕道:“你好无趣啊。” 细雨带不走燥热,空气里散发着潮湿的青草香,立在操场四周的红旗随着微风飞舞。 路满扯了扯闷热的迷彩服外套,无精打采地问:“好吧,我猜不出来。你找我干嘛?” 秦榛像是膨胀的气球,永远不失体力:“其实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我发现只有你和我是同类人!” “哦?” 秦榛了然一笑,凑近身,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也想征服这个世界吧。” 不,我完全不想。 “为了人类,为了贯彻爱与和平,我们联手开辟新世界的道路吧!” 很好,很强大,我认错人了,这智障绝对不是我男神: ) 路满一脸冷漠地绕过秦榛,完全不想搭理。 秦榛赶紧追上来:“别这样嘛,交个朋友啊。”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路满挑眉看了他一眼。 秦榛充耳不闻,微拢嘴唇,吹着口哨跟在她身边。 这口哨吹得简直毫无节奏可言。 路满犹感魔音入耳,无奈道:“你想干嘛?” 秦榛反问:“你要干嘛?” “我去食堂吃饭。” “那我就陪你去食堂吃饭。” “你不要跟着我。” 秦榛咧嘴一笑:“可我也要吃饭的啊。” 路满:好气哦,微笑不起来。 走出操场,入眼的是高大挺拔的香樟,它们茁壮地成长,像是渴望拥抱天空的土地。最中间是一棵粗枝大叶的榕树,垂下一根根茂密的须条,枝干朝着四面八方生长。 秦榛又问:“你不回家吗?” 见路满不回自己,秦榛也不在意。他打了个响指,笑道:“为了庆祝我们深厚友谊建立的第一天,我请你去校外吃饭吧。” 闭嘴吧!不要再崩坏男神在我心中的形象了! 在路满印象里,前世在荧屏上的秦榛严肃高冷,不苟言笑,像比□□打人这种幼稚的行为才不会有。根本不会有! “不去。” 然后在一个小时的交锋下,路满坐在了一家装潢古典的餐厅,对面是拿着菜单笑得欠扁的秦榛。服务员端庄地站在后方,面露微笑。 如果视线没有全程盯秦榛就更完美了。 路满:喂喂喂,小哥,骚断腿了啊!老阿姨为你羞耻! 秦榛翻着菜单,再次开口:“你真的不看看吗?” 路满还在和服务员眼神厮杀,听到秦榛的话,从鼻子里不屑地哼出一声。 秦榛扯出一丝微妙的笑,看向服务员:“点餐。” 他问向路满:“麻婆豆腐要吗?” “不要。” “好,一份麻婆豆腐。” “”喵喵喵? “油爆大虾要吗?” “不要。” “好,一份油爆大虾。” “叫花鸡要吗?” 路满犹豫了一下,口是心非地试探道:“不要?” “好,那就不要了。” “”吃个鸡毛!果然食堂才是真爱! 路满看着满满一桌的菜,完美避开了自己喜欢的,一餐下来简直食之无味。 餐厅不远处有个顷桥,顷桥存在百年,经历风吹雨打,倒成了旅游景点,游客纷至沓来。桥边摆满小摊,卖的都是些小玩意。 秦榛打着消食的旗帜,漫无目的地在顷桥晃荡,直到发现自己感兴趣的。 他蹲在卖乌龟的小摊前,玩弄着盆里那几只呆呆的乌龟。 路满在一旁偷偷看了眼秦榛,他此时弯着腰,后背显得瘦削。乌黑的头发浓密柔润,发尾微微翘起,像他安静不下来的性格一样。节骨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拨动着乌龟,嘴角的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 小贩等了一会,忍不住开口:“这么喜欢,要不买一只回去?” 秦榛弹指拨翻一只正在爬小岩石的乌龟,起身抖抖腿,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两人就这样又是一路晃一路晃,慢慢晃到学校。 临近路满宿舍,秦榛看着有些意兴阑珊。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有找话题说话。 突然秦榛开口了:“最近班级里一直在传你的事。初中社会姐,拉班结派,校园欺凌,会偷东西,跟男生关系混乱各种。” “”谣言!绝对是谣言! “我就太无聊了才告诉你的。你不在班级里掀起个大波大浪,害得我都没热闹看了。”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像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兴趣,而今失了兴趣一般提不起精神。 路满沉默了几秒:“所以这就是跟我交朋友的真正原因?” 他看着女生宿舍旁的草地,眼神冷漠,淡淡道:“我还以为跟着你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他顿了顿,“真无聊。” 两人对视半晌,路满发现秦榛的眼底毫无波澜,倒是找到了前世荧屏上的些许感觉。她突然觉得像之前那样白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多了人情味。 然后秦榛死寂一片的眼神倏然间有一丝流光浮现,他的嘴角慢慢扬起,抬起手轻轻弹了下路满的额头。 “嘻嘻,骗你的,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啦。” 他脚步轻快地绕到路满身后,接过她手里装着小乌龟的小玻璃缸。 “小乌龟,我收下啦,谢谢。”秦榛提起玻璃缸看了眼里边岿然不动的乌龟,笑嘻嘻道,“虽然我不喜欢乌龟,但朋友送的礼物我一定会照顾好的。” “星期一见啦,么么哒!” 说完他便转身往校门而去。 路满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从懵逼中清醒过来。 么你个鬼!恶劣!实在是太恶劣了!亏我还把你的海报贴在卧室!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两天的假期在路满的眼睛一闭一睁,一睁一闭中过完,很快迎来真正意义上的开学日。 都说初中知识和高中知识联系不大,初中学习不好,高中一样能学的好。 前世的路满在高一时书本上的知识没学到多少,嗑瓜子聊八卦抽烟学得是游刃有余。选择美术,也只是因为高考文化课所占的比例不大。 但比例不大不代表可以不学,她当年醒悟的时间太晚,所以能做的只是每天抽出点时间做试卷,死记一些要点,理解重要题目的解题。如今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能考上r高,仅仅是因为她拥有一套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以及平时考试难于中考的原因。 因此开学前她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打好基础!全力拼搏! 直到看到黑板上的加速度c角速度(物质的量)一n(粒子个数)/na(阿伏加德罗常数)一(质量)/(摩尔质量),路满终于明白初中和高中哪是不关联这么简单,这特么分明是分水岭啊! 喵喵喵?说好的重生开挂呢?学渣不还是学渣?谁来打通我的学神之脉? 开学一周,路满完全处于一个学习的最底端——根本听不懂状态。 r高在市里排名虽不是名列前茅,但也是众多考生挤破脑袋想考进来的学校。能考进来的学生成绩自然是不差,以至于老师讲课时很多知识点一带而过,ppt一闪而过,板书一写就擦。 一周后的摸底周考,路满以绝对差距取得最后一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四章 事情一旦进入正轨后,时间便如白驹过隙般过得飞快。 其实回首也才过去三周而已,但三周足够让人把不懂的知识搞懂,把不会的题目解出。 个鬼! 路满表示不懂的只会更不懂,不会还是不会,思维完全陷入误区好吗!每次请教老师,都被他们堪称字幕组杀手的语速打败好吗! r高高一不分重点班和普通班,学生随机分配到十二个班。路满无意间才知道周潭入校时中考成绩是全段第一。 真好,学霸在侧,天下我有! 只可惜周潭最近忙于市级诗歌朗诵比赛,闲暇时间和副科课程一概在办公室练习。 路满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 至于秦榛,前几次考完试后,唯二两个被批评的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就是秦榛这件事她会说出来吗!男神妥妥的黑料阿! 周五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学校只好取消早操,改成了室内活动。路满他们班接下来两节正好是音乐课和电脑课。 一得到广播通知,周潭就不见了人影。 路满前一晚熬夜看化学,困得不行,几乎是周潭一走就直接趴倒。 在桌上睡睡醒醒,梦到还是在做理科题。 简直是噩梦加身。 醒来时,脑子仍有些发糊。她坐在椅上低头发了会儿呆,突然想起上音乐课还得去另一栋教学楼。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路满赶紧拿起笔记本准备离开,这才看见写满黑板的试卷答案已经被擦掉,如今上面只剩下简单的消息通知。 上课地点临时变更。 在去临时教室的路上,她思忖几秒,以防万一,还是拐到原教室看了看。 很好,没人,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此时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起,学校里寂若无人。临时教室在另一栋楼,她一路走过图书楼,经过小池塘,走上天桥右转。平时很少有课程安排在这栋楼,路满找了会,终于找到临时教室。 楼层极其安静,不像在上音乐课的样子。她愣了愣,有个不妙的想法在脑中油然而生。 她扒在窗上透过紧闭的窗帘小缝窥视了下里头,又窥视了一眼。 啧,还是没人,果然不是自己想多了。 路满静静地盯着锁上的钢门,差点有种想踹门的冲动。 她站着平息会怒火,在心里把陈女士叮嘱的话默念三次,长呼一口气,挠了把头发直接离开。 秦榛回教室时,路满正拿着早上订正过的化学试卷,一边重看解题过程,一边翻阅笔记。她被题目卡得思绪乱麻,烦躁地转笔。 秦榛嘴里含着根棒棒糖,含糊道:“我还以为你睡过头了呢,原来是逃课了啊。” 路满抬头看他,没有说话,继续转动着手上的笔。 秦榛走进教室,只听见棒棒糖被咬碎的咔嚓声。 他捏着糖棒坐回位置上,随手扔进垃圾袋,惊讶地出声:“咦?” 他看着黑板,停了一瞬,了然道:“地点被人故意改掉了,你被耍了。” 果然如此。 路满回来后猜想一番,便知道自己被套路了。她无趣地抽出几张试卷,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起身。 秦榛仰头看着她的后脑勺,问道:“你去哪?” “逃学。” “哦。”秦榛马上语气变得雀跃,他站起身,“我陪你。” 路满刚张嘴,他又补上:“朋友爱,共进退。” 路满斜视着跟上来的秦榛:“才不要你廉价的朋友爱。” 秦榛啊了一声,嘟囔道:“什么嘛,明明是无价之宝好吗?” 卖萌也没用!老阿姨已经不会再宠你了! 两人通过走廊,隔壁几个班正在上课。老师抑扬顿挫的声音透过门窗响彻在楼道,搬水叔叔正汗流浃背地扛着两桶水上楼梯。 秦榛嚼着口香糖,激动地问:“我们等会怎么出去啊?” r高管得严,非正规时间出校,得携带请假条,还必须登记核实。出去时请假条得有班主任和段长署名,回来时得有家长署名。 路满皱眉,心想:糟糕,装逼装过头了,没考虑这么多。 但她脸上一副无所畏惧,撇清关系:“是我出去,你,不要跟着。” 秦榛选择性耳聋,将口香糖从左边嚼到右边。 “我知道有个地方没有监控,我们翻墙出去。”他伸手勾住路满的脖子往树丛里拐,语气一转变,瞬间深情脉脉,“公主,您愿意跟我走吗?纵使前方荆天棘地,我的双手永远为你而战。” “”哪来这么多戏? 站在公交站台,路满也不知道要去哪,秦榛则是一脸乖巧地坐在椅上,眼中就差写上‘听你的,你说了算’。 瞥到手里拽着的那几张试卷,路满默了默,不禁为好学的自己点赞。 r高门口的大道最近在修路,从此驶过的车子较以往少了许多,整条路显得有些冷清。终于94路从远至近,秦榛眼睛一亮,转头看着站牌,快速地念出它下几站的站牌名。 “南阜路。” “立桥路。” 路满记得立桥路有家大型书店,趁此机会去买几本辅导书也行。 这个时间段公交车上乘客稀少,只有几位老人。两人顶着那几位老人的小眼神坐到了最后方,坐下时还看到有两位老人对视了一眼,恨铁不成钢地直摇头。 路满: 刚下过大雨的路仍然潮湿,积水填充着坑洼。车窗上残留着当时的雨滴,空气中的炎热被冲刷。他们的裤脚还沾着翻墙时蹭到的泥泞和水渍。 公交车开过凹凸不平的地面,一个颠簸,滔滔不绝的秦榛不慎咬到舌头,路满笑了一路。 到站后,两人想抄近道,选择从小胡同穿过。 路满走在秦榛身后,他后背的肩胛骨凸起,在蓝色校服下忽隐忽现。她睨着他溅上黑泥的白色板鞋,在地面一踩一个脚印,很快又消失不见。 路满刚想跟秦榛说几句,就听到前方传来吊儿郎当的嘲笑声和咒骂声。 “b,那群狗日的孙子,痛死老子了。” “哈哈哈哈,要不是涛哥来得及时,你就不是痛死这么简单了。” “多亏了丁姐反应快,感觉到那群孙子来者不善。” 听到几个熟悉的称呼,路满猛地抬起眼。 “噫,那不是小满姐吗?”站在胡同口的那几个人显然也看到她了。 路满看向开口叫她的那人,那发型依旧如此独具特色。 是开学前见到的那位杀马特。 世界真他妈小啊! 站在他旁边的果然是王涛c丁洁柔等人。 路满不禁想捂住脸,叫你出门不看黄历。 她前世就是跟着丁洁柔一起玩的,虽称不上关系最好,但一群人也算是臭味相投。一群人中丁洁柔地位最高,丁洁柔看不惯谁,丁洁柔要警告谁,她们都会最先帮着出头。因为丁洁柔背后有个王涛。王涛是初中附近一块的混混,臭名远扬,没多少人敢惹。 路满回想起那时候的自己像是有着蜜汁难以描述的心情,觉得别人畏惧自己,便是一件很酷的事。 重生回来后,路满自然不屑于再干这些事,慢慢地她跟丁洁柔的联系也就少了许多。 不过这次遇到丁洁柔也不是不好,顺便帮自己解解心里的疑惑。 她和丁洁柔寒暄了几句,适时问道:“丁姐,你知道李慧吗?” 丁洁柔甚至没有想:“知道阿,初二的时候你们不是教训过她吗?” 路满一脸疑惑,初二她还没重生过来,况且当年发生的事早就忘光了。 丁洁柔笑她读书读得记性差,baba说了一堆,无非就是路满的一个好朋友在考场作弊,被李慧背地里供出。朋友最后被班主任警告,一群人不爽,把李慧教训了一顿,其中路满就是冲在最前头。 说完,她又问路满发生了什么事。 路满斟酌了好一会,才回答丁洁柔的问题:“没事,现在一个班,随便问问。” 纵横交错的马路上车鸣声此起彼伏,风吹得树叶簌簌响,滚滚乌云在空中缓慢移动,天像是要塌下来一样。 走出小胡同后,秦榛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就这样算了?” 路满瞥了他一眼,秦榛正撇着嘴,满脸无趣。 她踢飞脚边的石子,看着它沿着弧度准确地落入灌木丛,淡淡解释:“本来就是我错在先。她跟别人说,我也管不着她。” 秦榛毫无诚意地鼓掌:“哇哦。 peace。” 路满翻了个白眼,听见他又说:“班里同学好像没立场联手耍你吧,这也算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旁友,你没资格说好吗! “算了, peace。只是看不惯我的做法而已,我当初也看不惯李慧的做法去教训了她,半斤八两。”路满耸耸肩,“不好意思啊,让你看不了好戏了。” 秦榛哼哼地笑着:“说的我好像是为了看好戏才跟着你似的,真的只是想交个朋友啊。” “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五章 路满捧着刚去书店买的重点解析和习题书回到家,少不了陈女士一顿痛骂。打电话跟老宋请了假,才被放上楼。 她在床上咸鱼样趴了会,起来又回到书桌前打开解析。 看了这么久的书,其实对知识点可以说是理解了。但也止步于理解,一旦题目转几个弯,又被卡住,无从下手。 天空乌云密布,阴沉沉的。没过多久,雨滴仿佛终于打破禁锢一般用力地砸在地面,打在窗上噼里啪啦直响。与其说屋外安静得似乎只剩下雨声,倒不如说雨声淹没了一切。 路满盯着书本,不知是心境原因还是什么,脑子里一团槽的思绪慢慢地慢慢地被捋直,她看到了手中那根线所连接的对头。就像是猛地想通了一切,那些天书般死寂的文字刹那间鲜明起来。 她站在化学的殿堂前,看着门被打开,光一点点渗入。 正当路满惊喜于自己对试卷上那些题目没之前那么迷茫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她转过头,是陈女士推门进来。 陈女士见路满看自己,笑着把水果放在她书桌上。 像是为了回答女儿脸上写着的疑惑二字,她解释道:“没事,妈就来看看。” 陈女士的笑极其慈祥,背后伪造的母爱光环biubiubiu发亮。 路满摸摸自己胳膊上莫名其妙起的鸡皮疙瘩,愣愣地嘴欠:“哦,你这样怪肉麻的,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吗?” 陈女士嘴角微乎其微地抽了下,但她依旧保持笑:“妈看你刚刚心情不好,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吗?” 路满有些感动,虽然陈女士平日里对自己的态度就跟充话费送的一样,但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她不想让陈女士烦心,于是摇头否认了陈女士的担忧。 陈女士欣慰地摸摸她的狗头,叹了口气:“妈还以为你因为学习跟不上进度烦恼呢。唉,本来就不是读书的脑子,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 “努力要是有用的话,还要天才干什么呢,你说是吧?” 路满:拒绝毒鸡汤,你已经失去你可爱的女儿:) 路满翘了一天半的课,周日返校时几乎是顶着全班扎人的目光进教室。她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走到位置旁。踢了踢坐在她椅子上,正跟周潭侃侃而谈的秦榛。 “走开。” 秦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好凶啊。” 然后转过继续对着周潭绘声绘色地说故事:“只听得那时候天空一声巨响!小满姐闪亮登场!她狠狠地抓住一个混混的头发,拽住另一个混混的衣服,简直是左牵黄右擎苍!” 喵喵喵??? 路满坐在秦榛的位置上,听他在前面胡说八道。 高中的课桌上从来都是堆满了书,资料试卷铺天盖地,课后练习一本接一本。秦榛的桌上正摊开着一本空白的语文阅读,路满看了眼页数,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好几个星期前要写的了。 好气哦,每次比一个不学习的人考的还差:)。 “小满姐把那两人按在地上一顿警告,其他几个混混不服,扬言要痛扁小满姐!就在这时来了一大波混混,他们恭恭敬敬地站到小满姐身后,喊了声‘大家姐!’!”秦榛还在继续说,他眼中似乎有星星在闪闪发光,像是真有这么一回事一样,“那几个混混瞬间被吓得瑟瑟发抖你造吗!” 闭嘴吧!别你造不造的了!你同桌听得瑟瑟发抖了好吗! “最后小满姐对受害少年邪魅一笑,丑得少年看到就直接跑了。你说厉不厉害!威慑人于无形之中!我第一天见小满姐就这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歪,110吗? 路满用力踢了脚自己椅凳的底部,秦榛吓得蹦了一下。他站起身,轻声嘀咕了几句,老老实实地跟路满换回位置。看他憋屈的小表情,路满忍不住笑出声。 晚自习铃声响起,老宋踩着最后一声余音进来。吵吵嚷嚷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学生安静地低头写习题。英语课代表在黑板抄着英语报纸答案,粉笔与黑板接触发出的砰砰声飘荡在偌大的教室里。 路满拼命补着周末作业,计算机按得飞快。 装逼一时爽,装完火葬场。 妈的 !回家没带书包!作业一字未动! 突然周潭从桌角推来小纸条,路满奇怪地接过打开。 周潭:小满,运动会你报什么? 路满才想起下周四五是运动会,运动会过后是十一长假,十一长假回来再过几天就是第一次月考。 r高虽然高一不分班,但高二文理分班的同时会划分出重点班和普通班。理科有三个重点班,挑选高一每次阶段性考试成绩总分排名前90名。 所以要想进重点班,每次月考c期中期末考都不能考差, 路满在纸条上毫不犹豫地写下‘不报’,折回原样,推回去。 什么也无法阻挡老阿姨好学的脚步! 秦榛坐在后方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他看了眼语文课后练习本上密密麻麻的字,撇撇嘴,效仿周潭写了张纸条,揉成一团扔给路满。 纸团准确无误地落在路满眼前。她生气地攥住纸团,转头扫了一眼,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只有秦榛抬着头。见路满瞪自己,他反而露齿而笑,跟村长家傻儿子一样。 他指了指路满手里的纸团,双手合十,期待的小眼神blgblg。 路满抵抗不住颜控之血的控制,不由得摊开纸。 秦榛:今晚翻墙出去玩通宵吗? 心好累,总有刁民阻止我学习。 路满把纸揉回一团,当着秦榛的面,果断扔进垃圾袋。 用无言的行动坚定地拒绝了他。 秦榛在身后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头往桌上一垂,之后倒是没再烦她了。 晚自习期间休息休息,路满上洗手间回来,才知道秦榛早就在周公的世界里流连忘返。 一直到晚自习结束,他才被同桌叫醒,起来时脸侧是一大块红红的印子。 路满斜了眼他摊开的语文阅读,还是空白一片,丝毫没动。 秦榛靠在椅上呆愣了片刻,然后心安理得地合上书,扯出熟悉的笑容,却比以往还要灿然。 他的声音有点怪。 他说:“啊,一不小心就睡着了,都下课了啊。我刚刚有梦游吗?我哥总说我睡太早会梦游,也不知道有没有骗我。” 他同桌摇摇头,没有说话,继续做题目。 秦榛将目光看向路满,两人对上视线,他笑嘻嘻地挥手作别。 然后从书堆中抽出试卷开始补作业。 运动会在秋高气爽的九月拉开序幕。 路满盘算着到时候趁乱逃回家看书,却听说学校会定时查人点人。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前世那个高中,对学生无论是纪律还是出勤方面管得都不是很严,所以每当运动会举办总会有人躺寝室睡觉或逃出校去玩。 路满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参赛员踩在助跑器上预备开跑。 远处先是看到白色的烟雾冒出,然后传来‘砰’的一声。 操场上一个个矫健的身姿开始奔跑冲刺,耳边激情四射的呼喊接连不断。烈阳高照的下午,在观众台上即使被晒得满头大汗,也丝毫不减学生内心的澎湃。 在最后一百米的时候,周潭激动地差点踩上栏板助威。 第一组结束,第二组没有同班的同学参赛。周潭坐回座位,用力灌了好几口水。 “渴死我了。”她用手扇着脸,不停呼气。 那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刚跑了两百米回来。 周潭看路满一动不动,怂恿道:“来一起喊呀!” 路满摆手拒绝,表情微妙。 老阿姨心已老,禁不起折腾。 两百米初选很快结束了,紧跟其后的是四百米初选。 路满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参赛人员入场,在一群古铜色中,秦榛的肤色简直反射出白光。 他秀气的脸在阳光下生辉,身上套着宽松的黑色背心,腰背挺直,两只瘦弱白皙的手臂大力甩动,露在短裤下的小腿没有一点肌肉,在塑胶跑道上蹦了又蹦。 高一(10)班的观众台区上一致响起声嘶力竭的喊叫,吓了邻近几个班一大跳。 “秦榛———加油————” 正在跑道上准备的秦榛,听到声音,本能地转头寻找声源。 然后他挥手向人群示意,大声自信地回道:“放心!我会拿下第一的!” “各就各位——” 观众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跑道,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发令员举起发令枪,枪声一响起,众人就如骏马般飞奔。 一场激烈的追逐,每个人都咬紧牙关想要超越前方的对手。冲在最前面的第八道选手慢慢被后面几道的选手超越,最后被遥遥甩开。 一分钟左右,选手们依次到达终点,比赛结束,众人呐喊。 第八道选手秦榛不负众望地拿下了第一名,倒数的,直接无缘复赛。 班级场面一度尴尬。 偏生肇事者还看不出同学们一张张皲裂的脸,回到观众台上后,厚颜无耻地问众人有没有记住自己刚刚的英姿。 路满坐在最后面,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六章 四百米初赛结束,运动会仍在继续。 秦榛没有报其他项目,退场后就回了观众台。他坐在最后排,对比赛的进展毫无兴趣,只顾着抛玩手里的小玩具。 期间仍不死心地问路满:“小满姐,今晚翻墙出去玩通宵吗?” 路满瞥他一眼,抬起右手,晃动食指,淡淡回答:“不要套近乎,咱俩不熟。” 见路满回复自己,秦榛先是笑颜逐开,然后又装模作样地嘤嘤哭泣,可怜兮兮道:“以前看星星赏月亮,叫人家小榛榛c小宝贝;现在呐新人胜旧人男人啊,你的名字叫人渣。” “” 路满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怎么这么多戏?不要坐后面烦我,去前面的大部队。” “大部队哪有你有意思呀。” “呿呿。”路满嫌弃道。 秦榛勾勾嘴角,懒洋洋地把右脚竖起到坐着的台阶上,身体微微前倾,脸颊枕在弯曲的膝盖上,眼中带笑地望向路满:“别这样嘛,你一个人多孤独。就当这是,老套的搭讪剧情好了。” “不需要,我一个人很快乐。”路满挥手赶人,“你可以走了。” 秦榛哼哼几声,下巴支上膝盖,看着前方,旁若无人般吹起口哨。 和煦的阳光披洒大地,繁盛的枝桠摇晃绿叶,燕群飞过遥远的天边,装饰着单调乏味的大空。广播里还在播报着各个班级的加油稿,观众台上的助威声仍然震耳欲聋,操场上运动健将依旧在挥洒汗水。 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路满愣愣地听着秦榛吹出的不成调的曲子,一点一点地渗入她脑海中,在她记忆的长河里泛起悠远的虹芒。 在那些日沉星起的日子里,时间在不知觉中翩然轻擦。有时候睁眼便是蓝天白云,有时候睁眼就是月明星稀。 她在那个一尘不染的病房里,细数着死亡的到来。 路满垂下眼,不禁称赞道:“很好听的旋律。” 秦榛喜上眉梢,停下了吹奏:“好听吧,我也这么觉得,我哥编的。” 当然好听了,路满想,因为这个曲调就是秦榛前世爆火的那首成名曲的副歌旋律。 “我哥还说我一吹就毁了这曲子。”秦榛得意洋洋地拍拍路满的肩,“小满姐,你有一双发现美的耳朵。” 路满挥去秦榛的手,忍不住腹诽:你哥说的没错,你这副歌吹了整整五分钟,我这资深粉才听出你在吹什么。 等等 “你亲哥?”她有些疑惑。 这是路满第二次听到秦榛提到他哥哥,但她记得前世关于秦榛背景的报道,家庭成员里只有爸爸,甚至那些扒皮帖也从没有提过他哥哥的存在。 “是啊!我哥超厉害的!”秦榛就像迫切分享自己宝贝的小孩,渴望得到别人同样的认可。 “你跟你哥哥关系很好?” “当然,我们是这世上更亲密的存在嘛,同父同母,流着一模一样的血。” “你哥” 路满还想再问几句,秦榛却突然眨了眨眼,笑吟吟道:“小满姐,你说的,咱俩不熟哦,不熟的人这样就问太多了。” 这时站前方的男生对着他们这边喊道:“秦榛!坐后面干嘛呢!来看比赛啊!” “坐后面跟小满姐培养感情呀,我可喜欢小满姐了呢。”秦榛站起身不正经地回应着,连跳下好几个台阶,搭上一个人的肩膀,“比到哪了?” 路满被气笑了,无奈地摇摇头,低头继续背单词。 第一天运动会结束的晚上仍要上晚自习。 路满洗完澡出寝室的时候,正好看到秦榛被一个女生拦在男女宿舍间的林荫小道上。 风吹青草,树影婆娑,斑驳的光影打在漆黑的柏油路上。被夕阳染红的落叶铺盖着两侧的泥土,花冲破缝隙旺盛地生发。 两人说了好长一段的话,然后女生往他手里塞了个袋子,挥挥手离开了。 秦榛温和的笑脸在女生走后就慢慢收敛,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盒巧克力,对着太阳看了好一会。 然后瘪着嘴无趣地把巧克力扔回袋子里,打了个哈欠往教学楼走去,那表情就跟没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失望。 路满倚在三楼的栏杆上,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脸颊,望着他转弯直至不见。 果然外在再怎么夸张地伪装,核心还是个恶劣的熊孩子,跟几年后完全不同。 路满思考得正入迷,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几声,她看了眼手表,赶紧放弃了思考,加快速度往食堂跑去。 这个时间点食堂已经不再人山人海了,菜也不多了,她随便点了一碗面填肚子。 恩,果然陈女士做的好吃。 进教室时,好几个男生正围绕在秦榛旁边起哄。 “哟哟哟,这么多巧克力,哪个女生这么主动?” “男神就是魅力大。” “平分!平分!” 路满坐上位置,周潭急急地凑近聊八卦。 后面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打趣声越来越响,几分钟后他们似乎已经开始在分瓜巧克力。 路满一边听着周潭的话,一边目光偷偷瞥向秦榛。 从刚刚起,秦榛就一改反常地没有说话。 此时秦榛正淡淡地笑着,与往常迥然不同的笑,他的笑根本没有深达眼底。即使和她对上视线,他也只是平淡地移开视线,眼中却闪过一丝嫌恶。 等到上课铃声响起,围绕着的人全部散去,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跑步声,几个迟到的人冲进教室。秦榛把桌上扔的乱七八糟的巧克力塞回盒子里,拎着袋子出了教室。 老宋到的时候,秦榛还没回来。班长帮他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十几分钟过去,走出教室的路满忍不住骂自己闲得蛋疼。 秦榛没走多远,他蹲在走廊尽头,往袋子里捡散落一地的东西。 走廊没开灯,全靠教室里照射出来的光和应急标志灯。 路满离近了才发现秦榛在捡地上被踩扁的巧克力。 秦榛瞥了路满一眼,没说话。直到捡完最后一粒,他把它们连同袋子一起扔进角落的垃圾桶里。 然后他看向路满,扬起笑容,毫无歉意地说:“嘻嘻,你也想吃巧克力呀,不好意思啊,都被我踩坏掉了,你吃不了了。” “有病。”路满白了他一眼,更觉得出来找人的自己是吃饱了撑的。 秦榛追上来几步,抓住路满的手,把她用力地往墙上一甩:“别走呀,来都来了,不就是想知道我怎么了吗,告诉你呀。” 路满挣开了他的手,揉揉自己发痛的背部,转身就走。 只听秦榛又说:“都说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以后你就没机会了,真的不想听吗?听听嘛。你反正对我特别有兴趣不是吗?” 看到路满停下脚步,秦榛笑得更开心了,像是达成目的一般。 “我小时候啊,家里特别穷苦,吃了上顿没下顿。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家里太穷了,我妈妈跟老师说了好久,才让我回家吃饭,省了伙食费。可是回家哪有吃的,一个馒头过一天,吃完就等着饿肚子了。” “有一年万圣节,正好碰上学校周年庆典。学校里说要举办了游园活动,我身边的同学都很开心,他们商量着万圣节互相送糖。我回家后难过地跟我妈妈说了这事,我也知道家里不可能给我买糖。但没想到万圣节那天我床头放着我最爱的巧克力,妈妈说她多接了一份工给我买了糖果,我满心欢喜地带着它去学校。” 秦榛慢慢地说着,眼中分不清是否蕴含悲伤:“我到教室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经到了。我放下书包,急急忙忙地去找老师签字。可等我报道完回去,书包里的巧克力已经不见了。广播里让大家都出去集合,我还在找巧克力。” “我找啊找,最后在垃圾桶里终于找到了它。它们都被人吃光了。我当时就在想他们怎么可以随便吃呢?我都没吃到。可我后来一想无论是我给还是他们自己拿,我都吃不到呀,想到最后我发现我果然最讨厌分享了。” 路满沉默一瞬,叹了口气,不留情面地开口:“骗人。” 从他说前面几句起,路满就知道秦榛在说谎了。就她知道关于秦榛的个人信息里,他妈妈在他幼儿园时就去世了,他爸爸也没有再娶过妻子。而且巧克力是他最讨厌的甜食。 听到路满的话,秦榛噗嗤笑出了声,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c哈c哈哈哈哈哈。” “你这人好讨厌啊,都骗不了你,你都不可怜可怜我。” 秦榛捂着笑痛的肚子蹲下身,擦掉眼角的泪水:“的确是骗你,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只有一句是真的。” “我从没吃过巧克力,我最讨厌巧克力了。” “这东西最恶心了,闻到味道就想吐。” “是她该死。” 说着说着,秦榛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然后他缓缓捂住眼睛,声若蚊蝇般说道:“对不起” 他站起身往楼梯走:“我好像变得很奇怪我可能要回家” 路满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看到秦榛往校门口走去的身影,他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像是刚刚的话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最后他进了停校门的一辆车里。 月亮不知道何时被云朵遮住,夜空中不见繁星。 路满回教室的时候,老宋正在走廊接电话。 “好没问题等他身体好了再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七章 随着运动会的闭幕结束,便迎来十一长假。放假那天,所有人都背着大书小书回去。 路满自从上次对化学有了进一步了解后,在接下来的课程上也慢慢跟上了老师的思路,做题目时也是游刃有余。物理稍差于化学,但总体来说还过得去。历史c地理等科目平日里便有些把握,倒不是大问题。最让她担心的还是数学。 r高是个偏理科的学校,很多人考入学校时,数学单科成绩就极高,前几十名分数不相上下。 路满怀着莫名忐忑的心情回到学校,在看到秦榛座位上依然没人时,她发现这份忐忑有一部分是由于秦榛而产生。 月考前几天秦榛还是没有来上课,班里同学议论纷纷,老宋也只是以身体不适应付同学的疑惑。 第一次月考的座位是打乱安排的,路满没有和秦榛一个考场,不知道他有没有来。晚自习时他座位上依旧没人,有人说秦榛来了,有人说他没来。总之说法很多,但也没人去细究。 因为比起对秦榛的下落的好奇,大家的注意力纷纷转移到书本上。 