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情浓》 正文 1.01 大寒,风雪漫天。 郊外孤儿院,一个慌张的年轻人从汽车里钻出来,他怀里抱着个刚出生不到两天的漂亮男婴。薄薄的毯子不抵寒,男婴身体冻得发紫,哭声都衰弱。男人张望片刻,把孩子扔在了大铁门处。 他也没看,转身上车。突然车门打开,一个女人踉踉跄跄跑下来,想要抱走孩子,却被男人拦腰截住。 “老板已经怀疑你背叛了他,明天做亲子鉴定被发现,你会被他掐死的。孩子丢了死无对证,他就算真要动你,你父亲势力强大,也能保你性命。前提是这个孩子消失了。” 女人痛哭,却冷静下来,任由男人把她抱进车里。 男婴命大,活了下来,取名谢冬黎。他体弱多病,孤儿院所有人都不愿意和他亲近,更没有人愿意收养他。陆陆续续有新的孤儿进来,院长让谢冬黎照顾新来的孩子,可他们怕他。 有一个软乎乎的小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来历,怯生生地缩在角落里。谢冬黎扔给她一块小面包,她也不敢捡。谢冬黎觉得她活不下去,也懒得理她。 晚间吃饭,那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悄悄坐在他身边。奶声奶气地叫他哥哥,他舀了一勺肉汤倒进她碗里,“肉被抢完了,还一口汤。” 说话冰冷冷的,小丫头有些害怕。可是小丫头就喜欢黏糊他,好像因为大家都害怕他,不敢欺负他。她跟着他,就不会受欺负了。 很快,大家发现那个冷漠暴力的谢冬黎似乎并不怎么搭理他屁股后面的小尾巴,于是想要揍她一顿,谁让这丫头和大家都讨厌的人做朋友的。于是小丫头的糖果没有了,所有的衣服都出现了破洞。 小丫头在角落里哭唧唧,也不巴巴跟着谢冬黎了。谢冬黎总觉得别扭,很是不乐意地去找小丫头,看她眼睛红通通的,谢冬黎转身走了。 只是后来,小丫头再没受过欺负。 时间长了,谢冬黎总算是习惯这个小尾巴。谁知道孤儿院里新来的孩子中有个爱哭鬼,偏偏那小尾巴可喜欢,硬是照顾起来。 谢冬黎一下子有了两个尾巴。不,是他的小尾巴拖着一个更小的尾巴。 有很多的人都想收养小丫头,小丫头也想有家,可是她总会问那些想成为她父母的大人们:“可以带哥哥和弟弟一起吗?”不可以的话,小丫头也就不走。谁劝都没有用,她固执起来,就像是谢冬黎。 后来有人愿意收养谢冬黎,谢冬黎表现的很懂事,有问有答。他理智,没有提出带走两个小尾巴的荒唐要求。 手续办好之后,那家庭来接谢冬黎。谢冬黎把所有的玩具和糖果都给了小丫头。小丫头性格特别内向,没怎么说过话。她知道谢冬黎要走,表现得很开心,笑眯眯说了许多哥哥的好话。 谢冬黎走了,他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家庭愿意同时收养那两个小尾巴的话,那傻到家的小丫头绝对不会离开。 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谢冬黎不去想,只是去到新家的第一夜,他忽然失眠。耳边有一个奶呼呼的声音对他说:“你真好看呀。” 你真好看呀。 他心底从此变得更偏执。 失去了庇佑,小丫头和她护着的爱哭鬼弟弟被全孤儿院的小朋友们欺负。甚至是在半夜睡觉时,都会有人跑到床边,狠狠揪他们身上的肉。 小丫头眼睛里总是湿漉漉的,她才四岁,瘦骨伶仃,身上青紫一片,有苦无人可言。 某日清晨,孤儿院里突然来了一个精致贵气的小男孩,干净的脸上带着一股子傲娇味儿。院长妈妈很快跑过来,紧张兮兮看着,生怕小男孩被欺负了,还警告孩子们不许闹他,他爸爸是来建大房子的。 小男孩把书包从背上取下来,打开,往桌子上一倒,全部是巧克力和酸奶豆。孩子们一哄抢上去,看着金贵的男孩,觉得他在发光。 只可惜东西有限,小丫头没能挤过大家,什么也没抢到。爱哭鬼弟弟就嚎啕大哭起来,说姐姐的手流血了。只是抢个零嘴,怎么会受伤呢?小男孩走过去看看,伤口齐整,看起来是用小刀划的。 孤儿院的孩子心理很容易扭曲,善妒阴沉也是常见,小丫头总是那么容易被狠狠欺负。她心里总奢望着她可以像谢冬黎一样强大,又幻想她能说会道和任何人都是好朋友。 她多希望她是另一种样子啊。 可惜,她做不到,每次都会被伙伴们无情嘲讽和殴打。院长妈妈特意警告过,可是没用,也找不到是谁下的手,反正大家都孤立小丫头。小丫头就只能想想,在心里憋闷着委屈着。 就像这次被莫名割伤手,她都找不出是谁干的。 小男孩傲虽傲,却也是个温柔的人,他给她擦干净血,硬是拉着她清洗包扎伤口。还特意从车里拿出一罐小饼干和崭新的汽车玩具给小丫头。小饼干上有樱桃果肉,酸酸甜甜,饼干又酥脆,小丫头可喜欢吃了。 不过小丫头只吃了两块,就不舍得再吃,乖巧地说:“我要留给弟弟吃。”她红嘟嘟的嘴角黏了一点饼干渣,牛奶般白腻的肌肤看上去特别好吃。 小男孩忍不住,伸手帮她擦掉饼干渣,不小心碰到丫头的嘴角,他心肝都软了。 他觉得这个妹妹很柔软,得好好保护着。 “以后我还给你带饼干。”小男孩声音有些低,说话霸道又娇贵,可是很惹人喜欢。 不多时,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找到小男孩,叫他:“阿流,该走了。” 小丫头四岁的脑子里,从此多了一个阿流。 阿流走之前又说以后要给小丫头带更多的零食玩具。孩子们更不喜欢这个小丫头了,他们觉得这丫头太讨喜,谁都想要亲近保护。 小男孩还没有再次来,一对美籍华裔夫妻便收养了小丫头,当然,也收养了那个爱哭鬼。小丫头终于有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名字,叫殷澳淇。爱哭鬼弟弟叫殷星辰。 彼时不过四岁,记忆尚且难以保存长久,可她记得阿流,记得樱桃味的小饼干。只是对于不怎么喜欢她的谢冬黎,她逐渐忘记。 时光一晃,经年久。 再次大寒,天冷得能冻掉耳朵,下了雪,盐粒状的,又硬又凉。 殷澳淇悄悄开窗,接了几粒雪珠子,教室暖气足,竟然也没立即化开。殷澳淇把雪珠子放在草稿纸上,用笔戳着玩。突然一滑,雪珠子蹦出去,殷澳淇愣住,下意识去看,啊呀,落进那谁的脖子里面了。 惹不起的江小爷,这可怎么办才好。 正巧,刚有困意的江流被冷到,他伸手挠挠脖子,迷迷糊糊偏头睁眼,“谁呀!” 殷澳淇紧张,咬住下唇,蹙眉,目光忘了移开,整个直勾勾盯着江流。 江小爷愣下,突然伸手指着殷澳淇,咬牙切齿,“你,别过脸。” 最见不得这丫头咬住唇,想亲,还想啃啃。 毛头小子说话没轻没重,粗糙的语气吓得殷澳淇一哆嗦,慌慌忙别过头。她又觉得不好意思,就悄摸摸回头瞄一眼,正巧撞进江流嘴馋的视线里。 呀,他好凶! 殷澳淇抿嘴,垂眸,再不敢看。软绵绵的,小白猫一样。 江流手软又脚软,他口干舌燥咂咂嘴。正不是滋味着,眼跟前多出来一截细白的手腕子,再看,那在班里没说过话的小丫头片子,正可怜巴巴伸长胳膊,举着小纸条。 看着是给他的。接不接? 单人坐的位子,两人又都是后排,距离并不远。可殷澳淇还没有长开,瘦瘦小小的,胳膊也不长,看着挺费力的。 得,怜香惜玉也得接。 江流懒洋洋把胳膊从脖颈里抽出来,裹着纱布的手掌摊在殷澳淇手心下面,“给我咯。” 殷澳淇咬嘴唇,她也够撩拨人的,就只咬一个小角,含羞带喜的。江流心里燥热得不成样子,真是见不得咬嘴唇的小姑娘,简直想把人给生吞了。 一个没忍住,趁着小丫头片子递纸条时候,手指头突然挠挠人家的手心。 殷澳淇被惊到,蹙眉。江流舌头舔舔嘴角,笑了。 那笑还正在嘴边凝着,就听见张梅在讲台上点小白猫的名儿:“殷澳淇,出去站着!” 嗨,什么玩意儿?江流梗着脖子瞪张梅,这老妇女就喜欢体罚侮辱学生,小丫头指不定被她怎么训斥辱骂。 那可不行!江流站起来,问:“犯什么错了,要出去站着?” 全班哗然,齐齐往后看,班级里一股子暧昧眼神。 更多的探究目光,在殷澳淇身上来回打转。 殷澳淇低下头,嘴巴紧咬着,抬脚,要走出去。张梅欺软怕硬,见殷澳淇内向乖顺,呵斥道:“快出去!” 殷澳淇一哆嗦,紧张得把嘴唇都咬白了,这种难堪的场合,她更希望出去。正要走,却被江流拽住胳膊,混小子暴脾气上头,硬是把小白猫按在座位上。 江流瞪着眼对张梅说:“不出去!”这般明目张胆地放肆,生怕他的坏名声不够响亮。 张梅忌惮江流这死孩子的凶劲儿。正下不来台,刚好下课铃响,她气得把教材摔在课桌上,话也没说就走了。 江流嘴斜斜,微微一笑。低头,看见小丫头一脸惊恐望着他。她细软的短发刚好落在锁骨上,江流这才发觉,他的手掌,正紧贴在她雪白柔软的脖子上。那里,温度滚烫。 烫的江流赶紧甩手。 用力太猛,把殷澳淇手臂带飞,手腕落下时撞到桌子。本是无心,却怎么看都如同嫌弃。殷澳淇低头,也难窥探表情,就是白净的小手细细摩挲被撞的地方。 江流一看,鹅黄的毛衣袖口处,皓白腕子,留了红印。“皮肉真嫩哈。”他尴尬说,没多留,直接出了教室。 外面大雪迷离,江流回味起脖子那一凉。他歪头,手指屈起挠挠掌心。那小丫头皮肤温度真高,好似能把冬天给暖热了一般。 次日体育课,几个打篮球的男生议论班级女同学。忽而说到小哑巴殷澳淇。有人说没听过她吭声,有人说听过,声音软绵绵水润润,挺逗弄人的。 大家起哄,江流不爽,一个篮球砸向几人中间。大家被惊到,看见是江小爷。众人也没发脾气,只调侃问道怎么脾气如此大? 江流无意间目光搜寻殷澳淇,看见小丫头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服,正费力抱着个篮球,软巴巴扔出去。 哐当,篮球蹦高两米,欢快滚向场地外。 小丫头羞愧的捂住了脸。 江流就那样直勾勾看着,笑得随意,忽而指着殷澳淇,大声说道:“这丫头我罩着,行不?” 手指所向之处,是众人目光焦距点。 殷澳淇云里雾里,白嫩的小手从脸上慢慢滑落,小脸蛋像牛奶布丁似的滑嫩。江流心里甚觉满足,保护欲更是横生,恨不得替她平山破浪。就笑着问她:“以后跟我混,成不?” 殷澳淇就安静静站着,平稳的紧。她知道自己说话声音小,于是不开口,只简单摇头,算是拒绝江流。 全场同学:“哇啊!” 江流厚脸皮嘻嘻笑道:“你说了可不算,从现在开始,谁欺负你我揍他去!” 他走过去,要带殷澳淇吃好吃的,殷澳淇不动。江小爷有些暴躁了。他粗着嗓子,不太高兴地问殷澳淇:“你什么意思?” 在学校里,倘若哪个人受了江流的示好,那基本是能横着走路。而这小丫头,可真是高傲倔强。好奇的同学都支棱着耳朵听殷澳淇回答,他们只见班里那个不说话的同学嘴唇一开一合,牙齿还咬了舌尖一下。 大家都听不清楚,但江流听到了。他笑得像个傻子,两只手抬起又放下,看样子是恨不得使劲揉揉殷澳淇的脸蛋,却稀奇地忍住没动手,硬是拉着小丫头跑走了。 哎呀,殷澳淇说了什么?哄得小霸王摇头摆尾的? 啊,他们干什么去了?好想跟上去凑热闹。奈何体育老师睁着的那一只眼睛正看,谁敢学江小爷。课下很快有消息传来,说看见江流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腕子,带人家去甜品店了。还说小霸王买的各种甜点堆满整个桌子,拦都拦不住。 结果小姑娘只看中了一个冻乳酪小蛋糕,还先是把上面的小樱桃给吃了的。于是后来的江小爷,成天浪儿浪儿地买小樱桃给殷澳淇。 流言纷纷散开,大家都说那个小霸王喜欢他们班的好学生殷澳淇,体育课上都表白了。 其实那个时候,殷澳淇就只是清浅浅又羞怯地说:“不能跟你混,而是你要向我学习,好好念书,将来养家。”这是解释为何摇头,而至于为什么不跟着江流走,小丫头如是说道:“你说话太大声,吓人。我就手软腿也软的呢,怎么动的了嘛?” 这下好嘛,江流也软了。非要带着小丫头吃好吃的。必须是甜甜的东西,因为傻小子心窝里甜到发齁,嘴巴里也如蜜。 更没想到这姑娘一点也不扭捏作态,有喜欢的东西,笑眯眯地吃,还软乎乎地说好吃呢。嗨,真可爱。 哎对,还让他好好学习来着,说养家。可是,这个就一点都不现实了。 连媳妇儿都没有,养哪门子的家呀。鬼使神差地,江流竟然腆着脸问殷澳淇怎么找媳妇。这下子可把小丫头片子给羞坏了,连连说坏死了坏死了坏死了,赶紧捂脸跺脚跑开。接连好几天,小丫头躲瘟疫似的躲着江流,气的江流鼻孔冒烟。 得找个机会把小丫头抓住,狠狠揉揉她小脸蛋,看她还敢不敢躲着他。江流吊儿郎当想着,无意间往教室里看,就看见那小姑娘趴在玻璃上,对着外面苍茫茫的大雪出神。 那小嘴巴半张,哈出团团热气,玻璃也雾蒙蒙。小丫头的容貌就逐渐模糊在大雪之外玻璃之后。 仿若一场迷离春梦。江流拔腿跑进教室。 他想要逗逗小姑娘,想到手痒痒心也痒痒。可惜不巧,他进班后,小丫头反倒是出去了。他就只来得及瞥见小丫头娇弱的背影,在楼梯拐角处一转,下楼了。 江流赶紧跑到走廊,目光搜寻着,哎嗨,小丫头片子进小商店去了。待会儿要抢她吃的,必须抢。不抢就亲上去! 殷澳淇回了教室,这节是自习课,小丫头特意买了热牛奶和巧克力。不知为何今天就是想吃,反正是自习课,偷偷吃一点也没关系的啊。小丫头盘算的认真,没留意隔着过道的江流正虎视眈眈盯着她。 铃响,教室里逐渐安静,同学们埋头刷题。江流不学习,枕着胳膊看殷澳淇,殷澳淇心里有小九九,一只手在课桌里捂着牛奶盒,完全没注意江流。 江流就耐心等着,看殷澳淇悄悄拿出牛奶。等她把吸管咬进嘴里时,江流立马来劲儿了。他那大长胳膊一伸,揪住小丫头的围巾角,一拽。 啊哈,看把这胆小鬼吓得,吸管都咬出来了。吸管里残余的牛奶滴出来,刚好滴在她指尖上,粉嫩的指头,暖白的牛奶,如果吮吸,那该是多美味。 江流舌尖扫过嘴唇,喉咙发痒。他一直都在注意这个小丫头,自打她坐过来,就没说过几句话,小哑巴似的。看着也没朋友,只知道看书学习。生活得枯燥成啥样啊,江流瞎操心着。 他打扰了人家,也不先说话。殷澳淇忍不住问道:“你干什么呀?”那语气软绵的,像是含在嘴里的小棉花糖一样。 江流真的想亲她了,想尝尝她小嘴巴和小舌头是什么味道的。 感觉到自己好像有些变态,江流端正坐直,吓唬小丫头道:“偷吃嘴呢。” 殷澳淇赶紧闭嘴摇头。没有! 傻呼呼的。 江流乐不可支,他伸出手,“给我。” 殷澳淇没明白,愣愣地把吸管从嘴里拿出来,放在江流掌心。江流看着带牙印的吸管,嘴角抽了抽,转而咧开笑了。 傻丫头啊。像小屁孩一样,还咬吸管。 江流把玩吸管,殷澳淇突然用手指头戳戳江流的胳膊。江流看过去,小丫头眼巴巴看着他,小嘴巴委屈道:“能不能把吸管给我,牛奶不喝就凉了。” 几个字说的是无尽可怜,挠的江流心里瘙痒万分。 可也不能可劲欺负小姑娘啊,江流爽快给她。 殷澳淇笑,歪着脑袋,眼睛弯成月牙,好看的紧。江流一下子就后悔还吸管了。 他应该尝尝那带牙印的吸管是个什么甜美滋味。这边殷澳淇已经擦干净吸管,重新插在牛奶盒里,低着头,喝得认真。 真没见过喝牛奶还要专心致志的,江流想要嫌弃,却不自觉笑容满面。殷澳淇拿出来巧克力,打开,咬一口。 哎呦,那表情可真是享受。江流喉咙滚动,竟然觉得饿。 巧克力是什么味儿的来着,这辈子都没吃过几次,好像挺苦的。可这小丫头怎么吃的挺香啊,不行,得尝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2 啊对啊,巧克力和牛奶不能一块食用的。江流必须要阻止啊,“等下别吃了。”殷澳淇疑惑望他,嘴角不小心黏了一点巧克力,她赶紧用舌尖舔掉,而后才问:“你也想吃吗?” 才不是,才没有想吃。江流否认道:“我想吃那东西?怎么可能。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巧克力加牛奶,影响你补钙的。” “可我不用补钙啊。”殷澳淇觉得这人好奇怪,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江流装模作样地说:“那万一你拉肚子了呢,快,别吃巧克力了。” “哦。”殷澳淇乖乖听话,准备明天再吃。 江流就是嘴馋小丫头嘴里的食物,非要弄到手,就又哄骗道:“学校里有猫,万一不小心吃了,会中毒死翘翘的。” 看把小丫头吓得,殷澳淇皱眉头,可不能害了小猫咪。 江流不要脸道:“得嘞,我给你吃了吧,省事。” “那好吧。”殷澳淇只得把巧克力给他,看到自己咬了一口,于是补充道:“你把我那一点掰下来。”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江流啊呜一口,血盆大嘴囫囵咬住整块巧克力,嚼吧嚼吧,吞了。 哎呀呀,那可是她咬过的东西,上面还有牙印呢?怎么就那样吃了? 殷澳淇傻眼,迷瞪瞪的反应不过来。 江流吧唧完巧克力,咂咂嘴。觉得太腻,伸手捞过小丫头的牛奶,咕噜咕噜喝几大口,又还给人家。殷澳淇拿起来摇摇,小鼻子一皱,委屈巴巴地说道:“你把我的喝完了。” 本来就是嘴馋才买的,结果都没怎么吃到喝到,就被那个坏坏的小霸王给霸占了。殷澳淇鼻尖变红,可怜的都想要哭了。 江流只觉得这小丫头娇嫩嫩的,哭了可别哄不好,瞬间头疼。只得保证以后不抢她吃的,还要给她买巧克力吃。 安抚完小丫头的情绪之后,江流才开始兴师问罪,质问她为什么总是躲着他。殷澳淇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江流急了,开始吓唬人,“不说我找人揍你小屁股。” 流氓!殷澳淇骂,却更害怕这人真的会揍她。她想了想,说道:“你看我的时候,像个大灰狼,凶猛的像是要吃人。” 软嫩的语言和可怜的模样,磨得江流化成一滩春水。再也不敢盯着殷澳淇看,更不敢有任何暴躁的举动,生怕吓坏了他小丫头。 可真的是稀罕这姑娘。 小丫头也可好可好了,就一点,不给抄作业。简直是要命。然后人家殷澳淇又说了:“你要好好学习的呀。”好嘛,江小爷直接回炉重造去。 可突然间的,江流果真浪子回头。至于有没有学进去,江流也不知道。反正还是倒数。 一次自习,江流算题算的头昏脑胀,干脆放下笔,看殷澳淇。 他闲不住,打扰小丫头,问她为什么不说话,又为啥和他说那么多话。毕竟班级四十多个学生,个个看起来都比他和善友好的多。 殷澳淇咬着笔头,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套物理公式,听见江流问她,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因为害怕你打我呀,那么凶的人。” 再凶,啥时候对你凶过?江流不开心了,闷头看着殷澳淇,眼睛里灯光璀璨,仿若婴儿。殷澳淇正想题呢,没空注意他。待到把题做出来,才想感受到一股子强烈的埋怨之气。她看向江流,这小霸王正气鼓鼓瞪着她呢。 殷澳淇就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他们可都幼稚得很。这个时候,得顺毛。 于是就微笑,眼睛弯弯的,好看死了。殷澳淇好言好语道:“你不打我,我知道的。” 江流就傻笑起来,“那必须啊。”他对她最好了。 静水流深,彼此心照不宣。 他给她买了小樱桃,大冬天的,樱桃很贵,他为她买来最好的。隔着过道,江流把盒子递给殷澳淇,她接下来,又拿出一颗出来,摊在掌心里,让他吃。红艳艳的小樱桃,白嫩的手心,江流心里发痒,伸手去捏樱桃时,突然紧紧握住小丫头的手。 触感温热,软乎乎的,瞬间融进他心里。 江流迷了。 怎么都握不够,殷澳淇好脾气等着,最后才慢吞吞说道:“阿流,快放开呀。”她真是能撩人,平白无故叫他阿流,是非要把他给缠绵的肺腑酥麻吗? 江流得寸进尺,想要狠狠抱住小丫头。 却非常担心吓住她,只能一忍再忍。忍到肝肠寸断。 没多久,江流开摩托和人赛车,他心不静,头盔都没戴好。转弯时突然想到小丫头的微笑和她滑嫩的小手掌,于是失魂落魄,没掌控好速度,在拐弯处用力过猛,把自己甩飞。头盔也摔掉,摔得是鲜血淋漓手断脚断。 住院治疗时身上很疼,浑浑噩噩梦里面都是殷澳淇,他想她,想要抱抱她。 如果不是奢望的话,如果不会吓到她的话,亲亲她,可能就不疼了。 醒来,看见手边一个小脑袋,白腻腻的脖子,江流一颗心就软了绵了。她见他醒了,欢喜雀跃,恨不得扑上去抱住他。 殷澳淇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想要拥抱,想要对一个人好。 可能,江流是她生命里明媚温暖的光。陪她说话,给她保护,抢她吃的又听她话。没了江流,学校里都是寂寞。 殷澳淇看着躺病床上的江流,总觉得是眼花。他是那样一个厉害霸道的人啊,之前怎么就脆弱的醒不过来呢? 她说:“我不想担心你。”他答:“那就不让你担心。” 殷澳淇看时间,说得回家,江流硬撑着要送她。却被殷澳淇温柔按住肩膀,“你乖乖养伤,我给你做笔记。” 他听话躺好。 后来看到一脸憔悴的姐姐,鬼使神差地,江流当即发誓,说以后决不让姐姐操心。 重新返校后,他脱胎换骨。 约会,似乎就水到渠成。连拥抱就可以有了正大光明的借口。 只是没想到突然出现一个少年,黑漆漆的眼睛湿漉漉的,倔强又霸道。他叫谢冬黎,他要找殷澳淇。 谢冬黎拦住准备去电影院的江流,告诉他,淇淇是他的。他们一起生活过,比谁都亲密。 江流不知道殷澳淇的家庭情况,不清楚这个少年和他的小丫头有什么关系。当他听见这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说要把小丫头带走的时候,他愤怒起来,先动起手。 小霸王再厉害,却没能打过谢冬黎。他被谢冬黎打晕,在雪地里睡到深夜,高烧滚烫。 在电影院等江流的殷澳淇,等到电影都结束,也没看到他出现。当然,谢冬黎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她想,他怎么会爽约呢?本打算见了面问问,只是,连续两天,江流都没出现。 她闷闷不乐。 关于第一次约会的失约,彼此都没有提起过。两人之间,开始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隔阂。他想她心里还有其他人却不告诉他,她想他是无聊找乐子逗她的。 少年心性,放肆又脆弱,经不起丝毫风沙。 后来放假,各不相见,各自思念。 还是江流忍不住认输。主动打电话,听见她鼻音浓重的声音,是委屈吧,谁知道呢。 约定吃火锅。就两个人,吃完了去放烟花。 江流欢天喜地,特意穿了新衣服,早早赶到火锅店,开心等她。眼睛不住往外看,忽而瞥见那个要带走小丫头的少年。 他手里拿着一盒鲜红的小樱桃。过了马路,消失不见。江流追出去,手机响起来,是殷澳淇的消息,她说:我有约,不去了。 江流直接摔了手机,沿着那少年的路线追了过去。而殷澳淇到火锅店时,没见着江流。她再次等他,手机突然丢了,她也不敢走,怕江流来了找不到人。她联系不上他,也没等到他。 那一夜,依旧大雪纷扬。 殷澳淇回去时,看见江流。她忽而微笑,歪着小脑袋,红色的围巾映的脸蛋也红润。 江流看见她那一刻,是欢喜的,却在下一秒脸色骤变。殷澳淇纳闷,忽而被人从身后拉住胳膊,那人力道极大,直接把她拽进了怀里。 头顶上,被人亲了一口。 殷澳淇懵了,回头,看见一双漂亮的眼睛。她不认识这个少年,可少年却说好久不见。 想来是幼年玩伴,时间太久而忘记了。殷澳淇仔细想着,没见江流冲过来。江流去拉殷澳淇的胳膊,少年把殷澳淇猛推向江流,江流直接把小丫头撞倒在地。 谢冬黎按住江流,两人突然就打的你死我活。 殷澳淇被撞的发晕,她看见两个人在打架,生怕江流被吃亏,赶紧阻止。谢冬黎见殷澳淇维护江流,暴怒下出了重手,一下子把殷澳淇甩到墙上,脑袋撞墙的声音,惊得两人都停住。 江流率先扶起来殷澳淇,看见殷澳淇骤然陌生。 殷澳淇昏昏迷迷,却眼神冷冽。她推开江流,直面谢冬黎。她握住谢冬黎的手,在他疑惑时候用力一掰,竟是生生拧断谢冬黎手指头。 这样的殷澳淇,实在是狠,她后退一步,看江流,面无表情走开。江流追上去,叫她淇淇。她身体顿住,软倒在地。江流手忙脚乱抱起她时,她突然双眸潋滟,含情脉脉,双臂一收,紧紧抱住江流胳膊。 她在刹那间转变的三种性格,吓到了江流。可是他怀里,是美艳无双的丫头,更是红唇诱人吻住他的丫头。 他恍惚间酩酊大醉,被吻的醉生梦死。 而后,雪夜,鱼水之欢。 醒来后,房间里只有江流一人,床单上斑斑红迹。 殷澳淇消失了,那个纠缠她的少年也消失了。江流疯狂寻找,在春天的暮色里,看见一个温柔的姑娘在荡秋千。 腼腆娇软的模样,是那个初初见的小丫头。 江流唐突追上去,拽住她的手。惊到她,她却没有拒绝。 关于雪夜那三种突变的性格,江流问过当心理医生的叔叔,他叔叔第二天就去见了殷澳淇,确定她在人格上有问题。江流多喜欢她啊,怎么会介意呢?他都不知道该将她放在哪儿,心早就被她拿捏了。 小丫头从秋千上下来,乖乖站在江流面前,说:“你要很厉害很厉害呀。” 她好像觉得他随时会走一样,说的话都有了送别之意。 江流盯着她的眼睛,轻问:“你就一直没有想对我说的话吗?” 殷澳淇目光流转,有些话,说与不说,都没意义了。 江流垂眸,没再问。他又抬头瞧着她,想到了那个少年,他们关系是如此亲密。他比不了的吧。 年少时的感情终是如雨打的浮萍,无论浓淡,一个心结不解,就轻易散掉了。 江流莫名烦躁,觉得他从来没有低三下四过,现在连一个姑娘都留不住,再喜欢都觉得懊恼。生来带着傲气,又年少轻狂,哪里懂得珍惜呢? 他说:“你有事就先走吧。” 殷澳淇拉他的衣袖,想说什么,却看见他不怎么欢喜的表情。她怯怯放下手,点头说道:“好。”她听话地走了。 江流皱眉,这丫头就一点儿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吗?说走就走。江流盯着她,看她连头都不回。他想要把这小丫头给锁在房间里,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江流心里发热,拔腿追过去。然后他被人绑起来扔进大海里。 他看见海水逐渐深蓝,看见天空逐渐消失,看见漂亮的游鱼在他身侧散开。 濒死之际,他看见殷澳淇。她面容冰冷,神色肃杀。她救了他,却也只是将他放在岸边,独自走了。昏迷间,江流勉强睁眼,看见一个模糊的少年身影。他们并肩离去。 江流很累,闭上眼睛。因为缺氧和水压,他昏迷整整五天,他没有做梦,却听见有人说话,询问他和殷澳淇的事情,最后这声音告诉他,这些都该被遗忘。 隐隐的,江流听见他叔叔的询问:“确定吗?” 而后听见他姐姐的叹息,“都没见他这么难受过,忘了最好。” 然后,他沉睡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3 躁动。这是一个美丽的词。 可放在灯光陆离的包厢里说出来,会邪恶。 比如此刻撩起衣摆的江流江小爷,他醉哄哄地踩在矮几上,冲发小儿李渝杰拍拍自己结实的腹肌,不要脸地嚷道:“来呀,脱。” 衣衫半起,露出细窄精壮的腰,深深的人鱼线,深深地陷进裤子里,野性诱惑,无声躁动。几个怀揣春心的女伴羞红了脸,却忍不住多看几眼,小江总身材真好,想摸摸。 狐朋狗友见状也附和着喝彩叫嚣。 李渝杰捋起袖子,照江小爷肚子上揍过去,“个臭不要脸的,有妹妹们在呢,收敛着点儿。” 江流嬉笑躲开,脸上玩味,可衣服却悄悄落下,遮住被人眼馋惦记的皮肉。虽然浪荡,可好歹是个小老板,江流节操还是有的。 十多瓶啤酒灌进肚子里后,厕所都跑了好几趟,这会儿又开始憋得慌。江流挠挠鼻尖,对大家伙儿说:“不行,得去嘘嘘。”他回头叫李渝杰道:“胖头鱼,占着我的歌,别被切了。” 李渝杰嘴角一抽,“鱼你个大爷。”这么好的名儿,到那混蛋嘴里,就是鱼,管他死的活的,是鱼就行。 铁打的鱼和流水的修辞,搞的李渝杰一听见鱼都觉得是叫他。他一个苹果砸过去,江流关门挡开,悠悠晃晃去卫生间。 嘴里哼着小曲儿,浪荡得有味道。 拐角处没长眼,撞到一个人。 是个姑娘,江流也没来得及看,见姑娘往后倒,就下意识捞住。江小爷喝高了腿飘,把姑娘按进怀里,闻闻,呦嗨,什么味儿,挺香,怪好闻的。 脑子被酒泡成烂馒头的江小爷低下头仔细嗅嗅,活脱脱厚颜无耻的流氓德行。不知怎的,他有些发热,单手飞快解开衬衣领扣。 啪! 一巴掌呼在江小爷脸上,江流懵:怎么个情况? “起开!” 清冷冷的声音,干净的像是结了冰的山泉水。完全性冷淡的音调,从那双红唇里吐出来时,听得江流小腹一热。 不行,憋不住了,得嘘嘘。 跑得飞快,冲进卫生间里,解决大事,江流出来时脑子还没转过来。直到进了包厢,听见李渝杰碎碎叨叨的声音:“切,切,切,大爷的江流点了多少首歌,切,切,切。” 江流才清醒,奔过去挥开李渝杰,视死如归护着自己仅剩的一首歌,“贼孙子切我歌,绝交!” 一脸幼稚,又好像世界大战了似的。俨然是身体长大了,智力还慢吞吞落后面没跟上来。 李渝杰眼尖,瞅见江小爷风流不羁的脸上多了个巴掌印儿,拿着麦哈哈哈大笑:“吼吼,上个厕所,脸上还多了东西,小江总该不会是闯进女厕所了吧。”满包厢都回荡着这句话,大家立即望着江流的脸。 江流愣,一想,啊对,刚才被人打了。等下,他为什么被人打? 忘了。 就记得是个姑娘,那声音太勾魂,说了两个字就差点让他没憋住当场嘘嘘。 想想,姑娘长相有些模糊,当时脑子被驴踢了,竟然没看清。江流嘿嘿傻笑,摸摸脸,热乎乎肿胀胀的。 下手真狠。当我是流氓呢。 “完蛋,我兄弟被打傻了。”李渝杰在江流眼前挥手,见他呵呵笑,觉得忧愁。又不免用关爱智障的眼神多看几眼江流。 某智障儿童咂吧嘴,嘿嘿笑道:“还没看清人家脸呢?” “可拉倒吧你个臭流氓。” 李渝杰捂脸骂一句,不情不愿把麦递给江流:“唱,快唱。” 江小爷搓搓脸,眼睛笑得溢出潋滟的光彩,吊儿郎当拿着麦,歪斜坐在沙发扶手上。他两条大长腿,一曲一伸直,又细又长,做派十分纨绔浪荡。江流喝口酒润嗓子,开腔,竟然是难得情深又磁性的低音炮。 那几个划拳吹酒的大男人,都能立即安静如鸡,扭头看着骚浪江小爷。 啧啧,小江总这嗓子金贵又性感呀。 新来的几个女伴花痴相捧手凝望江流,目光在江流身上扫来扫去,恨不得撕了江小爷的衣服,或者被江小爷撕衣服也行。 间奏起,江流毛糙撩拨下掉落在额前的发丝,声音透过麦回荡在包厢,“没心情不唱了。”