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之侠骨香》 第1章教主受难 四月春,小满已过枣花落尽,时有惊雷在云间翻腾,间或发出铮劲低吼。花街一角,却是靡靡声浪交汇,一派旖旎。 此处乃风雅楼,但它卖的可不是所谓风雅玩意儿。城里头喜好男色的爷们都晓得,此楼的倌儿乃珍品,就拿一阶次等花倌来说,那也是个个窈窕惹怜,媚在骨里而不显骚气。更别提那珍宝似的三位仙倌了。 占着美人姿色好的优势,这风雅楼近些年在烟花之地独占鳌头,一时间好不气派。 慵懒春日里,人的欲求变得躁动,故眼下这风雅楼的生意比往日更好些。站在门口满脸堆笑的鸨姨,正招呼着三两熟人往楼里请。 屋顶上,淡金的琉璃瓦折射着剔透的光芒,而榆木朱漆大门头顶则悬着黑金匾额,上面笔走龙蛇地题着“风雅楼”三字。这雕梁绣户的建筑自有一股气派味道在,若不是莺莺燕燕之声与香粉艳色,还真不易让人联想到这是一间风月场所。 猝然,一声惊呼传来,“妈妈,宝儿官发疯了!” 一翠羽轻衫的花倌从内室冲出,衣衫凌乱不说,那白皙脸庞上红艳艳的掌掴痕迹就清晰无比,十分狼狈。他万般委屈地哭诉道:“妈妈,前头我伺候宝儿官梳妆,谁料他突然发疯,掴了我不说,还把我赶出了门,嚣张得很” 鸨姨听此脸色一变,忙给几位讶异的客人赔笑,后转头对这花倌说:“竟然这样不安生!走,澜儿带我去看看他发的是什么疯!” 说罢,两人一道气冲冲地朝内室走去,留下两位姣花照水的小倌招呼客人。 这个鸨姨名唤殷华儿,年纪略大,却仍生的明艳动人。那一头翠饰随步伐摇动起来,羽扇也不快不慢地在雪白胸脯前扇动着。眼下,正是一副柳眉倒竖c杏眼圆睁的凶狠模样。 也难为这殷华儿了,她生为风雅楼中的唯一女人,要管教这一楼的男人,做事不雷厉风行点怎可以? 几对在雅间门口就开始纠缠低吟的男男,瞥见殷华儿这气焰,就料想到今次定有人要倒了大霉的。 果不其然,殷华儿又招来虎背熊腰的三位打手,在一厢房门外停下,厉声道:“澜儿,把门拉开!” 那前头还哭哭啼啼的花倌凭着鸨姨这气势,不禁也嚣张了些,走到门前就将那雕刻着朵朵含苞鲜花的门拉开,一时间,里头的动静都被来人瞅得清清楚楚。 只见散乱的金钗银饰扑了满桌,一些香粉胭脂也被糟蹋得零落,而几只茶杯难逃粉身碎骨之下场,破损的青瓷身子和丹色茶水一道弄污了地板。 而这罪魁祸首正端坐在雕花桃木椅上,紧皱着眉头似在思忖着什么。 此人鬓如刀裁c面若桃瓣,艳色华衣裹身,逶迤拖地的红色水仙散花裙下露出白皙的两只脚。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了个髻,却自有一番风流雅致。虽不施粉黛,但朱唇不点即红且蛾眉乌深,叫人心中不禁有了丝波动。 此刻,他的一双凤眼中有寒星迸射,而身躯凛凛就如貔貅临座。 只见他素手轻扬,捻指似在作武诀却不成,于是眉间的隐恨与傲然之色渐深,与此同时,心下的鼓噪升起,但他不动声色地将愤怒和焦躁给掩埋,只是冷淡地看向几个不速之客。 殷华儿见惯了各式不听话的男人,却从未见过这样冷淡与不屑的表情。她怒火大涨,叉腰喝斥道:“宝儿官!你好大胆子,竟弄伤我澜儿!” 说着,她朝打手一挥手,命令道:“捉下这不知好歹的男人!” 三大五粗的打手听令上前,毫不怜香惜玉地将这人按住,几下就将毫无反抗能力的男人给制服,简单粗暴且手脚利索。 “不知好歹?”男人不怒反笑,被人按住却仍戏谑道,“从来都是我这样教训人,眼下真是一报还一报,啧啧。” 这话,多半是在自嘲。 当初,自己得知曲洋为刘正风而决计隐退后,便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后来,发现杨莲亭与女人夜夜纵淫之时,他也曾将这句话砸在了男人的脸上。 不知好歹,好一个不知好歹啊! 殷华儿虽然不晓得个中意思,却被那不屑的眼神彻底激怒,一时间气急败坏,羽扇一挥就赏了美人一耳光,道:“你找死!” “你这厮!我把你救起来,你就这样报答我?”殷华儿捏住眦目欲裂之人的下巴,把玩道:“今天你不卖也得卖!再装疯我就牵条大黄狗来破了你的瓜,再赏给那些流氓!叫你再狂!” 言语之恶毒,连一旁的打手都不禁为这美人捏了一把汗。 可这男人却不受淫威震慑,咧开被扇得肿起的嘴角,坦然一笑,淡淡道:“卖?卖什么?卖肉?好啊,拿刀来,随便来取,刮骨剃肉请随意。” 知道男人这话不过是在揶揄人或者是作拖延,殷华儿只当做是没听见,兀自道:“那时我救下你小命一条,现在,除非你替我赚得黄金万两,否则你就准备老死风雅楼吧!” 黄金万两,谈何容易?不过是这女人要挟人的借口罢了,那男人怎会不知。 但是他却高声道:“行,万两就万两,但是你不考虑先让这些杂碎东西从我身上滚开吗?” 殷华儿还以为男人想通了,忙叫打手从他身上滚开,被松开了桎梏的男人揉揉肩膀,气定神闲地走到桌前坐下,下颚微扬,思忖后却道:“绣花和做账,我都略懂,可否以工来抵” 话音未落,殷华儿听明白了男人的念头,顿时大笑道:“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再者,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应是在意料之中,男人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是眉头更加锁紧了。虽然,表面上仍是冷淡寡欢,但此刻他脑中已是千军万马,如有缠丝绵延。 生前,谁曾料想到他东方不败会有这般下场?是了,他是东方不败,那个“日出东方c唯我不败”的东方不败。 他曾将任我行赶下台,然后踏着反对者的尸骨而高居教主宝座。之前,他凭一绣花针就可顷刻夺命c封喉见血。 但那些都是过去,现在他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江湖,失去了一身武功和一切光辉。眼下他只感到丹田空空,连四肢都变得无力起来,就算是那些熟络的实打招式,竟然也神奇地在脑海中消失,身体仿佛将这些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一报还一报啊还真是。 来到这个江湖的方式说出来很荒谬,但事实的确是这样的。那日他和杨莲亭血溅黑木崖,然后他本应顺应生死轮回,就此空寂而亡c怀恨而终。但天不遂人愿,他竟然再次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不同于自己的时代。 这是一个陌生的c但同样充满了剑影刀光的江湖,这一点,他并不畏惧。 但眼下,莫名地受困于卖肉的烟花之地,这叫东方不败多少感到可笑与无奈,当然,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那是骗人的,毕竟,他可不乐意让狗给咬上几口。 想到这里,他缓缓舒展开眉头,竟然又是笑了。 这次他笑得轻,但那双夺魄双目眯起,像是最深c最难以揣测的潭水,也像是被热血烫化的冰雪。一瞬间,四月的春光几乎一下子都聚在了那张挂着莫测轻笑的容颜上。 打手们也有了一刻的失神。按理说,这样美丽标致的人物,又是这样飞扬睥睨的气息,怎么可能会沦落此地呢。 这阴差阳错之事还要从上个月月初说来。 那次殷华儿去扬州同行那里授课,回来的时候带了三两新货搭载着一艘楼船,驶过一片平静水域时,眼尖的她瞥见在那青阶岸边,有一身着绯衣的人趴在岸上,下半身浸在绿水中,散开的滚金衣边犹如落水的一尾金鱼,艳丽的红色在水中氤氲,叫人移不开眼睛。 而当她叫人停船去细细看了这人的脸后,殷华儿的一颗心就激动澎湃了起来,为何?只因这人生的清艳不俗,比自己楼里的三位仙倌还出彩! 于是殷华儿救下了此人,赏名“宝儿官”,带回楼中,请最好的大夫,服最好的珍药,把这个身体孱弱的人从昏迷中给唤醒,又调养了近一个月,总算把他养得面色红润,可以下床了。 殷华儿都盘算好了,今次把他的初夜给拍卖了,再将这人的艳名给传出去,那么自己这楼里的收入可就又要翻上一番了!于是她趁人身体康复之际,叫澜儿给他梳妆,好带他下楼见见客,可谁料却出了这事! 从不做亏本买卖的殷华儿见男人多般推脱,心中恼怒,对这男人说:“宝儿官!你给我安生点,要不然我真就送你进刑堂了!” 此刑堂非彼刑堂,乃一个漆黑小屋,里头有专门管教不听话倌儿的人,是多少倌儿殒命之处,但这里可从未接收过像宝儿官这样的清倌。 东方不败自知凭自己现在这可笑的身手和空空如也的丹田,根本无法解决一个两个打手,更别说刑堂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了。 他恢复冷脸,皱眉决计着见招拆招但不可以硬相碰。 澜儿取来了一捆麻绳,殷华儿叫仨打手按紧男人,开始细细捆绑起来,待到大功告成后,方才命令打手们松开手然后撤退。 待打手们都走了后,殷华儿对他冷笑一声,眉间藏刀道:“宝儿官,我不管你之前是何人,反正我也查过你家世了,你无名无出这我还是知道的,你若想扯些什么狗屁说辞,可以,跟那些肯买你帐的恩客们说去。”说罢,殷华儿拂袖离开,留下澜儿给他继续梳妆打扮。 澜儿见这先前迁怒自己的男人此刻被捆在地上,顿感一口恶气抒发,拿了手中金钗走向他,笑眯眯道:“大教主,小的来伺候你了!” 接着,那嫩白小手就持着尖尖的钗头,隔着衣料刺入被捆之人的乳首,顿时一阵吃痛声响起。男人细眉蹙起,心中暗道:“今日本座所受的耻辱,他日定叫你们双倍奉还!” 不过,心眼向来小的花倌喜欢淋漓地虐待所谓同僚。 这小花倌持着簪子时浅时深地逗弄着那处,殷红的珠子挤出,男人又痛又羞,将牙根咬紧了些。 厢房外,仍是一派莺歌燕舞,消金窟处人人尽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大侠你好 东方不败是在一片黑暗中转醒的,耳边,一阵春雷轰隆隆作响。 黑色的丝滑缎子蒙在一双秋水瞳仁上,皮肉上还是火辣辣地在作痛,破了皮的薄唇溢出血色,似雪上红梅,倒也有一番惊心动魄之美艳。 他聚神凝想,在脑中盘旋的是一些碎语茫茫的泛黄旧画面。他记得,那时自己和那杨莲亭一道命丧黄泉,却不料独自来到了平行的时空,身处在了这风雅楼的软榻上。 更甚者,自己功力尽失,宛如废人。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发现自己的男物竟完好如初,可谓奇迹。 起初,他下床都无法,自然不作其他打算,只是盘算着待自己功力恢复后逃离此地,但眼下自己的功力还没有恢复半分,这殷华儿就把钱眼凿在自己身上了。 他一时郁火攻心,今日才在那花倌闯进来给自己梳妆时恼怒,掴了这人一掌,却被这小心眼之人告到殷华儿处,叫自己受了奇耻大辱。 前头,那个澜儿心里积攒怨气,先是拿金钗往自己胸口戳,弄些看不大出来却疼到心眼儿里去的伤,后又在自己眼上蒙了块黑缎子,再以言语羞辱自己,方才通体舒爽地开始帮自己梳妆。 那澜儿将被捆住的他搂起,于榆木妆台前拿眉笔细细摆弄,不多时,一方葵状铜镜里衬映出他的如雪白肤c如火红唇,真是端丽无双。 待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澜儿将此人留着妆台前,自己先行出去和老客玩耍了。 可叹这东方不败,前世神教教主,就这样被人捆绑住僵坐着,知自己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理睬,他当然不会作呼救这等蠢事,只是隐忍着。但肢体的僵硬和身上被戳出的痛楚发威,时隐时现的头疼也来添了把火,然后从凳子上摔下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倒地的时候,他距离那些青瓷碎骨只差一个手指头之距,好险。不过,虽没磕到碎片上,但他仍被身体的苦痛和后脑的震荡给拖入了黑暗。 待他醒来,出于眼上的遮布,他所能看到的仍是一片黑暗,被那一声惊雷给怔了一下,他瞬觉得脑中轰鸣,疼痛不已。 等到他终于理清思路后,他倒是觉得复生后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当然,除了自己眼下这处境。 任我行啊任我行,若你知道本座现在这窘境,是否会笑到从你那高座上滚下来啊? 令狐冲,你大概也是会跟着笑的吧? 东方不败暗自腹诽,却没有丝毫自贬的意味,只不过脑海中突然想到那任我行若从座位上滚下,定是很滑稽的。只可惜,就算这样滑稽的事真发生了,他也是看不到了。 “坏事不可做绝”—这话,年幼时候曾有人如是告诉自己,但是他东方不败似乎是更喜欢另一句话。 “所有伟大都需要恶毒来成全”—这个才是箴言。 东方不败头枕在地上,冰冷的触感倒是缓和了他的一阵头疼,之后,他的劫数就找上门来了。 轻喘着等待来接自己出房的花倌。因双瞳失了光,耳朵变得分外敏感,静候着那推门的声响。 等了许久,并无门被拉开的响动,他蹬蹬腿,正欲试着自己起身。说时迟那时快!一高大人影破窗而入,顺势在地上滚了一遭,然后竟和这躺在地上的东方不败撞到了一起。 这是个不请自来的男人。 此人愣神片刻,利索地抽出袖中剑抵住了身边的温软身子,低声威胁道:“不准出声!” 东方不败顿觉好玩,看来自己不仅面临被嫖的危险,还要一怪人威胁了生命!真是祸不单行。 他冷冷笑道:“你这是在命令本座吗?”言语中,不知为何,他习惯性脱口而出了那个自称。 “本座?”男人用结实的胳膊勒住他修长的颈子,重复了一遍后,却是轻笑了出来,“那我就是寡人!”属于男人的雄性气息满满地喷在了东方不败的耳根上,柔软白皙的耳后渐渐熏红,染上了暧昧的粉色。 此人年纪约莫二十,身长玉立,生的爽朗清举,剑眉星目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之英气。身上淡淡的汗渍和血气混合却不觉刺鼻,让人不禁赞叹年轻强健的美好。 只可惜,眼下他所做的事可就不那么侠义了。 他一手勒住东方不败的细颈,一手捂住自己腹部的流血创口,道:“我被奸贼所追,你暂且容我在你这厢房中避一避,事后自当报答!” 东方不败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闷声道:“你可知这是哪里?” 被这么一问,这男人心头绷紧,英眉间顿露狐疑之情,他将勒紧的胳膊松开了些,低声问道:“何处?” 昨夜他不幸中那慕容小人的毒招,饮下七日断肠散后被一帮猢狲追了一夜,把他直直逼到这花街上,身受重伤的男人不觉其他,就趁这群猢狲小人失神之际,翻身跃入一间窗子,这才上演了他威逼东方不败的戏码。 说来忏愧,他年少成名,四岁习本家内功,十岁时便能耍一把刃如秋霜之好剑,而十七岁则就在独公子的宴会上斩杀数十东瀛刺客,从此声名大噪,好不光辉,但他对这男女抑或同性间的风月事,一窍不通,连对这有名的风雅楼都无半点认知。 东方不败愣了一下,心中不解与讶异,本是随口问问,却没想这男人竟连此楼都不晓得,遂有了一丝好玩之心,开口戏谑道:“你这样的无知纯良,还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被东方不败这么一嘲讽,男人气恼,将胳膊勒紧,轻声呵斥道:“你这人,揶揄我作甚?” 