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偶》 作者的话 作者谢谢vli送的鲜花。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谢谢安儒鲜花。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在外。停更一天。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谢谢muli鲜花。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喜欢的读者请支持一下,送点鲜花和收藏呀。你们的鼓励是作者写作的动力呀。谢谢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孤坟 四 五章漏发,现补上,请读者观看。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有人说这类型作品在飞卢没人看,我想看看,如真如此,罢笔也不遗憾了。因为不值。罢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好不容易得了aolieluq3朵鲜花,感谢你的支持鼓励。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鲜花和收藏都可怜。作者有些泄气,今后更新会放慢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谢谢小康和看小说啦两位的鲜花和打赏。第一次得打赏,很高兴。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谢谢91285534的41朵鲜花和评价。我这冷门小说得你如此青睐,谢谢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谢谢小康打赏。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异虱 一 秦超和周二兴是云海村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两人意气相投,学书本电影上的样子结为兄弟。 云海村是个闭塞的穷山村。两人小学毕业后,就结伴随一个干建筑的亲戚到省城打工。先当钢筋工,后来当了小工头。他们从家乡招来了许多小伙子,组成了子弟兵建筑队;工程越干越大,再后来就合伙成立了房地产公司。由秦超任董事长,周二兴任总经理。 两人的钱越多,妻子越难看。秦超就休了老家的媳妇,重娶了一个美妞。周二兴父母已亡,也无兄弟姐妹,只有一个儿子,十分疼爱。他也想给原配一笔钱后带儿子娶新欢,但新欢人小脾气倔,坚决不要拖油瓶。周二兴舍不得儿子,故一直未离婚,按时给在农村老家的媳妇寄生活费,让她抚养儿子。 不久,周二兴竟在视察工地时,高空坠落。这是突发事件,他伤得又太重,自知时间不多,去医院的路上,拉着秦超的手,托朋友照顾好的三岁的儿子,长大后继承他的遗产。秦超含泪答应,发誓一定照办,若负了朋友,就让蛆虫蚂蚁咬死。 周二兴死在了路上。 几天后,周二兴的妻子领着儿子赶来。秦超不管周二兴的媳妇哭泣,却好奇地打量朋友的独生子周齐。一看却暗暗吃惊:这个三岁小儿,给人一种怪怪的的感觉,但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周齐不哭也不闹,只是呆呆地看着秦超,那双鼓起的金鱼眼睛,似乎要看穿他的五脏六腑。秦超竟然不敢与他对视,扭开了头。 这是怎么了,他有些恼火。他这条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十年的汉子,堂堂的公司董事长,怎么会不敢与一个三岁小儿对视呢? 周二兴的媳妇毕竟是个闭塞山村的家庭妇女,甚好糊弄。秦超给了她五万块,她便心满意足了。秦超让她领着周齐回山村,继续过日子。 秦超不提周二兴的遗嘱,他对谁也没讲。公司的人也都不提这事,谁也不是傻瓜。 但秦超从此就有了心病,常疑神疑鬼的,从前的潇洒荡然无存,变得有些獐头鼠目了。而且常会没来由地想起那双金鱼眼睛。 他思量如何去除这心病。进行了多次谋划,几次想付之行动,却在最后一刻打了退堂鼓。 二 两年后。老天好象要成全他的心愿,周二兴的媳妇竟然也暴病身亡了。秦超听到消息后,欣喜若狂。过了两个月,他处理完手上的事后,便驱车直奔老家。 周二兴到了山脚的来安镇时已是下午。这里到村子还有二十多公里,山村未通公路,他只好在小镇的最好的“山居旅馆”住一夜。 翌日一早,他步行上山,黄昏时分,终于到了进村的山谷口。他停下了脚步。这是一条悬崖绝壁上的小道。道边的野草下,便是几十米的深谷。谷中时常云遮雾罩,十分危险;儿时就发生过人畜摔下山崖送命的事。可山村太穷了,无力将这崎岖山道修宽一点,因为靠山一边便是陡峭的山壁,工程量太太。 他站在小径上看看深谷的云雾,又看看脚下没膝的野草,逗留了好一阵,才进了山谷底的村子。 秦超父母己去世,他住在姐姐家里。村里有好多人在秦超公司的工地打工。他们用血汗替他累积了财富,可他们却认为秦超是照顾了他们。他们见大老板来了,都来看。 秦超笑眯眯给乡亲们发香烟,给小孩子发糖果。说此次来是要将周齐接到自己家里,替朋友将其抚养成人。众人听了都感叹不已,极口称赞秦超人品高尚;是为朋友讲义气,两肋插刀的汉子。 说起周齐,众人都说这孩子很怪,自母亲去世后,什么人收留他都不去,自己一个人过。整天满村满山乱跑。平时也不见他烧火煮饭,不知吃的什么。还有人说,他长了满身的虱子,有一只大得骇人,有人见爬在他手心里晒太阳,一动不动。 不久,有人将周齐找来了。秦超将周齐搂到怀里。周齐鼓着金鱼眼看他,不说话也不挣扎。众人都说这孩子终归与秦老板有缘分,你看多亲热。 接下来的日子,好多人家争着请秦超到家里吃饭。他们有求于他,希望秦超看顾好打工的子女,或收自己的子女打工。 过了几天,秦超带周齐回城了。来了好多人送行。周齐兴奋异常,跑前跑后的十分高兴。秦超吆喝了好一阵,才牵住了他的手在前头走,后面跟着乡亲们。到了村口绝壁小道,秦超停下了脚步,和乡亲们最后话别。 这一话别就很长,周齐等得实在不耐烦,挣脱秦超的手往前就跑,秦超扭头叫:“周齐,别跑!” 话音刚落,周齐忽然一个踉跄,摔倒了。众人惊呼,秦超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可一切都晚了,周齐尖叫着坠下了深谷。 秦超跪在周齐掉下的崖边放声大哭,双手不住拍打地面,悲痛得将面前的野草一丛丛的揪起来,撒向了深谷。 遭此变故,众人无不又惊又痛。有的安慰看护秦超,有的找来绳索,放人下谷中,将周齐拉了上来。 小周齐早已摔得面目全非,咽气多时了;唯有那双金鱼眼睛还睁着,直楞楞瞪着众人,好象诧异于秦超的哭泣和众人的悲伤。 秦超抱着周齐哭得昏天黑地。忽然,他瞪大了眼睛,连嚎哭都忘了,他看到了怪事: 一只雪白的大虱子从周齐的衣领爬了出来。眼看就要爬到他抱着周齐头部的手臂上了。 他像被火烫了一样,蓦地抽出了手。定睛看时,那虱子不见了。 他抬头看旁边的人,幸好无人注意他。 他感到恐惧。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虱子?竟如一颗指肚大小的白樟脑丸子。这未免太吓人了。还有,它一下子就不见了,到哪里去了?会不会爬到自己身上了? 他感到身上好几处地方似乎有东西在爬,下意识地就要脱衣服,还好马上觉得不妥。他急不可待,但强作悲伤地对众人说,他受不了,要回姐姐家去呆一会。 到姐姐家后,他关上房门。脱下衣服细细搜寻了几遍,却没发现什么。 那么大的虫子,若在身上不可能没有感觉的,他想。 三 安葬了小周齐后,秦超告别乡亲回城。到来安镇时已是黄昏,又累又饿。在小餐馆随便吃了些东西后,就到“山居旅馆”,开了房,shagg休息。 偏僻的小镇没有象样的旅馆。山居旅馆设施也很差。石灰墙面既粗糙,又uhui不堪。席梦思g一翻身就吱吱乱响。秦超虽疲倦,但躺在g上睡不着,脑子走马灯似地想着心事。 他对周二兴其实还是有情义的,但他早想拥有自己的公司,周二兴的死使他有了机会。把公司近一半的股分让给无权无势的孤儿寡母实在可惜。人经不住youhuo,特别是风险不大的youhuo。 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他有些得意,这样巧妙的杀人手段,大概只有他这颗脑袋才想得出来。 回城的头天晚上,他悄悄去山道上布置了机关。简单却绝对有用,是他和周二兴儿时常玩的捉弄人的伎俩:将两撮草结成个死疙瘩,就成了一个圈套,相当于绊马索,他们称之为绊草索。绊草索隐藏在草丛中,谁也发现不了,套住人的脚背,没有不栽个狗抢屎的。特别是跑步的人。周齐是小孩子,喜动不喜静,特别是兴奋时;久站不动,他必然不耐烦,要挣脱他手;挣脱之后,多半要跑;一个奔跑的孩子在宽不足一米的羊肠小道上遇到绊草索,结果可想而知。 更绝的是,他在崖边呼天喊地时,将绊草索拨出扔到谷中去了。 可他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事情没有完,可又找不出不妥之处。 不知不觉他睡着了。朦胧中他感到什么东西在咬自己,但他太疲倦了,醒不过来。一次激烈的疼痛终于让他睁开了眼睛,他拉亮灯,见手臂上肿起了几个大红疙瘩,火辣辣地又疼又痒;在g单上仔细搜寻,却什么也没有。 抬头时,却猛然一怔,惊得张大了嘴,他瞪着石灰墙面。 墙面上,一只大白虱子拖着血红的大肚子在爬行。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歪歪扭扭的血痕。 他如见鬼魅,骇得一下跳下g来。 那虱子爬了一阵,伏在墙上不动了。墙上是一行歪歪扭扭的血迹,竟有些象是汉字。他仔细看了一阵,浑身一震,他看出来了,真是十二个字: “贪不义之财食虚妄誓言死于虫口“ 一阵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颤抖起来,惊恐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大白虱子。 半晌,他回过神来,胆气又回到了身上。一只虱子就把秦超吓成这样,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他恼羞成怒,一掌向虱子拍去,想将其拍成肉泥。 “哎呀!”他叫出声来,手掌被刺得钻心疼痛,看手心,已渗出了血迹。 那虱子仍伏在墙上一动不动。 他凑近细看,那虫子背上竟然如刺猬一样长着尖刺。他再细看,那虫子的两眼鼓鼓的,像极了周齐的金鱼眼。 金鱼眼冷冷地盯着他,一眨不眨。 他打了个寒战。想了一阵,急速从提包中取出一个玻璃瓶,旋开瓶盖,将里面的药片倒出来。他将瓶口对着虱子,慢慢接近,猛地将其套住了。 他按住瓶子在墙水平拉动,虫子终于松开了脚,掉进了瓶底。他迅速盖上盖子旋紧。 他冷笑道:“哼,虫和人斗,岂不是笑话,看你还作怪不。我的血味道鲜美吧?这下就让你尝尝饿死的滋味,水晶牢里看你能活多久。” 他拿着瓶子进了卫生间,将塑料天花板顶开一块,把瓶子放在天花板上面,又将板盖好。 他连夜开车回了省城。 四 到省城后,他立刻到医院作了全面检查。他称是被一种不知名的怪虫咬了,听说会死人的。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可他还是提心吊胆。那大白虱子能作人字,不是凡虱,也决非善虱。肯定要发生什么不测之事的。 据说死囚最痛苦的不是受刑之时,而是等待之日。秦超品尝到了这种的滋味。但一个星期无事,一个月后也无事,一年、两年,直到十年后也无事,他才醒悟是被虱子戏弄了。虱之言纯属恐吓。他很气愤,这家伙原来是个无赖。十年中,他不但无事,且一帆风顺,公司越做越大,财产越来越多。 他意气风发,决定回乡一转,再显财露富,光宗耀祖一番。 他驱车携丽人前往。到了来安镇,他还住“山居旅馆”,并定了当年的房间。他支开美女,反锁房门,进了卫生间。 他还是忘不了那无赖虱,要看看它怎么了。他事先准备了一只放大镜,要仔细看看它的无赖嘴脸和金鱼眼。研究一下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卫生间还是老样子,一切都没变。他挪开天花板,伸手进去,那瓶子竟然还在。 对着灯光,他用放大镜仔细看瓶中虫子:那虱子子已变得又扁又平,象一枚一分硬币。它伏在瓶中一动不动,那双金鱼眼也闭上了,已毫无生机。 他断定无赖早已死去。十年光阴,没吃没喝没空气,焉得不死? 他使劲摇动瓶子,“无赖”在瓶中翻来滚去,停下再看,它还是一动不动。他打开瓶盖,将虱子倒在手心里观察。 忽然,他看到无赖似乎动了一下,急甩手,可晚了,手心像被钢针刺穿了一般,激烈的疼痛使他一阵晕眩。 虱子被到甩g单上,一动不动。他感觉不妙,忍痛用放大镜细看,一看便打了个寒噤:白虱子金鱼眼睁开了,正冷冷盯着他。 他咬牙切齿,与虱子对视着虱子忽然咧嘴一笑。 他狠狠用放大镜将虱子扫到地下,用皮鞋使劲碾了几十个来回。 虱子不见了,成了一些干枯的碎屑;可激烈的疼痛没有减弱,手心迅速肿胀变黑。他喊叫起来。 美女立刻和他到镇上卫生所。医生切割开手心,流出了许多黑血;又打针服药,但却无用。他手臂迅速肿得腿一般粗细,且乌黑发亮。 三天后,秦超不治身亡。 村里一个上年岁的老汉,听说此事后,十分惊讶。据他说,儿时听母亲讲过,虱子耐饥,能多日而不死,饿的时间越长毒性越大。十年时间,未免太长了,如此饥虱叮了人,岂能不死?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白绫 搬家 一、搬家 民国时期,我的家乡滇南古城流传着一个恐怖的传说。说是城中有名的钟大阎王家的独子钟冬人,在七月十五月夜里,被从棺材中出来拜月亮的母亲钟夫人骇疯了。这传说活灵活现的,古城中没有人不知道的。且多数人深信不疑,说人死后头发和指甲还会生长,钟夫人死后停厝在家中多年不葬,头发和指甲长到一定程度,就化成了厉鬼。钟家有的帮工夜里起小便时见过她:穿一身白衣,挂着拄拐,披头散发,十指如钩,着实骇人。 我五岁时,我家搬进了老钟家。我家没有自己的房子,只好搬来搬去的。母亲也怕那个传说,但原来的房东欺人太甚;老钟家房子宽,房租又低,母亲便硬着头皮搬进来了。 这是一所很大的宅子。进大门后是一块长着花草和杂树的场地。南边有三间平房,靠西两间就是我家租住的房子。场地中间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青石板甬道,通着一个圆圆的青砖镶砌的月弓门。 搬了新家,我十分兴奋,四处奔跑玩耍。刚跑进月弓门时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抬头看,面前立着一个极高的汉子:他一头浓发又黑又长,和络腮胡子连在了一起,使头颅显得格外巨大;宽大的方脸皮肤青白细腻;穿一身黑衣裤,却赤着一双大足。 他盯着我看,双眼亮晶晶的。我骇得转身就跑,不料他却跟上来了。我跑到我家房前,他不紧不慢跟上来,呆呆地站着看着我们。母亲、三娘吓得往屋里躲。父亲则提起条凳来,声音发颤地叫道:“钟,钟冬人,你,你敢” 我们以为马上要发生什么暴力事件了。不料钟冬人看了一阵,竟不紧不慢地转身走了。虚惊一场。 “原来他不敢!”父亲嘘了口气。 东边的门开了,出来一个年轻女人,笑着说道:“他不会打人的,你们别怕。他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打人呢?”她的声音很好听,且比母亲高了半个头,苗条的身段,雪白的脸。 “是的是的,他不打人。”母亲说,“你就是孙姐姐了吧?长得这么好看;衣裳洗得又这么干净,除了孙姐姐没别人了!” “多谢您夸奖了。”孙姐姐莞尔一笑,脸红起来,转身进屋去了。 原来靠东一间房子住着孙姐姐,听母亲跟三娘说她原来是钟家的丫头,叫孙桂兰。而进了月弓门里面是前院和后院。前院的堂屋住着钟家的长女钟佩珠和丈夫朱仁亮。左厢房住着是钟冬人。右厢房住着钟夫人生前指定的儿媳妇任慧玲。 吃晚饭时,钟冬人一声不响地又来了,却径直进了孙桂兰的屋门。我好奇地跑过去看。原来他两人在吃饭呢。见了我,孙桂兰笑起来:“胖弟弟,来,来这里玩。” 我害怕地看着钟冬人,不敢进去。 “别怕他。他也喜欢你呢。快进来!” 我便进去了。她把我揽进怀里,捏了捏我的脸,夹了一坨油炸肉塞进我嘴里。她咯咯地笑,我也笑。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母亲过日子很俭省,我家很少吃肉的。从此我便常跑到她屋里去。她总是喂我点好吃的东西,让我叫钟冬人叔叔,叫她姐姐,和我没大没小地闹着玩。她会用报纸折很多东西,小狗、风箱、轮船、飞机等等,单官帽就会折十种。常折个大官帽让我戴着到处跑。她和钟冬人吃得很好,但我发现她吃得很少,鸡鸭鱼肉都让钟冬人吃了。聊天时,母亲问她。“你不爱吃油腻东西吗?油东西吃多了,人会胖,是不是?” “啊呀,王二娘,常言道,日子更比树叶多呢,还是省吃俭用点好。万一冬人不在,我还不知到那里栖身呢。”说着眼睛就红了。 听母亲和三娘的说话中,我知道钟家钱财原来是朱仁亮管着的,他每月给孙桂兰十块大洋,负责照料钟冬人的生活。 搬进钟家不久,就到了端午节。母亲用笛绿叶包了一大桶粽子送房东。我跟她进了前院。前院的天井中有一株形如伞盖的大腊梅树,浓密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一个五十来岁的颓顶老头躺在树下的躺椅上看一本线装书;阳光从枝叶间筛下来,光斑在他油亮的颓顶上跳跃闪烁,十分有趣。见了我们,他站起来笑道:“啊,王二娘来了,请坐请坐。这些日子好么?” 这老头便是钟冬人的姐夫朱仁亮。他矮个、大肚、圆脸,笑起来象个大佛老爷。钟冬人姐姐钟佩珠却是个缩腮、短下巴的女人,一点不象她兄弟。那个叫任慧玲的女人倒是细皮嫩肉的,但整天板着瓜子脸,看上去阴沉沉的。 趁母亲和他们说话不注意我,我跑进了后院。我早就想进去看看了。 后院比前院还宽大。正堂屋和厢房都是两层的走马转角楼,但静悄悄的没有人。天井中有一株高大的缅桂花树,枝桠越过转角楼的木栏杆,青枝绿叶间开着象牙色的花朵,方砖地面上也落了许多,院中着氤氲馥郁的清香。因久无人住,有种颓败凄凉感,显得阴森森的。我没敢进去,站在院门口偷觑正堂屋挂着大铜锁的雕花木门。听说那里面就是停放着钟夫人棺材的地方。但木门紧闭,看不到里面。 一阵风起,缅桂花枝叶摇曳,发出沙沙声,噫!枝叶间怎么有白花花的东西在晃动?仔细看,那缅桂花树枝上竟然挂着一条雪白的绸子。我记得刚才没有的,怎么忽然间就出现了?是人挂上去的么?但没有人进来啊?而且它离地两人多高,人是挂不上去的。这是怎么回事?我怔怔看着它,它在枝叶间悠悠地飘动,象我婆婆出殡时招魂幡,显得十分诡异。我感到后背一阵发冷,赶忙转身跑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白绫 鬼节 二、鬼节 母亲送粽子的第二天,朱仁亮送来两把挂面给母亲,两人坐着说话。凡来人我就高兴。我喜欢听母亲和他们说话。听到有趣处,我就大笑。母亲也不管我。 “大姐夫,你大舅真是一表人材,一棵葱的子弟呢。真是可惜了!他怎么会得了那种病呢?”母亲说。 “这个唉,王二娘,你不晓得的,冬人是被骇疯掉的呢。” “哎哟哟!”母亲拍了下巴掌,故作惊奇地叫起来,“大姐夫,你说他真是骇疯掉的么?“哎呀呀,不得了,真是不得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嚼舌头的编的呢?这么说是真的了?” “是真的。王二娘,是骇成这样的。你不是外人,我我就说给你听听,但你晓得就行了。不要对外人说啊!” “不说不说”母亲一个劲地点头又摇头。 “好,那我就从头说给你听听。你晓得老钟家是城里有名的大户人家。但钟家祖上原来也穷得叮当响。到钟大阎王这辈,共有兄弟姐妹七人。他排行最小,可胆子贼大,从小就不务正业,拜吹蒙拐骗。他不知怎么认识了一个广东人,跟他学了一种什么蔡家拳,整天领着街上娃娃们和其它街道的娃娃打架;且谁的话也不听,顶撞爷爷,迕逆父母。上上下下,全家没一个不嫌他的,都说他将来是进班房上刑场的料。到十六岁,他说再也不过这种窝囊日子,要上矿山去发财,十年后回家盖大房子。王二娘,你也晓得城里有很多人家是干锡矿发了的。但钟大阎王分明说的大话,众人听了都觉好笑。这干矿要本钱,你兜里连一文通洞钱都没有,拿什么去干?盖什么房子?可这小子真的腰上缠一根草绳就上了矿山。家里人发现他不在后,也没功夫去找;权当少了一张吃饭的嘴,又少了个祸害,相反还喜欢。至于发财盖房子,当然没一个人当真。想不到这小子到了矿山后,先在一个姓马的老板开的矿洞背矿。背矿可是最下等的活,在缺少空气的低矮矿洞背着矿石爬进爬出,又苦又危险。钟大阎王好吃懒做,他怎么干得了。可他有办法,让其他矿工替他背。他在洞口等着,待别人背出来时,他就每人要一把,攒够了再背去交差。不给的就打。他会拳脚,打起人来又凶又狠,很快成了霸王。众人怕得他怕得要命,不敢不给。后来他们洞挖到了富矿,其它人要来抢洞。双方在洞前摆下阵势,他手提一把大缅刀,只身冲进对方阵中,一下就劈翻了几个。对方见他如天神恶煞一一般,纷纷避让,阵势马上乱了。马老板见状,吆喝众人冲过去,对方抵敌不住,便败了。事后老板对他大加赞赏,提他为护矿队长。不久,他随马老板回老家,见老板独生女儿貌美,竟qiagjia了她。老板女儿哭哭啼啼要寻死觅活。他跪在她面前赌咒发誓一辈子疼她,不娶小老婆。老板女儿无法,反求父亲让她嫁给他。老板也只好同意了。几年后,老板病逝,他便成了老板,真的雇马帮驼着大洋回来盖了这所大宅子。过了些年,他和马老板女儿生的女儿佩珠也有六岁了。却没有儿子。钟大阎王看上了戏班的小旦文芹地,竟不顾老婆反对,娶言芹做了小妾。不久文芹生下了儿子冬仁,钟大阎王越发冷落了大老婆。大老婆又气又恨,一病不起,竟丢下女儿去了。于是,文芹便成了钟夫人。这钟夫人可不是马老板女儿,简直不像人,像个妖精。说也奇怪,钟大阎王天不怕地不怕,单单就怕她。真是一物降一物。钟夫人是有名的妒妇,钟老爷也不敢娶小老婆了。 “钟大阎王去世后,二十岁的钟冬人外出求学。三年后他奉母命回家。钟夫人要他与她的表妹任慧玲成亲。可是他死活不愿意。钟夫人在家从来是说一不二的,想不到这平日很孝顺的儿子这回竟死活不听她的话。钟夫人即要面子,又要强,又哭又骂又打,非逼迫儿子成亲不可。任慧玲也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地要上吊投井。不想钟冬人竟悄悄的再次离家出走了。钟夫人只好将任慧玲养在家中,托人四处打听儿子音信,但却没有结果。有人说他当兵死了;有人说他到法国留学去了。四年后,钟夫人得了伤寒,发高热说昏话,整天念叨儿子;死时倒清醒了,恨声交待后事。吩咐她死后停厝家中,不许下葬。一定要等儿子回来和任慧玲完婚后,她才入土。谁敢违反,她将化为历鬼取他性命。 “钟夫人死后,钟佩珠不敢违背母亲遗愿,我和她只好回娘家来守柩。钟夫人棺材就停放在后院堂屋中,我们就陪伴着这具棺材生活,既无奈又害怕。王二娘,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那棺材用大漆漆得光亮如镜,棺头上点着长明灯;堂屋里很暗,昏黄的油灯幽幽地映着血红的棺头,大白天也令人头皮发麻,更不用说夜里了。好在当时还有几个帮工、丫头陪着我们。但后来他们都跑掉了。 “他们跑的原因,王二娘,想来你也晓得,就是满城说得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睛的闹鬼事。” “哎哟,那是不是真的呢?大姐夫,我想是他们嚼舌头编的吧?” “不是编的。这事情竟然十分离奇可怕。王二娘,你晓得我是读过新书之人,不信鬼的。可这事真的不好解释。 “我和佩珠回家守柩后,当初的日子倒平安无事。只有一个年纪大的老帮工要走。据说他背地跟人讲,人死入土为安,久不下葬,是要出事的,此地不能呆了。但大家还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可是不久,有个住后院厢房里的丫头,说夜里听见有人在天井里走来走去的。后院门紧紧关着,并没有外人进院的迹象;问了众人,夜里也都没起来过。谁会在夜里走来走去呢?大家对丫头的话将信将疑。过了一些日子,有两个丫头都说听见天井的脚步声了,并且还有拐棍触地的声音。这下大家都有些害怕了。王二娘,你不知道,钟夫人死时是穿着一身白戏装入棺的,还把她的拐棍也放入了棺材。 “哎哟,怎么穿戏装?” “嘿,这谁知道,他大慨想到阴间干老本行吧”。 “哎哟,是的是的,她戏瘾发了,要到阴间唱戏!——那后来怎样了?” “又过了几天,同时有四个人夜里都听见天井中的脚步声和拐杖声了” 我吓得紧紧捏住了母亲的手。 “这样,帮工和丫头们都害怕了,一个个借故走了。后来,又发生了一件很离奇的事。钟夫人生前的贴身丫头,无缘无故地吊死在后花园里。而且她上吊的竟是一条白绫,而且这条白绫和钟夫人带入棺中那条白绫一模一样。” “哟,不过白绫差不多都是一模一样的呢。”母亲说。 “可是这白绫上有血迹。王二娘,你不晓得,殓衣是临时按钟夫人交待现赶制的。丫头在缝制白绫时,慌里慌张的被针刺破了头,白绫染了血。因入殓不等人,便将白绫披在钟夫人肩上入棺了。可怕的是:吊死丫头的白绫上血迹和入棺的那条白绫上的位置、形状、大小都一模一样。 “那丫头吊死后,剩下的人全都跑了,只剩下下我们夫妻和任慧玲、孙桂兰。任慧玲已是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常背着人哭得眼睛红肿;一听到别人说钟冬人,就竖起耳朵来;她还痴痴地等着他呢。孙桂兰呢,她原来是老爷从四川买来的孤儿,没有地方去,只好癞在钟家,她当时已是十九岁的大姑娘了。 “帮工丫头们走后,我们四人都搬到前院住了。一来互相壮胆,二来后院有什么动静也听不到了。提心吊胆又过了一年多,离家七年多的钟冬人忽然回家了。任慧玲激动得一个劲地发抖。孙桂兰更是喜欢,整天笑嘻嘻的像拣了个金元宝。大家又惊又喜,只盼他回心转意娶了任慧玲,钟夫人的棺材就可以下葬入土,大家都解脱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真正的噩梦才开始了。 “记得那是钟冬人回家后第四天发生的事。他回家后才知道母亲己去世两年多了,哭得十分伤心,坚持要为母亲守柩。谁劝也不听。我无奈,只好把闹鬼的事说给他听,可他听了哈哈大笑,不以为然。任慧玲见劝不了他,提出来愿意陪他一起守柩。他到也没拒绝。 “一连守了两天都无事。大家都认为不会出什么事了。可我却越来越紧张,因为第三天就是七月十五鬼节了。那天夜里大月亮就要出来了。以前众人夜里听见的异常响声,丫头吊死的日子。都是在十五这天。大家没注意到这点,我也没说。可我注意到了,我怀疑这决不是巧合。 “第三天七月十五的晚上我一直没睡,惴惴不安地竖着耳朵听后院的动静。uy后,月上中天,月光从屋顶亮瓦冷冷射下来,打在我的被子上。万籁俱寂,只有天井中的腊梅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蓦地后院传来一阵惊叫声,我一骨碌爬起来,——这是冬人的声音!出事了!我连忙晃醒佩珠。这时,有急促的脚步声跑来,我们的门被敲响了:‘大姐大姐,快快快,快开,开开门’ “佩珠点亮了煤油灯。任慧玲连滚带爬跌了进来,浑身颤抖,说道:‘不,不好了,冬人他他’ “‘冬人怎么了?’我问。任慧玲哇地哭出了声,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我们是,不是,是要到后,后院去?’佩珠问。 “‘是,是是的。’我说。虽然我也怕得要死,可全家只有我一个男人,我自然只能装硬汉了。 “王二娘,不怕你笑话,当时我腿都骇软了。我们去拍孙桂兰住的厢房门,叫上她一起到了后院。进了后院门,我们都被骇呆了,我们见到了一幅怪异的情景:只见冬人跪在天井中朝着堂屋不断头,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月光在他惊惧扭曲的脸上闪烁呼跳动,那情景十分诡异可怖 我骇得屏住了呼吸 夜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时大家都没话半晌,母亲轻轻问:“这,这么说冬人真是见着什么了?” “是的,王二娘,这事说起来真是太可怕了。——冬人就是这样疯的,成了现在这样子。哎,真是造孽呀。 “事后听任慧玲说,那天夜里,冬人在堂屋里看书守柩。她在下厢房睡着了。听到冬人惊叫声后,她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跳出门去——你猜她看到了什么,王二娘,她看到钟夫人了!钟夫人站在堂屋口,一身白衣,扶着拐杖,十指如钩,正对跪在面前的钟冬人笑呢她一扭头看见了任慧玲,脸色刷地一下成了青绿色,眼放凶光,任慧玲当时就吓晕过去了。等苏醒过来,钟夫人不见了,只有钟冬人在不断叩头” 我紧紧抱住母亲,母亲身体也在颤抖,“哎哟,骇死人了,骇死人了” “是骇人。我现在大白天到后院去,头皮都还会发麻呢” 夜里,我躺在g上,想起那天在后院缅桂花树上挂着的那条白带子见它从树上飞起来了,幽幽地飘着向我飞来,它在我面前飞呀飞呀,一滴滴的鲜血掉下来,连地面都染红了,蓦地它扑过来缠在了我脖子上,勒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拼命想把它扯开,却扯不脱。我想我就要死了,尖叫起来 “小宝,小宝,你怎么了” 我睁开眼睛,昏黄的煤油灯下,是母亲的脸。我一把抱住她,颤抖着说:“那白绫要勒死我。我害怕。” “白灵?什么白灵黑灵的——小宝别怕,你在做梦呢。没有什么白灵的。” “有有有,我在后院的树上见过了” “什么,你见过什么了?” “就是那条棺材里的的白带子,它要勒死我” “什么?小娃娃别乱说。以后我不讲那些鬼故事了。” “我真的见着了呢。”我急道,“不哄你!” “好了好了,你见着了见着了那白绫和你闹着玩呢睡觉吧,我搂着你,那白绫就不敢来了。”母亲笑着说。 我还想说什么,母亲已吹熄了灯,搂着我闭上了眼。 我在黑暗中大睁着眼睛,看着蚊帐顶上那些模模模糊糊鬼魅般的影子,一动也不敢动。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白绫 白绫 我们搬到钟家时,钟冬人已经疯了年。据朱仁亮说后来也没发生什么事了。骇疯了儿子,和任慧玲成亲之事也不可能了,钟夫人的灵魂大概也安息了吧。 母亲说钟冬人是文疯。他不说话,更不打人,根本看不出他像疯子。他每天做的事就是呆呆地坐着看天上的云彩流走,或用白泥巴在街面的青石板上写字,牛车来了也不让。他写的字龙飞凤舞,连读国小的姐表姐都一字不识。 可他毕竟是疯子,他有个爱好,用长衫兜了牛屎马粪到街边的荷花塘去,用水浇了踩着玩;连冬天也去,哆嗦着踩。路人见了皆掩鼻而过,娃娃们则用石子砸他。孙桂兰到塘边找到他,便扬起柳眉骂娃娃们,抄塘水替他洗净双脚,冬天还将他的脚搂在怀中捂暖,边暖边淌眼泪,然后牵着他的手回家。钟冬人虽不打人,但不许别人碰他的身子,连钟佩珠也不行,钟佩珠一次也想像孙桂兰一样牵他手回家,不料他猛地一甩,差点将钟佩珠带进了塘里。一次过端阳节,钟佩珠让朱仁亮送一碗汤圆给他,他不要,他热情地拉他的手来接,钟冬人瞪大眼睛,“呔”地大吼一声,朱仁亮骇得碗都掉了。从此再没人敢碰他了。但他对孙桂兰百依百顺。他老到池塘去,孙桂兰急了也会装模作样的打他两下,他不当不还手,还对她笑呢。 我常到孙桂兰的屋去。我爱她,她真的像我姐姐。我两个没大没小地疯玩。她也会和钟冬人闹着玩。用红纸折一个很大的官帽戴在他硕大的脑袋上,看着他笑,她笑、钟冬人笑、我也笑。 钟家有个很大的后花园子。我们三人钻到竹林中去玩。阳光从枝叶间筛下来,在我们的身上脸上跳跃闪烁,十分有趣。她躺到他怀中,让他抱着,像亲我一样的亲他的脸。他们在地上翻来滚去,我以为打架了。拼命去拉钟冬人,不让他骑在钟姐姐身上。她抱着我笑得喘不过气来,说没白疼我。 秋天的傍晚,我们到家门前街道边的稻田去。她用谷茬做成一支小箫,坐在田埂上呜呜咽咽地吹。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火烧云,把房屋树木、行人猪狗都染红了。我两个也成了金人,钟姐姐白嫩的瓜子脸也像上了胭脂一样,分外的俊俏妖娆;箫声清越,如泣如诉,引得路人驻足不行,不知是听箫还是看她。可吹着吹着,钟姐姐却哭了。她是想她的妈妈了吗? 我和钟姐姐很要好。可大院中的人却互相忌恨。钟佩珠不搭理任慧玲。任慧玲表面上和孙姐姐有说有讲的,背后则骂她贱人。朱仁亮爱乜斜着细眼偷看孙姐姐,但无事从不主动和孙桂兰说话。可他们都喜欢跑来和母亲聊天。孙姐姐的话题总是围绕着钟冬人转,说他人品怎么好,长得如何子弟。好象钟冬人不是疯子却是个宝贝。任慧玲则总是骂,骂孙桂兰是狐狸精;钟佩珠是苦瓜脸;钟冬人是反种鬼。叹息钟夫人去世太早,不然钟家不会如此败落。并一中咬定钟夫人是被反种鬼们气死的。“王二娘,钟冬人他是遭报应呢——我姨妈临死也没原谅他。” “是的是的,钟二婶。你姨妈死可惜了。她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听说还懂戏文呢?” “不是懂。我姨妈年轻时是有名的花旦呢。她穿一身白衣住台上一亮相,台下就是满堂喝采。要不,钟大老爷会看上她?” 我不知道任慧玲为什么这么恨他们,但我不喜欢她。她住在前院的厢房里。屋里很暗,阴森森的。墙角立着一个白纸人,不知做什么用的。那纸人白脸细眉红唇,像个美女,但却令人害怕。我觉得那她随时会张开yig桃小嘴狠狠咬人一口。一天我在门口还见到她从红箱子里翻出了那条染血的白绫。那白绫在缅桂花树上,怎么会到她箱子里去了呢? 母亲和三娘也不喜欢任慧玲。三娘对母亲说:“二姐,我看见任慧玲那天将夜盆的尿水泼在孙桂兰门上了呢。我看她像个拿魂婆,不知要害什么人。二姐,我看这里不能在住下去了。好像还会出什么可怕之事呢。怪不得没人敢来这里租房子住。” 母亲叹了口气:“这我原先就料到了,可没想到这么的可怕。但你也知道,我们没合适地方去呀。” “这”三娘也没说什么,沉默了。 过了几天,我正在孙桂兰屋里玩,她肚子忽然疼起来了,疼得在g上打滚。钟冬人走进走出像树叶子上受惊的蚂蚁。我跑去告诉母亲。钟冬人竟然也跟着来了,看着母亲嘴一张一张的似乎要说什么。母亲很害怕——钟冬人从疯了就没说过话。如果说出来,岂不吓人。 “好好,我去看看。你别急!”母亲说。母亲过去看孙桂兰后,问她吃了什么东西。她指指桌上,母亲抬起碗看看,闻了闻:“咦,怎么有股怪味道?”说着看了看门前的大篦麻树。 母亲让我解了泡小便,灌进孙桂兰嘴里。不一会,她吐了一地的秽物。吐后好了些了,母亲又用通洞钱刮她的背,慢慢的孙桂兰不疼了。说她吃了篦麻籽,是任慧玲告诉她的,说可以治月经痛。上她的当了。 我的小便竟有如此妙用,我即惊奇又自豪。 夜里母亲告诉三娘白天的事,说:“这家人家互相象是有深仇大恨一样。我看早晚要出事的。我们还是打听着,若有合适地方,赶快搬走吧。” 但已来不及了,七月十五鬼节到了。 听朱仁亮讲过那故事后,我就对七月十五害怕起来。不当是我,母亲也说但愿这年的鬼节不要出什么怪事。可怪事还是出了。鬼节这天,钟冬人忽然不见了。孙桂急得几乎要疯,满街满城四处乱找。钟佩珠和朱仁亮也急得四处打听。 当天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可我们早早的就睡了。翌日清晨,却听见后院传来了哭声。随后,朱仁亮匆匆来找母亲,哭丧着脸说出事了,钟冬人死了,请王二娘一起去看看,作个证人。母亲没有办法只好跟他到了后花园。我自然也跟了去。 钟冬人是在一棵广石榴树上吊死的。一条雪白的白绫裹在他细长的脖子上,长长的头伸.出嘴外,白楞楞的眼睛看着众人。好像并没有死,是开玩笑,装个鬼脸逗众人一样。 过了一阵,警察来了,检查了尸体,问了情况。警察好像也知道那个传说。听朱仁亮说这白绫和钟夫人入殓时的白绫一模一样时,警察脸色也白了。 可眼睛哭得红肿的孙桂兰说不一样:“那血迹的形状不一样。入殓的白绫,血迹泅得开,边缘很自然。可这上面的血边缘整齐,没有泅晕的样子。” 朱仁亮说:“桂兰,你是伤心过度糊涂了吧。这明明是那条白绫嘛。佩珠,慧玲你们说是不是?” 钟佩珠吱吱唔唔说道:“唔,这我已记不清了。” 任慧玲则很干脆:“就是那条白绫。不会错。” 警察也断定不了钟冬人是怎么死的,最后只好不了了之,走了。至于那条白绫,按朱仁亮的意思烧了。 钟冬人死后,孙桂兰像变了一个人。每天清晨起来,她眼睛都红肿着,头发又脏又乱,过去干净整洁的衣着也不见了。她总是痴呆呆的,常看着什么东西一动不动。 一天夜里,我听见孙桂兰屋里有响声,似乎有什么人在打架。过了一会,朱仁亮悻悻地骂着贱人从屋里出来,孙桂兰却在屋里哭。 过了几天,朱仁亮找孙桂兰说:“孙桂兰,钟冬人不在了,你在这里也没意思了。我们也不敢强留你,你自由了。想上那儿就上那儿去吧。” 孙桂兰听了,面露惊慌之色,大眼晴看着朱仁亮,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当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孙姐姐死了。我哭着告诉母亲。母亲呵斥我:“小孩子别乱说。” 翌日,孙桂的房门大开着,人不见了。朱仁亮说不管她,她可能回四川去了。过了几天,有人在坟山发现她死在了钟冬人坟前。她是抱着他的墓碑死去的。身上没有伤痕。警察说是冻死的,不是他杀。 孙桂兰死后,钟佩珠和母亲聊天时说起她来。母亲叹息那么俊俏的一个人,命却那么苦,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说走就走了,连个哭的人都没有。我大声说:“我哭了呢!” 钟佩珠笑起来,说这娃娃倒有情意呢,不枉了她喜欢你一场。说着她眼睛也红了,说:“王二娘,你不知道,孙桂兰十岁时就跟着大她十一岁的冬人。名分上她是丫头,要服侍冬人,可两人处得极好,实际上反而是冬人照顾她的时候多。两人不像主婢倒象兄妹。在冬人面前她还会撒娇发脾气,要冬人哄她呢。我母亲狠狠责打了她几次,又让冬人拿出做主子的样子来,可两人依然如此。后来,我母亲要冬人和任慧玲成亲时,你猜冬人怎么说,他说要娶就娶孙桂兰,除了她谁也不娶呢。这事只有我和母亲知道。王二娘,你不要给别人说。” “不说不说,”母亲即摇头又点头,“钟大姐,你倒是好福气呢,嫁了那么好的一个朱二哥。” 钟佩珠脸色阴沉了,半响,叹了口气,说:“哎,王二娘,很多事,你不知道的。好什么好?他是什么人,只有我知道。你看着,总有一天,他也要对我哎,不说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白绫 月夜 四、月夜 不久,钟佩珠就来找母亲,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她好象受了什么惊吓,匆匆来找母亲,说:“王二娘,有件事我托你,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出事。你留心着点,如果听到前院中有什么动静,你千万来看看我。拜托你了” 母亲吓了一跳:“哎哟!钟大姐,你怎么这么说,好好的会出什么事?你是怎么了,没生病吧?” “唉,你,你不晓得的。”她突然哭起来,“你怎么会晓得呢?我跟你说,那冤枉鬼会害我呢” “哎呀,钟大姐,谁会害你呢?” “还有谁,就是我那个假仁假义的男人朱仁亮——好吧,王二娘,我知道今天不把话讲明,你也不会相信。那我就从头到尾讲给你听” 她随后讲的话令母亲无比地震惊。她说,原来朱仁亮和任慧玲从小就认识,成人后就goua上了。她因为长得丑,老姑娘还嫁不出去,任慧玲就向姨妈介绍了教书匠朱仁亮。但他二人旧情未了,仍暗中来往。 “王二娘,这两个狗a女歹毒着呢!”孙佩珠说,“原先我一片真心对他,想和他好好过日子,不想他这昧良心的,一直骗我。他们铁了心要霸占钟家财产呢。他们先是装神弄鬼,又杀害了一个丫头,骇跑了所有丫头帮工。后来又杀害了冬人,逼死了孙桂兰,现在轮到我了。王二娘,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样过来的呢。”她抽咽着说,“我对他了忍了又忍,让了又让,盼他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会回心转意。不想他这昧良心鬼的和任慧玲勾得紧呢。最近他们以为钟家人没人,可以为所欲为了。前几天在后花园幽会时被我拿了个正着。那昧良心的竟和我反了脸,威胁我若说出去就对我不客气。这昧良心的心黑手辣,王二娘,你千万要帮帮我。我,我什么人都靠不着只能求你了。”钟佩珠说罢大哭。 “这个,这个钟大姐,我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去报官呢。” “唉,王二娘,这个我早想到了,但那杀千刀的早已和官府串通一气了。他拿着钟家的钱财贿赂那些当官的,我告得倒他么?” “这好吧,我留心着就是了。”母亲不情愿地说。 