说着将麦朝李渝杰怀里一扔,倒头闷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江流喝多了,眯眼就能睡着,个高腿长的大男人窝在软成海的沙发里,觉得不舒服,翻身动动,立马四仰八叉的。丝毫不在意那几个女人的勾搭目光,江流浪是真浪,却特么的从来眼高于顶,天仙下凡估计都看不上。 李渝杰啐骂道:“就用手吧,憋死你。”却又挥手赶走围上来的大美女,低声道:“别吵他,没睡好被闹醒,他能揣炸|药包把整栋楼给炸个窟窿眼儿。” 几个玩熟的都清楚江流这一点,家里没人管教,江流养出一身臭毛病,平日闹得欢,可就是嗜睡,还不能被打扰。 前年年根回国,正闷头倒时差,被发小儿李渝杰一嗓子吼醒,江流炸毛,一脸惊恐迷瞪,知道自己醒了后,差点拿刀砍死李渝杰。 起床气也大,醒了见谁都像八辈子的仇人。那帅脸瞪起人来,活像一条倔强中二哈士奇,恨不得把人给咬个稀巴烂。 大家识趣,也都遵守不知道哪门子的优良传统,一个劲儿惯着江小爷。此刻都乖乖保持安静,生怕惹到他。 喧闹欢乐的场所,愣是骤然间横生出一中超脱尘世的清冷感。 很好很好,就这样保持安静,大家悄悄离开,悄悄就好。李渝杰奶妈附体,有序送走狐朋狗友,笑道:“过两天再聚首。” 外面吵闹,李渝杰快速无声关门。突然间,一声刺破云霄的少年吼声准确无误冲进江流耳中。 “你烦不烦,走开呀!” 谁他娘的!李渝杰骂。他关上门,嘴里还没嘟囔完,回头看见江流直挺挺坐起来,暴躁揉揉头发,抬眼瞅瞅四周,看着想吃人。 李渝杰眼疾手快,打开门,撇清关系道:“可不是我。”那声音是真小,连口重气儿都不敢出。 外面那个气急败坏的少年声音清晰传进来,误打误撞接上了话,“嫌吵你来这儿干什么?狗拿耗子。” 李渝杰:“” 江流脸都黑了,起来就往外走,李渝杰仿佛看见江流身后背的炸|药包,江小爷走起路来一股子王霸之气。 突然间,一个女声响起来,无波无澜,压根没什么起伏,说出来的话却在抚慰人,“乖,跟我回去,听话。” 那音色清冷冷的,又低又轻,还微微的软绵,雪花一样。听起来绝对性冷淡,可偏偏让人腹部蹿火。 好似火花落进山泉里,没了火星子,芯儿却热热痒痒。 江流懵,脑子被那声音刺激得趋于平和,却皱了眉,这声音,耳熟得很。 哎不对,又不是说我,我听个什么话。 江流“啧”一声,走出去,只来得及看见一抹纯黑稠面的裙角,以及那黑色细高跟里c奶糖白的清瘦脚踝,纤细的黑带子扣在脚腕上,骨感诱人。 半个呼吸间,那裙角随着主人脚腕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江流又想嘘嘘了。他脚不停,也来不及追人,想要直冲洗手间。 李渝杰拼老命拉住,“哎呦可别可别,都是姑娘家的,不冲动不冲动。” 江流甩他:“撒开,我憋得慌。” 李渝杰拼老命拦住:“那可就更不能了。” 俩傻子驴唇不对马嘴杠上,最后江流一巴掌捂在李渝杰脸上,“再不撒手尿你身上了。” 李渝杰被噎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扔烫手山芋似的甩开手,骂道:“滚滚滚,赶紧滚。” 江流甩给他俩字:“毛病。”去了卫生间,江流干站着,愣是撒不出来。他看眼自己的好兄弟,精神抖擞的,可嘘不出来,要郁闷死。 只好折回去。 李渝杰见鬼一样惊恐看着江流,他这兄弟,急着去嘘嘘,压根没想找事,就,就放了个哑炮?炸|药包呢?该不会真被某个姑娘打傻了吧! 江流踢他,低沉的声音里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发春呢?俩眼冒光。” “这俩字用在你身上更合适。”李渝杰说。 江流没接话,转而问道:“哎刚才门口吵架的那姑娘,就声音冷清清又火辣辣的那个,你看清楚了没?” “看毛线。”李渝杰吐槽,他当时眼睛都没有离开过江流一秒钟,随时准备舍命夺炸|药包,哪有眼睛看姑娘。 “可惜了,那声音真好听,听得浑身都舒坦了。”他指着脸上浅淡未消的巴掌印,恬不知耻道:“喏喏,就刚才那姑娘打的。” 李渝杰:“哦!”某人这么不要脸,他还能说些什么。 回去,江流洗澡,脑子里回荡着那个声音,他傻笑,哼起小曲儿。临了还在梦里立体循环那飘渺冷清的声音,这才是发春了。 第二天去俱乐部打球,江小爷还惦记着那让他十分想嘘嘘又死活嘘不出来的声音。李渝杰体贴,把耳机塞到江流耳朵里,贼兮兮笑道:“兄弟我寻思着你要么是憋坏了要么就是个声控,来,听个声,感受下。” 江流凝神听着,耳朵里一阵嗯嗯啊啊的声音,女人的,场景大概不可描述。江流沉默拿掉耳机,听见李渝杰问怎么样时,江小爷抬眼,认真凝重盯着李渝杰,一板一眼道:“听多了会不举。” “”也许,可能,江小爷是一股清流。 李渝杰沉重退出页面,发誓以后再也不给江流分享这种资源。 江流也不屑:“呸,俗。”他伸出手指头挠挠头皮,问道:“网上有没有好听的声音,就那种性冷淡的。” “还上瘾了是吧。” 李渝杰看变态一样瞥江流几眼,手指飞速打字,输入关键词:女神,声控,性冷淡。想想,李渝杰应江小爷所想,加了两个关键词:优雅,文艺气质。 第一页的网页链接,齐刷刷亮出一个网红女神|的名字:淇淇127。 江流凑过来瞄网页,“呦”一声,似笑非笑嘟哝道:“都没照片,怎么就可劲儿吹捧了。你听听这名儿,保准就是个黄毛小丫头,都快高考了还在网上瞎蹦哒,欠管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4 江流眼睛上下瞄瞄,从诸多文字里抬眼,杳无兴趣道:“看这个还不如给你个风干咸鱼打球,小爷灌篮虐杀你。” 他单手抓了篮球,漂亮翻转手腕,举球,轻抛,橘色弧度在明亮灯光下划出高高的单色虹,而后进球。又撩起球衣下摆擦汗,灯光照在眼睛里,他眸色亮莹莹的。 篮球进筐后弹回来,江流三两步跨上去,接住球,直接灌篮,贼帅。 回头,看见那死鱼蹲在角落里,抱着手机嘿嘿傻笑。 江流一球砸过去,“你被卖片的盯上了是不。” 李渝杰贼眉鼠眼乐呵呵,“快来快来,这个淇淇127影评玩的溜啊。” 附庸风雅的江小爷嗨呦一声,跑过去,把篮球往自己屁股底下一塞,坐上了,整个脑袋趴在手机上。李渝杰手贱,顺藤摸瓜找到淇淇127的微博,俩人便围观起来。 淇淇127最新一条博是昨晚半夜发布的:黄毛小子好好学习,跟着学什么坏。 江流痞笑,嘟囔道:“你自己不也就一穿校服的小鬼。” 李渝杰用一种“你哪里来的这种神特么的笃定”的眼神看着江流。江流压根看不见,继续看,第二条是影评。 电影名字叫《朱诺》,女主是高中生,长相漂亮,眼神洒脱。挺不巧,怀孕了,孩子他爸也是毛头小子,又帅又在前期龟儿子,不肯承认。女主就大着肚子上学,我行我素,还给肚子里的宝宝找合适的抚养家庭,活的那叫滋润。 网上称之为最酷的青春,淇淇127却在影评最后大字加粗又飘红:首先,你不叫朱诺,其次,别瞎想,无论国内外,这都是童话,最后,乖乖高考。 评论五花八门,最热的一条盖了千层大楼:好好学习战高考!然后娶淇淇女神。回复层水军一样齐整严肃:好好学习,迎娶淇淇! 热门二:最后的糖虐瞎我的狗眼,羡慕朱诺。 回复层清一色: 先来个朱诺式白眼。 淇淇说了,那是童话,现实里不死也脱层皮。 心水朱诺继母,怼得爽翻天。 表白我淇淇大女神。 热门第三:想喝朱诺手里的橙汁。啊啊啊,那一堆的糖为什么要给男主吃!!!浪漫个毛线,哭唧唧,我要好好学习去了。回复层一:已下载最后的吉他弹唱,想要淇淇女神唱。回复层二:已在某宝搜索那个汉堡电话,要打给淇淇,啊呜。回复层继续高楼。 江流:“这脑洗得感人啊。” 影评用词谨慎,不剧透关键情节,可偏偏江小爷是个鸡飞狗跳的剧透党,每次看个电影或电视剧,能问几百遍“卧槽这人是不是有阴谋?接下来是不是要搞事?结局她死了吗?不会死了吧?” 就是路人甲生了个娃,也要嘴欠问句是男是女,莫非是伏笔? 能把人给问得撞墙。 李渝杰赶紧默默搜索剧情,举给江小爷看。幼稚江小爷“唔”一声,说:“挺好的哈,回去看俩眼。接着刷,再看看其他的。” 淇淇127是做影评的,有个人公众号,每周都会剪辑电影片段后加上原创影评,推送给大家。视频解说是本人真声,清冷禁欲,声线单薄没有丝毫起伏,却无形撩人到极致。 好嘛,这声音和昨晚打他一巴掌c后来不知让哪个愣头青听话的黑裙子姑娘太像了。 李渝杰嘟囔道:“听声音应该是一个人吧?” “不可能,要真是昨晚那姑娘了,还能不爆照吸一拨颜控粉?”江流指指淇淇127的个人简介,继续说:“签约了这个简声工作室,说明是靠粉丝吃饭的,脑残才不吸粉。” “也对,现在是粉丝经济,长得美早该晒了,指不定能签约成艺人呢,就是老天爷给饭吃啊。”李渝杰跟着分析道。 而江流此刻眼睛发光,他戴上耳机,一个一个点开视频,听得上瘾。 两个大男人蹲在篮球场的墙根,看了一上午的短视频。时不时蹦出来两句震惊的粗话,吃瓜路人众脸懵逼:该不会是俩傻子吧。 江流行动派,晚上回家洗澡后,仰躺在沙发上,关注了淇淇127的微博和公众号。一边打开电视,搜索《朱诺》后播放,一边微博私信淇淇127。 小爷大江流:喝那么多橙汁,朱诺最开始是不是打算把肚子里的小东西淹死? 小爷大江流:这小孩是真冲动,烂玩意儿理由就睡了?肯定是朱诺在上,看那二楞子傻蛋也不懂情趣。 小爷大江流:我感觉她爹妈其实内心有一会儿是崩溃的。男主那啥啥真是怂蛋。 小爷大江流:这是亲妈吧,为毛说是继母,怼得太爽,多感人。 小爷大江流:哦哦,他们在看暴力片,这血浆不要钱啊,对肚子里的娃儿不好吧?啊不对,朱诺和这爷们儿不会有啥吧? 小爷大江流:渣不如怂,这爷们儿就是渣啊,突然觉得那怂蛋挺好哈,最后不怂了吧? 吧啦吧啦一大堆,恨不得让人把他给摁水缸里闷死。 等到江流刷完电影了,私信才来回复。 淇淇127:看完了是吧?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一股子冰冷冷又咬牙切齿的暴躁。 江流乐呵呵,双腿耷拉在沙发扶手上,脚指头勾着一只拖鞋,手上飞快打字。 小爷大江流:对啊,还有问题怎么办? 发送后,不再继续,江流逗弄着淇淇127,真是无聊的巨婴。 而淇淇127压根就不再回复,连私信都是未读状态。江流抓耳挠腮,觉得这小丫头片子还挺高冷的哈。 小爷大江流:喂,做作业呢?不理我了? 小爷大江流:要不要我教你,在线辅导,免费的。我当年可是学霸:) 一会儿后,炸出淇淇127:你让我想到了一个气炸老师的白痴。 然后江流被拉黑了。 殷澳淇扔下手机,继续擦头发,音响里放着《朱诺》结尾的弹唱《any一ne else but y一u》尽兴处会跟着哼唱。喜欢的歌会单曲循环一整天,每一秒都觉得无比动听悦耳。殷澳淇随手分享到微博,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喜欢,就不置一词。 反倒成为一种个性。 网络如同滤镜,内向腼腆的姑娘被贴上高冷的标签。这种转换,说不出是奢靡还是廉价。 殷澳淇突然把注意力转到拉黑的那个幼稚鬼身上,她唇角似有若无弯一下,带了笑意。她想到了高中那个把那侮辱倒数第一的变态老师给骂哭的狂妄白痴。 那白痴叫什么来着?有些模糊了,就隐约记得是个低音炮,唱歌也能撩,嚣张的能拽上天,在学校里总是一群小迷妹。 殷星辰从外面敲门,介于成熟和幼稚之间的青涩嗓音带着毛拉拉的腔,“姐,我朋友要来聚会。” “哦,好。”殷澳淇也没再想,隔着门说:“别说家里有人。” “唔,知道啦。”殷星辰挠头,献殷勤假客气道:“那什么,要不我出去玩吧,十来个人,挺吵的,你今天还要做影视原声剪辑。” 而后殷星辰手机收到一条来自他姐姐的转账消息,五千块,老大方了。殷星辰立即收款,利索滚蛋。少年在群里编个理由,恰好听说音乐广场今晚有几支摇滚乐队演出,一番合计后便去躁动。 可巧,郁闷的江小爷就喜欢凑热闹,他开着风骚的红色兰博基尼夜游闲逛,灯光冲天闪的音乐广场成功吸引住他的注意力。停好车,挤进嘈杂的人群中,挤呀挤,江流就和殷星辰那一群毛头小子给撞面了。 江流正跟着密集的鼓点晃动身体,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唧唧歪歪道:“我发牢骚?你还不知道,她那个声音简直要人命,就算没情绪,只干巴巴说‘听话’。我就没出息回家了,附带给爹妈认错,要不是隔着电话,我差点下跪磕头。” “昨晚不是把我拉走了吗?回去了我和她斗嘴,她话少,平时压根不怎么开口,被我气的原地转圈。转了好几圈,她那丧萌丧萌的小白猫就在她脚底下喵呜打转,她也跟着猫转圈,把我乐的。” 江流不晃了,支起耳朵听墙角跟。 有少年问殷星辰后来怎么样了,殷星辰回答道:“估计气坏了,说为了找我都遇到流氓了,不过好在我姐反应快,呼了那臭不要脸的男人一巴掌。她要是当场给我说了,我一脚踹死那男人。就凭那臭流氓,我也必须给我姐道歉。” 江流:“啧,一个个都什么眼神。” 殷星辰可能不知道,当时他就站在那“臭流氓”包厢门口。要不是殷澳淇开口,江小爷早就把他炸飞了。 那群愣头青跟着人潮晃动,此刻已经离江小流氓有些距离。江流紧跟过去,高出普通人半颗脑袋,他像个大鸭子似的挪动着,伸长了脖子找那能把他踹飞的生猛小崽子。 吭吭哧哧总算靠近,江流抹掉脑门上的汗,哎嗨一声,觉得自己特高大深情。 乐队是临时起意的,演唱会很快结束,几个小崽子在路边撸串儿喝酒,江流就跟个变态似的守在一边苦等。 小崽子们终于结束,醉哄哄地挥手作别。殷星辰喝的也高,一个走路不稳,歪靠在江流车上,看清车后,笑道:“呦,兰博,有钱人。”然后“哇”的一声,吐了。 江流还没跑过去,就看见那小兔崽子弯下腰,糟蹋起他最心爱的车车来。啊啊啊,想把这小混蛋剁成几百块,扔进河里喂鱼。 不行,得找他姐算账,必须赔! 于是从殷星辰嘴里套出他姐的手机号码,打通了,那边一个冷冷清清的平白声音传入耳中:“怎么了?” 江小爷脑袋一懵,舌头打结道:“我吐了。” 一边殷星辰哀嚎道:“姐,我对不起你呀。” 殷澳淇挂断了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5 遇到智障不可怕,可怕的是那智障是你亲弟。 殷澳淇开车赶过来的时候,看见自己亲弟弟蹲在马路牙子上,和一个男人在抽烟。两人身后,是流光炫目的红色兰博。 江流察觉到殷澳淇过来,扭了头直勾勾看着殷澳淇的车门。路灯之下,殷澳淇也看不清江流的容貌,只觉得他气质张扬之极,眉眼间隐约带跋扈。他不说话,手指间夹着烟,像头狼。 殷澳淇觉得不好办。 她下车,江流凝神瞧着。 平底小白鞋,白腻腻的脚踝。下垂的手腕子上带着木镯子。再往上,一张无表情的素颜胜过万千粉黛。 夜风吹,她别在耳后的长发从腰间飞起来,忽然间光影迷乱。 一刹那迷瞎江流的狗眼。 江流也不知道,那一秒的那一眼时间,他是如何做到丝毫不落记下她一切一切的。只觉得要细细记下来,刻在脑子里。 好在每一个深夜里想起来,会嘴角带着微笑,让梦里洒满蜜糖。 江流心里想着,脸上也同步起来,笑得那叫一个白痴。殷澳淇突然愣神,想到了一个名字,是他呀。 小霸道江流。 彼时,一粒雪珠子冰出来个断舍离。 殷澳淇想开车回家,不管弟弟的死活了。 可最后她还是走过去,把弟弟拉起来。姑娘眉眼微垂,在路灯下落了阴影到脸上,素净透白,那是一种安静到极致的美。 江流口干舌燥,走过去想和殷澳淇说话。他还未出声,就看见殷澳淇稍微退到弟弟身后,细长的手指头紧紧抓住弟弟的衣袖。 她开口,清凌凌的声音如同催情毒|药:“江流先生你好,关于车子的损失,我会全部赔偿的。”顿一下,又说:“还请您千万不要为难我弟弟。” 后半句话诚恳真挚,隐隐的显露出一种护犊子的架势。 江流嘴角动动,也没在意为什么殷澳淇知道他名儿,心里就寻思着他看上去就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吗?他江小爷可是纯金的大好人。 但见颦眉的殷澳淇,江流莫名心虚,赶紧摆手道:“那什么,不用赔不用赔。” 殷星辰醉轰轰地歪倒在殷澳淇身上,酒气冲天,大舌头说道:“姐,兰博,骚包的兰博。” 真想把他打回娘胎里。 殷澳淇身子骨细瘦,禁不住弟弟的重量,有些倾斜。江流赶忙去扶,却见她颇为顾忌地望一下他的手,又想后缩。 江流尴尬收回手,摸摸鼻子。最后把手伸向了殷星辰,拉住他站稳了。 殷澳淇咬唇,犹疑问道:“不用赔?” “为什么要赔?”江流微笑,努力装出一种纯良无害的模样。可他那张脸,正经起来非常有模有样,可一笑,就活脱脱傻小子附体。愣是把殷澳淇吓得赶紧后退,脸都红了,看着好像很害怕江流一嘴巴子亲上去似的。 殷澳淇道:“如果没什么事情,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今晚真是对不住。”她拉过弟弟,要撤。奈何喝醉的弟弟实在太沉,她拽不住,就歪歪斜斜走着。 江流这才想到为昨晚的事情道歉:“那什么,等下。”他上前,先把殷星辰那小崽子按到自己肩膀上,再轻声道:“对不起呀,我昨晚喝大了。” “啊?也没事。”殷澳淇愣一瞬后淡淡道,显然才记起昨夜被撞。可被撞后如何,她没印象。声音放低后,江流才发现她嗓音里有一丝细微的沙哑,微弱电流蹿进嗓子眼里似的好听。 江流舒服到头皮都发麻,他脚底发软,觉得自己还真是个声控。又偷瞄殷澳淇,可真好看,傻小子笑开了眼,眸光亮晶晶的,很迷人。 费劲把殷星辰个小崽子塞进车里,江流解开衬衫扣,俩扣子开了后,横生一股子浪荡味儿。 痞而野,满身绚烂。 殷澳淇看一眼,敛目,想笑,没怎么变嘛。江流瞥见殷澳淇似有若无的微笑,他嘴巴一下子咧到耳朵尖,“嗨,笑什么呢?”音调又帅又坏坏。 殷澳淇正色,不回答,而是说:“多谢你。”她打开车门要走,江流慌忙挡住,“哎等下,你先同意我好友请求。” 一大男人耿直扳着车门死不撒手,冤家仇人似的。殷澳淇只得从车里拿出手机,同意请求,把屏幕亮给江流看。 江流这才松开,“嘿嘿,以后常联系。”他还生怕殷澳淇跑了,恶狠狠补充道:“万一我车有问题呢?” 殷澳淇抬眼看看江流的车,又回头看下睡死的弟弟,以为她弟弟刚才是吐了硫酸。 可想到江流往日的为人,殷澳淇叹气,点头道:“好。”回去,停下车,殷澳淇看着弟弟发愁,挪不动。 后面有车灯打过来,车子也靠近后停下。 江崇下车,长身玉立,儒雅翩翩。殷澳淇不自觉按下车窗,江崇开口,叫她:“淇淇。”连说话声音都是浓郁的书卷气味儿,宛如染着墨香。 殷澳淇双手捂住脸,觉得热。她下车,双手手指相互勾住,软了声音道:“江医生。” 江崇笑道:“才下班,看见你,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我弟弟喝醉了。”殷澳淇回答道,忽而低头,把鬓发别到耳朵后面,微热的耳朵微微的红,微微的风吹着微软的话,“我扶不动。” 江崇压低了声音,和煦温柔道:“请我喝一杯茶,好不好?” 商量的语气,动作上却是已经把殷星辰架在了肩膀上。江崇凝望着殷澳淇,笑道:“走吧。” “嗯。”殷澳淇锁了车,走得有些急。 随口闲聊几句便到了家,殷澳淇开门,请江崇进来。两人把殷星辰弄到床上,站着,看彼此一眼,心内有笑。 殷澳淇先别开视线,说道:“我去泡茶。” 江崇叫住她,“不用了,有鱼和豆腐吗?星辰喝醉了明天会头疼的。” “有,我去煮汤。”殷澳淇说,想到江崇加班才回来,便问道:“江医生想吃什么,我也一块做了。” “不麻烦,我自己来就好,不介意我用你的厨房吧。”江崇说道,解开西装扣,脱下外套,卷起衬衫袖子。 他稍微歪头,安静看着殷澳淇的眼睛。那种目光,如海温柔。 殷澳淇躲开视线,说:“不介意。” 厨房不大,两个人并肩站着。江崇比殷澳淇高上一头,他侧身拿刀具时,手臂会碰到殷澳淇的鼻尖。 殷澳淇在洗豆腐,任由头发散落胸前。江崇洗干净手,出去,拿了发带,走进来,双手从殷澳淇头发里穿过去。几乎相触碰到的肌肤点水般擦过,殷澳淇紧张到快要把豆腐捏碎。 最后实在不敢和江崇独处,殷澳淇想要逃离,可似乎不礼貌。正犹豫间,江崇接过她手里有些碎掉的豆腐,笑道:“我来吧,你先去看看星辰,别着凉了。” 如此妥帖照顾到殷澳淇的情绪。如此明白这种春意情感而不动声色不拒不迎。 殷澳淇抿嘴,说句抱歉又加上多谢,才退出去。走到客厅,萦绕在周身的浓稠空气才散开。看看弟弟后,殷澳淇到客厅坐下来,喝口水,瞥到手机灯在闪烁。 是江流,倒也没太多废话,就问她到没到家。殷澳淇出口气,身子骨奇异地变轻松,回复江流:到了。 看头像,殷澳淇愣住,赶紧打开微博,一看,两只完全一样的歪嘴吐舌哈士奇。 江流,小爷大江流。 这人,这人,真是,真是简单粗暴。 殷澳淇笑,眉眼弯弯的,像月牙。 想到今日的电影推送,殷澳淇就在微博里看评论。她从来不回复,就看看,把批评或者建议给记在备忘录里,下次改正。 突然江流给她发微信:你是不是做影评的。 殷澳淇毫不犹豫地掩饰性回答:什么影评? 江流:没什么,我知道就好:) 这句话让殷澳淇懵了好一会儿。 “想什么呢?”江崇突然出来,手里端着白瓷碗,递给殷澳淇:“给你做的,快吃。”殷澳淇愣,看看江崇,赶紧说道:“谢谢江医生。” “不客气。”江崇说:“看你脸色不好,就想着给你煮点粥,微甜,口感应该不错,醒酒汤也快好了。”所以江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自己煮饭吃,而是想要为殷澳淇做个晚饭。 这样的人呀,实在是让人心心念念,怀疑是否上辈子积了德。 殷澳淇捧着粥碗,手心发烫。 江崇也坐下来,离殷澳淇半米远。沙发柔软,陷成一深一浅的两个坑,殷澳淇觉得身子有些歪。 都怪这沙发太柔软,禁不住丝毫重量。 江崇问她:“今天推了什么电影?” “今天做的主题推,五部黑白电影,一直想推” 江崇突然伸手,手指弯曲捧着碗底,让殷澳淇喝粥,同时说道:“先不说了,你的健康最重要。” 殷澳淇一咕噜的话卡在喉咙里,她红唇尚且微张,欣喜却消散,只好把脸埋在碗里喝粥。他对她的电影并不怎么感兴趣,他喜欢行医,只喜欢行医,好像连她自己都是他的病人。 送走江崇,殷澳淇也累了。她把弟弟收拾好,才去洗漱,然后窝在床上,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江流那没脸没皮的又来骚扰她:睡了没有呀,你看过黑白电影吗?给我讲讲呗。 他大概是看了今天的推送,心痒痒想看,又想和殷澳淇搭讪,便过来巴巴询问了。殷澳淇把枕头抱在怀里,回复道:看过几部,想听哪个。 今日推送的黑白电影以战争爱情为主题,无非是《卡萨布兰卡》《恋恋笔记本》《卡比利亚之夜》《魂断蓝桥》《乱世佳人》那几部。 殷澳淇想,如果江流问多了,她就装作不知道,以免他怀疑起来。殷澳淇不怎么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的工作,她怕别人会觉得她精神分裂,网上敢说又毒舌,现实里就知道害羞害羞,囫囵话都吐不出来。 会被人骂戏精或者婊的。 谁知道江流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问道:那女演员是不是能省很多口红钱,反正是黑白的。 殷澳淇:“”这大概,是一个傻子。 她就突然笑出声音来,低软的,愉快的,在安静的房间里散开,空山流水般悦耳。 江流这人,简直有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6 殷澳淇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江流又来了消息: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这和电影没有关系吧? 殷澳淇手指头纠缠着垂在心口的发丝,觉得江流这个人真烫手,还粘手,扔都扔不掉。 那边江流又发消息:给你说啊,现在的猫粮真是死贵死贵,质量更是垃圾。我认识一朋友,专门做进口猫粮的,听说猫娃子们都可馋嘴它。 又转话题了,殷澳淇眉毛拧住。真是太难缠了,这个人。哎等下,他怎么知道有猫? 没告诉过他的呀,殷澳淇脑子打了结。 脚边蹭过来一个雪色小白猫,小小的身体圆滚滚又毛茸茸。小东西抬起脑袋,冲殷澳淇软绵绵叫一声:“喵呜~”,水蓝蓝的大眼睛像是揉碎了的星空大海,殷澳淇当时就手软脚软了。 “毛团过来。”殷澳淇扔了手机,伸手抱起自家小白猫,把脸放在毛团身上,舒服地喟叹一声,“明天给你换进口粮。” 突然间一顿,殷澳淇嘴巴卡壳,怎么就被江流给套牢了?啊呀,什么进口粮,不要他的,自己买去。 手机乖巧地保持了安静,殷澳淇又不自觉看看屏幕,没有消息。 那小话痨怎么不说了。这骤然安静下来的空间似乎太空旷。可,江流什么时候开口说过话,不都是发的文字消息吗? 殷澳淇想,她脑海里一直聒噪的声音,也许,根本就不是江流的吧。 他是一个太有诱惑力的人,那样成熟性感,又偏偏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爱玩爱显摆。话也多,可听多了竟然觉得欢喜,甚至是上瘾。 殷澳淇手上撸猫,脑子里开始天马行空,想到了一条威风凛凛的小狼狗,上蹿下跳地想咬人。可偏就是不咬她,还巴不得伸出舌头舔舔她脸蛋。 邪门。 不想不想,殷澳淇把手机静音,揉揉团子毛茸茸的小脑袋,闭眼睡觉。入夜,她睡得极不踏实,做了似真似假的梦,翻来覆去总是被梦里的人闹醒。她接了杯开水,仰头喝下去,看看镜子里面的自己,还是口干舌燥,浑身发虚。 她好像梦到了江流。 手机呼吸灯在闪,殷澳淇拿起来看,是江流的消息,简单直白的两个字:晚安。 多么惯用的撩骚方式,又多么管用。 最怕萍水故人的突然示好,尤其是那样一个嚣张妄为的坏学生,在梦到他又难安眠的夜里,对你说:晚安。 怎么能够再安?注定失眠了。 殷澳淇打开微博,找到江流的主页,没内容,是昨天刚注册的。又去他微信相册,翻翻看,吃喝玩乐的照片在寥寥夜间光影凌乱。 可是没有一张照片,有他的脸。 那可是张扬的小霸王呀,真十分十分的让人意外。 江流,这个名字,一旦想起来,就再也没法从脑海里消磨掉了。不意外的,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做了荒唐的梦。梦里是下大雪的校园,她被那个小霸王摁在桌子上。 被狠狠咬了一口。在嘴上。 疼到直接惊醒,醒来后嘴巴似乎还是红肿热辣的。这是从梦里疼到了梦外,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次日天晴得不像话,是个买猫粮的好日子,然后,不宜出行。 因为看见了江流。 明媚晨光里,那个纨绔大咧的男人坐在宠物店门前的藤秋千上。他一前一后荡漾着,两条长腿弯曲得可怜兮兮,而脸上笑得宛如一朵被炸稀巴烂的大红花。 吊儿郎当又暖洋洋。 还慵懒至极地眯眯眼,张口叫殷澳淇:“嗨,早。” 江流没说的是,他在这里等她好久。 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坚信殷澳淇一定会来他推荐的店买猫粮,江流就脑子有坑地先跑过来都堵人了。可巧,人小姑娘就真来了。 殷澳淇凭空里生出来一股子笑意,莫名其妙就觉得愉悦了,她走过来,对江流道:“早。” 嗓音清风拂面,简直要把人给醉死了。 江流手脚发软,这要命的声音啊,听多了要该魂飞魄散吧。江小爷想化成小蜜蜂可劲儿飞飞飞,就围着殷澳淇转呀转呀转。 可惜人殷澳淇压根没给他机会,进店后闷声看猫粮。对着几种不同口味的猫粮,殷澳淇犯了难,她也是第一次养猫,还真没什么老道的经验。 正要问问店员,殷澳淇这才发现,几个店员都离她挺远,该不会是要走过去问她们吧?该怎么问,问什么才好?腼腆的性子缠绕着殷澳淇的脚步,几番思量,她终究还是放弃主动询问。 不敢问,如鲠在喉,开不了口。 “哎就这个,这个好,维生素矿物质蛋白质都全面,还有骨粉肉粉,你家猫吃了,以后论斤称都不亏本。”江流举着一袋猫粮递到殷澳淇面前,有模有样说着。 有心或是无意间的,解了殷澳淇心内千般围困。 殷澳淇抬眸看江流,不经意地望进了他眼睛深处。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纯粹得可怕,能看到孩子气,似乎还能看到无上自信。太吸引人了,一眼望不尽,快要沉沦。 大概是宠命优渥又见惯风波,才能生出来这样一双光风霁月般的眼睛。当真容易让任何一个人,对他产生绵绵密密的好感,强烈的c隐秘的,因人而异。 殷澳淇垂眸,双手紧捏着猫粮,嘴唇动动,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江流就支起耳朵随时听着。 殷澳淇呼吸两下,轻声说道:“你手机,在响。” 嗨,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深情的话呢。 江流“哦”一声,拿出手机,看见京城公子哥专门侃大山的群里一连串几十条哈哈哈的消息,还都是艾特他的。 江流寻思着这该是有人在群里逗乐,艾特他来看热闹的,便琢磨要不给殷澳淇看看,让她也高兴一下。可万一是少儿不宜的小段子呢,算了,别给她留下什么轻浮的印象来。 江流往上划拉,看到一个小视频后,嘴皮子眼皮子双双抖动。 可不就是江小爷咂嘴试吃猫粮的二缺样子。 江流不知道别人是如何表达惊吓的,但他的表现是:眼睛鼻孔嘴巴同时放大,倒抽凉气,梗着脖子嚎道:“咦呃,好腥!!!” 李渝杰是个小天才,把江流哭嚎的画面慢放,声音做了野兽吼叫的处理,一连三遍,简直魔性。 江流表示不屑,臭咸鱼还学会偷拍了,就这点出息。 不就是尝几口猫粮吗?不甜不辣的,没一个有味儿的,老难吃了。他这是为猫着想好不? 一群臭不要脸的,能笑出猪叫。 江流懒得搭理,听见店员报了个价钱,便看见殷澳淇要付钱了。他两步跨过去,长手臂往前一伸,以迅雷之势用手机扫码付款成功。啧啧啧,比花钱,你还能快过江小爷? 殷澳淇举着手机,一脸迷瞪瞧着江流吹口哨得瑟。 哎哎,我的猫你付什么钱? 殷澳淇凝眉,显然是没有适应江小爷这流氓一样的示好。就只想着他会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会的吧,应该会的,上学那会儿不就是? 