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崖谜案录》 第一章 吴院 顺治元年,离崖远离天朝皇权,坐落西南方向,自小城建成起,这儿接二连三发生着一系列迷踪悬案,尤其那座门上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书“吴院”两个烫金大字的废弃府邸,城里人都十分避讳。 吴院坐北朝南,覆压三百余里,侧门开于东侧,西侧另设暗门,正红朱漆大门前镇邪所用的石狮皆被蛛网密布,门面门钉纵横各九,伴双凤门环,密麻虫蚁在其上来回攀岩,门下台阶长满青苔,院内杂草纵生,花木枯萎,树叶飘落,各偏角遗留着零星尸骨,尽显满目萧条的景象。 六月过半,吴院路上凄清寂寥,一阵阵阴风吹的路旁树枝咯吱作响,这儿白天本就人烟稀少,夜幕一落更是半个人影都抓不着。 几个衣着颇显富贵的外地人走到吴院门前,停住步伐,细心打量。 “刘老爷,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这儿,好像就是被世人传的沸沸扬扬闹鬼的吴老院子” 年迈五十的秦管家低沉的声音在刘老爷耳旁来回萦绕。 “这院子不干净,要不咱们绕路走吧,别惊扰了这些鬼神!” 刘老爷身着海蓝色长衫,外衬一身素白色外衣。腰间佩戴一块温润的玉佩,手持折扇轻轻摇动,发丝随之颤动,他眯紧双眼,咳的一声,秦管家不再多言,抽身站回身后。 “我刘延史什么幽深古宅没住过,不也依然活着走出来了,鬼神见了我都要忌惮三分!绕远路耽误时间,容易夜长梦多,告诉大家,今晚咱就在这儿歇脚,明天再起身。” 秦管家哀叹一声,照遵命令,嘴里不停嘀咕着神佛保佑之请。 喵——喵——喵—— 三五成群的野猫围满吴院门前,集体发出刺耳的猫叫声。 城里的老小都闻声结伴而来,窃窃私语。 “这次又是哪个命薄的人啊!” “我听闻昨儿来了几个外地人,该不会” “这吴院可太邪门了吧!咱这大白天的站在这儿都觉得后背发凉!” “嘘,别说了,杨大人出来了。” 巡捕大队用架子陆续抬出七具尸体,尸身均被白布遮盖的严严实实,半点看不清死者模样。 “大伙赶紧散了!再待在这儿,我下次收的就是你的尸骨!” 发令男子八尺有余,面目俊雅,眉如墨画,一头黑发用白玉绾起,衣着暗紫锦袍,手持长剑,腰间束玄色腰带,上系白玉官牌一枚,脚踩黑色长靴,英姿飒爽,身材健硕,气度非凡,是离崖赫赫有名的杨大人———杨青越。 回到衙门,杨青越眉头紧锁。 贴身侍卫林奇疾步赶回,一五一十上报捷讯。 “死的人是从青门来的刘延史及其门下,一行七人,无一幸免。他们打算赶往陆黔村救济清贫,送金银珠宝,途径我们离崖,吴院一路是捷径。昨晚刚歇脚,今早便离奇死亡。死因还不详。” “谋财害命?” “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们进去发现了刘延史的行装,金银珠宝皆全!” “你随我再去看看尸身。” 白布揭开,刘延史面如土灰,耳部溃烂流脓,眼鼻还深深印着流血痕迹,下巴至脖颈处皮翻肉裂,其五脏六腑皆被挖出捧在刘延史自己双手上,腿部参差不齐断成了三段,手指都只从中部截断,任由悬空的另一半耷拉在外晃来晃去。 “七位死者模样相差无大异,你看旁边这位,叫秦斌,是刘延史的管家。只有他,四肢健在,指头完好。他的胳膊上有一串血迹,写了木、井、内三字。” 杨青越来回托抚下巴,打断道。 “木?井?内?到底在寓意什么,还有什么其他发现没有?” “目前我对这三字寓意也暂未理通,不过我意外发现吴院三十年来一直下落不明的祖传至宝——魂玉出现了!这事机太过蹊跷,我想跟这起命案和当年吴院一夜满门暴毙必定有什么联系!” “魂玉在哪儿找到的?” “秦斌的舌头被割掉了,魂玉就包在他的嘴里” “你再去现场找找线索,别遗漏任何细节。” 林奇告退后,杨青越步入卷室翻阅悬案史册,重读吴院三十年前的离奇命案。 吴院家仆上下共计半百余人,府邸荒废前,吴院里里外外环境优雅,鸟语花香,碧瓦红砖,富丽堂皇。家主是御前大臣吴天成,刘府千金刘高萍与其相辅相成,如漆似胶,为其生下两儿一女。吴家世代清廉,留下千古佳碑,家中传有一古代至宝——魂玉,有治疗养生之强大功效,任何疑难杂症经魂玉都可大病痊愈,吴家借此四处救死扶伤。直到三十年前,家门路经一对年轻夫妻和一三岁幼童,男子告知,其妻与女儿患恶疾,命不久矣,听闻吴家有起死回生之法,特来求医救命,吴夫人见状可怜,便收留了他们,谁料,不出三日,吴宅上下老少包括这对年轻夫妻在一夜之间全部惨死院中,死状及其残忍。每个人面目全非,尸身分离,眼珠子都被挖出堆在一起,吴家孩子全被剥皮抽筋,显露森森白骨。那个三岁幼童有传言说她早已混死在其中,也有传言没有发现她的尸骨,无人知道其去向,但就算只有她一个人活着,也不会被沦为凶手,毕竟一个区区三岁幼童何德何能用如此残忍手法杀死那么多人。 魂玉就此失踪,三十年来了无声讯。 “哥哥!哥!” 杨青越看书入迷,全然不知屋内什么时候进了人。听得这一声,回神后急忙把书卷合上放回书柜转身答复。 “小锦,你怎么进来也不唤一声?” “呸,还没唤呢?我就差把门给吼破了!哥,在家我就听说你遇到棘手案了,我这不担心你,来替你通透通透脑子嘛!” 杨年锦桃腮带笑,容色清丽,肌肤胜雪,古灵精怪。 “你这呆脑瓜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此案与往常命案不同,你还是别接触的好。” 杨年锦二八年华,是杨青越仅两岁之差唯一的亲生妹妹,他们兄妹二人小小年纪就耳聪目明,天资聪颖。尤其哥哥,见微知著,破案无数,是离崖最年轻的官人,妹妹也冰雪聪明,在以往案件里,总能抓住案情命脉,协助杨青越揭开谜团。 “那么快就过河拆桥,杨青越你可别忘了以前都是谁帮你破案的!” 杨青越深知此案牵涉太多,父母就是在十年前接触了吴院这起棘手案双双搭了性命,杨年锦是他世上仅有的亲人,就算妹妹才智过人可以帮到自己,也不想连累她,定是不会让她参与其中的。但又知道杨年锦的性子,不让她参与,她就会自己莽撞去查案,到时候出了意外,做兄长的更难辞其咎,一番深思熟虑后,杨青越只好明里答应让她参与,暗里时刻对她保护着。 “条件,我不准予的情况下,你切勿贸然行动。” “谨遵兄命!” 杨青越对案情有所保留,对魂玉与三十年前一案只字未提,就连此次最关键的三字线索也对杨年锦避而不谈。 林奇带讯归来,一眼望见杨年锦,平日里那副严肃冷峻模样骤然消失。 “年锦!你怎么也在这儿,吃过午饭了吗?饿不饿?饿的话我这就去给你买好吃的。” “咳” “属下冒昧,还望杨大人赎罪!”语气立马冰冷。 杨年锦扶起林奇:“在这儿没外人,你可别跟我哥客气!我吃过才来,不劳林哥哥费心了,倒是你,快给我们说说案情进展。” 话语刚落,无人作声,林奇面带怒色望向杨青越,杨青越知会后,单独与林奇离开卷室开始一阵交谈。 “杨大人,年锦是否已经知晓此案?你知道这次案件有多危险,原来那些大案件里,年锦哪次没有受过伤,更何况这起案件错综复杂,牵涉太多人命,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杨青越面不改色,背过身子。 “我以为你多了解她呢,你觉得我不让她查,她就乖乖就范了吗?以她的性子,任性胡来怎么办?” 林奇被担心冲昏了头脑,一时间只有杨年锦的安危,别无他想。 “关于魂玉和三十年前的命案她都毫不知情,你也别在她面前说漏了嘴,万一她问及三字,你糊弄过去便可,以后有什么进展你都私密于我,最重要的事,你一定要护她周全,她要少了丝毫,我定拿你是问!” “还是杨大人心思细腻,还请大人放心,即日起,属下会寸步不离保护年锦。” “说吧,你有什么新的收获?” “属下借着“井”字在吴院枯井里挖出数十颅骨,奇怪的是,刚点清数量,它们齐齐自燃焚尽,化作白灰,随风散去。这是否可以作为我们破案的突破口还请杨大人提点。” “井寓枯井有点过于简单,等我梳理通顺过后再下定论。” 二人低估了杨年锦的知情办事能力,趁着他们外出谈话时间,杨年锦早就利用细微的抚书痕迹找到杨青越翻阅过的案卷,对她而言,轻而易举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再借着自己灵敏的嗅觉,顺着新鲜的笔墨味儿翻找到压藏在砚台下的秘纸,看完所有相关案情,再联系纸条上的三字,她怎么也想不出其中干系,思绪愈理愈乱。她就此作罢,决定亲自去现场找答案。 待杨青越和林奇回到卷室,杨年锦早已将一切归附原样,趴在桌前假装睡着了。 “年锦,累了我就让林奇先送你回家歇息,我还有些案情要处理,可能晚点才回来。” “哥哥别太劳累,那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杨年锦前脚刚出堂门,后脚就往吴院一路奔走而去。 林奇见状不对加快步伐拦在杨年锦面前。 “年锦,这不是我们回家的路。” “林哥哥,你看我这身紫镶白裙沾了多少尘,洗不去脏多难看呀,我就想去南云布坊重新做身新衣裳。怎么?不可以吗?” “年锦穿甚都好看!得,我这就陪你去挑选上等布匹。” “哪有男儿陪姑娘家去这种地方的,我自个去就行了。” “杨大人吩咐过,这段特殊时期,我必须寸步不离保护你。” 杨年锦摆脱不成,只好暂时妥协任其跟随,眼下只有重新另找时机脱离眼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吴院 南云布坊乃离崖最出名的商物阁,里面出售的各种上等布匹,宝贵珠饰及胭脂水粉不仅都是从京城千里迢迢运送至此,而且每一件都精雕细琢,独一无二。非城里达官显贵,一般人是负荷不起的。 今日的南云布坊格外热闹,门前围满了年轻男女,这些男子还都对着同一方向两眼放光,个个垂涎欲滴的流氓样。 杨年锦灵机一动,想借此吸引林奇注意力,伺机抽身而逃。 “林奇,咱们也上去看看是什么东西让大家那么新鲜。” 在林奇的护卫下,杨年锦挤过人群,站在最前方。 万万没想到,她一个女儿家也被眼前天生尤物所吸引,离不开眼。 女子肤如凝脂,身姿曼妙,身着靛色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发间一支蝴蝶素簪,万屡青丝顺肩及腰,柳眉如烟,一双凤眼媚意天成,鼻若琼瑶,面前白纱丝毫遮不住其艳丽无比的姿容,堪比绝世佳人。她步履轻盈,走过人群,一股淡淡迷人香气扑鼻而来。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大家才恍然回神,纷纷散了去。 杨年锦自知计划再次失败,侧身抬眼,与林奇正好四目相对,骤然满面绯红,低眉垂眼。 “咳,林哥哥是不是也觉得刚刚的女子美若天仙?我都险些被她勾了魂去。” “从来我只觉年锦生的最为好看,其他女子根本无法与你相比。人多眼杂,我得全程一心护着你,不能容你有半点闪失,你说的女子,我是半点没着眼。” “林哥哥可真会哄人开心。” “林奇无半句妄言!” 杨年锦笑靥如花,不作回应,双手挽在身后,扬长而去,林奇紧随其后,暗自喜眉笑眼。 从南云掌柜口里得知,方才女子来自江南一带,其样貌不凡,家财万贯,来阁里买下了所有素色珠饰,承包了本店以玄色、朱红为主的所有布匹。她眼神凌厉,极为少言,有男子欲上前搭讪,手还未沾衣就被她一脚踢得三米开外,吓得店里的人都对她畏惧三分。 杨年锦暗自臆想:生的那么一副好皮囊,奈何脾性如此怪异,本想介绍给万年铁树的杨青越,毕竟世上难得出现能配得上我哥哥的女子,不过都说养虎为患,何况还是只母老虎,罢了罢了。 杨年锦无心挑选,几句敷衍便带着林奇离开了。 林奇跟的着实紧凑,杨年锦几经细想决定和他摊牌,直言所求。 “林哥哥,你也知道,哥哥已经答应让我参与办案,不如你随我去吴院走访一遭,指不定我能找到什么关键线索。你若不答应我,惹得我生气,我便不与你再多言半句,而且还会偷偷溜着去。” 杨年锦埋伏已久的心思早在林奇意料之中,她这一问,倒是让他松惕些许,因为她越不说,越怕她会想尽鬼点子,暗自行动。 “年锦,杨大人十分担心你的安危,此案涉命无数,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往日你的要求我都一一答应,唯有此次,我恕难从命。” 杨年锦听得蛾眉倒蹙,杏眼圆睁,一双玉手抚上发髻,取下彩凤头簪,秀发披肩,任由黑丝扬起,摇曳风中。一字一句从她红唇白齿间缓缓道出。 “你们二人太把我当小孩子了,当年我的父母就是调查其他案件中因关联了吴院,双双送命。百善孝为先,作为女儿,我能做的就是找出真凶,为他们报十年冤仇。作为妹妹,你觉得我能忍心哥哥一人涉险,让自己待在家中安心享乐?这凤簪是母亲生前赠我之物,我从未忘记长大。” 杨年锦泫然欲泣,林奇满眼温柔,心如刀绞,怜香之情油然而生,微抬的双臂又悄然垂直放下,无奈的握紧双拳,任青筋裂出,欲言又止,伴其左右继续耐心听着。 “关于魂玉和三十年前一案,我早已知晓,你们不必刻意瞒我。我的能力不比哥哥弱,与其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绕弯子,不如一五一十早些告诉我细节,尽快找到突破口。说白了,你们要因为此案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苟活,所以请务必相信我。关于三字,我有一些眉头,但还是得到现场和亲自见过尸身才能真正把它们关联起来。” 林奇将字句听进心里,但也不敢擅自主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带着杨年锦前往吴院。 “天黑前,我必须带你毫发无损回家。” 路途中,林奇将所有相关细节原原本本告知杨年锦。 吴院一带人烟稀少,一束黑影很快吸引了杨年锦和林奇注意,两人加快脚步,紧追不舍,最终在吴院西侧暗门处见到本人。 眼前人头戴帷帽,丝毫看不清其面容,着一身玄色衣袍,更显神秘。 林奇拔剑发问:“来者何人?” 杨年锦细心端看一番后,连忙将林奇的长剑收回,连声致歉。 “林奇莽撞无礼,还望姑娘见谅。” 神秘人声线轻柔,语气十分好奇。 “你怎么识得我是姑娘?” 杨年锦莞尔一笑,不失礼貌。 “今日我在南云布坊见过姑娘,那真是一眼万年,深受姑娘身姿容颜所动,难以忘却,所以印象颇深。且你身上的香气独特迷人,就算将外身掩盖的如此严实,我也还是能一眼认出你。” “见你小小年纪,不仅细致入微,嗅觉也惊奇灵敏。我早已用无香散遮住体味,一般常人是闻不出味的。” 神秘人脱去帷帽,朱唇皓齿,五官尽显,比白日所见容色更添三分。 “我芳龄二八,名唤杨年锦,旁边这位七尺五寸男儿是我的朋友,林奇。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文姓,单名玉。我年长两岁于你,你可唤我姐姐。” 杨年锦认得如此美人作姐姐,只顾满心欢喜,差点忘记了正事。 “文玉姐姐,你不远千里从江南到此所为何事?” “我一家世代为医,精通风水、巫蛊之术,听闻吴院怪事连起,丧命无数,特受父命前来查案。” 杨年锦心生佩服,第一反应就是想拜文玉为师,学点道术。想法虽好,但眼下不是时机,三人一番简单交谈过后,齐齐入院。 在林奇的带路下,三人走到枯井前。杨年锦微嗅,一股刺鼻恶臭从井内流出,放眼四周,她疾步走到边角用木棒架起一头骨,将其往院中用力一扔,没出十秒,头骨自燃而尽,瞬间化作白灰。 正当林奇还在一脸茫然,文玉已在暗角处一边剖骨一边解说。 “这些颅骨眉心、阳穴、颅顶处都有暗孔,里面均被灌满白磷,因其燃点过低,连续太阳光暴晒下,达到温度,即可自燃。看来凶手有意想要他们尸骨无存,那几具尸身现在放置何处?” “七台棺木都在衙里。” “你们二人现在速速帮我去侧门取来所有朱红布匹。我要就地做法先找根源。” 等杨年锦、林奇归来,井周已被文玉摆好六碗清水,横三竖二,两两相对而立。以枯井为中心,在文玉的指导下,林奇用朱红布匹将周遭树枝全部缠绕。 一切准备就绪,三人前往厅堂。 刚进门,三人就被灰尘连呛,一眼望去,满屋狼藉,蛛网密布,蟑蚁乱窜。 文玉咬破指腹,用手中玉盘接住滴血放置门前,再三叮嘱屋内任何东西不可乱碰。 杨年锦延香火气味引至偏房,果不其然,在墙角处发现了三只正燃燃生起的红烛。林奇紧随其后跟着进屋,只见墙面忽显异象。 烛影若隐若现,两人身影打在墙上被无限撕扯拉长,直至四肢分离。烛光映射,只见一个女娃娃一双苍白小手环抱双腿,埋头蹲坐在墙角,声声哀泣在屋内回荡。 “年锦,林奇,醒醒,快走!” 杨年锦两眼模糊,头脑一阵眩晕的被林奇与文玉驾出房门。 文玉喂过药草,杨年锦这才慢慢清醒,全然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的香烛有毒,吸入过多会被逐渐侵蚀大脑,使人迷失心智,产生幻觉,死于无形。还好我赶到及时,你们下次切莫独自乱进屋门。” “多谢文玉姐,年锦不会莽撞再犯。” 林奇一脸自责,就因为自己的看护不当,才让年锦涉身险境,眼看天色渐晚,更不能让她再待于此。 “年锦,即将入夜,别让哥哥担心你,我们回家吧。” “小锦,你体内毒素还未完全清除,再加上此地阴气过重,你更不宜久留。我们一道离去,改日再来。我住尚景客栈,你有什么需要可随时来找我。” “文玉姐,你若不嫌弃,不如住进我家里来吧,一方面你作为女儿家,独自在外居住很不安全,另一方面,我哥哥杨青越负责此案,你和他还能多交涉案情,有什么情况也可第一时间得到处理。” 文玉点头以表同意。 “临居贵府,多有麻烦,还请多担待。” “文玉姐,你可别跟我客气,放宽心当在家住。” 离开吴院,杨年锦、林奇陪着文玉到客栈收拾完行装,三人回到杨府已近黄昏。 杨年锦蹑手蹑脚从后院进家,正巧碰上在清扫的姜嫂。 “嘘,姜嫂,我哥哥回来了没有?” “小主,大主还没回来呢。你快带着他们回屋去吧。” 杨年锦将文玉的厢房安排在杨青越住所附近,并吩咐厨房备上各类佳肴。 文玉沐浴更衣之时,杨青越回来了。 杨青越回屋换下官服,身披墨色缎子衣袍,刚出门,文玉正朝他迎面走来。眼前女子冰肌玉骨,花颜月貌,秀发未干,水珠星星点点,晶莹剔透,宛若仙子下凡。杨青越惊觉无礼,转过身不再多看,耳后传来温声细语。 “想必阁下就是年锦的哥哥杨青越,杨大人吧。在下文玉,江南文氏文清源之女。” 杨青越转身回礼。 “素闻妙手回春文大夫的千金才华横溢,倾国倾城,蕙质兰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是青越怠慢了。” 一路上,文玉将来意向杨青越娓娓道来,杨青越也将相关案情细节一一告知。 两人齐步,走进厅堂,杨年锦心慌的跑到杨青越跟前,支支吾吾,准备负荆请罪。 “哥哥,我,我今日在吴” 文玉见状接过话,打断道。 “我们今日在南云布坊知遇,妹妹温良恭俭,才识过人,知我来意后,特邀我入府。” “对,对对,哥哥,你用完膳,早点回屋歇息,明日还要用脑办案,可别累坏了身体。” 杨年锦心怀感恩:文玉姐如此心底善良,知心知意,白日还错骂她母老虎。这般优秀的女子,和我哥真乃世间良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吴院 刚入卯时,两具无头童尸高高倒挂枝头,鲜红的血注自上而下从脖颈喷涌流出,吓得两个进山砍柴的樵夫屁滚尿流,丢下斧头,仓皇而逃。 杨青越接到报案,火烧眉毛,在衙里坐立不安,只等林奇将尸体抬回。 林奇三步作两步走到杨青越身边。 “杨大人,两名死者皆为髫年孤女,由于身染恶疾,一直住落荒郊平茅,我们搜遍整个后山,都没找到她们头颅。”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山上搜不到,就往城里搜,务必要见头!” 文玉挽着杨年锦姗姗来迟,只见堂里每个人面如死灰,气氛十分压抑。 文玉从容不迫掀开染满红晕的白布,仔细检查两具无头尸体。 “女童右手拇指有明显针扎痕迹,除了不见头,身子骨完存,再加上孩子体内恶疾,没有猜错的话,是边疆罕见的阴邪之术——养童鬼。此术用人极为挑剔,不仅要出生阴年阴月阴时,还要是病患女童,用其头颅作香火,滴血养恶毒!杨大人,你多派些人马去吴院搜查,首级或许就藏在里面。一旦有所发现,谨记让他们切勿乱动头颅,只需回禀即可。” 林奇满腹疑团。 “文玉姑娘,你如何知晓首级置于吴院?” 杨年锦灵光一闪,手提纸笔,侃侃而谈。 “三字里的“内”有女意,且你看字形,恰似少了头。你可还记得昨日文玉姐叫你用朱红布匹缠绕树枝。红色具阳刚之气,专为辟邪所用。想必凶手被文玉姐破了法,需要另寻极阴,因此断定,妖邪之术大可能起因吴院。关于木和井,木难道就是树枝?井暗指吴院枯井?有那么简单吗?” 杨青越首肯心折,对妹妹暗自知晓案情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生钦佩。这也意味着她已正式牵涉所有事件,往后遇到的困难险阻他不得而知,但眼下能做的就是全力护她周全。杨青越自知,杨年锦的命永远重于自己。 文玉也对杨年锦赞不绝口,再加补充。 “没有那么简单,也不能想的过于复杂。还得依据首级具体藏于何处,才能下定夺。” 借着巡捕大队外出寻头期间,四人来到停尸房。 “打开刘延史的棺木给我看看。” 对比杨青越之前描述刘延史死状,现在的尸体已高度僵硬,腐败绿斑呈片状分布,嘴唇完全皱缩,一股恶臭弥漫满屋。 “从伤口深度和抓挠方向不难看出,他下巴至脖颈被撕裂的皮肉是自己所为。主凶巫蚁,专嗜脖颈一带鲜血,一只就足以令人奇痒无比,饱受煎熬痛苦,被叮咬之人恨不得用尽全身气力挖断其上所有血管筋脉。指头断半,是因为不停抓挠,导致部分感染,一并腐蚀脱落。五脏六腑也并非人为挖出,由于吸入过多带有剧毒的红烛香火,大脑受到迷惑,全然无感体内正在不断发热膨胀,直至器官爆裂出膛。腿部断裂外围一圈肉烂发黑,是人死后被毒虫啃食所致。凶手不仅会妖邪之术,还擅用剧毒,手段极其残忍,杀人从不经己手,多为边疆乌邑一族常用作法。林奇你带人四处打听一下,城里周围哪里住着这类人群。” 杨青越一把推开秦斌的棺盖:“文玉姑娘,还请你再看看这具尸首。” “凶手为他保留全尸,看来是念于秦管家年轻时候与吴院有些渊源。据我所知,秦斌弱冠之年被买入吴院作家丁,鉴于自己目达耳通,混的不出半年便深受吴天成器重。秦斌胆大敢作为,经常替吴天成做些劫富济贫的事,都传魂玉是吴家祖传之宝,然而真相鲜为人知,这其实是秦斌在一次打击关外强盗时劫来的,吴天成无意发现其巨大功效后,偷偷占为己有,向外传谣。慢慢惹的偏道多了,难免不结仇家,果然不出数月,吴天成的长子进京途中就被歹人挟持,秦斌不顾凶险,只身前往,舍身救出少爷性命,大家都以为他死了,不然,身受重伤的他被我祖父及时救下,待伤痊愈后,他被引荐到刘延史门下,一跟就是几十年。奈何魂玉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嘴里,不过是想一切止于初,始于尾,不论开始还是结束,其实两者一直生生相息。” “不料文玉姑娘这般年纪如此见多识广。不知你对魂玉之事能否相告一二?” “魂玉亦邪亦灵,亦生亦死。一时半会也道不出个所以然。不知杨大人现在置它于何处?” “挂我脖颈,从未离身。” “能否予我一看?” 魂玉浑然天成,卵石大小,质地细密,质感温润,外体通呈墨绿,富有光泽,由内向外显暗紫微光,灵气四溢。其正上方处,钻有一规则圆孔,正好牵系红绳。 听闻巡捕大队搜查归来,杨青越收起魂玉,四人挪步大堂。 “正如文姑娘所言,我们在吴院祭祀堂发现了两位女童的人头。只是” “但说无妨。” “我们见到时,无一不被眼前这两个女娃娃吓得手足发麻,冷汗涔涔。她们头上一根毛发不剩,颅顶布满了密密麻麻血红色的筋纹,眼睛虽然是闭着的,但眼皮下的眼珠子肿的有两个大,从侧面看尤为凸显,大口张的嘴唇边角都在溢血,她们的耳朵都被挂着一串奇怪的黑珠。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其他的还得等大人您亲自去查看。” 林奇备好马匹,一行人匆匆赶往吴院。 路经枯井,一地被割碎的朱红布匹,放置的六碗清水均变乌黑浑浊。文玉神色慌张。 “快!带我到祀堂!” 让文玉惴惴不安的事还是发生了,留下看守的五位巡捕士兵皆双眼发黑,躺死地上。 “阴阳、光暗、五行皆世界万物根源。木,遇火成柴,灌水成林,根入寸土;乃生存之本,就地可取,井暗比容器,枯井只是冰山一角,凶手是想以木为引,整个吴院作器皿,集百千亡灵,借极阴女童炼回魂邪术!” “有何破解之法?” “找到出生于阳年阳月阳时男童,用其血液洒在女童头顶,我稍加作法,再取吴院木材点火,将尸首一并烧毁即可。凶手的计划被我们识破,既已开始,他肯定不会前功尽弃,就此作罢。眼下唯一优势便是他因此体能耗尽,半年之内肯定不会再危害群众,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出凶手,终结此案,否则到时候又会有更多无辜人士因此丧命。” 刘延史一行人尸首被一并火化,杨青越派人将他们的骨灰坛送回青门。 接连几日,杨青越都夜不能寐,疑案接踵而来,使他白日也不得安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红白喜轿 林奇伴着杨年锦、文玉走访边郊时,路经的喜轿旷古未有,恢恑憰怪。 四个壮汉前两人后两人的抬着一架红白相间的四方大轿。轿身及帘通体呈红,轿顶、木架分别系缟条绸缎;轿门正中锈一大囍字伴四朵金莲,龙凤呈祥,两侧轿窗则字丧。前半队伍挂红灯笼,身着艳丽华服,奏喜;后半队伍挂白灯笼,身披麻衣,头戴白,鸣哀。 这一喜一哀相互交响,十分聒噪刺耳,街道行人纷纷蔽明塞聪。 微风拂过,林奇透过轿窗看见轿内女子凤冠霞帔,在里昏昏欲睡,心生疑窦,上前拦住,还没开口,就被走在最前方的喜婆一通斥责。 “哪里冒出来的野男子,给我滚远点,耽误了送亲,要你脑袋不保!” 杨年锦、文玉一齐跟上站到林奇身旁。 “林哥哥,你什么时候也会劫亲了,莫不是看中了轿内的小娘子?” 林奇听得面红耳赤,恼怒的神色一散而去。 “年锦,你可别戏谑我了,我是觉着这一行人事稀奇古怪,刚才没看错的话,轿内女子嘴裹巾布,一副被迷晕模样。” “原来是要英雄救美呀。” 文玉被杨年锦一席玩笑话,惹的噗嗤发笑。 “好了,若真像林奇所言,此事非同小可,妹妹你也别再贫嘴他了。” 喜婆一脸不耐烦,随即破口大骂。 “你们是眼瞎还是耳聋呢!一群狗孩子要笑一边笑去,别给老娘碍在这儿挡道!滚!” 一向温婉的杨年锦听得这番辱骂,眼冒金星,火冒三丈,从腰间抽出长鞭朝着喜婆一顿乱抽。 “你个丑老太婆!我生平最记恨别人指着我骂!林奇,这里交给我,你去救轿中小娘子!” “文玉姑娘,还请你帮我照看好年锦。” 说罢,林奇拔剑,轻盈而去,打开轿帘,取下裹布,女子双眼微睁,虚弱的在林奇耳畔喃喃细语:救救救我 话语刚落,便倒入林奇怀中。 等林奇抱出姑娘时,送亲一行等人全部手脚发麻,瘫软不起。 “文玉姐好生厉害,拿着瓶灌里装的不知什么玩意往他们身上一洒,就都倒地上了!” 文玉将手中玉瓶递给杨年锦后,脾性温和,语气委婉地说教着。 “这只是普通的麻醉散,不会伤及要害,两个时辰后你们便可恢复知觉,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人,我们救下了。” “尤其是你恶婆子,下次再让我听到你骂人,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小锦,我将此玉瓶赠予你防身所用,不必谢我,你收好便可。” 杨年锦见林奇这般抱着怀中美人,心生醋意,返程途中一路闷不做声,满脸生气。 回到杨府,经文玉简单医治过后,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姑娘便醒过来了。 林奇端上温水,女子一饮而尽,徐徐述说。 “小女名唤红芷,碧玉年华,家住陆黔村,三个月前我与母亲到江上清洗衣物,时近黄昏,忽来一群蒙面黑衣男子将江边一带年轻女子全部掳走。由于强抢过程中,我们不断反抗,就被他们打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十来姑娘连带我都被关在一个地下暗牢里。这三月以来,姑娘们接二连三被差使带走,没带走的人就继续留在地牢学做布偶小人。不听话,大喊大叫者会被鞭打致死。今日丑时,我被差使带到闺房,他们遣人为我沐浴更衣,一顿梳妆打扮。收拾完全后,他们怕我半路求救逃走,刚上轿,就被捂住口舌,还逼我喝下迷药。再醒来时,只见公子俊秀容颜,公子救命之恩,红芷没齿难忘,眼下也不知如何答谢公子,红芷素来洁身自好,若俊郎不嫌弃,小女愿以身相许” 林奇面露不喜,从始至终未曾抬眼望过榻上女子,字句冷漠。 “救人乃官差本分,就算你为男儿,林奇依然会刻不容缓将你救下,恩情不值一提。” 听得这话,皱眉不言一天的杨年锦终于露出半分悦色,一脸认真问向红芷。 “对于今日这半喜半丧之事,你可有耳闻?” “回姐姐话,我也是头回见到这般怪事,但在牢里有听那些差使提及过。有人要我们这些姑娘嫁给一些雪鬓霜鬟,刚刚去世的员外老臣,给他们做冥婚新娘。喜轿作棺,墓地设婚房,做好的木偶娃娃意儿孙满堂,跟着活人一齐下葬。” 杨年锦起身叉腰,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这都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歪风古俗!竟要我们这般大的女子陪葬那些素未谋面的糟老头!” 文玉心细如发,接言道。 “若没记错,刘延史忧心赶往的正是陆黔村。我想之间恐有关联,林奇,待后你好好查看一番。” 话出同时,红芷脑海闪过一册名单,双眼有神,突现灵光,急言。 “传言道,此风俗可造福千秋万代,使后继儿女不仅事业蒸蒸日上,且世代人丁兴旺。很多官外老臣、富豪员外生前错事做尽,一生罪孽,生怕连累后辈,不免信以为真,甚是迷信。于是明里打着救济穷困送财之名义,暗地里做着这些高价购买姑娘的低俗买卖!姐姐方才所唤名之人,我在购买人员名册上见过,他的名字被朱色笔墨一划而过,因此对他记忆尤为深刻。” “这些个达官显贵仗着自己一身财气和势力,干尽天下最肮脏龌龊的勾当。当下养着如此之多畜生不如的东西,百姓何以聊生?现在那么一想,这刘延史真是死不足惜!文玉姐,林哥哥,我们一道去给哥哥请奏到陆黔村走一遭,一是解救其他落难女子,二是查出幕后黑手,势必断绝败俗!三是顺道送红芷归乡。四是关于吴院一案,眼下四处探访凶手也没点眉目,不如借着这现有的瓜藤爬一爬,指不定还能查出什么来。” “年锦所言极是,林奇也觉得如此甚好。” 文玉思虑再三,微微颔首。 夜幕低垂,晚风习习,杨青越回到家官服还未换下就被杨年锦匆匆带到堂室商议政策。 “听得这一言,确是现下唯一相关吴院的线索了,我手头还有些余案尚未处理,我命人备好盘缠行装,你们先行离去,等案情一结,我随后赶到。林奇,务必保护好年锦和文玉姑娘。” 晨光熹微,杨青越送别杨年锦一行等人,便步往衙门。 颠簸数日,石牌刻写的“陆黔村”三个大字让头晕目眩的杨年锦喜上眉梢。 “终于到了!亏得文玉姐的药丸我才得以坚持那么久,再多半里路,我这翻江倒海的胃可就真的撑不住了!出趟远门着实不易,着实不易啊。” 进村后,周遭一路房屋不蔽风雨,平民百姓短褐不完,街角疙瘩里里外外,从老到小一地乞丐,三两娃娃唤着娘亲坐地啼哭。 杨年锦悲愤之情油然生起。 “名单上那些官员,假公济私,手握那么多金银珠宝不施放,却舍得祸害年轻姑娘。任百姓贫穷潦倒,坐视不理,真是天理难容,甚为过分!” 文玉不语,从马车上拿出干粮分发百姓,林奇,杨年锦接连帮忙。 “红芷在此叩首恩谢哥哥姐姐的救命之恩及对我村的救济之恩。若哥哥姐姐不嫌弃,前面不远处方是小女住所,寒舍虽陋,却可歇脚。” 距离红芷屋舍还有百米,她便泪眼婆娑,扬声唤起娘亲。 屋主闻声,放下手中针线,疾步迎来。 面前女子一身素色粗麻布衣,仪容苍白憔悴,瘦骨伶仃,见到红芷一刻,潸然泪下,凝噎半晌。 “红红红红芷!我我的女儿!” 两人抱头痛哭,一阵煽情。 此情此景,杨年锦眼眶红润,忆起儿时回忆。 正逢元宵时节,南云街上人山人海,无比喧闹。无数彩灯下,一个音急女声在人潮中来回悬荡。 “锦儿!锦儿!你在哪儿?锦儿!” 一个长相颇为灵秀乖巧的女童站在女子身后,抓其裙衫一角,仰着颗小脑壳奶声奶气一口一句娘亲。 “锦儿,我的宝贝女儿!方才人群中都怪娘亲没牵紧你的小手,这才把你弄丢,与你走散,真的对不起。” “不怪娘亲,是锦儿见那些灯谜有趣,才自行松开了娘亲的手,娘亲莫要伤心了,往后锦儿不会偷偷乱跑,让您担心。诺,娘亲您看,这是我在南云布坊猜灯谜赢得的蝴蝶耳坠,我把她送给娘亲。” 女子接过礼物,小年锦蹙眉低首,不停拨弄自己两手,任由两只圆圆肉肉的食指指尖相互抵触。 “唔还差一题我就可以拿下冠首赢一支凤簪,那只簪子颜色焕彩极为好看,甚是般配娘亲的貌美姿容!可惜哥哥被爹爹唤去通读案卷,女儿又太过愚笨,未能把它赢回来送给娘亲。” 女子嘴角上扬,酒窝清晰可见,俯身将小年锦抱起。 “小傻瓜,青越在这儿指不定都不如你呢。我的锦儿可是全离崖最聪明的女孩子,娘亲甚感欣慰!锦儿若真是欢喜那凤簪,娘亲这就去赢回来送给锦儿,可好?” 小年锦纤长卷翘的睫毛随着一双浓眉大眼一张一合,喜逐颜开。这一笑,嘴角梨涡也丝毫不藏,肉嘟嘟的小脸灿烂如花。 杨年锦被杨青越一声轻唤拉回现实。 “锦儿可是想念娘亲了?” 杨年锦咬紧双唇,哽咽落泪,轻轻点头。 “别怕,哥哥在。” 回到屋中,红芷向其母亲讲述了自己一行经历,红姨起身,手侧腰间,正想下跪叩谢,便被文玉及时拦住缓缓扶回凳椅。 “红芷还在襁褓时,其父便带病离世,剩下我们娘两儿相依为命。红芷被掳去的这三月来,我没日没夜外出寻女,都杳无音讯。我万念俱灰,准备白发人送黑发人,打算顺好红芷后事后自行了断。今日得以再见小女,恩情无以为报,只愿倾我所有,协助几位恩公查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红白喜轿 从红姨及村友口中得知,陆黔村每月下旬都会失踪些许年轻姑娘,眼看逢时之际,白日里街上见着的芳龄女子屈指可数,夜幕降临时,她们更是不敢踏出屋门半步。 文玉走出屋舍端坐门前木椅,眼眸深邃,只身守着这漆黑寂静的漫漫长夜。回想起红姨所述,在她眼里,无一不遍布猩红,鼻嗅也弥漫着浓厚血腥味。 在红姨外出寻女期间,隔三差五就会在村口或河边拾到一具具女子裸尸,些许尸身冰冷腐烂,些许已经只剩骸骨,眼见身寸不似红芷,心中又饱含一丝希望。她便立誓死要见尸,活要见人。不敢想象,红姨是以何种心态重复面对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幕,心底又经历着何等的恐惧和绝望。不免觉得母爱之伟大,可以使人如此坚强无畏。想到此刻,文玉的嗓子眼紧了紧,低首轻盈掀开左腕的粉碟纱袖,三朵杏花红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脸上也显现出一副难得的哀容。 殳(shu)珏,您真的是文玉的生母吗?从始至终都未爱过玉儿吗? 房门“咯吱”轻响,文玉一甩衣袖,藏起悲伤,面容一改清澈,嘴角轻扬,身子也往椅角挪了挪。 “年锦,怎么醒来了?” 杨年锦顺势坐下,长叹口气,挽上文玉的手臂,轻声细语道。 “文玉姐,若我们再无作为,不知还会有多少姑娘家丧命,多少母亲因此痛哭流涕。年锦难以安眠,辗转反侧之时,心生一计。” 文玉一眼望穿杨年锦的心思,紧紧回握住她的双手。 “涉身险境过于危险,此计万万不可。” 杨年锦念头丝毫不消,眼神打转,坚定道。 “我都还未坦言是什么计谋,姐姐怎么就一棍子把我打死了?” “妹妹涉世尚浅,太过单纯,你的眼睛瞒不过我。妹妹之计,可是想用自己作为诱饵,引蛇出洞?” 杨年锦心里跌岩起伏,双瞳剪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莫不是姐姐真会读心之术?不过比我年长两岁,怎么我就涉世尚浅了。我如此机智聪明,那些强盗根本奈何不了我啊,你若不准,我还可唤林哥哥与我一同行动。 “我可不会什么读心之术,是锦儿把什么话都写在脸上了。坏人在暗,你在明,莽撞只会无济于事。还有,我都不允的事,你也别指望林奇会帮你了。” 杨年锦云里雾里,神情复杂:哇!还说不会读心术,把我心里想的全都道明白了。文玉姐到底是什么角色,如此深不可测。罢了罢了,此计不通,等哥哥来了,再一道另谋良策。 杨年锦低头不语,她可不想自己的心思再被看穿一二,起身礼别文玉后便急忙回屋了。 微风拂过,文玉任由一身粉白纱裙随风来回摆动,她仰头看着一望无际的繁星夜空,一张白璧无瑕的姿容逐渐清晰,女子皓齿明眸,嘴角带笑,宛若出水芙蓉。 文玉心里泛起一片涟漪:母亲,您这十年到底去了哪里? 思索间,屋舍后的寸草惊动了文玉,空中肖像随之散去,文玉提起心眼,处处警惕,小心翼翼往动静处悄然走去。眼见树林入口有两个黑影闪过,文玉不作多想,步步跟进。 树林深处,迷烟漫漫,文玉只觉手脚无力,慢慢失去知觉意识,没一会儿功夫便昏厥过去。 天还未亮,大伙就被杨年锦的惊叫声唤醒。 “不好了!文玉姐不见了!夜半时刻我与文玉姐还有一阵交谈,今早我起身见文玉姐的床铺空无一人!我围着屋舍搜索了一圈,都不见她人影!怕不是被那些强盗掳了去?要真是这样,该怎么办啊?红芷,你可识得去地牢的路?” “他们抓我时,我就被打晕了,路经何地是一点不知。年锦姐,你也别太慌张,我们再上村里找找,指不定她昨夜寻线索去了,可能一会儿便回来了。” “文玉姐做事一向小心,不会不告而别。一定是出事了!快,大家一起四处找找!” 寻人途中,杨年锦、林奇路遇驾马迟来的杨青越。 听得杨年锦一番细事,杨青越眼神笃定:文玉姑娘才智过人,一定不会有事的。等我! 时间争分夺秒过去,日落时分也不见文玉半影。 回到屋舍,杨年锦心急如焚,不停来回走动,最终还是把无奈之计相告杨青越。 “哥哥,今晚让我作诱饵,只身外出,你们在暗处保护我即可,待强盗现行,再一网打尽。别担心我的安危了,稍作犹豫,文玉姐可能就没命了!” 林奇不论杨年锦如何言论,都毫不动摇,坚决否定此举。 “眼下只能这样了,林奇,我们务必不得眨眼的看紧年锦。” 话语一出,林奇迫于无奈,只好照做。他深知,自己的言行已经无法规劝他们,眼下又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计策。 林奇啊林奇,你说你四肢发达,奈何头脑却生的如此愚笨简单!我是如何也不舍卖出年锦分毫的,此时真恨不得自己是个女儿身,代替年锦去冒这个未知险。 “属下遵命。” 时过亥时,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月色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杨年锦只身独站院中,月光落在她的身上,惊艳了正蹲藏在草丛暗处的林奇,双眸对她一刻不离。 杨年锦身着绣花罗衫袭碧绿霓裳裙,秀发披散,随风飘曳,蛾眉如画,眉心一朵红梅,眼如水杏,梁骨直挺,唇珠圆润,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眉梢眼角藏秀气,桃腮粉脸,一颦一笑尽显柔情。 “年锦打小习武,做事莽撞,加上素日一贯男儿作风,身上更是不见半点女儿气。万没想到,一番打扮下,我妹妹尽如此丽质天成,花容月貌。林奇,难得一见这般温柔的锦儿,你是否更心生欢喜了?” 林奇回神,赶忙应道。 “杨大人切莫说笑林奇了,林奇自知自己没半分配得上年锦,也未敢妄想。林奇别无他求,只愿能尽职尽责护她周全,便可心安一世。” “是尽职尽责还是倾心倾意,同为男儿,我知晓。” 林奇默不作声,眼神迷离:还好我肤色黝黑,再借着这黑天,这早已炽红滚烫的脸庞才得以匿藏。 交谈时刻,只见一束黑影行如流水,步往杨年锦,在其身后一散迷香,杨年锦双眼一闭便倒入黑影怀中被飞速抱走。 同时之间,林奇、杨青越轻功了得,疾步紧赶,一路追到树林深处才见着两人身影。 两人赶到之时,黑影已经瘫软坐地,杨年锦手握玉瓶,虚弱无力的身坐一地。 “亏亏得文玉姐的麻醉散我我才得以保命。” 一道剑光直向黑衣人。 “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何” 杨青越话还未说完,黑衣人瞳孔逐渐放大直至眼白全部消失,满目阴沉发黑,十分瘆人。刹那间,肉身一并浓缩溃烂,尸骨不存,全化作一股灰烟,只剩一身玄色衣着铺地。 “眼下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杨年锦手扶树木,艰难起身,缓缓开口。 “未必,我我嗅到此处,有文玉姐的香气,也也许顺着气味,我我们能找到她。” 林奇将杨年锦一把搀扶身旁,心疼不已。 “年锦,你受了迷香,我先送你回住所休息,剩下的就交给我和杨大人。” “你们闻不出文玉姐的气味,在这密林中找人,宛如大海捞针。别浪费时间了。林哥哥,你背上我,我来引路。” 这是林奇第二次这般亲密的接触杨年锦,只是角色互换,第一次是杨年锦背的林奇。 一行路上,林奇与杨年锦初识的场景,历历在目。 林奇乃湘城武将林缚元独子,真名林琛。他的真实身份杨年锦一概不知。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个两年前因身手了得被哥哥赏识的落魄孤儿。 林奇正值垂髫之年,听闻父亲要到往离崖探访亲朋,便想借着外出的空隙躲避温书习武,散散那股与生俱来的贪玩劲。好不容易一阵苦苦哀求才得以一道同去,谁料,到了客乡府邸,仍逃不过每日的勤加练功和读万卷书。 小林奇顶着烈烈骄阳,扎着马步,暗自臆想:再这样被爹关着练下去,我都快走火入魔了!得想法子逃出去才行。苍天呐!大地呀!你们谁来救救我啊 离神之间,小林奇的头上忽然砸下一颗圆球。 小林奇起身,围着周遭一圈四处张望:哈?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对本少将动武! 一个身形娇小的孩童从墙洞缓缓爬出,捡起地上的圆球,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到小林奇身旁,双手作揖,彬彬有礼。 “小弟物件无意掉落庭院,特来寻回,若有叨扰,莫要见怪。我既已拾得东西,我就不打扰了。” 小年锦头发用白玉绾起,一身男儿装扮,认不出也是情理之中。 “哪来的毛头小子,你可知你的圆球砸中了本少将?怎可拿了东西就一走了之?” “小弟杨府中人,表字年锦,现下身无分文,若真有冒犯,你且随我回家拿些赔偿可好?” 这颗圆球好比救命稻草,砸的正中下怀!小林奇眼看抓着了逃出去的机会,岂有不溜的道理? “甚好甚好!你若能带本少将出了这府邸,我便不与你动武计较。” 听得这“武”字,小年锦咽了咽口水,连连点头。 “一定带出去,一定带出去!但怕要委屈少将你屈身和我一同爬洞了。” 由于小林奇比小年锦的身形多了整整一大圈,匍匐钻洞时候,正好卡在了中央。 “哎呀,谁让你吃的如此肥硕,这么大的洞你都钻不过来!我在前面拉着你,你再自己用点力气挣脱知道吗!” “啊疼!疼疼疼!” 小年锦抚了抚额头的汗珠,对着趴在地上的小林奇一阵埋怨。 “可累死我了。同为男儿,你看你又沉又重,生的这般白白胖胖。难道你不知道吗?吃肥了的猪都最先被杀猪的拉去宰了呢!” 看着小林奇被吓得眼神慌张,小年锦捧腹哈哈大笑。 “你若再笑话我,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小林奇正想起身,才发现,脚踝处因为刚刚拖拉时候不小心被坚石划破,流血不止,疼痛到丝毫动弹不得。 “负伤怎么对我不客气呢,还不得我救你。要不我把你送回院子养伤去吧。” 小林奇心生怨气:再把我往院子送,岂不是白受这伤了!少不了得挨爹的骂。不行,我一定要出去。 “我看你是想借机脱责吧,我不管,你怎么都得把我带出去。” 小年锦无奈,深吸一口大气,稍作运气。俯身将小林奇驾起,放在身后,小小身躯艰难背起小林奇。 “还好小弟我自小习武。出了门拐角就是医馆,你莫要说话,憋住气最好!不然我可真坚持不住了!” 放下小林奇的时候,只见他满脸涨红,呼吸急促。小年锦忘却劳累,一笑代之:哈,没想到这蠢猪真憋了那么久的气!可见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杨年锦微弱的声音传入林奇耳畔,将林奇从追忆中拉回。 “林哥哥,文玉姐的气息在此处就没有了。我的神识已恢复一二,你且放我下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红白喜轿 穿过密林,抵达出口,眼前景物恍若走进世外桃源。 说来也奇怪,这一片境地仅以一排木林为隔,被一分为二,身后密林暗黑凄清,幽深阴冷;往前一步便是潺潺溪流,百花齐放,萤火萦绕,暖入人心之异景。 感受着这一暗一明,一冷一温的鲜明对比,杨年锦来回转头,反复拭眼。 “林哥哥,莫不是我身中的迷香还未完全散开,现在竟出现幻觉了?” 杨青越提高警惕,将杨年锦护在身后,首迈步伐,确定无异后才回头示意让他们跟上。 “沉迷美景,不知危险,切记不可被一叶障目。年锦,你就好好跟于我与林奇之间,别被新奇玩意勾去了神魂。” 没踏百步,一束束萤火就朝着三人拥涌而来,杨青越眼疾手快,迅速拔剑剔掉了险些扑上杨年锦脸颊的一只泛着荧光的蓝绿色飞虫。同时间,林奇也拔剑砍掉扑面而来的一群萤虫。杨年锦拿出玉瓶,朝着萤火处一边挥洒一边大喊。 “也不知道文玉姐这麻醉散对这些虫子有没有用!” 令杨年锦惊喜的事,没一会功夫,飞来萤虫相继倒地,落在地上动弹不得,一个劲地扑散着翅膀。 “哈!不想这麻醉散竟对飞虫也有效果,趁着后续萤虫还未赶来,我们赶紧离开此地。” 三人无论如何一路奔走,都身处在这百花丛中,不见出口。 “哥哥,你可留意方才我们路过的一片青柳地,或许那些柳条叶帘就是被人用作障眼法,遮了去路。” 杨青越细思回想,杨年锦所言之处确是参有古怪,为了验证想法真伪,三人调头沿路返回。 走回青柳地,只见那些陆续迎来的萤虫都绕道飞走。 “如此看来,此处必有蹊跷。” 杨青越欲用剑尖拨开柳条,谁料,刚沾叶,根根藤条开始相互缠绕,攀附剑身,藤蔓也弯曲而至。见杨青越甩脱不成,林奇剑锋直至,用力砍断这些漫漫藤条。眨眼功夫,这些藤条重生一般,愈长愈密。 杨年锦再次拿出玉瓶,对着眼前柳条四处挥洒,然而事实证明此番的麻醉散对它们毫无作用。