但好些天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朱仁亮依然笑眯眯的来找母亲闲话。因已几天不见钟佩珠了,母亲问道:“大姐夫,这些天怎么不见钟大姐了呢?” “生病了。佩珠有肾病,这次发作得重了。俗话说,男怕三六九,女怕二四。她今年刚好三十,这次怕是过不去了。我很着急。王二娘,不知你晓得不晓得什么治肾病的方子。” “哎哟,钟大姐有肾病么?那我帮打听打听吃什么药好——朱大哥,好些天不见她了,怪想她呢,真想去看看她。” “这,这个好吧,那我们就去看她。” 我自然跟着他们到了前院。钟佩珠睡在正堂屋右边的屋里。她躺在g上,见了我们,挣扎着要起来,母亲连忙按住她。几天不见,她便瘦了一圈,憔悴不堪的脸上滚下泪来,嘴唇抖动着,却不会说话了。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我和母亲在屋前乘凉。天擦黑时,一轮大月亮从围墙爬上来了,挂在芭蕉树梢头上。这时从前院的月弓门却出来了一个身影。那身影脚步飘忽,竟飘到了我们面前。月光下,才看清是钟佩珠。她笑眯眯的站在我们面前,却不说话。母亲惊异地说:“哎哟,钟大姐,你病好了么?真是太好了。我还说要去看你呢!” “不用了,王二姑娘,戏马上就要演完了。”钟佩珠笑着说,“看不出,你倒是个好人呢。” 我和母亲都惊异得张大了嘴——她说话的声音怎么变了?语音又甜又脆,听了让人受用。不像钟佩珠说话像用瓷片刮铁锅一样,令人牙根发酸。而且她笑得有些古怪。 “王二姑娘,你别怕。怕的应该是我身后的那个人。”钟佩珠笑着说,却没转头。 她身后,朱仁亮来了。 朱仁亮来到我们面前,见到钟佩珠,蓦地脸色大变。他如同见到了鬼魅,连声音都变了:“你你你你,你怎么” 钟佩珠笑眯眯看着他不说话。 朱仁亮忽然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可钟佩珠轻轻一伸手便拉住了他。他便迈不开脚步,浑身颤抖起来。 月光如水,万籁俱寂,一阵轻风拂过,树影憧憧,花木枝叶发出沙沙声。气氛变得诡异起来。钟佩珠身影被月光勾出了一道金边,她的脸孔在月光中忽明忽暗,真的像一个鬼魅。 月光将我们黑黝黝的身影拖得长长的。我忽然发现钟佩珠没有身影,骇得紧紧抓住母亲的手。母亲的手也在颤抖。朱仁亮抖得更是历害。 “你怎么抖起来了,你也吃了篦麻籽了么?”钟佩珠笑得很甜,那语气却泠得入骨,“你不是不信鬼神么?害怕了?” “佩佩珠,你,你听我说” 她吃吃地笑起来,那面孔说不出的诡异可怖。“哟,佩珠佩珠的,真是恩爱夫妻哟。哼,你真是有眼无珠。还自诩为知书识理呢,连谁是你老婆都分不清了呀,这石榴树都这么大了,挂果了呢。想当年我栽它时才一尺高呢” “哎呀!你你你是,是”朱仁亮眼露恐惧之色,连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她不说话,手指捏出兰花状,竟比了一个动作,唱道:“恹恹瘦损,早是伤神,那值残春。罗衣宽褪,能消几度黄昏?风袅篆烟不卷帘,雨打梨花深闭门 那声音悲悲切切,如烟似风,在寂夜里缠绵徘徊,不绝如缕,如泣如诉,听得人只想哭。 “你是,是是是,我,我知,知道了——你,你你听我我说” 她咯咯咯地笑:“你说?你要说什么——你想骗鬼么?”她大笑起来,“你做梦也没想到吧?装神弄鬼弄出真的来了。”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请你荡一回秋千罢了。我们这就到后花园去,跟我来吧。”她笑道,挥长袖一拂,轻轻扫了朱仁亮眼角一下,朱仁亮一怔,脸色一变,随即诡异地一笑。 她转身向月弓门飘去。朱仁亮竟象个木偶一样,脚步呆板地跟在她身后去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白绫 幽灵 五、幽灵 翌日清晨。 想起昨晚的事,我们都怕得要命,到月弓门前向院中张望。院中静悄悄的,静得分外可怕。 母亲想了想,与三娘商量后让我去油坊叫父亲来。 我跑到油坊。父亲听后跟我回到家。有了男人,母亲和三娘胆子大了。我们一起进了后院。 前院的堂屋和厢房门都大开着,却死一般寂静,静得令人发怵。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我们。由父亲打头,我们战战兢兢进了厢房。房中没有人,屋里东西乱七糟的,遍地扔着衣裳纸屑和杂物。那白纸人横倒在g前,瞪着乌黑的眼珠看着我们;血红的小嘴依然令人恐惧而厌恶。 到了堂屋后,一股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作呕。朱仁亮和钟佩珠住的屋门大开着。进了屋,走在前头父亲忽然不动了。母亲从父亲身边偷看过去,不禁惊叫起来。 昏暗的屋中,一张核桃木大g上罩着一顶大沙帐子。屋顶亮瓦的日光冷冷射下来,照着g上睡着的钟佩珠。一g大红被子盖在她身上,青白的脸上了无生气,嘴ba大张着,一看就是一具尸体了。 没有人敢上去看,我们便退了出来,战战兢兢到了后院。才一进门,众人大叫一声,返身便跑。 正堂屋门大开着。一具黑漆红棺头棺材摆在里面。棺头昏黄的灯苗在幽幽地摇曳晃动。去后花园要经堂屋走廊的侧门,谁也不敢去了。 大人们商量了一下,就由父亲去报了官。警察来后,问了情况,看了钟佩珠尸体。问母亲:“你说的昨天晚上的事是真的么?” “千真万确,一点不假。” “那女人是钟佩珠吗?”警察怀疑地看着母亲。 “这她样子确实是钟佩珠,但行事说话又不像。所以请长官你们来看呀!” “从尸体看,钟佩珠分明已死去多日了。估计死亡时间最少在四天前。”警察说,“难道真是那个人” 众人脸色都白了,面面相觑,一时都不说话。 在后院堂屋里,我终于仔细看到了那口棺材。棺盖还罩在棺身上,但那燕尾榫却已脱落,掉在了地上,也就是说,棺盖已经动过了。 虽然棺盖轻而易举便能掀开,但连警察也不敢动。说:“就让它这么样子吧,不要惊动她老人家了” 任慧玲和朱仁亮的尸体,是在后花园找到的。一条白绫rao着他们脖子上,两个双双吊挂在一棵广石榴树光滑的横枝上。两人变形的脸孔紧紧贴在一起,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又像在接吻。风一吹,树枝晃荡,两人上下起伏,那情景分外诡异恐怖。 那雪白的白绫上,一团红色十分醒目,似一朵绣在白绫上的鲜艳的芙蓉花。 “这条纱巾我见过的,就是挂在院中的缅桂花树上的那条!”我叫道。 “小娃娃别乱说。”母亲说,看了警察一眼。 我不再吭声了,大人们是不相信我说的话的。 很快,我们家便搬走了。 虽然我曾见白绫曾在缅桂花树上挂过,但我不会再见到它了。 那所大宅子一直空着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刘家花园 恐怖池塘 一、恐怖池塘 刘家大宅是滇南古县城里排得上号的大宅。此宅据说是刘家祖上一个叫刘一天的人建的,至少已有一百年了。刘一天同香港做陶瓷生意发了财后,盖了这所大宅。此宅的大门飞檐斗拱,富丽堂皇,门前两株大万年青树,形同伞盖,枝叶繁茂,遮盖出一大片浓荫。进门后的二门叫月宫门,门头镌刻着“循规蹈矩”四个大字。月宫门后是前院,甬道旁是松柏杂树,直通后院。 刘家大宅解放后被收为国有,作了棉絮社。我的舅舅是棉絮社工人,我便常到大宅去玩。从后院走廊的一道小门进去,是一个青石铺砌的小天井,小天井前石阶一直延伸.进花园池塘中。 花园四周用高高的土基墙围着。围墙只有一道小门通着街道,但常年关着。街道上的的其他娃娃们要进园中,只能翻墙进入。只有我能从后院小天井进去,他们都很羡慕。有时我也会带要好的伙伴进园。 花园极大,是我们的天堂。我们脱得yisibugua,跳进池塘里玩水,连冬天也照跳不误;从水中上岸后,浑身冒着热汽。夏天玩水累了便去竹林中睡觉。西边靠街道的围墙一带,有一片高大的毛竹林,里面是厚厚的干竹叶。躺在竹叶上睡觉,比家中g上还软,再舒服不过了。春天则可挖掘鲜嫩的竹笋偷偷带出园去,让母亲炒了吃。花园中还有大片的桑树,可摘肥大的叶子来养蚕。 但我去花园中的目的多是钓鱼。池塘成半圆形,池岸用石头砌成,约有三四个蓝球场大小,水有三米多深,塘水呈墨绿色。塘中间有一个建在土山上的小亭子。土山四周有几株广石榴树。 花园池塘不大。但在大人们眼里却是一洼不祥的水域。因为每年都有人在花园中失踪。明明很多人见到有人进了花园,或自己说到花园去,后来却莫明其妙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园子虽大,杂树很多,又有竹林桑树,但也不至于能藏匿一个大活人。所以人们都断定是掉在池塘里淹死了。而跳水寻死的大姑娘小媳妇,玩水淹死的娃娃也真有其人。但淹死人不奇怪,奇怪的是竟然不见尸体浮起来。这就令池塘变得神秘恐怖了。 一次我和伙伴们在塘中玩水,见一个红衣年青女人来到池边,一个叫歪桃的男人跟在后面。女人盯着水面发呆,歪桃站在旁边傻笑着盯着她看。女人呆看了一阵后,忽然大放悲声,嘶哑着嗓子哭嚎起来,我们都很吃惊。那女人哭了一阵,忽然纵身跳进了塘中。歪桃拍手叫起来,笑着跳来跳去。我们不知何事,却见女人在水中挣扎扑腾了一阵不见了,方醒悟过来,是投水自杀来了。我惊呆了,想起雷锋叔叔,便大叫:“救命呀!做好事的时候到了!”边说边向她落水处游去。几个伙伴也游了过来。可我们扎了无数个猛子,却没碰到女人,只好上了岸。 后来居委会组织了打捞队,租来一只木船用长竹竿将塘搅了个底翻天,连墨绿的塘水也搅得泛起一团团的灰黑污泥,竟然什么也没捞起来。 这可是我亲眼见的怪事: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跳进塘中不见了! 事后,街道上的女人们交头接耳议论了许久。整个县城都轰动了。耸人听闻的传说在人们的口头流传开来。 有的说塘中有个无底洞,通着南海,尸体流到南海去了;有的说塘里有大鱼,尸体被它吃了。 更恐怖的说法是歪桃姐夫说的。他是棉絮社的工人,他也爱钓鱼,对我的钓技很欣赏,常和我侃钓鱼趣事。 “大宝,你在塘中钓鱼时发现秘密了么?”他点起一根劣质天枰烟,眯着细眼说道。 “秘密,什么秘密?”我问。 “告诉你吧,塘中有两头巨鱼,我碰到过两次了。一次鱼漂倏地一下就不见了,接着鱼竿就像箭一样被拉进了水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出现;一次又来了,但我抓住了鱼竿,可根本捏不住,只好放手,再不放,人就要被拉进水中去了,你说可怕不可怕?你可要小心呢!自己一个人不要去钓了。碰到怪鱼不得了!” “真的么?不会吧。”我笑起来,“有这么大的鱼又好了!”我不大相信歪桃姐夫的话,他见我钓了许多鱼时,眼睛红红的,说他对我的钓技欣赏不如说忌妒。他钓鱼从来钓不过我,莫不是吓唬我,让我不要钓了吧? “好意跟你说,你还不相信。”歪桃姐夫大慨看出我不相信,说道,“告诉你,小伙子,我怀疑那些人被那怪物吃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鱼会吃人?你胡说” 他的眼睛更眯了,嘴角浮起一丝神秘的笑意:“别人不晓得,我可晓得这刘家花园的秘密呢” 他讲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故事。说是民国时期,刘家小姐和一个帮工相爱,可老爷不许,嫌帮工穷。结果小姐跳进池塘死了。帮工知道后也在一个夜晚翻围墙进园中跳塘死了。后来园中就闹起鬼来,怪事不断。传说夜里有人听见桑树下有男女喁喁私语声,和池塘水响声。还有人看见竹林中有男女相拥而卧,听见人声,奔出竹林跳进池塘里去了。还有人说,他们变成了人面鱼身的怪鱼,藏在塘中,靠吃淹死者尸体,活得自由自在,比多数人都强。 “你晓得么,为什么每年都有人淹死。就是他们作的怪”歪桃姐夫看我有些害怕了,便坏坏的笑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刘家花园 歪桃 二、歪桃 歪桃这名字不知怎么来的,可能是他嘴歪之故。他和我差不多高,大概一米五。他从小父母双亡和姐姐一起生活。他的年龄,有人说四十岁,有人说三十岁。总之比我大多了。 歪桃姐夫对歪桃十分厌嫌,因为歪桃与众不同。 歪桃是个什么样的人,很难说清楚。他的一些所作所为纯粹是白痴所为。他长得十分丑陋,一颗枣核状的头在肩膀上老立不稳,东倒西歪的。下巴基本没有,从下嘴皮和脖子连成斜线。嘴角常年挂着一道流涎。他见到年轻女人就痴笑,哇啦哇拉地叫。他说的话含糊不清,只有他姐姐听得懂。但他令人厌恶的原因不是面貌难看,而是心地丑陋。雨果笔下的卡西莫多人丑心灵美,他是人丑心更丑。 夏天池塘的水面上常会飘浮着一截截粗大的huag色物体,那是他拉到塘中的大便,他的大便以与众不同,又粗又硬,在水面上飘来飘去泡不化。他在岸上看着我们戏水,如果谁不小心碰到大便,他便笑着跳来跳去,十分开心。歪桃不会水,眼红忌妒我们。 但你若将他当作一个白痴,却大错特错。他常像幽灵一样在园子中游荡,作出一些令人吃惊的事来。一天我见他玩手心里一条毛虫,那毛虫有食指粗细,黑绿相间花纹,十分艳丽。我曾在爬桑树时手臂无意间碰到过这虫子,立时火辣辣地又疼又痒,起了一大堆水泡。那样的东西,他怎么敢放在手心中玩呢,我想他马上就要遭殃了,不料他玩了许久,竟然还是笑嘻嘻的一点事没有。我十分震惊,不自觉地离他远了点。我看了他许久,觉得他比那毛虫还可怕。是毛虫不毛他,还是他不会毛?不得而知。 更可怕的是,我曾听人们说,不知怎么回事,很多次池塘淹死人,歪桃都在现场。我忽然回忆起那天红衣女人跳水前,他不是笑嘻嘻一直盯着她看么,难道他事先知道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对歪桃更加害怕了。 这事和池塘中间土山上的小亭子有关,这小亭子形状很怪,成六角形,六方均用土基墙围成。它只有一道弧顶小门,刚好可容我们娃娃进去。可我们无人敢进去。里面黑漆漆的。在天高气朗艳阳高照的日子,夕阳西下之时,阳光射进门洞,可见墙壁上有一幅画,画着一条状如恶龙的飞兽,它在云雾中张牙舞爪,面貌狰狞。而没有人知道那飞兽是什么东西。我曾问过母亲,她说是龙。我说但那东西没有角,和水井旁龙王庙中墙壁上的龙不一样。可母亲不信,说就是龙无疑。可惜母亲不会游泳,不能到土山上去,看个究竟。 一天,我无意中发现了那飞兽的秘密。 歪桃不识字,但却会画画,他用一个带铁夹子的木板在园子中写生,画铅笔风景画。画的还真不错,黑灰白色调处理的很好,像个画家画的。有一天,他又在画,我过去一看,画的却不是风景,而是一个怪兽,在云雾中张牙舞爪。我大吃一惊,这不就是塘中小亭子里的飞兽么?他又不会游泳,从没到过土山上,他怎么画得如此像? 那天黄昏,天气很热。我游了一阵水,赤身爬到土山上。我常到土山上去,摘广石榴吃,或钓鱼。我一上土山,便听到小亭子里传出哭声来,不禁毛骨悚然,谁在里面呢?我躲藏在广石榴树的枝叶间一动不动,駭得大气都不敢喘。过了一阵,却见一个人影钻了出来,原来是歪桃,他没发现我,跳进水中,飞速踩着水面跑到岸上去了。 我惊得差点从树上摔下来,他是鬼还是仙?土山离岸至少隔着有五十米的水面,人能跑过去么? 歪桃消失后,我下了树,大着胆子向小亭子小门中张望,又吓了一跳:怪事发生了,那飞兽的眼睛变成血红色了,闪着红光,恶狠狠盯着我,我大叫一声,吓得跌进了塘中 此后很长时间,我眼前老是浮现着那血红的眼睛,那眼光似乎要剌穿我的身体一样。 歪桃到亭子里干什么去?是他在哭么?我蒙胧地觉得他和这池塘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 我对这池塘也害怕起来了,自己一人再不敢进池中游泳。有时站在塘边,望着那墨绿色水面,想象那水底的怪物,头发根都会发痒,觉得立起来了。 我不敢下水了,但我还是去钓鱼。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刘家花园 怪鱼 三、怪鱼 舅舅在棉絮社有一间小屋子,是后院正堂屋的厢房。其后墙后面便是池塘。有时我会跟他一起睡一夜。一天夜里我被尿蔽醒,下g后在尿盆中拉尿,却听到墙后池塘中传来很大的水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水中出来了。我駭得赶快shagg钻进被窝,侧耳细听,一阵细若游丝般的歌声从墙后传来。 哥是天上一条龙, 妹是地下花一丛, 龙不翻身不下雨, 雨不撒花花不红。 除了鬼怪,什么人半夜三更会在园子中唱歌呢?我紧盯着花格窗外,生怕有什么东西推门进来。我准备一有动静,便推醒舅舅。 过了一阵,歌声没了,一阵水响后,归于寂静。可这时我听到了脚步声,虽然很轻微,但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脚步声由远而近,分明有什么东西从园子中出来了 根据脚步声,我能准确地判断出它的位置:它进了花园月弓门,它过了小天井,它到了侧廊上,它下了大天井,它离我们厢房门只有几步了 我大气都不敢喘,心怦怦狂跳,透过被子角死死盯着窗外―― 一个苗条的身影从窗前一晃而过,月光将那张脸照得雪白,像张瓷面。眼一眨,她晃了进来。 是歪桃姐姐!半夜三更,她怎么会从园子里出来呢? 歪桃姐姐面貌清秀,和歪桃截然不同;不说破,没有人知道他们竟然是姐弟两。 她飘然到了我g前,我紧张的心情放松了,叫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答应了一声,笑着说道:“大宝呀,我来是要嘱咐你一件事,你在塘中钓鱼好玩么?小心不要掉到塘里呀!”她笑着对我说,“还有,你钓鱼时若看到什么告诉我,不要告诉别人,更不要乱说!” 我有些奇怪:“姐姐,我会看到什么?” “看到――你没听说那些传闻么?你相信么?”她笑道,“我只告诉你,若真的看到了什么,不要害怕,也不要伤害它,只告诉我就行了,不要告诉别人。它并不像人们想像的那么坏” 她不说了,只笑着看我。 “好吧!我照你说的做就是了。见到什么我第一个告诉你。” 我喜欢她,她说什么我都愿意按她说的做。我永远记得:去年冬天我的脚因常年不洗,又没鞋穿,脚背炸了深深的口子,疼得很。是她将我领到她屋子里,烧热水替我搓洗污垢后,又用毛巾擦干,细心地抺了一层贝壳油,并找出一双布鞋让我穿上。后来我的脚的口子就好了。她替我洗脚时,我泪流满面,看着她好看的脸容和白净的脖子,发誓愿意替她去死。 可她半夜三更专门来嘱咐我,我到底会见到什么呢? 一天,我终于见到了,那简直是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的情景。 那是一个阴雨天。我在小天井的石阶前钓鱼。大钓钩用筷子粗的大蚯蚓为饵,想钓大江鳅。可鱼却不咬钓,只有细细的雨丝撒在墨绿的水面上,浮漂一动不动。忽然,一丈开外的细长孔雀毛漂,悠地没入了水面,我猛地提竿,异乎寻常地沉重,我以为挂到水底杂物了,不料鱼线缓缓地动起来了,我的心狂跳起来,什么鱼,这么重,难道 但我死死地捏着粗大的竹钓竿不松手,粗大的尼纶线十分牢固,足可以拉起几十斤重的东西。竹钓竿更是韧性十足,绝少断竿。我和水中物相持了一阵,它大概支持不住了,慢慢的从水底起来了 当它露出脑袋时,我大叫一声,像扔一条赤练蛇一样扔了钓竿,转身就跑。 水面上竟然露出了一颗女人头,丑陋的脸上,一双呆滞混沌的眼珠盯着我,嘴角一咧,竟然笑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刘家花园 结局 四、结局 我駭得大病了一场,将此事告诉母亲。可她将信将疑。这期间歪桃姐姐和歪桃来看过我。但她不让歪桃进来,她给我带来了一些新鲜广石榴,要我什么也不要说给,好好新人养病。 病好后,除非有事,我很少去棉絮社了,怕见到歪桃,因为他和那水面升起的女人脸太像了。 我再也不敢进刘家花园了。 过了些年,歪桃死了,她的姐姐不久也死了。 一天舅舅到我家吃饭。母亲问起歪桃和他姐姐来,舅舅叹到:“事情怪着呢,据一个来奔丧的远房亲戚老妪说,原来那歪桃是先前的刘家小姐和帮工的私生子呢。刘小姐她生下歪桃后,嘱咐她的丫头照顾歪桃,她就投水自尽了。那丫头就是歪桃姐姐。” 我听了大吃一惊。母亲啧啧称奇。说:“那丫头真是有情有义,令人钦佩呀。” “这是有原因的。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那刘小姐面貌丑陋却心地善良,和头丫同行同卧,同吃同穿,两人亲密无间,不像主仆却像姐妹呢。那老妪说,刘小姐跳塘后,丫头哭得死去活来,若不是小姐有交待,为了照顾歪桃,早就跳进塘中陪小姐去了。” 歪桃先前的许多未解之谜似乎有了答案:那歪桃见到人跳塘就又跳又笑;他能踏水面而行;在水中溺死的人尸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这又似乎相互之间没有关系。 又过了些年,刘家花园的地基上盖商品房,抽干池塘水时,在土山下发现了一个深洞,里面有许多白骨和两具似人非人似鱼非鱼的骨架。 这骨架专家说十分奇异,至今没有人能证明是什么生物。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四、白蟑 油坊 一、油坊 我记事时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未,那时我常到油坊去。 县城的香油都是本地自己榨的。父亲就在一家最大的油坊当工人。 旧的土坯房,这么大的土坯房少见,是专为榨油设计建盖的。高大宽敞的碾仔间用粗大的木柱支撑着屋顶,榨油间较低矮,还有几间工人睡的房间和仓库。 油坊的特点是:黑暗、凌乱和肮脏。 不管外面如何风和日丽,进了油坊便像进入了牢房。土坯墙上不知什么原因没有窗户,大概是防贼吧,只在屋顶上开了几片亮瓦(一种玻璃瓦),整个油坊就靠亮瓦采光。亮瓦又高又小,整个油坊都十分灰暗。有的角落彼此看不清面孔。 油坊凌乱无比。油料、稻草、木棒、蒸饼箍、钉耙,水桶,木楔,绳子等东西乱七糟,遍地都是。生人进入油坊,少有不被绊得踉跄摔倒的。要熟人牵着和带路才行。 更令人吃惊的是肮脏。油坊简直和一个大垃圾站一样。灰暗的墙壁五花门,说不清是什么色泽。所有东西都被灰尘覆盖了,大木桶盖上,竟有一指厚的灰尘。稻草、烟头、草纸到处都是。 进入油坊,仿佛进入了一个灰暗世界。在这里什么东西都失去了本来的色泽,呈现的都是灰暗。 县城的居民不知道他们炒菜的油是这样的地方产出来的。如果知道,怕是不能下咽。 有些事情是不宜追根问底的,知道得越少越好。聪明人教导愚人不要乱打听乱想,说是“懞懂大吉利”。 我到油坊去,少数时候有事,譬如告诉父亲那个亲戚来了,叫他回家吃晚饭;家里的煤烧完了,让他借油坊的胶轮板车去拉等等。多数时候并没有事,去主要是为了做那碾油的轱辘和吃花生籽。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大家都为吃的焦心,居民们称为饿肚子年代。我家自然也不例外。公共食堂的碗蒸糕饭填不饱我的小肚皮。一到饿得淌清口水时,我便想起花生籽来,身不由己朝油坊跑。 花生籽是辗碎成粉状的生花生油料。榨油的工序是这样的,将花生或者其它植物的种子,如油菜籽等用大石辗辗碎成粉状,称为辗籽;用大锅将籽料炒熟,称炒籽;将炒好的籽放在有稻草铺底的圆竹箍中,用脚踩实,包好,称为做饼;将做好的饼蒸熟叫蒸饼;最后是将蒸饼放在木榨机中榨出油来。 我到了油坊,父亲或者其它工人便从辗籽间的大石槽中,捧出一捧花生籽来,让我吃。那滋味又香又甜,是我吃过的人间至味。我拼命吃,将肚皮撑得滚圆后,又嚷着做车。 所谓的做车,是做辗子。在整个油坊中,辗籽的装置最宏大,一根粗大的横木一头插在木轴上,一头穿在一个两米多高,十来公分厚的圆形大石辗上。这大石辗常使我惊叹,它雪白的色泽中夹着一络络血红的石纹,光滑得能照出人影子来,不知是怎么打成的。两头水牛拉着石辗绕圈子,像驴磨面一样,石辗便将石槽中的花生辗成雪白的粉状。 父亲将我抱在辗子横木上,我高兴得大呼小叫。可往往花生籽吃多了,绕了几圈后,心翻难过,便吐了起来。 为了吃花生籽和做辗子,我并不讨厌油坊的肮脏凌乱和黑暗。 但我害怕蟑螂。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四、白蟑 白蟑 二、白蟑 油坊的蟑螂一想起来便头皮发炸。 蟑螂都是白天隐藏,夜里活动的,可油坊的蟑螂太多了,大白天也随时可见它们的踪迹。它们从墙上的缝隙中爬出来,快速地跑过一段,又钻进另一个缝隙中去了。或者从杂物中钻出来,快速地横过空地,隐进另一边的杂物中去了。 一天夜里,我和父亲睡。到半夜时分,我尿急。父亲骂着,只好起来陪我上茅房。他打着手电筒,叮嘱我紧跟着他,不要分开。 我们出了偏房,我紧跟着他。黑暗中我听到数不清的切察声,不知是什么在动。脚背上忽然爬过了什么东西。电筒光中,我看到无数红点子在蠕动。墙上,地上,杂物上,油料饼上、工具上,所有东西上都布满了蟑螂。到了碾仔间,那情景更为可怕。石槽中是一沟蟑螂,墙是一面蠕动的红墙。 白天灰暗的作坊,夜里竟成了一个红艳艳的发着光泽的世界。 这情景只能用恐怖来形容。我吓得紧紧拖住父亲的衣角。怪不得他不愿意带我上茅房。 取之不尽的油料、香油,为蟑螂提供了丰富的食物,肮脏凌乱和黑暗为蟑螂提供了居所。 油坊是蟑螂的天堂。 蟑螂幼时没长出翅膀时,光滑的背部起着黑纹,长大后便披上了两片半透明的翅膀。它们有六只足,和一对长须。母亲说这对长须是它的武器。我深信不疑,因为我曾见过一只大蟑螂追逐一条蜈蚣。蜈蚣大概误入了它的巢穴,被它撵了出来,慌不择路地逃跑。蟑螂在后面摇摆着长须追。 蟑螂大概是世界上最丑陋的昆虫了。多脚多手,构造复杂。死了仰天朝上,肚皮上花纹繁复,令人起鸡皮疙瘩。 红色本是艳丽的,可在它身上却增加了它的可怕,成了恐怖的色泽。 蟑螂都是红色的。但也有例外,有白色的。白色的蟑螂绝无仅有。为什么会是白的,却无人知道。 我第一次见到白蟑螂时,十分吃惊且害怕。它从一个油桶的脚下钻出来。它比一般蟑螂大,还没长出翅膀,呈乳白色,背上隐隐有淡淡的褐色条纹。我没想到如此美丽的色泽会铺在这样丑陋的虫体身上。它的周围有几只红蟑螂,在红色的衬托下,它显得分外醒目妖艳。这令我格外的恐怖。它快速地从我脚下跑过,我吓得一下跳开。它钻进过道那边的杂物中不见了。 和父亲要好的四弦见我恐慌的样子,笑起来,他眯着细眼睛说:“小宝,那白蚱蚂虫好不好看。油坊里还有一只娃娃大的白蚱蚂虫,是这里的王。那天你夜里出来,碰到它,它会对着你笑,将你的头咬下来,当夜宵吃了。” “你、你胡说。没有那么大的蚱蚂虫。”我害怕地说。 “没有,哼,你看见那个洞了么?”他向碾仔间高墙上的一个大洞耸耸下巴,“那大白蚱蚂虫就住在里面。每天有小的们抬食喂它。不信你问你爹去。”四弦不怀好意地笑道。 我想象那白蟑螂的样子,不敢到油坊的黑暗角落中去。害怕它会从黑暗中现出脸来,对我一笑。 “爹。这油坊中有这么大的白蟑螂吗?”我伸开手比划着问。 “什么?”他的脸现出惊异的样子。 “白蟑螂。有这么大。”我重复了一遍。 “谁说的?你见过?”他的脸有些可怕,严肃地问。 当他知道是四弦说的,十分恼怒,跑去问他:“四弦,你跟我儿子说了什么?说过那东西吗?” “什么东西,狗鼻子。” “就是那个阴魂,你别装洋。他还小,你想吓死他么?” 四弦坏笑道:“说了又怎么了?” 父亲在油坊中算不上什么角色,他平时一副木讷懦弱的样子,没人怕他。可这时他却火了,跳上去搂住四弦,一下便将他摔在了地上。 这动作电光石火。众人还没看清,四弦便倒在了地上了。 四弦楞了,不知怎么被摔倒的,待清楚是被父亲摔的,脸便胀成了猪肝色。他在油坊也不是什么角色,可被比他还还不是角色的父亲摔倒,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风一样跳上来,挥拳向父亲打去,父亲猝不及防,当胸中拳,一下便倒在了地上。 众人都叫起好来。我吓得哭起来。 正乱糟糟时,传来一声大喝:“你们在干什么?还榨不榨油了。如果不榨就给我滚!” 呵斥众人的是油坊主任毕大中。他在油坊可是头管。油坊工人把油坊中的三个厉害角色依次排列,称之为头管、二管、三管。 众人都怕他,立刻散了,去干自己的活。四弦也想溜,不想毕大中叫道:“四弦,你别走,我问你句话。” 四弦身子抖了一下,只好站住了。 毕大中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听到什么黑什么白的。你再说一遍。” 四弦吓得脸色都白了,嘴皮颤动着:“我,我我” “啪!”地一声脆响,毕大中朝他脸就是一下,骂道:“哼,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记好了,今后我再听到你说什么黑的白的。你便自己滚蛋吧,我也懒得再打你。听见了么?” 四弦捂着脸一迭声说道:“听到了,听到了毕大哥,你放心。再说,你就把我的舌头割下来。” “哼,我可没那功夫,你看着办吧。”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四、白蟑 毕大中 三、毕大中 油坊的人都怕毕大中,因为他掌握着人事大权。 油坊的工人都是临时工,临时工随时更换,今天要你,你便可干一天,明天不要你了,你就得卷铺盖滚蛋。而要谁不要谁,全凭毕大中一句话。 在油坊当临时工是个美差。大家都吃不饱饭,在油坊有人,一家人借着到油坊找人,便可明着暗着偷吃些花生油菜籽,这可是比山珍海味还珍贵的食物。吃一顿能管几天不饿。还有最差的小工,一天也有两毛钱;这是高收入,马市街最有名的大破酥包子,也只卖两分一个呢。 所以在油坊中能干上临时工,是人人艳羡的肥差。有人在油坊,便意味着一家人能跟着沾光,最起码饿不死人了。这可是天大的幸事,所以人人都巴结毕大中。 不能怪人们没骨气,人非圣贤,也非英雄,在生存和骨气面前,绝大多数人选择的是后者。 油坊的工人都把毕大中当老佛爷一样供着。我也跟着父亲一起对他谄笑,替他干点提拖鞋,递手纸之类的杂事。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常偷偷在暗处看他在众人面前颐使气指,不可一世的英姿,眼红地想,我长大也要做他那样的人,方不枉来世上一场。 可他好像怕什么黑白。不许人们提到白字,不知这是为什么?我很想知道其中的秘密,但大家都不敢说,我也不敢问。我只知道这似乎同一个叫白芸的女人有关。 一天夜里,我在梦中被一阵喊叫声惊醒。是毕大中,他凄厉的惨叫声,在油坊黑暗中分外的疹人。 整个油坊都轰动了,人们赶紧起g,打着手电筒跑到外面。我也跟着父亲一起跑到了榨油间里。 在四下乱照的电筒光中,我看到毕大中喊叫着在跳,同时用右手指头拼命掏右耳,就像一个疯子。 人们不知所措地围着他,大声问他怎么了。 毕大中只是抠着耳朵跳,脸孔扭曲,极痛苦的样子。 众人帮不上忙,争得团团转。有几个上去拉他的手,被他又踢又咬,吓得退下了。 “哎呀,我看不对。”四弦小声说,“莫不是疯了。” 四弦连忙捂住了嘴,为自己刚才的话语吓得要命。 毕大中跳了一阵,才渐渐平静下来,坐在地上。但还是不住地掏右耳朵。 一个叫刘河的,是毕大中的亲信。小心地问道:“毕主任,要我们做什么,请你下命令。” “ama的b,蚱蚂虫竟钻到我们耳朵里去了”毕大中歪着脸,闭着右眼,哼着说,“它在里面折腾了半天,耳朵里像打雷一样,疼死老子了。现在却听不见了,估计耳膜被它捅破了,妈的b,狗杂种,快快,我得上医院” 待几个亲信心腹陪着毕大中走后。大家一下喧哗起来,有人笑,有人骂。 毕大中和亲信们都不在了,又在黑暗中,工人的胆子大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世上这么多洞,也真难为这蚱蚂虫找对了。” 黑暗中有人在格格地笑。 “莫不是那小芸显灵了吧?” 一时间众人都不吭声了,黑暗中的沉寂格外的疹人,彼此听得见呼吸声。 一道电筒光射向碾籽厅墙面上的一个洞,有人惊叫起来,洞里面一个雪白的东西,一闪不见了。 众人发一声喊,四下逃散。我吓得紧紧拖住父亲的衣角,踉跄地跑回了住的偏房。 我蜷缩在被子中,吓得一动不动。父亲点亮昏暗的煤油灯,将钻进蚊帐中的蟑螂捉了丢出帐外,又仔细将蚊帐脚在席子下压好。 在油坊中睡觉,必须要有蚊帐,不然满g都会爬蟑螂,根本睡不着的。 昏暗的光线中,蚊帐上爬着几十只蟑螂,十几只老蟑螂在飞,发出嗡嗡的声音。 蟑螂老了,身体便变得瘦长,翅膀jiayig。此时它们便会飞起来。但却飞不稳,飞不远。它们的飞行好像没有目的地和掌握不了方向,飞得跌跌撞撞的,经常会撞到人的脸上身上,吓人一跳。 蟑螂也喜光,不断撞向煤油灯,不一会,便将灯扑灭了。 黑暗中的我睡不着,战战兢兢问父亲:“爹,那洞中是大白蚱蚂虫么?它是白芸养的么?” “闭嘴,你听谁说的?”父亲厉声说道,“你小娃娃管这些闲事干啥,睡你的觉,今后不许问这事。听见了么?”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四、白蟑 春燕 四、春燕 毕大中从医院回来后,右耳完全聋了。若在他右边说话,他多半听不见。 中午随父亲到厨房吃饭时,我发现厨子不是原来的了。换成了一个好看的年青女人。 厨子是油坊唯一的女性。原来的厨娘是一个中年妇女。长得也不丑。工人们常和她开一些淫秽玩笑,打打闹闹的。一次四弦还和她比赛摔跤。她将矮小的四弦压在身下,让他叫亲妈,不然便不放他起来。工人们乐得又跳又笑,拍手打掌的。只有毕大中板着脸。 毕大中从不和厨娘开玩笑,偶尔同她说几句话,也板着脸,十分严肃。 一天,我肚子饿了,便到厨房,想去要点或偷点什么吃吃。工人们正在忙忙碌碌地干自己的活,根本没人注意我。而厨娘大白天多逛街或找隔壁的王大脚说长道短去了。 我到了厨房,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正是偷食的机会。我迅速地跑到装冷饭的大甄子前,抬一棵小板凳垫着,爬上去费劲地挪开大草锅盖,正想抓饭吃。厨房一边的小屋里却传来咕咕咕的笑声。 我吃了一惊,跳下板凳就跑。跑了几步回头看,厨娘却没追出屋来。 我肚子太饿了,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隐在角落中看动静。过了一阵,厨娘还是没出屋。只从屋中传出笑声、翻滚声、喘息声和g板的吱吱声。 我大着胆子蹑脚走到甄子前,偷吃了一团冷饭。正想出溜走,可强烈的好奇心使我到了屋的窗前。从破烂的窗户纸朝里看,却见毕大中和厨娘两个人光着身子抱着在g上翻滚。 他们在干什么?我十分惊奇。在做游戏么?做游戏光着身子干啥? 我将发现告诉了父亲。心想他一定也会奇怪好笑,不料他满脸惊惧之色,说道:“小宝,我告诉你,刚才你说的事,千万不能再给任何人说了。听清楚了吗?要是你说了,我便撕烂你的嘴。记住了么?” 我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赶紧说记住了。 但过了没多久,厨娘便换成了现在的年青女人了。她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燕。 春燕长得好看,脸上有两个大酒窝,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细牙。可她做饭的手艺比厨娘差多了,常将饭做得粘呼呼的,像是干稀饭,工人们叫牛头斋;或做得硬得像生米,吃到嘴里满嘴跑。菜不是咸得不能吃,就是淡得和没放盐一样,而且经常半生不熟,或炒过了头,黄得像沤过一样。 工人们十分不满意,但看着她的俏样子yagya,也就不说什么。有时饭菜实在不像话,想说她几句,但还没开口,她便对他们嫣然一笑,露出酒窝和雪白的细牙来;他们一见,便张大了嘴,有几个还流哈喇子,迷得七荤素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那里还顾得上说她。 春燕爱笑,唯独对毕大中板着脸,爱理不理的。毕大中则相反,对所有人都板着脸,唯独对她陪笑。 工人们惊异春燕对毕大中竟然并不巴结讨好。过去的厨娘就像他的婢女,而春燕却从不给他盛饭夹菜什么的。甚至不给他一点好嘴脸和面子。 有几次春燕做得太过分,工人们都替她捏一把汗,想毕大中要发火了,但他竟然没发火,忍了。 背后工人们悄悄说,这次来了个克星了。她面貌像极了白芸,莫不是白芸的妹子或亲戚? 可是包打听四弦宣布,春燕和白芸无半点关系,不知从那里来的。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四、白蟑 消灭害人虫 五、消灭害人虫 春燕来了没多久,油坊便发生了一系列怪异之事。 一天夜里,有人听见了惨叫声和跑动声。清晨有人发现大水缸中漂浮着无数的蟑螂。而毕大中不见了。 众人都觉得奇怪,包打听四弦神秘的笑道:“蚱蚂虫又与他过不去了” 四弦讲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昨天夜里毕大中做了一个梦,他到了一个花红柳绿的地方,见到一间小屋子,正奇怪这孤零零小屋盖得奇怪,窗户里一个绝色少女忽然探出身来,招手叫他。仔细一看,竟然是春燕,他狂喜着跑过去,进入小屋。 屋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他觉得什么东西从脚下爬上来了,他伸手去摸,手指却被咬了一口,他疼得大叫,紧接着无数东西爬了上来,浑身乱咬,他大叫一声,剧烈的疼痛使他惊醒过来。 油坊的工人都是祼睡的,那时也不时兴穿iku,毕大中也不例外,他醒来后,觉得他的光身子被什么东西在咬,他摸了一把,一下便捏到了滿把的虫子,他意识到了什么,忍痛摸到zhbia的手电筒,打开了看,却见身子上糊满了蟑螂,g变成了红g。 他大叫一声,跳下g来,惨叫着冲出屋外。边跑边拼命捋身上的蟑螂,蟑螂掉了一路。 他冲到厨房,爬进大水缸中,身上的蟑螂漂了一水缸。 大家对四弦的故事将信将疑。可后来知道毕大中又果真去了医院,他浑身被咬得又红又肿,发高烧,打了十多天吊针。医生说他身体壮,换成其他人,便没命了。 在毕大中住院的日子里,工人们都幸灾乐祸,议论纷纷。但工人们也很害怕,他们都知道蚱蚂虫会咬人,但没想到会出现这样恐怖的事:这么多的虫子咬一个人。 而且事情令人不解。毕大中是扯着好蚊帐的,事后检查却发现破了一个汤碗大的洞,蚱蚂虫便是从洞中钻进去的。 这洞是怎么破的?成了一个迷。因为毕大中的屋门是关着的,没有人进去过。他屋养着一只大猫,老鼠也不敢进去。这洞难道是蟑螂是咬的么?可工人们都知道蟑螂是不咬布的。就是咬也只是一个小洞,难道它们有智慧,有意识地咬出了这么大个洞? 毕大中出院后,召开了大会,说为了保证市民们能吃到干净的香油,必须杀灭蟑螂。而且除恶务尽,要斩草除根,一只不留;并要大家献计献策,如何干净彻底的消灭这些害人虫。 三管提议用火烧。二管骂道:“你想毁了油坊么?到处是油料,稻草,是烧蚱蚂虫还是烧油坊?弄不好人都烧死球了。你这草包!” 议论商量了半天,众人都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最后只剩下人打这笨法了。 于是连续几天夜里,全体工人出动,每人手上都拿着家伙,或扫帚,或棍子,或锄头铲子,拼命打蟑螂害人虫。 我十分兴奋,觉得好玩极了,不听父亲阻止,偷偷起来看他们是如何消灭害人虫的。 他们用电筒照着,用家伙向地面和墙面的蟑螂猛拍。蟑螂太多,初时被一片片打死,余下的四下逃散,也有爬到人身上,或钻进衣服内的。不一会,蟑螂便都不见了。人们只好回去睡觉。 经几天的夜战,打死的蟑螂装了几东京口袋。蟑螂少了一些了,且听见响动便快速散开,隐藏进杂物、墙洞,或稻草堆中去了。打死的蟑螂越来越少。 连日夜战,大家都疲惫不堪,翌日哈欠连天,影响了榨油。毕大中只得暂停灭蟑螂行动。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四、白蟑 诡变 六、诡变 消灭害人虫计划失败,可毕大中不甘心。此时三管献上一计:利用大公鸡消灭它们。 三管说,他作过实验。夜里抱他家的公鸡到厨房,公鸡会啄食墙上的蟑螂。 毕大中听了,觉得是个办法,于是令每个工人都必须送一只公鸡,否则立刻便算是同情害人虫。 家中养鸡的工人立刻送来了,没鸡的也只得赶紧去买一只。 所有公鸡聚集后,一天夜里对蟑螂发动了突然袭击。 我十分兴奋,觉得越来越好玩了,当然起来观看。 众人都抱着鸡到了榨油间和辗籽间。毕大中一声令下:“放鸡!” 众人立刻将公鸡放下,公鸡们初时不知人们搞什么名堂,十分害怕,落地后便乱飞乱走,一时间鸡飞人叫,乱成一团。 慢慢的鸡们安静下来,发现了蟑螂,开始啄食起来。它们动作敏捷,一啄一个准,“得”地一下,一只蟑螂便没了。 接连几天后,蟑螂明显少了。 毕大中十分得意,他干脆弄来几只大汽灯,将整个油坊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让鸡们整夜啄食。 他在自己房中也放了一只大公鸡,他睡在蚊帐中。听到“得得得”的啄食声,十分的解恨。 可是这天夜里,朦胧中我听到鸡的尖叫挣扎声,好似被什么咬住一样,接着鸡们尖叫着乱做一团。 我跟着父亲起g,出房去看。只见毕大中和许多工人都己起来,围着什么在看。 四弦说道:“毕主任,不对了,这油坊钻进黄鼠狼来了。鸡都被咬死了。” 地上躺着一只大公鸡,脖子差不多被咬断了。 “不对。”一个工人说道,“这不像是黄鼠狼咬的。” 毕大中看了伤口,像是用一把大剪刀剪的一样,很整齐。脸上露出诧异表情。 