东方不败嗤之以鼻,身子在男人怀中开始扭动起来。 男人从小痴心武学,哪里有如此软玉温香抱满怀的经验,而现在自己怀中人又偏偏是一位藕臂柳腰的旖旎之人,呼吸着这吐气若兰之鼻息,就算他再痴,也还是难免产生了一些属于男人的不适。 “别动!”男人额下滴落汗珠,不知是因为腹部伤口难忍还是其他,他咬牙道:“你且听话,若我成功躲过此劫,你大可随意使唤我!” 言罢,他一把将怀中的躯体推开,也不管他身子被绳索束缚,就自个儿滚到了精雕牙床下,藏了个滴水不漏。 适逢其时,那久久未曾有动静的门在那男人藏好后竟被推开,从外头走进来两个花倌,将狼狈倒在地上的东方不败扶起,给他灌了迷药,又解了绳索和黑缎子,接着就开始换衣,顺道重整了妆容。 男人躲在床下,见那被褪下的轻柔曼纱堆在地上,后又瞅见一双羊脂玉颈瓶一般的小腿裸出,顿时心中一激,却被自己压下,控制自己不去联想那这小腿之上的春光。 几只柔嫩似女子的手伸出,东方不败身上的衣裳被扒下。 尔后,一袭曼纱裙穿上身,滚边裙角绣着展翅蹁跹的暗金蝴蝶,外罩一件洁白素梅蝉纱,同为红色的封腰上则系了花式的结,称得他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素日见惯了美人的花倌都不禁赞叹起来。 “宝儿官,今日你初次见客,可要安分些才好。”一名唤蝶蕊儿的花倌整理着东方不败的青丝云鬓,好心提醒道,“免得受罪!” 东方不败并没料到有迷药这出,本欲是装顺从再借机出逃的。但被灌了迷药后他竟有些神志不清,连应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躲在闺床下的男人就这么将东方不败的所谓花名给记住了。 “宝儿官?”男人不禁腹诽,心中暗暗念道,“倒也是一个乖巧有意思的名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血衣成双 几位伺候人的花倌将东方不败料理好,毕恭毕敬地退下了,留下那神志模糊的人躺在牙床上,咬牙与药性对抗着不愿受其摆布。 一道红纱垂在床下,若有若无的冷香萦绕鼻端,那隐藏于床下的男人翻了身,刚想起身,却被又一阵推门声音打断动作。 这次进来的正是殷华儿,她笑语连珠地看着那被灌了迷药的男人,道:“这养不熟的货,今夜老娘就把你卖了,免得你落得个赔钱货的下场。” 说罢,她身边三四个小花倌上前,将头疼且犯意识模糊的男人扶起。 东方不败昏昏沉沉间耳边还不时传来殷华儿的呵笑,“端端标致货色!” 又一人声谄媚道:“妈妈,前头闯进来的那几个江湖人都叫你打发了,好生厉害!” 殷华儿得意笑道:“那是,也不看看老娘的本事!” 原来,前头她解决完这宝儿官,后脚就迎上了几个墨色劲装的江湖客,逼问着她此处是否藏匿了一个重伤之人,这殷华儿顿觉自己风雅楼名声受辱,使出浑身招数将这些愣头青给赶了出去,那画面很是精彩。 “啧啧。”殷华儿感叹了一句,“今个儿这日子估计选得不好,要不怎么先是宝儿官犯疯,后是傻愣江湖崽闯楼,真真不是竞拍好日子啊。” “妈妈此言差矣,这不是应了那句话,好事多磨么?”一旁恭恭敬敬的澜儿赔笑道:“这预示着,宝儿官今日可卖出大价钱!这是又要狠赚一笔的预兆啊!” 此话三分假c七分真。这澜儿虽然厌恶这怪脾气冲上天的东方不败,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天人之姿,故他认为此人定能卖出好价钱,但好事多磨之说只是他拿来讨殷华儿欢心有的。 殷华儿笑笑,称赞起澜儿乖巧懂事,携着毫无出手之力的东方不败,下了木质雕花楼梯,准备开始今次的竞拍。 底楼的舞榭歌台上撤下了鼓瑟鸣笛的清倌,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珂玉石头雕琢而成的大桌。 此桌色如白雪,质如玛瑙,神工意匠地雕绘着两只野鸳鸯行乐之春图,其中猥亵艳色之情,不言而喻。 接着,这浑身酥软无力的东方不败就被摆在了大桌上,如一道美味的珍馐般容人肆意欣赏,却不能下口。 一时间,目睹此美景春光的恩客皆倒吸了一口气,大肆用贪婪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c狎玩。 “面若敷粉,眉如墨画,嗔视而有情!”二楼窗边雅座上,一酸气文人见此等美人儿被摆上桌子,不禁用艳词叹到。 殷华儿见满座宾客无不交相称赞这宝儿官的美貌,洋洋得意地扬扬柳叶眉,提着滚边裙摆,踏上了玉阶彤庭,走到这桌前。 她捏住桌上人的尖削而不过分的下巴,高声道:“我家新来的宝儿官,今次来卖处,愿者出价!底钱不限!” 言罢,顿时一片沸反盈天,各恩客皆比划手脚竞相出价,热开了锅。 “两百两!”一肥头阔耳的富商出指叫道。 边上立刻有人不屑地摇头,道:“再加一倍,四百两!” 那边厢,又有一华衣公子哥折扇笑道:“七百两如何?!” 见此火爆场面,殷华儿笑开了花,端起东方不败的脸,逗弄道:“心肝,这次你可帮我赚大了,回头,妈妈疼你啊。” 听此,昏昏沉沉的东方不败还是心中一阵恶寒,顿觉一股恶心感翻涌,面色越发红润惹怜,令在座的恩客无不为之癫狂。 “一千两,够吗?”一句低沉的话语响起,众人停下了喧嚣,忙转头对准了那叫价的雪衣公子,只见那公子丰姿秀美,浩浩然不失儒雅,只是唇边停驻了一丝阴气。 他衣袖轻动,极为风雅地出手比划了一个指头,淡淡然出了个天价。 一眼尖之人瞥见了这公子的腰间之玉笛,只见这玉笛红髓清底,兀自冒着一股烈气,不,那是隐藏得极好的杀气!接着就有人惊呼出声,“慕容成双!” 什么,慕容成双!人群顷刻如沸油炸裂,无不被这名号震慑到,连前头还款款微笑的殷华儿都变了脸。 雪衣公子笑笑,抱拳道:“承蒙众位赏识,我今日也来尝尝鲜,想不到却被诸位认出” 虽然他说这话时是笑着的,但在座之人都感到一股极为罕见的压迫力,冷汗顿发。 这慕容成双便是与当今武林新贵赵暖舟齐名之人,人称“血衣成双”。 其喜好雪衣,而性子极为暴戾,常斩杀敌人于无形,而每每皆是一道雪光过后,敌人之血喷满雪衣,才捂住鲜血喷流的伤口,后知后觉地惊恐倒下。 而这雪衣,自然成了血衣。 他的武器,不是枪不是刀,亦不是暗器,只是一把红髓清底玉笛,至于他是如何用这玉笛杀人的,那只有死人和他的心腹知晓。 据江湖八卦笔朱小蔷所言,此人不常亲自动手,多派下人来取命,一年到头亲自杀的人也屈指可数。 有人传言他有严重洁癖,亦有人传言他喜好男色。前者暂且不说,后者则从他今日出入风雅楼中得以验证。 众人一时回味着这慕容成双的传言,想这人今日莫不是为了什么大事件而来,岂是嫖一倌儿那么简单,亦有人联想到前头出现的江湖人,难不成就是这慕容无双的走狗? 但是,没人敢开口质疑,因为没人想见识这“血衣成双”之景。 而此时,躺在大桌上的东方不败则感觉到了火烧火燎的滋味,一股文火自小腹升起,慢慢地将他推入阔别已久的欲情深渊,他尝试着用头撞上这冰冷的大桌以减缓,却不见效果。 变得有些松散的乌丝长发,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他不禁感动悲哀与愤怒,想开口怒吼却发现自己嗓子干哑得厉害,定是这衣物里的曼罗熏香有鬼! 众人见他伸出红舌舔着薄唇,不禁也干渴起来,但无奈这慕容成双已买下此人,只得摇头轻叹,深感可惜与艳羡。 殷华儿愣了些许时候,扯着嗓子叫道:“慕容公子拍得咱宝儿官的处,两位请上绮罗间一尝欢好!” 接着那慕容成双嘴角滑出一丝笑意,飞身从二楼而下,一袭雪衣在半空中翻腾铺展开,道道无形真气流窜,不失遒劲浑然之势,叫人不禁感慨其内力深厚和其颜美如冠玉。 接着,在殷华儿出神间,慕容成双以一股无形真气将她荡开,跌至玉阶下,那女人的鲜绿罗裙翻开,好不狼狈!但她生平第一次有股大限将至的恐惧感,故不敢吭一声。 东方不败感到自己疲软的身子腾空,倦倦地抬眼,鸦睫下水银乌丸看向横抱起自己的男人。 只见一张笑眯眯的俊颜贴近了自己,看似温柔实则杀机暗藏地在耳边低声道:“美人儿,叫你尝一下男人的滋味,可好?” 虽然话语猥狎,但经由这温和儒雅声线说出,却不觉放浪。自有一股情调在里头。 男人抱着他笑意满满地上了楼,他无力的手脚垂下,接着一股至纯真气叫他肺部一痛,然后一道血液就从他的嘴角涌出。 “放心。”慕容成双掏出绣兰巾帕,温柔地擦拭起他的嘴角,接着就将那绮罗间的门震开,笑道,“我会尽力弄疼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一触即发 经脉被男人的真气那么一震,东方不败的昏厥感和躁动感也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痛感。 他无力地开阖了薄唇,怒道:“我岂是你可以染指的?你若碰我,必将后悔。” 慕容成双将他放在闺床上,自己则抬头掩面低笑,道:“我说你一个出来卖的还有这等骨气!莫不是情趣吧,碰巧我,很喜欢你这情趣呢!” 此次他派手下影一至影十六来追杀那赵暖舟,没想到这帮废物竟将人给跟丢了,故他亲自出场,虽然没找到那赵暖舟,但他刚好赶上这竞拍,一时玩性大发便参与了进来。 江湖上有许多关于他的传言,其实这传言,漏了那么一条,就是这慕容成双的怪异性癖。 他每次都喜将床伴以极刑折磨至鲜血淋漓,最后赐死。他的那座湖心雅居中就散养了十来个男宠,死了就有新人补上,以纾解他随时的兴致。 练武c造爱,以及和赵暖舟作对,这便是慕容公子目前人生之三大乐趣。 他伸出玉笛,一手扒开身下人的红衫,露出雪色冰肌,以及两粒红豆子。 他淡淡然将自己的玉笛在东方不败的红豆上游移,惹得东方不败一阵急喘,又怒气攻心道:“给我停下!” 慕容成双浅笑,手下却暴戾地将玉笛塞进了东方不败的丹唇皓齿中肆意倒腾,那冰冷的笛身在他温热的口腔里一阵乱捅,令他尝到了更加浓重的血腥气。又流血了呵。 这笛子是被正头插到口里,那柔唇难受地将一节吹孔吞下,喉头咯咯作响,唾沫也无奈地从还沾着血的嘴角溢出,叫人食指大动。 “够烈够味,我喜欢得不得了。”慕容成双在床前坐下,眯起一对桃花眼端详这摇头激烈挣扎的人儿,清风朗月般雅致的脸上有了一丝嗜血的张狂,却并不强烈。 待到那玉笛折磨完了东方不败的口腔,慕容成双便将这笛身抽了出来,一丝丝粘连的带血唾沫被靡靡扯出,他下腹一紧,却仍不动声色地玩弄着东方不败的身子,并不心急着进入。 红衣被扒到下面,只要再那么一寸就可以瞥见些许黑色,但慕容成双有意捉弄他,只是将他的红髓清底笛在他的肋骨和红豆处狎玩,眼生生看着他的豆子立起。 “色。”他喃喃低语,逗弄着左边的红豆,让那笛身的唾液沾上东方不败的身子,画出绝妙的春意图景。 东方不败一阵恶心,却有了些不该有的生理反应,疯狂地摇头大喘,完全散开出云丝乌碧亮泽动人,被褪下的纱衣丝带就在自己身旁,此时他上身不着一寸一缕,干净的肌肤真真似明珠生晕,美玉莹光。饶是阅人无数的慕容成双都不禁低叹此人绝妙! 接着,那玉笛就要往下,撩起更深处的图景 “慕容疯子!”一声意料之外的怒喝如雷炸起,那慕容成双霎时转身,衣袂挥过,一阵凌冽之风尽起!接着一招石破天惊掌就对着从床底突然冒出的人影打去。 细瞧这人影,俊朗无双,高大英气,不是他的死对头赵暖舟还能是谁! 只见这武林新贵赵暖舟怒目圆睁,剑眉拧起,抬手接过这慕容成双的一掌,在悴不及防间将自己的浑厚内力打入,于是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僵持着较量。 最后还是赵暖舟的纯阳内劲略胜一筹,逼得这嚣张的慕容公子一时经脉逆转,生生喷出一口血来! “赵暖舟!”慕容成双冷哼一声笑道:“你中我七日断肠散,非得废七日不可,现在你两日就强行运功破锁!是为何意!” 说着,他抄起那玉笛直直向赵暖舟刺去,那玉笛设计得鬼斧神工,只见慕容公子的大拇指在笛尾一按,刹那,对准赵暖舟的笛头裂开,竟开出了一只生着倒刺的尖刀来! 此刀见过之人都是死人,这九寸之锋虽精小却可斩金截玉,加之上面淬满绝杀阴狠之毒,若无慕容成双的解药,此毒粘上零星便可丧命黄泉,不得翻身。 而其精巧的刀刃在慕容手下从来例不虚发,深可埋骨挑髓。 这剧毒剧阴之器眼见就要刺上了赵暖舟,但这武林新贵也不是吃素的,如鹞子般灵巧闪身,雷霆万钧间化为一个白影突闪到慕容成双身侧,伸手锁喉,同时果断拔出腰间的利刃,就要来一个割喉断脉。 慕容成双惊悸,手中玉笛自然滑落床边。 眼瞅着这赵暖舟占了优势,但下一秒情况又突转。 慕容成双阴笑一声,小尾指一挑,生生戳中赵暖舟腹部的伤口,与此同时,不慌不忙伸手去接那刺来的利刃,笑道:“去你的大侠!也不懂在刀上淬毒!呸!” 确实,看这空手接刃的慕容成双现在满手溢血,若这赵暖舟之前在此刃上淬毒,那么慕容公子起码得弱势一番。 “你!”赵暖舟吃痛,想将利刃更深刺透那只手掌,无奈前头自己强行运功破锁,又生生接了这疯狗的一掌,现在在这千钧一发时刻,竟发不出力气来了。 而那慕容成双将阴狠真气灌在那接住的刃上,以其为媒介,生生将握刀的另一人赵暖舟给吸住了,叫他动弹不得。 慕容成双皎如玉树的白净脸庞顿现嗜血之色,他欢快地将小指深深刺入男人伤口下的血肉,全然不顾自己另一只握刀之手在滴淌而下鲜红的液体。 他挑眉噙笑道:“我说阿舟啊,若你不是色令智昏,再躲上个把时辰,等我完事了再出来,不就小命得保了吗!” “偏偏你个闲人爱管他娘闲事!”说到这里,慕容成双的眉间闪现杀意,将小指戳离,就要动手将一掌拍在赵暖舟天灵盖上,这一掌下去,如来佛也救不了他。 赵暖舟内力无法逼出,额头冒出点点冷汗,又通过那尖刀被这慕容的真气吸住了身体,僵立着而无他法,见凶狠一掌拍下,不禁瞳孔放大,心脏揪紧。 间不容发之际,那慕容成双竟然头一歪,双眼泛白,直直倒在了软榻上! 赵暖舟大惊,却见那方才受尽狎弄之人冷笑着,后将深插到慕容成双身子里的玉笛拔出,道:“我说了,你会后悔。” 气若幽兰,面似桃花,吐出的却是无情冷血的话语。一段万种风情,悉堆眼角,堪称勾魂夺魄。 东方不败擦擦自己嘴角的血渍,又朝那倒下抽搐的慕容成双啐了一口,复转身对赵暖舟说,“既然你让本座免被这畜生咬上一口,本座就不计你先前不敬之罪!” 话毕,赵暖舟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却是冷声道:“你,你竟然是做这个的!”心中不知为何就恼怒起来。 他前头耳听了春意一番,再不知道东方不败在这的风雅楼里是干什么的就有鬼了! 东方不败穿好自己身上的衣衫,面有绯红,正欲开口,却被门外一阵打斗声给吸引了去。 这厢房的窗纸上从外边溅上了血液,一阵剑影刀光后有人破门而入,只见十四位影卫和一众赵家堡里的汉子扭打着一道冲进,见到厢房里的旖旎与血腥并交之景,纷纷或跪下或抱拳行礼! “属下护主来迟!”十四位影卫朝那倒在鸳鸯枕上的慕容成双行礼道。此次他们迟钝赶来,牺牲了两位兄弟。 “少主,我等营救来迟,望恕罪!”另一伙人抱拳向赵暖舟喊道。 这两众汉子在厢房中显得拥挤,那汗味儿真是有些过分浓了。 瘫软在床的慕容无双被东方不败架起,毒刃就抵在心间,他冷笑道:“不准靠近,否则我弄死你们主子!” 