有些怕,殷澳淇咬住嘴唇,拿出手机,默默给他转账,“给你,谢谢。” “哎干嘛呢。”江流瞥眼她咬住的水润嘴唇,有些毛躁,转了双倍金额给殷澳淇,威胁道:“再给我,我还加倍。” “哎,你别呀。”殷澳淇也急了,她蹙眉,就不愿意要他的钱,再转过去。 嗨,小丫头片子。江流不爽,索性将钱直接翻番,哗啦转过去,故意逗她道:“变相要我钱呢?” “不是” “那不就得了,给我拗什么劲儿。”江流说,和殷澳淇走了出去,又道:“你可别多想,我就是看上了你的猫。” 最后那俩字,可是江流死不情愿说出来的,呸,真违心。 “那不行!”殷澳淇急促道,手上猫粮捏得用力,生怕江流二话不说抢走了她的毛团似的。 江流见势觉得殷澳淇可能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神来之笔地加了一个字,“粮。” “啊?”殷澳淇没懂,遂把江流的两句话前后连起来,才明白过来。自打想起来眼前这位小爷是谁后,他的任何喜好,殷澳淇都丝毫不奇怪,甚至还非常体贴地问他:“要不你拿一袋,回去尝尝?” 等下等下,为毛扯到这里了?才不是看上了你的猫粮,还尝尝?才不要!难吃死了,呕! 江流内心咆哮,脸上却还在微笑,动作自然接过来一袋,说:“嗯,回头喂鱼去。” 再把鱼剁吧剁吧喂猫去! 出店门,殷澳淇要走,江流下意识挡住人,“请我看电影呗。” 可要说真心看上了这姑娘,江流总觉得不对味儿。虽然特喜欢看她,特上瘾地想和她掰扯,但没有那种心脏被暴击的甜蜜感啊,可就非得死乞白赖缠着人家,可不就是闲得长毛了吗? 总之,和这丫头待一块儿,舒服,心安,还老是想偷着乐呵傻笑。看她解说电影的视频时,周遭都是静悄悄的,不知不觉能被吸进那些电影中,万分享受。 那种清冷的声音下面,是巨大的热情。江流爱之甚深,这一点,无疑。 想想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因为猫粮转账的事,殷澳淇肯定不会拒绝。江流小算盘打得响,没成想,人家殷澳淇一口拒绝道:“不要!” 小白猫手起刀落,江小爷,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7 江流也没想到殷澳淇这闷声小丫头会如此唐突地拒绝,他摸下鼻子,咂嘴想说话,但觉心下有一股子不开心的气儿,于是轻声道:“那算了,下次吧。” 其实,是真的不开心。本来还想着一块看场电影,差不多到中午就请她吃个饭,你来我往,也算是相熟。昨晚就为这事,愣小子半夜在床上翻滚好久才计划好,他甚觉欢喜,还莽撞给人家发了晚安。 可真等到此刻亲口说出来,却被殷澳淇一口拒绝掉,那态度干脆得毫无转圜。江流心里堵得发慌,也不是吧,就是有一丢丢闷,江小爷自我安慰,潇洒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这姑娘太冷,给人蜜糖一样的诱惑,又给人心口开一枪,都是无形,同样致命。 转身,江流脚下一顿,夭寿哦,他让李渝杰把车有多远开多远了。江小爷又死矫情不愿意叫出租,只得给李渝杰打电话,那家伙竟然不接,江流内心直逼崩溃。 想想还是借宠物店朋友的车最好,江流就又折过身。有心无心,还似忽而不经意一瞥,就十分不小心地撞进殷澳淇的眼睛里面。 看见那亮莹莹的眸光,冰雪清润,恍惚间,还似有火将燃。 她在看他,在他转身之后。 是了,绝对没看错。 那瞬间从脚底窜出来直入脊髓的酥麻,惹得江流肺腑燃起凶蛮烈火,烧得唇舌喉肠都发烫。江流一时间失语又失魂。 殷澳淇眨眼,她的睫毛稀疏而细长,遮挡不住眸光中的一丝羞怯。她轻声道:“不看电影,请你吃饭,好不好?” 这声音泛起无边沿的绕指柔,密匝匝铺天而来。江流的心,哐当摔了个稀巴烂,又被滔天海波柔软包裹。 那冰火两重天呦,那忽起忽落的心呦,看那江小爷嘴角咧到后脑勺了呦。 吃饭好吃饭好,真好。 她何止是清冷的声音下面藏着巨大的热情,她的眼她的一切,不外乎此。 后来想想,哪怕当时殷澳淇让他生吞猫粮,他大概也会一头扎进袋子里猛吃的。好在殷澳淇没有那种恶趣味,简单约了午饭,就准备回去。 江流不敢蹬鼻子上脸拉着殷澳淇掰扯光阴到午饭时间,只目送她驱车远离。而后摇头晃脑哼起小曲儿,那模样儿,可得瑟。 嘿嘿嘿,小白猫可招人喜欢了。 抱着人家送的美味猫粮,江流喜滋滋借了车,半道李渝杰电话打过来,精神抖擞道:“大兄弟,您老的座驾轮胎爆了,不过我这已经换好了,你打电话啥事呢?” 江流:“个贼孙子,回头把你揍劈叉。” “哎呦可别,听听你自个儿的语气,笑成个智障,你现在巴不得整个车都爆炸了好吧。”李渝杰也跟着乐起来,又笑道:“记得请吃饭啊。” 江流回答:“进口猫粮,口味纯正,吃不吃?” 李渝杰切一声,说:“得了吧,我可没你那舍身取义的勇气,嗨别说,你和人家小姑娘成了没?” “成了啊,中午就一起吃饭呢,啊哈,不和你废话了,你这条光棍狗是不会懂的。”贼浪地挂了电话,江流从手机屏中看见自己,眉目弯成细缝,还龇牙咧嘴。 无端风流,好一个舍生取义。 回家,沐浴更衣,和姑娘吃饭饭。 想想就美极了,费了老鼻子劲儿终于把自己给洗成绝世美男子,江流光着身子对镜自照,看哪儿哪儿帅,帅瞎了。必须摆几个姿势骚弄几下,来来来,举起手,看看肱二头肌,来来来,再看漂亮亮的小腹肌。 浴室门突然被推开,收拾房间的李阿姨两只眼睛瞎了一般紧闭着,嘴里念咒似的嘟嘟道:“哎呦妈呀,哎呦妈呀,哎呦妈呀。” 江流就保持着阿诺德施瓦辛格那经典的双手举起秀身材姿势,脑袋转了半圈,纯情而无辜地盯着还在“哎呀妈呀”的李阿姨。江小爷傻不愣登憋着一口气,小心翼翼询问道:“李阿姨,您能出去不?” “哎呀妈呀,忘了忘了,哎呀妈呀。”李阿姨眼睛紧闭得活脱脱被门挤了一样,后退出去,嘴里还在念着:“哎呀妈呀,这孩子学大猩猩干啥呀,拿拳头抡自己胸口也怪吓人的。” 江流:“”李阿姨哪只眼睛看见他在学大猩猩抡胸口了? 出去,江流看见自家的亲姐笑得花枝乱颤。李阿姨正挺直脊梁端坐着,双手紧握搁在大腿上,听见身后脚步声,也回头看,表情则是一脸目睹了胸口碎大石的震惊感。喉咙里一口气儿还没呼出去,张嘴就先蹦出来四个字:“哎呀妈呀!” 江流嘴角一抽,李阿姨您老人家到底把刚才那一幕讲成了什么民间传奇故事? 江凝拍拍身侧的空地儿,笑道:“汉子,过来坐!”明眸皓齿里,都是赤|裸裸的嘲笑,没良心,却眸中温和。 江流也是个可怜巴巴的主儿,自打懂事起,就看见爹妈对彼此眉眼冷情的模样。小家伙都是依偎着姐姐长大的,江流爹妈是两个体面人,离婚后分别出国,各自风生水起。公司都没人运营,索性由江凝一手接管。那时候江凝大学刚毕业,黄毛丫头太稚嫩,总被商场上的人欺负,死撑过那段难捱的时间后,也算是在业内占了一席之地。 至于江流,他如果能够一直是他自己,就以足够。 李阿姨看见这对年龄差过大的姐弟,不免生出万分感慨,无意识长叹口气,“唉,俩孩子从小一样儿机灵可人,现在小的怎么长傻了呢。” 江流:“李阿姨我可凶了,才不傻。” 这傻孩子。 江流拨拉下头发,正要说出门,就听见有人开门。三个人都齐齐望过去,看见来人后,江凝和李阿姨都笑着站起来。江凝迎上去,明艳的五官蒙上喜悦,“小叔叔你来了。” 李阿姨手脚麻利地到了茶水,对江崇道:“江先生您请坐。” 江崇微笑,亲昵点下江凝的脑门,笑道:“脸色不好,熬夜了吧?” 江小爷是白眼一个,往沙发上躺着坐下,二郎腿翘得老高。想了下,觉得不能搅了姐姐的兴致,才懒懒说道:“来了啊,坐,喝,吃。” 吃什么? 江流眼珠子一转,瞄到那两袋猫粮上,于是嘿嘿笑道:“进口粮,不甜不要钱!小叔叔你吃不吃?”那表情幼稚且嚣张。 这人,油嘴滑舌的劲儿还真是旺盛,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好在江崇大度,他只浅笑,温声道:“刚巧朋友家养了猫,待会儿拿回去给她。” 嘁,还给他承了个人情。江小爷瘪嘴,站起来,无聊抓抓头发,摆手道:“爱咋咋咯,走了哈,有人请客吃饭呢。”等着约会的人,怎么还会在这里瞎掰扯? 可偏就活该江流倒霉,不知道江崇拿着猫粮,当即就给殷澳淇发了消息,说有事找她,如果在家的话,就请等他片刻。 江崇也不刻意询问其他,只管最后能否得到殷澳淇的同意。也是殷澳淇对江崇小心思绵甜,她暗地里更是为了仓促约饭江流而惴惴不安,此刻正好时间稍微显早,于是也就等着江崇了。 可不想江崇未能如约在片刻内到达,使得殷澳淇左右为难。转而一想,哪怕真到了约定的时间,江流必定是还没有赶去的。 往日故事稀疏,只两三点情谊,好似璀璨流星,当时感觉莹莹灼灼,而眨眼间,就什么都没了。彼此间并没有深厚的纠缠,可对于江流守时这一点,殷澳淇心里清楚分明。他会很晚很晚才到,让她苦等苦等。 如果他不高兴了,他会刻薄冷漠,那样任性跋扈,却灼人眼球,爱恨不能。 往事虽寥寥,却也如刀啊。 而今的他倒是忘得彻底。殷澳淇多清楚真正的江流是怎样的一个人,总不至于为谁情浓如蜜。 十一点二十分,正是约好的时间,门铃响起那刻,殷澳淇手机发出消息提示音。她没来得及看,飞快开门,看见笑意温和的江崇。 等得久了,又为江流焦灼,殷澳淇嗓子微干,于是轻声叫他,“江医生。”音软如小猫舔奶。若是江流在,恐怕会张嘴上去,叼住她的唇,狠狠舔一口。 江崇笑意更浓,目光落到殷澳淇眼睛里,手也抬起来,说道:“给毛团。” 两袋猫粮,恰好和今天买的一模一样。殷澳淇觉得巧,忽而想到江流,想他笑得春光烂漫。她歪了头,些微走神。 恍一秒后才接过来,“谢谢江医生。”江崇收回手,顺带看下时间,说道:“听说是甜的。” 怎么会甜呢,猫没有味觉。 殷澳淇差点脱口而出说出来,话到舌尖又锁在唇齿中。 “是甜的吗?”江崇突然问道,语气却仿佛已经明白。 殷澳淇无意识回答:“一般无味的,猫没味觉。” “哦,那混小子胡说呢,估计他也不懂,总不至于亲口尝尝。”江崇了然,同时也有些疑惑江流一个不养猫的人为什么会拿出来猫粮。他视线不经意瞥到客厅一角,看见同样的猫粮。 他眼睛忽然里多出一种些微诧异的光。 那是心理医生面对涉险患者时,无由来的关爱,以及对病人病情随时会恶化的担忧。江崇试探性问殷澳淇:“有约饭?” “啊?嗯对的。”殷澳淇不好意思多问江崇如何得知,再看时间,怕是迟了,于是歉意说道要走。江崇自是不久留,只在目送殷澳淇进电梯后,紧拧住眉。 他们两个,怎么就重逢了呢? 江崇拿出手机,给江凝打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8 匆匆之间,殷澳淇似乎又要解释一番,生怕江崇误会,可他该误会什么呢?和心理医生接触,该是藏不住任何秘密的吧。 这真是恼人。殷澳淇心下顿生些微烦闷,也想不通自己图个什么。 江医生如果换个性子就好了,爽朗些大咧咧些,就像江流那样,让人没有压力,处着也舒服。可不对,江流那人,似乎更让她有压力。殷澳淇郁闷了。 哎等下,要迟到了! “啊呀!”殷澳淇原地转个圈,手心轻软拍上脑门,把那个骄纵小爷给忘了! 可别记仇,哄不好的。 偏巧路上堵车,殷澳淇在距离约定地点三千多米的拐角处被堵死了。 平日里这个地方不应该堵车的,老远又看见警车和救护车疾驰而来。殷澳淇觉得可能是前方出了车祸,不禁心下惊悸,安静坐在车里,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大抵是用力太猛,她手指骨节泛起白,细小的血管也微微凸起,映得肤色惨白。 电话突然震动,乍然惊得殷澳淇一抖。看到来电是江流时,殷澳淇反倒顿觉心安。这个男人,是她之矛,亦是她之盾。 点了接听,那边急促传来江小爷的声音,“喂,妹妹你到哪儿了?” 殷澳淇说:“拐角了,在堵车。” 江流赶忙起身打开包间窗户,顺着马路情况,瞧见了不远处十字路口红艳艳的血滩。不及思考,江流飞速下楼,“等我,这就过去。”他语气平稳有力,如山如树。 殷澳淇在想,这一次,迟到的是她,而那个人,似乎改变了。 也就是那乱想两分钟的功夫,再抬眼,在夏季灼热的阳光下,殷澳淇看见江流。 他奔跑着,眉眼里荡漾着光泽,那是汗滴,正反射着阳光。他跑过来,精准找到她。 殷澳淇开车门,江流的一滴汗刚好沿着下巴滴落在她手背上。很凶蛮地烫伤了她微凉的皮肉。 漫不经心的性感,多么地,扣人心弦。 殷澳淇忽地口干舌燥,她渴,分外想喝水。 “跟我来。”江流说道,他语气很玄妙,让人分辨不出来究竟是清闲还是沉稳。 殷澳淇被捉住手腕,亦步亦趋跟在江流身后,他后背挺拔,肤色健康,板寸利落。这样的他,她不曾亲过。 忽然间的失神被熙熙攘攘的嘈杂声打乱,殷澳淇循声望过去,只瞧见一抹红,就被江流遮住了眼。因为太近,江流掌心的纹路在她眼前却都模糊不清,声音反倒丝丝入她耳,“乖,咱不看。”语调自然而然的亲昵。 殷澳淇眨眼,睫毛扫到江流掌心,江流粗糙的皮肤刹那间敏感的要命,四肢百骸都被电流窜过,酥麻到醉眼迷离。江流真想把姑娘按在怀里,狠狠亲上一口,再亲一口。 她的皮肉|唇舌,该是甜如蜜,滑嫩似奶冻。 各自怀揣着为人知不为人知的小心思,饭还哪里吃得下去呢。草草结束后,江流不舍得离开,磨磨唧唧说着话,前言不搭后语,傻得直冒泡。 磨蹭间,殷星辰打了电话,“姐,在哪儿呢?我回家了,钥匙丢了,正在门口蹲着呢。哎呦,腿,腿麻。” “嗯,我这就回去。”殷澳淇边说边起身,顺带同江流告别,“我有事,先走,抱歉阿流。”她就那么顺其自然脱口而出,甚至是带了迷醉的亲昵感,软语温情,还三分无辜的乖巧。 她说:“抱歉阿流。”江流的脑子,刹那间炸了个稀巴烂。 她叫他什么?阿流?阿流?阿流! 她还撒娇了是不是?是不是! 一瞬间,一个称呼,一种语调,过惯了纸醉金迷生活的江小爷,三魂七魄都颠倒恍惚。 殷澳淇不知不觉,只是关切问弟弟:“怎么没上课?” 江流“嚯”地起身,撞到了椅子,大步跨上来,抬手就去抓殷澳淇胳膊。忽然地,殷澳淇转身回眸,头发于江流手指里倏忽滑过,柔软而长,发丝温凉。 唐突撩进了江流的心尖尖心窝子里。这一刻,虽无相交,虽不深知,江流却胆敢把自己一条鲜活的性命都双手奉上,任她随意揉捻搓弄。 她是冰雪中浴火重生的妖精。是薄荷味的小棉花糖,又凉又沁心冰爽。 他甘之如饴。 再回神,江流掌上,落满她勾魂的发丝。他用力握紧,死死攥住。无意识的动作弄疼殷澳淇,她呻|吟一声,吓得江流赶紧松手,再不敢上前半步,整个人失魂落魄傻掉一样。 直到听见殷澳淇说想去看看车祸时,江流才大梦初醒似地愣下,随即点头呜啦着:“好,去看去看!”听话如孩子,忠心胜死士。 外面艳阳依旧,已经不堵塞,稀稀落落几个行人过去。人行道树影斑驳,殷澳淇走路安静,江流在侧,看她嘴唇轻抿。她五官清妍而妩媚,想来大概是眼睛微圆而眼尾上挑的缘故。江流忍不住叹她天生骨相完美精致。 殷澳淇毫无察觉走着,身上光影忽明忽暗。江流蓦然想起初初见时,他被撞了个满怀。那时昏头昏脑觉得躁动,被殷澳淇扇了一个巴掌,打得头懵脑胀。那当真是一个狠狠的巴掌,连让他起开的语气都充满凶蛮,使得江流心神又冷又热。 凭感觉,彼时殷澳淇不像是内向安静的姑娘。江流此刻才细细回过来味儿,再看殷澳淇时,不觉纳闷,她骨子里有团火焰,即便不张扬,完全不该是现在这种安静乖巧的文气模样。 就好像,是分裂成两个人似的。 耳听的殷澳淇“呀”了一声,江流才慌张回神,反手给自己脑门一巴掌,心道:啧,想什么呢。 收了心里乌七八糟的念头,江流才看情况。十字路口|交通已经逐渐恢复,只是那灼眼的红色血滩半干未干的,着实骇人。吓着他薄荷味儿的小棉花糖。 “江先生,我得回去了。”殷澳淇道,她唇色微白,似乎觉得害怕。江流不思其他,赶忙跟上转身走掉的殷澳淇。 殷澳淇走得十分快速,江流出口道:“哎,慢点啊。” 忽然一个冰凉凉的眼神回马枪般杀向江流,使得他眼前光线片刻间都黯淡。 他看向殷澳淇,看她蓦然的神色凉薄,语气冷肃,她说:“别跟着我!”于是这一刻,殷澳淇再不是殷澳淇。 这个薄凉冷寂杀气四溢的蝎子美人,在那晚昙花一现地给了他响亮的巴掌。 江流脑中流光崩裂,他忽然觉得恼火,可心里却莫名其妙委屈万分。甚至是从脖颈里传出一种虚无的冰凉触感,仿佛被雪珠子砸到。 为什么会有这种诡异的感觉?他该知道原因的。可事实是,他完全不清楚。 等到殷澳淇开车过来后,江流也没能想通。殷澳淇按下车窗玻璃,她的五官在阳光下明艳到反光,整个人都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野性气质。 “江流,我劝你离小白猫远远的。”殷澳淇微笑道,生气时冰凉,不动声色时却可以热辣辣。 小白猫不就是她吗? 江流抿唇,面上是难得一见的严肃神色,他低头盯着殷澳淇,安静地说:“做梦吧。”完全不屑一顾,气场里带着些微的睥睨高傲。此刻才不管小白猫是谁,但江小爷就喜欢争强好胜,所以必须占上风。 说到底曾是个闹神闹佛的小霸王,而今富贵闲人风流潇洒,哪里会忌惮一个女人?何况还是来者不善的敌人。 最隐秘的,可能是忽而忆起朦胧疏淡的往事,真真假假,恍若梦一场。 两人忽然间静默无声,彼此对峙着,刚好殷星辰电话打了过来,殷澳淇接听,却没说话。只是听见弟弟可怜兮兮叫姐姐说饿的时候,她眼睛里云水流动,涌起迷茫之色。 江流看见了两种不同的情绪在殷澳淇眼睛里撕扯挣扎。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可他感觉到紧张。然而没等江流叫出殷澳淇的名字,她竟唐突踩油门,直接冲着江流开过去! 浪荡了小半生的江小爷反应灵敏,迅捷躲开,车身只堪堪擦身而过。同时间一辆黑色小轿车失控般从殷澳淇车身旁疾驰而过,压过路上受害者鲜红色的血迹,消失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 江流赶紧跑到殷澳淇车前,敲了车门,喊道:“殷澳淇,殷澳淇,车门打开!”连名带姓的好不焦急。 殷澳淇下车,眼神涣散,似乎没有意识到方才发生过什么,而她又为什么会全身紧绷高度戒备地靠在车座上。江流似乎早已了然殷澳淇的无措,他抄手抱起殷澳淇,将她塞进后座上,使其平躺,而后开车,马不停蹄赶往医院。 路上不断看后视镜,殷澳淇就迷迷糊糊躺着,头发上有血迹染湿座椅。江流的嘴巴严肃紧抿,原来太过甜蜜和欢喜,都会措不及防被打断。 幸好不是重伤,医护人员做好处理后,给她打了吊瓶。江流守在床边等到殷澳淇睡熟过去,悄声走出去,不知给谁打了电话,报上了那个肇事小轿车车牌号,很快得知是假牌。而后李渝杰打电话过来瞎胡咧咧,说淇淇127的微博被黑粉轰炸了。 言语恶劣粗俗之程度,令人侧目。 而这场网络暴力的源起之处,竟然是中午那场车祸。 江流这才得知,车祸中有一个叫徐苗苗的高中姑娘被车撞死,她还是殷星辰同学。更重要的,徐苗苗已经怀孕三个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9 一个现实中悲惨而令人唏嘘且非议的朱诺。 殷澳淇,淇淇127。江流暗自揣度着,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殷澳淇微显苍白的睡颜上,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拿起殷澳淇的手机。虽然反复接触之后已经基本猜出这是同一个人,但若没有真凭实据,江流还是不愿意笃定。 交通局有人给江流发过来一段监控视频,是那辆肇事的黑色假牌车。随之发过来的,还有一个消息:明显的蓄意报复,而且司机车技极高!要不是你朋友反应迅速,车技同样高超,估计已经被撞死了! 两个事情交叠在一起,江流在想,难道是死者家属的恶意报复?如此一来,他就必须确认殷澳淇是不是那个淇淇127。 于是方才放弃的念头再次浮现,江流皱下眉,终于还是拿起殷澳淇的手机,解锁需要指纹。江流视线紧紧盯在被子边,咽了下口水。 殷澳淇的手轻放在床侧,纤长白嫩,细细的青筋映衬秀致指骨,好似皑皑雪山连绵着一排落雪青松。江小爷弯腰,颤巍巍伸出双臂,想要捧起殷澳淇的手。他抖糠一般,谁能料到平日坐怀不乱气定神闲的公子爷,连摸一下姑娘的小手手都要磨磨叽叽害害羞羞。 更何况,人姑娘现在睡的香甜深沉。朝脸上狠嘬一口也不见得会醒。 可怂怂唧唧的江小爷就是害怕啊,摸一下,万一腿肚子抽筋怎么办?这可咋整啊,丢死人了。 风月无边的眼睛见不得心里的人,会彻底暴露眼底深处的纯粹渴慕。 借他十分醉酒的胆量,他才敢灭去惶惶,不惧何妨。 肌肤相触的刹那,江流心脏都哆嗦起来。 圆润干净指甲在江流手心犹如无价宝,他多用情,更多小心地捏起殷澳淇的右手食指,解锁,手机打开主页。壁纸是一只软成轻云的小白猫,两只眼睛湛蓝湛蓝的。半张着小嘴巴,粉嫩嫩的舌头,落着它主人温柔微勾起的指尖上。 鬼使神差,江流被那小白猫勾的大胆放肆,心肝脾胃肾都热火燎原,偏偏唇舌里口水不断。他慌张不停咽下,深吸一口气,弯腰捧着殷澳淇的手,放在鼻尖,用力用力狠狠狠狠吸一口,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魂牵梦绕的清香。 不敢光明正大舔上去,却惶恐中已觉得贪了片刻欢愉。 江流想,他是遇见了这辈子的宿命。 不然,怎么会啪唧软了两条腿。似要给这酣睡姑娘下跪磕头高呼万万岁? 再不然,怎么会看到网民辱骂淇淇127之后,竟然噌噌噌火冒三丈,想要把谩骂殷澳淇的崽子们都给劈两半撕稀巴烂。 可是,淇淇三观这么正,怎么会被人铺天盖地谩骂? 背后有人操控。这是身居商场的江小爷直觉反应。当年江凝刚接手家中那个烂摊子企业时,花了不少钱操控舆论导向,踩捧股东,混乱人心又大量收购散股,这才勉强保住父辈心血不外流。 这么些个花花肠子心理战术,江流司空见惯。 正此时,李渝杰风风火火赶来,丫的这厮哐啷着一双大拖鞋就奔来了,走路带声,差点吵到殷澳淇。江流赶紧按住流星大步的李渝杰,眉头紧皱,嘴巴撅得老高:“嘘嘘嘘嘘嘘,安静!” 李渝杰看眼病床,只来得及瞅见一张素净却灼灼其华的容颜,然后就被江小爷给强行推出去。可怜那李公子大拖鞋板子落地太响,走一步被江小爷踢一脚,只得脚板鞋底和地板紧紧贴着,两腿僵直又无声地摩擦出病房。 几步路,走出了取经的艰难苦恨。 李渝杰一把辛酸泪,提提花枝招展的泳裤,张嘴就是一个:“乖乖咧,你走狗屎运了吧!”刚刚那惊鸿一瞥,李渝杰已经在心里流哈喇子了。 咋长得嫩呼呼水灵灵还明晃晃?李渝杰也不清楚为什么脑瓜子里会蹦出来这三个形容词,他甚至解释不了明晃晃到底是什么鬼。 应该就是美到耀眼吧。难怪眼高于顶的江小爷会摇头晃脑倒追人姑娘。可惜了,江小爷这样幼稚嚣张,指不定要无意间惹天仙儿伤心千百回呢。 李渝杰咂嘴,又说:“那啥,朵朵已经去接这姑娘的弟弟了。”今天好不容易陪亲妹妹出去游泳,结果人刚换好泳装,连水花子都没碰到,就被江小爷这祖宗给安排了一堆子和他没半毛钱关系的事。 李雯朵那小暴脾气上头,非要过来揍人。李渝杰头疼,正好收到江流让他接殷星辰的消息,干脆地把消息转发给朵朵,让她去接。 江流把外套脱下来,扔给李渝杰,这小子光着膀子就来了,看着怪冷的。不过他大裤衩子也可好看了,都是花,到时候也买一条,穿给淇淇看。 傻小子也不知道天马行空想什么,忽而颇为满意地打量着李渝杰的花裤衩,嘴角露出迷之微笑。李渝杰咬住自己的拳头,好想滚得远远的。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大都脚步不停歇,视线全在李渝杰身上溜一圈儿。李渝杰腿肚子冷飕飕,他怎么觉得自己像猴儿?该不会是这死贵死贵的花泳裤太丑了吧?不然,送给爱臭美的江小爷好了。 于是李大傻子开口问江流:“哎,这泳裤回头送你,要不?” “要要要!”江流舌头利索,一点儿都没让李渝杰的话落地上去。 病房里,殷澳淇迷迷糊糊转醒,她眉心紧拧,脑子里一直有个霸道的声音要她安心睡着,不用关心世间事。那声音好听又魅惑,而且耳熟得很。殷澳淇无意识喘粗气,手指烦闷地紧攥住床单。她需要有人把她唤醒,无论是谁,只要唤醒她! 她不愿意一直睡下去,可她醒不过来啊。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能不能拜托你,唤醒我? 意识恍若大海深底般混沌森冷,一丝微光都没能透出来,没有人吗? 殷澳淇从手指头开始发凉,她隐约感受到,那个不怀好意的声音,要霸占她所拥有的一切,要肆无忌惮地颠覆这一切。 而她,竟然无力争夺。 忽然间一个遥远又稍显低沉的少年音透过重重海水飘进耳中,这个尚且年轻张扬的声音似乎调戏般的问她:“小丫头,小丫头,不说句谢谢吗?” 殷澳淇回答不了,那个声音断断续续说着话。 “小不点儿,哎,作业给我瞅两眼呗。” “好妹妹,帮我写作业。” “丫头真白净,又香又软,小白猫一样。” 几句闲散打趣突然中断,随之一句压抑情绪还咬牙切齿的“殷澳淇”猛然蹦出来,吓得殷澳淇一激灵。她眼皮子乱颤,几乎要醒过来。而那方才还愤怒的声音却陡转,软绵绵又叫了一句“淇淇”。 殷澳淇几乎陷进不可追忆的温情海中,却想不通是谁为了她肝肠寸断又缠绵无边? 声音停止了,往昔少年消失了。那句淇淇,多么仓皇无措,多么微茫谦卑,又是多么的,伤不可说。 是他,她想到了。她觉得很累,特别想睡觉。 “淇淇,淇淇,淇淇快醒醒。”一声轻软呼唤,绵长不断,越过无涯意识海,清晰温和找到她。强有力地把她扯回现实世界。 殷澳淇睁眼,看到江崇。他弯腰俯在她上方,神情严肃,唯独目光中掩藏着切切担忧。科室医生也在,赶紧为殷澳淇做检查,那神情和目光,与江崇的如出一辙。那种医生对病人的,职业使然的c习惯性担心。 想来该是因为在江崇眼中,世人皆有病痛。她在他眼里,并无特别之处。 殷澳淇偏转脑袋,看到一个唯独纯粹的目光,清透表情惴惴不安,提心在口。甚至连眉毛都紧张巴巴。喜欢啊,是不安,是笨拙,是六神无主,更是恨不能代受病痛。 可是,江流宠命优渥,凡尘世哪儿有他放在心上的?关心忧虑实打实,可吊儿郎当也是真的。这种金窝窝里长大的孩子,被娇惯太久,二十多岁的年纪,却依旧稚嫩不懂事。 想着玩乐,想着炫耀,所在意之人,转面忘掉,回看时,才蓦然想起爱护。这一点,他不曾变过。 做完基本检查,医生说无大碍,交代几句便离开。江崇一边宽慰道:“没事了,就是惊吓过度。”一边揉捏殷澳淇的手指。 她方才太用力,指头过于僵硬。 江流直勾勾看着,犹似吓着没缓过来。殷澳淇同江崇说个嗯,再说个谢字,便问江流:“你怎么了?” 姑娘语调轻软温和,倒像是戏文里柔软多情的娇弱闺秀。 江流牙齿磕绊住舌头,傻兮兮摇头又点头,“挺好挺好,没事,我没,不,那我就是紧张你,你有事,我也有,有事,但其实我没事,不对,有事。” 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可见是真心稀罕眼前的姑娘,也是真惊惧自己的大意。天知道方才那死活叫不醒她的那五分钟里,江流吓的脑仁都快炸掉了。甚至连走路都同手同脚起来,差点没把自己给摔个半死。 那就好,殷澳淇想,总归是没太欠他人情。这样不把世事放心上的人,欠了他,还不起的。 一旁的李渝杰看不下去江流的窝囊,大巴掌抡过去呼在江流胳膊上。江流狼狈跳脚,捂着膀子鬼哭狼嚎:“嗷!!!要死啊!” 李渝杰也不看殷澳淇,眼神无着落地飘着,云淡风轻道:“嗯,江小爷没事是没事,就是胳膊脱臼了。”他其实,很唐突地口干舌焦起来。 第一次接触,哪怕仅仅是言语的,李渝杰心脏已经翻山倒海。可他面上,风平浪静。若非喜好脾性臭味相投,他又怎么会和江流光着屁股玩到大。不经意间搜集淇淇127的消息,明面儿上是为了江小爷,可哪里,没有藏私心呢? 只是这私心,终究是私的,再不敢摆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0 此刻殷星辰也赶过来,也不晓得怎么搞的,耳朵通红,好像是被人给拧的。大家都不约而同看过去,殷星辰身旁的李雯朵双手抱臂,若无其事。 江流正欲开口询问,孰料二傻子弟弟立马扑到姐姐病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姐,你吓死我了,我都不信的,那个女人死活要带我来医院!让她打电话,她说打不通。我不来啊,她拼老命揪我耳朵。” 于是,就怂到屈服。 殷澳淇心疼死了,赶紧问:“还疼吗?” 话音刚出,李雯朵立马被四道目光钉死了,她嘴角一抽,摊手道:“打电话了,你们个个都不接,我没辙啊,好歹幸不辱命不是?” 这个倒还真怨不得李雯朵,大家怕吵到殷澳淇,老早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李雯朵瘪嘴,十分好奇瞄瞄殷澳淇,那姑娘,长得真有味道,像冰肌雪骨里面裹着炎炎烈火。 李家小姐明艳无双,仰慕者不计其数,练就一身傲气,怎会在意区区殷澳淇。只不过头回见那纨绔嚣张的江小爷竟闷头对姑娘死缠烂打,她觉得新鲜。人家殷澳淇刚才不过是问了弟弟疼不疼,直惹得江小爷一顿目光飞刀自己,真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李雯朵心知江流脾性,知他再爱不过三分热度,很快便忘,也没深想。她更好奇自己亲哥哥,虽说李渝杰看自己时目光无害,但似乎带了小情绪。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能让这两位小爷都五迷三道的?李雯朵觉得烦闷,想不通透。她垂了眼皮子,长出一口气,真是帮了忙还要被埋怨,她的大好时光啊,谁来赔。 此刻李小姐并不觉得自己揪人宝贝弟弟的耳朵有什么错。直到殷澳淇忽然对她温声软语道:“谢谢你,他总是欠管教的。”李雯朵才冷不丁觉得自己很残暴,就好像是她方才虐待小猫小狗了一样,刹那间心怀愧疚,觉得自己以大欺小怕是活不到老。 都怪那个病床上孱弱的女人声音如蜜似刀,刀刀催人身不由己。于是再看殷星辰时,李雯朵目光中母爱泛滥。殷星辰心里开始咯噔惶恐。 不多时,李雯朵说还有事,准备离开,走之前看眼李渝杰,“哥,不去换身衣服?”揶揄意味深重。李渝杰识相,爽快跟着妹妹先走,临了也没敢再望一眼某某某。 殷星辰给姐姐掖好被子,听姐姐问起耳朵时,乖巧说道:“不疼。”