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之锦绣无双》 1.第一章 一大群黄刺鱼哗啦啦从珊瑚礁旁游过,其中一只被坐在珊瑚礁上的小女孩挡住了去路,不得不绕着小女孩游了一圈才继续前行。 锦绣把自己两条细长的小腿舒展开,又睡在了珊瑚礁上,仰头去看,透过层层的水波似乎还能看到湖面的情形,碧波荡漾,莲蓬遮天蔽日。 小小的锦绣像个大人般叹息了一声,人间这般绚烂热闹,爷爷偏就不许她出去,可是无聊坏了她这两百岁的小孩子了! 锦绣在珊瑚上打了个滚,珊瑚礁里的小丑鱼钻了出来愤怒的朝着锦绣吐口水。 锦绣忘了这是小丑鱼的家,到是打扰到了人家,她唉声叹气的站了起来游进了洞庭水族的结界,进了这结界,凡人便看不见摸不着,这便是仙凡殊途。 想她前世丰衣足食,三观颇正,活到二十三岁,从不信鬼神,哪里料到一朝死去,在睁眼就变成了这洞庭水族里的鲤鱼精。 上有一位不知年岁的鲤鱼精爷爷,下有一位和她年岁相当的鲤鱼精哥哥,每日除过修炼就是修炼,为的是日后成仙,但这漫长岁月着实无聊透顶,叫她不知该如何打发。 她对她的人生做过透彻的思考,既然到了仙侠的世界,那她就还是好好修炼争取早日成仙,说不定就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其他的她并不想多管多问。 锦绣一面走,一面弹了弹袍子上的珊瑚虫,这小家伙到是机灵的很,知道她不是凡人,跟她进了这结界,也能沾点仙气。 远远看见一群小孩在王城边上的沙地上玩耍,她的真实年纪换算过来,少说也有几千岁了,往常的时候她并不喜欢和小孩子一起,但今日,她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一群小孩子中间围着一个长相有些突兀的小孩男,小孩们不断的朝他扔着水球,或是掰扯着他头上的犄角。 小男孩痛的都开始发抖了,这些人还没有打算停手。 有时候,无知的孩子最残忍。 锦绣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迈开自己的小短腿走了过去:“你们在做什么?!” 听见有人喊,这一群小孩不由得停下了手转头看见不过是个穿着一身红衣的眉清目秀的小丫头,领头的男孩冷笑了一声:“你是哪里来的小东西,也敢在这里管小爷的事情,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小胖子,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到是够凶狠。 锦绣也不管这些,越过几个小孩子,先把地上的小男孩拉了起来,小男孩长的特别可爱,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无辜,白净的面庞上有不少擦伤,尤其是他头顶上的可爱呆萌的犄角更是惨不忍睹。 小胖子看见这情形,非常气愤:“小东西,你要是在多管闲事,连你一起打!” 锦绣身旁的小男孩忍不住拉了拉锦绣:“你还是走吧,别伤了你自己。” 对面另外一个小男孩甚至还提醒锦绣:“你看不出来吗?他和我们不一样,他是个小怪物!” 这话说的,锦绣差点笑出声,怪物?在她眼里谁又不是个小怪物,五十步笑百步,滑稽。 她回头看了看眼神黯淡下来的小男孩,心里觉得不忍,就放柔了声音:“我叫锦绣,你叫什么?你别怕,我保护你。” 小男孩大大的眼里忽然闪烁起格外明亮的光芒,整个人似乎都亮堂起来:“我叫润玉。” 锦绣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但对于一个工作狂而言实在想不起这名字在哪里听过,更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到底是怎样的世界。 她把疑惑抛到了脑后,笑着对小胖子道:“今天润玉我保护定了,你们谁也别想伤他,要是真想和我作对,那就尽管来试试好了!” 她的刻苦耐劳,天资聪颖,使得她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了所有同龄人,到达了分神期的顶级,而其他大多数人不过还在出窍期。 相差一个品级就会相差十万八千里,这几个小孩子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小胖子气急败坏的喊道:“我扶苍要是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这长孙的面子也就不要了!” 扶苍的名字似乎听着也很熟悉。 但锦绣不想管这么多,她练功的时间快到了,要是回去的晚了,爷爷该着急了。 扶苍的手里幻化出一把赤红的匕首,朝着锦绣投振了过来:“教你试试小爷的厉害!”这东西身上浮动的灵力远远超过了锦绣的预料,不知这么小点的孩子哪里来的这般厉害的东西,她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抬起双手凝成万朵飞花猛然祭出。 这千万朵的水雕的莲花在这洞庭湖水光的映衬下说不出的绚烂好看,润玉看着这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小的身影,忍不住模糊了双眼。 从不曾有人为他挡在身前。 扶苍身后的下伙伴都惊呆了,完全没有料到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会有这样的本事,扶苍手里拿着的可是太湖王君赠送给扶苍这个长孙的赤焰匕首,传说这东西是太上老君炼丹炉中锻炼而出的火精匕首,万年来就这一把,斩妖除魔,最为厉害。 火红的匕首和蓝色的莲花激烈的碰撞,发出了绚烂的光彩,照亮了大片的水域。 锦绣要使出全力,扶苍也好不到哪里去,匕首虽好,但耗费灵力,本不是扶苍这样的下孩子可驾驭,若是对手弱,自然一击而胜,但偏就遇到了锦绣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物。 况且锦绣生性坚韧,不轻易放弃。 润玉看着,忍不住也出了手,送上了自己一份灵力。 顷刻就见了胜负,扶苍被弹了出去,匕首跌落,莲花散去,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有人一看不对,连忙喊了起来:“来人啊!有人打伤扶苍长孙了!” 锦绣总算反应过来,这扶苍长孙说的到底是谁,可见今日却是闯祸了!她也顾不得多想,一把抓住润玉转身狂奔。 路边的人,不,是路边的鱼们都好奇的看过来,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跑什么,直到跑到一处耸立着各色怪石的石林里,天色暗了下来,外围也不见有谁的身影,两个孩子才停了下来。 锦绣瘫坐在了石头上,润玉也坐在了她的身旁,他的脸上还留着伤痕,脸色也变的苍白起来,锦绣才想起这漂亮的小男孩还受着伤,缓了缓就抬手替他疗伤,温润的水光包裹着润玉,说不出的舒畅。 锦绣随口问道:“你是怎的惹到了扶苍,他要那般对你?” 润玉垂下了眼:“锦绣难道看不出我和别人不一样吗?” 锦绣仔细打量润玉,思来想去,恍然大悟:“这水里的鱼都没有角!你不是鱼!” 润玉的脸色更白了起来,小小的孩童几乎摇摇欲坠,他惨笑一声:“是呀,我不是鱼,是个怪物,你是不是很后悔救了我?” 不是鱼就是怪物?这到底是个什么逻辑? 锦绣看润玉几乎颤抖了起来,实在是可怜的让人觉得心酸,忍不住把他拉过来,抱在了怀里。 锦绣心里以为是个二十三岁的老阿姨抱着个四五岁小孩子的情形,但实际上,是两个小孩并排坐着勾肩搭背.. “不是,润玉,我觉得你这样想有大问题,这六界中有多少不是鱼的物种,难不成都是怪物?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是怎么看这洞庭湖中的一池子红鲤鱼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也看作的是怪物?孙悟空知道不?弼马温知道不?是不是怪物?还不是做了斗战胜佛?人呀,有实力才算数!” 润玉呆呆的,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话,却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似乎是融化了听的见涓涓的流水声。 锦绣好奇的问润玉:“那你到底是什么?” 润玉有些羞涩,更显得呆萌可爱,锦绣恨不得把他拉在怀里一番。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娘亲没告诉过我。” 锦绣提议:“要不你变成你的真身让我看看呗,我帮你瞧瞧,反正这里也没人。” 小小的润玉对于真身的恐惧在锦绣期待的眼神里渐渐消散,他第一次鼓足了勇气,释放出内心压抑已久的气息,让血脉和灵气随心而动。 锦绣惊呆的看着这一尾在灰暗的夜色中闪闪发光的白龙,惊艳到张大了嘴:“天哪,润玉,你是一条龙!你是一条龙!太了不起,太好看了!” 他湿漉漉的黑色的眼里渐渐的神采奕奕起来,在锦绣艳羡的目光里欢快的游动起来。 太可爱,太呆萌了! 真想抱在怀里!怎么会有这般可爱的孩子! 锦绣干脆也用了灵力和润玉一起在石林中欢快地畅游,这种无需多言,释放着天性和自由的时光,让润玉第一次体会到了快乐,忍不住欢畅的笑了起来。 原来,他是一条叫锦绣喜欢的龙,真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到底是孩子,终究是累,他们挑了最高的石山,并肩坐在上面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王城和聚集的民居。 润玉看着锦绣:“为什么我以前不常见到你?我以后还能去找你吗?” 锦绣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掏出早上做好的杂粮煎饼,她这人,向来爱好吃食,这洞庭湖的食物实在难以下咽,她不得不常常向可以自由出入人界的老龟购买食材,自己做饭,并向爷爷套来了这个储物戒指。 这储物戒指最大的特色便是保鲜。 食物放进去的时候什么样,拿出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因此煎饼热气腾腾,胡辣汤还冒着热气。 她递给了润玉一份:“我一向都是在自己家里练功,今日碰巧路过,你以后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过我家远,在王城东边的玉泉山里。” 润玉咬了一口,没想到煎饼酥脆好吃,他早上偷跑出来到现在也没吃过东西,锦绣给的,他几乎风卷云残,顷刻就消灭光了。 锦绣笑起来:“你这般喜欢我的吃食,往后我还做于你。” 锦绣这样说,就是以后还会和他一起玩,润玉高兴的神采飞扬,一双眼愈发明亮好看。 他们躺在石头上谈天说地少言寡语的润玉碰上了锦绣却像打开了话匣子有着说不完的话,直到不远处传来的呼唤声:“绣儿,该回家了!” 锦绣猛的坐了起来,不远处一队卫兵模样的人旁站着她垂垂老矣的爷爷江慕和她的哥哥临九。 锦绣又叹息了一声:“今日的事情是我出手没有分寸,你便不要管了,我有爷爷护着,不会有事的。” 润玉却不同意:“他是我表兄,不会将我如何的,你还是别说话了。” 两个人竟然争执起来,直到侍卫和锦绣的爷爷到来。 竟然是一言不发,带着两人就要离开。 润玉走了两步,忍不住转过了头看向锦绣:“你等我,过两日去找你!” 夜色朦胧,不过夜明珠的光芒下锦绣红色的身影便是看着却也叫润玉觉得温暖舒服,他恋恋不舍的瞧着锦绣走远觉得眼里的光芒都黯淡了下去,才转身离开。 这一次,回家的路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二章 夜幕降临,王城的四围老蚌缓缓张开大嘴,内里硕大的夜明珠亮起,使这夜晚的王城明亮幽静,但于润玉而言,他却觉得这些东西好比吃人的怪兽,走一步,就颤抖一步。 一身黑袍的大舅舅震泽君就站在不远处白玉的台阶上,沉默的看着他,好像要将他看穿一般,舅母绿若履逶迤向外瞧了一眼,眉梢眼角皆是冰冷,冷笑一声:“阿离当初就不该生下这个怪物,瞧瞧,不知是鱼还是什么的物什都干了什么好事?我的苍儿” 他不是怪物,锦绣说了,他是我一条了不起的龙! 往常这般时候,他总会觉得愧疚自卑,沉默的垂头不语,但这一次他却抬头看向了舅母,他的眼生的明亮,眸子里仿若灿烂星河,竟有咄咄逼人的气势,绿若微怔旋即又是大怒。 “该叫你母亲好好收拾收拾你了!你若在这样下去,还不知要给这红锦一族招来什么祸害!” 震泽君的眼更幽深起来。 润玉看见了从不远处走来的母亲,终究深深的垂下了头,他恐惧夜晚,更为恐惧母亲。 母亲眉眼清润,是这湖中千万年来一等的美人,润玉小心的牵住了母亲伸来的手。 绿若瞧着润玉被簌离带走,眼里终于见了笑意,不知想到什么,却又冷了脸,转头去看水泽君:“那个小丫头打伤了我的苍儿难道就这般算了?” 震泽君终究开了口:“你懂什么?那丫头虽小,但她身后之人,却不是你惹得起的,苍儿的匕首收起来吧,王君也太过溺爱他了,那样的匕首哪里是他一个小孩子可用的,没得真出了什么事。” 震泽君神色肃穆,绿若便不敢多言,不过低头应诺,心里却不以为意,她的儿子可是这洞庭的长孙,谁人敢惹?不过一个小丫头,若真这样放过了,她以后还有何颜面做这未来的王后? 母亲的屋子里到了夜里永远只有一盏鲛人灯,泪珠般的火光把母亲孤独的身影映照在墙上,隐隐约约似乎还听得见鲛人的哭声,叫人更觉得忧伤悲痛。 润玉跪了下来,簌离却猛然转过了身,刚才面上的温顺柔美全然不见,变成了润玉不能理解的癫狂:“说!你为什么惹祸!为什么打伤扶苍!你是不是想把我们这一族都拖向深渊!是不是!” 润玉害怕及了,瘦小的身影不断的颤抖哆嗦,牙齿碰撞在一起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咯咯作响,他想为自己辩解:“不是,是他们,他们说我是怪物,他们欺负我!” 可润玉渐渐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因为母亲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癫狂,眼眸幽深犹如寒潭深不见底:“怪物?怪物!你是个怪物?!你头上有角,身上有鳞片,不过没事,不要紧,娘亲有法子,乖乖,玉儿过来,乖乖” 润玉不知道母亲要干什么,但他却体会到了深深的恐惧,觉得四肢百骸都冰凉起来,忍不住向后退去:“娘亲,娘亲,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簌离的神色越见癫狂,步步紧逼,投影在墙上的影子仿若张牙舞爪的怪物:“我儿莫怕,乖乖的,马上就能去外面玩儿了” 她纤细枯瘦的手落在了润玉的龙角上,润玉觉得连元神都是一颤,到底是个小孩子,终于哭了起来。 屋外只有一只老蚌大张着嘴,寂静的坐在艳丽的珊瑚石上,仿若听不到屋内的凄惨和荒凉。 跪在无名牌位前打盹的锦绣忽然打了个哆嗦,睁开了眼,回来她爷爷就发了好大的脾气,叫她跪在这里自醒,这到也没什么,她只是奇怪为何她打伤了王孙扶苍王室的人却没找她麻烦。 她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知扶苍受宠,是王君心尖尖上的人物,以为此事,必定不能善罢甘休。 唉,不知道小润玉怎么样了? 看他瘦瘦弱弱的样子平常的生活肯定不好,可怜还寄居在舅舅家里,表兄都带头欺负他,回了家里还不知要受怎样的惩罚。 她是不是应该抽空去看看? 正想着,见窗户上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露出一排大白牙,得意的冲着她笑:“怎么样?叫声哥哥,哥哥给你拿了虾肉丸子!” 临九这厮,比她大了几十岁而已,又向来不学无术,道行远远不及她,常常被她打的满地找牙,哥哥的威风立不起来,见了她还要叫声姐姐,心里怨念的很,总想叫她叫他一声哥哥。 锦绣冷冷一笑,翻手就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块香气扑鼻的肉夹馍:“虾肉丸子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我向来不大喜欢。” 临九立刻瘫在了窗台上,可怜他一个做哥哥的老是这般被妹妹欺压,没天理!没天理呀! 不过,他更喜欢锦绣做的肉夹馍!那滋味,尝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 锦绣在抬眼,临九已经像个哈巴狗一般坐在了他的面前,腆着脸喊:“姐姐,我也要吃!” 锦绣觉得辣眼睛,别过了头,这么没尊严没底线的人,她可真没见过,她从储物戒指里又掏出了一个肉夹馍递给了临九。 临九一面吃,一面和锦绣含糊的说话:“过两日就是霜降了。” 锦绣也才想起来,每年霜降爷爷总会带她出洞庭去花界祭拜一位仙逝的故人。 锦绣瞬间觉得肉夹馍也不好吃了:“你真是哪壶不开单提哪一壶,去了又要见着那颗讨厌的紫葡萄了!关键还打不得骂不得,爷爷和那几位芳主,总说要让着她!” 临九没忍住笑出了声,这百年间,也就那颗葡萄能收拾收拾锦绣这女霸王,他心里着实高兴,见锦绣看了过来,他连忙收敛了脸上神情,严肃道:“这样吧,你这次若去,就带上我,我去了帮你收拾那颗讨人厌的葡萄,如何?” 锦绣又不是真小孩,哪里不知临九不过是想去花界玩玩,但她也不想点破,故作沉吟,片刻后道:“这样吧,你若是能把爷爷的那件隐身帕子拿过来给我一用,我就答应带你去花界游玩,你不知,花界长的果子最是鲜美可口,寻常的地方根本见不上,尤其葡萄,简直” 临九豪气冲天的打断了锦绣的话:“瞧你说的,不过是方帕子,我拿过来给你就是了!” 正好爷爷有事出去了,隐身帕子拿过来不过举手之劳。 锦绣在临九的千万声叮嘱中出了家门,掐了个诀,招了一只金枪鱼踩在上面到了王城附近,害怕被人瞧见要捉了她去,便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先顶上帕子,方跟着进出王城的人大摇大摆的去了。 比起玉泉山家中朴素,这笠泽王城简直犹如珠宝美玉堆砌而成,富丽奢华自不必说,明明黑夜却犹如白昼,宫娥侍卫穿梭其中,各种珍品美酒不计其数。 人道洞庭富裕,可比天界,现在看看确实不假。 不知润玉和他母亲是住在哪里的,她胡乱走了几步,见着前面几个小宫娥在低头私语便凑了上去。 听的其中一个道:“簌离公主真是可怜,好好的非要生下个小怪物,若是我,早打掉了。” 另一个也跟着唏嘘:“可不是,到底是灾星,日日闯祸,连累公主只能住在偏远的南苑,宫中筵席从不出场,本是那样美貌的人。” 锦绣听完,越觉得小润玉可怜,竟然人人称他为怪物,没有一人可怜他是个无辜的孩子,又哪里能选择她的出身? 锦绣琢磨着南苑的名字,一直往南边走,果然越走越往荒凉,连夜明珠的光都渐渐淡了,才在一丛海藻后看到小小的一幢琉璃屋。 也不知这位簌离公主当年到底遇到了什么? 她悄悄往前走,见堂屋朝里坐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手里拿着一串珠子,低低啜泣,应该便是润玉的母亲了,不知道润玉在哪?她拐过走廊又往前走了几步,瞧见有间小屋里亮着灯,模糊见个身影睡在榻上,估摸着便是润玉,她便悄悄推门进去。 就看一眼,若是润玉无事她还要早些回去,若被爷爷知道她干的事又要挨罚。 锦绣关门转身,看见躺在榻上的润玉,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冻住了一般,有片刻忘记了呼吸 润玉的母亲怎么下了这样重的手?!小小的润玉混身裹着白布,连头上也一并如此,血迹从白布渗出,他逼着眼睛嘴里糊涂的喊着疼。 锦绣深吸了一口气。 她只以为润玉过的不好,却从未想过不好到了这般的地步!她伸了伸手想要摸摸润玉,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锦绣呆坐在润玉的床头,润玉却睁开了眼,定定的看着锦绣:“我可是做梦了?怎的看到了锦绣?” 锦绣想笑,到是挤出了个比笑还难看的表情,她低低的软软的说话似乎这样就能让润玉好受一些:“不是做梦,我偷偷来看你了。” 润玉嘴角露了笑,却很快因为周身的疼痛起来:“锦绣,好疼。” 锦绣差点为此落了泪,她慌乱的爬上了润玉的小床,运起了体内的灵力,把润玉抱在了怀里:“润玉乖乖不哭了,锦绣搂着你就没有那么疼了。” 她小小的身躯把这柔软小小的孩子搂在怀里,全身的灵力发散出来冰冰凉凉的能减少润玉身上的几分灼痛。 夜明珠的光犹如一轮明月,这个悲惨痛苦的夜晚于小润玉而言,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了,他和锦绣靠在一起,竟然有些心满意足:“锦绣,我长大了娶你可好?” 锦绣低头,柔软的唇亲了亲润玉的小脸颊:“好啊,我等着润玉长大了娶我。” “要长大才可以么?可我现在就想和锦绣天天在一起。” 锦绣低低的哄着他:“你要长大了有力气了可以保护我了,我方能嫁给你,如今你若想我,可来找我,我亦会来寻你,照样日日可见,不着急。” “锦绣说的是,往后我还要保护锦绣。” 锦绣又亲了亲润玉的面颊:“好了,润玉快睡吧,睡着了就不那么疼了,睡着了,伤就快快好了。” “锦绣不走可好?” “我不走,我陪你一起。” 得了保证,润玉终于心满意足起来,缓缓的闭上了眼,然而一只手却还紧紧的抓着锦绣的袍子,一点不松。 锦绣的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天光放亮,太阳光透过层层湖水映照在王城的琉璃屋顶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润玉睁开了眼,却并不见锦绣在身旁,他怔怔的摸了摸脸颊,夜里做梦了吗?锦绣并没有来? 手却碰到了身边一物,拿起来一看是个通体泛白的玉笛。 锦绣道:“你若有事,一吹笛子我便来。” 润玉的眼里瞬间如星河般灿烂,锦绣昨夜真的来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三章 玉泉山下的小屋是用南方的迦南木所做,古朴粗旷,院中种了海藻海草又有红色珊瑚点缀其中,倒也清新好看,白日里太阳出来,院中偶尔有不成人形的小鱼游过,也如人间鸟儿一般,颇有趣味。 锦绣立在一人高的木门前听了听,不见有动静,想来天色尚早,爷爷不曾醒来,这倒好了,一夜未归,还顶着一方隐身帕子,真要问起来还不知要如何回答。 她也没料到润玉会是那般情形,何况她也不忍心抽身离开,在加上年岁偏小,夜深之后忍不住睡了过去,在睁眼就瞧见王城五彩绚烂的光芒,得知日头高升。 锦绣蹑手蹑脚的进了门,思来想去还是把隐身帕子塞在了临九的床头,爷爷那里她现在不敢去,东西也不能留在自己身边,自然要栽赃嫁祸给临九。 临九睡的正好,嘴角流着口水,浑然不知大祸临头,嘴里嘟囔道:“好吃!还要!” 可怜的孩子,我一定会做点好吃的补偿补偿你。 锦绣轻快的回了自己的屋子,使了濯曜术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打理干净,又在水镜前散下自己的乌发仔细的梳成双丫发髻并在发髻上挂上爷爷送的红宝石发串,仔细打量,果然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鲤鱼,然后打开屋门,开始了如往常一般一日的生活。 老龟报点的时钟般敲响了屋门,锦绣开门从老龟的背上取下了前一日早就预定好的食材,又付了十分的灵力币,见老龟还不走,便又从戒指里掏出了炸好的虾肉丸子,老龟得了丸子方心满意足地离去。 开了厨房的门,一面嘴里默默念叨爷爷教导的水耀诀,使得周身灵力开始运转,一面开始做饭,炸了喷香的花生米,拍了青翠的嫩黄瓜,拌了一份海带丝,煎了三份加了南海灵珠粉的白软煎饼,熬了一锅加了灵丝糖的杂粮粥,便听得爷爷的屋门嘎吱打开。 锦绣抬头透过窗户看,这位被称呼为幕江君的爷爷,其实际外貌委实和他的称呼不相符,虽是一头白发,但星眉剑目玉树凌风,眉梢眼角偏还有几分艳丽,那头瀑布般的白发不但不叫他显老,反而更显出了道骨仙风,偏爱白衣,抿嘴不语,缓步前行的时候常常叫街边的雌性水族们神魂颠倒,惊为天人。 小小的锦绣又叹息了一声,喊话道:“爷爷,你叫临九起床,可用朝食了!” 她一直觉得爷爷这个称呼,其实只是为了满足幕江君心中的那一点莫名其妙的执念。 幕江一笑,真真是春光灿烂迷人眼。 锦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侧耳倾听,果然听得临九屋子里一阵响动,接着便是临九杀猪般嘶喊着奔了出来:“锦绣,我和你没完!” 仙风道骨的幕江君便立在了门口张嘴开骂:“你个小兔崽子,老子就说怎的不见了隐身帕,原是你小子偷拿的,如今还敢喊我的绣儿,我看你是” 所以锦绣说,幕江君若不开口就惊为天人,若开了口,总听着像个市井泼妇,惨不忍睹。 等到用饭,临九眼神愤恨,锦绣只当看不见,她干这般的事又不是头一次了,谁叫临九不长记性。 幕江君用饭倒是文雅,向来不开口,到吃了饭,临九被委派刷锅洗碗,幕江君便在院中摇椅上坐下,和蔼的同锦绣道:“明日就去花界了,我的绣儿是不是很想念小葡萄了?这就对了,小葡萄那么聪明可人软萌漂亮,顶讨人喜欢的,当然,爷爷的绣儿也很好,所以,是不是该备些礼物明日送过去?” 锦绣嘴角抽了抽,她能说不喜欢吗?当然不能!当年小不懂事,说了几次讨厌,叫一向宠爱她的幕江君罚她吃了两个月的“太湖美食”,生生饿瘦了她三斤!自此之后她是在不敢开口乱说了。 锦绣挤出了一脸的笑容:“爷爷说的,我当然顶顶喜欢小葡萄了,至于礼物么,我早就备好了,爷爷放心就是。” 幕江君微松了一口气,撩了撩耳畔的白发,连连点头:“果然绣儿最懂事,来,把爷爷昨日教导的九耀诀背诵一遍。” 锦绣最喜欢考校功课了,因为她在行这个! 幕江君微微眯眼的时候多少有些像一只毛色银白的狐狸,叫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又觉得魅惑好看。 躲在厨房里的临九越发不敢出门。 幕江君微微摇头,锦绣聪慧,世所罕见,他虽欣慰,但心中难免有些担忧,不知这份聪慧是福是祸,能否庇佑她平安康泰长大? 就是当年那女子,心中聪慧看透世事,才忍不下那般屈辱。 考校完功课,幕江就叫锦绣下去自己修炼。 临九躲在门后挤眉弄眼示意锦绣记得明日带他一起,要不然今日之事必定不能善了,谁知忽然听得幕江君唤了一声临九,临九顿时如遭雷劈,目瞪口呆之后又是如丧考妣,行尸走肉般往幕江君身旁挪去。 锦绣笑了一声,也不管其他的就往后山上幕江君专门为她劈出的修炼洞府走去。这里灵力充裕,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且人迹罕至,少有人打扰,是个用功的好去处。 那颗葡萄的礼物她当然是用心准备的,必定会是个大大的惊喜,锦绣想着狞笑了一声。 之后便摈弃一切杂念,运起九耀诀,在周身运转。 出窍初期,灵力虽有限,但借助九耀诀却可聚集大量灵气,充沛的灵气不断的济荡着锦绣的血脉,一遍一遍冲刷,使得锦绣的灵台越发清明,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似有坍塌又快速新生,没想到这就突破了出窍初期,进了中期! 果然天道酬勤! 锦绣心里当然欢喜,这说明距离自己的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等到睁眼,夜幕早已降临,锦绣掐诀唤了金枪鱼,踩着回家,又不见幕江君,只得见临九一人独坐院中,见了锦绣眼前一亮急忙奔了过来:“你可回来了!给,隐身帕子早给你准备好了,你赶紧出门吧,只别忘了明日带我一起出门!” 临九是个漂亮的小男孩,大眼睛双眼皮尖下巴白皮肤,有时候看起来到像个俏生生的小丫头,他的眼里清亮好看,不见一丝的阴霾杂质,仿佛上等的宝石。 锦绣难得的生出了几分愧疚之心,她该对临九更好一些的,她接过帕子柔声细语的表示了感激,还从戒指里掏出一碗胡辣汤两份灌汤包才离开。 原还想着怎么才能拿到帕子去看看润玉,没想到临九早帮他办好。 谁知锦绣一走,临九就在原地欢喜鼓舞的喊叫起来:“看我如何得报大仇!” 有了一次经验,锦绣这次轻车熟路的摸到了润玉住的南苑,不想去的时候正见着个冠着粉白花冠细眉长眼的夫人带着虾兵蟹将站在院子里,尖酸刻薄的说话:“打伤我儿还想就这般一了百了?没得便宜了你们。簌离你自己不洁身自好,未婚先孕,竟还一直有脸待在王城,还留着着孽障祸害族人!” 簌离站在一片阴影里瑟瑟发抖,单薄的好像一片枝头的枯叶,随时都会飘落,锦绣原本讨厌这簌离公主,这会看着竟觉得她有几分可怜。 “嫂夫人说的是,都是簌离的不是,嫂夫人心中有怨理所应当,今日簌离甘愿受罚。” 看这簌离貌美出挑,锦绣委实不能理解她为何作出如此卑微的姿态。 但绿若却不依不饶:“我若罚你我,怕王君心中不快,况伤我儿者是润玉小子,罚也该罚他才是。” 虾兵蟹将往门前靠近,簌离大惊失色,以身挡住,苦苦哀求:“簌离已然罚过润玉,还请嫂夫人高抬贵手。” 绿若冷笑一声,抬手就要打人。 锦绣心中悲凉难以抑制,人以低哀至此,绿若却还不依不饶,非但过份着实是残忍。 她掐诀唤了一群小鱼,双手往前一挥,那鱼便全冲着绿若而去,绿若受阻,巴掌并未落下,颇为懊恼:“去,把润玉我给我找出来!” 润玉还受着伤,若被拉出来,照这绿若的模样只怕也饶不过润玉,到时候雪上加霜,润玉还不知要受多大的苦。 思及此,锦绣不敢在耽搁,连忙奔去润玉的屋子,小润玉果然还在床上,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顾身上的疼痛挣扎着要起身。 锦绣连忙过去扶住了润玉,润玉一喜:“是锦绣么?” 锦绣摘下头上的帕子,还待开口听得外面的动静,不敢在耽搁,连忙扶着润玉下床,两个人顶着帕子偎依在一处躲在角落里,也不过堪堪躲好,屋门就被人一脚踢开,便见着绿若和面如死灰的簌离一块进了屋子。 屋子里只有一颗小小的夜明珠照亮,因此显得十分晦暗,簌离的目光在床上扫过先是惊慌,渐渐的到镇定下来,不见初时的慌乱和悲苦。 巴掌大的屋子一眼就看的分明,不见润玉,绿若气急败坏,一掌劈在润玉的床上,那床顷刻之间粉碎,炸出的木屑四散开来,正好波及到了躲在跟前的锦绣和润玉,润玉本就满身是伤若在受伤怕是受不住,锦绣不敢犹豫,整个人挡在润玉身侧,木屑飞过,锦绣只觉得一疼,便知身上多了不少伤口,润玉瞪大了眼瞧着锦绣,想开口又不敢开口,眼角滚落了泪珠。 锦绣面颊上的伤口血一滴一滴的落下,要是叫绿若看出了问题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于润玉而言漫长却也说不出的充满温暖,锦绣犹如一轮太阳乍然入了他的生命,自此之后他便觉得岁月不再难捱,光阴似也有了几分趣味。 锦绣正担心着,不想簌离却忽然站在了两人身前,正好挡住这边的行迹,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绿若发了大脾气,但见不着人也无济于事,最终败兴而去。 屋子里散尽了人,在这寂寥的夜晚,这满屋狼藉,说不出的悲凉,簌离起身,一步步向外走去,直到听不见脚步声,锦绣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摘下帕子,瘫坐在地上:“这位王妃,也未免太凶悍了些吧。” 她娇小的面庞上还流着血,自己却浑然不觉,小润玉觉得又难过又自责:“今日又多亏的锦绣,你脸上还受着伤的,需赶紧找药,不然会留下疤痕!” 他的小脸上是严肃慎重的神情,配着这一张软萌的脸蛋,越发显得可爱,锦绣故意逗他:“润玉可说了要娶我为妻的,即已经将自己嫁了出去有人要了,这脸上的疤痕便不打紧。” 润玉的小脸一红,眼眸水润好看,却越加认真的道:“我当然会娶锦绣,不管锦绣是什么样子,我就是怕锦绣自己会难过!” 怎么会有这般可爱的孩子?锦绣忍不住又亲了润玉一口,忽听得门外有响动,锦绣手忙脚乱的给自己顶上帕子,润玉呆呆的坐在原地。 簌离走了进来,仿佛也并不惊讶润玉的突然出现,只往锦绣这边放下一盒膏药便转身离开。 锦绣自幼跟着幕江君,见多识广,只闻这味便知是外伤的膏药。 所以簌离其实什么都知道,若是这样,锦绣觉得自己头顶的这方帕子便格外的滑稽可笑,连忙扯了下来。 润玉到不觉得如何,反而很是高兴,打开盒子,把药涂抹在锦绣的伤处:“母亲即知道你,肯定会高兴的。” 锦绣觉得这药膏抹在身上凉飕飕的十分舒服,就帮着润玉把身上的绷带拆了,仔仔细细地给他身上都抹了一遍,她忽然觉得,也许簌离真有什么说不得的苦衷。 万年之后润玉忆起,方知这一身清白早叫锦绣在几百岁的时候瞧了个干净。 也许这时起,便已注定要纠缠一世。 锦绣和润玉一起吃了一顿饭,又一起练了会功,锦绣给润玉唱着小星星,哄着他睡着,自己也歪在他身边睡了一会,方悄悄离开。 因回去的早,她便悄悄把帕子挂在了爷爷的窗头,好心的没去祸害临九,谁知临九心里早有打算,料想锦绣会故技重施,因此做法不让自己睡着,等锦绣进来自己便能抓个现行,到时候人赃俱获定能叫爷爷惩罚锦绣为自己出气,却不想日上三竿还是被爷爷打了起来。 幕江君:“臭小子!又偷老子的帕子,还不给老子还回去!挂在窗头,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临九大哭,苍天呐!你的眼睛到底长哪儿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四章 洁白的云朵在朝霞之中沐了一身的亮色,像是染了颜色的棉花,锦绣脱了鞋袜踩在上头只觉得说不出的绵软舒服,在看迎风立在前头的幕江君,长袍猎猎,莫名瞧着有几分孤寂之感。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会这腾云驾雾,一日千里的术法? 在瞧躺在云头装死的临九,锦绣不厚道的笑了,临九费尽心机各种讨好锦绣又连连受挫,希望锦绣能偷偷带他出门,谁知今日早上锦绣不过开口随意同幕江君说了一句,带着临九一起,幕江君竟十分好脾气的同意了,同意了! 早知道如此简单,他何必费那么大的气力?! 锦绣坐在云头向下瞧,往日里觉得无边大的太湖看上去已经小的如同明珠一般,她拉了拉临九:“你来瞧瞧,从上面看,漂亮的多了。” 临九翻着白眼瞧着十分不耐烦,到底抵不过心中好奇,探头看了看,太湖农田,阡陌纵横,站在天上方知地上景色在仙人眼中不过尔尔。 临九呆呆的久久不能回神。 也不过盏茶的功夫便到了花界。 锦绣远远的就在花红柳绿的众芳主身后看见了那个耀眼夺目的紫葡萄,呵呵一笑,往事便一一涌上心头。 她刚成人形的时候前来祭拜花神,不过偷偷吃了一颗葡萄,这紫葡萄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出来让她颜面尽失。 到后来大一些,在花界宿了一晚,这紫葡萄又在她床头堆满了蚯蚓,大清早眼一睁,差点吓的她魂归故里。 又或者引诱她喝洗脚水,叫她当着老胡的面吃胡萝卜,凡此种种,不胜枚举,竟然还有人说锦觅善良?叫她瞧着,这丫的就是颗从外到里黑的透亮的黑葡萄! 在瞧刚才还耍赖皮的临九,这会在幕江君身后站的笔直,特别换洗过的绿色衣衫在微风中飘然若仙,完全是换了个模样! 锦绣别过了脸,就见着锦觅和连翘正冲着她招手,看上去一脸热情,锦绣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装,就会装,人前就可劲的装。 跟着幕江君下了云头,和众芳主见过礼,长芳主颇为讶然的打量锦绣:“这才几日不见,锦绣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幕江君肃穆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笑颜:“这孩子聪慧又吃的苦。” 