无果下,杨年锦只好抽出长鞭加入抵抗,一阵消磨后体力愈加不支。 “年锦,这些柳条藤蔓太过坚顽,你别伤了身。快躲到我身后去。” 杨年锦收回长鞭,回退几步,灵机一动,跑到溪水边盛回一叶水。 藤条水露均沾,眼看有了一丝回缩之意,谁料掩耳不及迅雷之声,条条细柳又缠绕相至。 杨年锦誓不罢休:既然水不行,那就再试试火!看我如何烧毁你这片青柳地! 杨年锦将玉瓶放回佩囊,从中拿出火折子,朝着它微微吐气,便燃起星星之火。 “哥哥,林奇,你们快让开!” 熊红大火弥漫整片柳地,青枝绿叶转瞬全为灰烬。杨青越、林奇刚得以喘两口气,不料火势逐渐减少,直至被迅速新长出的繁密藤叶完全扑灭。 “真是实时解释了什么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竟水火均无用!” 想必又是一场消耗战,杨年锦忽而回想起文玉姐用过的法子,便学着她咬破指腹,将滴血抹于匕首,朝着它们一顿砍条断枝。 “啊!为何我的血液一点用处都没有!” 适得其反,这些藤条沿着腥气,直逼杨年锦,三两下就将其捆绑空中。 林奇使用轻功,欲上前解救杨年锦,奈何数百藤蔓开始交叉相错围成一堵藤墙,任杨青越、林奇如何用力,都斩不断一二。 藤墙外,林奇声嘶力竭呼唤杨年锦,见刀剑无用,直接徒手掰弄这些粗糙根木,不顾荆棘,任由皮肉被利刺割破,纵使双手已伤痕累累也丝毫没有停歇之意。 藤墙内,杨年锦闻得声,透过缝隙隐隐看到林奇鲜红的双手,心里一阵泛酸,想回应,却被脖颈处缠绕的藤枝束缚,呼吸稍重,都会使它们越裹越紧,更别说张口说话了。 杨年锦屏气凝神,随便这些藤条在自己身上攀爬缠绕,心里默默伤感。 文玉姐还没救出来,我的小命就要先葬送此地了吗?别啊,我尚未给父母洗清冤仇,也还没来得及看哥哥娶文玉姐为妻再给我生几个胖侄子呢,更没有告诉林哥哥我多喜欢他天知道我多想喊出声,告诉林奇,莫再为我作无用功,这双手若是废了,以后拿怎么掌剑? 此时此刻,杨年锦慢慢忘神。 两年前,林奇还未化名,作为林琛的时候,便是湘城远近闻名最威勇的少武将了。志学之年就随其父历经沙场,杀敌无数。 一日,林缚元的客友从离崖远道而来,临居府上,林奇路经客房时,无意听得客友正与父亲在聊离崖杨府现状,便停下脚步,守在门外聚精会神耐心听着。林奇在二人一番交谈中,得知自己随父到访离崖那一年,离开没数月,杨年锦的父母就在同年因涉嫌吴院凶手,罪状指明,皆被当众斩首。留下年纪尚小的杨青越和杨年锦。而后,杨青越凭一身才气东山再起,重新执掌衙门,现下,已是名闻遐迩的杨大人。 “就是苦了那两个可怜的孩儿啊。父母英年早逝,自己丢了儿时无忧无虑欢乐时光不说,还得从小肩负重任。哎!” 知晓杨年锦如此落魄遭遇,林奇心头一紧,决心抛弃一身赫赫战功,留下一封书信,便往离崖策马奔去。 由于林奇出门紧凑,本就未带几件换洗衣裳,再加上几日的周波劳顿,到达离崖的他全身上下已是邋里邋遢,满面灰尘扑扑的狼狈模样。 一别八年,林奇早已不是杨年锦当年所识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少将了。 林奇常年在外征战,历经日晒雨淋,难保一身胜雪肌肤。随着年龄增长,五官也渐渐长开,剑眉扬起,鼻若悬胆,目似朗星,唇方口正,棱角分明,丝毫不因肤色黝黑而失俊朗,加上骨骼一齐发育,而今,已长成一个相貌堂堂,身材健硕,琼林玉树,威风凛凛的英姿少年。总算是彻底告别“胖”字一说。就是杨年锦在路上见着他,也不怪她认不出了。 林奇牵着一匹汗血宝马步往杨府,还未抵达目的地,便在城中地段提前见着了杨年锦。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再遇竟是这番场景。 杨年锦随兄调查疫病一案中,查出凶手是养猪场的付屠夫。 付屠夫因一次意外误杀妻子,他便残忍将其碎尸跺泥,混入猪肉,做成猪肉包一并卖给客人。一来让尸体神不知鬼不觉的人间蒸发,二来还能赚些零散钱。久而久之,肉身腐烂,细菌滋生,吃过的人都相继患疾。杨年锦沿着病因很快在屠宰场搜索到未用完的烂人肉。 一条条证据摆在正在城中卖肉的付屠夫面前,吓得他神色慌张,哑口无言,惹得他狗急跳墙,不得已拿起菜刀直驾杨年锦脖颈。身后屠夫虎背熊腰,长的一把繁密的络腮胡,任杨年锦武功再了得,这清瘦身形也抗不住他的痛宰一刀,思来寻去都不敢擅自动武,只好乖乖就范。 虽杨年锦个头长高了不少,但那张清澈干净、洁白无瑕的脸仍使林奇记忆犹新,在这拥杂纷争的乱街上一眼便认出了她,尤其那双漂亮的明眸比小时候生的更为灵秀。 林奇步履轻盈,悄无声息站到屠夫身侧,眼疾手快,不作任何犹豫抢过菜刀,将屠夫降服倒地,剑芒四射,林奇喜怒不形于色,冷言冷语。 “倘若你真是伤了这位公子半毫,给你一百个脑袋都不足以还债!” 为了配合杨年锦一身男儿打扮,早就知晓杨年锦女儿身的林奇也假装糊涂,认她为男子。 杨青越对林奇一举感激不尽。 “多谢少侠出手相救,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杨青越定亲自登门拜访,重金恩谢。” 由于林琛这名号名扬天下,坦言身份太过招摇,指不定哪日传到父亲耳里,自是难以安心留守杨年锦身旁,思索一番,缓缓开口。 “流浪子弟,冠名林奇。” 杨年锦仔细端看面前男子,心生疑虑。 “恩人,你长得神似我儿时的一位玩伴,你我是否见过认识?” 林奇心中窃喜,原来在杨年锦心里,他一直未被忘记。 “初来乍到,怕是公子认错了。” 杨年锦转了转林奇的身子,手托下巴,连连点头。 “嗯应该是我认错了,我朋友身形微胖,肤色不似你这般黝黑,长得也比你可爱不少。” 杨年锦声线逐渐放小,一阵嘀咕:而且方才你叫我公子,小胖子是知道我为女儿身的,看来果真不识。 “林奇一路颠沛流离,素闻离崖杨大人威名远赫,不知大人能否看得上我这一身武功,予我一份差事,让我留在这里。” 杨年锦随声附和。 “哥哥,你且看他衣衫褴褛,还同我们一样,无父无母,只身一人在外漂泊,实属不易,再者他身手了得,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如你就把他留在身边当贴身侍卫吧。” 杨青越默默应许。 此后,杨年锦“恩人”不离嘴,叫的林奇着实不自在,在他三番五次耐心温柔解释下,杨年锦这才答应改口。 “其实我本女儿身,嗯那我日后就唤你林哥哥吧。” 藤条愈加收紧,勒的杨年锦面目涨红,停住了回忆。 透过缝隙,看见林奇还没放弃的用尽全身力气,拿身体不断向藤墙来回撞击,哥哥也不曾停歇的挥砍着这些数不胜数的藤枝。眼看林奇遍体鳞伤,哥哥快要体力不支,杨年锦潸然泪下,滴滴泪珠沾染柳藤,绝望之时,它们尽纷纷散去,得以消停。 林奇轻功了得,反应灵敏,很快起身将悬落空中的杨年锦安全抱下。杨年锦见着他那双布满划痕的手,急的哭出声来。 “谁让你那么笨的,不知道就算你把双手搭进去,也是无用的嘛!” “我才不管它行不行,与其在这儿干等饱受煎熬,不如试尽所有能救你的法子。若真是救不出你,赔了自己又何妨?” 待千千藤条全数褪尽,一个无底洞穴映入眼帘。 不管里面是豺狼虎豹,还是吸血妖魔,三人初心不改,决心进去一探究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红白喜轿 岩洞由五彩缤纷天然而成的钟乳石构成,形状千奇百怪,里面虽没有真的豺狼虎豹,但这些岩壁画上龇牙咧嘴的凶猛烈兽更叫人战战兢兢,你若盯着它们看上一会,都会觉得这里每一双眼睛都在随时转向你,指不定什么时候一张血盆大口就扑面而来。 说来奇怪,这洞穴深不见底,看不见光束,却熠熠生辉,百步距离内完全不会伸手不见五指,每走一寸,便亮堂一步,回首深望又是暗黑无底。 阴风袭来,冷的杨年锦直打哆嗦,林奇见状将杨年锦一揽身侧,杨年锦用余光打向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嘴角微抬,心头一颤,假装若无其事的扯着话题。 “咳林哥哥,方才我为你涂抹文玉姐给的创伤药,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手还会疼吗?” “尚无大碍,年锦不必担心。” 林奇自觉刚才举措有点不合规矩,以为杨年锦此番话是在委婉告诫自己放手之意,便迅速抽回手臂,离了离身,颇为尴尬地抬首望向洞顶。 杨年锦绷紧的神经在林奇离手一刻骤然松懈,心里也生起了一丝凉意:算了,看在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情商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林哥哥宁愿扬首都不愿多看我几眼,我倒要好好看看这堆石头到底生的哪里比我好看! 洞顶密麻石块宛若数万只眯缝的眼睛,借着自带壁辉,蹭蹭发亮。看着看着,它们竟齐齐睁开了眼,眨巴两下,又眯紧了。 眼前诡异一幕吓得杨年锦心脏咯噔一提,立马一把抓紧林奇手臂,任由五指狠掐深陷,惊声连起。这一叫,声声回音在三人耳畔空荡幽传。想必是响声惊扰了洞顶的这些不明生物,双双厉目开始飞速旋转,速度快至眼睛爆满血丝,鲜红腥血从眼角慢慢溢出,滴滴液体缓缓落下地面,只见沾染之处皆被化开生起一屡屡烟云,烟云颜色五彩缤纷,各不相同,直至腐蚀入地才烟消云散。 杨年锦见状机灵捂住口鼻,不敢再作任何声响。杨青越顺着方向看到异动,停下脚步,握紧宝剑。 三人眼神相互示意,蓄势待发。 幽深洞穴蓦然静谧,这些洞顶的石眼异物竟也开始放慢转动节奏,就在它们即将眯眼之时,一注血滴挂在杨年锦头顶正上方的岩壁上蠢蠢欲动。 杨年锦十分轻盈地挪动脚步,谁料,针落般声响都会使它们重开双眼,无奈,她只好纹丝不动,静观其变。眼看血滴就要落下,林奇不顾危难,身手敏捷,一把将杨年锦揽入怀中,顺势牵起她的纤纤玉手,带着她一路疾步向前飞离,杨青越收得信号,步态轻快,紧跟两人身后。 三人一路躲避剧毒血滴,跑了大半路程,走进一个洞中洞,才得以彻底脱离那石眼怪地。 杨年锦气喘吁吁,手心也被林奇握的直冒热汗,但她丝毫没有想要脱手之意,不想林奇那榆木脑袋又先行松开了杨年锦的手,还一副愧疚难言的呆蠢模样。 杨年锦自想,作为女儿家,万不能贸然就对这朽木表白心意,不管他理与不理,自己也该有副大家闺秀的矜持端庄之态。 好不容易休得的片刻安宁,又被忽来的另外一种怪物打破了。 只是这小东西生的如此可爱,叫怪物都觉得难为了它。 一只形似兔子的怪物蹦至三人跟前。何来怪,是因为眼前物种没有常规兔子体态,它通体红白相照,从脑至身呈正红,四脚皆白,左耳外红内白,右耳则外白内红,且比一般成年家兔小了不下两圈;又为何可爱,是因为其全身上下毛茸茸,软绵绵,耸立着一对短小耳朵,睁着两颗圆溜溜的黑眼珠四处张望,再咀嚼个小嘴,叫女孩子看了无不为它心软,欢喜。 杨年锦见着它的第一眼,泪盈双眼,回忆泛滥,唇齿微微颤动。 “奇奇奇?” 林奇也跟着喉骨一紧,回想起他们的儿时回忆。 小年锦用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小林奇背至医馆将其放下后,只见他满脸涨红,呼吸急促。小年锦笑意上脸,一重心事:哈,我不过是故意逗他才有了憋气一说,没想到这蠢猪竟当了真,憋了那么久的气!可见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待大夫为小林奇做好伤口包扎后,小年锦扶着一瘸一拐的小林奇出了医馆。 “都瘸成这样了,还不回家休息,非要跟着我跑出来,你说你为了那么一点的赔偿金,至于如此嘛。” 看着小年锦捏起一只小手,虚着眼睛在自己面前比划,小林奇抖擞抖擞身子,嘴角弯出一大弧度,语气没有一丝挑衅,放言道来。 “本少将我不图你半分银两,小弟有所不知,大哥我有苦难述啊!” 小年锦眼光灵闪,十分好奇,一边搀着小林奇,一边等他开口下言。 “本少将我不爱文书习武,奈何被父亲整日关锁屋门强逼练功,我若再不出来晃荡晃荡,身心都快历炼成魔了!” 听得此言,小年锦在脑瓜里笑的颇为欢快:你这肥头大耳的呆脑袋本就不灵光,再待下去怕是要成个真傻子了。 “嗯少将所言极是,那以后就让小弟我带你四处溜达玩耍,如何?” 小年锦将小林奇带到离崖花海一处,只见小林奇像没见过世面一般,瞪直双眼,哇哇连叫,瘸着个腿东望望,西走走,小年锦化身夫子,拍上小林奇的肩,一本正经对着他一通说教。 “稍安,稍安!此处百花齐放,万紫千红,故而得花海一名,这里不仅可以令人心旷神怡,且香气四溢,无比悠然自得。离崖美景数不胜数,花海只是其中一角,不足入眼,不足入眼!等你腿脚恢复利索了,我再带你去更好玩的地儿开阔开阔眼界视野。哈?” 两个孩童一路谈天说地,笑容灿烂,身陷花丛时,亏得小年锦眼神尖锐,才没让提脚缓慢的小林奇踩到脚下一只正奄奄一息的小怪兔。 小怪兔通体红白相照,从脑至身呈正红,四脚皆白,左耳外红内白,右耳则外白内红,身体只有拳头大小。耷拉着一对短小耳朵,闭紧两颗圆溜溜的小眼睛躺在这百花之中。小年锦抚上它毛茸茸,软绵绵的身体,心生怜意。 “这只可爱的小东西长的好生奇怪,我瞧它还有些气息,少将,我们快想法子救救它吧。” 小林奇朝着天空,来回晃了晃脑袋,双眉挑起,蹲下身子,急急开口。 “翻来看去也不见它外身哪里有伤口,肯定是体内出了问题!你且让我给它渡渡气。” 小林奇鼓肥了圆脸渡了好几气息也不见怪兔有丝毫动静,小年锦便将其从小林奇手里小心接过,温柔捧起。 “罢了罢了,我们去找大夫给它看看吧。” 还未到达医馆,怪兔就在小年锦怀里双耳耸立,不停挣脱摇摆身体。 “啊!少将,少将!你快看呀,它活过来了!” 小年锦惊喜不已,顺了顺怀中宠物的毛发,继续说道。 “嗯这只兔儿和我们颇有缘分,以后就由咱俩养着吧,我瞧它生的奇怪,不如就给它取名奇奇,不知少将意下如何?” 小林奇想着未来几日都得靠眼前小弟带去游山玩水,若是惹得他不开心,抛下自己该如何。名字土虽土,纵使他一举一动太过娘味儿又怎样,也定是不能逆了他的意,随即殷勤满面,对着小年锦一顿吹捧。 “此名妙哉,小弟不仅经腹满纶,还不失温润善良,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啊。” “奇奇乖,别乱动,我这就带你去找些好吃的,把你喂得白白胖胖哦,不对,红白胖胖的。” 这一句,更是听得小林奇汗毛立起:这小弟心中怕不是藏了个女儿身吧? 怪兔奇奇丝毫不为小年锦找来的些许萝卜蔬菜所动,嘟着张小嘴,绕着他们二人蹦来蹦去,小年锦疑惑不已。 “咦,兔子不都是素食动物吗?奇奇不仅长得奇怪,难道胃口也不是一般挑剔?” 小林奇往地上丢了一片瘦肉,果不其然,奇奇寻味而去,咀嚼的不亦乐乎,三两下吃完后,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直直盯向小林奇,好似在对他说我没吃饱,还要吃的意思。 “哈?这只兔儿竟然喜爱吃肉,离崖的万物可真有趣,这等异事本少将我还真是头回见。” 接连几日,小年锦抱着奇奇带着小林奇四处玩耍,甚是开心。 “小胖子,几日下来,我看你这腿脚恢复得蛮利索的,你可别把自己真当青天大老爷了,爬山可累着呢,我才不要继续搀着你了。” 小林奇站在山脚下,跺了跺双脚,转了转身子,满意的回应道。 “嘿,如此无礼,少将不叫,改口小胖子了。既然我已无碍,那这山崖我当然是自己爬上去了。” 林奇得以从湘城出来,自是答应过父亲不能向外透漏家底姓名,所以对于小胖子这一外号也不与小年锦多计较了。 才过山腰,小林奇就满头大汗,气喘如牛,倚着一棵槐树,坐地不起。 “不,不爬了不爬了,我真的爬不动了。” 小年锦回过身子,站到小林奇跟前,低着个头奚落他。 “你怎么连个女孩子都不如呢!” 小林奇仰起脑袋,举着两只肥白圆手,一只不停擦拭着自己额前的大颗汗珠,一只对着自己肉嘟嘟的小肥脸不断扑扇。 “这儿哪有什么女孩子啊,我只是不如你这小弟罢了,况且我才受过伤,虽能走动自如,但也还没完全好呢,比不上你实属正常!” “哈,跟我相处几日下来,你竟还没发现我为女儿身,真是笨到无药可救!小胖子,待我把头发放下来,你且好好看看我是小弟还是阿姐。” 小年锦将奇奇捧于怀中,腾出右手抚上发髻,取下白玉簪子,发丝飘散,香气四溢,惊得小林奇目瞪口呆,一阵恼羞:我这体态,竟被如此小女背着行了半百步路,说出去指定被人大笑话!几经回想,她对奇奇的一颦一笑,也为正常之举,谈不得娘腔。林琛啊林琛,这趟远门脸丢大发了!想了想,还是难为情的一吐苦水。 “咳我视你为挚友,你定要帮我保守每日同你溜出来玩和背过我的秘密,这样方能友谊长存。” “我才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不用你提醒我也不会去随意乱说的!而且朋友之间尚无男女之分。我扮男儿时,你也得帮我隐着身份,莫要给我漏了陷。” 林奇心怀感激:你这朋友着实靠谱,林琛我不枉此行,杨年锦小兄弟,我定是不会忘记你的! 正在小林奇分神之时,一只獠牙恶狼在小年锦身后步步逼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红白喜轿 小林奇脸上的汗珠愈加增多,手也停下扑扇,指着小年锦身后,上牙打着下牙,颤颤开口。 “后后面狼狼狼有狼” 小年锦侧身,看见近在咫尺的野狼,迅速一把抓起小林奇的白白胖手,飞快逃走。 没跑多久,小年锦的步子越发沉重,耳后传来小林奇的声声粗气。 “我我我跑不动了” “跑不动也得跑啊,要不我把你丢在这儿去喂了那匹饿狼,指不定还能给我争取点逃跑时间呢!” 话虽如此,但小年锦将小林奇的手抓得更牢了。 恶狼将两小孩童一路逼近山崖之上,两人的体力也消耗的所剩无几。 前脚一地万丈深渊,后是恶狼虎视眈眈。无路之下,小林奇随着小年锦停下了脚步。 “小胖子,你的肉又嫩又鲜,定是合这饿狼胃口的很,若是拿你去换我的活路,你可愿意?” 小林奇嘴脸虽有畏缩之意,但身体还是十分实诚的挡在了小年锦面前,一口君子语气。 “它吃我之时,你记得切莫回头望我,场面一定血腥,你只需顾好自己一直往前跑逃出这山崖便是,可别让我白白喂了这恶狼!” 就在恶狼直面扑来之时,小年锦一把拉回小林奇放于自己身后侧,抽出长绳,对着恶狼一顿鞭挞。谁料,小年锦身形尚小,力气更是远不敌这恶狼,长鞭回抽之时,竟被恶狼一口咬住,幸得小年锦身手敏捷,及时松开了手,才没被跟着绳索一同甩到崖底。 由于身子晃动了那么一下,介于之间,小年锦怀中的奇奇从她托扶的左手挣脱,跳下地面,蹦到恶狼跟前,毫不犹豫直扑恶狼脖颈一处,对着它露出利牙一顿撕咬。恶狼伸出尖爪不停向奇奇撕抓,奇奇生的小巧,轻松躲开之后又跳到恶狼身后,对着它的耳朵用力啃咬。恶狼和奇奇厮打过程中,相继翻滚倒地,一溜烟一齐掉落这不测之渊。 小年锦与小林奇匍匐着身子,望向这层层迷雾笼罩,深不见底的山崖。 小林奇看着小年锦哭的梨花带雨,心里很不是滋味,顿时志气凌云:奇奇为守护我们殉了身,而我林琛作为武将世家一代男儿,因平时贪嘴又偷懒,导致武力不足,每遇险境无能为力,竟三番五次要一个小女来维护,等我回到湘城,定要跟着父亲用功习武,练就一身本事,往后就换我来保护你们。 小林奇一路安慰送小年锦回杨府后,前脚刚溜进府邸,林缚元后脚就来告急家事,命他连夜收拾行装,次日一早便要赶回湘城。 小林奇心想,自己没能陪年锦从失去奇奇的悲伤之中走出来不说,又因事出紧急,自己还要不告而别,让她不知不觉再失去另外一个伙伴,那她得经历几重难过啊! “不行,我今晚一定要去杨府找年锦兄弟!”小林奇暗暗说道。 然而事与愿违,林缚元把小林奇看得太紧,根本没有半点离身机会,就这样熬到了第一声鸡鸣。 小林奇身坐马车之中,经过医馆时,远远就看见小年锦托扶个下巴,蹲在平日会面的老地方一脸期待的等着他。小林奇一路回首,无能为力的看着小年锦左顾右盼,慢慢与她背道而驰,越来越远,直至她的人影完全消失才失望的摆正身子。 思绪拉回,杨年锦对着洞里出现的红白怪兔又唤了几声:“奇奇,是你回来了吗?” 林奇脑海画面一转,回到了两年前相遇之时。 “多谢少侠出手相救,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杨青越定亲自登门拜访,重金恩谢。” 林奇内心感情骤然丰满:八年前的不告而别,我深感愧疚,而后得知同年你不仅失去奇奇,挚友,还有父母,我痛感心疼。我愿一洗武将之名,甘作令兄手下,鞍前马后,鞠躬尽瘁,往后余生,由我和奇奇一同来陪伴守护你,年锦小兄弟,我们,都回来了。 “流浪子弟,冠名林奇。” 杨年锦推了推站在原地发呆的林奇,这才将他从离神之中拉了回来。 “林奇,想什么呢,快走了。” 跟前怪兔丝毫没有攻击之意,自顾自的朝着一处蹦跳而去,三人见状紧跟其后。 走着走着,一束微光隐隐照来,三人大悦,想都知道不远处便是洞穴出口。 出了洞口,一座挨一座的坟冢映入眼帘。 这一片莽荒之地上放着数十乘红白喜轿,每一墓轿前又都有着一只红白兔子在那儿独守。 幽幽的银光斜斜地照在这些冰凉的轿棺上,三人不寒而栗。 杨青越动身前往最近一处墓轿,掀开轿帘,只见里面躺着一具凤冠霞帔的苍白女尸。 整片墓地,无一处不红白鲜明,把三人照的尤其突兀。 “莫不是文玉姐已经香消玉损在这其中一二了?” 杨年锦大惊之后,不敢继续往下想,开始一轿一轿的加入搜索。 三人齐力掀完此处所有轿帘,或是尸骸,或是骨架,或是发腐肉体,唯独不见文玉香体。 杨青越端看四周,只见茫茫墓轿之中藏了一枱正规棺木。 三人走到棺木前,杨青越只是轻轻推了一下棺盖,不料让方才一直安静温和的怪兔竟一齐有了杀意,露出利齿向着三人撕咬而来,突发的猛烈进攻,让三人再次身陷囹圄。 “这枱棺木必有问题,哥哥,你去开棺,我与林奇在旁为你护法。” 杨青越知意,迅速将棺盖一把推开,一座阶梯直通地下暗道。 待杨年锦、林奇安全下到密室后,杨青越仓促合紧棺木,步步艰难的走下来。 没过几步,杨青越脸色愈加泛白,寸步难行,最终身倒一侧。 林奇及时扶过杨青越,将其缓缓放地,原来是刚才关盖之时,杨青越不小心被一只怪兔咬破了手,伤口处,牙印之深,周遭一圈乌黑一片,流血不止。与此同时,杨年锦闻得密室传来动静,喊着林奇一起将杨青越扶到暗角一处躲藏起来。 杨青越脸色惨白,气息越来越微弱,咬伤之处连带整只手臂由开始的淤青渐呈暗红。杨年锦心急火燎,决心只身前往一探声响,万一来者是洞穴之人,向他求点解药也比干藏在这儿等哥哥闭目了好。 “林奇,你帮我好生看着哥哥,我去去就回。” 杨年锦刚准备动身,就被林奇扯着衣角拉了回来。 “眼下杨大人不见好转,我再把你弄丢,等他醒来不见你,我该如何?你留在这儿藏好了,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说罢,迈着身子,轻盈离去。 林奇顺着声响,躲在墙角看见一个黑衣人正鬼鬼祟祟朝着方向走来,眼看黑衣人即将临面,林奇身手矫健,三两下便将其扣押身前。 “何人?” 黑衣人听得声色,轻柔开口。 “林奇,你怎么来了?” 林奇放开身前黑衣人,只见她将面纱摘下,姿容显现,果不其然正是文玉本人。 林奇长话短说,急忙将文玉带回杨青越一处。 杨年锦见到文玉一刻,又惊又喜,来不及寒暄,坦言险境。 文玉给杨青越诊了会儿脉,神色略显紧张,难得见她愁眉容颜,杨年锦抬了抬声。 “文玉姐,我哥他怎么样了?” 文玉没有回声,解开杨青越衣带,一双玉手探进杨青越领口,随即将其脖颈处的魂玉取了下来。 “你们二人将他扶起随我来。” 杨年锦搀着杨青越一路自省:本是我们来救文玉姐,现下,竟是让文玉姐反救于水火之中的我们。也不知她自己一行路上都发生了什么。未来嫂子啊,我哥的命就交由你手上了!你一定要救活他啊,守活寡是极为不善的。 文玉将他们带入一间密屋中,杨青越躺在榻上,命若悬丝。 杨年锦、林奇不做声响,静静守在一侧看着文玉的一举一动。 文玉先后取来白纱,针灸用具及一盆清水。 没一会儿的功夫,杨青越左臂膀处便立了九针。文玉拿出魂玉将其放入木盆,顿时水花一圈圈泛泛而开,紧接着又咬破指腹往里注入血滴,清水一变浑浊,最后将杨青越伤口一处的整只臂膀浸入其中。 盏茶功夫过去,杨青越淤血渐渐散尽,臂膀暗红之色也慢慢恢复常态,气色也开始红润起来。 最怪哉之事,这越发浑浊的血水竟慢慢澄清起来,直至透明到可以清晰可见盆底魂玉泛着的绿紫光泽。 待文玉为杨青越包扎好伤口后,他也逐渐恢复意识,微微张眼,疑惑不解面向榻旁的文玉,用微弱的声音发问着。 “文?文玉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玉示意杨年锦、林奇一同坐下后,娓娓道来。 “此处是个死人穴,我们来到这儿,全是一场精心设计好的阴谋。那日边郊我们所救之人,并非红芷,此人不过是做了张人皮面具,易容幻化成红芷的模样引我们上钩罢了。” 说到此时,文玉起身走到一扇木门面前,推开门后十来具女子尸首横七竖八躺了出来,其中就有红芷。 “真正的红芷,早就死在这儿了。我们自是以为在四处搜寻吴院元凶,万没想到,凶手心机深不可测,竟先入为主,早就做好鱼饵静等我们上钩。什么散财贪官,全是虚头,假红芷才是这半喜半丧之事真正的始作俑者。” 杨青越打断文玉,追问道:“此番作为,有何目的?” “吴院旧案新事一并现世,各方神人隐客皆一一重现江湖。方才大家也看到了它的神奇功效。” 四人将眼光齐齐打向水盆,文玉语重心长接着说来。 “魂玉便是他们的目的。” 杨年锦挽起文玉的手臂,从上到下将她的身子细细打量了一番。 “文玉姐,你不见的这段时日可否有受什么伤?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去了哪儿?又是如何到此地来的?” “此地不宜久留,待杨大人恢复些身子,我们边走边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红白喜轿 杨青越歇息时段,文玉从密室外寻来三件黑衣叫三人一齐换上。 杨青越起身之时,百思不得其解,连带其余二人一起在脑袋里装了十万个为什么等着文玉一一解来。 文玉带着三人另辟蹊径,走上另外一条密道。 “你们可是疑惑棺木外的红白怪兔,它们乃乌邑一族用自己滴血饲养的异蛊,颇具灵性,出生时认吸入的第一滴血为它们的主人,幼年时期鲜肉喂养,而后成形以吸食红装年轻女子精气来滋养自己。被其利齿毒牙沾染一二,不出半日,全身渐呈暗红至惨白,毒蚀攻心,因气虚而亡。方才你们开得棺盖,异蛊嗅觉灵敏,闻的密室传出的乌邑族人气息,才对外人竖起敌意。” 林奇欲拔剑鞘:“何来的族人?” “你们身上所着衣物便是。此类族人一旦自觉身份外泄,便会服下硫丹,不出分秒瞳孔逐渐放大直至眼白全部消失,满目阴沉发黑,由内脏深蚀骨髓,肉身一并浓缩溃烂,尸骨不存,全化作一股灰烟。” 此番描述,与密林处三人所见黑衣人如出一辙。 杨年锦粗有眉目,对着杨青越一五一十阐述孩童时期拾到奇奇的一行经历。也细致注意到奇奇临世之时,自己背小林奇时候,衣物上不小心沾染了他的血迹,怪不得对他们如此温顺听话,那小林奇便是奇奇的主人了。 “奇奇偏偏在那年出现,父母的死与乌邑一族定脱不了干系!” 穿过密道,四人来到杨青越一行人走过的洞穴。 杨年锦放慢脚步,凑到文玉耳根,压低声音对着她一番提醒。 “文玉姐,前面一地乃石眼异物,可得小心了,千万别把它们吵醒了!” 文玉勾出指尖轻柔刮抚了一下杨年锦的鼻梁骨,嫣然一笑。 “别担心,它们本是一些温顺的飞虫鸟兽,在此灵性之地,经过成百上千年的生长、繁衍、进化才与这些岩壁合二为一。它们是闻不得任何声响的,只是对五彩颜色异常敏感,唯不见黑色。瞧你们之前穿的那般艳丽,自然是被你们的动静吓得睁眼睛了。这些生物虽样子长得丑陋,让人望而生畏,但比那些人面兽心的善良多了。纵使异蛊生着一副乖巧兔儿模样,但它戾气太重,可涂害万千生灵。万物用心看根源,切莫被那些可爱的外表迷惑了。” “那它们滴下来的是什么液体啊?为何会流脓蚀地?” “它们长年生长在这潮湿阴暗的地所,难免不患眼疾,泪珠自带剧毒,为了保护自己,才不得已如此。” 杨年锦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又在脑瓜里一阵自述:哈?莫不是我们把这些岩壁上的小家伙都吓哭了? 四人穿着一身黑色,果然安然无恙的走出洞穴,来到青柳地。 “这片青柳皆是乌邑族人用眼泪悉心浇灌养成的灵树,作为此处的幻影结界,蔓藤不惧水火,用人泪方可进出。” 这乌邑族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从头到脚连血滴眼泪都不放过的那么邪性。而文玉又是什么身份,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如此诡秘莫测。 眼前面临的这一件件奇事,杨年锦不去多想,往后自会慢慢知晓,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屋舍找到那个假红芷,揭开父母双死的秘密! 穿过雾林,四人回到屋舍,只见假红芷已悬梁自尽。 文玉唤林奇将假红芷尸首放下后,一把撕开面皮,眼前人乃红姨。 “你们看她身段不仅差了假红芷几分,且身形消瘦,满手粗糙起皱,丝毫不见年轻女子的滑嫩,除了那张脸是红芷的,别无一处似假红芷。红姨尸首尚有余温,想必还未被悬吊多少时刻,凶手应该没有走远,定在附近藏掖。” 话语一落,挨近一间阁房传出脚步响音,林奇闻声,拔剑而去,没一会儿功夫,便抓来一位白面小生。 文玉一眼判定他就是凶手。 林奇疑惑:“怎是个男子?” 白面小生将眼珠子打向眼角,妖娆程度丝毫不逊色女子,提着个尖细的嗓音,对着身后的林奇妩媚挑逗。 “咦,恩公,我可记得你说过,就算我本男儿,你也会义不容辞救我的,此话还当真?” 说完,白面小生摆正视角,邪魅一笑,喜怒两色交替转换:“呵,果然不愧是殳珏的后代啊,如此精明强干,没错,刘延史确是我所杀,不过他也死得其所。反正想着我们也需要妙龄女子饲养异蛊,便同意与刘延史商议合作,关于红白喜轿一事,他负责为我向那些官外老臣,富豪员外散口风,谣传冥婚新娘,我们负责寻找年轻姑娘,最后得来的银两我五他三分成,不料一次,他与我族人私底下交易分财的时候,贪得无厌,不仅偷揽了全部黑心钱,还对我的族人杀人灭口!我便一路设计引诱他到吴院。亏得秦斌那小老儿无意救济过其中之一,我才得知此事,送了他一个全尸。哼,文玉,你破了我的回魂邪术,我本想养精蓄锐再来找你算账,熟知魂玉出现了,我不得不强行出山,赌上一把,量你们也怀疑不到凶手会先行下手。哎,谁料我精心设计,把你掳去那死人穴都没能让你丧命。我精明一世,毁于一时。低估了你们的本事,是我的疏漏,我该死!” “你如何知晓殳珏!她人在哪儿?” 这是杨青越等人第一次见到文玉如此慌张,杨年锦也插言问道。 “十年前我父亲杨远生,母亲苏晴的死,可是你们乌邑一族所为!” “是我们做的事,我们绝不会矢口否认,但非我们所作为,也不会冤冤背锅。十年前一案少不了我乌邑一族牵涉其中,但你爹娘的死与我们无半点关系!记住了,我白饬〔chi〕只是乌邑一族微乎其微之中的一个小小领主。日后,会有更多我的族人来找你拿回魂玉,夺你性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饬笑罢,瞬间化成一股灰烟,尸骨无存,留下一地女子裙衫。 没想到这一行硕果累累,虽步步惊险,但好歹是让刘延史一行人在吴院发生的命案,连带红白喜轿这一歪风诡事一举告破了。 回离崖途中,文玉向三人原原本本告知了自己不见时日所发生的一切事迹。 “那晚,我站在院中离神冥想,忽而被屋舍后的风吹草动惊醒,我沿着声响跟了过去,只见树林入口有两个黑影闪过,想来那些年轻女子可能就是被他们一一掳走的,我便悄然前去准备一探究竟,慢慢的我跟进树林深处,眼前迷烟漫漫,我自知这些是迷香烟,便提早解去了药性,为了卸下两个黑衣人的戒心,我假装失去知觉意识,唏嘘着眼睛倒在地上。没过多久,那两人果然来到我的身侧将我抱走。一路上,我通过他们的言行举止得知他们是乌邑族人,想来这红白喜轿和吴院案事恐有关联,就任由他们继续一路带着我,最后将我放置死人穴时,我才对他们一一动了手脚。在他们殒身后,我为了方便行事,掩盖自身行迹,于是换上了他们的衣物,对密道一寻到底,一番查看后,得知那地原是乌邑族人的定居处,里面关于生活所需,一应俱全。后因此处风水尤为阴邪颇具灵性,是用来饲养异蛊的好居所,就成了现在的死人穴。不料我也在无意中找到了真红芷的尸首,细思回想,就有了后来的种种推测。再然后,遇到了你们。最后事实证明,果真如我所料。” “文玉姐,方才那厮所提及之人,见你听得言情难得慌张,她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文玉垂眸,神经皆数往后提扯了下,神色黯淡,停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殳珏是我的生母,十年前一声不响丢下我与父亲便隐匿于世了。而后她的生死我全然不知。” “十年前?你可知她与我父母是否存在什么关系?” 文玉沉默不语。 “想必文玉姑娘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锦儿,你莫要追问提及她的伤心事了。” 四人各怀心事,一路策马奔腾,赶回离崖。 杨年锦:文玉姐的娘亲可能会与十年前我父母的命案有关系吗?文玉姐的血液和魂玉一起为何可以解异蛊咬伤之毒? 杨青越:文玉姑娘的眼眸深不可测,完全看不透其半点心思,她到底为何方神圣?殳珏后人?殳珏又是什么人?乌邑一族也在探寻魂玉下落,那就说明并非他们将其置于秦斌口舌之中,那又会是谁为之? 文玉:殳珏,你对我从没有过半分生母之情,何以见得哪位母亲会在自己孩儿还在襁褓之时,便用其炼药,试毒,甚至下蛊,做尽阴邪之术。对我的种种狠恶无一不刻苦铭心。你怎么没让我堕死腹中,把我生出来如此折磨我,让自己的亲生女儿生不如死。殳珏,我恨你。 林奇:此行侥幸脱逃,留得性命,往后不知还有多少艰难困阻。年锦,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伴你左右,护你周全,替你找到杀害吴院一家的真凶,还杨父杨母一个清白。 四人抵达离崖,杨青越屁股还未坐热乎,就接到了新的报案。 死者是尚景客栈工龄长达十五年的记账先生—一梅荣。 据店小二所述,梅荣,而立之年,至今孤身一人,一直住于尚景客栈内。近日尤其嗜睡,打着算盘都能睡着,精神也是异常恍惚。夜半三更,店小二小海起夜之时,看见梅荣独身站在柜台前拨着算盘,以为他又神志不清开始梦游了,便没多留意。谁知,今个儿一早,小海见梅荣还一动不动站在柜台前,但又由于自己过于胆儿小,不敢轻举妄动,就去呼来另一店小二小清,二人上前刚挨上梅荣的身,他就身倒一地,小清探了探他的鼻息,这才确定他已没有气息,死于此地。 文玉仔细检查梅荣尸体,向杨青越分析开来。 “此人不见任何外露伤痕,瞧其死状,也并非中毒身亡,我见他身强体壮,再加上方才店小二一言一一梅荣十五年来生病甚少,因此也排除了暴病而亡的可能性。眼下仅有的这点线索,我一时间也无法做出具体决断,但能肯定的是,绝非自杀。” 见文玉也未能道明一二,杨青越深知,又是一起棘手案。 杨年锦若有所思,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嗜睡?莫不是他在梦里被人谋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浮生悬梦 七月初旬,梅荣还同往日一样朝六晚九认真在尚景客栈拔着他的如意算盘。 梅荣秃头大耳,一双眯缝小眼,鼻梁塌陷还带两个朝天鼻孔,两瓣厚唇外搭着两撇八字胡须,身段不足七尺,样貌生的十分难看。再加上出来混世十五余载,一直窝囊在这小小的客栈里做个记账先生,未能闯出什么事业来,所以至今未能媒娶贤妻,更别提生个一男半女。 一日,一位徐娘半老的客官结账后不忘朝着梅荣回眸一笑,至此,梅荣对她暗生情愫。当晚打烊后,他便唤来店小二小海,抚着自己那两儿八字胡须,春心荡漾,一阵显摆。 “小海,你今早可见有位女子对着我‘回眸一笑百媚生’?我瞧她那眼神,对我上心的很,哈哈哈,我梅荣的春天要来了!” 小海上下打量了梅荣一番,撇了撇嘴,送他一记白眼。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自作多情了!我看你是寂寞久了,自个儿在那儿痴人说梦呢!” 梅荣听得小海一话,心里很不是舒爽,自觉无趣,撅起他那张厚嘴,回屋睡觉去了。 夜深人静,梅荣躺在他的床榻上,脑海里满满都是那位女客官的笑颜,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安眠。 美人啊美人,等我到梦里来寻你去咯。 正值梅荣即将入梦之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唤醒过来。 梅荣起身,小声朝着门外问了句是谁,一个温柔女声传入耳畔。 “郎君,可还记得白日朝你回眸一笑的女子,便是奴家。” 郎君?我何时娶过妻妾? 梅荣心思之人自己送上门来,他才顾不及这些称谓,想着自己三十年来终于得以风流一回,晃了晃脑袋,疑惑一散而去,急急开了门。 女人进屋,关紧房门后,将身上衣物一一皆数褪去,把梅荣一推榻前。 梅荣仰头望着身上女人千娇百媚,不自觉的伸出双手抚上她的玉骨冰肌,看着眼前女人就要朝他俯身一吻,他很自觉的乖乖闭上双眼准备迎接她的红润娇唇。 “梅荣,梅荣,梅荣醒醒,快醒醒!应卯了,还在那儿睡呢,起来点点账本,免得一会挨店主训!”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直直打在梅荣两只眯缝小眼上。 梅荣蹙眉:原来是梦!差一点我就要亲上我的小娘子了,都怪小海这时候来叫!不行,我不能醒来! 接连几日,梅荣做事都心不在焉,记性也越来越差。每每店里入了新客官,他都要朝着望上一望,因为这样,致使好几次打好的算盘全作废,只能重头再来,效率降了平日好几倍。他无时无刻都在渴望睡觉,方有入梦,才能与他的娇俏娘子会面。 又是一日,梅荣因白日欠下的账目太多,被店主责罚,安排他连夜值守柜台算清了钱财才能回屋歇息。 夜半三更,店小二小海起夜之时,看见梅荣独身站在柜台前拨着算盘,以为他又神志不清开始梦游了,便没多留意。 与此同时,梅荣也用余光扫了一眼小海,没多话,继续埋头算账。 待小海上楼回屋后,一声熟悉的女音传入了梅荣的耳。 “郎君,我拿我的一丝秀发作为我们的定情信物,你愿要否?” 梅荣满眼桃花,失魂丢魄一般,连连点头。 “愿意,娘子,我愿意!” 次日,小海早早起来准备打扫内阁,下楼时,只见梅荣还一动不动站在柜台前,小海一通自言自语:莫不是这厮倚着柜台在这儿睡了一夜? 小海站在楼层间朝着梅荣轻唤了几声不得回应,心里隐隐不安,匆匆回头上了楼,走进小清房间,一把拉起正在穿衣的他急急再下楼。 “诶诶诶干嘛呢你,我衣带还没系好呢!” “梅荣他好像出事了!” 二人凑近柜台,刚把手搭上梅荣的身,他就身倒一地,小海忐忑不安,怼了怼小清的臂膀,眼神示意让他上前瞧瞧。 小清咽喉一紧,深深吞下一口水,伸出颤颤巍巍的右手朝着他的鼻息处探了探,屁股往后一倒,眼色慌张的望向小海,支支吾吾向他道来。 “他他他他他没气了!死,死死,死了!” 二人面面相觑,片刻才得以缓解。 “报报快!报官!” 小海出了客栈,三步做两步的奔向衙门。 林奇将尸首抬回后,小海向杨青越老实交代了关于梅荣的一行事迹。 见文玉对尸首也未能查出个什么来,杨青越心思沉重。 此案疑点重重,毫无头绪,杨年锦若有所思,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嗜睡?莫不是他在梦里被人谋杀了!” 听得此言,站在一侧的小海突然想起来什么,朝着自己脑门一顿敲打,连连附和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前几日打烊时候,梅哥跟我说他瞧见一个二十有四五的女人朝着他媚笑,额大家也晓得他的长相,我自然是当他说胡话,没当回事,所以刚禀报时候也忘记了,而且我每日端盘上菜,来的什么客人我清楚的很,对他所言之人,我和小清是半点印象都没。方才这位公子说梦里杀人且他确是见过那位女人后才开始神志不清的,敢想会不会是他撞见了什么女鬼,成天白日做梦,真死在梦里了。” 杨青越知会后,示意林奇让他们先行退下,四人开始了一番简单交谈。 “林奇,你去尚景客栈着重搜寻一下梅荣的房间和他执掌的柜台,还有两个店小二的住所也别落下,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得放过。刚从陆黔村回来,舟车劳顿的,想必大家都身心疲惫。锦儿,你同文玉姑娘先回杨府好好休息,等恢复些身子再来也不迟。” 三人得令一同离开了衙门。 回府途中,文玉一本正经向杨年锦道起初到离崖住进尚景客栈的事情。 古有‘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一说的江南一地,山清水秀,水天一色,万千文人墨客安居此处。而占有江南美誉之一的清玉堂也是歌功颂德,留名青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清玉堂门前,芬芳馥郁。 清玉堂屋内,百味药草。 清玉堂大夫,上曰青衣,下曰灰裳,一束赤芾系在腰间垂于腹前,发髻以笄束发,眉目凛冽,眸情深邃,脸廓不失慈祥,虽值不惑之年,但容颜一点不出老,乃江南冠有妙手回春之雅赞的名医,文清源是也。 文玉面带素纱,着银纹绣散花翠纹裙,带着她的丫鬟巧芯急急走进医堂。 “爹,何事如此慌张,让您亲自用飞鸽传唤女儿。” 文清源移目往身旁的文玉打了一眼,面不改色,波澜不惊,继续端坐为眼前病人安然诊脉。 顷刻,文清源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色响彻药堂。 “发热恶寒,有汗不解,口渴不欲饮,苔薄白,脉浮小数乃风邪外感,营卫不和之症。取生甘草4.5克,川桂枝4.5克,茯苓9克,炒白芍9克,白豆蔻3克,鲜荷梗1支,水煎服,调和营卫,辛温解表,待热退,风邪得解。” 文清源将药单递给病者后,举止大方,对着排队守候的其他病客深表歉意。 “咳,由于家中临有急事,今日要提早闭馆,后续病人你们方可到附近医馆探病,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是文某之过,我愿以明日开馆大家免金看病作为赔偿。” 药堂内众口纷纭,喧闹四起。 “文大夫仁心仁术,从来对救死扶伤之事不参半点含糊,提早闭馆定是有隐事,吾等理解,理解。” “对啊,再说了,文大夫华佗在世,胜过扁鹊,区区一日,不耽误。” “大伙散了吧,散了吧。” 待医馆闭门,文清源拿出一纸飞鸽书信,递到文玉身前。 “我得消息,近来吴院怪事连起,丧命无数,魂玉可能会重新现世,你去到离崖好好打探打探,指不定还能有你母亲的消息。” 文玉过目后,将手中书信一折掌心,眼神孤傲不羁。 “殳珏十年前就狠心丢下你我父女二人,干嘛还去寻她我不去。” “哎!我知道自你懂事起,你就憎恨她十年前把你丢给我后不告而别,天下父母心,她定是有她的苦衷的,你莫要怪她,她是为父的妻子,我了解她。” 文玉不作回应,侧过身子,在心中一阵闷闷不乐,对文清源的解释半点提不起兴趣:苦衷?善母?呵,没把我丢给您前,您知道她是如何待我的?罢了,我也不想再提。 丫鬟巧芯眼睛睁圆,唤了唤文玉。 “小姐?要不让巧芯陪你走一趟吧,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找着夫人就能知晓她的一切作为了。” 文玉沉思:殳珏说过,我与魂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我自是晓得魂玉的各种传闻奇说,消失三十年,何以现下问世?嗯就是不寻母亲,我也得到离崖走上一遭。 “巧芯,你留下来帮着我爹一起照看好药堂,我自己出行便可。” “玉儿,在外好生照顾自己,你的行事我虽放心,但还是要万事小心,若遇情况危急切记飞鸽传召父亲。” “小姐,你生的如此花容月貌,出门在外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文玉收好行装,独身踏上去往离崖之路。 文玉到达离崖时,已近更深。 离崖街道寂静无人,只见写着’尚景客栈’四个大字的门前,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蹲坐在那儿闷闷的喝着小酒。 文玉以为是个醉汉,不想招事,准备绕道而行,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了醉汉的声响。 “诶,姑娘,你的钱袋落了!” 不想也知,肯定又是勾搭姑娘的俗套,文玉不理,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着。又没几步,只觉耳后的脚步声越逼越近,文玉提高防备,骤然转身。 面对突然停下的文玉,由于惯性,男子来不及刹脚,但也未向文玉倒去,而是身跳一旁,摔了个踉跄,一个杏花荷包也顺势甩落出来。 文玉识得钱袋,又往自身腰包处摸了摸,这才发现果真是自己的布囊遗落了。 男子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双手合十,谦恭卑微,十分有礼的向文玉鞠了一个三十度的躬。 “在下梅荣,是这尚景客栈的记账先生,姑娘,我瞧你衣着不似本地人,现下夜又深了,下一处客栈还有五余里,你方可先住进本栈来,明日再赶路。” 文玉自小不会以貌取人,看着梅荣行举得体,颇有君子风范,便答应了住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浮生悬梦 安排住所全程,梅荣都没有过失礼之事。 天亮一早,文玉从来客栈吃饭的其他客人闲言碎语里得知,吴院昨晚再发命案,七个外地人无一幸免,而后,着急放下手中仅咬过一口的菜馅儿包子,匆匆出了店门,一路打听来到吴院。 一番查看后的文玉回到店里,经过柜台时,礼貌询问。 “梅荣先生,你可知附近哪有珠饰布匹售卖?” “出了店门左转,走百步后右转,再往前走不足五百步,便是本离崖最出名的商务阁一一南云布坊。” 文玉道谢后,又往南云布坊去了。 由于事出紧急,她没来得及换装,就算遮了面纱,仍不掩魅力,惹得路上的男女老少都对她目不转睛,盯着打看,回头率那更是不可估量的高。 