也没多嘴询问发生什么事情,反而看向江崇。 江崇轻微摇头,说道:“没事,都是外伤。”殷星辰这才放下心来。 窥探个七七八八的江流,心思流转,大概猜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却罕见地把困惑憋在心里。他现在比较不爽的,还是这个阴魂不散的葱姜蒜医生。 在家里看见他,出了门还是他,可偏偏大家似乎都很信任喜欢他。真是火大。 江崇毫不在意,微笑起身,对殷澳淇说:“我还有病人,先走。”而后看向江流,继续说:“别吵到她。” “还用你说,一个心理医生在这里凑什么热闹?”江流不待见江崇,可又没法梗着脖子吵嚷,真是好不郁闷地乖乖听了话。能让江流听话,也算是江崇对自己所学|运用的炉火纯青。 稀里糊涂的殷星辰慢吞吞问道:“姐,你啥时候交了这么多朋友?”除了邻居江崇,殷星辰第一次看见姐姐身边有新面孔。 殷澳淇平缓道:“你不是吐人家车上了吗?那时候认识的,走的是他朋友。”兴许是弟弟憨傻,又兴许是被某小爷给影响了,殷澳淇不觉间也带了愉悦口气。 殷星辰差点扑过去:“嗷,兰博!有钱人!” 江流毫不谦虚,嬉笑道:“过奖过奖。”真是给三分颜色便能开染坊的没心没肺大少爷。 快傍晚时分,几大瓶吊针缓慢打完,医生给殷澳淇开了药,做番叮嘱,便让她回去。江流老早献殷勤似的把骚包车开过来,亲自搀扶殷澳淇上车。殷澳淇有些抗拒,“我的车呢?”她生怕上了贼船似的。 江流回答:“撞的有些严重,送去修了。”至于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江流并无多说。 殷星辰问姐姐怎么会出事故时,殷澳淇记忆模模糊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江流对此不置一词,牛哄哄开车车,风风火火送好姑娘回家。 殷星辰眼馋兰博,手痒痒的想开。江流大哥风范十足,立马就要停在路边,让傻弟弟过把瘾。还是殷澳淇说了句:“他路考没过。”才制止了一场大灾难。 于是江流就非常顺其自然地讲起路考经验,那派头颇有指点江山的智障气概。殷星辰小迷弟附体,兴致勃勃问东问西,江小爷王婆卖瓜地吹了牛。 临了,殷星辰忽而问道:“江哥,你驾证是不是一次就拿到手了?” 江流骄傲道:“那必须啊!” 殷星辰又问:“拿到驾证时候,激动不?” 江小爷嘿嘿大笑:“那可不,五万块钱换来的呢。” 殷星辰:“”所以刚才所谓的血泪经验,都是瞎编的。傻弟弟语塞片刻,回头痴痴凝望殷澳淇,甜甜叫道:“姐姐。” “不行,自己考。”殷澳淇嗔道,又对江流说:“你都把他带坏了。”她没什么力气,那微嗔的小模样,还真是他娘的可爱极了。江流盯着后视镜,不自觉砸吧嘴,这小丫头片子,凶起人来打情骂俏一般挠人心窝子,要老命咯。 傻弟弟经受不住姐姐的柔波拒绝,撅嘴道:“不公平。” 江流此刻又十分不知羞耻地充当老好人的角色起来,“嗨,怎么说话呢,你哥哥我在拿到驾证之前,可是有十年驾龄了。” 说来也是,江流高中那会儿开摩托和人赛车,摔得断胳膊断腿,脑瓜子都能被马路摩擦的秃噜皮。送医院的时候是鲜血淋漓,看上去好一个重度残疾。 那时候江凝赶去医院,见情景后差点晕死过去。外加公司烂摊子一堆,她几天里迅速瘦脱相。守在医院寸步不离,形神憔悴却又目光炯炯。 如果江流醒过来,她就能活,倘若江流就这样废掉,她也差不多跟着颓败至死。 长姐如母,江凝还要如父。饶是江流再混蛋,也不敢胡作非为太厉害,从此收敛了大半戾气狠劲,放浪也是形骸之间,内心有所自持,只为姐姐安心。 从此两轮换成四轮,也再没出过大小任何车祸。就是好几次不小心,丫丫的车让贼孙子给偷了。 路长路短,话深话浅,江小爷总是帅不过三秒。却也是这般悄无声息地转移了话题,使得殷澳淇车祸原因也就被一笔带过。 到小区,江流停好车,和殷星辰一同搀扶殷澳淇。看他那架势,真恨不得踢开殷星辰,直接将姑娘公主抱上楼。殷星辰瘪嘴,也不知道自家那深居简出的姐姐是如何招来一条忠心耿耿金光闪闪的小狼狗的。 出电梯后,江流心想他竟然直接来了小白猫家中,欢喜雀跃到只想原地转圈,一时间手竟然没出息地哆嗦起来。恰此刻,江凝电话打进来,说头疼得厉害,家里又没药了。 眼看着就要进门,结果偏生江凝头疼复发。江流想来想去想来想去,硬是咬牙跺脚,转身走了。电梯关上的刹那,江流凝视走廊拐角,看见有个人影过来,他立即伸脚堵住电梯,万一是姑娘来送他呢?对吧。 江流想得美啊,所以看见那位身影绰约的阿姨走进电梯时,呆傻的像是万年二百五。阿姨穿着民族舞服装,性情所致,张嘴哼两句歌: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 魔音绕耳,经久不绝。 江凝是脑部神经疼,娘胎里落下病根的,耽误不得。江流车开得快,半路没留意,闯了红灯。匆匆买药赶回家,看见江凝裹着毯子横躺在沙发里,眉头紧蹙,呼吸深重。 李阿姨就在旁边跪着照看,看见江流,眼神有些放松。江流赶紧打开药盒,抠出两粒胶囊,接了水,坐在江凝头边,扶她靠在自己身上,熟练喂药。这期间他连呼吸都是缓慢的,生怕惊扰到姐姐,害得她头疼更甚。 两人都安静待着,等江凝安稳睡着,江流抄起江凝双腿,将姐姐横抱进卧室。出来后,江流才惊觉自己出了虚汗。他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害怕自己所亲所爱之人遭受一丁点儿的痛苦。 平日里虽不在乎,可心里,比谁都死心塌地。 李阿姨开始碎碎念:“本来好好的,说要给你煲排骨汤。刚进厨房,江医生打电话过来,说几句话后就挂了,可你姐姐神情就不对劲了。我看她就是一直想打你电话,最后都没拨出去,饭也没怎么吃,我说找你吧,你姐犹犹豫豫的,让打又不让打,最后干脆说不管你。” “我悄摸悄的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就刚才你姐说去找你,她换衣服时转身转得猛,觉得晕,没一会儿就头疼起来。都好久没疼过了,这突然间的,我也着急啊,去找药,一看不够了,可我也不会开车,更不敢留你姐姐一人在家。” 江流神情有些不愉快,他低声问道:“江崇说了什么?” “我哪儿听得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能让你姐激动成那样,连病都复发。”李阿姨叹气,有些话也没好意思说。江流这一家子的关系,人少,可关系乱呐。 江凝喜欢她叔叔江崇,眼跟前生活着这几个人,谁瞧不见呢?江流本来就看不惯江崇那副装作不知情高高在上的冷样子,今儿又得知他还和殷澳淇关系亲近。江流当时心系殷澳淇,也没发作,现在真是对这个叔叔讨厌到无可救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1 心烦意乱之极,江流喝杯冷水,觉得胃里不舒服,便让李阿姨把排骨汤煲了,顺便蒸一屉大馒头。也不知道殷澳淇有没有吃饭,江流揉揉胃,给姑娘打电话。她应该是在玩手机,响一声便接了。 殷澳淇在电话里叫他:“江流。”声音温婉,隔着手机,显得缠绵。江流觉得一股子暖意从耳朵里灌进胃中,连三分疼痛不适都得到缓解。 都说秀色可餐,殷澳淇她是声色可餐c内外可餐c寸寸可餐,馋得人可望不可即,想她个肝肠寸断。 江流忽而心波平静,他唇角似乎牵起笑意,轻声问道:“吃饭了吗?” “嗯,还没。”殷澳淇小小的鼻音里,藏着欢喜,“星辰给我煲汤呢。”最后又炫耀一般补充道:“他第一次进厨房呀。” 呀,好欢喜呢。 江流瞬间饥肠辘辘,他咽口口水,问道:“什么汤?” “唔,排骨汤。” “啊呀,真巧,我家也是排骨汤。”江流如同刚长出牙的小孩子,笑得不见眉眼,好像两人共进晚餐似的。 两份骨汤,一碗鲜香四溢滋补美味,一碗平平淡淡卖相尚可。江流喝着汤,电话里问殷澳淇,“你的好喝吗?” “好喝呀。”怎么能不好喝,可是弟弟拆了厨房熬出来的。 江流就觉得,那姑娘正坐在他对面,两人几乎要额头相碰,喝着排骨汤,忽而相视一笑。此刻灯光应该是暖橘色,窗不该关着,最好有风,绕过窗帘,把月色轻软吹进来。 寥寥几个字,惹得江流思绪翩迁,他忍不住抬头看,窗外明月高悬。 亲爱的姑娘,借着明亮皎洁的月,我真心祝愿你,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情饱了,胃也饱了,简单通话如此意长。江流看着见底的砂锅,傻笑自己竟喝了一锅。转眸时看见李阿姨,李阿姨颤巍巍伸手,比划一个二,小心翼翼问他:“少爷这是几?” 阿弥陀佛,可别是那一大锅汤给喝傻了,再看那三个实心大馒头也被啃光,完了完了,哦佛祖保佑。 李阿姨思想保守,在江家做了那么多年阿姨,把俩孩子当自己娃娃照顾,却口口声声叫他们小姐少爷。俩孩子越长大,李阿姨越忧心忡忡。虽然小姐越发标致能干,但少爷偏偏就越来越傻了,可还真是愁人。 这不一个没注意,哧溜溜把那一大锅汤给喝光了,还呵呵傻笑。老天爷哦,今天还学大猩猩抡自己胸口,到底该咋办啊。 江流满腔诗情画意,瞬间被摔了个粉身碎骨。傻小子愣半刻,觉得自己不回答李阿姨的问题,李阿姨保不齐会愁得睡不着觉。可是回答了之后,江流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傻子。 “啧真是,干嘛问个二啊?”江二傻子脱口而出,虽然显得傻乎乎,可好歹能让李阿姨安心不是?他揉揉肚皮,也没顾得上饱暖思淫|欲,悄摸摸看看江凝,从神态来看明显是没大碍,江流舒口气,安静退出去。 他也没回房间,倒了杯冷水坐在客厅,灯影静谧,江流眸中无端严肃。 无论是江凝还是殷澳淇,都和江崇有关联。江流非常讨厌的叔叔,和他爹一样,见着就烦。 可不得不承认,江崇对他们姐弟俩的照顾,实在是恩重如山。 好似窥探到江流内心似的,江崇突然打来电话,他问江流:“你姐不舒服?” 江流对谁都大大咧咧,可惟独对江崇,针锋相对,恨不能直接将其怼死,于是开口道:“呐,和你毛线关系。”啊,都是因为你好不,还在这里装滥好人,还不过来看望病人,啊别来,你一来我姐就痴了。幼稚而矛盾的内心,才是真实。 江崇多善于揣测心理,他淡笑道:“说去看你姐,可你姐电话没通,听你语气,她大概不舒服,既然如此,就拜托你上点心。我这边还有事情,晚点聊。” 然后温柔而果断地挂了电话。 江流皱眉,心里活脱脱吞了一整头羊驼。他气恼的是江崇既然知道姐姐的心思,为什么不做点什么直接摁灭姐姐的歪念头,反倒是天天上门撩人。 那衣冠楚楚的儒雅模样,太招女孩子喜欢了。哦要命!他和殷澳淇也认识,殷澳淇会不会被他吸引住?回想今天病房的情景,江流全身毛孔都愤怒了,江崇你个臭不要脸的,离我家小白猫远远的! 混小子炸了毛,没头没脑一个电话甩过去。就在江崇接通的那一刻,江流还从他手机里听见了殷星辰那酸辣的欢笑,“江医生,我姐夸我褒汤好喝,快进来尝尝。” 江流面部的肌肉狠狠抽搐一番,骤而眉头深皱。可能是被那一锅热汤给泡皱了心肠,才会觉得心上人只是他一个人的。江流想说话,却无言地保持了沉默。 江崇反倒大方,毫不介意让江流听到他们的对话。他问殷星辰:“你姐姐呢?” 殷星辰叫唤的欢天喜地:“吃饭后就进卧室了,估计是睡下了,刚才吃饭时在和谁打电话,看上去开心放松得很,老温柔了,我以前都没见过她那欢喜的样儿。” 话到最后那一句,江流的心汹涌澎湃。骤升骤降之间,溢出来的是要命的折磨缠绵。 江崇却说:“这才八点,她不会睡的。”而后又问:“毛团怎么没进卧室?” “咦,不会吧,我姐啥时候能忘了这陪|睡小东西。” 手机里沉默片刻,江流还没来得及问情况,江崇已结束通话。那一瞬间江流脑子里冒出来大片火焰,烧毁漫天飘落的大雪。 江流没敢有片刻停留,开着车直接奔向殷澳淇家中。半道忽然看见一辆逆行的雅马哈直逼过来,纯黑机身在霓虹闪耀的夜间流光溢彩。经过江流车身的刹那,这人偏转了头。虽然隔着头盔,但江流明显感受到那人在看他,他觉得心慌意乱。 在那人转回头的瞬间,长发飞舞的迷离妖冶。江流如同被人扯住了全身的神经一般难以自持,他踩油门,转方向盘,杀出来一条逆行路,紧跟上去。 路况所限,他跟的有些吃力。 那人却有意等他,三两下拐进了通往市郊的路上。渐行渐少人烟,直到枯草荒野。两人都停下来,江流沉不住气,他下车,笃定叫她:“殷澳淇。” 那人脱下头盔,眼睛里瀚海天光,逼得那圆月也显得暗黯淡。是她,却也不是她。 几多成熟妩媚,几多性感撩人。这是另一个她。 这样的殷澳淇,黑色机车服帅气逼人,笑眼中风情万种又如烈火砒|霜。她吟吟道:“弟弟跟我这么久,是想干什么呢?”说着靠近江流,欺身而上,将一米八的大男人压在身下。 “你皮囊这么好,不如继续给我啊。”露骨挑逗,从她口中吐出来,招惹的江流小腹发热双腿发软。 江流口干舌燥,横生出一股子荒唐念头,他突然拽住殷澳淇胳膊,反压她在身下车头上,身体紧密抵住她的,看她粉面朱唇,声色动人,他开始颤抖。 “我比你大,才不是你弟弟。”他忍了那么久,只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殷澳淇轻笑着问:“可我就是喜欢亲弟弟,怎么办呢?”。她长得是真有味道,挑逗起人来,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催情毒|药。 毫不含羞带怯,毫不凉薄肃杀,这是第三个她,千年狐狸似的惹火尤物。 江流也不清楚,有了这样一个认知后,他究竟喜欢哪一个她。打他一巴掌的c在车上警告他的昙花一现,最长久相处的心事千结,眼前这一个,啊,昏天黑地亲上来了! 江流赶忙伸手挡住那压过来灼眼红唇,却被殷澳淇挥开。她欺进江流怀中,突然抬手,似轻还重地捏住他紧绷的下巴。江流今早刚挂过胡子,下巴干净爽利,殷澳淇手指间带了摩挲。江流往后躲,又极不情愿躲掉,犹豫时被殷澳淇狠狠揪下嘴唇。 那好似吉光片羽的,他尝到了她指尖光滑带纹的肌肤。 江流有了难以言说的反应,脑子却破天荒清明。他忽地后退,和殷澳淇拉开两米的距离,他冷静问道:“什么叫继续给你?” 殷澳淇回答得相当轻佻,“就是我们继续床第之欢咯。” 江流完全转不过来,心劳意攘地说:“停,我们什么时候有过?” “呦,小弟弟忘性真大。”殷澳淇犹似回味道:“彼此的初夜,嗯,疼是都疼了,可那欢愉,食髓知味。”那时候,才高中呢,天冷冷的,又下着大雪。房间里虽然暖气十足,却抵不过赤|裸相拥时,那少年血气方刚的年轻身体。 而江流,他忘了,听见这些话时,他有些愤怒道:“胡说!不可能!” 殷澳淇窥到江流愤怒下莫名的惶恐,眸光流转,自嘲道:“看来江崇那混蛋玩意儿连你都没放过,还真是做得彻底。” 这简短的接触和交谈,信息量大到爆炸,江流消化不了,他开始沉默。良久之后,他才开口:“你是说,我被催眠过。”语气笃定,他是早有答案。 夜转凉,殷澳淇懒懒哼笑,抚摸下江流英俊蓬勃的脸。此刻的他,尚且不成熟稳重,可已非朗朗少年模样。 殷澳淇忽而叹息,“阿流,你还是太弱。” 这个美艳到放肆的性情尤物,同样叫他:阿流。 突然一阵凉意自灌木丛中刺来,江流心惊悸,正要查看情况时,被殷澳淇大力抱住,她死拽着他迅速侧身。杀戮声破风而来,扫到殷澳淇脸颊,一条血痕冒出来,把她的双眼也染成红色。 她冷眼看着江流,冰凉问道:“怎么又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2 这是最凶的那个殷澳淇。就是初初见,打他一巴掌的那个,还是车祸那天警告他离小白猫远远的那个。冷冰冰的,眼睛里充满杀气,像只神秘毒蝎子。 大概就是最不待见江流的那个了。 江流皮肉发紧,他宛如哑巴,看殷澳淇面若冰霜擦掉脸颊上一线血迹,看她唇角勾起泛寒的微笑。他突然疯狂想念小白猫。 有脚步声声,踩过枯枝杂草走过来。殷澳淇推开江流,站起来。夜风烈烈,带起殷澳淇头发,遮住她目光中的寒星微芒,她叫那人的名字:“谢冬黎。” 夜色幽光,照亮那踏着夜色走来的黑衣青年。极其清俊的面孔,双瞳弯弯带水,含着笑容,好似春风化雨,就连拿枪的手都显得纤秀好看。他歪头眯眼,笑吟吟对殷澳淇说道:“小尾巴,别来无恙啊。”语气尽显亲昵,却掩不住轻佻之意。 谢冬黎抬手把玩着枪,有意无意间,枪口对准了殷澳淇心脏。江流就那么轻巧一步,挡住了殷澳淇的身体,神色严肃又带着无所谓。好歹当初是个混世小魔王,哪里能被一个小兔崽子吓唬了去。 殷澳淇毫无意外之色,脸色冰冷的犹如别人欠了她千百万。只是当谢冬黎枪口微动时,她捏住江流肩膀,把这宠命优渥的小少爷往身后拨拉,不过她也没警戒谢冬黎。她知道若谢冬黎真打算动手,刚才那一枪就不会只是擦身而过伤到她皮肉。 “谈谈吧。”殷澳淇说道。 谢冬黎抬眼,眸光似暖还寒,“当然。”他顿住,而后微笑,情人般呢喃道:“淇淇,我挺想你的。” 随着这一语落,殷澳淇转手打晕了糊里糊涂的江流。 这漫长的夜,江小爷揪心而过。他晕着晕着就睡着了,还做了梦,梦见一群野狗追着他咬。他就狂奔逃窜,结果噗通掉水里了。脑子里天旋地转晕儿吧唧,还有个老聒噪的声音在循环道:“大兄弟大兄弟,哎呦龟孙子行行好睁眼成不。” 江流恍惚着睁眼,天才刚蒙亮,窗外绿树摇晃小鸟欢唱。 嗯????? 江流脖子咔吧拧半圈,从柔软的枕头里探出半张脸,看见李渝杰鼻涕一把泪一把摇他的胳膊。李渝杰眼瞅着他醒了,还能动了,激动的双手捂嘴,哆嗦问道:“醒了?” 江流:“活着呢。” 场面一度十分感人。 江流揉揉头上乱毛,满地找拖鞋,鼻音浓重问李渝杰:“你怎么在我床边儿?”他记得昨晚他去了郊外,凭感觉来说,绝对不是做梦,就多问一句:“殷澳淇呢?” 李渝杰嘴角勾一下子,忽而正色却也是调侃道:“你刚起呢,丫第一句话就问小尖果儿。”他看江流穿了拖鞋,懒散伸腰打呵欠,觉得他少年气盛,尚未成熟,继续说道:“她在哪儿我不知道,不过网上骂她的盛况我还挺清楚的,你去微博看看。” “啥?骂她,找抽呢吧!” 江流炸了庙,从床头拿起手机,快速打开微博,看见热搜第二: 淇淇127罪责难逃。江流点进去,随便打开几条,全部都是几万谩骂侮辱评论,许多说公正话的被追着骂是帮凶祸害。 更恶的是,有人开始人肉淇淇127的真实信息。 殷澳淇撞车住院的那天微博已经有了被恶意攻击的迹象,这一天一晚的事情又多,大家都忽略开,没成想大清早一睁开眼就惹上满肚子气让人摔咧子。 现在呼声最高的是淇淇127究竟是否要为徐苗苗之死负责。高中女生怀了孕,这本来就是一场舆论风波,结果一场车祸一尸两命,被人恶意引导,演变成淇淇127利用网络散播不健康思想致其死亡。 “这群刁民有病呢吧!”江流越看越气。 李渝杰接话道:“徐苗苗是淇淇127拥趸者,那个《朱诺》的影评视频下面,有一条她的评论,说感谢淇淇给她反抗世俗的勇气,她要斗下去,要让她的孩子健康来到这个世界,哪怕身死。” 江流此刻也没和殷澳淇联系,他概不论儿是谁,只要是辱骂殷澳淇的,疯狂怼回去,还能一边思路清晰地和李渝杰闲聊事情始末。不多时,江小爷手抓子麻疼疼的,他甩甩手,觉得网络暴民可怕的吓人。和他们硬杠上,吐沫星子都打不着水漂。 幸而李渝杰反应过来江流傻不拉唧的行为后,善意提点他别忘了水军这个神奇的存在。江流当即要联系,李渝杰更神奇地帮他搞定所有,甚至连钱不用江流支付。一套举动行云流水,好像之前就干过这事儿似的。 有人的地方,有八卦,有江湖,更有利益纠葛。有钱的地方,就有鬼去推磨。不多时,热度骤降,排名掉出热搜之外。 江流冷眼观看这舆论的翻云覆雨,哼笑一声,看向李渝杰:“兄弟,搭把手不?” 李渝杰起身,歪头指向卧室门,“走吧。” 如此心照不宣。 出门碰见送早餐的李阿姨,看神情,大概是不知道他昨晚怎么回来的。于是江流也没提,只问道:“我姐好些了吗?”李阿姨回答:“好多了,今早吃过饭就赶去公司了,说竞标呢。”江流手指头挠鼻尖,嗯一声表示知晓,他低头嬉笑对李阿姨说:“阿姨,抽个时间去买条看家大狗回来哈。” 李阿姨不多过问,应允道:“那我张着神。” “嗯,我有事,今儿不回来。”江流背对李阿姨摆手,步履匆忙。到了车库,江流看着那辆轮胎有泥的车,满腹疑虑终究是冒了出来。心里再难以故作安宁,江流把车钥匙抛给李渝杰,自己坐在副驾,仰躺着揉起眉心。 过片刻,李渝杰缓缓说道:“把车洗洗吧。” 江流没吭气,喉咙上下滚动几次,才说:“殷澳淇,她身体里住着其他人。”他闭眼忙斩愁,不晓得李渝杰表情,只听见李渝杰平波无澜的回复:“隐私挺大,你别太黏糊。”车速渐缓直到停下来,江流睁眼看情况,发现李渝杰面色略白,身体是颤抖的。江流凝望他,欲言又止。 清早的天气微风柔软,李渝杰胳膊交叠搭在方向盘上,深呼吸后才说:“我最近血糖低。”语气绵软的如缕缕云烟,音一颤,烟就散了。 “我去买早餐,你休息别动。”江流下车,没去早餐店,径直推开一家甜品店的门。折回来后让李渝杰坐到副驾,江流这才把手中的纸袋递给他。袋子里全是各种甜品,李渝杰平时不喜甜食,不情愿叹口气。江流威胁道:“呐,待会儿别拖我后腿。” 李渝杰揉揉眉心,拿出一个棒棒糖,勉强塞进嘴里,不知为何,总觉得些许苦涩。他从纸袋里拿出一杯红豆奶茶,递给江流。江流叼住吸管,喝两口,觉得香甜美味,笑眯眯道:“好喝,不知道人姑娘喜不喜欢。” 三两句话一转弯,又提起新鲜的白月光,江流嘴上的笑容就忽而僵硬,然后渐消散尽。“黏不黏糊,都跑不掉咯。”江流自我调侃道,点开导航,输入徐苗苗家庭地址,多说了一句:“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白猫受欺负。” 徐苗苗事件在全网话题热度榜上居高不下,连卖瓜大爷都知道这档子事,甚至会骂上两句‘淇淇127 害人精啊,不偿命也要坐穿牢底啊’。诸如此类,网络情绪之下,真相似乎无关紧要。 可是,这和殷澳淇没关系。 江流笃定。 鬼迷心窍。 摸到徐苗苗家时,刚巧一位老大爷开门出来,江流饶过小水洼,上前询问:“大爷,这是徐苗苗家吗?” 老人抬眼,血丝累累,“非要我孙女死都不得安宁吗?” “我们只是来送送她。”未免江流说话直接,冲撞老人,李渝杰谦恭道。 老大爷没吭声,却侧身默许他们进去。江流正思忖如何开口询问徐苗苗的近况,没料想迎头一个巴掌,响脆打在他脸上。 “啊,是不是你这个挨千刀的畜生,毁了我孙女清白,害她没了命!啊,我可怜的乖孙女,那个恶毒的淇淇是该下地狱被恶刹野鬼剥皮抽骨啊!” 江流被打的偏转了头,半张脸迅速红肿。他站直,盯着哀恸发疯的徐奶奶,慢慢说道:“淇淇和你孙女一样,都是受害者,你孙女去世看不见世间恶毒嘴脸,听不到下流语言。而淇淇,平白蒙冤,被千万人辱骂,她在活受罪。”话虽平静,却重逾千斤。 日光愈盛,温度却陡凉。江流眼眶微红,他拳头捏了几捏,最后隐忍松开,越过老人,对亡者照片鞠下一躬。 “亡者为大,我不和你老人家计较这无缘无故的一巴掌。你孙女的孩子是谁的,她是自杀还是意外车祸,这些都在调查中,请你不要怀揣恶意诅咒一个姑娘。” 江流越说越激动,他今天都没敢问殷澳淇情况,他怕自己知道了也无能为力,可现在,那么多人不明真相地骂她,她肯定知道,她也不会讲理,她怎么受得了?他的小白猫那么柔软可欺,那么不善交际,这么多人欺负她算什么本事? 太多想说的话,在那一刻都化成白蜡烛上的轻烟,无声散去。江流压住愤怒,诚恳道:“徐家爷爷奶奶,请你们不要成为害死另外一个姑娘的凶手。” 两位老人抬手抹眼泪,没有搭理江流。此行大概无果,江流两人也只能离开。临行前,李渝杰再次对亡者鞠躬,对老人们说道:“打扰了。” 徐爷爷忽而哑声道:“查案的采访的吊唁的,前前后后几十波,哪一次不是戳我们的心窝子?孩子在房间留了遗书,我们老两口还没发现,就被你们这些人抢先找到拿走了,孩子写了啥,我们都还不知道啊。”言未尽,哀意上涌,风烛残年白发人。 虽可悲可叹,江流却在想遗书内容能否证明淇淇清白?又被谁拿走了? 此刻李雯朵突然打来电话,说殷星辰在学校被打了,满脸都是血,现在正送往医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3 被打原因无非他姐姐。死者徐苗苗是殷星辰同学,而殷澳淇又被网络流言中伤,成为凶手。 殷星辰平时并不会宣扬他姐姐就是淇淇127,偶尔的只会在几个好友间提起自家姐姐几句。本无大碍,却被某好友悄悄散播出去。本来殷澳淇万分注重保护隐私,暴民本来人肉不出她具体消息,现在可好,她私人信息在网络上如野火燎原。 殷星辰实在没想到会遭受亲密好友落井下石,却不清楚究竟是谁干的,心里烦躁得很。更过分的是有人在殷星辰班级门口摆了徐苗苗的遗照和小花圈,当真是吓死全班同学。 一节课下来,班级都不得安宁。校方也出于安抚之情,建议殷星辰回家休息,等风波告一段落再上学。此举无异于推波助澜,殷星辰不在乎。现在地址也被泄漏,他就怕姐姐出事,打电话也打不通。还没出校门,就听见几个嚼舌头根的女学生。 谈话内容和徐苗苗事件并无太大关联,而是怀揣了最大恶意的污秽。说什么网上传出淇淇127的照片了,长成那妖艳又白莲婊的模样,背后指不定都十几位金主。身材那么好,腿一张和几个男人同睡一夜也挺爽。看那眼儿媚的,估计没两把刷子都满足不了她。 殷星辰当即揪住正说话的那女生,照脸狂扇耳把子,打的她是脸肿鼻歪嘴吐血。其余几个女生吓得大叫跑走,叫来该女生的混混男朋友。几十个街头混混齐齐围住殷星辰,照死里揍。殷星辰倔着拼命,直到学校保安联系警察把人拘起来,他才松下一口强撑的气,晕死过去。 所幸殷星辰骨头硬,没有受重伤,现在处理好伤口后,在病床上躺着输液。望着鼻歪眼斜的傻小子,江流脑仁疼,他姐估计是要心疼死啊。 现在殷澳淇电话也无人接听,江流有些着急。李渝杰通晓江流心思,便商量性地对李雯朵说:“要不你在这儿看一下。” 李雯朵点头,“行,反正我也没事。”她哥要瞎操心跑断腿,她又管不了,能帮就帮咯。 孰料那江小爷忽然难得温和说道:“成,那麻烦你了朵儿。”不再耽搁,立即去找殷澳淇。遇红灯,车停,江流问李渝杰:“朵儿怎么会去殷星辰学校?” 李渝杰答道:“我让她去的。怕出事儿,你顾不过来。” 江流扭头看李渝杰,打趣道:“呦,这么上心,上次买水军,你要是早想好的吧。” 李渝杰大大方方补充道:“何止何止,殷澳淇微博被骂,不也是我告诉你的。” 绿灯亮起,江流一脚油门踩下去,笑得没心没肺,“兄弟够局器。” “就你这张八样儿,我能不操心?别最后小情儿没追着,魂儿也丢了。” 江流笑,腾手在李渝杰肩膀上不轻不重打一拳头,“劳您费心哈。” 李渝杰哼一声,闭眼睡觉,懒得搭理他。末末了儿又开口道:“啊对,我公司今天有个会议,你前边停下吧。” 江流问:“突然间的,刚才怎么没听你吭声呢?”说着已经把车靠边停下。李渝杰边解安全带边说:“老爷子亲临会议室呢。”他也没直接回答江流问题,补充道:“你赶紧去吧。” “那我就先走了。”江流必然是待不住,火急火燎驱车走远。 小区外面一群人伸头张望,有几个还非要强行闯进去,均被保安给拦下。他们咄咄逼人要保安告知殷澳淇具体住址,嚷嚷着不把殷澳淇叫出来,就堵住小区,不让进不让出,非逼得小区其他人把殷澳淇赶出来! 演戏似的群情激奋。 江流狂拍喇叭,要他们让路。这群人倒是聪明,高档住宅区安保严密,他们没门卡进不去,便自觉让出一条路,想趁大门打开的时候跟着车进去。江流拿的有殷星辰的门卡,他没立即刷,而是问保安:“这怎么回事?” 保安也无奈头疼,愁眉苦脸说道:“都是来找殷澳淇的,非说我们包庇杀人凶手,公安局都没查清真相,这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不是搅局吗?” 江流问:“他们在这儿围了多久?” “没多久,就分钟前忽然围上来的。” 另一个保安说道:“老远从两辆大面包车上下来的,都是搁这儿瞎咧咧,指不定是死者家长花钱买来的。” 江流见过徐苗苗的家人,深知他们没能力谋划这种事。不过背后肯定是有人推波助澜,要陷殷澳淇于死地。 那瞬间,江流想到了谢冬黎。那个对殷澳淇似爱似恨的神秘男人。 此刻保安室也接到业主的投诉电话,强烈要求还他们一个清静安全的住宅。要么赶走门外围堵的人,要么和殷澳淇交涉,请求她搬出小区。 保安只得请示上面,看如何处理。 江流心急如焚,刷了门卡要进去找殷澳淇。自动大门刚开一条缝,后面就有人强行挤进去,还好被保安极力拽住。 更多的人蠢蠢欲动。好像那柔软姑娘是世间极恶凶徒。他们和她无冤无仇,却自诩正义卫道士。 愚昧无知的刁民! 江流骂道,他下车,怒意横生。这些人,他们是要逼着殷澳淇现身,要她面对滔天的误解和恶意。可真相目前为止还不清楚,单凭网络引导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声讨罪人,当真蠢笨如猪。 “你们有谁,胆敢跟着我闯进这个小区,老子直接开车撞死你们!”他红了眼,为这潮湿自私的舆论谣言,他咬牙道:“杀人偿命是吗?好啊,我偿你们的命!又或者撞死你们,我只可能蹲几年号子就出来了。” 天忽阴忽晴,风吹花碎。 一个冷静又暴怒的江流。 他上车,进小区,后面无人敢跟。 无脑小人,总是惜命如金。 可是,殷澳淇不在家。她在哪儿? 江流打电话问殷星辰,殷星辰也不知道,说他姐基本在家生根发芽,很少出来。江流额头急出点点汗滴,他咬牙,打给江崇。江崇问他毛团是否还在,江流找过所有角落后说不在。江崇拿不准情况了。 江流脑里闪现几天来相处种种,问江崇道:“叔叔,殷澳淇是不是你的病人?” 房间极静,能听到凉风的声音。 而后是江崇平静如常的回答:“是的,她有三重人格,副人格在七年前第一次出现。” 虽然已经猜到答案,可江流还是猛地晕眩片刻。他发软坐在沙发上,闭眼深呼吸。 江崇还在说话:“副人格刚出现的那一整年,殷澳淇被折磨的几乎精神失常。可她很坚强,从未妥协,努力配合我的治疗,副人格才被压制住。可最近,她情况很危险。哪怕面对面,但眨眼间,你就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谁了。” 江流仰靠着,揉揉眉心,问道:“现在呢?她是什么状态?” “说不准,她走的时候应该带了毛团,就说明是主人格。不过现在舆论重重压迫,她难免要好好保护自己,做一个她向往的人。” 所以说,其他两种人格,是用来保护她自己的,也是她所向往的模样。 