一个工人用电筒向碾仔间高墙上的大洞射去。里面似乎有个白影子,一闪便不见了。 不知谁吓得叫了一声。 一阵毛骨悚然的恐怖爬上我的心头。大家也满脸的惊恐神色。但没有人敢说出来。 毕大中心中可能也十分害怕,可脸上却不表现出来。 这天中午吃饭时,我无意中看到春燕竟对毕大中笑了一下,毕大中呆了一下,随即满面春风,兴奋得什么似的。 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我很奇怪。 当天深夜,油坊忽然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又是毕大中! 但这次的叫声不像是人类发出的,任何人听了都毛骨悚然。油坊的人都吓得蜷缩在被子中发抖,没有人敢起来看。 油坊回荡着惨叫,久久不绝。 翌日,工人们在厨房的小屋中看到了恐怖的一幕。任何人看了,都会是终身的噩梦。 毕大中的尸体七零落,像是被虫子啃食过一样。满屋的残体血腥,屋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异味。 那异味无法形容,可工人们都知道是蚱蚂虫特有的体味。 警察们来了多次,可最后却没有结论。 毕大中是怎么死的,众说纷纭。包打听四弦的故事是: 毕大中对春燕huixia已久。那天看到春燕对他笑了一下,心下一阵狂喜,他想,这下她主动作媚示好,还等什么? 等工人都去干活后,他冷不防从背后一抱搂住了春燕。春燕挣扎出来,指指房间门,笑着悄悄说道:“大白天的,你夜里来。” 毕大中心下一阵狂喜,还说她是一朵会扎手的玫瑰花呢,原来是装的。 当天夜点,他悄悄溜到了厨房。 厨房中一片黑暗,可偏房的窗户上透出huag色的灯光,他轻轻推了下门,门应手而开。 他心中一阵狂喜,她并没有捉弄他。灯亮门开,分明是等他而来。 他进了屋,春燕的小屋是油坊中最干净整洁的屋子,她的厨艺一塌糊涂,收拾屋子可有一套,工人们说她把心思用错了。 小屋中迷漫着温馨的香气。洁白的蚊帐中隐约可见春燕窈窕的睡姿。 毕大中急不可待一把扯开帐子,不禁张大了嘴,看呆了。 睡梦中的美人肌肤胜雪,脸若桃花。 她忽然睁开美丽的大眼,对他妖娆一笑。 这情景十分诡异,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怖,竟然颤抖了一下,可随即便被这具妖艳的roui迷住了。 她不说话,只定定看着他,眼神空荡荡的,像是两汪清澈的死水。 她又笑了一下。毕大中忍不住了,几下解开自己的衣服,扑了上去。 当他的嘴接近樱唇时,他的嘴和下巴忽然被什么整个咬住了。激烈的疼痛使他一阵晕眩,他恢复神智后,不禁大叫一声。 他的身下是一只硕大的白蟑螂,他紧紧搂着它。它毛茸茸的手脚也紧紧包裹着他hiluo的身子,尖利毛剌扎进他肉里。 他的嘴和下巴被它咬着,极致的恐怖和疼痛使他一下便崩溃了,他尖叫起来,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众人对四弦的故事将信将疑,但却没有人与他抬杠,他们都默认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五、石狮 一 石狮 王宝生 一 谢家村是月丰县有名的石匠村,以打制墓碑、石狮子、石人等石器出名。 谢家村最出名的石匠是谢天寿。 谢天寿已六十多岁了,是一个干筋骨瘦,貌不出众的瘦小老头。可正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们家的石匠手艺是家传,到他手上更是大放异彩。俗话说铁匠怕打铁练子,石匠怕打石狮子,可谢天寿就专打石狮子。 曾有一段时间,提倡火葬和破除四旧,墓碑和石狮都无人要,也不敢打了。可十年代后,又逐渐红火起来。且墓碑越打越大,简直就像一座牌坊。银行,机关的大门更是要一对面貌狰狞,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守门,且越大越好。于是谢家村的石匠们又有了用武之地,许多人家都在公路边占了一块地,开辟了石头作坊,打制墓碑石器出售。村中电锯声,电磨器声要响到十多点钟。但他们打的多是墓碑,柱蹲,极少有人打石狮子,因为生意都被谢天寿接了。有的买家等不得,也让其他人打过,但打出来的狮子都不如谢天寿的好,不是走模走样的不像,就是没有狮子的威风样,有的简直不象狮子,倒像一头猪或一条狗。买家不满意要求退货不说,还惹人笑话。久而久之,别人都不打狮子了,只有谢天寿打。 谢天寿的手艺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打的石狮子威武雄壮,活灵活现,好象会吃人一般,看着就让人发怵。他门前有一对狮子,是用独特的乌青石打的。因为石材珍贵,打制又极为认真,打制成后,见者无不啧啧称奇,说简直就和真的一样。谢天寿也十分得意,将这对石狮立在门前,一来守家,二来做样品当广告。不少单位和人家出高价买这对石狮,他都不卖。说也奇怪,也许是年岁大了,也许是材料不佳,谢天寿以后再也没打出如此活灵活现的狮子来。这对狮子成了绝品,天天有人欣赏抚摸,狮子脑门都被摸得发亮。谢天寿有事无事,也喜欢抬着水烟筒蹲在门前,边吸烟边欣赏自己的杰作,回忆往事。 更令人感兴趣的是,有人说,这对狮子经人摸多了,沾了人的生气,有了灵气了。有人夜里经过谢天寿家门前时,见到四只绿莹莹的光点忽明忽暗,先以为是萤火虫,但又不飞动,过去一看,竟然是狮子眼睛在发光,吓了一跳。还有人说,夜里有人去谢天寿家订货,却发现门前的狮子不见了,以为是卖了,问谢天寿,谢天寿说没有卖,正奇怪时,听见他家门前那条河中水响,那两头狮子原来到河边喝水去了。 讲这事的人言之凿凿,听的人将信将疑,也不知真假。 二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五、石狮 二 二 谢天寿老伴早早就去世了,扔下他父女两个。不幸的是女儿也先他而去,丢下女婿和外孙和他过活。 女婿外号叫刘大白,是个外省人。他先前穷困潦倒,流落到月丰县,便到谢家作了上门婿。刘大白生得牛高马大的,跟着谢天寿学手艺。村里人都说他福气好,多少人家想到谢家而不得呢。可刘大白却不学好,好逸恶劳,爱说白话(谎话),故人们给他取了这个“大白”这外号。意思是第一大说白话之人。 刘大白这些日子心神不安。因为他跟城里一个姑娘好上了。那姑娘是开发廊的,看他大把花钱,便和他好上了。刘大白对她说,他岳父便是鼎鼎大名的谢天寿谢石匠,他有的是钱。两人日久生情,姑娘便给他出了个好主意,让他将岳父的钱偷出来,两人私奔,到天涯海角去过神仙日子。刘大白经不住她唠叨,咬咬牙同意了。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是个为非作歹的好日子。刘大白特意弄了几样好菜,说爸爸累了陪他喝几杯。谢天寿高高兴兴地喝了半斤酒,早早就进屋睡觉了。 刘大白一直醒着,待谢天寿睡得鼾声如雷,他偷偷起g,摸黑进了岳父的屋子。 谢天寿正睡得死,根本没觉察女婿进了屋。刘大白暗暗喜欢,真是天助我于也。 他对屋里了如指掌,摸黑也能得心应手,他蹑手蹑脚摸到那口大木箱前,慢慢打开铜锁,将箱盖掀起。 他知道谢天寿从不在箱子上摆东西的。可老天有眼,这天谢天寿喝多了酒,竟将陶瓷茶壶提到屋里喝茶,喝后随手放到了箱子上。他刚掀起箱子盖,便听什么东西滑下去了,“呯”地一声,声音在寂夜里格外响亮。 谢天寿醒了,坐起来大声吼道:“谁?”边说边拉亮了电灯。 谢天寿见是刘大白,有些吃惊,问:“你干什么?”随即见到开着的箱子,便明白了,怒喝道:“你干什么,想不到你是只白眼狼你你你你”边说边下g来。 刘大白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想溜。但被谢天寿一把抓住,“你这个贼!竟偷我的钱,这还得了?” 刘大白猛地挣脱岳父,夺门而出。可谢天寿竟追了出来,揪住刘大白不放,一付拼命的架势。 刘大白气急败坏,从腰间摸出刀子来,一不做,二不休,连捅岳父几刀。 谢天寿倒在了血泊中。刘大白这时才害怕起来,首先想到要消毁凶器,便跑出门,将刀子向河里扔去,但不知怎么搞的,只听到黑暗中“当”地响了一声,却没听到河水的“扑通”声。他过去看了一阵,也没找到刀子,只好跑进院中去处理尸体。 他将岳父尸体系上大石头,沉进了河中。然后将箱子中的人民币和值钱的金银首饰一古脑装进口袋中,在夜色的掩护下逃离了现场。 他来到发廊,告诉了发廊女事情的经过,要她跟他一起逃跑。发廊女考虑问题比刘大白周全,不同意。说一跑就证明是你干的了,跑到天边去也不稳妥,要一劳永逸解决问题才行。她说既然凶器和尸体你都处理了,公安局的人也找不到凶手,不如不跑。若问到你,你就说昨晚在我这里过的夜,我给你作证。过些日子,等事情淡了,我们再从容不迫地走。 刘大白连说好主意,喜得搂着发廊女直亲嘴。第二天,发廊女打发他回家,他害怕不想去。发廊女骂道:“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不敢回去,不证明你屁.股里有屎么?” 他只得心惊胆战地回到家中。他见大门开着,家中很宁静,知道还没人知道此事。 按照发廊女的安排。他故作惊慌地到村里人家问见到他岳父没有,说他家大门开着,岳父不见了。村人说那还不赶快报案,打呀。 刘大白打了,警察很快来了。警察发现了血迹,保护了现场,仔细侦察并找刘大白和其他人问话。但折腾了半天却未发现线索的蛛丝马迹。 警察走后,刘大白十分得意,原来警察就这水平,比女朋友差多了。 当天夜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半夜时分,刘大白被一声炸雷惊醒。外面风声大作。他听到屋后河水流淌的淙淙声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哗哗的水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水中出来了,接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分明进了院子,到了屋外,进屋里来了。 他毛骨悚然,难道是他 他骇得缩在被窝中一动不动,又一声炸雷后,大雨点落下来了。闪电光忽明忽暗,闪光中他猛地看见屋里多了一个黑影子,站在g前盯着他,似乎还在不住冷笑。 他骇得浑身颤抖,黑暗中似乎随时会伸.出一双手扼住他的脖子,他不敢动弹。 等了一阵,没有动静,睁眼看,黑影消失了。但他一夜没睡,所幸一夜无事,直到天亮才舒了一口气,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将他惊醒。他发现太阳已晒着屁.股了。他爬起来开了大门,吃了一惊,门外站着一群村人。 村人对他叫道:“刘大白,你岳父找着了!” 他吓了一跳,半天才回过神来:“岳父?在哪里?你们胡说!” 村人努努嘴ba,说:“在那里躺着呢,你自己看吧。” 他一看,头皮发炸,谢天寿水淋淋的尸体赫然躺在河边。那条他系在尸体脖子上的绳子,挂着石头不见了,却缠在了一头石狮子的脖子上。更令他惊骇的是那头石狮子已不在原来的位置,而是移动到了十多米远的地方。而且那绳子绷的笔直,好像是那畜生将尸体拉上来了的情景。 村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眼光不住地在尸体、狮子和他之间游动。 警察很快来了,断定是一起凶杀案,但并无证据证明是刘大白所为,只好交待他必须在家中呆着,随时准备传讯。 警察走后,刘大白吁了一口气,总算没有露馅,不禁又有几分得意。原来警察也不是神仙,只要找不出证据,他就安然无事。他想,过一久,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成为无头案了,到时候和发廊女一走了之,过神仙日子去也。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五、石狮 三 三 事情真的如刘大白想的一样,警察找不到凶器。到处都找遍了,连河中也捞了遍,仍一无所获。渐渐的不大来了。村人们议论了一阵,也没了新鲜感,不再谈论此事了。刘大白更加得意,准备一走了之了。但他自己也纳闷,那刀子究竟被扔到那里去了呢?那河水平缓,刀不可能冲走的,真是怪了,莫不是上天特意保护自己,还是我的祖上高香烧得好? 这天他黄昏时分在家门口吸烟筒。扭头时,无意间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他发现是一只石狮子口中发出的亮光。他好奇地过去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不锈钢匕首在狮子嘴里。 他明白了,原来那天“叮当”一声响,是把刀子扔到狮子嘴里去了。狮子嘴很深,刀子藏在了喉咙深处,人不蹲下来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即使细看也不一定发现,现在是夕阳西下,刚好射在刀上发出反光,才让他发现了。 刘大白暗暗庆幸,真是一只好狮子,用大口隐藏了凶器,才让他得以度过大劫。更妙的是,等事情过了,又让他发现,进行处理,以绝后患。真乃神狮也! 他四下看看无人,几步奔到狮子前伸手进去狮嘴里拿刀子,可奇怪的事情在一瞬间发生了:他捏住刀子的手竟然拽不出来了。他以为是捏着刀子的缘故,放了刀子,但手还是拽出不来。他以为是角度不对,变换了多次方位,还是拽不出来。 这是怎么了?进得去出不来,真是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呢? 但事情就是这样,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了,不管他怎么拽,伸进狮子口的手就是出不来。 他又气又急又怕,他这动作十分古怪,如果被人看见势必发现凶器,他就死定了! 他拼命地扭动右手,手掌都被坚硬的石头磨出了血,但还是出不来。 这时他才感到事情的古怪和可怕了,他想起了那些有关狮子的传说,想起套在狮子脖子上的绳子,难道? 所幸没有人看见他,夜幕降临了。可他的手还是出不来,他只能让那畜生含着它,站也不是,蹲也不是,难受极了。 半夜时分,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他看到狮子的眼睛渐渐的开始变化,变亮发绿,从中透出凶光来,好像要呑了他的样子,那狮子嘴咬得越来越紧了,他的手快要断了 他骇得心胆俱裂,又怕又痛,终于晕了过去。 翌日,村人发现了这奇特恐怖的一幕:刘大白跪在石狮子前,右手血淋淋的吊在狮子嘴中,衣裳都被染红了。 警察请村中石匠凿开狮子嘴,发现了刀子,经验证刀子上只有刘大白的指印。刘大白交待了杀人罪行。 村人们啧啧称奇,说刘大白罪有应得,但对刘大白说的话,他们将信将疑,狮子怎么会咬住他的手不放呢,真是怪事?但那只石狮真的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可惜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缅刀 缅刀 王宝生 我五岁时,有一次随母亲、三姑和哥哥到乡下大姨家去走亲戚。经历过一件永生难忘的奇事。大姨家住在县城西边山脚下一个小村庄里。我们从城里到村庄走了一天,到大姨家时已是黄昏了。村庄幽静,风景很美。大姨家后门通后山,用大鹅卵石垒石墙圈出一个后园子种些蔬菜。园中一丛玫瑰花开得火红,还有一棵大核桃树,不知多少年了,虽然依然青枝绿叶,但树身已空。大姨父说这树老了,不挂果,又遮了阳光,菜长不好,过几天就砍掉它做柴烧。 吃晚饭时,我见到了大姨家的大灰猫。它和大姨父很亲昵。用脑袋不住摩挲大姨父的腿。大姨父丢些鱼骨头给它吃。每丢一次,它就“喵”叫一声,眯起双眼,好像感谢的样子。这家伙太大了,我从未见到这么大的猫,简直像一只小老虎。夜里我和哥哥睡在西厢房木板床上,吹熄煤油灯后不久,就听见吱吱的叫声和摩擦声,还有乒乒乓乓的碰撞声,骇得我们大气都不敢出。翌日问大姨父,他说是猫和长虫在捉耗子,不可怕。大姨父准备去砍后园的核桃树,可奇怪的是灶房里的缅刀不见了。这缅刀我见过,锋利沉实,安着长木把,昨天还好好地立在墙角,今天怎么就不见了呢?大姨父问了家里人,都说没拿过缅刀,大姨父脸色很不好看,我听见他在背地悄悄问大姨,是不是你妹子他们藏起来了!大姨急得直掉泪,说不会的。大姨父说:“不会?我昨天还听他们夸刀快好用呢。” 我悄悄告诉了母亲,母亲一听很生气,就去跟大姨说要走了,大姨又急得掉泪,说怎么刚来就要走呢? 大姨到处乱找,傍晚时终于在走道旁的谷草堆下找到缅刀。大姨父板着脸不吭气,把刀拿到自己屋中放好,他显然认为是我们把刀藏起来的。 夜里,哥哥要我警觉点,说今夜说不定又会有人把刀藏起来赖我们呢!可我经不住睡意侵袭,不久就睡着了,正睡得香时,被人摇醒了,“别出声,别动!”是哥哥的声音:“你仔细听!”我屏住气,听到屋外有“嚓嚓嚓”的金属拖地声,渐渐向我们屋子过来我骇得汗毛都立起来了,恐怖地盯着屋门 “吱——”一声,木门被推开了,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进了屋,定睛一看,我惊得如见鬼魅,原来是大灰猫,它叼着缅刀把进了屋。大灰猫将刀拖到我们床下藏起后,蹑手蹑脚弓着身子出去了。翌日清晨,我们还没起床,大姨父就在天井里叫起来了:“谁又把刀偷藏起来了?要就明说,一把刀值得这样吗?”“谁藏起来了?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是母亲的声音,她和大姨父吵起来了。 我和哥哥赶紧起床,跑到屋外说了夜里发生的事,大姨父狐疑地跟我们到屋里床下取出了刀。可不仅他不信,连母亲三姑大姨也不信一只猫会干出这样的事来!他们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和哥哥,问是不是我们搞的恶作剧? 大姨父提了缅刀准备到后园子砍树。那大灰猫忽然扑了过来,咬住他的裤脚往后拖,众人都吃了一惊:“这猫疯了!”大姨父骂着踢它,可它竟然不顾疼痛呜呜地哼着死不松口。最后是大姨用棕绳系住了它的脖子使劲拖着,用木棍撬开猫嘴,才脱了身。大姨父狠狠踢了它一脚才进园子砍树去了。大灰猫被绳子拖着还不住蹦跳,呜呜叫着,挣扎着想到园里去。“它怎么叫得这么凄惨?”母亲说,“莫非要出什么事?”我们也觉得事情怪怪的。但谁也不知道这猫为什么会这样。 接下来事情就发生了!大姨父正挥刀砍核桃树时,树洞中爬出一条红脖子蛇来,闪电似地在他小腿上咬了一口又缩回去了,红脖子蛇是当地一种特毒的蛇,大姨父还没被抬到城里医院就不行了。半年后,大姨来城里走亲戚,母亲问起大灰猫,大姨说,大姨父死后,大灰猫不吃不睡在核桃树边守了几天几夜,硬是等蛇钻出洞时咬死了它。随后大灰猫也就不见了,等人们发现它时,它已在大姨父坟前不知死去多久了。 注:本篇曾在纸媒上发表过,一并收入此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孤坟 一 孤坟 王宝生 一 王元在夜月的荒野里急行,想找到外婆的坟茔。 二十年前,王元还是一个露着小**的幼童。外婆对他视若宝贝。十岁前他都是跟外婆睡的。 他在深夜到外婆的坟茔来,实在是心中太苦了,想到外婆的坟茔前哭一场。 他只在她下葬时来过坟茔一次,至今己十多年了。不知他们为什么要把坟地选在这么偏僻的远郊。他的记性虽好,但年代久远,印象已很依稀了。 他进入了那条山谷,他还记得山谷这地方叫西麓。两边的山峦长着稀疏的小松树,野草没及大腿。他爬上了右边的山峦。他记得外婆的坟茔就埋葬在半山的,但找了许久却不见刻着李王氏字样的墓碑。外婆下葬时他捶着墓碑嚎啕大哭,还清楚记得墓碑的样子和字样。 他终于在一丘小土堆前发现已被土埋了半截的墓碑。外婆的墓碑和旁边几座高大的墓碑相比,小而简陋,即寒酸又可怜。 跪下来磕了头,眼泪便流出来了。“外婆,我看你来了”他哽咽道。 他向外婆哭诉了他的不幸。 三年前,他和县剧团的小雨相恋,小雨水蛇腰,走起路来风摆杨柳。他爱她胜过生命。可母亲嫌小雨是农民和编外演员的身分,且笃信“哪样丑?王戏子吹鼓手”的封建观念,死活不许他和小雨好。后来,小雨顶不住了,哭着与他分了手,嫁给了外地一个年青人,远走他乡了。至今不知在哪里。 小雨走了,王元的心也死了,誓不再娶。母亲也后悔,却已无法了。王元到了三十五岁,母亲也走了,只剩了他一个人。 王元今夜梦到了外婆,醒来后竟强烈地起了寻找外婆坟茔的念头,好像有什么牵引着一样,深夜竟到荒野里来了。 王元哭了一阵,觉得心中好受了一些,起来给坟茔拨野草,却意外的发现野草间有一株野花。这花形状奇特,有一尺来高,两片叶子对称伸.出,分为五叉,一朵粉红色的huali含苞欲放,在月光下娇艳欲滴。 王元凝望此花,心中一动,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努力回忆,却又想不起来。 他小心地将花周围的泥土刨开,连根带泥抱着回了家,用花盆养在了阳台上。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孤坟 二 三 二 后来的一天,王元做了一个梦,梦见外婆住在一间破房子里。他去看外婆,外婆留他吃饭。他说他去做,外婆笑道:“有人做!”对着厨房叫道,“小雨小雨。王元来了,你怎么还不出来?” 外婆话音才落,小雨已风摆杨柳般笑盈盈出来了,羞涩地站在他的面前。 王元又惊又喜,问道:“小雨,小雨,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 小雨的笑容凝固了,落下泪来。外婆骂道:“小元,你怎么惹小雨生气了。两人见面,应该高兴才对呀,来来来,我们喝葡萄酒!” 小雨破啼为笑,三人喝了葡萄酒。这酒又醇又甜,外婆说是用后山的野葡萄自酿的。王元很奇怪,外婆怎么成了酿酒师了?记得她什么也不会,纳个鞋底也粗针大线,讨外公骂的。可他心中高兴,也不细想,和小雨喝了一杯又一杯。两人都喝醉了,小雨双颊艳如桃花。 “酒喝得差不多了,散了吧,你们早日歇息。”外婆说。 王元进了内屋,小雨竟然跟进来了。两人极尽温存。 窗外下起了小雨,他和小雨搂着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不禁哼起“幸福就像毛毛雨”来,觉得这歌唱得对极了。正陶醉间,一阵叮铃声大作,吓得他一骨跳起来,怔忡一阵,才醒悟是闹钟,应该上班去了。 三 此后王元便好梦不断,常到外婆家与小雨相会。 一天夜里没见到小雨,醒来他惘然若失,怔怔的看着阳台上的奇花发呆。他发现花也谢了。 过了一久,奇花又开了,他梦中又到了外婆的家,又见到了小雨。早上醒来嘴角带笑,心情愉快,看奇花开得分外的艳丽。但不久花谢了,他又不做梦了。几次之后,王元奇怪起来。 “怪事,怎么花开便到外婆家,花谢便不做梦了,莫不成梦与花有什么关系?” 后来他就留心,果然如此!他暗暗称奇。 一日,从小一起玩耍的牛四来喝酒,见到奇花大吃一惊,问道:“王元,这花哪儿来的?” 看他吃惊的样子,王元反问道:“这花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你这花叫妖桃,是人的精血孽情所化;连形状也象人,你看,这两片叶子便是人手,这花朵就象人脸。而且这花分雌雄公母,你这花粉红色,是雌的,为女人所化。公花是黄的。这花只在深山阴晦之地才能生长,决非市井间可得,对不对?这花哪儿来的呢?” 听他说得即神秘又准确,王元不禁又惊又喜又怕,反问道:“这花害人么?” “当然。你不能养它了,它会吸干你的精血元气的,你赶紧扔了它的好。或者干脆用开水烫死它,免得害人。我看你气色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异常事发生了?” 王元心中虽然有点怕,但对牛四建议不以为然——好好的一朵鲜花,竟要用开水烫死,亏他说得出口。而且梦中好事怎么能与外人道呢?他说道:“喝酒喝酒,我们不要说什么花什么草了” 牛四见状,叹了口气,摇摇头。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孤坟 四 五 四 牛四走后,王元对着奇花发了一阵呆,细细思量,也觉奇怪。翌日王元到外婆坟茔的山谷转了一圈,竟在谷底发现了一片野葡萄,他的心怦怦跳起来。又在葡萄丛中发现一座荒塚,石碑已被土湮没。王元扒开土,见墓碑上字迹斑驳,依稀可见“向雨之墓”几个字迹,他的心狂跳不已,赶紧拂去浮土,一行小字在墓碑上出现“生于年卒于年”。 王元疯了似的一口气赶到小雨的村子。在村口见到一个卖荷花的老妪,他花五元钱买了一支,问道:“老人家,向你打听个人。你们村里有个叫向雨的姑娘还在不在?” “你说的是那个长着水蛇腰的小騒货?“ “是不不”王元点头又摇头。 “是不是在县剧团呆过,后来因作风不好被开除的那个” “是是是,但她作风很好,不知是誰造的谣?” “哼,就是因为和人乱搞才被开除的,后来跟人跑了,死在了外地。那个男人把她的骨灰拿回来埋了。村里人都说死得好这种烂人早应该死了” 王元一阵晕眩,半天才回过神来,伤心地问:“骨灰埋在哪里了?是不是西麓?” 老妪诧异地望着他:“你怎么晓得?你打听她干什么?她是你什么人” 王元吱唔着赶忙走开了。 五 这么说小雨死了?王元十分伤心。但他悟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回到家里,他不敢看那株花。一阵风吹来,那花在阳台上摇曳,两根酷似人手的叶片仿佛频频向他招手。 但王元依然故我,仍在梦中到外婆家会小雨;要他扔了花,他办不到;要他不和小雨相会,母宁死。 又过了些时日,王元自己也觉精神萎顿,面颊消瘦,印堂发黑,心中也有些害怕。可他舍不下小雨。他想,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后就在梦中相聚吧。世界太寂寞,死了两人灵魂便可永在一起。 一日梦中和小雨欢娱后,小雨忽落下泪来,王元惊问之,小雨说:“你我不能再在一起了,牛四之言不虚。你我相聚多日,夙愿已了,今天就永别了” 王元急道:“小雨,在人间我一个人,形影相吊,好不孤单;你若离开我,我活着也无乐趣,还不如死了的好,和你在此永相厮守” “元哥,人世间不如意事常九,有情人难成眷属,阴间也如此。此地不久将被山洪冲毁,我们要想厮守也不行了。我和外婆也要流落他乡矣,怕是再不能相见了,你多保重!”说罢便起身,一阵风吹来,小雨不见了 王元醒来,见窗外月影婆娑,风声凄凉,追寻残梦,忆起小雨悲伤的面容,不禁满脸的泪水。 此后王元再没梦到小雨和外婆,那株花也慢慢枯萎了。 但王元还不时去西麓,在山谷里面流连忘返。但不久,下了大雨,山洪暴发,冲刷过的山谷一片狼籍,树木被泥石流卷倒,葡萄枝叶七零落的埋在黄泥浆里。外婆和小雨的坟茔了无踪迹了。 他疯了似的在泥浆中搜寻,却没发现一点外婆和小雨坟茔的蛛丝马迹,就好象似一场梦,她们的坟茔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虹桥 一 二 虹桥 王宝生 一 刘伟大和交警支队的同事赶到虹桥时,出事现场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桥下是一条四五十米深的箐沟。一辆支离破碎的大众轿车轮子朝天躺在沟底。沟底是一条大石参差的小河。车子从公路翻下这么深的沟,与jiayig的大石相撞,能有什么好结果? 车子是本市有名的大鑫公司的,驾驶员和财务科长都死了,只剩一个干出纳的女人。 女人显然受了刺激,语无伦次地叙述了出事经过。据她说,车子当时开得并不特别快,可刚上桥时,车子忽然猛地颠了一下,腾空飞了起来。一声巨响后,她脑子一片空白,待有了知觉,发现天已黑了,她站在公路上,在震耳欲聋的呜呜怪叫声中,她看到路中间有一个大圆桶,里面黑洞洞的,桶中传来一阵叫声“”接着飞出一小片东西来,落到了山沟里去了。接着,声音没了,她发现自己一个人在一条河边,她害怕极了。幸好不久她就醒过来,才知道出了车祸,于是打了报警电话。 听了女人的叙述,同事们面面相觑。刘伟大想,这女人受刺激太深,说昏话了。桥的路面平且直,车子既没有相撞又没有追尾,怎么会腾空而飞?是陆空两用车么?至于天黑后的经历,更是胡说道,车子出事时是大白天,怎么一下天便黑了? 刘伟大和交警支队的同事都没有把女人的话当一回事,按程序处理后就淡忘了这起事故。 二 几个月后,交警又接到了虹桥发生事故的电话。又是一起轿车掉桥头山沟中的事故。 一个年轻女人的尸体躺在路边,嘴角的血鲜红。这女人很漂亮,即使死了,连刘伟大也忍不住要多看一眼。 “刚一上桥,我看到桥面猛地像波浪一样高了起来,接着车子就被颠飞进了箐沟。太可怕了,就好像桥面有架弹簧一样”幸存的驾驶员,一个络腮胡子喃喃说道。 刘伟大的脑子嗡地一下,浑身一颤,他想起了前次的事故。如果他们精神正常且没有说慌,此事就不可思议了。但那络腮胡子,显然很正常,也没有必要扯谎。 刘伟大.像头一次见到这座公路大桥一样,在桥上来回地走。仔细观察:这是一座四十来米长很普通的水泥桥,两米多高的水泥梁板架在高高的五个直径四米多的墩子上。路桥面平且直,可平行两辆卡车。 刘伟大仔细看了一阵,特别是桥头的路面,看了很,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路面像弹簧一样将卡车弹飞进了箐沟中,简直是无稽之谈,荒谬之极。可却是一男一女红口白牙,信誓旦旦说的。 路面找不到什么疑点。刘伟大格外仔细地询问了络腮胡子。 “你们是什么公司?”刘伟大发了支红河烟给他,问道。 “大鑫公司。” “什么?又是大鑫公司。”刘伟大大吃一惊,感觉到这事蹊跷了,或许这事与大鑫公司有什么关系。 大鑫公司在市里赫赫有名,刘伟大知道公司董事长赵乙,可不是一般人,是个左右逢源,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在一次局里的宴会上,赵乙不知怎么来了,刘伟大亲眼见到连局长都讨好奉承他,频频向他敬酒陪笑。据说他和市委书记都称兄道弟呢。这样的人物,似刘伟大一般的人根本惹不起,攀不上。 “死了的女人是什么人呢?” 络腮胡子脸上浮起一丝暧.昧的笑容:“是董事长秘书。董事长让我送她回老家去。这下好了,我的饭碗也要砸了,这女人可是他的心肝宝贝!真倒霉。可毕竟我没死,说不定是前世积的阴德。这事说的好听是我的福气大,说得难听是神鬼保佑,这么深的沟掉下去,她呜呼了,我竟然好好的,连皮都没擦破一处。这不是神保佑是什么”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虹桥 三 四 三 刘伟大对于鬼魂、风水、阴阳卦和神秘事件之类有极浓的兴趣。这两起交通事故太蹊跷了,其中必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这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心,他很想解开其中的秘密。 “出事后你神志一直清醒么?有没有什么幻觉或恶梦?” “这个,唔,刚出事时,我脑子嗡地一下,好像天黑了,还听见呜呜怪叫声,但很快就清醒了,没有什么幻觉。”络腮胡子反而奇怪地问。 “有没有听见有人叫阿拉伯数字的声音,有没有看到一个大圆桶和从里面飞出东西来?” “什么?什么大圆桶?飞出什么来了?”络腮胡子奇怪地反问。刘伟大有点失望。看来只能寄希望于那女人了。可当时却没留下她的电话和通信地地址,现在要找她好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只好努力回忆她当时的话。络腮胡子和她都说车子飞起来,一声巨响后,天便黑了。而车子出事前都是大白天,如果他们没有胡说,也非梦境,那么在那一瞬间时空已经易位了,那不明的神秘力量真是巨大,竟能使车子飞起,使时空错位。这是什么力量呢? 那大圆桶是什么东西?从里面飞出的东西又是什么?女人说像一本小书,而那声音说的阿拉伯数字是, 刘伟大的记忆力很好,但当时没特意记数字,记不得了。他找到了当时作记录的女同事。 “你问那个数字干什么?”女同事奇怪地问。 “我,我想研究一下精神病。” 女同事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你、你莫不是有精神病了吧?” 刘伟大只好陪笑。女同事笑后还是将记录本找出来,告诉了他数字:。 刘伟大很兴奋,这难道是个电话号码?他赶快道了谢,回到办公室,迫不及待拨通了号码。果然,通了,“嘟嘟”他心跳起来。 可是响了半天却没人接。他再拨了几次,依然如此。此后他又打了多次,都没人接。第二天、第三天打,也没人接,可以断定这是一个无人用的手机号码。 线索断了。刘伟大躺在床上冥思苦想,那大桥一天要过无数辆车,都安然无事,只有大鑫公司的车发生事故,看来只有从这里寻找答案了。 四 大鑫公司虽很有名,但刘伟大平时并不关心与他无关的东西,对此公司的情况知道得不多。从朋友的口中,他了解到一个情况,大鑫公司经营项目很杂,什么来钱干什么。娱乐、饮食、宾馆、建筑、出租车,差不多各行各业都有它的背景。虹桥原来便是大鑫公司承包建造的。 刘伟隐约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什么关联。他通过妻子的一个朋友,认识了大鑫公司的一个叫匡超的管理人员。此人恰好和他一样爱钓鱼。于是刘伟约匡超一起去红河边钓鱼。 到红河边恰好要经过虹桥。过桥时,刘伟大装做不经意的样子说道:“匡超,这桥造得又雄伟又结实。听说是你们公司建造的,真是为虹市人民造褔了。” 匡超听了,笑得很难看,说道:“刘交警,我看你不是个鬼眯花眼之人,我跟你说吧,这桥造得好是好,可听说监理公司一直不认可,最后还是赵董事长请来了市委书记这尊大神,监理公司才签了字,交了工。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么说质量有问题?” “我没有说质量不好,质量很好的。”匡超笑道,“但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这其中的水很深呢,旁人哪里知道。听说这桥在建造中,还出了一件怪事,监理公司有个王工,忽然失踪了,至今还好好好,我们不要说这桥了,去钓我们的鱼是正经,管它这桥雄伟结实还是难看稀松,都不关我们的事,你说是不是,刘交警。” 此后,不管刘伟大如何询问引诱,匡超都绝口不再说桥的事。 刘伟大很郁闷,他不知道是什么监理公司,那个王工是怎么回事,看匡超的样子,可能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可他问过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事。他也不好直接到大鑫公司去问。而且如果有问题,问了他们也不会说,相反会引起起他们警惕来。 也是老天成全。这天刘伟大和几个朋友喝酒,说起这事,一个朋友的朋友的老婆竟然说她是档案馆的,可以到她那里去查查工程资料。 刘伟在档案馆很容易查到了监理公司的名称和那个王工在质检资料上的签字。那个王工叫王古。他还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些资料上的签字明显不一样。一个签名很漂亮,可以说非有一定的书法造诣写不出来。一个签名则歪歪扭扭的,象是二年级学生写的一样。他把这个发现告诉女馆员。女馆员笑道:“这样的事多了,建筑上的资料都是这样的。很多总监,经理的签字都是别人代劳,他们哪里有功夫去工地呢,他们都忙别样事去了。” 这么说前期的资料签名是王工本人签的,后面的是别人代签的。刘伟大想,他想起匡超说的王工失踪的事,这就对了,王工失踪后资料就由别人代签了,真是荒唐事。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虹桥 五 六 五 按女馆员说的这样的事很普遍,和工程质量并无直接关系,但刘伟大隐隐觉得这是一座豆腐渣大桥,王工的失踪,神秘的交通事故都和这有关。但却苦于找不到证据。 一天夜里,刘伟大坐局里的小车到外地去办事,经过一段要改道的公路时,路旁正在建一座大桥,此时正在浇灌桥墩混凝土。搅拌机、振动棒的声音震耳欲聋,他向模板围成的桥墩看了一眼,脑中忽然闪起一道亮光,随之浑身颤抖起来:这不正是那女人说的情景吗?那桥墩不正像一个黑洞洞的大桶吗?从中飞出一小片东西来,说明里里面有人,什么人会在那大圆桶里面呢,他想起了失踪的王工。 他脑子一阵晕眩,眼前的画面中竟然出现了一位老工程师,他激烈地向一个秃顶男人说着什么,并用手机不断向大桶中拍照,秃顶男人打了一个电话后,可怕的一幕出现了,他猛地将正专心拍照的工程师推进了桥墩模板的大桶中。随着一声惨叫,桶中飞出一小片东西来,那是王工的手机。随后,倾泻而下的混凝土便将他埋没了。 他眨眨眼,幻觉消失了,如果是这样,事情太可怕了。无怪乎桥地面会被那么大的力量顶起。 许多年前,他曾看过一本残破的旧书,说是灵魂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特别是冤魂。有一个贪官,一日做轿从一口水井前经过,命停轿,下轿后竟径直向水井走去,一头跌进了井中。原来井中有一个被他判处死刑的冤鬼。 办完事回家后,刘伟迫不及待去了虹桥。 虹桥已新建了桥面,桥墩依然用旧的。刘伟的眼光锁在第一个桥墩上。那位坚持原则,良心未泯的老工程师真的在里面么?他拿出了手机,颤抖着拨了那个号码。 “嘀嘀嘀嘀”他颤抖了一下,竟然通了,他屏息细听―― “――-4”山风中隐约传来似有似无的音乐声,他侧耳细听,是从深沟中发出的。 他下到沟底,寻音在桥墩下草丛中找到了一个塑料袋包着的手机。手机电力已很微弱,他庆幸在手机电力消掉之前解开了其中之密。 他匆匆看了手机中储存的几张照片,果然是一些模板钢筋的,他虽不懂,但可以肯定有问题。看着包裹手机的塑料袋,他在心底不由又对老工程师增添了更多的尊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如此的镇静,想到如此的细节,并有条不紊做完最后应该做的事,岂是一般人所能为? 六 照片洗出来后,刘伟找到懂行的人看了,证实工程存在严重问题,其实就不在行的人也能看出问题,因为钢筋混凝土桥墩中竟然没有几根钢筋。 刘伟大这下作了难,是向有关部门报告,还是让这秘密在肚子中烂掉?这是个问题。选择前者,问题得到解决的可能性很小,而自己受打击报复的可能性很大;他太了解腐败已到了何种程度了。拨一毛而利天下的事无人愿干,损天下以利一已之私的事大有人做。 就让秘密烂在肚里吧,他想,但心中总是耿耿于怀,丢不下,他倍受煎熬。终于有一天,他跨进了委员会哪红通通的大门。 一个胖子听他说完,看了像片后,惊讶地睁大了细眼睛,刘伟大心想,好了,引起重视了,不料胖子说道:“你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毛病,头是不是很昏?” 刘伟大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什么也没说,离开了委员会。 不久,一起特大事故发生了,一辆大客车行驶在虹桥上时桥断了,客车掉下了深渊,车上五十多人无一生还。这事终于惊动了上面,引起了极大的重视,专门成立了有一百多位领导和专家组成的调查团。 调查团边调查边游山逛水,劳逸结合,在消费了不亚于造桥费用的资金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虹桥的工程质量没有问题,是客车超重行驶造成的事故。市晚报还在头版登了一篇文章,题目叫坏事变好事,由虹桥坍塌发现了一位好老板,说经专家认真检测,虹桥的工程质量很好,是少见的优良工程。大鑫公司董事长赵乙,是一位有良心的老板,这样的老板很难得。全市人民为有这样的好老板而骄傲。 市里一片大哗,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有人提出了疑问:客车并没有超人搭载,怎么会超重呢,答复是因为如今人们吃得太好,车上的胖子太多了。最重一个,一个顶仨,桥怎么支得住? 人们议论了一段时间也就淡了,桥很快由大鑫公司修好了。从此再没发生什么事。刘伟大想,那王工大概已托生到富贵人家去了,不再管这些烂事。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老鸦潭 传说 老鸦潭 王宝生 一、传说 一个夏日的黄昏,高天从他守潭的木棚里出来,站在老鸦潭边的山石上不住地向西边田野张望。他在等李晶。 高天看着脚下的老鸦灌潭水面,夕阳西下,将水面染得一片金黄。这老鸦潭离村不过两三里路,是一个古老的水潭,从高天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起就有了,据说从未干过。潭水清得发黑,也不知有多深,村中老人说是没有底,通着东海呢。湖中有野生鲤鱼和鲫鱼,但水深网不着。高天脑子灵,便到外地给养鱼人当小工,学会了网箱养鱼术,向村里承包了老鸦潭,搞起鲤鱼养殖来了。 高天是高李村一个小伙子,李晶是高李村一个大姑娘。