长芳主便叹息着打量了一眼人群后的锦觅,到底还是一声叹息,长辈们头前走着,小辈们自然而然跟在后头,小花精们笑嘻嘻的和锦绣打招呼,又问临九。 锦觅讶异道:“这女娃娃怎生的如此好看?” 锦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圆嘟嘟白面团子一样的小葡萄,惯常爱做这让人下不来台的事,偏爱哪壶不开提哪壶。 临九向来讨厌别人说他是女娃娃。 果见临九涨红了面颊大喊道:“我表字彦佑,你也可叫我临九,我并不是个女娃子!” 锦觅一愣,连连摆手:“啊呀,惭愧惭愧,不想认错了!” 明明是个小豆丁,整天糊里糊涂的,偏爱学着大人说话。 锦觅说着又来拉锦绣:“绣儿你同他说说,我并不是有意的。” 锦觅爱吃,胖嘟嘟的团子一般,但却有一双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锦绣别过了眼,不咸不淡的道:“临九,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气了。” 临九瞧着锦绣眉梢眼角皆是找茬的模样,忽然心里平顺了不少,大度的摆手:“罢了,见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了。” 锦觅大摇大摆的走在锦绣身侧,连翘不得不拉了拉锦觅的肉手,低低的道:“说好的。” 锦觅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灿烂:“锦绣,一会去我那里呗。” 锦绣心里狞笑,自然要去的,要不去,如何能收拾得了你。 面上却笑出了慈祥的味道:“去,当然要去!” 前头大人们祭奠花神时的哀伤和悲痛,孩子们自然不懂,心里盘算的都是欢快的事情,等到仪式完成,长芳主不过一句去吧,眨眼间就散了个精光。 长芳主微愣,和幕江君对视一眼,复又笑起来:“还是做孩子的好,不懂这世间烦忧。” 幕江君随长芳主往前走去,听得这话道:“若真能一世无忧,到也不辜负了先花神的嘱托,瞧这两个孩子,虽是双生,却是不同模样不同性子,也不知都随了谁。” 长芳主笑笑道:“若说像,我瞧着锦绣的聪慧机灵到像了幕江君。” 幕江君听得这话顿觉通体舒泰,这百年来带娃的辛苦,荡然无存。 小葡萄和连翘一众小精灵都住在水镜中由上了些年岁十分健忘的胡萝卜精老胡守护,老胡瞧见锦绣,胖脸如同开了花,抱着圆鼓鼓的肚子颠颠的赶了上来:“哎呀,绣儿来啦!快叫老胡瞧瞧,啧啧啧,又瘦了!幕江是不是没给你吃好喝好?” 说起来花界中的长辈确实对她友善。 记得上一次她随便应了一声,老胡果然去找幕江算账了,她吓的半死追了出去,岂料到地方老胡想不起要说什么,又讪讪地转头回来了。 锦绣笑笑,从怀里掏出个钻石的铲子:“这是给您的东西,往后种花种草必会事半功倍。” 老胡激动的几乎落了泪:“好,真好!真乖!” 年岁大点的人总有些别人不能理解的情怀,有些事锦绣有所察觉,只不过不愿多思多想。 这寒暄的功夫,锦觅眼里都有了焦灼,拉着锦绣的手:“哎呀,这老胡,恁的话多,走吧走吧,玩去喽!” 她要是看不出锦觅要干什么,那可就白长了年纪了,不过也不拆穿,随锦觅拉着,往前面走进了树林,常年住在水底的临九见到这花界的繁花绚烂,真真是迷乱了眼,应接不暇的叫好。 百年的榕树上挂着几架秋千,锦觅拉着锦绣:“听着你要来,专门给你搭了秋千,快玩玩试试。” 眼神真切语气殷切。 见着锦绣坐在了秋天上,自己也眉开眼笑的上去,果然还是绣儿来了有意思。 锦绣坐了上去,连翘在后头推着,她的神情过于严肃认真,临九都有些意外:“我说这个小娃子,你这是何神情?” 连翘抖了抖,这秋千可是她和锦觅花费了好几天的功夫做的,为的就是锦绣今日来了上去坐一坐,一会从上头跌下来,来个狗吃屎。 要知道,花界有种果木叫做跌跤木,顾名思义就是一种会让持有者控制不住跌跤的木头,锦绣秋千上的坐垫就是这木做的,只要几十息就会奏效。 话说垫子,垫子?垫子?!为什么在锦觅的秋千上?!看着锦觅浑然不觉还满脸的春心荡漾,连翘要喊,早来不及了,好端端坐在上面的锦觅果然华丽丽的摔了个狗吃屎! 锦绣简直忍不住要狂笑三声!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哇! 但她自然不能表现出来,她按耐着内心的激动于欢快,假惺惺的上前扶起了锦觅:“哎呀,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到跌了下来。” 看见灰头土脸的锦觅,锦绣的笑几乎溢了出了眼,把早就备好的礼物递给了锦觅:“觅儿不难过,瞧瞧,我送你的礼物。” 锦觅的团子脸皱成了包子脸,真是低估了锦绣这丫头了,她拿着盒子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不想锦绣也一脸关切的跟着坐了过来,假惺惺道:“我看看,有没有伤” 话未说完,就变了脸色,咬牙切齿道:“你在凳子上抹的什么东西?!” 真没想到精心筹备的陷井没奏效,无心之举到成就了大业!瞧着总是一脸淡然胸有成竹的锦绣黑了脸,锦觅哈哈大笑起来。 锦绣气的扬倒,手指一弹,锦觅手里的盒子弹开,飞出个绿油油的身影,锦觅的笑声戛然而止,定睛一瞧,两眼一翻,生生晕了过去。 临九觉得,这花界果然有意思! 长芳主和幕江君端坐在上首,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个孩子,一个被菜青蛇吓的脸色惨白,一个因和万年胶王对抗,衣衫褴褛。 沉默片刻,上面的两个人到先笑了起来。 每年这日,众人心中悲伤,偏这两个小孩子折腾的厉害,记得有一年双双跌进了染缸里,过了数月才刷洗干净。 笑料百出,且防不胜防。 长芳主和幕江君对视了一眼,长芳主先开了口:“我同幕江君商议,再过数月,人间四月芳菲天时,你二人一同去凡间游历求学。” 一为了增长见识,二为了姐妹两个增进感情。 这个时候撕破了脸皮也便不用装腔作势,两个人对视一眼,立刻别过了头,冷冷的道:“我不和她一起!” 幕江君一笑:“也好,那就不用去凡间了。” 所以意思就是要么两个人一起去,要么谁都别去? 论起见风使舵,审时度势,这两位倒是不分伯仲,刚刚还冷着脸,忽的就堆了一脸的笑,亲亲热热的手拉手:“能跟锦绣(觅)一起,那简直是太好了!” 围观的玉兰芳主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的会有这般可爱的孩子! 晌午的时候,众人一起用饭,不过是些素淡的吃食,因这一日是祭日,吃不得肉,临九却受不得,低低的同锦绣商议:“到了晚间,我们出去烤兔子吃,如何?” 偏被锦觅听见了,吞咽着口水凑了过来,她虽一向和锦绣不对付,但不得不承认锦绣做的一手好饭:“你若带我一起,我就不向长芳主告发你。” 锦绣一想,正好和锦觅有些话说,便点了点头。 锦觅立刻欢天喜地起来。 这傻葡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五章 是夜,月黑风高,水镜之外,花界之中,阡陌小道上,锦绣当头,后跟着锦觅临九还有连翘,平常看着胆儿肥壮的锦觅到是难得怂了,紧紧拉着锦绣的手,不断询问:“这乌漆麻黑,哪里却寻一只兔子,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吧。” 谁知总跟锦觅一条绳上蚂蚱的连翘到是不同意了:“这可是我们花界,锦觅你害怕什么?” “诶?小觅儿难道是真害怕什么了?”这贼贱的声音是临九,话说这厮,平常在她跟前看上去呆萌无害,不想出了门油嘴滑舌,到处撩拨小姑娘,也不知长大了会成何等妖孽。 锦觅哪里肯承认自己害怕,一挺胸脯,大步走在最前面:“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哼,我那里会” 话未说完,但见面前一个白影蹦过,大叫一声:“妈呀!” 却听得旁人都兴奋起来:“兔子,快抓住它!” 锦觅讪讪的放下手,有心掐个诀把兔子放倒,奈何半天也使不出个手段,抬眼便见着锦绣手中灵光闪动,一片树叶般的光从兔子身边掠过,兔子立刻倒地不起。 锦绣最讨厌的就是灵力比她高强,本事比她厉害! 几个人找了个山洞,生起篝火,架上处理干净的兔子,几乎一气呵成。 锦觅看了看正在撒调料的锦绣,年纪和她一般,偏生干都什么都厉害,行云流水,大气磅礴,好吧,虽则爱欺负她,讨厌了些,确实有本事,无怪长芳主总叫她向锦绣学习。 看了香味飘散开来的兔子,锦觅往锦绣跟前凑了凑眨着无辜的大眼:“长芳主叫我们一起去凡间历练。” 锦绣看了锦觅的包子脸一眼,凉凉的道:“我也正要说这个话,到时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去了凡间你爱干什么便干什么,总之别跟我牵扯在一起。” 这葡萄别的本事没有,惹事的本领倒是一等一,她虽乐意去凡间玩一趟,历练历练,却也没打算给自己带个拖油瓶,没事找事。 早就该知道今日这兔子不是白吃的!她本事一般,若不赖上这尾有些能耐的鲤鱼,怕是长芳主也不会答应,幕江君一向喜爱她,届时她小小使些手段,自然叫这小鲤鱼不敢抛下她不管,罢了,此刻还是这喷香的兔子更重要些。 锦觅皱起小脸,勉强应是:“你说怎样便怎样吧。”眼睛却自始至终都落在兔子身上。 锦绣乐了,又是个和临九一样在美食面前没了尊严的人! 没想到前世修炼的诸多本领中,只有这擅长烹饪派上了用场,还技压群雄! 兔子也确实烤的香,临九一面大口吃肉一面还不忘了和锦觅连翘说话:“月朗星稀,兔肉在手,还有两位妹妹相伴,我临九深感欣慰!” 这丫的渣男本质已经暴露无疑了! 不过临九不管怎般闹,实不敢在锦绣头上动土,他怨念的吃着兔肉,看见对面的锦觅,忽然又是计上心来,朝着锦觅招手:“小锦觅,陪我去捡点柴火走。” 明的没有,总能玩点暗的。 锦觅原不愿意,但见临九的一双大眼都挤成了缝,实不好意思拒绝,只得慢吞吞站起来:“那便走吧。” 临九瞧着看不见锦绣了才道:“我今日瞧见小锦觅只觉得心中分外投缘,听着你要去凡间历练,心里又担忧起来,你可知凡间艰难险阻,还有吃人的大蟒?!” 锦觅一听吃了一大惊:“啊呀!小蛇已经够可怕了,竟还有大蟒,那岂不是一整颗葡萄树都要吃进肚里去,完了,完了,要死了!” 临九平常所见即是锦绣的聪明透彻,处处被无情碾压,还不知原来寻常小孩皆是心智未开,懵懂的很,尤其锦觅更是迷糊的厉害。 见自己不过随意几句话就叫锦觅如此情态,先是惊讶后却成了无上的成就感,缓了缓,作出了一幅仙风道骨的清高样:“小锦觅莫怕,哥哥给你指点一条明路,你若去凡间,无论如何,定要赖上锦绣,她法力高强,别说一个巨蟒,就是来十个八个都不用怕,但锦绣这厮奸诈狡猾,你若要万无一失,定要叫长芳主赐你个万无一失的法宝!” 锦觅见临九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忽的却想起了狼狈为奸四个字,想来应该就是知己的意思吧,锦觅自信的点头。 临九见锦觅点头,顿时双眼一亮,生出一股万丈豪情来。 林子里虽然有四处飞舞的萤火虫,但到底光线暗淡,不知这两个小家伙捡的什么“柴火”,到底捡的如何了。 小孩的外表装了个大人芯子的坏处便是,总要为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们操心,况按照锦觅的特殊体质,保不齐 正想着,忽听得林子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一听便知是锦觅的声音,锦绣猛的站了起来不敢在犹豫,掐了诀往声音的方向奔去。 好好的一个野炊,带个事故体质的锦觅,瞬间就变了凶案现场。 到了地方便见个周身散发黑气的怪物已经把锦觅击倒在了地上,临九勉强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期望锦觅能快点起来,但团圆的锦觅看起来摔的不轻,往前爬了半响,逃不出怪物的视线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锦绣也顾不上埋冤,运转灵力,使出她最为得意的万朵飞花,树林瞬间被照亮,竟有几分璀璨的味道,锦绣双手奋力向前挥去,莲瓣脱手而去,瞬间围住了怪物,挣得这喘息的时间,机灵如临九连忙扶起了锦觅向后退去。 怪物大吼一声,万朵飞花瞬间化为粉碎,锦绣便知今日实力悬殊巨大,能全身而退已属不易。 她大喊一声:“快跑!” 临九一听便知不对,一手拉住锦觅转身快跑。 临九本事不如锦绣,但比锦觅又强了千百倍,锦觅周身上下的本事除过吃便是睡,跑路的本事更是惨不忍睹,临九生生被拖慢了行程,急的满头大汗,还待催促,锦觅竟然跌倒在地。 锦绣转头一看见锦觅跌倒,怪物追上来,不敢犹豫,扑了上去。 怪物的术法打中锦绣,锦绣的脑里轰鸣一声,顷刻又只剩下寂静,她跌倒在地恍惚之中好像看到了悬挂在头顶刺目的手术灯,听医生和爸爸说:“曹先生,我们尽力了,您爱人......,您还是尽快准备后世吧。” 那时候起,最怕的就是亲人离开,因为总觉得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悲痛。 恍惚又看到了锦觅的包子脸,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嫌弃的闭上了眼。 以后再也不跟锦觅一起玩儿了。 那一汪清澈见底的池水畔,席地而坐的幕江君和长芳主说不出的沉重,长芳主叹息一声:“到底是至亲血脉,亏的锦绣挡了一下花界一向安宁,不想竟有穷其凶兽,这其中原因细则我不说,幕江君定比我看的透彻明白。” 幕江君的白发在一池莲花的印衬下越发多了份佛祖般看透世事的高深,剑眉一挑嘴一张味道却全变了:“老子当然看的明白!打伤老子的锦绣,老子不管她是谁,这仇,老子一定要报!” 反差太过强烈,长芳主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顿了顿才道:“当务之急,怕是要这两个孩子去避一避,若是叫上面那位知道是先主的孩子,怕是” 幕江君胸口的怒火怎么都压不下去:“要不是为了她的嘱托,为的什么劳什子的安宁平凡,老子定要上去好好问问那个老妖婆!” 长芳主此刻便不敢多说话,这位长相俊美非凡出口脏话成章的幕江君,根本不是她这样一个小小的芳主可比拟置喙的,当初先主诞下孩儿,长女锦觅服下陨丹,次女锦绣叫匆忙赶来的这位幕江君生生抢了过去,赌咒发誓自己会照顾好,天后阴险狡诈,先主怕幕江君和天庭为难委屈了锦绣,因此不叫她们告诉幕江君先主逝去的真相。 幕江君说要去天庭问问,那必定是做的出来的。 长芳主等着幕江君平息了怒火才缓缓的道:“正好说要去凡间,等到锦绣伤好,就叫老胡带着躲避几日吧,毕竟也是先主的遗愿。” 幕江君到底抵不过先主遗愿这几个字,最终化成一声长长叹息,此刻这神态到合了他这仙风道骨的模样。 锦绣在一片鸟语花香中缓缓的睁开了眼,耳畔便听得个温和的声音道:“醒了,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原来是爷爷,她到底怕爷爷担忧,笑了笑道:“不碍事了。” 话音才落就看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锦觅和临九走了进来,趴在她床头哭丧一般没完没了。 锦绣干脆又闭上眼,谁知那葡萄哭的更大声了,嘴里还叫着:“锦绣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死了?” 这黑心肠的葡萄,这不是咒她死么?! 锦绣深吸了一口气:“爷爷,我觉得我差不多了,今日便启程回家吧。” 幕江君的满腔怒火看到锦绣只剩下了无限心疼,她说什么便应什么:“回,马上回,现在回。” 长芳主叹气,叱咤风云的幕江君,一朝带了孩子,连脾气都没了。 锦绣得以躺在云头,闭着眼没跟锦觅道别,这葡萄哭哭啼啼的实在讨人厌,众芳主们一人送了她一件礼物,临九竟也十分乖觉的替锦绣全背在身上,一路上乖乖坐在她身边替她挡风,完全变了个性子一般。 这次回来慢了些,因幕江君怕锦绣会不舒服。下了云头进了太湖,锦绣莫名觉得身上一阵舒泰,可见鱼儿还是待在湖底好一些,到进了自己的屋子,锦绣终于觉得安宁了下来。 果然还是家里好,也不知小润玉这几日恢复的如何了,她心中到颇为想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六章 一尾红色的小鱼从润玉的窗前游过,吐出两个小小的泡泡,随后又噗的一声细微的炸裂开,阳光透过湖水,粼粼的落在了窗台上一株难得生在水中的黄色花朵上,又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端坐在书桌前的润玉,置若罔闻。 这是个静谧的午后,和簌离年幼时候并无两样,那时候她会做什么?坐在屋顶上数路过的小鱼或者偷跑出太湖结界远远的去看看人间繁华,大概便是这样吧,她叹息着微闭上了眼,也不过数载,这些记忆似乎早已经遥远的不属于自己了一般。 物是人非,不过如斯。 簌离转头看向了窗内认真读书的润玉,从前贪玩的孩子忽然知道用功了,不知润玉的改变是否因为那个忽然出现的女孩子? 润玉抬头见站在窗外的母亲,不见了夜晚的疯狂和歇斯底里,柔美的面颊上到还看到了一丝微笑。 簌离问道:“我儿如何愿意用功了?” 小润玉竟也微红了面颊,长长的睫毛扇子一般微微抖动:“若不用功,就不能护母亲周全。” 若不用功,也不能娶到锦绣,日日和她在一起。 这样一想,润玉又怅惘起来,好些日子不见锦绣,不知她近日如何?不若一会出门去看望看望她,这样一想,润玉竟觉得煎熬起来,坐立不安。 扶苍正在叫虾兵蟹将们打珊瑚树上的一只小鱼,那鱼儿吓的一动不动,扶苍越发笑的高兴,隐约看见山石之后似有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扶苍微怔,立刻跟了上去,空荡荡的院子里并不见人影,本以为自己看错了,待要转身却见那熟悉的身影从另一侧的月亮门中穿过,继续向外走去。 润玉! 父亲不叫他找润玉麻烦,润玉也躲在王城不出去,他在王城里下不得手,却不代表踏出这王城他便做不得。 果然老天有眼,叫他抓了个正着! 扶苍一招手,虾兵蟹将立刻跟了上去。 锦绣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眯眼晒太阳,她也是后来才从幕江君口中得知,那日袭击他们的凶手竟是上古的穷其,亏的她身上有幕江君给的法宝护住周全,要不然早死了千儿八百回了。 早知道这般凶险就不该去救那紫葡萄,叫她变成烂葡萄也好! 她身上虽然已经觉得妥当了,幕江君却不放心,叫她休息,带着临九出门为她采药去了。 她叹息着,有人疼爱,练不得功,她也没有办法不是? 忽觉有人挡住了光线,在睁眼竟然是白皙可爱的润玉君!果然没白疼这孩子! 润玉自觉的端了小马扎,坐在锦绣身旁,仰头仔细的看看她,又低头用那肉嘟嘟的小手一颗一颗的剥瓜子。 幼年时候如此乖觉可爱,也不知长大了会是哪般模样。 “这几日总觉得心惊肉跳的,原来是锦绣受了伤,锦绣还疼不疼,难不难受?” “都怪那紫葡萄,若不是她,便是上古的凶兽穷其我也能全身而退,害我替她挡了穷其的一招,在花界住了小半个月不得见我们小润玉。” 锦绣心安理得的吃着润玉剥的瓜子,还不忘怨念的吐槽一下葡萄。 锦绣竟然为了别人挡伤,润玉觉得自己心里小小的泛起了一点不明所以的酸沫子,颇觉得锦绣所说的葡萄厌烦。 “我向来不喜欢吃葡萄,没想到葡萄成了精更叫人觉得可憎,锦绣以后就别和那葡萄玩了!” 润玉微垂着眼,睫毛一抖一抖的,竟有几分脆弱感。 锦绣便伸手摸了摸润玉的小脸蛋,滑嫩如玻壳的鸡蛋,手感颇好,笑笑道:“那是自然的,我以后只和小润玉玩!” 润玉的面颊上爬上了两坨胭脂粉,得了锦绣的保证更加卖力的剥瓜子,仿佛是毛茸茸的一只小狗,只差摇起尾巴了。 夕阳西斜,给这山脚的院落染上一层温暖的色泽,小小的两个孩童坐在院中却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润玉不善言语,大多时候都是倾听,他坐在锦绣身边,瞧着日头一点一点落在山后,看着地上剥出的一大堆瓜子皮,竟觉得少有的满足。 锦绣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和润玉说了这么久的话,润玉少言寡语,却乐意听她东一句西一句的胡扯,偶尔抬头那双湿漉漉的小鹿般的眼里,似乎什么都懂又满是期待。 扶苍站在屋外,等到光线尽数隐没在山后,冷笑一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两个仇家既然叫他一并遇见了,那今日谁也别想逃出生天! 眼见夜幕降临,润玉要回王城了,他恋恋不舍起身,又期待的去看锦绣:“改日我还来给你剥瓜子,可好?” 锦绣微笑着点头,哪知千百年后他依旧爱给她剥瓜子,玉树临风温润如玉,偏偏脸皮颇厚,道:“是你允我为你剥瓜子的。” 这么久的事情了她哪里记得住? 锦绣忽然变了面色,灵力杂乱涌动,有人正在施法!这玉泉山上人迹罕至,锦绣从不曾有邻居,今日润玉到来就有这情形出现,必定是冲着她和润玉来的! 锦绣心知不妙,待要带着润玉逃跑,却霎时间漫天火光,热浪逼人,在不能走动一步,锦绣不敢迟疑连忙施展水术,期望能灭出一条生路,但她毕竟重伤未愈,再加上年岁尚小,水虽来了却犹如飞蛾扑火,渺小可笑。 外围的人张狂的笑起来:“叫你们打伤小爷,今日小爷要叫你们统统丧生火海!” 竟是扶苍,年岁虽小,却异常歹毒。 润玉一想便知是今日出门之时被扶苍看到,跟踪而来,是他连累了锦绣,他又气又急,喊道:“扶苍,有事冲我来,放了锦绣,此事和她无关!” 扶苍却不过张狂一笑,在不言语,火势也越加凶猛,逼的两人几乎无立足之地。 眼见着就要烧到人了,锦绣一时也慌乱起来,下意识的把瘦弱的润玉搂在怀里安抚起来:“在撑一会,幕江君定会赶回来的,到时候有那扶苍好看的!” 火光之中,锦绣的眉眼似乎透明起来,仿若要在这大火之中灰飞烟灭,小小的润玉在母亲刮下鳞片之时也不曾有过这般的恐惧害怕,这种害怕失去的感觉传遍了四肢百骸,逼迫着体内一股陌生的力量不断涌动,呼之欲出。 临九抬头看去,见东方火光冲天,疑惑道:“这地方,熟悉的紧呀?” 幕江君抬头一看,气急败坏道:“臭小子!自己的家,自然熟悉!锦绣有难,速回!” 才要掐诀,却有股蕴含天地混沌之气的灵力爆裂开来,将那火光压灭又四散开来,将水族一众震的一荡,复又向上冲去,冲破结界,震天彻地。 幕江君神色少有的肃穆庄重,临九看着怔了怔才大喊道:“哎呀!锦绣!” 润玉晕倒之前见锦绣完好无损,只是看她眼中有泪,实在心里难受,还要开口,却还是闭眼晕了过去。 太湖王君和震泽站在玉泉山中这小小的院落里却还是看不太清仿若就站在对面的幕江君。 就如隔着万水千山一般,那气势也如高高在上的天,需要仰视才行。 震泽早已不敢开口,太湖王君到底见多识广,缓了缓道:“今日叨扰上神,子孙不孝,来日必定负荆请罪,只是上神必定已有所察觉,今日之事过后,太湖怕难得太平,只怕天庭之人已在路上,还请” 幕江君无情的打断了太湖王君的侃侃而谈:“你的太湖如何,于老子何干?你那孙子打伤了我的锦绣,想这般一走了之,没得想的太便宜了些!” 最后一字重重压下,气势也重重压来,震泽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心中更是巨浪滔天,太湖之中竟有此等高人,难怪王君不敢招惹,苍儿惹下大祸了! 太湖王君忍不住咳嗽一声,顿了顿才艰难道:“上神意欲何为?” “封住扶苍元神,此后不得为仙为神。” 醒来的锦绣和临九在屋中偷听,皆是一怔,这般惩罚着时严厉了些,但又一想,扶苍生性凶残,叫此等人不变强大,到是对六界生灵的仁慈。 震泽冷声道:“上神未免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本上神欺人太甚之时,你王君和母妃连元神都不得有!我封了扶苍元神你道是同你商议?不过是知会你一声罢了,若你们日后还敢犯到我手中,便叫你们皆尝尝什么叫欺人太甚!” 没想到爷爷原来这般有资历有气势!看来以后还是要对爷爷更好一些,毕竟上神的大腿也不是人人都抱的上的不是?! 太湖王君仿若瞬间失了精神,脊背也佝偻起来,模糊间似是忆起了童年时候的故事:“幕江上神生性闲散,不问世事,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大抵心中无聊扯下佛前的一瓣莲,这便是后来的花神,后又闭关沉睡,睡了万年,方苏醒” “遵上神旨意。”太湖王君道。 震泽震惊道:“王君?!” “够了!以后若他在生事,你这父王也一并受罚!” 虾兵在门外焦急道:“王君,水神仙上驾临!” 太湖王君叹息一声,行礼道别,带着昏迷不醒的扶苍和润玉一并离开。 锦绣虽然大感痛快,却觉得似有什么大事发生,那位水神为什么忽然来了太湖,可和刚才的事情有关?这样一思量便连刚才的痛快也不见了,着急的想去看看那场面。 幕江君冷冷的瞧了锦绣一眼,似乎看透她的心思,留下一句不准出门转身离开。 爷爷厉害看着舒服,但若对自家娃儿厉害那便不美好了! 临九递给锦绣一杯水:“我看你,还是好好养伤吧,旧伤未好又添了新的,总该爱惜爱惜自己才是。” 锦绣怨念的坐在窗前,透过窗户向外看,只见夜明珠光芒下的太湖朦朦胧胧不甚真切。 润玉缓缓的睁开眼,入目便是母亲癫狂的面容,他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起身向后退去:“母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到底做了什么?体内似有力量涌了出去,接着火光散去,润玉松了一口气,想来锦绣是安全了。 想到锦绣,润玉觉得心里似乎涌起了一阵力量,觉得即使和母亲鱼死网破,也会有人在身后等他,给他一片安宁和温暖,原叫他觉得害怕的母亲的癫狂,似也没有那么可怕了,他抬起头,直视母亲,一字一句道:“扶苍想杀死我,我不过吼了一声,躲过一难,母亲觉得不妥?” 从前逆来顺受,一声不吭的孩子怎的忽然就变了一般? 簌离微怔。 门外有人进来。 润玉抬眼看见个青衣男子,周身似有水汽,眼中清冷却又慈悲,看到他时眸中神色越发复杂,最终唇边溢出一声叹息。 簌离将润玉护到身后却听的水神道:“此间并无异常,回吧。” 他身后兵将一怔:“上神?!” 水神却并不理会,转身而去,似是对簌离道:“好生照料孩子,莫要被天后发现。” 簌离瘫倒在地上,悲苦的痛哭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七章 人间四月芳菲天,正是美不胜收时,踏春访友,呼朋引伴,这湖畔街边酒楼林立,街上人头攒动,更有各色美食香味混杂其中,隐隐传去远处,引的人食指大动。 滚滚红尘,美食当先。 街边的一方卖豆腐脑的小摊今日却越热闹了些。 四个不大的小娃娃,皆如年画里的观音童子般好看,此刻却对对面的两个同样漂亮好看的小娃娃,怒目而视。 这四个小娃娃自然就是已经来凡间历练的锦绣,锦觅还有临九和连翘。 而对面这两位,其中一个男孩子脸蛋白净,吊梢眼里和那身上的一针一线皆是孤高傲然,便是他身旁唤做穗禾的小丫头和他神情也不分伯仲,颐指气使道:“是不是你们先来的这我不管,但你们挡了挡了旭凤和我的道却是不行,今日须得让开!” 临九气的呸了一声:“哪里来的野丫头在这里胡言乱语,在不走,小心小爷打人!” 锦觅和连翘的目光皆落在那冒着热气的豆腐脑上,哪里管什么纷争。锦绣心里眼里皆是怒火,不知道这黑葡萄和幕江说了什么,千算计万算计也不及幕江上神的一句话:“你若敢丢下小葡萄一人跑了,老子这次必定叫你吃三个月的太湖美食,老子的戒指也还回来!” 如此,她哪里敢一走了之? 这才在这凡间待了几天?大大小小的事故没完没了,看看,今日又遇上了,若是她一人,或转身离开或武力解决,皆是随意的事情,但身边跟着这几个小娃娃,做事立刻变的束手束脚起来。 锦觅听得这话,回头插嘴道:“这个旭凤小娃娃,你且买了带回去吃便是,或者蹲在旁边也是一样的。” 她还沾沾自喜,自觉自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不想却引的穗禾生气道:“欺人太甚!” 话音未落,手中的长鞭已经甩了出来。 锦绣认命的想,她上辈子定是欠了锦觅债的。 老胡和带着旭凤和穗禾下凡的月下仙人匆忙赶来现场的时候,这豆腐脑的小摊前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费力挤进去便见着连翘和临九一人在抠穗禾的鼻子,一人在扯穗禾的脚,而另一边,锦绣抓住了旭凤的胳膊,马后炮锦觅尽职尽责的骑在旭凤身上紧紧抱住旭凤双腿,嘴里喊道:“叫你打人!叫你打人!”颇为正义。 被牵制住的旭凤何曾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脸上气的没了血色。 锦绣原觉得旭凤此人应该身份非比寻常,不该闹的太僵,谁知这葡萄见她钳制住了旭凤,立刻颠颠的赶了上来。 后来想想,有缘分的人,开始的时候便不一样。 老胡和月下仙人对视一眼大喊一声了不得,顾不上凡人面前用不得仙术的规矩急忙拉开了几个孩子。 旭凤得以解脱,架子也不端了,气急败坏的迈开小短腿,冲上来就要掐葡萄的脖子。 在他看来,打不过锦绣是他技不如人,他输的心甘情愿,但这圆滚滚的团子算是哪根葱?大庭广众之下骑在他天帝之子的身上耀武扬威,是可忍熟不可忍! 锦觅吓的大叫一声,躲在了锦绣身后,锦绣嘴角抽搐,往旁边让了让。 人群散去,月下仙人注意到了锦绣和锦觅,狐狸眼一亮:“哎呀呀,这两个女娃娃,甚得老夫的心意,老胡,可是你家娃娃?” 老胡吓了一跳,连连摆手:“红红可千万别乱说,不过是熟人家的娃娃,跟着我出来玩玩而已。” 却不管锦觅被旭凤追的哇哇大叫。 不想这两个人是认识的。 锦绣光顾着听月下仙人和老胡说话,在转头,临九和穗禾在掐架,锦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挂在旭凤身上求饶,简直深情并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又不晓得认识你,再说先动手的也是你们,我和锦绣不过,不过是无奈之举!” 真是难为了锦觅,这个时候竟还记得为她开脱,可见前几日的那伤也不算白受。 锦觅鼻涕眼泪抹了旭凤一身,旭凤的小脸黑了个透,到像是下不得手了,只是呵斥:“下来!” “那你别再掐我可好?”可怜兮兮的团圆葡萄。 旭凤别过了脸:“你先下来。” “你先答应我!” 等到了下榻的客栈,也不见两人分出胜负,这倨傲端庄的小凤凰对身边跟着的小表妹更是不闻不问,跟锦觅斗的难舍难分。 进了门,老胡就和月下仙人抛下这群孩子又去叙旧了,说是要去戏院里看戏,大家往椅子上一坐,刚刚还挣的面红耳赤的临九忽然就转了性,笑嘻嘻的同穗禾说话:“我瞧着你生的这般漂亮,就是脾气急躁了些,女娃娃么,还是温柔些更得人喜爱。” 又恢复了一贯怜香惜玉的本色。 葡萄也和凤凰歇了架,就是瞧着十分气恼。 连翘到是最超然的,买了一堆冰糖葫芦独坐窗前吃的兴致勃勃。 锦绣是没兴致闹这些小孩子的事情的,下来这几日她已经打探到了一个有用的消息,看着暮色降至,她已经打算走人。 不想小凤凰发了问:“锦绣可是要出门?” 小小的孩童穿着云锦的袍子,站的笔直如松,可见家教良好,家境殷实,她刚刚听得月下仙人和老胡说话,模糊推测这位该是如今天后之子,天潢贵胄,万不能得罪的人物,见他开口,便笑的万分和蔼:“有事要出去一趟。” 却见着这一屋子的孩子都投来了询问和期待的目光,立刻便知自己又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天上的孩子对于这不曾经历的凡间诸事颇为好奇,便是没事也想找出个事情来玩,何况锦绣说的有事。 她干干的站在原地瞧见这小凤凰眼里掩饰不住的笑意抽了抽嘴角。 彼时的凤凰尚还不是后来那般倨傲清冷的模样,常常还得见笑颜。 “凡间第一大宗派昆仑派你们可听说过,听的得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宝贝,说是鸿钧老祖当年留下的一枚戒指,威力无穷,虽不过道听途说,但我却想去见识见识,说不得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或许有益于修行也不一定。” 锦绣一面走一面向这几个尾随她出门的介绍了她此行的目的和动机,但见人人跃跃欲试,颇为头疼的道:“但是,有一样,绝不许惹是生非,若是伤到凡人,触犯了仙界的规则,后果自负。” 锦觅一脸崇拜的看向锦绣,觉得此刻的锦绣颇有气势。 旭凤没想到比她年纪还小一些的锦绣原来这般的勤奋刻苦,难怪能赢过他,心里肃然起敬,郑重的道:“锦绣放心便是,我们有分寸。” 锦绣的目光在锦觅和临九身上掠过,叹息了一声,叫她看,这话说也是白说,真有了事,旭凤自然不会有事,有事的也是他们自己而已。 皑皑雪山,万径人踪灭,千山鸟飞绝,这孤寂荒凉之处却是修真者的天堂,昆仑派的九霄大殿耸立在昆仑深处的最高处,掩藏在一片云雾之中,当真是飘渺虚幻仙境一般,竟不比仙界差多少。 “凡人修仙就好比果木成精,虽则艰难,却也有不少修得正果者,比如那过海的八仙,吕洞宾,张果老,便是上古时的精卫,皆是一个道理,是以,凡人虽弱,却小瞧不得。” 临九在风雪之中侃侃而谈,瞧着颇为高深莫测。 锦绣的目光却落在了一片华光大盛的地方,听得走过来的旭凤道:“看这光芒,怕这东西却有些分量。” 锦觅一听,着急的挤到了前头朝着旭凤道:“这东西可是锦绣先发现的,你可抢不得!” 锦绣的嘴角一抽,天帝之子要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要这流落凡间的俗物?怕是根本看不上眼!况这凤凰如此傲气,锦觅定又捅了马蜂窝。 果见旭凤黑了脸,气急败坏,半响竟想不出个妥当的言语,憋了半响,却见罪魁祸首已经怡然自得的玩雪去了,差点气的晕厥过去。 锦绣还怕把这孩子给气出个问题来,惹出无端的事故,好心安抚道:“你别跟锦觅一般见识,她天生迷糊,不通这人情世故,但心地善良,并无恶意。我自然知道旭凤你高风亮节,不屑于这凡间的俗物。” 旭凤的一口气,到底顺了下去,缓了缓道:“这锦觅还是锦绣你合我心意。” 可见这孩子定是颇为受宠的,人人都对他顺从,他早已习惯,忽然见到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锦觅说不定这锦觅的姻缘还是有大造化的,锦绣这样想着,又转头看了看锦觅,锦觅见着立刻给锦绣露出个纯洁无害的微笑来。 锦绣也笑了笑。 所谓的偷盗宝藏,在财大气粗的旭凤一句话后就全成了笑话。 层层结界中躺着的那一枚粗糙古朴的戒指看上去确实有几分上古的味道,但旭凤道:“这不是几十年前我自己试做的戒指么?当时年幼,在银河畔捡了石头,自己随意做的,不久就不知去向,不想竟然流落至此。” 锦绣干干的站在那里,前也不是后也不是,到底是临九机灵,笑着一拍手:“恭喜凤兄寻回旧物!既然没事,那咱还是先回吧,免得老胡和月下仙人担心!” 锦绣却万分的不甘心,可没有白跑一趟的道理,最终一跺脚道:“听说这里的雪莲炒来吃是最妙的,怕是这厨房里存着不少,走,带你们去吃好东西!” 昆仑雪莲是凡界圣品,昆仑派虽多却也只给上等的弟子分来少量食用,经锦绣一说,似是和大白菜一般。 临九几个深知锦绣的厨艺了得,听说锦绣要下厨,口水都流了下来,只管连连叫好,旭凤和穗禾也不过孩童,觉得新鲜有趣,便也跟着一起。 昆仑掌门的小厨房里果然找到了十多株的雪莲,并还有其他食材,锦绣指挥着几人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热热闹闹的做一顿大餐,装进戒指里出了昆仑又要了几壶好酒,湖畔席地而坐,对酒当歌,潇洒自在。 锦绣遥遥向明月举杯,愿前世的爸爸,晚年幸福安康。 锦觅打翻的酒杯,溅了旭凤一身的酒水,旭凤咬牙切齿的道:“你是故意的?!” 