荆棘遍地,她还孤身赤脚。 江流终于意识到,他从来不能为她披荆斩棘,海阔天空。 如果没有江凝,他一无所有。他就是一个生在金窝窝里的小少爷,会吃会玩,会追喜欢的姑娘。也仅仅是会这些而已。他终究是,不算成熟。 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而网上被压下去的热搜此刻重新浮现,热度飙升至第一。这一次,是铁证如山指向殷澳淇蓄意诱导未成年自杀。 那封不知被谁抢先拿走的c来自徐苗苗的亲笔遗书在网上传播开来。徐苗苗的爷爷奶奶也承认孙女有一封遗书被人拿走了,内容不得而知。何况经鉴定后,确定是她本人所写。 遗书内容写着: 悲剧仿佛是循环的,爸爸妈妈的故事在我身上重现,可我不愿意我的孩子成为像我一样缺乏父母之爱的可怜虫。看了《朱诺》之后,我找到了勇气,我和淇淇聊天,说我的烦恼,她告诉我要争取幸福。 所以我告诉了我爷爷奶奶,但他们不理解,哭着跪着求我打胎,求我好好学习。可是有什么用呢?他们发毒誓说只要我敢辍学生孩子,他们就撞死在我面前。我说我要继续上学,直到孩子出生。他们打了我,骂我良心被狗吃了,害他们老了老了被戳脊梁骨。 通过和淇淇的聊天,我知道了,我要用性命控诉c抗争。 淇淇说,既然不能保住孩子的性命,那不如随着孩子一起上天堂。好吧,我会永远陪着我的孩子的,让她拥有最幸福的母爱。 内容不多,却字字泣血,无一不是指控殷澳淇的罪证。 随之而来的是徐苗苗和淇淇聊天内容的截图曝光。 和遗书所说差不多,她确实是诱导了徐苗苗的自杀。 紧接着,徐苗苗的生活被曝光。她爸爸高三去酒吧解压,无意和一个小姑娘相遇并发生关系。事发后两人辍学失踪,却在孩子生下来后将其偷偷扔给徐苗苗的爷爷奶奶。从此再没出现过。 徐家爷爷奶奶并不是多待见这个孩子,只是儿子跑了,这也算是徐家的血脉,便不情不愿地养着。徐苗苗懂事,孝敬爷爷奶奶,一直很乖巧听话,哪怕爷爷奶奶总说她不该来到世上,她也微笑感谢养育之恩。 有生以来最荒唐的事情,怕只有怀孕并自杀这一件了。老人家哭天抢地嚎啕哭道对不起乖孙女,没能好好疼她。却已经灰飞烟灭,追悔莫及。 最新消息是徐爷爷哀恸过度,昏迷不醒,正在医院抢救,现在连医药费都拿不出来,奶奶眼睛都哭的昏花。 对比之下,是殷澳淇富贵悠闲的生活。知情者爆出淇淇127一个视频广告费是三百万。 全民暴怒,求判死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14 简声工作室规模不大,办公室也挺小,里面几个工作人员正忙着赶稿审视频。签约人员平时在家工作,按要求修改视频后经工作室过审上传就行。而殷澳淇又深居简出,哪怕是一周一次的工作会议她都不会参加。 只是网络上关于她的照片已经盛传开来,简声的工作人员们无不议论纷纷。而等殷澳淇真在门口出现时,他们反倒是愣住了。 这个处在风口浪尖的姑娘,眉目秀雅,怀里抱着雪白的小猫。她徐徐走进,毫不见焦急暴躁。 殷澳淇目光扫过众人头顶,看到室长办公室的玻璃门。她端然穿过办公区,抬手,轻叩门,无人回应。她再次敲门,加大了力道。 陈助理从茶水间出来,看有人敲门,便说道:“不好意思,老大有急事刚走。” 殷澳淇应声回头。 陈助理立马认出来,“啊,你是淇淇127吧,请先坐一会儿,老大说看见你来就告诉你他很快回来。” 纵然从不露面,现而今还能有谁认不出来她这张脸呢? 所有人都在明目张胆打量着她,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着心知肚明的话题。殷澳淇喉咙干涩,她想喝水,更想逃走。 殷澳淇不安地摸摸毛团的脑袋,找到独自在陌生环境里待下去的依靠。她表达笨拙,内向羞怯,害怕孤身面对一众陌生人,瑟瑟到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讨论清晰入耳: “啊喂,那么高冷,和网上说的一样。” “长的是真美,你看身材,穿着宽松的裙子都能看到曲线,难怪肆无忌惮。” “一直以为岳婷婷是咱们公司门面,这下子完菜咯。” “嘁,说不准她是个傍家儿呢。” “老大今天命令所有视频签约作者必须赶来,估计就是为了淇淇127。” “我看老大的态度,好像是挺偏袒她的,还让我们发声应援呢。” “我才不发声,混网络的这事还是远离的好。” “反正老大就是偏心眼,这一年来你们谁见过她来公司,老大不照样把她当宝贝捧。” “岳婷婷意见大了去,待会儿见面估计很放份儿。” “哎看,岳婷婷来了。” 工作室外,走进来一个穿吊带小红群的高个子女人,五官带妆,气场撼人。就那轻蔑一瞄,便盯住了殷澳淇,“呦,稀客来了。” 陈助理收到室长王存的指示,千万不能让岳婷婷找茬,便无意挡住岳婷婷的脚步,笑道:“婷婷姐,过来一趟辛苦了,快请坐。”说着引她朝相反方向休息。 岳婷婷甩开陈助理的手,红唇开合,尽是嘲讽:“看你那五迷三道的德行,护着一个杀人犯,还嫌闹心事不够多吗?”她扫视殷澳淇,阴阳怪气说:“听说你背后有好几个金主呢,这次玩那么大,一尸两命,哪个金主替你摆平啊?还是现在他们都像瘟疫一样躲着你啊?” 殷澳淇忽然站起来说:“我没有!”她声音有些急促,说完这几个字后,面上带了薄愠。她嘴巴也微张,唇色浅淡,无声抗议这莫须有罪状。 “我没有。”她不甘心地又说一遍,满腔无解的委屈。 “呦,这会儿会说话了,你一向不是高冷女神吗?别开口啊。没有什么?没杀人?没金主?鬼才信。”捧高踩低,是人是鬼,此刻分得清。 殷澳淇用力说道:“没有就是没有啊!”千万不该太过嘴笨口拙,否则被冤枉了都无力解释,伤在心口难开。 “呵,没有?你还狡辩呢,铁证如山,警察应该就要找你了吧。”岳婷婷双手抱臂,盛气凌人,她瞪陈助理一眼,陈助理也不敢出声。 简声吸金能力最强的就是岳婷婷,听说有个星二代男朋友,算是流量小生,那万万是不能得罪的。两相权衡,陈助理只能退到一边,偷偷给王存发了消息,让他赶紧回来。 只是眼下,情况着实不妙。 岳婷婷见殷澳淇是个忤窝子,手指一横,指向大门,说道:“现在给我滚出去,看见你我就倒胃口。” 言语嚣张放肆,着实欺人。毛团被惊到,喵了一声。岳婷婷鼻孔出气,烦躁上前,竟然揪住猫尾巴,粗暴将其甩向墙上。 小小的东西在半空中划出单薄无助的弧度,身体直直撞向墙壁。 “不要!”殷澳淇眼疾手快,飞扑过去,拼命抓住瑟瑟发抖的小东西。因为失去重心,连人带猫摔在地上。猫被护得周全,毫毛未掉,而殷澳淇,双臂手肘磕的发红变紫。 有人在录视频,却没人帮忙。 岳婷婷居高临下道:“殷澳淇,看你这下你还怎么和我争。” “凭你也配?”殷澳淇忽然冷声道。她放下手里的猫,站起来,漫不经心抬头,眸中寒潭碧波,惊人心魄。 岳婷婷刹那间如芒在背寒毛竖起。 殷澳淇在她面前站定,眼神如刀,却语气温和,“巨额广告费,是你爆的吧?” 岳婷婷眼皮子乱跳,嘴硬道:“本来就是那么高。” 陈助理见势不妙,怕殷澳淇气急了吃亏,赶忙插嘴道:“是那么高的,但淇淇拒绝接任何广告。”听到有人出言相帮,殷澳淇歪头看过去,眼眸里带了微薄的笑意,却迷醉的紧。使得同为女性的陈助理都心觉那微笑万分绚烂。 岳婷婷张嘴想问什么,却被殷澳淇一个眼神扫过去,吓得她话到舌头尖又囫囵咽进肚子里。殷澳淇勾唇,似笑非笑,声音冷酷,“想问我住高档小区,哪儿来的钱?想说我不接广告就是被包养了,是吧。无论我否定与否,你都会继续在网上黑我。” 被猜中内心,岳婷婷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殷澳淇身体逼向岳婷婷,将她往后赶,忽而揪住她头发,笑问道:“就算是,又怎么样呢?”岳婷婷吃痛,双手推搡殷澳淇,叫嚷道:“啊,你个贱人快松开。”殷澳淇稍微松一下手劲,又凶猛揪着岳婷婷头发往后拽,那瞬间,岳婷婷惨叫如哭丧。 “你要是再敢联合圈内好友在网上散播诋毁我的言论,我敲碎你的牙齿拔了你舌头。”殷澳淇狠劲儿十足,骇的大家都不敢出气。 就那不开眼的岳婷婷恃宠而骄太过头,此刻依旧意识不到殷澳淇的可怕,哭喊道:“快把这女人打我的视频传到网上去!给我标注地址。” 啊对,这可是热门。 有人赶忙保存视频,准备编辑好立即发出去。就不信殷澳淇还能把每个人都打一顿,网络上每人一句话,她这辈子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陈助理觉得闹大了不好,硬着头皮出言阻止道:“别发出去,等老大回来啊!” “要王存那王八蛋有什么用,他只会护着这贱人,你们看不出来他俩就是姘头吗?”岳婷婷叫唤着,状若癫狂。她就不信殷澳淇这次能翻身! “乱吣。”殷澳淇松开岳婷婷的头发,抬腿,一脚将她踢飞。 肉体砸地上的声音沉闷又响脆,岳婷婷蜷缩着身体,抽搐着,无力哀嚎。 众人惊呆。 殷澳淇扭头看着大家,她眼皮半垂,眼角流泻刀光剑影,开口,竟如雪虐风饕,“都给我删了!” 音高寒凛冽,势如铁马铮铮。 吓得人连手机都拿不稳,直接摔在地上。 空间冰凝到极点,连删除都操作的惶恐。 恰此刻,工作室外几个人快步走进来,为首的那人步履匆匆身形挺拔,气度高华又分外随性。他瞥一眼躺在地上的岳婷婷,绕过去,关切看向殷澳淇。 他问她:“吃亏了吗?亏了我给你揍回来。”这口气,自然是江流。 殷澳淇戾气稍敛,问江流:“所以你能干什么?” 听得这回答,江流却不意外。他料想小白猫腼腆柔弱,肯定会想保护自己,毒蝎子人格出现也毫不意外。 只是当他看见所有人都在战战兢兢把玩手机时,还是忍不住疑惑了。他看着直冒虚汗的陈助理,勾勾手指头,问道:“怎么回事?” 陈助理扶住眼镜框,如是说道:“在,在删除视频。”而后看看躺地上但没人敢去问情况的岳婷婷,闭口不言。 江流秒懂,他随手抢过身侧最近那个人的手机,看一下,怒了。 “王八犊子竟然要摔死一个小猫娃,特么的真手黑!”江流骂,低头找猫,“啊毛团啊,我小宝贝可别吓坏了,待会儿哥哥带你吃小鱼干哈。”找了一圈,也没见着猫,估计是吓跑了。江流皱眉,跟来的几个人眼力见儿极好,赶忙出去找猫。 江流挠挠鼻尖,对殷澳淇说:“放心,就算没删,视频也传不到网上去。” 难得殷澳淇正眼看向江少爷,“看来还没被娇惯成废物。” 这是哪里话,我一直都挺厉害的好不。 江流想说,又心虚憋住,在毒蝎子人格面前,简直没有存在的意义。 啊,还好能够找找那只可怜的小猫娃。 哎嗨,找着没啊,那小猫五积子六瘦的,可别被人一脚踩死了。江流着急,也跟着出去看,见岳婷婷半死不活,对陈助理说道:“哎,找人抬走啊,死你们工作室门口了是闹哪儿一出。” 大家急急忙忙,赶紧打急救电话,说同事不小心跌倒重伤了。 办公室混乱忙碌,而殷澳淇周身三米内,竟无一人敢靠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15 走廊,江流立在落地玻璃前,从高层望下去,车水马龙匆匆又微小。手里电话接通,他说:“姐,帮我个忙好吗?” 然而江凝却没有回答,却传来几人说话的声。江流疑惑地看眼手机,又重新放到耳边。仔细听了,才发现江凝好像在开会。内容都是转移热点c做公关要客观公正,不摆明袒护一方,甚至是具体措施都很快制定出来。 江流认真听着。 不多时,那边有开门关门的声音,脚步踏踏,伴随着江凝的反问:“听明白了吗?” 江流垂眸,眉目微敛,“谢谢姐。” “今天早点回来,给我按下摩,肩膀不舒服。”江凝笑,继续道:“忙呢,挂了。” 舆论问题交给江凝,基本算是能够解决,现在就差一个真相了。江流又想到了谢冬黎,他叹口气,这男人貌似很强大。 毛团此刻也被找到,江流赶紧抱着,察觉小东西身体依旧在颤抖,进而联想到小白猫殷澳淇那时候或许也如毛团一样。 他觉得心疼。 小心翼翼抱着毛团进了办公室,殷澳淇不在。江流立即炸毛,逮住陈助理就问:“人呢?” 陈助理战兢兢指向室长办公室,“说是累,进去休息了。” 要命,还以为那冷梆梆的小蝎子跑走了。江流不自觉松气,推门而进。 天色清清,日光暖软,透窗照进来,从绿萝叶上一直流泻至那姑娘身上。满室浅金光芒。 她侧躺在沙发里,白嫩手臂绕过耳朵半曲着,腕子随意落下,指尖光芒莹莹。 她好似婴孩,睡得香甜安静。 江流的呼吸放缓变轻,蹑手蹑脚靠近。他蹲下,细细凝望她。肤似奶糖白,容貌玉无瑕。 多纯粹。 却心有魔障,遇难不成祥。 江流情不自禁,格外想要抱住她。只是怀中有猫,他亦不敢妄为。 躁动半刻后,他最放肆的举动,也不过仅仅是用手指缠住她的头发。一圈一圈,缠在右手上,掌心酥麻寸寸,经血管蔓延全身,浸入肺腑。 只因太着迷,一眼都是罪孽。 殷澳淇睡的不安稳,她眼皮微动,隐隐的将要醒过来。江流慌张,笨手笨脚解头发,抬眼时,看见殷澳淇醒了。 她的眼睛星河万千,波光粼粼。 毛团跳到她怀里,拱拱小脑袋,粉色小舌头舔下爪子。 “啊呀,你扯我头发做什么呢?”殷澳淇开口,轻软软的音,不胜娇羞。 她张望四周,不知身在何处,眸中涌起疑惑,“这是哪里啊?” 她回来了,一颦一笑都动人。 “这里是简声工作室,刚来就看见你睡着了。”江流温声道,音低沉醇和,是为她一人。 殷澳淇忽而出神片刻,后转瞬恢复,说道:“我不是坏人啊。” 想来她已然了解自己的病情复发,但见江流尚且不清楚,所以便不说。只是,她害怕江流也误会她。 “你这样胆小怕人的,能干什么坏事。”江流严肃说道,可能是觉得这样会显得太难相处,便又嬉皮笑脸说:“顶多是偷偷看我,心里偷偷想我。” “啊呀你这人,说话,真是。”真是太讨厌了。 殷澳淇脸颊发热,不自觉用手背摸一下,再摸一下。看这人讨厌的,说话坏死了。谁偷看他了,谁想他了,才没有呢,才不是。 乱七八糟一大堆解释,融化在柔柔眼波里,终究是不敢说出来。 总觉得,那是在撒娇。 不经意间,江流又一次化解了殷澳淇的不安与难言。只是,江小爷好想捏捏小丫头的鼻尖尖啊,娇俏的惹火。 王存终于慢吞吞回来,他已经得知办公室内发生的一切。方才又被江凝邀请品茶看戏,他自然明白该如何做。 其实王存也想利用这个惊天大热门火一把,所以也就放任岳婷婷所作所为。若非他职业媒体人的敏锐嗅觉摁住他别乱来,他今天怕是被江凝给彻底弄死了。 这女人,搅弄商场和颠覆舆论的手段太高。 只是王存没想到,殷澳淇竟然会有个这么强大的后台。他不敢怠慢,立即组织全公司的人发声,主张冷静处理,拒绝网络暴力。 也绝对没有偏袒殷澳淇的意思,以免产生极端的反面效果。 陆陆续续,许多当红艺人也开始叮嘱自己的粉丝不要以讹传讹,不要轻易站队,要相信警方,静待真相。更有几个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们生平第一次网络发声,云淡风轻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网友们开始狂扒他们和淇淇127的关系,发现竟然完全是互不接触。他们也不是支持殷澳淇,而仅仅呼吁网友别被有心人蒙骗误导。 一些有眼力劲儿的流量明星或者十八线野生网红直接表明相信淇淇。至于各大营销账号,开始各种鼓吹,完全的墙头草。 一出精彩好戏轮番上演,热门终于降下来。公众视线转向徐苗苗自杀的真正原因,以及孩子父亲是谁。 公安局终于发声:已确定聊天截图属于伪造。遗书真实与否,正在详查。 很快有新的热度出现。 几个正当红的艺人被爆出黄赌毒黑料。某公众模范夫妻实际早已离婚,还各自养了情人。又或者是某某巨星隐婚生子,还欺骗粉丝说尚未遇到对的人。 粉丝开撕,各执一词,所向披靡。 意外的是维和军人的死亡无人知晓。 天时地利人和,大家开始炮轰戏子家事总能大过国家大事。 江凝亲自操纵了一场堪比娱乐圈的金钱交易。但保家卫国无上神圣光荣,江凝从不愿意把军人扯上名利场,对于这一热搜,她完全不干涉。 网络不恶,恶的是人心。 而同样的,网络太妖异,它能把一件事扩大到人神皆知的程度,却又转瞬让事情消失在大众视野里。消息更新换代,哪里还有恒久铭记的热门呢?人心道德,不过茶余饭后的谈资。 谁还会记得一年前的痛心大事,谁还能持续关注某个冤案的善恶是否得报。不过偶然想起,嘴上一提,便再没后续。 网络展现出来的内容,都是想让你看的。而有些真实,只能长埋。 而网民压根都不会意识到,他们到底是被愚弄的受害者,还是无知的加害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16 说起王存非要殷澳淇来工作室的原因,其实是想和她谈谈解约的事情。现在情势骤变,连江凝都发声护住殷澳淇。王存顺势弃车保帅,以多次违约不尊重同事为由开除岳婷婷,并且极力安抚殷澳淇。 殷澳淇觉得她这次给工作室带来了特别不好的影响,导致现在简声同事被网友围攻。所以这次来,是想解约,并按照合同赔付违约金。 王存哪里敢任由殷澳淇离开。毕竟这个时候帮了她,以后有机会攀上江凝,那无疑是飞黄腾达,于是苦口婆心劝说道:“淇淇啊,你是个有潜力的姑娘,自带热议体质。只要你撑过这段时间,事情水落石出,你就是无辜的受害者,大家会更加追随你的。” 殷澳淇摇头,不想多说话,但态度表现的很坚决。王存不死心,欲要继续挽留,江流舌头适时出鞘,啧嘴说:“说了不留,叽歪歪个什么劲?” 王存满脑子主意,以为江流只是殷澳淇的陪同,并无留意。这会儿见他刺头似的开口,心中不爽,耐不住烦躁道:“我不是和你商量,我问淇淇呢。”说着看向殷澳淇,“薪酬方面我们可以再议,有什么条件你都提出来,我尽量满足。” 殷澳淇为难道:“我就想解约。” 王存点头,算是松口,问她道:“你确定了?” 江流真是讨厌这个势利眼,怼他道:“嗨,不留就是不留,你哈着哈着有意思吗?赶紧办正事。” 八面玲珑的王存不会随便得罪这个看起来纨绔作派十足的男人,便虚与委蛇道:“我当然尊重淇淇的决定,只是这合同现在在我家中,不然让淇淇和我去一趟。” 果真是捏住了殷澳淇的内向性格,王存才敢这样欺负人。 江流皱眉,揪住王存衣领,“龟孙子玩阴的,信不信我拆了你的工作室。” “呦,这位先生身家厚实啊,天子脚下还能来个强拆。”王存就是不怕别人对他耍横,笑得得意洋洋,“咱们地界儿,你说了不算。华江集团女总裁知道吧,我们上午刚开过会,江总裁好说要投资简声工作室呢。” “你说谁?”江流笑,“江凝啊,投资,你别想了。” “小子,不要仗着家里有钱,就横行霸道,能正面刚江凝,你还不够格。” 殷澳淇觉得王存好像有那么一点狂妄,还有些蠢,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江凝是他姐姐呢。” 轻软的音,奶猫舔奶似的,却五雷轰向王存的头顶。 江流呛声道:“刚我姐怎么了。”顶多揍一顿。 “哎呦,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江少爷亲临,真是失敬失敬,刚才那些话,还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王存眼珠子一转,笑眯眯道:“解约的事情我尽快办理,违约赔偿什么的就不用了。淇淇是我们的台面子,虽然损失巨大,但有了你姐姐的投资,我们工作室会顺利渡过难关的。” 利欲熏心,老谋深算,死不要脸。 江流耿直,见不得小人猖狂,张嘴甩给王存两个字:“傻逼。” 气得王存七窍生烟却不敢还嘴。也明白这次江凝的投资是彻底泡汤了,可是解约的事情还必须尽快办好。王存的心,被江小爷两个字凿了一个黑乎乎的洞。谁不知道江凝疼爱弟弟,谁能想到这金疙瘩跑他这儿来了。 殷澳淇只想笑,就干脆低了头,任由江流拉着她走出去。 江小爷走路可霸气了,恨不得同手同脚似的,梗着脖子,脊梁挺直。 真不一般。 可怜那江流,一向霸道嚣张,嘚吧嘚能蹦上天。这会儿,只不过豪气之下牵了姑娘的手,竟然吓得快要不会走路。啊,脖子也僵硬了,啊啊,全身都麻了。 真没出息。 一程路,大半条命。 出了大门,殷澳淇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说道:“谢谢你。”她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有一股子真诚劲儿,这让江流很受用。 两人坐车上,江流才告诉殷澳淇殷星辰受伤的事情。殷澳淇蹙眉抿嘴,慌乱开机,无数条消息仿佛火山似的喷涌出来,直接导致手机卡顿停止运行。 江流适时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屏幕是殷星辰的脸,“这是朵儿刚拍的,睡着了,没大事。” 殷澳淇深深舒一口气,悬起的心骤然落下,她揉揉眉心,沉默不语。 安静的空间里,江流打开了音乐,纯粹的大自然之声,如被温柔拥抱。殷澳淇心情逐渐平复。 无事闲聊,江流问道:“王存那人滑不溜秋老狐狸,你怎么会和他签约?” “我怎么会和他签约啊。殷澳淇先是不满地吐槽一句,才又说道:“简声创始人是个姐姐。她无意间看到我的视频,便在微博上和我聊了两句,我们对电影的看法挺投缘。就说了工作的事情,她说我不需要露面,还能有一份喜欢的工作,也算过上理想生活。合同寄过来后,我就直接签了。可是没多久那姐姐的工作室就被王存买下了,很快姐姐也被赶走。” 如此长的一段话,殷澳淇一股脑儿倾倒出来,看样子确实是很不情愿在王存手下做事。若不是这次事情闹大了,她害怕工作室受到影响才提出解约,恐怕还会继续在简声工作。 还真是一只软绵绵的小包子。 江流微笑,他忽而偏头凝视殷澳淇,姑娘脸上有阳光跳跃,干净明媚,还不胜娇软。使得人保护欲望丛生,巴不得为她提刀砍荆棘。 那般灼灼目光,却又温存似海。羞得殷澳淇双手捂住脸颊,小嘴巴一开一合,怪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看路,别看我呀。” 言语如烟袅袅,悠悠飘进江流心里。他流氓兮兮道:“路哪儿有你好看啊。” 情话撩人,逗弄姑娘一颗单薄干净的小心脏。 殷澳淇简直要羞到把自己缩成小团子藏起来,她把脸朝向车玻璃,可是,明显感觉到那人还在盯着她看。啊呀,别看了,好讨厌的。 简直要疯了。 江流当真是爱死了这丫头害羞的小模样。他实在是忍不住,伸出狼爪子,想要狠狠狠狠地捏一下姑娘脸蛋。却非常不忍心,只得心痒手痒地轻轻点一下姑娘嘴角。 滑腻腻的,美死了。 殷澳淇鼻音“唔”一声,“干嘛呀。” 那瞬间,某人欲|火滔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17 就连那握方向盘的手都颤抖起来。整个人魂不守舍,只想,只想把身侧的娇羞小姑娘就地正法。 不带这么撩拨人的。还有,不负责任最没良心。 就算是无心的也还是没良心。 江流气鼓鼓,右手垂在大腿根处,挡住不可言说的部位。悄摸摸瞄一眼姑娘,她还不看他,哼,过分。幼稚的江小爷不开心,就也不吭气了。 可殷澳淇,我警告你,快回头,回头,看我。再不看我就一辈子不让你看我了。 二傻子瞄一眼,再瞄一眼,还瞄。啊,还是没转头。殷澳淇你快坐正,别拿后脑勺对着我。 好一会儿,殷澳淇才缓缓扭过头来。江流立马目视前方,认真开车,装作从来没偷看过姑娘的后脑勺。嗯,绝对没看过,更没有数过姑娘随意松散的蝎子辫有十六股。 殷澳淇无辜的眼睛水汪汪。她见江流侧脸紧绷,好似不悦。以为是刚才的话惹他不开心了,于是绵绵糯糯地说:“你怎么了呀?” 嗷!夭寿!别说话!小爷刚硬如铁了! 江流痛苦不堪,微笑道:“没,肚子疼。” 何曾想到一句话竟然有那样强悍的杀伤力,宛如灌下一杯猛烈春|药,一饮而尽后还要强行忍耐。 殷澳淇担心起来,“要不要紧啊,我来开车吧。” 江流哪里敢站起来,连忙推脱道:“没关系,我有钢铁意志。” 只可惜那百刚绕指柔啊。 这波光潋滟晴方好,江小爷想要嘘嘘。 “那啥,还是你来开吧。”江流靠边停车,趁殷澳淇下车后,赶紧猫着腰溜进后座,往上一睡,面朝里,留一个蜷缩的背给殷澳淇。 殷澳淇皱皱小眉头,觉得他好可怜。 养尊处优的少爷,闹起肚子疼,该是受不了吧。以前打架,小皮小破的都能哀嚎半天,非要给吹吹。他打得那人鼻青脸肿成猪头,也没有觉得疼啊。 校霸中,就数他娇气。还数他最厉害。 殷澳淇微笑,觉得心情怪好的。 她不知,满身火的江小爷,此刻正藏起一切能炫耀的资本,笨拙地守住心内莽撞爱意。 那不知从何而起的c肆意泛滥的爱意。 到医院,江流依旧还是个钢铁铮铮大汉子,哪里敢下车。只好继续说肚子疼。 殷澳淇要去叫医生。江流赶紧阻止,说现在只是头有些晕,可能是夜里没休息好,眯一会儿就好。 殷澳淇记挂弟弟的情况,只得说:“那好吧,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她还是担心这少爷照顾不好自己,补充道:“我很快就下来。” “好咧,去吧。”江流挥手,笑得虚弱。 待到殷澳淇走了,江流才坐起来,低头看看好兄弟,特么的精神抖擞。真想一巴掌打下去,可是打坏了怎么办。 江流开窗透气,去看网上的舆论情况。虽然有江凝的操纵,使得情况骤然反转,但依旧有人在质疑殷澳淇,并且表示殷澳淇背后绝对有靠山。 看着许多对战的长篇大论,江流躁动的身心终于有所好转。他坐回驾驶座,座椅放平,大爷似地躺着,点根烟,抽了,总算心情平复。 殷澳淇还没下来,他也没上去,四顾下看见休息区有秋千椅,便孩子气走过去。秋千椅很矮,江流两条长腿拖拉在地上也难受。他多聪明,两腿并起来一跷,平行于地面,优哉游哉荡起来,无比潇洒。 一个坐轮椅的老大爷在旁惊呆了。 看着金贵清俊的,可怎么就是个傻子呢。估计家人都要愁死咯。 不多时,殷澳淇姐弟俩走出来。殷星辰手上裹着纱布,只字不提打架的原因。殷澳淇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同样没说。 李雯朵也在,她好奇盯着殷澳淇瞧,却丝毫不见她有颓唐之色。李雯朵本还想着,殷澳淇这娇滴滴的模样心性,被网民骂成那样,估计早该崩溃了。不料她平静如往昔,李雯朵觉得这人足够有韧劲,是个坚强的姑娘。 应该也挺掘强的,心里有了主意的事情,估计没人能够改变。 这时候殷澳淇说道:“江流也来了,路上肚子疼,到医院又说头晕没睡好,就在车里睡着呢。” 殷星辰忽而开口:“姐,你确定他不会梦游?” “啊?” 殷星辰眼睛往秋千那儿一看,“喏,流哈喇子呢。” 这一会儿的功夫,江小爷就窝在小小的秋千椅上睡着了。椅子太小,他缩着身体,两只胳膊紧紧抱住椅背,生怕自己摔下去。 殷澳淇:“”哎,这人怎么就那么猴气。她无声叹息,觉得江流就还是没长大的孩子。她走过去,打算叫醒他。 李雯朵觉得好玩,赶忙拿出手机录像。 风阵阵,殷澳淇裙摆飘飘。她俯身,细白的手指头戳戳江流胳膊,“江流,江流,快醒醒,我们要走了。” 江流睡得沉,殷澳淇小猫一般的声音压根没用。她只得用力喊他:“江流,醒醒呀。”手上也是使劲一拍。江流晃晃脑袋,迷糊糊睁眼。 或许是百转千回的梦境里有心上人,所以当真正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那个姑娘,江流反倒分不清今夕何夕,梦里梦外。 这可能是梦,不然那个姑娘怎么会弯着腰,头发落在他身上,还戳他的胳膊呢。 肯定是梦。江流想着,他坐起来,伸出修长双臂,一把搂住心上人。 他搂住她,紧紧的。 脑袋深深埋进姑娘怀里,还胡乱蹭蹭。又咂咂嘴吧,笑得傻兮兮。 殷澳淇当场愣住。不敢乱动,不敢说话,甚至是不敢呼吸。 只是心口那狂跳,如同要把胸膛给挣破。 就怪当初轻易被撩拨,才导致现在连触碰都觉得是旧梦缠绵。 “你个臭流氓,快松开我姐。”殷星辰气势汹汹跑过去,裹着纱布的拳头直接冲着江流的脸巴子揍过去。却在看到姐姐的表情时,骤然停住。 他看见一向素淡安静的姐姐,脸颊透着绯红,剪水双瞳脉脉含了情。 那是他不曾见过的,一个生动到潋滟的姐姐。 在幼年无数个难捱的日子里,后来无数个温馨的日子里。都抵不过江流给她一个拥抱时,眼中的璀璨生动。 殷星辰放下拳头,后退,没有打扰。 他看向李雯朵,这大小姐正在录像,他微笑,低头退出镜头。抬头,这真是一个灿烂的日子。 两个孤儿院的孩子,能成姐弟,还能鲜活成长,多感谢上天的悲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18 殷星辰胸怀感慨,再看姐姐。哎嗨,那家伙抱不够了是不,死缠着不丢可就是流氓了啊。 殷澳淇也是不好意思极了,只得努力推开江流,可不知道从何下手。江流混混噩以为是美梦,缠着不丢。殷星辰恼了,一脚踹上江流屁股,“兄弟,醒醒。” 江流浑身一个激灵,暴躁醒过来,“谁啊,干嘛呢。”他气急败坏睁眼,惺忪间看见殷澳淇一张含羞带怯的素净脸蛋。姑娘眉目低垂,红唇微抿,耳朵尖尖也绯红。 江流看见自己双臂紧紧抱住殷澳淇,他能感受到她在颤抖,在急促呼吸。 怀里传来酥醉触感,他惊诧松手。才恍惚回味起姑娘的腰身,当真极细极软,好似弱柳扶风。 江流傻愣住,刚刚刚才,都不是梦。 光天化日的,就,就紧紧抱住姑娘没撒手?!嗷,好晕好晕,不行了不行了,脑门发热,估计是要发烧。 等下等下,是不是还拿脑袋蹭小白猫肚子了,我的佛祖奶奶啊,我的熊心豹子胆啊。 江流面上五彩纷呈,最后突然嘿嘿傻笑起来,搓手又捂脸的,看谁都父爱无疆智障无限。殷星辰吓得后退一步,殷澳淇也默默后退。 毕竟江流看起来着实渗人。 李雯朵乐呵呵,想要把视频分享给小姐妹们解闷。孰料手抖,一不小心发给了她哥李渝杰。 李渝杰安静看完整个视频,什么也没说。李雯朵知道哥哥对殷澳淇也有那么一些小心思,都憋在心里不说呢。而且他和江流又是穿一条裤子的死党,事事为江流考虑,那花骨朵儿一样的心思估计会烂在肚子里面。 可是千万不该把视频发给李渝杰。 李雯朵惴惴不安的,小心翼翼给他哥发消息,却删删改改不知道发什么好,干脆放弃。不多时,李渝杰主动发了消息:警局那边已经出了消息,她清白无罪。 这个好消息要不要告诉殷澳淇?李雯朵思忖后觉得说了反倒不好。就索性回复李渝杰:这我就不说了,等警察公布消息就行,你天天净知道瞎操心。 李渝杰甩一个白眼过来。这反倒让李雯朵心中稳当许多,他哥终究是没有钻了牛角尖。 “傻笑什么呢?”殷星辰走过来问。他看李雯朵傻乐,却也觉得开心,不知道是说李雯朵还是说自己,“白痴一样。” 