这次月考对于路满而言,简直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数学的难度远远超过出题的标准。 考完最后一门从考场出来,回教室放书本的路上正好遇见周潭和班里几个同学。 周潭善于活跃气氛,即使有路满在,一群人走在一起也不显得尴尬。在路满对教室地点整人事件的置之不理后,班里的同学也没怎么故意找她麻烦,但也不可能成为朋友,双方基本处于无视状态。 这是路满最满意的结果。 三岁一代沟,即使现在同龄,但她内在毕竟已经二十六了。虽说重生回来是同个年代,但那些风靡一时的话题,她早已不感兴趣。 路满听着他们讨论着答案,顺便跟自己粗略对比一下,差距好像不止是有点大,都横跨南极北极了。 突然一个男生说:“对了,你们知道吗?秦榛前几天没来好像是因为被导演发掘,拉去拍v了。” 路满愣了愣,她记得秦榛不是这么早出的道,也从未拍过什么v。 难道是蝴蝶效应? 他们边说话边慢悠悠走路,一群人进教室时,班级的同学已经全部走光了,所有的桌子被值日生摆回原位。橙红的夕阳被窗格分割成影,只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在理抽屉。 还是周潭最先叫出的声:“秦榛!” 秦榛呆呆地转过头,看清楚门口几个人后,他咧开嘴:“哟。” 走出校门,秦榛仍被围绕在中心问长问短。 有几个人被父母接走,剩下的人一同去公交车车站等车。 趁还没到车站,秦榛忽然提议去玩密室逃脱。学校附近有个玩乐场所,但得走到另一个站牌才能坐车。 意见一提出来,所有人都应和赞同。 路满直接当自己没听到,往原方向走。没想到还没走出几步,就被秦榛勾住了脖子。 “小满姐,别这么不合群嘛,大家一起呀。” “对呀,一起来嘛。”周潭也顺势拉住她的手,把她硬拽着往回反方向走。 路满一直对密室逃脱这类解谜型游戏敬而远之,也许有些人喜欢挑战,但对她而言玩这些还不如去玩电玩来得痛快。 所以即便是站在衣柜翻找线索,她也只是耷拉着双眼,无精打采之余,顺便瞥看站在对面角落正在解谜的一群人。 好困,好累,好烦,为什么年轻人要作死加快脑细胞的死亡? 秦榛偷偷摸摸从后面靠近,然后猛地跳到路满身边,凑到她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压低声线。 “冤——有——头,债——有——主——” 路满懒得理会他拙劣的恐吓,若无其事地蹲下身拉开最底下的收纳抽屉。 秦榛学着她蹲下身,双手搭上膝盖,嘟囔道:“好过分,你都不配合我。” 路满无语:“配合你,你就满意了?” 秦榛点头,一脸笃定:“只要所有人都顺着我,我就满意了。” 路满顿感头疼,揪了揪头发,无奈地妥协:“好吧,我顺着你。” 说完,她面无表情地啊了一声,声音轻得只有两人听见。 秦榛看着地面,哧哧地笑道:“我才不要这么敷衍的配合。” 路满又拉开另一个收纳抽屉,拿出里面叠放好的中山服,站起身抖开。她把每个兜兜摸了个遍,翻出一张老旧的黄色信纸,上面写满数字。看了好一会儿,什么名堂都没看出来。 正当她准备放弃,交给周潭他们时,秦榛拿着手电从纸的背面将光打上来——乱七八糟的数字堆中有几个数字被画着圈。 秦榛笑眯眯道:“原来我们俩找到的工具是一起用的呀,果然是缘分。” 说完,他转头对着角落正在解谜的人喊道:“小满姐找到那个数字密码了,1792。” 路满愣了愣,把中山服放回衣柜里,看着秦榛棱角分明的侧脸,没忍住问出来:“你身体没事吧?” “我身体怎么了吗?”秦榛看着路满,疑惑地问。 “上个星期”没说完她就停住了,秦榛的反应不难看出他不想提起。 “你说那个呀。”秦榛指着自己,笑得一脸粲然,“我上个星期好像被什么邪恶组织占领了身体,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不好意思啊,让你又不好的印象了吗?小满姐忘掉就好啦。” “”算了,还会开玩笑应该没什么不正常的。 周潭等人利用数字密码打开了保险柜,找出两个秤砣。又把秤砣放在书桌的两个圆盘上,圆盘下降,浮现出隐藏的钥匙。钥匙找到了,他们又继续思考怎么让墙后的门出现。 相比起来,路满和秦榛简直无所事事。 沉默片刻,路满又问:“听说你去拍v了?” 秦榛眼睛都亮了,他得意洋洋地回答:“是啊,导演一眼就相中了我,说我长得不错,让我去试下镜。试完后发现我戏感十足,说我特适合演戏。我最喜欢演戏了,以后出现在电视机上,所有人都能看着我了。” 路满有些震惊:“演戏?不是唱歌吗?” 秦榛哈哈笑道:“唱什么歌呀?就像我哥说的那样,我五音不全啊。小满姐,就算你再怎么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能盲目崇拜呀。唱歌这条路,还是找我哥比较合适,我哥唱歌可好听了。” “”这哪是蝴蝶效应!这特么人生都乱套了好吗! 吃了一大鲸的路满最后只能捂脸:“好吧,你别叫我小满姐,丢死人了。” 从密室出来已经五点左右,一群人吃完饭,又有人说要不要去玩桌游。 路满恨不得抓住他的肩膀咆哮一顿。 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好吗!只有学习才使你快乐!不学习睡觉也好!老阿姨真的很想睡觉好吗! 幸好秦榛一脸兴致缺缺,最后提议只好作罢,大家各回各家。 路满松了口气,转身准备想走,又被秦榛勾住了脖子。 “大家姐,一起回家呀。” 路满怒斥:“你也别叫我大家姐!” 秦榛摇摇头,心累道:“真不好伺候。” “”喵喵喵?是谁最不好伺候? 路满抓住秦榛挂在她脖子上的手腕,刚想甩开,忽的感觉手下触感不对。她松开手,在秦榛收回手时看去,那是一条狰狞的伤疤。 为什么平时从没见过?因为带着手表吗?秦榛平时有带手表吗? 她来不及想那么多,脑子里又晃过那个夜晚,秦榛的情绪异常的不稳定。 秦榛收回手,跟没察觉到路满的表情变化一般,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一个视频,递到路满眼前。 “给你看,我试镜的视频。” 周围一片嘈杂,路满听不见视频里的秦榛在说什么。三分钟多的视频,他时而欢笑,时而哭泣,时而厌恶,时而痛苦,他的表现就像舞台上资深的戏剧演员,拥有着强大的模仿天赋和表演天赋。 路满想,真的跟前世完全不一样了,她印象里的秦榛是个万年不变的面瘫脸。 视频结束,秦榛收回手,窃喜道:“怎么样?很棒吧?你都看得目不斜视了。” 他推着路满往前走,边走边说:“来来来,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超想玩真心话大冒险的。” 路满回过神,提醒他:“桌游室有真心话大冒险,你刚刚可以去玩的。” 秦榛切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我知道呀,可是真心话哪能跟不熟的人玩呢。小满姐,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呀。” 路满对于称呼完全放弃了挣扎,她往前走快几步,远离秦榛推自己的手。 “好了好了,玩真心话吧。唔,我看看,你最多和几个人谈恋爱?啧,一看小满姐就知道一个都没谈过。” 闭嘴!你个无耻混蛋! 一路上,秦榛就自问自答地玩着真心话,路满在听不下去时偶尔插嘴反驳几个问题。 夜空如墨,明月携着星辰而至。一路上灯火通明,明光烁亮的路灯延伸至路的尽头,锥形的光线让无踪的尘埃原形毕露。 “最后一个问我的问题。我的小癖好是什么?” 秦榛停顿了几秒,路满奇怪地看向他。 迎上路满的眼神,秦榛无所谓地耸肩,他翘起嘴角笑着说:“我啊,最喜欢穿女装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八章 他蓦地抬起带着伤疤的手,对着路满晃了晃。那道伤疤极长,在他光滑洁白的手腕上极其突兀,伤疤下方还有好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他晃动得太快,看不真切。 “小满姐当时是看到这个了吧。” “” “噗哈哈哈哈。”秦榛倏然间撕去那条长伤疤,捧腹大笑,“骗你的,假的。” “哈c哈c哈哈哈哈。” 路满听着黑夜里秦榛断断续续的笑,越发觉得诡异,他就像断了线的木偶,失控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别笑了。”路满不露声色地看着他,淡淡开口。 秦榛松开捂着肚子的手,擦去笑出的眼泪。他直起身,眼角仍然带着红,脸上的笑却早已消失殆尽。 十月的桂花,小小的花瓣簇簇缀满枝头,一路飘香。他们站在偏僻的转角口,旁边是喧闹的广场,华灯初上,有人玩耍,有人散步,有人静坐。 世界繁华喜乐,似乎只有他们两个被隔离出去。 秦榛歪头看向路满,眨着笑红的双眼,一脸无辜:“可是我觉得很好笑呀。” 路满沉默了下:“戏弄我很有意思?” 秦榛毫无羞愧地点头:“是啊,很有意思,很好笑,你为什么不笑?” 他认真地想了想,又笑吟吟地开口:“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在好奇我为什么喜欢穿女装?” 路满没有搭话。 秦榛笑得更开心了,他点着头,字正腔圆地解释:“因为那还是骗你的,哈哈哈哈。” 路满愣了下,然后皱着眉地看着他:“你有病?” “对啊,我是神经病嘛。” “” 他笑嘻嘻地继续说:“这是真的,不骗你。” “” “你怕吗?” 你怕吗? 我怕吗? 我不怕吗? 路满倏地睁开眼,窗外长夜晦暗,床头的小台灯还在发着氤氲的光,风吹得窗户咯咯作响,电视里正在重播法治节目,主持人轻重缓急地诉说着事件的经过。 “犯罪嫌疑人刘某经xx省精神卫生中心法医司法鉴定所鉴定” 路满关掉电视,无力把遥控板扔到被子上。她躺回去,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脑子里一团糟,手臂慢慢地盖上双眼。 就算她再想忽视,再怎么找理由,也不可否认她遇见的秦榛和她印象里的秦榛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她认识的秦榛是个交友广泛,喜欢表现自己的人,他活波开朗,行为高调,却鬼话连篇,有时又像是还没度过中二期的少年。 而前世的秦榛低调高冷,就像神坛上无人可及的神,轻而易举地到达同行渴望的高度。他眼中却无悲无喜,死寂一片,什么也无法引起他的兴趣,就连唱歌对他来说也只是规划好的任务。他活得跟精准的指针一样,没有一点失误。 这前后的变化也许是鲜为人知隐藏起的真实性格,也许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导致性格大变。 也许 路满觉得自己需要重新捋一下思绪,秦榛从一开始就可能有问题。 一开始是什么时候? 军训结束那天,秦榛兴致勃勃地拉着自己出去吃饭,回来时却意兴阑珊。他那时候情绪转变快速,跟之前判若两人,可是很快又恢复原态。 他那时候说了什么来着? 他好像说‘你不在班里掀起大风大浪,我都没热闹看了’。 还说‘还以为跟着你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杀马特对着自己叫了一声‘小满姐’?当时杀马特正在勒索别人,而秦榛正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是了,这就是他总是跟着自己的原因。 他觉得跟着自己可以看到社会欺凌c打架互殴。 欺凌c打架c互殴可以带给他什么? 刺激? 他喜欢追求刺激? 还有就是他表面与班里同学交际密切,却说‘真心话大冒险哪能跟不熟的人玩’。他说自己是他唯一的朋友,却不显得有多真心。 他今天为什么故意要贴上伤疤? 就是为了那一刻戏弄自己? 戏弄自己的原因是因为上次自己戳穿了他? 而且他两次戏弄自己的目的都是为了激起自己的同情心 对了,他今天似乎还说了一句‘只要所有人都顺着我,我就满意了’,原以为是一句玩笑话,但这说不定才是一堆假话中唯一的真话。 他喜欢所有人都投其所好,喜欢一意孤行戏弄别人,喜欢让人可怜他。 以及他最喜欢成为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路满心想,这次她要再觉得秦榛很正常,那她就是大写的不正常了。 可是这些行为若放在一个正常人身上,也不会显得太过奇怪。 那为什么对于秦榛她就觉得不正常? 因为秦榛说自己是神经病? 神经病 也许是真的,也许又是一个戏弄人的谎言。 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神经病?神经病会认知到自己是神经病? 楼下慢慢飘来陈女士收拾锅碗瓢盆的铿锵声,声音清脆微弱。过了片刻,陈女士关上过道门,打着哈欠往走上楼,卧室旁的浴室开始响起水流声。 路满关掉床头灯,看着被橘黄色路灯照亮的房间,突然想起那句‘生活短促而又温暖’。 算了,秦榛怎样都和自己无关。只要自己过得好,陈女士过得好,就够了。 路满在家里稀里糊涂地过了一天半,星期天中午被看不下去的陈女士一脚嫌弃地踢去了学校。 这个时间点学校里空荡荡,进校门时保安大叔连学生证都懒得看,就挥手让人进来了。 路满走过保安亭几十米,按不住内心的感激,回头给保安大叔比了个赞。 真幸运,学生证忘带了,捧心比哈特。 进寝室的时候,意料之中,一个人都还没到。闲着无聊,路满把上个星期没时间洗的秋季校服外套洗干净,又把床底下积灰尘的鞋子拿出来,让它们重见阳光。 在阳台上站了会,正好看见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踩着滑板在柏油路上轻快地滑过。 他们把手上的冰棍叼在嘴里,微微屈膝下蹲,熟练地跳上台阶,又继续往前滑。 其中一人伸手在额头上用力一抹汗水,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旁边那人背上擦了擦。 两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拳地打到体育馆。 路满看得有趣,正准备跟着去体育馆溜一圈,转身便看到李慧推门进来。 两人皆是一愣,路满心想:恩,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跟老同学冰释前嫌好了:)。 她露出善意的笑脸走出阳台,却见李慧愣愣地站在门口,面带恐惧。 “小小满姐,我错我错了” 路满:好了,我知道了,我不笑了,我面无表情总行了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说你坏话的,寝室长她们一直问我为什么那么怕你?”她看着路满收起笑容的脸,像是看到了妖魔鬼怪一般,声音忍不住瑟瑟发抖,生怕会有一巴掌招呼在自己脸上,“小王因为军训前那个晚上被你怼得很不喜欢你我也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全班都知道小满姐,都是她们” “” 大妹子!幸好你活在和平时代!要是在战乱时期,敌人这他妈还没上刑具,你就把己方的消息都吐露光了!你对得起亡掉的大清吗! 路满捂脸不想多说话,挥挥手示意自己懂了。 被李慧搞了这么一出,她连去玩滑板的心情都没了,只好背上书包往教室去。 教室里倒是坐着好些人,他们正对着书本琢磨题目。一连排窗户被打开,微风拂面,天花板上的吊扇慢腾腾地旋转着,吹扬起挂在墙上的锦旗。叠满书的桌子在地上投影,翻书的唰唰声连绵不断。 路满坐上位置,拿出前段日子因为月考而停止摘录的数学错题集。她翻看着,发现有个题型这次考试恰巧有考到,还是最后一个填空题,而她依旧没做出来。 路满抓抓头发,用红笔在那题前面注上五角星,重新看了几遍。等觉得自己差不多掌握了,她才继续往下几页看。 等看完数学错题集,她又拿出月考数学试卷找到同类型的题目开始做。 但做了整整二十分钟,题目还是卡在上次做出来的老地方。 “这道题看着跟以前那道题差不多,其实还涉及了另一个知识难点。”周潭俯下腰,指了指路满的步骤,“老宋上课的时候随便带过了几句,在数学书84页拓展知识那里。” 路满赶紧站起身,让周潭进来。 “我不知道你来了。”路满有些不好意思。 周潭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啊,是我没叫你嘛。” 路满翻开数学书,找到周潭说的那个拓展知识。她盯着那段字看了好一会儿,努力回想老宋讲解这里的内容,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卡机了。 她重启,再搜索,继续卡机。 再重启,再搜索,还是卡机。 喵喵喵?我的记忆发生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九章(修) 周潭一眼看破路满的疑惑,轻声解释道:“老宋讲这里的时候,你好像正好不在。”她顿了顿,“秦榛好像也不在” 她眼睛一亮,坏笑着:“嘿嘿嘿,你们俩干嘛去了?老实坦白!全盘托出!否则严惩不贷!” “??”顶着狗仔潭八卦的眼神,路满颇有压力。 莫非是去讨论 peace那天??? 唔,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那天!绝对是那天啊啊!以后再也不装逼逃课了啊啊!老师!再爱我一次! 路满打了个哈哈,马上低眉顺眼,捧起书本堵住周潭的嘴。 幸好周潭也没细究,给路满讲完知识,就放过了她,拿起物理习题开始研究。 晚自习是老宋看管纪律,他顺便带来这次月考的数学试卷。 发前几张高分试卷时,老宋为表鼓励特地报了他们的分数。后面几十张直接报名字,看到自己的分数,班级里顿时哀嚎声不断。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路满拿到试卷看了看,很好,跟周潭整整差了三十分。 秦榛又没来学校,他的试卷是同学代拿的。刚领回试卷,周潭就迫不及待地要看秦榛的分数。 她拿着秦榛的试卷安静了几分钟,然后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路满好奇地瞥过去,周潭正在看秦榛的最后一道大题,而这道题恰好是周潭最大的失分题。 秦榛步骤简洁,思路清晰明了,也难怪周潭看到会爆粗,因为即便是路满这样的数学渣一下也能看懂,简直无法让人相信这是秦榛这等学渣写出来的。 可是刚刚报的高分里似乎没有秦榛的名字,路满有些奇怪。 估计周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翻看着秦榛前面几题的分数。看完表情有些微妙,秦榛前面两道大题一片空白,一字未动。 “报告!”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大家纷纷投去目光。 只见秦榛衣袖挽到手肘,双手插进两个衣兜里,懒懒地站在门口。对上投来的一束束目光,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很快他羞赧地抬起手摸了摸头发,白皙的手臂上几条脉络清晰的青色血管显而易见。 除了考完试那天一起去玩密室逃脱的一群人,其他人算起来已经快有两个多星期没见到秦榛了。 秦榛的到来无疑引起一阵骚乱,不知是否是前几天想太多的原因,路满看着秦榛低下头时,便觉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他得意什么? 因为成功吸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安静,安静。” 老宋出声让班级消停下来,又带着秦榛去走廊谈了会话。 趁着老宋出去,班里同学又开始低声细语。路满透过窗户盯着走廊上的两个身影,此时夜空灰蒙蒙的,像是被薄雾遮盖了一般。老宋严肃而关切地对着秦榛念叨,秦榛站在一旁乖巧地头一点一点,像是相当受教。 路满心里莫名升起一种违和感,她又想起了那些个夜晚秦榛怪异的笑。 “卧槽,这什么鬼!”班里一个男生忽然大叫一声,指着教室里忽上忽下乱飞的大虫子。它飞速地扑扇着巨大的翅膀,发出嗡嗡的响声。 几个女生害怕地挤在一起,有些男生挥动着本子驱赶它,班级炸开了锅。老宋看了里面好几眼,最后只好放弃跟秦榛做思想教育,回到教室用力拍了拍教师门。 “安静,安静!” 路满从自己无聊的回忆里回过神,不禁抿了抿嘴。 不管秦榛是不是有问题,自己是真要成神经质了。 秦榛在老宋后面走进来,笑嘻嘻地和班里同学挥手,吊儿郎当地往位置上走。 乱飞的大虫子一不小心撞进转动的吊扇里,晕乎乎地飘落到路满的书本上。 路满:冷漠jpg 无力飞行的虫子在她书上慢慢地蠕动,她拿起书本,面无表情地往走道上一抖,虫子顺着抛物线恰巧落到秦榛脚前。 路满:“” 秦榛也是愣了愣,然后笑弯了眼,一双桃花眼里流光闪动:“小满姐,这么客气呀,几天不见就给我见面礼。好丑的礼物阿,您口味真重。不过比起乌龟,我还是更喜欢虫子。” 说完他刚想弯腰去捡,路满前排的男生眼疾手快,趁着虫子还没恢复过来,赶紧断子绝孙脚上去。看到虫子被踩扁的尸体,他得意地抬头准备和人炫耀,没想到先对上秦榛哀怨的眼神。 男生:??? 秦榛恹恹地坐上位置,周潭就举着他的数学试卷不满地转过身。 “卧槽,秦榛,你小子这是深藏不露呢还是有猫病呢?”她指着最后几题,“最后一题都写出来了,不写前面!” 秦榛眯着眼看了会试卷,恍然大悟道:“这里是锦鲤大王托梦告诉我答案的!那天数学考试我睡到一半,突然有股力量直冲我脑子里。——我猛地睁开眼,右手完全不受控制,答案刷的一下就呈现在我眼前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懵逼阿!” 说到最后,他还夸张地配上动作,夸张到老宋在讲台上都忍不住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现在仔细想一想,这绝对是我前一晚转发的锦鲤显灵了!我再去转发一条,保佑我这次排名不多不少,正好压小满姐一名。”秦榛偷偷拿出手机,边说边激动地点开微博。 路满:喵喵喵??? 周潭自然不会信他的鬼话,她鄙视道:“看不出来阿,你平时居然是扮猪吃老虎,我最后一道题根本想不出来。” 秦榛不正经地笑嘻嘻,油腔滑调地回夸她:“论脑子,还是周姐聪明。社会社会。” 路满无语地听着他们两个商业互吹,心里五味杂陈,默默留下辛酸泪。 说好的学渣呢?最后还是抛下我做了狗? 老宋再次抬起头,对着他们这个角落用力地咳了咳,商业互吹的两个人终于停下了打击人的对话。 排名前三十的名单提前放榜,名次表粘贴在教学楼下公告栏里,学校美言曰为了让每个学生怀有渴望榜上有名的动力。 路满对这些不是很在乎,她只要知道自己考得怎样就够了。所以当周潭想拉她去看榜时,她也只是摆手拒绝,继续趴桌上睡觉。 周潭回来告诉她,这次第一名是一班的谢邯秋,远超第二名十来分。听周潭的语气,这位谢邯秋似乎还是位名人,至少跟他一个学校出来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 路满想了想,实话实说:“说出来有点自恋,可跟我一个学校出来的,也没有不知道我的。” 笑点低的秦榛在后排哈哈大笑。周潭嫌弃地呿了一声,让路满继续猜谢邯秋无人不知的原因。 “帅得惨绝人寰?”想到帅哥,路满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秦榛支着下巴,不满地戳戳路满的肩膀:“什么嘛,居然还想着帅哥。我不够帅吗?看我还不够么?” 路满拍掉秦榛不安分的手指,她看了看秦榛这幅不要脸的鸟样子,显然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放出过的惊天话语。 妈的,果然神经病那句话是假的!害得别人在那纠结到死!在那里自以为是分析一晚上的自己果然是傻叉!超凶jpg! “咱俩不熟,少动手动脚。”路满挡住秦榛还想伸过的手指,用力推回去。 “路世美,你冷酷你无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路满:“” 被秦榛一搅和,两人都懒得玩猜谜底。 周潭贴近路满,声如细丝:“他妈妈是小三,抢了别人老公,我们初中当时都传遍了。” “”你们初中是情报局吗?这都可以挖出来?还有学霸这么八卦真的好吗?不应该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吗! 之后一两天各科试卷都发完了,除了数学考得不好,路满对自己其他几门还是满意的。 周三下午班会课才发的名次条,虽然没有如她所愿进前九十,但多亏了化学物理稍微提了几分,让她的排名没有超出预期太多。 但最让她难以置信的还是,秦榛这次名次居然还真他妈不多不少,比她高出一名。 名次条还是秦榛自告奋勇帮忙剪的,目的是为了故意把两人的名字剪在一起。 他两手捏着小纸条纸端,嬉皮笑脸地跨坐在路满前面,举着名次条给她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操!这运气也太欧了吧! 路满气得要去夺名次条,秦榛早早看破她的动作,几乎在她伸手的瞬间,他哈哈哈大笑着起身往外溜。 哪料不巧撞上正进教室的老宋,最后被老宋耳提面命地教育了一番。 看着秦榛乖巧如鸡的样子,路满幸灾乐祸地笑弯了腰。 月考完的班会课注定是分析成绩,老宋先是分析班级各科平均分和年级排名。r高高一共有十五个班,路满他们班各科目排名大部分都处于中等名次。 老宋长篇大论地鼓励大家再接再厉,争取下次先冲它个第一。然后又着重讲了几个薄弱科目,为几个成绩稍弱后的学生成立了一对一学习小组。 路满转头看向窗外,流云与天空同际,与夕阳错肩。学校远处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冰冷的钢筋铁瓦在阳光下却折射出温暖的温度,高楼后面也许是层峦耸翠的山群,也许是波光粼粼的海洋。 她想:自己重新抉择的人生才刚开始,永远无法预料迎接她的是高山还是群海。 最近学校在举办学科竞赛,无关省赛市赛。 并非强制性参加,但报名者每人限报一门。为期三周的准备时间,每天都会发额外的专题试卷下来给参赛学生自学,最后一天参加考试。每门课程前三名在高二分配重点班时,总分上有额外的加分。 这无疑是最吸引人的一点。 但学科竞赛的题目比平时习题难上许多,这意味着得在本就不宽裕的时间里挤时间去学习。又加上竞赛结束后一星期即是期中考,不可能把全部时间都花在一门课程上,以至于部分学生在报名一周后都选择了放弃。 路满随着周潭参报了数学,她倒不是冲着前三的好处而去的,r高学霸遍地走,她充其量就是个学渣偏上,这是有自知之明的。 人家多年寒窗苦读,勤学苦练,哪是自己短短一两年的拼搏就能望其项背,毕竟学习是公平的。 她一开始权当给自己增加点数学课外资料,有不懂的还可以向周潭请教请教。 可是想归这般想,当每天打着夜灯躲被窝里看数学时,昏昏欲睡地用黑笔在本子上写下一个又一个解题过程,多多少少总会奢求着自己的努力不要白费。 离竞赛时间越来越近,路满发现自己居然越来越紧张,紧张得她好些次睡觉时都会莫名地担心。 这是很少有的心态变化,上一次紧张还是刚重生回来进行开学摸底考时的事。那时候还没从重生的懵逼中出来,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晚自习结束,路满准备借周潭之前的试卷回去开夜车,不想她的试卷早就被别人拿走了。 周潭双手合十,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满,真的对不起,我把你前几天问我借的事给忘光了。” 不等路满说话,秦榛一脸义正言辞地插嘴:“小周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身为小弟,要把小满姐放第一位知道吗!” “你闭嘴,去你的小弟。”周潭踢了他一脚,反击道,“那你把你的拿出来小满。” 自从上次校对数学试卷时,老宋把秦榛最后一题的过程打印出来做答案模板,他一瞬之间化身为数学红人。甚至连隔壁班都闻名来借秦榛的数学试卷。 “哼哼,我的试卷一直在书本里待命,就等着小满姐来借。哪知道小满姐一直都不找我。”秦榛笑嘻嘻地抽出几张数学试卷,朝着周潭晃了晃,又直接把它们塞进路满书包里,“小周子,服不服?” “服服服。” 路满听着他俩拌嘴,眼睛瞥到秦榛写满答案的试卷,有些赧然,她不想找秦榛借的部分原因是她因为以为秦榛报名数学竞赛,只是为了玩玩,不会认真去写试卷。 惭愧惭愧,果然这世上偷懒也能当学霸的人是不存在的。 秦榛躲过周潭的一拳,凑到路满身边,突然笑了:“小满姐,不要这样就被感动坏了。搞得我平时对你很坏一样,我说了嘛,我们是朋友啊。” 他想了想,又笑眯眯地说:“你以后只要对我好一点就行了,不要总说咱俩不熟啥的,很伤人心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十章 寝室熄灯时间是十点半,等躲过十点四十的宿管查房,寝室里陆续亮起了小灯。路满她们寝室每个人都报名了学科竞赛,只是除了她和周潭,其他人报的都是不同科目。 她拿出秦榛的试卷,跟秦榛性子不同,他的字迹清隽有力,一笔一划却又不失纵意,让人看了很舒服。 秦榛的解题过程依旧简单明了,相比起来自己的步骤,反而显得过于繁琐,而且花费时间巨大。 路满边看边抄,几题写下来,她便熟悉了秦榛写这类题目时固有的思路。 寝室长和小王又开始说悄悄话,她们的声音算不上有多响,可偏偏每次都能让人把内容听得一清二楚。其实挺烦人的,就像题目解到一半,两只大蚊子在耳边嗡嗡嗡直叫一般,偏生挥手还赶不走。 但其他室友依旧神情自若地写试卷,路满也不好意思显得自己矫情。 她们俩就像是有讲不完的话题,一天换一个还从不重样。今天正好八卦到班里同学的家庭背景,譬如谁谁谁是单亲家庭,譬如谁谁谁是跟奶奶生活的等等。 这些话题似乎是每个年龄段每个人都喜欢聊的,也许八卦时并非出于恶意,纯粹只是想满足内心那点好奇。可往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路满回想起自己前世有段时间像是怀揣着年少者独有的厌世,脾气差到极致。因着对她爸强烈的抵触,只要一提起这些话题,她准生气,跟只炸毛的狮子一样,逮谁怼谁,久而久之跟自己相处过的人都知道她的禁忌。 所以那些年无论是一起混的朋友还是高中室友,都不敢在有她的场合下讨论这些东西。 可如今在这被白色灯光照亮的被窝里,她看着秦榛行云流水般的字迹,听着寝室长和小王的喃喃细语,心里却莫名地升不起一丝感觉。 不得不承认,她爸在她心里早就被时间抹去了痕迹。如果不是这个夜晚,这个无意的话题,路满都不曾发现自己已经太久没有想起他了。 她甚至忘了当年对他仇恨的那种感觉,也忘了早些年对他的渴望。路满想原来时间可怕至厮,动辄直接抹擦掉一个人的存在。 她爸妈是在她小学离的婚。 那时候街坊阿姨颇爱嚼舌根,路过她们时总能听说西边某某家的夫妻天天打架,昨天终于离婚了。或是东边某某家男方嫌弃老婆生了两个女儿,明天就要去离婚。 并不是懵懂的年龄,也不是不懂离婚这词真正的意思,只是曾经一度以为这词会离自己很远。 在她印象里陈女士和她爸不吵架不冷战,她爸拥抱她时表情一直都是温柔的,她便以为这样的家庭是无懈可击的。 可是就这么个无懈可击的家庭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陈女士和她爸签下了离婚合同。他们甚至没问她将来要跟谁,因为她爸打想离婚的那一刻起,根本就没想过要她。 路满难过地问陈女士为什么要离婚,陈女士捂着眼睛说因为我们让他不快乐。 看着陈女士俯下身嚎啕大哭的模样,路满便知道她是真的没爸爸了,从此这个家只有她和陈女士了。 陈女士不是个坚强的女人,至少在刚离婚那几年不是。最难过的日子还是靠她小姨接济下来的,直到后来她那小面馆终于有点起色了。 路满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会儿是陈女士起早贪黑满头大汗的模样,一会儿是陈女士站在icu外哭泣的模样,一会儿是梦的最后是她爸穿着西装高高举起她的模样,即使看不清他的容颜。 然后她爸松开手,她从高处摔落。 路满不自觉地一抽动,惊吓着醒过来。她直对上小台灯刺眼的灯光,马上又本能地闭上眼。她摸索着关上灯,摸黑把试卷推到床边。寝室里已经没有了灯光,取而代之的是舒缓微弱的呼吸声。 其实她知道陈女士没有和她说真话,她爸和陈女士结婚后没多久就婚内出轨了。他和那个女人还生了个儿子,两方利益权衡之下,她爸最后选择了那个女人。 路满想起那些年她总是不断地告诉自己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不能原谅她爸,她要一直恨着他。可当真过去那么多年后,她竟是一点也不恨她爸了,他仿佛成了她人生的一个路人。 第二天去教室的路上,路满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吓得她赶紧转发几条好运微博。进度条转到一半,不料被老宋逮了个正着,教训了一顿,最后只能乖乖关机上交手机。 进教室时,秦榛难得来了个大早。他打着哈欠,一只眼还牢牢地闭着,另一只眼睡意朦胧地睁成死鱼状,手里的笔却像是动得比脑子还快一般唰唰唰地写字。过了几秒,那只闭着的眼慢慢睁开,另一只欲垂不垂的眼睛猛地盖上。 即便是看过好几次了,路满还是想笑,天知道她第一次看到时水都喷出来了。 按秦榛说法,他这叫迂回式补觉,一只眼休息,一只眼上班。 “小满姐,你可终于来了,我都无聊死了。”秦榛声音慵懒,用笔撑着额头,以防它一个不慎砸在桌上。 路满有些好笑:“您老这是一夜干什么呢?” 秦榛像是补给了一瓶蓝,浑身立马充满了能量。他晃动着笔,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下巴,笑道:“这不是都在想你嘛,想的一夜难眠。谁叫相思最是秦小榛,痴情总为路小满呢。” 路满懒得吐槽他。 秦榛却犹觉不够,他整个人坐上桌子,撑着书堆俯身问道:“小满同志,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路满抬眼瞥了他一眼:“答。” 秦榛哈哈哈笑了几下,翘着嘴角:“小满同志,秦榛同志想知道你数学试卷看得怎样了?” “e”才只看完一页怎么办?好尴尬在线等! 秦榛把刚写完的数学试卷抽出来,塞到路满桌上,骄傲地拍拍路满的肩膀。 “来,这是昨天的试卷,新鲜出炉,保证全对。” “” 上午的课程结束,路满的眼皮还在时不时跳个不停。 吃完饭,她犹豫几秒,还是没有回去睡觉,直接拐去教室学习。 因着几场考试的迫近,中午在教室的人比以往多了一倍。每个人都像是一根紧绷的弦,全神贯注地在座位上看书。 路满在座位上坐了许久,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她泄气地趴在桌上,用力深吸几口气,闭目思考。微弱的声音在她耳边放大,她听见笔尖滑过纸面的声音,听见衣袖摩擦桌面的声音,还有就是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人或多或少总是迷信的,她心里难免有点害怕。 路满坐直身子,向周潭借了手机,先是打给陈女士,关机。又打给家里,还是没人接。 周潭接过手机,瞥见路满脸色有些差,关心道:“没事吧?” 路满摇摇头,又问道:“老宋在办公室吗?” 周潭是数学课代表,班里没人比她更了解老宋的去向了。 “在吧,我刚刚去问问题的时候,他还在改作业。” 