两人从小就在一个田里捉江鳅黄鳝,在一个晒场上玩金线吊葫芦游戏,在老鸦潭边打水漂长大,可谓青梅竹马。长大两人也情投意合,偷偷好了几年了。这天两人又相约到老鸦潭边谈恋爱,亲嘴摸奶,叙说情怀。 “高天!你在看什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来。原来李晶来了。 李晶是个十分漂亮的大姑娘,在方圆几十里的村寨都很有名。来提亲的媒人踏破了她家门槛,其中还有城里的公务员、甚至医生,可她铁了心要跟高天好。她父母对高天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没有办法。 “高天,我父亲说,只要你拿得出十万块钱,我就是你的人了。”李晶一笑,弯弯的嘴角边露出两个大酒窝,嘲弄地笑道,“你有十万块钱吗?我看十万没有,十块钱倒有。”说完笑得弯下了腰。 “十万块!”高天惊道。村里有几家万元户,就令人眼睛红得要流血了。不要说十万,高天一万也拿不出来。他一年的网箱鲤鱼也只卖得七千块。这是存心与他为难,高天知道。 “唉,要是潭中真的漂着只金碗就好了。”高天叹道。 李晶听了一楞,随即又笑弯了腰,笑停了,收敛笑容说道:“若有只金碗,你敢捞吗?” “敢,怎么不敢。为了你,我没有不敢之事。即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不要说一个小小的老鸦潭” 李晶抿嘴一笑,心中十分得意。她爱高天有文化,又长得帅气,更爱听高天这些话,即使夸张一点也没什么。那个女孩子不爱听恭维话呢? 凡古老的湖都有传说,老鸦潭也有。说是湖中曾有一个金碗在岸边的水面上飘浮晃荡,不知道的人便伸手去捞,可手指刚要够到时,碗被波浪打远了一点。再欺身一点去捞,刚要够到时,碗又漂开了一点,又没够着。捞碗人不甘心,再拼命伸手,却扑通一声,跌进潭中,淹死了。 这传说中的金碗不是好碗,居心不良,很是诡异,高天不相信。但又希冀真的有这碗,到潭边时总是向水面张望。若有,他想他也会去捞呢,他太需要钱了。 可谁也没见过金碗。那只是个传说。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老鸦潭 诱惑 二、youhuo 没多久,村长要换届了。高李村人口大部分由两家大姓人员组成,即高家和李家。为谁当村长,两姓人一直明争暗斗。谁都知道只要本家人当了村长,即风光,本姓人又有便宜占。 村长名义上是选举产生,但最后还是领导拍板决定。 高李村历届选举,都乱成一团,两姓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要打架。此次区长亲自来主持,说不信这个邪,要真正体现民主。 为了招待好区长,现任村长特意将李晶叫来当fu务员。区长一见李晶,眼睛就沾在她身上离不开了。 李晶也会来事,一口一个区长,叫得区长云里雾里的,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区长将选举大事抛在一边,算计起来。 区长和现任村长在密室中呆了半天后出来,村长就以叔叔兼长官的身分正式找李晶谈话了。 村长厚颜无耻地要李晶晚上陪区长。李晶不愿意。 “你这个傻姑娘。村长惊奇地说道,”多少人要当区长小三都攀不上呢。区长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也是你一家的福气。只要你应了,区长马上奖赏你人民币五万块。若继续与其保持男女关系,每月供养费一万块。这么好的事你都不干,简直是脑子进水了。女人谁不爱钱和权,你看如今的漂亮姑娘都争当二奶不?小三小四小五多了去了,谁像你旧脑筋,不开窍” 但任凭村长说破了嘴皮,李晶只是一句话:二陪可以,三陪不行,陪吃陪喝不shagg。”还说什么要将zh操留给心爱的男人。 “啧啧啧,你这是看多了洋的缘故,中了封资修的毒了,你上了莎仕比亚的大当。你想,你家穷得叮当响,你爹成天走路都低着头,想要踢着一坨狗头金。这下改变你一家命运的机会来了,你又不抓住。爱情当得米还是当得柴?你要当朱丽叶和简爱呢,对不对?不要憨了,小晶晶,老叔这是为你好。你再考虑一下,我等你答复。” “老叔,你是想继续当村长吧?”李晶一笑。 村长一楞,随即发火道:“当村长有什么好,不就是为了本家人,多得些心操操吗?我不像你,只顾自己!对了,你跟你那罗密欧说,他承包老鸦潭到期了,村里不再与他签订合同,要承包给别人了。” “那你叫他的鱼怎么办,还没长大呢?”李晶急道,“不是说好承包到期,可以继续签约吗?” “变了。村里打算将它建成风景区呢。那破网箱煞风景。”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 、老鸦潭 变故 三、变故 李晶赶紧去跟高天说承包的事。高天听了楞了半响。他去年鲤鱼卖了千块,今年估计两万都不止。家中经济开始好转,破天荒有了存款。父母高兴得不得了,一家人都指望着它呢。 李晶又说了区长想占她便宜之事。令李晶生气的是,高天听了竟然木楞楞的没反应。半天才说,等我想想。 几天后,村长办了一桌酒席招待区长,要李晶作陪。李晶喝了一杯酒后,就迷糊了。翌日醒来,旁边竟睡着区长,猪戒一样的大肚子一起一伏,正打鼾呢。 李晶疯了一样的跑去老鸦潭守鱼棚。高天听了后又楞了半响,看着他支支唔唔的样子,李晶脸色白了,预感到了什么,果然高天说道:“小晶,我父亲说,穷不跟富斗,富不跟官争,我们斗不过他们的。我,我看,你还是算了。其实,区长人也不错,前途无量,你跟了他也好” 李晶听了,脑袋嗡地一下,眼前一黑,朝后便倒。高天的守鱼棚建在高高的岩上,李晶她站的地方就在岩边,一倒就掉下了潭中。 高天猝不及防,只听“扑通”一声,李晶己落水。 高天吓得魂飞魄散,但他只会几下狗刨式,不敢下水去救人。只在岸上拼命喊。等人听见赶来,李晶早已不见了。 高天没想到李晶是这样一个女孩子,后悔不迭。原来村长找过他,让他放弃李晶,答应继续让他承包老鸦潭,而且给他五万块精神损失费。他经不住诱惑,答应了。没想到李晶性子如此刚烈。 李晶的父母和叔叔怀疑是高天害了李晶。在区长帮肋下,将他告了,高天被扣到了公安局。 夜里高天哭哭啼啼的,精神恍惚,却见牢门开了,警察说事情已经查清,他无罪放了。 高天回到了老鸦潭守鱼棚。夜里却听一阵水响,他奇怪地出来看,却见潭水蓝得触目惊心,潭面上一个大水涡在回旋,慢慢升起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来,女人面孔惨白浮肿,双目紧闭。他駭得呆了,一动不动。那面孔忽然睁开眼睛,叮着他大声骂道:“你身为男子汉,即不敢与权贵抗争,又不敢入水救人,简直是个稀粪狗!你会遭报应的!稀粪狗!”他转身想跑,那女人猛地跳出水面,向他扑来,他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原来是梦。 他满身冷汗,看着牢房小窗上的一弯新月,追忆梦中情景,那女人是谁,是李晶么?她想起昔日同她一起的欢乐情景,眼睛湿润了。老鸦潭水很冷,她在里面不冷么?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老鸦潭 金链 四、金链 事后不久,李晶老叔继任村长。区长升了副县长,并兼一大串职务,钓鱼协会会长是其中一个。他和村长商量,要在老鸦潭举行一场钓鱼比赛,这天便开小车来试钓。 到了潭边,区长打量了一阵老鸦潭地势,见老鸦潭南面靠山,三面是稻田,便将钓点选在南山脚。 这南山树木蓊郁。临水的山岩参差不齐,黑红相间的岩石奇形怪状,似狮似虎,似人似狗,延伸.进碧蓝的潭水中。景色清幽,却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区长在一块凸出的大石上下了钩。这一带的人钓鱼喜用一种金huag色的红薯作饵料,蒸熟后切成一厘米见方的小块,鲤鱼很喜欢吃。区长在大钩上挂上薯块,他是高手,知道钓鲤鱼要底钓,便将水线调到五米来深钓底,不料浮漂沉下了。他暗暗吃惊,没想到水这么深,又调到七米多,还是不到底。最后调到十米多,浮漂才站住了。 他看着四五米开外在碧蓝的水面上跳跃的红白相间的孔雀翎子浮漂,想像着水底不知是一幅什么情景。老鸦潭的传说他也知道一些,这深不见底的水潭,被传说镀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有人说潭中出着水,从来没干过;潭中的鱼有门板那么大,有小孩子到潭边玩水,被头有脸盆大的鱼呑到肚里去了。有一个传说更玄呼,说是有一年天大旱,老鸦潭也干得只剩一个潭底了。有人见到潭中有一条粗如水桶蛇一样的huag色不明水生物,回来后就大病了一场。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大鳝鱼,有的说是大水蟒,更有的人说是龙。 区长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认为相信这些的人是猪脑子。世上有那么大的鳝鱼么,鳝鱼长到一斤就不得了了;若是水蟒,怎么不见上岸,它能长时间闷在水底么,它又不是两栖动物。至于龙,简直是胡说道了。 区长的思绪随着水面上的浮漂时浮时沉,不住跳跃,那浮漂忽然一下沉进去了,区长猛地提竿,“着了!”他叫道。 “沉住气,慢慢拉!”陪钓的村长叫道,“这是条大家伙。” 区长将鱼线拉上来了,两人却傻了眼,鱼钩上挂着的不是鱼,是一条没见过的东西。两人惊奇地细看:这东西有筷子粗细,五十来厘米长,遍体金huag色起黑纹,rao在鱼钩上不住蠕动。奇怪的是两头尖尖的,不知那边是头,那边是尾。 “咦,这是什么东西?你晓得么?”区长问村长,不敢用手去碰。 “啊呀,我也没见过——小心,不要碰它。真恶心,像条大蛔虫。” 区长提线的手哆嗦了一下,将它浸进水中,希望它游回水中去。可大虫子却缠在钩上不肯离开。 “区长你等着。”村长说道,不一会折来一根松树枝,用树枝去扒虫子。 扮了好一阵才将虫子扒下钩来。区长一脚将其踩得稀烂,见虫肚中是些金huag色的东西。 “我看像是红薯面。这东西原来是吃饵来了。”区长说。 区长继续垂钓。不一会浮漂又猛地不沉下去了,他猛起竿,竿子弯成了一张大弓。 “这回真的钓到大家伙了,赶快拿抄网!”区长叫道。 村长慌不迭地将大抄网提在手里,准备抄鱼。 大家伙力气真大,在水底就是不露面,相持了半个多钟头,水面上出现了一个水涡,一条huag色尾巴出现了,“啪”地一下击出一朵浪花。区长一楞,这尾巴不大.像鱼的。 大家伙被拉近岸边,村长熟练将其抄上了岸。两人又傻了眼。网中又是一条金huag色虫子状东西。不过更大,总有一米多长,手臂粗细。 “又是那鬼东西!”区长叫道。 “不不不,这次不同了。这东西有头,你仔细看。” 区长细看,吓了一跳:果然那东西首尾分明。尾巴像蛇,头却凹凸有致,阔嘴凹目,面目狰狞。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真令人害怕。像要咬人的样子。”区长叫道。 村长蹲下,细看了一阵,一个念头在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不禁浑身一颤,他想起了一个传说,他悟出来了。 “区、区长。我、我们赶快走吧,不能再钓了。你、你钓起龙来了!” “什么?”区长一楞,回过神来呵斥道,“胡说!” “不信你自己看,它像不像龙,头上还有角呢。” 区长疑惑地细看,他也打了一个寒噤。他看见了,那东西头上果然有两个像角的肉包。 “赶快将它放了吧。”村长说。 “可怎么放,鱼钩还在它嘴里呢?”区长说道,“ama个b,龙都会吃红薯,真是咄咄怪事。我看不像龙,像条懒蛇。” 村长用松树枝去拨那东西的嘴,想将鱼钩弄出来,没想到那东西电光石火般一下咬住了他的手指。村长大叫一声,右手吊着那东西从网里缩回来。 村长又惊又疼又怕,哇哇哇地乱叫乱跳,那东西吊在他手指上不住扭动,情景十分诡异可怕。 区长也骇得面色惨白,楞了一阵。但他终是胆大妄为之人,咬牙上去双手捏住怪虫脖子。怪虫被得张开了嘴ba,吐出了村长的手指。 村长怕这东西有毒,急忙到水边挤伤口洗手指。 区长一招见效,制住了怪虫,不禁胆气大增,看来它也没什么了不起,便得寸进尺,两手将怪虫提起,一手持脖,一手捉尾,大喝一声:“哆!”将虫子拉长了不止一倍,想将其扯为断,但却没有断。他又换招,双手抓着那东西尾巴,一阵猛抡,好似风车一般,然后一松手,将怪虫箭一样抛进了潭中。 区长拍拍手,哼了一声:“哼,莫不成怕了你!” 村长说道:“区长,今天有点不对,要不我们别钩了,回去喝酒吧?” “哼,我就不信这个邪,今天非钓上鱼来不可。”区长将钓饵甩进了潭中。 “我,我想今天不知还会钓些什么东西上来呢,不能再钓了。” “哼,来什么钓什么,我倒要看看这潭中还有什么怪物。莫不成怕了它们么?” 村长只得陪着区长,但心中忐忑不安,觉得今天要出事了。 天色不知不觉地暗下来了。一阵乌云从东边天际升起,快速地飞来,不一会便笼罩了老鸦潭上空。 刚才还艳阳高照,现在四野却乌黑发亮。村长心惊胆战,叫道:“区长,这乌云变得奇怪,我们还走吧。” “你胆子也太小了,一点乌云就吓成这个样子,无怪呼成不了气候。” 区长像勇士一样手持钓竿纹丝不动,双眼死盯着在黑色水面上跳跃的浮漂。 倏地一下,浮漂没了,竿尖刷地一下被拉进了水中。 区长猛提竿,却抬不起竿来,只得半抬半拉地与水中物较劲。 相持了一阵,区长终于将竿举高了。水中物带着鱼线在潭中缓缓划圈子。 村长被吓着了,屏住气死盯着水面,心中祷告千万不要是那东西。 区长终于将鱼线收拢到了面前,将一个灰绿色的东西提出了水面。 “咦,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重。”区长说,他打量着这东西:似乎是环状的圈圈连成的一长串的物事,反正绝对不是鱼。 “你揩一下它!”村长在后面叫道,声音颤抖。 区长用手抺了一下那物事。苔癣去掉后露出了底色,黄黄的。 “啊呀,它竟然是真的。快快,快丢掉它”村长惊惶地叫道,好像见了鬼。 区长看不起村长,只会大惊小怪瞎叫唤。这么一个死物事,有什么可怕的。他不住地揩拭,又提着抖动,那物事发出稀里哗啦的金属声。 “哎哟,原来是一串铁链子——咦,不对,怎么会是huag色的?”区长说道,“难道是金的么?” “对对对,是金链子,它竟然出现了,原来是真的。快快快,快丢了它,不然就来不及了!”村长大叫。 “什么,真的是金的。”区长疑惑地问,随即大笑起来,“啊呀,我竟然钓到一条金链子,这一扣就有一公斤重吧。整条不知有多重呢。我发财了。哼,把金链子丢掉,你想我会干如此蠢事么?” 区长边说边拉金链子,村长吓得面如土色,大叫道:“不能拉,不能拉,下面拴着龙” 区长一楞,随即大笑起来:“你是怎么了,世界上有什么龙?再说,拉着怎么没感觉?你是眼红吧,放心,我会给你一两扣的。” 区长继续拉。村长转头就跑,不再管区长。 区长也有些怕了,可要他放手,却是万万不能。这一扣估计就值四十万,他一下便至少拉出三十多扣,值一千多万。他激动地猛拉,叫着:“七千万、千万、九千万、一亿一亿九千成、两亿” 他赽拉赽起劲,金链子上滿是苔癣,拉不住,可他有的是办法,将链子绕在手腕上拉。 他赽拉赽起劲,完全没注意到乌云越压越低,天色越来越暗了,蓦地,一道闪光照得天地雪亮,一个霹雳在头顶炸响。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链子在这一瞬间绷紧了,一股大力传来,他想松手,可缠在手腕上的链子解不开,他被拉进了潭中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老鸦潭 金碗 五、金碗 一年后,高天从劳教所出来了。他打算先回家看看父母,再去找区长,问问他的早饭吃了没有。但他母亲告诉他,区长失踪了! “失踪了?怎么会?”他大感意外,“他腐败罪行暴露,跑了么?” “不是。”母亲讲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儿子,你不晓得,那老鸦潭深得没有底,通着东海呢。除了金碗,还有一个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年青人住在潭边,靠钓鱼谋生。一天风平浪静,是个钓鱼的好天气。可他钓了半天却没鱼儿上钩。他很奇怪,忽然,水面上的浮漂猛地沉下去了。他猛地提竿,重得要命,他以为是挂着潭中大石头了,可慢慢拉起来看,鱼钩上没有鱼,却挂着一条金练子。年青人心跳得怦怦的,拼命地拽着金练子往岸上拉,有个放牛小娃看见了,便唱道:钓鱼哥哥心甭厚,钓得一扣是一扣。可年青人不听,只是一味狂拉。结果那练子将他坠进潭中淹死了。 大家原以为这只是个传说而已,可前些日子,村长和区长去潭中钓鱼,遇到了大雷雨,村长却一个人回来了。说他们钓着拴龙的链子了,区长被拉进去了。人们以为他开玩笑,可区长真的不见了。但也有人说是被李晶拉进去了。” 高天对这事不大相信。一个天高气朗的日子,他到老鸦潭边李晶落水的地方,伤感地盯着水面的浪花发呆。 猛然间,小面上出现了一只碗。他以为是幻觉,定睛细看,一点不假,一只金huag色、二十来分直径的碗在水面晃荡旋转,在正午的阳光下金光灿烂,照得人眼花缭乱。 高天见到碗不是兴奋,而是吓了一跳,转身就跑。可跑出一段后,步子渐渐慢下来,从跑改为走,走了一段,干脆停下来,我到底跑个啥子?是呀,跑个啥子呢?我不摸它,它难道会将我拉下水不成?是不是回去看看它什么花招,对,去看看。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回到潭边。 那只碗还在水面跳跃。高天目不转睛盯着它看了一阵,没有什么异样。 好大一只碗,不用说是金子打造的了。这么大的金碗值多少钱呢?他想,一百万,不止,至少值五百万! 那只碗被波浪打到了岸边,与山岩相撞,发出叮叮的轻响。这么近的距离,一伸手绝对便拿到了,怎么可能够抓不着呢。传说中的人肯定离碗没有这么近的。如果我他不觉向岸边走了一步,忽然回过神来,赶忙止步,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好险,差点经不住youhuo而送命了。 走吧,他绝决地说道,可却转不开身,明明伸手可得的大金碗,就这样放弃么?他向四方望望,看到那边好像有人来了,如果现在不动手,可能就再没机会了! 捞一下看看,如果它真的荡开够不着,决不勉强,他想,他忽然猛地冲下山岩,伸手去捉金碗,想以雷不及掩耳之势,猝不及防地一举将其擒获。不料用力过猛,岩子又滑,他一个狗抢屎扑进了潭中,浪花将金碗打得跳起老高,恰好倒扣在他了的头上,他大喜,连忙伸手去头上摸。可一个波浪打来,劈头盖脸浇得他透不过气来,呛了一大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连忙定下神来,施出狗刨式游泳,想回到岸上,这时却看到金碗就在身边,他伸手去捉,中指碰到了碗边,却差了一点,反将碗推远了,他猛划两下,伸手去捉,明明可以够到的,竟还是差了一点。他不禁发怒了,拼命划水,追逐着碗,但不管他怎么游,那碗总是不远不近在他面前晃荡。不知不觉他发现他力气已经用完了,才想起来,回头一看,不禁骇得魂飞魄散,他离岸已经很远。他从来没游过这么远的距离。 “你回不去了!”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边轻轻说道。他毛骨悚然,回头拼命游,游了一阵,转身一看,那只碗竟然逆着浪跟着来了。这下他彻底明白了那是只什么碗,他拼命划水,现在不是想拿它,而是想躲避它了。 他拼命划动,但动作越来越吃力,在离岸几米的地方终于沉了下去。那金碗欢快地在它沉下去的水面上跳跃着绕圈圈。几圈后,它沉进了水中。 夕阳西下,天幕一片绯hog,染红了水面。老鸦潭恢复了平静,波光闪烁,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蒲草塘 一 蒲草塘 王宝生 一 吴戈光荣退休了。退休后钓鱼成了他主要的生活内容。 儿时他曾去过一个垂钓地方,叫蒲草塘。在他的记忆中,那可是个仙境一样的地方。那是个野塘子,水清得发黑;里面的鱼吃饵十分凶猛,小鲫鱼也能将钓竿拖下水去。 儿时清澈的水域都被污染了,如今要找那样一个垂钓的地方可不容易。吴戈这天夜里五点钟便起床,背着钓包出发了。 他只能步行。那野塘子在东郊的稻田中,十分偏僻,没有公路通那里。 东郊的面貌已变得没有儿时的一点踪影。他站在田野中茫然四顾。 但东边的山峦的剪影他还依稀记得。那蒲草塘便在那山麓下的稻田中。 他向那山峦走去。 这片田野大极了,在滇南一带,这样平坦的地方少见。 他到了东山山麓,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塘子。 时值春天,风一吹,稻田起伏翻滚,像一块巨大的绿毯在抖动。他稻田中转来转去,横走竖走,就是不见塘的影子。 莫非塘子已被填平了?还是记错了?他有些后悔,走两个多钟头来到这里。却寻觅不到儿时往事的一点迹象了。 他走累了,点了一支烟,坐在田埂上,看翻滚的稻田。 天边的山峦起了一阵浓云,须臾之间便笼罩了田野。大雨点辟辟啪啪打了下来。 他慌得手忙脚乱,赶紧打开垂钓伞,踡缩在伞下。 风紧雨急,但不一会便过去了,天开云散。被雨洗过的稻田绿得使人心醉。 他正准备回家,却发现稻田的秧苗间隙间有波光在闪动。 他过去一看,一片墨绿的蒲草显现在面前。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咦,这事怪了,他记得他明明到过这里,可那时却没有蒲草呀? 但找到塘子的喜悦,使他不再多想,他急忙背起渔包到了塘边。 他打量着这个阔别了五十多年的野塘子。 这塘子不大,只有个足球场大小。塘边长滿了芦苇和蒲草。塘中分布着许多错落参差的小岛屿,上面也长滿了青草和芦苇丛。 五十多年了,白云苍狗,人是物非。可这个野塘竟然一点没变。儿时的垂钓往事好像就在昨天一样。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他又喜欢,又诧异。 宽阔的稻田中阒无人迹,这个野塘子悄悄卧在其中,显得十分幽静和诡异。 没看到垂钓人影。他沿着塘边寻找垂钓点。 塘边的水面密布着浓密的水草,竟然找不到可下钓竿的空隙。 他只好用拉钩将水草拉出一条空隙,将钓竿放了下去。四周静悄悄的,他注视着水草丛中红白相间的羽毛浮漂。 不一会,那漂便点了两下,一下没入了水中,他猛提钓竿,一条红鲫鱼被拉出水面。他兴奋地将鱼放入鱼护。又穿好蚯蚓放下钓竿,立刻漂又没了,一提,又是一条鲫鱼。 接着他频频起竿获鱼,几乎竿竿不空。不觉便到了黄昏时分,他竟钓了二十来斤。 他恋恋不舍地回家。 此时太阳已落山,天色慢慢暗下来。他一个人在偌大的田野中独行、未免有些害怕。此时他这才后悔贪恋鱼情,收竿晚了。 四埂纵横交错,不知走那条才对,他心中发慌,竟然迷了路。转了一阵,却发现到了田边,面前是一片荒野。他上了岸,又乱走了一阵,忽然背上的渔包被拉住了,他吓得叫出声来。回头看,却没有人;仔细看,原来背包被一丛不知名的荆棘的倒剌勾住了。 他弯腰解倒剌,却猛然发现这荆棘生在一座坟头上。看发那墓碑,上面依稀刻着:石国来之墓。 石国来,这名字好熟,似乎在那里听过,可他心中害怕,也来不及多想,连忙离开了。 好在不久他便发现了一条路,回到了家。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蒲草塘 二 二 晚上,吴戈迟迟不能入睡,想着今天的奇遇和收获,他很兴奋。如今可供垂钓的地方越来越少了。几个有限的野生水域、被电击,网捕,药毒,炸药炸,鱼源尽乎绝迹。绝大部分钓鱼爱好者都只能到鱼老板的黑坑里去过钓瘾、费用很高,收获可怜。像蒲草塘这样上鱼的野生水域,绝无仅有。 他回想遇到的那个孤坟,猛然间抖了一下,他想起来了,石国来,这不是那个人的名字吗? 他浑身一冷,但转念一想,多半是同名同姓吧?不可能恰恰是他。 但背包怎么偏偏被那坟上的荆棘的勾住了?怎么会这么巧? 翌日,吴戈的钓友赵兴老汉见他钓了这么多的鱼,问他从是不是从王老板的鱼塘钓的。他连忙说是的。 吴戈不会将蒲草塘这个绝佳垂钓点告诉任何人。再好的钓点,人一多,便不好钓了。 过了几天,吴戈又去蒲草塘。他五点钟便起g,此时天还没亮,根本没人知道。他人不知鬼不觉地到了蒲草塘边。 他正要下钩,却听到塘中传来一声咳嗽声,他一惊。这么早就有人垂钓了?可塘中草屿芦苇密布,看不见人影。 “里面有人吗?”他叫道。 没有人回答,只有呼呼的风声和芦苇摩擦声。 他有些发怵,到中午时,却见芦苇丛中的草屿上出现了一个身影,是一个少年人。 他一惊,见那个少年左手拎着一根钓竿,右手提着一条黑呼呼的大鱼。 少年从一个草屿跳到一个草屿,不一会便跳到了岸边。 吴戈一惊,少年提着的原来是一条十来斤的大黑鱼。 他十分艳羡。这黑鱼是很名贵的鱼种,无论氽汤还是爆炒,其味道皆十分鲜美。但这东西凶猛,只吃鱼虾,对一般的饵料不开口,极难钓获。 他死死地盯着黑鱼,问道:“小弟,你这黑鱼怎么钓到的,用什么饵?” 少年看了他一眼,爱理不理哼了一声,用钓竿指指塘中,竟不答话,径自去了。 吴戈苦笑了一下,也不在意。心想,原来这塘中有这么大的黑鱼,看来得进塘中间去钓才行。这边上净是些小鲫鱼。大家伙不敢靠岸。 他收拾了钓具,跳到一个草屿上,不料草屿晃动起来,他吓了一跳,地震了么? 他定了定神又跳到另一个草屿上,草屿又晃动起来。 啊呀,他连忙站立不动,但那草屿还是微微地在晃动。他明白了,原来这些长满芦苇青草的草屿是漂浮着的。 真是怪事,竟有这样的岛屿。他用手抠进草根中,捏到的是一些粉尘和腐烂草根的混h物。 这些草屿原来是风吹来的灰尘和芦苇草根腐烂后堆积而成的漂浮物。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竟成了一个岛屿。可却没有底、是漂着的。 真是个奇妙的塘子。 他三跳两不跳,便跳进了芦苇深处一个大草屿上。这草屿因其大,几乎感觉不到晃动,是个垂钓的好地方。 他打量四周,已看不到岸上的景物。四面芦苇环合,青草黄花。十分幽静清寂。只有沙沙的芦苇枝叶声。 真是一个神仙似的垂钓环境。他换上大钓钩,穿上一只粗大的蚯蚓,将其扔到一丛芦苇脚下,然后点上一支烟,悠然地盯着那红白相间的羽毛浮漂。等着大鱼来咬钓。 他想起那少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怎么也想不去来在那里见过。这么说,这野塘子还是有人来垂钓的。 潭水在缓缓流动。有水口通着旁边的稻田。漫出的水都流进田中去了。 看来,这是个龙潭,潭底出着水,怪不得不会干涸。从那漂浮的草屿看,这潭不知有多少沧桑岁月了。是个古老的龙潭了。 古老的东西都有故事。这潭也有么? 脚下的水面“扑哧”一声,跳起一条红鱼来。他打量草屿边的脚下。不禁一惊,这塘水清得发黑,水草,游鱼清晰可见。一群群红白相间的游鱼在水草丛中时隐时现同,追逐嘻闹。不时从他的脚下掠过,游进他坐的草屿下去了。 这真是个垂钓的神仙环境。可他却感到有些不安。四面芦苇环合,他在这么个密闭的清幽的环境中,外面人近在呎尺,却看不见他。他好像与世隔绝了。而且,这水底清澈得异乎寻常。水草,和芦苇根茎交错缠结,形成一个个黑洞,像是一张张大口,真不知道其中隐藏着什么东西。 格外的静寂,只有呼呼的风声和芦苇摩擦声。静得有些可怕。 蓦地,旁边的芦苇丛晃动起来,惊得上面的翠鸟朴楞一声飞走了。 这是什么东西,竟将粗大的芦苇丛都搅动了。是大鱼么? 他觉得脚下有什么动静,低头看,倏地一下,一条巨大的黑影掠过,钻进坐下的草屿去了,搅得草屿都微微晃动起来。 他吓了一跳,那是什么东西?那黑影有近两米来长,这潭中有这么大的鱼么?这东西如果来咬钩,会出现什么情况,那肯定是钩断竿折。这还是好的,如果他想起在电影中看到的垂钓者被海中怪兽拖进水中的情景,不禁打了个冷噤。 那红白相间的羽毛浮漂点了两下,便猛地深入不中去了,他颤抖了一下,胆战心惊的一提钓竿,“泼剌”一声,一条红鱼被拉出水面。 他以下安定了一点,看鱼,这是条鲫鱼,并无什么异样,只是比在岸上钓的大得多,看来大鱼真的不敢拢边。 还钓不钓呢,他犹豫了一下,钓大黑鱼的yuag战胜了恐惧。又扔进了钓钩。 这么大的一个小龙潭,竟有那么大的家伙,他觉得怪异。盼望着赶快钓起一条那水伙子钓获的大黑鱼,便赶紧出去。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蒲草塘 三 三 猛地,他脑子中电光石火一闪,他想起来了,那小伙子像是一个人。 那人就是石国来。他心中一震。怎么会这样?孤坟、像他的小伙子。这是巧合还是 不不,不可能是巧合,这地方应该和石国来有什么关系。 他的心跳加速了,想起往事。 四十多年前,石国来还是个小伙子,大他两岁。他们是一条街长大的伙伴。 石国来因其脸色红润,绰号红脸。他因脸色白皙绰号白儿。两人的性格也截然不同。石国来耿直,急躁;他阴晦、冷静。但两人却很合得来,不管做什么,吴戈他都与石国来一起,从不违背他的意愿,都顺着他。石国来也把他当作知心朋友,无论什么事都帮他,什么话都对他说。石国来帮他扎风筝、送他新作业本,请他吃学校门口的拉拉粉。连钓鱼也是跟着石国来学会的,所有钓具都是石国来送他的。他还经常跟着石国来到他家吃饭。石国来的父亲是县手管局局长,饭菜比他家好多了。他童年吃的好东西都是在石国来家吃的。 两人对这一切都觉得理所应当,吴戈家只有他和寡妇母亲两人,生活很苦。根本不能和石国来家相比。 他们两都上了同一所中学,石国来高他两级,高中毕业后他父亲便将他送到国营铁工厂工作去了。这令他艳羡不已。 过了两年,石国来将他弄进了厂子。此时石国来也是副厂长了。这一半是他自身的才能,一半是他局长父亲的关系。 吴戈在铁工厂只是一个学徒工。每月十九元工资,和石副厂长不能相提并论。照样是石国来帮他。 石国来大力提携好朋友,他出师后,便将他调到了厂部技术科。两人都混得风生水起,人们都说,石国来马上就要调到局里去当副局长了。可这时,文革来了,当县长的石国来父亲靠边站了。还被斗得七死活的,家也被抄了。 当厂长的石国来也倒了霉,被厂里的造反派抓去戴高帽子游街。要打倒并踏上一只脚,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石国来性格耿直,死不认罪。虽然平时不敢说什么,但在和他一起喝酒,三杯下肚后,便会流露出对文革的不满来。在背地骂了不止一回。吴戈和以往一样,顺着他,也不制止他,由他发泄,只是静静地听着。 一天两人在小馆子喝酒时,厂里的一个造反派头头来了,一眼便看见了他们,走过来打了招呼。石国来对这头头也不大反感,他和其他头头比起来,对他还顺得照顾的。 吴戈破天荒掏钱又点了几个菜,三人一起喝酒。 喝到酒酣耳热时,石国来又旧病复发,发泄起来了。吴戈和头头静静地听着,由他讲。 过了几天,县上革委会直接来人,将石国来抓走了。 吴戈高兴得在家中关起门来喝了个一醉方休,并大声地唱革命京剧智取威虎山的今日痛饮庆功酒。 他笑石国来草包一个,愚不可及。 他从小便对石国来恨之入骨,艳羡忌妒得快要发疯了。可一直没有机会。但老天有眼,应了那句老话,东方不亮西方亮,他石国来也有今天。估计这次他在劫难逃了。 如他所料,不久,石国来便以现行反革命罪被镇压了。 石国来死后,听说埋在了他老婆乡下,原来在这里。这么说,那红脸小伙子是他的儿子么? 事情己过去了几十年,这后来吴戈可谓春风得意,一路升了上去,尝遍美味,享尽绝色,如今退休,无什么遗憾了。 事情早已淡了,往事早已依稀,也至于他看见石国来的墓碑,见到酷似他的小伙子,也一时回想不起来了。可几十年后,竟见到了他的孤坟和红脸小伙子,这是巧合还是意味着什么? 不不,不可能是巧合,这地方应该和石国来有什么关系。 他心中惴惴不安,觉得要发生些什么了。又自己安慰自己,青天白日的,会发生什么呢?他是无神论者,不相信因果报应,神神鬼鬼那些无稽之谈。再说,石国来完全是咎由自取。 性格就是命运,他深信此话。这些年来,他偶尔也会觉得对石国来有些歉疚,但随即便认为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太得意了,且嘴无遮拦,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蒲草潭 四 四 “哔”地一声,一条鱼跳出水面,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惊奇地看到鱼群在惊慌地四下乱窜,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 芦苇丛沙沙沙地晃动起来,红白相间的羽毛浮漂一下子不见了。他下意识地一提,钓钩却纹丝不动。 “哎呀,钓钩挂到芦苇根上去了!糟糕。”他想,正想松手,不料鱼线动了一下。 “着了!是大黑鱼!”他又惊又喜,赶紧牢牢地绷紧钓竿。 水中之物好像被钩疼了,猛地一挣扎,芦苇剧烈地晃动起来,它缓缓地游动起来。 吴戈并不发力,只牢牢地绷紧钓竿,与它相持。他垂钓经验丰富,上过许多大鱼,知道不能与大家伙用蛮力对抗。他见过许多人与大鱼生拉活扯,结果不是线断便是竿折。 沉重的手感使吴戈吃惊,它最怕的是它向后g.刺,那就要线断竿折了。幸亏水中物只像两边游动,带着钓竿左右摆动。 吴戈心中有些疑惑,从手感来推断,这鱼大得不可思议,他钓过四十斤的大青鱼,都没有这样沉重的感觉。难道是刚才钻到草屿下的大家伙么?如果是它,那根本拿不起来的,不如剪断钓线,保存钓竿的好。 可水中物在水底,总不上浮,不知是什么鱼。 会不会不是鱼?他脑子中电光石火一闪,忽然冒出这么个奇怪念头,把自己吓了一跳。随即又自嘲起来,不是鱼会是什么,当然只能是鱼。 水中物上浮了一点,又不上浮了,只在水中转圈子,在水面搅出了一bobo的水纹。同时一阵沉闷的“嗡嗡”的声响了起来。 水中物又上浮了一点,他绷紧钓竿,意识到它要出来了,马上就要知道钓到什么东西了,他心跳得自己都听得见。 “扑哧”一声,吓了他一跳,原来是一只翠鸟飞走了,似乎害怕水中物。 忽然一阵强烈的恐惧感莫名其妙地从心底升起,他浑身竟然颤抖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松了钓竿,可是来不及了,水面“哔啦”一声,水中物现出了真面目。 他大叫一声,那是极度惊悸发出的声音,任何人听了都会毛骨悚然。 他被吓呆了,大睁着眼睛看着水面上的怪物,一动不动。 那是一个真正的怪物,有着水桶粗的鱼身,但却有一张似人非人,脸盆般大的赤红脸孔,它一张大嘴中是尖利的白色牙齿,白楞楞的眼睛瞪着吴戈。 怪物和他相对瞪了一阵子,竟然向他游来。 吴戈想跑,可huag腿不住地颤抖,竟然迈不脚步。 怪物游到他面前,张嘴一笑,蓦地跃出水面,一口咬住了他的头,竟将它的头整个呑进了口中,“哗啦”一下便将他拉进了塘中。 怪物拉着他沉入了水底,水面上形成了一个水涡,水流洇开了一团团的鲜血。 不久水面恢复了平静,残阳如血,照得水面一片辉煌,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一、妖筒 客栈 妖筒 王宝生 一、客栈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个春天,我们单位破产了,我和利罗一起到滇西虎跳峡谷修公路。那是一条举世闻名的大峡谷。峡谷中原有一条乡村土公路,我们的任务是将其改造成为二级公路。 我们住在下峡口的一个客栈里。客栈孤零零地坐落在峡谷口一个荒凉的小坝子中。坝子南边是玉龙雪山,西边是哈巴雪山,东北边便是金沙江。大江从峡谷奔腾而出,如脱缰野马,一泻千里,绕坝而过。 这是个荒芜的坝子。四周的大山上苍松蓊郁,可坝中土地却十分贫瘠,只有薄薄的一层土盖在石头面上,就像一个大石槽撒了一层瘦土,宛若一个大石头花盆。坝中山石luolou的荆棘地上,瘦弱的枯枝野草在风中瑟土发抖,触目一片荒凉。 客栈是公路边一栋两层的小木楼。我和利罗到时已是夜里一点多钟。项目部经理让我们住楼上东边的一间屋。 坝子竟然还没通电;一盏煤油灯幽幽地亮着。窗外山风怒吼,从门窗缝隙中吹进来,昏暗的火苗在风中摇曳颤抖,像恐惧什么东西一样。 我打量屋子,这是一间很粗糙的木屋。松木隔墙连油漆都没刷。木墙上黑huag色的的木纹,和乱七糟的污渍,构成一些稀奇古怪的图案,经昏暗的灯火一映,像是一幅鬼魅图,令人发怵。 “这是什么鬼地方?”罗利边整理木g,边抱怨。 虽知道外出打工条件艰苦,但没想到会住进这样一栋木楼。我也感到有些意外。 吹熄了油灯,睡在硬木g上,那被子垫棉冷冰冰的贴在身上,有一股霉味。虽已深夜,却不能入睡。只好醒着听窗外呼呼的山风。 蓦地,我似乎听到风中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似婴儿哭泣,像野狼嚎叫,在夜风中飘荡回旋,凄厉而阴惨。 这是一种我从没听过的声音,令人想起鬼魅 打工的第一个夜晚,竟是如此的恐怖。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有不寻常的东西,将会发生不寻常之事。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一、妖筒 房东 二、房东 翌日清晨,风小了些,但还是吹得人脸生疼。大峡谷口就像个大喇吧,日夜不停地将猛烈的大风灌到坝中。特别是春天,小楼门窗被吹得啪啪作,就在大风中颤抖。 我到下楼去洗漱,却找不到水龙头。正想上楼,背后却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你要洗脸吗?后面有水井。” 我转身,却一怔——面前是一个身材高挑,面目娇好的少女。浑^圆的下巴、高ig的鼻子,这是高原民族的特征,且十分的精致。 我发楞的样子大概很可笑,她竟格格格地笑起来:“走吧,我带你去。” 屋后真的有个井。但井底是jiayig的水泥,只能算大水罐。有水管通到井中,是从哈巴雪山上引来的雪水。 仰首看哈巴雪山:一抹晨曦打在雪山峰顶,如一盆胭脂泼到了白雪中,红白相间,景色如梦似幻,美得令人心颤。 如此美丽的地方,却又如此的荒凉;木楼简陋阴暗,少女却却又如此漂亮。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少女原来便是客栈的老板,叫央珠。 这里是多民族杂居的地方。据给我们项目部煮饭的纳西姑娘阿莲说,央珠说她是藏族人。但好些人说她不像。而且不知是哪里来的。 “这央珠很怪的。”阿莲说,“这客栈原先是她姐姐的。大宝,你不知道,有些藏族人很有钱的。他们有大群的马和闭关羊。随便拉一只去卖掉,就是成百上千的钱。她姐姐盖了这木楼后,老外和游客们都喜欢来住。她生的好看呀!她姐姐比她还骚:腰里挎着手机。牛仔裤把屁.股绷的滚圆。到了夜晚小柴油发电机便突突突地响起来。她和老外们跳舞,喝啤酒。疯得很呢!当地人都说,她不像藏族人,倒像个吉普女郎呢。 “这么说,她姐姐是个开放的新潮女子呢。”我感兴趣地说。 “是,又不是。说她新潮她比谁都新潮;说她古旧,她又比谁都古旧。”阿莲不知怎么,有点喜欢我。她和我说话,显得十分高兴。“大宝,你不知道,她有些东西很古怪的。她有许多忌讳。譬如,不吃羊肉。这就很怪,那有藏族人不吃羊肉的道理?你说是不是?还有,她养着一头雪白的老山羊,那山羊精灵古怪得紧。 “啊呀,那不成了爱斯美拉达了。” “是么?”阿莲当然不知道雨果,“爱斯美拉达是什么东西?是怪物,对不对?但我们不管他,还是说那只老山羊。有一次,她的银手镯在山上丢了,怎么也找不到。几天后,有人听见她对山羊说:“可罗,去把我的银手镯找来。我的银手镯不见了。”你猜怎么着,那山羊嘻嘻嘻地笑了一了阵,便上山去了。翌日,那手镯便又戴在她手腕上了。 “有这样的事么?”我很惊奇。 “比这怪的事还有呢。”阿莲得意地说,“我们这一带是有老狗熊的——对了,你在山上测量时千万要小心。前几年发生过一件事。一个纳西少女带着狗上山去,到晚上还没回来。寨子的人都去找,都没找到。第二天,那狗叼着一个东西跑回来了,将东西“咚”地扔少女母亲面前,她当时就昏过去了。你猜那东西是什么?是少女的头!众人十分惊异,是什么东西害了少女?男人们拿着铜炮枪,赶着狗上了山,找到了一头一人多高还在啃人骨头的狗熊。将它打死了!” “啊呀。真的么?”我很惊奇。 “怎么不真?”阿莲对我的怀疑十分不满,“太真了!我会骗你么?” “对对对,啊,不对不对,你没骗我。我是说,是说你继续讲继续讲。” “哼”阿莲白我一眼,说道,“有一天夜晚,一头老狗熊竟然跑下山来了,将客栈的铁门撞得大响,咆哮声骇得客人们浑身发抖。众人都提心吊胆等着老狗熊撞破门进来吃人。可这时怪事发生了:老山羊从圈中出来,慢吞吞向狗熊走去,那狗熊见了它,竟然骇得不住倒退,最后,大叫一声,发疯似地跑掉了” 阿莲的嘴里有许多当地的稀奇故事。她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想起夜里的怪声,问她。她问那声音是怎么响的。 我模仿声音哼起来 “啊呀,你你你,真,真的听见了么?”她脸色变了,结结巴巴地问,“啊呀,这怎么可能呢还有什么人听见过?” 我心下一惊,这正是我最耽心的——我问过利罗和其他人,竟没有人听到过,“没有。只有我听见了!” 阿莲的回答令我惊恐,她说,这是魔鬼的声音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一、妖筒 鬼偶 三、鬼偶 客栈,孤零零地坐落在荒凉的坝中。 