李雯朵光莹莹的眼睛调皮瞪下殷星辰,“懒得告诉你。”大小姐说起话来笑得灿烂,当真是好看。 殷星辰青紫的眼眶里,盈满李雯朵明媚的笑容。笑得像花一样,真喜庆。 江流也跟着殷澳淇走过来。他低着头,两只手相互搓搓,放下又搓搓,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姑娘也是眼神躲闪飘忽,好似做了天大的羞羞事情一般。 真是,秀的一脸。 殷星辰打破尴尬说饿死了饿死了要吃饭。 李雯朵想到殷澳淇毕竟属于当事人,哪怕无责任,警察可能会上门做笔录,就提议道:“回去让你姐姐做饭给你吃啊。”这般英勇户保护姐姐名声,不犒劳一顿多对不起他那张猪头脸。 殷星辰说道:“那好啊。”又问殷澳淇:“行吧姐?” 殷澳淇尚且在走神,傻不愣登啊一声,“什么?”殷星辰迷之微笑,嘻嘻哈哈重复道:“我说让你回家给我做好吃的啊。” “好的呀,那走吧。”殷澳淇说,又看向李雯朵,“谢谢你照顾星辰,不介意的话,来我家吃顿饭再走吧。” 李雯朵摆手拒绝,笑道:“不用了,我得回家陪奶奶呢,老人家一个人怪无聊的。” 殷澳淇不会留人,就实诚说道:“那好,有机会请你吃饭吧。” 这人长的精致水灵,可嘴巴真是笨。李雯朵笑眯眯地看着殷澳淇,“有的是机会,回见啊。” 说完洒脱走了。 江流一想,啊,能吃上小白猫做的饭饭好幸福。晕儿吧唧跟着起哄道:“好啊,我也饿了,我去买肉,咱们吃红烧猪蹄吧。” 江小爷刚才那股子娇羞小媳妇的模样瞬间消失了,意气风发地开车,“猪蹄子好吃啊,我一顿能啃俩,我家阿姨每次都给我炖四只呢。” “呦嗨,那么好吃啊,你家阿姨有秘方吧。”殷星辰开始流哈喇子,俩人坐后排喷起来。 江流回答道:“啊好像是有,我去酒店里都吃不到那种味儿,滑嫩劲道的又弹又爽啊。”他咂嘴,拿出手机给李阿姨打电话:“喂,李阿姨,咱家炖的大猪蹄子是不是有秘方啊。我朋友要给我炖,可我就好你那一口儿。” 李阿姨那边一阵犬吠,她嚷嚷着:“啊,有啊,这边吵,我微信发给你啊。” “你老人家在哪儿呢?” “买狗呢,大狼狗,老凶猛了。” 江流瞪眼抽气,脸色有些难看,“那好,遇不到合适的就别买了。我挂电话了,你记得给我发秘方。” 江流长出气,他家阿姨可真行,立即去买大狼狗了。可谁都不知道,江小爷他其实是怕狗的,连金毛都怕怕。 这可怎么办呦,不让回家了是不。 要不让李阿姨别买了吧。 可是殷星辰偏就嘴欠地问:“啊,你要买狗?我姐一直想买来着,不过家里有毛团了,我姐怕它们掐架,就没买。” 江流逞能拍胸脯道:“那刚好,明儿我就把我家大狼狗牵过来,给你姐玩玩。” 殷星辰提醒着说:“那必须,不过可别是哈士奇,这家伙简直疯神附体,我姐小时候还被哈士奇气哭过。” 江流笑着说:“那绝对不买哈士奇啊,我家沙发可好看了,买一条二哈回来估计就毁了。放心吧,我家阿姨绝对不会买一条疯魔的哈士奇回家。” 那边李阿姨认真挑选着,觉得哪条都不凶猛,不能满足她家少爷的要求。挑来挑去,最后看上了一条看起来无比凶猛的大狗,犬中豪杰哈士奇。 乖乖咧,这大狗长得像匹狼一样,一看就是好狗。 车里,江流忽然屁股蛋子一个激灵,好像被恶犬揪住了一样。他寒毛直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还没想明白呢,就听见殷星辰嗷呜一嗓子,举着手机说:“啊,姐你看,公安局更新微博了,说遗书属于伪造,笔迹虽然鉴定不出来,可已经判定书写时间是事发当天傍晚。那时候徐苗苗已经去世了。” 微博下面,评论五花八门。 有质疑,有称颂。 各大权威媒体也跟进报道事情进展,根据车祸当天路口监控视频来看,徐苗苗实属自杀,至于背后是否有人诱导尚不清楚。 议论滔天时,突然有几组照片被传到网上,那是徐苗苗和一个中年男人亲吻拥抱的场面。这男人,竟然是简声工作室的室长:王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19 照片掀起轩然大波,殷澳淇又被波及。说她是粉丝和老板之间的牵线人。 网上硝烟弥漫,对骂声滔天,导致微博后台系统直接瘫痪。 江流开始捋整个事件。 先是徐苗苗死亡的消息引起热议,再把殷澳淇拉到大众视野,之后贴出聊天截图和遗书内容,相当于直接定了殷澳淇的罪。等江凝转移话题把热度降下去,后公安局证明证据是假。殷澳淇算是成为被害人。 而后,当一切焦点都转向徐苗苗孩子父亲是谁的时候,这个人出现了,却更是把殷澳淇拉进了修罗场。 这幕后的推手层层布局,步步深谋,简直是恐怖。 殷澳淇所在小区已经彻底不安全,估计现在住酒店都困难。恰好警局打来电话,请殷澳淇去一趟,当然只是做个笔录。 情势陡转,猪蹄子也吃不成了。江流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为这忽起忽落的舆论,为束手无策的自己。 曾经的校霸,而今的横行二世祖,都不过小打小闹。 他太弱了,他需要成长。 “怎么了呀,你们。”殷澳淇忽然说话,她平缓开车,眼睛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个凝眉沉思的人,“我做完笔录就给你们炖猪蹄,哎对,江流,你把秘方发给我吧。” 模样温软可人的,风雨波澜似乎与她无关。 她好像都没有为这件事情担忧过。 江流看她侧脸,开口,慢吞吞道:“下次再吃。” 殷星辰委屈叫了殷澳淇一声:“姐。” “嗯。” “三人成虎,你不怕吗?” 车厢内一派沉默,殷澳淇打方向盘转了弯。等红灯时,她缓声道:“怕的,一闭眼都是无数眼睛,恶狠狠瞪我。” 这般的战兢惶恐,却从来不曾言说。 到警局,看见王存,他神情麻木,并不怎么担心自己。江流找到警局里认识的朋友,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除了王存和徐苗苗是情人关系外,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促成了徐苗苗的死亡。何况王存他和妻子早已离婚,现属单身。至于他和徐苗苗,撑死了不过是道德谴责社会嘲讽,可是,钱财名利他一如既往地赚取。 细细想来,王存这老狐狸从未表现出色|欲熏心之态,顶多的不过是喜欢名利。人心之恶,朝夕相处可能也难发现。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哪怕殷澳淇已被彻底澄清不是凶手,也成了有罪之人。 因为王存说他是无意间从殷澳淇的粉丝中发现徐苗苗的,看评论觉得徐苗苗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而且她的头像就是本人,微博里的自拍可爱又漂亮,于就王存用小号就慢慢接近她。 聊淇淇127,聊人生理想,最后,聊成一出惨剧。 若没有殷澳淇做影评,徐苗苗怎会关注她,又怎么会和毫无交集的王存成为情人。最后怎么会意外怀孕而和家庭破裂最后车祸身亡。 殷澳淇心里负罪累累。 做完笔录出来后,她意兴阑珊,坐进车后排就不再说话。在车里一直睡着的毛团突然醒了,它晃动耳朵,跳进殷澳淇怀里,乖巧可爱。 江流开车,无声,路过商场时,他独自下车,买了整整一购物车的东西。 最后驱车到近郊,他在那里有一座小别墅。有钟点工定期打扫,房间很干净,殷澳淇安静下车,她双手抱着毛团,低垂着头,神色恍惚如酒。 江流清楚自己顶多算是殷澳淇的一个朋友,才认识几天,哪怕有心,也不能过于亲近。所以也没多说,只是默默去做饭。 可是金窝窝里长大的少爷,哪里会做饭呢?连切菜都磕磕绊绊,切掉食指一块皮肉。 这人世间社会里,再好的用心,没有能力,也显得多余无用。 殷星辰也去帮忙,好不容易开了火,才发现不会炒。江流查好菜谱也难以做出来成品。是得多蠢笨,才连一顿简单的饭都做不好?江流有些讨厌一事无成的自己。 最后还是殷澳淇做了饭。清粥小菜,五味俱全。 却入口苦涩。 菜还是那些菜,只是心里有了别的滋味,哪里还品得出来菜的味道呢? 吃了几口,殷澳淇放下筷子,“对不起,我实在没胃口。” 江流赶紧起身,拿出猫粮递给殷澳淇,“商场导购员说这款猫粮也挺好的,你看看毛团吃不吃。” 他贴心到连这个都准备好,殷澳淇微感诧异,她看着江流说:“谢谢你。” 至于住处,这里很安静,江流想让她散散心。这一点,殷澳淇懂得。 待殷澳淇去后院吹风,江流把手机递给殷星辰,“你回复下。”殷星辰接过来一看,是江流和一个备注为助理王姐的人的聊天,江流要给殷澳淇买衣服,王姐询问他尺码,包括内衣尺寸。 殷星辰立马脸红,一边输入一边给江流说:“我就知道个大概。” 江流突然想到几个问题,就好奇问道:“你和你姐五官毫无相似之处。而且你单眼皮,你姐双眼皮。” 殷星辰填写尺码的手顿一下,想了片刻后说道:“我俩又不是亲姐弟,长得能一样吗?”他把手机还给江流,“我俩孤儿院长大的。” 江流心底波澜横生,他不知道殷澳淇身上究竟有多少让人惊叹的秘密。他也不能气定神闲发消息了,而是打电话给王姐道:“衣服要柔软舒服的,最好宽松一点,内衣你看着挑,然后帮我去专柜看下日用品和护肤品。我朋友中性皮肤,基本看不见毛孔和瑕疵,这几天眼睛有些疲累,重点看下眼部护理。” 江流说着,看看殷星辰,补充道:“顺便买几套男士衣服,小我两码就成。对,买完后送过来这边。”他挂了手机,问殷星辰:“那你们父母呢?” 他听见过殷星辰和伙伴的对话,知道他们有爸妈。 殷星辰说:“养父母,小时候被他们带回家的。他们是美籍华裔,一直没有孩子,就打算收养个中国孩子,后来回国选中我姐。” “我姐那时候知道护着我,就求他们也收养我。我姐小时候声音就惹人怜,她可怜巴巴求谁,谁都受不了。后来手续都办好后,我们就被就走了。” “养父母对我们特别好,我们的名字都是他们起的。只是没想到后来养母突然有孕。我和我姐主动提出回国,他们挽留不住,就给我们足够的生活费,买了房,给我们安排好入学。平时视频啊什么的挺频繁,足够亲。” 可是最亲的,不过他们姐弟俩。 毕竟回国的时候,殷澳淇也才上高中。什么都不敢说,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更小的殷星辰天天被同学骂是野孩子。 殷星辰又说:“我姐内向,没什么朋友,就说过一个坏学生总是给她买吃的,对她可好可好了。可惜没多久,出了事,再没听说那个坏学生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江流就忽然想到了自己。 殷澳淇另一个人格说过,他们以前就认识,还有肉体关系。 隐隐约约的,这个人格似乎还提到了江崇。如果他们高中真的认识,那该是怎样的相处画面?现而今一切都不记得了,会不会是江崇强行让他遗忘了? 江流烦心至极。他索性一问到底,看殷星辰是否回答,于是问出了关于三重人格的问题。 殷星辰讶异看江流,而后想到江崇就是他叔叔,于是也没深究,只是说道:“七年前我们回国读书。我姐上高中,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出现了其他两种人格。第二天江医生出现了,是他治好我姐。” 江流问:“你姐高中在哪个学校上的?” 殷星辰说了一个私立高中的名字,那刚巧是江流被送出国前待过的学校。 他们之前认识。 江流笃定。 而且他就是殷澳淇说的那个坏学生,他们关系不错。然后出了一些事,殷澳淇隐藏在体内的另外两种人格苏醒,被江崇治疗,而他也被江崇做过催眠,忘记这段事情后被江凝送出国。 这一切都是被动的。 江凝也是知情人,所以那天江崇给江凝打电话后,江凝就头疼,也是因为知道江流和殷澳淇重逢了。徐苗苗事情爆发后,江凝甚至一句话都没问江流,就帮忙了,说明她一直关注着他俩。 殷澳淇还是记得那段往事的,唯独江流给彻底忘记了。 可是,殷澳淇一个字都没说过,她都知道,可不肯说。她怎么可以这样狠心呢?把什么都给死死憋在心里,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江流觉得心口很闷,呼吸中带了钝痛,他问殷星辰:“你姐姐约我去吃饭那天,你说你没拿钥匙,要你姐姐回来,是骗她的吧。”因为没拿钥匙可以找物业,没必要非找殷澳淇。 殷星辰说:“江医生给我打电话,要我把姐姐叫回家的,说她另外的人格随时都能被激发出来。” 由此得知,江崇和江凝都不怎么愿意他俩接触。高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江流又想到了谢冬黎。 后院,月色灯光都微暗,深深树影里,一双眼睛含着水,好似春风化雨。他看着殷澳淇离开后院,看她懒懒上楼,看她开窗透气,也看她入睡前的关灯不关窗。 然后,夜深人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20 夜灯朦胧,窗帘随风摇曳。 房门咔嗒轻响,缓缓被人推开。而后走进来一个人,身材修长,脚步平缓,落地无声。他走到殷澳淇床边,蹲下来,安静端详着那张蹙着眉c睡不安稳的脸。暗橘色的光太微弱,他抬手调亮些许,看见灯影下的安眠药瓶。 他眉心拧下又舒展开,看不出是痛快还是内疚。他拿起安眠药瓶,烦躁地扔进了纸篓中。 声响略大,险些吵醒殷澳淇。 他不敢再有任何举动,就那样凝神看着殷澳淇。姑娘额前有几缕发丝落在唇上,他轻轻撩开,手却在那红唇边停住。 这夜寂静,唯风声穿耳,呼吸轻缓。 他却听见绕梁的欢喜言语。只一个好听的声音暖乎乎对他笑道:“你真好看啊。” 他不愿意打扰那微妙的声音,逐渐放缓呼吸声,可四下里已悄悄然。原来那只是留存在他记忆里的故人声音。 他手指指腹情不自禁摩挲着殷澳淇的唇,指尖轻慢勾勒她的唇形,触感柔软滑嫩,该是入口极甜。 想到心神发烫,他手指用力,按疼了没睡熟的殷澳淇。 幽微的房间里,她清软软“唔”一声,睁开眼,略显惺忪。 看见床边蹲着一个人,她吓得后背发凉,张嘴,声音还没发出来,就被那人捂住嘴巴。 “嘘,别吵到小东西。”他按住殷澳淇的嘴巴,身体前倾,隐隐的就压过来。“你看,小猫睡的多香。” 他上了床,单手压住殷澳淇的胳膊,脑袋落在她脸前,姿态暧昧。“你不要吵,我松开你。”他说的无比真诚。 殷澳淇犹豫点头,听见这陌生男人突变冰凉的威胁:“不听话就摔死你的猫。” 那瞬间,殷澳淇害怕地抖下身体,眼角忽而湿润。她摇摇头,表示乖乖听话,绝对不叫。 这样子的她,还真是性感尤物,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能勾魂。男人有些怜惜,便松开手,却舍不得掌心柔嫩,忽而狠狠按住那黑夜里依旧鲜红的双唇,清晰感受到那滋味后,才移开手。只是那姿势却保持不变,殷澳淇别扭挣扎,男人的力气极大,单手就能制服一个姑娘。 殷澳淇双手被按在头顶,她动弹不得也不敢大叫,轻声问道:“你,是谁?” 男人蓦然低低笑开,笑得很是欢愉,“真傻,我说的你能信吗?” 他似乎在逗弄她,他多了解这个姑娘嘴笨舌拙,经不起丝毫调戏。可他也知道,一旦这个柔弱的小白猫被惹毛了,是会变成另一副模样,能跳起来咬人的。 所以他不敢太过分,适可而止地放开她。 殷澳淇赶忙拉起被子裹住自己,又把毛团藏在身后,“你要做什么?” “你叫我冬黎吧。”男人忽然说。他趴在床边,歪头,单手撑下巴,期待看着殷澳淇。似乎在等她叫他。 殷澳淇抿嘴不语,面上带着不堪一击的倔强。 男人轻叹,见她喉咙咽动,知她紧张。就随手拿起保温杯,倒了半杯水给她。殷澳淇自是不接,他竟然就直接把杯口对准殷澳淇双唇,硬是要她喝。 殷澳淇扭头拒绝,唇边一线水滴。男人态度骤变,好言好语道:“抱歉。”他递过纸巾,殷澳淇没接,他就大胆替她擦掉那诱人的水滴。指尖有意逗留在她下巴上,殷澳淇干脆拍掉他的手。 他却觉得有趣。 真是一种欲爱欲虐的病态行为。 “谢冬黎。”他说,继而又道:“我们很久以前见过的。” 殷澳淇想不起来。谢冬黎并不深究,他见她容颜憔悴,他站起来,垂眸看她,问道:“你很委屈?” “你到要干什么?”殷澳淇避开他的问题,反问道:“你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她虽然害怕,可不至于懦弱。 谢冬黎可真是爱死了她那弱不禁风的小脾气,他笑眯眯地说:“不要委屈了,我帮你啊。”好听的话,上扬的语气词,看似良善。 殷澳淇顿时疑惑,她正要仔细看他容貌。谢冬黎却立即关了灯,房间暗下来那一刻,响起了他的话:“你欢喜就好。”窗前人影晃动,枝叶簌簌。殷澳淇赶紧开灯,却不见谢冬黎。 只有那句似乎未曾消散的话:“我帮你啊。” 殷澳淇彻夜失眠。 清晨早早做了饭,殷星辰慢吞吞下来,挠挠毛茸茸的脑袋,问道:“江流哥呢?” 殷澳淇摇头,“应该没起吧。”她知道那人有起床气,脾气不好,并不打算叫他。可殷星辰多嘴嘟囔道:“那我去叫他吃饭,不然显得多没礼貌。” “哎。”殷澳淇叫住弟弟,左右一想,叫了顶多是那一会儿的臭脾气,不叫的话,好像确实很没礼貌。转而对殷星辰说道:“别叫他,他起床气大,我给他留着饭呢。” 殷星辰两只斜斜上挑的单眼皮双双抖动,呦,他姐啥时候对江流了解这么深? 殷澳淇没听见殷星辰嘀咕什么,懒洋洋看看楼上。不自觉念叨一句:“怎么还没起呢。” 殷星辰闻到了一股子甜腻腻的蜜糖味儿。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姐见天儿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怎么就和那金贵少爷看对眼了呢? 没多久江流精神抖擞地出来,看见俩人正在吃饭,江小爷爬栏杆上搔首弄姿道:“呦嗨,开吃了。”劲窄的腰一拧,翘臀长腿风光无量,浪的要上天。 殷澳淇起身,“快下来,给你留着呢。”边说着边给他盛粥。 江流嘚吧嘚下楼,挠挠鼻尖,笑哈哈道:“难怪今儿起床就心情好,原来是我的贵人下厨啊。”小爷开起玩笑来,也让人辨不出真假。 殷澳淇把碗筷摆到他跟前,再把几碟素菜和生煎包推过去,挡住江流耍花腔的嘴:“你慢慢吃。” 言语温存,好似照料心上人。 江流的那嘴巴呦,都咧到耳朵根儿去了,收都收不回来。 真好。江流心里想,半夜的辗转难眠也值了。 殷澳淇心里惦记着那个谢冬黎的事情,总是分神,此刻见两人还在吃饭,就说道:“你们吃,我去给花浇水。” 庭院很大,犹如不规则的花园,花树都茂盛, 殷澳淇拉出浇水的软管,半抬着手臂,阳光明媚,照耀着浅浅水流。江流没出息跑过去偷看。 今日天晴,微风拂面。那个长头发的姑娘,穿着柔软的杏色吊带裙,身形纤细又玲珑,肌肤白嫩也滑腻,水雾在她身侧绽开,仿若身带光芒。 雾里看花,梦中情人。一切犹如空花泡影,真实到缥缈。 江流看着她,眼神痴迷,他在想,他可能爱上了一个姑娘。这个唐突的认知竟惹的他心跳如雷,肺腑发烫。 他满溢的情感都堵在嗓子里,千言万语,都放在一声淇淇里。 他低声醇和地唤她:“淇淇。” 殷澳淇闻声回头,日光绚烂,她的回眸一笑晃瞎江流痴迷双眼。有水滴沿着手臂线滑落,打湿她浅薄衣衫,她圣洁而诱人,纯粹且美艳。让人恨不得把她箍在怀里狠狠宠爱。 “这里的花开的真好看。”殷澳淇说着,看浇得差不多了,笑眯眯对江流说:“阿流,帮忙关下水。” 每当欢喜或者失神时,她总是不由自主叫他阿流,亲昵c自然c撩拨人心。 江流手忙脚乱关水,他喉咙发干,想说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干巴巴说道:“我吃饱了。” 真是傻乎乎,二十多岁的人,纸醉金迷场面都见过,和心上人说起话来,活脱脱毛头小子一个。 弄得殷澳淇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了。最怕初生情时,两人相顾无言的尴尬。 好在殷星辰破锣嗓子嚎叫道:“艾玛,爹妈来视频了。姐,姐呢,快来。” “哦,就去。”殷澳淇难得像个孩子一样跑起来,还特意问江流:“阿流,我脸色不差吧?啊算了,就这。” 而后跑到沙发上,手指头拍拍脸。等殷星辰接通视频,姑娘立马笑了,很甜很甜的笑容,不经意露出一颗尖尖的牙齿,估计咬起人来也是酥麻麻不疼的。 视频时间不太长,主要是问殷澳淇的,养父母还问他们要不要回去住一段时间。殷澳淇婉拒道:“不用,怎么能躲避解决问题呢。” 她就那么鬼使神差地看江流一眼,对养父母说:“我在朋友这里,他可好。” 那眼睛里啊,都是欢喜。 江流头晕目眩,几乎要直接软倒在地上。 小傻子笑的宛如智障。 通话结束,江流还软趴趴靠在墙上,脸上笑成稀巴烂的红花,异常惊悚。可是,看着那邪乎的笑容,殷澳淇竟然更觉得欢畅,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漫漶心头。她单纯觉得开心舒畅,她开始习惯和这个没心没肺的大少爷接触。 他也可以很贴心的。他给她庇佑,给她关怀,给她自由的空间,他总让她觉得安全,欢喜。 殷澳淇心里悄悄想啊想啊,忽而娇羞垂眸,捂住脸笑起来。 同样是傻。都不过难以自持。 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哪儿有,才没有呢。 殷澳淇纠结啊纠结,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啊呀,好开心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21 欢喜过后,殷澳淇让殷星辰帮她把所有关于淇淇127的帐号给注销了,其中涉及到的资金,殷澳淇全部匿名捐给徐苗苗的爷爷奶奶。 本来是没想过匿名的。只是道德人心方面的事情,本就有口说不清,更何况社会仇富。她莫名被大众指责,正大光明捐款,要么被说成伪善,要么被认为是内疚。都是给自己徒增烦忧。 这是江流说的,殷澳淇也乖乖听了话,而且不在任何平台发表任何言论。 网络谴责或声讨的行为,只要当事人选择沉默,再大的风也难掀起波浪。除非真的人肉,可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所以主动选择安静,现实生活便不会受到打扰。 午间,殷澳淇要炖猪蹄给两个傻孩子,江流死乞白赖要帮忙,说自己厨房最佳小帮手。江小爷十指干净贵气,哪里是洗过菜的样子。何况昨天不是还被切到手指头了吗? 如果是平日里发生这事,江小爷早就傲物乱叫起来,恨不得让人吹吹亲亲再哄哄。可昨晚不同,衣冠禽兽王存钱财满钵,徐苗苗死的不明不白,徐家爷爷奶奶更是风烛残年无所依靠。 公道难寸,善恶颠倒。纵然事不关己,可谁能欢呼雀跃。 更何况,殷澳淇心情低落。 江流手指头冒血了只能忍痛,咬牙包扎伤口,坚强微笑。 今日里殷澳淇放松许多,他那根裹着厚厚纱布的手指头就开始不经意晃悠了。明摆着就是:快看快看,我昨晚受伤了,都没说呢,快来心疼心疼我。 愣是晃进了殷澳淇眼睛里,她怕江流再伤着碰着,不忍心他进厨房。江流此刻又显得老不乐意,他装模作样解开袖扣,卷衣袖至手肘。 “我不碍事,就是掉了快皮肉,血飙了出来。”乖乖,江流吹的自己都心虚。 殷澳淇想笑,见他怪认真热乎的,就眉眼弯弯地说:“嗯,你就帮忙洗菜吧。”可不能让他切菜,万一再弄出个口子,怕是会哭起来。 “好咧。”江流利落回答。生平第一次择菜洗菜,勉强的也像回事。刚要给紫甘蓝沥水,他手机就响了。是江凝打来的,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江流一只手捏着几片紫甘蓝,漫不经心道:“看吧,你记得准时吃饭休息,别熬夜。” 两人都没说殷澳淇的事情,可彼此心知肚明。 闲谈两句后挂了电话,殷澳淇已经手快地切好了嫩笋。江流索性不洗菜了,就看殷澳淇奶白十指变换生花。 她头发随意扎起,侧脸落了几根碎发。光影里,她的五官生动立体,还留一半阴影。江流顿觉内心静好,浑身都暖暖的。他注意到殷澳淇没穿围裙,便从旁拿起,半举着说:“来,当心待会儿被油溅了。” 殷澳淇要接过来,“我自己系就好。” “啧。”江流不给,“站好别动。”无意间带了小小的霸道,却依旧神情温和。 殷澳淇只得任由他来。江流笑,从她头上套下细带,手按着围裙边移到腰上。他说:“乖,转过去。” 殷澳淇僵硬地转身,双手呆呆扶住案板,眼睛里都是水光。 江流捏住两条带子,轻轻地那么一拉,贴着殷澳淇腰身系住。姑娘腰极细,不堪盈盈一握。江流还能看见她白嫩纤长的一截脖子,以及那微微泛红的小小耳垂。 两人之间,最远不过一厘米的距离。呼吸时肌肤甚至能够有触碰感。江流喉结不断滚动。 也不知是谁的心跳如鼓声声入耳。 江流开始颤抖,连带着粗声喘气,紧张到牙齿和嘴唇打架。 “好了吗?”殷澳淇问道,音颤儿颤儿的,听着乖巧又可怜,被人欺负了似的。江流竟然没能说出话来,他就紧挨她的后背站着,两只手在她腰间横着,他血液沸腾。 殷澳淇也不敢回头,更没法逃离身后紧密的压迫感,她只好软巴巴叫他:“阿流。” 刹那间,灵台混沌,情|欲横生。 他双臂一收,终于是忍不住地紧紧抱住,抱住殷澳淇。 她本是企图他能后退,不料勾起身后男人满腔热情。她只觉肋骨都要被挤碎,体内被不知名的情绪给占据,鼻息都灼热。 他抱住她,双臂用力箍紧,拼尽一身力气地贴近她,直到肌肤再无一丝空隙。 他闻到她发丝上清幽的香气,他迷醉的不能睁开眼睛。 他感受到她的颤抖和僵硬,感受到她的没有拒绝。他手臂还在紧箍,可是却不敢太用力,生怕弄坏了怀中的一颗珍宝。 然后,他再听见她细软可怜地叫他:“阿流。” 他浑身酥麻泛软,只得死死扑在她背上,才能保持那站立的拥抱。 江流嘴唇落在她后脖颈处,印下一个俯首称臣的吻痕。 死都值了。 待到清醒时,江流狼狈撒手,却是如何都不敢看她了。因为他怕,看一眼,他就要亲上去,为她欲罢不能。 体内热浪滚滚,江流难以言说的反应来的异常强烈,他只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闷头冲凉水澡。可是,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拥抱和亲吻,冷水下,身体似乎也要爆炸。 他想她,想要她,想要死在她身上。可是,怎么可能啊? 成王败寇,不战而胜,江流认命。 这一憋,就到傍晚。身体终于是消停点,江流却依旧感觉到心浮气躁,他喝杯凉水,换了衣服出来。 暮色的天幽暗迷人,楼下大厅里没开灯,夕阳斜斜铺下一地光晕。毛团雪白的毛被染成橘色,它窝在沙发上舔爪子。猫在,可没见着殷澳淇。 江流心慌,转过走廊敲殷澳淇的门,发现没人。他手机也没带,赶紧跑回房去拿手机。还特意去找了下殷星辰,他也不在。 他打电话给殷澳淇,一直是无人接听。又给殷星辰打,殷星辰接了。江流赶忙问道:“你在哪儿,你姐呢?” 殷星辰有些懵,“我去学校办理转学手续啊。我姐不是在家呢吗?” “没见着人啊。” “你去凉亭看看,我走的时候她在那儿撸猫看书呢。” 江流也不废话,挂了电话,匆忙去凉亭。书在翻开着,玻璃杯中茶水尚有余温。可就是没人。 江流再打电话,听见灌木丛里有震动。他走过去,看见了殷澳淇的手机。 雕花栏杆外,一辆迈巴赫62隔着掩映的绿树疾驰而过,强劲的速度卷起烈风。流光尘埃,在黄昏里尽数消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22 殷澳淇迷迷糊糊醒来, 她摇摇脑袋,觉得有些懵。等到看清楚自己莫名躺在一辆车的后座上时, 脑中顿时清醒。 “醒了。”头顶传来一个音色凉凉的声音。 殷澳淇这才反应过来, 她竟然枕在了一个男人的腿上。她一个激灵, 慌忙忙坐起来, 用力太猛,脖子骤然一疼。立即有双手扶住她的后背,殷澳淇赶紧闪开。她看清那人的脸,是谢冬黎。 殷澳淇右手扣住车门, 紧张问道:“这是哪里?” 谢冬黎先是给她拿了一瓶纯净水,而后温柔说道:“刚才吸了乙|醚,喝口水吧。” 殷澳淇皱眉,想起来自己正在看书,毛团从她身上跳下来。她刚要去追, 就突然被人用手帕捂住了嘴巴, 接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看来应该是谢冬黎干的,谢冬黎来历不明,殷澳淇没去接他递过来的水。 谢冬黎态度十分友善, 他替殷澳淇拧开纯净水瓶盖, 说道:“喝完水, 有什么问题就问我。” 殷澳淇喉咙干痒, 想来是谢冬黎用量过多, 导致她呼吸道不舒服。她接过水, 喝两口, 问谢冬黎:“你要干什么?” 谢冬黎低头笑笑,指头在手机上点几下,然后举给殷澳淇看。 那是一段有关王存的录像,看情境应该是他自己自愿拍摄的。他坐在摄像头前面,嘴唇干裂,说话缓慢:“我是王存,关于徐苗苗的事情,我想对所有人说一声对不起,尤其是对不起我工作室下的淇淇127,也就是殷澳淇。” 他停顿片刻,双手紧紧按住膝盖,继续说道:“我接管简声工作室后,和岳婷婷秘密保持情人关系。岳婷婷一直不喜欢殷澳淇,让我和她解约,我没同意。半年前她认识现任男友,便要和我结束关系。” “那天岳婷婷粉丝涨到六百万,我便从网上定了一束玫瑰,想要趁两人吃饭时送给她。送花到餐厅的是徐苗苗,那是她做的第一份兼职。当天她捧着花进来时,脸色通红,但笑起来很好看,说话更是客客气气。岳婷婷因为工作的事又和我闹小脾气,甩手走了。对比之下,徐苗苗实在是太乖巧可爱。” 王存陷入回忆中,哼笑一声道:“我当时就脑子太热,觉得小姑娘单纯干净还懂事。就说以后还会从她那里订花,要走了她的手机号码。后来就容易了,我和她聊天,说给她找更好的工作,甚至帮她指导作业。” “我也怕这件事被公众知道了会引起麻烦,所以从来不对徐苗苗说自己的身份。徐苗苗出事那天,其实是我拉着她去做流产的,她死活不同意,争执之间跑走了。我没想到会出事。她喜欢淇淇127纯属巧合,当然也不是受她影响才会自杀的。这一切都和殷澳淇无半点关联。”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殷澳淇滑动手机,看到王存吞服过量安眠药导致死亡的消息。 水落石出。徐苗苗的事情,到此全部结束。 此刻所有人才缓过劲儿明白究竟是个什么事情。