路满轻声道谢,连忙起身去找老宋要手机。 陈女士午睡时从不关机,她睡眠质量又差,家里电话只要响起,便会醒来。 可是现在 她得打电话找她小姨。 路满跟老宋磨了半个多小时的废话,老宋才网开一面勉强把手机暂时还给她。路满赶紧给她小姨打了个电话,意料之外,她小姨手机也关机了。 这是从没遇到过的情况。 老宋见她站在角落一直不说话,问道:“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路满不置可否,想了想,她又说:“老师,我想下午请假回趟家。” 老宋有点不想同意,可看看路满煞白的脸色,只好改口:“行吧,你路上小心点,明天早上不要迟到。” 得到老宋的准许,路满连书包都懒得拿,直接离开了学校。 门口大道的修路即将接近尾声,零零碎碎的石块不见了踪迹,坑洼不平的地面开始变得平坦。过往的车辆又多了起来,飞驰而过时扬起细小的尘沙。 等待的公交车却迟迟不来,路满焦躁地在站台上边走来走去,边继续给陈女士打电话。 等好不容易坐上车到站,已经是近一小时后的事了。 路满抄近道跑回家,却见往日里人来人往的面馆,现在反常地尚未开张。带有些许斑斑锈迹的卷闸门紧紧关闭着,门上贴着一张用黑色记号笔写满字的白纸。 她撕下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十一章 ——店家近日有急事,需出门几天,请大家凉解。 路满心想,这么难看的字迹,一看就知道是陈女士的。还把‘谅’写成了‘凉’,好想撕掉哦:)。 不过看到陈女士贴门上的‘请假条’,她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 路满绕到店铺后的小胡同,后门对着另外一排人家的后墙,平日里极少有人走过。空气里飘荡着青苔的涩味,墙边的角落还散落着几片发烂的青菜叶。 一只瘦弱的黑狗正蹲在胡同中间,啃着不知是谁家掉下的肉骨头。似是感觉到身后有人走来,它直接叼着骨头往前跑,一瞬间就不见了身影。 路满站在后门口,左顾右盼确认没人后,一鼓作气踩着铁门往上爬。 后门的二楼是简单的厨房,窗外设着防护栏,陈女士在上面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盆碗。 自从有次吃了两人出门都忘带钥匙的亏后,就特意在堆积的漏盆里放一把备用钥匙。 路满踩在邻居家的空调室外机上,一手抓着防护栏栏杆,一手往盆里摸索着。 幸好中午出门的人不多,不然就要进警察局喝茶了。 拿着来之不易的钥匙,路满打开后门。她推门进屋,屋内安静得只听见厕所里水从龙头滴落的声音。关着卷闸门的前屋黑暗一片,路满打开灯,明亮的白炽灯照亮整个屋子。 塑料椅整齐地摆放着,厨房里还有陈女士烧到一半的浇头,刀具凌乱地扔在灶台上。 路满愣了愣,抽出一把刀,慢慢地往楼上走。她找遍整间屋子,都没发现陈女士的存在。 重新锁上门,她又往她小姨家赶去。 到了她小姨家门口,路满没想到也同样是关着门的情况。 她又打给她小姨,还是关机。 能找过的地方都找了,难道外公外婆家? 只是陈女士当年固执己见非要和她爸结婚,因遭到强烈反对,直接和父母断绝了关系。离婚后,又碍于面子,多年来都没有往来。 路满至今不知道她外公外婆家在哪,她站在小姨家门口,不抱希望地再给陈女士打电话。 没想到这次居然打通了。 她还没开口,陈女士那边就来了个先发制人:“路小满,你招魂啊!刚开机全是你的未接来电。” “卧槽!”路满忍不住轻声爆粗,听到陈女士声音的那一瞬间,压在她心上的石头总算落地,“你在哪啊?打你电话不接,回家又没人。连小姨家门也关着,手机也关机。” 陈女士听完默了默,问道:“你现在在哪?” “小姨家门口啊。” 陈女士的语气有些紧张:“周围没什么人吧?你先回家!我迟点回去和你说。” “”桥豆麻袋,这种莫名的惊悚感是什么鬼?我是不是进错片场了? “对了,顺便把厨房里浇头倒掉,把家里打扫一下。” “” 直到晚上七点,陈女士还没回来。路满在家反而先等到了秦榛。 当时她正坐在书桌前无聊地发呆,手机没电,书本没带回来,电视好无聊。她简直闲到爆炸,却突然听见石子砸上窗户的声音,一开始以为是错觉,没过多久声音又响了几声。 她挪步到窗边,秦榛刚弯下腰,蹲在地上寻找石头。 路满打开窗,探出头喊道:“喂喂喂,楼下那位大兄弟,窗户砸坏了要赔的啊。” 秦榛惊喜地抬起头,他连眼底都是笑着的,此时他就像一只温顺的白猫终于等到了主人。 “你真在家呀。” 路满气结:“都不知道我在不在家,你还砸窗户?” 秦榛咧开嘴:“因为我就觉得你在家。”他扬起手里提着的书包,笑吟吟道,“小满同志,快下来开门,社区给你送温暖来了。” 路满在陈女士房间里找了半天的钥匙,开门时秦榛正斜跨着她的书包,捏着手里陈女士写的那张‘请假条’噗嗤偷乐。 听见开门声,他赶紧上前,抱怨道:“让客人等这么久你好意思么,小满同志?” 他跨进屋子,又说,“好简陋的店呀。” 路满面无表情地回答:“好吧,那只能请您老出去了。” 秦榛迅速坐上塑料椅,抱着她的书包摇头晃脑:“可是秦榛同志就喜欢这么简陋的店。” 他熟稔地喊道:“路老板,来碗康师娘红烧牛肉面。” 路满忍不住吐槽:“别说康师娘了,连康师妹都没有,去别的店吃。” 秦榛哼哼笑着:“哪有让客人去别家店吃的店长嘛。” “这里就有一家。” 秦榛笑眯眯地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从频道一按到花屏,再从花屏按回频道一,如此反复,也不嫌无聊。最后他停留在电影频道,津津有味地看着。 路满扯出他抱在怀中的书包,翻看着里面的东西,惊讶道:“你连充电器都给我带回来了?” “是啊,小周子从寝室拿来的,今天的数学试卷也带来了。”说完这句话,他就跟被戳破的气球似的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弱弱地说,“我好饿阿。” “你没吃饭?”路满皱眉。 “是啊,谁叫我想和小满同志共进友谊之餐呢。” 路满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秦榛的鬼话。充上电的手机终于亮起了屏幕,看到陈女士一个小时前发来的短信,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也还没吃晚饭。 原来还想等陈女士回来一起吃,看来陈女士和小姨早早已经解决掉晚餐了。 她抬眼望向秦榛,问他:“想吃什么?” 秦榛不假思索地回答:“想吃肯基基还有麦当当。” 这都是些什么鬼名字?! “那就吃必客客。”路满换上移动充,起身出门,“还愣着干嘛?快走。不然把你锁里面了。” 秦榛缓过神来,大步流星地冲到门口,伸手帮路满拉下卷闸门。他心情愉快地哼着声,哼到动情处还直接吹起了口哨。秋风习习,落叶归根。 路满顶着路人异样的目光,恨不得装作不认识秦榛。 这也太贼鸡儿难听了吧! 必胜客离她家不远,两人步行过去。夜色笼罩整个城市,沿途一片华灯溢彩。路上的银杏已全部发黄,金灿灿地点缀枝干,绚丽惊艳,像一只只停留休憩的蝴蝶。 路满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她转头问秦榛:“老宋让你请假?” 秦榛哼哼两声,挑眉坏笑:“请什么假呀?那是我们这个年龄段该干的事吗?直接翻墙逃出来阿。” “”就知道你是这样的崽,阿爸从来没对你有过希望! 因着地段问题,即使不是节假日,必胜客依旧人满为患。两人排了很长的队,实在无聊得不行,顺便还去逛了趟超市。相较起秦榛的兴致勃勃,路满已经饿得不想说话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一开始说肚子饿的人不是秦榛,而是自己。 等吃完望眼欲穿的晚餐,两人从必胜客出来已经九点多了。 秦榛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餍足喜悦:“太好了,这下不仅吃饱了,还完美避开了晚自习。” “别什么好不好了,你明天等着承受老宋的滔天怒火吧。” 说曹操,曹操到。路满刚泼完秦榛冷水,他手机铃声就响了。秦榛接起电话,老宋在那头河东狮吼,秦榛在这头喂喂喂地重复发问,一副听不见你在说什么的语气。 刚开学时,老宋尚且还相信着秦榛纯真的外表,看不见此人背后恶魔般的灵魂。可在几个月后的如今,别说媳妇已经熬成了婆,猴子已经变成了人,老宋的道行可谓是时日渐长,他根本不理会秦榛的表演。 “你明天早自习给我到办公室来!” 然而道高一丈,魔高一尺,他依旧低估了对手的不要脸。 秦榛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愣愣地啊了一下,疑惑地问着路满:“老宋刚刚说了什么?” 别装了大兄弟,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秦榛绕着环形人行道走了一圈又一圈,路满终于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 她喊住秦榛,问道:“你要回家还是回学校?” 秦榛想了想,反问道:“回你家可以吗?” “呵呵,不行。” “啧啧啧。”秦榛摇头感慨,“女人说不行就是行,小满同志真是口嫌体正直。” 路满:喵喵喵?什么鸡儿玩意? “小满姐——!” 迎面响起熟悉的叫声,秦榛简直比路满还激动。他朝着杀马特挥手,笑得一脸开心。 “小杀——” 杀马特看煞笔一样嫌弃地瞥了秦榛,欣慰地对路满说话:“小满姐,你也逃学了?” “不”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静得下心去读书?” 路满不死心地继续解释:“不是” 秦榛插嘴:“小杀,你为什么无视掉我?” 杀马特:“小满姐,一起来啊,酒吧来聚一聚。” 路满:“我” 秦榛:“你们别无视” 三个人鸡同鸭讲,各在各的频道说着话,场面一度混乱。 路满忍不住爆发了,她揪住秦榛的衣领,对着杀马特说:“操!安静!我朋友迷路了,我先送他回家!下次见面再聚!” 杀马特被那声突如其来地‘操’吼得老老实实:“哦哦下次一定聚阿,小满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十二章 路满背对着杀马特挥了挥手,演绎着‘真男人从不回头’这句话。她拽着秦榛走了老远,才松开手。 她转头看着秦榛,装逼地咳一咳,又问了一次:“你要回家还是回学校?” 这次秦榛终于老实了:“回家。” “老宋那边没问题?” 秦榛得意地点点头:“当然,我今天其实已经办了走读的证明,估计老宋还不知道。” “走读?” r高的走读证明极难办理,除非真有特殊情况。 “是啊,我之后好几天要去剧组演个尸体小龙套。”秦榛微弯食指挠挠脸上被叮的红包,笑眯眯地开口,“可以几天不用上课了,真开心,就是见不到小满同志有点舍不得。” “” 路满没想到秦榛居然这么快就跨进了娱乐圈,与前世截然不同的人生,她无法预知他将来会发展得如何。但路满相信只要是秦榛,那便依旧可以站到前世那个高度。 也许是前世的思想潜移默化,即便现在的秦榛和以前的不一样,但路满觉得他就该万人追捧。 只是最后 只是最后他还会不会 路满想了许久,直到公交车站临近,她心里憋着的问题还是脱口而出:“秦榛,你,想过自杀吗?” 她顿了顿:“你会不会因为什么而产生轻生的念头?” 两个无厘头的问题,路满问完,恨不得右键点个撤回。 可是秦榛似是不觉得奇怪,他的表现就像是对这种问题驾轻就熟,甚至没有经过一番思考,便笑出了声:“哪带你这样的嘛,问一个根正苗红的少年这么黑暗的问题。小满同志,我还没活够呢。” 马路上车鸣声不断,树上的枯叶纷纷掉落,电线上叽叽喳喳的燕子早已往南迁徙,秋天即将结束。 秦榛微乎其微地敛起笑容,他伸了懒腰,淡淡道:“我才不会自杀呢。即便哪天是死了,也该是我哥杀了我。” “”好吧,我嘴贱,我就不该问。 他指着公交车站,又笑:“好烦啊,这么快就到了。小满同志,这下真要说拜拜了。” 路满无奈:“你怎么又叫我小满同志了?” “因为你不喜欢小满姐这个称呼嘛。”他看着慢慢停下的公交车,门将将打开,“好幸运啊,正好碰上我等的车。我果然拥有‘超高校级的幸运’。哈哈,小满同志,几天后见啦。” 目送着秦榛坐上公交车离去,路满才往家走。路上接到陈女士打来的电话,虚伪地寒暄了几句,陈女士吩咐路满记得带两份老地方的煎饺回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夜晚闹市生意最爆棚的永远都是大排档。 路满刚转进排档一条街,浓郁的菜香伴随着油烟在空气蔓延。人山人海,摩肩擦踵,路满被挤得都没脾气了。出来时,只觉得浑身都是散不去的油烟味。 她回到家,陈女士和她小姨两人正坐在桌边嗷嗷待哺,连筷子和醋都准备好了。 “” 路满拉过一张椅子,放下两份煎饺:“好了,现在可以和我说发生什么事了。” “这家丑不可外扬。”陈女士顾左右言。 路满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松手拽着塑料袋袋口的手:“谁叫你外扬,我是让你内扬。” 陈女士伸手在路满后脑勺用力一拍:“少蹬鼻子上脸,摆正态度,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哦”路满委屈地松开手,“发生什么事了?” 她小姨叹了口气:“你姨父有个亲戚跑路了,欠了一堆债,现在找不到人。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们两家经常有来往,这两天就来我家闹。你姨父这几天又出差了,你表弟在学校,我一个人不敢在家,所以让你妈妈来陪我。” 路满:还真比我想得复杂。 “姨父怎么说?” “他让我先跟那群人耗着。” 若说陈女士刚离婚那几年不是个坚强的女人,那她小姨就长年不是个坚强的女人。这让她跟一群人耗着,不得吓得浑身发抖。 路满问:“耗了两天他们什么反应?有动手动脚吗?” 陈女士想了想,塞了个煎饺到嘴巴里,含糊道:“我今天看他们脾气还好,只是语气比较凶。” 路满闻言想,这些来要钱的人都是拿人钱财,替人做事。既然他们只是在言语上比较冲,那可能说明他们对小姨是否知道失踪者的下落也不确定。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处理。 “小姨,所以你知不知道对方下落?” 她小姨摇头否认,也塞了个煎饺到嘴巴里,同样含糊道:“也许你姨父知道。” “你们两个吃的这么开心,真的在害怕吗?” 陈女士夹起个煎饺堵住路满的嘴:“毕竟又不是你小姨家欠钱,对方横竖不可能做出什么。就是一群五大三粗的墨镜男站在家门口,看着瘆得慌。” 路满默了默,嚼了半天煎饺,把决定暗暗压在心底。 第二天醒来天还蒙蒙亮,丝缕阳光穿过浓厚的云层,站在窗边望去,一丛金黄,隐隐可见寥寥可数的人走在交错相通的小道上。路两边的店铺陆续拉开厚重的卷闸门,灯光沿着缝隙,一点点射出。 陈女士和陈小姨还没醒来,昨夜被撕下的‘请假条’又重新粘上。 路满给老宋发送完请假短信,又拿出数学试卷开始订正。明天便是学科竞赛考试了,前段时间似乎太过紧张,以至于当离考试越来越近时,反而心安了许多。 陈女士卧室传来动静时,路满正举着历史书死记硬背。 她起身打开门,对着准备进卫生间的陈女士说:“我要吃鸡蛋面。” 陈女士正在往牙刷上挤牙膏,听到声音吓得地把手里的东西扔飞了出去。她瞬间清醒,惊魂未定地看向路满,火冒三丈:“吃什么吃!你老娘命都给你吓没了一半!” 说完,她又察觉到不对:“你今天不是要上课吗?怎么还在家?” 路满趴在门上,探出头,漫不经心地说:“逃课啊,在学校禁锢太久,害得我都发霉了。” 陈女士哦了一声,挥手赶了赶路满:“随便你,别忘了跟班主任请个假,省得要请家长。” 陈女士一直以来对路满的学业都不是特别在乎,只要她别过得太随心所欲,天天被请家长就够了。 “你们今天要去小姨家吗?” 陈女士刷着牙回应:“恩。” “我也去。” “你去干嘛?” 路满骄傲一笑:“去保护你们两个弱女子。” 然而并没有出现路满想象中自己在陈女士和她小姨面前一展风姿c舌战群雄的装逼画面。 楼下倏然喧哗一片时,她还在她小姨家的书房里苦苦琢磨着昨天没写出来的物理题目。 听到声响,她火急燎原地冲下楼。只见陈女士狠狠地撂倒一张椅子,‘砰——’地一声,前屋刹那间肃然无声。 陈女士踩着不知道哪来的恨天高,把陈小姨往身后一揽,怒不可遏地用力踢了脚翻倒在地的椅子。她双手叉腰,臂上还挽着空荡荡的环保袋,颇有平日早上跟卖菜大妈讨价还价之势。 陈女士如泼妇骂街般,疾言厉色地滔滔不绝。她的爆发来的太突然,就像龙卷风一样,众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路满:我和我的小伙伴都震惊了。 站在最中间的大汉表情逐渐微妙,他忍不住打破陈女士聒噪的言语。 “大姐,我们也是替人要财” 陈女士更怒了:“大姐!?我看着比你老吗??你们替人要财,就来威胁我妹?都说了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你还想她在哪里挖出个知道来告诉你!” 一堆知道和不知道显然绕晕了大汉,他沉默了几秒,又开口:“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我们天天来也不好意思。” 他让步:“那这样,如果你们有什么消息,请到时候告诉我们。方便的话留个电话。” 路满站在走道里,懵逼地看看大汉和她小姨互换手机号,又看看陈女士坐在一旁悠然自若地脱掉那双恨天高,换回她喜欢的大红拖鞋,牛饮般喝完一瓶水。 就这样解决了?喂喂喂,大哥,这也太好说话了吧! 几个大汉走时还特礼貌地关上门。 路满张开双手,向前扑去:“我的老母亲哟——” 陈女士嫌弃地推开靠近自己的路满:“有事说事,少动手动脚的。” 路满百依百顺,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小的要回去上学了。” 陈女士怒道:“不早说!把你的午饭都煮好了!” 陈小姨择着菜,见机插上话:“哎哎,小满,都这个时候了,还是吃了饭再去学校吧。听你妈妈说你最爱吃糖醋排骨,小姨今天特地给你做了。” 路满:不,我不喜欢,那是我妈喜欢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十三章 老宋估计是以为路满家发生了什么大事,在她回校后,少不了送上一顿嘘寒问暖c耐心开导。 面对老宋憨厚关切的表情,路满不禁吞咽口水,实在不好意思把真相说出来。 办公室面朝着操场,放眼望去,秋日和煦的阳光照在午后寂静的草坪上,蓝天中成形的白云正慢慢浮动着。凉风吹过,操场周围的灌木丛犹如波浪般有序地摇摆。 主席台后方的地面上总是有细长的影子转眼即逝,耳边似乎飘荡着延绵不休的篮球弹跳声。 老宋的办公桌上摊开着周一刚写完的数学周练试卷,路满低下头瞥到最上面那张试卷的姓名栏。 脑子只闪过四个字——不堪入目。 短短两个字七倒八歪,堪比核爆炸后现场,惨不忍睹。与之后卷面上的字迹可谓是天壤之别,简直无法想象出自一个人之手。 路满沉默了片刻,如果她没认错的话,这清秀的字迹应该是秦榛的。 如果她再没认错的话,这难看的署名应该就是她开学报道时看到的但辨认不出来那个名字。 这见鬼的猿粪! 顶着老宋关心的眼神,路满全程低头卖惨。直到转出办公室走到楼梯口,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提了提书包,刚踏上第一层,周潭恰巧从楼上走下来。 周潭热情地跟路满打着招呼:“家里事情都解决啦?” 见路满点头,她又嘿嘿坏笑:“今天早上又是你和秦榛双双消失” 她意犹未尽地停住,用手臂轻轻碰撞路满肩膀,别有深意地挑挑眉。 不,这次真跟我无关。 路满转移话题:“你要去找老宋?” “是啊。”周潭扬扬手里的习题集,“顺便去拿周练试卷。” “恩,那你快去吧,借你书本抄点笔记。”路满拍拍周潭的肩膀,三步并作两步消失在楼道里。 “” 第二天便迎来了数学竞赛考试,坐在考场里,路满自认为心态保持良好。至少把自己会做的都做了出来,不会做的把学过的公式轮流默了一遍,尽量做到试卷不留空题。 考试不允许提前离场,路满做完还有空余时间。闲着无聊,她只好支着脸颊四处瞥望。 左边这位朋友好像被第三页的题目卡得满头大汗,加油,你是最胖的! 左上角那位朋友一看表情就知道睡得很香,坚持下去,很快你就解放了! 右边这位朋友停下你的抓阄,都没有选择题让你蒙好吗! 还有前面这位兄弟,不要把你试卷露出这么一大块阿!很让人怀疑我们在作弊好吗!你这样有失公正,一点都不一k。 然而路满的心声在传达过程中发生了阻碍,非但没有劝阻住对方的行为,反而还先享受到了监考老师近距离地‘关照’。 前排考生的试卷被推回到她看不到的位置,监考老师驻留不走,专门站在那人的身边。似是在看他的解题过程,看了片刻,最后扬着满意的笑容走回了讲台。 最后二十分钟,路满找不到其他乐趣,只能又把注意放回到最后几道大题上。 监考老师下来交卷时,她特地偷看了眼前桌的试卷。白纸黑字,字迹清晰。 恩,跟她一样全做完了,不错。 监考老师宣布解散,前排那位兄弟借着起身,意味深长地瞥了路满一眼。两人对上目光,他又慌张地避开了。 路满有些莫名其妙。可不等她思考,周潭跑上来搂住她的胳膊。 “卧槽,你跟谢邯秋认识?他居然给你抄答案。” “什么谢邯”路满脑中灵光一现,她看着越走越远的肥胖背影,一点点把她幻想中清秀的白衣眼镜学霸少年抹掉,“那个就是谢邯秋!?” 这人设不对! 周潭:“” 考试时间设在午休期间,出考场后考生纷纷回了本班教室。 路满她们班下午第一节是电脑课,往多媒体教室走去的路上,温暖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到了教室,里面一片嘈杂,有讨论题目的,有八卦聊天的,也有闭目养神的。 上课铃声响起,电脑老师迈着急促的脚步匆匆而来。他控制了全班的电脑,开始讲新知识。路满前世信息技术学得还算不错,虽然后来运用不多,但重新上课时多少有点印象。 老师讲完内容,便让学生自己完成任务。 很快教室里就被点击鼠标的哒哒声覆盖,路满坐在后面几排,属于说话重灾区。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她旁边的几个男生开始聊天了。学校的电脑没有网,一个男生许是完成任务无事可做,偷偷玩起了手机。 离她最近的男生突然低低地卧槽了一声,他激动地喊来同桌一起观看他手机。 路满刚结束一局扫雷,有些好奇地偷看几眼。 那是一首歌的v视频。 峭壁悬崖下浪潮翻涌,海上最后一抹夕阳晕染水雾,世界朦胧氤氲。黑暗勾勒出少年线条分明的轮廓,他仰起头看着无尽的夜色。几个光影斑驳的侧脸一晃即逝,最后归于阒静。浅灰的色调慢慢主导着整个画面,少年节骨分明的手指垂落在床沿,微微攥起。 树叶的光影投射在暗抑的房间里,它在风中摇曳。老式的台扇艰难地摆动着它的扇头,少年松开遮住眼的手臂,露出他眉清目秀的面容。他的眼睛仍带着刚哭过的红,他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后捂住脸歇斯底里地吼叫。 他迷惘着,恐惧着。 这是秦榛,与平时大相径庭的秦榛。 纵使看过他试镜的视频,路满还是被他精湛的演技折服。 他是天生的演员,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他掌握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男生那边也在互传手机轻呼,教室的骚乱从最后边的小角落扩大范围,最后不得不由老师出声管理纪律。 报考数学的人没其他科目多,当天晚上就改完了试卷。段里没有回发试卷,倒是有学生在第一节晚自习期间跑去看成绩。 周潭回来忿忿地告诉路满这次数学竞赛第一又是谢邯秋。再次以十几分差距远拉第二名。 路满听后只感佩服佩服。她心里倒是没太多想法了,前段时间可能太过于执着结果,而忽略了一开始报名的初衷。进入考场的那一刻,突然发现之前所在乎的,好像一下子都不重要了。 只要之前努力过就够了。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下周的期中考,虽说每次阶段性考试都在最后分班时起作用。但不得不说,期中和期末两大考所占的比例最大。 路满再次向周潭借来昨天上课的笔记,又请教了几道不会的物理题。 不管怎样,这次期中考她必须要考到目标名次! 路满的视线在光亮下慢慢清明,她迷糊地坐起身,瞥见阳台上挂着的衣服随风飘动,天空万里无云。室友都已起床,正匆匆收拾着书包赶去教室看书。 她们寝室除了寝室长和小王,其他人都属于独行主义派,不爱结伴做事。 等路满洗漱完,寝室里已经没人了。 高一高二同一时间段期中考,所以去食堂的路上,总会看到不少的学生手里还拿着课本试卷,他们边走边轻声念诵。 路满前世那个学校虽然比不上这些重点高中,但也是贯彻传统的学习手段。高一高二相对来说比较散漫,高三再开始进行题海战术。 但没想到r高从高一开始就每周一小考,每月一大考。每天课内的作业不多,但课外资料一直增加。而且为了空出一年的时间去准备高考复习,高二将上完全部的课程。 路满不是特别适应这种节奏的学习方式。 可那些比她成绩好的人都在不停地努力,她总不能放弃。放弃了就和前世没差了。 期中考试的座位是按上次月考的排名分配的,一进教室,路满就看到秦榛毛茸茸的头发,在阳光下折射出舒适的栗色。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台上摆放的仙人掌散发着生气蓬勃的气息。 周围的学生都在把握最后时间拼命复习,趴在桌上安稳睡觉的秦榛越发显得格格不入。可不管教室氛围有多紧张,他雷打不动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即便是之后走廊里的铃铛声响起,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肯醒来。 众所周知演员是个极累的职业,路满原以为秦榛演一个龙套应该不至于那么辛苦,但事实看来好像也并不是这样。 前世秦榛没有参演过任何一部影视节目,倒也不知道他前几日是去了哪个剧组。 秦榛被门外巡查的监考老师推醒,头顶那撮呆头一抖一抖的,整个人十分乖巧。 学校本就是个小团体,秦榛拍v的视频一传十,十传百,全校的人几乎都有所耳闻。很快他们这边成了视线的交聚点,有些角落甚至响起激动的八卦声。 监考老师不耐地拍拍讲台桌:“安静,不要交头接耳,不然全当作弊处理。” 路满在背后看着秦榛的背影,心里莫名有点期待。 秦榛的乖巧没坚持多久,把试卷传给路满时,他马上原形毕露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十四章(修) “哟,好巧呀。”他拿着试卷的手,还不忘抽空竖起大拇指,“这次我要继续努力一把,争取下次月考再坐小满同志前面!” 谁要和你再坐前后排!我这次也要努力一把!争取下次考试绝不和你碰见! 路满懒得说话,拿到语文试卷,低头自顾自的写好姓名班级。然后翻到最后一页看作文——围绕‘责任’为话题。她略微思考,在空白处写上几个要点。 等她又回到第一面开始做题时,惊喜这次运气不错,正好考到几个复习过的知识。 时间慢慢地流逝,路满写完最后一道小题,自我感觉还不错,时间还剩下五十分钟。她把写题过程中临时想到的作文题目和素材添加到之前写的作文要点旁边,斟酌对比了一番,在脑中初步加工,然后提笔开始写作文。 她深知自己文笔不好,所以对付作文从来都是用最老套的背好词好句。 写完语文时间还有多,路满把选择题重新检查了一遍。 语文总体难度不高,这意味着要么数学要么英语难度会有所提升。 然而事实证明,是路满想多了。相较起上次月考的难度,期中考全部科目都简单了许多。 但难有难的苦,简单又有简单的不好。 周五最后一门考完还只有三点多,路满回到家,面馆里人不多。陈女士的面馆算是好几年老店,来的基本上都是老顾客。 路满闲时会帮陈女士端面,久而久之,他们彼此也相熟。见路满进屋,几位大叔还特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陈女士看到路满还有些诧异,她捞起沸水里的米面:“你怎么又回来了?” 亲,不要搞得这么嫌弃我好吗? “我这周期中考结束。”路满放下书包,闻着香味溜进厨房,“大排面,我可想死你了!” 陈女士啧声,转过身,拿着锅铲挥手赶路满:“最后一块大排,你没得吃。” “”路满强烈抗议,“为什么你可以对我这么无情!?” 陈女士面不改色地呵呵两声,没有理她。 可话是这么说,陈女士端给路满的面里还是加上了鸡蛋和大排。她坐到路满对面,捧起路满的脸左看右看,捏起脸颊的肉掐了掐。又撩起她的刘海,打量着这与自己相似的眉眼。 最后陈女士叹了口气:“怎么越读书越丑呢?” 路满躲开陈女士的手,哧溜了口面,反驳道:“自信的女人最美,有问题?” 陈女士忍着笑:“行,行,自信的女人快点吃完面快上楼。” 路满喝了口汤,突然想到她小姨的事,轻声问:“对了,那些要债的还有去烦小姨吗?” “没有,估计是知道你小姨这边没消息” 店里有客人进来,陈女士停下话语,笑盈盈地起身招呼。确认完客人的菜单,陈女士拍拍路满的头,示意她快吃,随即拐进厨房。 路满把这次考试有质疑的题目重新理了一遍后,又打开手机qq想看看有没有群里什么重要的消息。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平时死寂如废群的班级群如今早已炸开了锅。右上角显示着淡蓝色的99 ,路满点进去翻了下记录,下面一直提示对话不断地刷新。 路满懒得再往上面翻,刚想放弃却意外地瞥到秦榛的名字。她有些好奇,虽然这几天考试秦榛一直坐在她前面,可两人除了第一天有说过话,其余时间秦榛几乎都在睡。 路满每次写完题目,秦榛已经在趴着睡觉了。他一睡就睡到监考老师下来交卷,等交完卷他又蒙头大睡。 这年头演个尸体居然也这么辛苦?为演员点赞! 显然群里还有跟路满一样来迟了,以至于不了解重点的人。路满靠在椅背上边喝水边默默窥屏。 某a:发生了什么?谁能解释一下? 某b:自己翻记录。 某a:记录太多了不想翻,求哪个霸霸告知? 某c:上面的两位私聊。 路满差点喷水,别这样,兄弟。 幸好马上就有人解释了,他发送了一条视频链接。 《洛阳》? 路满有些奇怪地回忆前世,她不记得曾经有过这部电影上映。难道是在自己住院期间出的?这时间线拉得也太离谱了吧。 她点进链接,是关于秦榛的几分钟视频。他身穿黑色夜行衣,如丝长发束在脑后,左手握着剑柄,长剑剑身抵着男人的脖颈。他神情淡漠,脸颊沾着汗血,他跟对面那个男人双双对峙,没人开口说话。 根本不是秦榛所谓的龙套死尸,左上角慢慢浮现出他的身份介绍。秦榛扮演的是少年杀手魏七。 这时只见迎风徐徐,竹叶飞舞,他身后冲来一个持剑蒙面人。 秦榛,不,该说是魏七,他身上已经找不到秦榛的影子。 魏七甚至没有回头,在剑临近他时,他微微侧身,右手从怀中抽出短剑迅速扎进蒙面人胸口。 血光四溅,画面一下子衔接到满村火光,魏七提着长剑,从火光中走出。他走向倒在血泊中的老人身边,双眼空洞,苍白的嘴唇不自觉地颤抖。长剑从手心里无力地脱落,他缓缓跪下身。无神的眼中闪过悲恸,似是过了许久,他将头靠在老人怀里,泣不成声。 路满退出视频,班级群仍在火热地讨论,偏偏当事人秦榛不见踪迹。 她又打开微博,点开搜索栏,秦榛的视频已经被刷到了热搜第九。 因着陈森属当下最火的歌手,所以自他上次微博里放出v后,不仅新曲爆火,秦榛也跟着小火了一把。而后如今剪辑视频一发放,各大黄v立马转发,秦榛算是正式出道了。 路满随便点开一条微博,评论有舔屏的,也有质疑的。 网友a:嗷嗷嗷嗷嗷,我的屏幕怎么脏了? 网友b:求资料!求资料!求资料! 网友c:最近经常看到他,摆明了是买热度。给剪辑师点赞,电影出来可别打脸啪啪啪啪。 的确,一个没演过戏的高中生先是和陈森合作,现又被大肆推广,不难看出秦榛的公司准备大力捧他。 路满点开黄v发的那个视频,从头到尾又看了一次,最后忍不住转发到首页。 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男神演技满分![转发] 路满第二天是被铃声吵醒的,她闭着眼睛在床头柜上瞎摸手机。也不知道是谁,她直接接了起来。 “喂?” 电话对面的人压低了声线,却掩不住语气里的调笑:“猜猜我是谁?” 秦榛的声音让路满瞬间清醒过来:“不说事我就挂了。” “啧啧啧。”秦榛无趣地叹了口气,“小满同志,朋友爱怎么可以如此淡薄?” 他又接上:“嘻嘻,不扯别的了。听说生日和朋友更配哦,今天来我家陪我过生日吧!” 听秦榛说完,路满一怔,准备拒绝的话语被拦住了。看着书桌上的日历,许久她才说话。 “你不是昨天生日吗?”路满记得很清楚,前世秦榛的生日是在11月30日。每当这一天,总会有各种庆贺视频攻陷她的微博首页。 “啊?”秦榛却有些疑惑,他的语气不似作假,“我明明是今天生日啊。哼哼,小满同志,没想到你一直关注着我的生日。虽然记错了,但你的爱已经传达到我心中了。” “哦。”路满打了个哈欠,“生日快乐,那我挂电话了。” 秦榛连忙出声阻止:“别别别,你知道我家怎么走?” “谁说我要去了?不去好吗?” 然而秦榛斯人,路满哪是对手。一旦交手,永远都是重蹈覆辙地败下阵了。 几十分钟后,路满站在陌生的街道毫无头绪。秦榛住在她从未涉足的别墅区,环顾四周,根本没有标志性的建筑物。 路满一边鄙视着万恶的资本主义,一边认命地看门牌。她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走过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后找到了目的地。 秦榛的家气派高贵,外观沿用了欧式建造。与周围几个大同小异的房子围着花坛喷泉绕成圈,再往里走即是清澈的游泳池。 秦榛家正好在进来第二间,米色的外墙上面是棕色的坡屋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二楼偌大的落地窗。窗帘被收在两侧,室内一览无遗。站在门口往楼上看,可以看到苍翠欲滴的吊兰和三角钢琴黑色的琴身。 路满按门铃等了片刻,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她边给秦榛打电话,边忿忿地想不会自己又被耍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十五章 别墅区伴山而造,清静安宁。之前一路走来时,就极少见到行人,最多开过几辆豪华跑车。这种死寂般的安静,使得山里风吹树叶的簌簌声比往常还要响亮许多。 路满表示自己理解不了有钱人的生活。 第一个电话拨出去没人接通,她刚准备打第二个电话,门却轻轻地从里面打开了。 秦榛紧握把手站在门后,戒备而又冷漠地看着她。他带着平光眼镜,身穿黑色卫衣,搭配一件深蓝色的牛仔裤,右手还抓着一叠纸。 路满瞥了一眼,那是几张五线谱谱子。字迹恣意潇洒,不像是打印出来的,更像是自己写的。 她不由地想打趣秦榛,就他这五音不全,d一 re i不分的绝对音痴还写五线谱?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说不出口了。秦榛此时的气场太强了,强到路满对上他眼神时,莫名地感觉鹌鹑遇上鹰。 像是完全不知道路满的尴尬,秦榛又盯了她一会,无言地退开几步,转身往屋里走。 路满愣了愣,跟在他身后进去。她带上门,默默打量起室内的构造。简洁的风格,整间一层似乎只有单调的黑白两色。玄关的鞋柜上是精雕细刻的镂花隔断,往左是大气宽敞的客厅,往右是圆形拱门通往的密闭小房间。 