文玉进到南云布坊,只见南云掌柜正在招呼别的客人,她便自己挑起布匹来。 一位翩翩公子走到文玉身边,言语挑衅无赖,手脚也欲有不老实之意。 “小美人儿,让本公子来帮你量一下身寸,方能有你合身的绸缎啊。” 男子手还未沾衣就被文玉一脚踢得三米开外,吓得南云掌柜疾步来到文玉身边好言招呼。 “不知姑娘有何需要?你切莫伤了气。” 文玉眼神凌厉,于面纱后小声嘀咕:我瞧你长得人模人样的,却是地痞流氓不如。 南云掌故见文玉不回声,又客气的接了几句。 “我瞧姑娘衣着像江南人,我这儿江南一地各式各样的珠饰布匹,应有尽有,你且随我来这边看看?” 空气屏息了半刻。 “掌柜,劳烦你帮我把本店所有素色珠饰及以玄色、朱红为主的所有布匹打包好后秘密送到吴院侧门。谢谢。” 南云掌柜接过十锭黄金,听得‘吴院’二字,嗓子眼不禁往上提扯了下,心生怪异,虽胆丧魂惊,但又不想丢了这份大买卖,一番犹豫后,还是命人照做了。 文玉觉得自身穿着太过扎眼,若是再不换装,不知道一路上还得惹多少麻烦,便回到了尚景客栈,头戴帷帽,着一身玄色衣袍,用上无香散,保证自己丝毫不被看清面容后,再次直步吴院。 后来就是文玉与杨年锦、林奇相遇一事。 “荣叔不仅人老实巴交的,心底也是非常善良好说话的!” 杨年锦听完文玉所述,自己也娓娓道来:“我六岁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小少将” 时间一转十年前。 “哈?这只兔儿竟然喜爱吃肉,离崖的万物可真有趣,这等异事本少将我还真是头回见。” 小林奇说着说着,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叫响,他两手抚上自己的小圆肚子,将眉眼挤到一起,嘟起个小嘴,对着小年锦委屈巴巴支吾出后半句。 “本少将的肚子也想食肉了。且你看我这受伤的脚,都说吃啥补啥,嗯得一顿大补!” 小年锦顺了顺怀中奇奇柔软的毛发,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哼一一吃的这般白白胖胖,看我说你是猪仔,一点没错吧!” 说完,小年锦神色骤变,眼神迷离,压低声音,一张阴沉小脸向小林奇凑的越来越近。 “我给你说城里卖猪肉的付屠夫专门抓你这种小胖猪去宰了做肉包子拿去喂猪呢!吃啥补啥嗯,很有道理” 小林奇嘴角向后一抽,长音‘咦’了一句,不敢想象如此瘆人画面。 “好好好,不吃了,不吃了。本少将挨一顿饿还是挨得起的。哼!” 小年锦瞬间眼睛挂月,弯弯似桥,颜如朝露,眼眸干净清澈,水润润的,一时间竟偷偷在小林奇的心底开出一朵花苞来,沁人心脾。 “哈哈哈哈瞧把你吓的!嗯我也有些饿了,罢了罢了,我带你去尚景客栈尝尝咱们离崖最美味儿的兔子肉。小胖子,看我辛苦搀扶你的份上,你得请我吃饭啊。” “年锦兄弟果然仗义!小问题,说走就走!” 没迈几寸,小年锦忽然停下了脚步。 “哦!我们得先找个地方把奇奇藏起来,带着它去吃兔子肉多不好啊!虽然它不是真兔儿,但看着长相,好歹和它们也算是亲戚吧!” 小林奇也觉得颇有道理,连连点着个小脑瓜,随着小年锦来到医馆借了个竹笼子,将奇奇藏到医馆三十米外的一棵槐树树洞里。 本就空腹了的两人,再加上这一来回折腾,更是饿坏了小年锦急急匆匆拽着一瘸一拐的小林奇赶往尚景客栈。 小年锦将小林奇安顿在位置上后,蹑手蹑脚跑到柜台跟前,慢慢往柜面伸出一双纤细小手,霎时冒出个小脑袋。 “唬!荣叔,我又来吃上等的兔子肉啦!” 梅荣从抽屉里拿出铜镜,偷摸着往自己脸上认真的照了一照,暗暗想着:我不过比你大十来岁,为何次次唤我叔?我长得真有那么显老吗? 虽如此思索,但梅荣没一点脾气,仍一脸温和笑意满面的对着跟前的小家伙耐心说来。 “年锦妹儿,你莫不是又忘了辈分?我都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叫我荣哥。” “嘘!我带着朋友来的,他脑袋瓜不好使,还不知道我是女孩子呢,那荣哥,你也要叫我小弟,知道吗?” 梅荣见着小年锦认真指划的可爱模样,自然的笑了一下,很是配合。 “得嘞,这顿兔子肉,我请你俩小兄弟吃!” 梅荣说话算话,不仅请了二人最好的兔子肉,还加送了几个客栈的招牌小菜(茄子煲鸡腿、酱香红烧肉、青葱土豆泥、麻辣牛筋、红枣银耳汤),很是阔绰。 尤其小林奇,看着菜式一盘盘端上来的时候,简直是口水直流三千尺! 二人吃的相当满意,撑到寸步难行,还使得小林奇打嗝不断,本就圆润的肚子,这一果腹,更大了。 “我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食物!我也太喜欢离崖了,不仅景奇,物怪,且食物也是无比的好吃!最最重要的是,这儿的人也是极为友好善良的。尤其是能结识年锦小兄弟你,真是本少将的三生荣幸啊。甚感满意,甚感满意呀。嗝一一” 二人一道离开之时,桌上的饭菜还剩有大半,梅荣觉得浪费,全部打包准备给自己当宵夜下酒。 眼看天色渐晚,小年锦同小林奇回到槐树底下,喂了些许鲜肉给奇奇后,二人约定每天清晨溜出来后都在此地碰面。 说到此时,杨年锦和文玉已在杨府厅堂喝上热茶了。 “唉,从小到大,荣叔都不知道请我吃过多少回的兔子肉了,眼看他就这样突然闭眼人去,我心里还真不是滋味。而且他素来友好,何以结的仇家?真不知是哪位歹人害了他啊” 人生睁眼一世,闭目一瞬,你说年华虽好,但还没来得及正式享受,人就这样悄然离了去,那我睁眼的一世又为何求?最后不都要沦落到,一无所有归往尘埃处,哀哉! 另一边,林奇来到尚景客栈,开始了一丝不苟、滴水不漏的全面搜查。 林奇来到柜台前,仔细搜索了一番,只见桌上一把如意算盘,几本账目,一套笔墨纸砚,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块铜镜,些许零散钱,从台面望到脚底一处也都干净的很,除此这些正常的物品外,倒真没发现什么异样。 林奇若有所思:血渍、暗器无一所获,凶手到底是用什么手法将他置于死地的? 见此地没有收获,林奇便上了步梯,去到梅荣房间。 梅荣屋舍不大,虽其貌不扬,但人还是勤快讲究,整个房间都被收拾的非常整洁、干净。 林奇一番查找后,倒是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相关发现:几幅香色女子画像置于梅荣的枕底。 林奇询问小海,从他嘴里得知,梅荣不擅画作,所以几许画像非他笔下,林奇思其中恐有猫腻,便将它们作为线索放置己身,一并带了出来。 随后又相继搜查了店小二小海和小清的住所,没有发现半点可疑痕迹后,带上仅有的几幅画像回到了衙门。 杨青越听得林奇一番陈述,自己也开始对相关情节抽丝剥茧:二十有四五的女人?嗜睡?画作?梦里谋杀?到底还遗漏了什么细节呢。嗯 “林奇,你最近多安排些人手暗中对尚景客栈周遭一切多加注意,一有异动,立刻向我回禀。还有,两个店小二的一举一动也要着重留意。” “加禀杨大人,我听闻,尚景客栈的店主在那日安排好梅荣的工作后,声称公事在身就急急外出了,属下怀疑,梅荣一死会不会就是他所为。” “自己杀了人就如此草率了了走之,这不是明给人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有所怀疑虽没有错,但也不可妄下决断。眼下也没有更多的线索,你方可沿着这条线路去打听打听,他去往何地,办何公事,几时才可回来,旦有嫌疑,定不可放过一二。” 林奇知意后,离开了堂室。 落日余晖,晚霞满天,杨青越下堂之后,只身一人走了一趟尚景客栈。 客栈还同往日一样,客来人往,生意照常的好,内阁端坐着的来往行人,各居一桌,喝着小酒,谈天阔地,姿态百千。 不由让杨青越心底对这现世状况生起一抹透心的凉意。 人生何其凄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辈无名小卒客死他乡,除了秉公办案的正义会为他伸张,为他洗身,为他说完生前最后的死因,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会再去对他关怀问世,心生怜悯。 想也知道,时日再过得久一些,梅荣这一人物,便会随着流光不了了之,被人相忘于江湖。 小海一眼望见走进客栈的杨青越,二话不说,将手中的空茶壶递于临工,大步走向杨青越好声好气对他一顿招呼。 “杨大人,是什么风把您也跟着吹来了,您且这边小坐,我这就去给你端热茶。” “我看看就走。” 杨青越威风凌冽,不失气质,平静丢下五个字,便提步柜台。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小海呆站原地。 杨青越与林奇所见略同,确实查看不出任何异样之处。 一个孩提倚在柜前临近一桌的母亲怀里,不断搬弄着手里的两线锤鼓。 叮铃哐啷叮铃哐啷叮铃哐 只见锤鼓线上的朱红圆石不慎掉落,顺着路面正好滚进了柜台桌底,直至慢慢滚向杨青越脚底方才停下来。 杨青越俯身捡起圆石,忽而发现上面盘绕了一丝银白长发,心生端倪,取下发丝,将圆石还于小孩母亲后,唤人将桌底清理了一通。 除此发丝,没再发现任何其他杂物。 杨青越不予多想,将一丝银白长发及几幅画作一并带回了杨府,准备放于自己屋中慢慢参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浮生悬梦 四幅画作上的女子皆为同一个人,只见画里的夫人一头银白秀发长短不一,左半边及腰,而右半边仅触肩,脸上姿容低眉垂眼,整个嘴角向下而折,一滴愁泪惟妙惟肖尽显哀容。她身上所着衣物皆为杏黄色的粗布麻衣。四幅画像各具一态,一是舞姿,二为站姿,三乃坐姿,四则侧躺姿。 夜深人静,杨青越夜不成眠,一个人愁眉不展倚着太阳穴坐于文房四宝前,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四副画像里女子的憔悴容颜。 柜台底下发现的一丝银白秀发,恰恰应了画作里女子的一头白发。画里的女子究竟是谁?画作又从何而来?她可能牵系凶手吗? 烛光掩熄,杨青越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微风袭来,寒意凉凉,杨青越就此冷醒,这才发现自己已伏案而睡。借着身上困意不减,他准备挪步到榻上安眠。 杨青越刚侧下身子,只觉牙龈十分痛痒,便往嘴里轻轻掰了掰上齿左边的第二乳磨牙,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碰,竟让牙齿松动脱落了下来,一颗洁白乳磨牙略带血渍置于他的掌心之中,还没来得急想明白,牙龈又开始发疼了。 顺着痛痒,杨青越往嘴里捣鼓了一圈,只见上齿左边的尖牙、乳侧切牙、第一乳磨牙及下齿右边的第一乳磨牙、第二乳磨牙挨数脱落。与此同时,嘴里也溢满了龈血。 杨青越心慌意急,赶紧坐直了身子,往镜处走去。 站在圆镜前的他,张大了口,上翻下看也没发现什么异物在这唇齿之中,反而对缺牙的自己惊吓不已。 待牙龈疼痛得以缓解,谁料舌苔处又开始了一阵堪比针扎剑刺般穿肉之痛。 杨青越神经紧绷,额上、脖颈一带青筋爆裂尽显,他忍着巨痛艰难的张开了嘴,透过圆镜,只见他的舌苔之处,竟慢慢冒出了一颗颗带尖乳牙,大小极为迷你,数了数,正好对上已经脱落掉的六颗皓齿。 就在杨青越几乎疯狂的时刻,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把他从噩梦中救醒。 杨青越猛然睁眼,大汗淋漓,原来自己伏着太阳穴在这文房四宝前睡了一夜。 为了确保自己从未离过身,那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杨青越往自己的唇齿处探了探。 牙龈不疼,牙齿根深坚硬,舌苔正常,嗯悬梦一场,惊心动魄。 杨青越推开门,一抹阳光直射他的双眼,让他不由自主的眯缝躲避了一下。 来者是林奇。 “杨大人,时近巳时,衙门里外迟迟不见你的踪影,属下便回杨府来寻你了。” 杨青越少有叹气,他的一声‘哎’让林奇突觉异常,关切的语气接言问了问。 “杨大人,是否还在为昨日的案件忧心,让你没有睡好,所以今日显得如此疲惫。” 杨青越沉默不语,心系悬梦,每每想起昨夜身临其境般虚实参半的梦境,就心口泛凉,将紧张提至嗓眼,久久不能安定,让他话到嘴边不得以又深深咽回去。 杨青越冲洗了把脸后,与林奇出门之时开了这一天的第一句口。 “锦儿和文玉姑娘为何不在府上,她们去了哪儿?” “二人辰时便同我一道出门了,年锦跟我说,她们已经休息好了,事关案情,片刻不容耽搁,于是早早就去客栈附近找线索去了。” 文玉与杨年锦走在杨府到尚景客栈之间的路段时(后续会称此条路段为尚景街道),一个面容俊秀,身着艳丽的男子挡了她们二人的去路。 男子何以俊秀,是因为他身高八尺,又生了一张无暇的脸,两眉既浓密又乌黑,眼瞳暗紫深邃显柔情,鼻骨侧看成峰,唇面朱润,内齿白净,面如冠玉,姿容既好,神情亦佳,清秀之中携一抹俊俏,俊俏之中又不失那抹温柔,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谜一般的气质。 男子何以艳丽,是因为他身着长衫衣色兼具红橙黄绿青靛紫七色,其上鱼龙攀附,不管身处何地,都尤为扎眼突兀。 神秘男子眼里完全没有杨年锦,贸然站到文玉跟前,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堵了她的去路。 “本人初到贵地,一不小心在这儿尚景街道迷了路,不知眼前这位美艳绝伦的仙子可否引我到尚景客栈一处?” 无非又是一个觊觎我文玉姐美色之徒,搭讪的理由也不动动脑子编的靠谱些,一来就想勾着我的文玉姐上客栈,歹意明朗,贼心倒是不小。姿色再好又如何,仍敌不过杨青越一指。跟我哥抢女人?呸,想都别想!且看我好好整治整治你这种无耻小人。 杨年锦不屑一笑,将手臂自然搂上文玉的细肩,抢言回答。 “休得无礼!切莫对我的小娘子有任何遐想,这位客友有所不知,你所言的仙子,她早早便是本公子杨年锦一个人的美人了!” 男子只闻杨年锦的声音,神眸丝毫不离文玉。 “呵,大笑话,我倒惊奇了,两个女儿家可是生了磨镜之情?” “你!污言秽语!” 男子这一语,气的杨年锦抽出长鞭对着他准备一顿狠打。谁料,男子身手半点不弱杨年锦,迅速从她手中抢过长鞭,回言。 “姑娘怪哉,明明是你自己道出来对她有情,早早便是你的人。怎么现下怪我污言秽语了?” “强词夺理!流氓就是流氓!还我素鞭。” 眼看杨年锦又要动手,文玉立马上手拦住,镇定自若,平静如水的安抚二人。 “客友到访离崖的方式会不会太过热情了,把东道主的东西都给抢了去。” 男子显然不想在文玉心里失了好印象,很快拉下面子,连声致歉,恭敬有礼的递上素鞭还给杨年锦。 于此同时,文玉在杨年锦耳畔窃窃私语。 “眼前人能一眼识得你为女儿身,说明一点不笨,洞悉无遗,且身手也在你我之上,万勿轻举妄动。” 言毕,文玉挪回身子,不失礼貌地问向男子。 “不知客友如何称呼,到往尚景客栈又是所为何事?” “在下弱冠之年,素以自在逍遥伴身,吾乃一介散人,名唤第五余。前两日,我为一位二十好几的女子作了几幅画像,画作好后,她声称没带散钱出门,让我今日到尚景客栈处寻她补回欠下的银两。” 第五余满目桃花,接言道。 “有幸在此缘遇仙子,第五余自是醉在‘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这绝美容颜上。敢问仙子芳名,何许人也?” 杨年锦朝着第五余摆摆手,示意他死了这条心。 “路遇而已,无可奉告。既然顺路,举手之劳,你且随我们一道走吧。” 眼看阳光愈加刺眼,第五余跑到街边买来一纸素花伞,站在文玉身后将此素花伞全位举于她的颅顶,正好为她遮了这烈烈日光。 一路上,第五余撑手不觉累,满心呵护,文玉则没有予过他半分悦色,半句言语。 走了段路,三人站在‘尚景客栈’门前。 “路既送到,就此别过,你回去就把我姐姐忘了吧,想你也没戏!” 第五余对杨年锦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将素花伞递于文玉身前。 “晴可遮阳,雨可避身,倘若仙子不嫌弃,便收下这份微薄谢礼吧。” 文玉脸色一如平静,谢绝之。 “正如我妹妹所言,既是顺路,便无谢字一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完,带着杨年锦步入客栈找了一偏角位安坐了下来。 第五余见文玉、杨年锦入座后,摆着大步跟进了客栈,毫不客气坐于她们方桌一角。 “吾寻之人还未到呢,且容我先坐上一坐。” 小海看见新进客官,端着热茶赶忙招呼,见到文玉、杨年锦二位容颜,这才发现又乃杨府之人。 “哟,最近咱这小店可真是揽贵客的很呀,您三位也是来寻线索探案的吗?还是需要来点小菜儿?” “上份新鲜兔子肉。” 杨年锦随口一说,思索间,又吞吾接言。 “睹物思人罢了罢了,兔子肉就免了,随便来几份家常小菜即可。” 第五余神思恍惚,面向文玉托抚个下巴好奇的问了一问。 “不知仙子要寻什线索,探何案?我第五余走南闯北,见过的稀奇玩意那真是数不胜数,你且同我说上一说,指不定还能有我一席用武之地呢。若是帮上了仙子,能否就此交个朋友,告知我你的芳名呢?” 杨年锦眼看第五余朝着桌尾越凑越近,一把巴掌手直直推上他的脸。 “阴魂不散,也别太得寸进尺,不该你知道的你就别多问!再多话,我赶你到别桌去。” 第五余对于杨年锦的话反正是从头到尾都没认真听进去过半句,更没有一丝兴趣去搭理她,所以对第五余而言,杨年锦说再多句也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心情,虽无妨这些,却十分介意别人对自己有身体接触,杨年锦这一碰,让他眉尾上摆,勃然大怒。 “是谁允你动我的脸了!如是再对我有任何触碰,不管你为男儿女儿,我第五余必然宰了你的手!” 第五余自己心里很是清楚明白,碍于文玉在场,本来十足的火气实实压了六层。换作别人,碰上之人早已被割指断臂了,哪儿还有那么多善意的废话提醒。 对于眼前这个小男儿的威逼,杨年锦丝毫不惧,提高视角,怒目圆睁,气势如虹的怼了回去。 “呵,是谁又允你看我姐的脸了!若敢再对我姐有任何不轨,不管你为君子小人,我杨年锦必然挖了你的眼!” 二人的火势在小海端盘上菜之时皆数浇灭。 “小二,我瞧你好像拿多了一副碗筷吧。” 小海不停转咕噜着眼珠子,左右两边同时示好,看眼前这个阵仗,自己又不敢乱说半句话,他知道,这两位都是惹不起之人,旦说错一句话,恐怕自个儿脑袋不保。 “嗯是这样的,多的碗筷以备添客之需,放在这儿不打紧,不打紧。我这就去给你们端上别的菜式,还望几位稍安久等。” 话刚磕巴完,小海一溜烟的撒腿就逃,聪明的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第五余不想再与杨年锦多费口舌,送了杨年锦一记白眼后,老实闭了言。 就在这时候,尚景客栈门角之处躲了一位头戴冷色布巾面色憔悴的女子。 第五余细致入微,眼神亦佳,一眼就认出门前鬼鬼祟祟之人正是前两日找他作画的女子。眼看女子朝着尚景客栈周旋了一圈也没有要进店之意,转身正要离开,第五余话不多说,留下素花伞,起身追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浮生悬梦 文玉、杨年锦吃饭途中,没有发现这些来往客人中出现任何可疑之人,结了帐准备步往衙门,谁料,刚还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的天,忽而就阴沉风起,下起了暴雨。 杨年锦回到方桌处,拾起了第五余留下的那把素花伞,走回客栈门前。 “文玉姐,瞧这天气,这伞不用白不用。咱们用过丢了它就是,怎么也比淋了身子要强的多吧。” 眼看雨意愈来愈大,进客栈躲雨之人也是愈加拥挤,就在杨年锦撑伞之际,不小心被急忙进店的这些人撞了手臂,伞把也顺势甩到了雨地去。 杨年锦就近喊了正在招呼来店客官的店小二小海帮忙捡伞,小海脸上略显犹豫,最后还是唤了别的临工帮忙拾回了伞把。 “杨公子,我这儿忙的腾不开手,你且稍等一下,我这就叫人给你取伞。” 由于伞把过于窄小,不足撑够两人,文玉举起的素花伞全部悄然斜往杨年锦一处,任由雨滴沾湿她的秀发及裙裳。 二人走了半百步路,第五余脚步轻盈踏水之声及他的高亢唤音一齐由远及近传入文玉、杨年锦等一行路人的耳朵里。 “仙子,留步,仙子!” 说来好笑,第五余这声‘仙子’惹得好几姑娘陆续回了头,再瞧上他那张脸,那身艳丽的衣,更是齐刷刷的一阵脸红心跳。 文玉不动声色,步伐如常,不移一点眸的继续往前走着。 没走得几步,文玉只觉身子冰凉之意骤然消失,她用余光打了一眼,这才发现第五余在她的身后侧为她撑起了另外一把素花伞。 “仙子,这是要去往何处啊?我瞧你身上都湿透了,要不让我送你回住处换身衣裳先吧,否则难保身子不受寒呀。” 文玉的心毕竟是棉花做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三番五次不顾自己,替她遮阳挡雨,这般冷言相对始终显得有些不识恩情。思之间,文玉抬起下颚,朝第五余一处望去,温声细语礼貌回了一句。 “多谢第五公子的关心,不劳烦了,且你自己也该注意些身子,别让自己受凉了。” 此话再为简单不过,但是听进第五余的心里,那就宛若璀璨星辰,暖入骨髓,沁至心底。看着从头到脚已经湿透的自己,也是万万分的心甘与值得了。 冷风袭来,本就穿的单薄,再经雨淋的文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经杨年锦几番担心言语与耐心规劝下,这才让文玉这个执着逞强狂答应先回杨府换衣裳,再去往衙门探案子。 第五余一路护送,眼看文玉走进题‘杨府’两个大字的府邸,自觉聪明的站在大门前朝着往里走的文玉唤了句杨姑娘。 “还算他自觉,晓得不跟着进府,他若敢强行踏进我家一步,我定是把他的腿给折了。” 文玉坦然一笑,杨年锦接着絮叨起来。 “你看他那个傻子,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还给文玉姐你改了姓。” 顿了顿,杨年锦的脑瓜里藏了后半句:日后嫁了我哥也确是我杨府之人,嗯思来寻去,叫杨夫人最为贴近。 另一边,杨青越一个人端坐卷室,身心疲惫,困倦不已。 在杨青越翻看案册之时,一位女子向他姗姗走来。杨青越提神,生起疑虑,朝着面前女人大发雷霆。 “你是如何进来的卷室!来人!” 女子忽然双膝跪地,一脸苍白憔悴的哀容仰着一双泪目可怜望向杨青越。 “大人莫要惊慌,民女没有恶意,只是想来找大人为我伸冤” 见杨青越不解的神情,女子继续说来。 “民女年纪二十有二,来自乡邨,不料被奸人所害,民女死的好冤啊” 听得这一‘死’字,杨青越的心猛然咯噔一提,惊恐万状,几经细想这才发现眼前民女正是画中女子。 言毕,女子不再搭理杨青越,举起一双骨瘦如柴的手臂,将自己头戴布巾摘下来,一头银白秀发一展滑下,继而又往自己的脸皮撕扯去,慢慢血肉模糊,哀声怨气。 “大人,你看我的发我的脸皆为奸人所害你一定要帮帮我帮帮我” 女子边说边往杨青越一处慢慢爬去 眼看女子鲜红的双手就要抓上杨青越,文玉一声声由朦胧至清晰的‘杨大人’把他再次从噩梦中救醒。 杨青越猛然睁眼,这才发现自己翻册之时竟趴在这卷室桌前不知不觉睡着了。 杨青越闭紧双眼,朝着自己的太阳穴不断压揉,暗暗想着:从陆黔村受伤回来就不得调养休息,兴许真是自己太累了,才会反复做出如此悬梦。 “哥,你脸色为何这般惨白?是遇到什么惊慌之事了吗?” 杨青越不想她们担心,便隐瞒了梦境,恢复平静,回言道。 “就是身子有些倦了,无碍。” “由于外面下大雨,文玉姐把小伞都遮于我一人,让自己淋湿了身子。本来文玉姐是想直接来衙里寻你的。但我怕她着凉,所以先陪她回家换了身衣裳,这才耽搁了来找你的时间。” 杨青越只听得前半句,就将一丝担忧藏于这眉目之中,心尖的微疼感更是深埋不见知觉,压低了关怀之意,平平问了句。 “文玉姑娘,身子可还好?” “都好,还请杨大人予我说一说相关案情的所有线索吧。” 三人挪步大堂。 见到文玉身影,一直守在衙门前的第五余喜忧参半步往大堂。 喜自是喜再见文玉。 忧则是忧文玉身旁多出的那位俊颜男子。 第五余欲弃了那半忧,满心欢喜的走到文玉身旁,为他擦拭干净了她正待坐下的凳椅。 “杨姑娘,请入座。” 杨青越也不知道为何,看着第五余对文玉如此殷勤的模样,心头竟生出一抹酸意,情不自禁拔出剑鞘,挡了她的座椅。 “文玉姑娘,你且这边坐。” 文玉?莫不是这位仙子也是位客友,并非这杨府中人? 第五余面露尴尬,挑眉一笑,语气十分挑衅,向着文玉婉婉煽情。 “恕第五余愚昧,擅自悟错了仙子的姓氏,既然仙子不为杨家人,且我也不想同第一声叫你名唤的男子一样,嗯” 第五余顿悟半刻,眸光灿烂,满意的道出最后半句。 “仙子堪比绝世佳人,佳亦有美好之意,往后只有我一人唤你阿佳便是最好。” 第五余心思欢喜:且也只能我第五余第一个亦是最后一个这般唤你。 全程之中,文玉心如止水,不喜不忧,也没有应予一句,但又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便随了第五余的性子。 杨年锦则尤为不满。 “你这阴魂不散的竟纠缠到门堂来了,恶不恶心。不得乱给我文玉姐随意叫名,你且拿回你的佳!” 杨青越语气平和,无半点争战之意。 “这位公子,若你没有别的事了,还请移步他处。此乃衙堂,我们要商议案事了。” 第五余心思自是不在这衙堂之上。 “可是商议梅荣一死案?我方可查出凶手是谁。” 杨青越一行人显然面露一副不相信的神态,第五余则嘴角上提,自然甩过衣袖,不紧不慢接言道。 “你们从尚景客栈可是收得了四幅女子画作?那正是出自本人笔下。” 听到这儿,杨青越突然哈气连声,又开始犯困了,声色疲乏地问起第五余。 “哦?你且说说梅荣为何找你作画?” “非也非也。此画作并非梅荣请我提笔。” 杨青越强忍困意,更加好奇的一顿追问。 “那是谁?此画中女子又为何人?” 第五余一双潋滟深瞳,背过身子,爽朗一笑。 “你方可好好琢磨琢磨画中女子。阿佳,我现有要事在身,等我下次再来寻你。” 余音由近及远,第五余也很快没了烟影儿。 杨年锦连连示意杨青越不要被第五余谬言所迷惑,再寻了一圈衙堂,茫然问起。 “林奇呢?怎么还不见他来。” 只见杨青越的眼睛都快闭上了,听得这声问,再次强撑困意,低语道。 “他去打探尚景客栈店主离去一事了。” 文玉发现杨青越的神情举动尤为异常,起身步到他的身侧,自然抬过他的右臂,为他细心诊起脉来。 “人兼具浮、沉、迟、数、滑、涩、虚、实、长、短、洪、微、紧、缓、芤、弦、革、牢、濡、弱、细、散、伏、动、促、结、代、疾二十八种脉象,健康人脉象应为一次呼吸跳四次,寸关尺三部有脉,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尺脉沉取应有力。而我见杨大人的脉象,浮沉不定,主阴阳失调,脏腑虚弱,外感无力之病故;脉搏忽而缓慢,忽而急促,同时又主了虚寒虚热两症,如此看来,实数怪异之脉象。且此番病症,与之前身中异蛊咬伤之毒无半毫关系,杨大人,你近日可有发生过什么事?” “只是有些疲乏嗜睡罢了无妨” 话语刚落,杨青越便闭眼昏沉睡去。 等杨青越第三次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安然躺在杨府他自身的床榻上。 “哥,你终于醒了!方才你到底做了什么梦,瞧你都对自己做了什么!” 杨年锦开口间,杨青越顺着她的眼色往自己双臂处望去,轻轻掀开衣袖,只见胳膊四处留着一块块深深的淤青爪痕印。 “何人所为!” “还问何人所为呢,皆由你本人所为!你可还有印象,文玉姐在衙堂为你诊脉述症一事?她刚提口问你近日怎么了,你就闭眼睡去,任谁都唤不醒。于是我们便命人将你从衙门带回府邸来了。文玉姐给你治病之时,只见你拼命重伤自己,且力大之无穷,我们四五等人一齐使力都拦不住你,文玉姐说了,你可能中了什么邪术,必须靠自己醒过来,若我们强行阻拦,你就会死在这梦境之中,永远醒不过来。” 眼看事情越发严重,杨青越对自己身中邪术一事深信不疑,将自己近日所有事由与三起悬梦毫无隐瞒,一一道于屋内的文玉及杨年锦。 陈述完第二起梦境后,文玉插言问起。 “发丝与画呢?且予我看看。” 杨青越道明位置,杨年锦从文房四宝处取来四幅画作及装有一丝银白长发的塑料纸袋。 文玉端看画作之时,杨青越开始陈述方才所梦也就是这三起当中的最后一起悬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浮生悬梦 杨青越在衙堂之上还未听完文玉的后语,只闻耳畔传来的声响越来越微弱,忽觉四肢无力,困意上脑,悠悠眯紧了双眼。 等杨青越再睁眼之际,发现自己只身躺在之前死人穴这红白墓轿一处,这一片墓地和第一次所见不同的是,那一只只独守轿前的红白异蛊全部消失不见了。 杨青越起身,拍干净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土后,朝着这一望无际的空洞墓穴喊了再喊也无半点回应,便提步往前掀起了最近的一席轿帘。 令杨青越胆丧心惊的是,轿帘之下竟是自己的亲生妹妹,杨年锦的尸首! 看着眼前红衣白面的杨年锦,杨青越不再多想,一手将轿中的杨年锦迅速抱出,嘴里也在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 杨青越抱着杨年锦冰冷的尸骨,双手慢慢受到尸寒侵蚀一般,没一会儿他的双臂竟由指尖至指腹再到指骨逐渐向上蔓延的结出了层层寒霜。 见此异状,杨青越不得不先放下怀中的杨年锦,之后,使尽全身内力才将右臂结层的冰霜炸裂开来,腾出手掌后,毫不犹豫拔出剑鞘,再将左臂所结冰霜一一剔除。 杨青越看着躺在地上的杨年锦,对于眼前一切,他明辨出乃一场幻境,但无论他如何挣扎自己,都脱离不了此翻处境。 无奈之下,杨青越剑指其他墓轿,挨数掀帘而去。 轿内女子些许尸骸,些许腐肉,些许如杨年锦一般,红衣面白。 所有墓轿尽数打开后,还是不见自己出得了这幻境,恍惚间,想起了那枱特别的棺木。 眼观六路,杨青越终于在这一片红白境地上找到了它。 站于棺木处后,杨青越握紧宝剑,蓄势待发,一推棺盖。 这一次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一条地下暗道,而是一枱实心木棺,里面躺的正是一袭嫁衣文玉的香体。 文玉肌肤之处无半点血色,双眸紧锁,十指环扣置腹,一脸安详的躺于这棺木之中。 就在杨青越快要抚上文玉脸颊的时刻,文玉血红的双瞳忽地睁开,露出利齿,朝杨青越手臂一处撕咬而去。 杨青越深知眼前人并非真的文玉,但看着这张和文玉一模一样的面容,他心底实在对她下不去手,忍着剧痛让她肆意啃咬。借着文玉提齿一瞬,杨青越眼疾手快,迅速抽回手臂这才成功从她的唇舌之中脱离出来。 杨青越转身欲意逃跑,不料方才轿内的所有尸骨女子连带躺于地上的杨年锦,全部睁着一双红瞳,齐齐朝着杨青越直步奔来。同时之间,脚底这片蛮荒之地上,一只又一只的红白异蛊破土而出,露着獠牙,也向他跳步奔去。 杨青越身手不凡,一场耗战后,无人穴里只剩下了他、文玉及杨年锦三人。 对于那些尸骨、腐肉、陌生女子及异蛊,杨青越自是不会手软放过,但偏偏这些敌人之中还混有他的两个软肋。 面对这两张脸,杨青越始终打不破心底的那道防线,更是无从对她们下手。 杨青越心想,是不是只有自己死在这无人穴中,才可破了这幻境。 为了验证此番假想,杨青越停下步伐,就地等着文玉、杨年锦二人追上来,将他撕咬流血至死。 然而并非他所预想,文玉啃食他臂膀过程中,杨青越只觉身心越发无力,气息愈来愈微弱,意识也快要被一并吞噬干净。 痛痒间,幽幽墓穴之上传来声声空洞的劝诫:杀了她们!杀了她们方能救你自己! 此时,杨青越的脑海宛若挤满了数万只虫蚁,而它们正在一点一点吞噬自己的思想与记忆。 杨青越用力嘶吼一声后,双目紧闭,握起剑柄,终于还是打破了心底那层防线,将眼前的假文玉与假杨年锦一并斩杀。 最后,杨青越这才从他的床榻上惊醒过来。 杨青越全述完后,额上已是冷汗涔涔,文玉贴心的为他递上一碗温热的药汤。 待杨青越下咽后,文玉结合画作、发丝与梦境一一作出了相应解释。 “这四幅画作兀地一看,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但看的久了,人们的视线都会被画中女子长短不一的白发引去了注意。年锦,我方才让你盛的水,劳烦你将它拿过来给我。” 杨年锦得令,迅速从柜上取回清水,将瓷碗递于文玉之手。 文玉将清水洒于这四幅画作之上,没一会功夫,只见画上右边仅触肩,短的那截白发竟被连接一般,慢慢显现出剩下的半段发丝,直到与左半边的长度相差不大方才停下来。文玉朝着上面拍了拍水渍,又一异象出现了,原来那缺失的半截发丝竟是被数十上百只的迷你虫子遮挡住了。 “文玉姑娘,这些虫子为何物?” “此类虫子乃食梦隐虫,说来其实也并非此类虫子真的会食梦,真正起到作用的是饲养的人在这些虫子身上用的安眠香,晚间在你闭眼之时,它们会延着人的鼻息,爬进你的耳朵里,使人由心生梦,极其嗜睡,或因贪恋美梦不愿醒来而沉醉,或因噩梦恐慌其中无法脱离,不管为何生梦,总而言之,都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被它们食去意识气神,慢慢闭息而死。杨大人第一场梦境脱齿又生齿,脱齿寓有亡家人之意,生齿又寓有长寿或顺利一意,如此矛盾,想必杨大人为杨父杨母的冤死一直惦记于心,又希望能尽快为他们找出元凶洗清冤屈,所以才生了这第一场悬梦。” 讲到此时,文玉有些口干,端起桌前热茶,饮了两口,继续说来。 “第二场梦境画中女子来找你伸冤,想来是杨大人心系案情,又忧思画作,再者受到了第一场悬梦的惊吓,联合三者借着女子的哀容让你臆想出了这第二场悬梦;这第三场梦境重回死人穴,我同年锦与你树敌,恐想是杨大人对前两场噩梦之原由,全怪在了自己身陷死人穴被异蛊咬伤之事上,念此间,故而重回红白墓轿一地。为何此番身陷囹囵,皆是因为你的意识接连受到隐虫的影响,开始丢失气神。人在意识最微弱的时候往往会梦到自己最脆弱的软肋上,年锦或我,咳。” 文玉稍有犹豫,一片绯红悄然上脸,就此停顿数秒后,坦然开口。 “心底最重要的那些人便是隐虫彻底摧毁入梦者最大的诱饵,借此空隙,让人无形死于这梦境之中,永远无法醒来。梅荣一死,与将食梦隐虫藏置这画作之人定脱不了干系。” “四幅画作皆出自第五余手笔,如此看来,第五余便是这杀害荣叔的凶手!” 杨年锦怒火攻心,火气不减,继续坚定说来。 “一来就对文玉姐图谋不轨,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荣叔你且安心去吧,我一定会替你手刃歹人,砍断第五余的双手,让他永世不得提笔再作一幅画!” 杨青越不受杨年锦一气怨话影响,回想起第五余在衙堂上对自己提醒的字句,理智分析开来。 “第五余与梅荣有何冤仇让他痛下杀手呢?他到衙堂时,无半分心慌意乱之神色,且还告诉我们,他方可查出凶手,又告知我画中藏有端倪。细细想来,这作画之人并非行凶之人,倒是这画中之人大可能存有嫌隙。” 文玉十分赞同杨青越的看法,心神笃定。 “看来这谜团是要找这画中女子解上一解了。” 让文玉没想到的是,自己竟因几幅画要与第五余再生渊源。 “杨大人,一会你再饮下一碗汤药,好好在内室歇息调养身心,这隐虫不出盏茶功夫皆可尽数歼灭。” 说罢,文玉拿上画作与发丝与杨年锦一起离开了杨青越的卧房。 眼看天色渐晚,杨年锦与文玉一阵商议后,决定明日一早步回尚景客栈再探一二。 一天没见林奇的杨年锦竟有些思念、担心起他来,回到闺房后,心事重重。 自己在哥哥梦里啃咬他是假,但在林奇手上留了烙印却是实打实的真。 时间一转两年前。 晨雾飘渺,朝阳初上,林奇正端立杨府院中认真习武。 杨年锦呵气连天路过院子时,停住步伐,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唔一一啊一一恩人你可真勤奋呀,那么早就起来练功,怪不得身手如此矫健。确是未来武将的好苗子啊。” 接而一阵喃喃细语:嗯恩人才貌双全,果真一点不比儿时我认识的那位朋友!小胖子又懒又笨,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产生出他们很像这种幻觉的,哎,想我年纪轻轻就要瞎了吗再者,若要真是小胖子,怎可不来找我解释,当初为何要不告而别,狠心抛下我这个和他一起吃过肉,有过生死之交的挚友呢。 天知道小林奇害小年锦整整守了三个月的槐树等他回来。 而没有再等小林奇的缘由,是因为小年锦的父母双双丧亡了。 林奇停下动作,皓齿一展开来,脸上不掺杂一丝疑虑,明眸清澈干净,满心欢喜赶到杨年锦身侧。 “咦,我给年锦兄弟你说过多少次了,莫再叫我恩人了。” 是啊,恩人这一唤,林奇自知愧不敢当,说起这恩人,恰恰相反,杨年锦才是他林奇名副其实的恩人。 一是救于林奇儿时被困宅中无法散玩之下,二是救于那獠牙恶狼之中。 此一时彼一时,原来所有的恩恩怨怨,绕起来竟是一个圆,终归是要全部还回去的。 “知道了知道了,那恩人你可教我几招厉害的武功啊?” 前半句还说两遍知道,后半句这恩人还不是又顺口而出了。林奇无奈想着。 “好,我答应你,来日我必定亲自传授你这江湖之中最厉害的武功秘籍!” 只是随口糊弄杨年锦的林奇,谁知一句玩笑话,让杨年锦一双杏眼蹭蹭发亮,尤为认真的拐着小手,只露出个小指,仰着颗小脑袋朝着林奇慢慢逼近。 “拉钩,可不许骗我!” 林奇开心到眉梢之处都带了笑意,既大话已放出,年锦又如此上心,他怎可在此时扰了她的兴,于是也伸出小指,低首与面前比他矮了半个头的杨年锦牢牢相扣。 “拉钩,绝不骗你。” 只见杨年锦面露一丝犹豫,似乎还有不满一般,林奇放下眉梢,绷紧了心弦,语气十分温柔问起。 “年锦兄弟可是还有什么疑虑?” “拉完钩之后一点凭证都没有,要是将来你耍赖不认该如何?不行,这拉钩不作数。” 说罢,杨年锦一把抓起林奇的左臂,掀开袖子就是一口啃咬。咬完之后还不忘从布囊里取出烙印散洒于之上。 “你且忍忍痛,这散无伤大碍,就只单纯留个疤而已。” 眼看乳牙印清晰可见,深深烙在林奇手臂之上后,杨年锦这才十分满意的莞尔一笑。 “中了我这烙印散,这下你是赖都赖不掉了。哈哈” 看着面前眼如弯月,眸似星辰,无比单纯清朗的杨年锦,儿时在小林奇心底偷偷开出的那朵花苞,在此时又悄然展开了第一瓣花叶,沁人肺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浮生悬梦 旭日东升,万物苏醒,文玉与杨年锦也已在杨府整装待发。 由于时辰过早,文玉、杨年锦到达尚景客栈时,内阁还没坐得几许客人。 二人找了视角最好的一桌坐下,随意叫了几份早点后,安静端坐位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暗自寻起人来。 随着时间推移,进店吃饭之人也是越来越多,没一会儿,尚景客栈便满了座。 就算等了那么久都不见嫌疑人半影,文玉和杨年锦也没有片刻松懈之意,仍拿出一百分的精神对来往客人一个不落,洞悉无遗的打看对比。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时辰后,尚景客栈门角一处突然冒出一个鬼鬼祟祟头戴冷色布巾的女子,出于杨年锦过目不忘的能力与灵敏的洞察力,在女子抬首之时,一眼便认出她就是画中女子。 就在女子朝着尚景客栈周旋之际,杨年锦以飞速反应将她扣押身前,吓得女子哀声饶命。 “公子,切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来这儿寻人的” 文玉来到杨年锦一处,将女子头上的布巾轻缓摘下,只见女子一头白发一滑而下。 文玉不失礼仪,语气也十分温柔。 “姐姐切莫惊慌,还麻烦你同我们到衙门走上一遭。” 一行路上,女子肩颈皱缩,耸着个脊背,一脸害怕的模样,眼见快到衙门,眼泪更是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掉。 文玉抚上女子的肩,示意她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她们不会对她怎么样。 三人步入衙堂后,女子忽地双膝跪地,啼哭不断,哀声求饶。 “大大人,民女民女从未做过什么错事” 文玉见状,走到女子跟前,俯身将她缓缓扶起,接而带她入了侧座。 随后,文玉折开四幅画作,问向女子。 “姐姐你不用害怕,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答我便可。上面的女子可是你本人?” 女子慢慢将眉目移向文玉,一脸惊慌后,缓缓点头。 “正是民女。” “何人所画?” “画师衣着长衫兼具红橙黄绿青靛紫七色,长相颇为俊秀。” 听此描述,第五余果然没有说谎,四幅画作确是出自他笔下。 文玉还未问出下一个问题,杨年锦便插言问道。 “为何作画?作画之人呢!” 女子听得杨年锦话中带有怒气,忽地又害怕的垂低眼眸。 文玉再次走到女子座椅一处,握紧她浸满冷汗颤抖的双手,很是耐心关怀起来。 “姐姐别害怕,你且跟我说说。” 女子心感温暖,慢慢抬起下颚,娓娓道来。 “民女名唤元芮,乡下人,初到离崖,路遇一位画师,他说只要让他为我作上几幅画,再把所作之画交予尚景客栈的记账先生,梅荣,便可赏我很多银两,那时我身无分文,眼下时机,我就答应了他。后来一日我听说那位记账先生死了所以才如此惊慌,日夜站在门口窥视里面的情况大人明鉴,民女真的没有杀人!” “人证物证全部指向这画师,如此说来,第五余是凶手无疑了!”杨年锦会心一笑。 就在此时,第五余绑着店小二小海步入大堂。 “她撒谎!” 第五余用力一脚将小海踢到杨青越堂下。 “找替死鬼找到我第五余身上,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元芮见着小海的一刻,眼泪掉的更凶猛了,忽地起身跑到堂中央跪在小海身侧。 “大人!求求你们放过他吧,全都是民女一人的错,民女认罪!” 小海听得元芮这一言,自觉一切全然作废,放弃一般,无奈唤了元芮一声。 “姐,我不后悔。” 第五余听不得这些煽情,抢言说来。 “前两日,我与一些文人墨客斗完画后,走在尚景街道遇到了元芮” 时间一转两日前。 “公子且留步公子”元芮仓促的唤声传入第五余耳里。 见第五余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元芮疾跑追了上去,站到他的面前这才使他停下脚步。 “方才我在文人阁见到公子画工了得,妙笔生花,特来寻公子为我作上几幅画,银两不是问题。” 第五余显然对银两和眼前女子都毫无兴趣,摆摆手,准备扬长离去。 “公子,公子你有所不知” 说之间,元芮将头上布巾缓缓摘下,一头银白秀发在阳光下照的熠熠生辉。 “民女身患恶疾,命不久矣,想留几幅画作在这人世间,也算命有所值了” 第五余怜心泛起,但又不想让眼前女子觉得自己是在可怜她,便应许了此事。 “一幅画作一文钱。” 人间走一遭,必是离不开行、卧、坐、舞四姿态,元芮自晓心头事,满面哀容再真切不过,加上又从乡地里来,衣着自是最为普遍的粗布麻衣,如此得来四幅画作。 第五余落笔完成后,元芮摸了摸衣兜,面露歉意。 “公子,小女我出门比较急,忘带了散钱,我一个将死之人必是不愿亏欠这世间任何人,你且后日到尚景客栈来找我取回欠下的四文钱可好?” 第五余自是不在意这区区的四文钱,但就如眼前女子所说,亏欠着死去总是不好的,便再次心软答应了。 后来便是第五余与文玉、杨年锦相遇一事。 再后来,第五余与杨年锦在客栈吵嘴后,第五余追出去之际,听到了店小二小海与元芮的一阵交谈。思索后,才恍然大悟自己竟是凶手找的替死鬼。 “哦?所以元芮便是杀死梅荣的真凶了?”杨青越问着。 杨年锦虽很是打脸之前因为对第五余的私心敌意而全然针对误会了他,但一阵深思熟虑后,还是非常理智的将前后所有穿针引线,开始对案情抽丝剥茧,坚定道来。 “非也,报案者即行凶者!” 为了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杨年锦将置于桌前的凉茶泼向小海的头发,只见没过多久,墨汁从他发尾之处慢慢溢出,取而代之的是和元芮一样的一头银白长发。 “那日我就疑窦,这小二为何如此怕沾雨,明明我的伞把就掉在他身前不远处,他偏偏要找借口唤店里面的临工老远跑出来给我拾伞。这般看来,也想得通了。” 待文玉将那丝白发与小海的头发一番无差对照后,小海低首默认,将自己一切罪行供认不讳。 “方才我姐姐所言,皆是我教她撒的谎。梅荣确是我一人所杀,但他死得其所,就该下那十八层地狱,受抽筋剥皮之苦也是罪有应得!” 小海真名元海,元芮是他的亲生姐姐,二人出自乡邨,天生患有白发症。 时间一转六月底。 收到元海书信的元芮知道弟弟在离崖城中找到了满意的住所与长工后,自己也准备从家乡赶来投奔他,好为自己两个苦命的孩儿攒点以后的读书钱。 天还未亮,元海日如往常偷偷起来用墨汁遮掩白发。 算算日子,姐姐元芮今日也该到离崖了。 由于路遇山石滑坡,元芮的马车不得已耽搁了行程,导致到离崖的时间整整晚了三个时辰,当晚戌时才抵达。 等元海接到元芮到尚景客栈安顿好后,已近亥时。 元芮自从生了第二个娃后,记性是逐日下降,方才元海给她指的房间,洗过身子回来她又忘了,又自觉弟弟白天忙活,下了工还来招呼自己,肯定难得休息,定是不想再去叨扰他的。于是凭借那模糊的路径,稀里糊涂走到了梅荣的房间门前。 元芮朝着屋内一阵敲门,见无人应她,她便小心翼翼推开了门,看着眼前被收拾得一干二净无人的屋舍,想来定是元海给她收拾好的空房,准没走错了。 而此时,梅荣如往常一般,小店打烊后自己端坐客栈门前喝点小酒解解心头之闷。 是啊,三十年来无妻无子无事业,如何不愁呢? 梅荣借酒消愁过后,回到了房间,准备脱衣解带之际,只闻床铺处传来一女子的惊叫声。 “谁!你是何人,为何进我房间?出去!” 梅荣自知自己的酒量不差,几杯小酒还不至于让他连屋门都认不清了,不过为了确保无失,梅荣还是反复对门前舍内查看了好几番。 我没走错啊,正是我梅荣的房间啊。 “姑娘莫要惊慌,想来是姑娘误会了,此处才是鄙人的住所。” 借着隐隐月光,梅荣看着自己床榻上躲着一个香肩显露,身前只挂了一件单薄亵衣的娇羞女子,再由着那一点点儿的酒劲,竟色胆上脑,强行非礼了元芮,与她发生了肌肤之亲。 