对于殷澳淇的指责谩骂尚且还在热搜榜上,此刻一个视频生生打脸无数人。 连带着一个岳婷婷办公室欺人摔猫的视频片段给公开,后续里,殷澳淇匿名捐款数十万给徐苗苗爷爷奶奶的事情也被莫名公诸于众。 激荡千层浪。 墙头草一样的网民赶忙要去给殷澳淇道歉,却发现网络上再也没有淇淇127的存在痕迹了。 网络上,清不清浊不浊,公道在于幕后人。 雪崩发生时,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唇舌如刀,网络为法外逍遥场。谁都不觉得自己是帮凶,说话从来不负责任。 如果殷澳淇没有人格分裂,那她或许早已以死证清白。可能这样也证明不了吧,被说成畏罪自杀多有可能。 我们提倡自由发声,却忘记了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 无数的深思反省在网上蔓延,而最无辜的受害者淇淇127,却已经消失于公众视野,退出了她最喜欢的事业。 也有一些人,在网络上开始等待淇淇127的回归。漫漫长路,也不知道这个人何时归来。 他们不知道,殷澳淇真的消失了。 孤儿院里待过的孩子,稍被刺激,就会变得极端。殷澳淇受过的欺负和委屈,成就了她另外两种强猛的人格。她幸运,被好家庭领养,算是正常生活过。 而谢冬黎,生来历经波折。他压根就没有养父母,那不过是亲生母亲为了悄悄接回他而打的幌子。他母亲拼命培养他,以至于他缺失情感,占有欲极强,无比固执偏激。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忘记寻找殷澳淇,她是他的小尾巴,必须是他的小尾巴。殷澳淇最近遭受的一系列打击,都是谢冬黎在幕后操纵。 高中那年,谢冬黎找到殷澳淇,看到她体内的人格,他是那样疯狂迷恋冷漠暴力的她。他诱哄带殷澳淇随他回去,又被母亲强行送走。谢冬黎竟然丝毫没反对,更是再不去寻找殷澳淇,因为弱小之下,反抗无效。 殷澳淇回去,成为江崇的病人。病情被控制后,她再没问过江流的事情。 谢冬黎用了七年时间夺了母亲的一切,重新找殷澳淇,可他不想看到一个软弱无能的殷澳淇。他玩弄舆论,一波一波后把事情变得扑朔迷离处处反转。逼得殷澳淇其他两种人格爆发,在看见公道之际,再次用道德钉死她,使得她走投无路,只能躲起来。 他就是喜欢看她痛苦。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寻找殷澳淇,可偏偏所有的人都找不到。谢冬黎很开心。 黄昏的海岛,景色迷离。风有些大,谢冬黎坐在台阶上,漆黑的头发略显凌乱,他安静坐着,听见海浪声声。 徐冉走过来,为他披上外套,说道:“张教授已经走了,他说殷小姐的两个副人格都是为了保护主人格而生,各自为营,并不会强行占据身体。现在强行压制主人格和其中一个副人格,很可能导致主人格再也回不来。” “她该是冷漠模样。”谢冬黎回答的轻巧。徐冉不再说话,后退一步,安静站好。 谢冬黎回头,眸中含笑,“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不,您很有手段。”徐冉回答,表情浅淡,也不知道是夸还是贬。谢冬黎全然不在意,他伸个懒腰,双手捧住下巴,如同孩子炫耀道:“我的小尾巴长大了呢。” “她来了。”徐冉听到陌生的脚步声,连眼都没抬,“我先下去,有事您叫我。”她后退,和殷澳淇擦肩而过,眼神交汇那刻,徐冉感受到宛如刀霜的寒意。 和谢冬黎的如出一辙。他们如此绝配,也难怪谢冬黎喜欢她保持这种人格。 “谢冬黎。” 风骤然猛烈,有清冽的香味儿落满肩头。谢冬黎回头,看见他冷艳无双的小尾巴。他站起来,外套滑落在地。 他开口,似带微醺,“好久不见。”音色温而朗,如春风拂面。 夜幕降临,风浪喧嚣,昏暗的光照不亮海面。殷澳淇缓步走过去,站在谢冬黎面前,歪头,细细打量他,清冷的眼睛里,滚滚海浪。 谢冬黎坦荡自若,任由小尾巴打量。他忽而举起手,五指修长有力,“现在后悔了吗?” 在打晕江流的那个郊外夜里,谢冬黎也是这样举着手,问道:“为了这个金贵的少爷,你拧断我手指,后悔吗?”当时殷澳淇只是冷笑反问:“后悔什么?” 彼时徐苗苗事件带来的影响并未太过恶劣,因为谢冬黎不满意她的答案,才将事情闹到举国激愤的程度。现在谢冬黎重复那个问题,他希望能听到不同的答案。 殷澳淇越过谢冬黎的身体,从他外套上踩过,走到台阶下小道上。她依旧反问道:“后悔什么?” 路灯从她身侧亮起,照亮她一身冰冷傲气。她是那样的迷人。 谢冬黎自嘲一笑,他放下手,继续坐在地上后凝望殷澳淇,“是啊,后悔什么?我最后还是不忍心啊。” 所以还是亲手帮她平复舆论,荡尽指责。 隔了几步远,谢冬黎似乎依旧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清冷c不可一世c却格外诱人。 叹息之间,谢冬黎拿出一支烟,微微低头,用双唇衔住。他没有立即点燃,而是浪荡衔着,唇边勾起玩味,一双眼里,隐隐的是狠劲,就盯着殷澳淇看。却也不灼人,像海边悄然出现的星星。 海风吹乱衣角,谢冬黎垂眸,金属打火机响声清脆,一簇明亮映在他漂亮的五官上。和常人不同,谢冬黎喜欢用拇指和食指夹烟,抽的时候他会稍偏头,眼皮微垂,眉头清隽,无端端的让人挪不开眼。 “有什么问题找徐冉。”扔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谢冬黎就走了。他还不忘捡起被殷澳淇踩过的外套,细心拍拍后搭在臂弯处。他没有在海岛上逗留,而是跳上游艇,面对殷澳淇一挥手,转眼离去。 只有被划开的海面泛出白色水沫。 没有谢冬黎在身边,殷澳淇迅速观察身处环境。徐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她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对殷澳淇说:“晚餐已经准备好,请随我来。” 她说的不紧不慢不亢不卑,脸上一直都是温和的笑容,可身体呈现出来的是训练之后力量感,而且对殷澳淇保持着巨大的警惕。不难猜出,这人是谢冬黎亲手调|教出来的。 殷澳淇问道:“过了这一夜,我会在哪儿?”按照谢冬黎的性格,不把她的锐气给挫尽,让她乖乖听话,他怎能罢休。 徐冉平静回道:“殷小姐还是先吃饭吧,今日您的精神消耗非常巨大。”有些话,徐冉没说,殷澳淇已经想到。 谢冬黎喜欢强势冷静的她,所以强行压制了她的主体人格。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小白猫是不会出现了。至于另一种人格,她太能撩人惹眼,还是别出来的好。 殷澳淇想到江流那娇滴滴的少爷,小白猫挺喜欢他的,可是有什么用呢?他保护不了小白猫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23 觉得自己思虑太多, 殷澳淇冷笑,她看眼苍茫海面, 神情变凉。谢冬黎胆敢把她仍在岛上, 就证明她跑不掉。 这孤岛一座, 和她做伴的只有徐冉。徐冉负责她的饮食起居, 也负责监督她。可是徐冉的监督很松散,基本上是不会过问殷澳淇的任何行动。殷澳淇开始怀疑自己身上被植入追踪器。 谢冬黎有足够的耐心,他就等着殷澳淇主动找他。若是不开口,那他就耗着她, 一直耗着她。如此持续了一个月之久。 每周定期的补给船在清晨靠岸,殷澳淇懒散窝在躺椅上,看几个人搬货。海风阵阵,吹得她昏昏欲睡,不小心眯着眼睛就睡着了。 沉闷的岛上生活当真是一点乐趣也没有, 可谁让谢冬黎非要耗着她呢。纵然无聊, 也得熬着啊。 深蓝色遮阳伞投下暗色阴影,她睡得舒服。 这一觉睡的浅,隐隐听见货船离港的轰鸣声, 殷澳淇也就醒了, 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毯子。她偏头, 薄薄一眼看过去, 谢冬黎就坐在旁边翻她看了一半的书。 “《百年孤独》, 和你现在的处境挺配的。”谢冬黎垂目, 修长的手指闲散翻书, 脸上有笑容。他总是喜欢笑,尤其是在殷澳淇面前。 殷澳淇懒得理他。当初她刚从小白猫体内觉醒,就扭断过他的手指。后来跟他走,也仅仅是想换一种环境。所以对于谢冬黎这个人,她压根就没有什么感觉。 这人偏激,占有欲盛,还有足够强大的忍耐力,怎么会讨人喜欢。倒真不如那个傻乎乎的二世祖,吃喝玩乐上蹿下跳多快乐。 不自觉想到江流,殷澳淇冷清的眉眼忽而多了一丝笑意,略浅淡,却好看得很。 “你很开心?”谢冬黎好奇打量着她,慢悠悠问道。 殷澳淇顺手抢过书,在手里把玩,目光挑衅,“干你什么事。” “我是把你惯着了。”谢冬黎站起,高大的身躯压迫力十足。他低头俯视殷澳淇,眼睛落在她松闲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话都没说。 殷澳淇看着谢冬黎,似笑,似嘲弄。见谢冬黎转身进大厅,她直接闭了眼睛,压根不闻不问。没一会儿,徐冉过来,请她去大厅。 殷澳淇这才懒洋洋动身,黑色细带长裙被风带起来,连同长发都开始飞舞,她随手一撩,忽而显得温柔。这举动和殷澳淇的脾气格格不入,徐冉觉得,她可能已经被谢冬黎憋的暴躁了。 果然,在谢冬黎很随意地说出要继续把殷澳淇留在岛上的时候,殷澳淇无比凶猛地拿起餐刀刺过去。谢冬黎连动都没动,只在殷澳淇近身的时候,右手翻动,精准强劲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掰,殷澳淇手臂脱臼。 餐刀掉落,殷澳淇另一只手快速接住,迅猛划过谢冬黎喉咙。一线血光掠过,谢冬黎脖子上有了皮肉伤。他用拇指缓缓擦过伤口,看见指腹鲜血,他眼神阴沉,牙齿咬了咬。突然扣住殷澳淇脖子,粗暴蛮横往地上一摔,整个人紧紧压上去,按住殷澳淇双臂,禁锢住她腰身和双腿。 那瞬间,殷澳淇看到了这个微笑不断的男人本性里的薄凉无情。 谢冬黎看着殷澳淇胸前白腻的肌肤和微微露出来的丰满,手上不断用力,一股子冲昏头脑的占有欲吞噬他的意志,他只觉身体干燥饥渴。他突然间,想要狠狠狠狠地惩罚她,占有她,要她彻彻底底属于他。 横冲直撞的念头熊熊燃烧,谢冬黎的手开始从她脸上往下游走,细细摩挲。 他的小尾巴已经变得强大,还那般好看,这可是他的小尾巴啊。娇艳欲滴,他可以全部占有。 谢冬黎眼神变暗,充斥着躁动,他手指滑在殷澳淇锁骨上,感受到她微热的肌肤喘息剧烈。他用力一按,在殷澳淇肌肤上留下个红印子。 “滚开!”殷澳淇用力挣脱,但敌不过身上男人的力气,只能暴怒道。她是真生气了,连眼眶都开始泛出恼火的红,她冷静重复一遍:“谢冬黎你给我滚开。” 谢冬黎异常平静地说:“你是我的。”他对她的情感太过复杂,好的坏的都纠缠在他脑海里,他难以自持。 “是吗?”殷澳淇连情绪都变得淡薄,她仰头躺下,看着谢冬黎,却好似隔了万重山水,“是你的你就拿走吧。” 那般无所谓,那样不在乎。 谢冬黎目光晦涩,他停止动作,手上力道逐渐减轻,那刻时间都变缓。最后,他放开她,从她身上离开。 徐冉就在大厅里冷眼旁观。等谢冬黎放过殷澳淇后,她适时给谢冬黎处理伤口。谢冬黎舌头在嘴里划过,冷冷道:“带她去基地。” 他非要殷澳淇变成这样,又要用尽手段磨掉殷澳淇的冷和傲。殷澳淇反抗,会让他生出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可殷澳淇真乖顺了,他反倒是觉得空虚无趣。 如此不自知的扭曲。 殷澳淇站起来,咬牙切齿,“早晚我要砍断你双手!”风声停滞在这一刻,有玻璃碎掉的声音。 谢冬黎压抑好混乱的情绪,从容道:“那我等着。”海上风云变幻,下起暴雨。 岛上骤然变得寒冷,风烈烈。殷澳淇回房,放了一池子热水,浴室里热气腾腾,她看着镜子中模糊的自己,抬手,捏住黑裙领口,呲啦一声,裂帛回荡。黑裙碎成两半,露出她年轻新鲜的嫩白身体。 她深呼吸,把自己跑进浴缸里,闭眼躺一会儿才开始洗。 骤雨初歇,徐冉过来敲门,说要走了。 殷澳淇空手出来,她慢慢走过一节节台阶,上了船。甲板水淋淋,有些滑,殷澳淇扶住白漆栏杆,眼前的海域无边无际,轮船在海面上摇晃,她突然有些困惑。 一种莫名其妙的困倦袭来,她想休息。这种枯燥的生活,更适合小白猫,那八面玲珑的小狐狸也好,反正不该是她,可偏偏又是她。 她们都在沉睡,只有她长久清醒这这具美好迷人的身体里。 殷澳淇心里涌点崩溃感,真累。 谢冬黎隔着玻璃看殷澳淇,他脸色深沉,窥探不出丝毫情绪,就那脖子上的敷料贴很显眼。他拧开手里的药瓶,倒出一粒胶囊,放手里把玩片刻后,拆开胶囊,把颗粒融进水中。可能是觉得用量太轻,也可能是谢冬黎想惩罚一下殷澳淇,他又拆了几粒强效安眠胶囊,通通加进了牛奶中。 徐冉把那杯牛奶端给了殷澳淇。这种药没有任何味道,伴着牛奶,警惕心高的人都难以发觉。 这种笨拙喂安眠药的方法,骗住心神不宁的殷澳淇。她醒过来之后,觉得体内有药力作用,她手脚酸软,身上也有些无力。来不及算谢冬黎的账,殷澳淇首先打量环境。空间倒是足够,床宽敞,被褥柔软干净。 只是桌椅全都被牢牢固定住,没有任何坚硬物体。窗户很高,被钢筋封住。墙角高处,安装着无死角的摄像头。有种牢笼的感觉。 殷澳淇老实待着,慢悠悠走动,活动四肢关节。等到驱散了体内残存的药效后,她双拳紧握又松开,满目清寂,看上去随遇而安。下一秒却反手扳断水龙头,水花訇然炸开,殷澳淇在四散的水雾中精确对准摄像头,手腕用劲,龙头砸碎摄像头。 满室狼藉,殷澳淇睥睨而立。 千防万防,却依旧没防住这个沉静犀利的殷澳淇。 密封的铁门上突然打开一个小洞,浓稠的雾气奔涌进来,瞬间填充整个房间。殷澳淇赶忙把袖子沾湿捂住口鼻,却低估了谢冬黎的狠毒。 高浓度的乙|醚足以致人死亡,就那样大量灌进殷澳淇体内,她昏迷了整整一周才抢救过来。 这期间,谢冬黎完完全全地在她病床上守了七天七夜。分明是他囚禁又害惨了殷澳淇,却在她生命垂危时不离不弃。 如此的不相爱,已相杀。 这次谢冬黎也有些惊心,他没敢关押犯人一样对待殷澳淇,就把她放在一个四壁空空的房间内。每一寸钢铁墙面上,都用温暖的鹅绒软垫围住,墙顶和地面亦如此,地面尤其厚实。就连室内温度都随时调节着,是为了让她睡的舒舒服服。 最舒适的牢笼,最烈性的囚徒。 这一次,确定没了摄像头,谢冬黎也没再出现过。殷澳淇总算是稍感满意,当晚她睡得很沉,醒来后精力充沛。 但若是一夜也好,可谢冬黎竟然故技重施,如同在孤岛上一般耗她精力。而且这远比孤岛上磨人的多,空阔的房间,除了她,连呼吸声都显得喧嚣。每日定时吃饭洗漱,整理自己。徐冉和几个训练有素的女保镖时刻跟随着,所有人都不和殷澳淇说半个字,宛如哑巴聋子。 殷澳淇几次都爆炸,硬是和这几个人动起手来。可她们压根不反抗,只要殷澳淇一生气,就直接用电击晕她,将她抬回房间。 十多天里周而复始,殷澳淇濒临崩溃边缘,她冲徐冉怒气腾腾道:“把谢冬黎那王八蛋叫来!” 冷傲的殷澳淇十几天里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骂人,可见谢冬黎对殷澳淇的折磨到底有多歹毒。 耗了两个多月,这一身尖刺强悍理智的小蝎子,终于是被谢冬黎熬出跄跄驯兽的雏形。 他在熬鹰,不动声色,又成效惊人。 为了让殷澳淇发泄积怨已久的怒火,谢冬黎很体贴地把她带到了基地的训练场。这是谢冬黎培养打手的地方,各种凶狠的角色都有,他们看见老板带了一个冷艳又暴躁的女人,有些兴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24 穿过明灯照壁的曲折走廊, 殷澳淇走进巨大的圆形格斗场。 黑色衣衫,奶白肌肤, 一张红唇, 颠倒众生。 最初只是为了试探, 谢冬黎从平板中点出一个战绩颇佳的女人, “就这个兰绡吧。” 徐冉眉心皱起,这个兰绡特别凶狠,对人体经脉穴位把握透彻,前几天一拳打中对手后背某个穴位, 直接导致对手瘫痪。 殷澳淇并未受过任何专业训练,所有的能力都是天赋爆发,面对兰绡,极有可能吃大亏。徐冉见谢冬黎已做好观赏的打算,也不多说, 立即安排兰绡上场。 兰绡进场, 瘦瘦小小的,短发利落。她抬头看向谢冬黎,那俯视一切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盯着殷澳淇。面上有笑容, 显得温和。兰绡体内蹿起火, 他们的老板, 一向心狠手辣高高在上, 哪曾亲自观战过一个新人。 何况这个美丽漂亮的新手, 纤瘦绵弱的没有丝毫力量感。凭什么会引起老板的兴趣?兰绡起了杀心。 枪声响, 对决开始。 兰绡抢先攻上, 她看到殷澳淇全身都是破绽,完全不懂得如何防守。她手指指骨突起,对准殷澳淇的身前鸩尾穴。重击这个穴位,足以使殷澳淇肝胆心脏破裂受损,血气淤滞致死。 懂得穴位杀人的本来就不多,殷澳淇更是毫无察觉。徐冉看过兰绡的打斗视频,心知这一拳击中后,殷澳淇怕是活不成了。 而谢冬黎居然有些兴奋,他双手交叠搁在栏杆上,姿态放松。 徐冉看向场内。 兰绡出拳。殷澳淇躲都不躲,面如沉水,精确计算着彼此的距离。兰绡近身,殷澳淇正面一腿刚上去,修长笔直的腿带起风,强悍无匹踢中兰绡胸口,肋骨断裂的声音沉闷传来。殷澳淇收腿,眼锋如钢刀淬寒。 兰绡倒地昏迷,全场沸腾。 殷澳淇在格斗场中心站定,目光平缓,波澜不惊。谢冬黎趴在最上方的栏杆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凝思半天才动下手指头。徐冉得了指令,用耳麦对手下说:“二到六号走廊,打开。” 五个体格健壮的男人走进场中,他们围住殷澳淇,神色疯狂而兴奋。殷澳淇宛如最娇弱的猎物被送进狼群,束手待宰。 谢冬黎忽然站起来,问徐冉,“他们会碰到淇淇的身体,对吧?” 徐冉立即回答道:“一般来说,会的。” 枪声又响起来,谢冬黎忽而皱眉,徐冉明白老板的意思,可她已经来不及中断比赛。殷澳淇不会格斗技巧,面对五个壮年,就算天赋异禀能胜出,也必然会吃大亏,身体被触碰在所难免。 谢冬黎忽然从观场台上纵身跃下,三层楼高的距离,他迅猛优雅,犹如猎豹。他用力扯住殷澳淇的胳膊,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身体后退,脱离包围圈。殷澳淇飞扬的发从他脸上掠过,他闻到她的骄傲与薄凉。 五个壮年硬是死死收住攻势,踉跄站稳,对谢冬黎鞠躬道:“老板。” 谢冬黎横抱起殷澳淇,感受到她僵硬的身体。对战兰绡的那迅疾一脚,超出她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拉伤她纤弱的肌肉筋骨。 “很奇怪,我忍受不了任何人碰你分毫。” 谢冬黎软语说道,这是两个多月来,他最温和无害的时候,甚至连那拥抱殷澳淇的身体,都莫名柔情。 殷澳淇不逞能,任由谢冬黎抱着,她盯着谢冬黎,疑惑道:“我看不懂你。” “是吗?”谢冬黎叹气,“我自己都还没看懂呢。” 他想看她冷漠高傲,又想要她听话温驯。反复消磨她的精神,又救她于危难。 纠结缠绵,他分不清。反正此刻,谢冬黎是服软低头了。 “淇淇,我教你吧。”他绝对忍受不了任何男人触碰殷澳淇分毫,他心甘情愿亲手教她,让她变强大,变得能够和他比肩抗衡。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她不会被世上大多数男人占便宜。 除非她自愿。 殷澳淇权衡利弊后,漠然道:“那我会打断你手脚。” “只要是你,我不在意。” 这日的天气,并不好,却胜过谢冬黎往昔无数岁月。 因为殷澳淇最冷傲的人格,终究还是归依于他。 殷澳淇的腿并不严重,休息几天就恢复过来。多日来积累的怨气怒火全都随着那一脚散去,兰绡现在尚未恢复,却没性命之忧。 谢冬黎果真开始教她,为了不伤到殷澳淇,最开始的训练就在铺满鹅绒软垫的房间里进行。等到殷澳淇耐摔之后,场地变成了专为殷澳淇而建的崭新格斗场中。 殷澳淇从中享受到乐趣,她自觉做训练,听从谢冬黎的指导。逐渐地,谢冬黎准许她在基地自由活动,给她电子设备,允许她获取任何她想要的新闻。唯一一点,是无法联络外界。殷澳淇也没异议。 她和谢冬黎之间,似乎悄然间变得和谐。 弹指间,流光飞逝。 三年后的格斗场,殷澳淇一个漂亮的侧踹,结束她和谢冬黎的较量。这次依旧是谢冬黎压制她,但除了谢冬黎之外,基地恐怕无人能够在她手下讨好。 而今的殷澳淇,依旧是冰冷,不过那份寡淡薄情的气质中,参杂着摄人的霸气,却也能收放自如。这样的殷澳淇,内敛坚韧,带了嶙嶙神|韵。 殷澳淇揉揉肩膀,她左手按在右臂上,从手腕处往臂弯滑动,细微感受肌肤下的每一寸异样。在孤岛上时,她就知道她体内有追踪器,现在是时候取出来了。指尖敏锐感受到追踪器所在,殷澳淇从兰绡腰间抽出一根细针,刺进皮肉一勾一挑,直径不过毫米的追踪器就被她甩在了地上。 谢冬黎有些着迷这样子的殷澳淇。 他也知道再关不住殷澳淇,索性让她自由。因为他的小尾巴,成了他亲手熬好的鹰,一举一动都已有他的影子。 三年的时间,殷澳淇基本快要忘记她是强行占据了这具属于小白猫的身体,而小白猫似乎真的在她体内沉睡了。 飞机穿过厚厚云层,殷澳淇昏昏欲睡。坐在身边的兰绡递给她一本财经杂志,“还有半小时就降落。” 殷澳淇懒散接过,看见封面上成熟英俊的男人,她眼皮子一挑,来了兴致。翻开杂志,看见醒目的标题:华江集团总裁身价过亿,谈及事业,野心蓬勃。 殷澳淇看到这男人的名字,轻缓念出来。 “江流。” 她音色清扬,宛如情人呢喃。 一目十行扫过诸多文字,看到关于江流的描述:冷静克制,眼光毒辣,果断独|裁,以及不近女色。 殷澳淇百无聊赖翻页,最后还是没有抵住困意,她揉揉眉心。不知为何,明明是三年里第一次回到社会,却精神不济,总是昏昏沉沉,莫名的心神疲累。 快要睡着时,兰绡叫她:“我们到了。” 久违的俗世人间,热闹喧嚣。人流往来中,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飞奔而过,不停嚷道:“熙男神啊,快点快点,就在大厅里,快找找看。”看来是某个当红艺人要下飞机了。 殷澳淇觉得吵吵,加快步子,抬眼瞧见一个帽子口罩遮脸的男子,低着头快速走着。突然一个女孩子尖叫,“啊,那个黑色鸭舌帽的,是熙男神吧。” 一群人蜂拥而来,有人疯狂拍照,不小心把殷澳淇给拍进镜头里。 偶遇熙男神的话题迅速上热门,而眼尖的网民突然发现照片里有个美丽清冷的女性,再一看,是淇淇127!竟然是她! 淇淇回来了! 热门一路冲上榜首,连带当初的蒙冤事件重新摆上来。大家又骂了一遍依旧风生水起的岳婷婷,顺带扒一下岳婷婷三年来的各种黑料。气得岳婷婷不得不暂时退出公众视野。 李雯朵是个爱凑热闹的,她刷微博时看到热门,立即点开,找到照片,放大了看,好像是殷澳淇。不过看气质,完全不是一个人。 可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李雯朵犹豫半天,刚好看到哥哥下班回来,就举起手机给他看:“哥,你看这人,是不是可像殷澳淇了。” 李渝杰本来在用手机处理邮件,听到这句话赶紧看照片。看清后,李渝杰拇指骤然用力,手机屏立即出现彩色花斑。饶是三年,饶是一眼,他也能认出她来。 李渝杰觉得自己有些晕眩,缓慢说道:“是吧。”话一落,忽而狂喜,“估计那小子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还得问问。”于是赶忙给江流打电话,电话还未接通,他就忽然大笑起来。 “喂。”低哑的嗓音沉沉传进耳朵,还有翻阅文件的声音,“有事?” 江流这三年来的变化实在太大,一心扑在事业上,永远沉默寡言的样子。再没出入过任何酒肉场所,清心寡欲的可怕。 当年费尽心力拼命找殷澳淇,都一无所获,对江流的打击太大太大。 李渝杰镇定道:“你知道了吗?”他知道,那个关于等待淇淇归来的微博,江流一定特别天真地关注了。 果然,江流回答道:“知道,下午三点,澳洲航线,副人格,现在去向不明。” 原来早在第一时间,他已经把那少得可怜的信息调查个透透彻彻。 江流挂了电话,他继续翻看航班记录,却渐渐停下。他口渴,去拿水杯,凉水从喉咙浇灌进胃里,他肺腑酸胀。 他放下杯子,双手是颤抖的,掌心里汗津津。他双眼湿漉漉,瞳孔亮的惊人。 “殷澳淇!”他恶狠狠从牙齿里挤出她的名字,恨不得将她死死箍在自己怀里,一辈子都不放开。再看一眼那张照片,江流气势刹那间崩溃,他深吸一口气,嗓子里有低沉的哽咽。 她出现了呢,多好,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25 可是, 他找不到她。江流当夜彻底失眠,房间的灯都开着, 江流坐在门前台阶上, 手边是酒。他平时都不怎么碰酒, 因为醉眼看人, 哪一个都是她,又都不是她。 今夜的月色温柔,他恍惚惚地凝望着。没有风,院内枝叶安静, 耳边是寂静之声。 “又失眠了?”江凝裹着披肩坐在江流身边,把酒拿走,递给他一杯温热的纯牛奶,“安眠养胃。” 江流蓦然长长叹息,他双手搭在膝盖上, 手腕下垂, 十指落寞。 “一闭眼,都是她。” 江流漫不经心说道,似乎这是无关紧要的情况。他微微垂眼, 睫毛在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他看向江凝, 接下牛奶, 却没喝, “我想找叔叔帮个忙。” “随你。”江凝说道:“你现在长大了, 做什么都没人拦你, 只要你有能力。” 徐苗苗那件事对江流的刺激太大了, 让他横生出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三年来,江流为了能够给殷澳淇撑起一片天,在一千多个日夜里,学习一切他认为要学的。拼了命发了疯,不曾好眠。所有人都看到一个快速崛起的翻云覆雨手,却想不到他究竟疯魔到何种程度。 江凝当初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而请求江崇用催眠术让他忘记高中的事情,这些江流已经大致了解。自从殷澳淇消失后,江流一直想要重新找回来高中记忆的。然思绪辗转,江流偏偏硬生生压抑三年之久。 找回来有什么用呢?他的心上人是从他身边消失的啊。 多么无能。 可现在,淇淇出现了。他想,是时候找回来了。 次日江流起得早,去到叔叔江崇的研究室时,江崇正好接到一位新来的患者。原本江凝给江崇打过电话约定时间的,没想到助理说今早逮捕的一个凶案嫌疑人突然发疯,家属要求进行精神鉴定。 这一般都是装疯卖傻,以求逃过法律审判之徒。 耽搁不得,江崇立即去了心理诊断室。 江流在舒适的沙发上坐着,他双手紧握,闭眼,都是吻殷澳淇后颈的场景。销魂蚀骨的触感,在他心里熊熊燃烧三年。 助理刘梦好打电话过来,说任菲菲突然在摄影棚里闹了脾气,怎样都不肯配合,非要见江流。刘梦好已经表明江流今天有私事不能过来,任菲菲开始在微博上乱说话。 暗暗指责江流有了新欢忘旧爱,网上立即炸锅。华江集团宣传和公关有条不紊处理这件事,可任菲菲毕竟是红到发紫的双栖艺人,换件衣服都能上热搜,舆论影响力堪比洗脑。 华江集团旗下的轻奢品牌正有新品推出,消费人群定位在年轻人身上,便花巨资请任菲菲做形象代言人。任菲菲在某次慈善宴会上见过江流,被他清冷禁欲的正经模样迷得神魂颠倒,本以为这次能够接触到江流,没想到他压根就不会出现。 从来没有尝过挫败滋味的大明星脑子一热,就不顾形象闹起来。 轻奢品这一块的利润过千万,只占华江集团的百分之一,虽微不足道却毕竟一荣俱荣辱俱辱,以至影响其他重头项目。刘梦好不敢随意做主,只得唐突打扰江流。 江流压根不记得什么任菲菲,他简单看过网上新闻后,手指不由自主地点开等淇淇归来的微博主页。最新消息依旧停留在昨天的照片上,江流看了又看看了又看,轻声叹息,关了页面。 “把我的微博曝出去,多余任何话都不说。”江流给刘梦好发送一个链接。 刘梦好点开一看,微博id叫‘我弄丢了淇淇’,只有一个关注,一个粉丝。关注的是等待淇淇归来,粉丝是官博送的。 而微博所有的内容,全都是自言自语问淇淇什么时候会回来。 千山万水,风风雨雨,他等她。 无人知晓处,是他的一往情深。 刘梦好受到巨大的冲击,她完全完全不知道自己那位冷静无情的总裁,竟然也能深情厚爱。而这个秘密一旦公布,所有的流言都将灰飞烟灭。 江流这个时候公诸于众,不过是因为淇淇出现了。他想要她看到,如果,这个人格的淇淇有那么一点人情味儿的话,会来找他吧。 江流又说道:“发公告,表明任菲菲散布谣言,诋毁公司形象,有违合同约定,华江集团任何产品将永不与之合作。另外找律师,起诉任菲菲。” 按照江流在商业界的巨大影响力,哪怕任菲菲红到发紫,怕也是要被雪藏。 刘梦好平复震惊的心情,挂了电话立即去办。 昨夜喝了酒,又基本无眠,江流隐隐的开始头疼。他揉揉太阳穴,躺下,准备休息一会儿。经年难改的起床气也随着殷澳淇的失踪而消散,其实,江流又哪里安稳睡上一觉呢。 江流躺不住,静谧的办公室里阳光温暖,他忽而看到档案柜中排列整齐的文件夹。那勾他心魂的名字,乖顺安静靠在底排最左边。 一线阳光透过窗,落在小小的钢笔字上,光线里,有细微的尘埃落下。江流想到那天清晨,她在院子里浇花的柔软场景。 空花泡影,原来一切太过美好的东西,都容易消散。 江流情难自己,找到钥匙,打开档案柜。他翻开殷澳淇的病例,看到她的口述记录,反复间,提到一个名字:阿流。 她说在孤儿院里,有个贵气的小哥哥给过她饼干,很好吃,小哥哥很温柔。说听见别人叫他阿流,她就一直记着,等学会写字了,就偷偷把名字写在手心里,每天都写,生怕忘记。 说后来啊,上天垂怜,让她重新遇见阿流。那么小的记忆力那么疏淡的人,却在多年后一眼认出来,可就是他,她笃定不移。 说喜欢阿流,阿流霸道,爱打架,不学习,在班里总是闷头睡大觉。睡醒了有脾气,就和老师对着干。 可阿流特别好,阿流保护她,给她买蛋糕买樱桃,阿流可好可好了。可是阿流又总是欺负她,骗吃骗喝,还喜欢爽约。 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全部都是阿流。 