秦榛微微侧首对着路满指了指客厅的沙发,然后一言未说地走上了二楼。 客厅墙边安置着崭新的水族箱,几厘米的水深,层层假山,趴在石头边上的是一只贪懒的乌龟。它蜷缩着四肢,瞪着豆大的黑瞳。 路满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越想越不对,明明是秦榛叫自己来,为什么到现在反而有一种自己不请自来的感觉?? 这样想着,罪魁祸首又从楼上下来了。房间万籁俱寂,整层楼只听到秦榛哒哒哒踩楼梯的脚步回声。他欢快地扑到沙发上,有些惊喜。 “小满同志,你有特异功能吗?嗖地一下就进来了。” “”???这跟刚刚是同一个人??? 秦榛顺手打开电视,嘴里边碎碎念:“唔,你来得太快了,王姨应该还在回来路上。”他伸手拉出茶几抽屉,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要吃吗?” 路满摇头拒绝,她实在对满抽屉的小浣熊没兴趣。秦榛也不继续客套下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手却在零食堆里掏来掏去。最终掏出棕色的小浣熊开啃起来。 路满心里纠结了一会,最后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理智,她忍不住问:“你刚刚,上楼又下楼” 秦榛的目光从电视上移向路满,他舔了舔嘴角沾着的小浣熊碎末,眼中满是疑惑。 他微微皱起眉头,神色疑惑不解,是真的不懂路满在说什么。 有个答案在路满脑中呼之欲出,她震惊道:“刚刚给我开门的不是你?那是你哥哥?” 秦榛恍然大悟:“啊?什么嘛,原来是我哥给你开门的呀,我说你怎么自己进来了。” 即便得到秦榛的回答,路满心中震惊依旧不减:“你跟你哥哥是双胞胎?” 秦榛挪身又开始翻零食,声音带笑:“是啊,没想到吧。” 这他妈怎么可能想得到啊! “你们是双胞胎,怎么生日” “午夜十二点前后出生吧。”秦榛笑眯眯地解释,“其实我也不清楚。” “” 秦榛撕开第二包小浣熊,拿出调料包和赠送的卡片。他举着卡片看了会,随后无趣地扔进垃圾桶。路满听着干脆面被捏碎的声音,思绪万千。 她想起好久之前秦榛在运动会时,说过的那些话——他哥哥擅长音乐。 之前一直没放心上,是以为秦榛的哥哥起码比他大个好几岁。可没想到俩人居然是双胞胎。 路满现在脑中一片混乱。 秦榛大声叫了她:“小满同志,要不要想这么认真啊?” 他笑道:“怎么就对我哥这么感兴趣呢?也不见得对我多有兴趣。” “” ddtv电影频道正在播放几年前的美国灾难片,男主角凭其出神入化的演技,将角色的性格演绎得深入人心。亲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绝望c对自己无用的呐喊以及历尽千辛的沧桑,只一眼就揪住人心。 这部电影路满前世看过几遍,现在依旧有兴趣。可反观秦榛,却没太大兴趣。 他趴在另一张沙发上,低头玩着手机,嘴里嚼着小浣熊。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活像一只独自玩乐的松鼠。 突然他转过头,举起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路满昨天看过的那个视频——秦榛新剧的剪辑。这部剧前期宣传还没开始,秦榛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纵使有各方推广,热度也不可能天天保持。 他难得正经地问道:“我拍得怎样?” 路满想了想,给出一个中肯的回答:“挺好的。” 听到回答,秦榛不见得有多高兴,他趴回原处,懒懒地说:“好烂大街的夸奖啊。” 这时门锁‘咔’地一声被打开了,秦榛把小浣熊包装袋揉成团抛进垃圾桶,然后兴冲冲跑向玄关。 “王姨,你终于回来了!” 玄关处传来一个女人温和的声音,她哎哎地应了几声:“小榛呐,你朋友来了吗?” 秦榛回答:“早来了,等着呢。” 他领着那人往客厅走来,路满赶紧站起身跟王姨问好。 王姨年龄看着有些大,穿着朴实。她对路满回笑点头,看着极好相处。 打完招呼,秦榛又跟着王姨往厨房走去。路满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见王姨塞给秦榛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轻声念叨了几句。 秦榛从厨房再出来时,正往空中扔着盒子玩。他边玩边走到沙发边,随即不甚在意地把它扔到一旁,趴着调动频道,对电视的兴趣远远超过盒子。 时间像是过了许久,电影已经换成一部悲剧片。路满不喜欢看悲剧,尤其还是以前看过的悲剧。秦榛依旧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看了会电影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手机上。 她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如愿地引来秦榛的目光。 她问:“你签约公司了?” “是啊,星耀哦。” 路满不是圈内人,对娱乐公司不太了解。但就前世而论,那几个行业里著名的大公司还是耳熟能详的。星耀就是其中一大头头。 不过秦榛上辈子签约的公司是华荣,与星耀互为死对头早就不是什么小秘密了。 路满原以为纵使秦榛这辈子选择的是影视圈,仍会选择华荣。毕竟秦榛前世的经纪人曾爆料过,当初星耀和华荣同时向其投出橄榄枝,秦榛凭喜好毫无犹豫地选择了华荣。 “怎么不选择华荣?” 秦榛坐起身,捞起之前被他扔在一旁不屑一顾的盒子,扬起一丝微妙的笑,回答道:“为什么要选择华荣?星耀是我爸的啊。” 路满: 她前世只知道秦榛家境显赫,倒不知道这背后还有着一层关系。 秦榛从盒子里拿出做工精良的手表,歪着头看了半晌,乏味地又把它放回盒子里。 正好,王姨在身后唤他们去吃饭。一道道琳琅满目的菜肴已经摆满桌子,中间放着一个草莓蛋糕。王姨擦擦双手,脱掉围裙。 朝着迎面走来的秦榛温声细语道:“小榛,那你们慢慢吃,王姨先走了。” 房门再次打开关上,饭菜香味让人发馋,奈何只有两个人的生日有点尴尬。秦榛无所谓地插着生日蜡烛,嘴里肆无忌惮地吹着《生日快乐》。 路满简直无法想象这世上居然还会有人连这首歌都能跑调。 “除了我们,没别人了吗?”她出声打断秦榛的节奏,“你哥哥不下来吗?” 插完蜡烛,秦榛又开始找打火机:“啊,我哥阿,他特不合群,最讨厌和陌生人一起吃饭。没关系,反正小满同志只是我一个人的朋友。” 蜡烛点亮,只可惜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亮整个客厅,没有一点氛围。可秦榛丝毫不在意,他哼唱旋律,等曲终时才闭目许愿。 路满看着秦榛虔诚祈愿的姿势,不禁抿嘴偷笑,果然这时候才是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模样。 许完愿,秦榛睁开眼,突然朝路满摊开双手。白皙的手掌透着暖红,明了的纹理凌乱地分布着。 他笑眯眯地满怀期待:“小满同志,礼物呢?” 顶着秦榛真切渴望的眼神,路满有些赧然:“咳,虽然十分不好意思,但我真没准备。” 秦榛闷闷地啊了一声:“好失望呐。” 路满:好羞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十六章 秦榛的胃口不大,路满是知道的。之前一起吃饭那次,他抽神经般点了一大桌菜,最后却只吃了没几口就不再动筷子了。一顿饭下来,吃得路满肾疼。 可这次秦榛像是一副胃口大开的样子。他不间断地吃了一块又一块蛋糕,吃得唇周都染上了一圈浓郁的纯白,跟个圣诞老人似的。 路满含着仍带有些许奶油的叉子,回味着嘴巴里余留下来的甜腻味,心想:这哪是胃口大开,明显是严重偏食!偏爱甜食! 她制止住秦榛还想接着再切一块蛋糕的行为,喂喂了几声:“要雨露均沾阿,大兄弟。这里还有一大桌的菜等着你宠幸呢。” 秦榛不听路满劝阻,果断地切下一刀,直接到底。他把蛋糕取到纸盘上,咬着叉子含糊地回答:“我就是这么钟情,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他又瞥了眼路满盘里与几分钟前几乎没啥变化的蛋糕,唉声叹气地说:“可惜可惜,这么浪费。你知道自己浪费了多少卡路里吗?” “哦,不想知道。”路满用叉子指着托盘上剩下的蛋糕,放弃了和秦榛斗嘴的冲动,“全部吃掉,都是你的,千万别浪费卡路里,电子秤在角落里默默凝视你。” “本来就全是我的,因为小满同志是我朋友才勉强分你一块的。都说过了,我最讨厌分享了。”秦榛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不满,看着桌上香味四溢的美味佳肴说,“这些才是你的。” “” 秦榛如此直接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他解恨般地在蛋糕的边缘用力咬下一大口。路满盯着他的模样,竟莫名地觉得有些可爱。 她觉得自己的品味一定是被颜控之血严重污染到了,如今在无下限地崩塌。 秦榛慢慢品尝着蛋糕,还不忘一勺一勺地挑出自己嫌弃的巧克力屑。 看到被扔到空盘里巧克力,路满蓦然间想起那件一直被自己忽略掉的事。她状似无意地问:“你哥哥也不喜欢吃巧克力吗?” 秦榛闻言抬起头,浮夸地划手比了个大圈:“当然!我哥对巧克力的讨厌大概有这么大!” 路满了然地点头,心里却难免有些怀疑,难道前世出道的那位真是秦榛的哥哥? 他高冷淡漠,不言苟笑,同时也讨厌巧克力,而且最主要的是生日正好是昨天。 可他出道为什么要用秦榛的名字? 越想越糊涂,路满干脆放弃思考,开始转战于满桌子的菜。 陈女士虽然面做的不错,但也仅限于面。其它的菜肴完全可以用‘难以下咽’来形容,吃得路满痛不欲生。偏生陈女士每次总是打着‘光盘行动’的名号,若路满在家,必要硬逼她吃完所有的剩菜。 所以在吃到王姨的手艺的那一刻,路满差点就要热泪盈眶了。 好好次!好想打包带回家! 等她吃撑肚子只感裤腰勒得紧,秦榛早已解决完全部的蛋糕。他正拿着手机啪啪啪打字,活像一个网瘾少年。 那认真的神情,路满都不好意思打扰了:“e你家卫生间在哪?” 秦榛专注于手机甚至没抬头,只伸手指了指二楼:“一楼的坏了,二楼上去右转第三个房间的可以用。” 路满才踏上楼梯没几步,便听到秦榛顿然又开口了:“啊,对了,我哥这时候应该还在二楼钢琴室。小满同志动静不要太大阿,我哥神经可敏感了,脾气还太特差!他一躁,我几天都不能安宁了。” 秦榛的话吓得路满提心吊胆,导致她上完卫生间后都生怕冲水的声音太大。 从早上出门时,虽然跟陈女士说了声自己出门有事,但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也不知道陈女士会不会担心自己。 路满从裤兜摸出手机,点亮屏幕。干干净净的锁屏面,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只有一条微博特别关注发微博的提示信息。 路满:下次再自恋算我输:)。 她滑开信息,秦榛发了条微博,那是两张前后对比图。第一张是精美的色香佳肴,第二张是经过他们风扫残云的残羹冷炙。 路满又回看上方的配字:震惊!跟大胃王一起吃饭,竟然看到这一幕 污蔑!这绝对是污蔑!你才大胃王!这一个蛋糕明明都是你吃的! 路满气冲冲地走下来,又不敢踩出太响的动静。不料刚走到楼梯口,房门就被敲响了。 秦榛早已瘫坐在沙发上,他打着哈欠,仰头瞅着路满咧嘴笑了下,又低头玩手机,对敲门声置若罔闻。 路满犹豫了几秒,问他:“不用开门吗?说不定是王姨?” 秦榛无所谓地点头:“不用啊,王姨有我家钥匙。一定是无关紧要的人,当自己不在家好了。” 话语刚落,门口的敲门声更响了。甚至还混杂着那人气急败坏的喊声。 “秦榛你开门,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吃蛋糕,怎么没本事开门?” 路满: 秦榛不耐烦地啧声,趿拉着拖鞋懒散地挪动身体。路满回到餐桌前,她作为一个吃白食的客人,总不该把剩菜留给王姨过来收拾。 敲门的人跟着秦榛走进来,唐僧念经般没停下唠叨。 “我都说多少次了,你不要吃那么多甜食。一个艺人必须得要有完美的身材,你下下月就要进剧组了,你知道到时候一进镜头会有多难看吗!” 秦榛无力地应着:“照哥,都说了,不是我吃的。” 李照根本不相信秦榛的谎话:“放屁!你那点小心思还想骗过我?不行,我必须得跟王姨说说。从明天起,我会给你安排健身课程。” 秦榛轻声嘀咕:“啧,我要真想骗你,你那点道行还想看破?” 路满有些好奇地望向他们,迎上李照边教训秦榛边瞥来的目光,两人皆是一愣。 李照是惊讶秦榛家新来的保姆居然这么年轻,这可不行,要是哪天秦榛家地址被挖出来,到时候天天蹲门口的狗仔拍到女孩时常进出的照片,都不知道会被写成什么样。而且这么年轻,谁知道会不会不安好心,必须得炒掉! 心里这么想着,但出于职业素养,他还是礼貌性和路满点头打了个招呼。 而路满则是惊讶来者是李照。 通常来说,除了真爱粉,很少会有粉丝去关注艺人背后的经纪人是谁。路满知道李照也仅仅是因为前世某男星深陷丑闻时,曾有人发评论说‘xx背后有李照,不怕洗不白’。 她闲得无聊,查了下李照的个人资料。其他记不清,只记得金牌经纪人几个字在无形透露着装逼之光。 而今倒是没想到他成了秦榛的经纪人,但凭秦榛的背景来说,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等路满收拾完饭桌,秦榛和李照还在谈话。仔细听了下,两人像是在讨论选助理的事情。路满不好打扰,只能坐在餐桌旁,无聊地玩着手机。 随着手机的电量逐渐减少,两人的对话慢慢停了下来。 路满像是无法再忍耐下去,她赶紧起身走到沙发旁,戳戳秦榛的肩膀:“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秦榛看了眼时间,反身趴靠在沙发上回视着路满,反驳道:“还很早呀,干嘛这么早走嘛,今天留下来过夜阿。” 路满: 李照:??!! “我打算拉小满同志通宵玩ps4呢。” 路满:你做梦! 之后不管秦榛怎么说,路满都一脸冷漠地拒绝。最后在双方妥协下,秦榛搭上了李照的车送路满回家。 第二天返校后的晚自习,各科课代表陆续分发已经改好的试卷。 这次考试难度不高,每个人都咬分很紧。但年级高分段还是远远地跟中分段拉开了差距,尤其是谢邯秋,分数接近满分。 路满忍不住感叹:人家身上那哪是肥肉!那全部是知识的重量阿! 期中考她考的还不错,每门成绩都很平均,名次在班级里也比较靠前。老宋在班会课分析成绩时还特地表扬了一番路满,夸得她老脸直发红。 然而唯一不完美的是,秦榛这次名次居然依旧不多不少地正好又比她高一名。 路满坐在位置上,不用回头,也可以想象到秦榛那调侃嘚瑟的小眼神。 这是受了什么罪???为什么遇上这么个阴魂不散的??? 跟上次月考结束不同,路满明显感觉到期中考过后,班级的学习氛围更紧张了几分。但是再怎么紧张的氛围里,总会有那么几个另类,其中排名第一非秦榛莫属。 别人听课,他在睡觉。别人写习题,他在睡觉。别人在休息,他依旧在睡觉。 睡觉几乎成了秦榛一天之中唯一干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十七章 期中考结束的几星期后,学校举办了趣味运动会,这无疑成了学生强烈学习压力下一个来之不易的乐趣。 高三时间紧凑,所以选了最省时的拔河比赛。高二高三则是篮球赛对决,在每天放学半小时后开始比赛,对赛班级由班长抓阄决定。 消息一出,几乎所有学生都激情澎湃。男生踊跃参与报名,女生时不时围成一团讨论怎样助威。 篮球赛莫名有着不减的魅力,无论在哪个高中,都可以激起学生的活跃度。路满前世那所学校,虽然众男生成绩不佳,但篮球打得都极好。尤其几个高颜值男生占领的场地,一旁总会多多少少站着观看的人。 比赛第一天,恰逢是高一段数学周练时间。一交卷,周潭便拉着路满急匆匆地去抢绝佳站位。她们到达比赛场时,班级里参赛球员还没上场热身。而邻近的几个篮球场,高二的学长早已开始了激烈的对赛。 一圈看下来,离她们最近的那个球场,最是热闹。不仅站台上全是人,连四周的空位上也没有余地。 路满踩着临时搭建的台阶,饶有兴趣地越过一个又一个人头,俯望那里的赛事。 该是下半场临近尾声,双方却仍然比分不相上下。两边的球员都在相互牵制着,势均力敌,谁也不让谁。 突然一边站台上的观众异口同声地喊着‘二七班!加油!’,对面站台上立刻响起不甘示弱的助威声。 时间点点流逝,在最后几秒,一个完美的两分球,紧跟其后的是裁判响亮的口哨声。围观的人瞬间尖叫鼓掌,队员纷纷上前和投手激动地搭肩击拳。 周潭站在原地紧抓着路满的手,迷妹般疯狂地喊叫:“啊啊啊啊啊,郑柯好厉害!小满!你说,是不是超帅的!比秦榛帅多了有没有!” 路满早就在周潭嘴里无数次听过郑柯的名字,什么高二段草,什么颜值高家境好,简直一个现充的典型例子。 在周潭嘴里话题率如此之高,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少年个子不算高,背对着路满,根本看不清长相。 于是路满昧着良心,睁眼说瞎话:“恩,的确帅多了。” 说完这话,路满脑中刹那间警铃大作,一个不好的预感愈来愈强烈。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身旁传来秦榛幽幽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路满身旁。自然而然地搭在路满的肩膀上,直接戳破她的谎言:“明明根本没看到脸,说得还挺有那么一回事一样。” 路满抓住他的手用力往上一甩,面不改色:“不,我看到了,几个眼睛几个鼻子几个嘴巴都看得一清二楚。” 秦榛噗嗤嗤笑出声,不气馁地接着抹黑郑柯:“隔这么远,你一定看不清。百米之外,眼睛自带滤镜。说不定近看五官就丑爆了。” 周潭先路满一步开口,她愤怒地反驳:“放屁!” “小周子,你这叫恼羞成怒,自欺欺人。”秦榛得意地打了个响指,对着路满继续说,“那人眼睛没我大,睫毛没我长,眉毛没我粗,鼻梁没我高,皮肤没我好。” 路满: 周潭: 秦榛又说:“我帅还是他帅?” 行吧,说那么多,主要不就是想问这个吗? “你帅,你帅。” 秦榛满意地点点头:“所以小满同志以后看男生不要那么草率。要以我的长相为模板,对他们的颜值逐步扣分,到最后你就会发现我是你见过最帅的了。” 周潭终于忍无可忍了:“闭嘴吧你!要点脸好吗!” 后排男生哈哈哈笑着,调侃打趣道:“我们秦榛靠才华吃饭,脸只是强赠品,不要也罢。” 众人聊天期间,正式球员已经上场开始热身了,两边站台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文艺委员集结了几个女生站在最前排中间,拿着啦啦手摇花,蠢蠢欲动。 路满一抬眼就看到对面站台上谢邯秋,他被挤到最边缘的位置。周围的人都在凑近交头接耳,唯独他孤零零地站在角落。 很快又来了几个人,他们走上谢邯秋那排台子。人挤人,最后谢邯秋被挤到站台下,却不敢出声。站台上有几个人看到这一幕,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路满看着谢邯秋不敢言怒地低头看地面的模样,不难猜出,他被班里同学排挤了。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越看谢邯秋越觉得熟悉,路满心中少有地升起恻隐之心。 突然谢邯秋抬起头怯怯看向路满她们班站台,不料直直对上路满的视线,吓得他马上又低下了头。 我的设定莫非成了人见人怕的母夜叉??? 不容路满多想,人群中的吵闹声慢慢地变轻,最后悄然无声。随着裁判手里的篮球抛空,比赛正式开始。先由路满她们班抢到球,小前锋雷厉风行地持球奔跑到对方篮板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拿下第一分。 “啊——” 站台上喝彩声不断,众人情绪像被打了鸡血般瞬间高昂。周潭充分利用了她的大嗓门,吵得路满不得不捂住右耳。 秦榛心血来潮,抽出嘴里的棒棒糖,转头对着路满大喊:“小满同志——” 路满捂上左耳,疑惑地看向抽风的秦榛。 尖叫声停了下来,球场上比赛不受干扰地继续。 秦榛笑嘻嘻地把糖又塞回嘴里,眨着眼说:“没事,就想试试看。” “你怎么不上场比赛?”往常这些活动秦榛都是一马当先地报名,跟个上了发条的小青蛙似的。 秦榛哼哼笑:“我走的可是病弱美男子风格,怎么可以参与这么热血的比赛?我不要偶像包袱的啊?” 还有这种操作? 球场上比赛激烈,所有人注意力集中于赛场。然而对于秦榛,有了开头,就没有结尾。从话题被打开起,他就拉着路满喋喋不休地扯淡。 说起学习的问题,路满不禁问他:“你下个月又要进剧组,学习不要紧吗?” “当然,我这么聪明。上帝为我打开一扇颜值之窗的同时,还打开了我的学霸之门。” “”说。 秦榛还想继续聊下去,周潭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抓住路满的手,挤着缝隙互换了两人的位置。秦榛愉悦的表情瞬间变得意兴索然,他啧啧着戳了戳周潭的手。 嘴里忿忿地抱怨:“小心眼。” 周潭懒得理他,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说:“懒得理你怎么说,今天我就要当电灯泡。” 比赛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不仅是赛场的球员,两边站台上的观众也极其兴奋。他们聚精会神地关注着赛事,当自己班进球时,便忍不住欢呼雀跃。 对手接连进了好几球,比分远远超前,球员逐渐有些精疲力尽。路满她们班啦啦队不约而同地挥舞着手里的手摇花,整齐地喊着振奋人心的口号。 离开了秦榛这话唠,路满总算可以问周潭某些事情了。 她贴近周潭,轻声问道:“谢邯秋一直被孤立吗?” 周潭愣了愣,疑惑地啊了一声,随后原先盯着赛场的视线转移到对面站台旁的谢邯秋身上:“是吧,他初中起就一直被孤立。” “因为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原因?”路满对小三确实是极为厌恶,年少时会连带着讨厌小三的孩子。坚信着小三若是令人厌恶,他们的孩子就不该存在。即便总听别人说‘孩子是无辜的’此类言论,当时最多只觉得他们是伪善者,一点也不受同化。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心境却是慢慢地发生了变化,想法倒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偏激。 周潭想了想:“八九不离十吧,r高里很多都是我们以前那所初中出来的。而且,谢邯秋本身就不好相处。我好像还真没见过他有几个朋友。”她一顿,质疑道,“所以,小满你是怎么跟他认识的!他居然还给你答案抄!” 我也不知道阿!所以我对他很好奇! 路满眼神开始乱瞟,直接顾左右言:“那你们初中是怎么知道他这些事的?” “额,我也不清楚诶。好像是有人过来闹吧,一开始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混混生事。后来那些八卦传开来,大家就开始远离谢邯秋了。” “恩” 话题点到为止,路满算是知道了大概。她把注意力又放到赛场上,她们班此时早已把落后的分数拉回来了。时间掐的刚刚好,最后一球进篮,正好到中场休息时间。 秦榛偷偷摸摸跟路满身后的男生换了个位置,笑嘻嘻地拍拍路满肩膀,示意她继续来闲聊。 “” 亲!你的偶像包袱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十八章 篮球赛结束,路满他们班名次还不错。拿了个全段第三,顺便收获一张除了观赏毫无用处的奖状。 黄澄澄的奖状被粘贴在讲台旁的空白栏里,格外醒目。 秦榛拉着路满跟其刚拍完张合影,又被急匆匆赶来的年轻男子带走了。 年轻男子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包,许是一路奔跑而来。即便在初冬的现在,他的额头依旧沾满汗珠。甚至没有擦汗的空闲,他一边看着手抄本,一边快速却又清楚地跟秦榛讲述行程。但若是仔细听,不难听出男子急促的语调里夹杂着一丝不确定。 路满猜测,估计这就是上次秦榛和李照讨论剧组之余无意提及起的那个新助理。 当初两人意见完全不合,还差点为此争辩起来。按李照多年的经验,他建议找有经验的助理,比如xxx,或是一一一。有经验的助理,将来无论是遇到突发事件还是与他人的沟通都有更强的应对能力。 但秦榛偏要上次拍v时,从陈森工作室里借的那个临时助理。嘴上说得好听,什么新人配新人,谁也不嫌弃谁,还有什么那个临时助理正濒临失业的危机,冲他给自己买过一瓶咖啡的份上就不能置之不顾。 路满当时还真信了他的鬼话,去他的新人配新人,去他的不能置之不顾。她现在总算明白了,秦榛哪有那么好心,明显是看新人助理好拿捏,管不住自己才不顾反对地选择了对方。 这头新助理费尽口舌c说得口干舌燥,目的是想让秦榛先去跟老宋请个假再离校。 那头中二少年秦榛怎么可能同意,他万分不屑,扬言说年轻人离校这么如此畏缩,将来还怎么统治世界? 隔得大老远,路满依旧可以听见新助理那不停倦的劝阻声。但说出如此有耐心话语的人,哪能是擅长胡说八道的秦榛的对手。任凭新助理怎么千说百念,秦榛依旧头也不回地走出校园,不带一点犹豫。 下节恰巧是老宋的数学课,站在讲台桌上扫视完班级,他淡定地喊出‘上课’。对于秦榛的自动逃课,老宋已经完全习以为常,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气得火冒三丈。 篮球赛的激情来得快,结束的余温散的也快,大部分人俨然把注意力都收敛回学习上。 过了期中,时间像是被中了bug一般,抓都抓不住。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做试卷,不计其数的试卷劈头盖脸地发下来。一边要不间断地接受课本知识,还没消化理解掉,又有新的知识灌输进来。一边还要做大量练习试卷去巩固旧知识。 到学习后期,班里的氛围已经进入十分紧张的状态,周末留校学习的人也越来越多。每个人都在咬牙往前跑,无论自己愿不愿,被周围气氛逼得都不能落后。 有时候做题做得头昏,路满总是会想这特么才高一就这么拼,高三可该有多可怕啊啊啊? 饶是一贯学习刻苦的周潭也会忍不住抱怨:“当初哪个混蛋骗我r高很轻松的!操!我现在闭上眼都梦到自己试卷没写完被点名批评!” 曾经她以为重点高中都是聪明人读的,那种即便上课睡觉,看到题目思路也能滚滚而来。可当真正跟这些聪明人在一起时,她才知道聪明人都是被逼出来,靠着题海战术,靠着自身努力,才到达别人羡慕的那个位置。 r高中很多人都是天才,但并不是天生的天才。他们凭借的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以及那百分之一靠汗水打下的灵感。 所以秦榛说自己聪明,路满并不觉得有异议。他就算一直偷懒,一直不学习,也能比很多人考的好。这种人活该遭人嫉妒! 闲暇时,路满天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很快便迎来了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虽然强烈怀着对放假的渴望,但更多的是对考试的紧张。在这种氛围下,为时三天的考试也在各种声音下拉上了帷幕。 高一高二比高三放假早,考完试那天经过走廊时看向高三教学楼。只见一个个被层层书堆遮挡住露出黑发的发顶,以及因伏在桌前弯曲的背脊被厚重冬季校服牢牢掩盖住。 周潭从身后冲上前,推了路满一把,吓得她差点把手里一摞书抛地上。 “发什么呆呢?”周潭挽住路满的胳膊,顺势问她,“这次考试感觉怎样?” “”路满自我感觉不错,相信这次比起上次的名次会有更大的突破。但对着周潭说这种话实在是相形见绌,不自量力,于是她谦虚道,“我觉得还一k。” “小满,你准备高二读文还是读理阿?” 路满前世选的是理科,并不是因为理科比较好,而是因为文科更差。 以前没认真学习,只觉得物理化全部是在讲天书。重生至今,路满自觉可以说把大部分重心都偏向于理科方面。而一旦专心学习后,也发现以往那些一知半解的题目,完全游刃有余。 她没有想太多,有些决定是一开始就决定好了的:“理科。” 周潭明了地点头,路满想了想,也问她:“你呢?” 问完,她又觉得自己明知故问。周潭文理科都不错,但非要比较,理科还是更胜一筹。而且r高是个理科偏重的高中,这也是很多人报考的原因。 不出所料,周潭的回答果然是理科。 两人一路从南聊到北,从天聊到地,说着闲话慢悠悠地挪回寝室。 推门进去时,寝室里站满了家长。学期结束,要带回去的东西颇多。单单棉被就占了一大分量,所以学校也难得开大门允许家长进校帮忙收拾行李。 一想到那厚厚的棉被,路满就眼泪止不住。她永远忘不掉当时带到学校时的心酸。 正当她这么想着,抬头却见到陈女士跪在她床上抽床单的身影,床旁是被棉被填充满的帆布袋。路满愣在原地,擦了擦眼睛以确定自己没看错。 陈女士居然来接自己了!?居然出现这么窒息的操作!!?? 陈女士转过头,看到不上前帮忙的路满,也不顾寝室里站满人,直接开嗓:“别给我在原地站着!麻溜点过来!” 熟悉的话语到了路满耳边便成了‘就他妈有这种操作’。 坐上陈女士的车,路满还是感觉不可思议。车还是那辆车,路还是那条路,陈女士应该还是陈女士。 但这可是陈女士啊!居然会来接她回家!别扯什么爱不爱的!她不会再那么天真了! 路满抓着安全带后移几厘米,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女士,质疑道:“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陈女士:??? 巧妙地注意到陈女士僵住的笑容和心虚的小眼神,路满心里那个大胆的想法差点就要敲锣打鼓,呼吁而出。 这是小说里单亲家庭必有的一个剧情,路满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只可惜她前世直到死去,也没等到陈女士提起这件事。但说不定这辈子因她重生而引起的蝴蝶效应,会让许多事情都要不一样了。 “妈,你是不是觉得生活需要点刺激了?”路满尽量委婉地开口,只是才讲了一句,就觉得这种软绵绵语气完全不符合自己的性格,“我就直说好了!妈,你是不是想找男人了!哪个男人?东街那位大叔还是西街那位大叔?我觉得他们不行!” 陈女士:“” 陈女士的沉默坚定了路满的想法,她突然有些不舍,那种感觉就跟自己家的老白菜在不知不觉中长出了两条腿,要跟隔壁的老猪跑了一样难过。 其实她也不是反对陈女士再婚,若将来有一天自己还是要面临死亡的命运,她希望陈女士身边起码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不再像前世那样无依无靠。 如此想着,悲伤不打自来。路满看向陈女士的眼神慢慢洋溢着忧郁。 “妈,你嗷嗷嗷,痛痛痛,耳朵要掉了我错了,我错了!” 红灯终于变绿,陈女士终于松开拧着路满耳朵的手:“你再给我说一句!我非要缝了你的嘴!” 路满捂住发烫的耳朵,对着嘴巴做出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再也不敢说话了。 看到路满的动作,陈女士叹了口气,开始说正事:“小满,你还记得你爸爸吗?” 陈女士从未在自己面前说过她爸的事,路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一直记得她爸,可她也从未在陈女士面前说过,她怕陈女士会难过。 “你爸爸生病了,前段日子刚做了手术,现在在医院里躺着。你想不想去见见他?”陈女士停了几秒,又说,“他想见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十九章 路满回忆上次见她爸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脑中关于他所有的记忆全部都已淡漠到,即便现在她爸出现在她面前,她也可能认不出他。 她爸之于她,全然宛如陌生人。 以至于当陈女士和她说起她爸时,她最先注意的不是她爸生病了,而是她爸找陈女士了。 “他怎么有你的电话?”路满有些不高兴,她完全不希望陈女士和她爸有任何交集,“你们之前有见过面?” 陈女士摇摇头:“没有,想要总会有办法。” 见路满不说话,她又说:“你别无视我前半部分的句,你想不想见你爸?” 路满还是没有回答,她问了另一个问题:“他为什么想见我?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现在是搞哪一出?” 她不记得前世她爸有生过这么一场大病,即便真的有,她爸也没说什么想见她之类的。要么是陈女士前世没告诉自己,要么 “我哪知道?我跟他说几句就想挂电话,啧啧啧,还是那么虚伪的声音。估计是电视剧里经常演的那样?那种人生病的时候,心灵异常脆弱,回忆起过去特别怀念那些自己对之有愧的人。还有什么独守病床,身旁空无一人。” 陈女士至今仍不知道路满知道当年离婚的真相。 路满也不指出,她若无其事地反抗道:“你跟他说不来几句,我就跟他说得来几句???而且他就算有愧,也不该是愧对我,而是你。” 陈女士懒得再和路满说废话,她快刀斩乱麻:“啧,别给我扯远。你到底要不要去看你爸?下个路口就要转弯了,你要不想看的话我就开直道了,你要想看的话我得转弯。” “”路满降下窗户,冷冽的冬风刺骨侵肤,吹得她眼睛干涩。她吸了吸鼻子,将围巾上移几分。 这个季节,骑自行车的人已经少了许多。路边的群树随着风动不停地落叶,如褪下外衣般空留枝杈。人行道上总会见到几个母亲紧紧抱着小孩往前走,把按着他们的脑袋按在怀里,生怕凛风刮到他们。 “不去,想回家,想吃面。”陈女士对她的回答没有任何反应,路满憋着心烦,干脆直接戳破窗户纸,“他不是有老婆儿子照顾着吗?怎么可能想起我。” 听到路满的话,陈女士瞬间皱眉:“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小姨跟你说的?啧,我都跟她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提这些。” 虽然最开始的确是她小姨说漏了嘴,但路满哪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卖了她小姨。 “没有,不关小姨的事。你们刚离婚的那几年,你恩不是经常哭吗?我当时特害怕你会自杀,就去找我爸。”这是真的。 路满很少会去回想这件事。现在述说起来,纵然心里升不起一丝难过,但对于当时那个年龄却觉得即便是末世也不过如此。 “我那天问了很多人,想打听到我爸的地址,他们都不告诉我。妈你可真厉害,把消息封得死死的,但最后还是被我问到了。”这是假的,在她的威逼利诱下,她小姨很快就把她爸的地址告诉了她。 “我去找我爸时还是挺怕的,我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欢迎我。我都想好要说什么话,他会说什么,还告诉自己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要忍着绝对不能哭。