这话,明显是对那些影卫说的。 他掂量了,既然这赵暖舟出手救了自己,那么赵暖舟的人定也不会害自己才是,故他眼下站在赵暖舟这边,劫持了这慕容成双。 见这两拨人马,床上仨人顿后知后觉,难怪先前他们在房里动手时没人闯进来,原来这外头也不知何时就打上了! “你这贼人!”影一带头骂道,“放下我们主子!” 那边,赵家堡的几条汉子也发话了,“你们主子作恶多端!活该!” 还不待床上的三人有举动,这两拨人已是剑拔弩张!这小小厢房内的火势,一触即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危机化解 “都他娘的给我住嘴!”苍白着脸的慕容成双嘶哑怒吼,现在他身中自己毒刃上的剧毒,只想着快点脱离这东方不败然后能够保住性命, “丢脸!”他愤愤怒道。 瞬间,这厢房就安静下来,那十四位影卫低头不语,静候主子吩咐。 但几个赵家堡汉子则不吃这一套,继续骂骂咧咧,接着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影卫又要挥手拔刀。 眼见着两拨人就要打起来,东方不败思量着,若他们真打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推测,他们都必有显赫背景才是。 果不其然,一开始沉默的赵暖舟开口了,“今次只是一场无伤大雅之过招,我险胜慕容兄一筹,但并无取其性命之念。” 这取其性命之念,说没有是假的。如果没有两路手下冲进来这一幕,说不定他早解决了这老跟他作对的疯子。 同样的,慕容成双要杀他也是采取不入流的暗杀,所谓明火暗刀。 为何?只因两人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晚锦山庄与赵家堡祖上就淡水交好,若因这两位少主的恩怨而恶化这如履薄冰的所谓友好,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他赵暖舟习惯了慕容疯子的人前儒雅友善,也见识惯了他的绵里藏针c两面三刀,但他目前还不想因为这个人就给赵家堡带来一场无妄之灾。这不值得。 东方不败眼角上挑,将玉笛上的毒刃浅刺入慕容成双的细颈,再深入一些,可以挑断那突突跳跃的动脉,他嘴角轻划,绽开一个漫不经心的笑,素齿朱唇惹人心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手下的慕容成双却已有昏厥之兆。 十四影卫大急,那影一向东方不败和赵暖舟抱拳,扬声道:“此次,我们主子和赵少主过招,不幸败下,心悦诚服,而我等皆看到赵少主除过招外并无其他阴损手脚。” 他这么一说,就表示这慕容成双和赵暖舟不过是很友好地切磋了一场,而将眼下斗得你死我活的现实给撇得干干净净,着实给了双方一个很好的台阶下。 赵暖舟闻此,大笑,道:“如是甚好。” 言罢,他推了推东方不败,耳语道:“顺着台阶下,宝儿官。” 腰间被人戳了一下,东方不败有些敏感地立起了寒毛,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将瘫软的慕容成双推向了那影一,心中暗恼这赵暖舟怎么唤自己这个胡乱取的花名。 慕容公子的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影一宽厚的怀里,那高大俊朗的汉子道了一句“失礼了”便将自己的家主打横抱起,再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瓷瓶,用嘴拔掉那红塞,倒出两粒碧绿丹药,喂慕容成双吃了下去。 影二则对东方不败道:“可否将玉笛归还?”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将玉笛掷出,后被那影二给接住,恭恭敬敬地给捧在了手里。 而那影三则接着道:“此次我等见识了两位主子的精彩过招,先就此告别。” 然后,十四影卫和他们的家主就此离开,赵家堡的汉子正欲伸手拦下,却被赵暖舟一声呵斥停下。 临出门前,那雪衣公子在男人结实的怀里,冷冷嗤笑,道:“办事不利!你今晚别想活了!” 剩下的影卫则为自己的头领感到后门堪忧,心中不禁默哀。 赵家堡的汉子冲上前查看起自己的少主子,一名为赵不换的医师发现自家少主除了腹部有外伤外,其经脉也有些波动,忙探脉后问:“少主你这是强行冲锁?” 看他这样子,明显是种了七日断肠,七日不可发功,现强行运功,实在是大损大忌啊!听此,一干汉子们都露出忧虑之色。 赵暖舟却淡然点头,道:“无碍。” 一旁的东方不败闻此,又恍惚记起先前慕容成双和这赵暖舟过招时也说过类似的话,柳眉顿时皱起,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 赵不换转头打量了这衣衫不整的红衣美人儿,还以为是自己少主惹上的风流债,不禁咂舌,心想自己痴迷武学的少主总算也有了春天。 接着一拳就打醒了他这些小念头,赵暖舟见他目露贼笑地看着这宝儿官,顿时明了他的那点小心思,好笑道:“你这厮又胡思乱想些什么!还不替我疗伤!” 赵不换讪笑,对东方不败说:“还请姑娘下床,空出位来好让我给少主疗伤。” 东方不败闻此便下床,和床边的一堆汉子站在一起看这赵不换为男人疗伤。 只见那赵暖舟脱了亵衣,盘腿屏息端坐,露出身上精实而不显过壮的身子,肌肉分明有力,泛着些微铜光,好一铮铮男儿。 见此,东方不败面色微红。 那赵不换双手合十摩擦片刻,后运气于上,些微波澜于空气中浮动,尔后,双掌瞬间分开,朝赵暖舟健实宽阔的后背拍去。 灌输了一股暖烘烘的真气后,赵不换扣起手指,在那背脊上轻敲了四下,不多不少,准狠地拍开了四处大穴,顿时这赵暖舟后背一痛,心脏揪紧,从喉头中喷出一股黑血来。 “这”东方不败失色,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身边有一汉子忙扯住他的衣袖,扯着大嗓道:“姑娘莫急,不换兄这是在给少主疗伤哩!”说完,余下几个汉子都暧昧地笑了。 这些人,在心中已把眼前这不可多得的美人儿给定位为自己未来的少夫人了。 东方不败见此好气又好笑,这些愣头青怎地跟他们这蠢主子一样,还没意识到这是妓楼吗? 看看也知道现在自己这身份可不是那么光彩的吧!他们却像完全没意识到一样,还管自己叫姑娘,也不想这是倌儿馆,哪来的姑娘! 腹诽间,那赵暖舟一口黑血后缓过气来,面色渐渐红润,而身后的赵不换又输了一会儿真气后便收掌下床,喜道:“少主无碍!不过回堡里还得调养些时日!” 他的脸本就生的圆润,如旭日东升,很是讨喜,现在又露出了大咧咧的笑容,让人看了不禁觉得有些喜感。 但此刻东方不败却是笑不出来。 只见东方不败皓齿抿唇,一对翠眉颦起,眼瞅着赵暖舟缓过来,下意识檀口微张,却欲言又止。 “你可愿跟着我,宝儿官?”男人看看他,英气的眉宇紧皱,嘴唇有些干涸却勾勒出了冷峻的线条,“算是报你藏匿我的恩了。” 东方不败听此,扭头拒绝道:“那不情不愿的恩,在你从床底跳出后就已经报了。”意指他强行运功对那慕容成双出手,救下自己险受糟蹋。 谁想那赵暖舟静默片刻,冷峻道:“那不是为了你,当时换做是任何一人被那疯狗欺负,我都会跳出来。” “你!”东方不败凤眼底流转的光华瞬间有些黯淡,他冷笑一声道:“那还恳请少侠让本座自行这淫窟,就此别过!” 几个赵家汉子听此两人的对话,还以为是两人吵架闹别扭,忙从中参合起来。 “姑娘!我们少主可稀罕你了!”那圆脸医师赵不换带头说道。 “是啊姑娘,少主不仅稀罕你,还有许多了不得之处”边上一黑脸汉子接着应和道。 “对对,我们少主器大活好!”哪个没心眼的顺口接道,说罢就挨了身边同僚一拳。 接着,一瘦小精悍的长脸汉子突插一句,道:“姑娘怎么称呼?” 不待这东方不败开口,那赵暖舟就发话了。 “宝儿官”他停顿片刻,道:“这个是我可以叫的。” 说罢深深看了那有些恼怒的东方不败一眼。 “你们就叫他”男人思量着给他安个称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打道回府 “你们就叫他”赵暖舟还未想好,东方不败就抢了白。 美人儿薄唇淡笑,眉眼风华扬起,道:“不必想了,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东方不败即是我名讳。” 此言一出,那是字字有力,掷地有声,如碎地珠玉般震耳醒脑。 但几个赵家汉子你看我我看你,静默了几刻,当再发出声响来却是一片爽朗笑声,“姑娘好名字!四个字儿的!风雅得紧!” 几人竟是趁机溜须拍马了起来,弄得东方不败哭笑不得,好好的气氛全给这群莽汉子给破坏了,真是气煞人。 一旁原先还有些深沉的赵暖舟见此情此景,不禁偷憋着笑,眼角都要抽出了泪花。 这叫东方不败越发觉得面子受了折辱,又不能发作,只好冷笑低声道:“本座告辞。”接着衣袂一挥,就此踏出房门。 这风雅楼经这晚锦山庄和赵家堡两路人马这么一闹腾,从那嚣张的鸨姨殷华儿到胆小的花倌,无不抱头鼠窜c觅了角落就自己躲了起来,而之前那些恩客们也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被吓得屁滚尿流而出了楼。 那些个丹楹刻桷和雕梁画栋皆有些损毁之处,就说东方不败先前还躺着的珂玉石桌,那之上刻着的精巧野鸳鸯春图,已被热血溅上,一具尸体留下的血痕子就印在那地上,好不触目惊心。 这应该是先前那慕容成双的人所留下的,看样子,他们还算有情义,把那死去的弟兄遗骨给拖了回去。 另一具尸体之遗痕,东方不败没有看到,但这不是重点,他现在只想马上离开这让自己受了奇耻大辱的地方。 可天不遂人愿,刚踏出那朱门,一阵绞痛就悴不及防侵袭了他的身体。 他这才想起到经脉前面受了那慕容成双的震动,后又在床上挣扎受惊,接着还强撑着身子挟持那慕容成双,当时自己神经绷紧,是压抑着那疼痛,而今自己感到轻松了,这痛就一下爆发了出来。 一时间,他全身冰凉,迸沁着丝丝冷汗,就这在大门口边直挺挺倒下。 滴水声 幽冥中,他听到了滴水声,鸦睫轻启,竟看到了那曾经令自己日思夜想c魂不守舍之人。那人明眸剑眉,魁梧精悍,正将自己柔软的身子压在下头,粗暴地把玩。 莲弟,莲弟他急促喘息,被那硬刺的胡子扎到也不在乎,青丝泄了一床,裹着了雪白的肉,他的绰约逸态都叫这魂牵梦绕之人给尝了去。 不对!东方不败心中大惊,自己怎么还会爱这背信弃义且寡廉鲜耻的男人!心底狐疑,又记起这男人早就死了!自己和一道死了!那骨头碎破,血浆迸裂的滋味他还记忆犹新! 而现在这骑在自己身上驰骋的男人到底是谁自己又为何死而复生? 剧烈头痛中,他对着身上的男人张嘴狠狠咬下,尝到了血肉的腥味儿方才哈哈大笑,眼中却有泪光泛出。 赵暖舟感到自己结实的胳膊被怀中人狠咬了一口,他有些不快地低头看着那在自己怀中昏睡的男人,见他绛唇抿起,眉头紧皱,上翘的凤眼似有泪下潸然之势,不禁心软,只好自认倒霉,唉,且叫这人白咬一口罢。 但他面上仍是一副冷峻模样,另一只手握着缰绳,驱使着自己胯之下的骏马四蹄生风,好快些时候赶到赵家堡。 后头的赵不换等人见自己少主子疼惜这姑娘,一个个眉开眼笑,想这回赵老先生可以放了心了。这亲事,估计不远了。 “我说少主子唉。”赵不换驱马赶上,调笑道:“你何时娶她过门?” 赵暖舟也不答,只是吩咐几条汉子道:“此风雅楼一役,千万不可告诉爷爷,省得他老人家拄着拐子去那晚锦山庄敲那畜生的头。” 这话,多少包涵了对赵家堡和赵老先生的顾虑,也暗含了对那慕容成双和晚锦山庄的不屑与轻蔑。 汉子们虽心有不甘但仍点头称是,接着又有人问道:“少主子,这姑娘” 赵暖舟黑着脸,道:“还姑娘个什么劲,这是男人!” 连夜赶路本就使他心情不畅,偏又自己手下个个缺心眼,到现在还没认出自己怀里的是个男人,难免没好气些。 那赵不换和几个弟兄听此吓一跳,险些从马上摔下,舌头打结道:“什么,男人?” 这赵暖舟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不想再重复,就不予理会自己这几个手下。 “那你干嘛把人家弄过来啊!啊对了我想起来了!”赵不换摇摇脑袋,后知后觉道:“前头那是个花楼对不?那这人就是妓子!” 他这么一说,后头的弟兄才跟着摇头领悟起来,真是迟钝得可以。 赵暖舟一手抱着东方不败,一手驾马,冷面无语。 这赵不换可不答应了,忙说道:“少主三思啊!这男人可是娶不得的!他就是再好操也是操弄不出个儿子的呀!女儿也甭想!” “我说少主啊,妓子也就算了,可这大男人真心要不得啊!”又一名唤赵百万的汉子骑马上前,苦口婆心劝导道,“若你那些珍贵的子孙都倒腾到他身子里去了,那无疑就等于射在咱堡里的墙上啊!” “收声。” 碰巧一阵凉飕飕的劲风吹过,赵暖舟转头看了眼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汉子们,剑眉挑起,如霜晨雪暮般深沉道:“我带他回堡,并不是为了娶他。” 赵暖舟听他们一声两声的“妓”,心里不适,方才他又记起了几个花倌的话,这宝儿官还是一个清倌吧,看他那样反抗慕容成双的模样,绝对也是被逼迫的。怎可用“妓”来侮辱他? “难道少主子有什么难言之隐!”赵百万扯嗓问道。 赵暖舟被这么一问,不禁低头看了眼倒在自己怀里的美人儿,此刻昏睡的东方不败闲静似娇花临水,叫人心生怜爱,不过,他自是知晓,此人醒后那果断决绝的性子,不输那慕容成双。 “这个”看完怀中人,赵暖舟抬头,有一丁点儿不好意思揉了揉自己的高挺鼻梁,道:“我看了他的身子。” 自小痴情武学的赵暖舟并不知晓男女事。他的父母本是一对爱好天涯的侠侣,在他不满周岁时就隐退了起来,将牙牙学语的赵暖舟丢给了他爷爷,即赵老先生。故他自然没受过男女方面的教育。 可这对风月之事不解的少主却遇上过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使他对贞洁之类的模糊玩意儿有了偏执的认识。 那时他不满九岁,堡里头有一丫鬟名唤巧珑,有日在花园里头哭哭啼啼向姐妹大吐苦水,刚好被在假山另一头练功的赵暖舟听了去。 原来这巧珑前天出门采购,时值盛夏,路经一小池,见四下无人,她一时贪凉就跳进去洗澡避暑,却不想被一贼人给看去了身子,心里委屈不已。 这还没完,三日后,这脸皮薄的丫鬟就用簪子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这件事当时给赵暖舟以极大触动,故他觉得一个人的身子若是被人看去了,那可是相当要命的。 思前想后,自己在躲床底时看了东方不败那滑腻的小腿,又在人家被慕容疯子轻薄时看了他半边身子,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要负点责的。那些服侍人的花倌也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而那嗜虐成性的慕容就更不必提了。 别人怎么做他不管,毕竟,他赵暖舟还是一大侠,怎可草菅人命? 