黑夜来临时,央珠便到房子后面去,拉响小柴油发电机,挂在二楼上的招牌便亮起来了。“金江客栈“四个蓝色大字在坝子无边的黑暗中,如一盏硕大的天灯,分外的醒目。四面方的当地人和外来人,都像听到了召唤一样,向木楼聚集,木楼下的客厅里便热闹起来了。 木楼底层有个小卖铺。卖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如牙刷牙膏、草纸糖粒;香烟打火机、啤酒方便面之类。央珠还向客人提供一些简单的饭菜。客厅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鱼龙混杂。老外们旁若无人在油腻的矮方桌前喝啤酒吃面条;当地农民看用锅盖天线接收的电视。 我一般在客厅和人杀两盘象棋后上木楼睡觉。十点多钟客厅人散后,就只听到山风的呼啸声了。 午夜,我被呼啸的大风刮醒。那凄厉的声音又嚎起来了,似乎就在这木楼上 白天,我和利罗都在公路上测量。阿莲无事时喜欢跟我们去玩。这天中午,公路旁的山谷里忽然传来一阵器乐声。阿莲兴奋地说是哪家在驱鬼了。我们很好奇,便去看。 在一家石头围成的院子里,许多人在乱哄哄举办仪式。一个象窝头状的石头炉子冒着浓浓的白烟。一个女人不断地向里面加松树枝叶和面粉。阿莲说那是在烧天香,烟雾升上天,鬼神们就下凡来了。 一个身穿大红袍,手持一根奇形怪状棍子的汉子和几个打扮奇特的人在跳来跳去,并大声唱着。阿莲说那是东巴们在跳优麻战神舞,向鬼怪们示威。 他们唱的我们一句也听不懂。可这么一群打扮奇形怪状的人伴着阴森的器乐跳着奇形怪状的舞蹈,却显得怪异可怖。特别是那个大红袍,那血红的袍上还缀着大朵的花。棍子顶部雕着花纹和狰狞的面首。阿莲说那是大东巴,他手中拿的是威力无比的神仗。 院中四周插着一些木牌,上面绘着各种鬼神怪兽;还有一些形状各异狰狞可怖的面首。阿莲说那便是请来的鬼神。其中一个像头老山羊,长着角和胡子,眯着细眼;虽是羊面,但样子十分诡异邪门,最令人害怕。阿莲说那是最可怕的魔鬼大王楚多玛。 东巴们向请来的鬼神们敬酒和食品,求他们高抬贵手,放生病的人一马。阿莲说这是先礼后兵,若鬼怪们不领情,只好武力解决了。果然有的鬼怪不吃东巴那一套,赖着不走。于是东巴们便翻脸动起武来,大打出手。老东巴奋力挥舞神仗,砍杀鬼怪;神仗过处,鬼怪面首支离破碎,一片狼籍。这时器乐声忽然变了一种声音:似婴儿哭泣,像野狼嚎叫;呜呜咽咽,凄厉可怖。我猛然一怔,随即心怦怦狂跳——这不就是那种声音么?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一、妖筒 夜嚎 四、夜嚎 利罗告诉我,央珠爱上他了。我听了心里酸溜溜的。老实说,女房东和她姐姐一样也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利罗这家伙长得帅。fgliu艳事不少。想不到这异域女子也会像那些豆蔻少女一样迷上他。 但央珠的爱不像内地姑娘们一样装模作样,扭扭捏捏;她爱得如火如荼,直截了当。 利罗测量回来,央珠不论在干什么,会立刻放下,也不管人多人少,上去用一条大毛巾“啪啪啪“给他打灰。打灰毕,又端来一盆清水让他洗手洗脸。她还要亲自给利罗洗头,利罗坚决不干才罢休。她还经常做一些她认为美味的东西让他吃。她毫无顾忌的亲呢举动连利罗这个情场油子都会脸红,让她在大庭广众中注意点。央珠可不管这套,照样我行我素。 央珠常用她美丽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利罗,一动不动。央珠的爱慕者如过江之鲫,有当地的,也有外来的。央珠看利罗的眼神让众多男青年们差不多发疯。他们气不过,便不时找利罗的岔子。一次几个人竟围殴利罗。央珠看见了,进厨房后手提菜刀凶巴巴地冲过去,后面跟着那条半人高的大狗。青年们落荒而逃。央珠仔细检查利罗全身,就像对自己的孩子。 夜里我醒来,利罗的g常空着,不知到哪里去了。 央珠不知道利罗有过很多女友。而且还有未婚妻。他们年底就要结婚了。 “利罗,”我说,“你和央珠的事要想好。我们到这里来,人生地不熟的。这里的民族我看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你只想玩玩,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手。我看央珠不简单,不像内地姑娘” 我这是真心话。利罗的为人虽差劲,但他毕竟是和我一起来这异乡的朋友。经这长时间观察。我觉得央珠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东西。她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举手投足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任何跟她来往的男人,都注定要经历异常的大喜大悲。 但利罗根本不把我的话当回事,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嘻皮笑脸地说:“大宝,你怎么老不开窍,一点长进都没有。正因为人生地不熟,我们才要多结交当地人。这女房东长得不错,她的mis和她的火烧肉一样可口。又得吃又得玩,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我又不是憨包”他哈哈大笑,“大宝,你是忌妒吧?” 我恼了。这杂种,把我的好心当杂碎了。那就由你去罢,我不想再说什么。可利罗忽然放低声音,神神鬼鬼地说道:“你别介意,大宝,我开玩笑的。其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告诉你,我要发财了,到时有你一份。” “发财?发什么财?” “你跟我来,我让你看样东西!”利罗小声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我很气恼他故弄玄虚的样子,但好奇心令我跟他到了二楼东边的房间门前。 “你朝里看!就是那供桌上的东西——那个圆柱形状的筒筒看见了没有?” 我朝门缝向里看。屋里堆着些口袋、桌椅、纸箱、塑料盆等乱七糟的杂物。靠东边墙壁有一张红漆条桌。桌前的地面收拾得到很干净。桌上供着一尊神灵,面目狰狞,不知是何方神圣。旁边还有一个约一尺高,啤酒瓶粗细的银白色筒子。我看到这筒时,不禁浑身一激灵。 那筒盖上有一个雕刻精细的怪物:其形状很象那天看驱鬼见到的老山羊鬼偶。 我正发楞,利罗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背:“怎么不说话?看到没有?就是那个筒筒” “看到了。那和发财有什么关系?”我不解地问。 “关系大了。”利罗将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你知道么,那里面装着央珠的金银首饰和珠宝。” “首饰珠宝?——你怎么知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屋去吧。” 回到屋子后,利罗关上门,说道:“大宝,你可能想不到,央珠是个闷头财主呢。那天她说,我们结婚吧。我说没钱。她说她有。我问有多少。她说多的没有,但光是首饰也值几十万。“利罗笑起来,“原先我不信,后来听人说,你别看那些藏族人脏兮兮的,他们有的是钱。一匹马上千;一群马几十几百万。这才有点信了。 “我留心央珠,发现她每次从那间屋子出来,戴的项链或玉镯便会变了一个式样。一天终于让我从门缝中偷看到了,她的首饰原就来藏在那个筒筒里。” “那你想干什么?”我惊问,“利罗,你不能做贼哟!我想你干脆和央珠结婚算了!” “结婚?”他吃吃吃地笑,“看你说的,我怎么会和一个民族女人结婚?我不过和她玩玩,至于那些东西,要看情况了” “利罗,我再劝你一句——不要做对不起央珠的事,不然你会后悔的,我有预感。听不听你自己看着办。” 这天夜里的风刮得很猛。我已经总结出了规律,那嚎叫声只在uy时分大风猛烈的时候响起。 我合衣而卧,下决心要弄清楚,我受不了了。 uy,利罗睡得打鼾。我听见嚎声,轻轻起g,拿着手电筒出了门。 屋门一开,冷风扑面而来。月上中天,荒野笼罩在朦胧的月光里。luolou的山石像一头头蹲伏怪物,悄无声息的注视着我。 我将身影隐藏进屋檐下的阴影中。那嚎叫声越加清晰了,我一怔:是从东边走廊尽头传来的。 我蹑手蹑脚起到走廊尽头。不会错了,那嚎声便是从屋里发出来的了。 用手电筒从屋门空隙射进去,嚎叫声在一瞬间停止了。我的心怦怦跳动,握电筒的手颤抖起来。 屋里的东西是老样子,看不出什么异样。电筒光移动那张红漆条桌,照到了那个鬼偶时,我浑身一震——它正眯着细眼看着我呢。 它虽然一动不动,一声不响,可我分明看到了它细眼睛里嘲笑的光芒。 我一动不动地与它对视我支持不住了,正想结束,那鬼偶紧闭的长嘴忽然张开了,一阵尖利的嚎声猛地响了起来。我大叫一声,转身就跑,身后的嚎叫声追逐着我 我连滚带爬地进了屋,将门猛地关上。 “拿到了,终于拿到了”屋里有东西叫道。 我的心猛地停止了跳动,等着它扑上来,可半天没有动静。 g上的东西翻了个身,嘟嘟喃喃不知说些什么。我醒悟过来,是利罗在说梦话。 翌日,我同利罗说起昨晚的事。他孤疑地看看我,伸手摸摸我的额头,说你没有发烧吧?我无话可说,这事太离奇,换了我也不会相信。而且利罗可能怀疑我吓唬他,让他不要和央珠来往呢。 中午时分,木楼的人午睡时,我忍不住到那间屋子前,朝里看——那鬼偶筒筒不见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一、妖筒 峡谷 五、峡谷 项目部的驾驶员小王约我和几个人去金沙江里炸鱼。 金沙江出虎跳峡后,绕坝子东边而过,江面静静地躺在峡谷口的峭壁间,像一条绿玉带。我们下到峡谷底,天又成了一条飘在空中的蓝玉带。江水轰鸣声震耳欲聋;两岸的山石奇形怪状。在一个回旋的深潭里,小王扔了一坨炸药,江面漂起了一片白花花的鱼肚,载浮载沉在转圈子。众人大喊快捞,却只捞到两条一尺来长,身体如梭的江鱼,其余都晃荡进了主河道,被湍急的江水冲走了。 众人十分惋惜,也没办法。炸药没了,大家也累了,便在山壁下的阴影里小憩。 “阿莲,讲个故事吧,讲个当地的故事。”小王望着头顶的一线天说。 “好吧,你们看见那些半山壁的石洞了吗?这个故事和那些洞有关呢。”阿莲说,“五前年,金江客栈的老板娘还是央珠姐姐。一天来了个英俊的汉族小伙子,在客栈住下了。他是只身一人来旅游的,但一住就是两个多月,因为他和老板娘好上了。小伙子发誓要和她结婚,生死相依,不回家了。可不久他偷偷地走了。 “青年人走后,老板娘像变了个人,连话都不说了,养的白山羊也不见了。一天清晨,旅客醒来后却发现睡在客栈外的地上。客栈门窗紧闭,老板娘不见了。这事惊动了整个坝子。 “怪事还再发生。好多司机说,在峡中公路行驶时,听见江水轰鸣声中夹杂着凄厉的嚎叫哭泣声。夜里还有人看见峡谷对面山壁上有光束在晃动。 “过了一些日子,在人们淡忘了这事时,央珠来了,客栈也重新开张了。不久来了一对老年夫妇,说是来寻找儿子的,拿出照片让人看。众人看了很吃惊,那照片上的人就是那小伙子。老夫妇说他没有回家。那到那里去了呢? “央珠热情接待了老人。翌日,老人痛哭不已,说他们昨夜梦见儿子了,知道在那里了,让大家跟他们去找。结果在峡谷半山壁的石洞里找到了小伙子和老板娘,还有那头老山羊。看不出他们已死了,活鲜鲜的像睡着了一样。小伙子手里还握着手电筒。人们说那山壁上的光束原来是他求救的信号。但人们怎么会想到公路下的山腰有个洞,洞里有个人呢?那山洞四面都是悬崖绝壁,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 一连几日,那头老山羊邪笑的长脸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是它将他引进去的么?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一、妖筒 结局 六、结局 央珠和利罗不知为什么吵架了。央珠哭得很伤心,不理利罗了。利罗撑了两天,只好去哄她。央珠笑了,但笑得有些惨然。她定定地看了利罗半响,叹了口气,望着哈巴雪山的皑皑白雪,喃喃说道:“圣山惩罚我吧!” 央珠对利罗更好了,利罗下班回到客栈,香喷喷的酥油茶和青棵饼就会端到他面前。央珠静静地坐在旁边看他狼吞虎咽,那眼神很复杂。 项目部的车子要回昆明去拉材料。利罗决定跟着回家一趟。他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跟我和央珠告别。央珠眼睛红了,问道:“你要拿的东西都带了吗?真的要走了?——还有什么忘了?好好想想,还来得及” “没了没了,小王,我们走吧!” 利罗能回家很高兴,催促驾驶员小王上开车,迫不及待的样子。央珠不再看他,仰面看哈巴雪山峰顶白雪。 “利罗,差不多就回来吧,我们一起回家!我等你!”我说。 “好好好,最多十来天,我就回来了!” 可利罗一去就回不来了。车子翻到了峡谷中,他当场就死了。小王几天后却奇迹般苏醒过来。他的讲述令人毛骨悚然。他说,车子到峡谷中时,利罗在打瞌睡。他忽然听到金属的磨擦声,偏头一看,惊呆了——利罗抱在怀中的提包拉练自己在缓缓地在拉开,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提包中一个银白色筒筒蹦了出来,咣地一下落到了他脚下。这时车子恰好在下急坡,他踩刹车,却踩不下去,那筒筒竟然滚到了刹车板下面,将空隙垫死了。车子飞快滑行,在一个急弯时,翻到了峡谷中 据阿莲说,翻车的地段,便是当年那小伙子困死的山洞的地方。 我相信阿莲的话。利罗走后第二天,央珠就不见了。她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这世间从来没有过她。 一年后,公路修好了。我们都要回家了。我回头最后看一眼客栈,它依然孤零零地耸立在荒凉的坝子大风中。我知道,我不会再看见它了,除非在梦里,而这里发生的一切,也好象是一个梦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二、 月牙洞 一 月牙洞 王宝生 一 一九六七年秋天的文革,各造反派组织正在进行武斗。打得昏天黑地。 一天我正在大学的宿舍中睡懒觉。合米和一旭忽然来找我。问我敢不敢同他们一起去合米的家乡——滇南一个叫月牙洞的地方去探宝。 “探宝?”我吃惊地看着这两男女。不知他们是吃错药还是来寻我的开心。 看我惊诧的样子,合来笑起来:“你不用摆出这么副样子。我们说的是真的” 据合米说,他父亲的表哥解放前是滇南碧鸡寨子的土匪头金鸡公的伙夫。碧鸡寨的匪患源远流长,像花子身上的虱子灭不了。这和碧鸡寨子后山的碧鸡洞有关。每当官兵追剿激烈,土匪不支时,他们便退进洞中顽抗。碧鸡洞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若强攻必遭致重大伤亡。官兵不愿付出如此代价,攻不下就开拔走了。官兵一走,土匪又钻出洞来,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依然干杀人越货的老勾当。又碧鸡寨子穷山恶水,荒凉贫瘠;饥寒起盗心,几乎家家出土匪,根本杀不完。直到一九五年解放军剿匪,残余的几十个土匪又逃进洞中,想故伎重演。但解放军不是旧官兵,使用大炮猛轰;结果炸塌了洞口,土匪全部困死在洞。只有合米父亲的表哥无意间觅到一个叉洞,钻到了十多公里外的月牙洞,才得以死里逃生。 合米说碧鸡洞中有土匪的枪支弹药,因都是些火药枪三大盖之类,且数量不大,故政府没去收缴。私人也无人敢去挖开那洞口。故那洞至今还被大石头封着。但合米父亲的表哥临死时告诉他父亲,洞中有土匪头子多年抢劫的金条珠宝玉器,价值少说有十来万元。并告诉了他进洞的路线和藏宝地点。 我听得目瞪口呆,十万元在当时可是一笔天文数字。当时一个大肉包子才五分钱。我问他们财宝取出来后怎么办。 合米笑着说:“你说呢?” 我看他那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孔,真想给他脸上来一下。你想试探我么?我偏不让你称心。“当然是交给国家了。这还用问?难道你想占为己有么?” “对对对,毛主席的红卫兵不贪财。交国家给国家?”合米哈哈大笑。 一旭也莞尔一笑,俊俏的脸蛋泛着嫣红,一双勾魂的明目含着笑意看着我说:“还是我们大宝觉悟高啊。可是我们辛辛苦苦,冒着天大的危险去一趟,也得有些回报,对不对,大宝?革命虽不是请客吃饭,可革命者也得吃饭,对不对?——不过,你倒底敢不敢去呢?” “不敢去?哼,我倒想找个这样的地方寻剌激呢,可找不着!” “好,就这么定了。红军连雪山草地都过来了,我们连个山洞都不敢钻,算什么革命小将?”合米大声说。 想到将十万元的金银珠宝献给国家,必将引起轰动,我们也将成为英雄披红戴绿,招摇过市。我十分兴奋。一旭竟然会认为我不敢去,这是对我的极大侮辱,自然刺痛了我。 这之前,她已经伤了我的心。怎么说呢?她长得是美,但属于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们本来相恋,可忽然之间她便莫名其妙勾搭上了合米。我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她又看上了合米哪点?不得而知。但这对我是沉重打击。初恋的夭折一度令我消沉,甚至觉得活着都无多大意思了。直到现在我都不原谅她!她像戳在手指头上的玻璃纤维,看不见、摸不着;但冷不丁触着,便刺痛你一下。 我鄙夷地想,难道一旭是看中了合米的财宝么?但合米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他为人不似我一样锋芒毕露,总是笑哈哈的,和同学们都合得来。而且他很有口才,是辩论的好手,唱高调很有一套。一旭大概喜欢这种人吧?可我隐约觉得合米城腑太深,说不得那一天,一旭便会吃他的亏。 我之所以痛快答应跟他们去取宝,除了当英雄的冲动外,自然是因为一旭。想到他们两个可以在那黑暗的世界里为所欲为,我会寝食难安的。他们主动来找我去当电灯泡,我能不去么?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二、月牙洞 二 二 几天后,我们便自以为是的将探宝用的东西配齐了:矿工帽、四节装虎头牌电筒、一支武斗时抢来的苏联冲锋枪、两把军用匕首和三个帆布背包。 我们悄悄乘车到了合米的家乡——一个滇南小城。我们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无人知道我们的行踪。再说大家都在忙着打派仗,根本没人注意到我们。 合米母亲已去世,家中只有父亲。他是个罕言寡语的瘦小老头。一旭见到他时激动得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我心里酸溜溜地——至于吗?可老头却若无其事。没有惊讶于一旭的漂亮。他竟然只看了她一眼,便垂下眼帘,细眼睛再也不睁开了。老头对我们半点也不热情,像段呆木头一样坐着不说话。我问他当时的情景,他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不说了;又问他怎么进洞取宝,他说已告诉了合米,你们跟着他就行了。 我很扫兴,这老头真无趣。他忽然睁开细眼盯着我说道:“怎么进洞,如何取宝,合米都晓得,不消我啰嗦。我要说的是,进洞不是儿戏,你们不要以为自己了不起,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去了你们就晓得历害了。”他坏笑起来,“为我儿子着想,我要警告你们的是——要提防洞中妖怪母猪龙。我虽然没见到过这东西,但我们这一带都说洞中的金水河中有这东西,吃人不少了。还有,我已给你们准备了两团麻线和一盘棕绳。麻绳是用来过鬼钻洞的。那洞从来没有人钻过,极其凶险。我表哥那时得以脱生,是从这洞爬过来的。但那时是冬季枯水季节,洞中无水,不然是出不来的。现在才进入秋天,那洞肯定还被水淹着。你们钻洞前要将麻绳拴牢在洞外的大石头上,拉着绳子进去。回来时,拉着绳子才回得来。一定要记住。到时不要怪我没说。” 这老头说完这些就闭上了眼睛不吭声了。阴沉沉的一动不动象一具干尸。 一旭一直没说话,定定的看了老头一阵,忽然说道:“老佰!您还记得一九四年土匪抢火车的事吗?” 合米父亲暮地睁开眼睛,看了看一旭,嚅动了一下嘴ba,象要说什么,但终于却什么也没说。 “我听姨妈讲,”一旭说道,‘“那次土匪砍倒大树横在铁轨上,造成火车出轨,死了很多人。土匪又上火车抢劫财物,奸污妇女;凡是反抗的男人,都被土匪杀了。这惨烈的匪患震惊全国。您表哥给您说过这事吗?” 一旭睁大眼睛注视着他。老头却只是摇摇头,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那些土匪真是残忍,无怪后来遭受报应,困死在那洞中了。”一旭笑道。 老头笑了笑:“姑娘,你说得对。听我表哥说,部队剿匪时,土匪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剩下的十五六个也全闷死在碧鸡洞中了。只有我表哥命大,侥幸碰到了那条通着月牙洞的叉洞,才死里逃生,拣了条命。人们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信吗?” “我不信!”一旭说。 合米父亲一怔,随即闭上了细眼睛,再也不吭声了。 入夜,我迟迟不能入睡。一旭和合米父亲的对话有点怪。她怎么会知道土匪抢火车的事呢? 我们在县城呆了几天,准备了些香米粑粑和其它东西。明日便要去那神秘的山洞,我即兴奋又有点害怕。这事一开始就笼罩着一层神秘面纱——此去,吉凶未卜。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二、月牙洞 三 三 翌日,我们坐马车出了县城,二十分钟后进入了大山中。顺一条土公路走了三四十公里后,合米指着右手边的山箐中一片土房子,说那就是月牙寨。我们下了车。此时也是正午。合米已经记不得路了。问了一个放牛老倌,说月牙洞离此不过三里左右。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不进寨子了,直接进洞。 按放牛老倌的指引,我们顺一条山路走去。不大一会就听见了哗哗的流水声音。拐过山口,眼前是一条大山谷。一条清澈的河流蜿蜒地在谷中流淌着。河面泛着点点金光。合米说这河叫金水河。 顺河水而下,两岸是连绵的大山。到了一面陡峭的山壁前,河流被挡住了。山壁高数十丈,红褐色的石纹夹杂在墨黑的石壁间。石壁间长着一丛丛高大的仙人掌,开着朱红色的艳丽花朵。山壁间有一个高大的石洞,山壁像城墙,这洞就像城门洞。真是鬼斧神工。合米说这便是月牙洞了。 金水河的源头不知是哪儿,流到这里,却被横亘在这里的大石壁堵了个严严实实。若没有这个山洞,山谷势必成为一个大湖。 “这洞生得奇怪,好像专为这河水过山而开的。”我不禁奇道。 “这洞不当奇,还很有名呢。连徐霞客都专程来看过。”一旭娇喘着地说,俊俏的脸上泛着桃花色,看得我不禁痴了。想起从前那些亲热的日子,心中隐隐作痛。 秋天,碧绿的河水清澈见底,在黑色的大石头间蜿蜒而过。素湍绿潭,景致清幽。洞前有一块大小与洞口相当的巨石,正挡在洞前十来米的河中。 “这大石头有一个传说呢。”一旭说道,“说是古时候,洞中的母猪龙请来十地脚神,用赶山鞭赶来了这块大石头,要将月牙洞堵死。洞口一堵,河水没了去路,这一带就会成汪洋大海。连县城城门楼的飞檐上都会挂上水草。而母猪龙便可在海中兴风作浪、吞食人畜。幸好,他们将石头赶到这里时是个月夜。被月牙寨一个起来大便的老妪看到了。还听到母猪龙催众神快走,说天亮前必须将洞堵上,天一亮,事情就黄了。老妪一听倒有了主意,悄悄到鸡圈前,捏着鼻子学鸡叫,大公鸡以为天亮了,也跟着叫了起来。鬼神们听到鸡叫,以为天要亮了;而他们是见不得天亮的,天一亮就要现形。于是慌得一哄而散。抛下了这大石头。” 我有些奇怪。一旭是中文系学生,对山川地理,地方掌故知道多一点不奇怪。可连这块大石都知道就有点怪。 月牙洞口有二十多米高,十多米宽。从洞口望去,洞中怪石林立。洞顶钟乳石笋倒挂,与露出河面的石笋相互呼应;有的已经相连成了石柱。我知道这便是所谓的喀斯特地貌。 由合米打头,一旭在中间,我殿后。我们淌着齐膝深的河水进了洞。洞中河水曲折蜿蜒,时宽时窄。河水窄的地段时间可以在河边行走,但都是凹陷不平的山石。很多时候不是走而是爬,十分难走。很多时候只能在水中走,这更难走难受,三人不知摔了多少跤。衣裳都hi了。好在河水不深,没有不能通过的地方。走了一段,便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了。无边的黑暗使手电筒光显得黄黄的。 走了四个多钟头后,一旭的喘息声越来越沉重。只好在一处稍平坦的大石头面上休息一下。吃些粑粑,喝点水。 合米用手电筒四下照射。洞深处比洞口小了许多。河面也狭窄了不少。 财宝在什么地方,我问了几次,合米都含糊其辞,或者只是笑笑,不回答。问急了,便说他也说不清楚。我很生气。 “合米,我再问你一遍,那财宝究竟在洞中什么地方?我们既然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你怎么搞的如此神秘。怕我知道了,自己偷了去么?”我没好地说。 合米不说话,过了一阵,说道:“大宝,不是我不告诉你。这很不好说。我只能告诉你财宝在洞中一处很宽阔的地方。那里有一坨象老虎一样的大石头。” “那你不会弄错位置吧。像老虎一样的大石头多了去了。” “这个,我想不会弄错的。你放心吧。” “哗啦”我还想说什么,一个声音响起来,吓了我们一跳。我拿手电筒朝发出响声的地方照去。只见平缓的河面上回旋着一个巨大的水涡。我心中一怵,这是什么东西,能搅起如此大的水涡。 “哎哟,那是什么东西。是大鱼吧?”一旭说。 “大鱼不可能弄出有那么大响声吧,也不可能搅起那么大的水涡!”我说。 “难道是真的”一旭嘟囔着说,‘按说那东西早应该灭绝了呀。” “一旭,你说什么?”我心中一惊,想起来了,急转向合米,问:“你父亲说的母猪龙是怎么回事?真的还是假的?——那不过是种传说吧?” “这,这是不是真的不好说。据说不止一个人见过它。但有件事是我亲身经历的。小时候有一次我随父亲来月牙亲戚家。那年发大水,河岸边田地遭了灾。寨子里的人在月牙洞前烧香请愿。请观音菩萨降服母猪龙。又用绳子捆绑了一头猪扔进河中作供品孝敬母猪龙,求它不要发大水了。过了一阵,那河面冒出一片血水来;不大一会,他们将绳子拉起来,竟只剩一架白花花猪骨架了。他们说母猪龙已把猪吃了。这事实在可怕,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可怕的不仅是猪被吃了,而是什么东西半个来钟头便将一头两百多斤的肥猪吃了。而且竟吃得如此干净,连一点肉丝也没附在骨头上。这不可能是鱼或什么平常动物” “这话说得奇怪。”我笑道,“那只能是妖怪吃了吧?这洞原来是妖精洞。” 合米嘿嘿笑道:“大宝,我只是告诉你们事实。我们还是小心为妙。若遇上了母猪龙。大宝,我两个男人可要像个真汉子哟。” 一股火气窜上心头。这家伙还好意思这样说。他是个什么人,我最清楚。他是蚂蚱玩大腿,屁箩玩嘴。和对立派辩论时,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若对方一亮拳头,他马上成了软蛋,人不注意,一下就不见了。事后还说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屁话。 他这样说的用意我知道。无非想激将我,真遇到什么时,让我抵住,他好溜走。 “我从来就不像个男子汉,你不知道么?”我说。 合米咕咕咕地笑起来,和汉奸笑的完全一样。 我还想说什么。一旭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说了。依我看,母猪龙是不会有的。但水中可能有水虎鱼一类的水生物;那头肥猪多半孝敬了它们了。我们小心点,除非不得已,大家尽量在岸上走,不要到水中。” 休息了一阵。继续往前走,看看表,已是夜里十点钟了。我们已走了九个多钟头。但估计才走了四五公里。其实说走还不如说爬。好在这洞中虽然黑暗,倒还不觉得闷气,应该有空隙与外面相通,只不过看不见亮光罢了。但一旭体力不支,已走不动了;我也觉得浑身像抽了骨头一样松软无力。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就走到这里为止。我们寻了一块大石头,我将较平整的地方让给一旭,在她旁边躺下。合米也在她另一边躺下了。 洞中又冷又hi,jiayig不平的石面硌又得我背部生疼。我扭来扭去睡不着;不像休息却像受刑。唯有那潺潺的流水声音,在寂静的洞中格外的清脆悦耳;还有一旭幽幽的若有若无的体香,也令我一阵阵的晕眩。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二、月牙洞 四 四 黎明时分,我们起来,吃点粑粑,喝了点河水后继续往洞中深处走去。约一个钟头后,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宽阔的洞厅。前面河岸有一个地面平整的石窟,好似人工开出来的一样。恰好河g上有一座天然石桥。我们顺明显打着过的桥面走过去到了石窟中。我用手电筒照射,三人都不禁惊叫出声。只见洞中或爬或卧或坐,参差不齐分布着数十骷髅。 “这些骷髅怎么回事,是什么人?”我惊奇地问。 一旭弯腰从地上起一个锈迹斑驳的东西来。仔细看了一阵,惊奇地说:“哟,这难道是这可能么?” 我凑过去看,这是个一尺来高的小人状,头上还有个雨伞状的东西。 “是的,“一旭肯定地说“这就是持伞铜俑——大宝,合米,我们发现宝贝了。你们看,这是古滇国的青铜器,名叫持伞铜俑。一九五六年曾在云南晋宁出土过。但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这洞中。我们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 “哟,这石壁上有画!”合米叫道。 一旭用电筒照射石壁,见几块较平整的石壁上果真有镌刻的线条。虽斑驳脱落,但大致还可看出形状。其中有战争的场面,有打渔的情景;还有一些奇形怪状,像无数小蝌蚪组成的文字。 仔细看了画和文字。一旭惊奇地说道:“这真是古滇国时的石刻呢” “古滇国是个什么国?”我看着一旭惊奇地问。 “古滇国是战国中期西南少数民族建立的一个古王国。汉朝时期它的版图也包括滇南一部分地区。汉武帝曾向不屈服的滇国发起过战争,这石刻记载的很可能便是战争的场面。我推想可能是古滇国战败后,一部分夷人躲避兵锋进了这石洞中,最后被困死在这里了。” 我佩服地看看一旭。 一旭又仔细看其它画面:“咦,这副画却令人不解,颇费思量” 我看那画。刻的是一群夷人举着长矛状的东西,围住一头巨兽搏斗的情景。那巨兽身在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和半个棒棰状的身体。那血盆大口足可轻易吞下一个夷人。 一旭呆呆看了一阵,双眉皱了起来:“唔,我看出点眉目来了,这画的是当时这洞中的情景;那这巨兽莫不就是母猪龙么?这么说这东西真的存在过,不是传说?看这巨兽的形状,很像是白纪时代古海中的巨无霸——滑齿龙。这家伙是迄今为止人类发现的最大食肉动物,赫赫有名的霸王龙和它比起来,都只能算小儿科。” 我打了个冷噤,不禁用电筒照了照乌黑的河水。这洞中河流时深时浅,有不少深潭,深不可测。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谁也说不清楚。但如果说真有什么水怪之类的东西,这洞中的深潭无疑是最好的藏身之地了。 怀着一种莫名的恐惧,三人离开石厅,继续往前走。不大一会,面前又是一个宽大的洞厅。用电筒照射,河流消失了,面前是一片水面;四周都是石壁,已无路径可行。 三人立在石岸上不知如何是好。看那乌黑的水面在电筒光下闪着幽暗的光;左前方距我们三十多米的石壁下的水面堆积漂浮着一些死猪死狗、烂木头、乱杂物,在缓缓沉浮摆动;那情景便如地狱之水一般可怖。 “你们听,那是什么声音?”一旭说。 凝神静听,一阵一阵“吧嗒吧嗒”声隐隐传来。 合米用加长的四节电筒向声音方向照射去,我看到水面上一起一伏有许多大嘴唇在开合。电筒光一照,“哗”地一声沉下去了。 “哎呀,那是什么?”一旭惊呼。 “这哦,我知道了,是大鱼。它们在吃那些死猪死狗。”合米说,“这月牙洞中鲤鱼很有名的;它比别的鲤鱼多两根胡须,共有四根;特别鲜肥,煎时不必放油呢。我们不必害怕,不是什么怪物!” “就算是鱼吧。可路却没了,怎么办?”我说。 “你们瞧。”合米用电筒照着左前方死猪死狗聚集的水面,“水面漂着的东西都聚拢在那里,这是流水的力量。这说明那里的石壁下面有通道,河水就是从下面流过去了。那通道就是鬼钻洞。这石壁还有其它一些小洞,但人过不去;除了从鬼钻洞过去,别无它法。” 我看这片乌黑发亮的水面,不知这潭水到底有多深。水很清,但水若深色泽便改变。能使清水发黑,可见水深得很。我从脚下拾个石头扔进潭中,只听得“扑通”一声闷响,只溅起了一朵小水花。这说明水深不可测,若其中真有母猪龙之类的水怪,多半便藏在这里了。我不禁打了个寒噤。看看一旭和合米,两人也面露惧色。 “合米,穿过那洞倒底要多长时间?”一旭问,“人不呼吸,最多能支撑七分钟吧,若超过这个时间”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父亲的表哥过这个洞时,河水没有这么大。洞没有被淹,是干的。但听说这洞不过七米长。” 三人都不说话。隐隐可听到水底传来的嗡嗡的声音。 “要不,我们回去算了”合米看着我说。 “不,我们进去!”一旭轻声说道。语气很坚决,“如果洞只有七米,加上水深,就算它十米,也只有十米。人一般每分钟可游三十米距离吧?当然这不同于正常游泳,但一分钟前进六七米总可以吧?就算六米,三分钟也可过去了。” 一旭这么一说,我心中有了点底。 “好!我们下水!”我说道,声音大得自己都觉得空虚,是底气不足的明显表现。 “那么,我们就下去了——我看这样,大宝,你水性最好,要不你打头,一旭在中间,我断后。我们把绳子系在潭边的大石头上,带着绳子下水,若真遇到什么东西,我们便拉着绳子回来。大宝,你说呢?” 我点点头。这没有什么可说的,若让一旭认为我是个懦夫,还不如给水怪当晚饭的好。 “好!”合米声音比我还大,“花盆里种不出参天树、庭院里练不出千里马;毛主席的红卫兵连死都不怕,还怕母猪龙公猪怪?” 我不再理他。将背包紧紧系在身上,将冲锋枪用油纸包好,这东西可要好好保护。 麻绳一头系在潭边粗大的石笋上,一头系在我腰上,我对一旭说,“你紧紧跟着我,不要拉大了距离。”一旭点点头。 我下了水,向三十多米处的鬼钻洞方向的石壁游去。 潭水冷得刺骨。黑暗中隐约可看到水面的波光。接近石壁位置时,那些死猪死狗围过来紧紧挤在我身边,像要和我拥抱亲热一般;强烈的腐臭呛得人喘不过气来;我使劲拨开它们,向前游去。越接近石壁,水底涡流的劲越大,要将人拉进水底。我挣扎着往前游,终于到了石壁前。我费力地抠住石壁石缝,不让自己沉下去,看看后面,他两个已游到了。我咬咬牙,悲壮地大叫一声,“我下去了!毛主席万岁!”随后一松手,沉入了水中。 才一放手,急剧的涡流便拉着我坠向不可知的深处;我的心也急剧地下沉;巨大的恐惧感令我的心狂跳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不过七秒时间,水流忽然转成了水平方向;我感到滑.入了一个石洞,水流速度猛然加快了,麻绳被拉得紧紧的,勒得腰生疼。 脚在前,头在后,我在石洞中飞速滑落。我感到石洞十分狭窄,两边石壁紧紧贴着我的双臂。我的心也随着坠落滑向了深渊,一阵毛骨悚然感觉忽然攫住了我的心,怦怦狂跳不止——如果洞壁有个尖锐石头凸起,这么快的速度,人不就剖成两半了?我在黑暗中紧闭双眼,准备进入阴间地府。此情此景,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约过了十多秒钟,“哗啦”一声,我掉了下去,胆战心惊地睁开眼,却是在一个大潭中,定了定神,才悟到我已出洞,漂在水面上了。所幸那洞壁并无尖石,虽凸凹不平,但千万年的流水已将其冲刷得光滑如镜。我连衣服也没磨损半分,就如条泥鳅一样被冲出来了。 “扑通扑通”两声水响,合米和一旭也像两段呆木头一样被冲出来了。 三人在水中傻子般地你看我我看你,过了一阵,才回过神来,不禁兴奋得大呼小叫,像白撒尿拣了条命一样高兴。 “咦,这儿怎么有光亮?”一旭说道。 “哟,真的。怎么回事?”兴奋过后,我们才发现洞中也不是漆黑一片了。我们正漂浮在一片宽阔的水面上。这水面约有两三个蓝球场大小。七丈高的洞顶上钟乳石倒立如剑,却有几个碗口大小的空隙透进光来。空隙处绿影摇曳,几束光柱打进洞来,射在水面上。 幽黑的潭水十分冰冷,我看身下,只见潭水清澈,隐约可见深处有水草缓缓地摆动。水草丛中是黑呼呼洞穴,不禁打了个冷噤。 蓦地,我看到水底水波涌动,脚底一阵酥^麻感,大叫一声:‘“快上岸,水里有东西!” 他两人被我惶恐的声音吓了一跳,三人拼命往最近的左岸游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二、月牙洞 五 五 三人连滚带爬上了岸,却见潭中一团巨大的黑影浮上来了。一些一两尺长的大鱼四散奔逃。 “哗啦!”一声大响,潭面上浮起一头黑脊白腹的巨兽来,身子呈纺锤状,似乌龟样长有四鳍,但却有蛇一样的尾巴,粗短的脖子上的脑袋足有一米多长。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将一条跃出水面的大鱼吞了下去。 我们三人都吓呆了。我醒悟过来后,将冲锋枪对准了巨兽。 “别开枪!它不是冲我们来的。”一旭叫道。 可一旭话声才落,那巨兽便发现了我们,迟疑了一下,便朝我们飞快地游来。 “嗒嗒嗒”我慌忙射出一梭子弹,巨兽周围水花飞溅。 也不知是没打中还是打不穿它的厚皮,巨兽满不在乎,游动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快!快跑呀”合米大叫。 三人转身想跑,才发现我们站立的只是几块露出水面的石头,身后便是石壁。两侧虽有些露出水面的石头,但东一块西一块,又尖又滑,根本没办法立足。再说相距最近的一块也有两米多,跳不过去。 这是一处绝地,我们已无路可退。 我拼命抠动板机,子弹一会就完了,换弹已来不及。三人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等着进入怪兽那腥臭的大口。 我猛地将一旭拉身后,举起冲锋枪,准备砸那丑怪的臭嘴——毛主席的红卫兵岂能乖乖就让你当午餐,临死也要让你掉几颗牙齿,让你吃得不舒服! 可怪事发生了,那怪兽冲到我们脚下时,却猛然钻进了水中不见了。水面泛起一个巨大的水涡。 我们以为它要玩什么名堂,可等了半晌,却不见动静。 我们惊喜莫名。合米忍不住哈哈大笑:“哎呀,我晓得了!这家伙不吃人肉。人肉是最腥气的,它闻到味道恶心作呕,躲开了。哎呀呀,真是好玩” 合米笑声未歇,一旭惊呼:“你们看那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潭面下一大块黑影正缓缓地升起来。形状呈长方形,估计有三米来长,两米来宽。好像从潭底浮上来了一块黑色的g单,面上有一些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看不清楚是什么。 那东西缓缓地向我们游来,到了我们近前。待我们看清了,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那些红色斑点原来是一张张如同婴儿小嘴蠕动着的空洞。 一旭一把捏住我的胳膊,连声音都发抖了:“哎呀,这,这难道就是席、席子?真、真有这种东西?” 我不知席子是何怪物,也不知有什么可怕之处。但光看那些密密麻麻蠕动着血红嘴样的东西,就觉得此物决非善类。 那东西在水下缓缓移动,水波不惊,无声无息地从我们面前游过,向我们右边的一丛山石游去。那山石间游出了一群大鱼,可却没了平时的活泼,变得行动迟缓起来,只会呆头呆脑地在原地转圈子。待到那东西来到面前,它们好象骇呆了一样,竟然一动不动了。那东西不慌不忙地游到大鱼下面,g单样的身子忽然卷起来,将几条大鱼包裹起来。 隐隐传来“喳喳喳”的咀嚼声。水面冒出一团团的血污,染红了水面。 我们毛骨悚然,惊得张大了嘴。 不过十多分钟,咀嚼声停止了。隐约见那东西舒展开来,上面是一具具雪白的鱼架子,干干净净的连一丝鱼肉都没有。它缓缓侧起身子,像倒垃圾一样将鱼骨头倒入潭底,然后浮上了水面,密密麻麻的血红嘴唇一开一合,似在回味刚才的美味。 我想呕吐,一旭已经吐了,合米更甚,大口秽物直射潭中。 不知是秽物气味还是声响引起怪物注意,它怔了一下,竟然向我们游来。 我们惊得三魂出窍,七魂升天,但身处绝境,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向我们接近。