顷刻又是鸡飞狗跳的热闹起来。 锦绣却已微熏,面颊泛上两坨红晕,闭眼睡了过去,若这一生若真能如现今这般平安祥和,便是老天偏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八章 润玉聚集灵气,抬手挥出一气呵成,但见水波四起,珊瑚树崩然开裂,可见他练会了潮涌术! 他欢喜的转头正要和人分享,却见一身红衣的母亲面色阴沉缓步走来,他心中一慌,但微微一顿又挺直了脊背,迎着母亲走了上去。 就如锦绣所说,害怕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唯有迎难而上,乘风破浪,方能成强者。 “母亲回来了!” 孩童特有的清脆的声音让簌离微怔,迎着他清亮的目光竟然停顿了下来,在开口便没了初时的愤怒,虽则还是阴沉:“你干的好事,叫扶苍被人封了元神,以后在不能长进,你大舅舅只扶苍一个儿子,你叫他以后如何自处?你这孽障,是要灭了太湖锦鲤一族吗?!” 锦绣临去凡界之时,叫他以后在扶苍那里放一个眼线,她说大丈夫不立于危墙之下,即知扶苍危险该早做打算,不能在扶苍手里在吃二次亏,否则那便叫做傻子。 锦绣的话似乎为他打开了另外一扇大门,叫他看到了无限的生机,小一些的时候只觉得悲苦,逆来顺受,现在却忽然发觉,他完全可以靠自己的计谋智略保全自己。 他原本打算质问母亲为何处处向着别人,现在却平静下来,一字一句的道:“扶苍为什么被封了元神,母亲知道这怪不到我身上,我知道母亲为我受了良多的苦,母亲在等等,等我学有所成之时,便带着母亲云游六界,在不受一点苦。” 簌离因这一句话,大受震动,人也呆了起来,过了片刻忽然捂脸痛哭了起来:“我的儿,我的儿,叫我这为娘的该如何是好?!” 润玉垂下眼安静的坐在簌离身旁,清亮的眼里渐渐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深。 有一些人,生来便受尽苦难注定要承受更多,譬如润玉,而有一些,生来便无忧无虑,高高在上,譬如旭凤。 老胡和月下仙人的戏听到半夜方回来,月下仙人到底还带着自家的宝贝侄子不敢多留,带了旭凤和穗禾匆忙道别驾了云往天上去了。 临走前,那小凤凰傲娇的眼神挑衅的留在锦觅身上,冷冷一哼,后才踩上云头离开,锦绣觉得这孩子分明还是很喜欢和锦觅一处玩儿的,只不过表达的方式奇特一些,在看锦觅,锦绣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媚眼抛给了瞎子看,锦觅是全然不觉,只对那月下仙人送给的鲜艳红线感兴趣,翻来覆去的打量。 接下来数月便着实清闲了下来,老胡日日去听戏,只交代他们不能随意乱跑,其余的皆不管,和所谓的凡间历练根本挂不上钩,到更像是在凡界躲藏,锦绣又天天被锦觅缠着要吃这要喝那还要去哪里玩,和保姆无异,思来想去最终决定隐藏气息身形,去昆仑派学艺,便是学不到东西,也好过在这后来买下的湖畔小宅里虚度光阴。 哪知道就被这脑袋不大灵光的葡萄发现了,威胁道:“你若不带我,我就告诉幕江君,叫你日日吃太湖美食! 真是造孽,分明不灵光的人,在纠缠她这件事情上却从不失手,毫不含糊! 锦绣气的捶胸顿足! 最终虽然成行,自然还是拖家带口。 穿过那层层的宫门,坐上了师兄们的飞剑,虽然飞的低飞的慢但聊胜于无,到最后这一行人被扔在了一处难得绿草遍地的山头上,一脸傲气的师兄也转身离去。 锦绣干干的咳嗽了一声,原想着怎么也该做个入门弟子威风威风,谁知高估了自己,藏的过了,资质过于普通,检验的师伯微微颔首高兴的道:“难得见到几个资质这么差的,不愁灵兽山上无人了!” 是以,资质太差的几人被放逐到了此山,饲养灵兽。 锦绣本想表示歉意,但一转身这三个一人抱了一头灵兽,兴高采烈的道:“有肉吃了!” 对于是否做了内门的弟子,能不能威风的起来,竟然毫不在意! 吃货的世界里,这满山跑着的灵兽,大概都是散发着孜然味的烤肉串吧! 到是欢天喜地的安顿了下来,好在吃了数月这灵兽,虽没有增强灵力,但觉得身强体壮了不少,锦绣那一点罪恶感也就荡然无存,心安理得的日日吃肉。 到了夜晚别人睡下了,锦绣总喜欢坐在屋顶看星星,这时候的她方才会觉得真实,才觉得自己也曾是个平凡的孩子,也曾懵懂无知,无忧无虑。 回忆起从前的事情,神思飘得有点远,朦朦胧胧的似乎听到润玉在呼唤她,缓了缓才反应过来,真是润玉在通过玉笛召唤,听着声音虚弱,怕是又遇到了事情。 好些日子没见了,偶尔听得过往的鸟儿说起太湖水面不平静,总有猛禽在湖面探视侦查,隐约总觉得这情形和润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怕是他的境遇很是糟糕吧,锦绣不敢在耽搁,在屋顶留下了结界通道方便回来,掐诀由着玉笛的灵力带她往润玉身边去。 玉笛是幕江送给锦绣的,本身是个传送的通道,只要念动口诀便可召唤他人。 也不过几息的时间,锦绣就出现在了润玉的屋中,小小的屋子还和从前一样暗淡的夜明珠光泽里一眼就可看透,润玉新长的龙角被锯掉,浑身是血躺在玉床上,奄奄一息,嘴里却断断续续的喊着锦绣的名字。 锦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压下了颤抖的双手和眼里的酸涩,到底是怎样的苦难和仇恨,叫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下得了这样的手?如果承担不起生养孩子的后果,当初又为什么生下他? 但凡想起别的孩子的无忧无虑,锦绣就越是心疼润玉厌恶簌离。 她坐在了润玉的床边运起灵力抱起了润玉,以此来减轻他身上的痛苦。 润玉缓缓的睁开眼,似是不相信看到锦绣,呆了半响,锦绣苦涩的一笑道:“傻了么?我来看你了。” 润玉的眼眸渐渐亮起,比星光还璀璨:“我以为,以为,下看不到锦绣了。” 锦绣的泪到底是落了下来,亲了亲润玉的面颊:“我带你走吧,六界之大,去哪里都好,只要不在这太湖之中便行!” 那时候觉得时光太难熬,几乎过不去了,幸而他还有锦绣,愿意山高水远陪着他,他才得以活到今日。 润玉点头:“好,锦绣带我走吧,哪里都行,只要和锦绣一处便好!” 锦觅睁眼一看,见外面天光早已经大亮,鸟语花香,想起昨夜就捉了一只肥壮的白鸭,正等着今日锦绣做了烤全鸭吃,连忙火急火燎的穿衣起身,奔去锦绣的屋子。 却见锦绣早已经起床了,正站在院子里洗手,见她过去也不对着她笑了,不闻不问又转身进了屋子,锦觅想着她这几日表现良好,即不曾得罪锦绣亦不曾闯下什么祸事,不过是肉吃的多了些,怎的锦绣却像是生了她的气? 待她进去,但见床上躺着个受伤的男孩子,锦绣正细声细语的同他说话,并端着一碗熬的香浓的米粥喂给床上的人。 原好好的,这人一来就全变了,可见锦绣今日生气,全是因为这床上的病人!且锦绣从来没对她这样好过,更何况是喂她吃粥! 锦觅怒火中烧,对床上的润玉怒目而视。 润玉抬眼见着锦觅如此,眼一垂,轻哼了一声,谁知锦绣更加紧张起来,连声询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润玉又看了一眼锦觅,才冲着锦绣乖巧的摇头:“没事,不打紧。” 锦觅气的仰倒,又不敢此刻去招惹润玉,惹的锦绣心里不痛快,思来想去还是转身出门去找临九。 “我想必定是因为那男孩子,锦绣才生我的气,锦绣竟然对他那般好,真是气死我了!” 临九惊诧的打断道:“你说锦绣床上睡了个男娃娃?!” 锦觅气急败坏的道:“我说有人破坏我和锦绣的感情!” 临九大笑起来:“你不是往常总跟锦绣不对付么?她对谁好你管那些做什么?” 锦觅大喊:“总之锦绣是我的,谁也抢不去!” 临九连连摇头,可真是个让人难以琢磨的葡萄,想到锦绣那里还有热闹看,不敢耽搁,连忙抬脚赶了过去。 锦绣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宣布:“以后润玉就住在这里了!” 润玉羞涩一笑,和锦觅对视一眼又快速分开,锦绣是他的,谁也抢不去! 临九见着竟然是太湖里那个日日让锦绣去看的小娃娃,大眼里满是八卦的欲望。 锦觅眼珠子一转就缠上了锦绣:“锦绣,我捉了白鸭子,今天吃烤全鸭可好?” 锦绣看也不看锦觅,淡淡的道:“润玉身上有伤,今日就喝灵芝炖老母鸡汤吧。” 锦觅深吸一口气,和润玉对视,简直火花四射,噼啪作响。 锦绣到迟钝了,没意识到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战争,想着还要给润玉去摘些草药疗伤,就托付临九:“照顾好润玉,我去去就来。” 又叮嘱润玉:“我去采药,你只管安心养伤,别的不用多想。” 润玉乖巧的点头,到锦绣一走,这屋子里的气氛立刻就怪了起来。 锦觅阴测测的看着润玉:“那个什么玉的,你最好趁早离开,别逼的果子我动手赶鱼!” 润玉却还是淡淡一笑,看上去纯良无害:“我觉得我要是告诉锦绣叫你走,锦绣可能会答应我的,你觉得是不是,果子?” 锦觅一想到锦绣对润玉无微不至的关照心里立时一紧,却知道面上不能落了下乘越发昂首挺胸起来,放狠话道:“你且等着吧,总有一日我会赶你走!” 润玉还是微微一笑,却闭上了眼不在说话。 原来太湖以外的空气都如此鲜美可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九章 昆仑派的灵兽山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比之花界也不过差了些四时皆开的花朵却又更多了道不尽的野趣,与孩童而言犹如天堂。 得了锦绣的悉心照料,又加上出了太湖心情大好,润玉的伤不过小半个月就全好了,日日和锦绣一群人厮混在这凡间的灵兽山上,只需想着早上吃什么灵兽晚上吃什么灵兽这样的事情,其余的便是和锦觅这颗葡萄之间的日常山斗。 因这些日子常常吃灵兽,修为竟然精进了一些,锦绣心情大好之下靠着仙术作出了一辆前世的自行车,因车子可载人,首次顺利试行之后就兴高采烈的招呼锦觅几人谁想坐她的自行车。 临九和连翘看一眼润玉和锦觅之后皆向后退了两步闭嘴不语,事关锦绣还是退避三舍的好,免得被无辜牵连! 果见锦觅和润玉对视一眼,简直电闪雷鸣,十分惨烈,你掐一个诀,她掐一个诀,几十步的路走的仿若是历劫的仙路颇为坎坷,到底是锦觅技不如人,叫润玉领先了去,润玉欢喜的道:“我想试试!” 锦觅眼见润玉就要如意,干脆跌坐在地上哭闹起来:“不行!我要先试!” 惊的河畔的一群仙鹤呼啦啦全飞起来,向着湛蓝的青天而去。 临九和连翘觉得实在辣眼睛,干脆别过了头,去数那挂在枝头的红浆果。 锦绣见着锦觅实在哭的可怜,到底不忍心就叫了锦觅先上来,怕润玉心里不舒服还特别安慰了他:“你且稍等一会,我就来带你。” 润玉笑的乖巧的如同摇尾的小哈巴狗,要多乖觉有多乖觉,等锦觅转了身,瞧见车后座上的锦觅笑的一脸小人得志,小脸立刻黑了个透,这葡萄可以随心所欲想哭就哭他却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叫这脸皮厚的到领先了一步! 但见这葡萄实在太过耀武扬威,润玉干脆掐诀,叫葡萄从车上摔了下来,险些把一颗紫葡萄摔了个稀巴烂,他这才心里平顺了一些! 锦绣到真是享受了些皇上一般的时日,随口说一句要要吃果子,润玉和锦觅必定争先恐后去摘,或说是腿有些疼,定有两个人如狼似虎的扑上去帮她揉腿,有一日想要有人搓澡,润玉慌慌张张答应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方知不对,为了这个,被笑了好些时日。 而健忘的老胡日日顾着听戏,竟把几个孩子都抛在了脑后。 光阴似箭,须臾之间便是一个春秋,昆仑山上的灵兽锐减,内门的弟子前来探查,但见高阶灵兽也消失了不少,到没有怀疑这几个修为不见一丝长进的小孩子,不过大觉疑惑,回去回报了师门,便又有更厉害的人来来去去了几回,这样便又过了小半年。 有一日锦绣几个正摘着枝头的浆果,因锦绣心血来潮想酿些酒来尝尝,几个人坐在枝头正吃的欢畅,却透过层层的绿叶瞧着天上似有一星坠落,正巧砸在了昆仑派的结界上,引的整个昆仑都是一震,果树也簌簌的抖了几下,落了一地的果子。 那星越来越近,到了跟前忽的停了下来,一阵光芒里走出个华服锦衣的贵妇人,金灿灿的凤凰头冠险些晃花了人眼,步履逶迤步步生花,所过之处灵光大甚。 这等打扮和修为,又从天而来,怕就是天后无遗了。 锦绣掐诀下了树,润玉也跟着下去。 天后的眼在锦绣身上并没有多做停留,掠过之后便落在了润玉身上,一双吊稍眼里忽明忽灭,说不出的神情复杂,过了半响却露出个笑容,同润玉道:“孩子,你可愿与我去天上?锦衣玉食,从此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若是从前还在太湖,从未碰见锦绣,只要有人能带润玉离开太湖,便是吃糠咽菜他也愿意,何况是去人人向往的天界。 但他遇见了锦绣,黑夜里给了他光明,光明里又给了他灿烂和向往,他站在这鸟语花香四季如春的山上锦绣的身边,就仿若是找到了期盼已久的归宿,哪里都不想去。 润玉抬头,坚定的道:“多谢您好意,不用了!” 天后微怔,旋即就变了脸色,面上仿佛是罩了一层乌云,顷刻就能电闪雷鸣,风雨大作:“放肆!本座的旨意岂是你能随意违背!” 说着便要带了润玉走。 锦绣觉得润玉是他带出来的,她理所应当该负责润玉的安全,再说这位天后娘娘看着实在不是善良之辈,软硬兼施硬要带走润玉的模样在她看来和人贩子无异,她便是人微言轻,今日也不能由着她胡来。 锦绣堆上一脸无辜纯良的笑容,往前站了一步,甜甜的道:“仙女姐姐这样漂亮一看就是个好人,鲤儿还是个小孩子,若有得罪您的地方,还请千万海涵,没得和她计较失了您上神的身份,叫这六界的神仙知晓了笑话。 但凡上位者,皆爱惜自己的名誉形象,就如鸟儿爱惜自己羽毛,因为一旦失了羽毛就再也不能飞翔。 临九听得锦绣这样说话,在一看这位从天而降的仙女越发屏息敛气,动也不敢动,迄今为止他从未听过锦绣和谁说话这般的“天真可爱”。 天后的目光挑剔的落在锦绣的身上,锦绣顿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了过来,让她险些站不住,润玉看她变了面色,吓了一跳,大喊道:“不许为难锦绣!” 天后嗤笑了一声,看蝼蚁一般:“不自量力!” 过来就拉润玉,锦绣如何能置之不理,掐了诀往天后手上打去,天后缩回了手,旋即就是勃然大怒,万年间来,何曾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不想今日竟着了个小娃娃的道! 她广袖一挥,就是翻云覆雨的气势,锦绣只觉五脏六腑好像是错了位一般,飞出去跌坐在地上,哇的吐出了大口的血。 润玉吓坏了,大哭的要跑到锦绣身边,却被天后施法定住,在不和他多费口舌就要带走。 锦绣也想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那般执着,沾了一身的血,起也起不来,却爬着向天后而去,断断续续的朝她道:“不能,带润玉走。” 润玉从未有过如此的感觉,几近奔溃,大哭的跪在地上,拉住了天后要抬起的手:“我和你走,和你走!求你放过锦绣吧,你只要放过她,你想怎样我都答应!” 他说千百年里,午夜梦回总有个梦魇在心底,满身是血的女孩一步步爬向前,嘴里喊道:“不能,带润玉走“” 看着润玉随天后踏上了云层,回首朝她挥手,却满眼泪痕依依不舍,那一会,她心里真如撕裂了一般。 她仰面躺在地上,正好瞧见湛蓝的天上飘着几朵漂亮的云,偶有白鸟飞过,终究抵不过缓缓漫上的疲惫,闭上了眼。 咧咧风声中,润玉听天后道:“吃下这药丸,以后我就不找那孩子的麻烦。” 润玉吞下药丸,脑子里炸裂了一般疼,母亲,锦绣,临九,连翘,昆仑的灵兽还有湛蓝的天,一一从眼前掠过,渐渐的淡成了一阵风,向身后掠去,在寻不见一点踪影,他疲惫的闭上眼,就好像曾经做了一个漫长而又不甚清楚的梦 —————— 光阴似箭,须臾千年,也不过是六界沧海桑田了几次。 这东海之东的东荒之上,百里荼蘼,却也灼灼其华,风吹过去,如大雪般簌簌飘落,迷蒙之间,但见一身姿曼妙的少女提着花篮从繁花之中缓步而来,近了再看,见那容颜更是倾国倾城,如清冽泉水高山雪莲,步步生莲,比这百里荼蘼更显芳华。 这少女便是正好七千三百三十三岁的锦绣了。 她瞧了一眼篮中的荼蘼花,见着还差了不少,便递给了一旁小童模样的泱泱,嘱咐她:“你在捡着那些开而未开的摘上一些。” 泱泱虽看着身形小,不过是因为修为低,年岁却不小,是她过两千岁生辰的时候,幕江送给她的一颗孔雀蛋里孵出的小孔雀,仙乡福地待的久渐渐的幻化成了人行,开了灵智,日日跟在她的身后做些沏茶磨墨的活计,到也甚得她的心。 见泱泱去摘花了,锦绣抬手在树下幻出椅榻,自己侧卧下来,扶着微微泛疼的胸口,闭了闭眼。 微风吹过斑斑点点的阳光和雪白的花瓣飘洒下来,落了一身。 幼年时候已有些模糊了的记忆又泛了上来,润玉被天后带走,她也被打成重伤,亏的匆忙赶来的幕江救下了她,不过自那之后却落下了心口疼的毛病。 幕江勃然大怒,打上了天庭,彼时魔界正蠢蠢欲动,天帝自顾不暇,哪里还敢招惹幕江这尊大神,好言相劝,并废掉了天后千年的灵力,方安抚下了幕江。 自那之后为了疗伤锦绣便搬来了幕江自小生长的地方,东荒。 也是从那时起,方知十几万年前,六界还叫四海八荒,而幕江便是生在这东荒之上的上古神族,九尾狐一族,自己连年纪也记不大清楚了。 问他可还有族人亲友,他也不甚记得清楚,不过忽的有一日不叫她和临九称呼爷爷,改叫姓名。 为的这事,她和临九战战兢兢了好些时日,过了几千年渐渐也便好了。 身边的床榻忽的一沉,锦绣睁眼,便见着满头银发却依旧俊美到六界共愤的幕江一身青衣,坐在了她身边。 替她捡了这落在眉稍的花瓣,挑起唇角一笑,仿若是盛了这满树的芳香:“这东荒虽没四季,但你向来体弱,睡在这树下,当心着了凉。” 锦绣便起了身,攒眉抱怨,少女的娇憨显露无疑:“不过是歇息片刻,哪里就成了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 远远听得有笑声,几息之间就见着绿衣的临九落在了眼前,几千年的光阴临九也早已脱胎换骨,听说前几日在天庭之中位列仙班人人都要唤一声彦佑君,也算是学有所成,不辱师门。 但见着一脸桃花,便知他又换了新相好。 “又是哪位仙娥倒了霉?” 临九啧啧了一声:“端是个美人,却恁的不解风情,看不到我彦佑君的倾城容貌。” 锦绣笑了一声,缓步向前而去:“怎我听得这六界第一美男却是天后之子火神殿下?” 临九顿时气的捶胸顿足,似又想起什么,到底叹息了一声。 幕江喝了几杯清茶,抬头看了看日头,方起身道:“走吧。” 今日又是霜降,斯人已逝,几千年的光阴弹指而过,荼蘼花岁岁年年开放,幕江却不见了锦绣幼年时所见的那份孤寂。 有些情总要淡掉的,在这时间的长河中,一切皆是虚幻。 幕江似是想起了有趣的事情,转头同锦绣道:“你小时候最不耐烦锦觅,总不愿霜降时去花界。” 那都是多久前的事情了,她哪里还记得,果然人老了总爱回忆过去,但这话锦绣深知说不得。 那时候她还喜欢光脚踩在云头,和临九看下面明珠一般的太湖。 一眨眼都成了七千岁的少女了。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十章 锦绣和临九各自踩着云头跟在幕江身后往花界而去,脚底东荒和东海渐渐成了白色和蓝色的珍珠,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 锦绣的三千青丝和那青色的长袍在风中翻飞,云雾里面如梦似幻,竟美得有些不真实,饶是临九看了千百年,总还会不经意间心惊肉跳,过了半响方敛了心神道:“天枢星君和我一向交好,他第一十八个孩儿出生约我去喝喜酒,说是新得的琼浆,味道出众,锦绣可要去天上转转?” 锦绣听得临九这话忍不住先打了个哆嗦,她几千年间都住在东荒的百里荼蘼,并不仅仅是因为要刻苦修炼,更是因为过去了几千年间曾发生的两件刻骨铭心的大事,叫她彻底绝了四处乱跑的念头。 锦绣两千岁的时候欢欢喜喜的随幕江去过东极青华帝君的法会。 青华帝君贵为上神,说起话来却和风细雨,加上如朗月清风,着实让人心生好感,见着了锦绣,又打量一眼幕江,到先叹息了一声:“十六,你也是十几万岁的人了,总还这般,这般的随心所欲。” 锦绣到是听出了几分八卦的味道,有心要听,幕江却挥手赶了她出门,她一时无趣站在屋外数廊下脚边掠过的飞鸟,便碰见了青华帝君的坐骑毕方鸟。 一只同样也有了十来万岁的上古神鸟。 毕方见得方有了几分少女形容的锦绣,顿时惊为天人,说是十万年来还不曾见过这样貌美的女子,后听幕江说,毕方对她一见钟情。 当时毕方热情似火,锦绣也不曾见过那般阵势,亏的幕江及时赶了出来,黑着一张俊脸,脱下鞋子把毕方打跑,嘴里骂道:“老东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岁了!在敢来!我炖了你!” 在后来,执着的毕方不知怎么寻到了花界,日日衔来花草果木孝敬她,足足有八百多年的时间,以至于后来,但凡看见鸟儿她总觉得心惊胆颤,锦觅这些人,拿这个笑话了她许久。 因为一个毕方,锦绣大概在东荒的百里荼蘼里躲了千年,修为倒是突飞猛进,也算是因祸得福。后来幕江看她一个孩子足不出户实在可怜,五千岁的时候又带她去了南极的长生大帝继任大典。 这又是一桩难以描绘的桃花案。 上一任的长生大帝据幕江说仿佛是觉得年岁活的太长着实无趣,就叫方五万岁的小儿子白泽做了新一任长生大帝,自己寻了地方打算长长的睡上一觉,若是从此在醒不过来倒也是一件幸事。 她代替幕江在冰天雪地的南极大殿之上献上万年的棕熊皮,表示有这熊皮白泽再不用惧怕严寒,乃南极之地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彼时她已经是十三四岁少女的模样,谁知这白泽一眼相中了她,当时就表示自己后位虚空,想选她为后,真是晴天霹雳,但锦绣到底有过一次经历,这次不用幕江脱鞋子,敛了心神,微微一笑自以为回复的完美去缺,道自己不喜欢后宫生活,向来喜欢逍遥自在,但锦绣更万万没料到,这倒霉催的白泽竟连帝位也不要了,要同她双宿双飞。 老帝君只得这一个愿意做新君的儿子,哪里肯依,几十万岁的老神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孩子一样拉着锦绣的手,叫锦绣万万不能走,锦绣便知今次的事必定比毕方那次更难善了。 后来也确实如此,她迫不得已和白泽虚以委蛇,后又装作移情别恋叫白泽死了痴心,方才离开。 因为实在耗费精力,回了东荒就病了一场,后来几千年除过每年去花界祭拜先花神,就在没出过百里荼蘼。 到如今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更是芳华大盛,摄人心魄。 谁知道这一世的桃花这般的旺,旺的她偶尔出门必要遮敛容颜或者以纱覆面。 她悲痛的想,从前做梦都想自己变美,如今真美了,却美的有些过了,反成了负担。 临九见锦绣神色悲壮,亦想起了往事,待要大笑几声,却见幕江眼风飞了过来,吓的立时禁声,站的毕恭毕敬称呼了一声幕江君。 见幕江转过了头才松了一口气,说起来,他到更愿意称呼一声爷爷,如此每次称呼一声幕江君的时候心肝就不用颤了。 待在抬头已经看见了花界,众芳主花红柳绿的衣衫在一片薄云之中甚为醒目。 而更醒目的却是那个做道童打扮的还是十一二岁孩童身量的葡萄卖力挥动的胳膊。 锦绣忍不住扶了扶额,七千年的光阴还是葡萄这种修为的,除过连翘这种特殊情况,其余皆无出锦觅之左右。 自她受伤起锦觅就忽然发奋图强万事只讲灵力,千儿八百年前捉了只修炼的有些道行的兔子要一吃为快,好增长灵力,谁知这兔子是个有些背景的,在加上族人实在众多,到后来兔子不但没吃成,还惹了一身的官司,不得已长芳主出面允了这兔子一家一年四季的粮草方解决了此事。 反正事关灵力,锦觅身上出了不少的事。 但即便这样,锦觅的修为也增长的十分缓慢,好像天生不通此窍。 锦绣随着幕江按下云头,上前向众芳主行礼。 长芳主老怀大慰拉着锦绣上下打量,这孩子出落的亭亭玉立,不管修为品性皆是上乘,在转身去看孩童身量的锦觅,长芳主需要克制住抽动的嘴角才行,先主当年掐算长女锦觅会有万年的情劫,加之因为真身太过特殊,模样又必定和先主最为相似,所以服陨丹,又用迦南印封住真身,迟了片刻出生的锦绣,不等先主有所动作已经被幕江抢了过去,加上先主先前耗费太多,不及安排锦绣便去世了。 但如今看,她到更愿意相信这一切会应在锦绣身上,因为锦觅,实在一言难尽呐! 她笑着点头颔首:“乖孩子。”又向幕江行礼。 幕江和众芳主走在前头,锦绣和临九锦觅自然就跟在后面,锦觅欢天喜地的凑到了锦绣跟前,上下一打量赞叹道:“啊哟哟,我们小锦绣似乎又长漂亮了呀,这飞来的路上可有碰到一两只对你一见倾心的鸟儿啊?” 锦绣深吸了一口气,即使过了七千年,这葡萄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喜好从来不改,且越发的炉火纯青起来。 她冷冷的瞧了一眼锦觅:“你近日可有吃什么兔子老鼠增长灵力?” 这事情亦是锦觅说不得的糗事。 锦觅干干的笑了两声,旋即又跳起来拍了拍锦绣的肩膀,哈哈笑道:“说这些做什么?我那里有酿出的玫瑰花蜜,一会去尝尝?” 这还差不多。 锦绣微微颔首,远远看见那座孤零零的坟头,简单荒凉,忽的就生出了几分悲情。 小一些的时候不懂事,只当这里面长眠的是幕江的心上人,爷爷的心上人做孙女的自然要来祭拜,到后来和锦绣的人间躲避,众芳主对她的喜爱和看重,不许她和锦觅闹别扭,自己真身为莲花的种种事实,让她模糊的猜测出,或许花神就是她的生母,而她和锦觅只怕就是亲姐妹无异了。 所以从前可以心不在焉的祭拜,到如今却会实打实的磕头。 不是说有怎样的情感,只是觉得当有感恩之心,该给生母一份敬重,这三日也必定不吃肉不喝酒。 转头去看锦觅还是那般没心没肺无忧无虑,之前还会生气,到如今却觉得像锦觅这般其实也挺好,什么也不知道,本身也是种福气。 祭拜完先花神,锦绣和临九还是如往常一样去了锦觅和连翘住的水镜。 锦觅欢天喜地的张罗这张罗那,头上簪的葡萄藤晃来晃去。 锦觅年岁渐长,在不和从前一般是个团圆脸了,手脚抽长眉眼长开,虽则才十一二岁的模样,但容貌已初具规模,清丽无双,在加上她特有的迷糊天真,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回头懵懂一看,也曾叫树上站着的鸟儿跌下来过好几回。 不知道长芳主们做的什么打算,做了个葡萄藤的锁灵簪掩盖住了葡萄的模样,平常的时候将她幻化成个男儿的模样。 听闻先花神和如今的紫薇中天大帝便是人人称呼的辖四方青天的天帝有过说不得的事,天后善妒知道花神还有女儿,必定会对她们不利,所以她推测,锦觅的模样该和先花神十分相似,所以才要特别的封住。 但她和锦觅一个是葡萄一个是莲花,他的爹该是什么品种才能生出这样的孩儿? 锦绣思索的有些远了,微觉得头疼,喝一口锦觅递过来的花蜜水,顿觉甘甜清爽,话说这葡萄别的本事不行,酿蜜的本领却是一等一的。 她抬眼瞧着锦觅巴巴的看着她,忍不住一笑道:“葡萄酿蜜的本事越发的精进了,不错,不错!” 锦觅立刻欢天喜地起来,转身又瞧见临九坐在一群花精之中,春风荡漾,说不出的得意,眼珠子一转,坐在锦绣身边道“你日日和临九这般的人在一处想必无趣的紧,不若你去和长芳主说说叫我去东荒住几日,好好陪陪你如何?” 自凡界躲避之后,除过每年的先花神祭日,锦觅都出不得这水镜,虽然她私心里觉得锦觅这般确实可怜,但亦觉得众芳主们这般安排定是为了锦觅好,她不该随意置喙。 锦绣微笑了笑,实在好看,晃的锦觅眼花,只见她广袖一挥,一道光芒落地,便见道童模样的泱泱走了出来毕恭毕敬的向锦绣行礼:“见过仙上!” 锦绣的道行若愿意入中天做神仙,品级不会低,只不过顾及自己身份,又厌恶头顶上的天后,所以一直过着闲散的上仙日子。 有人称呼仙上亦是锦觅十分艳羡之事。 “我有泱泱陪着,又有百里荼蘼,到不觉得寂寞。” 但见锦觅立刻沮丧起来,又一想,若真算起来,自己的实际年纪少说也该有两万岁了,作为一个老人,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锦觅不过还是个孩童。 想了想,软了口气道:“我在这水镜里多住几日陪你可好?” 锦觅大喜,如狼似虎的扑上来抱住锦绣:“真是我的乖乖!” 长芳主和幕江同站在莲池之旁,但见水光之中,银发的幕江还是那般的出尘俊美,恍惚这千年不过弹指一瞬,她敛了心神道谢:“多谢幕江君几千年如一日,年年来看望先主。” 幕江淡淡道:“我和梓芬是旧相识,来看望她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长芳主微怔,从前幕江君说起来总会说,梓芬也算我的孩儿,如今怎的这话到变了味?只不过她不过小小芳主,实在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和幕江较真,顿了顿方道:“先主推测万年之期眼见就要到来,我等甚是忧心,不知锦觅如今可能顺利过了这关?” 幕江负手而立,端的仙风道骨,侧颜如画,叫人神思向往,却眉头一皱,粗声粗气道:“我向来不厌烦推演之数,自小就没好好学过,偏梓芬这丫头多事,叫我看,锦觅的劫全在她母亲的身上!” 长芳主听的一脸尴尬,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只不过后来在看,才知这一场血雨腥风,爱恨情仇,皆应了幕江这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十一章 红艳艳的海棠花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摇碎了明媚的光,和花瓣一起落在树下榻上浅眠的容颜绝美少女身上,犹如一幅美好的春睡图,旁边的木椅上另一个道童模样的瞧了一会手里的话本,终究抵不过泛上来的困意,将书盖在脸上也闭上了眼。 风一吹,莎莎作响,好像是在耳畔窃窃私语。 这静谧的午后无端的就能让人生出几分慵懒和闲散,锦绣缓缓的睁开了眼,扶去发间的海棠花向天上看去,卯日星君作美,天空湛蓝还飘着几朵金边的白云,瞧着甚是好看。 除过两千年前和白泽的那一起说不得的事,日子确实清闲了很久,今日到难得有热闹可瞧。 眼见着天上星光大盛,直直朝花界冲来,刹那间就是地动山摇,而后那光芒敛去,又归于了平静。 正好睡着的锦觅被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跌在地上,大喊道:“何人在此作妖?!” 转头瞧见青衣乌发的锦绣方慵懒的起身,微松了一口气:“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头的泱泱早掐算着时间煮了一壶花茶端了上来,锦绣接过喝了一口:“大抵是个什么物什从天上掉了下来,一会去问问几位芳主自然就知道了。” 锦绣说的这么闲散那必定是不紧要,她叹了口气跌坐在椅子上,口中抱怨:“搅扰了我的好眠!” 却听得锦绣凉凉的问道:“叫你背诵的静心咒你可记下了?” 锦绣一惊,转头瞧着锦绣一双如着了一场细蒙蒙的烟雨洗刷后的眼,正淡淡的瞧着她,那花瓣一般的唇偏抿成一条直线,不见一丝笑容。 她连忙起身端了茶水递给锦绣:“我背了,刚背下了,谁知道被那不知是什么物什的东西一吓,这会又忘记了。” 锦绣忍不住笑了一声,别的本事没涨,推脱的本领倒是愈加炉火纯青了。 “你同我说说,这六界之中排的上名号的仙上里,哪有如你这般的?” 谁知锦绣听了这话眼前一亮,腰板挺直,侃侃而谈:“我看过了,六界名人录里提过一个,南海水君第八房小妾生的第五个儿子的第三个孙女蘅芜,她小时候就如我这般大器晚成,叫家人十分伤脑,为她访遍名医,踏遍千山万水,更拜了高人为师,奈何就是不长进,家人深感失望,但是!但是!知道吧,但是!在蘅芜九千岁的时候忽然就福至心灵,修为突飞猛进,不到一千年就跃为上仙,到如今在天宫当值摇光星君!” 锦绣差点被气笑:“你这是怎么看的书?我怎的记得书中记载摇光星君自幼勤奋刻苦,才得以后来一朝大悟,且她能做摇光星君也因她心志坚定,勤奋上进,到你嘴里,到全变了味,你的意思,你只需瘫坐着等那福至心灵的九千岁即可?” 锦觅见锦绣真生了气,连忙闭上了嘴,又坐到锦绣身边撒娇:“别生气嘛,我以后好好背诵就是了。” 锦绣被她这声音激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拂开她的手站了起来:“走吧,去看看那天上到底掉下了什么。” 锦绣一听,立刻来了兴致:“你说,那东西上会不会有灵力?” 这丫的总想着不劳而获。 穿花拂柳,过了一池莲花到沾染了一身莲香,锦绣自己便是一株莲花对这莲香格外喜欢,微顿了顿脚步才向前走去,站在一株千年的紫藤花树下就瞧着连翘手里拿着个散发着焦味的黑鸟走了过来,看见锦绣和锦觅脸上一喜,立刻奔了过来:“你们瞧瞧,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刚被我捡了去,是不是可以吃?” 因在灵兽山上吃多了飞禽走兽,连翘和锦觅对这六界物种到还算熟悉,不至于像那些长年累月待在水镜中的花精果子精们不识鸟兽。 可是见着了什么都想吃一口的喜好,实在是不好评价。 锦绣仔细把那鸟看了看,虽然因这形象实在惨不忍睹看不甚清楚品种,但内里隐约有金光透出,只怕也是个有些背景的,便道:“这鸟儿不好吃,没甚肉,你们两个想办法救活他倒是功德一件。” 大抵这水镜中实在清闲无趣,这两个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致,也不过眨眼的功夫,两个商商量量一脸笃定的将那鸟儿埋在了土里,并浇了两勺水,听得锦觅道:“我们小时候都是这般长大的,没问题我记得,黑成这样的,该是乌鸦无疑” 虽则胡闹了些,但胜在趣味,锦绣替这鸟儿哀叹了两声,就由着这两个胡闹去了。 因答应了要给住在东海的乐菱公主写个有趣的话本子,便不陪这两个了。 大概是她从南极归来正养好伤的时候,一日在荼蘼花林里闲坐看书,那日也如今日,卯日星君当的好值,天气十分好,外面晒了一会觉得累了正要起身却觉得荼蘼花林边似有异动,正要查看便见着一个清丽的少女哭着跑了进来,满头珠翠绫罗绸缎,说不出的富丽堂皇,见面就同她讲了东海水君十八房小妾以及三十八个儿女子孙的日常东海龙宫宅斗,以及她作为最受宠的乐菱公主堪堪五千岁的幼龄所承受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故事之精彩逼真叫她刹那间就喜欢上了乐菱,豪爽的允了她可日日进荼蘼花林作伴,现在想想这几千年的光阴亏的有乐菱日日给她讲东海神君的故事她才不至于太过无聊。 以致于如今,她最了解的除过身边的几位,大概就是东海水君一家人的情形了。 为了感谢乐菱公主的陪伴,她按照从前记得的一些名著写过几个话本子送给乐菱,谁知此后一发不可收拾,竟然传阅的整个东海水族都在争相观看,日日都在等连载,到如今,她这个笔名百里荼蘼的作家在东海水域人尽皆知,十分风光,这倒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 这几日她正盗用金老先生的倚天屠龙记。 因忘的比较多,文笔又实在有限,所以写的十分艰难。 她坐在一丛繁花之中苦思冥想,远远的玉兰芳主向她询问:“可见着了刚才落下来的鸟儿?” 想着锦绣和连翘正玩的高兴,她便摇头道:“不曾。” 玉兰芳主微微颔首又去了别处。 到了夜里,锦绣还不见回来,想必是在忙着种鸟,临九到是来了,他如今贵为生肖神,也算是春风得意,在加上长相俊美在天宫深受欢迎,一向活的滋润,今次却一脸的哭丧。 将嫩绿的袍子一甩,倒头就躺在了她的床上,如小时候一般滚了一圈方散乱着发髻抬头看她:“姐,你帮帮我吧!” 说不出的可怜,这到是十分少有的事情。 小一些的时候打不过她方叫一声姐,到大了的时候即便是做了仙上当了大官照旧技不如她,只不过长了年岁不随意动手,几千年都没叫过姐了,毕竟,临九比她大了几百岁。 锦绣从袖子里掏出一颗南瓜大小的夜明珠,换了桌子上那个小的,屋子里霎时明亮起来,临九脸上的神情分毫毕现。 锦绣却一垂眼,浓密的睫毛微微一抖,如同好看的黑蝴蝶翩跹起舞,往那圈椅上一坐,花香之中端的美不胜收。 