可是多想异想还真不如不想,我都还没站到他面前,就看到他和他的妻子儿子从车上下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即使一开始做好心理斗争将会看到什么情景,她还是选择了去找她爸。但果然有些感情,把自己想得再坚强也不如见到时来得实在。 路满自言自语地轻声嘀咕道:“而且我当初生病住院也不见得他来探望过我,凭什么我要去看他?” 路满的长篇悲痛回忆录,陈女士明显没有t到重点,她惊讶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生病住院了?我怎么不知道。” “哦,你听错了。” 期末成绩是由老宋统一发到家长短信里查收的。 路满的名次比起上次确实又有进步,如果能保持着这个效率继续往前冲,高二文理分班进重点班的几率还是挺大的。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名次越往前,能进步的空间越少。 每个人都在努力,自己在拼命的同时,别人也不曾停下步伐。而且名次越往前的人,实力越强。就拿谢邯秋来说,他前几次的考试总是远拉第二名十几来分。除他以外的前二十名咬牙极紧,可二十名开外又是差了近十分。 路满也不奢求能进前三十名,跟那些人比拼,她能把自己气死。 对于路满的成绩,陈女士嘴上不说,但行为上还是给予了一些鼓励。 比如早餐里偶尔给她加个鸡蛋。 再比如让她送外卖时不再嫌弃她速度慢。 这些好日子持续了好几天,路满可以说是过得扬眉吐气c全身舒畅。所以当她在店里看到托着腮帮笑吟吟望向自己的秦榛时,也格外好心情。 秦榛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眼镜后笑着的桃花眼,似是泛着微光。不知是否是为了拍之前那部戏,他还剪了一个中分的发型,全身散发着不存在的书香气质。 其实路满这段时间也多多少少有关注《洛阳》这部戏的动态,大概这几日就会上映。《洛阳》被一度看好为新年第一波霸权电影,不仅是因为导演在圈里响亮的知名度,更因为这部的演员各个资历深厚。 当然在一堆褒义声中,也不缺嘲讽的话。 但鉴于导演惹不起,男女主惹不起,女二惹不起,一排算起来,估计除了龙套,就数秦榛最好惹了。 这一开始只是殃及池鱼,到现在却成了秦榛目前最大的黑点。 有些人说导演用了一个带资源进组的无名小卒出演男二,电影想火都困难;有人说秦榛要演技没演技,要颜值没颜值,真不懂网上那些粉丝什么审美观。 纵使前有v打头阵,后有电影剪辑做铺垫,但依旧有粉丝不买账。毕竟剪辑也难看出什么名堂,早些年某些影视剪辑减得着实不错,但真正放映内容却极其无聊。 但作为对前男神的支持,路满还是相当愿意为其送上一份绵薄的票根之力。 秦榛坐在椅上也不点菜,只是咧嘴笑着,扬手朝路满挥了挥。 他左顾右盼,然后撑着桌子战起身:“小满同志,有空吗?” 秦榛笑得太过灿烂,让路满心里特没底:“干嘛?” “约你看电影呀,首映哦。”他从兜里拿出两张票,在路满眼前晃了晃,“照哥让我跟剧组一起看,我说自己发烧,给拒绝了。现在照哥估计到我家发现我没在了,嘻嘻。我可是顶着生命危险来找小满同志的,你可不能拒绝我。” 电影票上印着加粗的《洛阳》二字,时间是晚上十二点。 虽然说要为男神献上一张票房,但对于通宵看首映,路满是拒绝的:“看自己的电影,你不会不好意思吗?” “每天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你会不好意思吗?”秦榛拉着路满的手往外走,“走啦走啦,我都特地来接你了。” 路满被拽出店门时,回头看了眼陈女士,只见陈女士正和她小姨躲在厨房里讲八卦。不知讲了什么,两人笑得都差拍灶台了。 喂喂喂,我都要被人拐走了!你们这样的态度,让我对我的将来很是堪忧! 一出店门,秦榛带上他的衣帽,从兜里又掏出一个口罩。 他解释道:“照哥说我现在出门都要全副武装,虽然还不至于会有一直蹲我家跟踪我的狗仔,但防患于未然嘛。” 不用你解释我也知道!但我现在只想知道明明是晚上的电影,为什么这么早就要出门! 像是看出路满的心理想法,秦榛双手插进衣兜,笑着回答:“哪有只看电影的约会嘛,真没情趣。” 说完他又伸出手,问道:“要牵手吗?” !!! ??? 路满远离秦榛几步,学着他的动作,把手插进衣兜,斜视着秦榛:“不是约会,别讲这么奇怪的话。” “哼哼。” 秦榛选了个离路满家比较近的电影院,在之前吃过的那家必胜客楼上。两人依旧还是选择了上次的步行,同样的路线,也不知是景色不同的原因,时隔数月再走时却又不同的感觉。 路满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途中经过花鸟市场,路满突然想起自己上次没送秦榛生日礼物的尴尬事,顿感这次必须得买个礼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二十章 路满记得上次送秦榛乌龟时,他便说过自己不喜欢乌龟。后来他又说起过,比起乌龟,自己更喜欢昆虫。经过花鸟市场时,路满心想既然如此,这次就给秦榛买只爬虫类宠物好了。 秦榛对于路满抛下自己进店买东西的行为相当不满,瞬间戏精上身,一下子成了苦情戏主角:“一段感情要是出现单方面出现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决裂的开始!路世美,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了!到底要不要抛下我!” 路满冷笑一声,用加快离去的脚步回复着懒得搭理他的信息,气得秦榛在背后连喊着‘路世美’不下十遍。 就这样还说自己有偶像包袱??? 路满没走多远,见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虫店。 见有人光顾门店,卖家高兴地连忙起身迎上前,他热情地介绍起自家各色各样的品种。那骄傲的表情,唬得人差点以为这卖的是百年难遇的宝贝。 路满怕秦榛在门口等得不耐烦,虽然觉得有些不礼貌,但还是开口打断了卖家滔滔不绝的话语。 她环顾四周,一下子便找到自己想要的。花鸟市场卖的虫子种类不多,大部分还是以面包虫为主。之前陪陈女士来买盆栽时,她无意间看到这家店居然有卖蜥蜴。 还不等路满主动开口,卖家便发现了她的注意力所在。 他瞬间笑颜逐开,立马不留余力地推销起那几只卖不出去的蜥蜴。 “我们家这几只蜥蜴,别看长得丑,生命力那可是真顽强,baba” 路满也知道跟龟同为爬虫类的蜥蜴,和正儿八经的昆虫相差甚远。但怎么可能真给秦榛买什么肥大飞虫,秦榛再怎么重口味,自己总不可能跟着他一起重口味。 她买下两只蜥蜴,听着卖家强烈推荐的面包虫不禁有些心动。 “阿,小满同志,你好慢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原先一直站门口的秦榛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屋。原先想勾住路满脖子的手,在半路突然停住。他惊讶地蹲下身,猛地凑近去看路满提着的那箱子里的蜥蜴。 路满看着秦榛,仿佛看到他身后不停摇摆的尾巴。 秦榛抱着膝盖,一脸期待地问:“买了两只,是准备送我一只吗?定情信物吗?” 路满支吾了几秒,不好意思地解释:“两只都是送你的。” 卖家自觉被某种莫名的气场阻挡在外,想插嘴又插不上,想离开又太尴尬。在原地站了老半天,他只好和箱子里那只趴箱边的蜥蜴四眼相对,两脸懵逼。 秦榛接过路满递来的饲养箱,笑容像不要钱似的收也收不住:“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对街的几家花店,花开得正艳,即便在冬日凛冽中,仍然争奇斗艳。风声萧瑟中,仿若从远处飘来细语般的铃铛声。虽因冷风淡弱,传到耳边时却依旧清脆悦耳。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绒毛微雪。它落在地上时,全然化成水珠,在青石地板上晕润出水圈。 秦榛站起身,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路满看不到他扬起的嘴角,却依稀知道他在笑。 他的眼睛是带着笑的,他的声音是带着笑的。 他若获珍宝地捧着饲养箱,欢喜渲染着路满的心。微笑是会传染的,她也忍不住笑了:“一直都对你这么好。” 秦榛没说话,双眼却比往常弯了许多。 卖家终于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酸臭味,秀恩爱是吧,先掐死再说! 他提起脚边的一袋面包虫:“我家的面包虫也很好,你看一只只这么肥,蛋白质含量绝对高,不信你们可以摸摸。这两蜥蜴从小就是吃这玩意长大的,所以才长得这么好。” 透明塑料袋子里是大把大把细长柔软的虫子,黄色身躯被表面的黑横看似分成多节。它们一只压着一只,一团卷着一团,旁若无人般地相互蠕动。 “”呕!!! 而饲养箱里某只一直装死的蜥蜴,在卖家提起袋子的刹那猛地睁开眼,那模样就像每天在开饭时间定时醒来的秦榛。 卖家继续保持着专业的微笑,还是秦榛开口主动拒绝了,他皱着眉吃惊道:“老板,我们俩这是要去约会阿!您让我们提着这个出去,太毁气氛了吧!” 路满: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人会激动地买个三袋! 当然最后不管老板怎么强烈推荐,他们也没有买下那一袋面包虫。 离开花鸟市场,秦榛便拐着路满进了电玩城。近些年城市建设新改革,众多空地被规划利用,各种购物中心城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一时间吸引了众多顾客。 离路满她们家最近的购物中心城,里面店面应有尽有。包括着他们之前去的必胜客,今晚要去的电影院,以及秦榛现在要去的电玩城。 电玩城在购物中心城三楼尽头,一进门最先看到的摆在两边的夹娃娃机。电玩城刚建不到一年,里面的游戏机花样繁多,颇多都还算崭新。这里可以说是初高中生的自娱天堂。 放假期间里面的人比平日要多上几倍,往里走总会看到成群的人围着一个机上。秦榛兴致勃勃地带着路满七拐八转,装着蜥蜴的饲养箱提在手里,却安稳地无太大振晃。 与秦榛完全形成两个极端的路满,她几乎全程一脸冷漠。在前世的这些年龄段,她根本无心学习,天天跟着不学无术的朋友游荡在城市的各个游戏厅c黑网吧,有时候甚至连夜逃出去玩,通宵到第二天凌晨一群人才翻回寝室。 虽然高二之后再也没涉足过那些场所,但起码在高二前的好几年,她这些游戏机玩得简直是炉火纯青,打遍混混无敌手。 电玩城里的游戏机和她当初在游戏厅玩的没什么区别,她看一眼就能回忆起当初统治游戏厅的盛世。 秦榛兑换了满满两碗游戏币,塞了一碗到路满手里,自己捧着另一碗冲向角落的3d捕鱼游戏。 路满: 秦榛站在几个七八岁的小孩身边,目光一致的专注认真。路满站在他背后看着他,说好听点是鹤立鸡群,说难听点就是丢脸至极! 玩厌捕鱼游戏,秦榛又转战去玩推币机c老虎机等等,与路满心中所想的拳皇c车类完全相悖。 路满心情一时非常微妙,这种感觉就跟你以为自己跟着可以带你装逼,带你飞的大神出门,现实却给你脸上狠狠来了几巴掌——对方根本只是战五渣的小孩! 等从电玩城出来,两人又去吃了晚饭。时间还很早,离电影开始还有四个小时。两人都没有逛商城的乐趣,只能在休息区坐着等待。 离春节越发接近,许多人都纷纷来购物中心采购。身旁行人熙来攘往,脸上多是洋溢着笑容,悠闲而又惬意。 路满看了会来往行人,又看向坐在一旁的秦榛。 秦榛抿着双唇,靠在椅背上,两条修长的腿伸直,正乐不思蜀地玩着他的手机。 路满有些好奇,凑近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你在干嘛?” 还没等到她看到任何东西,秦榛就理所当然地回答了:“看宾馆阿。” !!!??? 路满一脸惊吓,她的声音在经受了之前的约会风波后,再也承受不住宾馆风波。 “什什么宾馆???” 秦榛先是不甚了解她为何震惊般地回答:“看完电影那么迟了,回家睡不好吧。” 我看不回家睡才是真的不好! “然后在宾馆呆一会,我们就可以去看日出啦。”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哼哼笑着调侃路满,“小满同志,你刚刚是不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路满恼羞成怒:“没有!” 她想了想,觉得不对,疑问道:“今天都下雪了,明天能看到日出吗?” “当然。”秦榛自信地拍拍胸,“我可是幸运值ax,直觉告诉我今晚一定会停雪地。” “哦,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我明天也不会陪你去看日出。” 秦榛刷着宾馆网页,笑眯眯地回答:“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定会陪我去的。” 两人日常拌了会嘴,直到秦榛伸起白旗,喊着‘ peace’,两人才停下幼稚的争吵。提议趁时间还早,可以去看一场最近票房最高的某外国电影。路满回忆了一下之前搜索《洛阳》时,顺带看的近期上映电影。 好像秦榛口中所谓的某票房最高外国电影还是她看过。 路满:为什么有种突如其来的年龄差之感???为什么感觉自己像是在装嫩的老阿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二十一章 路满和秦榛在电影放映前一分钟,急急忙忙地跑进影视厅。 秦榛买的票,位置选在最后一排。视野广阔,整个电影厅尽收眼里,响亮的立体音响配上全屏画面,路满对最后一排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如果旁边没有成双作对c卿卿我我的情侣就更好了。 他们掐的时间刚刚好,刚坐下的那一刻,整个电影厅的灯光倏然间全部熄灭。放映屏幕上的广告声戛然而止,像是深陷无尽黑夜,伸手不见五指。这时所有声音犹如被放大,细密的雨声似珠帘坠地清脆,而后逐渐越来越响。 秦榛微微凑近路满,轻声私语道:“黑灯瞎火的,好有感觉啊。小满同志,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看电影诶。” 在上一场电影秦榛整整吃了两大桶爆米花,以至于现在两人距离靠近时,路满只觉得空气中那股浓郁的奶香迟迟未散。她把秦榛推回到椅背上,用眼神示意他安静。 示意完,才反应过来这么黑,秦榛根本看不见。 电影很快开始了,先出现在黑幕上的依次是导演c副导演c编剧等幕后人物名字,随后屏幕又重新陷入漆黑。唯一不变的是,雨声从始至终都未停过。它磅礴急促,化成巨大的网,如钟声贯耳般沉闷压抑。 马蹄踩踏声由远至近,黑暗被月光驱散。一辆马车在森林里飞速地狂奔,穿梭于无数棵苍天古木。皓月高悬,马夫戴着的斗笠在他脸上投射出晦暗的阴影。雨水混着汗珠沿着他狰狞的脸庞流下,捂住的小腹鲜血却不断涌出,眉间是遮掩不住的慌张。地上泥沙飞溅,马车后方不远处是几个驭马紧追不舍的黑衣人。 马夫掀开染着血痕的破布帘,对着里面的男子喊道:“殿下,上马!奴才来断后。” 等男子骑上马背,马夫狠狠地抽向马臀。马儿朝天一声长鸣,正欲提速奔开的同时,他连忙握刀砍断绳索。 “殿下!记住,坞山魏家,去找杀手魏七!” 电影主线自此拉开序幕。 全片时长两个多小时,故事主要讲述的是为躲避刚登基新皇追杀的八殿下,在诸多幕僚的帮助下,投奔于坞山魏家。与马夫分离后,八殿下一人穿山踏雪。坞山与皇城相隔甚远,他走了不少错路,期间与不拘小节的豪情江湖女子相遇,也就是女主江莹。两人一路南行,在途中解决种种遭遇的离奇案件。看似毫无牵连的案件,最后却环环相扣,将事情又回到新皇登基的那一刻,以此揭出惊天大秘密。 电影到此为止,结局故意留下悬念,吊人胃口。 这么多年,包括直至路满前世去世,国内都不曾有过几部古代背景下的悬疑电影。一是因为悬疑题材单从破案解谜来讲,就需要大量剧情去铺垫,所以悬疑片更多是以电视剧来拍摄。二是因为古代悬疑电影一直冷题材,极少有导演去尝试。 《洛阳》这部剧说多好看也称不上,说不好看也不是,大部分人都是冲着导演和爱豆来的。但是观看完只觉得票房钱花的不冤。每个案件反转得出人意料,剧情节奏又极其紧凑有力。 电影虽然开场就引出了秦榛饰演的魏七,但真正出场却是在电影中段。秦榛在里面的演技跟剪辑里无多大变化,路满心里不禁放松许多,她对秦榛的演技一向是肯定。现在随着电影的播出,那些准备等结果看机会肆起的黑粉总算不能借此做文章了吧。 随着屏幕变暗,演员表滚动,放映厅天花板上的灯光亮起。影厅在暖白光照下被看得一清二楚,大家纷纷起身陆续离开座位。 秦榛坐在一旁毫无动静,起先路满还以为他坐在座位上自我陶醉,可过了几秒他还是一动不动。他们两人坐在最外边,旁边几对想要出去的情侣等待过程中难免有点意见。 路满转头看向秦榛,心想这人自我陶醉怎么还没个度? 却见他窝在椅背上,正沉沉地入睡着,浑然不知如今是何时何处。幸好秦榛看电影时没把口罩摘掉,否则就要引起混乱了。 虽然路满也不知道在场有多少人是知道秦榛的,但起码坐她周围的几对情侣有几位似乎就是秦榛的新粉。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邀请自己看深夜首映场的是这人!之前信誓旦旦说自己会通宵到底的是这人!现在在这里睡得死去活来的还是这人!tf! 路满跟旁边几位等待出去的人摆摆手,不好意思地麻烦他们绕道从另一头出去。然后瞪大布上血丝的眼珠,愤怒地摇醒了秦榛。 秦榛睡得不深,几乎在路满手碰到他的瞬间,便睁开了眼睛。 他睡眼惺忪地看了看路满,又低头用手背揉着双眼,嘴里抱怨着说:“刚从噩梦中醒来,又看到恶魔。真是粗暴的女人。” 路满:??? 路满捡起放在椅下的爆米花杯,听到秦榛的话,气得有些想笑:“对你温顺只会蹬鼻子上脸。” “” 秦榛罕见地没有反驳,他安静的不可思议。路满奇怪地看向他,却瞥见秦榛额头的虚汗以及明显发白的嘴唇。即使他脸上表情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但他的眼底却藏不住那一丝震惊和恐惧? 路满愣了下,她想到秦榛刚刚说的噩梦:“你梦到什么了?” 秦榛嘴角的笑容微乎其微地僵了几秒,可是很快他伸着懒腰笑得更开心了:“啊,什么呢?我好像睡了很久的样子,睡得我都想不起来了。就记得快醒来时我哥杀了我,然后他也吃安眠药自杀了。” 他接过路满手里的爆米花杯,快步走下台阶,将其扔进垃圾桶,哎哎地说:“真是噩梦呐。” 路满跟在秦榛身后,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真相正在自己面前抽丝剥茧。 从之前种种迹象,她就怀疑过前世出道的那位也许并不是秦榛,而是他哥哥。无论在性格还是兴趣方面,秦榛完全与前世截然不同,那些特征和他哥哥极度符合。 而且前世的‘秦榛’便是服安眠药自杀,所以秦榛这个梦是对未来的预见? 可他梦到的他哥杀了他又是怎么回事 ?当年新闻报道出来时酒店里只有一具尸体,而且他哥为什么要杀了他? 正当她想得入神,秦榛突然转过身。他抬起右手,伸到路满额前。轻轻弹了下,他微微移下口罩,呵呵笑着:“回神了,小满同志。你个没做噩梦的怎么走神走得比我还厉害。” 路满摇头没有说话,秦榛歪着头似是天真地盯着她看了会,随后拉起她的手:“走吧,宾馆就在附近。你不是很困吗?还可以睡几个小时,到时候我叫你看日出。” !!! 完全忘记了这茬! 出电影院的时候,雪似乎早已停了,地上也没有任何痕迹。寒风刺骨吹得头发肆意飞舞,有几根拍打到脸上竟让人生疼。路满抽出被秦榛握暖的手,后伸提起连衣帽带上。 凌晨两点多,路上别说是行人,连来往车辆的没几辆。几处云团占据夜穹,黑寂广阔望不见尽头。路满哈着暖气,吸了几口刚买的热饮润喉。 秦榛早已摘掉口罩,肆无忌惮地边喝奶茶边找路。他踢飞脚前的石子,突然出声不正经道:“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私奔的苦情男女主角?” 路满抽出插衣兜的左手,在身后用力推了把秦榛。手掌触碰到衣料,光滑而又冰冷。 “我们只是苦逼的高中生,家里还有一堆如山的作业等你做。” “哼。”秦榛吸进最后几粒果粒,嚼着含糊道,“无趣。” 他掏出手机,猛地退到路满身旁:“小满同志,微博来互粉呀。” 路满哦了一声,刚想拿出手机,突然想到自己最近转发的那条不要脸的微博。 别人看到顶多觉得有点丢脸,但唯独不能让秦榛看到。先不说会被他用揶揄的语气打趣很久,更会因此助长他本就ax的自恋值。 路满把手机又塞回原位,面不改色地说:“我不玩微博。” 秦榛不留情面地戳穿她的谎言:“骗人,上次我就看到你手机里的微博图标了。” 路满死活不接他的话茬:“你前些日子是去拍电影了吗?” “是啊,照哥说让我先接电影,过些时候再转到电视剧。” 只要是秦榛喜欢的话题,果然很快就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路满心里给自己点赞,面上却不作为:“男主?” “怎么可能,我这年龄就去接男主的戏,会被圈里前辈排挤的。”他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二十二章 路满第一次和异性同处一室,紧张得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呼吸加快,心跳加速。 秦榛订了大床房,一进房门,他就扑上床滚了几下。 “这样就好像跟好朋友出去毕业旅游阿。” “不,就算是好朋友出去毕业旅游,也不该男女同住一间。” 秦榛坐起身,笑嘻嘻地说:“都说了我不睡啦,床是给小满同志准备的。如果不是因为小满同志一脸写满‘谁不让我睡觉,我就跟谁拼命’的狂暴,我早就拉你去网吧一游了。” 最后还怪我咯??? 路满翻了个白眼,掀开被子就往被窝里一躺。她闭上眼,数着羊逼自己睡觉。 秦榛坐在床尾,手肘撑上膝盖,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频道。 路满原以为自己绝对睡不着,顶多闭目养神几小时。没想到她数羊数到二十几就没了力气,她昏昏糊糊地听着电视里吵杂的声音。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秦榛’前世的自杀并不是事出突然,很多资深粉在难过之于却早就有预料。 刚出道那几年,跟众多知名歌手不同,即便是在最火的时间段,‘秦榛’也不举办演唱会。他从来都是默默出歌,一年到头也不露脸几次。他也不喜好发微博,微博账号说白了就是用来长草用的。 甚至连出专辑,‘秦榛’也不会去做宣传。最后还是工作室发了微博,粉丝才知道专辑的事。在之后直接由经纪人接管了‘秦榛’的微博,为粉丝谋取些许福利。 一开始大家也只是以为他性格高冷,那时候特别流行老干部风格。 之后慢慢有些流言蜚语开始浮出水面,抓着‘秦榛’只出单曲c专辑却不开演唱会来写文章。说他唱功差,所有歌全靠后期处理。粉丝和黑粉吵得天昏地暗,期间许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路人粉转黑,黑转路人粉,种种情况层出不穷。 最后还是靠一场在经纪人费尽心思劝说下,才举办的演唱会结束了这个话题。 但黑粉哪有那么容易停息,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卷土重来。 可无论怎样,‘秦榛’就像个无事人一般,该干嘛干嘛。 变化是在好几年后发生,某天‘秦榛’发了一条微博。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对不起。 粉丝以为是经纪人发的,纷纷过来调侃。几天后,经纪人发出长篇微博,大抵就是‘秦榛’身体抱恙,可能要消失一段时间了。 ‘秦榛’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淡圈,在那之后好几年他都没有再发过什么新歌。比起歌曲的减少,‘秦榛’在身体抱恙后,发微博次数反而多了许多。 只是微博内容又极其诡异,一个月下来微博内容竟大部分都是‘对不起’三个字。 于是又有新的爆料出来,说秦榛神经有问题,患有重度抑郁症等等。 路满是被秦榛碎碎念般的自言自语吵醒的,她刚醒来意识还没完全恢复。侧躺在床上,她听着电视里传出的沙沙声。只抬眼便瞥见屏幕上的雪花闪动,房间里的灯早已全部熄灭,全靠着电视机照出的白光。 秦榛依旧是路满睡着前的那个姿势,他坐在床尾一动不动地看着电视。 路满的视线越发清楚,秦榛不是在看电视,他捂着耳朵在自言自语。 “” “” 路满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刚想开灯,却是秦榛先转过了身。他站在电视机前,逆着光看不清他表情。 他似是看着路满:“吵醒你了?我出去接电话。” 路满没有接话,她看着被子上秦榛的手机,听见秦榛掩上门的声音。冷风穿过缝隙刮入,在闷热的房间里,瞬间吹醒路满。 那是秦榛。 那又不是秦榛。 路满关掉电视机,又躺回床上,只觉得头痛欲裂。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很多都没想,到后来她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醒着。 等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秦榛大咧咧的笑容。他摇头晃脑地盘腿坐在床边,一只手还搭在路满的胳膊上。 “小满同志,你可终于醒了,我叫了你好久阿。” 路满坐起身,沿着窗帘缝隙看向外面,仍是黑暗一片。 她问向正兴致高昂玩手机的秦榛:“几点了?” “六点啦,再晚点我们就看不到日出了。” “恩”路满从被窝里出来,吸了吸鼻子,她边往卫生间走去边状似无意地说,“你一晚没睡?” 秦榛的注意力仍在手机上:“哪有一晚?明明只有几个小时。” 两人都没有说话,秦榛又哈哈笑了几声,他笑眯眯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昨天打电话声音太响吵醒你了。” “都怪我哥。” 刚走出宾馆,便幸运地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这时间段的出租车挺多的,只是宾馆的位置不在大路边,走到马路还要花费些时间。 听到秦榛报了海边的名字,司机不禁开玩笑地说:“看日出呢?” 秦榛相当给面子的哈哈笑,然后正经地说:“殉情呢。” 司机:“小伙子真逗。你们两个啊,小小年纪就谈恋爱,不读书啊?” “不读阿,这不都私奔去殉情了吗?” 司机:“” 直到下车,司机都没说过一句话,一路上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用那种哀其是煞笔的眼神,可惜地偷看着秦榛。 秦榛却毫不自知,下了车后没心没肺撑着脑袋往海边走。 海边等着看日出的人有好些个,其中大部分以情侣居多。他们相拥地坐在沙子上,默默地看着天边,偶尔凑在一起说几句话。 他们到时,太阳已经探出了一点头。它躲在白云后方,渲染出一抹淡红。流云有层次地堆叠,却盖不住它身后耀眼的阳光。天边还是一片深蓝,只有临近太阳的地方才呈现出淡蓝。 潮涨潮退,日出无声,海水却为它不断地伴奏。 渐渐地,阳光越发耀眼。淡蓝的那一块苍穹像是富有无穷的能力,它朝四面铺散而去,深蓝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褪去,世界又变成了熟悉的淡蓝。那团流云也已经挡不住升起的初日,它高悬空中,在冬日的早晨发出刺眼却又温暖的光。 秦榛低下头,闭上被阳光照得有些不舒服的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二十三章 海面波光粼粼,如点缀着碎金般耀眼,即便是潮涨潮退也挥之不去。 冬天的海水冰凉冷冽,没人会傻到下去漫步。风越来越大,海边的温度本就比陆地低许多。很快,原先看日出的人逐渐散去。 秦榛松开捂着发酸双眼的手,瑰丽的世界蓦地映入他的眼眸。如此迷人。 世界像是每天都一成不变,但又每天都不一样。 许是实在太冷了,路满终于忍不住抛弃风度,选择了温度。她麻溜地戴上帽子,心里吐槽着即便阻挡了些许寒风,依旧不存在的暖意。 秦榛站在一旁瞥到她被羽绒服毛领挡住一半的脸,小巧的鼻尖被风吹得发红,呼出的暖气在空气中瞬间消散。秦榛突然有些高兴,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高兴。 太阳高悬着,打亮了的一地沙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潮水像是顽皮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地打湿它们。而它们却也一次又一次地包容着。 秦榛莫名回忆起了很多往事,在过往时光里所经历的那些关乎于好的,坏的。 那一刻有些话他差点要脱口而出。他既想让人知道,又不想让人知道。 如今他手握天平,天平偏向于一侧。 “喂,你看那个,是不是秦榛啊?” “” 有人打破了他一鼓作气的勇气,秦榛一时不知是可惜还是松了一口气。 “哪个?”有两个女生在一旁窃窃私语,声音却听得清晰。 “那个啊,穿黑色羽绒服的,你去问问。”其中一个女生怂恿道。 路满听着她们的对话,不禁庆幸自己和秦榛之间的距离不近。当两个女生好奇地慢慢向他们靠近时,路满掏出手机装成无意站在旁边的路人,随后若无其事地走远。 所幸两个女生没有太在意路满,她们只是站在秦榛身旁,迟疑地观察他。 一个女生忍不住开口了:“你好,请问你是秦榛吗?” 正当路满以为秦榛会摇头否认时,只见秦榛突然拉下口罩,露出自己灿烂的笑容。 “没想到会遇到认识我的人。” 意料之中的反应之一,路满就知道秦榛不会按常理出牌! 两个女生更加惊喜地凑近他,她们掏出手机:“啊,没想到真是你,太幸运了!我们是你的粉丝,超级喜欢你!那个,可以和你合个影吗?” 秦榛显得比她们还激动:“当然可以啦!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自己的粉丝诶,需要签名吗?” 路满:“” 要到合影又要到签名,两个女生心满意足地和秦榛挥手作别。 直到两人走远,路满才慢悠悠挪回到秦榛身边。 见路满回来,秦榛不满地投诉怨气:“小满同志,你刚刚走那么远干嘛。” “避嫌。”路满瞥了他一眼,表达着废话少问。 “避嫌?”秦榛砸吧了下,认真思索这两字的含义,“避啥嫌啊,我又不在乎。” “算了,不说这个。我想坐摩天轮,我们去吧。” 秦榛突如其来的想法让路满一愣,她抽抽嘴角,没有开口答应,而是问着另一件事:“蜥蜴呢?” “早就托人送回家啦,外面这么冷它们可受不了。”秦榛完全不接受路满的转移话题战术,又说,“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路满深知自己避不开,只好直言拒绝:“我要回家,我妈会担心我的。” 说完这话,她掏出手机试图给秦榛翻找陈女士发来的短信亦或是未接来电。她就不信一夜未归,陈女士不会在意! 然而,未接来电嘛,没有。 短信倒真有一条。 陈女士:你这么早就出门了?那回来帮我带东街的地瓜粥。 路满:“” 秦榛:“哈哈哈哈哈哈。” 路满愤愤地用力打字回复:没空! 回复掉短信,她直接把手机塞回衣兜里,动作之快强烈表达自己的生气。所以她是怎么也搞不懂为什么陈女士可以对自己这么放心! 这么早就出门???我都跟异性在外面过一夜了好吗! 她抬头迎上秦榛揶揄的眼神,恶狠狠道:“还想不想坐摩天轮了!” 秦榛戴上口罩,遮挡住自己敛不住的笑容,小鸡啄米般用力点头。 路满从未去过摩天轮,小时候对此特别渴望,可无奈陈女士太忙不可能抽时间陪她。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久而久之便不想了。 去年市里新造了一个摩天轮,旧的摩天轮在游乐园以内,想坐还得特地买全票,因此新的出世至今消费者众多。 常常会出现排队队伍绕了一圈又一圈。 幸运的是,路满他们去的早,几乎可以说是没什么人排队。 两人轮舱刚离开工作人员的视线,秦榛就迫不及待地摘下口罩。 他指着外面的风景,自以为霸道总裁,实则极其脑残地说:“放下你手里的手机看一下窗外。那窗外,良田千顷,无边无际,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安静了几秒,路满置若罔闻,淡定地继续玩手机。 秦榛哼哼几声以示不满,兴致昂扬地又看着外头。 摩天轮的速度不快,等路满和陈女士互怼完,他们才到一半以上的高度。 窗外一览众山小,青山大海白云,世界那么大,恍然间又那么小。山下草木干枯,山上百树茂盛,十里不同景。 秦榛在栏杆上敲打起不知名的节奏,吵得路满忍无可忍。 “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看风景吗?!” “不行,我激动” 路满不等他说完,阻断道:“闭嘴!别跟我说什么第一次!我还第一次坐摩天轮呢!” “噫?小满同志,你第一次坐摩天轮呀。我可不是第一次。”秦榛笑盈盈地说,“不过第一次跟女生是真的。” ????这是在撩我吗??? 路满不知道该回什么,一时半会心里想法千万,最后化成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哦。” “哼。”摩天轮正慢慢地往最高点转去,秦榛突发奇想津津有味地讲说道,“都说摩天轮是撩妹刷好感胜地。它有好几个传说,一个说一对情侣如果坐摩天轮,哪他们会以分手告终。但他们要是在最高点接吻,就可以一直走下去。” 路满懵逼地看着秦榛,什么鸡儿玩意?这孩子又哪根筋抽了? 秦榛对着路满笑笑,然后侧身将手轻贴在玻璃上,他眺望下方渺小的小黑点,笑着说:“还有听说当摩天轮转到最高点时,虔诚地许下一个愿望,那样愿望就会被实现。” 他顿了顿,微微俯下身,伸手撑起腮帮。秦榛像是极其喜欢这个动作。他又闭上了双眼,似在认真地思考问题。 摩天轮停在最高点,向东望去,入目的便是一片万里无边的蔚蓝大海。湍急的狂潮从看不见的尽头翻涌而来,它们如在比拼般争先恐后扑向沙滩,却在最后化成波浪浸湿沙子。 秦榛突然歪头咧嘴笑道:“我刚刚许愿了。” 路满没有觉得惊讶,她配合地问:“许了什么?” 秦榛高兴地回答:“我说啊,我希望” 他停住了,闭上右眼,狡黠地卖着关子:“说出来就不灵了。” “”其实我一点想知道的兴趣也没有:)。 ****** 《洛阳》播出后虽然票房并没有成为登上第一,但作为一直冷门的古代悬疑推理电影却算是获得了不错的成绩。 如路满所想的一般,果然电影一出世,对秦榛演技的贬义声就少了很多。粉丝高举大旗,为自己男神打call。其中有不少路转粉的群体。 某粉丝a:啊啊啊啊啊啊啊!男神好帅! 某粉丝b:黑粉再来造作啊! 而与此同时所有黑粉不知有意无意地都停下了闲言碎语。 为了宣传电影,各大主演也进行了全国各地粉丝见面会。路满没去现场,却从微博搜索到种种消息。在重重人群中,总是能看到高举‘秦榛’名字的指示牌。 这部电影借着男女主角扮演者以及导演的名气,受期待度一直颇高。而由此人气涨得最快的便是秦榛了。 而正在秦榛风头正热时期,他前些月刚拍的电影官微同时发出了宣传片。 随着春节的到来,面馆的生意也开始迎来了淡季。闲暇之余,陈女士便开始着手起了年货。曾经对于路满而言,新年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不过是每年被陈女士强迫着看春晚。 