赵不换咕哝着吞了一口唾沫,伸出五指在自己晃了神的少主面前摇晃,直到那赵暖舟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那你要咋处置他?”一边的赵百万和弟兄们开口道 赵暖舟潇洒地轻笑一声,拉紧缰绳,双脚一蹬,在骏马嘶鸣c尘土飞扬中奔到前方,留下干脆的四字回响。 “容我想想——” 几个弟兄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寻思的是,原来少主好这一口,难怪少主长到现在还懒得和什么姑娘品茗游耍,连个小手都没牵过!敢情这是闹龙阳之好啊! “少主你难不成对我们也”一个口没遮拦的汉子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被边上的赵不换给锤了一下。 “看看那人的身段脸蛋,比一些姑娘都好看,少主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糙汉,瓜脑壳!” “哦,那这样我们就放心了,是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黄衫公子 是夜,一间客栈。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本应是万籁俱寂的时刻,利落凶狠的鞭挞声如疾风落下,咻咻地打在那精悍的皮肉上,浸了辣油的细鳞鞭子深陷到那裸着的身子上,男人咬牙吃痛,却不吭一声。 “叫你给我丢人!叫你办事不力!废物!”慕容成双握着鞭柄,秀眸中闪现血光,一脚揣上了那伤痕累累的后背,接着又是一阵流畅淋漓的挥鞭。 影一额角青筋毕现,咸滋的汗液出了一身,那些有点破皮的伤口皮开肉绽般巨疼,他粗喘如牛着跪下,继续承受主子的毒打,“恕属下无能!请主子狠狠责罚!” 慕容公子翻转灵巧的手腕又狂抽了一阵,一身沐浴换洗后的雪衣滚着不俗的金绣,衣带舞动如雪,一挥动鞭子便带起凌厉劲风,真真翩若惊鸿,游如白蛟。只可惜他一对桃花眼此刻蒙上了一阵血色的异光,活脱脱一个嗜血罗刹! “罚?我就是现在打死你也不能给我雪耻!”慕容成双冷喝一声,收起鞭子,白鞋轻点,瞬刻就移至床边坐下,闭目似在调息。 “蠢货还不滚过来!”他不耐烦地说道,同时指了指自己有些酸痛的肩头。 那倒地的影一听此,顾不得自己光着身子就连滚带爬来到慕容成双的跟前,咽了口血沫,生着茧子的一双大手乖巧地握成拳,给自己主子细心锤起肩来。 “我问你,顾楼林那头可有动静?” “回主子,十一去探过了,说他最近又开始酿酒了。” “这样啊,那么他的酒香吗?” “这个属下不知。” 肤若凝脂的一双手摸索着脊椎一点点滑腻地上移,影一声音越来越小,接着他咬紧牙根就被那慕容成双按在了床榻上,任其施为。 都说鸟啼惊人眠,这次在赵家堡的清晨中醒来,东方不败可是见识到了这话不假。 他起得早,正是消散岚雾之时刻,可谓风清天地间,自有一股清爽恬淡c云淡风清之雅。但那闹枝头的金莺儿停在一带露梨枝上,叽叽喳喳,扰人清梦。 他头疼欲裂,掀被翻身,脚趾刚接触到鞋袜,就恍然发现,自己竟身处一个陌生之处!正在他眉宇紧锁之际,那榆木雕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一青衣丫头闪进,此人皎皎白皙c口齿清历,在鼻翼间生了些怪可爱的雀斑。她端着些深色洗具,对东方不败露齿一笑,很是伶俐的模样,“东方公子,还请洗漱!” 东方不败扶额询问道:“你可知这是哪里?” 那小丫头脆生生笑道:“这里是赵家堡,我是少主派来给你的丫头赵瑾花,以后就由我来伺候公子你!” “且慢。”东方不败伸手,示意这快嘴子丫头莫接着说下去,又询问道:“我是怎么来的这里?” 赵瑾花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回忆起昨个夜里的场景,道:“咱少主把你给亲自抱了回来!还说你以后就住这儿了!” 当然,他省略了赵老先生又惊又气的快飞起来的胡子,同时也暗暗感叹身为一介男儿的东方不败,竟有此等天人容颜,让人好不惊羡。 东方不败深呼了几口气,复又吐出,顿觉神清气爽,并无昨日的疼痛感,就知道定有人为自己疗了伤。 事到如今,只能见招拆招。 “公子请换衣。”在东方不败洗漱完毕后,赵瑾花又从衣橱中取出一套蓝衣,高举在胸前。 东方不败低头看自己一身风尘装束,虽有疑这橱子里蓝衣的来源,但还是接过了。 然后他点头地对赵瑾花回以一个浅淡的微笑,令那丫头看傻了眼,“很好这里没你的事了,先退下吧。”话毕,丫头端着洗具离去。 刚遣走了小丫头,东方不败就换上了那件蓝衣,在房中独坐了一阵,然后抬脚出门。 可巧,正当他前脚刚踏出房门,那赵暖舟就后脚踏上了这院里,接着两人眼神就给撞一块儿去了。 “宝儿啊,不败兄。”男人佯装轻咳,化解些尴尬气氛,道:“瑾花可还伶俐?” 眼前这晨起的男人,淡扫娥眉眼含困倦,一身蓝色云烟衫称出他身形的修长美好,当真明艳无双。 “很好,很乖的女孩子。”东方不败淡淡称赞道,接着说:“赵公子,可否让我自行离去?” 听此,赵暖舟目光里透出了些寒气,道:“不败兄,你且安心留在这里,你若执意离开,要是那慕容疯子找上你可怎么办?” 东方不败皱眉掂量着男人这话中的利弊,最终还是接受了男人的好意,道:“你这样为我着想,我虽然感动,但仍无法完全相信你。” 赵暖舟深思片刻,眉间有愧疚之情道:“因为我看了你的身子,所以”俊脸上神色庄重,煞有介事。 “所以,要负责。” 东方不败听此差点喉头一甜就要被这人气死,偏偏坏事成双,一黄衫公子好巧就一个燕子穿云,闪身在这两人中间落下,瞬间感觉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什么!看了身子!”黄衫公子瞪大眼,捂住嘴做惊愕状,“老赵你!” 赵暖舟并不讶异这突然出现的人,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是的。” 东方不败有生之年估计还没遇上过这样的傻子,这哪是大侠,说好听点,分明是私塾里纯情的娃娃,说难听点,就是傻愣呆。 黄衫公子仰头大笑,道:“想不到啊老赵,原来你好这一口,难怪我当初叫你和我去拜访仙殷姑娘都不肯!” 这仙殷姑娘,乃艳明远播的风尘女一名,多少人挤破头都无法观美人一面。 “什么这口那口的!”赵暖舟愠怒道:“你再这顽劣样,小心我给你家的巫辞儿通风报信,叫他扯了你一对耳朵泡药酒!” 黄衫公子一听到自己那凶悍的小恋人,忙闭了嘴安生下来。东方不败瞥眼,只见这公子的模样可谓玉树临风,自有一股风流而不下流的气质在身。 这黄衫公子不是别人,乃赵暖舟结交的一个老友,名叫骆缎洲,江湖人称“摘叶飞花第一人”。 这原因其一是其运用暗器手法精绝,随意摘下的嫩叶或花瓣儿都可以在手中变成绝好暗器,顷刻割喉夺命。 其二,这骆缎洲生得风流韵致,又家财万贯,还常留恋温柔乡,可谓万花从中过,不采八千朵也得沾一千朵,与之有暧昧关系的红颜多得可排起长队。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骆缎洲唯一的同性恋人是一凶狠的小南蛮,这小南蛮性子耿直爽练,叫骆缎洲爱得要死也怕得要死。 东方不败见此二人在自己眼前叙旧起来,顿感无趣,拂袖就要离去,却被赵暖舟也捉住了衣袖。盈袖暗香扑了赵暖舟一鼻。 那是一种不熏自香的气味,似女子香,但较之显得更寡淡。 “不败兄,现在是早点时间,随我去膳厅。”赵暖舟如手心生刺般松开他的袖,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东方不败自知男人好意,便点点头,跟在了他和骆缎洲身后。 “缎洲,你昨日肯定又被巫辞儿赶出了家门。”赵暖舟拍了拍这老友的肩膀,半是揶揄道。 “胡说,没有的事儿。”骆缎洲忙答道。 “呵,那你一早就来我这里蹭饭,是为何意?”赵少主挑眉,自是熟知这骆缎洲风流的秉性,他都被那凶悍的恋人赶出门不知是第几次了。 前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赵暖舟冷峻的脸上也出现一丝柔化的笑意,他轻吸了鼻尖,似在回味之前的体香。又似乎只是在调整鼻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共处一桌 早膳时候,东方不败并没有见到那赵老先生,上桌的还有三位晚生和两位中年男人。 赵家堡非繁文缛节之官家,故挚交好友和晚辈是可以长辈同桌的,虽东方不败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但好歹是赵暖舟的座上宾,所以也可和赵暖舟等人一桌,那和赵家堡熟交的骆缎洲更是不必多说了。 东方不败素手轻启,捻了细瓷骨勺,舀了那碗中的肉粥,浅尝起来。那浮在粥上的几片鲜嫩葱绿,十分惹喜,且这粥味道不咸不淡,火候亦刚好,不粗不烂,很是不错。 东方不败低头食粥,却感受到至少有三道目光射向自己,但并没有人开口问到自己。 他哪里知道,昨夜里赵老先生看到自己嫡长孙抱了个大男人回来,差点就要用拐子敲那赵暖舟的头。 这样一来,桌上几位自是不愿与东方不败有丁点儿的交集,免得惹恼赵老先生。 这桌上,有五位完全不认识的人,其中,三位是和赵暖舟年纪相差无几的晚生,剩下两位中年男人,一个蓄着短胡,神态不威自怒,另一位则看上去冷漠寡淡。 一位鬓边插珠花的晚生瞅了一眼骆缎洲,戏谑道:“缎哥,又被巫辞儿赶出门吹了一夜寒风?” 骆缎粥眼角抽了一下,复又潇洒辩解道:“小祖你别闹,我和你堂兄有正经事儿,这才大早来这里。” 名唤赵小祖的晚生舔舔嘴角的米粒,又用肘子推搡了边上少女,低语道:“姐姐你看这人又被媳妇” 话音未落,那严肃的中年男子举筷,夹起一粒黄豆子,接着手劲微发,那豆子就爽快地投进了赵小祖的碗里,在那粥上挖了一个深洞。 “闭上嘴,看着碗,安静吃你的饭。”男人刀刮铁锈般的粗嗓有一种威严在里头。 赵小祖讪讪低头,开始安静吃饭。 东方不败发现一旁的赵暖舟始终未发话,俊颜上有冷清的光在流淌,像冰碴子一样,他不禁觉得怪异。 一碗粥很快就到底了,东方不败抬起头正欲先行离开,却与一正盯着自己的晚生视线相撞。 这晚生眉清目秀,身体消瘦,略显苍白,正对他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张张嘴,道:“要走了吗?”十分客气。 东方不败点点头,并不多加回答。也不顾什么繁文缛节就先行离开,只因实在不喜他人的眼光。 “惊满堂兄,你可是对人家有些念头啦?”又闲不住的赵小祖开口,结果第二粒豆子又携着风,滚到了她的碗里头。 这次是赵暖舟,他看了眼自己的小堂妹,似笑非笑道:“手滑了一下。” 边上的赵惊满见此,忙解释道:“我没有念头的,大堂兄。” 赵暖舟用巾子擦擦嘴,淡然道:“我都说了是手滑了。” 然后他攥起了骆缎洲,一道离开,留下五人接着用餐。 中年男子看了那人离去的背影,用那铜锈粗嗓道:“小祖,逆少主的鳞可是不好的。” 那“少主”两字狠狠地停顿了一下,竟包含着一些更深的含义。 赵家堡人人皆知,赵老先生疼爱赵暖洲,且这赵家堡堡主之位非其莫属,他的两位叔叔是完全没戏。于是这叔侄间关系如水火,虽不是有你没我,但也好不到哪去。 与此同时,东方不败回到了自己的偏房。他坐在四方椅上,回顾了这些日子里接二连三的变故。 首先,他可以肯定这里并不是他之前所身处的朝代。 其次,即使他记得自己和杨莲亭一起死在了黑木崖上,但目前为止他还是一个活人,不过自己一身功力已经丧失,这让他感到有些挫败。 但这具受神灵眷顾的身体又重新变得完整,他不可能再去自宫以练那宝典。只是这代价是自己不能再以武学笑傲江湖。 不过,除了武,还有一种东西,叫谋。 最后,自己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要多少依靠那个赵暖舟。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 接下来在赵家堡的日子里,东方不败过得算不错。因为不喜他人各种眼光,东方不败就把自己暂时关在了屋里头,连饭食都是在屋里解决的。 那赵老先生,他是一次也没见过,倒是骆缎洲,终日来他面前晃动,理由千奇百怪。 他误会赵暖舟与东方不败乃有肌肤之亲的恋人关系,而赵暖舟也懒得解释,骆缎洲就更深信不疑了。 因为赵暖舟是自己的好友,那么好友的夫人也是自己的好友,故不时来唠嗑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败兄弟。”眼下,骆缎洲嘴里嚼着根竹签,有些苦恼地问他,“媳妇儿不理我了怎么办?” “怎么办?”被骆缎洲这么一问,他倒是想起自己和杨莲亭的点点滴滴了。 那时,自己刚练就葵花宝典,从身体到心里都出现了女性化的征兆,对属于男人的疼爱渴望得厉害,也正是因为如此,当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出现时,自己会放纵他为所欲为。 男人会买些小女儿的事物给自己,会把自己当女人一样哄。但是,也是这个男人三番两次欺骗自己c玩弄自己,自己却爱他爱到什么都给了他。 现在想起,不过一场梦境,一场虚华,对那男人的爱和恨都变得模糊。 罢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不败兄弟?”骆缎洲伸手在陷入深思的男人面前晃晃,唤醒了他的神思。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的东方不败用手拢了拢发丝,道:“我不知道啊。” “可是三天他都不让我上床了,我很是苦恼啊。”骆缎洲托腮,继续问道:“你和我的巫辞儿有相通的地方,我这才想让你替我出出主意啊。” 东方不败捧起纹莲瓷杯,浅浅啜了一口丹色茶水,柳眉一挑,“相通?” “都都生的好看!”骆缎洲笑笑,心中真实想说的话其实是——因为你们都是下位者。 “那好。”东方不败翘着细白的小指,心情还不错地眯着眼,道:“本座就给你出出主意,但是你要先把你如何惹恼你媳妇的过程说出。” “这个”男人打开手中折扇,咧嘴笑道:“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连剑派” “不大相干的可以略过了。” “连剑掌门有个美丽的女儿,说是要许给我。” 东方不败冷笑一声,道:“你答应了?” “没有的事!”骆缎洲扇着纸扇,道:“我确实喜欢美人儿,但我生平只爱阿辞,只是我觉得男人有一两个妾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我就跟阿辞说了我这想法,结果” 话未完,东方不败突然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朝地上摔去,发出了清脆的破碎声,“你们这些男人,一个还不够,真是生性放荡!” 