淡淡的道:“我瞧你这模样,仿佛是为情所困。” 临九一惊,更做出掏心掏肺的模样:“姐姐!亲姐,就知道你是高人,千万指点我几句!” 锦绣勉力压下嘴角的笑意,顿了顿道:“那你与我细说。” 原来是临九看上了鸟族首领穗禾公主,初见之下惊为天人,但那穗禾却对他不屑一顾,他有心多说两句,人家也是置之不理,临九向来在情场得意,不曾失手,今次碰上个难啃的,更加上了心,日日去缠,夜夜难寐,渐渐的到真上了心。 锦绣觉得穗禾这名字仿若在哪里听过,十分熟悉。 这漫漫岁月着实无聊,难得有几件她感兴趣的事情。 她细细的想了想道:“她既不喜欢你日日纠缠,你不妨换个方法,先冷落她几日,寻个别的仙娥气一气她,这女人的心,有时候得不到了反就上了心。” 临九听得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果然还是小锦绣看的透彻!” 得了法子立刻连姐姐也不叫了,成了小锦绣,看他兴高采烈得抬脚就走,锦绣也懒得搭理,到是临九又折回了身,放下一瓶琼浆:“到把这东西忘记了,你尝尝,若喜欢喝,往后我给你多带些。” 这还差不多。 睡到半夜,锦觅惊恐的摇醒了锦绣,白着一张脸道:“不,不,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生生把锦绣惊出一身冷汗,她抚着泛疼的心口道:“莫慌,细细的说。” 锦觅却不说,拉着只着一身白色纱裙散着三千青丝的锦绣往前去:“你看看就知道了!” 等到了,见着那木板上睡着的衣衫褴褛的少年方知不过是锦绣见着乌鸦没得救了,决定炖了这只有些灵力的乌鸦以滋长灵力,谁知不过是转个身的功夫乌鸦不见了到成了一个少年。 想是那兔子的事在锦觅心里留下了颇深的阴影,见着自己又抓了个似乎不大寻常的便后怕起来。 锦绣呼出了一口气,又有些生气:“你害怕什么?说起来你还是这个乌鸦的救命恩人,他若醒来该感谢你才对。” 锦觅一想,果然如此,立刻挺直腰板。 旭凤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见面前立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大一些那个如水中清莲,清丽之中又仿若带几分病娇柔弱,容貌姿色世所罕见,十分摄人心魄。 小一些的那个身量虽小一些,却也看得出绝色之姿,娇憨懵懂,让人心生亲近,亦十分出众。 这样的女子便是天庭也见不着,他到底来了哪里? 却听得那小一些的道:“喏,乌鸦,可是我救了你,你该谢我才对!” 旭凤顿时清醒过来,旋即大怒,他明明一只神鸟凤凰,何时就成了乌鸦?! 锦绣看着无事,便不打算多待,转身就走,月色之中隐约听得少年道:“放肆!一派胡言!” 中气虽差了些,气性到不差。 今日遇见了锦绣不知道会不会又被气的在晕死一回? 彼时,天界银河,少年一身白袍温润却又清冷,带了夜晚的寒凉之气,那漆黑的眼里也似乎多了些水汽,布星挂夜,身姿笔直,得了空闲却在银河畔的一处石头上坐下,翻开了一本书,闲闲的看了起来,但见书上写着百里荼蘼四个大字,他看着微一怔神,断更这么久了?何时才见更新? 东海水君送的这书,实有些不靠谱。 润玉叹息了一声,身旁的梦魇兽微动了动耳朵,又安心的偎依着他睡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十二章 长夜漫漫,因着心口微疼,锦绣夜里睡的并不踏实,一会梦见小时候的昆仑山,一会又梦见瘦小的润玉哭着喊疼,半梦半醒的时候隐约觉得幕江似乎来过,在她的床头坐了有一会,她后来渐渐睡的沉了,便也不知这到底是梦是真,直至天光大亮,泱泱打了清水侍候她洗漱。 她逗着那屋外的玫瑰花精灵说了几句闲话,正要吃朝食,连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她心里想着锦觅莫不是和那只鸟儿打架了,或者是被鸟儿打了,说起来鸟儿和果子当是天敌,锦觅吃瘪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谁知连翘道:“锦觅走了!” 锦绣一怔:“走了?!” “可不是,我早上听见她说要叫那鸟儿带她去天庭,原以为不过是闹着玩儿的,谁知不过喝了口水的功夫就见着锦觅那屋子星光一闪往天上去了,破了花界的结界走了!” 锦觅何等贪玩,何等的想要离开水镜往别处游玩几日,锦绣哪里会不知?且锦觅虽人情懵懂,但别的事情却机灵的很,说服一只原要被她炖了的乌鸦带她去天界游玩些时日并不是难事! 若不是身份特殊,便是玩几日也无妨,偏偏天庭那地方是个虎狼之地,却万去不得。 锦绣再三确认,再不敢犹豫,收了泱泱,上了云头往天庭方向而去。 她这七八千年来去了些地方,唯独对紫薇中天,敬而远之,今次为了锦觅追了上去,这才忆起她并不识路,在云头兜兜转转了好一会,但见远处过来了好几个仙气大盛的神仙,说说笑笑往一个地方赶去,她连忙敛了容貌追了上去,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询问:“诸位道友,可识得去天庭的路?” 其中一个小老头儿笑着道:“道友可是往中天三清殿去听灵宝天尊法会的?” 九重天上的规矩,但凡得道升仙者,必先去拜会三清殿的元始天尊,法华天尊和灵宝天尊三位天尊,其中灵宝天尊又以最会讲经说道著称,千百年也最多开一次法会,不想今日竟叫她碰上了,她听到这送上门的借口,连忙开口道:“晚辈汗颜,听闻天尊有法会也想去瞻仰瞻仰,不想竟在此处迷了路。” 这一群仙上却十分的和蔼好脾气,见锦绣知礼,带着她乐呵呵的走了一路,询问些六界的故事,又唏嘘不断,另一个连眉毛也白了的老者叹息道:“久不出山,不想山中岁月无情,外面竟以是如此模样,今日到亏的灵宝天尊还记得咱们这些老东西,到叫咱们能出来见识见识。” 众人又哈哈一笑,得到了巍峨雄壮的南天门,老者们又摸着那门啧啧叹息,坦言道:“当年这门也就这般高,这才多久,门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锦绣听的心惊肉跳,深觉今日怕是遇上了大佛,守门的士兵见着不耐烦了,粗声催促:“若要进去,拿出贴子,若不进去便赶紧走远,今日众仙家齐聚,这南天门仙山仙海,别挡了道。” 锦绣替那侍卫捏了一把汗,却并不见这些老神仙们生气,笑呵呵的点头,委实的好脾气。 锦绣还想着怎样才能得进这南天门,这群仙上已拉着她的手齐齐往里走去,到进了门,便撇下她缓步向前去了。 锦绣便知这些高人们怕早知她是有别的打算,不过好心递了她一个由头带她进了南天门,有道是人外有人,仙外有仙。她心里感激深深的行了一礼耳畔响起个亲切温和的声音:“今日相见便是缘分,这一份见面礼,你莫嫌寒酸。” 在看便见着手中多了个古铜色的圆饼,并不知是做甚用的,但想着总归是老者的一番好意,便是人早看不见了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谢礼。 九重天的气势确实是不凡的,沿路往前走,但凡巍峨雄壮者皆有重兵把守,一派森严,天家威严显露无疑,她虽不甚清楚天宫布局但也能猜测出个大概,上朝的大殿,办公的衙门自然是卫兵把守的地方,神仙们寻常居住玩耍的便如他处的街市一般闲散热闹一些,自然是卫兵不多的地方。 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认路的本领,一路兜兜转转,走的两脚发软似乎还没走出多远,远远瞧着一处彩虹桥挂在两株青葱的松树下,彩虹桥的一头坐落了一处清冷的宫殿,她想了想走了上去。 那知这桥滑的厉害,走了一步滑出去两步,她敛了心神走的万分小心下去的时候还是滑了一跤,本以为这次必定是要出丑了,几千年了过的姿容超脱,不想再这九重天上跌了跟头。 却不想跌进了一个温暖清香的怀抱里,睁眼便见着个俊美温润的少年一双鹿一般的眼正惊诧的看着她。 彼时云头繁花盛开,怀中少女柔若无骨,一双美目流盼,倾国倾城,叫人惊为天人。 锦绣一摸,见自己面上的纱幔不知何时丢了,早亮出了自己的真容,但见这少年白皙的面颊上爬上了两片红晕,无比娇羞,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站起了身连连后退:“啊呀,这是,实在是意外,打扰了仙上!” 一阵风过,锦绣三千青丝扬起,步步向后退去,润玉却惊讶于心底泛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总觉得眼前的少女似曾相识,叫他觉得熟悉的很,他步步向前,却有一把好嗓子,低沉悠扬:“方才见仙子似在寻什么?可需帮忙?” 锦绣被逼到了桥头,摸到了那身后的雕花的桥柱子,冰凉的触感到叫她心里微微清明了些。 说起来她长的倾国倾城,人见人爱,也并不是她的错,虽则她害怕被人看上惹出那说不得的桃花债但委实不必害怕成这样,反倒降了自身气度。 再说,她今日到天庭上是有紧要的事情,好容易碰上个能搭话的人,就这样转身跑了,怕是转到天黑也见不上人,依照锦觅的本领,还不知要生出多少的事。 是以,几千年来鲜少外出见到外男的锦绣终于稳定了心神,斑驳的绿荫之中扶了扶发髻间的宝石步摇,微微一笑如桃花绽放,徐徐的道:“我妹妹顽皮,跟着天庭的一只乌鸦进了南天门,我心里担忧,追了上来,不想却寻不见人影,不知仙上可能指点几分?” 润玉身姿笔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拳横在前身,端的玉树临风,说起来这相貌气度,到是在锦绣见过不多的男子中排的上前茅。 “天庭中的乌鸦?这个小仙到没甚印象,不过仙子若不着急,我到可派人帮仙子打听打听。” 见着锦绣眼中犹疑,微微一笑,端的是公子如玉:“这九重天庭,光大大小小的神仙就有一十二万,若要加上天兵天将更是多上加多,仙子若要找人,没有一点头绪方法,怕是小半个月也找不到。” 更何况她这种散仙在这戒备森严的天庭里也待不下半个月。 在加上润玉神情端庄尊重,全没有半分逾越之举,完全不似当初的毕方和白泽,既没有这种顾虑,其他的锦绣却是不担忧的,她法力高强,即便是遇到当世强者全身而退也不是难事,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那就有劳仙上了。” 润玉心底松莫名了一口气,唇边溢出几丝微笑在前面带路:“仙子且去寒舍小坐片刻。” 转过一株柏树,锦绣方看到这宫殿的匾额上写的璇玑宫三个大字,她方后知后觉的道:“小仙菡萏,不知这位仙上如何称呼。” “表字润玉,仙子唤我润玉即可。” 润玉? 润玉! 锦绣呆呆的站在了原地,风一吹,那云头的繁花立刻散去,仿佛不过一场浮华的梦。 那时候润玉被天后带走,她昏睡了百年,后来堪堪捡回了一条命,到千岁的时候方寻到机会找临九上天庭探寻润玉的行踪,谁知临九一身是伤的回来道:“你不过救了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猜他怎样说?他说不认得临九更不认得锦绣,叫我以后别去找他了!” 为这一句话,她想了几千年,总想不明白那时候那样重情重义的孩子,怎的忽然就变了模样,变得冷漠无情,翻脸不认人? 但后来有一日,她听得乐菱讲东海的故事,说她兄长中有一个母亲是鲛人的,因母亲身份地位低微后来便和生母恩断义绝认了另外一位有身份的妾侍做生母,这位兄长的生母却并不生气,还道:“只要他能过的好,便是叫我下了地狱又如何?” 她虽不至于有那生母的胸怀却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往高处走,润玉去了天庭不想在和从前落难时的人在有来往实属情理之中,并没有什么可想不通的。 不想七千年后,到在此情此景下遇着了。 光阴似箭,当年的孩童也长成了翩翩公子。 润玉见锦绣停下脚步,便转过了头道:“陋室偏僻,菡萏仙子别嫌弃才是。” 锦绣垂了眼,走动之间步步生莲,到无端的比方才多了几分脆弱之感,让人生出想保护的冲动。 “润玉这里若是陋室,那何处才不是陋室?” 润玉? 润玉! 这一声似乎每每午夜梦回,辗转难眠时听得谁呼唤了千百次。 润玉微有些出神,见锦绣已经进了宫门他方才跟了上去。 锦绣进门便见个水灵灵的小仙子从殿内出来,原本的一脸喜色在见到锦绣时,瞬间变了个惨白,呐呐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 待看到后面的润玉大眼立刻水汪汪起来。 锦绣听惯了东海水君家里的日常宅斗,这样的事情看在眼里立时就有了分辨。 她早敛了方才的几分伤神,笑吟吟的转过了头去看润玉:“可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润玉到是个通透人,攒了眉尖看了一眼这仙子道:“邝露,退下。” 颇有上神的气势,邝露的脸越白了起来,几乎摇摇欲坠出了璇玑宫。 这院落清冷的出乎了锦绣的意料,只一株浆果树,树上却并没有结果,但也算是给这院子增添了两三分的生气,白衣的润玉往那一池清水畔坐下,又招呼锦绣一起,摊开手掌,手中现出个小小的纸鹤,低头和那纸鹤低语了几句,纸鹤变翩翩飞走。 见锦绣在看,解释道:“我已经派了人,帮你查看今日从下界上来的乌鸦可有你要找的那个。”瞧着十分的有涵养气度。 果然还是上头有人好办事,终归比她漫无目的的找要方便的多,若是别人她或许还有几分忐忑,但对的是润玉,她却受的心安理得,了了一桩心事,她也舒了一口气,靠着那果树的树干,闲闲的打量润玉:“润玉在这天上,过得如何?” 美人如画,大抵说的便是此情此景,那如细雨冲刷过的眼,看的多了,便忍不住要红了耳朵,润玉别过头,透出一口气:“我一时到不知该如何作答,不过是过一日算一日,说不上是好是坏。” 锦绣瞧见手旁的小几上放了一本书,待瞧见那扉页斗大的百里荼蘼时,忍不住嘴角抽动了几下,不想她的大作尽传到了天上! 润玉见她看,又耐心的解释:“因东海水君说他东海盛产文人墨客,并不比钟鸣毓秀的天界差了什么,为了证明,特将这位百里荼蘼的大作印了千余份,在天界众仙中人手一本,便是我也有幸得了一本,看过之后到觉得这位百里荼蘼确实会讲故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文品一般。“他大抵一向是个谦谦公子,少有说人闲话的时候,说完这话,又红了面颊,咳嗽了两声。 锦绣看他如此,有心想笑,但到底笑不出声,却瞧见他银色的龙尾在水中缓缓摆动,瞧着似乎心情甚好得模样。 便顿了顿,好心提醒道:“仙上,您的尾巴露出来了。” 润玉惊诧的低头去瞧,久久不能回神,他何时在这样一个陌生人的面前,放松到了如此地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十三章 便是这天界也夜凉如水。 锦绣夜里睡不着起了身,赤着脚在这银河之畔星光璀璨之地漫步,从下界到天上的乌鸦,竟然一只也没有,可见那鸟儿必定不是什么乌鸦,那要找锦绣便是难上加难。 她干脆在润玉这里住了下来,润玉到是好脾气的很,满口答应,不知他在这天上寻常时候可也是这般的待其他仙子? 远远见着白衣的润玉,在星光之中挥动衣袖潇洒从容,和小时候那个胆小脆弱惊弓之鸟的润玉全然不同,那时候会跟在她身后小狗一般欢快摇尾巴的小润玉,早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里,成了如今模样的夜神大殿。 她自唏嘘着,任由银河之水冲刷着的双脚,在晚风里青丝和长袍皆在身后翻飞,有种成风欲去的错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润玉转了身,远远的瞧着锦绣,眼里似倒映了一片璀璨的星光,声音里似带了几分笑意温声道:“菡萏还要在润玉身后站多久?” 他到是早就知道她在身后,却这般不言不语,端的没有小时候可爱。 想起小时候,她便也没甚谈兴,不过淡淡颔首,转身渐渐走远。 润玉微怔,看她着精致的双足从水中走过溅起细小的水花,没来由的觉得心头一抽,快步走上前去,打横将锦绣抱起。 七千年来,便是当年的毕方和白泽生猛,也不曾出过这样的事,锦绣吓了一跳,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下意识的攀上润玉的脖子,任由他抱着前行。 风一起,似乎摇的银河的星光叮叮当当的响。 怀中少女满身清香,仰头看他眼里更满是惊慌,惊疑不定,如同受惊的小鹿,他耳畔的红晕渐渐退去,唇边到溢上了笑,说起话来仿佛三月春风般柔软温暖:“银河水凉。” 还是那般的谦和有礼,到不像是有非分之想。 锦绣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和她谈情说爱,有人抱着她到乐得清闲,也不见挣扎,不过窝在润玉怀里闲闲的道:“夜神大殿果然体贴,是个好神仙。” 这话说的,润玉却高兴不起来,从桥上走过,迎面碰上了好几个仙娥,皆是满面惊恐的看着,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走远了又站在身后唏嘘了几声,方才渐渐离开。 锦绣疑惑道:“殿下在这天宫是个威严形象?怎的这些仙娥们是如此情形?” 润玉却并不说话,只是沉默着向前走去。 看样子岁数长了不少,话到还是不甚多。 润玉将锦绣送回了璇玑宫,给她打了一盆冒着热气的洗脚水,竟还要亲自动手,可是吓坏了锦绣,连连摆手,干干道:“此等小事哪里敢劳烦夜神大殿,想必大殿还有要事,我便不留大殿了。” 润玉方才罢手起身离去,隐约仿佛道:“唤我润玉即可。” 锦绣听得垂头笑了笑,叫一声润玉,心里终归要不舒坦几日,倒不如称呼夜神大殿,叫她觉得面前这人和她没甚关系。 终归找到锦觅她就回去,在这里不过须臾几日,此后便还是不在相见。 闹腾了一场,躺在这绵软的云被之中,到立刻睡了过去,却又做了个梦,锦觅站在一朵云头上,欢欢喜喜的说“我要嫁人了,你回去吧!” 她吓了一跳,连连追问所嫁何人,锦觅却一脸扭捏,就是不开口,她正着急着却自个醒了过来。 睁眼便是明亮的天光,她拥着被子起身,在床上呆坐了片刻,方放了泱泱出来干活。 若是叫她找到锦觅这颗烂葡萄,定要饿她个十天八天! 她原想着天宫肃穆,璇玑宫也瞧着冷清,不想她还是低估了仙人们的能量。 彼时她方在院中树下打坐,听得动静见从外面前后进来了一男一女两位上仙,见着她仿佛是老胡见着了胡萝卜,锦觅见着了红烧肉,皆是两眼放光。 她想起自己已经变化了容颜,是个普通模样,心里稍微安定片刻,也起了身,微微颔首,那两个却一起走过来,女上仙自称:“我是夜神大殿手下当值的摇光星君蘅芜。”又指着团圆脸的男神仙道:“这个是夜神大殿手下当值的北斗第三真人禄存星君饶郡。” 听说是锦觅的偶像摇光星君蘅芜,锦绣还特特看了看,容貌姿色到算是上乘,但和她所想的稳重竟毫不沾边。 锦绣摸不透这两个人的意思,面上就越发客气,见了礼道:“两位仙上唤我一声菡萏即可。” 蘅芜笑的格外的亲切友好,颇有种狼外婆的感觉,那饶郡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模样,却一脸暧昧:“我们是来找大殿的,大殿可在里面?” 锦绣一时没反应过来:“二位怕是走错了地方,我记得大殿办公的地方该在前面的殿里。” 谁知这两个一听这话,脸上顿时光芒全无,像是被人当时扇了几巴掌。 蘅芜到底是个女子,凑近了锦绣,待还要说话,警惕的禄存星君饶郡却朗声向后面行大礼:“见过大殿。” 此时的蘅芜又像是遭了雷劈,里里外外都没了生气,垂头丧气的转身见礼。 润玉皱眉,仿佛是朗月上飘过了一朵乌云:“你们在此作甚?” 目光在锦绣脸上掠过,方看向了那两个:“退下吧。” 锦绣自言自语道:“不想天上的神仙到和气的很。” 润玉的身形微僵了僵,顿了顿,似乎是没忍住开了口:“那两个你以后还是少见的好。” 锦绣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大殿到是多虑了,我不过在大殿这里借住几日,待找到妹妹便走,这天上不管是谁以后自然是永不相见的。” 润玉因这一句“永不相见”心里又抽的一疼,在院里呆呆站了半响才离开。 锦绣因刚才刺了润玉一句,自觉没趣,想着自己还是出去找找找锦觅的好,这一找,终于是找到了天上的真相。 她往云头繁花盛开,仙多的地方去,但见繁花清水之畔,或坐或站着不少男仙女仙,待要上前打探,却听得站在池边的仙子道:“听说夜神大殿老树开花了!” 另一个坐着的更是兴奋:“我还听说那女子容貌出众赛过广寒宫的嫦娥仙子!” 另一个又叹息起来:“可怜了我一颗芳心,大殿怕是看不到了!” 又有一人道:“东海的乐菱公主三番五次对大殿时好,还不是被大殿驳了,你和乐菱公主比又算什么?大殿一贯清冷,哼” 不想乐菱口里说的那个心上人竟然是润玉! 锦绣多少来了兴致,干脆站在一旁听了起来。 到后来方知这些人口中已经和润玉私定终生,腹中怀上胎儿死缠烂打追上天宫的无耻之徒说的是她锦绣! 而这一切,皆起源于夜里的那一抱。 难怪当时仙娥们一脸受了惊吓的模样,不想不过一夜竟然传的人尽皆知! 原来天宫里也有八卦,而且还燃烧的如此雄壮,怕是早上那两位借口找润玉却是找的她探查八卦的,无怪润玉叫她和那两人少说话,她到错怪了润玉。 她唏嘘着往前走,不想一路都听得众人在议论此事,竟还有人提起了她和白泽当年的那一桩事,那男仙最终下了结论:“貌美的仙女皆心肠不好,没得大殿这次受了骗。” 这可真是呵呵哒了。 她走的漫无目的,在一处茂盛的桃林中停下来,树上结着累累硕果,挤挤挨挨的一片,看的人心中甚是欢喜,在往前看,远远瞧见一株桃树下坐着刚才见过的饶郡,不见刚才的神采,到是落寞孤寂的模样。 看着模样年岁并不大,官职到是不小,怕是也属于上面有人的官二代,才得以如此显耀。 她正打算离开,却又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不是锦觅却是哪个?!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次叫她抓回去,必定要好好收拾一顿,看她日后可还敢乱跑?! 她待要向前,见锦觅也瞧见了地上坐着的饶郡,两个人说上了话,锦绣便又按住了脚步,不管怎么说,锦觅在外人面前的面子总要给了,她跃上了枝头,在一片枝繁叶茂中,淡定的听了锦觅的壁角。 “哎呀,你是哪个,在这里作甚?” 饶郡转头看了一眼锦觅到呆了呆,因着锦觅刚刚一路蹦蹦跳跳掉了头上的锁灵簪现出了女儿真身,锦绣远远看着,也就几日光景,锦觅似乎是长大了一些,这到是十分难得的事情。 锦觅瞧见饶郡的尾巴亦呆了呆,但见饶郡变了脸色,连忙道:“哎呀,没想到你竟然是一条漂亮的小鱼儿,我的朋友中亦有如你这般漂亮的小鱼仙官,那尾巴也委实好看,在下锦觅,幸会幸会!” 说着伸出了手。 锦绣的嘴角抽了抽,这丫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不好,这饶郡分明是个龙蛇,虽长了鳞片有个尾巴,但和鱼委实没有关系。 饶郡的眼里光彩闪过,恢复了神色,笑着道:“在下饶郡,见过锦觅仙子。” 锦觅一贯喜欢人称呼她仙子,得这一声更是神采飞扬,胡侃乱吹了半响,末了还装模作样的掏出一根红线递给饶郡:“这是月下仙人的红绳,送你一根,讨个彩头,我还有事,以后再见!” 到是混的风生水起,月下仙人的红神也能随意赠送,果真出息! 锦绣见着锦觅走了不敢耽搁,连忙掐诀赶了上去,顾不上身后那个呆坐在原地的饶郡。 锦觅正高兴着,思量着天宫的酒水美食不错,待她要到了六百年的灵力,一定给锦绣带些回去,也不知锦绣怎样呢?可有想起过她? 正想着,忽听个熟悉的声音,顿时三魂去了七魄,待转了身去看,不是锦绣又是哪个? 乖乖,锦绣这是个什么神通,她躲到天上竟也能找到她! 瞧着怒气冲冲的样子,不会是要把她炖了吃吧?! 一颗水灵灵的葡萄顿时成了一颗蔫儿吧唧的葡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十四章 一池清水,两株翠柳,若要有空闲,锦绣定要和这布置天庭的人好好聊聊,取些真经,得了空闲好将百里荼蘼重新收拾一番。 可叹此刻她却有紧要的事情忙。 她挥了挥袍子,绿草地上现出个铺了软皮子的椅子,后不急不慢的坐了上去,在抬头,见站着的锦觅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见她看,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锦绣就越慢了,撩了撩耳畔的青丝,欣赏了一会眼前的美景,方徐不疾的开了口:“你自己说吧,怎么办?” 锦觅元神跟着一抖。 这几日锦觅日日和月下仙人作伴,深觉月下仙人实是个博学多才,深明大义的神仙,教会了她不少得用的东西,比如说教导她如何说服凤凰度她一些灵力,竟十分管用,想来锦绣和那凤凰一般,皆属于强者行列,对凤凰管用,对锦绣应该亦有用。。 刚刚乍然遇到锦绣叫她慌了心神,如今稍微安定下来,略一思索,便计上心来。 小一些的时候她若做了错事惹着了锦绣,锦绣便是这般模样,模糊记得不足一千岁的时候,锦绣从东海捉了几只好看的小鱼苗养在晶莹剔透的水晶鱼缸里准备送给长芳主,她大概只记得那是些精贵难得的东西,包括那鱼缸一概是精贵的,她一时好奇端在手里打量,哪知连翘在外面喊了一声,她一着急,手里的鱼缸摔在地上,霎时碎成了渣渣,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鱼苗竟立刻就枯死了。 到现在想起锦绣的神色她还要颤一颤。 她吓的一句话也不敢说,乖乖的打扫了花界长廊那一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一个月,生生累掉了二两肉。 锦绣与她,好比长姐母亲,可依靠信任却也不敢侵犯。 锦绣心里正盘算着如何才能叫锦觅长了记性,以后再不敢到处乱跑叫人着急,哪知忽听得锦觅抽抽嗒嗒的哭了起来,声音不大,却看着更显难过,她到怔住了:“我还不曾说什么,你哭什么?” 锦觅一看就知道自己这法子奏效了,越发悲切起来:“我不过是哭我自己,一个七千岁的孩子,正是喜欢玩的时候,生生被困在水镜里,哪里也去不得,好容易得了个有趣的地方能待几日了,偏你又找上来,我这是哪里得罪了你,叫你要这么对我?!” 这话说的锦绣心头一颤,看着锦觅哭的难过,竟然心软了下来,七千年把一个人困在同一个地方是谁都会厌恶,何况是贪玩的孩子,无怪锦觅总想逃走。 锦觅见锦绣变了神色,连忙再接再厉道:“再说,我到这里也是为了灵力,那凤凰答应给我六百年灵力,等我得了灵力,自然而然就回去了,要不然你现在就算把我抓走,我也照样会自己跑出来!” 说完这话,锦觅深觉自己做的不错,默默的为自己鼓掌,用月下仙人的话说,简直是张弛有度,十分完美,孺子可教! 锦绣微闭了闭眼,又想起上一辈的恩怨来,长芳主不说,幕江似乎又不是很清楚,总是这样躲避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她也有了自保能力,既然锦觅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想再天上待那便待上些时日也无妨。 她心里有了计较,瞧了一眼锦觅,若有似无的叹息了一声:“罢了,这次就依你。” 锦觅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片刻才反应过来竟然是锦绣答应了!要知道锦绣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一些事情是怎样便是怎样,绝不会轻易改变,今次她竟然说服了锦绣!可见她的能耐!一种成功的喜悦和自豪油然而生,让她瞬间觉得自己高大威武起来,待要大笑几声,却听得锦觅悠悠道:“总归我在天上看着你,出不了什么事。” 锦觅的笑生生僵在了嘴角,吞了一口唾沫,艰涩的道:“可是,可是你住在哪里?毕竟,毕竟这天庭地方狭小,不好落脚不是.” 却见葱绿的桃林里,雪白的袍角一闪而过,有个温润如玉,玉树凌风的翩翩公子出现在了锦绣身旁,淡笑着道:“若是仙子不嫌弃,便住在润玉的璇玑宫如何?” 锦觅嘴角控制不住的抽动了两下,公子,你也忒会掐时间献殷勤了,确定不是故意和她作对? 且锦绣这妖孽,走哪里都有一堆献殷勤的桃花,便是天庭里这位看着还算不错的公子都不能逃过了她的魔掌,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 锦绣抬头见是润玉,些微有些惊讶,起了身道:“我以为夜神大殿正在休息,不想竟到这偏僻的桃林中来听人壁角,委实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润玉微垂了眼,沉默下来虽莫名瞧着有几分脆弱,却委实是公子如玉,好看的紧,锦绣别过了眼。 又见着一阵光芒闪过,现出了一位金冠红衣的贵公子,吊梢眼瞧了瞧锦绣,忽的一笑道:“原来这位仙子就是咱们夜神大殿金屋藏的娇?” 锦觅张大了嘴巴,吞了苍蝇一般指着锦绣道:“未婚先孕,死缠烂打?” 锦绣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 润玉见锦绣转身走,瞧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锦觅,又和金光闪闪的旭凤对视一眼,微笑着转身离开。 旭凤敛了脸上的笑意转头去看锦觅:“叫你去做鲜花饼,你倒是跑的远!” 锦觅这才想起自己出来是为的什么,干干的笑了两声,转身就跑:“这就去做!” 旭凤在原地站了一会,又想起润玉刚刚的神情,对那位仙子到是十分着紧的模样,他这位哥哥虽然一贯谦逊温和,但其实十分漠然,从不见对谁有这般上心,这样看,到真如了听几个说的,老树开花了。 远远看见月下仙人急匆匆的过来,见着他了焦急的道:“听说璇玑宫出了大事!” 旭凤顿了顿,高深道:“确实是有些大事。” 他这叔父,向来喜欢各色八卦,今日难得传出件带色的八卦,他自然更是上心,这急匆匆的模样,怕是定要去亲自验上一验,有了这事情可做,到可以少祸害祸害锦觅,想起锦觅那半人高的各色宝典,便又加了一句:“估摸着又是段荡气回肠的故事,叔父若采集到了写进书里,说不定能赢过那如今在六界大火的百里荼蘼,受万人追捧也不一定。” 月下仙人的狐狸眼更亮了两分,话也不及说了,匆匆往前走:“乖乖凤娃,若我真赢那百里荼蘼,一定给你一本亲笔签名书!” 旭凤笑了笑,因过几日就要征兵,事情不少,他出来的也有些时间了,便腾云驾雾,又回到了洗梧宫处理政事。 锦绣见润玉不远不近不徐不疾的在身后跟着,便停下脚步,转头去看,润玉便微微一笑,十分的好脾气,亦停下来,她忍不住道:“夜神大殿有事?” “不过一会不见,菡萏便走去了那么偏僻的地方,怕是这会已经不记得璇玑宫的路怎么走了,天界繁华,但也戒备森严,你若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总归不好。” 锦绣微怔,看他眼神柔和,姿态优雅,极致的耐心仔细。 不想他思虑的这般周到仔细,从她早上走的偏远猜测她认路的本事不好,怕她闯出祸事,却又并不主动开口,想必也是怕她不自然。 说起来她还要叨扰些时间,不管心里有怎样的芥蒂,总和主人家一幅闹别扭的模样,总不是长久之计。 锦绣随手扯了手边的一根柳条,在原地站定,顿了顿道:“到是要麻烦夜神大殿些时日了。” 润玉听得这话,终究松了一口气,温和道:“菡萏这话太见外了。” 说完这话,他自己到是一愣,仿佛他心里觉得他和锦绣十分熟悉一般。 月下仙人和志同道合的摇光星君借着一块顽石挡着不断的啧啧赞叹。 月下仙人:“荡气回肠。” 摇光星君:“必有故事。” 月下仙人:“老夫深感欣慰。” 摇光星君摇头晃脑:“天庭不少仙子欲哭无泪。”转头见着月下仙人已经奔了过去,也连忙跟上,早些的时候大殿能赶走他们,这个时候有月下仙人这个长辈打头,想来该能多留一会。 锦绣瞧见忽然出现的这两位,略向后挪了两步,便见着几千年了还是一身红衣,半大娃娃脸的月下仙人,那双狐狸眼,探照灯一样在她身上来回打探,嘴里连连赞叹:“妙!甚妙啊!你这女娃娃十分的好!” 摇光星君见月下仙人如此的不上道,说不上一句紧要话,咳嗽一声提醒道:“那个,仙子是怎么来这天庭的?” 润玉哪里能不知这两个的脾性,到还怕吓着了看着娇弱的锦绣,将锦绣挡在身后,谦和的道:“叔父可是有事?” 月下仙人被挡了目光,一愣,旋即又呵呵笑起来:“路过,路过!” 锦绣随着润玉往前去了,摇光星君大大的失望:“还是一句话也没问上!” 月下仙人突的笑了两声:“果然没白来,瞧润玉小子着紧的模样,恐怕这天界的传说,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又去看摇光星君,十分之嫌弃:“你这娃娃,这是个什么模样?来日方长懂不懂?他今日挡的住?难不成明日也挡的住?” 摇光星君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高高在上冷清孤寂的上司新闻还是挖的着的,忽然就吃了神丹妙药一般,一摇身,又精神起来,膜拜道:“月下仙人说的有道理!还望月下仙人以后别忘了提点提点小神!” 月下仙人一面向前走,一面乐呵呵的道:“好说!好说!” 锦绣随着润玉往前去,一路又是各色指指点点的的仙子,她有心说上两句,但见润玉不动如松似乎十分的有气度到觉得自己不好开口,不然到落了下成,她便一张手,唤出一把团扇来,拿在手里半遮住脸。 润玉瞧见,总觉着她这模样十分可爱有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觉得自己如此失了君子的风度,悄悄红了耳朵。 等到璇玑宫,锦绣自要去休息,润玉顿了顿道:“我这璇玑宫一向冷清,你且先等两日,待得王母娘娘下月初八蟠桃会时,我带你去散散心,如何?” 正好跟进来的饶郡听得一愣,夜神大殿向来冷清,从不去这热闹浮华的地方,怎的今日为了个女子还转了性?刚刚听宫人道夜神匆忙赶出了门,看着十分慌张,难不成就是追这位仙子的? 两人这就闹别扭了? 他一想,收了脚步又转身出了大门,这时若被看见了,定要被赶走,还是再等等的好。 锦绣有些好笑,但看他一双眼如此明亮似有璀璨星光,到底垂下眼,淡淡一声道:“大殿客气了。”并不做应答。 润玉还是微微一笑,叮嘱宫人好生照料,才转身离开。 锦绣漫步向前,润玉对人如此体贴入微,温暖如春,不知道掳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但润玉所道害怕她一个人寂寞,到着实的多虑了。 锦绣不过堪堪在树下的蒲团上坐下,早上见了两次的饶郡又出现了,偷偷摸摸进来,在她下手熟稔的坐下,笑的十分友好,开口便道:“仙子好福气!” 锦绣初来乍到时确实被这天宫的仙人高深莫测的表象所迷惑,以为都是水中清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待过了一早上便已经透彻的领悟,这一群仙人怕是比凡间的俗人还要俗上两分,见这饶郡如此模样,便把他的来意猜出了两分。 她拿了团扇,缓缓的摇了两下,笑着去看饶郡:“我到瞧着星君和那位摇光星君关系不错,到是好福气。” 这回答到是完全出乎了饶郡的意料,下意识的便去反驳:“我哪里来的什么福气!她那人粗声粗气,不像个女子,又一贯蛮横” 待对上锦绣高深莫测的眼,忽的又一滞,万分懊恼的垂下头,作出一副甘拜下风的模样:“厉害!厉害!” 锦绣淡淡笑了笑,闲来无事,便把手旁小几上的点心往饶郡跟前推了推:“你若有空,不妨和我说说润玉在这天宫过的如何吧。” 饶郡眼前一亮,这到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他喝了一口茶水,抓了一块点心在手里,略微一思索便沉着的开了口:“夜神大殿,为人谦和有礼,又容貌俊美,是天上众仙表率!” 锦绣:“说人话。” 饶郡:“他这个人看着温和有礼,其实清冷的很,我若做神仙到了如此地步,倒不如去做个凡人” 锦绣起先听的有趣,到后面方觉得这饶郡嘴里的话怕有一半都是自己添油加醋加上去的,做不得真,她晌午总要歇一觉,看了看日头便起了身:“今日多谢星君的陪伴,我也乏了,星君请回吧。” 