随着它的接近,一股阴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连脚下的水温都骤然变冷了。 我连忙从背包中摸出子弹,填进弹匣。好在那东西游速慢,在它离我们三四米时,我已装好子弹,向它开火。 “嗒嗒嗒”子弹将水面击出无数水花,那东西“倏”地沉入了水中,水面上冒出一串串污血。 我舒了口气——看来这东西不像那巨野兽,还是怕子弹的。 “快离开这里!”一旭叫道。 三人迅速跳进水中,拼命向左边的石岸游。上了岸后,不敢逗留,跌跌撞撞朝前奔,只想离这怪潭越远越好。 这一段洞时明时暗,洞顶不时阳光射进来。走了大约两百来米,合米忽然站住了,用手电筒朝左边山壁上照,说道:“休息一下吧。我看这里有些意思了。” 我已累得够戗,一旭更不用说,两人便找个地方坐下。合米却还在用电筒照来照去。 等一旭呼吸平稳了,我问道:“那水潭中是些什么怪物?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你好像知道些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那石壁上刻的怪兽样子么?” 我想了想,“嗯,你是说” “是的,我看到那潭中的庞然大物就是那石壁上的怪兽。”一旭说: 我仔细回忆,连连点头:“是的是的,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些像——这么说很早以前它们就在这洞中了?” “那洞中刻壁画的时间应该是西汉时期,至今已有两两千多年。可如果我猜测得不错,它们是一种未知的古生物,其生存繁衍时间,决不止几千年了。我看它们和一种叫滑齿龙的古生物很相像。滑齿龙名称liopluroo,意思是“平滑侧边牙齿”,是一种大型肉食性海生爬行动物,属于蛇颈龙目里短颈部的上龙亚目。滑齿龙生存于中侏罗纪时代,约亿万年前到亿万年前。是有史以来最巨大的水生猛兽。连赫赫有名的霸王龙和它比起来也只能算小儿科。但我们见到的怪兽没那么大,可能是一种近亲或变种也说不定。这溶洞人迹罕至,与外界隔绝,形成了独特的生物环境,使得此种水中巨兽得以生存繁衍,延续至今,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可以肯定,它不止一头。” “你是说它们有一群么?”我心中一惊:一头都把我们吓得屁滚尿流,一群怎么得了? “是的,一种生物若要繁衍生存,最起码得有几十只以上才行。那些传闻中独往独来的怪兽纯属无稽之谈。”一旭忧心忡忡地说,“而且不知这洞中还有没有其它危险生物。我没想到的是竟连那传说中的怪物都出现了” “你说的是那像块g单样的东西么?我听见你说叫什么西子?” “不是西子,是席子。我也是碰巧无意间在一本破旧残缺的古书上见到的。说在西南古部落中有一种邪恶的少数民族,处死犯人的方法,是将犯人放入一个竹笼子中沉入水里,喂一种叫席子的生物。不过几十分钟,提起笼子来,人就只剩一副白花花骨架了。我当时想是编的故事,不料竟是真的。看来合米没有说谎,他说的母猪龙应该便是那水巨兽,但吃祭祀肥猪的却不是它而是席子。刚才那怪兽冲到我们面前又忽然钻进水底,我看是为了躲避席子。席子才是这洞中真正的霸王吧?” “这东西比那怪兽还邪乎!倒底是什么怪物?”我问。 一旭笑道:“我不是神仙,也不知道。但有人说那东西是由无数吸血水蛭组成的生物。但我看应该是单一的动物,否则行动不可能那么协调。” “大宝、一旭,你们来看。”合米忽然叫道。 我们到了合米面前。他用手电筒照着头顶上的石壁,说:“你们看。” 顺手电筒光束看去。距地约十七米高的洞顶上是奇形怪状垂挂的钟乳石,其中有一坨谷萝大小黑黝黝的东西,像一个倒置的巨大头颅。一些密密麻麻的黑点在围着它飞动。 “那是什么?”一旭问。 “那是人头蜂的蜂巢。” “人头蜂?” “没错,是人头蜂。这种蜂子是我们这儿最毒的蜂子。三只人头蜂,叮死一头,指的就是它。它的大屁.股上的huag色花纹很像一个骷髅头,所以叫人头蜂。”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一旭问。 “有直接的关系。因为我们必须端了它的窝,才能得到财宝。”合米笑着看我。 ‘“你痛快点,没必要说半截话。” “因为财宝就在那蜂巢上面的石头上。” “什么?财宝怎么会在那里?” “这我也不清楚。父亲只交待了财宝在什么地方,可没说为什么它会在那个地方。” “哼。”我想清不清楚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直到现在才告诉我们藏宝地,可见他是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的。”可我很高兴,因为他也没早告诉一旭。 我仰头看那巨大的人头状蜂巢。那些飞来飞去的黑点原来是蜂子。它们从洞顶的空隙中飞出飞进,选择这里做窝,即可遮风僻雨,无论人类还是野兽又都伤害不了它们。这真是一个绝佳地方,怪不得长成了如此大的巢穴。不知已有多少岁月。 “不动蜂巢就没别的办法了么?”一旭问道。 “没别的办法。还灭了它们,人敢去取财宝么?” “灭蜂子的最好办法,是用火烧。”我想起儿时干的事。 “你说对了。”合米笑道。“对付蜂子除了火,没听说还有更好的办法。你们看,我连汽油、棉花都带来了。只要找根棍子,扎个火把就成。烧了蜂巢,取了财宝,我们就可出去了。” “不,我们应该先去碧鸡洞,回来时再办这事。”一旭很坚决地说,“碧鸡洞还有武器弹药或其他东西。” “十七年了。洞中潮气大,即使有器弹药,多半也锈蚀报废了。我看就不必去了吧?” “不,一定要去!”一旭以不容置疑语气说道。 合米笑道:“我们此次的主要目的应该是财宝,而不是那些废铜烂铁吧?” “你倒底去不去?”一旭说道,‘“你不去,那我和大宝去——大宝,你愿意陪我去么?” 我能拒绝么?我拒绝不了:“愿意!” 但我很诧异,一旭为什么非去那碧鸡洞呢?合米说的并非没一点道理。再说,在这洞中多一分钟便多一分危险。那碧鸡洞死了那么多土匪,更是个名符其实的鬼洞。还不知会碰到什么怪事呢。 听我愿意,一旭笑了,对合米说:“你要不愿意去,就领我们到通往碧鸡洞的岔洞口吧。”一旭笑道,”“你不会拒绝吧?” 一旭眯着眼睛微笑着看合米。 犹豫了一会,合米笑道:“好吧,我去我去——你是我的克星,我去还不行么?” 一旭笑道:‘“这还差不多。到碧鸡洞的叉洞还有多远呢?” “就在蜂巢的上方。” 我吃了一惊,用手电筒仔细照射,才隐约看到距蜂巢三米多高的地方,有个黑呼呼的洞口。 ‘那么高的地方,人上得去吗?”我问。 “上得去!”合米肯定地回答,“当年我父亲的表哥就是从那个洞口钻出来的。既然他下得来,我们就上得去。谁都知道爬高比下低更容易。” 我仔细观察,寻找可攀登的路径。洞壁虽然陡峭,但凸凹不平,可攀附的点很多。“我们必须避开蜂巢,从那边斜斜地爬上去。”我说。 两人赞同我的方法。于是由我打头,一旭居中,合米断后,三人从距蜂巢二十多米的地方,慢慢地向斜上方爬去。 接近蜂巢时,不时有人头蜂嗡嗡地在身边飞行。这时三人便屏住呼吸,伏在岩壁上,一动不动。好在人头蜂虽然厉害,若不招惹它,它也不蜇你。 我们小心翼翼,一点点地向上爬。手触在尖锐的石头上,割得很疼痛。 每移动一步,我都要仔细观察下一步手足攀附落脚的地方。如此小心,有几次脚还踩空,吓得一旭惊叫出声,但最终还是有惊无险,我们爬进了那个小洞。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二、月牙洞 六 六 这小洞只有半人来高。洞中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浓重的黑暗使手电筒光也显得昏黄惨淡了。 这石洞左弯右拐,时大时小,严格地说不能算洞,只能算是一条石头缝。有的地方矮得只能肚子贴地爬过去,有的地方窄得只能侧着身子挤过去。多数时候则是弯腰而行,不一会腰部就痛得像断了一样。手掌和膝盖又被粗糙的石头磨得出了血。 爬了一阵,我忍不住问合米:“合米,这段洞倒底有多长,再这样下去,怕不是办法。’’” “谁晓得有多长。我说不要来不要来,非要”合米没好气地说。 这洞只有他父亲的表哥钻过,他确实也不知道。他表哥加上我们,全世界也只有四个人钻过这洞。 “哎呀,”合米忽然叫起来,‘“有东西在我脖子上” 一旭用电筒照他脖子,“什么也没有啊。” “它爬过去了。我感觉毛茸茸的有个乒乓球大小哎哟,不对,脖子疼起来了哎哟” “大宝你看,那是什么东西?”一旭说。 我顺她电筒的光看去只见一个灰黑色的虫子爬在石壁上一动不动。它有个乒乓球大小的肚子,像是蜘蛛,但只脚却比蜘蛛长得多,排开来竟有三十多公分直径。 “就是它,就是它,哎哟,赶快走!”合米惊呼,猛地向前蹿爬。 三人惊慌失措地向前爬。合米的脖子却肿起一坨来了,疼得厉害。那东西肯定有毒。它们不时出现在石壁上,使人心惊胆战。 合米的shyi声又加重了恐惧气氛。一旭从背包中摸出一瓶风油精替他抹在脖子上,他才不叫了。 洞前边出现了分岔。我停下来:“走那边呢?” 合米也傻眼了:“我也不知道呀!” “这么乱钻可不行。若走错了路,是很危险的。”一旭说。 合米嘿嘿地笑起来:“差点忘了——我父亲准备的麻线,这下派上用场了。”合米从背包中拿出一团麻线来,得意地说“大宝,你随便选一个洞走。我在后面放线,若不通,我们可顺线返回来。” 那干瘦老头还真有一手。我不禁暗暗佩服他父亲。 进了左边的洞后不久,又出现了支洞。只好任意选了右边的洞走,不一会,岔洞又出现了。三人相顾失色:这洞中有洞,大洞小洞纵横交错,密如蛛网,简直便是一个密宫。如无麻线,就死定了。 洞越走越小,先还可以爬行,后来前面洞口只有碗口来粗。除非老鼠否则过不去了,只好顺麻线返回另选一洞走。 这样乱走乱撞了几个钟头。三人累得脚手软如面条,没半点力气了。更可怕的是:人越爬越深,空气越来越稀薄,觉得iog部发闷,像被人捏住脖子一样,喘不过气来,难受极了。 这次钻进的洞大一些。拐了个弯后,我浑身一震:路断了,前面是一具跪在石壁前的骷髅。我们急忙退出来。 受此惊吓,三人更加脚瘫手软,走不动了。一旭看看表。我们已经走了个多钟头。 大家都不说话,恐怖感悄悄袭上心头,彼此心照不宣:再这么乱撞乱钻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将筋疲力尽,闷死洞中了。但除了这样走,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算了。”合米说。 半响,一旭说道“:回去路也不短,恐怕也难坚持。我们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到了。那骷髅应该是土匪,钻到这里困死在此处的,这说明出口应该不远。我们再从左边这洞进去试试,若不行,就回去。你们说呢。” “也只能这样了。”我说。 在左边洞中或走或爬,走了大约两三百米,面前豁然开朗大“到 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托毛主席的福,我们死里逃生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月牙洞 七 七 我们进入了一个宽大的洞穴中。洞穴高约两丈,宽约一丈。隐隐有光线从前面透进来。可模糊看到地面上的纸屑、烟头、破碗筷、烂铁锅、和其他生活用品。 我们是从大洞穴侧边水洞进入的。大洞一端黑乎乎的,还在延伸。有光线的另一边应该就是洞口方向了。进入这大洞中,我们能立直长时间弯曲的腰杆了。感到无比舒服,呼吸也顺畅得多。 “先看看里面吧。”一旭说,打着电筒往里走。我跟在她后面。 “叮咣”一声,洞深处响起一阵“扑扑扑”的声音,昏黄的电筒光中,一群黑色东西“吱吱”叫着向我们飞扑过来。一旭惊呼一声,转身扑进我怀里,我下意识地搂紧她。三人在黑暗中得一动不动。 过了一阵,没有什么动静,那些东西飞速地擦着我们飞过去了。洞中复归于平静。 我回过神来,才发觉将一旭抱得甚紧。阴hi发霉的空气间混杂着她的体香,钻进我的鼻孔,她高耸的rufag紧贴在我的iog前,像电击一样,我一震,浑身都酥了。我愿在这阴暗潮hi的洞中,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地老天荒。 “你们干什么?”身后响起合米冷冷的声音。 我一惊,赶紧放开一旭。一旭什么也没说,只是打开电筒向洞里面照去。 洞中深处的石顶上,密密麻麻倒吊着许多黑蝙蝠。 我看看洞中,不禁打了个寒战。前面的洞明显变小了,人已钻不过去。四五具骷髅,或爬或坐,挤在一起。几支老式的三枪,散乱地丢在地上。情景十分骇异可怖。 “那里有步枪。我去把它检出来吧。”我说。 “不必了。”一旭声音有些发颤,“我们拿不那么多东西走出去的。” 是呀,可她怎么一定要到这里来呢? 我们退回来,向前洞走去。光线越来越亮,二十多米后,发现洞壁上有道开着的木门。进去看,原来是个岔洞,但十多米深的地方用石头堵死了,形成一个洞室。洞室中有几个烂木箱,其中一个还有些子弹。另外还有些铜炮枪,长矛之类的器。但都锈蚀不堪,子弹也长满了绿锈。一旭看了一下,便催促我们到其它地方去。 我出了石室。一旭和合米已经朝前走了。拐了个弯,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高大宽阔的洞穴。遍地的烂铁锅、铝桶、土碗、水桶等。但桶中已没一滴水。几个东京口袋中还有几颗霉烂发绿的米粒。洞另一边是些竹g、上面有些烂棉絮。还有些草鞋、烟筒、野兽夹子等杂物。但石洞中没有骷髅。很显然,当时土匪们已经弹尽粮绝,四散找出路去了。可结果是在洞中变成了一具具骷髅。 从洞穴一个高大的岔洞进去,几十米便到了当年炸塌的洞口。有十多具骷髅或爬或卧挤在洞口炸塌的石头堆前。当时土匪显然想将堵住洞门的石头挪开,一大堆石头已被搬到到了洞口后面,但几块巨石堵住了洞口。巨石表面坑坑洼洼的,他们可能用手榴弹炸药炸了一阵,但最终没有成功。只有一种可能:石头太大,没有炸开弹药却完了,几块巨石像死神一样堵住了生路。外界的光线从大石头间隙透进来,可他们却钻不出去了,功亏一篑。那些骷髅一具具攀附在堵洞的巨石上,手指头紧紧捏着凸出的尖角,有的竟深深cha.进石缝中,其面部多对着空隙处,大概想在死前多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嘿,这些家伙死得真惨!看他们的样子,一个个恨不得将堵路的石头生吃了呢!”合米笑道。 “他们生前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多少人家因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现在轮到他们自己了,按说是罪有应得。”一旭说,“但我看过一些资料,他们当土匪也是生活所迫,没法过了才干此营生。可恨的是那些土匪头子,还有帮凶爪牙。他们才是不可饶恕的社会渣滓,罪恶和不幸的制造者。” 进了大洞穴右边尽头处一道木门,里面是一间石室。洞壁明显经过打凿修整。室中有一张大木g,木料坚实,雕刻精细。此外还有箱子、梳妆台、桌椅等家具。 大g上横陈着一大一小两具骷髅。大的肩膀宽阔,骨架高大,显然是男性。小的肩削臀肥,显然是女性。 看到这两具骨架,一旭面色忽变,竟一扫怯意,抢上前去,仔细观看。 两具骷髅,男的侧身躺着,女的仰面躺着。 “哟,这是被枪杀的呢。”我发现他们的额头头骨上都有一个指头粗细的小洞,边缘很整齐。 “咦,不错。“合米说,“不知是什么人杀的?两人都是一枪命中眉心,枪法很是了得。从弹洞看,开枪的距离很近,不像是解放军打的,很可能是土匪自相残杀的后果。他们为什么火拼起来了呢?” 一旭仔细看了半响。问合米:“你父亲没说过洞中女人的事么?” “女人?没有,没有说过。” 一旭将眼光转向箱子,箱子中是些女人的旗袍、衣裤之类,都已发霉破烂不堪。一旭轻轻地将它们出来。空中弥漫着一股霉烂味道。箱子中有一件兜肚,虽年代久远,但还依稀看得出是白底红边,其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 一旭蓦地一颤,手指颤抖着向兜肚摸去。 我和合米诧异地看她掏出了一只戒指和一张纸片。一旭双手颤抖擦拭戒指,戒指露出了黄灿灿的底色。当她揩去纸片上的灰尘时,露出了一张黑白照片。 “哇”地一声,一旭忽然大放悲声。 我和合米大惊。 一旭踉踉跄跄冲到g边,伏在那具女性骷髅上“扑”地跪了下来:“妈妈我终于又见到您” 我们惊得目瞪口呆。 “妈,您知道吗,十年了,我,我没有一天不想您啊”一旭哭声在石洞中回荡,“我,我和外婆总,总想着您还在人间,希望一天我们还能见面,一家团圆没想到您” “一旭,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我也感到脖子发硬,为一旭十分难过。 “对对对,哭坏了可要不得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哟。”合米说。 一旭仍哭得悲天怆地,不断用手拍着木g。 她悲痛的样子,令我心里一阵阵发紧。 慢慢地,一旭哭声小了,试着站起来,但膝盖一弯又跪下了,我连忙抱起她来。 三人一时无话。半响,我看着那具jiaoxiao的骷髅,小心翼翼地问道:“一旭,她是你母亲吗?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呢?你,你不会搞,搞错吧?” 一旭抬起头,幽幽地看我一眼,“哼”了一声,将照片递给我。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月牙洞 八 这是一张五寸的黑白照片。相片已经泛黄,有霉点,但相片中的人物仍然清晰可辩:是一对年青夫妇和一个女孩。男的长相英俊,身着西服,梳着分头;女的年轻美貌,梳着高高的发式,俏丽的脸蛋,精致的五官。中间的女孩四五岁的样子,扎着两根冲天辫,一对眼睛又黑又大。 照片上的女子,活脱脱就似一旭;那女孩应该是她自己,倒不怎么像。 毫无疑问,这是一旭和她父母的照片。那英俊的年轻绅士,肯定就是一旭父亲了。 合米脸现惊奇之色,眼光在一旭、相片和骷髅之间来回梭视。 这太奇异了!一旭母亲——那位端庄美丽的女子,怎么会进了这土匪洞,又怎么会死在了这里? 震惊之余,我为一旭难过。原来她从小就没了母亲。怪不得平时她每见女同学母女亲热时眼睛会发红。 “一旭,我,我不知道”我不知怎么安慰她好,“可这是怎么回事呢?” “哎呀,真是不可思议,这骷髅是你母亲,那她身边的骷髅又是谁?怎么会和他躺在一起?”合米说,哎哟,莫不是“ 一旭看合米一眼,我一惊,她眼神中掠过一道恨意,虽稍纵即逝,但我没看花眼——那是一种不共戴天的仇恨。我心中一震,脑袋闪过一道亮光,难道但这可能吗? 一旭定定的看了合米一阵,问道:“你一点也不知道么?” “知道?知道什么?”合米惊讶地问。 “那好,既然你想听,我就说一说,“一旭双手拢了拢了长发,说道,“是十九年前,我刚满五岁。父亲在昆明的银行谋事。母亲在中学教书。父母恩爱异常,对我更是视若明珠。可这一切,在一九四年都毁了。 “那年,我们随着父亲回老家过春节。那时交通十分不便,公路崎岖不平。我们先从昆明乘坐米轨火车到开远,又换乘小火车到建水。两百多公里的路程要走一日一夜,十分累人。但累人还是小事。最可怕的是,路途不安全。倒不是怕火车出轨或相撞,而是有土匪抢劫火车。而这土匪,便是合米父亲表哥他们那股了。 “碧鸡寨土匪由来已久。那里山高水恶,民风强悍。贫穷和苦难没有造就出英杰,却成了罪恶的渊薮。据说寨子差不多家家有土匪。久而久之,和栽田种地做买卖一样,杀人越货当土匪,在他们眼里成了一种职业。而抢劫火车则是获利最大的无本买卖。 他们干这勾当尽得天时地利。那条法国人修的小火车铁路在大山中擦着碧鸡寨而过。轨道只有十多公分宽。两米来宽的车厢里坐位是纵向的两排硬木椅子。 当我们过完春节,从家乡回昆明。接近碧鸡寨时,乘客们都提心吊胆,火车也哼哼哧哧拼命跑,都想尽快穿过这段不祥之地。但事情还是发生了。经过那段长坡时,小火车爬得十分吃力,像一个哮喘病人一样,呼呼地喘大气,那速度还不如人跑得快。 事情发生时,我正在依偎在母亲的怀中。只听得“咣”地一声大响。火车像一条被击中的蛇,一下子跳了起来,在叮叮咣咣的碰撞声和惊呼声里,车厢倾斜了,人们被摔得东倒西歪的。 火车像一条死蛇一样一动不动了。不一会,就听见了枪声。四五个满脸杀气手持刀枪的土匪进了车厢。一个一个的对乘客搜身,将钞票和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为首的光头见到母亲时,眼睛一亮,随即淫笑起来,叫道:“这女人真摩登。鸡公见了一定喜欢。把她给我拖走!” 几个土匪便上来拉母亲,父亲一见,一把抱住母亲,将她护住,大叫道:“你们不能这样,要东西要钱尽管拿。谁动我妻子,我跟他拼命” 几个土匪用力,想将父亲拉开,但父亲死死抱住母亲不放。撕扯了一阵,终无法将父亲和母亲分开。光头烦燥起来,用德国十响枪顶着父亲脑袋,说:“我很少杀人。但这女人我们要定了。你知趣点就放手。不然,就一枪崩了你。你放不放?” “不放!” “放不放?”光头提高了声音。 “不放!!”父亲也提高了声音。 “咣!”地一声响,父亲头一下垂下了,鲜血流了一头一脸。母亲撕心裂肺大叫一声,便昏过去了。车厢里的人都惊呼起来,乱做一团。我扑在父母身上大哭,吓得浑身发抖。 几个土匪也吓呆了。光头大喝一声:“你妈的烂b,发什么憨?快给我拖走!” 几个土匪将母亲抱起来,放在一个土匪身上,背着要走。我双手拖着母亲的脚。拼命哭叫“妈妈,妈妈”光头一脚将我踹倒,和土匪出了车厢” 一旭停住不讲了,一动不动,双眼黑暗中发亮。 我和合米也一动不动,三人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半晌,合米说道:“这真的不可思议——这么说,你母亲身边的这骷髅便是碧鸡公了?” “你这么认为么?”一旭地站起来,冷冷问道。 “啊哟,说错了说错了我说错了。母亲冰清玉洁,怎么会和那土匪头子睡在哎呀,又说错了,冰清玉洁的母亲是不可能和土匪头子搅在一起的哎呀,也不对” “不对就不要说了。”我说道,“一旭,我真没想到。可人死不能复生,事情也已过去几十年,你不要太悲痛了。想来这位就是佰母了,我们把她遗骨接回去吧。” 一旭站起来,从背包中掏出一个干净的口袋,三人仔细地将她母亲的遗骸装进去。 土匪的武器原本简陋粗笨,且已锈蚀不堪,已无多少价值。我们什么也没拿,顺原路返回。因有麻线可依,不过两个多时,我们就退回了月牙洞里。 到了大洞,我们心情放松下来,看看表,已是夜里十二点多。三人在人头蜂子的岩壁下找了一个地方睡觉。准备明日烧蜂子,取财宝。 我十分疲倦,但却无睡意。今天的事实在出人意料。静下来后,便想起那两具骷髅。一旭母亲身边的骷髅是什么人?又是什么人杀了他们?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月牙洞 九 九 我醒来时,晨光从洞顶空隙射进来。隐约可见一旭在河边洗头。合米则不见。不一会,他从左边的树丛中钻出来,拖着两根两米来长的树枝。 “大宝,我们在这树枝上绑上棉花,浇上汽油,便可烧蜂子了。” 我帮助他绑好火把。仰头看那巨大的人头状的蜂巢。它像个魔鬼头颅,静静的盯着我们,似乎知道了我们的意图。 “大宝,据我父亲说,他表哥当年从碧鸡洞爬到这月牙洞时,财宝装在腰上的布包裹里。他进了大洞,喜极忘形,不慎将腰带上的财宝掉到了这蜂巢旁边。他不敢接近蜂巢,用棍子去挑,结果弄巧成拙,反而将包弄得掉到石头缝中去,看不见了。要取它出来,非得将蜂巢烧了才行。他表哥当时没有材料火种,再说逃命要紧,只好作罢。现在我们可以将它取回来了。 “大宝,烧蜂子其实也并不怎么危险。蜂子最怕火,一遇火,翅膀就烧没了,它不敢靠近持火把的人。你只要将蜂巢点着,就大功告成了。它们还来不及钻出巢来,就烧死了。烧不死的也会被烟焖死。我知道方法,但有恐高症,到了那么高地方,势必浑身发抖,抱着石头不敢动了。你看,是不是你上?一切全靠你了!”合米笑道。 合米有没有恐高症不清楚,但他上高处时缩手缩脚的倒是不假。他去肯定搞不成。我仔细观察了蜂周围的地形,说:“这还有什么说的,肯定是我上了。你们在下面接应。” “好好好,”合米喜道,“我们一定好好接应配合,“火把分作两根。你一根我们一根。” “如果发生意外,受到群蜂攻击,只有就跳进潭中。”我看着一旭说,“你们最好在河边等着。如果蜂子攻击,除了进水中躲避,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合米,你说呢?” “如果是那样,当然了,但这种情况极少发生,我们村子每年不知要烧多少窝蜂子,从没听说蜂子主动攻击人的。它们一见到火,躲都躲不及,怎么还敢接近持火把的人” “但愿如此吧,”一旭说道,“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宝,如果无把握,我们就不要蛮干了,生命比什么都宝贵。不能呈英雄当好汉,犯不着。大宝,你有把握没有?” “放心,我会注意的。”我拿着火把,向岩壁攀去。 慢慢的我接近了蜂巢。蜂巢静静的,稀稀拉拉的只有几只蜂子出入。我爬到蜂巢右上方。手攀着石壁,观察脚下的蜂巢:紧靠着蜂巢旁边有一条石头缝,这应该就是财宝掉进去的地方。这石缝距蜂巢不过二十来公分距离。 合米说得没错,唯有烧了蜂巢才能取到财宝。 我攀移到蜂巢上方的一处凸出的石头上,这里距蜂巢不过两米多距离,我手中的树枝两根绑起来有三米多长,完全够用了;而且石头表面相对平整一点,勉强可容得下我蹲在上面操作。更重要的是,万一受到蜂子攻击时,我从这凸出部位可以跳进脚下二十多米的潭中。 我蹲在面上仔细观察蜂巢,找到了蜂子进出的口子。我用火柴点着了火把,深深吸了口气,迅速地将它递到了蜂巢出口处下面。 火苗欢快地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火光将洞穴照得忽明忽暗。蜂子们拼命想爬出蜂巢。但一出蜂口,翅膀便被大火烧没,掉下去了,纯粹是自杀。不一会,蜂巢着火了。合米在下面兴奋地大喊大叫:“成功了成功了” 我也很兴奋,想不到这么容易。可我们高兴得太早了。不一会,巨大的蜂窠被烧得发出咔咔的闷响,忽然出人意料地“啪”一声炸裂开来,一团团带火或不带火的碎巢块向下坠落。那些不带火的碎巢宛如一个个降落伞,没等落到地面,在空中呼地一下飞溅开来,化作无数黑点。还没等我们看清,这些黑点便朝我们飞扑而来,一只最先赶到的向我头上只一下,我脑袋便如钉进了一根两寸长的钉子,喳地一下,疼得两眼一黑,差点掉了下去。这种疼痛之激烈前所未有,好在我是那种情况越危险越冷静之人,立刻猛地向前一跃,几秒钟后便落入了潭中。 我沉入水中达三米多深才开始上浮。我闭住气,在水底游了一段,尽量拖延时间,想让蜂子去目标。果然等我浮出水面时,头顶并没有蜂子。抓住这短暂的空隙时间,我看岸上的情况:只见在北边的树木从中,一旭挥动着火把。合米却不见,正疑惑,离我不远的潭面上却露出他的脑袋来,不过立刻又缩下去了,因为他头顶飞舞着一群蜂子。蜂子好象知道他是纵火策划者,盯铁了他,不肯离开了。几分钟后,他憋不住,猛地探出脑袋;蜂子立刻扑上去,但他已换了口气,缩下去了,其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看他狼狈的样子,我忍不住大笑出声来。蜂群发现了我,向我飞来。我立刻向岸边猛游,在蜂群到来之前抱住了一个石笋,沉进了水中。有了石笋,我便可以以此为依托,控制浮力,随心所欲地在水中伸头缩头,自如换气了。心下未免十分得意。 但脑袋疼得厉害,且潭水冰冷彻骨。我忽然想起水中怪物,不禁浑身一激灵。我暗暗祈祷:老天保佑,但愿此时正是怪物午休时间。 但事与愿违。大约十多分钟后,我便感到脚底水温变凉了,水底有什么东西正在上来。是席子!我毛骨悚然,忘记了人头蜂,下意识地往水面一窜,我一露头,蜂群便“嗡”地俯冲下来,吓得我立时缩回了脑袋。 此时上岸,必被叮死;呆在潭中,定成骷髅——我已身陷绝境,山穷水尽,唯一的选择是怎么死! 绝望中,却总觉得还有什么遗忘了是什么又想不起来忽然脑中电光石火般一闪:是呀,一旭身边怎么没有蜂子呢?每次露头换气时,都见到她在向我喊什么?可每次都没等听清,蜂子便赶来了,只好沉下去。 我调整了身体,将头对着一旭方向猛地露出水面,只见她火把已经熄了,站在树木丛中,露出半截身子,在大喊“快快,到我”我沉下了身子,因为蜂子离我鼻子只有两公分了。但我已看清楚了:一旭身边竟然真的没有蜂子。那些蜂子不知什么原因,在距她两三米的空中嗡嗡地飞舞,但竟然不敢飞近那树木丛。一旭显然是在喊我们到她那里去。 我观察了一下地形,立刻向北边潜游过去。 我脚后的潭水越来越凉,那怪物似乎在追我,我拼命游动。好在那怪物速度不怎么快。几分钟后,我游到了距树木丛二十来米的地方,猛地一跃,出了水潭,爬上岸,疯狂地向一旭奔去。蜂群追过来时,我已进了树丛,蜂群追到树丛边,又返飞回去了。 我喘息稍匀。合米也跃出潭中,向我们飞奔而来。可他运气却没我好。尽管他跑得比疯子还快,但这次蜂群有了准备,在他离树丛还有两米时追上了他,他“哎哟”大叫一声,但还是连滚带爬进了树木丛。 一旭也惊呼起来——几只蜂子复仇心切,没能收住翅膀,竟冲进树木丛中来了 我大惊,这下死定了!可木丛深处却蓦地掠起了几个蓝色的飞影,冲入了蜂群。蜂群慌得四处乱窜。定睛细看,原来是几只拳头大小的翠绿小鸟在追逐蜂子。这些毒虫在小鸟面前毫无还手能力。它们飞得快,小鸟更快,闪电般地在蜂群中飞掠琢食它们,只听“哔.哔”的琢食声。蜂群争先恐后向洞顶空隙亮光处飞去,逃出洞外。不一会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小鸟也追出了洞外。 我们大喜过望,像白捡了条命一样高兴。 “神神神!真是神”合米大笑,“想不到这恶蜂也有克星,真是一物降一物。不过也是我们福大命大——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要发财了,我这就去拿财宝。” “这是什么鸟?真是我们的救星,我得看看它们!”一旭说,向林木深处,鸟儿飞起的地方走去。我也跟着走进去。 仔细寻找,才在一棵小树的枝叶间发现了一个窝,见几只幼雏在窝中瑟瑟发抖。 头顶响起鸣叫声。一只小鸟飞回来了,以为我们要伤害幼鸟,惶急地在我们周围飞旋鸣叫。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月牙洞 十 十 我们离开树林,却见合米正在攀蹬石壁。过了一阵他下来了,手中提着一个肮脏的花布包裹。 合米笑道:“财宝终于到手了。我们打开看看。” 花布包中是一些玉石手镯、金银首饰。数了数,有五十多件。一旭说,光金银首饰可能价值二十多万。我吓了一跳。 “至于玉石,金玉有价玉无价,估计更值钱。”一旭说。 “这东西很重,还是我带着吧。”合米笑道,将财宝包好,放进他背包中。 我们顺原路退回。 又到了鬼钻洞前的深潭。 站在潭前。三人不禁心有余悸。只见洞出口露出的一截麻绳在湍急的水流中不住摆动,似一条逆流而上,想要钻入洞中的水蛇。 潭面乌黑、寒意扑面。 “但愿那两怪物正在休息或武斗,不要关顾我们。”合米说。 “这里游到洞口,最多两分钟时间。在潭中逗留的时间短,应该不会有问题。等怪物发现,我们已经钻进洞去了。”一旭说,“上次是我们不明情况,在潭中逗留时间太长的缘故。” “说的有道理。怪物问题不大。”我说,“问题倒是我们怎么爬出洞去。上次出来是顺流而下,这次是逆流而上。顶着激流在光溜溜的小洞中往上爬,难度大多了。而且关健是不能呼吸,若在憋不住之前还没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我算过。上次我们滑出洞的时间最多只有五六秒。按六秒算,一秒滑两米,这洞最多长十二米。再难爬,两分钟应该爬出去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人憋两分钟是可以的。”一旭说。 “这次我打头,大宝断后,一旭还是在中间吧!”合米不由分说。背着背包便跳进水潭,快速向洞口游去。 我们还未反映过来,他已经游了十多米远。 “快跟上他,大宝!”一旭叫道。 我和一旭拼命往洞口游,速度很快。但我惊奇地看到合米游得更快,连回头看我们一眼功夫都没有。我又好气又好笑,除了那怪物没有什么能让他游得更快的了。 在我们还距洞口二十多米时,合米已经抓着麻绳爬进了洞口。 我和一旭游到洞下深吸了一口气,抓着绳子也攀爬进了洞中。洞底滑溜溜的,两脚打滑,完全使不上力。只能靠双手拉着麻绳一点一点往上攀。湍急的水流冲涮着我们,增加了反力。更要命的是憋着气,做如此剧烈的运动,胸口闷得爆炸一样难受。 水中看不清楚前面的一旭。但她爬得很慢,两条腿徒劳地在我头顶乱蹬。我腾出手拉住她一只脚掌按在我头顶上,使劲拉麻绳,将她朝前顶。她领会了我的意图,踩住我的头向前爬,速度加快了不少。 一分多钟后,我估计我们已经爬了九米,很快便可出洞了。忽然手里的麻绳一下松弛了,一旭和我一下子向后滑去。我脚手拼命乱蹬乱抓,却丝毫阻止不了下滑的速度。 几秒钟时间,我两便被冲出了洞外,“扑通扑通“两声,落进了潭中。 我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意识到了危险,叫道:“一旭,快游上岸!快快” 两人拼命游上岸。喘息了一阵后,面面相觑。 “麻绳怎么忽然断了?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这是合米干的。”一旭说,“他跳下水时,我就感到事情不妙了!可已经晚了。” 我脑袋“嗡“地一声,这变故太忽然,我被打懵了:“呀哎!我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从没想到他,他会回来么?也许麻绳是被岩石割断的,我们等一等” 我紧盯着洞口,脑袋乱糟糟的,说不清是惊恐还是喜欢,即希望绳子从洞口滑出来,却又盼着合米永远消失。 十分钟过去了,洞口什么也没出现半个钟头过去了一个钟头过去了,依然如此,只有流水哗哗地冲入潭中。 “大宝,不要抱希望了。麻绳就是合米割断的。”一旭说,“我们要另想办法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叹了了口气,知道我们处境极为凶险。 “大宝,其实”一旭幽幽地说,“其实我并没变。你不知道,可合米心中清楚。我小看了他” 我心中一热,欣喜弥漫了全身。 “这事纯属偶然。你还记得你们宿舍桌子玻璃板下压着的那张合米和他父亲的照片吗。有一天我到你们宿舍找你。只有合米一人。见到那张照片时,我觉得呼吸都困难了。你知道吗?我见到了多年寻找的仇人。 “仇人?” “对,就是合米的父亲。” “合米父亲?”我大吃一惊。 “就是他!他就是十九年前抢劫火车,杀死我父亲的那个光头土匪” “啊呀,这,这这家伙” “那家伙竟然躲过了历次运动,活到了今天。我试探合米,他并不知道他父亲的真实情况。只说他父亲原先是个做生意的,解放后回到老家当了农民。 我正盘算如何告发他父亲时,合米却对我讲了财宝的事。我想若他父亲被擒,财宝很可能就不见天日了。而更重要的是,我要见我母亲,生不见人,死也要找到她的尸骨。而这只有合米能做到。这便是我亲近他的原因。 “我提议让你一起进洞寻宝,合米也同意了。我原以为他被我骗了。可现在看来,他比我想的要聪明得多。他早就看穿了我的意图,将错就错,利用了我们 “大宝,你恨我么?”她轻声说道,“我们很可能出不去了。” “恨你?怎么会呢。我们处境是很凶险。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我知道,大宝,你不是懦夫!” 冷静下来后,我们分析处境,寻求脱身的可能。从鬼钻洞出去,是不可能的了,没有东西牵引,是绝对爬不出那个洞的。碧鸡洞也不行,没有出路。我们实际只有一条路——顺河水而下,寻找出口。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没有出路的出路! 我们检查了所有东西:两个背包、两把四节加长手电筒、一个两斤重的香米粑粑、一把冲锋枪、一团麻线、两盒火柴、一卷草纸,还有一旭母亲的骨骸。 “最好的是还有六节备用电池,最糟的是粑粑最多只够吃两天了。”一旭说。 “我们还有一些子弹,可射杀大鱼或其他动物。而且那些烧死的蜂子可以吃的。” 一旭拣了一只烧过的蜂蛹进口中,咀嚼了一会,笑起来:“这味道不错呢。就是没有盐巴,不然还真是美味呢,在外面也吃不到呢!” 我们拣了许多蜂子蜂蛹,用草纸包起。约有四五斤之多。 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出发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月牙洞 十一 十一 过了深潭,越走越黑,很快、便伸手不见五指。手电筒的光渐渐弱下去,电池电量不多了。若电池用完,我们寸步难行,将困死洞中。 一路不是攀岩便是涉水,苦不堪言。很多地方,只能游过去。衣服从来没干过。走了九个钟头,估计只走了两三公里路。手电筒熄灭了,只好更换了备用电池。 一旭实在走不动了,我们停下来,准备睡一阵再走。 吃了几片冷粑粑,嚼了些半生不熟的蜂子,喝了些河水后,我们相拥着靠在岩石上。屁.股和背脊被石头咯得生疼,hi衣服紧紧贴在肉上,十分难受。虽然休息了,但也是一种受罪,比得攀石越水好不了多少。 “大宝,我们走得出去吗?”黑暗中,一旭喘着气问,“这洞到底有多长呢?” 我没回答。谁也不知道这洞有多长,这河水要流到那里去。我们生还的希望实在渺茫。 “再长的洞也有尽头;这河也总不能不见天日,总会出地面的。我们要有信心,不能泄气!”我只能这样说。 “这洞中最好的是水不成问题,食物也还够吃几天。我最担心的是电池,按这样的用法,我估计最多用两天就完了。若到时还” 一旭不说,我也知道。我感叹,和自然界比起来,人的生命实在脆弱!我们只能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人说着话。虽然难受,但太疲倦了,我不踏实地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我被冷醒。看看表,我们睡了四五个小时了。但浑身酸疼,一点也没有睡后的轻松感。 一旭双手抱着我,紧紧的贴在我的iog前,她是冷了么?她的脸孔贴在我iog上,吹气如兰,我的心不禁怦怦地跳起来。低头看她的脸,却发现黑暗中她明亮的双眸直直地盯着我。见我看她,她莞尔一笑。我不禁痴了。 洞中虽冷,此时却觉得温暖如春,美.妙的喜悦溢满了全身每个角落。 我愿意就这样让她抱着,直到地老天荒。 但我们得赶紧走。 “一旭。”我轻轻说,“你醒了么?我们走吧。” 我们进洞已六天,体力消耗太大,走一会就气喘吁吁,要歇气。到晚上六点多,我们才走了一公里左右。 第二天,我感觉浑身都散了架一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旭自然更虚弱。我们到十多点才走。好在这段洞宽大了不少,河g只占了一小部分,我们不用下水,衣服终于干了,舒服不少。 但可怕的事在迫近,电筒光线在渐渐地弱下去,这是最后的三节电池。 晚上九点多钟,电筒光线终于消失了,眼前一片黑暗。 两人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过了许久,一旭依偎着我,轻轻啜泣起来。 我心中十分难过,满脸泪水。命运之神并没有眷顾我们。现实就是现实,奇迹不会发生。 可我实在不甘心,决绝地说:“一旭,我们还得走。走一步算一步。” 一旭不再啜泣,说:“走吧!” 我牵着她的手o索着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先出脚探一下。遇大石头,便攀爬过去。 生还的希望已很渺茫。这是绝望中的前行。 “哎哟!”一旭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一旭。” “我的脚扭伤了。” 真是天亡我也。 “你不要动。是哪只脚?伤得重不重,还能走吗?” “右脚。疼得厉害”一旭双手用劲抓住我的胳膊。 我摸了摸旁边,找到一处稍平整的石头。“你不要动,我扶你坐下。” 我抱住她,将她慢慢挪到石头上坐下。 我o索到她右脚背,触手有些温热。很显然,肿起来了。 一旭依偎着我,两人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只有潺潺的流水声。 “大宝,你、你听我说” 我等着,一旭却不说了。 “一旭,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呢,说吧。”我说。 “好吧。”一旭像下了决心,声音也大了,急促地说道,“大宝,我的脚是绝对不能走了。你别管我了,赶快走吧。你出去后,再来救我!” “这”我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气愤了,“你是这样看我的么?你” “那你要怎么样!两人在这里等死么?” “等死就等死。反正我不一个人走。再说,我出得去吗?”我笑起来,“一旭,就算我扔下你一个人朝前去,出去的希望可以说一点也没有。与其那样,还不如我们,我们死在一起的好!” “错!往前走就有希望,即使是万分之一希望的也比没有好。