好的坏的,她心里都是他。 江流痛苦呻|吟一声。高中的故事,他现在还没记忆。可看殷澳淇的口述,江流觉得他辜负了她。江流站不住,软软后退,瘫坐在沙发上。 那个傻到家的丫头,到底是在脑子里藏了多少年的往事。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怎么能值得她心心念念许多年。 更何况,江流清楚记得,他只是嘴上说说,后来从未再去过孤儿院,找过那个白腻腻软乎乎的小丫头。原来自小就注定的,他欠她许多。 继续看下去,是有关她三重人格的记录。诊断结果表明,是后天原因形成的。童年创伤,欺凌阴影,加上本人的柔弱,反抗无效后,心理扭曲,进而分裂。催生出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以求自保。 隐性层面的,是她渴望那样的人生。 治疗方案中并没有确切根治的疗法,只能保持三种人格的和谐相处。只要副人格没有长时间占据身体意识,主人格就会安全。否则,所有的人格都会挣扎,试图强行占据身体意识,届时,身体会极度容易疲累,精神不济。 人格挣扎的最终结果,要么神经紊乱,要么只有一种人格存活下来。而这个人,也就不算是完整的自己了。 所以必须要给病人足够安全稳定的环境,让她感受不到危险,不会因为受刺激而造成人格争执。 外面断续出现喧闹之声,还夹杂着一些谩骂。安静的楼层瞬间变得嘈杂,隐约间好像有人在骂江崇。 江流把文件放回原处,出去看情况。走廊里五个警察按住一个满身纹身的男人,男人嘴里骂咧咧不干净,说江崇是庸医,把精神病人当成正常人。 江崇温文尔雅微笑,并未将那骂声放在耳中。 又硬闯进来几个中年人,其中一个妇女凶神恶煞地嚷嚷道:“我这儿子自小就是个神经病,见人就喊爹。前天他精神病犯了,不小心掐死了一对双胞胎,你们为了让他坐牢枪毙非说他脑子正常,还讲不讲王法了!两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凭什么要我儿子用三十多岁的命去赔!”蛮横愚昧,态度十分猖獗。 江崇出声道:“张先生精神健康,智力正常,独立意识清晰,属于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 妇女扑上来就要打江崇,一位警察赶紧拦住,那妇女上去就咬警察胳膊。另外几个家属趁乱扯住俩警察,尖叫道:“全新,快跑啊!” 场面失控,混乱不堪,研究所里的保安也上来帮忙摁住犯人张全新。警察怒吼道:“阻挠办案帮助犯人逃脱,都要负刑事责任,你们全家都想坐牢吗?”闹事的家属一计不成,不敢再上前,眼睁睁看着张全新被带走。 江崇让人整理下走廊,转身对江流说:“进去说。” 那个妇女在混乱中悄悄站到江崇身后,在江崇转身时,她突然从裤兜里拿出一把小水果刀,对着江崇的后心捅过去,“我杀了你这个挨千刀的。” 两人距离极近,一刀下去足以把江崇后背捅个窟窿。 电光石火,江流精准捏住妇女手腕,力量刚猛迅速,一看便知是经受了高强度的训练。江流用力一拧,瞬间拧断她胳膊。 惨叫声平地而起,江流眉目冷淡,声音低沉,“杀人偿命,你儿子该死。” 他收回手,恢复冷肃模样,随着江崇进办公室。 走廊中间电梯门开,一位助理领着殷澳淇出来,“我们江医生现在正忙。殷小姐您没有预约,但您曾经是江医生的患者,所以就请在休息室里等候,如果江医生得空,您就进去行吗?” 殷澳淇点头。她夜间总是做一些混乱的梦,梦里有三个模样相同的人在吵架,吵得她脑仁疼。她觉得有必要来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26 江崇办公室内, 光线柔和。 唤醒江流被迫沉睡的记忆很简单,尤其这段记忆还是江崇引导他忘记的。 房间静谧, 江流平缓躺着, 眼底有青色, 他精神压力太大, 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在江崇的帮助下,江流忽而心平气和,难得安稳地睡着了。 似乎做了梦,又好像什么都没梦见。耳边水流潺潺, 风声柔软,江流陷入昏沉的记忆中。 再醒来,他很沉默。 原来高中时他曾误会的许多事情,都真的是误会。 若不是看过殷澳淇的口述记录,只怕现在想起来了, 还觉得是芥蒂。 江崇看看时间, 刚过去一个小时,他打开门,对江流说:“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助理从侧间出来, 告诉江崇道:“殷小姐来了, 在隔壁等您。” “谁?”江崇突然顿住, 向来平和的表情变得诧异。 “殷澳淇殷小姐啊, 您以前的病人。没预约, 刚才突然过来的, 找您呢。” 空间突然寂静, 似乎有风声喧嚣过耳。 江流横冲直撞跑出去,身形踉踉跄跄,却在休息室门前骤然冷静。他站着,双手按住门把,那门把似有千钧力道,他就是打不开。 一种怯意,自心底渗出来,他浑身哆嗦,手脚冰凉。多少个日夜来的朝思暮想,就在一门之隔的那边,他反倒是不敢了,多迫切,又多害怕,害怕又是空梦一场。 挣扎几分钟后,江流缓缓按下门把。 咔嗒,门开了。 透明茶几上,富贵竹翠绿欲滴,白色纱帘漏出一地阳光。 那个姑娘,窝在暖橘色的布艺沙发里,安稳熟睡。她眉眼带倦,姿仪安宁。手臂斜斜落下,指尖微垂,很是随意。 过的好,也过的不好。 江流高大的身体在沙发前慢慢蹲下,蹲下,还是不够近,他双膝弯曲,跪在地毯上。以便能够细细凝望她每一寸肌肤,看清她一千多个日夜里的波澜壮阔。 明河可望不可亲,愿得乘槎一问津。 那个姑娘啊,是万千星河,是遥远神话,是百刚绕指的温柔乡,而他身陷苍茫海域,无槎可借,无津可问,亦无药可解。 他眼中波浪滔天,似要吞没所有的理智。可是这个时候要什么该死的理智呢?殷澳淇回来了,就在他眼前,安静地睡着。只要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甚至能够紧紧抱住她。百转千回的梦境,在他眼前成真。 他心悸,紧张到突然可怜。 温热的气息扑在殷澳淇唇上,她感受到灼人的凝视,她睫毛抖动,慢慢醒过来。 睡眼惺忪,眼底有小小的毛躁。 殷澳淇似乎没反应过来,凝眉,眼睛眨了好几下,才清醒,“是你?”她的声音依旧那样绵长,好听到杀人无形。 “淇淇”江流声音发颤,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他度日如年,恨不得能把梦里的人生生拖出来,闷头死在她怀里。而当他看见真实的她时,他反倒感受到一种罕见的平静。平静得有些悲怆。 曾经的江小爷啊,多么肆无忌惮没心没肺。眼高于顶,从来都不知道寸寸相思的滋味儿。可是他遇见了一个姑娘,看一眼,好似久别重逢,无端沉沦。 可是后来,所有的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在她失踪的那一刻,都随风远去了。此后,再见江流,再不是翩翩少年郎。 他长大了,成熟了,能够为她披荆斩棘了。 天大的委屈,都不值一提。 都不必提。 江流伸手,小心翼翼接近她,眼神脆弱,生怕殷澳淇一个转身,就不见了。他伸过手,碰到她的衣服,有些凉。再伸,碰到她温热的胳膊。 刹那间,江流神魂颠倒,放肆铺天而来,他拼尽力气抱住她。 恨不得勒断她根根肋骨,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恨不得,就这样眩晕到窒息而亡。 天呐,是她啊。 江流脑袋埋在殷澳淇怀里,闭眼间,湿润一片。 犹如孩童。 殷澳淇愣住,她呼吸困难,用力掰开江流的头,不悦道:“松开。” 江流眼睫毛湿润润,眼睛又清又深沉,他不舍得撒手,就是不丢。可是他看到殷澳淇面上的不耐烦,他害怕惹她不开心,只好一点一点撒手。 殷澳淇撩开头发,站起来,要走。 江流慌忙起身,紧紧拽住殷澳淇胳膊,“你去哪儿?” 殷澳淇眼神清淡,“别缠着我。” “你不能走。”江流说,态度在那一瞬间有些执拗,而后陡转成祈求,“你别走好吗。” 殷澳淇手臂灵巧一翻转,摆脱江流。她对门口的江崇道:“头疼,精神不济。” 江崇说:“你跟我来。” 殷澳淇进去,江流也硬是闯了进去。明知赶不走他,殷澳淇也懒得理会。 江崇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便发现殷澳淇的情况很严重。她长期处于副人格状态之下,以至于主人格和其他副人格产生排斥反抗。 现在她的精神正遭受三种力量的撕扯,一个不慎,就可能失去意识。 江流严肃问道:“主人格为什么一直不出现?” 江崇奇怪看看殷澳淇,直言不讳道:“被压制了。应该是有人强行逼迫目前这个人格占据身体和意识。” 江流咬牙切齿:“谢冬黎!”他问殷澳淇:“你是被他带走了?” 殷澳淇回答:“嗯。” 江流又问:“一直在他身边?” 殷澳淇:“嗯。” “他对你做了什么?” “教我格斗。” “他怎么会放你走?” 殷澳淇冷冷一眼扫过去,不再回答江流的无聊问题。 江流生气,偏偏又不能怎么着殷澳淇。他恨不得捉住殷澳淇的手,咬上一口,但真做了,又要舍不得。 只能闷头气气。 江崇不语,他觉得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侄子情绪波动的样子了,见他生气激动,江崇觉得挺好。好歹还有人情味儿。 殷澳淇真是讨厌死了这磨人的头疼病,她问江崇道:“所以,怎么办?” “三种人格恢复正常就行。”言外之意是让现在的副人格暂时消失。 殷澳淇拒绝,主人格感情太充沛,对谁都好的不得了,又不懂得拒绝,一点都不好。另一个副人格纯粹是妖祸人的,出来也是捣乱。所以殷澳淇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不怎么愿意消失。 江崇发现这个人格已经有了独立意识,严肃道:“如果你一直强行占据身体的话,身体可能会崩溃。” “不行!”江流出声,“不能崩溃。”那态度真是比殷澳淇还要关心她自己。 殷澳淇冷笑道:“幼稚。”才觉得这男人成熟许多,怎么突然间又退化了? 江崇解释道:“她没办法做到把身体归还给主人格。”这需要时间,也需要有人不断引导,以求唤醒主人格。短时间内,是没办法了。 殷澳淇要去找谢冬黎算账,江流哪里肯放她走。他硬是扯住殷澳淇,“你不能找他。”他牢牢拉住殷澳淇,生怕她走了,“我帮你。” “帮我消失吗?”殷澳淇反问,咄咄逼人道:“我就是看不惯小白猫因为你而变得可怜兮兮,小白猫喜欢你,不代表我喜欢你。我乐意占据这个身体,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放开我。” 江流默默听完这些话,也当真放开她。殷澳淇甩甩手臂,要走。突然后背有风,殷澳淇本能躲闪,却看见江流一双果断的眼睛,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流缚住双手扛在肩上。 江小爷霸气测漏,直接把殷澳淇扛进电梯。他手臂强健有力,禁锢住殷澳淇,竟然使她难以撼动分毫。那种霸道的力量,足以和谢冬黎平分秋色。 “你听话一点。”江流压抑地说:“无论如何,我不许你从我身边走掉。” 殷澳淇挣扎半天,也没能从江流手中挣脱开来。这时她才意识到,这个她一直觉得孱弱的娇贵少爷,早已经脱胎换骨。之前一直没有动手,是因为没有惹怒他。 似乎这个样子的江流,也喜人。 电梯门开,江流反剪住殷澳淇双手,推着她后背往前走。 一直心念又求之不得的触碰,在此刻显得有些无奈。 江流单手开门车,将殷澳淇放在副驾驶上,又给她扣上安全带。“我开车,你不要乱动。”他眸色温和,语气也软了许多。 殷澳淇也就任由他去。 江流开车,他唇轻抿,目视前方,会在间隙时间里看着殷澳淇。殷澳淇闭眼假寐,完全不受江流目光干扰。只是不经意间,殷澳淇脑中会跳出当初那个跳脱的江小爷。咋咋呼呼,脾气也大,娇惯得厉害。 挺有意思的。 殷澳淇饶有兴趣偏头看过去,现在的江流,严肃正经的很,哪里还有当初机灵嚣张的模样呢? 真想惹恼他。 依旧是回那个别墅,一别三年,江流都不敢在这里待,不然总会被噩梦缠身。 进了大厅,江流把一个黑色手环扣在了殷澳淇手腕上,很贴合皮肤,除非断臂,否则摘不下来。这是江流特意新安装的,只要殷澳淇踏出别墅一步,就会有警报响起。就算殷澳淇逃走,也会被追踪定位。 江流果断给殷澳淇扣好手环,抱歉道:“对不起,我是害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27 两相对, 各自无语。 江流觉得烦闷,他出了房间, 坐在凉亭里抽烟。一边手上打字飞快。 找到人, 还把人给强行困在了身边, 可是接下来呢?该怎么办?凶巴巴冷冰冰的殷澳淇, 真是让人头疼。 江凝发来消息:我记得你以前挺厚脸皮的。 啊?对啊! 恶人自有恶人磨。高冷就怕厚脸皮。 不然就无赖一些吧,江流想着,一拍手,大丈夫能屈能伸, 就这么定了。 臭不要脸的江小爷瞬间回来,眉开眼笑的可讨人喜欢了。他回到房间,从冰箱里找出食材,卷起衬衫袖子,准备做饭。 煎炸煸炒样样精通, 江流做起菜来行云流水, 颇有大厨风范。不多时香味儿飘出来,江流盛好粥,摆过餐具, 上去叫殷澳淇。 门没关, 房间里有轻音乐, 殷澳淇在灰蓝色地毯上, 一字马造型摆的好看。 江流愣住, 移不开眼。 殷澳淇腰身柔软下沉, 轻轻一扭, 趴在地上,双手手臂线延展的优美修长。她见江流不说话,问道:“吃饭是吗?” 江流点头,支支吾吾地说:“嗯,对,你好了就下来吧。”他久久停留,看着殷澳淇。直到殷澳淇动作结束,披了披肩先走下去,他才摸摸鼻子,跟着下楼。 荤素搭配的五色菜肴,光看着就食欲大开。江流给殷澳淇盛好山药粥,递上勺子,“只一点的甜味儿,你尝尝。” 殷澳淇摇头,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竹笋送进嘴里。一嚼,鲜嫩多汁,脆爽酸辣,正合她意,于是忍不住多吃了几片。江流再次把山药粥推到殷澳淇跟前儿,“就尝一口。” 温和的态度,不紧不慢的恳求,此刻的江流,和之前的截然不同。 想来是因为竹笋味美,而江流又分外没脾气。殷澳淇便舀一勺粥,尝尝,软糯带了香,微微的甘甜丝毫不破坏山药的口感,甚至和菜一起吃也不觉得冲突。 殷澳淇意外,没想到江流厨艺如此精湛。难得对江流说一句好话:“挺不错。” 得了夸赞,江流嘴巴只咧咧,想笑,却不敢太放肆,低头打哈哈,“你喜欢就好。”语气中很玄妙地带了羞涩。他坐到殷澳淇对面,开吃起来。其间江流会主动给殷澳淇夹菜,可能是饭菜口味十分契合殷澳淇,她也没拒绝,随意吃起来。 饭后江流主动收碗,有些笨手笨脚。 殷澳淇好奇打量他,忍不住问道:“手艺挺好,怎么不会刷碗?” “吃太饱,撑到了。”江流自我调侃道,低头刷碗,龙头水哗啦,他有些走神。 当初笨的连一道简单的菜都做不好,还得让心情低落的小白猫辛苦做饭,江流心中有愧啊。他基本每天都会做一道菜,让江凝或者李阿姨试吃,但凡有一点瑕疵,他就会重做。做得成功他会开心,但欣喜过后又是落寞,小白猫不在,再好吃又有什么意义? 满桌子的菜,他总是吃得很少。李阿姨收拾餐桌的时候,会心疼这突然懂事的孩子。沉默寡言又不苟言笑,没了当初傻乎乎的样子。 费了一会儿时间才把餐厅收拾好,江流擦擦手,揉揉肩,觉得刷碗真累。回身,殷澳淇正在低头看平板。江流走近,看到自己的网上资料。说他杀伐果断运筹帷幄,产业从美食城扩张到房地产甚至是海洋资源开发。旗下的轻奢品足以和国际大牌一较高低,风头无限。 种种事迹,一一剖析。 江流都怀疑这说的不是他,哪里冷酷无情六亲不认了,收购企业还要看人吗?身家过亿不还是会遇到资金周转不开的情况?建一座海上资源站就十几个亿,他也需要钱的,前提还得是有关部门允许他折腾。 这些人说的,好像他的钱是大风吹来的一样。 有八卦帖子说江流面瘫,除了一脸严肃样子,压根不会其他表情。江流腹诽,心上人都不见了,能笑得出来? 他越看越觉得的气气,看都把他说成阎罗王了。 殷澳淇有意引导他看,还专门让他看乱八七糟的帖子。江流脸都黑了,抢了平板,一板一眼澄清道:“我很正常,没有任何男性疾病!” 忽而逗笑殷澳淇。春风化雨似的,消融她脸上薄情的冷和淡漠的傲。 真好看,江流欢喜,他说道:“明天星辰过来,他一直都挺挂念你的。到时候给你父母通个视频吧。” “没必要。”殷澳淇说,她笑容消失,起身走开。 江流巴巴跟着,看殷澳淇进房间了,他非要进去,“毕竟是一家人,你得见。”不然小白猫回来了,知道后铁定会懊恼愧疚一大堆的。 江流扳住门,非要殷澳淇同意,并且态度还得好,尤其对殷星辰。他当然不会强硬要求殷澳淇,一张清俊朗润的脸摆出央求的神情,啊,嘴巴还悄悄撅起来了。这一撅,江流成熟理智的人设突然间就碎的稀里哗啦。 殷澳淇没见过这么可怜兮兮的缠人精,想要揍他。 可偏偏这男人力量远胜于她,不来硬的,就软磨着,殷澳淇粗粗喘气:“答应了,你赶紧消失。”她没由来地在心里不爽谢冬黎,教她三年真是浪费她大好时光。一个江流就把她拿捏住,谢冬黎白教了。 江流这家伙缠磨死人。 见殷澳淇答应了,江流立马撒手,笑道:“那就好。”立马不再打扰她,走了。 各种火候真是掌握的精准无比。 清晨,江流手机突然响起警报,他慌张起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出去。他满心惊骇,嗓子眼都是惶恐。他以为殷澳淇要趁他睡觉时逃走,却看见殷澳淇悠闲依靠在大门外面,正等江流过来。 江流气喘吁吁,紧张问道:“你干什么?” 殷澳淇看看手环,无所谓道:“看看它有没有用。” “殷澳淇!”江流恼火叫道,他生气了。他伸手去拽殷澳淇,看着像是兴师问罪,却不料手臂一圈,把那个作恶的小蝎子搂进怀里,颤抖着收紧,恨不得贴得严丝合缝。 “你别这样吓我。”江流把脸埋在殷澳淇肩头,长久呼吸后,受伤地说道:“怎样都行,就是别离开我。” 他不在意受到殷澳淇的愚弄,可他忍受不了这样的玩笑。直到此刻,江流的心脏都是剧烈抖动的。 殷澳淇凝眸不语,看着江流赤脚站在鹅卵石上,说道:“好。”算是答应江流。 她为他,变得自愿妥协。 “淇淇。”熹微晨光里,谢冬黎悠悠走过来。他亲昵叫她,好似爱人。 江流下意识把殷澳淇搂更紧,死都不撒手的作派。 谢冬黎站在两人面前,微笑道:“该回去了,淇淇。” 这句话像是开关,打开了江流脆弱暴躁的神经。江流把殷澳淇拉到身后,严密挡住,“你休想!”火|药迸溅,他寸步不让,手掌却温柔有力握住殷澳淇的。 殷澳淇看见江流后背冒出来的涔涔冷汗,他衣服凌乱,脚底隐隐的有血迹,应该是被什么划伤了。只是因为她一个无聊玩闹。 殷澳淇叹口气,犹如无情的修罗动了恻隐之心。她对谢冬黎说:“你已经耗我三年,并且给了我自由。”未遇见江流之前,她对谢冬黎也算顺从,毕竟他亲手教了她。可仅仅是不到一天时间,江流就击碎了谢冬黎给她的好感。 江流莽撞冲动,有种奋不顾身的孤勇,让她感受到鲜活的生命和俗世烟火的欢喜。 这些,是谢冬黎给不了的。 殷澳淇选择留下。 江流的心,简直要跳到癫狂爆炸。 他疑心自己在做梦,在妄想。可紧张过度的神经疼痛提醒他,这些都是真实不虚的。后来的对话,江流完全没有听到。他迷惑困顿看着殷澳淇,这个最冰冷的人格,正认真严肃地拒绝谢冬黎,要求留在这里。 谢冬黎几乎要直接抢人,殷澳淇一个侧身躲到江流后面。江流几乎是瞬间爆发,强势推开谢冬黎,连带着一拳抡歪他的脸,谢冬黎嘴里有了血。 强大的,足以给人安全感的江流。活色生香。 谢冬黎显得狼狈,他阴沉上前,就要和江流动手。徐冉突然下车拉住谢冬黎,“老板,您流血了,必须处理!”谢冬黎听不进去,他眼前昏暗,要推开徐冉。徐冉就是不让,“您会死的,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一语惊醒谢冬黎,他顾不得许多,赶紧上车,看来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担心。 车子驶远,江流才敢松懈,他轻声问殷澳淇:“饿了吗?我给你做早饭。”仿佛刚才的事情对他来说不过尔尔。 有些情绪,闷在心底,是壮阔波澜,说出来,反倒平白如水不值一提。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殷澳淇说,又不住地看一下江流的脚,“肉真嫩。” 江流傻笑,“没事没事,包扎一下就好。”他动脚,哦呦,疼疼疼疼。 心落进肚子里了,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口。江流呲牙咧嘴,一瘸一拐走进大厅,赶紧清洗包扎。 完事了立即要做饭,生怕饿到殷澳淇。 殷澳淇冷漠看他:“懒得吃,别叫我。”说着扔给江流一袋全麦吐司和一罐纯奶,不咸不淡说:“补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28 江流傻愣愣, 似乎没反应过来殷澳淇的意思。他拆开面包纸袋,咬一口, 咦, 还挺好吃的。江流寻思着殷澳淇刚才的举动不正常, 她整个人也怪怪的。 大长腿跷在沙发上, 猛然松闲下来,他骨头缝里都是懒散。能请吃坐喝,谁愿意工作。正享受着无人打扰的时光,李雯朵的电话就突突过来了。 “喂, 江流哥,你把微博炸了,啊不对,你把网络都炸了。哦吼吼吼,威武霸气大总裁。” 江流:“???”这妮子发什么神经? 李雯朵啧嘴, “任菲菲啊, 嚣张跋扈耍大牌,结果您老人家一巴掌把她拍死在地上,还抠都抠不出来。还有那个双胞胎杀人案, 视频在网上疯传, 啊, 江流哥你真是帅爆了。我哥说你们集团的所有股票都火箭般上涨呢。” 江流没抓住重点, 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淇淇看见了没。” 李雯朵听得耳根子都发酸, “飘了啊, 哎我哥说去找你呢, 要带什么吗?” “嗯,两个冻乳酪蛋糕,再买几斤樱桃。”江流挠挠鼻尖,自个儿傻乐起来,高中那会儿,小丫头可喜欢这两样了。 闲着没事,江流开始鼓捣起来。殷澳淇本身就不爱热闹,能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天都不着急。江流看小蝎子人格也是个冷清主儿,没什么爱好和活动,他怕小蝎子着急,周全地给她准备了水果沙拉。 江流亲自送上去,顺带把平板也拿过去,调好网页后再按回主页。只要殷澳淇打开,保准能看见那一整页报导他的新闻。 深情正直,武力爆表还英俊多金。看看看看,你身边的男人多闪闪发光,世间独一份。 殷澳淇一看这人,走路都一颠一颠的,还送什么沙拉,撑的是。 “尝尝呗。”江流眯眼笑道,热脸贴上去,一派难缠。 殷澳淇清楚这人的性子,拒绝了他,他能坐地上哭,就接下来。江流试探性地问道:“那个,我在想,你不让我做早饭,是不是藏了其他心思?” 殷澳淇脑中一闪而过江流出血的脚,嘴巴动下,没接话。 江流又说:“我琢磨着吧,你估计是嫌弃我碰了脚的手做饭不干净。” 傻子。 殷澳淇:“嗯。” “人呢,哥,我姐在哪儿啊?”殷星辰咋呼起来,整座别墅里都是他雄浑的嗓音:“人咧,姐,姐啊。” 殷澳淇:“说我不在。” “那不行,这小子见天儿地寻找你呢,知道电线杆子上的寻人启事吗?广告传单下面,估计就有你的照片。”江流开玩笑道:“山沟沟里都翻过,生怕你被拐卖了。” 殷澳淇要关门,江流伸脚挡住,“哎哎,别介,好歹你下去看看。”说着江小爷蛮横闯进去,拽住殷澳淇胳膊不丢,“走吧。”蛮力霸道地将殷澳淇弄下去。 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小白猫。 殷星辰冷不丁见到姐姐,眼眶立马红肿起来,瘪瘪嘴,毛头小子愣是没忍住,留下两滴不轻弹的眼泪。殷澳淇完全没有表示,江流急了,捏捏她的手。 殷澳淇突然觉得无趣,可是江流忽而叹气。这人对她一直都是没脾气的,现在竟然有些情绪。倒不是生气,而是一种失落。 手机在响,江流接听,他只是听着,最后才说:“嗯,你签字就行,决定不了的找江董事,我姐能代表我。” 谈到公事,江流由内而外散发着认真严肃,无端端的吸引人。殷澳淇看他,如同看一座待发掘的宝库。江流见殷澳淇盯着他瞧,谈公事的气势突然就散了,用平常口气道:“你父母不知道你失踪三年。” 殷澳淇疑惑,江流简单解释道:“没找到容貌像你的,不过找了一个身材和你相似的模特,旗下美妆公司的首席化妆师按你的照片化妆。星辰打掩护,视频之中,也勉强糊弄过去。” 江流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动动嘴,没说出来。组织好语言之后才慢吞吞说道:“一直按照小白猫性子来的,你这样,才会被怀疑是假的。” 殷澳淇冷冷一眼,懒搭理江流。最后和殷星辰说了几句话,好在殷星辰知道姐姐三重人格,并不介意她的冷淡。毕竟这人已经活生生站在眼前了。 多少是尴尬的,殷星辰很是想念他内向的姐姐。 不多时李渝杰姗姗而来,他也变得沉稳许多,进来后把蛋糕和樱桃放在案几上,眼睛扫了殷澳淇一眼后便移开,就再没看。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索性洗了一果盘樱桃,摆在茶几上,也不知对谁说道:“新鲜的。”语气满满的都是别扭。 殷澳淇难得有兴趣,她往沙发上一坐,葱白手指捻起晶莹透红的小樱桃,放进嘴里,汁水清凉,酸甜可口。 吃一颗再吃一颗,殷澳淇津津有味。 江流感觉嘴巴里口水不断,忍不住也吃,“嗯好吃,兄弟哪儿买的,赶明儿我也去。” 李渝杰低头笑,漫不经心道:“我也是听说的,刚好你要,就顺道去买了。” 转了小半个城市,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路上跑得快,也没有太迟到。 “好吃,你们快尝尝。”江流一口一个,吃得欢快,转眼果盘空了一半。殷澳淇见他爪子倏忽倏忽,一巴掌拍上去,端起果盘,“自己洗去。” 江流手背泛红,一脸被虐酸爽的无赖模样,“好咧。” 李渝杰眉开眼笑,把蛋糕放到殷澳淇面前,客气说道:“这应该也是阿流要我买给你的。” 殷澳淇吃得满足,脸上也开始出现淡薄的人情味儿。她打开纸盒,闻到浓郁的乳酪奶香,于是对李渝杰道:“多谢。” 江流厚脸皮插话道:“啊不客气不客气。” 李渝杰失笑,瞥见江流脚上纱布,问他怎么搞的。江流笑道:“捉小野猫呢,没留意让猫爪子抓了。” 江流看见殷星辰显得沉默,估计是心情不怎么畅快。就开玩笑道:“我们几个就星辰英语厉害吧,听说参加了什么英语竞赛,拿了一等奖。” 他刻意坐在殷星辰身旁,揽住他肩膀,笑着说:“我高中英语可烂,第一次坐国际航班时,听见欢迎语都是dies and ntlen,&&()thank y一u! 当时真就只听能得懂开头和结尾,不过后来顺溜得很,看外国电影都不带字幕翻译的。” 大家措不及防的沉默。 殷澳淇眉目流转,看出这男人体贴的小心思,于是轻笑,似嘲非嘲道:“傻。” 音轻轻琅琅,有漫不经心的婉转意味。 江流愣住,继而反驳道:“才不傻。” 从玻璃透过的阳光忽而绚烂。 不过也仅是片刻欢愉,李渝杰公司有事,先走,随之殷星辰要进行舞台剧彩排,也走了。临行前还多看几眼殷澳淇,妄想着下一秒他姐姐就变回来了。 结果等待一周后舞台剧完美落幕,他姐也没变回来。 江流身上背负着一个庞大的商业链,休假一周,他就不得清静了。江凝甚至带着刘梦好亲自上门请他们翻云覆雨的大总裁出面,谈下一桩过百亿的海洋开发合同。 刘梦好最近严重休息不足,被江凝带进别墅中时还有些头胀。等她看到所向披靡的江总裁穿了居家短袖,踢踏着拖鞋煲汤的场景时,双目绚烂到炸裂。 连气质都脱胎换骨。 刘梦好结结巴巴,“总总总总裁。” 江流正尝一口排骨汤,觉得鲜美极了,心情也好,便大大方方给刘梦好一个温柔的微笑:“嗯,你怎么来了?” “哦天哪,我听到了什么?”刘梦好一脸迷瞪相,向江凝求助。 江凝耸肩,“你们总裁没魂儿了。”她低了声,问江流:“人呢?” 江流道:“睡了,最近头疼得频繁。” 江凝叹气:“小叔叔都没办法的事情,难办。” 虽然江流现在对江崇客气礼貌了,但还是最听不得姐姐提江崇,于是没好气道:“你少和他见面。” 刘梦好在场,江流也没多说,转移了话题,“印度洋石油开发涉及两个国家,我已经拿到部门许可证,就这两天会去澳大利亚一趟。谈妥了准备在海上待几天,公司的事,你先帮我处理。” 江凝点头,“刘助理和你一起吧。” 不用,江流说:“让她帮你。”而他,自然是带上殷澳淇。必须寸步不离。 澳大利亚方面也基本没什么大问题,政府部门有扶持,江流也不必操心。回来时坐了游轮,慢悠悠渡过苍茫大海。 殷澳淇头疼,总会发毛,谁都不愿意搭理。现在海风吹着,她反倒是舒服不少。如此两天,殷澳淇平静许多。 日光和暖,殷澳淇躺在甲板上吹风晒太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能是最近头疼,她晕晕地梦到童年时被欺负的场景。 自心底而生的恐惧攫住她,她在梦里挣扎着,但醒不过来。 她在梦里也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用枕头直接闷住她的脸。她怎么求救都没有用,呼吸逐渐不顺,她看到无边黑暗。 “啊!”殷澳淇惊悸吓醒,双眼雾蒙蒙又惊慌失措。看见江流焦急拍打她的后背,她扑上去,紧紧抱住江流。 嗓子眼里传出低声啜泣,身体也是瑟瑟发抖的,她脆弱无助地伏在江流肩膀上,可怜小猫一样说道:“阿流,我怕。” 多堪怜的声音和腔调,惹得江流禁不住浑身颤栗。 是小白猫啊。 她苏醒了。 “不怕啊,我在,阿流在呢。”江流也在颤抖,剧烈的兴奋和激动裹挟住他,他软在她身上,却也牢固拥抱她。 只可惜,那一瞬深埋心底的害怕散去后,小白猫又消失了。江流眼前的,依旧是冰冷小蝎子,而且,头疼的更厉害了。 大悲大喜,大喜大悲,折磨煞心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