说完就转身向里走去,饶郡在原地站了一会,在小几上又抓了两个点心方出了门,往大殿而去。 润玉夜里当值,白天还要处理些琐事,譬如哪个星君迟到去的迟了,又有哪一个睡着,回来的晚了都要一一过问,抬头瞧见兴致勃勃的饶郡手里正拿着的是他叫人做给锦绣的点心,手上的笔一沉,便费了一张纸。 饶郡浑然不觉,兴致勃勃的表功:“哥,你家里的那位仙子叫我讲你在天宫的事情!” 这到出乎了润玉的意料,顿了顿垂眸看着手里的公文,淡淡道:“你夜里当值的的时候又睡着了?” 饶郡正好咬了一口点心,听得这话一时上不得下不去,噎的差点翻了白眼,缓了好半响。 顿了顿见润玉也没再说,方开口道:“哥你可知这天宫哪里又多了个有趣的小仙童?” 润玉挑眉:“若论起来,你当比我在探查消息上,更神通广大才是。” 这口气,怎听得在生气?这又是为何?饶郡又咬了一口点心,百思不得其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十五章 洗梧宫如同主人火神殿下一般,皆是金碧辉煌,从头到尾都散发着倨傲和飞扬,便是池畔的圆桌听说都是从佛祖脚下灵山之巅搬来的圣物,也是隐隐的一圈金光,十分的不凡。 而锦绣,这会便正坐在这十分不凡的石桌旁,身边是陪坐的润玉,另一旁则是一脸兴奋的月下仙人。 这几人,算起来也该是十分的不凡。 说起来,润玉这人厚道,这几日待她实是不错的。 锦绣因夜里睡的格外的好,早上也起的早,却一睁眼就瞧见了院中站在树下的润玉,仿佛是披了一身的夜色,将将连袍角也沾上露气,大抵听见了她开窗的声音,微笑着转过了身,待看到她时到是一愣,失了往日的风度。 锦绣却不知自己此刻一派慵懒,容颜倾城便是天边鸟儿看到也要飞不动,何况是此刻的润玉。 但她似乎心里认定润玉和她绝无那方面的情愫,到不觉得这一愣有什么,闲闲的撩了撩头发问了声早:“大殿这是和卯日星君交了班回来了么?” 媚眼如丝,仿佛有花香扑面而来,润玉微红面颊咳嗽了一声,才温声道:“不想你起来的这般早,我想着你这几日怕是在璇玑宫里待的无趣,想带你出去散散心。” 润玉这主人家做的实在仔细体贴,连这样的事情都替她着想,况且这几日摇光星君蘅芜和饶郡日日来找她聊天,似乎是把这天宫里自己知道的该说的都说了,后面就反反复复的那几句,确实也没有意思,听得润玉这样说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如此,便有劳大殿了。” 待得用了朝食,润玉准时出现领了锦绣这么一路到了锦觅下榻的洗梧宫:“因前几日不知菡萏的妹妹是个道童模样,不然到能早些找到。” 锦绣笑了笑,她若知道那黑漆漆的鸟儿不是乌鸦而是只凤凰,怕也不用和润玉纠缠到现在。 待到了洗梧宫,正见着锦觅在背诵梵天咒,她就和润玉还有闻风而动的月下仙人一起坐在这不凡的石桌旁当了一次吃瓜群众。 从小到大,但凡背诵的东西,锦觅就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果见锦觅背诵完,那一脸贵气的凤凰一张俊脸瞬间黑了个透,竟是半响都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月下仙人点评的也十分到位:“啧啧,骄傲如老夫的凤娃,果然是棋逢对手。” 当年在花界,锦绣也时常被气成这个模样,况且她记得小时候去凡界锦觅和凤凰是遇到过,那时候锦觅便常常气的这凤凰十分无语,这凤凰却又偏偏十分喜欢上赶着找虐。 不想过了几千年,凤凰还是如此。 缘分看来是早早就定好的,兜兜转转还要走回来。 在转头,却见着润玉垂眸正认真的剥着盘中的瓜子,那往常看着心里不大舒服的一张脸这会却因这一份认真顺眼的多了,白白胖胖的瓜子仁堆满了盘子,润玉抬手熟稔的推给了锦绣,锦绣也是自然的接了过去,待瞧见月下仙人大睁着的一双满是八卦的眼,两个人具是一愣, 锦绣自然知道是为的什么,她突然觉得十分生气,站起了身,抬脚要走,看着锦觅冷冷的道:“这地方你到底要待到什么时候去?小时候不懂事自然由着你,如今渐渐大了,也该有些分寸!” 锦觅刚刚得了凤凰一顿说,如今又被这莫名的火烧到了头上,好不委屈,看旭凤见旭凤满眼漆黑,又看看月下仙人,月下仙人却是一脸神秘莫测,润玉便不用看了,毕竟不熟,且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见着了总觉得哪里不对付,那仙娥们争相夸赞的夜神大殿看她的时候总有种莫名的戒备,似乎她来这仙界是为的抢他的灵力一般。 她期期艾艾的挪到锦绣身旁思索着道:“我是用了功的,真的!但见这么多人看着,实在是头一回碰上,一时紧张才忘了,你别生气,过几日等我成了事,自然就乖乖回去。” 凤凰听得嘴角一抽,到难得见她在谁面前这般乖顺。 润玉一双眼漆黑的犹如没有星星的夜空,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若是润玉有哪里唐突了,还望仙子海涵,别往心里去。 锦绣稍微一顿,火气就全散了,说起来她也几千岁的人了,为了这样一件早就想通的事情生气委实自降了身段风度,实在不应该,还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了锦觅的面子,那就更不应该。 但脾气发了就是发了,总不能收回去。 她拉着锦觅的手道了一声歉,挽回了一些,到底还是和几人道了别,说是出去走走。 月下仙人和旭凤回头去看,见脊背笔直的润玉端坐在石桌旁,怎么看也有种孤寂感。 月下仙人忽的一笑:“老夫算是看出来这其中故事了,虽说锦觅不过是个男娃娃,但胜在凤娃喜欢,所以即便是断个袖也无妨,那个锦觅的姐姐嘛,如今看着样貌虽然普通了些,但也胜在润玉喜欢,所以也是极好的,思来想去,若要你们四个团团圆圆的,关键却在这菡萏身上。” 凤凰鸟儿虽黑着一张脸,不大愿意的模样但到底没有走,润玉一脸超然神游天外的模样却也没有走,唯独锦觅,把月下仙人的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自动过滤,激动的道:“月下仙人可有什么良策?” “只要想办法留下菡萏,锦觅自然就留下了,锦觅若留下了,事情不就解决了不是?” 这话虽然听着没错,但总觉得说了仿佛和没说一般,锦觅迟疑的点了点头,见凤凰的眼风扫过,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为了那几百年的灵力,心一横,还是硬着头皮去和润玉说话:“我姐姐一向是人见人爱的,当年她的那点桃花闹的天上地下人尽皆知,到现在还常常有人提起,你若真是有心还是早些下手的好,免得以后,后悔。” 但见润玉看了过来,连忙躲到了凤凰身后,到没有看见凤凰嘴角的那一丝笑。 说来也奇怪,总觉得润玉这名字十分的熟悉,偏又想不起来。 润玉见着锦觅,总有种无端的戒备,但他如今总端着一脸的谦和,也看不出心里的想法,不过淡淡的道:“多谢锦觅提醒。” 又和旭凤和月下仙人道别离去。 润玉刚走,后面就见着个身影闯了进来,看见锦觅一愣道:“锦觅!” 锦觅亦十分惊喜:“小鱼仙官!” 凤凰的脸顿时又是一黑,这葡萄到是认识的人不少! 锦绣出了洗梧宫就打算去生肖殿找临九,有些日子没见,既然来了总该去问问临九才像样子。 这一次到打问对了人,前头云头站着多宝元君和南斗真君,嘴里正讨论着她大作里的小龙女,啧啧赞叹:“那等容貌,怕是比得上广寒宫的嫦娥仙子了。” “我到觉得可和当年的花神籽芬媲美。” 果然天上地下的男人皆是一样,闲话里总离不得女人。 见她问路,回答的十分详细,还怕她不记得,做了个引路的纸鹤一直把她带到生肖殿。 生肖殿的小仙娥听说她是璇玑宫的人,立是就露出了八卦的神情,打问她:“那个叫夜深大殿神魂颠倒的人你可见着了,快同我们讲讲,是何等模样?” 其中有个肤白貌美十分出众的仙子,眨了眨一对大眼娇滴滴的道:“你瞧瞧,可有我好看?” 听蘅芜的意思火神殿下才是六界第一美男,是仙娥们人人仰慕的对象,怎么这夜神大殿竟然也处处都是仰慕者?她抽了抽嘴角,忍不住解释两句:“你们都多虑了,并没有那样的事。” 谁知越这样说,越有人来了劲,描述的绘声绘色,锦绣听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好半响才见着临九姗姗来迟,见着是她,脚下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焦急的走了过来:“可是有什么紧要事?” 那肤白貌美的女子见着临九立刻贴了上去,娇滴滴的道:“彦佑君可真是无情,日日都有相好的!” 临九见锦绣摇头称无事,微松了一口气,见锦绣看着,连忙义正严辞的推开了女子,口中道:“菲菲切莫要在我妹妹面前胡说!” 见锦绣看的饶有兴致,一面拉着她向里走去,一面解释道:“菲菲是兔神,一贯如此。” 锦绣特特高深的哦了一声,临九听的嘴角抽了抽。 待得进了临九的寝殿坐下,又有一群仙娥笑嘻嘻的站在门口打量临九的妹妹,临九只得起身一一打发,人缘之好可见一斑。 又在门口设了仙障,方才清闲了下来。 两个人不过续些闲话,临九听得锦觅也在这天上,姐妹两个一个住在夜神大殿的璇玑宫一个住在火神殿下洗梧宫,嘴里喝了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到是弄花了身上崭新的官袍,瞪了锦绣半响,到底没想出个恰当的说法,最终不过道:“你若能想开,自然怎样都好。” 说起来,锦绣的心情,临九当是最明白的,她摇着手里团扇,过了半响才道:“我想拜托你照看锦觅,你知道我一向喜欢清净地儿,几千年也没出过几次门。” 临九心里补充,但凡出远门,总会有些说不得的事,但却知道这话在锦绣面前却是说不得的,且那锦觅是他照顾的上的?这家伙便是长芳主也管不住,需得锦绣出手才行,何况住在火神那里,他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若是一不留神没管好,到平白把自己搭了进去。 临九心里这样想,脸上却是淡淡的忧伤:“我一贯觉得你最洒脱,难不成都几千年的事情了你还放在心里?再说你难道不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好问的?不过是自取其辱。” 临九看着就越悲伤了起来,沉默着喝了一口茶,顿了顿却忽然惊恐的看着她:“难不成你就是那个璇玑宫里未婚先孕,死缠烂打的人?!” 锦绣默了默,临九这脑回路,什么时候这般清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十六章 最怕空气无端的尴尬。 临九话音一落,就想起了小时侯被锦绣暴打的经历,忽的颤了颤,低着头喝了几大口清茶,今日这茶也不知是谁冲的,将玉龙泉水的清香全部盖住,一分仙茶的清香也没有散出来,十分苦涩,没有半分技巧,生肖殿的仙娥们真是一届不如一届,看来要和管后勤的猪仙淑湘君好好谈谈了。 为了缓解尴尬,锦绣起了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但见靠窗的一面桌子上挤挤挨挨的摆着不少精巧细致的小玩意,便拿起来打量。 临九见着连忙搭话道:“都是些小仙娥们送的小玩意,我捡着好看些的摆在桌子上装点,你若有喜欢的尽管挑几个去玩。” 打小就是如此,但凡临九出去玩几日,回来的时候便带着天上地下六界之中那些无知少女们送的见面礼,有一次竟然装满了一个不小的储物戒指,东西摆了一屋子,到是便宜了她,拿着全部做了顺水的人情,给东海的乐菱还有花界的一众人,人人送了一份。 锦绣笑笑道:“今次还是算了,我在这天上如今算是声名狼藉,若在惹上你,还不知要出个什么新闻。” 说完又去看临九,笑道:“我到忘了问了,你和你那真命天女,穗禾公主到如何了?” 临九一听这话,脸上的十分颜色立刻就去了九分,剩下一分也是凄苦,往那椅子上毫不顾忌的一瘫,全没了刚才的风流倜傥,蔫蔫的道:“我怕是栽在这鸟儿的手里了。” 锦绣心想,可见这穗禾公主实在是个明白人,并不买临九这花花公子的帐,彼时她心里不过觉得是一个爱一个不爱的小事,日子久了自然就好了,谁知道后来临九为的这一份算不上深沉的情,付出了那样的代价。 还待要说几句闲话,饶郡慌慌张张的从外面闯了进来,那仙障也不过是个意思,并不能真挡住人,而锦绣因是和临九闲聊遮面的仙法恰巧去了,便就被进来的饶郡看了个正着。 五千六百岁的禄从星君饶郡觉得仿佛是一道璀璨的光照了过来晃的眼前一花整个天界都安静了下来,又似乎是雷公电母在他耳边使劲敲打法器,那激烈的声音将他的气血都震的一荡,锵锵往头上涌去,后冲破层层障碍,顺着鼻子流了出来。 临九看了看鼻血肆溢的饶郡又看了看尚且没有意识到出了何事的锦绣,袍子一挥忙遮住了锦绣的真容,要是惹出了什么不可描述的桃花,到时候幕江君必定要迁怒于他,再说,锦绣有事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饶郡忽觉的眼前光芒散去,声音渐消,看着锦绣惊诧极了:“你,你是,你是菡萏?!” 临九打断道:“瞧你刚刚慌慌张张的,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饶郡这才想起自己来这为的什么,连忙道:“菡萏仙子还是快跟我回去吧!” 锦绣问是什么,饶郡却不说,临九这里也无事,她便就起了身,和临九辞别,往璇玑宫去。 上了云头,饶郡才一脸神秘的低低的道:“蘅芜说她见着大殿跟着你到了生肖殿,听你要找彦佑君,大殿脸上的神色便不大对,话说,你也就刚来天上,不会如那些小仙娥般肤浅,看上了彦佑那小子吧?他有什么好?哪里能和夜深相比?身份地位,容貌人品?哪一个?” 临九的风流人尽皆知她早有预料,可这饶郡说了半天也说不到点子上实在是让人十分无语,锦绣颇有几分不悦,打断道:“璇玑宫到底出了什么事?” 饶郡咳嗽了一声道:“这不是夜神大殿正在和一干星君生气吗,蘅芜觉的你若去了,许能救救那几个可怜人。” 叫锦绣看,这可就算得上无稽之谈,因此撇了一眼临九,凉凉道:“禄从星君到是和蘅芜亲厚的很。” 饶郡一顿,嘴角抽了抽,半响才干干的笑了两声:“菡萏仙子说笑了。” 远远就看见一身粉色仙裙的蘅芜焦急的在璇玑宫的松树下来回踱步,看见云头上站着的锦绣,顿时眼前一亮迎了上来,不等锦绣下了云头站稳,拉着锦绣进了璇玑宫的裴航殿,朝里高声道:“菡萏仙子求见!” 这分明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八卦之心自导自演的大戏,真当她看不明白? 时下六界太平,神仙们安稳日子太多了,闲来闲去无聊久了就喜欢看些热闹讲些八卦,就和她在百里荼蘼之时喜欢听乐菱公主讲故事一般。 锦绣只当是玩笑,却不知里面的润玉却在发脾气,当值的星君低低的垂下头,听得润玉清冷的道:“即使六界太平,当值之时无事可做,也不该迟到早退,木德真君,本座念你是老一辈的神仙,一向尊敬,但真君这一朔月有几日不曾当值了?” 不想连资历最老的木德真君都不能幸免,剩下的小神仙更是颤颤巍巍。 好脾气的夜神大殿竟然发如此大的火气,看着模样仿佛,仿佛是求爱不得,正各自思量着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听得个“菡萏仙子”的名号,眼尖一些的便瞧着夜神大殿板着的一张冰山脸,似乎是开了春见了太阳的冰瞬间就融化了,不过却摆了个越发严肃的神情遮掩了过去,让人觉得刚刚不过是看错了。 “好了,今日便到这,夜里都按时当值!” 菡萏仙子?莫不就是他们想的那个?众仙透出一口气,连连应诺,揣着一颗八卦心,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润玉在后面漫步走了出来,还是那般的优雅清冷,公子如玉。 蘅芜和饶郡脸上神情实在精彩,似乎不可置信又似乎极度兴奋,但见着润玉出来却不敢在久留,同样恭恭敬敬的行礼告退,不过去的远了才依稀见着两人的云头渐渐靠近。 蘅芜模糊听着饶郡似乎道:“两个人一人一个.偏我一人..” 她不大听的明白,只觉得说这话的饶郡实在孤寂落寞了些。 院子里还是那一池的清水,现在看忽然就觉得单调无趣了些,锦绣一抬手,灵光从指尖泻出,似乎有些淅淅沥沥清脆的声响,伴随着这声响灵光往池面而去,低低地盘旋而过,粉白的芙蕖便依次破水而出,竞相绽放,顷刻便满院清香。 她自觉不过举手之劳,却不知与别人而言这举手投足皆是动人心魄的美。 做完这个,锦绣方转身去看润玉:“听饶郡说,大殿刚刚跟踪我了?” 润玉微怔:“我” 锦绣冷笑一声:“你当我不知你心中所想?” 润玉大惊:“你” 锦绣在冷笑:“你必定是觉得我一个无根无底之人忽然到了天庭必定是有所企图,对我起了疑心,是也不是?” 润玉:“” 风一吹,顷刻就是阵阵幽香。 润玉忽的笑了笑:“菡萏想多了,我不过思虑你不大认路,怕你走丢所以才寻了过去。” 见着锦绣一脸犹疑,尤为可爱,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两分:“不想你在天宫原也有熟人,若得了空,叫到璇玑宫叙些闲话认识认识。” 锦绣垂了眸,淡淡道:“这到不必了。”说着转了身,提起裙角上了台阶,漫步回了屋子。 润玉又在这一池的芙蕖旁站了好一会才离去,不想这池中荷花原来这般好看。 下午的时候润玉着人送来了几样精致的点心,说是天帝赏的,不一会又来了月下仙人兴致勃勃的和她打问是不是和润玉闹了矛盾,吃了她两块点心夸了她几句,月下仙人走了又来了锦觅,赖在她这里,吃了两盘点心,喝了两壶泉水,吐糟了火神殿下如何的坏脾气如何的折磨她,但锦绣见着锦觅这几日模样似乎又长了些,可见跟凤凰学的还不错,因教导锦觅有功,她便觉得凤凰这人还算有些能耐,将他勉强算在了自己人的行列,不过听着锦觅说说一笑置之。 待得锦觅道:“他这几日看我十分不耐烦,我思来想去觉得他必定是嫉妒我比他长的好看。” 锦绣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过有些事情若点破了就不好了。 锦觅看了看锦绣,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忽然凑近道:“我听小鱼仙官说,你同夜神大殿吵架,故意找了其他男仙气夜神,夜神气的找别人撒气,你又赶回去安慰?是不是?” 不等锦绣回答又自言自语连连赞叹:“我原想着你是朵石头花,就是遇上的男子在优秀也动不了心,不想你竟然开了窍,可见夜神大殿确实不是一般人!” 所以锦觅归来说这么久的话,其实为的不过是后面的这一句? 何况锦觅,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和底气说的别人不开窍? 更更是,这才多大一会,那个锦觅口中的小鱼仙官饶郡就编出了这么个八卦,说给了锦觅听! 锦绣冷着一张脸,衣袖一挥,锦觅便大叫着飞了出去。 现在看,日日和锦觅待在一起,也并不是长久之计,说不得会被她气的折上几年仙寿。 谁成想,睡到半夜,锦觅就出了事,泱泱听到动静从她袖子里爬出来叫醒了她:“洗梧宫来人,说是锦觅仙子出了事,夜神大殿本来要叫仙上,但见着仙上睡的好,便又自己去了。” 锦绣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施了个濯曜术,稍微整理就爬上了云头。 这丫的,不知道又做的什么坑爹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十七章 夜晚的洗梧宫还是那般不凡的辉煌。 锦觅的床前因聚集了火神殿下,夜神大殿和禄从星君更是不凡,床上的锦觅红着一张脸来回打滚,嚎啕道:“了听害我!那朱雀卵我原当是猪的亲戚,谁成想是火的亲戚!” 旭凤哭笑不得的扶起锦觅,但见润玉站在一旁,客气一笑道:“我洗梧宫中的人便不劳烦大殿操心了,大殿还有要事在身,我便不久留了。” 润玉淡淡道:“因你这里的小仙官把消息递到了我那里,正好碰见了我,我因当值无事所以才过来,若是惊扰了别个身体微差的,如此更深露重,怕是受不住,我即来了,自然要看着无事才行。” 旭凤原是惦记了锦觅一句“和这个润玉怎觉得如此熟悉”的话,心里不大舒服,见着润玉这般说,忽的就明白过来润玉为何而来,心里自然而然也就平顺了。 锦觅的姐姐,称作菡萏仙子,但他若记得不差,便该是小时候两拳撂翻了他的锦绣,虽则不知她为何换了名字,但显然润玉口中身体差的该是说的她了,容貌出众,实力强悍,在他看,实在和娇弱沾不上边。 这样看,这么多人里,便是凤凰这只鸟儿记性最好,连小时候见过一面的人都记得,无外乎这几千年长进的如此快,统领了五方天兵。 饶郡到是真着急:“小锦觅都痛成什么模样了?你们还有心情闲聊,还不快想想办法?” 锦觅模模糊糊的看着饶郡如此,心里想着这朋友果然没白交,撑着难受又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饶郡微怔。 锦绣姗姗来迟时,锦觅已经被能力出众的旭凤治好了,不过是看了一出锦觅死缠烂打讹诈救命恩人的大戏,锦绣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家人作出这等不上进的事,但看着当事人似乎不见生气,且不但不见生气反而还露出了些微的宠溺,她便觉得也不用开这口了,又见锦觅精神十分的好,觉得深更半夜留在他处也不好,心里默默的给锦觅记着一笔账,转身就走。 锦绣一走,润玉也走的十分果决。 旭凤抬头看一眼饶郡,饶郡在那吊梢眼中一怔,立刻回过了神,得体的告退离去。 站在院子当中抬头见云头的润玉和锦绣站在一处,身后的寝殿里锦觅和旭凤还在为那三百年的灵力争执,心里顿觉空落落的难受,便也不驾云,一步步往前走去。 润玉招手,手中多了件粉白的大氅,他拿着披在锦绣身上关切的道:“夜里风大,你身子本就不好,本想着就不叫你来了,不想还是搅扰了你睡觉。” 锦绣向来夜里睡的浅,也常常睡不好,一旦醒来就再难入睡,也不知润玉是如何知道的,她坐在云头,听着猎猎的风声,或者身上披了一件暖和的衣裳,或者银河星光过于璀璨却宁静,叫她的心也平顺下来,她随着润玉下了云头,在银河畔散步,忽然就想和他好好的说说话。 “润玉当值的地方真美。” 难得听锦绣唤他一声润玉,他竟觉得好听的致命。 润玉微怔下意识道:“还是冷清了一些,这银河是天凡交界之处,往下走是万丈红尘,往上走是九天荣耀,这里却成了最寒凉的地方。” 锦绣笑着转头看了他一眼,她散了遮面的术法,露出了真容,大抵因刚才云头吹了风将束发的丝带吹掉,三千青丝皆慵懒的垂与脑后,风一吹随那白色的纱袍在身后翻飞,叫她这一笑如梦似幻,颇为的惊心动魄。 真不知这世间如何孕育出了如此瑰丽的女子?! 润玉喉结微动。 锦绣却不自知自己这一笑是何等杀伤力,在河畔站定:“润玉可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无忧无虑,或者受尽宠爱,又或者历经磨难?” “自然记得。”润玉温和的道,他想起小时候因天后厌恶所受种种不平的待遇,渐渐的在磨难中学会了隐忍谨慎,学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及至如今温润谦和的夜神大殿,但他也记得,每每觉得痛不欲生不能承受时,似脑海里总有个声音对他道,润玉别怕,我陪着你,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终归一步步走了过来,可如今景致如此的好,有些话却说不得,他垂了眸一笑又道:“只不过年岁过的长了,有一些也渐渐淡忘了,不过是学堂里慈航真人教导我和旭凤时,顽皮的时候多,总要挨罚,说了到怕你笑话。” 锦绣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那一刻她都想好了,哪怕润玉愿意提一提小时候的事,她也愿意原谅了他,可他还是一字未提,在这银河之畔,衣袂飘飘,优雅脱俗。 锦绣笑了笑,夜风里竟显出了几分脆弱,疏离的道:“今夜麻烦大殿为了我的事情奔波,菡萏不打搅大殿当值了,这就告退。” 她转身的果决,叫润玉又觉得心头微微抽动。 原以为早看透了人情冷暖,却为何独独对她不同? 卯日星君当值,润玉下值能休息一会,他在莲花池旁唤出了睡榻,一手抵头闻着莲花清香睡了过去,这一次,那浑身是血的女孩子却忽的长大了,只是隔着一层雾看不清容颜,但见她背对着他坐在远一些的地方,他往前走她便往后退,忽的又上了云头,往远处去,他觉得心里实在难受,忍不住喊了一声,在睁眼便见着了饶郡一张大脸:“王母娘娘五千年一次的蟠桃会,哥你竟然在此处睡觉!” 润玉起身淡淡道:“此等大事,你怎的在我这寒舍?” 饶郡恨铁不成钢,捶胸顿足:“哥难道不知道,那个几千年前为情所伤的南极的长生大帝今日也来了,当时的事情传的仙尽皆知,听说这一任的长生大帝是个情种,虽然被那无情女伤的厉害,但至今不曾娶亲,天宫仙娥们一致认为这未婚的长生大帝是夫君中的上上选,全部浓妆艳抹往南天门去偶遇长生大帝,啧啧,那热闹,几千年都不得见,哥你正值青春年少,不如正好乘着今日去走动走动,说不得就遇到了哪家仙娥一见倾心,正好解决了这人生大事!” 饶郡近些日子又长大了不少,不似先前一般还是小孩子模样,润玉想起当初和旭凤在天后手中救下他时的模样,浑身是血,总觉似乎在哪见过,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况见着饶郡生母为保饶郡活命,亲自自裁与天后面前,他那时便觉得定要护着饶郡平安长大。 好似也没过多久,皱巴巴战战兢兢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少年,开始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心。 润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叫禄从星君为我的事费心了。” 看着也还是没打算要去,饶郡遗憾的往内殿看了一眼,叹息道:“菡萏仙子到起的早,一大早就被蘅芜和锦觅拉着去蟠桃会上占位子去了,想必这会该都看到长生大帝了。” 说着又去看润玉,见润玉不过拿着点心的手微微一动,实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到底还是悻悻的一人去了。 见着饶郡走了,润玉才抬起了头,瞧着一池莲花眉头微皱,锦绣一贯起不早,今日难不成也是为了一个长生大帝才起的这般早? 这可到是误会了锦绣,锦绣若知道会见着长生大帝,必定会从天上下去,躲回东荒,她是正在好眠之中被锦觅和蘅芜吵了起来,一个说蟠桃会上蟠桃吃了长灵力,一个说蟠桃会上男仙多看看可养眼,她被吵的实在不行才起了身,遮了面随着一起往北边的蟠桃会上去。 果真是人多,一路过去十分拥挤,若不用些法子,一时半会都到不得,亏得蘅芜有经验,她们才堪堪进了蟠桃会场,只不过她们能坐得位子上大多都有了人,唯独末尾靠后的位置还有零星几个不打眼的位子,若是站在这些位置看门内的主位便如同罩着一层云雾仿佛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一般遥不可及,这也足可见偏僻到了什么境地。 锦绣嘴角抽动看着身边的二位兴高采烈坐了过去,热切的讨论起关于蟠桃的各种问题。 锦绣到怀念起跟着幕江出门的风光,但凡幕江出门,到哪必是座上宾,不但有最好的位子可坐,主人也必定要大肆的将她夸赞一番,且照顾的周到仔细,不敢有丝毫懈怠,她向来是众星捧月般的,似这般自己满身是汗找位子的事情,实属头一次,且坐的这般偏远也是千万年的头一次! 锦绣也就堪堪落了坐,忽的这乱哄哄的会场一静,接着就更喧闹起来,女仙们争先恐后的站起来向外看去,听得唱礼的仙官喊了一声:“长生大帝到!”这喧闹便达到了极致。 锦绣的血液刹那间似乎凝固了,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万年寒冰一般冰凉,脸上的血色也去了个干净。 锦觅显然也是不知道的,惊讶的往前看不看就连忙去看锦绣,见锦绣这模样,顿觉不妙。 记得当年锦绣从南极天上回来,形容憔悴,心力交瘁,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劫难,那时候她到底小,想不明白这其中缘由,后来在想,起初的锦绣虽对长生大帝排斥,到后来受老帝君所托和长生大帝朝夕相处,未必是完全没情,在到后来又和这长生大帝白泽恩断义绝,回来就大病一场,其中曲折也绝对不是临九所说的“逢场作戏,戏散了自然就尘归尘土归土”这般简单。 是以六界中人都道白泽深情锦绣薄情,她却十分的不赞成,对这白泽心里也就深深的厌恶起来,但见锦绣如此神态,只觉得又生气又心疼,连忙柔声道:“锦绣,要不咱们回去吧。” 蘅芜一愣,好好的回去做什么? 锦绣捂着微微泛疼的心口站起了身,却见着玄色长袍眉间线条坚毅硬朗的白泽在旭凤和润玉的陪同下一起走了过来。 仙家们窃窃私语,东极天的这位帝君果真是体面,竟得两位殿下陪同。 锦绣吓了一大跳,立刻又坐了下来,用袍子挡住了脸,真是老天要亡她,怎的今日碰上了白泽这个变态?! 润玉和旭凤的目光在末座的位子上扫过。 润玉见着锦绣用广袖遮面,旭凤见着锦觅眉头紧皱,两位殿下皆是一顿。 白泽诧异转身:“二位殿下可是有事?” 旭凤一笑道:“长生大帝里面请!” 润玉一笑道:“长生大帝里面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十八章 耳畔嘈杂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可见高品阶的神仙开始登场了,锦绣深知不敢在耽搁下去,一面用袖子掩住了面颊一面站起了身,蘅芜是不知道原委的见着锦绣要走十分惊诧,叫了一声:“菡萏仙子!” 锦绣顿觉四周火辣辣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有个一身华丽鸟毛的仙娥缓缓走了过来,扯开锦绣的袖子,挑剔的打量了几眼,突的一笑道:“我当这位大名鼎鼎的菡萏仙子是何等倾国倾城的模样,不想竟然如此平庸,便是做派也一身的小家子气,委实让人失望!” 她后面跟着的一个小仙娥奉承道:“郡主说的是,小仙也觉得太过普通,给郡主提鞋也不配。” 今日情形特殊,锦绣只着急着脱身,并不想和这位鸟族郡主纠缠,但她不想,并不代表别人不想,这位润福郡主因为父亲为了天后娘娘位子稳固鸟族的兴盛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在这天界也算是十分的有地位。 润福郡主倾心夜神大殿人尽皆知。 她冷笑一声,一把抓住了锦绣的胳膊道:“菡萏仙子着急什么,外面这地方坐着别说吃到蟠桃了,怕是看都看不到,你且随我去里面,坐在我身边端茶倒水侍奉我,我自然给你蟠桃吃。” 润福郡主心想也该叫润玉看看论容貌身份地位眼前这个女的连她的十万分之一都不及,且人都需有个衬托,说不得有了锦绣这个平庸的衬托,润玉便能看到她的好,一下子喜欢上了她也不一定。 自小幕江就教导锦绣,若遇上有人欺侮,立刻还手决不迟疑,且还要打的她跪地求饶,下次在不敢犯,天大的事,有他幕江撑着。索性锦绣这七八千年来还算省事并没有出过几件需要幕江出面解决的事情。 锦绣急于脱身,不过是不想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但却并不代表她害怕了哪个人哪件事,当年她和白泽恩断义绝,虽则有几分演戏的成分,但毕竟也是白泽有错在先,若真是见着了碰上了,她也不见得就是落了下乘。 不过鸟族小小郡主,未免欺人太甚。 锦觅堪堪跑到跟前,见着锦绣变了神色,连忙向后退了两步,默默的为福润郡主哀悼了两声。 锦绣长了年岁之后就鲜少打架,她觉得锦绣是为了她那一身的仙女气,不想做粗鲁的模样,到后来一日比一日厉害便更少动手,说这是修行者的品性,她却觉得锦绣不过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为的是清净,长芳主总说她疲懒,但叫她看,懒出了境界的该是锦绣无疑。 所以今日难得见锦绣生气,摆出了这幅模样,她到隐隐兴奋起来。 前几日她也见过这个福润郡主,虽则没有听清楚福润郡主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那模样和语气十分的叫人厌恶,若是锦绣今日能教训教训这个郡主也是十分和她心意的。 锦绣手臂一动,震的福润郡主向后退了几步,福润郡主反应过来就是勃然大怒,抬手幻化出个五彩的弓箭:“放肆!” 锦绣冷笑一声,连后羿的弓都拿了出来,这个福润郡主到是好本事,也罢,今日便闹上一闹,再带着锦觅离开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锦绣的长袍无风自动,然而不及她动手,殿里飞出个身影,长袍一挥水光流泻,福润的弓就跌在地上,人也摔倒在了地上,半响都起不得身,锦绣在看,便见着润玉皱眉走了过来,刚才把福润郡主掀翻在地的自然就是润玉了。 “你可还好?”润玉伸手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皱紧了眉头。 锦绣待要开口,又见着旭凤和玄袍的白泽走了出来,但见白泽的目光投了过来,她身子微微一僵,忽的就想起了回了东荒,坐在屋顶看星星的时候,临九问过她的一句话:“你当真不曾动情?” 从南极天回来的时候,她道自己终于解脱了,但午夜梦回却每每落泪的时候方知自己还是动了情,若不然又如何病了那么久才得以恢复? 但她哈哈笑着道:“我可是顶顶厌恶那个地方的,此后再不要去了!” 临九看她的时候,满眼都是心疼。 锦绣缓了缓,行礼告退,转身一步步走的坚定。 白泽瞧着这身影,那种说不出的熟悉和亲切又涌了上来,那名字在舌尖几经盘旋,到底涌了出来:“郁离!” 这名字一出,仿佛是展开了一副画卷,经年的旧事纷至沓来。 天界史书记载,六界三百八十九万年时,南极长生大帝退位,四儿白泽继任新帝。 彼时四海朝贺天地同庆。 也正是这一年,五万岁的白泽见着了刻骨铭心的女子,从此之后万万年都辗转难眠。 南极天万万年来都是冰天雪地,顶顶无趣的地方,父君要选新帝,大哥忙着修炼不愿当,二哥忙着去凡界听戏也不愿当,三哥忙着去和那生肖殿的兔神呈霏元君日日幽会,觉得做新帝委实麻烦亦不愿意,那时候他不过觉得做个新帝而已,反正整日无趣,兄弟几个就他最清闲做了便做了,哪知继任新帝那一日,便见着了锦绣。 彼时他穿着一身万年冰蚕丝织就的玄色袍子端坐在传家的南极大殿的宝座上微眯着眼打瞌睡,听见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道:“这万年棕熊皮,保暖性十分好,实属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他觉得有趣便睁眼去看,这便是一眼万年,云鬓乌发一身青衣的郁离如同南极的冰天雪地里开出的一株俏生生的红梅花,又仿佛是在这冰凉的天地里乍然来了春日道不尽的温柔妩媚,他耳边轰隆隆的响了一声惊雷,冬日过去,春日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想他当时一定是过于急切了,吓着了不过几千岁的她,又或者那时候不是他新帝的继任大典,换一个更随意亲切一些的地方,他和她之间的故事结束的就没有那么快。 到后来她能留下,一双大眼里写满了无趣和敷衍,他又哪里不知是父君为的叫他安心做下的一场戏?可他并不在乎,他想尽办法亲近她叫她高兴,看她的眼从无趣到璀璨,心底的满足竟然无以描述。 相比于郁离动人心魄的容貌,她心底的善良温暖灵魂里的活泼有趣才是更叫他动容的地方。 麋鹿拉的雪橇,冰刀做的溜冰鞋,冰天雪地里的灿烂芙蕖,这一件件一样样到如今都忘不得。 那是个昏暗的午后,天边乌压压的一片,仿佛是风雪将至,父君沉重的看着他,叹息着道:“郁离身份非比寻常,你做了新帝,和她便无绝无可能,你若还算怜惜她,就放她一条生路,叫她自在的过上一世。” 那一刻,他是何等的厌恶加诸于身上的种种责任和权势。 