不走才没有希望!你若是男子汉,就不应该在这里等死。这样,我们才可能得救!” 我笑起来:“一旭,不要说男子汉,就算神仙,要在这黑暗中走出这不知深浅的洞穴,也要碰运气吧。谁知道这洞通向哪里?你不要说了,我们就这样坐着,等死神光临吧。我已经受够了这些天的奔波困苦,不想再动弹了。” 一旭不再说什么,紧紧地依偎着我;我也不再畏缩,紧紧地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溶进我的身体。 “大宝,和你在一起,不管是上天堂还是下狱我都认了。既然我们命该如此,我无怨无悔。你呢?” “我不当无怨无悔,心中还觉得喜悦呢。一旭,你不知道,你离开我那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若那时知道现在我两会坐在这里,我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一旭格格格地笑起来。 两人不再说话。过了半响,一旭说道:“大宝,我问你。如果合米没起坏心,我们带了财宝出洞,你准备怎么处罚?真的将它交给国家么?” “这,这——说真的,一旭,这问题我还真没认真想过。只是自然地认为,上缴国家是天经地义的事。现在想来,把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出生入死才得到的东西,轻易地就交出去了,实在有些不开心你说呢?我是不是私心太重了?” “嗨!大宝,我没看错人,你还真是个正人君子类的人物呢。可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认为有私心有什么不对!不过不能损人利己。 “在这点上,合米比你高明。虽然他未必懂我刚刚说的那些道理,但他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子弟。千百年统治阶级对他们的压迫和愚弄,无数次的上当受骗,教会了他们。人不为己、天殊地灭的观念已经在他们脑子扎下根。合米是不会将财宝交给国家更不会给什么人的,一丝一毫都不会。” 我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后,想了想,问道:“那么,你的杀父之仇呢?不报了么?” 一旭冷笑道:“从香港寄一封告发信是多困难的事么?最多两页信笺纸,一张邮票就搞定了。对阶级敌人,土匪恶霸恨之入骨的革命干部和群众还会少么?任何人得到这样的检举揭发信,都会交给革命委员会的,更不要说直接寄给权力机关了!” 我想了想,笑起来,“一旭,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你心里装着的是这样的东西。这些你只对我说过吧?“” “当然,你以为我是傻瓜么?古往今来,以言获罪掉脑袋的人还少么?——咦!那是什么东西?” 我四处张望,却见前面有一点绿莹莹的东西在飞舞,时隐时现。但很快就不见了。 “是萤火虫吧?”我说。 “萤火虫?”一旭猛地挣脱我的怀抱。连声音都颤抖了,“你敢肯定么?” 我也醒悟了,大叫一声:“是的,应该不会错!是萤火虫!——它不会飞到太深的洞中来的。这么说,我们离出口不远了!” 一旭当即就要去看个究竟,站起来,却“哎哟”叫了一声,她忘记脚螺的伤了。我扶她坐下,说:“现在是夜里一点多钟,我们睡一下。若真离洞口不远,明日走也来得及。” 一旭听了我的话,俩人沉沉睡去。 我睡得很不踏实,做了许多怪梦。梦到和一旭到了老家的后花园,坐在广石榴树下说笑。母猪龙忽然从花园池塘里跳出来,怪叫一声,向我们扑来。一旭拼命地叫“大宝、大宝!” 我睁开眼睛,见到一旭满脸的惊喜和激动。 “母猪龙呢?”我惊慌地四处乱看,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蓝色的圆。“那是什么东西?” 一旭使劲拍我一下:“憨包!那是蓝天!我们有救了!”她喜极而泣,双手捂着脸,哭得什么似的。 清醒过来后,我欣喜若狂:原来昨天我们已接近了洞口,因是夜里,故不知道。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翻车拐 翻车拐 王宝生 一 泸江在崇山峻岭中蜿蜒而行,到这里就进入了这条极深的峡谷。 站在峡谷东边的公路边,往谷中俯瞰,但见急流在谷底如一条因龙般大吼,阵阵水汽腾腾弥漫,雾蒙蒙一片,深不可测,令人不寒而栗。 公路从县城到泸江镇后,一直向西延伸,在群山山腰宛若缠着一条洁白的腰带。出镇后一直上坡,拐过一座山,公路就急剧下坡,到江边才又一个急弯,沿峡谷向南而去。这段路坡陡弯急,十分险峻,已有多辆车子翻下江中。众驾驶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翻车拐”。 泸江镇有个青年叫石一歌,在镇上公路边开了个修车小厂。他技术精湛,为人诚恳和气,很多人都愿意到他这里来修车。后来石一歌娶了个名叫林玲的姑娘,每逢有车上门,必给驾驶员递烟倒茶,坐了吹牛聊天。石一歌有了这个贤内助,生意更加好了。几年后,他的徒弟已有六七个,还买了一张卡车,专用来拖半路抛锚的车子回厂修理。 这天将近吃晚饭时,石一歌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驾驶员说他的车子坏在路上了,让他赶快去拖回来修理。石一歌匆匆吃了饭,就开车出镇而去。 不料他这一去便没了消息。直到晚上点钟,那个驾驶员还打电话来问怎么拖车还没来。这下林玲和徒弟们都慌了神,赶紧搭过路车去找,但直到到了车子抛锚的地方,都不见石一歌的车子的影子。 车子和人都神秘地消失了。 “师傅难道掉进江”大徒弟杨亚红吞吞吐吐地说。 林玲一听,脑袋嗡地一声,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林铃在医院住了好长时间。一切事情多亏了众徒弟打理。车子和人从江中捞出来已是半个多月以后的事了。看着摔得支离破碎的车子,和泡得白白胖胖像面团一样可怕的丈夫,林玲哭得死去活来为,几次三番要跳江殉情,多亏了众徒弟们照料宽慰,林玲才渐渐恢复过来。 石一歌是怎样掉进江中去的,没有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由于驾驶不慎或其它意外造成的交通事故。多半是由于车速太快,在这坡陡弯急的地方控制不住冲进峡谷中去了。 石一歌死后大徒弟杨亚红打消了林玲转让变卖厂子的念头。他带领手下六个师弟撑起了这个厂子,照样接车修理。林玲照样当她的老板。随着岁月的消失,林玲对丈夫的怀念渐渐淡薄了,在和杨亚红相处中,她从感激到产生爱意。一年后,他们两人结成了夫妻。两口子十分恩爱。汽修厂依然红火。他们又重新添置了一辆拖车用的车子。 二 流年似水,不觉就过了六年。这年的清明节到时,林玲对丈夫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一歌从江心慢慢升了上来,踏着水面逆水跑动,边跑边朝我挥手,大声喊:‘江水太冷了,我要喝口酒’” “唉,”杨亚红叹了口气,“这肯定是师傅来托梦给你了——我这就去买酒,给师傅送去。” “要多买几瓶。要好的。”林玲眼泪又掉下来了。 酒买回来后,林玲亲自将酒和糕点水果香烛等祭奠物装到驾驶室里放在副驾驶位子上。杨亚红上了车,林玲说:“一路小心呀,开慢点。祭完了就早点回来。” 杨亚红答应了一声,开着车子出了厂门。 汽车出镇子后就一路上坡。杨亚红驾车在盘山公路上奔驰。平时驾车,他心情都十分愉快,今天却高兴不起来,他想起了七年前的那天。 那天,石一歌吃饭时,他偷偷溜到修车棚,在拖车刹车上做了手脚,事情如愿以偿,他得到了厂子和林玲;但七年来,他总是做恶梦,眼前总是出现石一歌那泡得发白的脸孔,他眯着成一条缝的眼睛盯着他,令他不寒而栗。七年来,这个面孔像梦魇一样缠着他,使他没过上一天舒服日子。 今天他主动来给师傅祭奠,便是为了求他饶恕。但他会饶恕他吗?这可能吗? 他感到心惊肉跳,觉得今天格外的异样,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他车子开得格外小心。 他仔细地想,有什么地方疏忽了?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想来想去没有;但那种不祥的感觉总是笼罩着他拐过一个大弯后,车子开始下坡,前面现百多米处就是泸江峡谷,就是翻车拐! 这时,他听到一阵轻微的滚动声,他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有脚下滚动,但他来不及多想和看,车子速度越来越快,他往下踩刹车,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刹车板硬梆梆的,踩不下去。 他歪身子低头往脚下看:一瓶汾酒卡在脚刹与车底板的间隙中——放在副驾驶位子上的酒瓶不知什么时候掉到车底板上了。 他脸色一下白了,急忙打方向,但迟了一点,车子猛一拐弯后,半边车轮悬空,一刹那间翻滚着向深谷坠去 “林玲——”山谷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砰砰的碰撞声,最后一声闷响后归于寂静,只有江水哗哗声音在峡谷中回荡,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三 林玲到坟山上去了一会慌称头疼回厂了。 他忐忑不安地等着什么,那酒瓶会不会故她的忙要看天意了。这有很大的侥幸成分。但即使不成功也没什么,于她丝毫无损。 一丝冷笑挂在她无情的嘴角上。她像对前夫一样,厌倦了杨亚红。而小徒弟李梦斯如今也长成了一个高大帅气的大小伙子。她做梦都想着他。 林玲等到吃晚饭时,杨亚红还没回来。她压抑着狂喜,正准备出门去做戏,李梦斯却进来了。 “梦斯。”林玲说,“你师兄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好担心,我们去看看吧。打他手机也不回。” “不用去了。”李梦斯冷冷说道,在林玲对面坐下,掏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将烟雾全喷在她脸上。 “什么?”林玲杏眼圆睁,惊异地问,她觉得这小徒弟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但我已去过翻车拐了,一路上根本没什么车子的影子。可以肯定,他现在已经泡在江中了。” “什么?”林玲大叫一声,昏过去了。 李梦斯不理她,自顾吸他的烟,半晌,嘿嘿笑道:“师母,你就不要装出那恶心的样子了,叫人看着起鸡皮疙瘩。” 林玲吓了一跳,微微睁开一丝眼皮,偷觑他一眼,只见李梦斯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微笑,望着她说道:“|七年前那天,师傅在屋里吃饭,我因拉肚子下班后去茅厕,透过木门缝却见杨亚红到拖车驾驶室前弄什么。我想可能是师傅叫他来检查车子。不一会又看到你从厕所出来经过修车棚,你扭头看了看正埋头弄车的杨亚红一眼就过去了。杨亚红没看到你,他弄了一会车后也出了修车棚。 “后来师傅就出了事。交警问车前有没有人检修过车子。杨亚红说没有,我很奇怪他怎么说瞎话?更令我吃惊的是你也说没有见人弄过车子。 “这让我很惊恐,我想揭穿你们,但当时我还是个小屁孩,不知你们为什么这样说,又怕你们,又怕说了也没人相信,就没吭声。 “这事一直埋在我心头。后来你们结了婚,亲热得不得了。我为师傅难过。师傅对我多好呀,可他却死得那样惨” 李梦斯的声音哽咽了,林玲沉住气,听他往下讲:“师傅死得不明不白,似乎和你们有关系,但我一直肯定不了。直到今天中午你送杨亚红上车,我看到你将一瓶汾酒悄悄放在驾驶室底板一个角落时,才想到了什么,才看清了你毒蛇般的心肠” “什么!”林玲猛地一骨碌坐起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视着小徒弟,“原来你一直监视我。我怎么放洒关你屁事,我这么放怎么了?” 李梦斯笑了笑:“你大概忘记了,多年前,我和你还有师傅听一个来修车的老师傅讲过的那个故事了吧?可我还记得。那个爱喝酒的驾驶员因酒瓶卡住刹车而丧命的事,太令人震惊了,谁会忘记呢?” 林玲的脸色白了,用颤抖的声音说:“梦斯,我平时怎样对你,你是知道的。而且,你大概不知知道,我这样做,全是为了你呀。现在一切都是我们的了,你难道不喜欢么?我们重新来,好不好?” “你算了吧——我敢吗?我可不想做溺死鬼。你等着,我这就去报案!” 李梦斯摔门出去了。 林玲一下子&#;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白蛇 一 白蛇 王宝生 一、寄宿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刘金在一个家具厂当工人。一天他女朋友的哥哥从乡下来城里玩,喝了酒后就不走了,问刘金能不能安排住处。刘金很为难,厂里职工都住得紧巴巴的不宽余。他和一个同事住一间小房间。将自己的g让给未来的大舅子住,自己到哪里去住呢?他想拒绝,可大舅一句话便让他没了拒绝的余地。大舅说:“你跟厂里其他人挤一夜没问题吧?总不会连个帮忙的朋友都没有吧?” 连个朋友都没有的人会被人看不起的,更不要说是女朋友的哥哥,刘金只好一口应承,哈哈笑道:“看大哥你说的。几个要好的朋友巴不得我天天去同他们睡,好一快吹牛呢。” 刘金从房间出来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了。满天的星星好像都嘲弄地盯着他,向他眨眼,要看他到哪里去过夜。 刘金将厂里所有合得来的人过了一遍,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寄宿之人,他只好无目的在厂区里不停地走。夜已深了,遇到几个起来夜解的人,都用惊奇的眼光打量他。后来见到人,他只好躲避到黑暗角落中去。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想,忽然他想起周大仙前些日子探亲去了。周大仙是个很奇怪的人,拖拖拉拉的,且不合群,一个人住在老木楼上。记得他屋子的窗子是常年不关的,不如去看看。 他到了厂区后面。这里十分僻静,只有一幢孤零零的老木楼。这个一穷二白的厂子连一幢象样的车间也没有,利用它作了车间,楼下打家具,楼上就是家具油漆房。这木楼即简陋又难看。漆黑的梁柱板油腻腻的,粗糙的木纹似狰狞的牛鬼蛇神组成的抽象画。白天看着也令人害怕。 木楼连个路灯也没有,刘金借着月光o索着上了楼,木楼梯发出“轧轧轧”的听声,在寂夜中分外的骇人。他想起厂里关于木楼的传说,据说有人夜里听见楼下有锯子声。刘金的汗毛竖了起来。 他上了楼,到了南边周大仙的房间是,摸到了窗子,一推,吱咕一声,开了,不禁一喜,连忙爬进屋去。他不敢开灯,摸黑shagg睡下。 shagg后,心中踏实了,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一时睡不着,想起周大仙的事,不禁笑了。 周大仙五十多了,生得五短身材,一部络腮胡子乱七糟的。他是一个叫人捉摸不透的怪人,整天听不到他说两句话,平时总是像幽灵一样独来独往,冷不丁出现在众人面前,使人吃一惊。他是个鳏夫,厂里年轻女人都很反感他死盯着她们看的目光。他有许多古怪的习惯,不刷牙,不吃肉;用一根一米长的烟锅抽辣烟,自己点不着火,要别人帮忙。除了上班,他大部分时间是闷在屋子里戴着耳机听矿石收音机。那时的收音机是稀罕货,一般人根本买不起,也买不到。但有人却会自制这种要耳机才听得到的矿石收音机。周大仙的收音机不知谁给他做的,刘金听过几次,沙沙沙的尽是杂音,播音员象是含着一个汤圆在咕噜,让人不知所云。可就是这样一个烂玩意,周大仙却当宝贝一样,轻易不给人听。他还在屋面上竖了一根钢筋,顶端用铁丝盘了一个蜘蛛网状的东西,说是天线,亏了它,收音机音色才与众不同。但就是这样一个怪人,却有一手油漆绝活,经他手油的家具光可鉴人,人见人爱。那正是全国人民男的当木匠,女的打毛衣的时代,常有人打了衣柜请他去油漆;不给工钱,好酒好肉的招待两餐。他常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刘金也爱喝酒,和他是酒伴。 不一会,刘金便睡着了。可他睡得很不踏实,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木楼中。终于,一窜响声将他惊醒过来。 他一时不知身在何方,四周一片漆黑;好一阵才回想起来是睡在木楼上。 “踏踏踏”一阵急促地响声响起,他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随即那声音又消失了。 什么东西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可以肯定不是人。他屏住气,一动不敢动。过了一阵,又响起很轻微的“可可可”的声音,像人在弹舌头一样。猛地一阵悉里嗦罗的响声掺杂着“嘀嘀嘀”的急促声响起,听来是在屋子的天花棚上。这响声持续了一阵,随之而来的是“可可可”和“吱吱吱”的尖叫,和什么东西敲打在天棚的声音。忽然,“啪!”一声大响,骇得刘金浑身一颤。 他感觉什么活物掉在g前的楼板上了,似乎就要shagg来了。他猛地拉亮g头灯,想裸奔,但一眼看到楼板上的东西,又吓得赶紧缩回了脚。 原来g前楼板上有一条白色的东西和一团褐色的东西缠在一起,定睛细看,是一条一米来长的白蛇裹着一只老鼠。 那白蛇也看见了刘金,伸长脖子向他凝视,似乎惊异于他会睡在g上。 刘金吓得一动不动,人蛇互相对视着。幸好蛇看了一会,便低下头去,专心去吞老鼠;那老鼠大得像个萝卜,但白蛇竟然一点一点将它吞进去了,身子凸起了一团。过了一阵,白蛇慢慢的爬进了杂物中,不见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白蛇 二 二、流言 刘金将这事讲给别人听,有信的也有不信的。十多天后周大仙回来了,两人吃酒时,刘金讲了此事。周大仙一呆,问道:“你打了它没有?” “没有,它自己钻进杂物中去了。我怎么敢打它,它不咬我就算好了。” 周大仙吁了一口气,好像放下了什么,笑道:“小刘,你不晓得,这蛇是我专门养的家蛇。我刚搬来这楼上住时,老鼠多得成灾。老鼠多,跳蚤就多,叮得我睡不着觉。一天,我在后山见到这小白蛇,就把它拿来养起了,现在已能捉老鼠。亏了它,我才能睡个安稳觉。如果伤了它,它跑了怎么办?” 刘金听周大仙说的奇怪,有些不信,笑道:“你说的是真的么?蛇都能养,还会给你拿老鼠?我看是条野蛇吧?你别吹牛了。” 周大仙看他不信,也不多说,只是一笑,一付不屑的样子。 又过了些年,厂里开始流传一个关于大蛇的传说。有几个人说看见过一条大蛇,有的说有茶杯粗,有的说有小碗粗,更有的说有木桶粗,但有一点相同,蛇是白的。 又过了些年,有人说夜里听见后山有“嗒嗒嗒”的声音,怀疑是那大蛇在叫,说叫声如此之大,这样的蛇会吃人了。李老倌说得更駭人,说他去山上收包谷,在后山的山洞中,见到草丛刷刷地从两边分开,他只看见蛇尾巴,有水桶粗。 这流言被厂革委会张主任听到后,专门在大会上说,这是阶级斗争新动向,要大家提高警惕,严防阶级敌人造谣,妖言惑众。 厂政工组长根据张主任指示,追查白蛇妖言。几天后,张主任召开了大会。张主任说道:“同志们哟,阶级斗争要日日讲,月月讲,年年讲,这是千真万确的硬道理。我们脑袋里阶级斗争的弦松不得!有人说一个小小木器厂,百来号人,有什么阶级敌人,斗什么斗?认认真工作,快快乐乐生活就是了。这是典型的资产阶级言论,是阶级斗争调和论的翻版。同志们哟,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是不以人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这不,我们厂最近出现了阶级斗争新动向,一个隐藏多年的老牌特务就在我们身边,老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今天就要让它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让他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职工们面面相觑,会议气氛紧张起来。大家都吃了一惊,厂里竟然隐藏着特务,还是老牌的,这还得了?他究竟是谁呢。总是斗来斗去的,大家都斗得人心慌慌,六亲不认,神经紧张,精神恍惚,人人都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听说有特务,大家都做贼心虚地互相张望,怀疑旁边坐着的人就是不露声色的老狐狸,甚至有的人怀疑自己就是老狐狸,隐藏得连自己都不晓得。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白蛇 三 三、特务 张主任不愧为久经考验的老战士,在人人惊慌失措,充满火药味的场合,他镇静自若,如不老松一般坚定。他从容地喝了一口云雾茶,用眼光扫视会场一周,凡接触到他如炬目光的人,都如被火烧着一样,浑身一颤,赶紧低下头来。 张主任很自豪:在他这样的心明眼亮、目光如炬的战士面前,什么阶级敌人能够藏身呢? 忽然,他以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喝一声:“将老狐狸带上来!” 众人又吓得浑身一颤,有几个人竟条件反射,猛地跳了起来,其动作之快捷,同老狐狸也有得一比。 人们还没从怔忡中回过神来,一个瘦小的老头便被两个高大的积极分子拖上了台。待人们回过神来,都吁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才知道自己不是老狐狸,有一种被解放后的轻松。但随即又像被落地石头砸着脚背一样叫出声来,原来在台上站着的老狐狸不是别人,竟是周大仙。他骇得面如土色,真象被捕到的狐狸一样索索发抖,站都站不住了,只好由两个积极分子左右架着,才勉强站着。老狐狸竟然是他,这太不可思议了,大家都很失望,满脸地不屑,有的人还气愤了,随便上去一个人都比他有资格,是不是搞错了? 这个目不识丁、终年穿一件油腻中山装,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矮老头就是老牌特务,老狐狸吗?这和大家印象中的特务老狐狸差得太远了。大家心目中的老狐狸应该是戴墨镜、穿西装,开摩托,打手枪的人呀? 张主任似乎理解人们的疑惑,严肃说道:“同志们,安静一点;安静一点,同志们!大家可能怀疑台上站着的这个人不是特务。如果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同志们,阶级敌人是极善于伪装的,他们的脸上没有刻着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典型。从表面看,很少有人会将他与特务两个字联系起来,但这正是他老奸巨猾之处。同志们记住:越是不叫的狗越咬人;越是不像特务的人越可能是特务。但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人,老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被我抓住了。我要考考大家,谁能从他身上发现特务的蛛丝马迹?请回答” 会场一片沉默。等了半响,张主任得意地说:“同志们哟,这么明显的迹象都没人发现,有些不对头哟。你们回忆一下,周特务的屋顶上有什么东西?” “有,有个烂天线。”有人说道。 “对,可这不是什么烂天线,是发报机的天线。周特务就是通过它收听敌台广播,接受指令,又通过它向上锋报告情报的。不是有人听到夜里”嗒嗒嗒“的声音吗,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电报声音所幸的是,我们终于将老狐狸揪出来了。现在我宣布,对周大仙进行隔离审查,并报上级进行逮捕。” 周大仙吓呆了,大张着嘴,半晌,忽然哇地哭出声来!他那副哭相有人觉得可怜,但更多的人觉得难看。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白蛇 四 四、白蛇 周大仙被关在一间窗子被钉死的黑屋子里,由人昼夜看守。张主任别出心裁,派了周大仙的徒弟看管审问他。此徒弟因被周大仙骂过笨蛋而怀恨在心,又嫉妒他拿那么多的工资。厂里的人半夜起来解手,常听到黑房子中的打骂声、狞笑声和哭泣声。有人说他徒弟用烟头烫他的龟头,用皮鞋抽他的嘴巴,大家听了都很兴奋。 半个多月后,老特务从徒弟口中知道了第二天要正式逮捕他的消息。翌日,人们发现他己上吊自杀,自绝于人民了。 张主任宣布厂里形势一派大好,且越来越好。周大仙充当帝国主义反动派的特务走狗,罪该万死;对这样的阶级敌人决不能手软,要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但周大仙死后的那几天夜里,厂里好几个人依然都听到了“嗒嗒嗒”声音。他们向张主任汇报,说听那电报声是从后山山洞传来的,说不定洞里还潜伏着更狡猾的特务,隐藏着更老的老狐狸。但也有人说,那是后山的大蛇在叫,声音淒历,象是哀悼。 张主任听到了流言,带领几个骨干积极分子上了山,要查个水落石出。当他们到了洞口时,骇人的事发生了。山洞中窜出一条水桶粗的大白蛇,一尾巴扫将过来,将张主任和积极分子都扫下了山岩。结果张主任壮烈牺牲,积极分子都挂了花。 这件事惊动了上级领导,便派了一队战士搜捕大蛇。可大蛇飞速地逃跑了,竟不知流落何方。有人说是跑到外国去了,成了叛国蛇,真是老狐狸教育出来的东西。厂里职工都义愤填膺,要求严惩汉奸大蛇,跨国追捕。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 一 纸偶 王宝生 一、老四舅 老四舅是母亲一个瓜葛亲。我岁那年他四十来岁。 我们很看不起这个长辈。他实在太窝囊了。他只有一米五高,而且还跛了一只脚。在街上,我和小伙伴们见到他就喊:“老四舅,给我五分钱!” 他偏头斜眯着眼睛瞅着我,脚步不停,边咕噜说“你这点小鬼头”边从口袋中摸出一个硬帀来,“叮当“一声地丢在青石板街面上。我兴奋地边叫边追着在街面滚动的硬币。六十年代的五分钱,可以买一个大肉包子,或四本练习薄了。就连同坐的同学用的雪白的大橡皮擦也可以买一块。 老四舅是县竹器社的职工,很有钱。只要我开口,多数时候他都会掏腰包,至于给多给少,要看他的心情,少时只给一两分,多时竟给一张紫红色的五角帀,五角钱可以从街头吃到街尾。但有时他心情恶劣,便不给,对我的喊叫充耳不闻。这时我便大叫:“老四舅,你瞧!”待他转头看我时,我便一颠一颠学他走路。他发火来追时,我早跑远了。 老四舅外表愚笨,但他的工资在竹器社是最高的。因为他心灵手巧,技术在竹器社没人可比,可以说巳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母亲在竹器社煮饭。我差不多每天都要去竹器社。那是一间老旧大宅子。正堂屋便是竹器车间。老四舅在一个角落里,操着锋利的竹刀,制作竹器。竹篮、竹筷、竹筐、鸡笼、鸭笼、兔子笼,扁担、梯子,橙子,竹桌、竹椅、竹几,差不多所有东西都可以用竹子做成。但老四舅一般不做这些大路货。他做的多是别人做不来的特殊竹器、古怪东西。若不是亲眼见过,你不会相信竹子竟可以做出这样的东西:g头立着小人的大g;分成几层的竹柜等等。有一次他还做了一头毛驴。糊上清水纸,画上眼睛毛发,就像真的一样。 最神奇的是他还会做人,而且是很好看的女人。他住在竹器社的厢房里。屋子里黑洞洞的,只有屋顶的亮瓦射进一束光柱来,无数灰尘在光中飞动。当光柱移动到他的大竹g上时,你会大吃一惊。一个嘴ba红艳艳的女人靠在g上。这女人细眉大眼,高鼻小嘴,皮肤白晢,是个典型的大美女。 竹器社的职工背后说,这女人是他的老婆。老四舅是个鳏夫,没有女人嫁他。他们说他只好做了这个竹女人来guoyi。这女人是他的命,晚上他要搂着她睡觉的,别人不能碰。 这倒是真的。一次我到他屋里玩,好奇地摸了一下她的脸。老四舅“啪”地打开我的手,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你记着,不能碰她。否则我就揍你!”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 二 二、二流子 老四舅的竹女,栩栩如生,凡见过的人没有不看呆了的。虽然他竭力隐藏,但还是出了名。有一个省上来的艺术家也慕名而来。在竹女前流连忘返,啧啧称赞,拍了照去。但私下也有人说这是人偶,和人搂抱,接触人气,久而久之会有妖气的。其中说得最离奇的是老四舅的一个徒弟贾旦峥。这人三十多岁,是个比老四舅还丑陋的驼子。前胸后背都缩着一团。据他说老四舅和竹女亲嘴,那竹偶女吃了男人的唾沫,会和老四舅做那猫事了。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我很看不习惯贾驼子,他在老四舅背后嘀咕他,当着老四舅又巴结他。 竹器社的社长也是老四舅的徒弟,和他就不同,对老四舅很好。他们都不敢在社长面前说老四舅的坏话。一次驼子对众人说:“那跛子凭什么拿我们两倍的钱?大家都是公家的人,他凭什么?” 恰好被社长听到了,他笑眯眯对驼子说:“小贾,明天我和你师傅要去山里看竹子。他做的竹箱还没完工,你就替他做完吧。人家还等着要呢。” “社长,我,我,我怕做不来”贾旦峥的脸一下变得惨白,吱唔道。 社长笑道:“你就别谦虚了,你不是说你本事比师傅还大吗?青出于蓝胜于蓝,水结于冰寒于水,你早就超过师傅了。我正想给你长工资呢,你让大家见识一下你的本事。我给你两倍于你师傅的工资。怎么样?” 驼子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可是不久,史无前例的运动来了。揪斗当权派的大火终于烧到了这小小的县竹器社。驼子是高小毕业生,在竹器社算是文化人。他率先贴出了炮轰李社长的第一张大字报。得到了社里革命职工的热烈支持和响应,他组织了南山竹战斗队,召开了批斗会,将李社长打翻在地,又踏上了一只脚,让其永远不得翻身。又说老四舅是反动技术权威,要批倒批臭,也让其永远不得翻身。不久,驼子贾旦峥便荣任了革委会副主任。这时老四舅的厄运才真正开始了,他不知被斗了多少次,母亲一提起他来就眼睛发红,说他不知前辈子造了什么孽,今生遭这么大的罪。 那天晚上我到竹器社去给母亲送钥匙。又是在开批斗他的大会。竹器社没有会议室,会场就在天井中。老四舅站在一张他做的竹桌子上,脖子用细铁丝挂着一块大钢板牌子。牌子用歪歪扭扭的黑字写着“反动技术权威、资产阶级保皇派、二流子王明前”,并打着红色大叉。和上刑场的死刑犯一模一样,但死刑犯的牌子肯定还没他的重。 天井中堂屋的柱子上挂着一盏大汽灯,将黑夜照得的如同白昼。强烈的灯光使人头脑晕眩。会场只听一片粗暴的呵斥声和口号声。这些我平日见惯了的人好像变成了一群妖魔鬼怪,一个个兴奋得好像喝醉了酒。他们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围着老四舅指指点点。 老四舅的徒弟驼子贾旦峥问他:“王明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交不交待你的罪行,说!” 老四舅被细铁丝勒得呲牙咧嘴,疼得嘴角都歪了。我担心他的头会被勒得掉下来。 “我,我”老四舅平时说话就结结巴巴且含糊不清,现在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了。 “啪啪啪”驼子咬牙切齿地左右开弓,狠命地抽打老四舅耳光,好像打的不是人脑袋而是一个破枕头。 “打重点!”“打死这杂种!”天井中的人们兴奋地叫喊跳跃。有几个女人兴奋得满脸通红,好像在过节一般。 “吊起来打夯!”有人大叫。 “对对对,夯死他!”响应声震天响。 马上有人拿来了棕绳。驼子贾旦峥麻利地将老四舅的胳膊反捆起来。然后将系着绳结的粗绳子穿过房梁,几个年青人将老四舅吊了起来。然后搬开了桌子。 老四舅嘶声叫喊,像一只丑陋的大蜘蛛在空中晃荡旋转。驼子哈哈大笑了一阵,抬起手来,叫道:“预备——放!”随着他落下的手势和命令。拉绳子的人松开了手,老四舅从两米多高,俯身掉下来。 我骇得惊叫出声。只听“朴!”一声闷响,和一声惨叫后,天井里一时鸦雀无声。 老四舅反捆着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一条被折磨死的狗,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想他可能死了。想过去看看,又不敢。 过了一阵,驼子上去,用脚踢了他几下,他还是一动不动。 “哼,他装死。将他拖起来!”驼子命令道。打手们上去,七手脚将老四舅拖起来,他还是一动不动。一个年青人忽然叫道:“妈个b,这杂种尿都出来了,摸了老子一手。妈的b” 天井中响起一阵笑声。 人们作鸟兽散,没有一个人管地上一动不动的他。连母亲也不敢管,拉着我躲藏到了黑暗角落中。等人们走完后。我们才敢上去替他松了绑,将他架到他的屋中。 母亲的眼泪流了一脸,我问:“这些人怎么这么恨他?老四舅得罪过他们,还是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 “他没做过半点对不起别人的事。相反帮过许多人的忙,给过许多人孩子学费钱。” “那他们怎么这样对他,好像巴不得他死呢?”我更糊涂了。 “唉,你还小。不晓得大人的事。人都是愿人倒霉愿人穷的,没有希望别人比自己过得好!如果有,就不是凡人!可我们竹器社的职工哪里有这这样的人。” 母亲的话我半懂不懂的。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你不愿别人过得比你好,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整呀?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 三 三、纸偶 除了挨斗挨打,老四舅不能再编制禾器了,他成了搬运工,清洁工。凡没人愿意干的活就叫他去干。驼子本来写了报告,要求逮捕他的。可上面没批下来,只好仍让他在社里监督改造。 老四舅本来就是个三锤打不出个冷屁的人,这下更成了哑巴,整天听不见他说一句话了,只是一颠一颠的跑来跑去做活。他工资也没有了,每月拿元生活费。他抽烟喝酒,过去每天一包红山茶高级烟,餐餐有卤鸭脚炸花生臭豆腐干下酒,我吃过不少。现在他更离不开烟酒了,但改为抽七分一包的经济烟、喝甘蔗渣酒。下酒菜只是简单的凉拌芹菜之类了。逢到家里有荤菜,母亲常让我偷偷给他送一点去。有了荤菜,他要多喝两杯酒。 一天黄昏,我给他送了几只他最爱的鸭脚去。他见了混浊眼睛放出光来,倒了一茶杯酒。但随后便发生了奇怪的事,他竟将竹女抱到桌边坐下来。并在它面前放了一付碗筷。 “它会吃饭么?”我问。 “会的!今天的菜好。”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老四舅两杯酒下肚后,脸成了猪肝色,话多起来了。但他也知道和一个娃娃说没意思,多数时候是自言自语,纯粹是一种渲泻。 “大头,你知道么,我就要去学好队了。这一去多半回不来了。” 我知道学好队是坏人才去的,难道老四舅真的是坏人么?“你,你是坏人么?” 他笑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可我没害过人。大头,我去了后,你把小玉抱到你家去,不要让他们晓得,好不好?” 他称那竹女叫小玉。我想了想,问道:“他们晓得了会怎样呢?” “我怕他们将它毁了,我晓得驼子的心思。你四舅孤苦伶仃一生,没人看得上我,愿意嫁我,我只好做了这个竹女人,把她当作老婆,和她同吃同睡,她陪伴了我二十多年了呢。这一去可能就永不能相见了”他猛地喝了一大口酒,泪流满面。 看他哭,我心里也很不好过。我无意偏头中看那像纸偶,不禁大叫一声,吓得跳开去。天哪,我看到了什么,我竟然看到它竟然也在流泪!我以为看花了,眨眨眼再看,没错,两道清汪汪的泪水分明流在那白晢的脸蛋上。 “老,老四舅,你瞧你瞧,它,它在哭!” 老四舅好像也吓呆了,一动不动看着纸偶。那纸偶好像也含情脉脉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半响,老田舅忽然哭出声来,抱着纸偶泣道:“你舍不得我们分开,对么,呜呜” 这情景实在诡异,昏暗的煤油灯忽闪着,活人与纸偶抱头痛哭。我不敢再呆下去,跑出了屋外。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丑脸 一 丑脸 王宝生 一 图纸会审在冷泉山庄进行。第一天郑克就暴死了。 山庄坐落在离市区二十多公里的群山中,幽静秀丽。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来山庄开会娱乐的人很多,如今却冷清了,除了工作人员外,只有我们一行九个人。 九人是:业主方的周通和秘书刘令仁;市设计院的郑克、徐隐、石月和妻子林诗静;施工方的项目经理何华、工长秦占斗和安技员沈进兴。 周通是市里最大的私营企业董事长,五十多岁了。此人是个謎。他地位金钱都有了,面貌却丑陋甚至可怕,右边脸孔堪称英俊,左边脸的肉却紧绷绷的,拉得嘴歪眼钭。他的秘书刘令仁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秃顶汉子。这有点怪,与时下大老板喜带女秘的风气不合。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没有妻子。周通搞房地产,最近开发一个住宅小区,委托市设计院设计,由市建筑公司施工。 九人中,郑克年龄最大,已近六十了。他是设计院副院长,但口碑不好。石月对他的情感很复杂。诗静原来在效益很差的市木工当工人,郑克当时是厂长,他通过关系把两人都调到了设计院。按理他应该感谢他的。但他却对他和诗静之间不明不白的关系恼火。 图纸会审的第一天,一进会议室,众人就看到椭园形的会议桌上,每个座位前都放着一张纸,上面打印着这样的一行字: 诗梦宣布,九人中,将再增加一张丑脸。 众人骚动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诗梦?诗梦是什么?”何华茫然地问,“是一个人么?” “他妈的。”秦占斗看了周通一眼,叫道,“誰玩的把戏——他的脸就很美么?” “我想一定不美!”徐隐嘻皮笑脸的,。“秦师傅,我看你最美。” “你,你这小杂”秦占斗想到施工中要得着设计方的事还多,强咽下了“种”字。 “这是誰弄的玄虚?”周通沉下脸问,‘“刘令仁,你不是昨天安排收拾的会议室么? “昨天根本没有这张纸呀。收拾完还是我锁的门呢。不知是誰开的这种无聊玩笑。” “再増加一张丑脸?”郑克若有所思的说,“恐吓,纯粹是恐吓”他喃喃自语。石月惊异地发现他的脸竟白了。 “我看这事有点怪。誰吃饱了撑的搞这恶作剧呢?莫不是莫不是他要给我们誰破相。这倒是很可怕的事。不是么?”沈进兴喃喃说道。 大家忽然静下来了,偷偷地互相打量。石月的背脊感到一股寒意。他猛然间发现这九个人表面说说笑笑,一团和气,其时骨子里是隔漠和戒备的。他想起一句话,人心的距离是比星球间的距离还要遥远的。 石月忽然发觉众人看妻子诗静的眼神有点怪。他发现诗静的脸白得就象桌上那张纸,心中不禁一凛。诗静、诗梦,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丑脸 二 二 翌日,图纸会审照样在会议室进行。根据施工方提出的问题和刘令仁代表建设方提的要求,图纸要作大的修改。到下午三点多,才基本统一了意见。 “怎么样,老郑。”周通微笑道,“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改定图纸?十天够了吧?” 十天怎么够呢,石月刚想说话。郑克已笑道:“周总,你这可是要我的命了。”他一张嘴十分了得,在给周通戴高帽的同时,又讲清了为什么十天拿不出图纸的原因。他讲得声情並茂,幽默诙谐。大家很感兴趣地听他讲。 忽然,话声嘎然而止,他的脸孔扭曲了,眼睛大睁,似看见什么鬼怪一样;众人随他的视线看去,却只见一面雪白光滑的墙壁.,什么也没有。可他竟颤抖起来了,脸上肌肉抽搐扭曲。扶在不锈钢扶手上的双手动了动,似乎想站起来。却没有成功。 “他怎么了?”几个人站起来,想去扶他。 “别动!”沈进兴叫道,“一动他就完了。他这是扯羊眯眯疯!” 石月一怔,羊眯眯疯即是癫痫?听说发作时不可碰病者,不然容易瘫痪。可过去没听说郑克有这种病呀? 沈进兴说得那样斩钉截铁,众人便不敢动。只是呆呆地看着郑克在椅子上颤抖不止,抖了一阵,他拼命挣扎了几下,头垂下来,一动不动了。 “好了,大家扶他起来。让他去躺一下就好了。”沈进兴说,。 徐隐和刘令仁上去一左一右将郑克架起来往外走。 