可不知是否是因为后面几年在医院里度过,长年只有一片白的医院,即使是过年顶多也只是在科室墙上贴上一个‘福’字,冷清至极。以至于重生后路满反倒珍惜起张灯结彩的新年。 路边的树上早早挂上了红灯笼,街坊四邻门窗上去年贴的金童玉女逐个被替换成新的,四周氛围无一不透露着喜气洋洋的气息。 因多种因素,路满过年也少了繁琐的拜年步骤。 于是日子便在她天天刷刷题目c逛逛微博中悄然离去,很快迎来了高一下学期开学。 新学期,老面孔。 而这学期颇为重要的还属高二的文理科分班。 老宋进教室时,先是跟大家祝了个晚年,又开始讲起了这学期几个主要学习任务。 刚来第一天,大家都没按原来的座位坐。 秦榛亲昵地坐在路满身边,台上老宋讲几句,台下秦榛就偷偷嘀咕几句。 开学第一天的班会课结束,路满更加坚定了要跟老宋说绝对不跟秦榛坐这么近的想法! 换位置!绝对要换位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二十四章 秦榛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在那间脏乱破旧的小租房,他被关进黑暗逼仄的衣柜里。阳光透过狭窄的缝隙照在他阴郁的脸上,留下一道明亮的光线,如同将他生生分割成两人。 弱小的微光甚至照不亮里头的尺寸之地,他却可以把外头的情景看得清楚。 老旧的木床随着床上两人的动作不停地晃动,前晚他偷偷塞到枕头下的玻璃珠一点一点地滑出,最后‘砰’地一声坠落到地板上。 咕噜咕噜的滚动声被女人越发高扬的呻\'吟声淹没,他垂眼注视着玻璃珠向衣柜而来。窗外小贩的吆喝声依旧在响着,房间里是两人淫\'乱的声响,空气中恶心的气味永远挥之不去。 他盯着被玻璃珠反射的七彩光辉,不作声响,满脑子却圈是男人狰狞的表情和女人迷离的眼神。 秦榛记得自己曾编织了一大段话去骗路满,虽然结局不甚人意,被不留情面地戳破了谎言。但正如他所说,假话并非全是假话,真有那么一些是真话。 在还没被接回秦家时,他家里确实特别穷苦,吃了上顿没下顿。 秦榛很小便知道自己是他妈偷偷怀上,又偷偷生下的,用来进秦家的筹码。 他妈怀着他时,便打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打算。然而秦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要是路边一个随便的小姐都能成为秦家女主人的话,那隔天就要被整个圈子里的人笑话了。 所以当他妈抱着才几个月大的他得意洋洋地去秦家时,却被秦家不知哪里伪造出来的非亲子证据轰了出去。 富丽堂皇的秦氏本家,端坐在沙发中间的老太太不怒自威,两边是等待看好戏的小辈,睨向他们时的眼神皆是不屑嘲讽。 其实这些事情秦榛根本记不得,几个月大哪来的记忆,他被他爸接回去时秦家早已各自分家。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妈一边抽打他一边咒骂秦家时说的。 被赶出秦家后,许是心里过意不去,他爸背地里塞来一张卡。 若是不赌博不吸毒,卡里那笔钱确是能够支撑两人活大半辈子的。 可不巧的是他妈两者都沾,好赌成瘾,嗜毒成瘾。 日子每天都荒淫无度,就像活在下水道的蛆,汲取着那点血肉而活。 秦榛一天天长大,记事以来,他妈要么带各色各样的男人回来,要么就拎着钱包彻夜不归。 生活除了此,竟无其他事可做。 若是有男人来家里,他妈便直接把他藏进衣柜里,不管不顾地和男人上起床来。若是一夜豪赌回来,便永远像是输了一宿一般,拎起他就是拳打脚踢。 时间久了,任何事情也渐渐麻木了。他求着最好是来个天灾人祸,两人都别活了。 他对自己的未来无望,想着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不料他妈熬不住毒瘾从楼顶一跃而下,直接死在了他面前。 地上的血不多,却是头颅破裂,分辨不出的鼻子和嘴巴还沾着血迹。 他恨她,怨她,更有时甚至想杀了她,却从未想过她真的死去。 可是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秦榛看见自己淡漠地踩过他妈的尸体,面不改色地往漆黑楼道走去。梦境转换,一瞬间走进漫长的隧道中,尽头幽暗无光,脚下踩着黏腻的血,像是三伏天污水横流的垃圾,气味恶心透顶。 梦到最后,恍如一会是梦中人,一会又成了观梦人,怎么也醒不来。 他想,他受够了。 突然地,隧道里响起熟悉的回声,似是凿开石壁沿着罅隙渗进来的微弱光亮。 “喂,秦榛。” 秦榛慢慢睁开眼,揉着眼睛缓缓地坐直身。他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针才堪堪转了一格。 以为做了很长的一场梦,不想短短一小时竟看完了整个童年。 他从不愿去回想的过去,在无意间回首时,才知道那里空缺得只有那几个画面。睁眼闭眼,却全是满目的红色和他妈面目全非的脸。 有人在背后轻轻拍动他的肩膀,秦榛知那人是谁,却仍是愣愣地回头。路满拿着一大摞试卷,她的手指瘦削有力,倒影在白纸上微微成影。 秦榛脑子一阵恍惚,仿佛又看见云蒸霞蔚的日出和波涛汹涌的海洋,脑子里回荡起古老寺庙里的深远钟声,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用力地跳动。 “难受?” 路满的表情有些疑惑,贴在秦榛额头上时,手背温暖而又轻柔。 仿若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冬雪消融。抬头窗外青草盈盈,枝桠抽出新叶。 有人俯身跟他说,你看,你的人生虽身陷地狱,漆黑无助,却总有人撷晨光而至。 秦榛想,是的,她一直都对他很好。 “回神了,发什么呆呢这是。” 秦榛接过路满手里的试卷,心跳异常加快,脸颊微微有点发烫。他张了张口,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直到路满等得有点不耐烦时,他才挠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路满沉默了半天,许久,才从嘴里蹦出一个字来,“哦。” 下学期的时间像是普遍比上学期短许多,路满只感觉开学才在昨日,却不料月考不按节奏般已经接二连三地来了。 所谓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崇尚题海战术的r高更是把这句话诠释得淋漓尽致。从刚开学的入学摸底测试到上星期刚结束的期中考,路满已经数不清他们到底大大小小进行了多少场考试。 新学期并没有她所期望的离秦榛远远的,所有座位依旧一如既往地按照原位置安排。 周围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因着高二的文理重点分班,如今整个班级的学习氛围比上个学期也紧张了许多。路满保持上学期的学习方式,有不懂的偶尔请教请教周潭,名次倒是只进不退。 秦榛随着知名度的增高,在学校里更加成为了关注的中心点。但他在学校的时间总是不长,往往赶回来参加个考试便匆匆离开。 也许是忙过了一段时间,公司给他放假,秦榛上星期便回校读书了。 除了不再住校以外,一切跟以前没什么差别。只是往秦榛抽屉塞的东西较之前多了几倍,为此周潭还打趣了他好几天。该拌嘴的还是拌嘴,该吐槽的还是吐槽。 可是继上次秦榛蜜汁表白后,路满觉得自己和秦榛正陷入极度尴尬期。 单箭头的尴尬。 比起路满,秦榛本人简直把说过的话当屁放,下一秒就浑然不放心上。 学校最近搞全校大扫除,重整教室布置,顺带来个各年级段班级评分。时间定在每周的班会课上,大家自主安排事情。 老油条路满秉着能不干活绝不干活的想法,正插在五六个女生之间浑水摸鱼。 这头她正装模作样地在讲台上收拾粉笔头,秦榛却明目张胆地趴在讲台旁窗台上看风景。 看了没多久,他又转头盯着路满看,直到把路满看得忍无可忍地抬头,才笑着向她招招手。 “小满同志,过来一起偷懒呀。” “”路满站在原地,就是不靠近他,开口问道,“你最近是接不到戏吗?” 秦榛支着脸颊不满地反驳:“瞎说什么呢,我推掉了好几部。” “剧本不吸引人?” “吸引人阿。”秦榛歪头像是回想了下剧本,又笑吟吟地说,“但是再吸引人的剧本哪有你重要嘛。” “”少放屁,多干活。 路满攥起包住粉笔头的纸巾,决定不再听秦榛的鬼话。可她还没走出几步,就被秦榛单手搂住了脖子。两人之间几乎没什么距离,姿势极其暧昧。 路满抬手就是一肘撞击秦榛的肚子,撞得秦榛老老实实得松开手。 “别这样嘛,小满同志。”秦榛跟上路满的脚步,“老宋让我去买布置班级的物品,我们一起去吧。” “” 见路满没有立马拒绝,秦榛再接再厉:“偷懒最好的办法哦,连样子都不用装哦。” 路满:e。 可在买了奶茶,又买了泡芙后,秦榛依旧没有干正事的行动,路满终于忍不住提醒他。 “要买什么东西?” 秦榛吸着布丁,把吃完泡芙的包装纸扔进垃圾桶:“买吃的啊。” “” 要是这时候路满还没反应过来秦榛在诓自己的话,那她这几个月跟他的交道就真是白打了。 “算了,回校吧。现在回去还可以赶上晚自习。” “都逃出来了,哪有回去的道理。” 云团被夕阳的光彩分层,天空美得犹如一幅水油画。马路上车来车往,鸣笛声赶集般躁动着。两人站在树荫下一争一辩,旁边小卖部的老板倚在柜台玩着手机。 变故就是此时产生的。 先是不远处传来尖锐的叫声,行走的行人猛然骚动起来。路满赶紧有人似乎在朝他们叫喊着什么,可却不等他们回头,一个沉闷的响声刮开空气,在他们耳边擦过。 “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二十五章 当女孩的身体从高处坠落后,沿着人行道路匆匆往来的行人倏地全都停下了脚步。他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嘈杂的话语声被黑压压的气场笼罩,周围如同被拉上□□般瞬间雅雀无声,直到有人发出的刺耳的尖叫声撕裂了这片死寂的氛围。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咂舌闲谈声也开始慢慢浮现。正在这时候,一位妇女用力推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潮,踉跄地跑到人群所围成的圈间。她呆愣了几秒,随即猛地扑到跳楼身亡的女孩身边,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 听知情人士说,死去的女孩患有抑郁症,平日里一直被关禁在医院里。因为这几个月表现无异,所以当她提出想去外面走走散步的时候,众人都没太大怀疑。一开始几天确实只是出门散步放松,一路上女孩都很听话,没有任何偏激的行为。不料今天她母亲放心地去卫生间时,女孩却偷偷地爬到房屋楼顶跳楼自杀了。 那个母亲将女孩的身体用力抱在怀里,哭得喘不过气来。 她的哭声回荡在世界小小的一角,却掩过了马路上嘈杂喧闹的车鸣声。 悲伤是会传染的,恍惚间,路满也有些难过。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医院里度过的日日夜夜,徘徊在一次又一次的治疗之间。好几次在昏睡中醒来,口鼻总是最先感受到呼吸机里传输送出的氧气,似是在宣示她尚且还活着的生命。 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扎根在心底的只有陈女士端着脸盆慢慢走近的身影,从热水里腾腾升起的水汽模糊了她的面容,却盖不住她眉间的疲惫。 两人堪堪对上视线,脸盆‘咚’地一声从陈女士手中脱落。热水泼溅到身上,很快使皮肤变得鲜红。陈女士却不顾疼痛,快步跑向自己,她伸手紧紧地搂住自己的脖子。 陈女士瘦了,她抱着自己的手臂上的骨头膈得人生疼,疼得难受。 久久未动,直到自己喉间发出黏腻微弱的呼唤,陈女士的背脊才有些微乎其微地耸动着,她的眼泪在枕上晕开,冰冷的感觉沿着耳廓蔓延。 陈女士是那么的悲伤,那么的无助。 以至于路满抚上她背脊的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路满想自己生来耗陈女士的命,折陈女士的寿,从小到大不曾让她放心,让她白发换黑发。 逐渐散去的人从身边擦肩而过,轻微的碰撞使路满从回忆中抽离。 生命从不是阻碍世界运转的因素,它从不停缓地瞬息万变,伟大而又冷漠。对于女孩的死,围观的人心里多多少少会夹杂着感慨和怜悯的情绪,但也仅仅是怜悯而已。 “喂,走了。” 路满微微转过头提醒秦榛,却见秦榛煞白了脸,往日的神采奕奕全然不见。此时的他虚虚地靠在树上,一言不发地越过前方的人群,愣愣地看着痛哭的女人和她怀里死去的女孩。 他的目光闪动,似是蕴含着泪水,又似是流露出恐惧。 这是路满从未见过的秦榛,脆弱得像是不堪一击。 “秦榛”路满伸手想推动秦榛,不想手指才碰上他的手臂,秦榛便如同猛然间从噩梦中惊醒。 他右手紧紧攥成拳头按在胸口,难受地大口喘气。慢慢地,他抵在树上的手臂显而易见地颤抖起来,几滴虚汗从他眉角滑落至下颌。该是难受极了,秦榛抬手直接粗暴地扯下遮挡住脸的口罩,弹性带因过度拉扯在耳后留下一道明显而又鲜红的痕迹。 疼痛从耳后蔓延,犹如蛰伏已久的野兽终于一触即发。 秦榛无力地蹲下身,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 鼻腔因着突如其来的压力而酸胀不已,刺得他眼泪也不断地溢出眼眶。 女孩惨死的身躯,他妈自杀的场景,破旧简陋的房子,乌烟瘴气的房间,堕落虚度着每天。还有那□□交缠的肉体,各种画面在秦榛脑中强制般重复交叉着闪过,充斥地他头痛欲裂。 妇女惨烈的哭声化作带刺的长鞭,一下下鞭挞在他身上,像极了他妈毒瘾发作时拿他出气时的感觉。 过去与现在不经意地交叠,尘封的记忆冲破禁锢它的木塞,顷刻间扑涌滚出。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妈妈的死打断了所有平静,隐藏在冰川下不为人知的情绪在黑暗中狂乱滋生。犹如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黑暗席卷了光明。 她曾用最恶毒的话语咒骂着他,又比世间任何人都要爱他。只是她给他的爱太微不足道,比不上爱自己的万分之一。 路满眼睁睁看着秦榛在自己面前昏倒在地,吓得她连拨打120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 救护车一路无阻地开向市二医,途中路满懵逼的大脑也开始慢慢反应过来。晚自习早已开始,现在回去估计又要被叫去办公室批评。更何况此时秦榛这状况,她也可能随便撇下他离开。 而且比起这些事情更重要的该是解决钱的问题——当护士催了好几次交住院费后路满坐在床边一筹莫展地如是想着。 她被秦榛拉出校门时连书包都没来得及带上,此时也是身无分文。至于此处唯一一个有钱人——秦榛同学,他口袋里那点零钱估计也只够给他自己买几杯奶茶。 演员这么穷的吗!!?? 犹豫了片刻,路满还是拿过了秦榛的手机,翻开通讯录,在上百个联系人中终于找到了一个疑似家人的备注。 电话才拨出去没几秒就被接通,对面传来低沉谦逊地问好,并不是王姨的声音。 路满脑中闪过好几种开口的方式,最后敲定比较靠谱的一个开口道:“你好,是秦榛家长吗?” “” “我是秦榛的老师,秦榛同学在晚自习晕倒了,现在正在市二医急诊科。我身上没带钱,您”路满停了几秒,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个诈骗新手,“要不先来交个钱?” 对面也犹豫了一会,斟酌着路满话里的可信度:“麻烦了,我会处理的。” 也不知对方采取了什么渠道了解到信息,秦榛很快被安排进顶楼的高级病房。 跟着推床进来,看着里边应有尽有的设备,路满的第一反应是:有钱真好! 第二反应是:有钱真t好! 前脚刚落,值班医生后脚就踏进来了。等护士量完生命体征c抽完血,值班医生做了几个基本的体格检查。她敛着秦榛眼皮,轻轻地噫了一声。 “这不是那个小演员吗?我是他的阿姨粉!” 难为您这个阿姨粉现在终于认出了他还叫不出他的名字! “怎么会突然昏倒?你是他的小助理吗?” “”路满默了默,开口一本正经道,“不,我只是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市民。” “” 等值班医生离开,路满在陪护椅上坐了会,实在无聊的厉害,又挪步到病床旁的小隔间里。隔间被设计成客厅风格,墙角摆放着一个崭新的米黄色皮艺沙发,正对着沙发的墙壁上是一台液晶电视。 掀开隔间的窗帘,外边早已灯火幢幢。高级病房处在最高层,从窗口望去便是热闹蜂拥的国际大道。尾灯的红燃出篝火,如同幻影,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转眼即逝。不远处的过街天桥里散发着耀眼的白光,桥上行人悠然漫步。 路满第一次知道透过市二医的窗户还能看到如此的画面,不同于她当初从十楼望出时另一栋住院楼里一间间大同小异的白色病房。那时常常能与对面的病人两两相望,两个苟延残喘的天涯沦落人。 放下窗帘,路满寻思着无事可做,索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秦榛的家人过来。可秦榛的家长还没等到,先等到了秦榛的经纪人——李照。 “好好的,怎么就昏倒了呢!” “也许之前拍戏拍得太累了?”路满调换着频道,随意接话道。说完嫌弃地撇了撇嘴,自己都不信。 “放屁!你说他通宵打游戏打得太累我还信个八分!” 李照不假思索地反驳,他扒了扒头发,转身面朝着路满。刚想问清当时的具体情况,看到路满的脸立马停顿了几秒,在脑子回忆了半天,也没回忆出什么东西来:“你是那个” 话语点到为止,接下来等着对方接话,毕竟他是真的完全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路满给足了面子,接话回答:“对,我就是那个热心市民路女士。” 李照:什么鬼? “为了表彰这位热心市民不顾后果地救了您不听话的艺人,能否借几块钱买碗面填充一下肚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二十六章 李照沉默了几秒,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路满扬起慈爱的微笑。 “长身体的年龄怎么可以随便应付晚饭呢。” 路满:哈??? “李哥给你订份外卖,保准让你吃个痛快。” 最怕突如其来的关心,一定没安好心! 路满跟着演戏:“这多不好意思啊。” 她矜持地笑笑,赶在李照接话前,立马打了个商量:“要不就随便来桌满汉全席?” 李照呵呵尬笑,直接无视过了后一句话:“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哥谢你还来不及呢!” 路满煞有其事地点着头:“也是,那要不再加几个饭后甜点?” 闻言,李照也不笑了,二话不说迅速把手机塞回原处,继续秉持着听不见直接无视的态度。 路满:呵,小样:)。 两人接着尬聊了几句,空气再次突然地安静。这次李照终于忍不下去了,开口直奔主题。 “小满阿,你接下来应该没什么事吧” 路满不留情面地拒绝:“很忙,有事。” “其实李哥还有点重要的事,得去处理一下。但又放心不下秦榛,你要不在这里看护他一会儿?正好等外卖。” 李照看着路满嫌弃的表情显露于表面,又补充了句:“秦榛家人很快就到了。” “哦。” 像是为了验证李照真的很忙,话音刚落他的手机便紧跟着响起。李照边接起来电置于耳边,边朝着路满道别。 路满撇撇嘴,无趣地电视看了几分钟,又觉得索然无味。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只好微驼下腰,撑着左脸瞥向秦榛。 他略长的刘海向两边散开,露出光滑洁净的额头。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洒下光亮,照过他紧闭的双眼,在睫毛上投射出的阴影,宛如安静休憩的蝴蝶。 房里房外都阒静一片,内心的冲动以绝对优势战胜了理智。 路满起身走近秦榛的病床,最后立于他床头,伸手掐起他脸上的肉。直到秦榛的脸颊慢慢浮现淡红的印记,路满才解气般地松开了手。 她拿出手机给周潭发了几条信息,让着帮忙跟老师请个病假。 李照订的外卖很快就到了,一份加大版盒饭——菜不多,饭倒是加量一倍。 “” 等路满慢吞吞地吃完,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可秦榛的家人依旧不见人影。 她想了想,拿起秦榛的手机又打了次电话。这次手机才滴了一声,门口便响起吵杂的铃声。紧接着手机铃声瞬间被掐掉,界面显示电话被挂断。 门外的人推开门,朝着路满投来的视线晃动了手机:“哟~” 那是一个年轻人,年龄最多二十一二岁。微微的卷发蓬蓬松松,全身的装扮无不散发出朋克风。他向着病床走来,垂在胸前的金属挂坠不住地碰撞,发着清脆悦耳的声响。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形如挺直的松柏。 年轻人扯过路满身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才开始了自我介绍。 “你好呀,年轻的美术老师,等了我很久吧。” 路满觉得自己如果没看错的话,之前拨打的号码备注确实是‘哥哥’。 像是为了解答路满心中的疑惑,年轻人继续说道:“我是这小子的亲哥,秦可曦。” “”啥?秦榛不止一个哥哥?可是秦榛之前说的话,完全不像是有两个哥哥的样子。 路满心里默默猜忌着,面上不动声色地对比起秦可曦和秦榛的长相,势必要从中找出一点相似。 “不好意思,我以为秦榛只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啊?” 出人意料,秦可曦明显愣了下。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一直站在后头当背景的中年男子抢过了话语。 “您说的是二少爷吧,二少爷最近在国外,这位是大少爷。” “”可以,这下我是真的懵逼了。 中年男子简单地解释完,接着又说道:“真的很谢谢您的照顾。如果方便的话,能否留个联系方式,我明日好登门拜谢。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让司机送您回去吧。等少爷醒了” “哈哈哈哈哈哈。” 秦可曦突然响起的笑声打断路满正准备说出口的拒绝,他坐在椅子上笑得前俯后仰。 “我说王叔,你这慌扯得还真像有那一回事一样。我怎么就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呢?还双胞胎。” 他看向路满:“诶我说,秦榛有病,你还配合他演戏阿。还是你根本不知道他有病?” 路满之前多多少少是有怀疑过秦榛双胞胎哥哥这件事的可信度的,可毕竟前世的记忆摆在那里,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 现在秦可曦的话让路满不禁往其他方面构想。 秦榛并没有双胞胎哥哥。 那她之前在秦榛家看到的那个性格迥然不同的人其实就是秦榛? 所以前世的那个巨星也是秦榛? 两个性格爱好截然相反的秦榛? 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秦可曦懒懒地靠上椅背,椅子随着微微后压的重心翘起了前脚,然后他仰起头笑得焉儿坏,“你在想这个吧,很可惜,猜错了。” “不过,我以前也是这样以为。你见过秦榛几个人格?估计就那个双胞胎哥哥吧。小时候他还没搬出本家,我们住在一起。我见过他十几个人格,一个都不重样。只有我想不到,没有他演不出来。” “表演型人格,听过吗?虽现在还算不上人格障碍,但秦榛这种人,我看再发展下去离神经病也不远了。哗众取宠c追求刺激,恨不得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放自己身上,别人一不顺着他就恶劣到死。什么心理疾病,我看顶多是中二病晚期。” 路满沉吟了好一会,伸手摸了摸床头柜的棱边,没有接话。 房间里的氛围就像是正被放到高潮的电影,连音乐和铺垫都恰到好处,却没有预告地戛然停止,突兀而又膈应。 路满知道这时候她该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比起好奇的心思,还有另一种情绪更加强烈。她余光微瞥着秦榛轻微起伏的胸廓,不乐地开口:“这种人又是哪种人?” 她的神色淡淡,声音亦是淡淡,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怒火。 秦可曦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嗤笑了一下,答非所问:“小时候,有一年家里来了几个小孩,趁秦榛不注意,偷偷玩起了他最喜欢的高达。后来闹得很不开心,高达很快又还到了秦榛手里。他抱着高达,然后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它给踩坏扔掉了。秦榛就是这种人,无论是他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一旦被人强行拿走过,他就宁愿不要。” “他是把这世界当做自己的呢还是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要围绕着自己转。” 路满想起上学期运动会发生的事,想起那些被秦榛丢进垃圾桶的巧克力。 那时候的秦榛说了一大堆假话,假话里面只有一句真话,现在想来估计也就那句‘我最讨厌分享了’是真的。 路满渐渐地有点不耐烦:“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可曦无所谓愈发尴尬的氛围,思索了片刻,漫不经心地回答:“也没什么阿,扯淡还需要有主题?不就是嘴巴太闲了,想说点八卦吗?” 路满点头,赞同他的观点 :“可惜我耳朵不闲,它说自己不想听。” “如果我的嘴巴非要说呢?” “也行啊,我的耳朵也正好想听点别的八卦。比如你和秦榛是同胞亲兄弟?还是同父异母?” 如果说之前的气氛仅仅只是尴尬,那么在路满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里瞬间进入修罗场。 隔壁病房里许是来了探病的家属,寂静的楼层顷刻间被欢闹慰问声覆盖。纵使紧闭的房门阻断了部分声音,但依旧时不时有笑声透过门缝传进来。 都说快乐是会传染的,可这快乐似乎无法传染已经臭脸的秦可曦。 路满见状忍不住在内心为自己的ky点个赞。 很快,秦可曦扯出不太真切的笑:“真不巧,我的嘴巴又不闲了。” “哦,没关系阿。那既然没事,我回去了。” 秦可曦耸耸肩,示意她随意。他的神情是莫不在乎的,对路满去留毫不在意,仿佛他开口说的那些八卦真的只是一时兴起,他刚刚的不爽也只是错觉。 路满推开门走出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恢复肃静的病房和秦榛茸茸的黑发,才后知后觉地想,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跟吃了□□一样。 第二天返校,大家对秦榛的缺席没有过问太多。演员嘛,说不定又飞去哪里拍戏了。 而且比起关心别人,倒不如专心学习,努力拼一拼高二分科后进重点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二十七章 从那次在医院离开起,路满便再也没见过秦榛,包括他从不缺席的月考和期末考。 在那之后关于秦榛一切安好的消息,也不过听那位管家来家里拜访时提及才了解到的。 在暑假的最后几天,路满收到了新班级班主任的短信。看着信息顶端的‘老宋’二字,她不禁感叹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分班结果如路满所愿,付出的努力终于得到了收获。虽说知道期末成绩后,路满早早按相对比例给自己一年来的成绩估算了一番——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进重点班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可此时真正看到准确消息时,内心的喜悦还是立刻涌现而出。 她冲进卫生间,将手机屏幕立在陈女士眼前,骄傲地哼哼两声。 只可惜陈女士反应冷淡,她侧身把毛巾挂回栏杆上,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天才女儿,好棒哦。” “呵。” 路满不想再和陈女士说话,顶着死鱼眼低头边回复着周潭的消息边拐回房间。 文理分班将之前的班级四分五裂,但无论是重点班还是普通班的学生,最后依旧靠抓阄分配班级。所以一个班级里可能会有好几个原来班级的同学,也可能一个原来的同学都没有。 以周潭的成绩自然是百分百进重点班,只是这次很不巧,两人没有分到一个班。 暑假的最后两天在路满的跑腿中度过,报道那天陈女士秉持着自力更生的想法,延续了去年的做法——把路满扔到寝室再次先行离开。 路满理完行李,寝室里依旧没一个人到。她刚进门时没仔细看寝室姓名栏,现在跑出去瞥了眼室友的名字,内心直呼nice。 没有一个熟人,说不定还可以交到新朋友。跟室友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想想还是很一k的。 路满前世说实在的,大部分生活都是一堆人成群结队地出行,也是后来几年才慢慢联系少了。然而重生回来后的这几年,细数下来她几乎都是一个人。高一时,虽然和周潭关系不错,可惜周潭是个独行党。 所以此时此刻坐在床铺上,默默托腮等待新室友到来的路满,对未来两年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然而事实永远是残酷的。 在室友接二连三进来看到自己的脸时,微乎其微皱起的眉头,显而易见地露出尬笑,路满就知道自己计划赶不上变化。 交友不如学习:)劳资一个人瞎几把过。 不过可能上天怕路满将来两年的生活太过无聊,还是忍不住给她添加点乐趣。 这不,刚进教室门就马上见到了老面孔——那个军训时找自己茬的男生,此时正对着谢邯秋找茬。 可无论他有多闹腾,谢邯秋依旧如入定的老僧自顾自的看书。 这是多么令人敬佩的学习精神阿! 路满在过道里看得甚是感动,恨不得想帮他把聒噪的声音给消除掉。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我正好心情不好,要不说出来也给我开心开心?”路满突然地出声让四周看热闹的人纷纷唏嘘。 她将书包扔到谢邯秋旁边的桌子上,自来熟地坐上椅子,冲着那男生熟稔地打了个招呼:“真巧,又一个班了阿。” 找茬男目瞪口呆:“你怎么在这!?”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煞笔阿你。” 找茬男骂完又踢了脚谢邯秋的桌子,气呼呼地走掉了。 赶在找茬男,路满偷偷看了眼谢邯秋。可学霸就是学霸,管你外界发生了什么,是刮风了还是下雨了,目光就是不离开书本。 愧不愧疚!我就问你们这些看戏不看书的愧不愧疚! 路满势必要向学霸好好看齐,可还没等她拿出书,眼前的视线一下子就变黑了——有人站在她身后挡住了白炽灯的光亮。喧闹的班级在这一瞬间突然寂静,然后很快吵闹声又比之前更响了,个个角落里的窃窃私语声接二连三响起。 站在路满身后的人戳了戳她的肩膀,莫名的熟悉感顺着那人的指腹以光速传达到她心里。 她懒懒地转过头上移视线,果不其然看到秦榛那张精致到惹人嫉妒的脸庞。 迎上路满的目光,秦榛一脸哀怨地埋怨道:“你怎么就好意思抛弃了我,跟别人坐一起。” “”这久违的无语感。 路满心中因看到秦榛而升起的略微惊喜瞬间消散:“不要说这种会让人误解的话,谢谢。咱俩不熟。”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想再跟秦榛废话,路满指着离自己最远的角落说,“去去去,那边有两个空位,全归你。” “哦。”秦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拎起路满的书包,“要走一起走,坐一起嘛。” “不要用这么少女的语气,很违和。” 秦榛继续往前走:“阿满真的很豆腐嘴刀子心。” 最后跟着秦榛坐在角落的路满,饱受着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种种目光,有八卦的,有吃惊的,有嫌弃的。 “所以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证明缘分这个词存在的意义阿!” 听着秦榛理所当然的语气,路满终于忍无可忍:“说人话,一kay???” 秦榛叹了口气,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神情,撑起下巴看着路满,久久才蹦出:“缘,妙不可言。”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老宋进来时离晚自习铃声打响还有二十来分钟。此时夏天还没过去,太阳丝毫没有西沉的想法。教室里的广播正播放着舒缓轻柔的钢琴曲,夏日的清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它带来的燥热被风扇吹散,仅留下花草香。 “一进来就看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阿。”老宋笑眯眯地走向人坐最满的位置,“大家以后要一起过最难忘的两年了,要好好相处阿。” 话是这样说,可大家都知道,高二上学期末还要进行一次班级整改,根据年级排名,成绩好的继续留在重点班,成绩跟不上的会被普通班的优秀生顶替。 聊了几句,零零散散的学生陆续进教室。铃声敲响,老宋站在讲台上简略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之后便开始排位置。 教室走廊上,男生女生各站一排。路满个子不高,最多一米六出头,排在队伍里也只属于中间偏前位置。而秦榛个子极高,近一米八的身高还在往上蹿。 路满偷偷比量了下自己和秦榛的距离,很好,非常远! 这次排座位老宋像是难得听到了路满的心声,将她和秦榛隔开了一个小组,那种八辈子不会排在领座的一三组。 路满坐在第一组的第三排,她后边是谢邯秋,而秦榛坐在第三组的倒数第二排。位置排得如此完美,以至于路满忍不住捂住脸,生怕自己笑出声音。 “谁对位置有意见的,可以举手示意一下,迟了位置就不调动了。” “” 老宋话音刚落,路满的心顿时就像被搁上了高空,紧张到不行。秦榛可千万别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可出人意料地是,这次秦榛竟然莫名地安静。虽然有些奇怪,但她很快就被幻想着的美好未来所带来的喜悦而淹没。 然而喜悦也是不长久的。 第二天刚进教室的她就看到了坐在自己后排的秦榛。 “surprise!”秦榛朝着往座位走来的路满打了个响指。 “去你的surprise!