前生,自己未练的时候,也娶了许多小妾,现在想来,真是算作孽了,那种和别人分享夫君的苦楚,在他发现莲弟也养了女人的时候就撕裂了自己的心。 眼前好端端一个美人儿突然发火,骆缎洲吓了一跳,忙说道:“不败兄弟此言差矣,我觉得爱并不一定不可分享。” 东方不败心中冷笑,这骆缎洲之所以觉得可以共享,还不是因为他是上位者,自有一股优越感,若换位思考的话但流连花丛的男人怎么可能体会到另一半的心情? 东方不败仿佛透过这个男人看到了另一个杨莲亭,他略思量了一会儿,反问道:“那你的巫辞儿要跟了其他男人,你同意吗?叫他在别人身下承欢,你乐意吗?”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骆缎洲心里一阵悸动,不假思索就吼了出来。这种场景他怎么可能允许发生! 再一看,他的脸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很是精彩。 “看啊,这就是将心比心。”东方不败缓缓吐出一句话来,眼角噙笑,朱唇勾出些许些戏谑的风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红线肥鸟 骆缎洲听此,纸扇忽和,发出利索叠音,然后他站起身来,朝东方不败作揖,道:“多谢不败兄弟的点拨。” 说罢,脚下生风地离去了。 东方不败见此,自有一股羡慕的潮水在心口涌动,这骆缎洲虽生性风流,但唯爱只有一人,或许还愿为其改变秉性,实在是不可多得。 日值晌午,阳光迸射,格子窗棂间,筛选下一个个多边的光斑,些许浮动的尘埃也肉眼可见。他眯起凤眼,不由地又想起自己在黑木崖的那段时光。 杨莲亭的影子已经在他心头淡去,至于对那些忠心于自己的弟兄,他则怀着深厚的愧疚与歉意。 正思量着,心中却突然怀念起那些刺绣来,东方不败顿觉手有些痒痒,只恨不得差遣了赵瑾花去购置些绣架绣线来,但他现在吃的穿的,都是这赵家堡少主给的,自己则实在手中无金,囊中羞涩。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赵瑾花好巧不巧地走进来,手中端着个托盘,上头有两只细纹瓷碗,雪白通体。 “东方公子,吃药时辰到了。”丫头走到他面前举过那托盘,脆生生道。 那两只碗,一只装有味苦色黑的药汁,而另一只盛着些许银耳薏仁糖水,味甜清淡,还有三两枸杞子浮在上头。 东方不败腹诽,自己先前吃药都只有一个碗,今日怎平白又多出了一只?那赵瑾花见他迟迟不下口,遂笑道:“我家少主子吩咐的。”接着便将这前因后果给说了一遍。 上次那风雅楼一役,东方不败和赵暖舟皆受伤,东方不败是被慕容成双震伤了经脉,而赵暖舟是七日断肠毒发。 东方不败的伤是小伤,但他现已失去护体功力,必须得好好调养。而赵暖舟当初强行运功,那毒游走五脏,后虽经过赵不换的处理,暂时压制下了,但还是得吃药调理,慢慢恢复。 故现在堡里俩吃药之人,就多了东方不败和赵暖舟这两人了。 昨日赵暖舟生觉自己药汁过温,效力淡薄,便亲自去了趟药间,看见那端回来的药碗,有一只唯啜饮了七分,空余了碗底的药汁,便把赵瑾花叫来询问。 赵瑾花便说自个儿也不晓得,大概是公子不喜喝药的缘故吧。 然后赵暖舟交代这丫头,让她再去膳房讨一碗糖水,和那苦涩药汁一道送入东方不败的偏房里头。 听完,东方不败不禁莞尔,端起那药碗一饮而尽,复又用瓷勺子舀了几朵糯软银耳,冲掉口中的苦味。 “太好了。”赵瑾花看着空空的药碗,眼睛笑眯成一条缝,道:“少主真心懂得公子你。” 东方不败正拿帕子擦拭着嘴角,道:“你可以退下了。” 赵瑾花应了一声,将东西收拾好,又端着托盘下去了。 东方不败眼见那丫头走出去,丹唇复又划过一丝轻笑,黛眉微扬,自语道:“还真是有心了。”真是客气得很,赵暖舟。 然后,他坐在书案边,捧起了一本消遣用的列国志,细细赏读。 纤柔修长的手臂从淡红色宽衣的皱襞里露出,莲藕一样的颜色,而如葱根的细指懒懒扣起,支撑着半个脑袋,青丝虽些许凌散却有风情一番。 “毁人先毁心,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他朱唇轻开阖,低语道。 日中时的阳光总是慵慵倦倦的,东方不败支撑着的脑袋越来越低,最后竟趴到在书案上陷入了午眠。 正当时,那赵暖舟在赵老先生面前垂首,接受着老人家的批评。 赵老先生今年已过古稀,眉须皆白,橘皮也堆了满脸,但威严不减。浓眉下一对黑眼迸裂着光,盯得赵暖舟一阵寒气凌人。 老先生拄起镶玉梨木拐,戳了戳自己嫡孙儿的小腿,半是慈爱半是威耸道:“我儿,你可知你带回来的是个男人?” “暖舟晓得。”赵少主扶额道。 “那么你可晓得他是生不出儿子来的?”赵老先生更咄咄逼人了。 赵暖舟脸色一变,忙抬起头辩解道:“爷爷,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老先生抚白须笑道:“那你说你为何带他回来?我儿,就算那男子再端丽明艳,他终究还是个男人,若你想养个娈人,我自是不会介意,但若为此而耽误你的亲事” 赵暖舟摆手道:“萍水相逢,而已。” “那么,几天后去拜见拜见那袁家二小姐如何?” 赵暖舟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老先生见他这样,就挥袖叫他下去思考一阵,那赵暖舟便恍恍惚惚间退下了。 赵暖舟思忖着,那宝儿官即使妓楼出身,但自有一派风骨,虽自称本座,但并不显得癫狂。既然前些日子,自己挽留他,而他也就这么留下来了,那定是无去处吧。 想到那破窗时的惊鸿,肉身紧贴时的温热,柔软身子的雪腻光晕赵暖洲瞬间有些心悸,似有一只爪子在挠心,但他把这个归结为人皆有之的对美丽人物的欣赏,就像那骆缎洲一样,遇上倾城女子就忍不住细品一番,但终究唯爱他的巫辞儿。 这么思忖着,迎头就碰上了在回廊里逗玩猞猁的堂弟。猞猁又名山猫,形如大型的野猫。这只猞猁生了对儿铜铃大眼和矫健灵敏的花斑躯体,四肢修长,尾极短粗,看似凶猛如豹,却在赵惊满爱抚肚皮的动作下乖巧十分,很受用地发出了悠长的叫唤。 “堂兄!”男子儒雅地笑笑,眉眼温和如水,羽青长衫在风中轻动,极为温良的模样。身下一副巧匠做的木质轮椅却令这美好的画面徒生了遗憾。 这人就是那次饭桌上的赵惊满,此人是赵暖舟二叔赵烨之独子,自小就断了一双腿,但为人自强不息,熟读各类古籍,晓百家之言,又写得一手好字,也不失为一个才子。 “惊满,好情趣啊。”赵暖舟象征性地开口回应道。 这赵惊满也算和自己处得最好的堂兄弟了,比起自己三叔的一对姐妹花,赵暖舟还是较喜这个安静恬淡的堂弟的。 赵惊满笑含温柔地放那猞猁,又对自己道:“呵,骆兄这前脚刚走,巫辞儿后脚就赶来了。” 这猞猁,正是巫辞儿的宝贝爱宠,随身携带,要不是骆缎洲死活不同意,恐怕早就蹭上了巫辞儿的床了。 “现在他人呢?”听到自己老友和他媳妇儿的事,赵暖舟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看到了他的小玩意儿,便推测他来寻自己夫君了吧。” 赵暖舟点头,道:“按以往的流程,估计这两人今晚就会和好,所谓什么锅配什么盖,哪怕这锅锈盖破了,也得贴在一起。” 说罢,赵暖舟示意欲离去,那赵惊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堂兄莫误会,上次我与你那不败兄弟” 赵暖舟嘴角上扬,漠然道:“这个我自是知道,那时不过吓吓那碎嘴子丫头而已。” 三叔赵汉坤名下俩女儿,一个赵小祖,一个赵秋深,姐妹性格截然不同。赵小祖生性活泼,爱好损人,叫人又喜又烦。赵秋深性子矜持收敛,虽有些上不了大场面但还是惹人怜爱的。 这赵小祖,小的时候就爱故意惹怒赵暖舟,故赵暖舟自是不喜欢她的。 随后,赵暖舟告别堂弟,径直来到东方不败的小轩门口,刚欲敲门,就瞥见那未合上的窗子内,一个淡眉秋水c玉肌风轻之身影凭窗靠着书案,青丝覆卷,看起来似乎是春困而眠。 赵暖舟自觉这画面美好,又不忍吵醒他,便在窗边端详了一刻,又转身坐到院落中的石凳上,等候着他的醒来。 今次东方不败绛红长衣裹身,外披月白色轻纱,明媚无骨入艳三分。 这些个衣裳,都是赵暖舟吩咐下人去购置的,他既然自觉要对东方不败负责,便也不会亏待了他。 没多时,三两金莺儿停在了窗前的梨枝上,挺着肥嘟嘟的身子,细啄起羽毛来,还从红喙中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啼鸣,赵暖舟暗想不好,忙弹出手中的一粒小石子儿,打中了其中一只金莺儿,剩下几只忙作鸟兽散。 可是,美人儿还是被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面带倦意道:“这些小畜生,本座下回非绑住了你们的腿,叫你们插翅难飞。” 这话被那躲在窗后的赵暖舟听了,他手里正捉着那金莺儿,小畜生肥嘟身子还在挣扎着。 不知为何,东方不败顿感到后脊有些凉飕飕的,但不疑有他,又捧起书卷消遣了起来。 不多时候,那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却并不是赵瑾花,而是几日不曾和自己有交集的赵暖舟。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男人身着一袭蓝衣,牵着手中一根细红绒线,线的另一端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蠢肥金莺儿。 来人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峻,说道:“给你。” 这场景倒是好笑,一个严峻的大侠牵着一只扑扇翅膀的肥鸟,满脸认真地将红线递来,似乎握着的是什么宝贝东西一样。 东方不败见那傻鸟拖着肥硕的身子想飞,却几次被那红绳弄得求飞不得,又见赵暖舟认真的表情,顿觉好玩。 他也不接过那红线,只是绽开情不自禁的笑,道:“赵公子你什么时候也养鸟了?” 赵暖舟将东方不败的手拿过来,又将那红线绑在东方不败的食指上,道:“这个小玩意给你处置,如何?” 说完,不客气地在东方不败边上坐下了,身躯凛凛坐得很端正,举手投足皆是武人的神采。 “你前头窥视本座?”东方不败逗弄着那肥鸟,询问赵暖舟道。 赵暖舟嘴角翘起,冰冷的面部有了些许笑意,道:“刚好见你睡着了被这些东西吵醒,就顺手捉了一只给你玩耍。” 东方不败忍俊不禁道:“莫不是前头偷听到了本座的玩笑话,就真把这鸟绑起来了。” 这人,还真是有趣得紧,这么上心,把自己那些个玩笑话都当作真的了。 自己玩笑说要绑了这些小畜生的腿,他还真绑了一只,送给自己可这红线,东方不败突然意识到男人给自己绑在手指上的是红线,面色顿时有些飞霞颜色。 那赵暖舟见东方不败这样说辞,一时面上挂不住,暗道自己自作多情捉了只蠢物反被笑话,而口中却问道:“不败兄,你是怎么进那风雅楼的?” 他是明白不败这性情这脾气的,怎么可能是自甘堕落去勾栏卖肉?定是被人逼迫或有难言之隐吧。 “本座不想回答,但本座的确是没有去处。”东方不败低头玩弄着金莺儿,伸出洁白细腻的小指,玩性大发地戳着那肥嫩身子,惹得小鸟用红喙不断试图啄他,却每每都被巧妙避。 “若赵公子不留本座,本座倒也可以出去混得个去处。”言下之意,他现在是不介意留在赵家堡的,但也念想着可以出堡自谋生路。 当然,东方不败有九成把握这赵大侠是会留自己的,故透露出自己想出去的意愿。所谓欲擒故纵。 赵暖舟盯着眼前的男人,似乎在暗忖什么。 “那么,不败兄可愿帮我一个忙?”赵暖舟星目中闪现一丝意味不明的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一个契约 东方不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道,这个男人救过自己,现又提供了自己容身的地方,何况自己还有有求于他的地方,便答道:“赵公子请说。” 赵暖舟将手按在椅子手扶处,剑眉间似有窘意,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可否请你做我的夫人?” 东方不败闻此,受惊立起道:“赵公子莫拿本座寻开心!” 松松缚在葱指上的红线脱开,金莺儿扑扇着茸翅,就要飞走。 赵暖舟伸手,抓住那红绳的尾巴,扯了两下,可怜的肥鸟顿时头晕目眩,他认真道:“寡人不是在说玩笑话。”见东方不败惊异的样子,他忍不住逗弄他一下。 “你!”听这人自称‘寡人’,明显是拿自己揶揄,东方不败又惊又气,正要一掌挥过去,却脚下不稳,直直倒在了赵暖舟怀里。 赵暖舟看着有些吃瘪的东方不败,心情愉悦,想自己先前被他笑话之仇算是得报了,口上却道:“不败兄小心点才好。” 东方不败感到男人身上结实的腹肌纹路,以及特有的雄性麝香味,不禁有些恍然,忙推开他站起身来。 “我这次请你做我的夫人,是有难言之隐在啊。”赵暖舟淡淡道。 “何解?”听此,东方不败瞬间领悟了这赵暖舟的意思,敢情自己前头是太当回事儿了,还真以为人家对自己有份心意。 赵暖舟瞥了一眼他泛红的耳根,正欲开口接着说下去,却被东方不败抢了白。 “之前赵公子觉得看了本座身子而有歉意,但现在本座可以告诉你,请勿放在心上半分,你我都是男人,没什么好愧疚的。”东方不败说道,这话真假参半。 叫赵大侠不必愧疚是他出自真心的。 早在黑木崖时自己就已破了后头的处,与那杨莲亭不下百次,但他已对那人死心,自是没有必要为其守贞,且在风雅楼中,他的身子早给一些伺候人的花倌看去了,这赵暖舟看见的一零星点儿自然算不上什么。 而这份男子的不羁洒脱则是他故意装出的。这东方不败虽以强势示人,但在心底仍住过个小女子,渴望夫君的疼爱,愿得一心人为其织衣绣花c身近庖厨,但这个人并不存在,故他只能以强者之姿示人。 赵暖舟听他说此,觉得自己似乎还真是自作多情了,道:“既然不败兄这样说了但是我还有一个难言之隐。” 听赵暖舟这么一说,东方不败突生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却在男人的下一句话中被击碎。 赵暖舟有些严肃道:“爷爷逼我去会袁二小姐。” 这袁二小姐乃南方第一钱庄所出,其父亲袁贵不仅手握广大财路,且在黑白道皆有些暧昧地位,正是因此雄厚娘家背景,早两年这赵老先生就叫嫡孙儿去提亲,奈何都被赵暖舟以各种理由推脱,现赵老先生恐其讨了东方不败做正室,便下令让他去会袁二小姐。 虽说有思量的时间,但那基本等同于缓期执行罢了。赵暖舟是个武痴,对男女事不解,又恐娶了人家而无法做个合格丈夫,让娇娇滴滴的小娘子梨花带雨哭哭啼啼,这样就更影响他的修习了。 “这与我有何干系?”东方不败朱唇微张,吐出漠不关心的话语。 “实不相瞒,我另有所爱。”男人的玉石之声低沉而富有磁性,说出的却是淡然的话语,“既然整个赵家堡里的人都误以为你我是一对,那么何不将计就计,这样我就可以不必去会那袁二了。” 此话不假,连那骆缎洲都俨然将东方不败当成了嫂子看待,至于那日那些去了风雅楼的汉子们,只消赵暖舟在糊弄一下,必定也会认为自己和东方不败真的看上眼了。 