石月使劲吸了吸鼻子,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焦臭味,有点象——对了,有点象烤羊肉串的味道。他见郑克的头垂着,身子僵得象一条死鱼,忽然鬼使神差的抢上前一步,伸手到他的鼻子下探探,猛地他的手电光石火般缩回来。 “他没气了,死了!”石月叫道。 徐隐和刘令仁惊得撒了手,郑克扑地一声闷响,沉重地倒在了地板上。 众人一楞。诗梦惊得叫出声来。 “不可能。”沈进兴叫道,“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死了?”他上去蹲下将趴在地上的郑克翻过身来。 “呵”众人吁了一口气,惊悚地看着面前嘴歪鼻斜、神情可怖的脸。 惊慌失措中,周通首先镇静下来。他仔细看了尸体,沉吟道:“唔,我看象是被电触死的样子。” 被电触死的,可能吗?沈进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你们看,”周通说道,“他两只手掌心都有灰白的园形伤痕。我听说这叫电流斑,是触电的特征。” 众人狐疑地看,掌心果然有直径七毫米的园形斑痕。 “触电死的?”秦占斗狐疑地说,“这电从哪里来的呢?” “啊呀,”何华叫起来,“你们看,这些椅子的扶手。”他将一把椅子倾倒过来。“你们看,这扶手是不锈钢管弯制的,木头的椅座板和椅背板却是用木螺丝连起来的,两边的钢扶手互不相连。如果分别搭上正负电,人的两手放在扶手上时,人不就成了导电体了吗?电源呢,唔,电源当然只能从椅脚上传来。”他边说边蹲下去看郑克坐的椅子下的地板。几个人也都蹲下去看。实际上不蹲下也一目了然:花岗岩地板间装饰镶嵌着边长十厘米的方形铜板。而右左钢管椅脚距离恰好够支在相邻的铜板上。 “不用看了”,周通说,“事情很清楚,这铜板下面肯定接着电源。” 大家都沉默了。石月感到背脊发冷。这种不锈钢椅子没见过,不用说是特制的。很明显,这是谋杀,而且竟用了这样一种奇特的方法。 手段如此的奇特残忍,凶手和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呢?石月看看诗静,她脸色惨白,呆呆地看着郑克的脸。不祥的感觉又爬上了他心头,自从看到那张奇怪的白纸后。她整个人就有些恍恍惚惚的样子,常呆呆地发愣,似乎在想些什么。 “诗静,你哪里不舒服吗?”石月关切地问,“要不要回房去休息一下?” 诗静摇摇头。 周通打了电话,市公安局刑侦队的李用、刘林和法医很快坐警车来了。李用让大家离开会议室。 大家下了楼,却不走散,到了室外游泳池边的长椅上坐下。兴奋地议论这件怪事。 “这么一个大活人,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电死了,真是可恨可笑之事。凶手可恨,我们可笑。”徐隐说。 “凶手是什么样人呢?”徐令仁轻轻问,眼睛看着游泳池水面的波光。“我们中的人和凶手一点关系也没有,对不对?”他笑起来。 这是众人都不愿谈的问题。大家都不愿捅破这窗户纸,彼此心照不宣,一时都无话。气氛沉闷尴尬。 过了一阵,还是周通说道:“我看不会是我们中的人?郑克死时我们都在现场。再说,誰能在一个不熟悉的偏僻山庄用这样的手法杀人呢?这太玄乎了,不是吗?” “这么说还太早吧?”沈进兴说,“我们中说不定有人熟悉这山庄呢。” “哦,你怀疑的对。”秦占斗笑道,“但我问你,沈进兴,当时你怎么一口咬定郑克是扯羊眯眯疯呢?” 秦占斗和沈进兴这两个汉子,常相互顶撞,一个不买一个的账。 “我我,”沈进兴嗫嚅着。 是呀,如果当时他不那样,郑克可能就不会死。 众人都用眼角偷觑沈进兴。他惊慌失措,一付做贼心虚的样子。 “你们别这样看我。”他忽然叫起来:“他当时不就完全像发羊眯眯疯么?青天白日好好的。誰想到他会是触电呢?你们想到了么?” 他说的也是,众人想。大家又沉默了。 半晌,徐隐笑道:“周老板,你对电的知识倒是很丰富呀,如果郑院长触电时你看出来就好了。” “你小子说话别阴阳怪气的。”秦占斗吼道,“你干脆明说,你是不是认为郑克是周总害死的?” 徐隐白了一眼秦占斗,仰着脸吹起口哨来。秦占斗怒目瞪着徐隐,捏起小碗粗的拳头,似乎想过去揍他。周通忍不住笑了:“老秦,让人家说话。没什么的。” 己近黄昏了,残阳如血,山庄东方那片杂树林后的山脊被染得通红。游泳池的水面跳跃着金色的波光。 山庄十分宁静,只有树林在风中沙沙作响。夕阳西下的山庄显得有些神秘。个人都感到了这宁静的压迫。然而无话,却互相偷覤,眼光一接触立刻就错开了。 太阳完全隐在西山后去了。天幕渐渐变成了暗蓝色。夜空中有几颗星星在眨眼。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丑脸 三 三 点多后,李用他们才从楼上下来, “让你们久等了,”李用说,“大家先去吃饭吧。”然后对周通说,“周经理。今晚我们先去找山庄的工作人员了解情况。饭后你们可以早点休息。但任何人不准离开山庄。明早我们再找你们了解情况。 “他是被被电触死的。“徐隐忍不住说道,“你们知道了吧?” 李用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山庄的夜晚更为岑寂。饭后,众人没有心情娱乐,早早地回房休息了。石月和诗静到了她的房间。说起郑克的死,诗静忽然说道:“我看他也该死了。” 石月惊奇地看着她。“他为什么该死?” 她冷冷地一笑:“人都有一死,她那么大岁数了。”诗静淡淡的说,“好了,我想睡觉了,你也去休息吧。” 石月本想多呆一会,但她这么说,只好站起来说:“好吧,早点睡吧。” 石月走到门口时,诗梦却又叫住了他。 石月转过身来,看到诗梦清秀的脸上有泪光,楞了一下,急切地问:“你怎么了?诗梦”。 “石月,”她幽幽地说,“人们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g眠’。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了。但我知道对不起你。你今后好好的过吧。好在我们没有儿女” “你、你怎么了?”石月说,“怎么这么说话?诗静,告诉我,你有什么事瞞着我?” 诗静不吭气,只是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然后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没什么,去睡吧,明天见。” 石月还不想走。她轻轻地却不可抗拒地将他推出屋。门关上了。 石月在门外站了一会,无奈地回了房间。他见徐隐已睡着了,电视却开着。 他关了电视,草草地洗罢脸脚shagg,却无法入睡。山庄静极了,异乎寻常寻常的静,原来也是可怕的。 翌日,刘林对周通说,图纸会审可以继续进行,他们分别请人去询问。去餐厅吃早点时,众人见四五个女fu务员在一起议论什么。见了他们,立刻便散开了。 周通首先被叫去询问。众人也无心会审什么图纸了。诗静、秦占斗、刘令仁和何华打扑克,其它人看他们打。 一个多种头后,周通笑吟吟地回来了,对石月说道:“下一个该你。他们在底楼房间。” 石月进了房间。李用看了他一眼,问:“你就是石月?” “对,我就是。” “请坐。”李用说,他是个瘦小的警察。三十来岁的样子。说话和气,面容平静。 “请你来,是想让你讲一下昨天你见到的事情的经过。要实话实说,不然要负法律责任的。” 石月讲完后。李用问:“郑克触电时是什么时间?” “当时我没看表,估计是四点左右吧。” “你在会议室的园桌面板下发现过电器开关之类的东西没有?” “电器开关?” “对。是那种老式的园台形开关。” “没有。这么说,桌下竟然有开关?” “其它人也没发现开关么?” “没听说有人发现。” “你晓得郑克有什么仇人吗?” 石月想了一下,说:“这个我不清楚。我不大了解他。” 他想起诗静。她对郑克的态度很怪。按说他是她老领导,她调来设计院是他帮的忙,他们的婚姻也是他当的月老。诗静应该感谢他才对。可是相反,诗静简直视他为仇人一般。诗静不给他面子,有时竟当着众人的面驳他,而郑克却打着哈哈掩饰过去了。这和诗静温柔娴静的性格不合,而郑克也决非是那种能包容谦让的人。 诗静和郑克的关系是个謎。不明不白、十分奇怪,令石月苦恼和不安。 “你认识秦占斗多长时间了?”李用掏出一包烟来,让石月。 “谢谢,我不会。——我和秦占斗是这次图纸会审才认识的。” “这山庄是不是你们设计院设计的?” “不是。” “好吧,就这样。谢谢你。我们谈的内容。请不要给别人讲。你可以走了,请顺便叫徐隐来一下。” 石月回到会议室。 “问了你什么啊?石工。”何华笑道。 “没问什么。你去了就知道了。“石月偷觑了秦占斗一眼。秦占斗若无其事地在打扑克。每个被询问回来的人都守口如瓶。但石月注意到他们都不住地偷觑秦占斗。 秦占斗是最后一个被叫去询问的,时间也最长,回来时已到吃中饭时间了。在去餐厅的路上。他忍不住骂起来。“哼,他们问的怪。说我上个月是不是到山庄搞装修。说山庄的林经理认出我来了——认出来又怎么样?我是跟山庄的刘老板订的装修合同,与姓林的有什么相干?又问我具体干活的是什么人,我告诉他们是王至褔负责,工程一完他就回福建老家去了。又问我王至褔是福哪个地方的人。这我怎么晓得?我又不是侦探,管他哪里人?他们问得才叫怪。又问我跟王至褔干活的人你知道誰,我说我一个也不知道” “老秦,”周通微笑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你急什么呢。” 秦占斗一楞,随即笑道:“对对对,周大哥说得对。我不急,不急。” 这时,周通的手机响了。他接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变得有些怕人。“好吧,谢谢你。吴医生。”他默默地收起手机。 李用他们要走了,对周通说,有事再找他们。周通却热情地挽留,要请他们吃饭。李用执意要走。周通笑吟吟说道:“李队长,我有个重要的情况,忘了说了。这对破案至关重要呢。” 这一说,李用不走了。大家一起到了餐厅,十几个人围着大圆桌坐下。周通要了山庄最好的菜和茅台酒、干红葡.萄酒。并亲自给诗静倒了一杯葡.萄酒。诗静推辞。周通手持酒杯微笑着看她:“这是烟台葡.萄酒呀。”诗静楞了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周通。迟疑地接过酒杯。 周通端起酒杯,说:“我先敬大家一杯。干了这杯,我给大家讲个故事。一个与本案有关故事,一个荒诞而又真实的故事。” 众人被他郑重而又伤感的表情镇住了。喝了洒后都狐疑地看着他。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在那个荒诞的年代,大家都好像着了魔。牺牲个人利益以殉某种教义成了一种荣耀和幸福”周通喝了一大口酒,缓缓地讲述起来。 那时有两个十岁的中学生,男的叫希梦,女的叫青若。一起招工到一家国营木材加工厂当学徒工。 十岁是花季的年华,作梦的年龄。可沉重的劳作,粗劣的饭菜,单调的衣着,乏味的生活打碎了他们的梦。五彩缤纷的幻想和现实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生活的粗俗卑鄙和宣传的无私崇高毫无共同之处。 爱情是生活中仅有的一点亮点。虽然他们的爱也打着那个粗鄙年代的印记,正经得没有一次接吻,一次拥抱。上街也是一前一后,甚至连手都没有拉过。他们在一起只是谈些严肃的话题。偶尔一起去看场电影,然后做賊一样的回家。但即使这样,双方都感到了初恋的甜蜜。希梦三天见不到青若,心里就空蕩蕩的。 后来他们的事被厂党支部书记发现了。书记便分别找他们谈话。 书记是三十多岁的转业军人,有一股风风火火的军人作风。他把部队的管理方式用到了工厂,狠抓阶级斗争,批斗厂里的牛鬼蛇神;大力突出政治,带领职工早请示、晚汇报。天天晚上开会学习,读最高指示、报纸和文件,时时用政治的眼光看问题。职工们都十分怕他。他到厂里半年多的时间里,便树立了说一不士的绝对权威。 谈话十分严肃。书记告诉他们,学徒工是不准談恋爱的;即使将来出了师,也要树立正确的无产阶级恋爱观,互相勉励对方把精力用在学习和工作上。决不能搞唧唧我我资产阶级那一套。 书记严肃地警告他们,必须立刻断绝目前这种危险的恋爱。若不听组织招呼,一意孤行,必将自食果。 谈话后的一天夜晚。希梦和青若偷偷在南湖边约会。他们决定从此不再说话,而采用暗地通信的办法。青若是车工,在车间有一个铁制的工具箱。她配了一把钥匙给希梦。青若写的信放在工具箱中,希梦夜里去偷偷取出来,再把回信放进去。 半年多的时间里,工具箱充当了爱情的信使。他们用这样的方法,相互间表达着爱慕和关切。 “不管世界发生什么。纵使天塌地陷、山崩海裂,我们的灵魂也永在一起。”希梦在信中说道。不过青若却没看到这句话,因为青若在一天早晨上班时发现工具箱被撬开了。 青若听到这句被断章取义了的话是在全厂职工大会上,从声色俱厉的书记口中说出来的:“我们厂有这样一个人,身为共青团员却不听组织招呼。背着组织谈恋爱。更令人吃惊的是此人竟在恋爱信中恶毒攻击我们的大好形势。说要山崩地裂,天塌地陷了。也就是说要天变了,这还了得?这是明目张胆的**言论。此人将受到无产阶级专政铁拳的严厉打击‘ 书记虽没点名,但希梦吓坏了。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人,心理实际上是很稚嫩脆弱的。 希梦丧魂失魄去找书记,想解释清楚。可书记不见他。 希梦度日如,心惊胆战地等着。他常常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希梦不敢把这事对任何人说,他知道即使是父母兄弟,也不会同情一个**分子的。但他又迫切地想找个人诉说,表明心迹:他决不是**!他急切地想和恋人会面,渴望得到她的安慰。那怕是一句话语,一滴泪水。 在一个漆黑的深夜,待同宿舍的人都响起了鼾声,希梦象賊一样偷偷溜出了门,上了三楼。他白天已打听清楚,和青若同住的女工已回老家探亲去了。 希梦蹑手蹑脚到了青若的宿舍,正准备敲门,却听到里面有男人的声音,心下一惊,屏住气听。宁静的夜里,那男人声音虽低.,仍可分辨.。刹那间,希梦浑身血液都凝固了——那是书记的声音。 希梦浑身颤抖起来,猛地举起拳头想砸门,随即又无力地放下了 他丧魂失魄回到宿舍躺下,黑暗中听到有人在“嘻嘻嘻”地笑,吓了一跳。随即才知道是自己的笑声。 第二天希梦悄悄地提着一个帆布包出了厂门,从此再没回来。 希梦也没回家。他不想给家里增加麻烦。他隐姓埋名,四处漂泊。为了活下来,他在偏僻山村给牧羊人当过帮手,在生产队煤矿挖过煤,在深山老林中拖过原本甚至当过乞丐,睡过桥洞。那年月,家里来了亲戚都要向保卫部门登记的。他几次差不多被抓起来了。但竟然脱逃了。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近十年的时间里他断绝了和亲友的一切联系,众人都认为他死了。十年代未期,他流落到中缅边界,在一个矿山给人当小,开采铅锌矿。一次排哑炮时哑炮响了,被炸昏过去。虽没死,捡了一条命,但成了丑怪。后来他用节衣缩食积攒的三千块钱作资本,雇了四个小工,自己开矿,竟然挖到了富矿。三年后他有了几千万的资产。可这时他已是四十来岁的人了。 “希梦虽有了令人艳羨的财富,可并不幸福,也不快乐。他的人生是悲惨的,二十多年来他经受了一般人难以想象的苦难和屈辱。而最难以忍受的是那无时不在的寂.寞和孤独。那是绝望的孤独。不是那些“美文”品味的赝品孤独。 “可怕的不是roui的痛苦,而是希望的破灭。人只要有希望就能活下去,但希梦没有希望。他信仰过的理想破灭了,他热爱的姑娘背叛了他。他不止一次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最后还是活下来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原因是他要复仇。 “现在,大家都知道希梦是誰了吧。下面我要讲讲复仇的过程。这是李队长他们要了解的。 “我隐姓埋名回到家乡后,打听到了当年的书记郑克的情况。我设计了一个奇特的计划:拿出五百万准备兴建商用住宅楼,并请郑克所在的设计院设计。 “在这之前半个月,冷泉山庄的二次装修也完成了。大家都知道是这个装修工程是我的老朋友秦占斗接的。他手下干活的负责人却是福建人王至福。王至福我早就认识。我所有的装修工程差不多都是他干的。我得知他接了冷泉山庄装修工程后,冥冥之中像是复仇女神在相助一样,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连我自己都吃惊的念头。我询问了秦占斗他装修山庄的情况,说想借鉴一下。秦占斗热情地邀请我去山庄看看。到了山庄,我仔细看了各处房间的布局,最后选定主楼二楼的小会议室为郑克人生的终点。 从山庄回来后第二天。我便打电话给王至褔。要他按我设计的草图布局山庄的小会议室。具体布局是:按厘米距离在花岗岩楼面上镶嵌小铜块,在座椅位置选了几排,每相隔一块与电源火线相接,共接了十多块。其余铜块都连结在零线上。十几根火线从楼板花岗岩面层下引到椭圆形会议桌面层下的十块暗装开关上,这些开关是严格编号的,互不关联。每个开关控制隔桌对面的一个铜块。 “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那天当郑克在夸夸其谈时,我离座去和坐他对面的老秦说了几句话。说话时我弯下腰腿上抓了抓痒,大家不会想到我是借此掩护伸手到老秦面前桌面板下按那只翘板开关的动作吧?”周通笑起来。 没有人笑,石月感到一阵寒意,打了个冷噤。 “大家可能会问,王至福没问你搞这个奇怪的装置干什么用吗?他当然问了。但我给了他二十万元,说你搞就行了,至于我做什么用,这不关你什么事。而且你要亲自去搞,不能让人知道。工程完后我再给你三十万。你离开这儿,永远别回来了。 “王至福听后同意了。至于那些特制椅子,也是我找人做好后让他安放在会议室的。山庄的经理先不同意,嫌难看。王至福给了他一万元,他也就认了。 “事情的経过大致就是这样。”周通微笑着说,“李队长,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李队长想了想,问:“还有几点不大清楚,第一点,那会议室桌上的打印纸是怎么放的?” “这很简单,我和刘令仁住一间房,夜里他睡着后,我从他口袋里拿的会议室钥匙。” “第二点.你按开关时不会留下指纹吧?” “当然不会。我是隔着手絹按的。” 最后一点。你既然设计了这样一个精巧的杀人计划,并达到了目的——说实话,你若不主动坦白,破案难度相当大——但你为什么忽然主动坦白了呢?” 周通笑了,端起杯来喝了一大口白酒,“我正要说呢。就在这顿饭前,我接到了吴医生电话,我已被确诊为肝癌了,而且己是晚期了。” “哇”众人惊叹。 周通还是微笑着:“多年的漂泊生涯中,为了麻醉自已,我常以酒浇愁,把自己灌得一塌胡涂。那些如何保养身体的道理,我这样的人用不着。世间少一个我这样的人,实在同消失了一只蚂蚁一样无什么区别。 “我有了些钱后,己是严重的酒精肝症状了。我原以为还可活几年,没想到这么快” 周通还是微笑着,举杯说道:“来来来。大家喝一口——李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这一生凄淒惶惶,惨惨切切,从未得意过,却也喝了不少酒。有人将醇酒妇人视为人生最大的享受。我这一生没碰过女人,但我确实刻骨铭心地爱过。可是我竟没吻过心爱的人一次,因为那时我们认为那是可耻的。”周通哈哈大笑,“把世间正当美好的事说成可耻丑陋的东西,是那个粗鄙年代的特色。” “我,我可以问你一下吗?”石月说,“青若现在怎么样了?” “青若么,这名字是杜撰的。她现在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不知她现在怎么了?但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我一生惟一爱地过的女人。俗语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我将要离开这个世界时,我还是衷心祝愿她快乐幸福。那场灾难留给我们那一代人心灵的创伤是无法弥合的,我的心灵也被扭曲了。可现在人们却已淡忘了那场灾难。这真是我们的悲哀,誰敢说那样的悲剧不会再重演?” 周通又端起杯来喝了一大口酒,笑道:“最后再告诉大家一个小秘密。肝癌晚期据说是极疼痛的,我心愿也了,已不留恋这世间。我这杯酒中放了一点农药对硫磷,这种东西剧毒,两三滴就足于致命了,而且无解药” 诗静忽然惨叫一声,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一把抓过周通的酒杯仰脖就喝 “诗静!”周通大叫一声,撞翻了椅子向她扑去,伸手想夺酒杯,但是迟了,诗静巳喝干了酒。 周通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两人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对方,那深情悲怆的目光令人不忍目睹。 “我,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她喃喃地说。 众人都惊呆了。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 猛地两人搂在了一起,kuag吻起来 后来,石月清理诗静遗物时,打开了那个抽屉,里面只有一本精致的日记本。石月读得惊心动魄、泪流滿面。诗静记述了那个粗鄙的年代一个美丽少女纯洁的爱情,为了心爱的人免遭劳教的后果,她献出了zh操试图,换取爱人的安宁 而希梦的遗嘱中,他全部财产的继承人是诗静——这个他一生中惟一的爱人。虽然他至死也不知道诗静“背叛”他的原因。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剃刀 一 剃刀 王宝生 一 陈玺早上睁开眼睛时,无意间向g脚墙上挂的大照片看了一眼,眼光便移开了,但随即又回到照片上。他定睛看了一下,下g到照片前细看,脸上浮起了惊讶的神色。 这是他和已去世的妻子的彩色照片。那时他们才四十来岁,脸孔光滑无皱纹;可此时的他的脖子喉头下显然有一道细微的红纹,在白衬衣的衬托下格外的刺眼。 他以为是什么东西弄脏了照片,用手指去擦,却擦不掉。又拿来hi毛巾仔细地擦,可那红纹经hi毛巾一擦,更加显眼了。 这是怎么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像片怎么会平白起了一道纹? 翌日清晨,他醒来时眼光立刻瞟到了照片上。那道红纹还在,感觉上竟粗了一点,他近前细看,毫无疑问是粗了;而且他意外的发现他浓密的黑发中间部分的头发似乎没有其它部位的紧密了。 真是怪事!他有些不安。 第三天那道红纹更粗了;头顶中间部分的头发明显地少了。 他呆站在照片前,怪事真的发生了! 不安和恐惧爬上心头,如大毒蛇缠住了他,越来越紧,令他喘不过气来。怪事平白无故毫无征兆便降临,决非好事。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此后几天,红纹越来越粗,而且分布出几支细岔来。头顶中间部分的头发越来越稀了,明显可以看出成交叉形状。 照片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它要显现什么?他提心吊胆。几天后的清晨,他猛地看出那红纹竟然是一道翻卷的伤口,其雪白的筋肉,清晰可见,那几条分枝,竟是流淌的鲜血。而那两道头发全掉光了,一个清白的十字交叉覆盖了整个脑袋。 十宇头! 他忽然颤抖起来,他想起来了;但那伤口意味着什么,却茫然不知,难道他不敢想下去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剃刀 二 二 这天陈玺到在樻子里抽屉找东西,却发现一把剃刀躺在里面。咦,家中怎么会有这东西?这东西似曾相识,他拿起来细看,脑袋“轰”地一下:那牛角刀把上分明镌刻着“陈玺”两个蝇头小字。他象扔一条毒蛇一样猛地将剃刀掉。剃刀和瓷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刀早在三十年前就遗失了,怎么又出现了?难道和那伤口有关? 他将剃刀远远地扔出窗外。窗外是一片荆棘丛生的空地。 晚上他女儿来看他。他犹豫半天,终于向她说了怪事。 女儿很惊讶,不相信,两人到室去看照片。 女儿看着照片笑起来:“爸爸,你是不是血压又升高了,头晕不?这照片好好的呀?” 陈玺奇怪地看看女儿,指着照片上的伤口说道:“你看这伤口,你看不见吗?” “根本没有你说的什么伤口,爸爸,你不要胡思乱想,要安心休息。照片上明明什么也没有的。” 陈玺又说了剃刀的事。女儿笑起来:“爸爸,前几天我来看你,你不在。那刀是我在路上拣的。好好的一把刀,扔了可惜,就放在樻子抽屉里了。这刀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他想,那事还是不告诉女儿的好。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剃刀 三 三 四十年前。 那时,他还是国营理发店的学徒工,一个年青的小伙子。和其他小伙子一样,他也倾心于店里美丽的姑娘杨杨。可杨杨却选择了另一个青年,令他愤慨不已。 不久文革来了,他陈玺成了造反派头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杨杨说了一句当时不能说的话,她说这文革你斗我我斗你的,何时是个头?他抓住这句话,说是现行反革命分子,指挥批斗杨杨和他丈夫。并亲自操剃刀将爱面子的杨杨长发剪去,剃成一个不阴不阳的十字头,并上了红油漆,然后押着她游街示众。 他十分解恨,而杨杨游街后便上吊了,只在关她的房间墙上写下一行字: 愿化异灵,洗此奇耻! 陈玺看此字后,只冷笑一下。他根本不信这些东西,认为只不过是弱者的无奈伎俩罢了。但那把剃刀,他还是将它卖给地个地摊贩子了。因为他听说,鬼魂会借有关的器具复仇。 后来并没发生什么事,他安安稳稳活到了花甲之年,早已淡忘了往事。 可现在竟然出现了如此怪事:相片出现了怪异的伤口;而且他当年用的剪十字头的那把剃刀,那把镌刻着他名字的剃刀竟然被女儿拣回来了。这难道是巧合?如果是,也太巧了!这不由他不害怕。 现在剃刀扔到那片荆棘野草丛生的空地去了。但愿事情至此为止。 事情如他所愿。照片上的伤口缩小了,头发也长了出来。 陈玺宽慰了不少,看来逢凶化吉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剃刀 四 四 但就在照片就要恢复原状时。一天清晨,他醒来后,大吃一惊,他看着照片,駭得要死,因为那伤口不当没恢复原状,比过去还大了,长出的头发又全掉光了。照片上的他又成了个理着十字头的可怕样子。 他想起了什么,疯了似的跳下床来,奔到樻子前打开抽屉。但里面没有剃刀。他满屋子乱翻找,到处找遍了,仍没见到剃刀。 他松了一口气。 晚上女儿和外孙来看他。外孙一进屋,便跑到他专用的小箱子前,从箱子中拿出了一把剃刀。 陈玺一见,一把抢过来,看了一下,不禁浑身一颤,恶声问道:“你这小挨杀的,这东西从哪里来的?说!” 女儿和外孙都吓坏了,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外孙躲避到母亲身后。 屋里一时静得可怕。三人都不吭气,半响,女儿哄儿子说道:“宝贝,别怕。这东西从哪里来的?说出来,不用怕。” “从,从那片空地里拾到的”外孙望着公公怯生生说道。 陈玺脑子轰地一下,他死死瞪着剃刀。 蓦地,他抓起剃刀,跑到厨房中,他将剃刀放在地上,从角落里拿出一把铁锤来,狠狠地砸下 只听“砰!”地一声,那剃刀断成两截,其中一截飞起来,砍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大叫一声,捂住伤口 女儿和外孙赶忙进来时,他已经倒下了。他眼光渐渐散开,谁也不知道,临死前,他看到了杨杨快意的笑脸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小黑 一 小黑 王宝生 一、小黑 老黄是随着泥工头到外地工地的。他五十多了,出生在大山中一个偏僻的山村,近来时兴出外打工,他就跟着出来了。他老妻身体不好,到医院看病要要钱。 工地很偏僻,是大老板在大山中兴建的一个休闲场所。平时没事,老黄喜欢到山上转悠,他会捉蚂蚱,捉来后炸得金黄,又香又脆,是上好的下酒菜。有一次他竟然用扣子支着了一只野兔。他吃肉,小黑吃骨头。 小黑是他在山上拾来的一只小黑狗。身份不明,不知是野狗还是人丢掉的,它见到他就叫着跟着跑,甩也甩不掉,他看它可怜,就收留了它。他吃饭时就扒几口在地上喂它。七个月时间小黑就长大了,除了跟老板的狼狗黄魔玩,就跟着老黄上山,夜里睡在老黄的床下。 没有手艺,老黄只能跟比他年轻的四川师傅运砖头,提砂灰。每月得七百元钱,可这抵得上他在老家辛苦半年的收入。他很知足。可是这次他跟着来的泥工头碰到了一个黑心大老板。半年多了,工头还没拿到一分钱。现在连吃饭钱都是工头自己垫的,自然没给民工发工资。民工闹了几次。大老板说钱还没拨下来,到年底自然一次付清。不会差你们一文,若不愿意干的,就走好了。 大老板养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还有一头小牛犊般高大的叫黄魔的狼犬,平时对民工非骂即打。几个领头闹的,都被打了一顿。大家便不敢闹了。 民工们想走,可没路费。这工地远离村镇,没有车子和路费,要走也困难。再说白白干了半年,没拿到钱不甘心。所以大家都没走。 工头不敢跟大老板明着干,就想了一个主意,暗地里支使民工偷工地值钱的东西,藏在路边的草丛中,他开长安车去外边买菜时,便拉出去卖给其它建筑老板。他贱买贵卖,付给偷东西的民工一点钱。 老黄先不参与他们偷窃,后来见几个老乡靠偷竟攒了几百元钱,心也热了,便学他们偷起来。得手了几次后,胆子大起来了。这天下班时,老黄见左右没人,便手忙脚乱地往建筑物旁边的山谷中丢了几个脚手架扣件,准备没人时去拿。不料墙角处转出一个打手来,大喝一声:“哆,你这个坏东西,终于逮着你了!”随即跳将过来,将老黄按倒,扇了几耳光后,押到了办公室。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小黑 二 二、黄魔 大老板知道抓捕到了偷窃犯,兴奋异常地赶来看。他笑眯眯地看着老黄,看得老黄心中发毛。 “你这畜生,意敢偷我的东西。你只配和狼狗关在一起。”老板沉下脸来说道,“将他送到狗房里去!” 老黄一听,吓得差点昏了过去:“不不不能,你不能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你从我工钱里扣好了!我是不应该偷你的东西” 老黄駭的魂飞魄散。没想到老板竟想出这样的损招来。工地所有人都知道那条被老板称作黄魔的狼犬,真的是一头恶魔。一次老板不知是不是吃错了药,忽发慈悲,从当地的放牧人手里买了一只羊,在工地支好露天大锅,要杀了让大家吃红烧羊肉。打手们准备杀羊时,见到在羊身边跳来跳去,张牙舞爪的狼犬。老板忽然来了灵感,向狼犬喝道:“大黄,咬死它!” 老板抓起办公桌上的一只铁夹向羊扔去。黄魔箭一样扑向山羊,一口便咬住了羊脖子,羊拼命挣扎,拖着狼犬踉踉跄跄地走了一会,就倒地上了,脖子上的血流了一地,黄魔死死咬住不放。羊挣扎了一阵不动了。 看到这血腥的场面,众人都兴奋异常。都说狼犬真是一头魔鬼。从此老板就叫它黄魔了。 不管老黄如何求饶,打手们还是将他推进了狗棚。老黄駭得连声惨叫。 门一声响,被关上了。老板和打手们兴奋地听着里面的狗的咆哮声、扑腾声和老黄的惨叫声,过了一阵,老黄的声音渐渐小了,最后没了。老板吩咐打开门,只见满嘴是血的黄魔咆哮着跳了出来。 打手们将老黄拖出来,老黄己成了一个血人,老板怕出人命,将他送进了医院。对外就说是从架子上摔到钢筋堆里所致。 老黄在医院中死去了。他一个山里老汉,在工地也无什么朋友,除了他病在山村老家的老妻,没有人愿意为他出头,得罪老板。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小黑 三 三、复仇 老黄死后,他的狗小黑依然象平时一样和黄魔在一起嬉闹玩耍,老板看到黄魔离不开小黑,干脆收养了它,让两狗同吃同睡。众人都说狗也同人一样的势利,嫌贫爱富呢。 不久,人们渐渐地淡忘了老黄的事。直到一天出了一件令人吃惊的事,人们才又想起老黄来。 那天半夜时分,老板和打手们被一阵激烈的狗叫声吵醒。那狗叫得十分尖利淒历,似在经受什么巨大痛苦一样,且持久不停,老板只得起来看。他拉亮狗棚的灯后,不禁大吃一惊,他看到一幅匪夷所思的情景,只见小黑死死地咬住了黄魔的脖子,任黄魔跳跃摔动,用前爪将它抓得血淋淋的,它就是吊在黄魔的脖子摇来晃去,死不松口。打手们用钢筋将小黑的嘴撬开,才将两狗分开,可黄魔伤势过重,流血过多,竟死了。老板丧失爱犬,大叫着吩咐将小黑千刀万剐,才发现它趁人们忙着给黄魔治伤,乱作一团时,早跑得不见踪影了。 此事令人们啧啧称奇。有人称赞小黑是条讲义气的好狗,比人强多了;有人想找到它,可它却一直不露影子;有人说他成了流浪狗,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有人却说它还在工地,因为在深更半夜时,有人听见淒历的狗哭声。年纪大点的人说狗是不会哭的,听到狗哭就要出事了。可多数人不相信。 就在人们将要淡忘此事时,却又发生了一件更令人惊讶且恐怖之事。一天老板在树下喝茶,一条黑影忽然从林中跳了出来,扑向老板,老板随即发出淒历的叫声。打手们走来,一个个大惊失色,有的人忍不住打起哆嗦来。老板的脖子上吊着一条黑狗,不用说又是小黑。打手们駭得魂飞魄散,抖抖嗦嗦地不敢上前。有胆大者上前,众人才一窝蜂围上去,用钢筋撬开了狗嘴。可小黑不依不饶,发疯一般不停地扑咬老板,全不管钢筋的痛打,直到不能动弹为止,倒地而死前它还用血红的狗眼恶狠狠地盯着老板,可谓死不瞑目。 老板住了几十天医院出院了。众人都说老板福大命大,岂是一条疯狗奈何得了的。可几天后,老板忽然大叫一声,口吐白沬,朝后便倒,待众人七手脚救活来后,却不会说话,只会汪汪汪地像狗叫。见了水就惊恐万状。 医生看后,摇摇头,说没救了,得了狂犬病。不几天,老板便呜呼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红河 一 红河 王宝生 一、红河 4年的秋天。一部分国民党军残部退到了滇南红河北岸边上。他们已退无可退了。刘邓大军在屁.股后面追着,他们只能过河,而过了河,就马上到中越边界了。看来只能到越南或缅甸去了。 几个士兵在河边饮马。刘云和陈炎两人躲避在一棵大橄榄树下乘凉。虽然己是仲秋,但这里热得要命。 “刘云。”陈炎说道,“听说河对面不远便是越南了。我们可能要逃到国外去了。这一去就永远回不了家乡了。怎么办哟?” 刘云和陈炎都是四川一个村的人,两人一起被抓兵来的。既是老乡,又同样遭遇,自然相互亲近,什么话都说的。 “我看不能再跟着他们走了。”刘云看看四周,小声说道,“得想办法开溜。问题是怎么溜。我们连身换的衣服都没有,就这样是溜不掉的。这样跑不多远就要被揪回来的,那就惨了。” “对头。跟他们走个垂子。不瞞你说,我已经有办法了。我goua上了一个附近村子的姑娘。”陈炎淫笑道,“啧啧,那味道,比城里那些saohuo还新鲜。等那天我领你去见识见识,包你叫绝” “好了,好了。”刘云打断他,“说着说着就跑调了。你说有什么办法?” “天黑后我们就跑到她们村子去。让她的把我们藏起来,等部队过河去了,我们再出来,那时或走或留,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这倒是个办法。但那姑娘可靠吗?她愿意为我们冒这么大风险么?这可是掉脑袋的勾当呀。” “可靠!我跟你说,她离不开我了,为了我,她跳进这红河喂大鱼都愿意呢,不要说这点风险了。本来我可以一个人走的,但我不能丢下你,对不对?” 刘云很感动,说道,“陈炎,这辈子我们都是兄弟。我们今晚就走么?” 可陈炎不说话,只呆呆地看着河边,脸上一付惊异的表情。刘云顺他视线看去,也惊得张大了嘴。 只见在河边饮水的一匹马,此时前腿浸在河中,后腿在沙滩上,正弓着身子拼命向后退,显然想将前腿抽出来。可它却抽不出腿来,水中的腿像是被什么拖住了。 马悲号起来,浑身颤抖不止。放马士兵看见了,跑上去推的推,拉的拉,想把马弄上来,可马竟然上不来,反而慢慢地被拉进了河中 马四条腿都不见了,只剩下了身子,身子也慢慢不见了,只剩下了脑袋脑袋也不见了,只剩下一对耳朵,终于连耳朵也落入了河中,什么也不见了。 一匹活生生的大马竟然就这样被拉进了河中,这情景实在骇人听闻。 士兵们又惊又怕,在河岸上激动地叫喊。 刘云和陈炎都被发生的怪事吓懞了,半晌,刘云才说道:“太可怕了,河中到底有什么东西?”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红河 二 二、俄英 半夜时,刘云按约定悄悄起来,到了大橄榄树下,陈炎已在等他了。两人不敢打电筒,摸黑顺河岸一条小路而行。杂树荆棘,路十分难走。好在一弯新月,能勉强看清路。 走了大半夜,两人脸上,手脚都被荆棘利刺划得伤痕累累的,好不容易陈炎说快到了。 转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了一个火把。火把下是一个女人的身影。陈炎惊喜道:“是俄英。” 那女人向他两跑来,清脆的声音叫道:“陈炎,是你吗?” 刘云打量火把下的俄英。这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姑娘,高高的个子,苗条的身段,脸色白晢。红河一带气候炎热,不论男女均面色黎黑,似她这样的姑娘少见。 “等天亮了,我们就做过河去。”俄英说。 刘云没想到还要过河,这河面上看不到桥,那一定是渡船了,可也不见船。 不远处忽然出现了电筒光和叫声。刘云一惊:“不好,他们追来了!” “快快,快跟我来。”俄英说着下了陡峭的河岸。两人忙跟着她。 下河岸的路根本算不得路,俄英竟走得飞快,两人则连滚带爬,一付逃兵样子。到了河边,只见有好几只小船每在河边。看来是个渡口。 俄英已轻盈地跳上了一条小船,边解缆绳边催促他们快点。 追兵已到了,朝他们大喊:“站住,不站就开枪了。” 两人一听跑得更快了,追兵开枪了,子弹打得枝叶横飞。两人连滚带爬上了船。俄英荡开船,向河对岸划去。 子弹击得船边水花乱溅,两人厥着屁.股爬在船中,一动不动。俄英哈哈大笑,也不管他们,将船划得飞快。 船到了河心,追兵也不射击了。俄英用浆戳了戳陈炎屁.股,笑道:“起来了起来了。看你这脓包样,还是当兵的呢。” 刘云很不好意思,两个大男人在这小姑娘面前真丢脸。可陈炎却嬉皮笑脸说道:“我们是当兵的不错,可当的是逃兵,逃兵就要有逃兵样子,你见过勇敢的逃兵吗?” 俄英笑得前俯后仰,不住用浆打陈炎。陈炎笑着左遮右挡。可两人打情骂俏时,追兵们上了两只船,追上来了。他们人多,般划得飞快,距离越来越近。 “妈个垂子,他们连枪也不打了,看来是要活捉老子。怎么办?”陈炎骂道。边说边急得伸手进河中,拼命划水。刘云没法,也伸手进河中划起来。 俄英一见,却不划了,对着追兵喊道:“喂,黄衣服们听着,你们赶快回去吧,不要追了。不然就让你们掉河里喂母猪龙去,听见了么,不要追了!” 陈炎急了,叫道:“小英,不要喊了,赶快划船。”可俄英站在船头一动不动,直视着追兵们。 “你们没听见么,赶快回去!” 追乒们笑着嚷起来:“你们听见了么,这小妮子让我们回去呢。好大的口气。” “这妮子生得不错呢,弟兄们,追上去干死她!她犯了包庇罪了。干死活该。” 俄英脸色变了,沉下脸来,怒视着他们。忽然她对着河面喊起来: “小母——小母——” 刘云和陈炎不知她干什么,朝着她的视线看去,她看的是一片打着巨大旋涡的水面。这段河面很奇特。两岸高山壁立,红黑相间的山岩怪石林立,延伸.进红褐色的河水中。更险恶的的是一大堵山岩一直延伸.进河中,堵住了半江湍急的河水,形成了一大片打着巨大旋涡的水面,看着就叫人发怵。 随着俄英的叫声,两人惊奇地看到河面上的水涡猛然加剧了涌动,陈炎惊叫出声“哎呀,水底下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话声才落,河面“泼哧”一声,浮起一个两米多长的蓝底黑纹的背脊来,随即又沉下去了。 两人吓得目瞪口呆,俄英叫道:“小母,大西里呢糖粑粑!” 水面恢复了原状。两人不知俄英说些什么,看看她又看看水面,正疑惑间,追兵们却喊叫起来,两人惊奇地看到他们的船剧烈地颠簸起来,“哗”地一下,竟然翻了个底朝天。另一只船见状,拼命往回划,但没划出多远,又颠簸起来,又是“哗”地一下,也翻了个底朝天。 刘云和陈炎两人惊得大张了嘴。 河水湍急,不一会,人和船都不见了。 船靠了岸,两人才回过神来,陈炎问道:“小英,那是什么东西?那船是被它顶翻了,是不是?” “你说呢?”俄英笑道,“陈炎,我告诉你呀,你可要听我的话,我两过一辈子哟,不然,哼” 刘云打了个寒战。这荒蛮之地真是邪乎哟。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