他用了三千年的光阴,将这一份入骨的相思压在了心底,这一刻却犹如决堤的洪水嘶吼着四处奔腾,几乎叫他窒息,他抚着泛疼的心口,却不见那女子转身,走的何其淡然。 润玉紧皱的眉头不见松开,嘴里却淡淡道:“长生大帝想是认错人了,她叫做菡萏。” 白泽微怔,到底是做了一方帝王的人,敛了心中情绪,歉然一笑道:“叫二位殿下看了笑话了。” 说着又去看,却被润玉挡了去路。 旭凤看着一旁锦觅那一惊一乍的神情倒是若有所思,待得往里走,走了两步又转过了身,冷冷看着锦觅道:“即是我的书童,如何还不跟上伺侯?” 锦觅一怔,连忙跟了上去,到底不放心向后看了看,被旭凤捏了捏头上的小包包提醒,只得回身。 蘅芜孤零零的坐在位子上,左看看右看看,和着就剩下她一人了?但见月下仙人兴致勃勃走了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锦绣因润玉一次白泽一次此后就落下了情绪波动大了心口泛疼的毛病,她呆呆的坐在莲池旁,脑海里还是翻腾着白泽的模样。 白泽的父亲老帝君是个不会起名字的人,前面的三个哥哥的名字大抵用光了他的才华到白泽这里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干脆就叫了白泽,所谓白泽其实是他们这一族的名字,比如花界的花,鸟族的鸟,都是一个道理,白泽是一种上古的祥瑞神兽,真要算起来在这六界之中也是十分有分量的,只是因白泽一族向来与世无争爱好和平,身性大多温吞,是以才在南极天上安居一隅几百万年,也因此和紫薇中天关系最为密切。 南极那地方一年四季都是白色,在看不见其他颜色,偏偏白泽喜欢穿黑袍,且他眉眼坚毅深邃和其他族人并不十分相似,那时候的她常常取笑白泽是个异类,他听着也不怒,不过灌她两把冰凉冰凉的雪。 那以后,看着雪也挺讨厌的,锦绣想着叹息了一声,她也算是正儿八经的老树了,前世认认真真上学,工作的时候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根本没时间谈恋爱,到了这里,好容易动了一次心,却又悉数扼杀在了摇篮里,不曾壮大起来就被消灭,这样一想,自己也是个可怜人。 她正在自怜自艾,却听得个温和的声音道“怎的坐在这里?” 锦绣转身,便见着润玉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个大大的蟠桃。 “夜神大殿不是在陪长生大帝吗?怎的来了我这里?” 润玉在锦绣身边坐下,将桃子递给了锦绣:“我一向不喜欢热闹。” 锦绣心想,即不喜欢,又何必去?她接过桃子道了一声谢,她这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可怜人到还没吃过蟠桃,今次到多亏了润玉,她拿着桃子难免就想起润玉的好来,刚刚还帮她挡了福润郡主一下,便又道了谢:“刚刚多谢谢神大殿相助。” 润玉一笑,云淡风轻:“不过举手之劳,你不必记在心上。” 锦绣也当是举手之劳,却不知后来润玉为这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润玉顿了顿道:“锦绣可知郁离?” 锦绣垂下眼,疑惑道:“郁离是何人?到没听过。” 润玉也就笑了笑:“听得长生大帝刚刚叫你郁离,觉得疑惑。”又细细看了几眼锦绣皱起眉头道:“脸色怎的这般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说着握住了锦绣的手,舒缓的灵力安抚了锦绣那有些躁动的灵力,心口的疼也渐渐弱了下来,锦绣看润玉侧颜,睫毛长而浓密,带着几分认真和执着,一身的温暖仿佛是一个春季,一轮朗月。 她又微微叹息了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十九章 粉白的荷花池上浮了一层轻软的烟雾,白衣乌发的少年握着少女纤纤素手,初时只是关心,渐渐的却触到了这一双手与男子不同的柔软细腻,温热如同细小的蚂蚁钻过手掌一直爬到了心底,挠的人起了异样的感觉,那荷花池里浓郁的如同烟雾般的灵气好似也滚烫起来,晕的脸上起了一层红云。 院子外头乍然传来的说笑声忽然止住,断断续续的传来倒吸冷气的嘶嘶声。 锦绣转身,便见着月下仙人和锦觅蘅芜以及饶郡几人皆站在门口,吞了鸡蛋一般惊呆的看着,她低头看了看和润玉交握在一起的手,淡定的抽了回来。 但私心里觉得还是要解释解释,若不然,明日还不知要传出多少个版本,她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但做个女仙还是要爱惜自己的名声。 但不及她说,润玉却开了口:“今日蟠桃大会,不想我璇玑宫倒是热闹,有幸能得几位大驾光临,不知可是有要事?” 锦绣觉得这话说的虽然一本正经,但却能叫人浮想翩翩,再待开口,回过神的月下仙人又十分兴奋的抢了先,因为忽的深觉这个侄儿十分的出息,说起话来就带着几分夸赞几分自豪:“哎呀,见你和菡萏都走了,锦觅不放心,老夫一想也不放心,蘅芜和饶郡亦不放心,因此同来看看,不过如今瞧到是多虑了!” 饶郡和蘅芜立刻随着连连点头:“不放心,不放心!” 锦绣嘴角抽了抽,到底是不放心她还是不放心看不上大戏? 锦觅到是真心的,有心和锦绣说上两句,却被月下仙人几个连拉带拽拖走了,隐约还听得月下仙人谆谆教诲的声音:“你年岁也不小了,当和你姐姐好好学学” 这一群人呼啦啦来又呼啦啦去,锦绣的解释到底没说出口,她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润玉,手一挥凭空隔出个素面的屏风,隔着屏风淡淡道:“我也乏了,大殿自便。” 润玉到是一贯的温和好脾气,仿佛有着用不完的耐心,并不计较锦绣的过河拆桥,一招手,管事的仙伯一诺立刻搬来了桌椅文书摆在这荷花池边,到像是怕谁听不见般大声道:“殿下一贯喜欢在外面办公,这都好些日子没出来了。” 锦绣气的胸口一噎,有心搬进去,但觉得这般自己落了下乘,便赌气直挺挺的在榻上躺下,闭着眼心里将润玉狠狠的问候了一遍,不想到寻到了个入眠的好法子,眨眼就睡着了。 润玉的笔下微顿,唇角不自觉地有了笑意,身旁的一诺难得瞧见自家殿下如此发自真心的笑容,顿觉自己实在是仙伯中最会侍候人的上等仙伯。 身后的太阳泼墨一般洋洋洒洒淋漓尽致发挥着温度,将这寂寥地院落也照的温暖璀璨起来,锦绣这一觉少有的睡的踏实,恍惚中觉得有些热,但很快又舒服起来,待得醒来日头已经偏了西,自己正躺在寝殿的大床上,她睡的迷蒙,瞧见泱泱在忙,随口问了一句:“可是泱泱搬我进来的?” 泱泱说了什么她也听的不甚清楚,起了床些微梳洗,吃了泱泱做的饭,觉得精神不错,便在院中开了几片地,种了几样花木,她一向是喜欢花草的,屋子周围皆是繁花,似这般清冷的地方到是第一次住,她到也没有做客的自觉,动的别人家的地盘也没想着跟主人打招呼,待得收拾好,估摸着白泽也该走了,他们南边的人,向来喜欢寒冷,天宫这般温热,他必也住不惯,这样一想才觉得自己对白泽竟然还这般了解,虽有些沮丧,但也解释的过去,毕竟几千年前也喜欢过不是? 她洗干净手,招回了泱泱,一个人爬上云头,往十三天而去。 天界三十三天,传闻第十三天中皆是六界网罗来的奇珍异兽,且景致清幽出众天界神仙若要坐骑皆是从那里猎的,她虽来这天界有几日了,到是今日才得了空闲往这慕名已久的十三天去看一看。 她想去看看传闻中可吞云吐雾布雨下雾的神兽青鸟,因在六界传奇里见过一次,钦慕与青鸟低调却华丽的外表以及强大绚丽的能耐却一直不得见,却听幕江提起在这十三天里或还有一只。 待得从十三天的南天门进去,过了一道百丈高写着十三天的石山,又在守门的仙官那里签了个到,那仙官拿过册子挑剔的看了几眼,待看到璇玑宫几个字时,眼前却一亮,压低了声音:“听说大殿不喜欢仙娥,又改断袖了?” 锦绣到不知这话是从何说起,略想了想亦压低了声音:“我到觉得,殿下或许喜欢年纪大一些,口味重一些的” 仙官瞪大了眼,却忽的觉得自己挖到了更大的八卦十分的兴奋,顿觉锦绣是个不错的人,因此她往里走的时候还好心的叮嘱她:“若想玩,多待一会也无妨。” 真没想到传个八卦还能得此殊荣,她到是又学会了一招。 十三天确实是个好去处,虽则先花神的缘故这地方没有真正的花木,但天上多的是清闲的神仙,终究还是想出了好法子,将术法附着在某些物件上,后埋在土中云头用灵气滋养也幻出了一片锦绣繁华。 入目便是千顷荷塘,荷花皆是银白色,铺天盖地而来,又有玉阶悬浮于这荷花上蜿蜒而去,脚下是百丈的瀑布,五彩鸟和云头的的曼陀罗,池边的八角亭,水中的水晶宫和悠闲散步的飞禽走兽,仙气缭绕,美不胜收,所谓瑰丽,大致就是如此。 天界富饶可见一斑。 早知道这地方这般好看,到该早些来,她从云头下来,又过了一处姬玉露遍开的幽僻小径,见着几只在下面悠闲打瞌睡的红狐狸,见着她皆慵懒的睁开眼瞧了瞧,有一只甚至跟上了她,她瞧着可爱便也没挡着,在一转,豁然便见着一株遮天蔽日层层叠叠不知多高的婆娑树,在和风中舒展着枝叶,散发着莹蓝的光芒,她活了七千多岁,竟然从没见过如此气势磅礴的树,如同一尊神巍峨雄壮不可侵犯。 她不得不再一次感慨,果然天界富饶! 连一颗树都如此富饶,她起了兴致,打算顺着那粗壮的树枝向上攀爬,看看站在高处看到的会是什么景致,却忽听得身旁传来个冰雪般清冷清脆的声音:“婆娑树是仙界圣物,仙子最好还是别上去。” 这声音听得她好像是被谁在衣裳里灌两把冰雪一般,激的她打了个哆嗦! 明明十三天上没有人,明明白泽不喜温热,该回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一时十分后悔自己来十三天的举动,悔的真想朝着那婆娑树撞上几下,但悔则悔矣,今个却是实打实的真见上了,她不愿见白泽,多少也因为心里的愧疚,毕竟起初的时候她骗了白泽,演的是一出戏,且为的这一出好戏,老帝君后来是有重谢的,也因为后来醒悟过来又想起他的不该心里又是记恨着的,这几样情绪纠结在一处,叫她听见白泽的声音浑身一时冷一时热,十分的不舒服,只想着快快离开。 但她毕竟是幕江教导出来的,怎么也不该堕东荒的名头,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烦扰,嘴角挑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转身看向白泽。 玄袍长发,剑眉星目,千百年了到是一点都没变,她露出个意外的神情,不认识般微见了个礼:“可是打扰到上神的清修了?小仙这就告退。” 她转身就要走,白泽却唤住了她:“仙子留步,我因不识得这里的路,仙子可能给我领路?” 她原想要说不认识,可又怕露出破绽,只得僵硬的转身,待要说话,白泽却已经往前面而去,走了几步还转头看她,疑惑道:“仙子难不成不认识路?” 锦绣嘴角抽了两下,思来想去今日万不能认怂,不过是带着走两步,又不是要吃了她,她有什么好怕的?!这样一想,顿时生出几分豪迈,走路也雄纠纠气昂昂起来,几步就走到了白泽前面,嘴里道:“上神这边请。” 白泽眼里幽深,却不是她看的明白的神情。 不知怎的拐进了一片茂密的仙木林里,蒙蒙胧胧的起了雾气,只隐隐看着月见草在这暗淡的光线中散发着如同月光的泽辉,竟然也十分好看,她脑海中因想到了建这片林子的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一时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脚下没踩稳,差点摔倒,到是并没摔倒,因身后的白泽扶助了她,他的眼底一片笑意,满身的梅花清香:“仙子带的到是个好地方。” 这话立刻就和锦绣心里的那点不合时宜的话联系了起来,老脸一红,强装淡定,点头道:“唔,确实是个好地方。” 到底出了林子,锦绣微透出一口气,想要和白泽说说,自己当走了,白泽却一指东边的花海道:“那便再去看看,也当回了。” 锦绣听得白泽自己打算要走了,只得把话吞了回去,接着往前走,一路都是繁茂的离殇花,微风一吹,阵阵红色花雨,又在半空中幻化成淡蓝色的光芒消散,十分唯美。 她遗憾的收回了手,假的便是假的,终究做不得真,听得白泽幽幽叹息一声道:“仙子也喜欢花?我一个曾经的友人也十分喜欢。” 锦绣僵了僵,过了片刻听自己笑着问:“那上神的那位朋友如今何在?” 她转头去看白泽,觉得他的身影在这离殇花雨中竟然说不出的寂寥,他轻轻道:“我把她弄丢了。” 她听他这般说。 锦绣就如小时候一般,又叹息了一声,却笑起来道:“若是丢了,自然就说明没有缘分,即没有缘分那就做不得朋友,其实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人么总该向前看,天涯何处无知己,上神钟敏毓琇,不愁,不愁!” 白泽忽的笑起来,转了头,深邃的眼里也倒映上了离殇的花雨:“你到有意思,如今在何处当值?” 锦绣心中警铃大作,深觉说不得实话,呵呵笑着道:“月下仙人处。” 白泽也不过瞧着她一笑,转过了身,锦绣因稍微走了回神,在抬头便见着着她正领着白泽站在一处荒凉的大泽中,四周都是枯枝败叶,风一吹凄凉的打着卷儿飞走,四野里雾茫茫一片,不见来路更不见去路。 锦绣正迷茫着,听着白泽意外的道:“仙子原来是想在这一十三天找个坐骑?既如此,直说便可,何必非这么大的周折将我匡到此处?” 锦绣虽觉得这逻辑那里不对,但还是要解释两句:“上神误会” “误会?但凡神仙过了这试炼的大泽,便会有一只神兽选中,跟着她出了一十三天,此后便永远追随,仙子难道会不知道?” 锦绣怎么敢说不知道,她嘴角抽了抽,对于今日不凡的气运实在大敢头疼,装不知道要被识破,说是知道,又要做个无耻小人,实在是有些难,到是白泽贴心,一笑道:“不过既然来了,便是帮一帮仙子也不是不行,只仙子记得出去了答应我一件事即可。” 说着便向前走去。 锦绣觉得这事情不大对头,追了上去,想要计较一番,却见着天上飞下来一只巨大的鹰隼,直直向她冲了过来,白泽喊了一声:“小心!” 眨眼就是天旋地转,锦绣被扑倒在了地上,撞进个一身清幽香气的怀抱,模模糊糊的仿佛是回到了冰天雪地里的南极天,白泽府在她身上定定的看着她的眼,乌黑的发丝抚过她的面颊清清凉凉又有些痒,那一刻,她甚至有些心软,却听得有人冰冷的喊道:“菡萏,过来!” 锦绣微微转动了一下脑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叫菡萏,她看了一眼白泽一把推开了他爬了起来,便见着手中执剑一身白衣的润玉带着一身的萧肃之气,踏着迷雾而来。 看他紧皱眉头,竟有些捉奸在床的错觉,干干笑着走了过去,待得过去,方清醒过来,说起来,这两个男的,她一个也不想沾上。 但见润玉和白泽对视一眼,空气莫名一愣,锦绣无端得打个哆嗦。 锦觅站在仙障之外焦急的道:“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姐姐既然在里面,我自然要进去帮忙!” 旭凤斜睨了她一眼道:“你当自己有能耐,你当这仙障人人都进的去?若是都能进去,这一十三天上哪还有什么奇珍异兽?且既然润玉已经进去了,你还是不要随意添乱了。” 这话实在是大大侮辱了锦觅,她气急败坏道:“凭什么就说我添乱!凭什么不叫我进去?!” 叫嚣起来,声音到是不小。 饶郡笑着从荷包里掏出个桂花糖递给了锦觅:“来,锦觅,吃个糖或者马上就出来了。” 锦觅得了糖竟果然安静了下来,旭凤脸一黑,冷冷道:“出息!” 锦觅吃着糖,亦含糊的哼了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二十章 一株枯死的枝桠直直往灰蓝的天际而去,迷雾里似是乌鸦嘎嘎叫了两声,越给这地方添了两分阴冷,青衣的少女靠坐在树下,细白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忧愁,到叫她看着平凡的容颜多了些神采。玄袍的青年眉眼深邃靠站在树旁,思绪却飘的有些远,目光落在了远处的迷雾里。白衣的少年一手执剑白玉一样的脸上是几分淡然自若,四下里看了看,转头温和的对少女道:“虽则来路说的有些凶险,但早被人改的变了模样,去了从前的戾气,要不然谁又敢进来?” 青衣少女自然就是误闯入这试炼大泽的锦绣了,想着润玉说的话,她的忧愁又添了两分。 “从前仙魔混战,仙家原还不在天上,父神闭关之时,魔尊带人闯了父神的地界,激怒了父神,父神大怒,做了个练魔阵,这就是试炼大泽的前身,后来魔下了地底,仙上了天,四海八荒六合太平了几百万年,有人觉得着练魔阵闲置着十分可惜,便改了改做了青年一辈的试炼,到现在六界太平也有几百万年了,练魔阵几经更迭最终就成了你我如今站的这个试炼大泽,其实威力早大打折扣。” 没想到一个仙阵竟然有如此悠久的历史! 她觉得润玉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简直雪上加霜,她起了身到润玉跟前看了他一眼道:“你却为何进来?” 润玉一怔,转过了头,靠的近了,她的眼似乎就更明亮起来,嘴唇动了动,却听得白泽打断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走吧。” 锦绣修行至今,历练中也曾经历过不少这样的境地,但听起来如此的地位尊崇的仙地却实打实的是第一次,因走了几步,见着前面一片汪洋大海,担心水中有些物什,润玉一挥剑,平地里起了数百丈的大浪汹涌前去,不见水中有异动,锦绣便也起了一层浪站在了浪尖,到底没有露出底细,相比于润玉和白泽脚下大浪的汹涌,锦绣的显的瘦弱的多了。 待得行至中间,却见海面起了巨大的漩涡,深不见底呼呼生风,吹的衣裳猎猎的响,锦绣不敢懈怠,足尖轻点往上面而去,谁知那漩涡好似长了眼睛一般风头突然全转向了锦绣这边,巨大的吸力因不在意料之中,且锦绣封了部分神力,一个不慎向后跌去。 少女衣袂飘飘,狂风巨浪之中犹如一朵飘零的花,眨一眨眼就能灰飞烟灭一般。 天地间有一瞬的安宁,锦绣仰面跌落,看着白泽和润玉皆发了狂一般向她奔来,锦绣有点后悔,要是刚刚浪头起的高一些,或者更高一些,三个人站在一个高度,她往下跌,白泽润玉或者能更快一些的抓住她也不一定,还不知哪黑洞洞的地方里有着什么样的怪物,她叹息一声,渐渐的因着撕裂的疼陷入了昏睡中。 窗外挤挤挨挨的蔷薇镀了一身的光辉,荼蘼花向宫外蔓延而去和池中的荷花交相辉映,风一起,满园摇曳生姿,满室清香,紫衣的锦觅正靠着椅子打瞌睡,一只火一般红艳艳的狐狸窝在锦绣的床头睡的安静,见她睁开眼,便也睁开眼,歪着小脑袋看了看她,那黑色的宝石一样的眼眯了眯似是在笑一般一转身跳到了瞌睡的锦觅身上,锦觅忽的醒了过来,瞧见躺在床上的锦绣,顿时喜笑颜开。 锦绣觉得这地方陌生的很,实在想不清楚是在哪里。 锦觅手脚并用的把她扶起来,喂了她一滴香蜜,锦绣顿觉灵台清醒了不少,听得锦觅絮絮叨叨的道:“你出来的时候真是吓死人了,躺在润玉怀里一言不发,不过润玉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伤,就那个白泽,实在可恨,端的不是好人,一根头发丝都没少,气派的走了出来,哼.” 锦绣这才想起自己闯了十三天的试炼大泽,听着锦觅的说法,她晕过去后必定也是十分险恶的地方,亏的跟着润玉和白泽。 她开了口,声音微有些沙哑:“可这是哪里?” 锦觅愣了愣才道:“璇玑宫啊!” “可是这花”话到一半锦绣忽的反应过来,花是她种的,要三天方才能开,这么说她竟然昏睡了三天。 红狐狸乖觉的跳到了锦绣身边,靠着她又躺了下来,锦绣一愣:“这是?” “你出了试炼大泽,这狐狸就一直跟着你,凤凰说这只就是选中了你的神兽。” 可她分明记得没进大泽的时候这狐狸就已经跟上她了! 且这只漂亮可爱的红狐狸和她所以为的神兽到底有什么关系?! 锦觅却十分兴奋,拉着锦绣道:“你快我给她起个名字呀!” 锦绣瞟了一眼哪红毛,了无生趣的道:“小红!” 狐狸听见,尖尖的耳立刻耷拉下去,可怜兮兮的看着锦绣,锦觅连忙道:“这么漂亮的狐狸,这个名字不好,你且起一个好听一点的!” 狐狸连忙蹭了蹭锦觅,表示赞同和亲呢。 锦绣嘴角抽了抽,想了想道:“她的皮毛火红好看额,和红玫瑰到有些像,就叫她玫瑰好了。” 狐狸玫瑰一听,狐狸眼一亮,跳起来站在锦绣的肩头,亲昵的蹭蹭她的面颊表示高兴,锦绣的心情到底好了起来,有终归比没有强,且这只狐狸懂事又聪明,跟在身边也算个趣味。 泱泱做好饭端了过来,锦绣和锦觅在床上摆了一张几,两个人坐在一处吃饭,一面说了几句闲话。 “一出来白泽就走了,润玉把你送回来托我照看看着急匆匆的样子也走了,临九刚刚还在这,这会不知去了哪里。” 正说着,临九便进来了,见着锦绣醒来,面上一喜,仔细打量了锦绣,方松了一口气:“可算是醒来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幕江君交代?” 一面说着,见几上摆了饭菜,便脱了鞋也坐了上来,招呼泱泱给他添饭。 他们三个,因自小就认识,委实熟悉的有些过头,这般挤在一处吃饭也不是头一次了,但叫乍然进来看见的火神殿下立时就黑了脸,毕竟锦觅正因着一句话压在临九身上打架。 锦绣一看这情形,立刻把玫瑰捞起来抱在怀里,往后面退了退,但见着火神殿下三两步走过来,一伸手将锦觅提了起来冷冷道:“放肆!” 临九一看这架势,立刻下了床,穿着鞋子匆匆往外走,向着锦绣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话音刚落,早没了人影,足可见火神殿下的气场有多强大。 锦觅像一只灵活的小兔子,挥舞着使不上力的四肢大喊:“放我下来!” 锦绣咳嗽了一声道:“殿下到此,可是有事?” 凤凰看了一眼锦绣到底将锦觅放了下来,锦觅又气又恨,敢怒不敢言,只得躲在锦绣身后,用憎恨的眼神去看凤凰期望他在自己锋利的眼神中受到谴责。 凤凰顿了顿道:“过来看望看望仙子,再则,也是来看看夜神大殿是否从下界回来了,他下去的时候身上有伤,凡界作乱的阴烛又是有些道行” 锦绣一愣:“他是去凡界平乱?” 旭凤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自然不能说润玉是他母亲派下去的,顿了顿,到底没在言语,沉默了一会方道:“仙子既然已无大碍,那便好生修养。”说着又看一眼锦觅才转身离开。 锦绣心里因这一席话,五味陈杂。 不管曾经她和润玉有着怎样的牵扯又或者她心中如何厌恶,今次润玉却是为了她的事受伤,后又去了下界平乱,担着诸多危险,她心里终归有些愧疚。 锦觅喃喃自语道:“总觉得润玉这个名字十分熟悉,仿若是个仇人一般。” 锦绣一愣,哭笑不得,若说起来,还是似锦觅这般健忘的日子好过一些。 她的手一下一下顺着玫瑰柔软的皮毛,玫瑰舒服的哼哼了几声。 待得夕阳落尽,星光乍起,坐在荼蘼花树下的锦绣转身看见了手里提剑的润玉踱过慢慢黑夜,一步步踏了进来。 花雨中的少女眼眸里仿佛落了整个星空,似是惊呼了一声,润玉嘴角露出了些满足的笑,原来拼尽全力回来,看见花树下的那个人时,心里会这般满足。 他跌倒在地上,缓缓的闭上眼,觉得便是从此长眠不起也是值得的。 仙伯一诺慌慌张张的跑来,瞧见此番情景,捶胸顿足:“天后,还有那福润郡主,实在,实在是欺人太甚!不过是在蟠桃宴上推了那郡主一下,便如此为难殿下!” 锦绣抱着润玉呆呆的跪坐在冰凉的长廊里,摸了摸眼角的泪,她到底为的什么落泪? 风一起,落了一地的荼蘼花。 开到荼靡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 -------------------------- 巨大的漩涡嘶吼着仿若要将人整个的撕碎,润玉向下终究抓住了锦绣的手,那一瞬,失而复得的感情填满了一整颗心,他把锦绣紧紧的抱在怀里,为的不叫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全身的灵力都罩在了她的身上,任凭狂风撕扯,渐渐的他似乎趋于了昏迷,眼里竟然看到了一处光亮,他不自主的朝着那光亮走去,入目是一处矮小的屋舍,漂亮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小男孩,一面哄着他一面将灵力输送给他,因为时间久了,她白皙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珠,但若男孩看他,她还是会露出个暖心的笑。 眨眼又换了场景,男孩抬眼看着女孩,一字一句道:“锦绣,长大了,我娶你可好?” 女孩笑吟吟的道:“好啊,我等你!” 他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搅动的他如同这惊涛骇浪一般,一步步往前,就会看到那个封尘了已久的故事。 围坐在木桌旁大笑的锦觅和临九以及那个漂亮的女孩子锦绣,孩童模样的他红着一张脸站在窗前。 这般美好纯粹的记忆。 他穿过一阵流光溢彩,就看见了每每都会梦魇的那个场景,浑身是血的女孩子,爬着向前道:“不要带润玉走!”而这一次,他终究看清了这一张脸,这个叫做锦绣的女孩子! 他摸着眼角的泪,缓缓睁开眼垂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锦绣,呢喃着低头,额头靠近她的额头,鼻尖挨着鼻尖,爱怜的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你到底为我受够了多少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二十一章 广阔无垠的白雪连绵成一个望不到头的白色世界,雪鹰向一处银白的山脚下而去,却见着这冰天雪地里一处蔚蓝如镜的湖泊旁有一片灿烂的红梅树傲然绽放,犹如这雪地里的一颗闪亮的宝石,熠熠生辉,雪鹰向下落在了一株红梅树下,树上簌簌的落下一阵雪,搅扰的树下浅眠的一只红狐狸懒懒的睁开了眼,嘴一张,喷出一串火焰,雪鹰吓了一跳,哇哇叫着又一次振翅飞远。 但见雪地里灵光闪过,光芒之中走出个乌发青衣的少女,在这皑皑白雪中眉眼仿若盛上了千里冰封的清辉,步步生莲叫这十里红梅也黯然失色,她唇边露着一点笑如同三月春风,开了口如同高山上的清泉叮咚流过:“玫瑰你可是又在调皮?” 红狐狸听见这声音,立刻站了起来,抖落了身上的落雪,牛犊大小的模样立刻变成了小兔子大小,三两步跑了过去,跳进了少女怀里,眯眼撒娇。 少女一手提着装满了红梅的花篮,一手托着狐狸爬到了肩头漫步向前,这悠悠两百年的岁月,在玫瑰渐渐长大的时光里匆匆向后掠去,但这南国的世界里却不曾有一刻缺了一点白雪,她一抬头,细细的雪落在脸上又凉又痒,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如何就做了那样的决定。 她在一株树下站定,红梅的花瓣随着雪花摇曳成一场花雨,抬头见着那光芒里漫步走来的轻裘玄袍青年,她缓缓的垂下了眼。 也不过几息时间,白泽就站在了她面前,隔着蒙蒙花雨,修长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语气里是些微的心疼:“你要做玫瑰酿,多叫几个下人去做便好,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锦绣微微笑了笑,抽出了自己的手往前而去:“我本也闲着无事,自己采花也算是一种修行。,” 玫瑰在她肩头帮腔一般呜呜的叫了两声,白泽笑了一声,又揉了揉她肩头的狐狸:“既如此,也只好我来帮你。”他说着挽起袖子露出修长有力的胳膊。 锦绣去看他:“长生大帝日理万机,帮着我摘花,实在是大材小用。” 白泽深看了她一眼:“你若心里过意不去,要好好谢我或者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 锦绣干干笑了两声:“瞧你说的,若谈了一个谢字,不免就落了俗气,大恩不言谢,大恩不言谢!” “听我父亲说,你又研制出了新菜式?但凡你还有些良心,就还是绕过他老人家吧,你做的什么菠萝辣椒酱,韭菜黄桃,真的是...” 白泽见锦绣要往高一些的地方去,一弯腰抱起她,整个人都举了起来,锦绣摘完花,下了地,怨念的去看白泽:“你当我愿意?老帝君自己要去给老帝后献殷勤,日着我做新花样,我便是在能干,也会江郎才尽” 白泽站在那梅花树下,忽的有些怅惘:“父亲实在是” 当初说是看淡了生死,要去长眠,诓着他做了新帝,自己却和母亲日日甜蜜秀恩爱。 他忧伤的想,人生的苦实在是一言难尽。 又往前摘了几株树,白泽忽然道:“天后下月大寿,天帝广撒邀请函要为天后大肆庆祝,你可有意要和我去一趟紫薇中天,玩一玩?” 他看着漫不经心,手里不过不断摩挲着一朵梅花。 锦绣一愣,呢喃道:“紫薇中天么?到是两百年不曾去了,也不知如今是不是变了模样?” “你可曾怨过?” 白泽道。 “为什么要怨?”锦绣淡淡的道:“就当我前世曾欠了他,这一世不过是来还债吧。” 小时候就心疼润玉,为了他背了一身的病痛,待得到了天界再一次遇上,当他奄奄一息的躺在璇玑宫的雕花拔步床上时,她竟然还是心疼。 疼他无人关爱,无人绸缪,即使身受阴烛万年寒冰火的腐蚀命不久矣,似乎也只能一个人抗。 所以是不是因为这一切,当药医言润玉得一味稀世珍宝才得续命的时候,她才会找到白泽,义无反顾的拿三百年的陪伴换得一个润玉得未来。 那时候白泽隐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的是那般的深沉寂寥,连声音也沙哑了起来:“白泽之角方可解上古凶兽戾气的腐蚀,你若伴我三百年,我便送给你一只角。” 她把角托付给了旭凤交给润玉,走的时候只是觉得安心,一种说不出的安心。 那一日,连道别也不曾有,这三百年,润玉亦不曾来找过她。 锦绣觉得她这辈子似乎是个大写的悲哀,但凡和情相干的似乎都不怎的顺畅。 正想着事情树上的积雪被鸟儿弹落了,灌了她一脖子,她可怜兮兮的缩着脖子去看白泽:“连鸟儿也欺负我!” 白泽大笑起来,渐渐的眼神柔软下来:“你与我一起去看看吧。” 锦觅站在一丛凤尾花中,露出一张小巧的脸,旭凤看见了,叹息一声道:“你先下来,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你说了帮我找到锦绣的,这么久了,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你的话我再也不信了!” 旭凤头痛的揉揉额头:“或许锦绣她如今正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我们又何必去做恶人?” 锦觅觉得这话委实是为了推脱责任才这般说的,气的直跺脚,却忘了自己正站在树上,自然一脚踩空跌了下来,旭凤只得飞身上去,抱在怀里接了下来。 刚在地上站定,便见着月下仙人和蘅芜说笑着走了过来,正好瞧见两人这模样,那兴奋的样子,好比凭空见到了天大的宝贝,眼睛犹如探照灯一样来回扫射,嘴里却打着哈哈:“啊哈哈,这个天气不错,二位如此晒太阳到是雅致!” 锦觅挣扎着从旭凤怀里钻了出来,赖上了月下仙人和蘅芜:“二位可是要去天后的寿宴上?一起,一起!” 说着挽住了蘅芜的胳膊,看也不看旭凤,十分有气势的往前去了。 走的远了还听得见蘅芜暗藏兴奋的声音道:“瞧你这模样,可是和火神殿下闹矛盾了?说出来让大家乐乐” 旭凤又揉了揉眉心,听得有个温和的声音道:“火神殿下如今被个小仙仕给为难住了?” 旭凤转身见一身白衣的润玉从云头下来,见他虽然脸带笑意,眼里却冰凉一片,形容更是消瘦了不少,旭凤终归叹息一声道:“到了如今,还不死心么?水神长女不见出世,那个人也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二,旷露跟在你身边两百年,对你也算尽心尽力,你若” 润玉敛了脸上笑容道:“我天生是个孤命,你不必多说了,天后寿宴该开始了,你若还在这里可不是要迟到了,该叫天后生气了。” 他说着往前走去,不见旭凤又转头笑看着他道:“还不走?” 旭凤赶了上去,顿了顿道:“你可知那位长生大帝是带着他的未婚夫人一起来的?” 润玉霎时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仿佛一阵风过来就能吹散,过了片刻,惨然一笑道:“是吗?到该去当面恭喜长生大帝。” 旭凤没有多话,不过跟上了润玉同他并肩上了云头,淡淡道:“那刚好一起。” 凌霄殿上佛铃花在半空浮动,和着璀璨星光阵阵佛音飘渺动人,青衣的少女微攒眉蹙额似是在同身边锦袍的青年低语什么,青年展眉一笑,捏了一瓣剥好的橘子喂给少女,少女弯了眉眼一笑,说不出的享受欢快。 两百年不见,那魂牵梦绕的容颜还是如此动人心魄的美好,只不过却已经不是他触的到的,润玉举杯,又灌了一口酒水。 天界酿酒,越发能耐不济,喝在嘴里如此寡淡无味。 旷露担忧的道:“殿下,少喝一些” 玫瑰乖巧的卧在锦绣脚边,抬头见着和月下仙人坐在一起的锦觅激动的几乎落了泪,她歪着头想了想,又蹭了蹭锦绣站了起来,越过穿梭在席间的仙娥,跳到了锦觅的腿上,朝着她呜呜叫了两声。 锦觅看见玫瑰,一激动掐掉了玫瑰一嘬的狐狸毛,玫瑰生气,抬腿就给了锦觅一巴掌,跳起来傲娇的离开。 锦觅这一次就真哭了出来,月下仙人自然也知道她是高兴的:“看你,还总是责怪老夫的凤娃,若不是老夫的凤娃下了功夫,你当你能看见你姐姐?那长生大帝管教的严格!一会见着凤娃,一定说两句好话。” 月下仙人自然是胡说的,一是觉得白泽厌恶,再则能促成一个侄儿的美事就促成一个。 锦觅没想到凤凰竟然做了这么多,心里自然是感激的,连连点头。 锦绣坐在白泽身边,瞧着殿上几个熟悉的面容难得感慨,白泽贴心的道:“待一会,我带你去一一访问,如何?” 锦绣瞧了他一眼:“你有这般好心?为何说我是你未婚妻?你做的什么打算?” 白泽一顿,颇有些哭笑不得的形容:“我这两年被逼婚的厉害,若是今次过来不说你是我未婚妻,还不知有多少人贴上来,要生出多少的麻烦事,自然要有这么一套万全的说辞,你可别说漏了嘴,坏了我的好事!” “那你拿什么谢我?” 白泽却忽然敛了神色,站了起来:“夜神大殿。” 锦绣一愣,亦站起来,便见着面色潮红的润玉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又一举酒杯道:“还没恭喜二位。” 他到是瘦了不少,怕是当初的那个毒没叫他少受委屈,但终归是好了,仙力更深厚了不少,她都有些看不透他,正要开口,白泽却一把将她拉过去,圈在怀里淡笑着道:“同喜同喜。” 润玉的眼落在白泽的胳膊上,眼底仿佛起了一阵狂风暴雨,那些曾今努力压制的情感在这后劲十足的酒气中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他带着滔天的怒气和醋意一把拽过锦绣,化了一道光,消失在兴致勃勃看着八卦的重仙面前。 旭凤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淡淡的想,果然还是这加了料的酒水更好一些。 但见着白泽也要走,他跨出一步一息间便站在了白泽面前:“长生大帝哪里去?” 殿外响起了仙侍唱礼的的声音:“天帝天后驾到!” 旭凤一笑道:“此时若走,天后怕是要不高兴了。” 白泽的脸上泛起了一阵青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二十二章 灵光里也听得到呼啸而过的风,这足可见润玉用了多大的气力,锦绣从初时的愤怒到这会行的有些时间了,到平静了下来,说起来她也有些事情要跟润玉好好谈谈,即出来了正好是个机会。 她低头看他们十指交握的双手已经出了汗,不大舒服的动了动,润玉便闹脾气似的更握的紧了,她失笑,觉得这样子太孩子气了,有心说上两句,又觉得此刻她正在生气当先开了口未免落了下乘,便报仇一般,用力的回握回去,只觉得润玉的身形一僵,手上却松了些,人似乎也柔和的多了。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锦绣都昏昏欲睡起来,耳边的风声忽的一收,一片灿烂的阳光里,她和润玉一起落在了一株高大的浆果树下,润玉也终于转过了身。