东方不败听此,顿觉心中一股难言的情绪冒出,他漫不经心玩弄起自己的头发丝,那细丝乌发缠绕在葱指上,对比鲜明,“那么赵大公子大可去寻你的所爱,何必出此下策呢?” “不对。”赵暖舟应道:“这是上策。” “那么你所谓的下策是什么?娶了那小姐吗?”东方不败冷笑道。 赵暖舟捏着手中的金莺儿,道:“下策是,我放弃日后赵家堡堡主之位,去寻她。”他说这话时显得隐蔽,将头蹭过来,喷出的热气在东方不败的细颈子上浮动。 东方不败推开男人凑过来的头,道:“为什么找上我?” 果然,这样英俊有为的男人都是渣滓,还说什么“所爱”,放在未来和家业面前,都是狗屁。 “因为我觉得你会答应。”赵暖舟回答得干净利落。 “虽然我觉得你这做法下作,但是我可以答应你,只是你能够满足我的条件吗?”东方不败压制了心中一股怪异情绪,傲然道。 “事成后,你做我的名义妻子,发月钱时附加银票一张”赵暖舟伸出了一个巴掌,比划道:“这个价位。” 东方不败冷哼一声,拍开男人的手,道:“本座不要什么银两,只要你随时满足我的一些小要求,如何?” 赵暖舟思忖片刻,点头道:“只要不昧良心c不毁人伦,不违天理,我自当答应。” “那么,成交。”东方不败伸手接回那肥鸟,梳理着蓬松的羽毛,同时道:“赵公子,本座就不送客了。” 赵暖舟会意,径直出了门。 待男人在窗外的身影渐消失无影了,东方不败一掌猛拍到书案上,酥麻的震荡传来,他嘴角一弯,缄默不语。 赵暖舟,今日你的这番话,可算把本座仅剩的一些心思给掐死了。 我要怎样感谢你令我空空欢喜一趟? 晚锦山庄。 一雪衣翩翩公子凭栏而立,展开手中信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玩味地笑出声来,“他竟还躲在赵家堡里头!” 说罢,他将信件交给身边的影三,吩咐到拿去烧了。 接着,他回房看了眼倒在地毯上的男人,那男人精健的被牛筋束缚,块块喷张的肌肉似乎痛苦不已,男人正拼命磨蹭着因药物而立起的物件,地毯上都被弄糊了一小块。 慕容成双有些洁癖,看了这场景顿觉恶心,也不管这男人之所以会这幅模样都是自己的功劳,反而一脚踏上男人紧实圆润的臀部,道:“弄脏了我的地毯,怎么办?” 影一呼呼地喘着气,道:“属下这就舔干净。” “没羞没躁的东西,也不知道脏。”听此,慕容成双反而更加生气了,随意取来边上一个小男宠的发簪子,用那尖头刺进了男人的难言之处。 男人瞬间爆发出了尖锐的悲鸣,身体曲线被拉弯,身体也不住地抽搐起来。 身边众多慕容成双养的男宠都不忍再看,纷纷转头,可那慕容成双却命令道:“统统转过头来看这人,这就是惹我生气的下场!” 殷红的血液从密洞里流出,男人嘶哑着喊了几声就不再发声,汗水湿漉了他的头发。 前些日子,影一见慕容成双因风雅楼一役而不开心,便去寻了两位神色与那宝儿官有相似的小倌,却被慕容成双以“这些个庸脂俗粉怎可与那祸水相比”为由,狠狠地折辱了自己一番。 “你听着,现在我要你去做一件事,成功了你就可以不必给我暖床,失败了”慕容成双掩面笑道,“我就把你赏给朱明森,如何?” 闻此,影一连忙爬去亲吻那雪白的缎鞋,道:“属下自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那些遍布身子的牛筋生生勒出了紫痕,看上去是极为吃痛的。 “很好。”慕容成双笑道:“等我抱得美人归时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雪衣公子已在心中将如何玩弄东方不败的方式演练了百遍,他要把他吊起来!绑起来!割破那细白颈子,开始美妙的放血,然后自己就会温柔的进入,让他死在感到快意灭顶之际。 “五月七,八卦笔朱小蔷大婚,赶在这之前,把事做了。”慕容成双噙着笑道。 “属下谨记在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灯下共读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两个大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捧着一推书,无非都是些之类的书籍。 东方不败顿时感到一阵倦怠和无力,连那只停在肩头的金莺儿都感受到了主人的无奈,讨东方不败欢心似的轻啄起他的青丝。这小畜生倒是很容易养得熟。 骆缎洲笑得暧昧,戳了戳身边的赵暖舟,道:“这么快就把嫂嫂给收服了,不简单,回头我也向你取取经。”他自是不晓得东方不败与赵暖舟的交易的,只当两人真有喜结连理之心。 赵暖舟反讽道:“你不也是,听说巫辞儿三天都没下床了。”近来为了蒙骗赵老先生,他便向这风流浪子学了些玩意儿,这不才学会了点闺中事,就拿这师父兼好友开涮起来。 这男女啊男男之事,原来要知道的还真不少,想前几日自己还纯情的以为看了点身子就得负责,真是有些傻气了。 难怪他觉得那几日东方不败看自己的眼神都包含着笑意,原来是在暗自好笑吧。赵暖舟不由有了一丝郁闷。 “咳咳”骆缎洲轻咳几下,道:“嫂嫂你知道赵家堡的媳妇不好当,我们恐怕那赵老头儿考验你,所以” “所以,辛苦你了,不败兄。”赵暖舟接着说下去。 骆缎洲听此,忙拿了纸扇敲打了赵暖洲的头,道:“呸呸,你俩都夫妻了,还称兄道弟是为何意,来来来,叫声爱称!”他那纸扇扇面有趣,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草书墨字——“有夫之夫”,想必是被小南蛮逼迫的。 赵暖舟带着寒意的眼光射向他,不肯说那劳什子爱称。 而东方不败则看着那书堆,额上似有青筋冒起,捏了捏拳头,无奈道:“本座会读的,你们可以先出去了。” “哎呀!”骆缎洲突然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道:“你们这对倒有趣,妻子自称‘本座’,丈夫叫妻子‘兄弟’,这不闹笑话吗!”他自是知道东方不败一向以“本座”自称,但现在要为他人的妻子,怎可还这样自称! 东方不败感觉一口血都要卡在自己喉咙口了,他向赵暖舟投去埋怨的目光,谁知赵暖舟思量一会竟合掌说道:“缎洲说的不错,那么我先来吧。”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眼东方不败,性感薄唇吐出俩字,“不败。”这两字叫得不轻不重,却让东方不败心头一震,自觉好生没出息。 东方不败被那眼神看得不自在,心里道,搞得跟真的一样。被这样英俊有魅力的男人注视,他虽嫌弃这男人,但还是不免有些心悸。 骆缎洲见东方不败扭过头,忙道:“赵哥你再换个称呼?” 东方不败心道不好,刚要开口阻止,就听见那赵暖舟说了仨字,“宝儿官。” “噗”骆缎洲听此不禁笑出声来,这小名字怎么跟花楼中人一样,又艳又乖巧,“赵哥你太坏了,怎么给嫂嫂起这种艳名哈哈。” “不是”赵暖舟刚想开口,东方不败一记眼刀射过来,他便任那骆缎洲笑去了。 “那么接下来,嫂嫂你喊一声‘夫君’听听?”骆缎洲眨眨眼,笑眯眯道。 东方不败看了眼男人,低低说了句,“赵暖舟。” “不对!”骆缎舟纸扇摇动,道:“你这模样,怎么让人感受不到爱意啊?” 本来就没劳什子爱意,东方不败暗自腹诽,但他为了履行诺言,咬咬牙,道:“夫君!” 夫君二字,虽然叫出声时显得轻飘飘的,但实则自有沉甸的内涵。若是寻常女儿这般叫唤一个男子,那便是决计为其倾尽一生c褪尽风华。 嫁作所爱之人为妻,心甘情愿地洗手作羹汤,在那之后的悠长时光中,含饴弄孙,悄然相守一世,不离不弃,老去亦无憾。之于东方不败而言,是种奢侈的追求。 这些个美好的念想,东方不败曾在一个男人身上幻想过。 “夫君。”他又叫了一声,瞥见那向来漠然的赵暖舟眉间皱起,俊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冷若冰霜,但可谓是不凉不酸,像是在苦恼着什么。 东方不败心中冷笑,料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一个男儿身做他的妻,哪怕是名义夫妻。 骆缎洲见气氛转冷,暗自腹诽这两人还真别扭,忙圆场道:“很好很好,那么从今就记住了,还有,不败嫂子,你以后别再他人面前那般自称了。” 东方不败颔首,让两人将那些个书籍放在书案上,道:“天晚我就不留你们了。”这次,他倒是改口了。 “别这样。”骆缎洲笑嘻嘻着将赵暖舟推向东方不败,道:“你们可以一起好好温习。” 听这骆缎洲的语调怪异,但东方不败和赵暖舟都想不出他安的是什么心,只觉得这提议不错,就默声应允了。 夜色渐浓,远山蒸腾起一片飘渺的雾气,似有一道看不见的潮水在半空涌动,极其温柔。 破开半块云朵的皎月投下清冷的光,将对窗凭烛的两人身影拉长,光影迷离。在不远处的地板上,两个投影相融,不分彼此,甚是亲密无间。 但那终究是影子。与活生生的人不同。 东方不败自失去神功后越发易疲劳,对烛了不多时后直觉得犯困,搭在脑袋上的素手显得无力起来。最后,终敌不过睡欲,脑袋耸拉了下来。 好巧,那脑袋就落到了边上的赵暖舟的肩膀上,厚实宽阔的肩膀承载了美人儿的云鬓香腮,赵暖舟眉宇皱了了一下。手中书卷差点落下。待片刻后,又专心看起手中那本。 赵家堡是江湖大户,盛名在外,但谁家没有那么点挂不住面的破事啊,赵家堡亦逃不过此劫。有那么几桩破事就叫这江湖人给惦记了,那二十三年前赵浣碧和颜妤的丢子隐居就是这里头的一桩,经过当年在任的武林八卦笔朱如黎之浇油,可谓是轰动一时。 至今赵暖舟都不是很能理解这两夫妻,每当提起他们将自己抛下一事,他总是漠然以对。毕竟,对两个陌生人,没什么好抱怨的。 这第二桩事儿就是赵家堡选妻的怪坎。据考据,当年第四代赵堡主识女不慧,娶了个凶如雷母c嘴若钢蹦的女子,那女子未过门前端端是娇花眼含多情露,袭一身弱柳之病态,这过门后的□,谁人知啊谁人知! 故此,那时候的赵堡主大笔一挥,在年近古稀之际,秉着不坑害子孙儿的良心,写下了洋洋洒洒的过门十九坎,坎坎都占据了至少十章,巨作完成时那叫一个风云为之色变c苍穹为之降贺雷啊!这后头的描叙当然有虚妄之处,不过那过门十九坎倒在真真切切传了下来,还越改越令人汗颜。 身为赵家堡的准媳妇儿,若非娘家背景过硬,这些个十九坎是必须得经受的。其中一坎就是关于为人妇的纲常考察,故赵暖舟才倒腾了那些个书目和东方不败一道儿啃。 这为妻之道,还真是不易啊。 “悦夫,悦老,悦子其中,悦夫为上。”他捧着一卷书,轻念道,正想翻开下一页,却被人推门而入的声音打断了。 赵瑾花端着些吃食,走了进来,正想行礼,却见少主食指抵在唇上,做“嘘”状。 丫头瞬间领悟,瞧着这一双玉人相伴的赏心悦目之景,抿唇偷笑了。 这赵暖舟本就生的极为丰神俊朗c俊美无涛,体格高大而不鄙陋,英武之姿尽显无疑。虽性子有些淡,但绝对是多少闺中少女的梦中情郎。 而这东方不败虽男生女相,但秀骨一把盈盈动人,且面若桃花似裁,千娇百媚中却有一番风骨,亦不失为好断袖之人的理想爱宠。 今日得见俩人烛下共读,朦胧黄光下,显得温柔无双。真真要闪瞎了这小丫头的大眼睛了。 这夜宵是鲜枣冠耳鹌鹑蛋汤,滋补而不腻人,被炖煮得刚刚好,滑不溜秋的鹌鹑蛋躺在碗底显得惹喜。 赵暖舟恐弄醒了肩头的东方不败,正摆手示意赵瑾花离开,谁料肩头云鬓就懒懒地动了。 东方不败轻揉迷蒙睡眼,见自己不知何时靠在男人肩头,忙一把将他给推开,轻咳两声道:“有劳。” 赵暖舟取了勺子,舀了勺汤,细细品了,那香浓的滋味叫人舌尖愉悦,“不错。”不烫不凉,温度适中。 于是他对东方不败道:“你也来尝点?” 东方不败摇头,却被那赵暖舟将勺子塞进了手中,他看了眼那清炖鲜美的汤,看上去虽然诱人,但奈何只有一盅,盛在描纹的骨瓷炖盅里。他又想到自己手中的勺子是那赵暖舟喝过的,一时心中作乱。 同用一勺,同饮一盅。濡沫相交,亲昵眷恋。 也不知道这赵大侠是真的缺心眼还是存心逗弄他。 “不必,我没胃口。”东方不败面色微熏,放下手中的勺子。赵暖舟见此,自己又接过那勺子尝了几口鹌鹑蛋汤,后就叫赵瑾花将其撤下了。 “辛苦你了。”赵暖舟突然对东方不败说了一句,虽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但这话听上去却像叹息。 东方不败不明所以,带着疑惑的目光投去。 赵暖舟又重复了一遍,“辛苦你了。” 他指了指手下那堆书籍,道:“这么多规矩要学习。” 东方不败冷冷道:“这是交易而已,何来辛苦?” 随后,两人接着开始看起那些繁文缛节,按道理说这赵暖舟自是不必看的,但为了更好地配合东方不败,他还是决定一起学习学习。 手下一本书籍有些怪异,别个书都是蓝本墨字,独独这本上还别出心裁地绘上了两个在床头打架的小人儿,赵暖舟觉得怪有意思,拿起翻开。 两个人影赤条条地交颈狂欢,白花花的肉和连接的私密地巨细无遗,这春意盎然图一下子几乎晃瞎了赵大侠的眼睛。 “怎么了?”东方不败讶异,低声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赵老先生 赵暖舟一时窘迫,忙合上书道:“没什么。” 东方不败眼睫轻阖,不做细究。心中独有千百怪异滋味。 “赵公子,可否答应我一事?”东方不败面有不快,道:“能否不要再唤那个胡乱取的艳名?” 赵暖舟略沉思了一下,恍然大悟般拍额道:“那个不是你的原名吗?” 东方不败朝他笑了一下,“呵呵,赵公子。”做了多年的神教教主,见过各式汉子,独独未曾见过此等叫人脱力之徒。 是否为侠者都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常识性缺陷呢?这真是叫人又可悲又可笑。 这都是第几次被被蠢哭了?东方不败暗自腹诽。想那窗外的当空皓月都看不下去,藏到云间里头去了。 赵暖舟见他脸色有变,心中不解。 这“宝儿官“明明一副脸红耳热的模样,却因其面孔精巧皎皎,一等白皙染上了三两红晕,倒叫人觉得有一段别致风情。赵暖舟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就联想到了那书上的打架小人儿,忙觉鼻腔一热,扭头道:“既然你说了,那么我自是答应你就成了,不败。” 末尾的“不败”二字叫的极为爽快顺口,丝毫不拖泥带水,简直像彼此相知了多年的谊切苔岑,听上去关系好得很。 东方不败栖身的小轩位置偏,院外几棵梨树,几株兰草,有些雅致情调,眼下这月明星稀且微风轻扬之夜,和一个俊男儿相伴共读本应是极好的,但若这男儿是个榆木之精华,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呵呵。 东方不败扶着额头,轻轻低喃道:“当初那个拿刀架着我脖子的男人在哪”确实,比起眼前这样温良的男人,那个初次见面时夹杂着水火般激烈的碰撞c浑身雄性味扑鼻的冷峻男人给他留下了更深的印象。 “什么?”赵暖舟听他自语,还以为在跟自己说话。 “没什么。”东方不败摇头道。 桌上红蜡落了满满一身泪,时辰不早了。东方不败拢了拢云鬟,道:“夜已深,赵公子可以回自己放里头歇息了。”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赵暖舟见天色的确不早,便不多语,出了门。 