等梅荣醒来的时候,元芮早已不留踪迹,梅荣晃了晃大脑,以为又是一场春色大梦,不免习以为常,不足为奇。于是将此置身事外,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而元芮已是一个有两个孩儿的母亲,岂能受人这般欺辱玷污,自觉羞愧,无地自容,便准备跳崖自尽。 幸得元海早早看出了元芮的心事,在他百般追问下,这才道出了她的丑事。 元海知晓后,一阵艴然不悦,咬牙切齿,拳握掌心,任由指尖陷肉。 元海自小生活在穷乡僻壤一地,对一些异怪的虫物自是见解尤深,所以寻了一些巫师买了一罐食梦隐虫,立誓一定要让梅荣神不知鬼不觉死到他的春香大梦里去。 而让大家猜错的一点是,画作上的那堆隐虫是杀死梅荣后,元海设计找替罪羊,准备污蔑才刻意藏进梅荣枕底的,一来可以引起查案人把注意都放于画作上,且收回画作的人定是要遭受隐虫无形的侵害;二来打着女鬼的幌子瞒天过海,等探案之人被一道迷了心智,查不出案自是对他有益无害。 真正杀死梅荣的是他每天都要经手的如意算盘,而所有隐虫全部藏于那些串珠之中,自是难以被人发觉,待梅荣一死,元海在将算盘里的隐虫一一绞杀那更是无证可查,无人知晓。 事回梅荣死的当晚。 其实元海并不是起夜,而是知道梅荣受几日隐虫影响意识已经被吞噬得不剩一二了,特意今晚亲自动手为他送上这最后一刀。 元海看着眼前神情恍惚,入梦深沉的梅荣,将手中那丝未染墨的白发,粘住隐虫一角,顺着他的鼻息将此发丝一并带了进去,由于五官相通,最终梅荣因噎气而亡。 元海说到这时候,林奇带着尚景客栈的店主一同回到了衙堂。 经店主一番陈述,原来那日安排好梅荣自己又匆匆外出办公一事,也是在元海的计划之中。 元海骗店主他的朋友在城郊一地想找人商议合伙开客栈一事,盈利上,元海的朋友只要三层,而剩下的全归合伙人,店主听得如此赚钱的大买卖,岂能白白错过?于是连夜快马加鞭赶往城郊寻人去了。 如此做来,元海也确是达到了他的目的,因为这出调虎离山,把林奇给引上钩里去了。 或是梦中女鬼、或是店主,再或是画中女子,总而言之,当大家的注意力全被散开之时,没人会想到,真正的凶手恰恰每天都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且,报案之人即是行凶之人。 杨年锦始终不敢相信自己从小到大认识的荣叔竟会做出这种荒诞之事,不免觉得替他惋惜。 梅荣为人善良,自守君子三十年,奈何美色面前终是敌不过心中七情六欲的魅惑,一时犯了糊涂。 别小看这悄然生出的一丝色心,纵使一世清高,一次就可使他万劫不复,一身污名。 所以人啊,别为了一己私欲,将自己用心积攒了那么久的良誉美德再经己手葬送出去。 一步错万步错,稍不留意,一脚踏空便是那万丈深渊。 梅荣一死结案后,元海被关入大牢,而元芮得到杨府很多慰问银两后隐匿丑事回家乡带孩子去了。 时近中元节,百鬼游历之日,离崖小城上的老百姓都开始一一忙活准备着祭祀这些孤魂野鬼的黄纸香烛。 而这一旬,最是容易成为凶手借鬼杀人的隐蔽时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吃人童谣 “一个头来两只手,三个娃娃跟着走,四臂搭肩排排站,后面还有五条狗,六脚踩地蹦成尸,忽的多出一张口一个头来两只手,两个娃娃并着走,四臂相抱挨近站,后面失了五条狗,六脚触地蹦成尸,怎的多出一张口!一个头来两只手,一个娃娃躲着走,四肢瘫软就地坐,后面追来五死狗,六脚悬空蹦成尸,我也成了那张口” 黑云压城,坟包处,三个孩童正在玩着扮演僵尸的游戏,嘴里也不忘念着那中元节最为流传的鬼吃人童谣。 仔细读来,这首童谣的暗意就是三个小孩一个接一个被那张口(鬼)吃掉了。 一个人有(一个头)及(两只手),(三个娃娃)在一块玩耍,站成一排,一个搭着一个正好是(四臂搭肩),而他们的身后,还有(五条狗)跟着,一个人有两只脚,三个人则正好是(六脚),僵尸都是蹦跳的,只有人才是踩地而站,忽然多出了一张口,一张口即暗喻鬼张嘴吃了人,吃了一个后所以就只剩(两个娃娃)了,他们很害怕,所以(四臂相抱)靠的很近,回头发现跟的五条狗也不见了,而少的那个娃娃已经不是人,所以只能踮脚触地站,这个时候鬼又张口吃人了,所以最后只剩(一个娃娃)了,看着好朋友们都陆续不见,他只能(躲着走),因为太害怕所以才(四肢瘫软),在前面丢失的五条狗全部都死了,现在变成了鬼来追他,等最后一个小孩也被吃掉后,就再也没有人踩地站,就有了(六脚悬空)一说,因为自己也变成了鬼(那张口)。 一个满脸褶皱身形干瘪的老婆子背着一只干枯的骨手,拄着根拐杖来到这三个调皮的孩童跟前,用沙哑的嗓音朝着他们就是一顿赶。 “别在这死人坑里唱,得小心给自己招来几个鬼跟你一道回家去了都不知道!一边儿玩去,一边玩儿去!” 孩子嘛,童年无知,自是胆大心也大,逆反心理更是与生俱来,大人们越是让他们不要做的事,他们偏偏越要往这钉子上碰的做。 三个孩童吐吐舌头,拉下眼皮的朝着老婆子摆出一张张鬼脸,见老婆子提起棍子一副要打人的架势,临跑之时还不忘戏谑一下她。 “怎的多出一张口?” “婆婆就是那张口!略一一” 看到孩子们跑远之后,老婆子双手合十,对着一炷炷红烛香火虔诚叩拜。 “孤魂野鬼些咯!孩子们不懂事,你们可千万莫怪去找了他们麻烦啊” 中元节,俗称七月半,也称施孤、鬼节、斋孤或地官节,为每年农历七月十四/十五日,与上元节、下元节合称“三元”。民间有祭祖、祀亡魂、放河灯、焚纸锭的习俗,是追怀先人的一种文化传统。 此时恰逢夏秋交替,也恰恰是天地阴阳交替的节点,阳气盛极而衰,阴气显现。在这一天地宫打开地狱之门,放出鬼魂,鬼门关大门常开不闭,众鬼可以出游人间。所以每逢此时,民间都普遍进行着祭祀鬼魂的种种活动。 杨青越、杨年锦、林奇及文玉四人一同站于杨父杨母灵牌前虔诚祭拜。 看着三炷香火燃燃升起,杨年锦的眼角泛着清透的星光,林奇对杨年锦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丝一毫尽收眼底,她皱下的眉,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星星点点的泪珠,抬不起的嘴角,无一不让他跟着心生难过。 待叩拜完毕,杨年锦毫不犹豫的拿起贡品里其中的一个苹果一口下嘴,开始啃咬吃起来,嘴里还不忘念叨着求神之语。 “阿爹,娘亲,锦儿这般大不敬,你们快快来找我吧!” 这一举动,杨青越的心头自是明白她的良苦用意。 时间一转十二年前的中元节当晚。 苏晴坐在膳桌前朝着身后的管家细声问着。 “姜嫂,怎么不见锦儿和越儿来用膳,他们人呢?” “回杨夫人,自祭祀完,我只见小主急急匆匆回闺房后,就再也没看着她了。至于大主,我刚还瞧见他人呢,怎么的就” 姜嫂话还没说完,膳厅门口就传来小青越着急的求救声。 “娘,不好了!妹妹她不知怎的,一直捂着肚子叫疼,脸色惨白,头上还不断冒冷汗,状况十分不好!快,跟我去她屋看看她吧!” 说之间,苏晴赶忙起身,叫上姜嫂跟着小青越一同来到小年锦的香闺。 “娘亲,锦儿好疼,肚子疼” 在苏晴的追问下,小年锦这才道出祭祀时,因为贪嘴,竟偷拿了桌上的一个贡果,溜回房间独自吃起来,一个苹果下肚后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苏晴给姜嫂使了个眼神,姜嫂明意后迈着她的小寸步急急离开了小年锦的房间,转而从厨房拿来三只木筷与半碗水。 “锦儿,你可知偷吃先人的祭祀品可是要被他们找上门的?” 小年锦摆摆头,显然不信苏晴这一说辞。 “你且看看桌上那是什么?” 顺着苏晴的指示,小年锦将目光打向闺桌,只见桌上的圆碗里平稳立着三只阴气沉沉的木筷。 “这就是他们来找你的证据你知道你的肚子为何这般疼痛吗?是因为他们啊,现在在你肚子里要找你吃回被你偷吃掉的食物呢!娘亲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贪嘴乱偷乱吃东西了。” 这招果然奏效,不仅吓得小年锦眼泪汪汪,而且还乖了她的小性子。 “呜呜锦儿往后再也不会乱拿乱吃任何东西了!求求娘亲把他们从锦儿肚子里快快请走吧,呜呜” “只要锦儿听话,一会我让姜嫂给你做个法,大可将他们一一送走,保你顺利平安。” 在小年锦害怕之余,姜嫂早已备膳房的人熬好了汤药,小年锦这一下肚,肚子疼痛之感确实得到了缓解。而缓解后,小年锦又小心翼翼窥向那三只木筷,眼见木筷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全部散倒在了桌上。 对此,小年锦尤为深信不疑,每逢中元节前后,小年锦都会变得十分听话老实,不仅不会溜出去贪玩,而且还会乖乖虔诚叩拜杨府的列祖列宗。 听完杨青越的叙事,文玉温柔一笑,摆了摆头,向杨年锦解释起来。 “这世上哪儿有什么鬼上身之说呀,都是杨母为了哄你听话,顺着那些民间故事吓唬你的。想来妹妹小时候吃的那个苹果定是放的时间久了,沾了不少香灰,而你那会年纪尚小,胃口还承受不了这些灰尘,才闹了肚子罢了。而竖筷,就得问问姜嫂了。” 听到这儿,站在尾脚处的姜嫂一脸愧容,向着杨年锦十分不好意思的道出实言。 “文玉姑娘所言极是,那事确是我与夫人合作哄你听话用的,那三只筷子上粘了黏糖,又因为和了些水,所以才能稳稳当当立于那圆碗之中。而我又趁你喝药之时,偷偷把筷子放倒了。夫人让我做法是幌子,真正让你没有肚子再疼的,是那碗治腹泻的药汤。” 杨年锦都二八年纪了,她怎可还不知道这些小把戏,她方才那番作为,不过是为了掩耳盗铃,思念父母至极的做法罢了。碍于心中的悲伤,杨年锦不与她们争辩,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四人离步灵堂没多久,衙门就传讯来了。 柳宅今年又出人命了! 为何是又? 因为时间不早不晚,前年的今日及去年的今日,柳宅都相继出了一条人命。 前年死的是柳宅的主人柳员外,病故。 去年死的是柳员外的夫人,病故。 今年死的是柳员外的大儿子,死因还不详。 报案人是柳员外大儿子的服侍丫鬟碧云。 听到死讯后,杨青越、文玉等一行四人疾步赶往柳宅。 柳宅一家是生意人,也算是离崖城里的富贵人家之一。出了那么大的事,很快便传得家喻户晓。 或是一些街坊邻居,亦或是柳宅的下人丫鬟全都聚在了宅子里外一阵窃窃私语。 “你说这柳员外死就死了,还死的那么不清净,非要回来把这柳家人一个个带去那阴间陪他不成” “这二少爷可得小心了,指不定明年就轮到他了” “我看这柳宅恐怕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每逢鬼节准时带走他们家的一个人,实属家族不幸啊!” “嘘,别说了,杨大人他们来了。” 杨青越等人听碧云描述得知,死者叫柳向秋,自柳员外,柳夫人相继病故后,他就成了这宅子唯一的继承人,当下还有一个亲人是他的弟弟,叫柳文杰,但是弟弟仅仅只是继承了柳员外的大笔钱财,除此之外,连柳宅的二主人都算不上。 柳向秋四肢蜷缩横躺在地死在了他的内室,死状表情极为惊恐,死不闭目,瞪着两个老大的眼珠子,眼角还有因为溢血留下的痕迹,张着一张血盆大口,两双手的手指皆向内弯曲,僵硬程度像极了鸡爪,脖颈还有明显的淤青痕迹,显然是被惊吓过度再因闭气死亡。 柳文杰看到杨青越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激动不已。 “杨大人,不管是人是鬼,你一定要帮我抓到这个凶手啊,看这趋势,若再抓不出真凶,明年死的就是我啊” 世上虽有很多的奇闻怪物,但对鬼魂一事,文玉是从来不信。 “方才我听柳宅的人说,柳员外和柳夫人皆是病故,二少爷,可否对于他们是因何病而故细致相告我一二?” 柳文杰吸了吸鼻子,猛地一口咽下一杯茶水,瞪圆了眼睛细致道来。 “我爹因年轻时候做生意常年在外奔波劳累,落下了病根,上了年纪后身子骨更是一直不见好,前几年大夫说他心脏情况糟糕,若动气大,随时容易病发,而我的长兄柳向秋那个不孝子,竟为了分财的事三番五次去叨扰父亲,言下的意思就是盼着他早点死了拿遗产呗,所以老爷子一生气,就病发身亡了。谁知道父亲一分钱都没有分给他,全部给了咱们的娘,这柳向秋当然不甘心了,所以又为了分财的事三番五次去叨扰母亲,这不又给把她也气死了。” 话落到此处,杨年锦好奇的打断道。 “哦?照你说来,既然她大儿子把她都给气死了,为何还要把那么大的家业都给他一个人,而不给你呢?” 柳文杰长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来。 “这捡来的儿子哪能和亲生的儿子比呢?不瞒大家,其实我是他们柳家人捡来养的小儿子。都说母子没有隔夜仇,这吵吵小嘴的事不是十之八九都会发生的嘛,毕竟是她自己的心头肉,这遗产的大头当然还得归他柳向秋了。” 杨年锦有惑,再次打断道。 “那他为何也死了?若是为了这家产的事,有最大嫌疑的不就剩你二少爷了?” 柳文杰听得此言,极力摇头摆手,赶紧插话自保。 “可别给我乱背罪名,这杀人是要偿命的!给我一百颗脑袋我也不敢呀。再说了,拿了家业丢了命,我也无福享受啊。这种亏本买卖,我柳文杰还不至于傻到去干。而且大家看这柳文杰的死相,定是亏心事做多了,爹娘借着这鬼门关回头找他索命来了” 文玉若有所思,追问柳文杰。 “柳夫人是因何病而故,柳公子还没告诉我呢。” “自从我爹病逝后,我娘就染上了肺痨,一直靠吃药养着这病,去年咳嗽吐血日渐加重后,再经柳向秋成天对她的忧心,这不就突然病倒了。唉!我是怕这倒霉事明年也传到我身上,所以才如此心慌。杨大人,你一定要帮我抓住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凶手啊!” “吃的药方可否予我一看?” “我娘她年轻时候是个医者,所以这药方皆是她本人所开,具体吃的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杨青越命人将柳向秋尸首抬回衙门后,文玉语重心长对着大家肯定说来。 “回来路上,我打听得知,这柳员外确是常年带病在身,病故一事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但是这柳夫人病故就不对劲了,肺痨乃不治之症且是传染之病,她作为医者,不会不知自己的情况还胡乱自己开药而因气病故,再者我见这柳宅大少爷的死,也定是人为刻意谋杀所致,世上根本无鬼神论一说,这显然是出连环杀人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吃人童谣 阴雨晦冥,入夜后的柳宅气氛更显低沉,柳文杰为了给自己避避邪,不惜花费重金从一偏僻的山脚地方请来了一位灵婆到宅子里驱鬼。 据说这个灵婆是个老瞎子,但是能看见的东西比那些长眼睛的人还多,尤其孤鬼冤魂。别看她翻着个死鱼眼,瞧她走在这柳宅中的模样,就像走自己家似的熟门熟路,引得宅子中的下人管家无一不对她心生惶恐。 灵婆本就不高的身段再加上弯腰驼背,若不是她脖颈上面挂的八个大黄铃铛,那一身的玄色披风,入了夜还真没人能注意到是她站在跟前。 待灵婆在柳宅的院子中摆好了祭坛,柳文杰端坐中央,只见灵婆嘴里念着一咕噜奇怪的咒语,再朝着柳文杰撒了一身的香灰,没一会儿一系列灵异的事把周遭看法事的人都吓傻了。 柳文杰突然全身抽搐,两手手指皆向内弯曲,瞪着一双大眼珠子,眼角也开始慢慢溢出鲜血,嘴巴张的能吞下一个拳头一般,同时,自己的十指伸向了自己脖颈一处。 见此状,灵婆忽的取下挂脖颈处的其中一颗铃铛,准确无误放在柳文杰的耳旁一边摇铃一边发问。 “是哪路孤魂野鬼在此作祟!” 柳文杰骤然闭眼,笑容极为诡诈,粗气说来。 “我是柳文杰的娘” “你有何苦衷未诉?” “借着中元百鬼游历之节,我将我儿柳向秋亲自带走现在该那柳文杰了” 柳文杰话语刚落,周遭管家下人欲意阻止,皆被灵婆喝令制止,见柳文杰握在自己脖颈处的臂力越发明显,眼看着他快要断气之时,灵婆忽地按住了他的头颅,嘴里又念着一咕噜奇怪的咒语,不料竟让柳文杰真的安分起来,随后晕厥了过去。 此时,灵婆才下意让这些看法事的下人管家好好照顾柳文杰,丢下一句话后便神秘的离开了。 第二天,昨夜灵婆对柳文杰做法一事很快传入了杨青越等人的耳朵里。 文玉不苟言笑,语气十分意味深长。 “我们还没去找上凶手,没想到这凶手那么急眼就自己跳出来了。” 杨青越会意,眼神打向文玉。 “这杀害柳夫人和柳家大少爷的凶手就是这柳家二少爷柳文杰。” 文玉睫毛弯下,抬首间与杨青越相视一笑。 “不过万事讲究证据,咱们当下的任务,就是要好好理理柳文杰的作案手法及找到他杀人的证据。”杨青越继续补充道。 林奇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好奇插问。 “这灵婆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为何临走之时要告诉众人,她尽力了?” 杨年锦看不得林奇如此榆木脑袋,走到林奇的身旁朝着他的脑门就是一记敲。 “傻林哥哥,若真是想知道答案,上柳宅看看那柳文杰不就一清二楚了?” 说罢,四人分工行动,林奇跟着杨年锦步往柳宅,而杨青越与文玉则去往灵婆的住所。 没想到才经过一夜的时间,前一日还活蹦乱跳精神抖擞的柳文杰,今日竟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一副嘻嘻哈哈模样的傻子。 痴呆的柳文杰一个人蹲坐在院子中央自言自语,手里还不断玩弄着自己披下的散发,见着杨年锦与林奇后,一会笑一会哭,一会又使劲打向自己的脸,言行举止实属疯癫怪异。 “一个头来两只手,三个娃娃跟着走,四臂搭肩排排站,后面还有五条狗,六脚踩地蹦成尸,忽的多出一张口一个头来两只手,两个娃娃并着走,四臂相抱挨近站,后面失了五条狗,六脚触地蹦成尸,怎的多出一张口!一个头来两只手,一个娃娃躲着走,四肢瘫软就地坐,后面追来五死狗,六脚悬空蹦成尸,我也成了那张口哇!呜呜,哥哥,哥哥救我!哥哥有鬼要吃我了。只剩下我了!下一个就该吃掉我了!” 眼见柳文杰就要扑向杨年锦,林奇迅速将其按压在地及时制止,这一作为,马上引得柳宅的管家上手阻拦,扶起柳文杰后还不忘对着林奇抱怨起来。 “唉,我家二少爷都可怜成这样了,你们就别来招惹他了。给他留条活路吧!” 杨年锦镇定自若,接言问起管家。 “哦?你们少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一夜不见,现下竟活活变成了个疯傻子!” “杨公子有所不知,我等下人也是昨夜才得知,原来啊,咱们这大少爷的命都是被那柳夫人给索了去,这不,现下又要来索二少爷的命了,幸得二少爷早有准备,请了灵婆来给他驱邪,这才得以成功活了下来,只是啊这命虽是保住了,但人却疯了,唉!” 杨年锦与林奇准备进到柳文杰的屋舍查看一二,谁知刚有动身趋势,就被疯癫的柳文杰拦了去路,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打道回府。 另一边,杨青越、文玉二人一路打听来到了山脚一一灵婆的住所。 灵婆落脚的地方人烟稀少,山脚下零星茅舍在这阴雨蒙蒙的笼罩下更显幽深凄凉。 见敲门几次都无反应,杨青越很是礼貌的又朝屋内喊了几声。 咯吱一一 门终于开了。 灵婆背着一双枯瘦如柴的手腕,仅仅留下一个驼背身影,一句粗嗓道给身后的杨青越与文玉后,便独自向屋内走去。 “我这屋子挤得很呐。” 杨青越朝四处张望一圈,整个空荡的屋舍仅仅只有他们三人,不免怪异的问向身旁的文玉。 “仅多了你们二人,何来的挤?” “灵婆言下之意,她的屋子有着很多我和你看不见的东西,譬如那些个孤魂野鬼” 杨青越自是晓得文玉从来不信这些,虽听出她是玩笑话,但这样一说还是不免让他心头一颤,咽喉一紧。 端看一番屋舍后,借着灵婆去倒水之际,文玉在杨青越身旁小声嘀咕。 “杨大人,你可有看出这个屋子的怪异之处?” 杨青越眉头微皱,轻轻点了个头,把嘴巴也慢慢挪于文玉的耳侧。 “方才我们一路打听过来,瞅见别的村民皆衣衫褴褛,屋内简陋不堪,吃行用品更是破旧廉价之物,而灵婆的屋舍不输任何一家簪缨门第,且你看她衣着与凳椅,皆为镶金戴玉的上等品。你说她一个僻壤之地的瞎子如何用得了这些东西?” 眼看灵婆利索的喝完茶水又回到摇椅之处安坐后,文玉示意杨青越不再多话,礼貌询问起灵婆。 “婆婆多有叨扰,还请您莫要见怪,我们此番不请自来就是想关于柳文杰的事问您几个问题。兴许是文玉孤陋寡闻,今日还真是头一次听来鬼上身之说,不知婆婆对此有什么高深的见解?再恕文玉无礼,敢问婆婆的眼疾是何时患上的?” 灵婆提起一双小短腿,仰头倒在了摇椅上,跟着椅子一同慢慢摇摆起来,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脾性也极为不好的朝着文玉凶起来。 “都说了尽力了!莫来烦我!送客!” 杨青越欲语,被文玉及时摇头示意停下了,文玉起身同时,也不因灵婆对她刚才的怒吼而失了礼仪。 “那就打扰了,我们改日再来拜访您。” 杨青越与文玉刚出灵婆屋舍,就听到来自不远处第五余佻达的唤声。 “阿佳!我们又见面了!几日不见,有没有想念我啊。” 此时的第五余倒没之前那么扎眼了,脱去了那身七彩绸丝,反而让他整个人多出了一丝清透之感。 第五余衣着一身雪白的上好袍服,一尘不染,与他头上的白玉发簪珠璧交辉,再加上那双星河璀璨笑弯的眼,更是清新俊逸,气宇不凡。 说之间,第五余疾步来到文玉身侧,眼里好似完全没有杨青越一般,贴心的问起文玉。 “你一人到此地可是寻那怪婆子?嗯你且等等,我看她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不待见我的人!” 文玉当第五余一句随意话,眼神示意杨青越准备打道回府,谁料,没走十步路,这第五余真让灵婆不仅开了门,而且还十分好言好语的请他们二人一道回来。文玉顾不得去想第五余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让灵婆骤然态度大变,但眼下却是不可错失询问答案的好机会,于是不假思索的回身再次进到灵婆的屋舍。 看到灵婆客气的将沏好的热茶热情招待杨青越与文玉二人这一举措后,第五余很是满意的提了下嘴角,转而语气相胁威严地道向灵婆。 “这位仙子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什么,若是被我发现有半句假话,你且准备找好替你收尸的人!” 灵婆吓得忽地双膝跪地,见此状,文玉赶紧放下手中的茶具,起身将灵婆扶回摇椅。 灵婆长叹一声,自愧不如,一双布满褶皱干枯的骨手回握文玉以表谢意后,一字一句慢慢道来。 “我本是这一落脚处其中之一的贫苦村民,因为年轻时候听过些许奇闻异事,所以老了后就用装瞎和靠点吓唬人的鬼话来养活自己,没想到大家对此尤为迷信且深信不疑,前段时日柳宅的二少爷柳文杰打听到我后,特意亲自找上门来找我商议如何谋策杀害他的长兄柳向秋一事,我虽行骗,但也自是不会参与这等逆天行事的,所以当即回绝了他,不想他竟查出我的眼疾是装出来的,所以特用此来要挟我,若是不与他合作,便毁了我的铁饭碗,还让原来那些被我欺骗过的人都找上门来算账,若是与他合作,不仅会送我一个新的金饭碗,而且还命人送来了这些不薄的谢礼。” 杨青越与文玉恍然大悟,如此说来,这屋舍不同于其它而显怪异也是合情合理了。 文玉插言一句:“那婆婆,你们是如何杀害这柳宅的大少爷,也就是现下的柳宅主人,柳向秋的呢?” 婆婆取下眼睛里装的泛白眼膜,露出原本相貌诚实说来。 “我仅仅只是答应了那柳文杰同他假戏做法一事,随后再散播大家他疯了即可,关于如何杀害的实际操作,我这老命是一点儿也不敢去送的。嗯对了,他临走时从我这里拿走了一件鬼脸皮套,称是要扮鬼吓死那柳向秋。” “人证已经找到,现下就该看年锦他们找的物证如何了。婆婆,必要时候还请您到衙门走一趟,劳谢。” 文玉话语一落,第五余一双怒眼打向灵婆,灵婆会意后,不敢有半分不情愿的神色,连连点头答应。 三人离开之时,见大家各怀心事阴气沉沉的样子,第五余一语昧话打破了沉寂。 “阿佳这次又是为何人办案啊?可有受伤?或是可有我第五余能帮上忙的地方?只要阿佳一句话,我第五余不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亦是上九天摘星揽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见文玉对此无半点响应,杨青越实在看不下去第五余这心不甘不罢休,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继而怒色上脸,话中有话,敌意明朗的指向第五余。 “若是再叨扰我杨府的人,你这张嘴就等着永远闭嘴。” 听得杨青越如此放话,第五余气势丝毫不弱他,很是坦然接受了这场暗意宣战。 “拭目以待,哦?既然让我永远闭嘴,那公平点,我第五余就让你永远闭目。” 夹在之间的文玉为二人的火势气场终于挑了眉目,唇齿之间理智道出一句话。 “你们二人大可先把柳向秋闭嘴闭目的事情查清楚了再去胡闹。第五公子,话说你为何也出现在此处?” 前半句无动静,但后半句这‘第五公子’四个字可是被第五余本人听得上心欢喜的很。 “我本是路过衙门想看看能不能有机会遇上一下阿佳你,想来定是你我二人心有灵犀,我刚出墙角,就见你真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不过看你身旁站了个我不认识的男子,我怕他对你不怀好意,想暗中保护你,便偷偷尾随了你们一路。” 第五余这句话看似平常简单,但却使杨青越的心思突然沉重起来:我竟毫无察觉的让这厮肆意尾随了一路,看来实力不容小觑,若真是与他分个武力高低,还真不见得自己能有百分的胜算。他到底还隐藏了什么身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吃人童谣 夜幕降临,柳文杰蹲坐屋内榻前,一头散发下藏着一张龇牙咧嘴,笑容极为诡异的脸。 室外狂风怒号,雷鸣闪电。 柳文杰抬首之间一道雷电光亮正正打在了他那张极为扭曲的面容上,骤然怒目圆睁,指着天一边阴笑一边大骂起来。 “怎的,天也要不爽老子了是吗?给你柳老儿说了多少次,我要分宅子分宅子,你可倒好,全遗给了于冬那老太婆!柳宅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因为我是捡来的,所以柳夫人尤为偏袒柳向秋!呵,你病死去了一定很孤独吧,瞧这柳宅一家子,还是属我最为孝顺,这不算着日子把您夫人借着这回魂夜给您送下去陪你了,您接好了她,双喜临门!顺道把您亲儿子也接好了去!要是于冬这老婆子听我的,把宅子乖乖都分给我,你的儿子也不会如此枉死。都是你!柳向秋的死,全怪你!是你们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我这般装疯卖傻是没有人会查到我的头上的,等日子再过的久一些,我病好了!这柳宅,就是我柳文杰一个人的了。哈哈哈” 不知是这狂风太猛烈还是如何,柳文杰的房门咯吱一声自己打开了。 一道雷电再次打过来,只见这房门口处隐约站了一个女人。 柳文杰晃晃脑袋,猛力眨眼,定睛一看后,这才发现门口站的正是柳宅柳夫人。 柳文杰不敢想自己一出假的请鬼上身戏码,竟把真的死去的柳夫人给招来了,顿时惊慌失措,双膝跪地,连连求饶。 “娘!罪儿不是刻意要在您喝的药里动手脚,那那些药也都是柳向秋这个不孝子端给您喝的啊!您若要找,便回那阴间去找,我都给您把他送下去了!” 不论柳文杰如何求饶,只见真的柳夫人离他愈来愈近 待文玉与杨青越回到杨府时,时辰也已经不早了。 见到杨年锦与林奇的第一眼,文玉就看出了二人这一趟似乎不太顺利,耐心安慰道。 “那柳文杰聪明反被聪明误,害怕查到他头上,自是以为装个疯卖个傻便可避开责任。他这样耍赖,我们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他。” 听到这儿,杨年锦极为同意的补充道:“真是应了他自己说的那句话,傻了才会去干那等杀人事,这不确实是傻了。” “这柳文杰竟用如此手段,阻拦我们进他内室调查他,看来证物位置很是指明了。”林奇说道。 “林哥哥,我们可以这样,明日我与文玉姐拖住柳文杰,你与哥哥破门而入,待证据找出,不论他柳文杰再如何装疯卖傻,也定是要伏法。” 四人商议一番后,本是决定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去一趟柳宅,谁知还没等到天亮,就提前接到了柳宅管家的新报案。 柳文杰,真的死了。 “他这是又唱的哪一出?”杨年锦十分不惑。 看来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杨青越默默想着。 收到急报后,四人困意全无,连忙起身简单收拾过后赶往柳宅。 柳文杰一头散发,四肢蜷缩横躺在地死在了他的内室,死状表情极为惊恐,死不闭目,瞪着两个老大的眼珠子,眼角还有因为溢血留下的痕迹,张着一张血盆大口,两双手的手指皆向内弯曲,僵硬程度像极了鸡爪,脖颈还有明显的淤青痕迹,显然又是被惊吓过度再因闭气死亡。 柳文杰的死状和柳向秋不差丝毫。 在林奇再三探息确定下,这才让大家相信,这次绝对并非是做戏,而是柳文杰真的死了! 柳文杰这一死,引得外面的风声更聒噪了。 “哎哟,这柳宅一家子是造的什么孽哦,这可怜的二少爷啊,疯了都难逃一死啊!” “这柳宅大少爷和二少爷,还未有个一妻一儿的,就这样英年早逝,可惜了!这柳宅怕不是平时做的亏心事太多了,全是报应啊!” “听说啊,是柳文杰自己把那柳夫人给招上身来的” 在杨青越命人对柳文杰的屋舍一番细查后,确是在一个暗箱里找出了灵婆所提及过的鬼脸套子一副,除此之外,还有一袋假的血浆液,一条细绳,一张药方。 还原细绳置于脖颈一处,施加用力后的勒痕正正合上柳向秋脖颈处的淤青大小。 综上来看,证实了柳文杰与灵婆合作假戏装疯一事,而柳文杰也正是杀害柳向秋的真凶,先是利用假鬼套恐吓柳向秋,在他惊慌失措之时,再用细绳将其闭气勒死。 文玉细致看过药方后,加上柳文杰第一次说的谎,再而证实了柳夫人的死也正是柳文杰所作为。 药方被柳文杰动了手脚,里面的一记良性药被改成了与病相冲的克性药。 现在问题来了,那柳文杰的死又是何人所为? 柳宅上上下下还有谁会与柳文杰结仇? 柳向秋的服侍丫鬟碧云? 不,碧云区区一个下人女儿身,别说杀害他柳文杰了,连近柳文杰身的机会都难得,且在柳向秋死后,由于大少爷和二少爷素来不和,没有了靠山,她的胆儿是越发小了,哪里还敢去招惹是非。 柳文杰的管家? 不,管家虽能与柳文杰朝夕相处,但柳文杰平日待管家那是相当不薄,在柳文杰疯了后,只有他会帮着这柳文杰去阻拦年锦和林奇,再者,若管家知道柳文杰也是装疯,那必定是和他站在一条船上的人。 灵婆? 不,我与文玉姑娘从崖脚回来之时,都时近夜半,更何况那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婆子,所以与杀害柳文杰的时间完全对不上。 别的人,更是连边都打不着,如何杀他柳文杰呢? 难道,真的是那柳夫人还魂索命来了? 杨青越将柳宅恩恩怨怨总结起来,经过细致一番思考后,疑点重重,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案子,现下竟因为柳文杰一死,变成一桩谜案,使人扑朔迷离。 四人将所有证物与柳文杰的尸首抬回衙门后,一道回了杨府。 姜嫂为四人沏好热茶,见杨青越愁眉不展,犹豫再三,还是把心中的秘密道出了口。 “大主,我听了些许柳宅的传闻,关于柳文杰一死我斗胆猜测,难道是她回来了” 她?他? 柳员外的鬼魂? 柳夫人的冤魂? 柳家大少爷的孤魂? 四人对姜嫂口中的她/他很是不解,杨青越追问。 “哦?不知姜嫂口中的她/他指的是?” “柳宅柳夫人于冬的双生姐妹花,姐姐于秋。” 姜嫂这一话让四人着实意外,没想到这柳宅的柳夫人竟还有一个孪生姐姐。 难不成是这姐姐知道了柳文杰做的恶事,回到这柳宅替她姐姐寻仇来了? 文玉将姜嫂悉心扶入座,亲自给她倒了杯热茶,示意姜嫂还将这个秘密可以对他们一一道来。 时间一转二十年前。 于冬和于秋是一对感情十分深厚的双生姐妹花。 因为家里贫穷与当时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他们的爹娘自再生了一个小儿子后,便把还在孩提的两个小女一齐送给了一位医婆。 二人在医婆的照顾下慢慢长大,自懂事起,姐姐对妹妹那更是以命相护的极为照顾。 二人跟着医婆落住离崖的一个小山岭上,姐姐于秋负责采药煎药,而妹妹于冬负责对外诊脉看病。 一个炎夏,于秋照常上山采药,遇到了一位生意人,也就是现在柳宅的柳员外,柳闻生。 柳闻生年轻有为,对谈生意方面颇有门道。 这一天,柳闻生谈完生意赶回离崖,要翻过这个小山岭,由于柳闻生的体态微胖,没走多少步,便大汗淋漓。 就在柳闻生倚树歇息之时,一条青绿小蛇向他蜿蜒曲折而来。 柳闻生处变不惊,举手缓缓折下了头上的半截树枝,趁着小蛇蠢蠢欲动之际,迅速用树枝挑起小蛇,转而将他向身后用力甩去。谁料,一声女生的惊叫反而让他惊慌惶恐,措手不及。 柳闻生起身后连灰泥都没来得急拍干净就拖着个沉重的步子急忙跑向惊叫女子一处。 “恕鄙人愚笨!竟毫无察觉姑娘在身后,才将此小蛇给甩了出去,不知这小蛇有没有伤着姑娘?” 于秋不理柳闻生的问话,只身坐在地上捂着脚腕,血液慢慢渗透裙衫流了出来,见此状,柳闻生更不知所措了,立马跪于于秋身前,一阵自省。 “姑娘,鄙人该死!不知这附近哪里可以求来医者?若姑娘真为这条毒小蛇有个三长两短,柳某也不会苟活!甘愿赔付一命。” 听此言,摁住伤口的于秋方见动容,细语道来。 “罢了罢了,看你这身形,等你去求趟医回来,我都因为失血过多而身亡了,再者,这条小蛇并非是那带毒的竹叶青蛇,无碍。你且替我从背篓里拿几味止血药草出来给我即可。” 柳闻生得令,由于救人之心过于迫切,起身太快慌张,一个踉跄扑倒了身前的于秋,与她一同倒在了这片黄土大地上。 由于柳闻生身宽体胖,从上而下来看感觉就只有他一个人扑倒在那儿。 二人面面相看,绯红上脸,于秋摆过头,一声咳嗽示意柳闻生赶紧起身,柳闻生的惊慌程度层层递进,现下已是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恕鄙人愚笨!竟不小心扑倒了姑娘,姑姑娘鄙人,鄙人罪过罪过。” 起身后的柳闻生向着背篓疾步而去,于秋见他朝着里面捣鼓半天也没见他拿出什么草药来,于是小声向他探了探情况。 “不知柳公子找到药草了吗?” 柳闻生满脸尴尬,缓缓转回脑袋,垂眉低首,眼眸丝毫不敢动向于秋,声音渐小的回应起她。 “恕鄙人愚笨!诶嗯其实我不识得何种药草可以止血” 于秋哭笑不得,原来柳闻生在那儿自个瞎鼓捣半天是为了散去刚才无礼之事引起的燥热故意避开于秋。 “那你还呆站在那儿干嘛呢,把背篓拿过来给我呀。” 柳闻生再次得令,由于递药之心过于迫切,迈步太过急促,没注意脚下的石子,一个踉跄,手中的背篓一甩而去,再次扑倒了身前的于秋,与她又一同倒在了这片黄土大地上。 由于柳闻生身宽体胖,从上而下来看感觉就只有他一个人扑倒在那儿。 一抹蜻蜓点水般的冰凉唇面相碰后,二人相视尴尬一笑,柳闻生这次没有经于秋的提醒,很是自觉的迅速抽离身子,现下的他,整颗心都已经跳出来了。 “想来我不是因为那蛇伤失血死掉,而是被你‘这座大山’接二连三扑倒重死。” “恕鄙人” 柳闻生话还没说完,就被于秋打断道。 “你也别再恕鄙人愚笨愚笨的了,有这时间还不快去把散出来的所有药草都给我捡回背篓里,嗯看到那株离背篓最近一处的绿草了吗?有止血功效的就是它。” 柳闻生捡回所有药草后,十分安静地守在于秋身旁看她用药止血,眼见于秋眉梢微挑,柳闻生十分关切的问起她来。 “不知姑娘有何烦愁?” “嗯我出门没有带这包扎的纱布” 听此言,柳闻生迅速扯下自身一块衣角,低首后,双手将此递于于秋面前,诚心相送。 “若姑娘不嫌弃,可暂用鄙人的衣角作为纱布先行包扎。” 于秋接过这块湛蓝丝绸后不忘礼貌道谢。 “多谢,只是可惜了柳公子的一身好衣裳了。” 柳闻生使劲摇晃着自己的肥头大耳,赶忙接言。 “姑娘哪里话,区区一件衣裳不足以提口,而且,都怪鄙人多次愚笨,才让姑娘先是被蛇咬,再是被”停顿间,柳闻生一脸认真道向于秋,“鄙人离崖人士,柳闻生是也,柳某定是不会让姑娘无缘随意受此轻薄,柳某定是会对姑娘负责的!闻生斗胆询问姑娘芳名,何许人也?” 柳闻生话刚落下,医婆便从不远处拄杖而来,面对于秋身旁的男子,医婆选择视而不见,扶起地上的于秋后,向柳闻生摆摆手,带着于秋一道离了去。 看着于秋越走越远的背影,柳闻生心中暗生感慨:不论你在哪儿,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柳闻生此世,非你不娶,等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吃人童谣 回到柳宅的柳闻生夜不能寐,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于秋的身影。 不行,明日一早,我还要去寻她!柳闻生默默想着。 而回到药屋的于秋也未能安眠,脑子里反反复复也都是柳闻生的呆蠢模样。 于冬见着对床的于秋一直在那儿躲着偷笑,赶紧坐直了身子裹着条被子十分好奇的问向于秋。 “姐,你今儿采药是采到小公子了吗?瞧你花痴的那个样儿。快给我说说,我未来英俊潇洒的姐夫到底啥样!” 于秋撇过脑袋看向于冬,脸红耳赤,眼睛放光,只见一张樱桃小嘴里慢慢吐出字句来。 “嗯他呀,长得倒是真一点不英俊,身材更是不能提,可是” 说到这儿,于冬更加好奇了,打着双光脚就下床跑去于秋的床铺,一股溜就钻进了她的被窝里。 “姐,姐,你快继续说!我听着呢。” 见着于冬这般精神的模样,于秋无奈的摇摇头,默默给于冬腾出一大片儿位后,继续娓娓道来,随着剧情的发展,于秋嘴角上提的弧度也跟着愈加明显了。 “哈?这傻姐夫居然就这样被我姐姐看上了?嗯不行,我得给姐姐好好把把关!” “天色不早了,明日你还要和婆婆一起到街上给病人看病呢,快早点休息吧。” “姐,我今晚和你暖一个被窝,可好?” 说完,于秋笑笑,回抱于冬以表答应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于秋和于冬一如往常的各自分道扬镳。 于冬与医婆在离崖街上摆好摊子后,由于在她们这里不仅治病拿药相对便宜,而且医术也不弱于那些正规医馆,所以这街上的很多普通村民都喜欢不惜排长队的早早来找她们诊病。 另一边,由于柳闻生太过心系于秋,于是一大早的便起来收拾好自己准备再上那小山岭遇遇她,谁知,出了柳宅没几里路,便提前遇到了他眼里的于秋与昨日所见的那位婆婆。 看着排队求医的人越来越多,柳闻生提起裤脚,便奔步而去抢着前位的跟着排了起来。 没想到这位姑娘竟自己就是位医者。柳闻生开心的想着。 眼看就快要排到柳闻生了,谁知背后突然来了几个无礼的小伙把他又挤在了后面不说,还朝着他一顿冷嘲热讽。 “哟,瞧你这身衣着打扮,就别跟咱们穷人在这儿争位置了,瞧见老远边的那颗槐树没,那儿附近就有一个你们富人才该去的医馆。” 柳闻生甩甩衣袖,不与他们争辩,自觉重新排在了他们的身后。 谁知,就算重新排到了最后,还是逃脱不了被新来的人再次挤出去的情况。 “这位官人,麻烦您挪挪位,您挡着我带我闺女排队看病了。” 看着眼前这两个可怜的娘俩儿,柳闻生直接站出队伍,腾出了位置。 柳闻生低首,看了看自己的这身装扮,细细打量着。 嗯?莫不是真是我这身衣裳的问题?那我换了它便是。 思之间,柳闻生又提起裤脚,疾步往柳宅赶。 管家老远瞧见柳闻生火急火燎进宅的模样,很是自觉的跑到柳闻生身边一顿好招呼。 “少爷,看您这般紧急,这是发现了什么事情吗?” “赶紧给我搜一身粗布麻衣,脏一点破一点都不打紧,越旧越好,要快!” 面对柳闻生莫名丢下的那么一句话,留在原地的管家一头雾水:少爷这是要体验贫苦人民的生活了吗? 思完,管家朝着柳闻生的背影就是一句高喊。 “少爷真是宅心仁厚啊!” 半炷香过去,管家进到柳闻生的房间,只见柳闻生把自己整个衣橱都翻得一地狼藉,乱七八糟的样子,也没能搜出一件让他满意像样的破旧衣裳,很是小心的提了句口。 “少少爷,我命人去搜您要的服饰,但但但是” “但说无妨!” “由于事出紧急,只有在那门边的乞丐处才发现了有合您身的宽敞旧衣” 管家本想肯定逃不了主子一顿怒骂,谁知,柳闻生不但没有责罚他,反而还一副乐滋滋的模样加赏了他。 “好!很好!等我忙完事回来领赏。” 柳闻生从管家手里取走褴褛麻衣后,呆站原地的管家更是不知所云:少爷今儿是要积累什么善事?不仅以身作则体验人人平等的新观念,而且还要旧物回收,多次利用?节能节资啊! 思完,管家朝着柳闻生的背影又是一句高喊。 “少爷真是俭以养德啊!” 换好装扮后的柳闻生迫不及待的疾步赶回队伍上,等着与他的心上人再次重遇。 “嗯?我见了她,称呼什么好呢?” “姑姑娘,鄙人是昨日与你在山岭处相逢的那位柳某” “不行,不行,姑娘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也不行,嗯” 眼见与心上人的距离越来越短,柳闻生不再自言自语,很是礼貌唤了唤前面的人。 “诶,诶,兄台你好,请问前面那位为我们诊病的年轻医者姓甚名啥啊?” 前面的男子侧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柳闻生,大笑回应。 “哈哈,你找她们就对了,她们可是整个离崖最善良的医者,不仅医术好,而且收费还便宜,尤其像你这样的叫花子,指不定还不收你费用免费为你诊病呢!方才你所问年轻的那位女子,嗯她叫于冬,听说啊,她打小就被父母遗弃了,都是旁边那位医婆收养照顾的她。” “多谢这位兄台相告。” 柳闻生怜悯心意骤然生起:若她真是这般处境,那从小便失了父母爱的她多叫人心疼。嗯,你的后半生,就交由闻生我来照顾你。 “下一位。” 终于,排到了柳闻生,只是为他诊病的并非他的心上人,而是刚好排给了医婆。 医婆扫了一眼柳闻生,直接跳过他,接而又喊了一句‘下一位’。 柳闻生起身腾出座位,十分不解:婆婆为何如此针对我?莫不是我昨日有做了什么错事,让她不愿意待见我? 于冬瞧见被医婆叫到一旁发愣的柳闻生,把刚空出来的一席座位给了他。 “嘿!小乞丐,你来我这儿,婆婆脾性有些怪异,你莫胡思乱想,来我这儿,我替你诊病,瞧你这身打扮,我不会收你银两的。” 柳闻生回神,赶紧移身坐了上去,脑海里也跟着打转起来:昨日你我才有见过,今日怎的就认不出我了? 柳闻生低首望了一眼自身的这副打扮,脑子里一阵恍然大悟:哦!难怪姑娘认不出来,原来是我自己的问题。嗯由此可见,吾倾慕之人,对于乞丐也是没有半分嫌弃,果真是一位好姑娘啊。罢了,我也不必相告她真相,这样还能有理由多找她诊病。嗯!就这样办。 “小乞丐?小乞丐?想什么呢?把手伸过来给我呀。” “哦!好的,好好。” “一息四至,脉搏表现和缓,从容,流利,不浮不沉,不大不小,节律均匀,小乞丐,我见你这般正常脉象,不像是有病啊!你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嗯回回回这位善良美丽仁心的仙医,我我吃不下饭,胃口不太好。” 哈?仙医?我做医者那么多年,还真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这般叫唤。于冬心里乐开了花的想着。 “胃口不太好?说句实在话,你是我见过所有乞丐里长得最为肥硕的,何以见得,你有胃口不好一说?” “回这位善良美丽仁心的仙医,我是打小就如此体型,饿不饿饭,都长这个样。” “那你还真是一位不同寻常的福相乞丐了。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除此之外,还有何病症?” “回这位善良美丽仁心的仙医,目前没有了。不过不知仙医是否每日都到此为人诊病?” “一旬来个三四次吧。”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我随时都可能还会有病。” 于冬不免为眼前这位老实人道出的糊涂话笑开了花,若不是医婆咳嗽提醒了一声,还真不知于冬会失礼到什么地步。 “那就等你下次患病时再来吧,下一位!” 移出座位后的柳闻生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躲在不远处静悄悄的观察着于冬的一举一动。 看着于冬灵活自如的样子,自己也为昨日莽撞丢蛇一事安心了:仙医果然是仙医,这小蛇咬过的伤都奈何不了她,不过一晚,就能这般活蹦乱跳,行动自如。 柳闻生就这样不累不烦颇有耐心的等到了于冬和医婆收摊子,而他也在此时很利索的跑去帮忙。 “仙医今日为我免费诊病,现下就让我替你们收拾作为回报吧!” “行。” 二人就这样在夕阳余晖下,笑意满面,互相帮忙。 见此状,一旁的医婆只好背背手,也不予多说什么。 山岭上,于秋因为脚伤问题,只能靠拄杖步履蹒跚的采药,走到昨日与柳闻生相遇的地方,回想起和他的一幕幕,记起他说过的每字每句,不免心生桃花,噗嗤一笑。 不知道还能不能遇上他于秋一边暗暗想着,一边借地歇息,当然主要还是有等他巧遇之意。 眼看太阳慢慢西下,于秋这才缓缓起身依依不舍的离去。由于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再加上行动不便的原因,到药屋的于秋已近黑夜。 “姐,你终于回来了,若是再不见你,我都要跑山上寻你去了!婆婆说的话你都不听了,让你乖乖在屋里养伤,你非要逞强跑去采药。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怕姐姐的心思是在那柳公子身上吧!哈哈哈” 于冬这话确是不假,正正道入于秋的心坎里去。 “知我者亲妹也,嘘!可别被婆婆知道了,少不了得挨骂。” 于冬连连点头,挽着于秋一道进了屋。 入夜后,除了于秋,于冬一个人也在床铺上辗转反侧,偷偷痴笑。 “姐,姐你睡着了吗?” 于秋听得唤声,转过身子,面向于冬。 “嗯?” “我今儿上街看病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奇奇怪怪的小乞丐,嗯不对,是个发福的乞丐!” “哦?”于秋语气好奇。 看到于秋如此迷惑的模样,于冬二话不说,打着双光脚就下床跑去于秋的床铺,一股溜又钻进了她的热被窝里。 “姐,今晚我还跟你一块睡觉。事情是这样的” “没想到咱们姐妹俩儿,不仅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还都喜好微胖型的男子呀!”于冬一脸天真的说。 “你不嫌他是个乞丐?” “姐姐哪的话,我又没有说我要和他如何,只是单纯觉得他有趣罢了。今晚我不与你一块睡了。” 丢下这句话,于冬屁颠屁颠又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去,背过身子,双手捂脸,努力为自己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火辣辣的烫脸一直降温。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乞丐呢?才不会呢!睡觉睡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吃人童谣 第二日,由于于秋的腿脚不利索,医婆很是担心她,所以今日只让于冬一人上街,自己留下来照顾于秋。 医婆本想代替于秋独自上山去采药,谁料宁不过于秋这个倔脾气,无奈之下,只好搀着她一道去。 离崖街上,还没到目的地,于冬就远远看见柳闻生拖着个沉重的步子朝她奔来,一手接过她身上所携带的药箱后,站在身旁笑的无比开怀。 “我早早就在这儿守着仙医来了,没想到,苍天不负有心人,真让我把你给守来了。咦?今日怎么不见医婆?” 医婆打小就教育于冬于秋两姐妹,不可同时在外人面前现身,也不可告诉别人自己有亲人,这样的话防止被小时候丢她们的父母认出找到,惹得二人伤心麻烦。 “嗯药都不够用了,婆婆她独自上山采药去了。小乞丐,今日你为何那么早?” “嗯昨日仙医为我免费诊病,小乞丐我无以为报,每日能给你打打下手也是极好的。” “那你今日可有哪里不舒服?” 柳闻生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面向于冬猛力点着个大脑袋,待帮于冬把铺子打好后,第一个就坐在了位置上,很是自觉的伸出臂膀。 “很荣幸成为仙医今日的第一位病者。” 于冬为柳闻生诊的脉象除了心跳节律加快外,其余与昨日相差不大。 “发福,你很紧张吗?” 发福?听着好像在叫一条狗。 柳闻生对于冬给自己的别称,不但没有嫌弃,反而心中十分欢喜。听得于冬的发问,柳闻生十分害怕被她看出心思,自然垂下双眸,手也顺势抽离了回来,勾着个脊背小声应着。 “没没紧张,兴许是刚才搭铺子的时候没喘回气,不打紧的,不打紧。休息,休息片刻便好。” “那,下一位!” “啊?” 柳闻生猛然抬头,撅着张嘴迟迟吾行的离开了座位,如昨日一般,躲在暗角处默默观察着于冬的一举一动,一直等到夕阳西下才再次现身去帮她收拾铺子。 “今日医婆不在,可否让我送仙医回去?” 于冬自是不能随便带男子回去了,客气道谢后礼别柳闻生,背着个药箱,体态轻盈的离开了。 “明日发福还在此处等仙医你!”柳闻生提起嗓音朝着于冬的背影大喊着。 闻得这声,于冬的脚步更紧了,顿时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脸上也留下了一抹甜甜的笑意。 山岭上,于秋与医婆虽是一道采药,但医婆心中自是晓得于秋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眼看天色渐晚,于秋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医婆压着一副粗嗓向她问道。 “还不舍得走呢?可是还在挂记前日遇到的那位男子呢?” “没没有。” 于秋撒起谎来,从脸上的表情再到肢体动作无一处不是破绽。 只见于秋手里的草药都要被她揉碎了,医婆好心提醒了句。 “还说没有,你和冬儿都是我养大的,以为婆婆老了就会糊涂不懂事了吗?我是明白人,你们两儿啊,孽缘啊,哎!” 于秋听出医婆话里有话,但又碍于自己是小辈,不能直言问出个因果,若是婆婆想说,那必定是迟早都会对她说的,于是不再多想,挽着医婆一道下山回屋了。 柳公子,你我真的再无缘分了吗?于秋一步三回首,失望的想着。 接下来的两个月,只要于冬上街诊病,柳闻生必是她的第一位病者。照着这样亲密相处下来,于冬也在不知不觉中对小乞丐渐生情愫。而于秋则因屡次不得相逢柳闻生,慢慢放弃了等待,开始专心采药。 谁知道,造化弄人,就在于秋彻底要放弃再见柳闻生的时候,偏偏又相遇了。 一日,于冬不小心染了伤寒,医婆好似有所准备一样,竟让从未上过街的于秋跟着她一道去了。 见到于秋的第一刻,柳闻生和往常一式一样的从她手里拿过药箱,嘴里不忘仙医仙医的喊着。 于秋见到小乞丐的第一眼,也顿时如梦初醒,原来妹妹每晚与她道明的心事,心中所欢喜的那位衣衫褴褛,唤她仙医的发福小乞丐,就是柳闻生。 于秋自是晓得柳闻生并非真的贫苦乞丐,不过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一个富贵人家竟毫无怨言,甘愿如此扮相来讨妹妹的欢心,不难看出他对妹妹的真情实意。 霎时,于秋心里五味杂陈。 眼下也好,瞧着这位柳公子的言谈举止皆是君子作为,再加上他那颗赤子真心,若妹妹谋得他这样的如意郎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柳公子,我与你有缘无分。我也终是明白了婆婆那番话的意义,既来之,则安之,我便以妹妹的身份与你相处一日,看看你对我妹妹的情谊到底有几分珍贵。 于秋喜静稳重,于冬话多活泼。 看着一直沉思的于秋,柳闻生心生疑窦,多少还是看出了二人在性格上的差别,为了确定是不是于冬本人,他还是小心提了句嘴。 “于冬医者何以犯愁?” “发福,今日怎的不唤我仙医了?” 不愧是朝夕相处的双生子,于秋演起于冬来,别说是柳闻生了,连医婆都不一定能将她们二人准确分辨出来呢。 还好妹妹每日每夜都与我道出他们二人相处的细节故事,现下我也不至于漏了馅儿。于秋长吁一口气,暗暗想着。 听到这‘发福’二字,柳闻生晃晃脑袋,不予多想,坚定眼前人就是往日相处的于冬仙医。兴许真的是她有什么心事突然安静了呢? 柳闻生帮着于秋搭好铺子后,坐上位,想着自己没多久又要出去谈生意,那就意味着有很长时间都没有机会再与她多相处,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与她坦言身份。 “嗯仙仙医,你可会讨厌别人欺瞒你?” “嗯?” 柳闻生小心试探:“不知仙医还记不记得两月前嗯你被一位柳某无意扔的一条小绿蛇咬伤的事其实那便是鄙人。但是仙医,我柳某保证!绝对并非有意要欺骗你,而是来这看病的人只要见着富贵人家的装束,都会被撵到一边去,百般无奈下,又恕鄙人愚笨,我只想得到这般劣策才能有机会接近你,找你替我诊病柳某绝无恶意,还请仙医原谅与明察!” 听到此处,于秋强忍情绪,只见打在眼眶的泪珠又狠狠被自己憋了回去,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原来,不是柳闻生把我认错成了妹妹,而是柳闻生把妹妹先错认成了我。 原来,你真正要寻的人是我,于秋。 原来,你甘愿脱去上等华裳,一身乞丐打扮也是为了我,于秋。 原来,你的那份真情实意给的还是我,于秋。 可是,这一世我只有一个妹妹,我最不忍伤的就是她的心。 柳闻生,对不起。 于秋强颜欢笑:“哦!原来就是你啊!记得记得,就是那位连药草都识不得的还老冲着我鄙人鄙人的柳闻生吧?嗯这般打扮,还真是委屈了柳公子。哎,也怪我眼拙,两月来竟一点都没有认出你!罢了罢了,不过不知道柳公子为何选在此时坦白相告啊?” “于冬仙医有所不知,柳某马上要出城谈笔生意,这一走就是两个月,不知仙医是否愿意等发福回来。” “哦?等你回来作何?” “迎娶于冬仙医你。”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实实在在酸进了于秋的心坎里,一滴滚烫的喜忧泪安静的滑落脸颊,唇齿间战战巍巍道出一个字。 “好。” 柳闻生不敢相信,生怕自己活在梦里一般,猛力朝着自己肉团的圆脸痛捏了一把,知觉强烈后,兴奋的从座椅上一下子滑倒地面,再经这一痛摔,他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是真的说了好。 她,真的愿意等他! 街边的路人无一不被这个嘻嘻哈哈,疯疯癫癫一路狂奔的胖乞丐引去了注意。 “这是得了什么病啊?怎么治着治着就疯了?” “可怜人啊,可怜人!” 这一天对于秋来说,过得既缓慢又煎熬,接来的病者她都无心诊治,最后索性去给医婆打下手,递递药什么的。 于秋真的忍得太痛苦了。 直到挨到落山,完全背离了柳闻生,她才得以彻底释放早已散掉的身心。 脸上的复杂道不明,理不清,泪花全部悄然躲藏在这眼角一处。 看着于秋这般模样,医婆只是在一旁摆头叹气,也许无声的陪伴便是最好的安慰。 或许连于秋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如何走回的药屋。 见到妹妹于冬的第一眼,于秋用力抱住了她,嘴唇慢慢贴近她的耳侧,温声细语。 “姐姐祝你永远幸福安康。” 这一话,倒是把于冬听得稀里糊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于秋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 “姐,你莫吓冬儿,是不是我的伤寒传染上了你?姐,你莫再抱住我了。” 于秋不听,反而把于冬抱得更紧了。 “我帮你打探过了,那个小乞丐确是一位好郎君。” “姐姐莫笑话妹妹了,我与他无名无分,何来郎君一词?” 于秋不应,放开怀中的于冬后,独自回到房间,将枕下那块湛蓝丝绸拿了出来,转而紧放心口,一番沉醉后,百般不舍的递于妹妹掌心之中。 “你心里欢喜的那位发福小乞丐便是柳闻生。” 言毕,湛蓝丝绸顺势从于冬手心滑落,于秋平静的弯腰拾回丝绸,再次递到于冬身前,只是这次,于冬没有将此直接接过。 “姐姐夫不,定是姐姐认错了。发福不过是个小乞丐,他何德何能与姐夫相比呢?” “我已经替你答应了,两月后他谈生意回来之时便是迎娶你于冬仙医之日。” 见于冬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于秋再加解释。 “人不可貌相,我见这位柳公子对妹妹是一片真心,妹妹定是不能错过了他。况且,姐姐从始至终都未对他生过半点情分,你不必有所芥蒂。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双生妹妹,你心里想什么,姐姐自是清楚的很,你对他的情愫姐姐也都明在心里的。好好养好身子,等他回来,嗯?” 于冬激动的掉下眼泪,知她心者莫过于秋。 是啊,她不知柳闻生真实身份时,打心底从未因为他是乞丐而有过半分嫌弃,她对他,何尝又不是一片真心。 三人谁都不怪,只是相遇的时间,相遇的方式才让一对双生姐妹花与柳闻生闹了那么一出笑话。 “答应姐姐,切不可告诉任何人,世上还有一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尤其是柳闻生。” 还没等到柳闻生回来,医婆就谢世了,如今真的只剩她们二人相依为命。 于秋想的是,只要等到柳闻生回来,妹妹就能有人照顾,这样她也可以安心些。 然而于冬想的是,若是等到柳闻生回来,姐姐就会变得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真的只剩她一个人时,让她如何放得下心? 姜嫂讲到此处,杨年锦心生感慨,无意插言一句。 “哎,如此情深义重的姐妹,难怪这姐姐要回来找柳文杰寻仇了!” “不止是因为妹妹于冬的死,大多原因还有那柳向秋。” “哦?” 姜嫂趁着杨年锦说话之余,饮下几口冷茶水,接着故事继续向他们娓娓道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吃人童谣 柳闻生并没有按确定的时间回到离崖,而是比预期早了半月,但恰恰就是因为这一悄然的提前惊喜,让原本简单的三人关系变得更加复杂了。 柳闻生对于冬思念至极,且信守君子承诺,提前谈完生意的他一刻不愿在外地久待,迅速收好行装后连夜出发赶回离崖。 这一趟回路本是可以驾着马车直达城内,但柳闻生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独自下了马车,不惜绕远路的靠步行经过小山岭,想着看能不能在第一次遇到他心上人的地方再遇她一次。 或是于秋日复一日养成的习惯,亦是于秋借与柳闻生初遇之地作为她唯一的遐想,每每落山时刻,于秋都会在此地坐上一坐。 柳闻生见着于秋背影的第一刻,便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迈着大步,远远地提着个嗓音朝她身后高喊着。 “于冬仙医!于冬仙医,发福回来了!” 这一熟悉的声音顿时让背对柳闻生,蹲坐在地的于秋心里小鹿乱撞,惊慌失措。 他们最终还是相遇了。 算算日子,他不该是今日回来啊!不行,我万不可在这个时候漏了馅儿。于秋提着颗悬心认真想着。 于秋紧张到两手指尖都快陷入肉心里了,闻着柳闻生越走越近的步子,于秋努力压制住心里的错乱,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性格神情全然大变,确定自己偏向于冬状态后,这才缓缓侧过身子。 “发福,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还不是因为怕时间久了,于冬仙医反悔了该如何?最重要的是发福眠思梦想都是仙医你的身影!” “那你不好好回家准备,到此地作何?” “嗯于冬仙医月前答应柳某的事,是否还作数?” 于秋心里自是高兴,毕竟眼前人没有失信于她,妹妹交给她,心里定是放心。 “当然作数。那发福可还愿意娶我?” “那现在我便告诉你答案,我到此地寻你是为何。” 话落,柳闻生像初遇一样一下子将于秋扑倒在地,只是头两次他是无心之举,而这一次是有意为之。 于秋倒在柳闻生的怀下丝毫动弹不得,睁着一双受惊的双眼对视上他双含情脉脉的深眸,身体顿时涌入电流一般,全身酥麻,就连她的脑子也不受控制似的,慢慢沉浸其中。 柳闻生真的生了一双很漂亮的大眼睛。 于秋与于冬皆是陷进了他那双诚恳干净的眸子里。 柳闻生对于秋做的一举一动,于秋的内心是很想推开他的,但身体却没有半点想拒绝他的意思。 她根本做不到,而且还放下了心底的最后一层警惕,慢慢迎合了他。 落日余晖,草木丛林,二人就这样以身互许。 “在此定情之处先行一拜天地,是闻生的初衷。还望于冬仙嗯娘子莫怪。” 听得‘于冬’二字,于秋才恍然清醒! 我和他竟发生了如此关系,荒诞至极! 惊慌之中,于秋着急的拾回一地褪去的衣物迅速穿好后,留下一句话便匆匆跑走了。 “发福你莫追,三日后我会以湛蓝丝绸为定情信物,到此处来等你娶我为妻!” 回到药屋的于秋自觉无颜面对妹妹,就在自己准备服药自尽之时,妹妹于冬疾步赶回及时阻止了她。 于冬将于秋手中毒药一拍洒地的第一刻,身坐榻前娇小玲珑的于秋不断摇头,梨花带雨的哽咽道。 “冬儿,姐姐对不起你” 于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成熟冷静懂事过,现在的她看起来,和于秋无异。 “姐姐,方才我诊病回来时,看到了你与发福的种种。嗯冬儿从未有半点责怪姐姐之意,况且按正理来说,柳闻生本就是姐姐的夫君,我的姐夫。冬儿心里也自是清楚,我不过无意被他在城里识错成了姐姐罢了。你瞧天意不也如此待你们吗?从哪里开始的便从哪里拾回来,现下也是该拨乱反正,把姐夫还到姐姐手里了姐姐,冬儿祝你永远幸福安康。” 于冬说话的同时,也顺势将湛蓝丝绸物归原主,还到了于秋的手上。 姐妹二人心里明白,对于像柳闻生这样的大户富贵人家,若是被人知道他因一对双生子闹出了这等笑话,传出去指不定被人当作丑事耻笑,他的家人又有何颜面接纳二人同时入柳宅呢。 不论于冬如何解释规劝,在于秋的心里,柳闻生和于冬二人,她终是选择了后者。 三日后。 在定情之处等待柳闻生的是于冬。 柳闻生也信守承诺,坚贞不渝,风风光光迎娶了他的于冬仙医。 洞房花烛,花前月下,柳闻生与于冬也发生了肌肤之亲。 但待柳闻生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侧所抚之人已经不是于冬。 其实,在于冬的心里,柳闻生和于秋之间,她何尝又不是选择后者。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临到柳闻生娶妻之日,于秋都还不愿意低头,硬是要把自己的妹妹托付出去自己才能放心,无奈之下,在大婚前夕于冬偷偷在于秋茶水里下了迷药,立誓一定要替姐姐成功出嫁。 进入洞房后,于冬提前设好了迷香,谁知面对柳闻生对她的谈情说爱,自己也难受身心控制的从了他,最后趁着柳闻生昏昏欲睡之时,于冬再把早早藏于屋内的于秋放上床去,在于秋贴身之处留下一纸书信,便悄悄离开了。 于秋看过书信,明白所有事情经过后,以回屋舍悼念逝去的医婆为借口,躲避柳闻生,独自上山岭找于冬去了。 于秋最终在医婆的坟包处找到了于冬。 “若是有了孩子,一定要替闻生留下来。” 于冬听到身后于秋的这句话,低首抚上平肚,一声叹息。 于秋寒心冻骨,接言一句:“你知道的,我因为常年采药的缘故,此生都无法怀有身孕。” “只要姐姐在婆婆坟前立毒誓,此生此世安心伴于柳闻生身侧,我便将他的孩子留下来。” 看着于冬心意决绝的模样,于秋终是折服了她。 剩下来的日子,于秋明里假装在府上安胎,其实私下却经常溜出去心贴心的照看于冬。 话说这柳闻生也是老实的不得了,于秋唬他怀孕期间二人不可同住一屋,柳闻生都全然信以为真,自守规矩,于秋让他离十步远,他便不敢多踏半寸。 眼见临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于秋也被柳宅的人盯得越来越紧,最终在一次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姜嫂,待于秋把事情经过原原委委告知姜嫂后,姜嫂这才答应帮她们保守秘密,并帮助于冬顺产,再通过移花接木的法子将孩子成功换过去。 等姜嫂再开屋门时,柳宅上下皆大欢喜。 于秋装作虚弱,大汗淋漓的模样倚靠柳闻生怀中,眼神坚定,一字一句毫不含糊。 “婴孩落地之时,正直秋收时节。我们便唤他柳向秋,如何?” 向秋,像秋,向着秋。 于秋用着于冬的名字和柳闻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而于冬也在产下柳向秋不久后悄然消失。 于秋和于冬本是一对双生子,柳闻生所娶之人,孩子的亲生母亲,到底谁是于秋,谁是于冬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三人从未真的分离过。 姜嫂道完所有事出缘由后,林奇接了第一句嘴。 “怪不得自柳宅有了柳向秋后,再无子嗣,反而要去捡养一个被遗弃的婴孩。不过这柳文杰也太忘恩负义,丧尽天良了!竟为了一点家业钱财不择手段,欺其养父,害其养母,弑其长兄。惹得于冬夫人都回来为她的姐姐和亲生儿子报仇了!” “林哥哥,这一切本就是息息相关,一环接扣一环,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现下那柳文杰也是死有余辜。放心吧,姜嫂,关于于秋于冬的故事我们也会深埋心底的。” 杨青越、文玉很快明白了杨年锦的言下之意。 第二日,离崖上下,满城喧闹。 杨青越对外宣称,柳宅柳夫人的死与柳家大少爷柳向秋一死皆是柳文杰亲自所为,虽有灵婆对他辟过邪,人疯了但还是难逃一死,终是被那柳夫人借着百鬼游荡之日回来找他索去了命。 这一言令,惹得城里百姓人心惶惶,谁都不敢胡乱再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天呐,可是看的清楚得很!” “活该那柳文杰了,若是换我变作鬼,我也会去索了这种背恩忘义,以怨报德之人的命!” 黑云压城,坟包处,三个孩童又在乐此不疲玩着扮演僵尸的游戏,嘴里也不忘念着那中元节最为流传的鬼吃人童谣。 “一个头来两只手,三个娃娃跟着走,四臂搭肩排排站,后面还有五条狗,六脚踩地蹦成尸,忽的多出一张口一个头来两只手,两个娃娃并着走,四臂相抱挨近站,后面失了五条狗,六脚触地蹦成尸,怎的多出一张口!一个头来两只手,一个娃娃躲着走,四肢瘫软就地坐,后面追来五死狗,六脚悬空蹦成尸,我也成了那张口” 还是那位满脸褶皱身形干瘪的老婆子背着一只干枯的骨手,拄着根拐杖来到这三个调皮的孩童跟前,用沙哑的嗓音朝着他们继续一顿赶。 “婆婆说的话都不听了是吗?还来这儿唱呢!走了走了!” 三个孩童吐吐舌头,拉下眼皮的朝着老婆子摆出一张张鬼脸,见老婆子提起棍子一副要打人的架势,临跑之时依然不忘戏谑一下她。 “怎的多出一张口?” “婆婆就是那张口!略一一” 看到孩子们跑远之后,老婆子的脸上露出诡异一笑,因为嘴角的提拉,一不小心将脸上贴的假褶子皮弄掉了几块,转而双手合十,对着一炷炷红烛香火虔诚叩拜。 “姐姐,向秋,闻生,你们在天上好好的等着我。” 这出吃人游戏,真是应了最开始说的。 “怎的多出一张口?” “婆婆就是那张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哑巴小鬼 好不容易因为鬼魂怪谈得到一月平静的离崖,现因一队外来的戏班子又闹的杨青越等人不得安宁。 这队戏班子一共十来人,领头的两个男人一个叫刘虎,一个叫威龙,皆三十岁有余,其他的八九个表演者都是没有成年的小孩子,其中最大不过十五岁,最小也才七八岁。最奇怪的是,除了领头的两个男人,其他的人都不会说话。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咯!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喷火秀,胸口碎大石,鞋子叠碗那些老俗套的表演,我们的演出非同寻常,绝对会成为你有生之年看过最精彩刺激的表演!来来来,马上开始!” 刘虎拿着一个接散钱的大圆盘朝着四方到处招揽看官,听得他这样一出话,没一会儿这里便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你们见过世界上最坚硬的眼睛吗?”威龙粗壮的右手搭在一个穿着戏服的十五岁少年肩上,扯着个高嗓朝着四处看官问着。 “没有没有”四方百姓面面相觑,瘪着张嘴,满脸不可思议的一一摇头。 “那今天我就让大家开开眼界!可把眼睛睁大了,千万别眨眼!一会就让大伙看看,我们的小伙子如何用眼珠子把一根针折断!”(本情节纯属虚构,绝对不要模仿!!!) “咦吓死人了!这可能吗?不可能吧!” “别演了别演了,到时候害苦了那孩儿的眼睛了!” 别说开始表演了,光是听威龙那么简单形容一下,都足以让所有看戏的人不禁身子寒颤,悬着的一颗心全部提到了嗓子眼。 在大家议论纷纷的全过程中,少年都面无表情,待威龙放开他后,他才稍微动容,回头朝着其他的小伙伴点头示意,微微一笑,转而从衣兜处取出一根细针,开始了他的表演。 为了让大家相信这次表演不是做戏,少年将细针随意拿到三五看官面前给他们一一试拿,确保是真针后,少年再将此针放于火焰处烤了分秒钟作消毒一用,待针被稳扎在布架上,又用自己的右手全力撑开右眼处的上下眼皮,只见一颗眼珠子直直慢慢戳向了横针(本情节纯属虚构,绝对不要模仿!!!) 这一幕,吓得看官里的不少女性、老人和小孩直接用双手捂紧双眼,胆子稍微大点的,也只敢眯着双眼睛透个细缝小心的看。 针,真的断了! 待断掉的一半细针落地后,少年眨巴了几下眼睛,再次睁大双眼朝着四方看官不断转身挥手。 确定少年安然无恙后,全场热血沸腾,一阵拍手吹哨叫好! 威龙乘胜追击,给大家卖起了关子。 “各位看官,咱们小伙子的表现如何?他的表演是不是很精彩啊!还想不想看更好看的!” “想!” “那就要看大家舍不舍得兜里的铜钱了!” 这时候,刘虎手里的大圆盘可以说是硕果累累,散钱多的都快装不下了。 “这次我们换更粗的针!” 少年得令,果真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根比前一次粗两倍的中针,表演过程基本一致,待随意挑选的看官确定是真针后,少年将火烤后的中针稳扎在布架上,再次撑开自己右眼的上下眼皮,慢慢将自己的眼珠子直直戳向这根横针 针,再次断了! 然而少年的眼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然睁的又圆又大面向四周看官。 这一会,全场的气氛更加燥热了! “这简直是神眼啊!” “不得了,不得了,这眼睛太厉害了!” “这小伙子太勇敢了,这些玩意我想想都够害怕了,他竟都不带眨眼的完成了!” 威龙向刘虎使了个颜色,示意他赶紧换盘继续收钱,听得大家的起哄,威龙索性放了大招。 “区区一根银针实在是小瞧了咱们的小伙,等小伙休息片刻,待会给大家表演个绝的!同时折三针!” “咦一一太可怕了!” “那还是眼睛吗?” “太残忍了,我都不敢继续看下去了!” 看到大家一副显然不相信的模样,刘虎顺势接了一句嘴。 “都是练家子!不容易,所以还望各位看官多赏些银两!咱们的小伙才不枉十年功啊!” 没一会儿,刘虎的大圆盘子又被装得满满当当。 在少年休息的时刻,另外一出表演也可以说是好戏连台,精彩绝伦。 这一次的表演者是一个十岁大的少女。 威龙从他们的马车里抱出一个神神秘秘的大箱子,神秘之点在于这个大箱子被一大块黑色的布料遮得严严实实。 “大伙儿猜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四路看客挤出两撇八字眉,对着箱子指手画脚。 “我看啊!里面得是装了另外一个小娃子!” “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这是要准备给咱们表演大变活人的戏法吗?” “不是装了什么奇形怪物吧?” 看着四周没有一个猜出正确答案的,威龙得意一笑,扬声道来。 “各位看官猜的都不对,这里面装的是” 说到此处,威龙一把掀开黑布。 “毒蛇!” “咦一一” 看着大箱子里密密麻麻,颜色各异,嘴里还在不断吐着信子的大小蛇在里面蜿蜒曲折,所有看官顿时头皮发麻,全身上下都起满了鸡皮疙瘩,令人一阵恶心反胃。 就在大家被蛇群吸去注意的同时,威龙又从马车上拧着一条老鼠尾巴出来了,接而一手将它丢进这个蛇堆里。 这只暗灰可怜的小老鼠就在众目睽睽下被一条白蛇一口吞掉了。 “咦一一” “他家的表演还没开始,就能先把人给吓死了!” “莫不是要让这个小女进这蛇堆里去?” 威龙听觉灵敏,顺着音路,迅速找到人群中提出这个问题的看官后,朝着他连连点头。 “这位兄台所言极是!我们接下来的表演就叫人蛇共舞!” 言毕,小姑娘的面目和刚才少年的神情如出一辙,先是回头朝着其他的小伙伴点头示意,微微一笑,再是开始她的表演。 这大箱子宛若对小姑娘量身定做一般,正正装下她整个身子。 小姑娘安然进入蛇堆箱后不闹不叫,镇定自若,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任由这些大小毒蛇攀附周身。 箱子里的所有大小蛇全部睁着一双蛇眼直直盯着小姑娘,嘴里也在不断朝她吐着信子。 小姑娘一点没怕,倒是把这些看戏的客官吓得面无人色,惴惴不安,真怕这些蛇突然什么时候就齐齐张着大口咬向小姑娘。 人蛇共舞,人蛇共舞,果不其然不离‘舞’,等着蛇群攀附的差不多了,小姑娘在箱子里面竟然开始慢慢摆动腰身,手里还不忘随意抓起两条小蛇,在这大箱子里舞动起来。 这一幕,呆得大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嘴也是张得一副惊讶状,等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全场一片欢声雷动。 “太不可思议了!这些孩子都是神童吧!” “精彩,精彩!果真精彩!” 看着刘虎手里的圆盘子一个接一个的满了换,威龙相当快活满意,丝毫没有想要停下表演的念头。 “来来来,让我们一边看小姑娘与蛇共舞,一边请出我们的神眼少年表演眼断三针的绝活!” 少年得令,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只见他的右眼就快接近三针时,猛然将左眼扎了上去,随着少年的一声惨叫,全场乱成了一锅粥。 少年捂着鲜血直涌的左眼朝着人群处摸索走去,嘴里因为喊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一直啊啊啊的叫唤。 “啊!蛇!”一个看官突然大叫道。 原来,趁着混乱之中,小姑娘早已偷偷从箱子里爬了出来,并且还将所有的大小蛇全部引了出来。 这下,整个街上都回荡着男女老少不同的惊叫声和四处逃跑的脚踏声。 也正是因为这一乱,才把衙门的杨青越一行人惊动了。 等到杨青越命人将混乱场地控制,所有毒蛇清灭后,一个戏班子里除了受重伤的少年和放蛇的小姑娘还留下外。刘虎、威龙二人早就混着人群,带着其他孩子一齐逃跑消失,不见踪影了。 “这是清蛇毒用的膏药,但凡你们有人被无意咬伤的,赶紧到士兵这儿排好队等着擦药!” 文玉递过膏药后,见着少年的第一反应,就是立马将面前两个弟弟妹妹带回杨府疗伤。 等文玉将少年的流血止住并且做好包扎后,心情十分沉重的对着少年说了一件哀事。 “你的眼睛彻底瞎了,以后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少年突然情绪失控,双手捂上眼睛,转而又在慌乱摸索中牢牢抓紧了文玉的手臂,嘴里也一直无望的啊啊啊的不停叫唤着。 见此状,杨年锦赶紧上前抚慰,看着少年睁大的右眼,心中生疑。 “文玉姐,此话怎讲?他不是还有一只眼睛吗?” 文玉用手回抚少年,等着少年稍微冷静一点后,语气十分温柔,眉梢处尽显心疼之意,缓缓开口。 “他没有右眼,他的右眼早就被人挖空了,现在看到的是哎,只是一块假眼石” 林奇勃然大怒:“岂有此理!到底是何人竟对一个孩童下如此狠手!” 对啊,听到这话,搁谁都生气,难以接受。毕竟他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这个五彩斑斓,多姿多彩的世界,就这样被人残忍夺取了他双眼里一半的色彩样貌,对一个正直志学之年的孩子来说,真的太让人太绝望了! 少年除了会嗯嗯嗯和啊啊啊外,其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杨年锦本想拿出笔墨纸砚让少年把想说的都书写出来,但是更让人心寒的事,少年左右手但凡相关握笔的手指皆被人砍断了。 “孩子,姐姐问你什么,你就用点头和摇头回我即可,好吗?” 少年轻轻点了点头。 “我听闻方才那些看客说,戏班子里有两个会说话的壮年男子,他们是你们的亲人吗?” 少年的脸皮明显抽搐了下,接而啊啊啊的连连摇头。 “你们都是被他们拐卖去的吗?” 少年抿紧双唇,害怕的点了点头。 “那你的右眼,还有手指也是他们做的吗?” 听到这里,少年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身体也随之抽搐得更加厉害了,林奇见状,迅速坐到床前一把抱住少年耐心安抚他,待少年平静下来后,只见他的嘴皮都被他自己的牙齿咬得溢出了血。 文玉赶紧从身侧拿出丝巾为他擦拭淤血,接而小心探问了一句。 “是吗?” 少年握紧所剩无几的指头,绝望的点点头。 与此同时,一直昏迷不醒的那位放蛇小姑娘忽然动了动身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哑巴小鬼 “救救救我们” 小姑娘躺在少年身侧,微开一双含泪的眼睛直勾勾看向文玉,张口间,一声软糯的甜音让杨年锦他们分外惊喜。 这个小姑娘竟能说话! 文玉将小姑娘缓缓扶起身子,此时的少年,嘴角也挂了一抹难得的会心笑意,顺着声一直打着温柔关切的哑音四处小心摸索。 小姑娘顺势抚上少年的手腕,喜极而泣。 “大哥哥,我们成功逃出来了” 就在小姑娘抚上少年的同时,文玉、杨年锦还有林奇为她再生心疼,因为她细嫩的小手,竟然也缺掉了所有能握笔的指头。 文玉将女孩紧紧抱入怀中,一边温柔顺着她的发丝,一边忍痛询问。 “妹妹,跟哥哥姐姐们说说,你们都发生了什么?哥哥姐姐一定会帮你们抓住坏人,好好照顾保护你们的!相信我们,好吗?” 小姑娘眼泪汪汪,瘪紧瘦的不成样子的两腮骨,颤颤一张苍白小嘴,哆嗦着整个身子开始回忆起那些惨痛的回忆,慢慢向他们抽抽搭搭述来。 小姑娘的名字叫林润诗,湘城人,半年前跟着家人上闹市的时候无意走丢,借此被人拐卖成了这个戏班子里的其中一员。 林润诗第一次见到威龙和刘虎的时候,因为太过害怕,所以不论他们说什么或是做什么,就算抓着一条小蛇放在林润诗的面前,她都装聋作哑,只会啊或者嗯的傻傻点头摇头。 再加上林润诗被拐卖后没两日,亲眼看到那些一起被抓来会说话的小孩都被割掉了舌头,吓得她就更不敢再张一次口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刘虎和威龙都以为林润诗是天生聋哑,这才得以让她保留全舌,没有被他们残忍的强行割掉。 虽是偷偷保住了说话的权利,但刘虎,威龙做得太过绝对,根本没想过给他们留任何后路,所以为了防止他们留下证据,或者以书信形式向外求救,便残忍的将他们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全部砍断,而剩下的无名指和小指也仅仅得保留两段指骨。 给他们留下残缺节骨的原因很简单,既保证了他们握不住笔,写不好字,也适当保留了还能作戏法的力气,就好比少年,经过强行训练,对取针放针还是轻而易举。 文玉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最坚硬的眼睛,不过是威龙、刘虎视财如命,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狠心剜掉少年的右眼再往里装一颗坚硬的假眼石,最后编造了这样一出‘精彩刺激’的戏法来圈看戏人的赏钱。 林润诗也并非天生不怕蛇群,她告诉文玉他们,第一次被丢进蛇堆里的时候,内心已经濒临绝望,她不仅时刻提醒自己要克制心理的恐惧,不可以叫出话,否则就会被割掉舌头,还要忍痛那些身上全是被蛇咬的小伤口,她那段时间的生活没日没夜都与蛇群在一起生活,活在被咬伤擦药,擦完药再被咬的恶性循环里,久而久之,身子的蛇毒也对她毫无影响。 少年的名字,林润诗也不知道,只是平日里听到刘虎和威龙指着他们一群哑巴,都是喊小鬼。 三个月前,有一个和少年一般大的男孩儿,因为实在受不了这种昏暗无光,被人践踏的生活,便在一次表演过程中,扯着个说不出话的嗓子一直朝着人群啊啊啊的叫唤,其他小孩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第一时间也跟着他一起救命式的叫唤,谁知,被威龙以这是一出哑谜戏,他们这是在呼唤看官多些赏钱给糊弄了过去。 男孩儿不但没有逃跑成功,表演还被提前终止,并且将孩子们迅速一起带回扣押他们的山洞后,刘虎和威龙索性杀鸡儆猴,在其他孩子面前活活把男孩儿给打死了,最令人绝望的是,打死了不说,还要再对男孩儿剥皮、抽筋、削骨给他们看,任谁的心理都难以承受这样的画面,所以有好几小孩直接吓晕过去了。 文玉他们听了都觉得够瘆人了,更别说身经酷刑过的几个孩子了。他们的精神、身体早已饱受摧残,心里的伤疤、阴影更是根深蒂固。 在刘虎和威龙的紧盯下,但凡谁敢再生有一丁点逃跑的念头,都会被狠狠收拾一顿,至此以后,大家表演也变得乖顺老实了。若不是有万无一失的计划,没人再敢不听话,或是再使小聪明。 杨年锦揪着一颗心问林润诗,他们为什么不逃跑,林润诗直接露出脚踝上红得发紫的锁链勒痕给他们看。 原来,在孩子们宽宽散散的戏服下,一双双遍体鳞伤的小脚都被锁着一对对坚固的铁链脚扣。 刘虎、威龙想尽各种残忍的戏法让他们去表演,也正是因为这些前所未有刺激精彩的表演,才使得他们赚了不少的赏钱。尝过甜头后的他们,随着欲望越来越膨胀,他们的残忍度也日渐增大,利欲熏心心渐黑,后来索性不会再管孩子们的死活,相反,越是赌命的表演越是让他们兴奋。 他们为了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每每赚足了赏钱,就会趁着当地看官没有起疑心之前,连夜赶往下一个新的地方继续这样利用孩子们。 林润诗和少年得以逃出来,不止赌上了他们自己的生命,还赔付了一双眼睛,这么大的代价仅仅才换回来两个人的自由,其他人呢,他们还活在绝望和黑暗里啊。 听到这里,杨年锦愤愤不平,恨不得马上手刃威龙和刘虎这两个恶徒。 “丫头,你可知他们的窝具体在哪儿吗?” 文玉一边给林润诗拭泪,一边示意杨年锦不要再追问太多,转而耐心的开导他们。 “一会起来好好吃饭,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今晚早点休息,睡个好觉,后面的事咱们慢慢说,好吗?” 林润诗轻轻点了点头,不停吸着鼻子,躲在文玉怀里小声抽泣。 世界上有太多像刘虎、威龙这样的坏人,也有太多弃儿或是走丢的孩童每天活在看不到希望的阴影里,杨年锦和文玉他们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解救他们,多一个便好一个。 相比柳宅那些闹鬼的舆论,更让人害怕的是人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哑巴小鬼 幽幽洞穴里,一声声凄厉的哑音孩童惨叫回荡整座空崖。 威龙手里拿着一根粗麻绳,鼻孔外翻,龇牙咧嘴的对着一旁的刘虎一股恶狠狠的口气。 “虎子,若是让那三个逃掉的狗崽子把我们揭露出来该如何?” 刘虎一把用力抽回打在一个孩子身上的藤条,凶神恶煞的回答。 “最多也就算一次表演事故,况且两个哑巴里还有一个是瞎子,至于半路丢掉的那只小鬼,更不用担心了,他牙都还没长齐呢,你让他们如何揭露我们?再说了,这世上的道,黑着呢!没人会搭理他们的,放心吧。” 说完这句话,刘虎转而把目光打向地上哀哀求饶的几个孩子身上,“倒是得好好把剩下这几个看紧了!不然谁给咱们卖力赚钱!” “此地不宜久留,毕竟还是弄丢了几只小鬼,夜长梦多,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尽快收拾家伙早早离开的好!” 言毕,威龙朝着一处吐了一口痰水,随后侧身坐在一块岩石上,一边惦着沉甸甸的钱袋一边一脸心思沉重的模样。 另一边,杨青越在衙门里办完公务后,赶回杨府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询两个孩子的状况。 听得杨年锦对他一番痛心陈述后,杨青越怒火中烧,拳握掌心,恨到每个关节的骨音清晰入耳,随即派人封锁了整个离崖城,并下令无论天涯海角势必揪出两个恶徒及全力解救其他的孩童。 饭桌上,姜嫂坐于侧桌处一勺一口悉心喂着少年饭菜,由于林奇也是湘城人,且林润诗还是本家姓,自己不免为她多生了一丝同乡怜悯之情,提筷同时,一语打破了这场颇为安静的饭局。 “小姑娘,你们每到一个新城后,都会被他们带到何处?” 林润诗咀嚼干净杨年锦喂过的一口饭菜后,认真回答林奇。 “回大哥哥的话,两个领头的通常都会把我们拘禁在幽深洞穴里。” 幽深洞穴?离崖城里的山水之地数不胜数,更别说一个个的洞穴了,这样找起人来,谈何容易,宛若大海捞针。 杨年锦一边再喂过林润诗一口饭菜,一边插问。 “那你们计划逃跑的时候,其他的小伙伴都知道吗?” “我们害怕知道的人越多,计划越难实施,再者刘虎和威龙两个坏人心思缜密,谁要不小心漏了馅儿,那就再也别想逃出来了,所以其他小伙伴里只有一个和大哥哥关系最为牢靠的姐姐知道了。我们商议好,里应外合,若是得以成功逃脱出来,她就沿路留下信号等我们回去救他们。” 林润诗抹干净嘴角,神色变得有些担忧,接言下句。 “可是因为大哥哥和姐姐被抓的时间比我久,他们比划的东西我有些还是不能太明白。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留下的记号。” 少年听得林润诗提到这一句话后,反应再三激动,嘴里啊啊啊的同时,手脚也是跟着一顿忙活。 可惜的是,在场没有一个人能瞬间明白少年所表达的意思。 文玉放下自己的饭碗,起身来到少年的位置处,顺势接过姜嫂手里的碗勺,端坐一旁,耐心安慰起少年。 “弟弟你别着急,听姐姐跟你说,我们非常理解你此时的心情,虽然你现在什么都说不了,也看不见,但是我们也会想法子去读懂你心里想表达的,然后尽快找到你们的同伴把他们安全救出来。” 明明知道少年看不见,但文玉同他说话的全过程,眼眸也丝毫不离少年。 都说失去世界万物所有色彩模样的眼睛,比那些看尽世界黑白颠倒的干净漂亮太多了,这话一点都不假。 因为世界上万万人有万万双看得清的眼睛,奈何他们只会通过外表看世界,看尽表演,竟看不出孩子们的辛酸和苦衷,到头来眼里只有精彩表演后的掌声和打赏,数年里,他们行径四海,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多管闲事去揭发其中的端倪,随便听听恶徒的幌子,就把事情打发了,最可恶的是,还让这两个恶徒肆意妄为,赚了那么多的黑心赏钱。 文玉喂过少年一勺饭菜后,转而问向林润诗。 “妹妹,那你们是用什么法子商议好这次逃跑的呢?” “半个月前的一个夜晚,我一不小心说了几句梦话,幸得两个头子因为嫌洞穴阴暗潮湿,所以从来不睡里面,但是被睡我旁边的大哥哥听到了,他轻轻拍我身子把我叫醒后,小心对我比划,问我是不是会说话,我当时特别害怕他告发我,所以一个劲的摇头,谁知他突然紧紧抓上我的手腕,还特别小声激动的哭出哑音,接而又小心的向我偷偷比划了一阵子,大概意思不离逃跑。我那会谁也不敢相信,还是只敢一个劲的摇头。兴许是我们的动静有点大了,不料把威龙给引进来朝着我们探了探,就在威龙拿着条长鞭快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大哥哥突然把我挡在身后,自己出去挨了威龙的一顿暴打。于是第二个夜晚,我故意和大哥哥再次睡在一地,等两个头子和大伙都睡着的时候,我便捂着手在大哥哥的耳侧偷偷开口说话了” 林润诗细致重复了他们当时的对话过程。 “大哥哥,你会告诉他们我会说话,然后让我也被割掉舌头吗?” 少年抿紧双唇,使劲连连摇头的同时,也不忘手里向她表达不会。 林润诗再次贴近少年耳侧,小心呢喃。 “大哥哥,你昨晚的意思是要让我们逃跑吗?” 少年会心一笑,唯一的左眼顿时放出充满希望的光,两个手腕搭上林润诗的肩,低首面向她激动的连连点头。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少年借着微光,四处张望一番,在地上捻起一块很小的小圆石子后,不断用它向自己的左眼假巴扎刺,再又举着自己的两只手,一副呐喊状。 林润诗两颗圆溜溜的眼睛看的一阵迷迷糊糊,猜疑一番后,再向着少年的耳畔说起了悄悄话。 “大哥哥的意思,是要我在表演的时候喊救命吗?” 少年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对啊,光是叫喊,没人会帮我们的而且如果我被他们发现会说话的话,到时候我就真的再也不能说话了,唉” 少年仍不放弃的拿起小圆石子先朝着自己的右眼敲了敲,接而再往左眼比划往里扎进去的意思。 “啊?大哥哥是想在表演的时候真的扎碎眼睛吗?可是大哥哥” 林润诗话还没说话,少年就挪正身子,在她面前连连点头,紧接着少年又向林润诗比划蛇群,大箱子,把大箱子放倒的一系列动作。 “大哥哥的意思是让我在表演人蛇共舞的时候,把蛇都放出来吗?” 少年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这样伤害到别人怎么办!” 少年握紧没剩几根的指骨,一阵指着自己捶胸,大概表达的意思就是那他们怎么办呢,又有谁考虑过呢。 对啊,就像谁大晚上的遇到杀人抢劫,你喊救命,附近屋舍的人闭门不闻窗外事,漠不关心,根本没有人会理你的,但是若是喊你家着火了,或是危害到别人自身利益的时候,他们才会开始重视。 人生,就是那么的现实残酷,除了引起大家的慌乱,他们没法自救。 林润诗点头同意,随后又朝着别处熟睡的几个小伙伴指了指。 “那他们呢?” 少年包住唇瓣,示意要保密,接而锤了锤自己的胸脯,意思是剩下的都交给他。 第二天大家被威龙和刘虎训练的时候,少年抓空找了他最信任和了解的朋友,也就是林润诗嘴里所提及的那个姐姐,二人一阵暗地比划后,晚上再由少年和林润诗大概比划说明,计划就这样达成了。 等林润诗说完的时候,这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就在大家准备回屋休息之际,杨府门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哑巴小鬼 “怎么又是你!” 站在杨府大门口的第五余完全无视杨青越的怒问,眼里满满都是站在尾处的文玉,接而不顾旁人直接跻身文玉身旁。 “阿佳!我们又又又见面了!我们这缘分,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我想你之时你刚好在心头啊。”语气调皮又不失欢喜。 这一次的第五余衣着风格又有变化了,一身赤烈焰服在门口的两个大红灯笼下,映得通体光亮,再配上他那书生般的白面小脸,确是诱惑十足。 尤其再与林奇站到一处的时候,两者肤色相较,那真是一个白玉,一个煤炭的天壤差别。 “林哥哥,你过来,你莫跟这个小流氓挨得太近。” 杨年锦很是不爽第五余这般随意挤于文玉和林奇之间,再又想到第五余这个怪人不喜欢别人碰他,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纷争,索性把林奇拉到了自己身子的另一侧。 