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阳光下白的泛起了一点光,爱惜的抚过她的面颊,靠的近了,才看得见他漆黑的眼纯粹的似乎带了些钢蓝色,那眼里的汹涌和深沉以及彼此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叫她觉得如芒在背,忍不住向后躲了躲:“白泽..” 见他骤然变了脸色,这剩下的话就全部淹没在了他攻城略地的唇瓣间。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凉薄的唇在她唇齿间疯狂的吮吸似是要将她吞进肚子去,粗重的焦急的喘息里似又带着些不知所措的脆弱。 锦绣愣愣的,待得回过神来,才觉察到,他似乎并不谙接吻此道,不知道舌头也可以用。 难得她因为自己懂的多一些,竟还生出了一点沾沾自喜,仰着头,试探着伸出舌头,只觉得润玉身形一僵,毫不给锦绣喘息的机会,勇猛的追了上去,攻城略地,他大手穿过她的发,将她整个人带的高了一些,彻底的依在他身上,顷刻间就叫锦绣溃不成军,脑子里糊成了一锅粥,也亏的她靠着润玉的力气,若不然两条腿软的面条一般,早站不住了。 她是从来不知接吻有这样的魔力的,纠缠的舌头都麻木起来,却见着润玉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她伸手推他,想推出一点缝隙,奈何唇齿间溢出了一声,勾魂摄魄,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见着有停下来意思的润玉又是一僵,将她整个的托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变换了地方,将她压在身下,巨大的压迫下叫她颇为不舒服,忍不住有几丝胆怯,挣扎了两下,这下倒好,刚才就松散下来的衣裳滑了下去,露出大半的香肩,光洁圆润如同上等的蟠桃,何等的诱人,果然润玉就轻咬了一口,他眼里幽暗,声音沙哑,伏在她身上在她耳边低低道:“我想你。” 她那时候大抵并不知道这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得了空隙大口喘气,觉得灵台稍微清明了一些,觉得他这话似乎有些可怜,到忘了自己彼时的情形,伸手抱了抱他道:“你也是堂堂夜神,不必这样说话,而且你若真的想我为何没去找我?可见你说这话不过是为了讨我的便宜在匡我而已,虽则当初是我救了你,你倒不必为此就想以身相许” 谁知润玉一愣,抬头认真看她:“你说我没去南极天找你?” 但见她面色潮红如桃花,眼色妩媚,说话的声音软糯的如同甜蜜蜜的霜糖,他觉得脑海里又乱了起来,只是抑制不住的想要占有她,让她永远只属于自己。 他听不大真切她在抱怨什么,不过一挥手,两人便都相见,她娇弱的依在他怀里,他听得自己道:“今日我便以身相许,谢你的救命之恩。” 沉沉浮浮间,她带着哭腔道:“你不是喝了酒头晕么?” 他喘息着道:“顾不得那么多了。” 锦绣只觉得恍恍惚惚间变了好些个地方,累的连声音也没有了,至于到底怎的就到了这般的田地,现在想想也还有些莫名其妙。 漫天繁星。 她窝在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床上,从云被里伸出了毛茸茸的脑袋,觉得自己这般似乎和玫瑰有些像,微僵了僵,但见着披衣的润玉坐在床头,听见响动转过了头,看她如此模样,微微一怔,又给她掖了掖被子:“更深露重,别着凉了。” 这模样,瞧着并不见欣喜,仿佛是要吃干抹尽走人的架势。 锦绣将自己裹住,坐了起来,她心里稍微思量了一下,她不是保守的人但也不是开放到和人搞一夜情而心里没有一点涟漪的,若是到了如今还不能承认自己的心思,那未免就太自欺欺人了。 她从前一直觉得自己虽然容貌出众但情路一事上向来坎坷,就如当初和白泽,欢欢喜喜的拒绝了方才明白,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算回过神来,也早没了当初的感情,这是她用了两百年的时间想明白的问题,又如和润玉,先前见到的时候只有厌恶和不满,经了些时日的朝夕相处到后来的为了给润玉讨药答应了白泽陪伴三百年,那时候到是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可是润玉不去找她,她又一向知道自己在这些事情上运气不好,着实不敢多想,原以为这辈子要做个老姑娘了,谁知道今日就有了这般的转机! 虽则白天的润玉看上去比较冲动和平日的形象十分不否,应该是喝多的缘故,但若他真想赖账不认,却绝对不行! 锦绣咳嗽了一声,待要开口,却见着润玉十分落寞的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你放心,我绝对会当作没发生过,不会让你受一丝牵连。” 锦绣一愣,旋即大怒道:“吃干抹尽就想走人,世上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润玉见她将云被甩开,似乎要和他大干一场,连忙又给她披上被子,放柔了声音:“我知道今次是我的不对,我只是怕闹大了影响了你和,你和长生大帝的婚事.” 他说的艰难,说完了又沉默了片刻。 锦绣觉得他还是在找借口,她虽然心里生气,但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事情的时候,她从被子里钻了出去,润玉又一次给她披上了云被:“你别生气..” 锦绣气的哆嗦了一下,反复如此几次,终于还是暴走:“你丫的眼瞎呀!看不出来我和白泽是假装的骗人的吗?!” 世界终于清静了。 她看着润玉白净的一张脸上神色复杂,面色交替变化,终究哀哀的叹息了一声,世间男子大多喜欢贞静贤淑的女子,润玉作为男子自然也在此列,他原本就一再推诿,不愿担责,偏她又露出了如此做派,叫他抓住了把柄,自然越不能成事。 她十分的悲哀的想,她大抵是不能嫁出去了。 她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裳准备离开,却被润玉一把拽住,一个天旋地转,又压倒在了床上,这便又是一场狂风暴雨。 她被折腾的很了,哭哭啼啼道:“你不是,你不是不愿意认这事么?” 他在她耳边喘息道:“乖乖,在叫一声润玉。” 到这一次,又是天光微亮,锦绣累的动也不的动,窝在润玉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身,他低了头亲呢的在她额头上亲了几下:“回去便跟白泽说,那剩下的一百年,我愿意用任何东西换回来,往后你自然不能再待在他的身边。” 锦绣便故意娇滴滴的去问:“为什么呀?” 润玉声音里是隐隐笑意,头埋在她的肩窝里:“你是我的人,自然只能和我在一起,你若跟他在一起一百年,那我怕是要折寿几万年了。” 锦绣还不曾听过这样好听的情话,觉得心花怒放,小狗一般在他的身上蹭了蹭:“哎呀,羞死人了!” 润玉的眼眸忽的一暗,锦绣只觉得身下有个不大寻常的物什动了动,微僵了僵,干干的道:“到底是夜神大殿,确实英武不凡。” 哪知道这一句话,又让他动了“火气”。 平常那般温润如玉的人,内心里却如一团炽热的火,且有一些小狗般的癖好,爱咬爱舔,她被磨的哀哀的哭泣求饶,他便在她耳边说一些羞人的情话,叫她立时就化成了一滩水。 待得下床,便是三日后的事情了。 锦绣哀怨的坐在床头,就着他的手吃粥,吃了两口不愿吃了,他便柔声哄着:“乖,在吃些。” 锦绣不说话,他便淡淡的喝到自己嘴里,堵上她的嘴全部渡了过去,末了,还是个如玉公子雅致谦和的模样,却眼里带着笑意道:“这粥的滋味果然不错。” 锦绣惊怒交加,按照他自己说的一见钟情,从前的时候既然那般守礼克制,一贯的清冷模样,如今也不过几日光阴,两个人在一处的时候他却像换了个芯子一样,对她用的都是些十分不堪的手段。 润玉待还要喝,锦绣连忙端过去,全进了自己的肚子。 那种事情偶尔一次自然是不错的,但三天下一次床的话她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她着急的想穿好衣裳,然而竟连手上都没有气力,扯了半响,到底是润玉眼底含笑,一件件给她穿上细细的替她系好带子,拉着她起身,上了云头,锦绣到底还没缓好,不大有精神,一路上皆是靠润玉坐着。 他的一双手,手指不断的摩挲着她的手背,偶尔就攀着宽大的衣袖爬上去,在她细腻的胳膊上流连忘返,眼里一片温柔缱绻的笑意,却总叫锦绣觉得下一刻就会被生吞活剥。 远远瞧着却还是叫人觉得是个优雅端庄的玉公子。 锦绣想,果然仙不可貌相。 他轻声细语总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和温柔:“先回天庭我禀报父帝,在去你家,向你家人提亲,你既然已经做了我的人,自然还是尽快名正言顺的好。” 若说从前的润玉是个高高在上的冷清神仙,现如今却忽然让人觉得多了那么几丝的烟火气,丰满真实了起来。 锦绣一愣,下意识道:“不用这般着急。” 斗转星移,仙界风气也没有那么的保守,便是不得成亲就在一起有些什么事情,只要不闹得沸沸扬扬也不是容不下。 她虽忧心自己的婚事,但既然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成亲的事就不用那么着急:“我们年岁还小,不用急在这一时半会,到约束了彼此,你若” 润玉听得这话,神色微不可闻的变得冷峻起来:“锦绣心中可是对我不满?可是怪我刚刚不够卖力?”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用如此的口吻说出那种事情?! 她是不是并不了解润玉,该要在缓一缓? 锦绣呵呵笑起来:“开的什么玩笑,夜神大殿神勇呵呵,你果然幽默。” 他低头看她笑的弯起了一双眼,如同朝阳般温暖好看,想起小时候她护着他的事情,和这两百年的朝思暮想,忍不住将她拥在怀里,低低道:“我只是怕不能和你长厢厮守。” 锦绣觉得,她又该死的心软了! 待得到了天宫,见着了月下仙人,却忽然发觉,这几日的光阴里,却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二十三章 须臾两百年,不过是当年锦绣在璇玑宫种的荼蘼花和荷花开开谢谢几百个轮回,但这两百年间,自那日润玉从一片璀璨的夕阳中醒来,听得身边的旭凤讲述了一切开始,就在不得一日的开怀。 他尤记得当时的情形,风把荼蘼花瓣摇进了窗内,满室花香,这样的情形在从前的岁月里一日也不得有,让迷离中的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旭凤淡淡的叹息一声:“醒来就好。” 身边的锦觅瞧着他的时候还是如小时候一般,恨不得咬一口,这样一想,初见时候莫名的警惕就如初见锦绣时候的砰然心动,早就藏在灵魂深处,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他在一片夕阳里,颇有些满足忐忑的想着该如何面对锦绣,见了面该怎么开口才能叫她知道这七千年的不得见他心里有多愧疚,那个浑身是血的锦绣即使忘记前尘往事,他也不曾真正忘记,每每午夜梦回总能想起。 又该如何叫她知道,他这一颗心里,早早就装满了她,从今往后想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地老天荒也不分开。 然而他却忘记了,他这一生,从来没有哪一件事能如他所想所盼。 锦觅忽而变的及其愤慨:“原来你就是当年灵兽山上的润玉,难怪我瞧着你那般讨厌!我真是怀疑你是天生为了克锦绣而来,小时候她为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要不是幕江渡了她五百年的灵力,她早就一命呜呼,到后来稍微好了些,托临九到天上找你,你说你不识她,她当时不说,后来身体痊愈却落下心痛的毛病,可见当初多伤心!现在又是,你自己受伤,又要她替你去求白泽!那白泽一族的羊角是那么好要的么?!她为了你答应在那冰天雪地里待上三百年!这人简直是” 难怪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够痊愈,难怪不见锦绣在他跟前! 他从床上跌跌撞撞起来,听得旭凤在他身后道:“这会人大概已经到南天门了。” 他一路奔驰,身上的伤痛却不及他心里的一分一毫,他想起他在这天上难得偷来的片刻欢喜和安宁却随着锦绣的即将离去,在不见半分气息。 玄袍的白泽在背过锦绣看他时有种磅礴的杀气和冷漠,语气里不见一分一毫的情感:“夜神大殿果然好福气,白泽一族的角也不是谁想得就能得到的!” “放过锦绣,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他听他自己沙哑的声音道。 “你可知如今的锦绣就是昔日的郁离?当年是我不懂情爱错过了她的一片痴心,如今她自愿来南极天陪伴我,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所谓的放过也不过是夜神大殿一厢情愿的说法而已。” 锦绣早在一堆仕女的簇拥下上了云头,并没有看见他。 白泽的话却将他心底的最后一点希望全部掐灭,叫他觉得五脏六腑仿佛是被一把大手不断揉捏,疼的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之后他昏睡了三个月。 旭凤说他迷离的时候一直在叫锦绣的名字,锦觅看他如此,到难得陷入沉思,最终开了口道:“你怕不知,锦绣当初虽喜欢那个白泽,但情分尚前,且自己心里并不知道,若非要比,我觉得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那时候他方才明白,不过是白泽使诈。 后来追去南极天,不过为了见锦绣一面,在南极天的冰天雪地里露宿到成了家常便饭,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只觉得为了锦绣这做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有一次在外露宿了三日,到是在那里结交了几个人,偶尔也能从王城里打探到些关于锦绣的消息,又或者遇到白泽追杀他的人。 他这几百年,来来回回往返于南极天和紫薇中天,就好像是个修行的僧人,为的却是心中的执念。 有一日,南极天简陋的小旅馆外寒风萧瑟,吹着不知名的物什答答的响,他一个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又想起见着他母亲时候说的话:“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到后来被水神收留,锦绣也找了过来,那么难得的孩子,陪伴了我三个月,我却不知她还深受重伤,到后来见我心绪渐宁方留下小白相伴离开,此后每数月都会到洞庭湖看望我,叫我放心。你小时候母亲带你多有不当,心里对你又爱又恨,若不是当时锦绣照料从中周旋,说不得你若对不起我或许尚可,可你若对不起锦绣,母亲也不能原谅你。” 到后来,王城里时不时传出些锦绣和白泽恩爱有加即将订婚的消息,他心里想着锦绣毕竟曾经喜欢过白泽,如今朝夕相处旧情复燃并不算意料之外的,可即便心痛难耐,他也想当面问一问,道一声谢。 这些经年的苦难,在他将锦绣拥入怀中的时候,却都化成了一阵风,飘散的无影无踪。 天宫贺寿的仙人们早已经散去,南天门的守卫们因着几日的烦劳都显得不大精神,润玉笑的十分的友好亲切倒是将这两个天兵天将的瞌睡吓跑了一半,但见近几百年越发的清冷的没有一丝丝烟火气的夜神大殿今日如此反常,颇为惊恐,在见着和身后仙子交握的双手,心里又稍微明了些,隐约听得夜神大殿为就是个女子,想来如此的一脸春风得意,应该是如愿了。 到是应景的说了两声恭喜,润玉便喜上眉梢了,开口道:“记得来璇玑宫领赏!” 还不曾进门就喜气洋洋。 锦绣觉得好笑,实在想不到润玉会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她笑着扯了扯他的衣裳,对上那一双流光溢彩的眼,润玉的笑容便又深了三分。 也不过刚进了南天门,就听的个疲惫的声音道:“锦绣,过来。” 不想进门就碰见了白泽。 锦绣和润玉冰释前嫌,该说的自然都说了,才发觉这两百年的磨难到是多亏了白泽的从中阻挠和各种阴谋诡计。 润玉挡住了锦绣,淡淡的看向白泽,连手中的剑都祭了出来,腾出一身的杀气。 锦绣却怨恨不起白泽,她走了出来,认真的看着白泽:“你该知道,你千年前想法设法叫我从南极离开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有可能了。” 这句话仿如一把利剑,一下劈掉了白泽身上所有的傲气,让他瞬间就苍白又脆弱不堪起来:“原来,你都知道。” “你也早知道我的出身,不是么?” 是呀,因为知道她有可能是花神之女,继承了长生大帝的位子就不敢和紫薇中天的人过不去,那时候的太湖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为的这一方臣民,他不得已装作宠幸了其他仙娥的模样,果然就气走了锦绣。 可情的滋味,比他所想又实在煎熬,他没料到几千年都不能忘记锦绣,最后反而愈演愈烈,浓的在化不开。 所以他才又把锦绣要了回去,他以为只要如从前一般总能日久生情,这一次,他绝不会放手。 可锦绣的一句话,浇灭了他所有的期望。 白泽站在那里格外的孤寂,也不知站了多久,他却忽然发狠似的看向了润玉:“即使如此你也别想着自己就能拥有锦绣!锦绣的那个妹妹锦觅今日被天后打出了原形,那模样一看就是先花神的女儿,天后动怒,天帝却外维护,这其中到底为的什么,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 他看似走得痛快,但心中苦楚却只有自己知道。 白泽的这一番话,锦绣落在了锦觅被天后打这件事上,润玉却落在了天帝维护锦觅上,他面色十分的难看,却还在强装镇定:“他这个人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添油加醋” “不是,我觉得,这一次可能是真的!” 润玉的脸霎时又难看了两分,几乎摇摇欲坠起来:“你如何你可有什么依据..” 锦绣便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你可知亲人之间,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其实都有心理感应,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不想真就出了事。” 润玉往后退了两步:“那我们,那我们岂不是,岂不是?” 话说的十分艰难,仿佛含着巨大的悲苦,锦绣十分的意外:“你这模样,这是?” 润玉看她一脸懵懂,到忽然生出了几分无畏:“你放心吧,即使真到了那一步,我也绝不会放弃你!” 锦绣呆了呆:“夜神大殿何出此言?” “你不是说自己早有感觉么?既然如此,怕是白泽的话八九不离十了,但也或者跟父帝并没有关系,你如今先不要胡思乱想。” 锦绣:“” 璇玑宫里有着和别处不一样的风景,因为花是真花且十分繁茂,从前的花树旁润玉还起了一坐亭子,锦绣此刻便歪在亭子里的软榻上,闲闲的瞧着夜神大殿在给她剥石榴,大殿有一双十分修长白皙的手,又格外的灵巧,那手指头往石榴籽上一剥,石榴籽便十分乖顺的全落到了白瓷碗里,霎是好看。 锦绣欣赏了一会,才好心提醒道:“你说,我的真身是什么?” 润玉一怔:“荷花” 锦绣吃着润玉喂过来的石榴籽道:“天帝陛下是什么,花神又是什么?” 润玉不说话了。 锦绣接着道:“我自小的时候就思量过,但我和锦觅这真身实在也没想出来生父到底是谁,天帝我到是第一个就排除了,他是火龙,怎么会和我母亲生出一朵水花?必定万万” 话不及说完,润玉已经扑了上来纠缠上了她,这一次又是极尽的爱怜。 忽听得一阵响动,锦绣连忙推开了润玉,转过头才见着旷露和饶郡正站在亭外,饶郡到是看热闹的模样,小露珠就可怜的多,白着一张脸,抖的秋风里的落叶一般,锦绣到不想刺激小孩子,润玉却搂着她的腰一点放手的意思也没有,冷冷的看着饶郡:“有事?” 饶郡咳嗽了一声道:“这不是在自己园子里设了宴要给锦绣仙子接风洗尘么,还请仙子一会一定过来。” 这是好意,自然要去,她已经遣了泱泱去打探锦觅的消息,有旭凤护着,到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待要做出个仙子的优雅架势,奈何被润玉抱着不松手,有心端端架子,想起刚刚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到是先红了脸,尴尬的道:“一定去,一定去。” 饶郡待得走了,润玉又欺身上来,将她半压在榻上,锦绣看他眼里都是笑意,全然不见了从前的冷清,故意笑话他:“我瞧着你如今心思那般缜密,怎的刚刚白泽一句话你就乱了分寸?” 润玉到不气恼,一手给缠着她青丝低低道:“但凡你的事,哪一个我冷静的了。” 说着话,眼神却暗了下来,锦绣低头一瞧见衣裳微微松开,露出一丁点锁骨,立刻推开他站了起来:“我去换衣裳。” 润玉便也站起来,淡淡的道:“我给你帮忙。” 锦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二十四章 因要赴宴,锦绣特地在发间别了一朵琼花,鲜亮的颜色到衬托的她越发明媚动人起来,夜神大殿着一身白衣,端坐在一旁品茶,状似无意的瞧了一眼,十分淡漠的道:“以后还是别要这种颜色太鲜亮的东西。”说着手里幻出一朵白色的荼蘼花,起身给她换了下来,在一看,又觉得这白色的花衬托的锦绣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息,僵了一会,忽的往后面的椅子上一坐又道:“我还有些公事,就不去了吧。” 锦绣想着他既然有事那自然还是正事要紧,便提醒道:“你即不去,那便备一份薄礼,待我去的时候拿过去,也叫饶郡不至于难堪。” 但见着优雅的夜神忽的黑了脸,沉声道:“你要去?” 这可就越发莫名其妙了,难不成她不该去? 因着夜里寒凉,锦绣又添了一件豪光毕现轻裘,一转身仿若黑夜里的朗月,洒了一地清辉,向外走去道:“你忙吧,我先走了。” 却不想才走了两步,润玉又追了上来,牵了她的手淡然的道:“走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有什么不放心?可润玉说的一本正经,旁边还侍候着好些个仙娥仙伯,锦绣也不能为着这个反驳润玉叫他丢了面子,便只在心底呵呵哒了几声,笑的十分甜蜜的道:“还是你体贴关心我。” 夜神大殿的气好似终于顺了,在她的手上摩挲着,面上也带上了一贯优雅的笑容,仙气十足的带着锦绣爬上了云头。 说起来饶郡还是十分会享受的,瑶池旁起了个台子,有几个动人的的小仙娥挥舞衣袖唱着曲儿,隔着瑶池立了屏风,席地摆着长几,当中立着个硕大的夜明珠,明月一般照的四周通亮,席间还有不少其他仙神,都是些位高权重的人物,几上摆着的也大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两百年前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星君,也不知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事,立在这宴席的当中竟然也气势魄人,十分的有风度。 锦绣随着润玉坐了上位,端了酒杯向下看了一眼,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冷气,夜神大殿的脸立刻就黑了一分。 饶郡讲了几句话,回了自己的位子,端着酒杯敬润玉和锦绣:“恭喜哥哥觅得良缘。” 哥哥?怎么从前没听得这事?这两百年间天庭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她待在偏僻的南极天里终日都是冰天雪地,不想闭塞到了如此地步。 待得喝酒坐了下来,润玉便低声解释了几句:“饶郡因斩杀穷其立了大功,父帝将他的身份公布与六界了。” 也就是说,饶郡也是天帝的私生子,这可实在是一言难尽,听说先花神还和天帝有过一段情缘,大抵那时候是这位第一美人瞎了眼吧。 不过,饶郡到是个有上进心的人。 她这样想着,陆陆续续过来几个一脸含春的男神仙敬酒,她到是觉得这酒味不错,便来者不拒的多喝了几杯,没瞧见夜神大殿黑如锅底的脸色。 待得听到饶郡几个说起了锦觅,她面上已经飞起了两朵红云,眼里仿佛含着两潭春水波光粼粼,招手叫饶郡:“你过来,我同你说。” 饶郡便凑了过去,听得锦绣道:“锦觅不是天帝的孩子,你放心喜欢。” 但见着饶郡眼里闪过一片光芒,就听得夜神大殿手里那双百年的象牙筹啪的一声碎成了两半,饶郡打个哆嗦,连连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正气的看向了对面的台子。 到底夜神大殿“公事繁忙”,不过一会就要走,走的时候将还要再喝几杯的锦绣一起带走。 锦绣坐在云头,在风里晃着两条腿,因害怕冷而披着的轻裘早扔去了一遍,涌上来的酒劲叫她媚眼如丝却并不自知。 她笑着转头去看润玉:“我知道你吃醋了,可我就是这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也无奈的很呀,但凡要叫我变丑,到要叫我亲娘重生一回估摸着还有几分可能!” 润玉看她的模样心底软成了一汪水,知道她喝的有些多了,又怕她吹了风,便将轻裘给她披上,把人揽在怀里低声细语的哄道:“我自然知道你长得美,见着你看别人心里也确实不舒服,那你往后便只看我,如何?” 到是难得他这么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锦绣听的却高兴起来,搂着他的腰在他怀里撒娇:“看吧看吧,我就知道我有魅力,看在你如此可怜的份上,我便答应你吧。” 夜凉如水,千百年间总显得太过寂寥,唯独这一会,他低头亲了亲锦绣的额头,觉得温暖如春,从未有过的满足幸福。 待得回了璇玑宫锦绣到清楚了些,她嫌身上有酒味,要去沐浴,转身看见润玉还在,到还记得他说的公事繁忙,便催促道:“你自去忙你的。” 润玉还在回味她刚刚在云头上的模样,眼底带着笑意道:“我帮你。” 锦绣一惊,不想优雅清冷的夜神大殿竟然脸皮厚到如此程度,再说就算已经发生了关系,到底还没有过明路,这样没羞没臊的总在一处,她未免太吃亏了些。 她便义正严辞的道:“我们尚未成亲” 润玉眼前一亮:“你是在嫌我没有早早提亲?这个你且放心!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合适?下个月初还是这个月末?” 锦绣哆哆嗦嗦的把润玉赶了出去,她还想在过上一段恋爱时光,不想过早的步入婚姻殿堂! 润玉在外说话,声音到与平常不大相同道:“明日起来,我带你去见个人。” 锦绣胡乱应了一声。 润玉站在院外的花树下,在一阵花雨中微微叹息了一声,或者彦佑见着了锦绣能稍微好一些吧,隐隐约约听得传来一阵水声,眼眸一暗,嗓子也有些发干,想起那几日的光阴,婉转动人的锦绣,觉得这孤身一人的夜晚漫长又难熬。 锦绣看着仰躺在珊瑚树上的彦佑忽然就想起小时候,那时候幕江管的严,不许她出湖面,彦佑就带着她往这珊瑚树上来,给她指着湖面行过的画舫道:“等你长到一千岁,我就带你去坐这大船。” 或者是因为彦佑的陪伴,或者是他总心甘情愿叫她揍,她以为难熬的光阴也不过在眨眼之间就退向了身后,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记忆。 簌离叹息道:“他自来了就不大说话,可见确实伤的过了。” 若是知道穗禾是个这样狠毒的人,有一日会这样践踏彦佑,那时候第一次见面,她就不会叫她活过夜晚。 她一贯觉得自己是个温和好脾气的人,因为总觉得近一万岁的人了,漫长的岁月总该教会了一些好涵养好气度,若还是时时处处发脾气与人为难,未免白活了这么久。 可这并不代表她并不会生气。 她心底忽然涌出了泼天的怒意,身后的水呼啸着一层层向后卷去,水面上起了数丈的高浪:“我要叫她偿命。” 彦佑终于转过了身,看见锦绣微愣了愣,眼角终究落下了泪:“你怎么才回来。” 水面骤然安静了下来,锦绣呆呆的站在原地,握住了彦佑的手,她最艰难的时候彦佑陪她,彦佑却要一个人撑过这漫长岁月,是她的不对。 锦绣和润玉在太湖住了下来,润玉到是要格外小心,日日来往于太湖和天宫,彦佑也到底不是那种经不起风浪的人,锦绣陪了几天,又听说了锦觅的事情,便多了些精气神,想了想道:“事情不小,咱们还是一起去看看的好。” 锦绣心里舒了一口气,只要愿意出去走动就好。 待得去了花界,远远的瞧见云头上的旭凤失魂落魄的离开,锦绣和他打招呼也没有听见,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锦绣和彦佑下了云头,一路进了水镜,待得到了锦觅寻常住着的屋门口,便正好听到了最重要的那一句,青衣的男子笃定的道:“你们不用多说了,觅儿就是我的女儿。” 长芳主和老胡皆是沉默,但这沉默便说明了一切。 到底是连翘眼尖看见了锦绣,欢喜的道:“锦绣来了!” 锦绣瞧见那青衣男子转过了身,周身似晕着一圈若有似无的水汽,仿佛是上等的君子兰,远观也好近看也罢,皆是此中的极品,沁人心扉,优雅动人。 水神?! 这位在太湖灭族之时,她有幸见过的,一直觉得心底十分善良的上神竟然就是她苦思冥想不得其解的生父?! 锦绣沉默着坐到了锦觅的床边,锦觅面色不好,哀哀的叫了一声:“姐,你来啦。” 锦绣握住了她的手,替她把了脉,见着脉象平稳,知道她并无大碍。 就听得水神道:“这位是?” 老胡叹息一声道:“罢了,事到如今,当年的事情也该说出来了,二十四位芳主在先主跟前发了毒誓,这话还是由老胡来说吧!” 锦绣虽然猜出了不少,但有一些若是老胡不说她也想象不到,这位英年早逝的生母在生命的最后经历了怎样的绝望,以及花界的人对天界的深恶痛绝种种都有因由。 先帝的强占花神,天后的重伤花神,皆是不可饶恕的罪责。 老胡说着叹息一声,转头看向了锦觅和锦绣:“先主先生下了锦觅,给锦觅服下陨丹,结了迦蓝印,叫她一生不受情爱困扰,又算出锦觅有万年情节,将她幽禁在水镜之中。” 这到是大大出乎了锦绣的意料,锦觅竟然是那个大的?! 说着又去看锦绣:“后生下锦绣,先主早没了气力,又有赶来的幕江上神带走锦绣,住在了太湖教养长大,每年霜降之日过来过来祭拜先主,是以姐妹二人虽然常相见,却并不得知就是姐妹。” 长者们,尤其是水神,那一双眼里满含了水花,歉疚疼爱怜惜的看着这两个横空出世的女儿,嘴唇哆嗦着话也说不出来。 奄奄一息的锦觅到是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兴奋的看着锦绣道:“我比你大!叫姐姐!” 锦绣嘴角抽了抽,就知道这丫的吃了陨丹的锦觅关注点在这里!她冷笑一声道:“你问问彦佑,他比我大了几百岁,敢不敢叫我叫他哥哥?” 锦觅看了一眼哆嗦着摇头的彦佑,就像是被谁兜头泼了冷水,顷刻就成了落汤鸡,哼哼着心口疼,躺下来装死。 这父女相认的悲惨戏码到因得这一闹到欢乐了起来,长辈们眼含笑意,温暖如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二十五章 “那和夜神殿下的婚约” 彦佑的声音多少有些突兀,但却十分直白的提醒了锦绣。 锦觅是长女,那和润玉有婚约的自然是锦觅。 这可真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但见水神的目光幽深起来,坐在那一张花木椅子上沉默了下来,锦绣便知他必定是不喜欢女儿和天帝的人扯上关系的,虽则她有些话迟早要说清楚,却不是现在这时间,坏了相认的喜气,也不是应该的事。 锦觅到是十分的抗拒:“我不要嫁给润玉,我从小就讨厌他!” 水神见了些笑意,声音也柔和下来:“你既不喜欢,自然就是作罢,这个有为父的在,觅儿不必担忧。” 说着又柔和的看向锦绣道:“你们两个虽则觅儿大了些,到底还是绣儿稳重一些,有长姐的风范。” 锦绣立刻自豪起来,朝着锦觅炫耀道:“瞧瞧!听见爹爹怎么说的?” 因这一声爹爹,水神又湿了眼眶。 锦觅不依:“不行!大就是大,爹爹你给我做主,她就要叫姐姐!” 这才刚刚相认就知道找靠山了,这两百年锦觅到是长进了不少。 水神坐在两个女儿中间,一时红了眼眶,心底又酸又软。 饶郡蹲在云头,转身看看润玉,见他面上神色凝重,笑了笑道:“真没想到锦觅和锦绣是孪生姐妹,锦觅还是水神长女和哥哥有婚约的那个!” 润玉要来找锦绣,饶郡也跟了过来,不想到了花界在门口听到了这样一桩大事。 润玉冷淡的道:“婚约自然要作罢,我只娶锦绣。” “哥哥对锦绣一往情深,我自然知道,哥哥对我一贯有恩,这一次的事情哥哥且放心,但交给我来处理,保证解了哥哥和锦觅的婚约,叫哥哥自在的娶了锦绣。” 润玉转头看了过去:“你?你有什么法子?” 饶郡一笑,眼底些微有些幽深:“三日之后便见分晓。” 花界的夜晚笼着微熏的花香有着阵阵的暖意,繁茂的紫藤花下水神坐在一把椅子上和对面的锦绣对弈,锦觅在旁看的昏昏欲睡。 锦绣斟酌着言辞,想着该如何说出口,却见着水神眼里带着笑意提醒道:“绣儿可是有话,如此的心不在焉?” 打瞌睡的锦觅到醒来了,摇身一变机灵起来,往锦绣身上看了两眼,自信的道:“我知道,她就是想说她跟那个润玉的事情么!我来说!她们两个自小就认识......” 锦绣一直觉得锦觅对情这一道一窍不通,不想说起她和润玉的事情来竟然十分的清晰有见解:“锦绣那会为了润玉去了南极天,我便知道她对润玉情根深种,偏她自己迟钝,不知道自己的心,不过润玉到也没叫我失望,两百年间年年去南极天,且一贯守身如玉绝不和其他仙子眉来眼去,是仙界众仙中公认的深情标杆,也算不枉费我们锦绣对他的这份好!” 被锦觅嘲笑迟钝是什么感觉?就好比被瞎子嘲笑眼神差! 锦绣见水神眼底的无奈和感慨,便也沉默了下来,锦觅却不自知,笑嘻嘻的来问锦绣:“你跟着润玉在天后的寿宴上跑了,你们今次到了什么地步?” 锦绣又看了一眼水神,虽则心里多少有些不忍,但也深知此刻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否则必定后患无穷,便一咬牙道:“我们已经灵修了!” 只听得咕咚一声,锦觅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水神一愣,到忽然笑了起来,一手扶起锦觅:“觅儿虽然长的像你们娘亲,性子却随了我,到是你,这聪慧的样子实是随了你母亲,既然你跟润玉两情相悦,自然该在一起,我们那个时候错过的东西,你们却不能在错过了。” 竟然就这样答应了?! 她以为水神厌恶天帝,必定连这事情也不同意却不想不过原原本本的讲了个故事,就轻而易举的办到了。 她却忘了父爱如山,但凡她和锦觅喜欢,水神连命都可以舍去,何况这样的事。 锦觅又纠缠上来:“灵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同我讲讲!” 锦绣一张脸红了白了绿,尴尬的站了起来,这丫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劲又上来了,她连忙行礼告退,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身道:“其实,锦觅的那个心上人也是天地之子。” 她看着水神的脸色变了变,再不敢多说,转身离开,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锦觅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但愿她开的这个头,锦觅能把话说下去了,别留到后面徒生误会。 但后来,她为了这少说的一句话后悔了万年之久。 待得锦绣走,水神已经收拾好了破碎的心,准备好好听听锦觅的故事,他已经想好了,但凡女儿说是喜欢,他便是将面子踩在脚底下也一定要帮着办成,他十分温和的看向了锦觅,鼓励的道:“也把你的事情同爹爹讲讲。” 