你怎么又坐我后面了!?” “你后排原先那位同学说你长得太凶神恶煞了,怕了你了。” “???” “你这么高,坐前面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我反正又不经常在校。我接了一部超棒的新戏,下个星期就要去剧组了!” 秦榛话语落了好一会儿,路满都没有接话。她不知道该接什么,秦榛的神情和话语无不透露着自己对演戏的喜爱。 可他又是因为什么而喜爱演戏? 他热爱演戏的种种原因里有没有一丝仅因为自己的兴趣,而不是秦可曦口中真实度成谜的表演型人格? 这时有个顶着学生头的女生从第一排起身走来,乌黑柔顺的头发贴着她的脸颊,齐眉的刘海整个人乖巧可爱。 路满记得她,是昨晚选的临时班长。 看着她距离越来越近,路满想,同样是短发,人和人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简直令人窒息。 然后班长略过了路满,站在秦榛桌边,她将垂下的发丝捋到耳后,嘴角抿出柔柔的笑来:“秦榛,好巧啊,没想到你也在二班。” “是啊,好巧呀。”秦榛笑盈盈地撑着脸颊回复。 可即便他笑得再灿烂,再真诚,路满也敢百分百肯定这货绝对没认出对方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二十八章 一下课,秦榛就蹿到路满前排的位置上,速度快到让她站起来伸懒腰的前桌都不好意思坐回去了。 然而路满此时正被老宋上课拓展的一道数学题卡死,根本没空理会秦榛。 秦榛先是趴着推动橡皮擦玩,没过几秒又闲得无聊开始跟路满周围的人闲谈,最后无话可说只好撑着脸颊对着路满直发呆。 眼见着路满终于茅塞顿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小满姐,你好努力啊!可是努力要是有用的话,还要我这种天才有什么用呢?” 路满摘录重点的手停了停:为什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秦榛伸手戳着路满草稿纸上的某一个演算过程,懒懒道:“就让本天才来告诉你,这里错了,应该要用书上第十页的公式,结果是歪打正着的。” “” 路满不太信任地往秦榛指出的错误上看了几眼,发现好像还真特么写错了。 这么牛批的吗 她边琢磨边把错误的步骤划掉,随后把书本翻到第十页,开始回顾得出公式的全过程。 r高每个班级都装着柜式空调,只是平日里除了高三段,其余年级的总电闸永远不会打开。此时外头酷热难忍,走道里鲜少有人来往走动。 大家宁愿坐在位置上感受风扇吹出的那不是很去暑的风,也不愿去做那些散发多余热量的行为。更多的还是为了多看会书。 路满顶着秦榛不满的眼神,继续和题目作斗争。 我的眼中只有学习,学习使我日渐佛系。 正当她以为秦榛会因无聊而离开时,余光瞥到有人在自己的桌边停下了脚步。 “秦榛,上次的巧克力你觉得好吃吗?” 路满偷偷抬眼看了一眼,临时班长居然又来了。 秦榛稍稍后靠到桌沿上,点着头开心道谢:“好吃阿,谢谢你的巧克力。我最喜欢吃巧克力了。” 他的语气没有一点犹豫,反而是路满满脑子疑惑,上次的巧克力? 恩??难道是当初运动会的巧克力?临时班长就是那个巧克力妹? 路满克制不住地给秦榛送去一个完全充满了嫌弃的眼神。 可拉鸡儿倒吧您,还好吃,好吃您怎么不把它从垃圾桶里捡回来吃掉? 然而临时班长并不知道这一茬,听到秦榛的回答,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连藏在背后抓着袋子的手都愈发攥紧。 可不料在她拿出巧克力前,秦榛又一脸可惜地补上一句:“唉,不过我最近要控制身材,都不能吃这些高热量零食。” 路满:呵呵。 说完,他灵光乍现般啊了一声,指着正在心里冷笑着的路满说:“说起来,你上次的巧克力有一大半都是小满姐吃掉的。小满姐比我还喜欢吃巧克力!” “”放屁!净t瞎扯! 新学期,老模样。 即便在重点班如此氛围下,秦榛依旧保持高一的‘良好品质’,身体力行,坚持不懈地告诉大家‘天才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这个硬道理。 开学第一天的课程相当轻松,一个早上转眼就过去了,秦榛掐准时间点在下课铃声中醒来。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拍了拍前排路满的肩膀:“小满姐,吃饭吗?” 路满塞着书本,边回头谨慎地瞥向秦榛:“干嘛?” “哈?当然是一起吃饭阿。” 回想起秦榛睡过去的一个早上,路满内心无数个槽化作一声叹气:“你的一天除了吃就是睡,你的良心才是不会痛吗?” 秦榛伸着懒腰,理直气壮地回答:“良心这种东西我没有。走吧,一起吃饭。” “不用了,请让我一个人,谢谢。” 话毕,秦榛的左手轻轻压在她的左肩上,伸长的右手凑在她眼前,极度不赞同地摇晃起食指:“这么不合群可是会交不到朋友的。” 想到早上临时班长离开时投来的嫉恨的眼神,路满愤愤地呵呵两声:“我交不到朋友怎么看都是你的错。” 两人到食堂时,每个窗口都排着不是很长的队伍。喜闻乐见的场面,如果没有后面这位唧唧歪歪罗里吧嗦的秦榛的话那就更好了。 怕引起太多人注意,打完饭菜路满特地选了个比较偏僻的座位。岂料这反而助长了秦榛的话唠值。 闷热的食堂再搭配上耳边嗡嗡直响的噪音,如果上天再给路满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宁愿选择不吃饭! 啊!杀了我吧!真的好他妈吵啊! 煎熬的吃饭时间好不容易过去,路满回寝室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可这才走出几步路,她又被秦榛扯着后领往相反的方向拉走。 “干嘛干嘛又干嘛?” “刚吃完饭,咱们散散步消消食嘛。” 食堂旁边有条平铺棕黄木板的林荫小道,夏日蝉鸣,两旁的香樟正值苍翠茂盛。走过小道,便是学校的‘百草园’。 ‘百草园’里的花草树木大多都是已毕业校友捐赠,也有些是植树节时班级组织种植的。后来为了让学生可以来此放松心身,经常会请园艺师傅来打理,只是那么多年过去却鲜少有人会来散步。 更何况此时正处晌午休息时间。 “所以从昨晚一直烦我到今天,你到底想说的是什么?”路满懒得再跟秦榛打哑谜,在自己吵了这么久,她可不信秦榛毫无目标。 秦榛的脸上不见一点被戳破心思的尴尬:“不知道秦可曦那家伙和小满姐说过什么。不过不管他是说了什么,都按个cancel键忘记掉好吗,小满同志?我们像以前那样相处就好。” 他看着介绍种类的告示牌,温俏的阳光撒过绿叶在他眼中留下粼粼流光,可在流光的深处空无一物。 路满心想果然如此,她想了许多种可能,算下来估计也只有这件事是秦榛最在意的了。 “秦榛,不管你哥哥说了什么,对我来说,你还是你。”是歌手也好,演员也罢,你还是那个大明星。 “我不会因为你的过去而对你避而远之,也不会因为你的现在对你曲意逢迎。我认识的你,了解的你,不该从我对你不清楚的过去算起,而该从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开始。” “你在意的那些事情,并不是阻碍我们相处的理由。”路满停顿几秒,又添上一句,“如果你真心把我当朋友的话。” 毒辣的太阳翻滚着泥土的芬芳,知了仍在树上不停息地叫着,它为死而生,为生而歌。 秦榛白皙的耳根慢慢染上殷红,尔后很快退散而去。他像是有些不知所措般抓了抓头发,扬起的胳膊挡住了路满看来的全部视线。 然后他低着头,声如细丝般问道:“那你想知道我的过去,想了解我吗?” “不是很想。” 看到秦榛露出不带掩饰的吃瘪的表情,路满忍不住笑了出声。 路满的笑传染了秦榛,他侧身直视路满,平直的嘴角也扬起了笑容:“还有一件事,我当然一直都把小满同志当我唯一的朋友,因为我最喜欢你了。” “呵呵,完全看不出来。”路满朝秦榛翻了个白眼,嫌热地扯了扯衣服,“当我是朋友,就少说那些会让别人更讨厌我的话。” 意识到秦榛又准备回答一些不正经的话,路满敛起神色:“先是谢邯秋,今天又是班长。你这样会让我交不到一个朋友。” “交那么多朋友干嘛啊?你有我一个还不够吗?”秦榛一脸不理解。 “自己交了那么多朋友,你有立场说这话吗?” 秦榛没有一点犹豫都没有,他的语气理所当然:“我交朋友和你交朋友的意义又不一样。” “嘁。” 路满高一体育课选的是排球,因学校规定每年的课程内容不得重复,于是这学期她被安排到了羽毛球班。 羽毛球班正好十八个人,九个男生,九个女生。在学习完今天的基本姿势后,老师便让学生两两组队互相练习。 路满在班里人气不佳,双人分组时其余八个人自主合成了一队。 唯一令人高兴的是,这人数下来,男生会多出来一个人和自己组队。 然而在看到谢邯秋向自己走来时,路满的内心却莫名其妙地情不自禁地涌出‘同是班级排挤人’的悲桑。 “你”谢邯秋有些尴尬地开口,“你也是一个人吧,我们可以一组吗?” 谢邯秋如此腼腆,搞得路满都不好意思和他来个哥俩好,肩搭肩了。 “啊,当然” 话语未结束,一直在观众台上坐着的秦榛撑着栏杆站了起来。 他朝着正处于诡异气氛的路满和谢邯秋喊道:“路满!你又骗我!” 你闭嘴!不用军训也就算了,为什么你连体育课都可以不用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二十九章 秦榛的平地一声吼,在羽毛球馆里持续回荡,以至于周围的人都向路满投来了目光。 “还骗我说自己是排球班,呵。”秦榛摆着酷帅拽的姿势双手插兜,“敢如此欺骗我,女人,你是第一个。” 你别是个智障吧? 对付秦榛,路满早已自成一套良招。她不搭腔,甚至连个吐槽都不给,直接转头看着谢邯秋建议道:“没位置了,我们直接在走道里打吧。” “” 观众台与地面之间的高度不大,秦榛微微弯下腰,便揪住了路满的袖角。 他下巴靠在横放于栏杆上的手肘间,委屈巴拉地开口:“小满姐,别不理我嘛。” 两点时的太阳最毒,丝缕微风都不敢出现。偌大的羽毛球馆,空气是热的,呼吸是热的,甚至握在手里的球拍也是热的,唯独秦榛触碰到自己的食指是凉的。 “你这么闲吗?” 路满心想自己有对付秦榛的良招,秦榛也必有对付自己的办法,不然怎么每次都还是跟他说话了呢。 听到路满终于理自己,秦榛高兴地撑着栏杆直接从观众台上跃到地上:“对啊,老师让我们自由活动,我就来找你了。感动吗?” 谢邯秋在旁边,路满都有些不好意思听秦榛这些厚脸皮的话了。 “一点也不,你来就来,不要打扰我打球。” 秦榛抽走路满手里的球拍,拿来敲着自己的背部,笑嘻嘻道:“我都来了,你还想打球?咱们逃课吧。” 秦榛这个鼓舞自己逃课的想法,从高一起一直坚持到现在,简直让路满闻及泣泪。 “你的执念真可怕。” 翻了个白眼,懒得抢回被秦榛拿走的球拍,路满从一旁的篮子里又挑出一个新拍子。谢邯秋站在原地一直没走开,也没因为自己被无视而感到不满。 他如此这般逆来顺受的态度,倒是让路满油然生出抱歉感:“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开始吧。” 不待谢邯秋回答,秦榛一个跨步插在他俩之间,完完全全挡住了路满的视线。 他漫不经心的声音在路满的头顶响起:“开始什么呀,不逃课也行啊,咱俩坐观众台上玩呗。” 路满发现秦榛现在是越发懒得再伪装自己的性格了。 “秦榛,我们之前说好的。” “说好什么了,我又没答应。” “” 路满没有再接话,氛围倏然间尴尬了起来。 离他们最近的几组早已停下了互打,甚至有几个站得远都跑过来跟其他同学凑在一起偷听八卦。 路满一直不喜欢被围观的感觉,她不想再和秦榛争辩下去。 可在她开口前,秦榛先一步行动了。 他把手里的球拍扔回到篮子里,看着路满服软道:“好吧,我想起来答应你什么了,你别生气了。” ??? 秦榛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吗??? “我没有生气。”路满的确没有生气,秦榛是什么德行她又不是刚了解,她只是单纯不喜欢被围观而已。 秦榛得了便宜马上卖乖,他顺着路满的话又问了一次:“所以逃课吗?” “”逃个鸡! 体育课后还有语文课,刚回到教室的路满就发现班级同学看自己的视线有些不对。 下课在食堂偶然碰到周潭,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周潭先凑上来打听消息了。 “听说你下午和秦榛在体育馆打情骂俏。” 哈?瞎扯!净t瞎扯! “瞎扯!” 这声‘瞎扯’倘若是说自他人之口,路满只恨不得在心中高呼相见恨晚。只可惜这两个字是出自秦榛之口,对此路满只想表示呵呵。 秦榛的表现果然没出乎路满意料之外,他义愤填膺地拍拍胸膛:“造谣!这绝对是造谣!” “什么打情骂俏!明显是我被小满姐单方面碾压欺负最后悲惨离开!” 您可闭嘴吧。 秦榛在学校好吃懒做了一个月后,终于启程去了剧组。 第二天去教室时,没有再看到秦榛一大早趴着睡的姿势,更没了他向自己打招呼时聒噪的声音,路满欣慰于清静日子到来的同时,难免有点不适应。 尤其是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吃饭后,某天突然只剩下了自己,比较起周围成群结队的人,怎么看自己都觉得违和。 幸好r高学习氛围浓郁,即便突然变成了一个人,但这种不适应很快就因周围的氛围消散得一干二净。 路满跟谢邯秋交好是在一个月后的事了。 因着‘质保月’地到来,除高三外的所有班级都要进行黑板报竞赛评选。 老宋在班会课稍稍提了这件事后,便全权交给班长负责。 班委的正式选举,基本上跟刚开学时临时选定的人员一样,班长还是之前的巧克力妹。 出黑板报并非强制性要求谁谁谁必须参加,班长让大家先自助报名,若人数凑不齐,再选择看运气抽人参与。 出黑板报本就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画的好算班级荣誉,画不好也没人会在乎。反而还消耗大量学习时间,于是在班长话音刚落几分钟后依旧没人自愿报名。 最后还是采取了最老套的抓阄法。 全班学号被打乱,随机抽取两个人再加上不得不参加的宣传委员,几率可以说是小之甚小。 所以在班长报到路满名字时,路满满脑子被日了狗了刷屏。 这该死的臭运气! 另一个人的名字很快也公布了。 谢邯秋:“” 路满:“”确认过眼神,是被孤立的气场。 经过粗略分工,由路满负责画图,谢邯秋负责抄文字,宣传委员负责画文本边框。 不想浪费其他学习时间,也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最后三人讨论之后一致决定将每天中午的休息时间挤来出黑板报。 现在还没到考试阶段,中午时分教室里头人并不多。只有三个人在的教室里电扇全开,再也没有了熟悉的闷热感。 烈阳在沥青地上打下斑驳,泥土里蚯蚓慢慢爬动。树上是断断续续的蝉鸣,校外偷溜进来的野猫穿过灌木丛,惊动树上的鸟儿一阵窜逃。 路满踩在椅子上不带停顿地快速描绘,白色的粉笔慢慢变短,不少笔灰似微雪般飘落在墙角,而留在黑板上的那些却勾勒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图案。 谢邯秋看着看着不禁发出一声感叹:“你画画好厉害,学很久了吗?” 听到谢邯秋的问话,路满犹豫了会,才应出了声。 “恩。”前世到现在应该算很久了吧。 谢邯秋没有再说话,宣传委员去卫生间还没回来,教室里顿时除了呼呼的风扇声,安静得尴尬。 路满瞥了眼谢邯秋苍劲有力的字,又看着自己笔下的画,说:“我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句话。” 路满突然地出声搭话,使得谢邯秋不禁停下写字的手,好奇地看向她:“什么?” “那些依附于灵魂与肉体之外的名誉c地位c权利c金钱都不属于你,只有知识和技能属于你。” “我以前看时,只觉得震惊,感觉说出这句话的作家真是厉害。现在想来却是觉得的确如此。” 结束完手头上的哈士奇,路满纵观全图主题,发现不自觉画出来的这插图跑题严重。 “装逼一时爽,唉。”她认命地擦掉重画。 谢邯秋:“” ‘哈士奇’被猛地擦掉,飞扬起大片粉笔灰。路满离黑板站得近,看着粉笔灰向自己扑面而来,躲闪不及,一下子吸进了一大口。 卧槽! “咳咳咳!咳咳咳!” 她咳得太用力,似是连肺都要咳出来了,吓得谢邯秋在旁边束手无措。 “你没事吧?” 路满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确实没事,只是这般咳嗽让她想起前世死于肺癌的自己。 重生回来,她定期去医院检查肺部,报告一直是正常。路满也想过难道是因为自己重生改变了太多,于是蝴蝶效应连自己的肺癌都没了? 不过还是小心点比较好。算起来,这周末似乎可以再去查查。 看到恢复过来的路满又开始重新画图,谢邯秋才放下心来。 他负责的版块已经全部完成,谢邯秋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犹豫了片刻,他终于开口了:“你,你跟秦榛关系很好吗?” 哈? “一般般,高一同学。”什么鬼?怎么突然问秦榛了?莫非学霸也是秦榛的粉丝??? 谢邯秋唔了一声:“我没有怕你。” ???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懂?? 看出路满一脸的疑惑,谢邯秋又解释道:“那时候秦榛说我是因为怕你才不坐你后面的我没有怕你。” “”路满有些语塞,说实话她是完全忘光了,别人不愿意跟她接触这一事实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况且这些话还是从秦榛口里说出来的。 “额,没事秦榛的鬼话我没几句当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第三十章 路满一般两周回家一次,按理说这周她本该呆学校里。可临近周末的到来,想到前天熟悉的难受感,又难免心有余悸。最后在留校和回家两念头的艰难抉择下,路满还是选择了后者。 周六早上还有课,下午才能回家。 到家时面馆生意正忙碌,陈女士看着门口进来的路满,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请家长吗?” ???兄dei,你在逗我吗? 路满打开走道的门,随手将书包扔到楼梯上,反驳道:“请不要质疑一个好学生的优良品质,谢谢。” 她轻轻带上门,又主动跑到厨房准备帮忙端面。可手还没碰上,碗就被她小姨抢先一步端给了顾客。 自从路满升入重点班后,陈女士和陈小姨便很少让她到店里帮忙了。尤其是她小姨,看路满那眼神简直跟家里出了个天才一样宝贵。 所以每次当路满提议要帮忙的时候,她小姨是十万个不同意。 只可惜面对秦榛,路满的口才虽只是个战五渣,可面对她小姨绝对是妥妥的王者。 一天忙完,陈女士先上楼洗澡了。路满在走道里瞥向归于黑暗的店铺,持续高昂的情绪也如那瞬间熄灭的灯光一样消失殆尽。 她想,自己上辈子死后,不知道陈女士花了多久才走出悲伤,不知道最后她有没有把面店重新开张? 陈女士为她付出了太多,比起死亡,她更害怕陈女士会承受不住自己的离去。 上辈子在肺癌晚期,治疗也无法减轻的剧痛不止一次让她起过自杀的念头。可每次想法浮现时,又马上会想到陈女士求她坚持下去的悲恸神情。 第二天路满醒得早,在书桌前坐了半天,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这些天她回忆起太多前世的事情,负面情绪充斥满她全身。 周日医院人不多,路满预约的胸片比较靠前。到院后没怎么排队便轮到了她,拍胸片极快,只是正式报告单次日才能拿到。 离开时却听到熟人叫她的声音。 彼时她才踏出门诊大门一步,门顶的风幕机刮出的强大气流吹得她发冷。 于是路满又迈回里头,转头看向那人。她稍稍有些惊讶,没想到谢邯秋会主动叫自己。虽然画黑板报期间两人说过好次话,但谢邯秋给路满的印象依旧是不善言辞。 谢邯秋手里拎着一大袋水果,估计是来探病。但出于关心,路满还是问道:“怎么来医院了?” 谢邯秋的手被勒得有点痛,他边将袋子换到另一只手,边回答路满:“我爸爸身体有些不适,在住院。” 其实早在路满从自动扶梯下来时,谢邯秋就已经看到她了,只是一开始不好意思开口打招呼。眼见着路满慢慢走出医院,声音却先从喉咙里发了出来。 “你呢?你没事吧?” 路满摇摇头:“没事,只是检查一下身体而已。” “哦”谢邯秋恍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知道s大的数学竞赛吗?这个寒假举办,会有专门老师” “小满姐!” 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称呼!老娘就他妈知道是你!杀马特! 杀马特如闪电般冲到路满身旁,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打断了别人的话语。他兴冲冲地对路满说道:“小满姐,好久没见过你了阿!” 路满扯扯嘴角:“真巧,你怎么也来医院了?” “我们昨天打群架,好几个兄弟都受伤了。” 社会,社会。 路满打量着身上别说伤口,连一点淤青都没有的杀马特,顿感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你打架挺厉害的啊,毫发无损。” 杀马特老脸一红,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小满姐,你就知道调侃我。每次群架,我都躲柱子后面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 路满正为自己看走眼而尴尬,杀马特突然来了一顿咒骂:“我擦,又是你这个死胖子。干嘛,来挑衅阿,打死你丫的信不信!” “你们认识?”路满没想到杀马特居然也认识谢邯秋。 话音刚落,杀马特震惊地看向路满:“小小满姐,你,你,你” “?” 杀马特有些急了:“小满姐,你真不认识他了?” “哈?” “小秋。”有人从院内超市走出来,朝着他们这边不急不缓地唤道,“走了。” 路满的视线随着谢邯秋向那个女人看去,然后她听到谢邯秋应了一声。 “妈。” 女人站在医院门口等着谢邯秋过去,她穿着一身棕褐色的蕾丝裙,一头黑发高高盘起,露出瘦长的脖颈。即便岁月不宽容地在她脸上也留下了痕迹,但却抹不掉她生来的高贵气质。 路满想,纵使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谢邯秋时,总是有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但她怎样也不会忘记这女人的脸。那年她背着陈女士,一个人偷偷去找她爸。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 太阳高擎在湛蓝的晴空下,汗涔涔的背脊沾上了衣服。路满站在原地,感觉一桶冰水自头上倾泻而下。她站在水深火热中,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路满呆愣地看着谢邯秋和自己道别,木然地看着他们走远。深吸了好几口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话说出口:“你认识谢邯秋是因为我?” 她这样问着,可心里却一片了然。自己怎么会一直想不到呢? 路满想起周潭曾经给自己爆过的那些有关于谢邯秋的料——谢邯秋因为身世问题初中起就被人排挤,有时候甚至会被校外的混混欺负敲诈。 她又问杀马特:“是我叫你们去针对他的吗?” 前世读高中时沉迷过一段时间的小说,如今大多记不清内容,却对某个剧情记忆犹新。大抵便是女主的爸爸婚内出轨,离婚后和小三复婚又生了孩子。女主恨她爸,恨小三,却不讨厌那个孩子。女主觉得无论父母做错了什么,孩子总是无辜的。 路满当时想法偏激,在看到这部分剧情时完全无法理解女主的想法。她恨她爸,恨小三,也迁怒他们的儿子。她认为他们都该死,但最后她的这份恨意到底有没有付诸于行动,路满没有一点印象。 而如今经历了那么多年,随着思想越发成熟,恨意全然消散,她连她爸都不在乎了,更别说当时只是被自己迁怒的人。她倒是能明白那个小说女主的想法了,孩子确实是无辜的。 他不该成为他父母的后传。 周一,路满午休时请了个假,去医院取报告单。 中午这个时间段人不多,自动打印机前排队的人寥寥无几。 路满拿到报告单的那一刻,跳过密密麻麻的字,直接跳向诊断结果——未见异常。 紧绷了好几天的弦终于放松,回校时她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刚刚走过保安亭,里面迅速伸出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 “哟,小满姐,好巧阿!”秦榛从保安亭里钻出头来,笑嘻嘻地朝路满打招呼。 路满被吓了一大跳:“兄弟,你是神仙吗???”这他妈都可以偶遇! 看着秦榛一步蹦到自己眼前,路满才注意到他染了一头栗发。午后的阳光倾泻而下,在秦榛额前的碎发上留下点点碎金。 虽然秦榛戴上了平时几乎派不上用场的黑框眼镜,但单从他只穿了上半身校服来说,路满肯定这家伙绝壁是偷偷从剧组逃出来的。 一想到之后会发生的狂风暴雨,路满深感绝望,她扶着脸:“你怎么来了?” 秦榛钻到路满的伞下,顺手接过伞撑高太阳伞。听到路满的问话,他认真想了几秒:“今天醒来觉得甚是想你,就来找你了。” “不要随便改编句子。” “咦?”秦榛哼哼笑着,一脸真受不了你的神情撞了撞路满的肩膀,“你是在暗示我该说点什么吗?” “你想多了。” 他们走过教学楼旁的小道,楼与楼之间的群花争先绽开,红的c黄的c粉的,一朵朵开在茂密的灌木丛中,在一片绿中平添了几分色彩。娇小的花瓣在微风中朝气蓬勃地摇摆,枝叶繁盛的香樟树帮它遮挡着骄阳。 秦榛撑着伞冷不丁问道:“小满姐,今天心情不错?” “这你都发现了?”你真是个神仙吧。 秦榛抿嘴浅笑,轻熟地转到路满身前,想着装一发深沉。却在跟路满对上视线时,笑容怎么也收敛不住了:“谁叫我一直都在关注着小满同志呢。” “”路满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就自己一个人躲在伞下没被太阳晒到,爽吗?” “哼。”秦榛不理会路满的讽刺,手却自觉地将伞全倾向她那边,“真希望寒假快点到来。” 兄弟可得了吧,你天天过得跟放假一样。 “想和小满同志一起去看烟火,纪念认识小满同志的第二年。”秦榛在脑子里搜索了好一会儿自己贫瘠的词汇库,“真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三十一章 教学楼大厅的墙上悬挂着巨大时钟,钟上的秒针一步一步地走着,发出沉闷而安详的钟响声。每一声都是秋至的气息。 而一旁的led灯上显示着恭祝竞赛获奖的莘莘学子的贺词。 路满抵不住八卦之火的煎熬,又问了次秦榛回来的原由。 秦榛收起雨伞递还到路满手里,听到路满的话有些羞赧地捋了捋头头。他难有的少年行为,让路满更是好奇。 “在剧组的时候看到一句话,突然就想到了你。” 路满奇怪地问:“什么话?”多半不是好话。 秦榛微乎其微地红了脸,他垂下眼避开路满的视线,耍赖道:“秘密,你求我,我也不告诉你。” 莫名其妙。路满不配合他拙劣的演出,转身就是一大步走。 走了几步她发现秦榛依旧站在原地不跟上,忍不住开口问他:“不走?” 秦榛摇摇头,向路满晃动手里的手机屏幕,那上面是李照打来的无数个夺命连环call:“照哥等会就来了,我在这里等他。” 你居然会这么老实??? 路满狐疑地打量着秦榛不作假的神情,心里油然浮出熊孩子终于长大的欣慰感。 “当然如果小满姐能陪我一起等,就最好啦。”秦榛蹲在台阶上,撑着下巴美滋滋地说道。 “年龄不大,梦还挺会做的。” 秦榛笑眯着眼看她:“陪陪我嘛。” 路满最后还是陪着秦榛等来了怒气冲冲的李照,他狠狠地批评了一番秦榛,才把拎了一路的布袋扔到秦榛怀里。 秦榛眉开眼笑地接过,低头翻看里头的东西,敷衍地感谢:“辛苦啦,照哥,给你一个么么哒。” 李照哪不知道秦榛的德行,他又气又笑,二话不说上前就是给秦榛的后脑勺狠狠地来上一掌。 秦榛摸着被李照拍的地方,将手里的袋子举到路满眼前,努了努嘴。 路满接过,随便瞥了眼,一脸懵逼:“什么东西?” 秦榛沉思着推动下滑的眼镜:“之前接了几个广告,金主爸爸送的。” 路满从里面扯出一叠秦榛的海报:“我是说这些是什么鬼???” 秦榛哼哼笑了两声,一脸你懂的。 路满:呵,男人。 她掂了掂装满能量饮料的袋子:“下次给大奔拍广告,也请送我一辆,提前感谢。” 话音刚落,她余光瞧见谢邯秋被几个人围在中间推搡进了实验楼。路满愣了下,等她定睛看时,早已不见谢邯秋的身影,只余几个穿着深蓝色背心的高瘦背影。 在校期间一般没有学生敢不穿校服,被发现不但得写检讨,还会在早会时通报批评——除了校队的人。 路满入校以来从没碰到过校队的人,他们往日里要么在训练要么就是出去比赛。她对于他们的了解,几乎都是来源于周围人讨论的八卦,而每次偷听得出的结论便是能少接触就不接触。 以谢邯秋的性格,更不可能和校队的人有交集 路满心里琢磨着猜测,秦榛猛地凑到她眼前,整张脸遮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他做作地咳嗽两声,意有所指地扬起下巴点了点谢邯秋等人消失的教学楼,兴奋道:“小满姐,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一些大胆的想法。” “” 在秦榛创造的种种阴影折磨下,路满的演技明显上升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她嫌弃地回视着秦榛,扯拉了下书包背带,受不了般地回答:“你看错了,我满眼睛都写满了对学习的喜爱,对知识的渴望。我现在除了想看书,别无所求。” 秦榛眨巴着双眼,拖着尾音,明显不信地哦了长长一声。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路满立马打消他的念头,提醒道:“照哥 。你似乎可以走了吧。再迟一会儿,午休就结束了。” 秦榛回头看了眼就差头顶冒火的李照,转头又继续跟路满搭话:“我怎么就这么不信你呢?感觉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要去干架。” 路满扬起自己的胳膊,掀开被袖子挡住的胳膊,崩溃道:“大哥,看看吧,就我这细胳膊打得过那一个个虎背熊腰吗?” “好吧。”秦榛这才停息,他乖巧地点了几下头,又开口奶声奶气地叮嘱道,“你绝对不可以背叛我一个人去打架阿。” 路满撑着前额,无奈地朝他比了个一k的手势。 终于赶走了秦榛,路满目送着他和李照消失在拐往停车场的转弯处,毫不犹豫地提脚向实验楼跑去。 她从底楼一层层往上找,终于在临近三楼东面的男厕听到了些许动静。 厕所的门被关着,路满轻轻推了推,倒是没有上锁。这时有重物突然砸到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里面响起陌生的带着不耐烦的声音。 “这么点钱你给我买个屎啊?上次就警告过你吧,让你准备好钱。”说完那人往谢邯秋的脑袋上狠狠地拍了几巴掌,“□□妈!” 他的力道极大,直扇得谢邯秋倒退几步。谢邯秋身高不矮,站一起时甚至比校队里好几个人还高,可他从小被欺负惯了,面对欺凌自己的人时总是佝偻着背。 他从不敢反抗,从来都是逆来顺受。 时间太久了,久到他根本记不起孤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欺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甚至久到他对这些事情都习以为常。 他被推进隔间里,外头的人还在凶巴巴地咒骂着狠话。谢邯秋想,又是老把戏,不知道这次得多久才能出去。 男厕外头的路满刚准备踹门而入,身后便传来不满地哼声。 “” 秦榛戴着黑色鸭舌帽,下半张脸又被黑口罩全部遮盖,他瞪着唯一露出的双眼,死鱼眼般地盯着路满看。 路满张了张嘴,秦榛冷声打断:“别找借口了,我生气了,安慰不好的那种。” “哦。”路满了然地点头,用气音回答,“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在没被砍死情况下跑出来的。” 秦榛勾唇冷笑,也压低声音:“女人都是大猪蹄子!路满同志,你对得起我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路满拨开秦榛,对他的戏精本色有些无语:“差不多得了,别挡着我干架。” “干什么架呀。”秦榛把路满推进对面的教室里,“就你这细胳膊打得过那一个个虎背熊腰吗?打架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等” 话还没说完,秦榛已经一个转身踢开了厕所的门,直撞得正蹲门后看视频的人差点前扑到地上,另几个趴窗边抽烟的人也是纷纷被吓了一跳。 “你谁啊你?”其中一个按灭香烟,上前仰头质问。 秦榛抓着帽檐,压了压帽子的角度:“高二二班路先生。” “啥?”那人对于秦榛如此坦白的答案,有些在意料之外,但没等他反应过来,秦榛的拳头已经招呼到了他脸上。 之后便是一场恶战。 路满透过窗户的小缝隙,看得直摇头。没想到秦榛这么个细皮嫩肉,平时看着像弱不禁风的花瓶似的,没想到打起架来跟个恶犬一样。 还一打一个准,虽然寡不敌众,少不了挂彩,但看局势明显是压倒性胜利。 不到十分钟,校队的人就被化身成恶犬的秦榛给打跑了,顺便放下狠话要来高二二班堵人。作为班里唯一一个姓路人士,路满内心有点复杂。 当秦榛踢开堵住隔间门的水桶时,谢邯秋正蹲在里面背单词。直到看到门被打开,他才知道刚在门口打架的人真是来帮自己的。 谢邯秋有些受宠若惊:“谢谢。” “哦。” 等到谢邯秋离开,路满才推开教室门出去。 此时欢悦的午休结束铃敲响,它像是拂开黑穹的一抹晨光,悄无声息地打破校园晌午的恬静。空荡荡的学校逐渐恢复生机,斑驳树影婆娑起舞,池塘里的鲤鱼翻涌涟漪。 路满俯望了眼人陆续出现的小道,又挑眉看向秦榛:“小伙子技术不错,练过的?” “武当山大师兄,了解一下。” “社会社会,不知道这位武当山大师兄有没有受伤?” 秦榛扯下口罩,舔了舔嘴角的青紫,痛得不禁皱眉抽气,可他嘴里死不承认:“好像受了有点小伤,不成大碍。小满同志不用担心。” “”行吧。 “你就这样逃出来了,不怕被照哥骂死?” 秦榛无所谓地耸肩,从路满书包的侧袋里抽出手机,按掉正在闪动的来电提醒:“没关系啊,又不重要。” “这样不好吧,照哥挺关心你的。” 秦榛嗤笑了一声,没有抬头,继续按掉再次闪动的来电:“小满姐,别傻了。照哥哪是关心我,他是我家老头子的人,专门来监视我的。生怕我丢人现眼,要是哪天情绪不对,还可以早点送去精神病院。” “所以要是我消失太久了,小满姐可一定要来精神病院来救我阿,我最怕电击了。”他笑嘻嘻地把手机塞回口袋,“为了防止被过早送进去,我先走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第三十二章 路满花了整整两分钟才搞清现在的状况。 此时正处晚自习下课,本该高高兴兴回寝室的她,却被好几个人堵在了墙角。当事人路某也是一脸懵逼,说委婉点,她似乎遇到了点麻烦;说直白点,她如今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面临着被人宰割的下场。 一不做二不休,横竖都要来一场嘴炮,路满索性松手扔下手里重死人的布袋,先发制人:“什么事?” 袋子里的罐装能量饮料滚动碰撞,余音在空旷的长廊放大。 