东方不败见他离去,忙拿来那本被赵暖舟合上的册子,翻开起来“这是”柳眉越拧越紧。 香软旖旎的画面出现在眼前,还赠上了一行娟字小楷,“妻在上,宜摇尾缓缓吐根,此般” 东方不败面色更黑了,不是说他害羞娇臊,他曾为讨杨莲亭欢心而故作百媚千娇,j□j上的主动是从不缺乏的。但是现今他眼里不善风月的大侠,竟然也看起了春图,真真叫东方不败一时茫然。 这人到底是副什么心肠? 怀着郁结之情,他宽衣走向床榻。窗外,黑夜是水,风吹叶影动,沙沙哭响声扼住了鲜活事物的喉,叫人窒息。而那一树白瓣梨花后,隐隐绰绰间,如有小贼帘窥壁听。 这一夜不算好眠。 五日后。 巳时正正好,赵家堡厅堂内,丹楹刻桷上的朱漆反射着冷清的光,四下静极,不说那绣花针落地都清清楚楚的夸浮之辞,这茶杯盖儿与身的摩擦清冽之声就足够喧闹,显得尤为刺耳。 一只布满青筋与褶皮的大手把玩着杯器,爱不释手般沿着肌肤与杯沿轻轻抚摸,约莫半个时辰后才响起了一个苍老如那手的声音,“这山腹所出的紫砂,只消洗茶一次,身子里就可以产出色碧绿而味醇甘的茶水,不错。” 老人说这话的时候被褶皱有些盖住了的眼皮下,黑色的眼珠并不混沌,精溜溜地转着,却不是在看那茶,而是停在了跪在地上的一个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身着红缎长衫,唇不点而赤,眉眼盈盈且风姿凌人,一把仙骨秀颜叫人能生生看直了眼。这种男人,若生成个女儿家,定会被姑娘和婶子们骂成是精怪,专吃男人的精。但他是个男子,比大多数女人还美的男子,他就是东方不败。 赵老先生慈爱地朝他点点头,道:“孩子,你可知品茶?” 眼下,除却赵老先生和东方不败,在座者还有两位中年男子和赵暖舟,那两位汉子是赵暖舟的二叔和三叔自是不必细说。 赵暖舟见这阵势,便料想自己皇帝般的爷爷极其不喜东方不败,竟拿砂壶孕茶与妻子产儿作比较,分明是在讽刺东方不败不能生育。 那赵汉坤和赵烨兄弟,一个冷淡,一个抱臂如观好戏,心里定是极其痛快的。 东方不败不恼不亢,柳眉轻挑,施施然道:“品茶,略懂,但是我更喜品酒,陈年烈酒最佳。” 赵老先生阖上眼,仰头细想了一阵,道:“我儿说中意你,你怎么说?” 东方不败和赵暖舟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抱拳道:“我们彼此中意,望老先生放过暖舟,莫让他去会那袁二” “放肆!”未待东方不败说完,一声怒喝如惊雷乍起,发声者却非高座上的老人,而是赵汗坤。 只见这汉子臂膀一伸,粗指对准了东方不败,刀剐的嗓子言道:“怎可如此对我爹说话!你一个出身不干不净的男人,还想纠缠我侄儿?真是好笑!” 东方不败轻笑,嘴角有万千光华婉转,柔声道:“我虽不能为暖舟生一儿半女,但我愿必定在服侍夫君上比寻常女子来得出色。”说毕,他心下一酸一疼,这字字都出自肺腑,说的自然无比,他心里头住着的小女子开始活跃。 当年,恨不得对自己男人的长辈说这话,现恍惚中白驹过隙,待他有这契机说这话时,却已物是人非,好不可悲。 再说那赵暖舟听东方不败一言,虽说是事先演练过的,但难免一时恍惚了真假,心口有些躁动,但不消片刻就被压制住了。 赵烨开口,懒洋洋中透着敌意道:“服侍?你就只有一口穴,能和女子比?”这话说的下作,失了长辈的威肃,立马惹恼了东方不败。 却见白光一闪,一道褐色清光自赵烨眉间落下,裹着寒气险些将那汉子吓跳起来。清光犀利地切割着那赵烨眼前的空气,发出刀锋似的锐响,电光火石间,汉子瞧出了门道,食指和中指并拢,迅猛一夹,只见一片被真气蒸干了的茶叶停在了他的指间。 “摘叶飞花?哈哈!”赵烨虚胖的面庞露出了笑意,也不恼,反夸赞道:“你和那骆小子学了手好暗器啊!” 这“摘叶飞花”确实是骆缎洲所出,身为他好友的赵暖舟不过无意间学了些花架子,否则,满嘴喷脏的赵烨安得还有性命在? 赵汉坤素与其兄结盟,见这赵暖洲动手,忙怒不可遏道:“侄儿!你为这妖人出手,是将我们长辈放在何处!” 赵老先生见这混乱场面,并不制止,只悠悠地叹了口气,便吃起新茶来。 赵暖舟剑眉扬起,自座位上下来,拱手抱拳,开嗓道:“既然不败是我中意之人,那么就是我赵家堡未来少夫人,安能以言语羞辱之?二叔三叔,恕我护妻心切!” 这番话说得抱诚守真c激昂万分,这赵暖舟的身影在东方不败眼里又突然变得高大起来,以至于他产生了错觉,错以为这高大的男人真是自己的夫君,而自己就是他的新妻。 毕竟是错觉。 “爹,你不管管”赵汉坤深感吃瘪,却见自己那被人袭击了的兄弟也不怒,顿感窝火,向正吃茶的赵家堡最高权力者告状起来。但这模样很傻,一个中年汉子向爹讨要说法的模样真是逗。 东方不败抿嘴,细密白牙咬伤红唇,额间微汗。赵暖舟瞧见不对劲,但一时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便以为他这是被赵老先生的气势震慑到。 老人放下茶杯,和蔼地眯起眼,笑笑道:“暖舟我儿,坐回去!”言毕,赵暖舟无法,只好皱眉坐回去。 而东方不败显然没什么好待遇,因为他是妻,那么就是充当了女人的身份,这等大事商讨期间,女人怎可上座? 故东方不败现在仍是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却高傲而不放肆地抬起头颅,衣裙红摆铺了一地,入骨艳丽。他抿唇似在忍耐,却仍松开血腥味满满的嘴,道:“恳请赵老先生成全!” 赵老先生仍是笑眯眯的,最后竟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黄灿灿的玩意儿,起初赵暖舟还以为是赐毒,心中惊雷,但看清楚后松了口气。 那是一块糖块,街上手艺人和甜食铺处就可以买到,赵老先生笑呵呵地将那糖块顺手一掷,糖块就滚在了东方不败面前。 “你可知进赵家堡要过十九坎?”悠悠的声音响起,赵老先生笑眯了眼睛。 “第一坎,老身就不为难你了,先吃块糖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心疼了吧 赵暖舟喉头似有心脏蹦出,忙伸手要拦下东方不败,谁料东方不败想都没想就兰指一翘,红袖一遮,在极为利索且好看的动作间,就将那黄澄澄的糖块咽下肚里了。 “爷爷!”赵暖舟心头一急,连边上发出幸灾乐祸笑声的叔叔们都不理会,差点就要在赵老头面前跪下了。 “我儿莫急!”赵老先生摆摆手,道:“快问你这意中人,这糖甜不甜?” 赵暖舟自是知道不可在老头儿脾气古怪时逆鳞,向那沉默不语的东方不败投去了内疚的目光。 东方不败娥眉舒展,桃面露笑,道:“多谢老前辈,这糖实在是甜。”这话不假,糖块还甜滋滋地在口腔里化开来。 赵暖舟顿时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那么请问,是否我就只剩下了十八坎?”东方不败对视那老头的眼睛,言辞诚恳,态度不卑不亢。 赵老先生很是满意般点头,复又道:“那老身问你,你可知夫妻纲常?” 东方不败绽开艳丽逼人的笑意,道:“无论,从古至今,无所不读。” 赵汉坤听此,不由在心中啐了一口,只道这小娘们样的男人还通读这些恶心人的玩意儿,估计身子和心肠都比娘们还娘们!不过他现在并不急着骂出口,因为他不想被武功高出自己许多的侄儿追着打。 东方不败的眼睛生的美,但不是空山新雨的弥蒙,而是入骨艳绝的勾魂,此时这一对凤眼就露出自信的光,竟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霸气。 他含贝红齿张开,开始选背起那些书籍上的玩意儿,不似那些个儒酸文人的摇头晃脑,他只是跪在地上,吐字清晰地念着为妻的纲常,随手拈来,皆有可赞之处,如指点江山激,昂有力,不令人觉得他念的是小女子之事。这气势,跪着比站着更高大。 “为君之妻,忍c从c舍,服,缺一不可”前三节,东方不败款款而谈。 “若不令君欢心,枉为妻”第五第六章,亦背得滴水不漏。 “护君安,悦君心,守君还一切皆为君。”东方不败抬抬眼皮,一口气念出了后两大节。 末了,他还别出心裁自己加了一句,“若是男妻,亦与女身无所别。” 听完东方不败之言,赵老先生抚须笑道:“蛮好,蛮好!” “那么你们可以接受这第三坎了!”赵老先生笑笑,“不败孩子,你不是说你最喜品酒吗,那么就去顾大师那儿,替我讨一口老酒来!” 此言一出,赵暖舟和两位叔叔都有些坐不定了!为何?那顾楼林是独步天下的高手,练就一手无情剑,妻子死后淡去江湖三年,已然成为一个神话。 去找绝世高手,讨酒喝?这不笑话! 东方不败来此世界不久,虽觉有些不对劲,但又不明所以。 “自当做到!”他嘴角含笑道。 赵暖舟背后的冷汗这才渐消,走上前和东方不败向座上老人作揖道谢。 不多时,赵老先生就和那两个儿子走出,赵暖舟见此次东方不败为了他而受罪,难免过意不去,正想好生感谢一番,谁料那前头还直挺挺跪着的身体轰然倒下。 赵暖舟一惊,抱起软绵绵的东方不败,却摸到了一手血。 他忙将人打横抱起,素来冷峻的面孔有了一丝慌乱与不安,若隐若现的愧疚感侵占心间,他惊慌失措地抱着怀中人去寻那赵不换了。 东方不败躺在他怀中,只觉得温热宽阔的胸口叫人亲切安心,出了大堂,回廊的红木碧雕看上去是明晃晃的美丽,斑驳陆离的阳光打在脸上泛着温度,身上这男人英挺面部的金色细绒毛都变得清晰无比,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要泪下潸然了,但是,尽管胸口死去一样疼痛,他仍意识到。 这个男人,并不属于自己。 春日四月末,风大都是暖的。穿过小园时,一路洒下的鲜红液体引来几只黑色的澜翅蝶,伸着口器舔拭着。而园外翠叠红惹,有浅清c浓芳,别致香。 “该死!怎么止不住!” “赵不换!赵不” 那个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听不到。 灯水镇郊外,桃花林中,一滩浅水横隔开两岸粉色落英,一间不大的屋子就坐落在水岸边,落了一地瓣儿。 四周静谧,几乎只剩下花落花开声,一场极美的花喷雪中,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打破寂静。 手脚都戴着明澈澈银饰的少年歪歪脑袋,乌黑眸子一转,瞪了一眼身后的空气。 一只大如幼豹的杂纹猞猁踩着脚下的肉垫,乖巧如猫地走到了少年面前,张着铜铃大眼,作出一副惹人怜爱的无辜样子。 “咦呀。”少年看到这场景,非但不觉气消,反倒更恼火了,“二狗子!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呸,小贱猫!”虽然觉得骂这小畜生猫也不准确,但他心里不爽快,就噼噼啪啪骂了出来。 一时间,小桃林里雅清之气被少年的连篇粗话给毁坏,但并未有人现身制止。 这少年生的极美极有灵气,一对异色的瞳孔中似含着秋水一汪,鲜活灵动,而纤细的手腕和露出的皮肤是诱人的蜜色,面孔则精致则叫人挪不开眼睛。 对着那无辜的猞猁骂了半晌,那少年愤愤地拿手擦了一把汗,后双手叉腰,吼道:“大狗子滚出来,你不滚出来我就滚了!” 话音一出,枝头的桃花都要抖了三抖!随后一个修长英气的身影从密林中冒出,是一黄衫的俊公子,细一看,这公子不是那骆缎洲是谁? “我的祖宗啊。”骆缎洲用纸扇拍着额头,无奈道:“求您别闹了好吗。”完全是恳求的语气。 少年不解气,扑身上前直接挂在了男人身上,接着利索地爬上肩头,坐在了那副宽肩上,伸手扭着那骆缎洲的一只耳朵,道:“我闹?我闹你个先人!” “得得,都我错,都我在闹。”黄衫公子求饶道。 少年得意地扬眉,咧开了明艳的笑容,道:“你下次再惹恼我,就把你拿来做我的药人!” 骆缎洲一听,忙不迭赔不是道:“祖宗我错了”心中却咕哝的是,下次再也不敢把这人在床上给玩狠了。 此人,正是骆缎洲的南蛮恋人巫辞儿。 突然,少年耳朵微抖,捕捉到了轻功疾飞之声,忙伸出双手捂住了骆缎洲的嘴,低声道:“躲起!” 骆缎洲心里领悟,扛着这肩头的小蛮子退回密林,两人的身子被那缭乱人眼的桃花躲藏地隐秘。 影一踏上这块林子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如芒刺在背,总觉得有人在窥视着自己,接着他听到了一阵窸窣声,忙回头一看。 一只龇牙咧嘴的猞猁踩着一地花瓣盯着自己,这小畜生咧嘴似乎在示威。 “好大的猫。”男人腹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灯水桃林 影一未见过此等生灵,现见它长相似猫c身形如豹,很是稀罕有趣,便想活捉了这家伙来给慕容成双解解乏。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支镖,干净利落地甩了过去,但那猞猁灵巧,轻轻一跳就躲闪开了。 “先人的,这厮是要拐走我二狗子啊!”骆缎洲肩头的南蛮险些吼出声,还好被男人给狠狠按住了。 那影一见猞猁眼中有戒心,料它是不愿跟自己回去,摇头笑笑道:“你既不愿,那么就此作罢。”然后,男人径直走入那屋子。 憋着气的巫辞儿张嘴咬了一口恋人的手,心道,若是我的猞猁真被捉去了,你咋赔我? 这临水小屋从外头看上去小的很,走进后才也称得上是别有洞天。四周布局精巧,皆为青石所筑,玲珑素雅中透着些许凉意。 院落里有三两石凳,其中一只上还凳上躺着一枝鲜桃花,粉嫩带露。看上去像是被摘下不久的模样。 那人还未离开此处?男人暗揣,按紧了自己身侧的剑。 在院子角落中有一口水井,外头青苔遍布,像是荒废已久。 男人不由想起了几年前,城里头的一个凶案。说是有一个明艳娇妻,因男人在外头有相好的就痛下杀手,把自己的那倒霉夫君按菜板上给一块块剁碎了,然后将那些碎块全扔枯井里头去了。 听上去有些骇人,但影一并不对此感到毛骨悚然。他是谁?晚锦山庄的影卫头子,他上头就有一个手段酷辣的主子,什么折磨人的花式他没见过? 当时听到那凶案时,他唯一的反应就是胸口空落落的,觉得那女人可怜了。 眼下他挪动脚步,朝那水井走去,很静,除了脚步声,别无他音。 一股奇异的气味从井口传出,他皱眉掩住鼻子,正要伸头往下看,却冷不丁被一只停在自己肩上的手打断了动作。 来人绝对是高手之高手,无声无息,凌波微步也不过如此。 影一咽喉干涩,转头看去。 一张可以说得上平凡的脸,但神情温良,嘴角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张脸,他见过数遍,准确的说,是躲起来偷窥了数遍。 “你来讨酒?”男人开口,声音算不上好听但也不刺耳。 影一收敛神色,朝他抱拳半跪,毕恭毕敬道:“顾大师,家主有请,请大师随我去一趟!” 被称为顾大师的青年其实年纪并不很大,约莫不惑。只见他眉间横着一道疤,却不觉粗野,而体格高瘦,像没吃饱的样子。 唯一令人讶异处,大概就是他的一头白发了。 此人,就是淡去江湖三载的顾楼林,当年他一刀斩杀四位青秋党高手之事,至今都不时被人在酒肉宴上拿出唠起。 此刻,这样的绝世高手就站在影一面前,若是他心情不佳,只消一个指头,都可以让这个晚锦山庄的家畜死个够。 