锦觅微愣了愣道:“我的?我有什么事?啊?锦绣说的那个事吗?这个不急,不急,有空再说!” 她因着着急的想去和锦绣打探关于灵修的事情,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两声,然后匆忙起身行礼告退。 水神却将这理解成了害羞,他感叹锦觅竟然面皮如此薄,又思量了一会锦觅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个,祈祷着别是天后的旭凤,毕竟这样的婆婆并不好相处,又在花树下坐了一会方起了身,想着什么时候带着两个女儿上天界将身份公诸于世,别让天帝在自作多情了。 巍峨雄壮的宫殿里因为灵气的浓郁总有几分阴冷,天帝闭上的眼缓缓睁开,难免显得有些失落,原以为是自己的女儿不想竟然不是,他沉默着半响没有开口,一旁的饶郡沉沉的道:“儿臣还有些事情禀报.” 天帝看了过去。 “大哥和花神次女情深似海,这个天界人尽皆知,若是再把长女和大哥凑成一对卫未免不妥,且水神也定不愿意,花神在天之灵必也不的安宁。” 天帝稍微一思量,忽的又觉得热血温暖起来,即使不是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也就成了半个女儿,自然也是好的,不管是老大还是老二,只要是花神之女便行!“ 他拿捏着缓缓的点了点头:“既如此,为父自然会和水神详细商议。” 饶郡心底微松了一口气,顿了顿道:“儿子还有个请求。” “儿子和花神长女两情相悦,不知父帝可否同水神商议。将锦觅嫁给儿子?” 天帝一愣,嘴角渐渐浮现了笑意,如果两个女儿都成自家人,那当然是最好的,至少和水神之间他不算是败者! 天帝咳嗽一声,顿了顿道:“你放心吧,为父心中有数。” 饶郡终于放下了心,他到底没有赌错,天帝对花神一片真心延续到了这两个女儿的身上! 他恭敬的退出了凌霄宝殿,心底却一片冰凉,因着长的有些花神的影子,他的母亲当年受了那样的屈辱,这可真是件讽刺的事情。 他从没想过要饶恕任何人。 锦绣睡的沉,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人进了屋子,在她床边坐了一会,但这熟悉的气息并没有叫她警觉起来,且她着实困顿,只由着那人躺着抱了她一会,她觉得舒服就往这怀里钻了钻叫了一声润玉,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诺抬眼看了看心情大好,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下去的夜神大殿实有些想不明白,白天的时候还黑着一张脸,晚上出去了一会,回来就是这幅模样,不知道是得了多大的好处。 远远瞧着有云头落在了璇玑宫的门口,见着三殿下来,忙迎了上去。 润玉抬头,便见着一脸笑意的饶郡大步走了进来:“办成了!大哥你准备如何谢我?!” 这是花界里十分寻常的一天,风和日丽,花团锦簇,水神父女三人盛装打扮十分庄重的爬上了云头,往天界而去。 锦绣近日总觉疲惫,上了云头风一吹到稍微好了一些,也没问问锦觅的事情到底说没说,但想想即便没说明白,有她的那几句话打头阵,总该透露了一两分,但锦绣显然高估了锦觅。 水神不过交代锦绣和锦觅两个不用担心一切有他,又续了几句闲话,锦绣便又瞌睡上了,待得下了云头往凌霄宝殿而去,总觉得云里雾里的不甚清楚,远远似乎看见了饶郡和润玉迎了上来,仿佛锦觅说了喜欢饶郡,又不是特别清楚,过后又是润玉担忧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待得说上两句话又迫于水神的威严不敢靠近。 后来进了凌霄宝殿,水神端庄肃穆,天帝友好端庄,十分和平却快速的将锦觅和润玉的婚事转接到了锦绣身上,锦绣心里提着的那一口气一松,立刻就软软的向后倒去。 润玉大惊,飞身上前抱住了锦绣大喊:“叫药君!” 大殿里的气氛都是一滞,天帝和水神都走向锦绣:“快叫药君!” 药君到是来的快,伸出手把了脉,高深的微微颔首,在众人焦急的目光中,不徐不疾的开口道:“上仙只是睡着了而已。” 瞧着众人不相信的目光又不徐不疾的加了一句:“有身孕的人都是如此。” 这下子,偏殿里又是一滞,都看向润玉,润玉惊讶的呢喃道:“我要做父亲了?” 听得润玉这般说,就知道孩子是润玉的,天帝当先哈哈大笑起来:“好!不错!这是双喜陵门,天大的喜事,润玉,不错!” 神仙们生育向来不容易,一旦有孕都是天大的喜事。 水神怜爱的摸了摸锦绣的手,瞧见锦觅惊叹的要去摸锦绣的肚子被欣喜若狂却还能保持清醒的润玉挡了回来,眼底一片温暖宁静,此刻没有什么比女儿的幸福能更让他觉得满足的了! 锦绣到浑然不知如今场面何等的皆大欢喜,自顾自的睡的安稳,待得吃吃睡睡过了三个月,终于清醒了一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二十六章 三月的昏睡不过弹指间,锦绣闻着满园的花香醒来觉得前所未有的精神,仿佛这三个月是闭了个小小的关,不过为的提升修为。 床边的玫瑰因这些日子吃了她剩下的东西多了些生生壮了一圈,窝在床角哀怨的叫了一声,正伏案疾驰的润玉立刻坐直身子看了过来,但见锦绣醒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来,在锦绣身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十分焦灼:“怎的这个时辰醒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锦绣听得嘴角一抽,她自早上醒来过一次吃了一顿十全大补汤后睡着到这会已经正午时分,若说和平常有差距,应当是有一些的,毕竟早了小半个时辰醒来,且这会前所未有的精神。 锦绣摆了摆手,不愿做答,待要起来,润玉却越加着急:“药医说了,刚刚醒来不能着急起床,当徐徐图之,否则起的猛了,会头晕,若是摔倒了,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锦绣看着一脸认真谨慎的润玉有片刻怀疑怀了孕的当是润玉,说好的一孕傻三年莫不是应在了夜神大殿身上?所谓起的猛了头晕以及摔倒了伤身这种事,不都是凡人的么?和她一个万儿八千岁的举手投足可排山倒海的神仙有什么干系? 到底是不得不坐了一会才就着润玉的手起了身,往前走了两步,润玉又是一惊:“今日的频婆果还不曾吃!” 说着立刻从袖子里掏了出来,去了皮,分成几片一个一个虔诚的递给锦绣,锦绣不乐意吃:“我们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见你对我这般好,如今怀了孩子你就变了,怎的,孩子比我重要?” 夜神大殿向来优雅清冷,笑起来也是十分的标准,绝不会浓一分也绝不会淡一分,一向恰到好处,但这一次,他稍微一愣,露出了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将十二颗牙生生都露了出来,白花花的晃人眼:“你这是吃孩子的醋么?果真怀了孕了到孩子气了,哪里有和自己孩子争宠的,你放心,咱们家里,在我心里自然永远是你排第一!” 夜神殿下当然没有想到后来的有一天,这一番话全部被锦绣还给了自己,当然又是一段说不得的血泪史。 锦绣不过是不大想吃这频婆果,她刁难了润玉,在他的千万句好话中勉强吃了几片,润玉便像是自己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一般通体舒泰,眼睛眯了起来。 待得到了院子,亭子里铺着厚厚的垫子,坐起来绵软舒服,外头挂了纱幔,风吹过去飘渺好看又吹不到劲风,处处安排的妥当,润玉便自觉的给锦绣揉腿,力道适中,十分舒服,锦绣十分受用,多少舒缓了些昏睡了三月的郁气,闲闲的问润玉:“你说孩子以后叫什么名儿好?” 润玉仿佛专等着锦绣这句话一般,一挥手,半空里浮着一张一人大小的宣纸,上面按照男女分了两大列密密麻麻的整张纸:“你且从这里面选两个即可。” 锦绣看着眼熟,稍微一想,惊叹道:“你刚刚写的就是名字?!”她当时瞧着那模样严肃,还以为做的什么紧要的事! 正和润玉闲话,水神和锦觅联袂而来。 锦觅的事情定了下来,虽则锦绣自己一直昏睡不大清楚,但锦觅时常过来,润玉也闲闲的说过,自然也就知道,她和锦觅的婚事定在了同一日,只待她过了孕初期。 她理所当然的想着锦觅要嫁给的是旭凤,别人没特别的说她也没特别的问,笑话了锦觅几句而已。 锦觅却想着润玉的小气,不叫她常常看锦绣,如小时候一般讨厌,心里十分记恨,因此特特的揭润玉的短:“姐姐前几日要吃这频婆果,大半夜的觉也不睡,夜神大殿着急的不行,半夜去找爹爹,爹爹和林秀姨想起合虚山上太阴君的府邸里还有几株,润玉就去偷了,结果被人给寻上了门,闹到天帝跟前,天帝说了不少话,太阴君得知这频婆果是姐姐吃的,最终就送过来一株。” 不想这频婆果还有这段故事,而且她根本就记不得还要果频婆果,况且润玉一向都是自律自重的人,为的她丢了这样大一个人! 她心里觉得难受,眼泪就已经滚落了下来,怜惜的去看润玉:“叫你受苦了!” 她一哭不要紧,锦绣和水神润玉顿时忙成了一团,又要叫药君,几个人一商量断定锦绣必定是哪里不舒服,到是赶过来的风神看出了门道,一拍手道:“必定是又饿了!想吃林秀姨做的酱猪蹄了!” 肚子饿了的锦绣,泪汪汪的吃了一个大猪蹄,到悟出了一个大道理,彼时她正是精贵的时候,万不能随心所欲的表达自己的情感,否则说不得会被这一群一本正经提心吊胆的人折腾出什么真毛病来! 到夜里的时候,锦绣就十分精神,打了鸡血一般,兴致勃勃的要去十三天看风景,想的痴迷的流口水:“荷花那么好看,金桂那么香。” 润玉颇为为难,一面怕她着凉,一面又害怕她心里不舒畅,思来想去,翻出了压箱底的那件白熊皮做的轻裘裹住了锦绣,抱着她上云头去了十三天,偷偷爬上了天界圣树婆娑树。 站的高了,就看的格外远,仿佛天界以外离的近一些的鸟族也依稀可见,巍峨的凌霄宝殿似一坐发光的玩具,银河成了细丝带,晚风里是不能描述的温柔缱绻,润玉低头亲了亲锦绣的额头,下巴蹭着她的发顶道:“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就是遇见了你。” 叫他在黑暗之中见到光明,绝望之中心有希望,要毁天灭地之时却甘心平凡终老却甘之如饴。 锦绣的心在这样的夜晚涨的满满的,搂着润玉的腰身:“我们要好好的,身边的亲人也一定会好好的!” 她说的孩子气,润玉听得笑了起来,见她高兴,自己也觉得格外满足,牵着她的手坐下来,同她看着远处描述未来:“待得成了亲,我就跟你一起回东荒,在你的荼蘼花林里辟出几亩地种些瓜果蔬菜” 锦绣坚决的道:“不行!荼蘼花一亩也不能少,你在花林外面去种菜!” 润玉:“” 这个时候不是该和他兴致勃勃的讨论种什么好吗? 锦绣到是精神了两日,总不愿意睡觉,一群人跟在她身后深怕她累着伤着孩子伤着自己,想了不少法子,润玉急的连一贯夜神的架子也不端了,天上地下打问了不少人,虽则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十分可喜的将夜神大殿要做爹的这个消息散播到了六界,璇玑宫中得了不少贺礼! 到得有一日,还是风和日丽,锦绣正坐在第十天的陈天台下听曲子,好几百年不见的幕江终于出现了,满头银发,一脸清冷自云头漫步而来,就好似不过串了个门儿一般刚刚回来,眉宇间带着几分疲累坐在了锦绣身边,淡淡的道:“听说你有身孕了。” 锦绣愣了好半响,终于回过了神,一把抓住了幕江,十分悲愤:“你去哪里了?这么久也不来管管我?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有很多人欺负我?!” 幕江看了看锦绣的手又抬头看了看锦绣圆了一圈的脸,十分嫌弃的挥开了她的手:“这个到是没瞧出来,不过,你一个未成亲有姑娘日日住在别人家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那个洛霖,会不会做爹?你现在就收拾收拾,随我一起回东荒!” 锦绣迟疑的道:“总该给润玉还有天帝说一声吧..” “说什么?老子还没有和润玉这小子算账!若是没有什么收拾的东西,那就快点走!” 锦绣稍微的反应慢了些,这一会已经能从云头上看到东荒的百里荼蘼,皑皑白雪一般清新动人,锦绣的心底终究柔软安宁了下来,这才是家。 太阳还是那般温暖,风一过就是阵阵花雨,锦绣仰躺在软塌上如同晒肚皮的玫瑰一般,听着幕江讲述了一个她自己从前并不知道的世界的故事。 上古洪荒众神并不是全都香消玉损,在六界之外的上界苍梧之地是上古众神的聚集之地,由苍梧女君羌离执掌,传闻苍梧女君降世之时苍梧神光漫天,百凤朝天,日月同出,羌离自幼便被以女君教养长大,不但容貌上界绝无仅有且智慧谋略皆是人中翘楚,实属上神楷模,不知苍梧中多少好男儿心中仰慕一心追求,但女君一心为民根本不谈此事,苍梧众神心中就越加仰慕。 说必,又添了一个人物---不知道多少万岁的太阳神君。 太阳神君执掌的合虚一族向来和苍梧之众有万万年不解的冤仇,太阳神君和苍梧女君之间是是非非外人不足道,自然外人也并不知道,不过是几百年前,太阳神君应劫却是苍梧女君接了下来,结果女君元神出窍不知去向,太阳神君也随之陷入昏迷。 苍梧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而隶属于苍梧的青丘,也就是幕江的出生地,召集上下神界族中九尾狐回青丘,助苍梧共渡难关。 这便有些出乎锦绣的意料了,她原以为幕江这样的就已经算是老的了,不想苍梧众生似乎年岁不过万都不好意思出门一般,而且洪荒时期留下来的神仙们到底是个怎样抽象的概念?她咽了口唾沫问幕江:“把你放在苍梧算什么级别的?” 幕江难得老脸一红,顿了顿道:“排不上级别。” 锦绣顿时生出了无上的敬畏之心,所谓的天外有天原来是这个意思,便是她以为该是顶了天的天界原来也还有个上界。 幕江补充道:“西王母知道吗?也是苍梧那边出来的和东华帝君自幼相识,在天界种了些桃子而已,人人争先恐后想要吃一个,但你知道西王母拿那些桃子实际是做什么用的?” 锦绣屏息凝神,听得幕江道:“沤肥种无心莲的。” 锦绣被刷新了三观。 不过待得润玉找过来的时候,锦绣难得在荼蘼花下睡着了,他站在花林里松了一口气,便听着身后的幕江冷冷道:“未成亲之前她就住在东荒了,你且过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幕江是锦绣的至亲,怕是比水神在锦绣心中的地位还要高,他贪恋的看了一眼锦绣睡颜,转身跟上了幕江。 到不想,这一眼之后,生生三个月在没见上人,直到成亲那日来东荒迎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二十七章 锦绣原以为到了东荒幕江的地界能过几天轻松的日子,谁知道到变本加厉了,尤记当日满头银发的幕江站在荼蘼花雨中十分慎重的同她道:“我去了一趟苍梧,打问了一位有些经历的上神,替你讨要了这样一个方子,可保证将来孩子和你最为相近。” 锦绣心道男孩子的话自然还是更像润玉一些,太像她不见的就好,谁知幕江十分坚决,她便先敷衍的答应了下来,想着日后自有解决之道,但她又一次低估了幕江的坚决,竟然日日站在她床头盯着她喝药,到这一日,她发了大脾气,幕江大抵忽然良心发现歉疚起来,就带着几分讨好的意思同她商量:“不若带你去洛霖的水神府转转,你觉得如何?” 锦绣答应的十分勉为其难,待得上了云头还是余怒未消,挑剔的道:“幕江君如今越发的独断专裁,自己想一出就是一出,也不问问我一个孕妇吃不吃得那药,吃了那药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 脾气不怎么好的幕江君仙风道骨的站在云头,竟然一直保持了沉默,若仔细看,竟隐约得见几分更深的歉疚。 水神府坐落在四海之滨,府旁就是银河之柱,银河之水从天上而来为万水之源,源源不断往六界而去,种种壮阔瑰丽无以言表。 水神府邸虽则瑰丽但实在过于清静了些,门前不见来客,连个自己人也没有,锦绣还在感慨亲爹的节俭,幕江却忽然变了面色:“站在这里别进去!” 自己则大步走了进去。 幕江进去的几分钟,锦绣到想了不少,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了门头上红莲的痕迹,从这一点可推断出这里发生了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如果水神出了意外,她不过是再一次没了父亲,这个世上不过在没有一个会用那样纵容宠溺的目光和语气和她说话的人,其实也没什么,可她身上却觉得发冷,连心里也觉得发颤,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却觉得犹如一生般漫长,待得幕江用仙术托着水神和风神的身体出来,她差一点跌倒在地上。 幕江扶住了锦绣,沉声道:“虽则伤的重,但也不是没有救,快些回东荒!” 锦绣这才稳住了心神,跟着幕江上了云头。 回了东荒,幕江在里面行法,锦绣抱着玫瑰坐在外面的贵妃榻上,在漫天的荼蘼花里发呆,她因有身孕,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坐在这里着急,这一坐竟然是一整天,待得幕江疲惫的从屋里出来,锦绣一起身差点摔倒,亏的幕江扶了一把,叫她又坐回了贵妃榻上:“洛霖命不该绝,我们去的正是时候,虽然要昏睡个百八十年的,但性命无忧。” 锦绣终于松了一口气,疲惫涌了上来,才觉得困乏,去看了看亲爹,见着面容果然安详,心中大定,抵不过孕妇的疲乏,回了自己屋子休息。 锦绣心里想着这些事情就不必叫锦觅知道了,锦觅是个糊涂性子,有时候又容易走极端,她也摸不准叫锦绣知道了会有怎样的后果,况她心里隐隐有些定论,也不想影响锦觅大婚的心情。 却不知这事情原本就是穗禾设给锦觅看的,锦觅也以为亲爹已经去世,后来才会有诸多劫难。 此后的日子就平淡的多了,不过整日的熬些汤药喂给父亲和风神,带着日渐长大的玫瑰在荼蘼花林晒太阳,中间收到了几封信,锦觅写了一封问她近日身体如何,叫她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养胎,自己是姐姐,一定能照顾好她,若是锦绣心里稍微清醒些,多少也能发现一些异样,她还只当锦觅是成熟了,懂事了。 又有润玉的信,写的十分的道貌岸然,比如璇玑宫的花开的如何好,十三天的景致如何美,他的工作如何的繁忙,又问侯了幕江,才说到锦绣,锦绣自然知道润玉,为难他写了这么多字,才好意思写到后面的主题部分想必也忍的艰辛,她提着笔仔细的想了又想,只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双木非林,心上坐,又想了一回润玉收到信的模样,自顾自高兴的笑了一会,到玫瑰眯着狐狸眼看她,她才敛了表情,把信件给了玫瑰,交代她送去天界。 润玉收到信自然高兴,展开满是荼蘼花香气的白纸,只看了一眼,忽的就满面通红,眼眸里全是柔情,一诺吓了一跳,往那纸上瞄了一眼,依稀看得见几个字,心里越发惊疑不定,不知是什么样的字有如此魔力,叫夜神大殿成了如此模样! 待得成亲的那一日,锦绣大抵将那几个字写了有百十来回的样子吧,谁知道夜神大殿对这几个字如此情有独钟,似是专等着锦绣那样写,每每看到,总是一副春心荡漾,情难自已的模样。 锦绣是从东荒的荼蘼花林出嫁的,她因着总容易发晕,连嫁衣也不知是怎么穿上的,只记着给亲爹还有幕江去磕了头,没有他们自然就没有她,她站上五彩祥云,往天庭而去的时候,心里忽然生出些不舍,还落了几滴泪。 今日大婚,六界同庆,是所谓千万年来最热闹喜庆的一日,天帝难得心里高兴,下头的仙官也十分有眼色,从鸟族花界借来了数十万朵鲜花祥鸟将这向来寒凉的天宫装扮的前所未有的吉祥热闹。 锦绣乍一下了五彩祥云,遥遥看见桥头站着的笑出一口白牙的润玉在这花红柳绿的装修背景之下,十分的显眼别致,忍不住又晕了一下。 月下仙人主婚,心情却瞧着不甚美好,挥了挥手杖,锦绣和润玉之间立刻连了一条水光泻华的红绸带,寓意千里姻缘一线牵,有情人终成眷属,锦绣便只需站在原地,那一头润玉一收,锦绣就会随着这力道划过去,待得靠近润玉,润玉伸手将锦绣揽在怀里,另一头天边立刻有烟火绽放,锦绣呆呆的靠在润玉怀里,满目都是灿烂光华,听得润玉在她耳边低低的道:“此后永不分离。” 这一刻,她竟生出了幸福感! 然而待得进了凌霄宝殿,看见锦觅身边站着的不是凤凰而是饶郡,她震惊的无以言表,半响都不能回神,她觉得或者是弄错了,可看着周围的人都是理所应当的模样,所以一开始就是她理解错了?! 在她看来,最爱锦觅的必定是旭凤无疑,而饶郡,不是她心存偏见,她从来都不大喜欢这个总喜欢耍些小聪明的三殿下,他的心思太多,太不纯粹,对锦觅最多也就五分真心,锦觅跟了他不会过的幸福! 她晕头晕脑的跟着润玉行礼,心里却希望旭凤能出来抢亲,搅扰了这一场婚礼。 她和润玉先行的礼,上头的天帝笑的老怀大慰,却不见天后,锦绣后知后觉的想起天后似是被天帝关了起来,待得她和润玉站了起来,月下仙人喊了一声礼成,锦觅也跟着饶郡往前而来,后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慢着!” 锦绣看见旭凤大步进来,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这凤凰如此的霸气! 也可能她是为数不多的真心实意希望自家姐妹被人抢亲的吧! 锦绣度过了一个此生难忘的婚礼,在六界之中也必定要被众人传颂,因为这一日,三殿下饶郡趁着大婚之日意图夺位,二殿下抢婚三殿下,南极长生大帝抢婚大殿下。 这其中到底有多乱也只有当事的仙知道,若干年后还专门出了一本关于此日爱恨情仇的纪传体话本,在六界之中广为传颂,有一日涂黎小朋友还专门请教了自家亲爹,问里面的白衣大殿下为什么是运气最好的,结果亲爹笑的高深莫测,目光悠远,到叫涂黎小朋友对亲爹添了几分敬畏之心。 这些自然是后话。 锦绣躲在润玉身后,瞧着刚跳出来要说话的旭凤被跳出来的白泽挡了风头,心里十分不悦,到把白泽是来抢她的这件事情给忘了,她看着饶郡站在那里一脸高深莫测,不知在筹划什么,锦觅立在旭凤身后却更是苦大仇深,觉得天旋地转,朝着锦觅大喊:“过来!” 锦觅转过了头,似是对这她说了些什么,锦绣心里着急往前跨了一步想要听清楚,却见着锦觅忽然抬手,朝着旭凤的心口扎去,大抵是锦觅喊的太过撕心裂肺,那一声:“是你杀了爹爹和林秀姨!”叫锦绣的心里似乎也扎了一刀,她看着旭凤烟消云散,看着锦觅吐血跌倒,终究抵不过心中的悔恨晕了过去。 若是她对锦觅在关心一些,若是她把爹爹和林秀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锦觅,若是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院外墙角有一架鸟羽藤萝,鲜红的花朵在夕阳中格外静谧,这一场喧嚣之后的宁静却犹如这花朵一般,似是沾染鲜血而来。 锦绣坐在锦觅的身边,看她捂着胸口泪流满面:“原来,原来我一直最爱的人都是凤凰,只有凤凰。” 她想开口安慰却觉得格外艰涩,她能说什么?又该怎么说?锦觅原来一直不知自己心中所爱,亲手杀死最爱,竟然吐出陨丹这是何等的悲惨? 她抚着肚子陪着锦觅,直到看见穿着一身天帝黄袍的饶郡大步进来,心中的厌恶几乎叫她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垂下了眼,掩盖住眼中波澜。 大婚那日白泽抢婚,带着手下兵将攻打天界,在加上锦觅杀死旭凤,天界岌岌可危,此时饶郡站了出来,捉住了白泽,平息了叛乱,一举坐上了天帝宝座。 待得后来润玉说起,她方知所有人都成了饶郡手中棋子,从他开始要娶锦觅,促成了锦绣和润玉的婚事,联合了白泽抢婚,这一步步一着着,全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这样卑鄙无耻,用尽了下三滥手段的人,却口口声声喊着是在为自己的生母报仇,看见就叫人觉得恶心。 饶郡笑的十分温和,问了锦觅几句又道:“你尽快补好身子,我必定还你一个风光的婚礼。” 又和锦绣道:“嫂夫人说要放了白泽?这倒是为难了我,嫂夫人这般说可问过大哥的意思,没得叫大哥没有面子。” 锦绣冷笑了一声,站了起来:“你大哥倒不是这样小肚鸡肠,冷血无情的人,白泽救过他一命,寓情于理他也该还了这个恩情才对。” 饶郡顿了顿,脸上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不过又笑了起来。 他自来不是脾气多好的人,也从不把谁放在眼里,唯独对长兄颇有敬畏,偏这位兄长对这个嫂子十分着紧,嫂子敢和他夹枪带棒的说话,他却发作不得,缓和的道:“几如此,自然是放了白泽好,不过是我在仙家面前做些冠冕堂皇的事,堵住悠悠众口。” 锦绣冷笑一声:“这到是天帝最擅长的事情。” 饶郡的嘴角抽了抽,回身见着夜神大殿已经下了云头,笑的就越加的好脾气,点头道:“嫂夫人教训的事。” 润玉接了锦绣回去,见锦绣心情不好,少不得安慰道:“我知道你为锦觅的事情心里难过,但她如今也是近万岁的人了,自己的事情也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你帮的了她一时,帮不了一世,她总该自己学会处理自己的事情,承担该承担的后果。” 话虽说的对,但看着锦觅如此难过,她总不能坐视不理。 润玉给她出了个主意:“我夜观天象,瞧着旭凤并未真正陨落,元神必定还存在某处,待你去一会喝了那老母鸡汤,我陪着你一起找找。” 可怜夜神大殿,为的妻儿能多吃一口,也是想尽了办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二十八章 风一起,就是一阵荼蘼花雨,有个牛犊大小的火红的狐狸从花雨中跃了出来,在仔细看这狐狸背上竟还坐着个棉花糖一般又软又白的小孩子,抓着狐狸的颈毛,奶声奶气的大喊:“玫瑰!快跑!” 但见身后追出来个彩衣的仙仕,后面又来了个银发的上神,广袖一挥奶白的小孩和火红的狐狸立刻向后飞去,后又轻轻的跌在了层层叠叠的花瓣上。 这银发的上神自然就是幕江。 他低头看着棉花糖般的孩子皱起脸,下一刻似是要哭出来,虽他心里清楚,必定是没有跌疼,但他那一张仙气缭绕的脸却不自觉的柔软了下来,把孩子抱了起来:“涂黎乖,你爹爹和娘亲再过几日就回来了!” 涂黎小盆友已经三百岁的高龄了,却不过三四岁孩童模样,歪在幕江的肩头,可怜兮兮的道:“那我打碎你那瑞金兽的香炉你不责罚我了?” 幕江觉得十分肉痛,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不责罚了。” 涂黎小盆友得了这句话立刻满血复活,从幕江怀里一跃而下,狐狸玫瑰正好接住,一孩一狐,眨眼就消失在了花海中。 幕江站在原地怔了半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记得锦绣小时后十分乖巧,润玉似也不是这般性子,也不知这孩子像了谁?上天入地捣蛋调皮,关键是机灵,叫他这十几万岁的老神仙竟隐隐有些无力控制的感觉,他转头吩咐泱泱:“叫你主子得空了赶紧来把她这宝贝儿子带走。” 泱泱心智渐渐成熟,又日日陪伴涂黎,如今活泼的多了,秀气的眉头一皱道:“可是主子吩咐,没什么紧要事情不得打扰..” 被幕江一瞪,便又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是!” 宽阔的大海之上,别说人烟便是飞鸟都极其的少,偏有一艘大船孤立于海中央,在夕阳之中宁静又傲然。 层层叠叠的纱帐之中,娇俏绝色的女子半掩着衣衫,媚眼如丝的靠坐在云锦的被褥之中,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推了一把俯身过来的男子,男子有着如玉般的容貌,偏身上又十分精壮,在这朦朦胧胧的灯光之中说不尽的诱惑:“乖,难得有个清静的地方,再来一次!” 这自然就是把儿子丢给了幕江,出来过二人世界的锦绣和润玉了。 润玉一直觉的当初十分期盼孩子降生,其实是不应该的,且不说三百年前涂黎出生当日,锦绣受了多少苦,顶顶重要的是,自涂黎出生之后他的家庭地位一降再降,等到涂黎过了百岁,会自己跑自己走简单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之后,他和锦绣就再也没有过过如此酣畅淋漓的二人生活。 但凡涂黎哭一声,喊一声,又或者跟锦绣告个黑状,他夜里就只能在银河畔喝冷风。 在这几百年间的斗智斗勇中,屡败下风的夜神大殿悔不当初! 如今难得到了这一处涂黎找不到的地方,自然该好好享受享受! 锦绣又往后退了退,嗔怪道:“都三日了,我都没下过床。” 润玉笑的十分诱惑,又有几丝可怜,锦绣心一软,反思对润玉是不是不够好,待要靠过去,船舱外却传来了笃笃的敲击声。 飞鹤传书,大多如此。 润玉一顿,发狠把锦绣搂在怀里:“不许看!” 锦绣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搂住他的脖子,亲了几口,又哄了好半响,润玉方才不情不愿的招手放开结界,叫这纸鹤飞了进来。 果真又是涂黎小盆友的事情,泱泱声情并茂的描述了涂黎在百里荼蘼都干了哪些好事,幕江又是何等的愤怒要把涂黎赶走,叫他赶紧去接人。 润玉的俊脸黑了个透,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事情必定又是涂黎为了见娘亲故意而为! 但这话他说不得,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明白,说了不但于事无补,且会适得其反。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平气和的建议道:“水神好久也没见涂黎了,前几日来信甚是想念,锦绣不是也来信要见涂黎么,还有白泽,说是要带涂黎去打灰熊,他一个男孩子,总是养在内围,没得太娇气了些,还是多出去走动走动的好。” 白泽是锦绣和润玉一起到天牢里接出来的,他虽则冲昏头脑被饶郡利用,但天性善良,那日从天界离开往南极天而去,站在风中看着润玉沉默好久才开了口:“你若对她不好,我还是会来的,你要知道,我从不后悔当日抢亲之举。” 润玉揽住锦绣,笑的十分大度:“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 到后来,白泽时不时的叫人送些南天的土特产过来,润玉也时不时的夸几句送的好,以及后来涂黎的百岁礼白泽都亲自过来过,渐渐的到成了淡如水的友人。 只不过润玉说的养的娇贵实在是冤枉了涂黎,尤记两百岁的涂黎从一只火凤嘴里抢到一株仙岩草送给锦绣做生辰礼,衣裳被烧掉了大半,太湖里和一只万年老龟打架抢夜明珠,凡此种种,简直不胜枚举,虽涂黎长的秀气,但内里却彪悍异常。 但此刻,锦绣深知不能维护涂黎,若是多说,润玉必定会吃醋生气,她一面穿了衣裳一面认真的斟酌道:“你说的是,该去看看爹爹和锦觅了,她如今正怀着第一胎,眼睛又不如从前好使,身边没个熟悉的人,怕是觉得不安稳,明日去东荒接了涂黎,后日就去虚合山下看锦觅。” 她穿好了衣裳站了起来,转头看着夜神大殿似乎十分悔恨刚刚提起了锦觅之流,懊恼的眉头皱了起来,孩子一般可爱。 锦绣笑着低头去亲润玉,却被润玉缠住,到底又如了他一次愿后方起身离开。 云头之上,锦绣不自觉的想起了锦觅这几百年来的种种坎坷,仿若是近万年来所有的坎坷都聚集在了一起,叫她将之前陨丹在时不曾尝过的爱恨情仇都尝了一遍。 当初嫁给饶郡锦觅本就心中无爱,待得杀死旭凤吐出陨丹方明了心中所爱,又知爹爹和林秀姨并未死去,凡此种种加在一起,叫她痛不欲生,锦绣挺着大肚子陪着她上天入地的找寻旭凤,不想真被穗禾藏起了旭凤真身,锦觅心中有了希望,上天入地找得苍穹之光又同饶郡讨来金丹后才救活了旭凤。 到后来,锦绣月份渐渐渐渐大了,实在有心无力,陪伴不得,只是锦绣每每伤心至极时,会去她身边抱着她坐一坐,发个呆,锦绣模糊记着大概锦觅来找了她十来次的样子,至于到底发生何事,锦觅不说,润玉不说,其他人更是个个守口如瓶,她只能估摸着情形劝慰几句,实在不知说什么,便如小时后一般,抱着她拍一拍,哼一首歌谣,但愿她能舒服一些。 又把当初老神仙送的铜镜送给了锦觅,因这铜镜有救命的功效,她又总有心神不宁的时候,似是锦觅会有什么大难,叫锦觅带上,她也能舒心一些。 不想这镜子到真起了大功效。 但这些,锦绣一概不知,都是等到生下涂黎,锦觅和旭凤一起过来看望的时候才知道的。 原来这两百年间,有这么多的大风大浪。 锦觅神气的抱着眼睛也不睁的涂黎向锦绣告状:“你不知道凤凰当时好神气!怀里搂着穗禾,把我的真身也给捏碎了一瓣!我说时穗禾伤的爹爹,他还不信我,当真是可恨至极!” 火神殿下十分尴尬。 锦绣笑的云淡风轻:“也是你之前做的不对!” 待得中午吃饭,却给火神殿下冷饭冷汤,又客气地招呼:“粗茶淡饭,火神不要嫌弃!” 凤凰亦要笑的十分客气:“哪里!哪里!” 兄弟是个妻奴指望不上,自家媳妇惯是个没良心的,自然更指望不上,所以,即使饭冷汤冷,还是要吃出香甜感。 待得后面睁开眼的涂黎在旭凤的红袍子上大大的尿了一泡,旭凤的笑脸已经僵的不像样子了,偏锦觅高兴,抱着涂黎狠狠亲了几口高声道:“真是姨姨的宝贝!” 后来饶郡也来了,锦绣方知还有一场仙魔大战,锦觅以身抵挡,若不是那护心铜镜,早已经灰飞烟灭。 她到底忍不得了,招呼了一声玫瑰,嘴里吐着三昧真火,把三位殿下全都烧出了屋子。 玫瑰的三昧真火便是神仙们的轻易不敢受,何况这几位心有愧疚,又不敢动手。 润玉负手立在殿外,转身冷冷的看了看两个弟弟,深觉自己被连累的十分无辜,冷声道:“以后你们少来了!” 这就过了,哪有驱赶亲兄弟的?待要狡辩几句,见着大哥面色实在不好,便只能站在冷风里乖乖受了。 这又是一个十分祥和的夜晚,润玉和旭凤站在凄冷的风声中,从锦绣怀里的涂黎眼里看到了几分胜利的骄傲,又互相看了看对方,长长哀叹一声。 锦绣和锦觅抱着涂黎和小豆丁棠樾要去睡通铺,他们兄弟两个自然而然被赶了出来,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火神殿下和夜神大殿坐在一朵云头,喝了两杯孤独的小酒,酒劲上来就把平常的端庄持重丢到了一旁,大吐儿子的苦水,比如儿子如何调皮,如何不孝,如何不懂事,说到后面两个人对视一眼又喝了一杯酒,深深叹息一声。 自然最重要的是这没有说出来的话,有了儿子之后,大大妨碍了夫妻生活。 旭凤十分庄重的建议:“男孩子大了不该总是待在母亲身边,饶郡不是一直要叫两个孩子去他那里住么?我觉得正好可以送过去叫历练两天,大哥以为如何?” 润玉十分珍重的点头道:“你这想法和为兄的想法十分符合,男孩子么,还是要好好锻炼锻炼,既然饶郡有意,那就送过去几日也好!” 两个人举了杯,觉得心情十分不错。 涂黎看了看跟在他身后还在吐泡泡的棠樾十分嫌弃,他自然知道是亲爹和亲叔叔想的万全之策,把他和棠樾送到天宫来给三叔叔玩的,从前他还小一些的时候自然能一哭二闹,但他年岁渐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若还是那样难免叫娘亲伤心,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棠樾,戳了戳他肉嘟嘟的小脸道:“喂,你娘亲不要你了。” 棠樾一愣:“怎么会?” 涂黎笑了笑:“你要是想回去,那就要听我的。” 棠樾摸了摸自己肉嘟嘟的小下巴想了想道:“也行。” 旭凤后来一直特别后悔把棠樾和涂黎一起送去天宫待了几年,因为从那个时候起,棠樾就学坏了,且兄弟两感情深厚做事扎堆,一日比一日难对付! 这确实是个十分叫人头疼的事情! 但岁月静好,又如此的让人沉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