亏得杨年锦的巧妙心思,这一分开,也机智委婉的不让大家老去注意二者的肤色差别,以免让林奇显得难堪。 要说这世界上真有鬼神说法的话,这第五余绝对是做鬼的首选,因为他总是这样神出鬼没,想来则来,想去便去,尤其随意的。 而且,好像除了文玉的话,不论其他人问什么说什么,第五余全然云淡风轻,是半句都听不进耳朵里的。 眼见第五余对其他人一副不买账的傲娇脾性,文玉稍微挪开了半边身子,与第五余保持两拳有余的距离后,这才开口问向他。 “不知第五公子入夜到访杨府,所为何事?” “阿佳,我专程给你送了一个小娃娃来。” 第五余一边回答的同时,一边将眼神打向因太过害怕所以一直躲在墙角处的一个小男娃娃身上。 杨年锦大步走到男孩儿身旁,弯着个腰身细声探问。 “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啊?” 只见眼前的男娃娃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仿佛受到惊吓一般,扶在墙角的一双小手,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两下。 再又因为男娃娃看到杨青越,林奇和文玉都在慢慢围向了他,他直接索性跑到第五余身后把自己给藏起来了。 “这小哑巴是我在半路上捡来的,一问三不知,于是我索性送到你们官府处来了,看你们像要吃人似的把他吓唬的。”第五余冲冲的说。 哑巴小鬼? 杨青越不予多思,直接将第五余和小娃娃一道带进府中。 几人回到堂室,只见姜嫂将林润诗和少年一道请过来的时候,小娃娃便挂着一脸泪水的委屈模样直直奔向二人。 “小牙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听得小牙子三字,少年也喜上眉梢,自觉脱离姜嫂的搀扶,顺着音路摸索。 “啊啊啊啊啊”男娃娃仰起颗小光头,两只小手各自拉上林润诗和少年,鼓足了哑音唤着面前的二人。 之后,据林润诗给众人描述,小男娃娃因为正直换齿年纪掉了几颗乳牙,又是戏班子里一群小鬼当中年纪最小的,所以威龙和刘虎都喜欢在表演时候当众喊他小牙子。 威龙和刘虎的心机可谓是细致得让人害怕,十来孩子里,像小牙子这样年纪小,不懂事,识不来几许字又好吓唬的,他就会刻意保留他们完整的十指,展露给看戏的客官们看,一来可以让大家觉得并非人人像少年如此而打消疑虑,二来再在表演的时候对外卖惨,称他们二人是好心的收养汉,这些孩子都是因为生来残疾,被家人抛弃,无家可归的哑巴弃儿,所以一路带着他们四海为家,靠勤苦表演赚些养活钱。 所以啊,能用心去看的东西就别太相信眼睛,想知道真相就要多关注那些从来不会说话的哑巴,因为能说出来的话不一定都是真话。 听林润诗表述全程,文玉的热茶直到冷成凉茶了,她都没有心思动一下杯底,可见忧心程度之深。 第五余不愿见到文玉这般愁容,起身站到文玉的座椅后面,扬起一张笑脸,耐心安慰。 “阿佳,别忘了还有我啊,这世上没有我第五余查不到的事,而且,关于哑语,我说不上精通,但大致明白个意思还是不成问题的。” 第五余这话,不仅让文玉提了三分精神,而且还让在座的其他人脸上一起添了几分悦色。 虽说杨年锦和杨青越对第五余多少有些敌意,但现下的情况来看,起码还算一条船上的人,为此他们决定暂时抛开恩怨,不计前嫌,好声好气向第五余大致描述了下刘虎和威龙所做的种种恶事。 听完事情原委,第五余端着杯热茶走到少年跟前,平淡一问。 “小孩,你且慢些向我比划下你们是以何为记号里应外合的?” 少年比划了下手,扯了扯身上的戏服,又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左眼,再而踩了几脚地。 第五余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指划唇瓣,朝着四处轻描淡写一句。 “他们是以带有滴血的戏服碎块为记。” 少年连连点头。 杨年锦一眼看出林奇满脸写着脑子转不过弯的模样,就在林奇想要追问的时候,杨年锦为了在第五余面前掩盖林奇的愚笨脑袋,自是不会让自己的人出糗,于是抢言解释道。 “他们经常被刘虎和威龙狠打到衣破肉烂的,身上带些伤口,血渍也是引以为常,不足为奇,再说了,除了他们自己人,谁还会注意到地上这些宽大的戏服碎块。” 为了照顾到三个小孩的身体状况,杨青越命人安排他们先行歇息,余下的几人再商议对策。 “虽然我已命人严控城里城外,但刘虎和威龙毕竟是戏班子出身,使些障眼法瞒天过海也不是不无可能,待明日天一亮,林奇你和年锦一路往西面的洞穴搜人,我同文玉姑娘往东面。” 杨青越的话刚落此处,就被第五余阴阳怪气的连连打断。 “诶诶诶,尊称您一声杨大人,事关重大,衙门里怎么能少了你这位顶梁柱呢,去东面找人的活路就交给我和阿佳来办就好!” “杨大人,大局为重,城里确实不能没有你,再者几个孩子虽然有姜嫂在府上照顾,但是刘虎和威龙心狠手辣,阴险狡诈,这里有你我们也要放心些。” 文玉一话,听得第五余自然挑起嘴角,眼神十分挑衅的看向杨青越,而杨青越颧骨神经微微一紧,淡淡瞟过一眼第五余,认真回话。 “文玉姑娘,既然我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而我又相信不了那些能力不足的人,那我便多派些人手同你一起上山。” “杨大人的意思,是在暗指我能力不足咯?呵,笑话,你就是派百人也丝毫不敌我第五余一人!” 空气中就这样默默凝聚了一股浓浓火药味。 “我一个人去就够了,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到时候惹得他们拿孩子们的性命相胁,我们就更不好办了。” 文玉都这样放话了,杨青越自是不会真的让她一个人去。 罢了,第五余虽然诡秘莫测,但对文玉却没有生过一丝歹心,有他在身旁照应,也比让文玉一个人去要放心。杨青越深思熟虑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等我来接文玉的时候,若是发现你动了她或是她少了半根汗毛。” 杨青越的一字一句清晰入耳,抬眼间,一双怒目直直打回第五余身上,手握剑把,神情凛冽,口气坚定的接下最后半句,“第五余,我必定亲自杀了你!” 第五余自然毫不示弱,嘴角处携上一抹诡秘的笑意,再次引燃了二人之间的那股火气。 “哦?那肯定会让杨大人失望了!因为这世上还没有哪个人敢动我第五余的人。” “锦儿,林奇我们快回去休息了,明日早点出发,谨记万事小心,切勿操之过急,伤了孩子。” 文玉对二人无休止的争吵提不上半点兴趣,从容丢下一句话便带着杨年锦离开堂室回屋歇息了。 文玉前脚都出了大门,杨青越这后脚才想起来和她顺路。 “文玉姑娘,等等我,我们住在隔壁可以一道回去。” 第五余听到杨青越故意丢下的这句话,心里当然不乐意了,索性尾随杨青越十分厚脸皮的跟进他的房间,并且极其不要脸的赖在了屋里。 “杨大人,今晚就借你的地儿小憩一会了!” 杨青越无可奈何,既然他不走,那他重新换间屋子该好了吧! 但是,这第五余是铁打了的心思,要牢牢看住杨青越,所以还得寸进尺直接堵在门口不让他出去。 “杨大人,这夜黑风高的,可别走错了屋,我不嫌弃你,今晚我勉强让你同我睡一屋,你睡你的床,我倒我的桌。” 落下这句话,第五余一把推过一张长桌挡在房门处假睡了。 兄弟!搞颠倒了吧,这明明是我的屋好吗?简直厚颜无耻!杨青越在脑中一阵恼怒。 闷气后,杨青越又想着文玉的房间就在旁边,若是在这里与第五余真的起了纷争,难免不会吵到文玉,而且影响了她的休息明日该如何搜山?于是一忍再忍,上榻后,背身第五余浅睡了。 看到杨青越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第五余,在杨青越入睡后,偷偷睁开了双眼看向杨青越矫健的背影,暗自得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哑巴小鬼 幸得杨青越未雨绸缪,预先让文玉、杨年锦等四人分了两路,因为刘虎和威龙在收到封城信息后,警惕性不落,及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也正是准备分成东西两面逃跑。 “虎子!我就说丢掉的几个小鬼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下糟了,我看这封城要寻的人多半就是为了抓咱两!”威龙瞪大的眼睛越发凶狠,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在这儿躲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是要搜到山上来!嗯人多容易暴露,你带两只年纪大点的小鬼上东边躲,剩下小的三只我带着!城外见。” 刘虎咧着上下齿,眼睛微虚看向身旁的威龙,毫不留情撂下一句狠话便提着鞭子赶着两个小孩上马车匆匆离开了。 “行,可得小心点,若是实在藏不住了,就给我把几个小鬼部剐了你再自个跑,知道了吗!” 威龙坐上马车前位后,掀开帘子朝着里面的三个孩子就是少不了的恫疑虚喝。 “给老子老实点儿!谁敢给老子在这个时候搞小动作,老子第一个弄死他!” 朝阳初上,杨年锦和林奇、第五余和文玉顺着女孩一路留下来的记号来到离崖山脚后,分别拿着刘虎和威龙的大致画像按照计划兵分两路提起一万分的精神小心的上山了。 西面山路上,杨年锦慢放脚步,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对着身旁的林奇一阵煊赫。 “林哥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不费功夫!哈哈,你说这两个恶徒藏哪座山不好,偏偏要藏这离崖山!真是天祝我们也!” 林奇秒懂杨年锦的话,会心一笑,默默守在杨年锦身侧顺着她的脚步慢慢走着。 见林奇无回应,杨年锦刚扬起的嘴角又缓和收回接而自然垂下,眉目之中也多参了一丝担忧。 “不过虽然有提前告知文玉姐此山的凶险,切莫逞强往高处走,但还是好担心她的安危,毕竟那个女孩留下的记号是往东边的” 林奇的脸色随杨年锦的变化而变化,她的心情直接影响着林奇,杨年锦脸上喜一分,林奇心中便欢万分,杨年锦眉梢处忧一丝,林奇心中则结千愁。 “年锦别太担心了,你别忘了,文玉姑娘身边不还有个能敌百人的第五余保护着吗!” 看着面前呆头呆脑,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林奇,杨年锦一消灰云。 “那个狂妄自大完靠不住的臭流氓也只有你这个单纯的笨蛋信得过了。罢了,我们快走吧,指不定还能在山里面遇到他们呢!” 离崖城以离崖山最为出名。 不管离崖山上多曲折环绕,但是这上山口和下山口落同一处山脚。 换句话说,不管向东还是往西,只要上了离崖山,又不是按原路返回,那么除了跳下这万丈深渊,否则别无其他任何出路可选。 而且这山上的地形尤为复杂诡变,若是不小心在里面迷了路,那更是永无出头之日。 上到半山腰,抛开山林野兽不说,光是那些荆棘灌木就够让人避而远之。 再者离崖山越往高处走,云烟愈聚愈浓,呼吸也跟着越加困难,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便可使人噎气而亡。 当然,越是神秘危险的山崖越是富有它的珍贵价值。 传闻离崖山巅之处长着一棵最纯净的万年树,树上结着一个个晶莹剔透,花色斑斓的永和果。 离崖城里常有句俗话,若是谁敢只身进了这离崖山还能活着摘到永和果回来,那此人与相爱之人便可至死不渝,永世不离,世上也会因此多出一对名扬天下的神仙眷侣,让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所以世间很多傲世不怕死的痴情种听到传闻,为了鉴证缘分,证明自己的心意,竟真的愿意抛开生死,披荆斩棘上这离崖山。 不过从来都是有去无回,一百个人里难得出个幸运点的,也只能留着半条命空手而归。 慢慢地,离崖山从一座‘爱情山’变成一座‘死亡山’,最后直接变成一座没有人再敢上去白白送命的‘无人山’。 威龙和刘虎二人只知道往没人烟的山崖躲,哪里听过什么‘死亡山’或是‘爱情山’一说,自是胆大瞎撞进去的。 好在文玉和杨年锦分别前,得到了她的千叮咛万嘱咐,虽有自负的第五余在旁,但还是不可对这山崖掉以轻心,就算只上了十米高的崖,也要细心警惕的一路留记,以免再也回不去。 果然不出杨年锦所料,还没抵达半山腰的一半,就闻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响。 杨年锦蹲藏林木暗处,在林奇耳畔小声嘀咕。 “还算这两个懦弱孙子有点脑子,知道只能藏身到这个位置,再上去点儿,怕带着孩子们都是有命无回。” “听马蹄声只有一车人的样子啊。” “嘘,他们来了。” 别说这第五余的画工那是相当了得,单凭几个看客和林润诗的总体外貌描述,笔下的刘虎和威龙二人与真人竟一目了然,不差秋毫。 杨年锦看着驾马而来的车夫,反复对照画像,满脸疑虑。 “怎么只有威龙一个人?” 眼看马车有转弯奔走趋势,就在林奇正要起身相拦之时,杨年锦迅速一把拉回了他。 “林哥哥,切勿冲动,你看威龙那块头,顶你都快有两个大了!我们若是如此贸然行动,惹急了他,他随便手撕一个车里的小娃娃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那我们该怎么办?” 趁着林奇还在发愣之时,杨年锦早就拾起几块石子准确将骏马的腿弹跪下了。 “喏,你看!剩下的就交给林哥哥了。” 这威龙确是有两下子,没想到他竟没被这缰绳顺着甩出去。 不过杨年锦丢的这几块石子,也没让马车白停,就在威龙下车探勘动静之际,林奇迅速会得杨年锦的意思,将威龙吸引至另一地,借此时机,杨年锦趁虚而入,赶紧溜到马车内解救孩子。 “别怕,我是小光头和神眼大哥哥派来救你们的。” 等威龙追丢林奇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出调虎离山之计,结果正如他所料,再回头掀开车帘一刻,三个小鬼早已不见踪影。 这一出眼皮子底下偷人的戏法,气的威龙一掌打碎木质车身,然不管马匹死活,一鞭子一鞭子狠狠抽到马背上,这火气引得他臂上、胸前的肌肉也跟着不断抖擞。 顿时,整个山崖不断回荡着凄惨的马啼声。 由于三个小孩的脚上都绑着脚扣锁链,走的路多了,脚腕处就会被尖锐的铁片扎出道道血痕。 看着地上留下的血迹,杨年锦既心疼他们,又担心威龙顺着路很快追上来。 “林哥哥,你看他们的脚都被锁链磨破了,不能再继续走了,这样,你抱两个,我抱一个,带着他们先躲起来再说!” 另一边,文玉和第五余顺着戏服碎块越走越高,都快达半山腰也仍不见歹人和孩子们的身影。 文玉心里很是明白,她不怕山高路远,不惧深林野兽,亦不怯荆棘毒草,唯独担心这两个歹人不知山上凶险,继续无脑往高处走,无疑是要把孩子们往死路里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哑巴小鬼 第五余担心文玉的体力支撑不住,一路都在不知厌烦的关心文玉。 然而以文玉的倔脾性,不达目的怎可罢休! “阿佳小心,这戏服碎块在半山腰处就没了。且我看雾况越来越重了,他们应该就在附近。”第五余护在文玉身侧,关切地说。 这刘虎可不是吃素的兔子,要不是看这马匹上不去了,他才不会就此停在半山腰了。 “什么死马!这点路就跑不动了!该死!”刘虎拧着手上的长棍对着趴在地上的马匹说了一句,转而掀开帘子对着里面的两个小鬼一顿怒骂,“老子先给你们把脚链条下了!这马不走,你们得给老子继续走!” 对刘虎肥壮的体质,他是还可以适应这山雾,但对两个孩子来说,已经快支撑不了多久了。尤其那个偷偷留信号的小女孩,脸色已经惨白的不成样子。 脱离了马车的支撑,留记号的女孩没走几步便昏厥在地,也因此被刘虎发现了她手腕处的血痕和遗落在地的戏服碎块。 “好你个该死的丫头!竟敢给我耍花样!” 跟着刘虎的,除了留记号的女孩,还有一个男孩。 男孩看着本就奄奄一息倒在一地的女孩就快被刘虎打死了,摇着个脑袋,跪在刘虎面前,手也不断比划着不要的意思。 谁知刘虎一脚将男孩踹飞,嘴里也不忘威胁:“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去死!” 就在刘虎举棍准备打下男孩身上之际,第五余迅速拦住了。 别说这第五余还真有两下子,从直观来看,这刘虎的身形可有第五余两个大,且刘虎的手臂也足第五余的两倍粗壮。但是这刘虎竟会被第五余一手拦得动弹不得。 “看你样貌,你就是刘虎吧!”第五余眼神偏离,一副不屑的口气。 “给老子放手!小心老子连你们一块宰咯!” 刘虎使得力连青筋纹路都清晰可见,但还是被第五余死死压住了。 文玉给地上的两个孩子诊脉后,眼神十分不安。 “第五公子,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这个小女孩已经快不行了!” 倒在文玉怀里的女孩看见文玉的第一刻,双眸像看见希望光芒一般明亮。 他们来救她了。 她不后悔用自己的性命换来自由。 “乖,别说话,再坚持一会,我们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 文玉喂过两个孩子丹药后,起身来到第五余身侧准备加入战斗。 “其他人呢!” 刘虎勾起阴险狡诈的笑容,洋洋得意。 “你让他放手,我就告诉你!” 文玉知道面前人阴险狡诈,不可轻信,但是若是这样与他消耗下去,他们倒没事,那孩子们该如何,于是思索一番,同意了刘虎的条件。 第五余明白文玉的心思后,淡淡对刘虎丢下一句话。 “老实点!你若敢耍任何花样,我会让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谁料,这刘虎果然不老实,第五余刚放开他的手,他便撒腿就跑。 “别追了!既然他没有耍花样,况且年锦说过了,此山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出去的,当务之急,是带走孩子们先下山。” 生平最讨厌被人触碰的第五余,这一次竟为了文玉破了首例。 女孩因为失血加缺氧过多,生命已经危在旦夕,寸步难行,而第五余又不想文玉劳累,没办法,他只好扛起背女孩下山的重任。 对常人来说,这可能不足为奇,但对第五余这个怪人来说,那真是不知道忍了多少的性子,憋了多大的委屈。 另一边,威龙很快沿着一地血渍追上了杨年锦和林奇他们。 “林哥哥,这儿有个山洞!快进来!”杨年锦慢慢放下孩子后,一双怜意眸子打向他们, “你们三个在这里别乱跑,我们出去把坏人制服了就回来找你们,知道吗?” 杨年锦对着三个伤横累累的孩童一阵心疼,说完后,与林奇眼神交汇,准备和威龙正面迎战。 林奇作为一代武将,别说单收拾一个威龙,就是再加两个刘虎,对他而言都是轻而易举。 要不是以杨年锦的性子,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劝住她,不然林奇的心底是一点不忍心让杨年锦也跟着去冒险的。 对杨年锦而言,他也并不是不相信林奇,只是敌人在前,且诡计多端,而对于林奇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家伙,单打独斗倒是没问题,但若是对面耍了阴招伤了他,吃亏该如何。 林奇担心杨年锦,杨年锦又何尝不担心林奇。 “年锦,一会应战你在我身后,莫让我分了心。” “林哥哥,放心吧!我是相信你的能力的,主要我是怕他使坏!” 威龙见到林奇和杨年锦的时候,像是好久没打架似的,神情非常愉悦,一声威吓。 “就凭你们两个小鬼,还敢正面来招呼我呢?勇气可嘉啊,正好给爷练练手!” 说罢,威龙拿起身上的长刀朝着林奇就是一砍。 林奇身手矫健,轻易躲过威龙的长刀,转而三两下便把威龙扣押在地。 “你!放开老子!” “哈哈哈,威龙,你这肉是白长的吧!怎么连我们一个小小少年都打不过了!” 威龙一双怒目瞪向杨年锦,语气十分不和。 “要不是老子让着你们,只用了两层实力,还轮的到你有嘴在这里说话?” “林哥哥,你别信他的挑唆,他这是激将法!” “呸!有种放了老子,再来打一次!” 林奇这笨脑子,还没等杨年锦开口说不,果真松了手,准备重新和威龙大打一架。 谁知,正如杨年锦所言,威龙尤为狡诈,趁着林奇脱手瞬间,一下子起身,捡起长刀,直奔杨年锦。 “放开她!” 这三个字,激化了林奇心中所有的怒火,谁知在长刀前的杨年锦没有半分害怕的模样,反而嘲讽起威龙。 “林哥哥,看吧,我没骗你吧,都说这个人打不过你,只能欺负女孩子了。”杨年锦鄙视的眼神瞥向身后的威龙,“不是我开玩笑,你拿我当人质都没用,因为你连我都打不过。” 听得这话,威龙的长刀离杨年锦的脖颈更近了。 “你给老子闭嘴!信不信我马上送你见阎王!” 谁料,威龙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奇幻影般的身手,一下夺过长刀,使得威龙反被自己的长刀割喉毙命。 “年锦,你没事吧!” “林哥哥,我还想糊弄糊弄他呢,没想到你又一次那么快把我从刀架子上救下了。” “年锦,下次不可以再这样贪玩了,你明明知道” 杨年锦迅速打断:“对啊,我明明知道你之前在屠夫面前也是那么厉害救下我的,我相信你。”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带孩子们下山疗伤先吧。” “好的,也不知道文玉姐他们怎么样了。” 等杨年锦和林奇带着三个孩子顺着回路记号到达山脚时,也正正遇上了文玉和第五余带着的两个孩子。 大家相视一笑,悬着的心在此也终于得以安定下来了。 除了这些哑巴小鬼,世界上可能还有很多角落有着这样受苦的孩子们,杨青越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力去发现解救每一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截路送尸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溜走了很多,而杨青越一行人也因为一群哑巴小鬼的事情不得不在此风流云散。 文玉不愧是江南名医文清源之女,她的医术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出一旬,几个孩子的皮外伤在她的悉心治疗下,部康复了。 只是这外伤好治,但这内心的创伤却永远都治不好了,他们的心底已经深深埋下了一道阴影和一条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 八个孩子里,除了林润诗,少年和小光头要回湘城外,其余的五人要么本就是弃儿,要么因为不想再回忆起那些过往,所以都决定待在让他们获得自由的离崖重新生活。 这一夜,是杨府吃过的最特别的告别晚餐。 杨青越吩咐姜嫂,今晚多喊几个管家和侍女一起在饭桌上吃饭,一来可以悉心喂勺几个双手不便的孩子,二来可以让大家热和些气氛,顺便安排一下五个愿意留在离崖的孩子们的具体归处。 “杨大人,余下的任务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明日我便亲自护送他们回湘城。” 林奇离开湘城的这两年来,虽说每隔段时日都会往家里偷偷飞鸽传信报平安,但始终是很长的年月没有回家看望过父母亲了,眼下,在不暴露自己生平经历的情况下,正好可以借着林润诗是湘城人,以送她归乡为由顺道回家看看也不失情理。 杨年锦听得林奇这一言,心里不免泛酸,刚提起的筷子又顺势放下了。 “林哥哥,你可知去湘城的路吗?再说了,这一路上万一出现个什么强盗或者恶匪的,你一个人也照应不来三个人啊!嗯不然这样吧,我跟着你们一块去!有我那么聪明的人在你身边,铁准让人放心!” 这番关切的问话可是听得林奇心里纠结万分啊,一时间,竟把他蒙的让他哑口无言,只好偷偷在心里回着杨年锦的每一个问题。 我一个实实在在的湘城本地人怎可不知去路呢! 我林琛作为一世威名的武将,区区强盗,恶匪能奈我何,他们不碰上我才是行了大运。 啊?若是让年锦跟着我去的话,她又那么聪明,那我的真实身份岂不是要被她知晓?然后再怪我骗她,对我生了气又该如何? 可是如果就这样草率拒绝了年锦,让她误会我,以为我不愿意和她一起行事,惹得她伤心也不好过啊。 “林哥哥?林哥哥?这块红烧肉你倒是夹还是不夹?” “啊?”林奇回神,尴尬的收回落在菜盘上的木筷,正要回话,却被杨青越像看透了心思似的帮他及时圆了场。 “锦儿,这不是去玩,林奇一路上带着三个孩子都够操心了,你再跟着去,岂不是明着拖累他吗?若真是舍不得你的林哥哥,就更该让他一个人轻轻松松早些把事情办妥了安回来不是吗?” 林奇探着个脑袋,不敢插话,一副‘还是杨大人机智’和‘感恩杨大人救我于上下两难窘境之恩’的神情看向杨青越。 被杨青越亲自下‘禁足令’的杨年锦从头到脚尽显不悦。 “我吃饱了!” 杨年锦碗中的饭都还剩大半呢,这哪里是吃饱了,明明是气饱了。 在杨青越他们对话之时,文玉一边嚼着饭菜,一边另有心思。 魂玉现世,且是在杨青越的身上,他们之间会不会也有什么联系呢? 第五余的身份也有待查探,前后几件案子细数下来,第五余出现的时机未免都太过蹊跷。到底是巧合还是蓄意为之?为魂玉,还是为吴院旧案? 再者殳珏仍是一直下落不明,看来是时候先回趟家问问父亲的高见了。 文玉思完,接着杨年锦的气话耐心和解道。 “杨大人,我在贵府叨扰了不少时日,眼下也该回家一趟给父亲交差了。”停顿间,文玉的眼神转而落在杨年锦身上,一双玉手也顺势抚上她的肩膀,“我看林奇外出办公,年锦定是没人陪着玩耍,一来前几次案子不免让大家伤了心神,二来江南距离崖路程不远,不如就让她跟着我一道回去游玩几天,散散心思也好。” 文玉的话,杨青越似乎从来没有拒绝过。 “锦儿,你可愿跟着文玉姑娘一道去江南看看?” 虽说不能跟着林奇一道外出,但能跟着文玉姐去江南混混也是极好的!杨年锦暗暗想着,骤然怨气无,一脸阳光灿烂的模样,生怕杨青越突然反悔似的,连连爽快答应着。 “好啊,好啊!明天就走,明天就走!” “那就多多麻烦文玉姑娘对年锦的照顾了。”杨青越礼貌过后,骤失温柔语气,满面威严取而代之,“锦儿,那儿不比离崖熟门熟路,到了后飞鸽传信于我报平安,还有,在外面好好给我收敛收敛你那散玩的小脾性,若是被我知道在外面闯了祸,我定快马加鞭连夜赶来训斥你,可知?” 文玉与杨年锦相视一笑:“有我在,放心吧。” 哧哧,还没娶过门这家庭地位就如此明显了嘛!哼,果然还是我未来嫂子的话对你杨青越最有权威!最有用!等明儿一早我走了,看你杨青越还怎么严管我,吼。杨年锦颇为不满的暗自埋怨着。 “唔林哥哥,既然我不能继续在你身边陪着你保护你,那你一定一定一定可得给我办完事,完完整整,平平安安早点回来见我知道吗!” “林奇谨遵小杨大人的使命!” 还好还有林哥哥给我垫背,不然我就真成了这杨府说话最没分量的人了!杨年锦心中一阵得意。 “大主,依我所见,剩余的五个孩子不如就放去那孤院村吧。”姜嫂借着大家都没说话之余,突然一提。 孤院村集中了城里那些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无家可归,孤苦伶仃的人,也正因如此才让里面的人更加相依为命,互相照顾。 “也好,明日就有劳姜嫂安排人好生招呼安顿他们了。” 晚饭过后,文玉与杨青越一同回屋路上,向他毫不避讳,直言有关魂玉一事。 “杨大人,实不相瞒,魂玉对我而言,颇为重要,但对它具体的见解,我也不明一二,不知可否借你的魂玉让我带回家中,兴许我的父亲能将它解上一解。” 杨青越深知,魂玉牵系的不止是一整个吴院的命案,最重要的是还攸关他父母冤死一案。 面对文玉这般坦言诉求,杨青越就算知道魂玉的重要性,依然对她没有丝毫猜忌,果断从脖颈处取下魂玉,亲手将其递于文玉手心。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魂玉与文玉姑娘有渊源,把它交由你的手上我也放心,再者,若真是能解出什么谜底来,那自然是最好的。” 世人皆知,魂玉的重要和珍贵,不想杨青越对文玉竟无半点疑虑,他对文玉这种铁心的信任,不免让文玉心生感动。 “多谢杨大人对我的信任,待我回去查出点眉目,回来之时一定将其与年锦一同安然的物归原主。” 言毕,透着淡淡绿紫光芒的魂玉被文玉紧紧握于掌心之中。 次日一早,林奇带着三个孩子向湘城,文玉带着杨年锦向江南,杨青越向衙门的各自分道扬镳了。 四人虽是各持一道,但怪异的是,在他们各自的行途中都发生了天降横尸一事。 林奇刚出离崖城,抵达边郊时,一具男尸横躺地上,正正挡在路中央。 林奇下马车看到尸首之时尤为震惊:死者竟是前段时日在离崖山上被自己亲自手刃的威龙! 怎么是他?他为何突然出现此地?罢了,此地不宜久留,先送三个孩子安回湘城要紧。 林奇移开威龙的尸首后,继续驾着马车出发了。 文玉和杨年锦一路如出一辙,一具男尸横躺地上,也正是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让文玉和杨年锦同样震惊的是,挡在路中的尸首竟是前段时日在离崖山上成功逃跑的刘虎! “文玉姐这这刘虎不是都逃走了吗?怎么怎么现在死在这儿了?不过死得真好!正愁怕他逃了继续做坏事呢!” “看来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想必又有案事要发生了!如果没猜错的话,林奇和杨大人可能也遇到了和我们一样的境况。” “那该怎么办?文玉姐,我们要回杨府吗?” “该来的总会来,我相信杨大人可以独断处理好一切的,当下紧要的是,你同我赶紧回一趟江南弄清楚些事情先。” “好!恐怕这尸首在此,是有人目的在我们而特意为之,文玉姐你我二人这一路也要小心些好!” 说罢,文玉和杨年锦正准备齐力将刘虎尸首移开时,第五余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现了。 这第五余可谓怪哉,每次出现都是不同的装束,这一次又一改往常,穿的尤为闲散,一身暗紫疏花锦袍。 “阿佳,这等粗活我让人来做就行。” 等第五余身后的两个随从将刘虎尸首抬走后,第五余再次在文玉身旁挤眉弄眼,接言起来。 “阿佳,我听闻你要回江南,反正我第五余一介散人,四处游荡,不如就让我跟着你一起走吧,我还可以随时护你周。” 眼见路障被撤除,文玉也不想耽误时间,对第五余的要求,文玉既没有表示接受也没有说拒绝,完忽视不回应的带着杨年锦回到马车之中。 “车夫呢?”杨年锦不解的问。 “想来肯定是这车夫看到尸首的时候太过害怕,早就落荒而逃了,正好,还有我,我来做你们的车夫!”第五余十分称心如意,一边得意洋洋说着一边自觉驾起马车。 “罢了,就随了他吧。”文玉示意正要发怒的杨年锦。 杨年锦心中当然是一万分不服了,掀开帘子朝着第五余的背影就是怨气不散,一顿怒吼:“怎么哪儿都有你啊,阴魂不散!你个臭车夫!要不是看在我文玉姐的面子上,我真想一脚把你踹丢下去!” 第五余把杨年锦的话当耳边风,反而她骂的越火大,他心里越快活。 “阿佳,坐好咯!” 第五余这突然的加速,险些让颠簸的杨年锦摔下马车。 “第五余,你!” “咦,这可怪不得我,是你自己不好好老实待在里面的好吧!” 见着第五余这副贱嗖嗖的模样,杨年锦万分无奈,碍于文玉也在车内,只好乖乖安坐回去。 待在离崖城中的杨青越也不例外,时过晌午,衙门门口突然出现了五具横尸。 所有震惊事件中,都不如杨青越眼前一事:衙门门口的五具横尸正是早上才送去孤院村的五个哑巴小鬼。 杨青越看到五个孩子的时候,心里的绝望无法言喻,脸上的表情也已僵硬冰冷。 本以为他们好不容易从黑暗之中逃脱出来可以重新享受新生活了,没想到,昨晚还是活蹦乱跳一脸天真有血有肉有温度的活人,今日再见,竟成了一具具冰冷的横尸。 安息吧孩子们,哥哥一定会替你们抓出真凶,让他生不如死! 经杨青越调查得知,由姜嫂亲自安排护送五个孩子的两个车夫也死在去往孤院村的途中。 凶手没有将车夫的尸首抬回,而只是将五个孩子送到了衙门门口,看来是刻意冲着杨青越为之。 这般挑衅,彻底激怒了杨青越心里的底线。 凶手到底是谁,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没有杨年锦,文玉,林奇在旁协助的杨青越,更是片刻不敢松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截路送尸 (江南) “凉茶,凉茶,上好的凉茶哟!”江南边界郊区处,一个半路临搭的茶铺老爷子向着来往行人不断吆喝着。 闻着不远处有点小热闹的棚子,第五余停下马匹,掀开帘子问向文玉。 “阿佳,我看前面有个茶水铺子,咱们要不要在此处喝喝茶,先歇歇脚再走啊。” 文玉还没回答,杨年锦就先行探出个脑袋朝着方向迫切的看了一看。 “好啊好啊,文玉姐,你知道我有些晕马车,不宜出远门,若是在这里喝上一口小茶,正好也可以让我缓解缓解这翻江倒海的胃啊。” 文玉心想再行不足十里路便可进入江南城内,在这儿歇个一时半会也谈不上耽误,于是点头同意了。 看着驾马而来的第五余,老爷子赶紧喊着一个年轻小伙上前招呼。 “哎哟,这位爷,喝茶还是吃饭呢?” 第五余没有理会端茶小伙的热情款待,停好马车后,直接回身掀开帘子小心护着文玉下马架。 文玉下来后,还没等杨年锦探身,第五余慵懒丢下一句话管都不管里面的人就自然放手将帘子重新合上了。 “你自己有手有腿能下来吧。” 第五余这波鲜明不公平对待的操作,再次激怒了杨年锦内心的怒火。 当然,杨年锦绝不是因为吃醋发火,而是实在受不了他那副居高临下,自以为是的贱皮子模样。 “呵!我去你大爷的第五余!” 感觉到杨年锦这股怒气,文玉刚有掀帘让杨年锦下架的趋势,不料杨年锦自己就气呼呼的一甩车帘,一跳而下,直直奔向茶水铺子的空位处坐下后,重拍桌子,朝着端茶小伙大喝一声。 “上茶!” 杨年锦这雷厉风行的走姿再加上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吓得端茶的小伙欲招呼又不敢上前得罪的回退了两步,同时惹得落座其他桌的客官一一把眼光齐齐打向了她。 杨年锦这一威,还使得原本热闹喧嚣的茶水小铺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老爷子看出状况,赶紧勾着个腰,一脸慈祥的走到杨年锦身边。 “小姑娘,喝点凉茶泻泻火气。” 文玉急急跟上杨年锦入位后,向着四处的其他客人连声致歉。 “无意惊扰到各位,小女替妹妹深感抱歉,大家方可继续饮茶谈天,不用理会我们。” 文玉发声,自然也将大家的目光引到了自己身上,虽说有白纱覆面,但还是难遮与生俱来的气质和娇容,免不了惊艳到对桌的一群地痞壮汉。 “我看这位小娘子声甜人玉,不知这面纱后的真容是不是更让人欲罢不能啊!” “是啊是啊,若是让咱们几位爷儿饱足了眼福,方才惊扰一事,我们便可不跟她计较。” 两句流氓话,听得杨年锦直挠掌心,准备抽出素鞭和他们大打一架。 “哧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正愁火气没处发呢,我倒真是求之不得你与我计较计较!” 杨年锦话还没说完,第五余就抢先来到发话的几个壮汉桌前,眼神凛冽,毫不留情一掌击碎方桌后,再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声狠狠将刚刚调戏文玉的两个壮汉一脚踹地。 “滚。” 其他的人眼睁睁看到两个壮汉仅仅只是接了第五余一脚就被伤得吐血捂胸,想来此人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于是扶起地上的两个伤者后落荒而逃。 只有第五余自己知道,若不是因为心中不想文玉看到杀戮场面,不然面前的几人皆无活命可言。 刚这一幕,不止吓得老爷子和端茶小伙躲远了去,还把其他几位安静喝茶的客官跟着吓跑了。 “爷爷,我们到此处只是单纯的想讨口茶水喝,不想竟给你们造成这番损失,这是赔偿钱,还请您不要见怪。” 老爷子接过文玉递给的钱袋,掂了掂重量,自觉赔的银两倒是不少,转而欲有将钱袋归还之意。 “哎哟,贵客,我和我孙儿在此处就是做些小生意,揽点生活钱,瞧您给的太多了,一个烂摊子值不了这些!” 看着老爷子饱经风霜,布满老茧的双手,文玉坚持回推钱袋。 “爷爷,这是您和您的孙子精心经营的茶水铺子,就是千两万两也是值得的。拿着这些小钱和孙子到城里好好生活。您莫怪罪我们就好。” 端茶小伙来到老爷子身侧,握紧老爷子的双手,解了这层礼数。 “爷爷您就收下吧。”说完,端茶小伙向着文玉深鞠一躬,“多谢贵客,方才我们都看见了,是那些地痞流氓对您无礼在前,再者这些碎掉的桌椅碗筷也并非是您动的手脚,现下却是让您替大伙收拾了这个烂摊子。贵客真是上善若水,心慈人美。” “那还不赶紧招呼好了,我们钱都付了,这茶水还没得喝上一口呢!”第五余淡淡一句。 “好嘞!” 第五余和杨年锦同坐一桌,文玉不想也知道,这二人啊,少不了的明争暗斗。 “我说你真是个变性人啊,在离崖时候常扮男儿装,现下出来了,竟恢复自己的女儿身。” 杨年锦一记白眼,不应,继续饮茶。 “不过就算穿得像个女的,但本性还是个男的呀,嗯,我突然觉着你真有自知之明,晓得扮男儿装时最适合你。哈哈哈。” “第五余,你别再贫嘴年锦了。” 文玉只是随意出口的一句话,不想竟让第五余性情大悦,端着个茶杯围着老爷子和端茶小伙一阵炫耀。 “哇!听到没有听到没有,阿佳不再叫我第五公子,而是改口第五余了,说明我们的关系又亲近了不止一分半点啊。哈哈,哈哈哈。” 如此阴晴不定的第五余不止蒙的老爷子和端茶小伙满脸疑问,还让文玉和杨年锦同时汗颜,为了不跟着出糗,二人只好完忽视第五余的存在,默默端坐位子接着低头饮茶。 三人歇息好后,重新驾马,直往江南城中。 “贵客,您慢走!” (湘城) 抵达湘城,林奇按照林润诗的指示将三人安送达目的地后,只身一人回到林府自家大门前瞻前顾后,一阵胡思乱想,迟迟不敢迈步进门。 不晓得这几年爹娘的日子过得如何,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儿子。 唉,这次回家肯定少不了挨爹的重罚! 我进去后该怎么说呢? “爹,娘,孩儿历练回来了,可想您们了!” 不行,说历练回来的话,万一问我一二,我该如何编造作答?再者不让我走了岂不是给自己找墙堵? “爹,娘,孩儿顺路回来看看您们?” 也不行啊,既是顺路,那肯定有个前因后果啊,这一解释还得头大。 “爹,娘,孩儿原来传回的飞鸽书信您们可都有看?” 由于林奇一直埋头专注心事和自言自语,完没注意身后什么时候近了人。 “可是琛儿回来了?” 林奇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母亲浣言,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毕竟是有些年头没回来了,林奇说不上流泪,但眼眶还是红润了不少。 “娘,琛儿不孝。”林奇赶忙转身跪在林夫人身前。 “哎哟,我的孩子这趟没白出去磨砺,晓得规矩了,瞧着礼数模样真是长大懂事不少啊,快起来,咱们进屋里说,你爹可念着你呢!” 怕不是爹的戒尺念着我了吧。林奇的心忽地一紧。 林奇起身随着林夫人前脚才踏进大门,这闫管家后脚就生怕整个府邸没有知道似的,扯着个嗓子连声高喝。 “少将回来了!” “恭迎少将回府!” “喜迎少将回府!” “闫管家不用伺候了,更不用劳烦各位特意出来迎接我,还是让大家回去安心做事吧。” 当惯了杨青越手下的林奇,这突然的转变身份,别说,还真让他有点不习惯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离崖待的这两年着实把林奇的傲娇性子磨平了。 作为林琛时,他的眼里从来都是目中无人,敢作敢为,有时候甚至对家父家母都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孩子模样。 自觉下跪?主动认错?谦逊下士? 在林琛的字典里完不存在的,小时候因为贪玩或是没点规矩礼数,就是受了林缚元的毒打,他也不会乖乖主动认错就范,骨子硬的很呢。 毕竟是林家的独苗子,这性子多半也是给他娘娇生惯养成的。 现在做了两年的林奇回来,不仅会主动下跪向家母认错,还知道为府邸的管家下人们着想了。 一言一行,满满透着成熟稳重,简直就是脱胎换骨的转变啊。 “爹,孩儿回来了。” 林缚元端坐高椅,不应,平静放下手中的书卷,向着跪在地上的林奇淡淡瞥了一眼。 林夫人见状,提步走到林缚元身侧为他倒上一杯热茶后,坐于另一高椅上,温柔提话。 “缚元啊,你看咱们琛儿这趟回来长大懂事不少啊。” 林缚元拿起茶杯,饮了两口,轻咳一声,眼神回望林夫人。 “他还知道自己是林琛吗?”说完,林缚元放下茶杯,一脸‘我都清楚的很’的神情看向林奇,“怎么不待在离崖继续做你的林奇了?” 天呐!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真相!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什么都瞒不过他。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他早就知道我藏身离崖偷偷改名一事,为何不来揭露我让我回家? 林缚元一眼看出林奇的心事,起身接言。 “从你留下书信草率离家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你娘担心得紧,本想派人把你接回来,不过被我阻止了,想想也是时候让你自己出去闯荡闯荡,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手让你去做了罢了。” 林奇被林缚元扶起身后,一双不敢置信的大眼睛直直盯向其父:“爹,您不怪孩儿这两年骗您了?” “你个臭小子,除了脑子还是那么笨,其他的倒是长进不少啊。好好看看你原来给我寄的书信里编造的都是什么歪理。” 话落,林奇接过林缚元递的一纸纸自己亲笔的飞鸽书信,慢慢拆开默念起来。 (爹,孩儿今日上山打了三只猛虎,长进了不少武力,您和母亲大可安心,勿念。林琛。) (爹,孩儿近日帮了一村孤寡老人造房,长进了不少孝心,您和母亲大可安心,勿念。林琛。) (爹,孩儿昨日结交了些许志同道合的朋友,长进了不少亲和力,您和母亲大可安心,勿念。林琛。) 看着这些弱智的纸条,林奇自己也拆不下去了。 “你爹啊,倒是不稀奇书信里的内容,主要还是忧心你的安危。你是没瞧见他每月准点接你书信的那个迫切高兴样子哟。”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虽是默认同意了放手让林奇出去成长历练,但这世上哪有爹娘不念儿的? 再者,只有保持联络,才能确保人至少还是安然无恙的。 既然父母亲对自己了如指掌,那现下的林奇也不用再愁编造不出好的理由去糊弄二人了,于是安坐偏位后,向着林缚元和林夫人大致说起了这两年自己待在离崖时候发生的一系列奇闻异事。 (离崖) 杨青越安葬好五个孩子的尸首后,对此案件不落任何疑点的开始细查。 莫非是前些日子在离崖山上逃走的刘虎所为?杨青越坐在堂室上暗暗想着。 “杨大人,这是我们在搜捕边郊荒岭时发现的。” 待官兵将刘虎和威龙的尸首抬回衙门时,杨青越眼下唯一的假想也不成立了。 若不是及时收到了杨年锦和林奇的报安信,他的心都要悬着朝两地飞走了。 杨青越对刘虎的尸首细致检查一番后,发现他同五个孩子一样,皆是被暗器毒针所杀。 凶手一针见血,直通心口,实力不容小觑。 离崖城里一时间突然又出了七具死尸,不免再次引得城里百姓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孩儿他娘啊,自从吴院成荒宅后,这离崖城里三天两头出命案,实在让人待不下去咯。咱们啊,留着小命赶紧离开这里,换个地方重新生活吧。” 离崖城还没建起的时候,正逢乱世。 忽而一天,一堆逃难的百姓翻过重重山崖才来到这片废墟之上,也正是因为此地山高路远,荒无人烟,是处鲜为人知的风水宝地,这才让他们躲避了外面喧闹的追杀世界,得以重新生活。 远离乱世纷争,崖上安居乐业,新城故而得名离崖。 再经百年的翻新重建,安定平和的离崖城慢慢富裕起来,尤其对外人而言,此城可谓是安享天年的世外桃源。 但也只有长居本地的城里人自己知道,有人的地方便少不了离心离德,尔虞我诈。 自新城建起的百年来,处处彰显新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藏珠暗宝的风云场面。 随着百姓人心的慌变,如今来看,早已物是人非,今非昔比。 远离的离慢慢成了离开的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截路送尸 (江南) 文玉一行人这刚进城,就老远瞧见巧芯穿着一身黄灿灿格外显眼的花衣裙站在路口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左顾右盼。 “第五余,你且停下马,我们步行过去便可。” 第五余收到文玉的指示后,很快平稳的停下马车,接下文玉。 巧芯的眼神也是利落得很,文玉这刚现身,她就乐呵呵的朝着马车边一路小跑过去了。 巧芯见到文玉的第一眼,惊喜万分,不顾在旁的第五余和杨年锦,毫不避讳的一会拉起文玉的玉手,一会又投怀送抱颇为激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小姐,你可不知你不在的日子,巧芯好想念你啊!前几日老爷收到书信说你要回来了,这不我就算着日子每天在这等你回来吗!小姐,你一个人在离崖那边有没有把自己照顾好了,吃的可好?睡得还安?今日我在府中安排的是小姐你最喜欢吃的饭菜!还有啊,就算你不在家,你的闺房我每天也都有好好打理着呢!” 文玉摘下面纱,紧紧回抱巧芯,一展难得的笑容不说,并且还对怀里的巧芯像哄小孩子似的格外温柔。 “都好都好,你和爹呢?都可还好?我不在的日子,所有药理,病籍你都背熟了吗?” “老爷还是老样子每天打理清玉堂,我的话,因为没有小姐在,我是一点都不好呢。