这倏然出现的响声显然惊吓到了围攻的人士,路满难以言喻地扫了眼她们一个个脸上来不及收起的惊魂未定的神情,总感觉比起她们,自己更像是无情的刀俎。 她继续虚张声势地冷下脸,不耐烦地问道:“到底什么事?” 对面一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在眼神交流下,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走前一步:“你和秦榛什么关系?” “啊?”除了同学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 “同班同学啊。” 那人明显不信:“我们观察了很久,秦榛明显和你走得很近。” 路满灵光乍现,瞬间清楚了她们此次前来围堵的目的:“不是,我说,你们来堵我是因为我和秦榛走得近?桥豆麻袋,你们可能看错了,我跟秦榛关系很差的,不熟的同班同学那种。” “我中午看见了,秦榛给你送了一袋子东西” 路满心里咯噔一下,后怕地想:不会连后来打架也看到了吧。 只听到那人接着说:“虽然我没看到后续就被叫走了,但我很确定就是你脚边那袋东西。” 路满:“”很好,担心啥就解释啥。 她俯腰提起布袋,边庆幸自己早早把海报藏了起来,边分开布袋的口子给他们看:“你们是想看里面的东西吗?不过是秦榛代言的饮料而已,他怕销量太差,非要我在班里推销。你们既然有闲工夫围堵我,不如多给他做点数据。当然学生党还是合理追星,量力而行。” “我们对这个没兴趣,我们就想” 路满点头表示自己都懂:“所以你们想向我打听秦榛的信息?” 她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你们想知道什么?秦榛的家庭住址?手机号码?” “说实话,实在不好意思,你们想知道的这些,我全部都不知道。而且你们知道了有什么用?私生饭还是别当吧,距离产生美。” 围堵a: 围堵b: 正当场面陷入眼对眼的沉默时,长廊转角处传来细微的说话声,紧接着又听到一声:“老师再见!” 有人从转角处踏着沉稳的步伐走来,路满不再嘴贫,她摒弃脑子里的一堆花里胡哨的长篇大论,提醒道:“有老师要过来了,你们确定还要这样堵着?” 那一群人再次彼此看了几眼,带头人说了句反正你以后离秦榛远点,这才相互推搡着往反方向离去。 路满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真是承受着与年龄不符的对手。 “你没事吧?” 听到问话,路满侧首才发现由远至近的谢邯秋。她思忖着前因后果,明白了刚才许是谢邯秋帮自己解的围。 她一下子有些拘谨:“谢谢啊。” 谢邯秋摇摇头:“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啊?” “中午的时候,我回去捡钱包看到你和秦榛” “哦”路满拿出一罐饮料,递到谢邯秋眼前,“要吗?” 谢邯秋从路满手里接过,又轻声道了次谢。 他这般客气,搞得路满更加不好意思。自从上次从杀马特嘴里知道谢邯秋和自己的关系后,路满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邯秋。 她当初确实没有怂恿别人去找谢邯秋麻烦,可在得知杀马特他们等人为自己打抱不平而去谢邯秋学校散布流言c敲诈欺凌时,自己选择的却是冷眼旁观。 冷眼旁观者纵容了欺凌,于情于理,谢邯秋如今的遭遇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校园里的路灯亮堂了阒暗的夜色,路满与谢邯秋并肩走着,无形的束缚却如影相随地笼罩着她,路满想开口道歉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直到即将走到宿舍区,那句对不起终于脱口而出。 临近元旦前,一场源自z洲的传染病引起世界卫生组织高度重视,学校的广播站也天天在播放预防处理。 可再可怕的传染病,也比不过元旦放假带来的喜悦——被学习压榨了好几个月的学生终于获得了短暂的解放。放学时,一个个拖着行李箱,跑得飞快,那模样活生生像是在牢里被关了好几年。 早在放假前一个星期,很多学生就默默期待,规划好假期计划。譬如路满。 然后再好的计划也不及元旦当晚看到秦榛来电的时来的实际。 “小满同志,看窗外。” 路满心里冷笑,呵,老把戏。 她慢吞吞地打开窗户探出头,果不其然看到站在自己家楼下的秦榛。 秦榛穿着藏青色的羽绒服,一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扬起朝着路满招呼。 凛风呼啸,苍穹中没有一朵云,皎洁的月光照在光秃秃的枝桠铺出参差不齐的皓影,甚至连路灯都散发出冷晕的光。 路满感觉自己被寒风刮了好几个巴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你不冷吗?要不要进来坐坐?” 秦榛呼出的气化成无形的白雾,他跺跺脚,坚持死鸭子嘴硬:“不冷阿,一身正气加持。” 路满作势关窗,冷漠道:“那您继续加持着吧,我要睡了。” “这么早睡什么睡呀,不是说好了要去广场看烟火的吗?” 路满脑子里想了一番,确定了绝没有答应此事:“没印象,别想坑我。每年都有的烟火,过去看的还少吗?” 秦榛扬起嘴角,笑弯了眼:“可是我们过去都没一起看过阿,跟别人看和跟我看能一样的感觉吗?” 路满将手机换到左手,右手揣进兜里取暖:“你还真别说,跟你看烟火我还得操着老妈的心,防止你碰着磕着。” 秦榛敛眸笑了一下,没再说话。他从口袋里抽出一个黑色口罩,慢吞吞带上,只见上方印着的格外醒目的几个白色大字——‘全幼儿园最可爱’。 许久,他才瓮声瓮气地回答:“我妈可没你关心我。” 秦榛又问:“这位操着老妈子心的路女士愿意陪我看烟火吗?” “”不是很愿意。 满天的星辰伴着皓月高擎,广场上人影幢幢,摩肩擦踵。马路对面的高楼灯火通明,照得江面波光粼粼。湖边石缝里顽强生长的小草,风吹过时带去冬夜里生的气息。 烟火待放时,人群开始慢慢耸动,秦榛没站稳,被往前挤了好几步。可秦榛只是一个劲盯着对岸的岛屿,毫不在乎。 路满呼出一口气,心里不禁感叹:我就知道。 “小心点。”她握住秦榛的手腕,声音淡淡,可听在秦榛耳里却如三月拂过的春风细雨。 熟悉的温度在他们相握的掌心传递,像是荒凉的沙漠里绽放出一朵朵如云似海的罂粟花。 秦榛的心跳被撩拨得杂乱无章,微弱火种点燃了心底深处的篝火,藤蔓在紧封的大门后疯狂地抽生。 秦榛想自己可真喜欢她。 喜欢她的包容,喜欢她的温柔,喜欢她的淡然。 喜欢她穿着白色校服走过窗前,遮住强烈的旭日,在书本上留下了一道转眼即逝的影子。 他想起那天在剧组那个的午后,刷微博时无意看到的梵高说的一句话。 梵高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但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团火,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 我带着我的热情,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温和,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结结巴巴地对她说:你叫什么名字,从这开始,后来,有了一切。 若非要形容路满,秦榛觉得她是自己乏善可陈人生中的微光,不如太阳那般耀眼,不能照亮整个世界。也许只是在黑暗中的一点微光,却在只有他知道的角落里熠熠生辉。 他喜欢她,如生于毫末,而后终成合抱之木。 “我”秦榛捺不住心的悸动。 几乎同一时刻,烟花从江对面的洲上直冲夜空。水面上倒影着的烟火次第炸开,点缀着层层涟漪,斑驳陆离。直彻云霄的烟火声,盖过了周遭的欢声笑语。 瞬间被点亮的黑暗,瞬间被吞噬的烟花,氤氲的灯火阑珊早已失去了它原先的魅力。 秦榛不想再等待。 我喜欢你,他又在心里默问,世界毁灭前,能不能别把我放弃? 他抽出被路满牵着的右手,而后又反手握住她纤细温暖的手腕。在烟花缭乱c热闹蜂拥中,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血液撞击心壁发出的如雷的搏动声。 砰——砰——砰—— 他的心在烟火中化为灰烬,又在灰烬中盎然生发。 秦榛缓缓地俯下身,动作那么轻,那么快。快到路满一眨眼间秦榛已经退开身影了。 可是这触感又是那么的真实,柔软且又温暖。 心仿若被猫尾扫过一下又一下,抓不住,却也忘不掉。 “秦榛,你”路满望向秦榛重新戴上口罩只露出双眸的眼底,诧异地开口。 秦榛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厉害,他有些庆幸路满现在什么都看不清。 他松开手,垂下眼紧张而又期待地问道:“明年,我们可以再一起来看烟花吗?” “” “可以啊。” 秦榛又问:“那后年呢?” “恩。” “大后年呢?” “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第三十三章 伴随着考试结束铃声准时响起,考场里此起彼落地响起笔头和笔盖的磕碰声。监考老师踱步到第一排考生的位置前,嘴里不断重复着‘放下手里的笔,不然就当作弊处理了’。 可这并不能阻拦考生挣扎于最后一道大题的决心,直到监考老师毫不留情地从他们笔下抽走试卷,他们才尘埃落定般重重叹了口气,将笔扔回笔袋里。 这是高二上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考完临近中午。 路满回宿舍路上看见校门已经大敞开,不少家长陆续地涌进学校。只是她不用想也知道,陈女士一定不在这群家长队伍中。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当她到达寝室时,陈女士已经在整理她的床铺了。 “妈!?” 我一定是考糊涂了!绝对是考糊涂了! 正卷着被垫的陈女士听到路满的声音,不耐地啧声:“这位朋友,快点动起你的双手,别呆站着。” 路满应了声,立马往行李箱里收拾着衣物,但她内心还是免不了唏嘘:“看到你简直太震惊了好吗?搁过去,哪次不是我收拾完你才慢悠悠地挪动小碎步过来。” 陈女士瞥了眼窗外温煦的阳光,呼声示意路满到床下接被子:“我看太阳挺好的,今天洗掉还可以多晒几天。” “这么赶?” “过几天去q市。”陈女士还想再解释,可眼见着寝室里人越来越多,她止住了话题,“车上说。” 三个年级段统一放假,校园里人山人海,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雀跃轻松的笑容。偶尔遇见熟人,即使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依旧挥手作别,相互道着明年见。 所有场景就跟去年一样,天空湛蓝,白云卷舒,寒风凛冽,连萧条的枯枝交错的位置似乎也未变。 路满不自禁地回头望了眼越来越远的校训石碑,它伫立在正门口如象征着荣耀般岿然不动,一切还是第一天进校时的模样。等阳春三月,操场旁的香樟会披上新衣,它们年复一年的郁郁葱葱,可那枝叶早已更换了好几载。 挤过涌动的人流,路满好不容易才找到陈女士停车的地方。两人合力将行李塞进后备箱,关上尾门时,路满看见不远处的谢邯秋正把拉杆箱传给中年男子手里。 她欲盖弥彰地侧动身体,试图挡住陈女士余光的视线,挡完又觉得自己多事。陈女士不知情地绕到驾驶座,过去这么多年了,陈女士都可以平静地跟她讨论她爸的事情了,怎么可能还在意当年的谁谁谁。 路满挠挠脸颊,打开副驾驶的门,越过车顶又偷偷看了眼谢邯秋。 不知是否她注视的目光太过炙热,谢邯秋蓦然抬起头来。四目对视,路满僵硬地朝谢邯秋挥了挥手。 坐进车里,陈女士边开出泊位边问她:“同学?” 不待路满回答,陈女士忍不住开口教育:“跟同学打招呼表情怎么这么可怖,跟要一口吃了别人一样。” “???”好了,你不要说话了,专心开车吧! “你去q市干嘛?”路满差点忘记这茬。 陈女士目不斜视,向右打着方向盘,路旁的风景在车外消逝:“不是我,是我们俩。今年你外公六十岁生日,我们得过去。” 路满上辈子到去世也从未接触过外公外婆,对他们的印象最多只是陈女士口中的只言片语。若非顶着那么层血缘关系,外公外婆对她而言就完全是陌生人了。 “他们怎么在q市?” “前几年就搬去和你二舅舅一家一起住了。” 路满了然地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远眺着市体育馆椭圆建筑,心想着又一个跟上辈子不一样的发展。 沿途可见干云蔽日的写字楼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十字路口绿化带一路延展而开,直到望不到的尽头。 路满撑着脸颊思索了片刻,又问:“什么时候走阿?” 陈女士心里默数着时间:“四天后。” “什么时候回来?” 陈女士瞥了她一眼:“我和你小姨估计会呆久一点,你可以早点回来。” 路满伸了个懒腰,正有此意:“恩。” 路满二舅舅早年考上q大,从此便在q市打拼定居。q市离得远,除了偶尔过年时会回老家,平常一家人基本不回来。 q市地理位置偏北方,下飞机时,空中正飘着细絮小雪,飘到头上瞬间融成透明的小水滴,压平了躁动的毛发。天地间共色,只见白雪皑皑,整个机场笼罩在冰雪中。 一片雪花落在路满的脖颈间,激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用力吸了口气,入鼻的冷风如窜动的气流在全身流走,刺得骨头都开始隐隐作痛。 路满扯过连衣帽盖在头顶,将拉链拉到下巴,连忙跟上陈女士的脚步。 “真冷啊。”她冷得直哆嗦。 陈女士拢紧衣领,幸灾乐祸道:“叫你不穿秋裤。” 路满自知理亏,嘴上却不饶人:“你穿了,你不冷?” “起码比你好些。” “呵,女人。” 走出出站口,路满便见到等候多时的二舅舅。 上辈子,路满记得是在自己病后第一年二舅舅一家移居国,从此见面次数寥寥无几。后来似乎在她不知第几次被下病危通知书时,二舅舅曾回国探望过她,只是当时她意识已经不清。 重生回来后许是习惯了上辈子冷清过年的日子,再加上当时正全身心忙着冲刺中考,一时对二舅舅没回老家的事情并不在意。 飞机上想着多年不见,二舅舅的模样早已在脑海里模糊不清。而此刻二舅舅一步步走来,却是与记忆中轮廓慢慢重合。 “等很久了吗?”陈女士向前一步,念叨道,“怎么不在车里等,外面多冷。” 说完,她又发出感叹:“q市可真冷。” “我也才刚到。”二舅舅接过陈女士手里的行李,“等到了室内就不冷了。” 路满扯下厚重的连衣帽,露出被帽圈绒毛挡住的双眼:“舅舅好。” 听到这声亲切的招呼,二舅舅温和宽厚地笑着拍了拍路满的头:“我们小满长大了,舅舅都要认不出来了。听你妈妈说你考上了r高,很不错,继续努力!” 去酒店的一路上,二舅舅跟陈女士叙完旧,又开始问候路满的学习。 路满前世最混时,二舅舅不止一次打电话劝诫她不要荒废光阴。可路满从来都是当耳边风,屡教不改,猖狂放肆,久而久之二舅舅对她态度也冷淡了几许。 如今二舅舅的关心简直让路满受宠若惊。 陈小姨一家比她们早几天出发,这些日子q市都已经逛了一大半。陈女士一到酒店就被陈小姨拉去唠嗑,路满无法理解她们到底哪来的那么多话题。 洗完澡路满坐在床上正无聊地调着电视频道,门铃突然被按响了。 她脑子里闪过无数可能性,对着门喊道:“谁?” “姐,是我。”门外的人压低声音,略显猥琐。 “”路满大概知道是谁了。 她打开门,果然看到她表弟扒在门框上,贼眉鼠眼地朝她嘿嘿笑。 “不约,没空。”路满二话不说就要关门。 她表弟赶紧挤进房,百折不挠地怂恿着:“别啊姐,一起啊。我和陈巍都计划好久了,流星诶,说不定接下来几年都看不到。” 关于看流星这事情,从路满回家那天她表弟就开始戳她说起,一直到刚刚过来路上还在念。 简直精神污染。 路满揉着不停跳动地太阳穴:“这辈子看不到也没关系,我反正没啥兴趣。” 她表弟拍拍她的肩,义正言辞地坚定道:“不,你有兴趣。”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 “陈巍那么晚还可以出门?”陈巍是二舅舅的小儿子,比他们都要小。 路满继续泼她表弟冷水:“小姨同意你这么晚出门?” 事实证明,路满不止对秦榛,对所有坚持不懈怂恿自己的人都没法子。 路满和她表弟在酒店门口等了没几分钟,陈巍就踩着滑板来了。 看流星的地方在距离酒店不远的某座高楼天台上,商量一番,三人决定步行到目的地。 寒风阵阵,此刻的q市路上行人已经寥若晨星,偶尔可见几辆跑车在路灯粉饰的马路间飞驰而过,划出几道多彩的幻影。 路满感觉到兜里的手机在震动,她放慢脚步,落后几米:“喂?” “小满同志,你不在家吗?” “不在,我去q市了。”路满皱眉,“你在我家楼下?” “是啊,发现你家灯都没亮。”秦榛踢踢脚边的石头,没有对于为什么路满会去q市寻根问底,倒径自解释起了自己,“剧组难得给我放假,我还想找你玩呢。真是不巧。” 路满一脸冷漠:“我觉得非常好,大半夜了谁还会出门玩?回去睡觉好吗?兄弟。” 秦榛闻言吃吃地笑着,用舌头将棒棒糖抵到另一边,乖巧道:“可我很想见你呀。” 话音刚落,只听到路满那头传来汽车的喇叭声,秦榛顿了顿,砸吧着嘴不满地吐槽:“好像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的不止我一个人吧?这位同志,请你解释一下。” “我这是被拉出来看流星。” 秦榛长长地哦着:“那看到流星了吗?” 路满抬头看了眼广阔寂静的苍穹,比起大动干戈观赏的人类,它对即将滑过的流星更显莫不在乎。 “看到了。”路满脸不红耳不赤。 秦榛顺着她的话:“那许愿了吗?” “在许。” “会跟我有关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第三十四章 路满笑了一声,她觉得秦榛就像万圣节那些不给糖就捣乱的小孩:“当然跟你有关。” 秦榛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许个愿都跟我有关?小满同志,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行吧,那我把愿望撤回一下。” “别呀。”秦榛扔掉嘴里的棒棒糖,也不再追究路满话语的真实性,开始对愿望内容充满了好奇,“那小满同志,你许了什么呀?” “秘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秦榛不买账,打破砂锅问到底:“哼哼,不说也不会准。说嘛说嘛。” 路满对着手心哈了口气,听到秦榛这语气,瞬间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你最近是不是解锁了什么新人设?怎么越来越会撒娇了?” 秦榛也学着路满哈气,不料无形的白雾一下子模糊了镜片。他干脆摘下眼镜,毫不在乎地在掌心一折,塞进衣兜里。 “谁叫撒娇的人有糖吃呢?而且小满同志不就喜欢我这么乖的样子吗?” 呼啸的寒风吹得眼睛干涩,秦榛略微掀起帽子,手指拨动刘海遮盖住眼睛。马路边上一辆跑车飞驰而来,刺眼的车灯光线穿过刘海直照着他的双眼。 秦榛微眯上眼,不满地看着跑车在他身边慢慢停下。 他停下脚步,眨了眨眼,待车窗缓缓落下露出驾驶座上的人的模样时,秦榛嗤笑着直接扯下帽子利落地迈上车。 车门‘砰’地被带上,路满不再吐槽秦榛前几句话:“上车了?” 秦榛系上安全带,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啊。也不知道这司机是不是变态,说好了在路上飙车,飙着飙着就找到我了。” “”这表述一听就知道不可能是秦榛经纪人,“你哥?” “是啊。”秦榛顿了顿,吃味道,“一猜就准,小满同志不会对变态有什么企图吧?” 马达声骤响,跑车猛地向前冲出去。秦可曦咬着烟,腾出一只手狠狠地刮了下秦榛的后脑勺。 秦榛不理他,边翻找着零食边瞎扯:“唉,谁叫大晚上的男孩子在外面独行危险呢。” 路满瞪着死鱼眼:“哦,那我挂了。” “等等呀小满同志,你还没跟我说你许了什么愿望呢。” “没有许愿,骗你的。” 秦榛撕开一袋小浣熊,将干脆面捏得咔嚓直响:“我不信,你一定许了。” 哈??? 路满跟着陈巍转弯,橘黄路灯照亮整条古镇街,在青砖黛瓦的幢幢古楼旁是砖黄色石块堆砌而成城楼高桥,桥后面是阒静竹林,头顶是一览无遗的满天繁星。 桥上可见好几架整齐地摆放着的天文望远镜,三两个天文爱好者正凑在一起聊天,他们当中有人时不时看看时间,然后又继续加入对话,整个桥上热闹非凡。 这时,陈巍转头提醒他们:“到了。”他指着桥上一角,“我们去那边,我朋友都在那。” 路满点头,想着快点挂掉电话,干脆随了秦榛的愿:“好吧,我许愿了。一愿秦榛大红大紫,天天开心。二愿秦榛余生平安,长命百岁。三愿” “好敷衍的愿望啊。”秦榛噗地笑着打断路满的话,“而且百岁也太长了吧,不想活那么久。小满同志活到几岁我就活到几岁好了。” “不好意思,我是准备长命百岁的。” 秦榛打着哈哈,没有接话,他自然而然地换了个话题:“三愿我来替你许——三愿秦榛能和我一直在一起。” “”???这么厚颜无耻的吗? 秦榛又说:“其实我刚刚也许愿了。” “”惹,套路这么多的吗? “一愿小满同志万事如意,二愿小满同志无灾无难,三愿小满同志能和我一直在一起。”c 在q市呆了一星期,路满念着家里那一摞试卷没写,过完她外公生日的第二天,便寻思着收拾行李先回家。 陈女士是打算再过个星期回去,本就在出发前已经谈妥,所以路满跟陈女士说完自己回程的想法后,便直接上网买机票了。 回去前一晚,q市飘起了鹅毛大雪,直到第二天七八点才停。路满出门时,入目所及一片银装素裹——路边停着的车顶上c光秃的枝杈上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有序不紊地忙着扫雪,马路上的车辆一改以往的车速,慢条斯理地行驶着。 路满坐上直达公交,短短回了秦榛几句,等到秦榛那边不得不放下手机,她才看起车里移动电视。 电视里正播报着席卷z洲的传染病最新实况,因z洲瞒报疫情,世界卫生组织重新提出出入境警告。凡是有出入过z洲的人士必须得经过严格监测才能乘坐飞机。 国内各地区现或多或少已经出现十几个病例。 药品还在研制暂时没有消息。 路满闭目沉思,她印象里前世这场传染病并没有这么严重,至少当时在国内没有播报过一例病人。而且根治药物也是在疫情发生一个月内便研制出来了。 可这次的传染病明显来势汹汹。 如果是因自己重生回来的蝴蝶效应导致,那这场传染病自己会难逃一劫? 路满越想越有可能,幸运的是直到飞机抵达地面,机舱里也处于相安无事的状态。 路满虽然仍提心吊胆,但多少松了口气。 飞机在机坪上缓行,广播里传出的空姐甜美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机场,外面温度7c,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 等飞机终于停下来,乘客开始有序地下飞机。 走在自动舷梯上,路满扯低口罩,感受着凛冽冬风吹来的这座城市熟悉的气息。她揉了揉直跳的眼皮,努力压下内心的不适,跟着其他乘客挤上摆渡车。 车子摇摇晃晃地开着,不知道站了多久,车里传来一些骚动。 是站在路满附近的一个男乘客,他像是突然被扼住喉咙般,满脸通红,正张着口大力呼吸。等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中年男子开始捂着嘴巴撕心裂肺地咳嗽。 他咳得太用力了,前后不过几秒,血已经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渗出。像是铺盖着一张网,血在手背上向四面八方地流下。 司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赶紧加快车速,他一边安抚住慌张的乘客,一边朝着对讲机申请急救。 有乘客好心地递上纸巾,中年男子感谢地接过捂住自己的嘴。 洁白的纸巾一下子被染得透红,它躺在中年男子的掌心,仿若蛰伏在暗处蓄力的猛兽,张着血口蔑视着整车的人。它犹如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向众人展现自己不善的时机。 停止咯血的中年男子意识慢慢变得模糊,他无力地垂坐到地上。 一到目的地,乘客簇拥着从后门挤下。 人像是天生就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有灵敏的直觉,他们中有人已经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呼吸道疾病。 急救人员全副武装地从前门将昏迷的中年男子抬上转移床,然后又急急忙忙地推走。 路满还没来得及下车,之前下车的乘客尽数被强制性拘留。她望着躁动的乘客,心里没有一丝波动。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无奈感。 纵使这班乘客不满地抗议,可依旧没有商量地被遣送到医院隔离监测。 对传染病的恐惧不出所料地引起众人极度的恐慌,尤其在当天晚上有三个乘客开始出现发烧昏迷症状被抬走时,被关着的其他乘客更加大声嚷嚷着要立马回家。 有时候闹得再凶,原先耐心的护士也听得不耐烦。 “回去,回去,是我们想不让你们回去吗?过了潜伏期要是都没问题的,还会让你们呆着吗?”她缓了缓语气,“我们也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这种传染病的潜伏期一般是三到五天,最短只用几小时。医院里严格规定得监测一周,若是无异常才能离开,然而就在接下来的短短几天里发病的人却逐渐增多。 洁白光滑的墙壁,每天穿着白色防护服进进出出喷消毒水的医护人员,路满觉得自己醒来睡去看的除了白还是白,这场景倒和上辈子余生时所见的一模一样。 还以为这次会有什么不同,没想到到头来命运依旧让人那么绝望啊。 她这样想着,头却痛得难受,倒在床上时只能虚弱地喘气,看着露出惊恐表情的其他人,莫名升起一种颓然的认命感。 路满掏出手机,昏昏糊糊地按出陈女士的电话,这时的陈女士该在收拾行李吧。 陈女士那边很快接通了,听着陈女士一如既往的唠叨,路满的眼泪有些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妈,我可能回不了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第三十五章 路满觉得自己做了很久的梦,梦里的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然后遇见了不同的人,有了不同的经历。 可是当梦醒之后,它们便好似失去了帧数,褪去了色彩,化成记忆里暗淡灰白的静态容颜。 她还在那张病床上,她看到的还是那片白,氧气面罩里的气流依旧大到刺耳,她仍是那个苟延残喘的肺癌病人。 梦醒的瞬间,有种枉费工夫,功亏一篑的绝望。可这种绝望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身体太痛了,就像千万只虫子不留余力地啮噬着骨头,从骨头到肌肉,从肌肉到皮肤。 连呼吸都是困难。 路满艰难地转过头,陈女士正坐在床边丝毫不知情,她正低头慢慢削着苹果。 陈女士双鬓的黑中夹着白,她为自己操太多心了。 “妈” 路满张口叫着陈女士,只是气流声太大了,掩盖了她虚弱的声音。 但路满似是毫无知觉,一个人独自念了很多话。 她清醒不过几分钟,随后又沉沉地睡过去。 路满真正醒来的时候,高烧已经退去。可她的意识还是有些模糊,一时间她甚至分不清是哪个是梦。这些天她烧得昏天暗地,有时候觉得自己回到前世,有时候又被拉回现在。 床边的监测仪正滴滴作响,呼吸面罩里的水汽湿润了她鼻腔,身边的护士正定时监测着她的体温。 路满一转头就看到了被隔离在玻璃窗外的陈女士。对上视线的刹那,陈女士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下了。 那天她接到路满的电话连行李都没来得及带,就匆匆忙地飞回来。 去医院的路上,出租车司机跟她讲着前几天某航班里有乘客患有传染病,最后整架飞机里的人都被隔离观察了。 这则新闻她前不久也看到过,可当时收到路满发来的报平安的短信,便丝毫没有怀疑。 纵使往日里关于传染病的报道铺天盖地,手机里c电视里c各大媒体网络都在紧急报道最新消息,可谁会想到至亲会不幸感染。 而如今路满就躺在隔离病房里,她朝着自己扬起被藏在蓝色病号服里左手。 即便没听到任何声音,陈女士也知道路满此时叫了她一声妈。 路满高烧退下,陈女士跟医生沟通了半天,才被特许穿着防护服进来看望她。 陈女士一进门,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赶来时,路满已被转到传染病院。院外多的是不被允许进来探望的家属,她得不到路满的任何的消息,心急如焚。 最后实在没办法,她只能去找路满她爸帮忙。跟熟人谈妥先等路满烧退了,再私下带她进去。 期间陈女士也查了不少这场传染病的病情,先是肺部感染导致持续的高温期和间歇期反复出现,之后慢慢出现咯血等症状 陈女士当时越了解越害怕,现在好不容易等到路满醒来,陈女士恨不得扭着她耳朵骂死丫头。 路满的行李箱当时被一同放置到病房,陈女士从病房里的卫生间打来热水,准备给路满擦身体。 医生离开时给路满撤下了呼吸机,后来路满听说陈女士要进来,她又给自己戴上了口罩。隔着两层口罩,路满的声音变得含糊:“妈,你怎么进来的啊?” “找熟人。” “人脉这么广的吗?看不出来啊。” 陈女士狠狠地瞪了路满一眼:“烧刚退就这么有力气说话了?” “”一k,fe。 路满没发烧的这几天,陈女士都有过来,虽然每次被允许探望的时间并不长。 陈女士这天来时,突然跟路满提起自己好几次在病房门口看到路满同班同学。 “什么?”路满不记得自己有把谢邯秋介绍给陈女士,“胖胖的?” 陈女士不带任何回忆:“不啊,又高又瘦,长得可好看了。” 路满心里顿时知道是谁了:“来这的人都带着口罩,你还能隔着口罩看出别人好看啊。” “反正就是好看。”陈女士顿了顿,“也不知道他家里人怎么样。” 陈女士理所当然认为秦榛是来看家人的。 “恩。” “” 也不知道秦榛是不是装了雷达,陈女士前脚刚走,后脚他的电话就紧跟着打来了。可当路满接通电话,秦榛却一句话都不肯说。 最后还是路满最先打破沉默,她声音带笑:“来看我怎么也不告诉我?一个人偷摸摸地看,又偷摸摸地走掉啊。”陈女士都进得来医院,秦榛更有能力了。 路满难得有心调侃,她模仿着秦榛的语气:“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秦榛那边愣了愣,却异常地配合,他的声音不再似以往那般漫不经心,可轻如蚊呐:“恩。” 路满没听清,但也许听清了又不确定:“什么?” 秦榛重复了一遍:“喜欢你。” 这下轮到路满懵逼了,她想了几秒又问:“爱我吗?” “爱你。” 路满觉得有些好笑:“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电话那头的秦榛久久没有接话,路满坐在床沿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想着再过几天积雪便会消融,枝桠便会冒出嫩芽,世界以它亘古不变的方式迎接春的到来。 空气里似是飘荡着一股怡人的气息,那是阳光,浸润着新生,象征着生命。它是一抔黄土上含苞绽放的鲜花,是一处鸟窝里破壳而出的幼崽,不该是医院里冰冷且难闻的消毒水。 “别喜欢我,也别爱我了,秦榛。多爱自己一点,多爱这个世界一点吧。爱自己是一切幸福的开始。”路满无力地缓出一口气,她觉得销寂了几天的体温又上来了。 路满倒回到病床上,贴着被子汲取着微不足道的冰冷,轻声道:“用心爱自己,然后再去爱别人。没有人能一手把你拉上天堂,更没有人有能力甚至有义务去扛起你整个人生。” “秦榛,别让他人成为你的救命稻草,他们只是你绚丽人生里的锦上添花。” 可此时的秦榛什么也听不进去,他溃不成军地捂住眼睛,嘶哑着声音:“我不想你死,不要让我一个人。” “”路满没有说话,微阖着眼思索了片刻,又开口淡淡道,“那要跟我一起死吗?” 秦榛没有一丝犹豫,他的声音虽轻却重,带着决绝的孤注一掷:“好,我去找你。” 说完,他像是表决心般,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路满想,可真是个小孩。 “骗你的,”她一扫冷淡,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白痴,别哭了。” 她从枕头下抽出药瓶,往手心里倒出几粒。然后直接干咽下去,任由苦涩的味道在舌根蔓延,可这苦味深处竟夹杂着丝缕甘甜。 许多细弱而又零碎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最后它们化成那个元旦夜晚的烟火,在她心中燃出点点微光和生命的篝火。 以及那急促的心跳。 路满有些感叹:“放心吧,秦榛。我不会自杀的,也不会死的。” 秦榛轻声问她:“我可以去见你吗?”没听到路满的回答,他急道,“我想见你。” 又怕见你。 还怕再也见不到你。 挂掉秦榛电话,路满原想闭目休息,可不知不觉中又昏睡了过去,最后还是手机疯狂的震惊叫醒了她。 她接起手机,抬眸就瞥见站在窗外的秦榛。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事实上,秦榛早早就到了。他隔着透明的窗户偷偷看了好一会才打出这通电话。 “刚刚就在楼下。” “怪不得。” 秦榛小声地问道:“你真的不会死,对吧?” 路满有些心力交瘁,她不想再装得胸有成竹。即便是她,也不能对这次生死百分百肯定。 “秦榛,你这人可真没道理,我又不是神仙,哪里能肯定自己是生是死。”路满面上没有任何显露,她甚至是开玩笑般地说出这句话。 前世这场疫情严重的传染病最后确实被消灭了,可那都是发生在药物真正批准上阵后,而在这之前国内死亡人数已达近百。 这次不仅疫情时间延长了,而且死亡人数明显增加了。 其实无论她回答什么,秦榛心里也明白一切都是未知数。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不过是找个心安。 他垂眼看着路满,恍惚间想到那年暑假时,他蹲在公园旁的石墩上,瞥见她在自己身边停下。他一脸不嫌事大,向她搭话。 烈日灼灼,那便是他们的初遇。 秦榛的情绪如沉寂多年的火山,在这一瞬间猛地爆发。他抬手捂住酸胀的双眼,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秦榛紧紧咬着嘴唇,他的哭是无声的。可若是听得久了,便能听到手机那头断断续续传出的细微的哽咽声。 路满一时间不知所措,她从未想过秦榛会哭。他哭得太伤心了,就像了却了一切生机,只余一片荒凉。 过了一会,等那头没了动静,路满才开口唤了声:“秦榛。” 她无奈地开口:“哪有让我这个病人反过来安慰人的。” “你倒是来安慰安慰我啊。” 秦榛闻言缓缓地放下手,没有说话。 一瞬间仿佛走过春朝的百花齐放,夏日的蝉鸣鸟语,秋暮的金桂飘香,冬夜的玉树琼枝。 鬼使神差间,路满抬起手,指腹隔着冰冷的玻璃,贴在秦榛眼睛的位置。 她像是在摩挲着他通红的眼睛。 “放心,我不会死的。” “回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