嗯关于背书的事巧芯脑袋笨,不敢保证滚瓜烂熟,但常理的东西还是都记着呢!” “就你嘴最甜。” 这场寒虚问暖的画面着实是把第五余羡慕的眼睛都发红发亮了。 唉,我要是面前这个黄毛小丫头该多好。 想也没想到,我第五余这辈子竟落魄到会吃一个女孩子的醋! 不过,要是我也能像她一样,不仅可以随心投怀送抱阿佳,还能荣获阿佳的倾城一笑,让我第五余和这丫头换换身份,后半辈子做个女儿身也是极为愿意的。 巧芯脱离文玉的怀抱后,一边往家府走着一边不断摇着手里的圆扇直往文玉处送去凉风,也是这个空隙才让巧芯注意到一旁跟着的还有第五余和杨年锦二人。 巧芯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第五余后,脸上挂出一张天真灿烂的笑容,口无遮拦,直问文玉。 “哇,小姐,你的眼光可真好!没想到这一趟竟让你拐回来那么一位品貌非凡的如意郎君,不知这位帅气的姐夫爷叫什么名儿啊!” 还没等文玉接口,就听得第五余甚是欢喜,一时间竟对眼前这个黄毛小丫头从羡慕直接飞升到了喜欢,刚才的醋意也是跟着烟消云散。 “你这丫头说的深得我心啊!没错没错,在下第五余。不过我更喜欢你唤我姐夫爷。哈哈哈。” 这第五余抢了话不说,还索性接过巧芯手里的圆扇,向着文玉献起殷勤来。 “这等累手的活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嘿,你还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了啊!”杨年锦一把抢过圆扇,还给巧芯,丝毫不服输一字一句清晰入耳的告诉巧芯。 “妹妹,想来你是认错人了,这个阴魂不散不要脸的家伙是缠着你家小姐跟着来的,你真正的姐夫爷还在离崖办案呢!” 对巧芯来说,她年纪还小,不懂这些是是非非,但是随口再接的一句话又一次让第五余开心的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喜欢我家小姐的多了去了,反正我觉着眼前这个姐夫爷就挺不错的啊!” “巧芯,别乱说话。” 文玉好不容易插上话,这才让巧芯彻底合了嘴。 巧芯将三人接回宅子安顿好后,差不多也是文清源闭馆回家的时候了。 (湘城) 听完林奇一翻大致陈述后,林夫人从高椅上体态端庄的缓缓起身走到林奇的身侧,一双慈爱的眼睛像是里面住着萤火虫似得,好奇的闪闪发光。 “琛儿啊,你叽里呱啦说的那一堆事情我没记住些什么,倒是叫那杨年锦的小姑娘我可是记熟得很了。” 林夫人这一语,正好撞上嘴巴讲干的林奇在喝茶,这渴没解着,还把林奇呛的连捶胸口直咳嗽。 “你慢点喝。”林夫人体恤的顺着林奇的背,关切的说。 “娘,该正经的事情你不记,怎么就只顾着记得一个名儿了?” 林奇这话说的林夫人着实冤枉,明明是他自己刚刚陈述经历的时候,左一句年锦,右一句年锦,总之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杨年锦这人就没离过他林奇的嘴,一直都被提念着,也不怪别人只记得这个名儿了呀。 等林奇顺过气后,林夫人看着他神情扭捏的模样,索性借坐一旁,托着双手,继续追问。 “琛儿啊,长大了呀,都有心仪的姑娘了,等哪天有空,请这姑娘来咱们林府坐上一坐,爹娘也好给你看看姻缘啊。” 林奇为了不让林夫人接着察觉自己早已心慌意乱,小鹿乱撞的心事,索性逃避林夫人的问题,直接起身来到林缚元身前转移话题。 “咳,娘,你就别拿孩儿说笑了,我要和爹说正事呢。” 林奇不愧是林缚元的亲生儿子,同为一身傲骨的武将,谈起宠妻,那绝对都是软耳根和自家心上人一条阵线上的。 林奇对杨年锦愿意抛名屈膝,百依百顺,这林缚元对林夫人浣言也是自觉自愿弃儿忘事,以妻言当先为重。 “正事?你且好好跟我们说说你和杨年锦的事儿,别惹得你娘不高兴,才是最正的事。” 林奇无奈,看来不给二位道明白咯,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正是琛儿的心上人。”一字一句,坚定不失宠溺。 林奇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也自然浮现出杨年锦从小到大在他心里最美的时刻。 十年前,小年锦眼睛挂月的粲然一笑。 两年前,杨年锦眸似星辰的莞尔一笑。 到如今,让林奇沉醉难忘的是,杨年锦在陆黔村那晚为了吸引强盗而精心打扮的模样。 身着绣花罗衫袭碧绿霓裳裙,秀发披散,随风飘曳,蛾眉如画,眉心一朵红梅,眼如水杏,梁骨直挺,唇珠圆润,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眉梢眼角藏秀气,桃腮粉脸,一颦一笑尽显柔情。 想到这里,儿时在小林奇心底偷偷开出的那朵花苞,在此时又悄然展开了第二瓣花叶,沁人心肺。 林夫人得到满意的答案后,笑意不减,起身回到林缚元一旁的高椅上,从表情到动作,无一不在透露着欢喜。 “我琛儿的眼光绝对不会差,这年锦姑娘啊,我听着就觉得她文思敏捷,聪明伶俐的,定是一位难得的好媳妇,最重要还正好和咱们的笨儿子性格互补,缚元,你说是吧。” 林缚元重新拿起书卷,翻着页儿耐心回着林夫人,最后还不忘调侃几句自己的儿子。 “夫人所言极是,想来咱们琛儿这些年头也是为了这个女娃娃,好好的武将不当,要去改名林奇做个别人的小手下。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林奇!赶紧给我把我的小乖媳妇接回家里来,知道没。” 天知道林奇现在的无语,这林缚元和浣言两夫妇,一唱一和的,差点让林奇怀疑自己还是不是这林府的人了。 杨年锦的事说完了,林夫人也眼笑眉飞尤为满意了,这林缚元总归是提起正经事了。 “你说此行前来的时候,半路被你亲自手刃的威龙所截,尸首可还留有什么别的痕迹吗?” “没有了。” “好好想想,那日上山的时候有没有被人跟踪?” “以我的武力,难得出现能悄无声息跟踪我的人。”林奇低着头思索了一阵,加了一句,“我想起来了,此事大可能是威龙的同伙刘虎所为!文玉姑娘有告诉过我们,那日刘虎侥幸在山上逃跑了。指不定是他回来想找我寻仇的,所以才在半路丢了威龙的尸首以示警戒。”(此时身在湘城的林奇还不知道刘虎已死。) 听到这里,林夫人放平了嘴角,忧心忡忡的提醒林奇。 “虽说我儿武功盖世,但还是要小心提防着那些躲在暗处耍阴招的小人啊。” “放心吧,娘。” “截路送尸。”林缚元若有所思,提步走到林奇身前,“想必此事没有那么简单,琛儿,你今晚休息好后赶紧回去帮你的朋友们吧。” “记得回去把我那聪明的乖媳妇好好照顾保护好了,我们在这里等你带着她一起平平安安的回来。若是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切莫逞强,还有你爹和我呢,知道吗?” 林奇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爹娘在关键时刻竟如此知他心意,支持自己,不免让林奇消了心中所有的顾忌。 “谢谢爹,谢谢娘。” 看着林奇礼别回屋的背影,林夫人倚在林缚元怀中,眼眶饱含热泪,小声说起。 “琛儿已经长大了,是时候该独当一面,承担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了。若是面前这些小阻小拦都过不去,未来何以称得起武将一名。” “我相信他,毕竟是我林缚元的儿子,林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魔音迷情 (离崖) 几天细查下来,杨青越对此次悬案都还未理出半点头绪,回到杨府后更是心事重重,难以入枕。 威龙不是早就被林奇在离崖山上杀死了吗,到底是何人把他的尸首又带了回来。 以林奇的功力,是何等高人能神不知鬼不觉跟踪他们还不被发现。 这江湖之中擅用暗器且武艺超群的屈指可数,他们意在何为。 魂玉? “哥,哥哥,我回来了!” 门外一声熟悉的唤音,让杨青越停止了猜想。 年锦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啊!救命,哥!” 伴着门外的一束黑影闪过,杨青越不予多想,拿起青雾剑一开房门就直追暗影。 在不出百步杨青越就快追上暗影的时候,暗影索性将怀中掳走的杨年锦放倒在地,独自仓促逃了去。 杨年锦的双手由于被索绳向后捆住,所以只能散着一头黑发,背向天的蜷缩在地上。 “哥哥,别追了,快救救我!” 对杨青越而言,这追敌人和救妹妹,当然是后者最重要了,于是放走了暗影,提步赶往杨年锦的身前。 不久前才收到的报安信,锦儿怎么会在这大晚上的突然回来了? 莫不是锦儿与文玉姑娘这一行出了什么变故? 那怎么只有锦儿一人回来,文玉姑娘呢? “哥哥,我和文玉姐遇到危险了!快先救救我,然后再去救她啊!” 虽然此事处处显着破绽和蹊跷,但听着眼前杨年锦熟悉的求救声,衣着服装也正是往日她的模样,杨青越窦疑的心一抛脑后。 就在杨青越毫无防备蹲下身子正准备给地上的杨年锦松绑的时候,杨年锦被捆在身后的双手竟自己先行猛然扯断,接而就是杨年锦手里的一把白灰直直洒向杨青越的双眼。 这一下,让杨青越骤然闭眼,一股灼烧疼痛感开始慢慢侵蚀双目,眼角处也溢出了鲜血,为了自保,杨青越强忍疼痛,提高十二分的警惕,一掌推开面前的杨年锦后,拔剑靠着闻声来判别方向准备出击。 “你是何人!” “我是你的妹妹,杨年锦啊!”声音一如既往是杨年锦的。 既然面前的人不说实话,杨青越也懒得和她废话,索性朝着发声处,准确一剑。 这面前的敌人也不弱,迅速避开杨青越的剑锋后,继续用着杨年锦的声音对他一阵吹捧。 “哟,不愧是离崖的杨大人啊,瞎了都还能知道我在哪儿呢!不过可惜了,那么好的人才,始终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了。” “休得狂妄!” 杨青越朝着声响处再是连击,眼前的敌人见识了杨青越的实力后,不再因为杨青越失了眼力而轻敌。 “这杨大人还真不是一般人啊,少了双眼睛还能如此身手不凡。好,那我便不与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争锋,说,魂玉被你藏在哪儿了?赶紧把它交出来,我可饶你不死!” 听到魂玉二字,正是应了杨青越心中的猜忌。 果然是为魂玉而来。 “想知道在哪儿吗?拿命来换答案。” 一场消耗下来,杨青越都一直占于上风,夜巡官兵闻着此处动静陆续而来,使得面前的未知敌人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先撤退了。 “魂玉未找到时,我先留着你杨青越的小命!” 打不过就打不过,还一副虚张声势的威吓模样,这结果不是摆明了是自己先留着命逃了去嘛,说的好像还要杨青越谢谢她的不杀之恩似的。 夜巡官兵发现杨青越时,二话不说,赶紧连夜为他寻求医者治疗眼伤。 (江南) 晚宴上,桌上各式佳肴惹得第五余望眼欲穿,口水直流三千尺。 “小丫头,怎么还不开席,这还要等谁啊。” 巧芯一手拍下第五余正想偷嘴的手,不失调皮的小声回应起他。 “姐夫爷,这是要等你的老丈人!你若再敢贪嘴,小心失了形象,惹得老爷不开心,丢了女婿一位,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对对对。”第五余抿了抿舌尖,望梅止渴,骤然挺直胸膛,理了理衣袖,正襟危坐。 “爹,您来了。” 文玉走到膳厅门口接上文清源,挽着他的手臂一齐入座。 二人走过饭桌的同时,在场的小辈体起立,一一向着文清源问好。 “客气了,就当家里住,都快安心坐下用膳吧,大家尽管随意。” “谢谢岳父大人”第五余这一声不大不小,正正给旁边的杨年锦听了去。 “臭不要脸。”杨年锦这四字回声,也只是恰好能入第五余的耳。 看着二人又有架起火势的模样,文玉赶紧递出千万不要惹事的眼色,才使得杨年锦和第五余这对冤家消停下来。 “大家一路舟车劳顿的,肯定都饿坏了,尤其你们二人,少说点话,快多吃点饭菜吧!” 这场饭局上,文玉除了对魂玉闭口不提,近段时日在离崖城里发生的其他种种事迹,都不落的向文清源一一如实道来。 文玉表述的过程中,杨年锦和第五余也不忘在旁补充的插上几句。 文清源听完个大概,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接过管家递的抹巾将嘴角擦拭干净后,落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了膳厅。 “想来我还待在这儿吃饭的话,你们肯定过于拘谨,大家慢慢吃,吃饱了要紧。玉儿,待会招呼好几位客人后,到我书房一趟。” 文清源刚在门口没了影儿,这第五余和杨年锦就按捺不住那股冤家气,开始嘴上手上都不落的争斗起来。 杨年锦欲夹什么菜,第五余就跟着抢先夹走什么菜。 “吃吃吃,你一个人吃屁吧你!”杨年锦甩下双筷,转头看向巧芯,“巧儿妹子,这江南的晚上都有什么好玩的呀!一会吃了饭就麻烦你带着我出去转转了。” “还有我还有我,阿佳你就好好和令尊商议正事,不用担心我们的。” 第五余嘴巴里的驴肉还没咀嚼干净,就吧唧个嘴抢言说着。 “巧芯,好好看着他们二人,别带他们去太远的地方,附近转转就行了,尤其千万别让他们打起来了。” 啊?二人不过是饭桌上因为争抢美食闹了闹嘴皮子,何以见得要严重到打起来?他们不都是小姐的朋友吗?是有何仇怨啊。巧芯一筷一口,呆呆的想着。 饭后,文玉如约去了书房找文清源议事。 而跟着巧芯出门的第五余和杨年锦,分别站于巧芯两侧,彼此视而不见,惹得之间的巧芯尤为尴尬的只能左右转头分别和二人对话。 “小丫头,你家小姐最喜欢什么颜色,最喜欢什么食物,最喜欢什么动物呢?” 这第五余问的倒也不是什么废话,我还能好好先替杨青越记着。罢了,这次我就不与你争了。杨年锦暗想完后,果真没再插半句嘴,在一旁安静等着巧芯的回答。 “回姐夫爷”巧芯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年锦突然凶巴巴的打断了。 “都和你说过几遍了,他不是你的姐夫爷!不准喊!” 巧芯深深咽下一口水,谁也不敢得罪的立马改口继续回话:“回公子,我家小姐最喜欢紫色。” 想来我这对暗紫的眼瞳定是为了阿佳而生。巧芯说一句,这第五余的心里就跟着想一句。 “今晚饭桌上的皆是小姐最爱的食物。” 干锅驴肉、老鸭鲜汤、无刺鱼、红烧茄子、各种高品味菜汤记住了。 “嗯最喜欢的动物的话,应该就是能四点了吧!” “能四点?”不止第五余蒙,连杨年锦都跟着异口同声的发出疑问。 巧芯没卖半点关子,自然接过嘴:“一只黑熊啊,它的名字就叫能四点。” 能字再加四个点不就是熊吗。 阿佳最喜欢熊。 唉,我要是这只熊该多好。 想也没想到,我第五余这辈子白天才落魄到要吃一个女孩子的醋,这晚上还要侘傺到吃一只熊的醋! “它是我小姐小时候上山玩的时候,无意救回的一只命若悬丝的黑熊。别说,这只黑熊尤为有灵性,每每我家小姐一上山,它都会闻着味准确找到我家小姐,而且从来不伤害我家小姐懂感恩不说,还特别黏我家小姐呢!谁让我家小姐生得那么好看,也不怪那只黑熊那么喜欢她了。” 等这个话题说完后,三人的气氛再次陷入尴尬,可怜的巧芯又只能来回晃着脑袋挨个答他们话了。 另一边,文清源的书房里,文玉取下脖颈处的魂玉交予文清源手上后,文清源细致对它揣摩了一阵,还回文玉手上之时,话里有话,连看文玉的眼神也是深邃而神秘。 “你的一生和它一样。” 文玉的心忽地抽动了一下,眼里也透着望不穿的深忧。 亦邪亦灵,亦生亦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魔音迷情 文玉顺指弯曲,将手里的魂玉握入掌心,整个脸上的表情不动亦不静,忘喜亦忘忧。 文清源接言的一语,才使得文玉一直垂下的长睫缓缓有了点反应。 “玉儿,万事总有因果,你大可不用那么着急费神的去揭开它,你且将它放好,这个谜底还是得你亲自去寻你的母亲,让她告诉你。” 既然父亲都这样开口了,文玉也只好顺应天意将自己和它的关系暂抛脑后。 文玉打小心思细腻又体恤,提眸间,看见文清源身侧的热茶剩不了半杯时,于是一边提起茶壶为文清源重新倒足茶杯,一边应着父亲的话。 “玉儿谨遵父亲的教诲,那关于离崖近段时日发生的这些怪事,父亲有何见解?” “乌邑一族擅长使一些变化易容之术,再加上以养蛊毒而威名天下,只是这一行人向来行踪诡秘,尤其是那白饬,曾经也算是个叱咤风云的一地小主。” “可那白饬为何识得我母亲?” 文清源欲端茶的手下意识的抽离了一下,似乎对此事有刻意回避之意。 “人都化作白灰了,识得或是不识得并没有那么重要了。你想要的答案,部在你母亲那里。”话落,文清源这才端起热茶,吹散着杯中不断往上冒的热气,接而拘谨地继续说着,“若正如你刚才所猜想,离崖的杨青越或是去湘城的林奇都遇到了和你们一样的截路一事,那来者的企图和乌邑一族不分伯仲,显而易见。” “它?”文玉将眼光打向魂玉时,手心也握得更紧实了。 “魂玉的失踪至少能换来短暂性的江湖平和,当下现世,不知又有多少风云人物要为它生,为它死。” 听到这里,文玉的心忽地为杨青越莫名的担忧起来,或许是因为他敢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不假思索的直接给了自己,而她带着魂玉与年锦来到了江南,林奇又去往湘城,现在,只剩杨青越只身在离崖,再者那些图谋不轨的江湖隐士也不知魂玉已不在杨青越的手里。没有人在旁帮助他的时候,就怕那些歹人趁虚而入。 “爹,这次回来,一来我是想关于魂玉的事向你问出个所以,但没想到这仍然是个未解之谜,二来也是玉儿想念您所以特此回来看看您。”文玉抿了抿唇,神色显得慌张起来,“既然看到父亲安然无恙,那我便放心了。嗯只是女儿可能在府上待不了几日,我想” “你想回去离崖是吧。” 文玉不回话,低眉垂眼,默默点了点头。 “以你的脾性,爹心里自是晓得的,不然你也不会对魂玉执意那么多年了。我要说为了护你安危,将你强行绑在家中不让你去,你还不得使出万种法子逃了去,想也是留不住你的,不如就随你去吧。” “谢谢爹。” “爹的清玉堂我一人就能看的紧,倒是你,这次把巧芯带上一块去,和你怎么也有个照应。” 文清源的眼里像是恍了什么意一样,突然亮堂起来:“那个跟着你一道回来叫第五余的人,就是他再贴心细致对你好,你也不能太过轻信了他,他的眼神里装着一些连我都看不明白的东西,由此可见,其人的心思沉稳,城府颇深。他的身份我会派人暗中细查一番,到时候有了眉目我便飞鸽传信于你。” 第五余三番几次的突然出现,着实让人有些生疑,但一行相处下来,却又没有露出过半点让人怀疑他有目的的破绽或是痕迹。 真不知第五余到底是敌是友,是友还好,不免让杨青越身边又多了一位贤能之士,若是敌人的话,朝夕相处积累下来的友谊情,殊不知等到站成对立面的那一天,自己有没有勇气与他剑锋相见。 “爹,依你所见,杀害刘虎之人大可能出自何人之手?” 文清源联系文玉所相告的前后细节,将其穿针引线,述出心中的猜想。 “除胸口处遭毒针侵蚀的针眼外,尸首不见其他的外在伤痕,且单凭一针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夺人性命,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早已隐匿江湖的一对魔音夫妇。” “魔音夫妇?”文玉再次为文清源满上热茶,等着他娓娓道来。 魔音夫妇里,男的叫江钦,女的叫倪茵茵,两位乃江湖中一对口技高超的杂技师。 他们用口、齿、唇、舌、喉、鼻等发声器官可以模仿大自然的各种声音。 不说模仿人的声线神韵可以奇准无错,连世上百态千万种的飞禽猛兽也是信嘴拈来,除开生物一类,就是风雨雷电水火之声,都可以说是模仿得出神入化,惟妙惟肖,能使听的人达到身临其境的绝妙效果。 二人在模仿任何声响方面可谓是技艺超群,若是他们称第二,这世上恐怕难寻出个敢称第一的人。 “照爹那么说,我倒想起当日上山的时候,为何一路只闻得百鸟群鸣之声,但就是不见几只鸟儿出现。看来跟踪我们的人不出差池的话,正是魔音夫妇二人。” “没错,他们擅长使用如此手段声东击西,来达到遮掩自己行迹的目的。” “那毒针又是怎么回事?” 比起口技,倪茵茵还差江钦几年功底,但是论起使用暗器方面,倪茵茵可是江湖之中为数不多的佼佼者。 夫妇二人强强联手,一个先用魔音打扰人的思绪,一个再趁其不备时,暗下杀手。 魂玉的功效还未被世人告知天下时,江钦和倪茵茵自从结为夫妇后,二人便退隐江湖,素来与世无争,过着平淡的夫妻生活。 但因为一次事故,不幸让二人的孩子夭折,再又听闻魂玉有起死回生的传言,便意在魂玉,重现这纷争的江湖之中,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四处打听搜寻它的下落。 文玉听明白后,对杨青越的担心更加深了,心口处还暗藏了一丝隐隐不安的刺痛感。 杨大人,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愿你一切安好的等着我们回来,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将魂玉和年锦一并安然归还,你,千万不能有事。 “爹,天色也不早了,让我先送您回屋早些休息吧。” 文清源起身之时,重重回抚文玉托上来的双手,眼里满满都是对文玉‘多加保重,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善意。 (湘城) 第二日一早,林奇本来一路快马加鞭是要赶回离崖的,但这到了分岔路口后,竟鬼斧神差绕上了去江南的路。 走了过半的路,无意听到经过的行人说着一口的江南音,林奇这才恍悟过来自己走错道了。 咦?我怎么向着文玉姑娘和年锦的地方去了? 罢了罢了,去接上她们一道回离崖也没什么不妥。 林奇从湘城出发的第一刻,一路都在念想着杨年锦的名,杨年锦的容,杨年锦的笑,杨年锦的声,这神魂意识部都往江南的杨年锦去了,他林奇的身体何尝不也是一样老老实实上了那条去找心上人的江南道。 喜欢一个人可真让人美妙,不管做什么事情,去到哪里,脑海里装的一定满满都是那个人的身影,就连身心也会跟着不受控制的自然向着她。 能和自己最喜欢的人无时无刻待在一起,那便是这世间关于爱情里最善的待遇了。 (离崖) 一夜下来,问询了数十位离崖城里的医者,都没人敢保证一定能治好杨青越的眼伤。 “大主,门外又来了一位中年男性医者,是否要请他进来为你看上一看?”姜嫂一边说着,一边心急火燎的快步走进屋门。 杨青越一听医者是个中年男性,想也不想便果断回绝了。 “我这眼伤给十几位医者看过,不都是一样的说辞。罢了,你且请他回了吧。” 说完,杨青越暗自神伤,回想起一夜来医者对他所述的不好结果。 杨大人的眼伤是因强烈的焰目散重重烧灼而成,恕本医无能,现在用的这些外敷膏药仅仅只能起到止血降温,暂时压制疼痛之用,若想重明的话恐怕要那华佗起死回生才能彻底医好你的双眼了。 看着杨青越独自沉思的模样,姜嫂也不能任由自己在旁傻眼干着急,于是认真的提了一句嘴。 “大主,为何不请那文玉姑娘回来给你瞧上一瞧,指不定她能有法子医好你的眼睛呀!” 杨青越自是晓得文玉的医术了得,或许自己能复明,仅存的那一丝希望在文玉手上,但由于自己受了重伤而无法顾得上和保证她的安危,又不想使得在外散心游玩的杨年锦知晓此事而担心或莽撞行事,所以宁愿放弃治疗,静等着她们安心回来,也不愿书信求救,将危险引到她们二人身上。 “我的伤不打紧,姜嫂不必为我担心,你也知道,现在的处境并不明朗,林奇不在身边,而我又受了伤,她们若是这个时候因为忧心分神而草率回来,半路遇到凶险我还不能前去支援该如何。” “大主,你就别逞强了,若是再拖下去,万一万一”姜嫂长叹一声,扯着衣袖拭走眼角的余泪,压着个嗓儿缓缓接口,“万一真像那些医者所言,你这眼睛真的再也看不见了,我该如何给逝去的老爷夫人,还有未归的小主交代啊!” “姜嫂,这一晚多劳你照顾我肯定没得好好闭眼休息,我这眼睛已经不疼了,想来应该是无碍。你先回屋去吧,也好让我一个人养养气神。” 见杨青越如此执着的模样,姜嫂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在她关门离开的时候,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求:小主啊,文玉姑娘,还有林奇,你们赶紧回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魔音迷情 (江南) 八月的江南秋意显,凉风习习,春华秋实,一屡清暖的晨光依着云彩悄然不知觉地落在第五余闭合的眼眸上。 在江南城这几夜的觉睡得着实惬意又酣甜。 第五余睁眼移目之际,那对暗紫瞳色透着这抹晨光实时生出了‘一双瞳人剪秋水’的妙姿。 咚咚咚一一 “谁啊?”第五余朝着门外懒懒一句。 巧芯勾着个身儿站在第五余的屋门前,朝着左右虚看一番,确定无人后,透着门缝送去一句细声。 “姐夫爷,小姐都要上山去了,你不打算跟着一起吗?” 阿佳。 第五余骤然提神,伸过懒腰速速起身了。 着好一身青竹衫袍的第五余一推房门,阳光下,一头光滑顺垂的乌黑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一双暗紫瑰丽的眼眸里折射出勾魂摄魄的淡淡光辉。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惊得眼前的巧芯顿时目瞪口呆,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哇一一姐夫爷一一今日再见,简直就是城北徐公,貌似潘安!”巧芯指着下巴顿了顿,接而补充,“不,应该是生的比他们更为好看。和我家小姐可谓称得上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这一语,听得第五余眼角微微上挑,不禁更增添了几分撩人风情。 “那是自然,小丫头,还不赶快带我找你家小姐去。” 等巧芯带着第五余到膳厅时,正碰上吃过早餐准备要出门的文玉和杨年锦。 这大早上的,杨年锦可不想就因为一个第五余而毁了整一天的好心情,于是直接避开了他,不和他多言语半句。 第五余也不是没有眼性,看着杨年锦绕到文玉的另一侧老实不惹事的模样,自己更不会一消悦色去无端挑惹是非了。 巧芯在一旁不断给第五余暗使着眼色,第五余明意后,果断饮了两口白粥,眼见文玉走的就快没影儿了,索性拿起桌上剩的两个馒头,屁颠屁颠跟着她们一道出门了。 江南的街坊闻鸡起舞,这东升的朝阳都赶趟不上他们的热闹。 看着文玉和杨年锦聊得热火,自己完插不上半句嘴的第五余,索性溜到巧芯的身旁找她说起话来。 “诶,阿佳可是要去找那只黑熊?” 巧芯闻声,刻意慢放了步子,同第五余站在一条水平线上,得意笑着。 “姐夫爷这记性好得很呀,不过小姐主要还是为采一株鲜为人知的名贵香草而来,至于能四点的话,不出意外,它自己就会顺着小姐的味儿很快找过来的。” 哦?我倒要好好见识见识到底是一只怎样的黑熊能讨得阿佳的欢心。 香草?我第五余走南闯北,见闻广博,竟没想到这世间万物之中,还有我第五余不知道的东西。 思完,第五余托起手臂,好奇问了一句。 “香草?那是何样的一株名贵药要到此地来寻?” “嗯虽说名叫香草,但它就这样单凭普通肉眼寻见的话,其实是无味且会随着环境而变化颜色,隐藏在这些草药花木之间的。一年之中它只长那么几日,你说它珍贵不珍贵。” 巧芯这话还没解释完,第五余就急寥寥的又丢一问句。 “那它到底有什么用呢?” “你别急呀,我这不正要说嘛,它经温煮后,会自然散发出一股由淡愈浓的清香之气蔓延迂回,萦绕鼻端,使人心旷神怡,容光焕发,光是闻那么一阵就可解了身上所有不振;在此过程中,它还会慢慢显露出自己本来的颜色,不想它竟是一株上半截偏蓝,中半截偏绿,下半截又偏黄且没有一片叉叶的枝干草。要说它的药效的话,不仅可以解万毒清百伤,而且就算只剩一口气息,只要服下用它熬出来的药汤,都可回光返照,再加后续调养,不出几日便能生气勃勃。除此之外,最神奇的是,用它治疗眼疾,能使复明之人像开了天眼似的,对千米开外那些大大小小的一景一物,一动一静尽收眼底。不过这都是小姐后来告诉我的,对这些我是从来没见着过,况且那么多年来她也就只采到过两株,真不真我就不得而知了。” 听着描述,第五余的脑海里倒是有了那么几分印象。 往年在一本专门记载世间罕见稀有的神草药物书籍上读到过此等物种,只是空有文书史记,却无人真的发现找到过它。 且它的真名并非是那香草,而叫清茴。 药名如其效,明眸清透,伤毒清解,神清气爽。 茴则正指一株草本植物。 原来古书所载的并非空穴来风,这世上竟真有此等奇物。 巧芯见着呆在一旁的第五余没再问话,索性接着刚才的继续说了起来。 “要说小姐和能四点的渊源还得从这株香草说起呢。若不是这只黑熊,我家小姐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香草这种神奇的药种呢。我家小姐还是金叉之年的时候” 时间一转六年前的八月上旬。 恰逢朝露待日晞,文清源就已经携着小文玉在山上开始识药采草了。 文玉的颜那可真谓是上天赐予的恩宠厚爱,从小生得便是美人胚子。 “爹,这株叫雷公藤,其根秋季采,有消炎解毒之效。” 等小文玉得到文清源赞同的神色后,接后又拾起另外一株问向其父。 “爹,这株呢,是冬虫夏草,中医入药,有滋补作用。” 文清源再一次眼开眉展,满意的点了点头,瞧见还在低首寻药的女儿,文清源索性将小文玉唤到身边,考起她来。 “玉儿,那你来瞧瞧为父手上所采的这些都是什么啊?” 文玉一目一株,笑意缓和地爬上她那张红扑扑的暖面,一只小手指着文清源手中的一株株药草,不假思索自信答来。 “这是三七,为消淤散肿,止痛通脉所用,这是侧柏叶,亦有凉血止血,祛风湿,散肿毒之用,这个嘛,就是七叶一枝花,又名七叶莲的草河车,其主要功能为败毒抗癌、消肿止痛、清热定惊、镇咳平喘,主治痈肿肺痨久咳、跌打损伤、蛇虫咬伤、骨髓炎等病症。还有这一株,是入肺经、胃经、肝经、肾经的鹿衔草,主治肾虚腰痛、风湿痹痛、筋骨痿软、新久咳嗽、吐血、衄血、崩漏、外伤出血等病症。爹,玉儿说的可都对?” 文清源对小文玉准确无误,丝毫不差的回答颇感自豪,一时间,一声浑厚爽朗的长笑传彻整个药山之间。 文清源慈蔼的抚了抚小文玉的发顶,细心拿过小文玉握在手中的几味药草后,接而对她又出了一个难题。 “玉儿,若是父亲此时放你一人在这药山上,靠自己去寻到三味毒性药草,并在余晖前,把它们一齐带回来交给我,你可敢保证能做到?” 小文玉从容自若,成竹在胸,拍着胸脯爽快的答应了。 瞧着小文玉措置裕如,不慌不乱,不惧不退的坚定模样,倒是让出题的文清源有些担心起来。 “那些你不识得的花草切勿乱沾手,带毒的药草也只可采摘那些能经手的,谨记,切勿逞能的往深山里转,不管找没找齐草药,都得要在夕阳西下前回来,可知?” “爹,这山我又不是第一回上,再说了,女儿的能力爹还不相信吗?放心吧,玉儿保证完美完成任务并且安然无事的准时归来!” 话落,小文玉挥别文清源,提上自己的小竹篮悠然的走了。 留在原地的文清源为了以防万一,也提早防微杜渐,有备无患的使了保护小文玉的措施。 就在刚才抚小文玉发首之际,文清源悄然对她用了百香散。 这个百香散不仅可以驱避虫蛇鸟兽,还能在小文玉不幸走丢的时候,顺着其独有的香味沿路找回小文玉。 都说父爱如山,无微不至,他既想你独立成长,竿头直上,又因为心忧你的安危,放手之后也不忘面面俱到的牵系于你。 所谓的掌上明珠,不就是父亲母亲张手时,给了你无边一掌任你成长,再在你遇到危难的时候,五指相上的将你护入掌心,保你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魔音迷情 小文玉走了段路程再回首之时,已完望不见文清源的身影。 “吼嗷” 一声声不近不远苟延残喘的低吼熊咆不禁分了正在专心识药的小文玉的神。 “是谁?”发问同时,小文玉迅速用两手将竹篮抱起,挡在身前,朝着四处张望了一番。 整个山间鸦雀无声。 “吼嗷”这突然响起的再一声明显比前一次显得更加虚弱了。 这次的小文玉,因为听得尤为认真,所以很快便找到了声源地。 因为此处杂草丛生和距离还不太近而看不清发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原因,使得呆站原地的小文玉迟疑了一阵,不过小文玉最后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提着颗悬心朝着地方一步一脚印,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随着视野越来越广阔和清晰,小文玉这才发现发声的正是地上躺的一只身受重伤的小黑熊。 小文玉不再提心,害怕也随着一抛脑后,直接加快速度迈步的向着小黑熊直直奔去。 看着小黑熊身上下多处刀疤,流血不止,小文玉想也不想就在附近捡了几株止血草药,并且不怕味苦的自己嚼碎后敷于小黑熊的伤口之上。 只是这血虽是暂时止住了,但小黑熊的内伤却还是保不了底。 到底是何人那么歹毒,竟对一只未成年的小黑熊下如此毒手,不仅伤的它身上下都是刀口,还要对它下毒。小文玉愤愤不平的想着。 “小黑熊啊小黑熊,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救回你的。” 不想地上躺着的这只小黑熊像听得懂人话似的,听完小文玉这一语,它竟朝着小文玉晃了晃熊脑袋,接而发出一声温柔的低吼,以表知道了一般。 就在小文玉寻找具有解毒之用的药草时,不幸被地上的一块玉石打滑了脚,一个踉跄直扑倒地,手腕也因此不小心被荆棘划出了口子。 一滴滴鲜血顺势落地,使得沾染上的花草瞬间枯萎凋谢。 见此状,小文玉赶紧捂住血口,朝着一地腐败的花草真心道歉。 “啊,花花草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受伤流血伤害你们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会这样。你们千万莫怪罪于我。” 心疼完这些花草后,小文玉又火急火燎准备重新寻药。 只是这里没有清泉可以让她冲刷血渍,因为洗不了手,所以她每沾一株便枯萎一株。 现下解毒的药草一株没拿到不说,还不小心让自己受了伤,导致药也采不了了。小文玉环着双手腕,看着一地的枯草残花,难过的想着。 就在小文玉满心失落低首无望的时候,一股清香之气慢慢扑鼻而来,小文玉顿时提神醒脑,顺着味竟看到了唯一一株沾染到自己的滴血却没有凋零,颜色还生的颇为怪异的奇草。 咦?这草长得怎么像根木枝,一片叉叶也没有啊。而且它的颜色生的也好奇怪。一半蓝,一半绿,一半黄的。 眼下,小文玉也顾不得它为何怪异,不免还让她的心里多了一丝希望:连我的血液也不怕,想来定是味神草。 于是小文玉不管三七二十一,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将其喂给了小黑熊。 不料没过两个时辰,奇迹真的发生了,守在一旁的小文玉竟看到小黑熊身中的毒慢慢散尽,整个身体也开始恢复了神气。 哇!回去必要好好问问爹,这到底是株什么神药草!小文玉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喜出望外的暗想着。 “吼嗷” 随着小黑熊的一声低吼,小文玉顺势抚摸着它柔滑的毛发。 “我答应你的,一定会救好你的,我没骗你吧。” 小黑熊又像听得懂人话似的,再次朝着小文玉晃了晃熊脑袋,还不忘将小文玉手上的血迹舔舐干净了。 听到这里,第五余突然打断的插问一句。 “哦?这只熊倒不怕阿佳的血液了?” “我家小姐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她也就只对花草树木会这样。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个所以然。”巧芯解释完,接而继续说来。 等到小黑熊能勉强起身行动的时候,小文玉这才恍然还有答应父亲的正事没办。 “完了,我药还没来得及采呢!小黑熊,看你模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不能再在这里陪着你了,我得先走了哦。” 小文玉朝着小黑熊丢下一句,起身拍干净身上的泥垢后,正准备提起小竹篮匆匆离去,不想却被小黑熊在身后牢牢咬住了自己的衣角。 小文玉无奈,只好侧着个身子对身后的小黑熊说:“呀,我真的不能再陪你了,你且放我回去。我还得找药呢。” 这一话,不但没有使小黑熊有放嘴之意,反而还加用了一点力气,这力气不大不小,温柔无害,正正保证能刚好拉动小文玉。 接下来的事就是小黑熊执意引着小文玉到了一处山药宝藏之地,这儿的草药种类,成百上千,应有尽有。 “哇,果真没让我白白救你呀,我与父亲上山那么多年,都从未发现过此等境地。那我便诚心收下你送我这么大一份的报恩礼了!嗯礼尚往来,那我就再赠你一个名唤吧。” 那些什么小花、小黑、珠珠或是球球的名字显得过于俗气。 容我好好想想。 “熊,熊,嗯能字再有四点不就是熊,你以后就叫能四点了吧!” 得到赐名的小黑熊突然原地打滚,一会朝着小文玉吐吐舌头,一会又仰天吼叫两声。 “看来这个名字也让你颇为欢喜和满意啊。” 这一趟,着实让小文玉收获满满,除了父亲交待的任务圆满完成了,额外得了一只灵宠不说,还采了一竹篮的名贵药。 小文玉本想带着能四点一起回家,但却被父亲善意阻拦了。 “它还小,现在带回芜杂的城里生活反而会让它失了自由和断了成长。” 得到文清源的忠言,小文玉只好忍痛割爱,与它依依不舍的分别了。 “往后我会经常上山来,你要记得来找我啊!莫把我给忘了。” “吼嗷” 能四点这一声,叫的十分有爆发力,好似一句承诺一般。 再后来,小文玉将在山中的一系列经历原原本本,一清二楚的说给了文清源听。 由于文清源学富五车,博览群书,听得这一描述,很快猜到了那株神草正是世界上鲜为人知,凤毛麟角,世所罕见的清茴。 再而小文玉又像说故事一样把这些一笔带过地说过了巧芯知道,过程中,巧芯只记得住它香味独特,药效厉害,久而久之,就习惯性的忘了它的本名,将其唤作香草。 巧芯说完这些,第五余好奇的正想问出这第二株清茴是如何被文玉采到的,不想却被突然现身的能四点打断了。 “闻这熊声,应该是能四点找来了!姐夫爷,预知后续,且听下回分解。”说完,巧芯不等第五余,自顾自的朝着文玉处颠颠地跑去了。 几月不见,这能四点长得更为肥硕了。 第五余瞧着眼前比自己身头都壮好几倍的大黑熊,心里多少都还是有了些慌动。 “文玉姐,我还是头一回瞧见有那么乖顺温可的大熊!” 文玉托在能四点的熊怀里,示意杨年锦还可以伸手摸摸它。 “哇,这身顺滑的熊皮要是能剥下来做成冬衣,想想都觉得定是舒适又暖心的很呀。” 杨年锦只是俏皮的逗了一句嘴,不料这句玩笑话竟让身前的大黑熊不但听了进去还当了真,同时间,居然朝着杨年锦露出獠牙低吼一声,接而生气的摆着身体刻意避开了她。 若不是第五余亲眼所见,单凭方才巧芯一言,还真不能让人信服这只黑熊听得懂人话。 “哎哟,黑熊兄!小弟我开玩笑呢,你莫信以为真将我吃到肚里去啊。”杨年锦心虚的接了一句。 “巧芯,你带着年锦和第五余在这儿和能四点玩儿会,我去寻点东西。” 哦?清茴? 第五余的心思自然不在这黑熊上,看着文玉独走的背影,索性跟了去。 “小丫头,我对这黑熊没兴趣,你们自个在这儿玩,我去帮你家小姐一起寻药了。” 能四点对巧芯来说,那已经算是老熟人了,完没什么新鲜劲儿可提,于是无聊的坐在一旁安静冥想。 倒是这杨年锦,就算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也能和面前的黑熊玩的不亦乐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魔音迷情 此刻,从湘城驾马赶来的林奇正好经过此片山药林时,远远就看见了疑似杨年锦的背影。 可能是在离崖看习惯了杨年锦扮男儿装的样子,所以未见到真容的情况下,仅凭远远树缝间出现的一束女子身影,还不能让林奇太敢下绝对的定论。 年锦? 为了填补心里那百分之零点一的不确定,林奇加快马步往杨年锦的方向行去,就在杨年锦侧身的瞬间,林奇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年锦! 接而又看到了一只正准备向杨年锦扑去的大黑熊。 此状,林奇不作任何多余的考虑,直接轻功腾起,身如幻影,来到杨年锦的身前,一脚踢开面前的黑熊后,再一手将站在原地的杨年锦揽入怀中,接而稳坐马背之上。 这一系列动作风驰电掣,不掺杂任何拖泥带水的成分。 果断、准确、凶狠,俗称快、准、狠。 而对杨年锦来说,就是一幕慕让人怦然心动的颤心画面了。 从林奇揽上她的细腰开始,杨年锦就心如鼓擂,面上绯红,耳朵也是悄然无声息的堪比滚烫的沸水。 坐在马背上的杨年锦对刚才林奇的举动意犹未尽,久久不能回神。 确保杨年锦安然无事后,林奇自觉抽回放在杨年锦腰身处的手臂,向着杨年锦的耳畔处温柔一语。 “年锦,你可安好?那只黑熊有没有伤到你哪里?” 杨年锦回神,紧张得垂眸眨眼,片刻,才颤着张唇舌缓缓回了林奇一句。 “林林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这一问,倒是把林奇问得结巴了。 “嗯我我顺顺路,对,我是顺路过来接上你们一道回去的。” 而林奇真实的内心满满写着:其实是因为我想你了。 为了避开内心这些话题字眼,林奇转移注意,加言一句。 “年锦,怎么此处只有你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小姑娘在这里,文玉姑娘呢?” 糟了!不提文玉姐,我都差点要把能四点给忘了!林奇啊林奇,你可知你刚才的那一脚踢得可是文玉姐的心爱啊! “啊!完了!我得下马去看看黑熊被你踢得伤势如何了!” 啊??? 一头雾水的林奇跟着杨年锦接连下了马背。 杨年锦一副担忧请罪的神情,蹲在巧芯的身旁,加入对能四点的照看,一边身上下的细查黑熊,一边给站在身后的林奇做着解释。 “还好你的皮够厚,没被踢出什么大碍来。看着踢你的人有缘和你一样黑的情况下,你大熊不计林奇过,千万别跟这个傻子一般见识哈。还有,巧芯啊,求求你千万别把这事儿给文玉姐告状,免得我这位莽撞的朋友惹生气了文玉姐。” 我怎么就成傻子了?再说了,我当时哪里知道它会是文玉姑娘的爱宝啊。林奇委屈的想着。 “我家小姐和能四点才没那么小气呢,罢了罢了,不知者不怪罪,再说了,我都看清楚的很,想来是这位盖世英雄非常不忍你受到半点伤害,所以才为救你而大打出手,都是误会嘛。你且给我家黑熊诚心道个歉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嘿,这黄毛小丫头说话倒挺有几分道理且蛮讨人喜的。 林奇想完,和巧芯相互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接而礼貌诚恳的向着地上的黑熊一阵赔礼道歉。 另一边,文玉来到一片熟悉的药地后,拿出匕首正准备划指的时候,却被第五余及时拦手了。 “阿佳,你要干嘛!” 文玉使了点小力,示意第五余放手。 “巧芯不是都给你说过了吗,要想寻得清茴,只能此计。” 就算知道实情,第五余仍是于心不忍让文玉受一点皮肉之苦啊。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你看看我的行不行?” 话刚落完,第五余还没等文玉回答,就直接小心拿过文玉手里的匕首,接而朝着自己的腕处斩钉截铁划开了一条细口子。 只见第五余的滴血真的毫无作用,沾染的花草不见枯萎半叶,仍保持原样的屹立土壤之中。 “为什么会这样!” 见状的文玉不应声,默默在一旁采了几株止血草药为第五余缓解伤口。 待第五余的血止住后,文玉淡然一句。 “现在你可以把刀还给我了吧。” “不知你那么用心寻它,有何急用?” 对文玉心里而言,她倒是从来没有为自己需要而一定要寻到此神药。 那么费劲心血的去找它,不过是想着难得逢时回来一趟,若是真能让她有幸找得到,将其带回离崖,以备杨青越有患之需也好。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也出在杨青越先愿意将瑰宝魂玉拱手相借之上,于情于理,文玉怎么也要还上一份重礼以表诚心的谢意。 第五余最终还是拧不过文玉,无可奈何,只好极为不情愿的将匕首交回文玉的手上。 看着地上沾染到文玉滴血的花草逐一蔫败,不禁让第五余心中一惊。 实属怪哉!原来巧芯那小丫头没说半句妄言! 阿佳到底是什么人? 眼见脚底缤彩之地正一片一片慢慢接连黯淡的消去了颜色,也不见半株清茴的草影,文玉仍不放弃,更加执着的继续放血朝前走着。 看着文玉愈加苍白的脸色和明显虚弱的走姿模样,第五余的心尖猛然一疼,赶紧追到文玉的身侧,担心得正想扶上她的身,却被文玉摆着手拒绝了。 借此近距离下,第五余这才清晰望见文玉早已干裂失色的双唇。 “这片山药林如此之大,你就是把血放干了也找不所有地方!阿佳,你不要再找了!没有的!”第五余的语气中既有霸道,又不失怜惜。 文玉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她毅然决定的事,就是宁毁万千草药,也不会轻易放过能求得一株清茴的一丝希望。 “你不用管我。”文玉眼神坚定,眉目不挑,依然平静如水,仅此一句。 另在一边的大黑熊像是与文玉心有灵犀一般,本来还好好地躺在地上耍懒,一下子竟猛然动了动身,不顾面前的杨年锦、巧芯和林奇三人,四掌触地,顺着文玉的气息果敢的跑了过去。 不明状况的杨年锦等人又不懂得熊语,只好紧跟其后。 这四脚的就是要比双脚走路的灵活些啊。 大黑熊可不用顾忌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约束,来到文玉身侧后,索性将她靠倒在自己的熊背上。 “小姐!” “文玉姐!” “文玉姑娘!” 见着一地狼藉的蔫花败叶和面色苍白,指尖处还在渗血的文玉,巧芯、杨年锦和林奇皆异口同声急切的喊着文玉。 他们来了,若是能劝住阿佳那便是最好。第五余提着的一颗心,这才好不容易得到了片刻的安稳和缓解,而一直深陷拳心的双手也不禁松懈开来。 “小丫头,如何才能让阿佳停下来?” 巧芯嘟囔着张小嘴,双眉都快愁到眉心里去了,也只能束手无策地朝着其余三人摇摇脑袋,付之一叹。 “小姐一心决定要做的事情,就是一百头牛来了,也拉不动,劝不住她啊!若是我们强行阻拦,小姐可能连命都不会要了。唉。” “那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文玉姐就这样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啊!”杨年锦才不会管巧芯的说辞,果断上前来到文玉的身侧,接而一句,“文玉姐,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呀?身体要紧,赶快和我们回去吧。” 文玉做事向来自有分寸,虽是满心感激大家的关心和善意提醒,但不到苟延一息的地步,她是不会生有半点要半途而废的念头的。 “能四点乖,可否背着我一起寻药?” 大黑熊抖擞了下自己庞大的身躯后,乖乖趴倒在地,静静守着文玉安坐上去。 有了能四点当坐骑,为了增大可寻找的面积提高效率,文玉索性将另外一只手也划出一道口子。 条件自然是使文玉的身体愈加消受不起。 苍天不负有心人,难得的一株清茴终是在两块石头的夹缝之间被文玉找到了。 清茴异常的芬芳香气光是听巧芯形容,还感觉不出其绝妙之处,但现在身临其境后,才彻底体会到其中不可言喻的身心舒爽。 文玉采得清茴,将其安放衣兜后,一双冰唇笑逐颜开,宛若一枝高艳的白玉兰。 没一会儿,便缓缓合上了她那双安然的清眸,倒在能四点的背上昏沉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魔音迷情 幸得文玉被杨年锦等人及时带回了清玉堂,不然就是面前有两个文清源,也难以再救回失掉那么多血气的文玉。 等文玉醒过来的第一反应,不是关心自己的身体如何,而是细致查看身上的清茴是否还安好尚在。 还好不是一场梦,找到你就好。思完,文玉将其放归原位,安心倚榻。 这时候,巧芯端着一碗汤药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进来了,第一眼望见已经醒来坐起的文玉后,利落的将手中的药汤送至文玉身前,抽着鼻子,连连啼哭。 “呜呜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呜呜你可把巧芯吓坏了,瞧瞧你为了一株香草,竟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呜呜也不知道小姐这番良苦用心的执意是为了哪个重病患者。” 重病患者?巧芯喘息之间,突然开窍似的立马改口道:“小姐现在就是个重病患者啊,赶紧的,把那香草给我去为你熬成汤药,喝了也好补补身子啊!” 文玉小心端过巧芯手中的瓷碗,将其中的药汤一饮而尽。 “我喝下这个就足够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杨青越各居一地后,我的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替他担心。 但愿是我多虑了吧,还是希望你能安然无恙等着我们回来。 或许这株清茴现在大无用处,但难保日后不会遇上什么意外,那时候真的对杨青越有所需要呢,也不枉我费劲心血的去寻它了。文玉思前顾后,暗暗想着。 “巧芯,年锦、林奇和第五余呢?” 文玉刚刚提嘴,三人这不马上就‘说曹操曹操到’的闻声来了。 “哟哟哟,亏得我第五余耳尖,方才阿佳嘴里所念及之人,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啊!”第五余嬉皮过后,面对文玉的伤情,不含半点马虎,关切认真的细问起来,“阿佳,看你面色还未恢复得红润,身子可有哪里感觉难受?药吃过了吗?刀口处会不会疼?” “是啊,文玉姐,若是你有半点闪失,我回去可怎么向杨青越那臭脾气交待啊!” 毕竟,你是我未来的嫂子啊。杨年锦前半句开口,后半句咽肚。 “放心,我没事啦,我是想告诉你们,林奇现在也在我们这儿,我有些担忧你哥哥一个人在离崖接手不过来那么多案子,所以想翌日就启程回去,你们意下如何?” “不可以!”第五余第一个就坚决否定了,“你的身子还没有完养好,怎能再经受舟车劳顿。” “对啊对啊,我哥他很厉害的,文玉姐不用替他操心,等你休息好了再回去也不迟啊。” 我好不容易脱离杨青越监管的魔掌,这才出来几日,我都还没玩够儿呢!怎么可以就这样回去了!杨年锦一边随声附和着第五余的观点,一边别有用心。 “在哪儿都是歇息,马车里不也一样可以吗,不碍事。” 至于林奇的话,当然是杨年锦在哪儿,他就跟着到哪儿了。 文玉因为采清茴的时候太过专注,还顾不及问询林奇为何在此突然现身就晕厥了过去,现在看着他站在屋里一声不吭,目不转睛呆呆看着杨年锦的模样,她大概也是懂了点他的心思了。 “林奇,我问问你,你去湘城一路上,可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 这一声叫唤,使得林奇将眼神转向榻前的文玉。 “有,去往湘城途中,我被亲自手刃的威龙尸首挡了去路。” 果不其然,正如文玉那日所想。 “我与年锦来江南的途中也遇到了同你如出一辙的事,只不过挡我们去路的是刘虎的尸首。年锦,我们这趟出来也有不少时日了,实不相瞒,我与父亲交谈过程中,得知江湖之中的魔音夫妇现下可能身居离崖,恐来他们意在魂玉。而我们又都身处异地,我怕他们借此时机对你哥哥有所不利。” 事出危急,杨年锦也领悟到其中的严重性,只好乖乖收起玩心,以哥哥的生命安当先。 “那我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启程!” 文玉觉得一起坐马车会太慢而耽误行程,又因身体虚弱还无法自行驾驭马匹,于是在大家一致的建议下,林奇带着杨年锦各自安坐一匹千里马先行出发,文玉与巧芯则坐于第五余驾的马车后行追上。 (离崖) 离崖整城云雾环绕,笼着万物,朦朦胧胧,来往行人藏此一片灰蒙蒙的氤氲秘境,忽隐忽现。 见着这般天色,姜嫂托着个腰身,疾步追到杨府门前,仰着个头在杨青越耳边好心提了一句嘴。 “大主,我瞧这外面的黑云雾气有些重了,一会定是场少不了的狂风暴雨,不如你今日就在府中安心休息,养养身子吧。” 话间,一股轻风拂过,不经意将杨青越双目上系着并垂落在脑后的灰条绸带,微微扬起。 “姜嫂说笑了,这雾气浓与不浓,对我来说,不都一样。”杨青越淡然一笑,语气中不带有半分寻衅无礼之意,仅仅只是话中有话。 如今的杨青越,虽是一个失了视觉的盲人,但作为刚烈的杨大人,仍是恪尽职守,风雨兼程,对案情丝毫不落,也从未觉得因为有了那么一点小伤小情就要耽误理案。 不但如此,这层阻碍反而还使得杨青越勤苦加练,让其他感官知觉对周遭的判断更加精准了,风吹草动,音波振耳,便可一辩虚实真伪。 杨青越在辅佐搀扶过街的缝隙,无意听得一位老者嘴里一会儿传出学鸟的啼叫声,一会传出幼年野猫的怜叫声,再一会儿又变化成老鼠觅食的咀嚼声。 老者每一次的换气变声都清晰入耳,使得杨青越的心尖猛然一颤,步子也随之移动方向。 “近处可有人在模仿动物鸣叫?” 辅佐闻着声响,放眼四周,朝着云雾处打了一圈。 “回杨大人,确是有位拿着鱼竿,头戴斗笠的渔夫老头儿在前面学叫。” “速速带我追上。” 在杨青越的记忆里,这一声声似曾相识的仿音使他恍然想起往常都尤为静谧的庭院,为何偏偏在假杨年锦出现那晚突然多了一些动物的声响。 怪不得一直理不明白当日的刺客到底是用了何等身如轻燕的手段来隐蔽自己,竟能在这杨府之中来去自如还不被他杨青越发现,原来是用了超乎常人能模拟的高妙口技。 虽说这位老者的仿音技术远不如那晚的刺客,但听着大同小异,不难判别他们皆出自同一种模仿方式,看来,这位老头儿与那日晚上模仿杨年锦音色之人不出猜测,多少有些关系。 再者,若不是因为这对钟聪,就连明目时候的杨青越也难辨其中的真实内情。 “二位官爷,老夫不过是个要去打鱼的农夫。”话落,渔夫老者摆直了鱼竿,斜了两眼面前的杨青越和辅佐后,撇过头,用一洪亮又铿锵有力的音调坦荡放言,“殊不知老夫做错了什么事,要幸得您杨大人的大驾光临来亲拦于我。无缘无故在此挡了我的去路我可既往不咎,但你们也看到了今日这气候云迷雾锁的不太入眼,若是耽误了老夫,因此打不到鱼儿做不得饭菜喂不饱家中的孙儿,到时候,可莫怪我向你们追究赔偿损失的事情了。” “你个小老儿还有理嚣张起来了,杨大人能亲自找上你,你还不该感恩庆幸?不就是几两臭钱,如数加倍赔你便是!”辅佐迅速从衣兜处取出一袋银两,重重交拖到渔夫老者的双手上。 “祝一,怎可如此没有分寸,休的对老人家这般无礼!”杨青越通过声源辨别方位而移颚,厉声训完辅佐祝一后,侧向渔夫老者,竭诚相待,“老伯,青越替代下属向您赔个不是,钱袋您拿好,这些都是我理应赔偿的,其实我这次并非恶意拦阻,只是方才听得老伯一出惟妙惟肖,生龙活虎的仿音绝技,不免让晚辈我有些好奇和心生了敬仰与佩服。不知老伯可否告诉我这样的高技是如何学来的?” 听着杨青越诚心谦卑的口气,再加上他的眼盲,倒着实让渔夫老者缓和了不少自己的脾气,接而面视上了杨青越宽长的遮目灰纱,客气回声。 “不知这杨大人的眼伤,是什么时候患上的,伤势如何?” “我瞧你这小老头不仅人老健忘,连耳朵也不太好使了吧,牛头不对马嘴,答非所问。”祝一在旁不屑地白眼上翻,一撇嘴,一摊手,一耸肩,小声地轻佻了一句。 “嘿,你个小伙子怎么说话的!以为老夫耳聋听不到了是吗?”说话同时,渔夫老者一摆鱼竿,重重打在了祝一的身上。 这些倒是让你听得清楚的很了,要不是杨大人在这儿,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扳倒你。祝一一边揉着手臂,一边暗自咬牙恨想着。 “感谢老伯对青越的关心,小伤无碍,不足挂齿。还请老伯可以如实告知青越刚才所向您请教的问题。” “罢了罢了,我这点皮毛小伎俩,哪儿能和魔音倪娘比啊。要说技艺超群,那还得数近段时日出现在咱们离崖城文人阁戏台子里的那位高人。我这些啊,不过都是为了孙儿,跟着她学来的一点逗趣之技。” 魔音倪娘? “哦?如何得有高人一说?”杨青越追问。 “她能模仿的何止是这些动物之声,就连桌子移动一角,细针落地的轻微之声都丝毫不费吹灰之力,总之,张口间,她学什么像什么,只要是能出声的,对她而言,都完不在话下。” “不知老伯可以向我大致形容一下这位高人的体态样貌,也好让青越寻她时候讨个方便。” “这就有点难为老夫了,不瞒杨大人,倪娘表演口技之时,向来都是用一大尺屏障将自身部遮拦,目前还尚未听闻有哪个人见着过她的真容。” 一声轻雷骤然打响,一滴滴绵绵细雨也接连轻柔的落在杨青越的肌肤之上。 “老伯,趁着雨还不大,您先请回吧。今日的鱼儿,我已经替您付了,若是不满意,还请老伯留下住址,青越改日再亲自登门呈上鲜鱼给您可好?” “素闻咱们城里的杨大人从来没有官架子且体恤民情,若不是今日亲身经历了解见识了一番,还一直错以为您只是挂了一个空有虚名而已。这些银两足够了!杨大人的这份民心善意,老夫领满意咯!”渔夫老者压低了斗笠,向着杨青越摆摆手,落下一句赞扬话后扬长而去,没一会儿便消失在这层层雾气之中。 眼看这天上的毛毛细雨慢慢下成了漂泊大雨,躲在屋檐下的杨青越闻着滴滴答答的落地雨声,尤为不情愿的在此停住了脚。 “祝一,等雨消停些了,你便带我去那文人阁里坐上一坐,也好避避雨,听听戏。” 我倒要好好闻识一下这位口技高人,魔音倪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魔音迷情 说起这离崖城的文人阁,那可是人杰地灵,举世闻名,家喻户晓的好地方。 文人阁,碧瓦朱甍,琼楼玉宇,竖有四层高楼,一层说书听故事,二层吹弹歌舞,三层琴棋书画,四层戏曲文艺,横有诸多厅事再在东南西北各安一角,各执一房。 阁如其名,里面齐聚了来自四海八方的文人墨士,异客乡友,才子佳人在此斗文比画,听歌赏舞,悠闲寻趣。觅得几位志同道合、把酒言欢的挚友那也是轻而易举,甚是让人优哉游哉。 离崖城里有句俗话,天涯何处无知己,不枉相逢文人阁。 身临了这文人阁,还怕知己难寻嘛? 除此之外,只要你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或是妙笔生花、画工了得,再有棋高一着,能歌善舞,就可尽情在此肆意施展你的一身才气。 踏入文人阁大门一刻,抬眼间便可望到壁上挂着的一幅姿态各异的骏马奔腾游息的大画作。其色彩浓丽,刻画入微,别具意趣。 来到这儿的所有才人不就堪比妙画上的一匹匹千里骏马。 意在,这里不怕没有伯乐,就怕少了身怀绝技的千里马。 进到阁内又是无处不透着古典文艺气息的曲折游廊,阁上下以沉香檀木作梁,错金银人型灯,玉石为柱础,随处可闻空气中飘来的阵阵清香。 每一间门梁上各自挂有一尺宽的白玉牌阔,字各间房名于其上。 一层说书听故事,因人生有七情六欲,故而设有题喜、怒、忧、思、悲、恐、惊七个雅名的房间。客人们可根据个人喜好自行选择想要听的故事类别。 二层吹弹歌舞,画壁以大理石为案,其上男女老少,各持一态,有婀娜多姿的女子,有曼妙舞姿的男子,也有吹笛拍鼓的孩童,还有闭眼高歌的古稀,处处皆应了歌楼舞榭。 三层琴棋书画,转梯落地即是一望无际的前人书法墨迹,镌刻法帖,并数笔墨纸砚四大宝。正墙当中挂着一大幅北宋?王希孟千里江山图的高仿作。充满了不远千里来这儿的人对美好生活境界的向往。 四层戏曲文艺,入厅中央,首映眼帘的便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八字文书,其意思是,许多个学派互相争论宣传自己的观点和学说,许多不同品种的花儿一齐开放。形容学术流派自由发展,艺术作品层出不穷,不受约束的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同时也突出了社会稳定,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的可喜景象。 这也正正诠释了何为文人阁,文人阁又为何而开的意思。 立于文人阁脚下,祝一收回纸伞,甩了甩上面的积水,正准备搀上杨青越迈步进入厅内时,却被文人阁的管事梁溢拦住了。 “哟,是什么风把日理万机的杨大人都给吹来了,不过只要是进了咱们这阁内啊,不管你是达官显贵,还是富豪员外,统统都得抛掉这些官位衔职,才气面前,人人平等。再者,里面严禁无端生事者。”梁溢手里摆着把羽扇,自然而又不失态度的拦在杨青越和祝一身前,也没有因为面前站着个离崖上下满城皆知的大官,就得一定要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模样,说话的样子仍是一气平和。 “想来说话的正是梁管事吧,青越并非第一次入这阁,规矩我都明白。祝一。” 祝一在杨青越的示意下,将他们身上所携带的所有佩剑、刀具都如数上交给了梁溢。 接而梁溢一边命人搜他们的身,一边问着进店付钱的事情。 “你们二位是要随兴趣付单间钱呢,还是要直接包下整个阁随意进出啊?” 无应,祝一直接从身上摸出两锭黄金搁在一旁的花梨紫檀长桌上,同时间,梁溢的眼睛里满满透着金灿灿的光辉,他也瞬间知趣的明了意。 “来人啊,取两枚金字腰牌给二位贵客!”一声高喊吩咐完后,又朝着二位平静的告了个醒,“诶,进门前,都得先到这边给我把水踏干净咯,可别把这一地大理石给我弄得又脏又湿的!” 擦拭完鞋底,杨青越临走时问了一句梁溢:“梁管事,我听闻阁内近日来了个技艺超群的倪娘,不知她在几楼名何房?” “每日到咱们阁内的才子佳人数不胜数,瞧我这记性容我好好想想,倪娘,倪娘?嗯嗯”梁溢停下扇扇,拖着下巴,闭眼一阵回想。 “魔音倪娘。”祝一补充一句。 这四字让梁溢猛地睁眼,来回拍着手里的羽扇,正经道来:“哦!听这头衔,在我的印象中,确是有那么个人物!不过,这些人都是付了钱就进去了,至于什么人对应了什么角儿,我还真不清楚,倒是有听到过那些临走的看客说,倪娘偶尔会在四层字虚的房间里表演绝艺。你们可以碰碰运气,上去看看她今日在不在。” 这魔音倪娘好似就是专程在此等着杨青越一般,等祝一搀着杨青越找到房门进去入座后,屏障内表演的人忽然一改音色,再次用起了杨年锦的声音说起了寻衅的话。 “真是不一般呀,没想到还能让你找到这里来,不过我也特意在此等你送上门来好久了。我要的东西你可有一并带来。” 这一声,惹得台下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倪娘这是要上演什么重头戏码了?” “不知道啊,刚还是雷鸣闪电的,这一下怎么就换作个女儿声了。” “嘘,静静听戏。” 别人理不懂倪娘的意,但杨青越的心里自是清楚得很,不管倪娘接下来说什么,杨青越依然面不改色的安坐于众人之中。 突然,屏障内传出倪娘用着杨年锦的声音溺水无助的呛水喘气声。 一气一息,尤为真实,效果可谓是让在场的所有人皆心尖抽紧,手脚酥麻了好一阵,再随着她呼吸戛然而止,大家又为屏障内的倪娘捏了一把冷汗,迟迟不能从戏里缓过来。 一时间,整个房间万籁俱寂。 “倪娘在此献丑了,今天的表演到此结束,谢谢大家的观赏。” 要不是倪娘的这一声,大家都准备动身一齐往屏障里探了。 确保刚才只是虚惊一场后,场掌声雷动。 “好!太好了!魔音倪娘,当之无愧!” “是啊,模仿的真是太好,太像真的了,若不是因为她方才开了一句口,我都以为她真真溺死在里面了。” “可给我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啊。妙,绝妙哉!高,实在是高人,刘某不枉此行,值了!” 单凭以看官的角度来说,刚才那出模音戏,说句实在话,就连杨青越和祝一都不得不向倪娘的实力而心悦诚服。 待场内的看客都散的差不多了,屏障内轻轻传出了倪娘的一声挑意。 “杨大人是还没看够倪娘的戏,要留在这里舍不得走了吗?哈哈” “妖女!报上大名,如实说来为何要蓄意谋害杨大人!” 祝一这一句,使得里面的倪娘生了脾气,口气也尤表不满的呵斥回声。 “妖女?什么时候还能轮到你来给我立称呼了?”话落,一根细针稳稳穿过屏障,正要准确无误打在祝一的心口上时,幸得被杨青越动耳闻声辩位,及时出指截住了,“这只是一次警告,听着,若想活命,就老实给我把魂玉交出来,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刚刚杨年锦的那番虚情会不会真的变成一出实景好戏。” 看着屏障内倪娘正在起身准备离去的射影,祝一紧握双拳想要冲进屏障追人,却被杨青越伸手拦下了。 “此地不宜生事,看看自己有没有哪里受伤。再者,在没有查探清楚对方的底细前,我们不可轻举妄动,方才她的所言所行,一定是有备而来。先把细针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祝一接过杨青越手里的细针,仔细看过并收好后,回禀道:“回杨大人,祝一无碍,此针也无毒。可是不追,就让她这么逃走了,下一次该去哪里再寻此人!” “她会再来的。” 没拿到魂玉前,倪娘自然是要再来找上杨青越的。 回衙路上,杨青越不言语半句,看着他整个人一副心不在焉,忧心如焚的模样,祝一在旁低着声问了一句。 “杨大人可还在忧思倪娘逃脱一事?” 这倪娘逃不逃的问题,哪能排的上让杨青越内忧。 杨青越心忧的是身在异地的杨年锦和文玉二人。 倪娘用着杨年锦的声音模仿那出溺水而亡的戏法,不就是故意学给他杨青越听的吗。 怕就怕,没有他和林奇在她们身边保护的情况下,倪娘会对她们下出毒手。 锦儿,文玉姑娘,愿你们可以安心的好好待在江南,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回来。 只是事与愿违,杨年锦和文玉两行路上,皆发生了一场让他们都不可预知,猝不及防,翻天覆地的大变故。 进到离崖边境,等着林奇和杨年锦的不是顺利到城中和杨青越会面,而是一出精心设计好的阴谋圈套。 更深露珠,在这一片密林山中不宜夜行,杨年锦和林奇只好借地取火,稍作休息。 “林哥哥,等着明儿天一亮穿过这片绿竹林,咱们就能安到家了。” 杨年锦说完,对于难以启齿的下文,只能埋在心底默默臆想:难得一次只有你我二人的月圆佳宵,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能和你独处的每一分每一刻,如此美好的夜晚。 但对林奇这个呆木头而言,他自是觉得在这样孤男寡女,月黑风高的情形下,年锦会不会对他心生介怀?所以就在杨年锦慢慢挨坐上他的时候,特意自觉的往旁边又挪了挪。 “林哥哥,别挪了!冷着呢,你不觉着坐在一块要暖和些嘛。” 林奇闻声,不再挪动位置,任由杨年锦越来越近的坐于身侧,由于抬眼便是杨年锦的娇脸,使得林奇不敢直视杨年锦,只能飘着双眼眸呆呆盯着跟前的星星光火。 盏茶功夫,林奇都不见杨年锦再有半点声响动静。 莫不是年锦睡着了?还是我刚才做错了什么事情让她不开心而不愿意再和我继续说话了? 自省完,林奇骤然提眼转头,二人距离比肩而坐,眉睫之内,正正对上杨年锦的一对弯月星眸。 这一刻,空气凝止于暧昧,含情脉脉,二人也在不知觉的慢慢沉醉其中,均不见谁想要有移开半分眉目之举动。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一字一句,假装平静而又缓和地从杨年锦的朱唇皓齿中接连吐出来。 面对近在咫尺杨年锦突然的暗昧,儿时在小林奇心底偷偷开出的那朵花苞,在此时又悄然展开了第三瓣花叶,沁人心腑。 也是这一话,顿时让林奇喉根一颤,向后倒了个踉跄,接而直接避开杨年锦的眸子,开始紧张又害羞得语无伦次起来。 “年年锦这儿不都是木枝吗,你你想要哪一种的,我我都可以去给你找来。你你在这儿等着我,我这就去给你找一大把木枝回来!” 说林奇呆傻吧,是有,但他也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 不过只想借着这句胡话,沉沉自己那颗就快破口而出跳动的不能再快的欢心。 确保自己完脱离了杨年锦的视线后,林奇这才倚着棵青竹,抚着胸口对刚才那种“暗里回眸深属意”的感觉,回味无穷。 原来,年锦的心里也有我。林奇垂睫,嘴角自然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暖焰一笑。 “啊!谁,救命!” 就在林奇还在沉醉甜意时,耳边忽地传来不远处杨年锦的一声高喊。 林奇不愿多想,眉尾收紧,揪着颗悬心,疾如闪电向着声响奔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魔音迷情 自从林奇匆匆跑走后,使得留在火堆处的杨年锦托抚下巴的一双手更加沉重了。 “木枝木枝,我看你的脑筋单边的就跟这木枝没什么两样了,什么嘛!我都这样给林哥哥表态了,他到底是真听不懂还是跟我装傻假装听不懂啊。我一个女孩子的脸面都丢干净了!真是气死我了。”杨年锦一边戳着面前的火星,一边嘟囔着张小嘴自言自语。 “年锦,我也喜欢你啊。” 杨年锦身后突然传出的一声,让她顾不得害臊,丢掉手中抽火的长枝后,遽然起身。 只是视野范围内,空无一人。 “林哥哥?” “年锦,我在这儿呢,你过来啊” 随着一声响音,杨年锦向暗黑密丛处走了过去。 由于天色太暗,路也越走越漆黑,致使杨年锦完没有注意到脚下的一块滑石,一不小心顺着这块滑石一脚踏空,跌进了被一堆深草铺盖的陷阱里。 “啊!嘶一一” 由于痛摔,使得双膝跪倒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口暗洞里的杨年锦不禁发出一声惨叫。 虽是看不清伤情,但从疼痛程度来看,这对杨年锦来说,绝非一次意外性简单的皮肉刮伤。 杨年锦忍着剧痛,试图起身,但她的双脚似乎被什么长钉钉住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相反,她每使一次力,她的腿便深一寸痛。 徒脚起身行不通,那杨年锦索性利用双掌撑地借力,谁知,这一放手,让杨年锦不仅徒劳无功,反而还多加了伤情。 原来,这一洞漆黑之地,遍布荆棘。 发现其中端倪后,杨年锦再又回想起林奇刚刚的叫唤才促使自己跌落到此处,霎时,“魔音夫妇”四字迅速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要我杨年锦下跪你们,不可能!” 一句愤吼,杨年锦顾不上伤痛,使足了抽心之力这才好不容易提动了双腿让自己侧坐一旁。 摸着满腿稠润的冷液,杨年锦心里清楚,伤口之处正在不断地淌血。 整个过程中,疼的杨年锦连自己的嘴皮什么时候被咬破了都毫无知觉。 “林哥哥,林哥哥!林奇!有人吗!救命啊!” 杨年锦抬首,一声声无望的朝天救喊得不到半点回应不说,还无形之中被不知是什么的天降异物正落侧脸。 “咦,是什么东西啊,好恶心啊!哎,难不成我杨年锦的后半生都要困死在这里了吗!”杨年锦一边抹掉黏物,一边暗自发愁。 就在杨年锦喉咙都快喊干了的时候,洞外传来熟悉的一声探问。 “年锦,是你吗?” 莫不是魔音夫妇又来迷惑我了?呵,休想蒙我。 “你不用再幻林奇的声音来骗我了,我不会再上你们夫妻二人的当!反正已经落到了你们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杨年锦傲然挺胸,唇舌不颤,字句坚定地昂首道来。 “年锦,是你吗?你在说什么啊?我真的是林奇!” 听得林奇重复问了自己两句‘是你吗’,杨年锦陷入了一阵疑思:难道林哥哥也遭遇了幻我声音的江钦或是倪茵茵的骗局? “如何能证明你就是林奇?” “我手腕处的烙印,年锦可还记得是谁亲自留下的?” 真的是你,林哥哥!杨年锦的双眸里顿时出光,嘴角自然挂笑,紧绷的心弦也一并轻卸下来。 “这个世界上,除了杨年锦,还有谁敢在你林奇的身上随便留疤啊!” 对于杨年锦来说,若是让林奇知道了自己身处这般困窘,指不定他脑子一热,跟着就莽撞下来了。这一下来,被他看到自己伤情不说,还要让他也同受这等痛处。 杨年锦的心自然是半分舍不得让林奇也落下这些伤疼的,于是,没给林奇一丝接嘴的空隙,紧加一句。 “林哥哥,下面是地刺,你想想法子捞我上去即可,千万不要擅自下来!我没事” 就在林奇确定深洞里是杨年锦的第一刻,他才顾不上什么地刺不地刺,只要杨年锦在那儿,就是下面万剑立峰,他林奇也绝不会往后退缩半步。 林奇考虑到为了使杨年锦一会可以行动方便,于是将身侧的所有草堆部抛了下去。 “年锦,你把头躲一躲,等我铺些草下来,咱们就不怕这些地刺了!” 真没想到这林哥哥关键时候还是长了点脑子的嘛。 “你要干嘛!我都说了不准你下” 杨年锦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丢丢从天而降的干草不得不埋头闭口。 等铺的差不多了,林奇想也不想就借着稀微的月光一跃而下,以屈膝姿势蹲在杨年锦的身前。 “年锦?” 由于洞里太过漆黑,林奇对杨年锦的具体位置还不得而知。 “林哥哥,我在这儿呢。你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看看身上有没有哪里被刺伤?” “无碍。你呢?” “我当然没事了!对了,林哥哥,你怎么突然在这里出现了?”杨年锦强忍疼痛,咬紧牙根牵强回了一句。 “那就好,此地不宜久留,等我把你救上去再说。” 起身后的林奇,半天不闻杨年锦有一点动身之举,试问一番,这才发现她还一动不动,坐在原地。 “年锦,怎么了?动不了身了吗?” “啊就,就腿有些麻了,不打紧。” “那我背你上去!” 还没等杨年锦拒绝,林奇就顺着方向慢慢摸索了过去。 怪不得林奇下来的时候嗅不到血腥味儿呢,原来,是杨年锦害怕林奇过于担心,早早便捡用掉下来的这些草堆将自己腿上的伤口之处覆盖的严严实实的。 “年锦,你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告诉我!” “哪有很重,只是一点皮外伤再加腿麻罢了。” “我倒要好好知道是什么样的皮外伤使得你不仅流了一身的血,还能让你身子都动不了了!” “干嘛那么凶啊我” “别说话。”林奇再一次打断了杨年锦的话,直接俯身将坐于地上的杨年锦一把温柔抱起。 虽一点看不清林奇此时的神情,但从他的口气不难听出,这一次的林奇尤为动怒。 杨年锦不敢想象林奇发指眦裂的阴冷模样。 抱上杨年锦踏壁腾飞的一刻,林奇这才真正明白,杨年锦掉落的黑洞岂止只是有些地刺,就连这壁上也是数不清的尖荆。 只是,林奇一次次的踏棘穿脚之痛都比不上因为疼惜杨年锦的一次万剑穿心之痛。 林奇将杨年锦抱回火堆之处,借着明亮的火光,这才彻底看清楚杨年锦身上所有大大小小的创伤。 一双布满疮口的纤纤玉手,一裙沾满腥血的双膝,还有一张挂着血痕的伤脸 一伤一口,部疼到了林奇的眼海里。 “锦儿,我这就带你回家。” 林奇唤的这一声锦儿,温溺疼人,顺着音线瞬时暖入杨年锦的心窝里。 杨年锦安心的将头倚在林奇怀中,弯眸灿容,虚着气也要欢喜一句。 “林哥哥,原来你这么担心我啊。那我的木枝你可有找着了?” 还没等得林奇开口回答,杨年锦就缓缓合上了双目。 山有木兮木有枝。 我林奇便是你杨年锦一个人的双木。 心悦君兮君不知。 杨年锦的心在哪儿,林奇的心便相安于哪儿。 看着危在旦夕的杨年锦,林奇重驾骏马,踏着夜路,十万火急的赶往离崖城中。 对于这一次的案件来说,明明大家都知道了凶手是谁,但在爱情和亲情面前,仍是逃不过被魔音夫妇利用感情而迷失了心智。 身处路段中央的文玉行人,还没盹到天大亮,就让第五余重新驾马出发了。 “文玉姐,文玉姐!” 车身后面时不时传来杨年锦的叫唤声。 “小姐,好像是年锦姐在叫你呢?” 巧芯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睡醒,所以产生了幻听,但屏息静听一阵后,确是杨年锦在身后向他们传音。 “他们来了。” “他们?嗯?小姐说的可是林奇哥和年锦姐?” 杨年锦和林奇早早就亲自驭马出发,算算时间,此时指不定都已经坐在杨府喝茶了,文玉口中的他们自是另有别人。 “魔音夫妇,江钦或是倪茵茵。” 巧芯从帘子里探出脑袋朝着四处张望了一番,果不其然,别说林奇或是杨年锦的人影了,就连个鸟影都难寻见。 “第五余,巧芯,你们别被他们的任何幻音所迷惑了!” 这层阻碍虽是被文玉明辨而破,但是这些蓄意来者也并非等闲。 “吁一一” 随着马停,文玉一掀车帘,这才发现马车之外正有十几位黑衣蒙面人朝他们蜂拥而来。 “阿佳,你在里面好好躲着,千万别出来,这些刺客交给我来!” 文玉怎么可能会乖乖听得了第五余的话,回头提醒了一句巧芯,自己很快也加入了这场恶战。 领头的一位黑衣人举着长刀,毫不客气的放声一言:“交出魂玉,可保尸!” “那便拿命来取!”随着文玉轻侧手中紧握的灵月剑,一道剑光直入冷眼。 虽隔距千里,但不管从文玉递钱袋给茶铺老爷子、杨青越回应渔夫老者赔偿钱一事,还是从杨青越的‘拿命来换答案’、文玉的‘那便拿命来取’来看,皆应了这杨青越和文玉好像生来默契,心心相印一般,说出的话,所达的意,竟相差无几。 对第五余和文玉的实力而言,区区面前的十几位蒙面者还不能给他们带来威胁,没出三两下,他们就被二人轻松降服倒地。 听不进外面任何动静后,巧芯小心掀起一帘角,虚着半个脑袋向外看了看。 “小姐,你真厉害!” 还没确保文玉相安无事多久,四周又陆续来了几波黑衣蒙面人。 “小姐小心,他们又来了!”说完,巧芯又急急钻回去了。 这些蒙面人,像是改了战略,变得齐齐不顾第五余,部提刀直向文玉一人。 面对从四面八方突如其来的刀光剑影,文玉来不及闪躲。 就在文玉差点要被眼前的利剑所伤时,第五余猛然抽身,一护文玉身前,独自用后背承受了这重重的两刀。 “第五余!” “阿佳,你没事就好。”受了重伤的第五余明显虚弱了些气息。 第五余勉强支撑着自己和文玉再次杀光了这波恶贼。 来者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意在魂玉,那我引开他们便是。文玉思完,提起剑把,朝着来路上的蒙面人大声威吓。 “你们想要的东西,确是在我身上,来啊!” 文玉离身之际,第五余正想紧追,但还没迈得几步,整个身子就像受了麻痹一般,无力而又僵硬。 无可奈何,第五余只好瘫软原地,朝着文玉的身后小心提醒了一句。 “阿佳,想必这些刀剑上都洒用了会让人不得动弹的消神散,你务必要小心!” 巧芯听着这句,心口喘着大气地就从马车上跑了出来,看着原地只剩下第五余一人,正想只身前往文玉处时,却被第五余不紧不慢喊了一声。 “你一个小丫头去能帮得到阿佳什么忙,指不定还会分了她的心神。” 还没等第五余把话说完,巧芯就震怒一句:“那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小姐被那么多黑衣人追着砍啊!” “我话说完了吗,你且过来扶着我一道过去啊。” 另一边,蒙面人部被文玉引到了湍急的河流边上。 立足之中的文玉利用剑锋划指,任由滴血落地。 “谁敢再往前迈一步,我便让它同这株花草一个下场!” 眼见文玉脚下的一株野花草瞬时焉败,确是使得正在向她逼近的黑衣人逐一生了怯意,接连停下了脚步。 “小娘子生得如此娇艳,我实在是下不去手,只要你乖乖交出魂玉,兴许爷高兴了,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文玉不理,再而毁了一株花草。 “这是障眼法!给我上!” 其中之一的蒙面人显然有些不相信,冲上身之时,刚被文玉剑提的一株焉草沾身,整个人也像刚才那株花儿腐败一般,瞬时腐烂身肉。 “啊,啊!啊一一” 这一景,让在场的其他蒙面人不仅不敢再轻举妄动,反而还心有余悸的往后退了几步。 “再不滚,你们的下场就和他一样!” 文玉的这一胁迫,果真起了效果,没一会儿,这些黑衣蒙面人部销声匿迹。 其实真相并非是因为那焉花使刚才的蒙面人腐烂,而是被文玉提早抹于剑尖唯一一滴用来保命的毒液所致。 就在文玉松懈一刻,突然被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的一只黑手强推入河,随着急流慢慢消了人影。 而这一幕,正正被不远赶来的巧芯和第五余尽收眼底。 “小姐!小姐!”巧芯顾不上搀扶着的第五余,立马放手后,提步跑到河水边,心焦又惊惶地啼哭连叫着,“都怪你,要不是搀着你慢慢走过来,我早就到了,我的小姐也不会落到这等下场!” 等第五余艰难迈步到巧芯身侧后,对于她的责备是半句也听不进去,丢下一句话后,蓄足身余力,当机立断,直接一跃湍河。 “小丫头,你到离崖后,记得去杨府找林奇他们。” 没想到,第五余受到一汪汪清水的冲击后,身中的麻痹竟然慢慢得到了散解。 只要没了这层束缚,能救回文玉,这区区刀剑之痛他第五余又怎么不能忍受。 阿佳,我第五余就是死,也要找回你,等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断忆追魂 昏迷了一整天的杨年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杨府的温榻上了。 看着杨年锦指尖有些颤动,闭合的眼珠子也有了反应,一直相守身旁的林奇这才好不容易平了些嘴角,接而温声细语的唤了一句年锦。 随着杨年锦的视线由模糊渐渐清晰,对杨青越蒙着的一双眼睛提口便是紧张的关切起来。 “哥,哥!你你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杨年锦欲想起身,但是发现不论她怎么用力,双腿都依然毫无知觉的听不得半点使唤。 “林哥哥,我我的腿,我的腿又怎么了?为何使不来劲儿了?” 林奇小心扶起杨年锦的身子,将她慢慢靠至床头后,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面前的杨年锦一张哀惨娇脸,使得他话到嘴边又深深咽了回去。 见着大家都不说话,杨年锦的眼角慢慢泛起点点星光,就在林奇正要抽身之时,随即伸出一双缠满绷带的伤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臂。 “林哥哥,你倒是跟我说话啊,我哥的眼睛,还有我的腿,到底都怎么了!” 杨青越不想林奇为难,还没等林奇接口,自己就率先解释了一通。 “锦儿,我的眼睛因为前些时日进了些沙尘导致暂时性失明,尚无大碍,过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如初了,你不用替我担心。” 暂时性失明?什么意思,哥哥的眼睛现在是一点儿都看不到了吗? 杨年锦不再往下想,低头抚上自己的双腿,颤着舌根插言反问一句。 “那我的双腿是不是也只是暂时性的失去知觉了?”这一刻,藏在杨年锦眼角的泪花再也躲不住了,部悄然滑了下来,“还是我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了,再也不能在你们身边活蹦乱跳的了” “不会的,相信哥哥,就是我杨青越寻遍大江南北,也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腿。” 面对杨青越的眼盲,自己又失去的一双腿,杨年锦再也不得不接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对了,文玉姐,文玉姐医术那么高明,等她回来了,她一定可以治好我们的!” 由于林奇抱着杨年锦回来的时候情况尤为紧急,再而杨青越又知道了她的严重伤势,所以当时一心只顾着对杨年锦忙里忙外,一直还没来得急问询文玉的事,现在经杨年锦那么一提,杨青越的心思更加难安了。 文玉姑娘,我听闻林奇说有第五余为你护驾,希望你一路都可以顺风顺雨的平安归来。 “算着时间,他们应该晚不了多久,我这就去城外接应他们。” 林奇这一话,一来是他不知如何安慰杨年锦这般难过的处境,等自己离了让她安静的沉淀沉淀心情,二来是想将文玉早点接回府中给大家增添希望也好。 出行途中,林奇回想起这一日来府中的数十位医者对杨年锦的治疗皆是摇头晃耳的丧气话,一时间,绞抽之痛从心尖蔓至深底。 “唉,杨大人,老夫实属尽力了,杨小主的腿部因穿嵌了两刺剧毒连棘,若不是送回来及时,不然等到毒性蔓延上身时,恐怕她失去的,就不仅仅只是一双腿了。” “林奇,关于我的眼睛可能再也看不见的事情,千万不要在锦儿面前提起,还有她的脸还是莫要伤她心的好,依她的性子,我始终是放心不下的。” 文玉姑娘,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治好年锦和杨大人的。 “驾一一驾一一”落地的马蹄声响就明确证明了林奇此时的心到底有多着急。 只是,在杨府满怀希望等着林奇接人归来的杨青越和杨年锦二人,没想到不但没有等回文玉,反而还等来了巧芯的一句噩耗。 “年锦姐,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在孟渔村被奸人推进江河,顺着大水冲走了!然后,然后姐夫爷也跟着跳进去找小姐去了,你们,你们快去救救他们啊!呜呜” 巧芯这句话,可是听得杨青越的心五味杂陈,沉浮不定。 姐夫爷?莫不是文玉姑娘已经为人妻了? 罢了,眼下也不是关心姐夫爷不姐夫爷的事情了,还是文玉的安危要紧。 杨年锦看出杨青越的唇色有些异动,为了卸下未来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杨年锦关心文玉的同时,也间接向杨青越解释了一番。 “巧芯妹子,我都跟你说了很多次了,莫要乱认那第五余做你的什么姐夫爷,你且喝口热茶缓缓气,再跟我们说说你们这一路都发生了什么事。” 第五余?这第五余怎么会跟文玉姑娘他们在一起。这中间到底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随着巧芯的开口述说,杨青越只好暂抛疑惑,静坐一旁细细听了起来。 也是这个时候,杨青越才得知第五余原来是半路跟上她们一齐到的江南与后续发生的一行经历。 文玉这前面的失血伤再加上后行的落水伤,无一不听得杨青越心口发作,隐隐泛疼,眉梢落处皆是愁,就连指尖都按耐不住的微微发颤起来。 然而让他更不知情的是,文玉拿命才好不容易换回的一株清茴和忍着新伤都要急迫赶回离崖的一颗心,皆是为了他杨青越。 巧芯说到蒙面人伸手的时候,杨年锦忽地打断了一句。 “那你们可有看清那个人的具体容貌?” “那人着一身玄衣,再有黑纱覆面,莫提容貌了,就是此人的性别我都判断不出。不过” “不过什么?”杨年锦加问一句。 “不过我好像看到那个人的手背上有一个奇形怪状的图案。” 说之,林奇立马取来笔墨纸砚。 “可否描绘一下它的大致形态?” 巧芯爽快接过笔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回思一阵,接而一笔一划认真绘制起来。 看着逐渐成形的图案,在旁的林奇将其大致形容给了杨青越和杨年锦听。 “此图案乃一抹弯形残月,残月上还挂了一个黑点。” “黑点?”杨青越和杨年锦同时百思不得其解。 听得这个疑问,巧芯赶忙解说了一通,“哦,不是黑点不是黑点,因为当时和小姐、黑衣人还有些距离,我只隐约看到残月上面还画了一个小东西,但是具体绘的是什么图案,那种情形下,再加上仅有短短几秒眨眼的时间,我哪儿有心思来得急去将它看得清啊!” 在巧芯被林奇带进杨府报危的一刻,杨青越就派了大量人马按照巧芯所提供的位置去搜寻文玉了,但听巧芯刚这一阵细致述说,心里又不知加重了几层思忧,于是又加紧了一批人马赶去搜寻。 随着谜团越来越密集的情况,这对盲眼杨青越、失腿杨年锦、掉河的文玉来说,都是一场不可预知的灾难。 谁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还会再遭遇什么变数,现在能做的,就是顶着千难万险,也要尽快找出江钦和倪茵茵二人破了这宗‘魔音案’。 借着大家都在场的缝隙,杨年锦等巧芯说完后,也提起了自己昨晚为何受伤一事,接而又问了林奇跑走后所发生的一行经历。 当然,杨年锦表述其中过程的时候,自是自动跳过了她与林奇那些暧昧画面和痴痴情话的部分。 “年锦,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害你成这样的要是我老老实实一直待在你身边看着你,你怎么可能会受的了这些伤!我杨大人,对不起,是林奇没有尽到保护好年锦的责任。” 面对林奇一个大男子汉突然的矫情,杨年锦宁愿看他威吓生气,也不愿意看到他这般自责垂眸的丧气模样,接而笑意挂面,豪气地安慰了一句,“林哥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干嘛要随便揽责上身,再说了,我打从心底的一点没怪过你,倒是你,好好跟我说说你昨晚都跑去干嘛了啊” 随着杨年锦一个眼神的递示,林奇也开始一字不漏,一帧一画慢慢回忆起来。 “啊!谁,救命!” 就在林奇还在沉醉甜意时,耳边忽地传来不远处杨年锦的一声高喊。 林奇不愿多想,眉尾收紧,揪着颗悬心,疾如闪电向着声响奔了过去。 只是林奇顺着声响跑了百步,也不见杨年锦出现个一身半影的,恍然发现此地与刚刚自己和杨年锦所待的位置正好背道而驰。 以年锦的速度不会在我之前先到于此。 不好,调虎离山之计! 等林奇赶回原地后,果不其然,此处只剩两匹马儿和一火堆,唯独不见杨年锦。 “林哥哥,林哥哥!快来救救我!” 就在林奇握拳揪心的一刻,耳处再次传来杨年锦的一声叫唤。 “可是年锦在说话?” “林奇哥,是我啊!” 顺着响音,林奇提剑迅速奔往声源地,还没等趴着身勾着头的杨年锦开口,林奇便是毫不留情的往其胳膊上刺了一剑。 “林奇哥,你干嘛啊!弄疼我了,还不赶快扶我起来。” 对于这熟悉的一声,林奇仍是不理,正准备向地上之人再刺一剑时,不料让她果断避开并且匆匆起身逃走了。 林奇当下之急是找到真正的杨年锦,而对面前逃走的刺客,他自是不会浪费时间去追随。 后来,一番细致寻找,经过暗黑密丛时,林奇由远及近的再次听得杨年锦一声声的求救,然后就有了后面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因果。 “哦?林哥哥当时是怎么肯定那人就一定不是我了?如此当机立断的两剑,你就不怕真的伤着我了?”杨年锦这话摆着虽是疑问句,但满满透着的都是心里的那份傲情和欢喜。 那人当晚虽是和你扮着同一模样的外形和声色,但单凭这些我都要把你识错的话,那我林奇哪敢再妄言你是我的人。 你的一身一寸,一颦一笑,一气一息,我自是都知道。 开始有所顾忌和怀疑,纯粹是因为林奇当时的脑海里满满装的都是杨年锦的声音在求救。 让他惊醒一刻,是那句‘林奇哥’。 在林奇的记忆里,杨年锦从未这样唤过他一次。 但是也是因为这句‘林奇哥’,让林奇尤为担心杨年锦此时会不会正落入歹人手里,于是借着声响便追了过去,而看到俯身在地之人身形的第一眼,使他更为笃定面前的人并非真的杨年锦。 上述这些心事,林奇当然宁愿埋进心口,也不敢道出半句真言了,于是耸着耳根,牵强回了杨年锦一句。 “若不是前些日子经文玉姑娘一番相告提醒,恐怕是连我也要中了这个幻音的迷惑了。” 等了那么久的答案,还以为林哥哥会说那是因为对我知根知底十分了解呢!真没想到,这个时候连你这个笨脑筋都能比我聪明,居然还知道明辨是非,看来林哥哥的心里真是没有我了,唉。 “哦。那你可有看清楚扮我之人的相貌?”杨年锦的语气显然比前面几次都失落平静得多。 “鉴于她当时一直勾着个身子,又加上天太黑的问题,她的容貌我是一点没有得到过目。” 眼见杨年锦神色和语气突然的一齐骤变,林奇如实说完后,又是一阵暗自反省:年锦怎么看上去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啊?难道是我刚才又说错了什么话吗?嗯兴许是年锦还在为她的伤腿难过吧。年锦虽嘴上不在意,不过是不想让我们替她担心而强颜欢笑罢了,但事实确是怪我,若不是当时我草率离开了,你怎么会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年锦,放心吧,假使真的没有人能治好你的伤,我林奇便是你后半生的另外一双腿。 这双腿,也是我林奇欠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