但他显然不想那么做,不过这并不表示他心情很好。 顾楼林笑笑,指着那口井道:“你猜里头有什么?”并不回答跪下男人的请求,而是另辟话题。 影一嗅嗅鼻端的异味,恭敬道:“可是血肉之物?” “哈哈!”顾楼林大笑,道:“不过是我酿酒余下的酒曲罢了,怎叫你闻出了血沫味?”言罢,一阵清风在影一面前拂过。 再定晴一看,那清瘦的身影已离开自己数十米开外,坐在了石凳上。 躲在墙头树丫上的南蛮搂住了骆缎洲的脖子,心生怪异。 这顾楼林隐居三载,无人叨扰,只在两个月前被八卦笔朱小蔷放出了消息,说他身怀任仙刀谱,一石激起千层浪,但碍于顾大师的绝学,无人想自找死路。 而这晚锦山庄倒是有意思,二话没说就把自己的人送上,这明摆着是送人去死。 头顶花瓣喷雪霏霏,顾楼林扬起嘴角,朝那跪在原地的男人说道:“过来,听我讲一个故事,听完我就跟你走,如何?” 影一忙上前,又拱手作揖,恭敬道:“大师请讲,小的听着。” 顾楼林瞥了眼墙头树,眼含笑意开嗓道:“你可知道我眉间的疤是怎么来的?” 影一摇头,那额头与后背的汗水不住冒出。 “为了达到无欲无求的境界,我自幼便在清心观中修习。我常问师傅一个问题,怎样才可练好刀法,师傅说,生无欢死无忧便是了。” “于是我苦心寡欲十三年,终于有悟,拔刀四处挑战,披荆斩棘,无往不胜。所以现在你们膜拜我,惧怕我,将我奉若神明。”这话听上去狂妄,但搁在顾楼林身上却是一点儿都没夸大的成分。 影一的汗水已经湿了后背,他的心脏咚咚咚地跳动着,这是执行任何一次危险任务时所没有的。 顾楼林轻咳两声,接着道:“谁算到,一只貌美恶毒的蝎子突然冒出,在一夜间就毁了我的清修。” 听到这里,巫辞儿感到一股熊熊烈火在胸膛燃起,他身子不由地挣动,那手脚上的银镯发出叮当响声,影一猛地抬头,而顾楼林却只是笑笑道:“何不下来一起听听!” 心知是藏不住了,骆缎洲便抱着巫辞儿,飞身而下,长衫在半空微展,同时指间射出的四瓣桃花,咻咻地裹着风,直直插入了另一只石凳上。 这并不是对顾楼林的挑衅,而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 这等功夫,影一顿时知晓来人为谁,“骆缎洲?!” 从男人怀中挣开的南蛮冷笑一声,眼珠子一转,道:“你也有些见识,没错,我男人就是骆缎洲!” “那么,你是”顾楼林并不恼,眉间有了一丝慌张,道:“黎宴的谁?” 巫辞儿轻笑,道:“我本无父无母,只有一个顶好的师傅,我师傅就是全天底下最善良美丽的人,你这沽名钓誉伪君子哪里配叫他的大名!” 闻此,顾楼林苦笑,道:“都是命,不由人。” “我去你娘的命中注定!放屁!你当年把我师傅抛下万蛇窟关老天爷何事!你这千载难逢的真小人伪大侠”南蛮噼里啪啦破口大骂,连身边的骆缎洲都大惊失色,自己这小祖宗可是在骂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啊! 骆缎洲伸手捂住巫辞儿的嘴,朝顾楼林投去歉意的目光。 巫辞儿手脚乱动,激烈挣扎着,骆缎洲生怕弄痛了怀里的小祖宗,却被巫辞儿钻了空子,一口嗷呜咬伤了他。 接着,一口唾沫悴不及防吐上了顾楼林瘦削的脸颊,顾大师并不闪躲,也不伸手去擦,只是让那口唾沫慢慢蜿蜒开,留下一道亮晶晶的痕迹。湿哒哒的滋味可不好受。 骆缎洲和影一几乎是在那口唾沫喷出的瞬间傻了眼。 “大师莫怪!”反应过来后,骆缎洲的第一个动作是给顾楼林跪下,大声赔罪道:“内人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您” 男人笑笑摇头,眼中闪现一丝精光,眨眼间拾起凳子上的桃花枝,起身轻翻,犹如惊鸿,那带露花枝在手瞬间化为利剑般的存在,携着杀意而来。 这手脚之快,动作之轻,杀招之妙,非人肉眼可窥破。 巫辞儿只感觉到眼珠子前头有疾影一晃,接着一道剑气冲荡了他的内脏,但阖上眼睫后并没有更深的刺入动作和疼痛,他只感觉到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晃动起来,接着皮肉撕裂的声音显得无比清晰,刺耳的很。 白光之后,五道细细的血柱喷出,极为灿烂好看。影一晃神过来,见顾楼林不知何时已经闪身到门口,和自己主子的习惯不同,这人素衣不沾一滴血。 “还不走?”顾楼林云淡风轻地向他点点头。 影一忙上前,只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就和那顾大师消失在了桃花林。 “缎哥?”南蛮娇小的身子搂住倒下的沉重身躯,颤声道,“怎么流血了” 骆缎洲胸腹处被开了五个排列整齐的口子,不停往外冒着血,他的嘴角亦开始溢血,生命之源不断流逝。 巫辞儿手忙脚乱地帮他止血,又从怀中摸出个药瓶子疯狂地往男人嘴里塞,自己不知何时就被涕水糊了一脸。 那瓶子中的药丸,取山灵之精和纯子之血,数年出一颗,一颗就可肉白骨。巫辞儿这辈子也就炼成了两颗,现在他把这药当糖丸一样不金贵地往男人嘴里塞。 男人咳嗽两声,血沫子不断往嘴外头溢,肺部撕痛得厉害。巫辞儿大急,就着那张血腥味满满的嘴吻了下去,舌头搅拌着将药丸推下食道。 “别吓我,骆缎洲”他颤抖着按住那些出血口。 “我再也不折腾你了”他手下那具身体一阵痉挛。 “大小老婆随你娶,听到没有”他亲口打破了这辈子最难以忍受的底线。 屋子外的一只猞猁跃了进来,看见自己的主人和自己主人的男人一起躺在地上,一地血迹。 它歪了歪脑袋,眼中有了一丝不解。因为现在它素日光鲜的主人现在真的是非常难看,脸都脏兮兮的。 不多时。 一阵嚎啕在密林小屋中响起。桃林风吹,又是一场落花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来猜心吧 赵暖洲拿着巾子,伸手要擦去东方不败的嘴角的药汁,却被男人一手拍开。 “授受不亲,赵公子。”东方不败轻咳两声,一双凤眸底下掩着倦色。 药汁的苦涩气味还盈满着房间,一阵难以言喻的彼此缄默滋生。赵暖舟僵硬的嘴角似抽动了一下,他抓着那方巾子的手松了紧,最终还是松了下来。 那巾子上头绣着兰草,针脚精细,栩栩如生,尾角还有一女子闺名——仙殷。 不知道是哪个傻女子送给这大侠的,东方不败暗自凝眉。 “辛苦你了。”赵暖舟没话找话,打破了静默,颠来倒去也就这么一句话,好用又好听。 他素来都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他也不很会说话,与自己那老友不同,除了练习他的剑法,他没有其他风雅兴趣,哪怕一丁点儿。 都说不懂风雅的人不懂女人,虽东方不败不是女人,但他赵暖舟一样不懂东方不败。 譬如眼下,他不懂为什么这人会不高兴。 赵少主将药碗搁在一边,肚子里酝酿了一会儿,对那躺在床上显出蒲柳之姿的美人儿道:“很抱歉让你得多吃上几天的药了。”先前东方不败被那慕容成双震出的伤本好了七七八八,但昨日被那赵老头阴了一招,叫他目前断不了药了。 只穿着素白亵衣的东方不败薄唇张开,道:“无碍。” 赵暖舟眉头锁紧,现在这情形他真的是没料想到的,本以为爷爷会至少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多少手下留情,谁知他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人给伤了。 赵老先生这招也算不上绝学,不过是在东方不败跪下之处事先涂了点清水稀释过的化骨穿,待那人体的热度把毒给催熟了,毒素就沿着脊椎爬上来,于是东方不败的背后就开始渗血。 经过赵不换那么一处理,东方不败的皮肉伤好得差不多,但身子弱仍需用药。 赵暖舟唤下人拿来一碗胭脂果糖水,正想亲自喂东方不败,却又被“授受不亲”之言挡下。 他略显尴尬地说道:“这我还是知道的,男女间授受不亲,可男子间” 东方不败看了他一眼,突然打断道:“别对我好,可以吗?” 这是什么意思?赵暖舟的俊脸上多了一丝不解。 东方不败曾经养了一个男人,男人起初对自己并不待见,连那用后头的第一次都是自己摇尾乞怜般求来的。 并不是说他喜欢被那样粗暴的耍弄,东方不败不是受虐狂,被弄出血来也会疼会难受。 但是只要当自己一心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有迫不及待的渴望,想要结合,如此而已。 有一天男人吻上自己额头时他真是感动,尽管这男人眼里尽是嫌恶鄙夷的光。 他以为他会对自己好。 但那之后就是背叛。 “你是知道的。”东方不败突然说了一句。 赵暖舟疑惑,“知道什么?” 东方不败扭头不语。 赵暖舟冷着脸舀了两勺糖水,咬开一颗红彤彤的小果子,舌尖细细品味了一会儿。 “难道你就是为了这个而不悦”大侠眉宇深锁。 这赵暖舟,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吗?东方不败腹诽。 赵暖舟将糖水放在一边,面带歉意道:“这糖水确实味道不佳,这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不败莫气” 东方不败看着这一本正经的赵暖舟,脑袋里突然冒出了那只蠢呆的金莺儿,有些恨不得徒手把这榆木大侠的脑袋给撕开,瞧瞧他是个什么构造。 但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抬眼,道:“你答应过随时满足我的要求的,现在履行给我看看。” 昨日受膝下之辱c言语之羞,东方不败可是相当不悦。 “尽管开口就是。”赵暖舟答得从容不迫。 东方不败身子动动,把一只脚从那银丝锦被中伸出,洁白温滑的脚踝和圆润的脚趾头尽显无疑。 “舔。”他嘴角勾出一丝玩味的笑。 赵暖舟啊赵暖舟,你把我当做你那个所爱之人的挡箭牌,被你的家人羞辱,现在我要让煞煞你的傲骨! 赵暖舟看了看他珠玉般的脚趾,淡漠地低头,将性感的唇凑上,热气轻呼,就要张口含下 东方不败惊慌中抽离了自己的足部,道:“你个莽人!” 他初衷不过是想惹怒这个男人而已,料想不到这个大侠真低头要舔吻自己的脚趾头,这怎么成! 赵暖舟伸手又捉住了那只脚,中指和食指并拢屈起,在柔软的脚底按了两下,那东方不败瞬间整个人都酥麻了。 接着他眼睁睁地看着大侠淡然将自己的脚趾吞下,软滑的腔壁有些热乎乎的,一股电流兀自顺着自己的尾椎骨往上爬,他冷不防发出了一丝叫唤。 “赵”东方不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片刻,赵大侠温柔地吐出那脚趾,又拿过那碗糖水漱口,后对眼睛都蒙上雾气的东方不败说:“我从来说到做到,既然你开口了,我自是不可能拒绝。” “无论什么我都会满足你,因为我答应过你的。”他看着东方不败,复又掏出了那块绣着女人名字的帕子,捉过那根湿漉的脚趾,开始擦拭起来。 这算什么? 东方不败垂首,道:“你知道我在折辱你?” “是的。” “你只是在保护你守信的风骨?” 赵暖舟不答,反问了句:“你可想吃些什么?” 即使是再淡漠的语气,问出这样家常的问题都不显得疏离。 有种男人叫你恨不得掴他但永远都找不到适当的理由,赵暖舟就是这之中的人才。 “你家那池子里的锦鲤很好看。”东方不败道:“看上去肉质不错。” 那池锦鲤是赵烨养的。 东方不败就是想激怒这个人,恨不得激怒他,看他张牙舞爪的样子。 但是赵暖舟只是点点头,说:“蒸煮可以吗?” 话音未落,门开响起来了赵百万的大嗓子,“少主子!大事不妙了!” 赵暖舟忙起身开门。 赵百万被他拉到角落里头,东方不败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就隐隐约约间听到几个词。 危在旦夕,自作自受,任仙刀谱。 这是他所听到的。 他恍然记起那赵老先生交代给他的第三个难题,叫他去顾楼林那里讨酒喝。 他不明所以地向赵瑾花询问时,吓得小姑娘口齿都不清厉了,简言之,那是一个武林神话。 这不是去找死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洛侠客栈 灯水镇的洛侠客栈今日迎来了两位奇怪的客,两人皆以面纱蒙脸,不过此种怪客近日已是不鲜。何出此言?那就要说到灯水桃林里头那位失踪了的大师。 一周前,隐居于灯水桃林里的顾楼林不知何故消失。早在两个月前,朱小蔷爆出其身怀任仙刀谱,就引起诸位江湖客蠢蠢欲动之心,但无人敢去找上这武林神话免得触霉头。 现顾楼林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于是来这灯水镇的江湖客变得络绎不绝起来。各种人如走马观花,叫人应接不暇。 刚巧,洛侠客栈就是这灯水镇上唯一像样点的落脚处。 北方来的鞑子和边藏来的喇嘛凑成一桌,携着紫蛛的毒女和清心寡欲的肾虚道人不情不愿地坐在一起,隔壁桌上还有一个声音苍老的驻颜童子 要说这区区蒙脸,还真羞愧了怪客两字。为何一本刀谱会引起那么多的是非? 有传言道,顾楼林正是因为身怀此刀谱才成就了现在的独步天下,亦有人说那刀谱中暗含修仙之道,神乎其神。 这灯水镇的石板街古朴淡雅,两旁的小商贩叫卖着一些物件,空气中有一丝油炸的香气。这洛侠客栈也算舒适。 一楼偏桌上,那对蒙面侠侣相伴而坐,一人高大俊逸,一人秀骨娇妍丽,明明是对无比登对的两人,却相坐而无语。 不消一会,那俊朗男人突然按剑起身,对另一人说了句什么后离开。 剩下那小娘子独坐着淡饮面前的花雕陈酿,不点而红的朱唇细品,自有万千诱惑。 一对鞑子突然走到小娘子面前,笑道:“可介意我们兄弟二人在此坐下?” 那小娘子舔舔嘴角的酒液,冷笑一声道:“介意的很!” 二人中的哥哥见此人如此不给面子,一双大手立马按在桌上,轻佻道:“你再说一遍?” 这小娘子正是东方不败,数日前赵暖舟接到消息说是骆缎洲有难,且刚巧与那顾楼林有关,所以便向那赵老先生跪求暂离以赶来这灯水镇。 此次,目的有三。 其一,探取刀谱。 其二,躲开赵老先生。 其三,寻骆缎洲和巫辞儿。 一阵清风拂过,恰好吹起面纱的一角,只是瞬间的事,那张勾魂夺魄的脸蛋被人给看了去。 那鞑子弟弟自身后按住了东方不败的肩部,眯起眼睛,对自己兄长咕哝了句家乡话。 他说:“我就说,体型漂亮的人脸蛋也不会难看。” 东方不败听不懂也不想听懂,手中酒杯一翻转,酒水游离杯沿,直直泼向前头的鞑子哥哥,男人的前襟湿漉了一片。 “好走不送。” 兄弟俩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酒桌边上的气氛有了异变。 但这是别人家的事情,没什么人想趟浑水。 东方不败凭身形曼妙,趁机脱离鞑子弟弟的桎梏,翻身要走,却哪里敌得过两人,衣角被人从后头抓住,接着就被按在了那酒渍满满的木桌,他心中一恼,伸出长腿夹住身前男人的腰部,顺势骑上了男人身体,接着头上的发簪一拔,直直抵住了男人的眼睛,只消一毫,就可见血! 鞑子弟弟臂膀一震,身上的东方不败晃动了一下,那簪子就被哥哥夺下。 “脾气这么坏啊。”弟弟反身将他摔下,似在埋怨。 哥哥笑嘻嘻道:“中原美人似乎脾气都不好呢!” 东方不败见势不好,怒声叫道:“你们知道我家夫君是谁吗!” 听此,鞑子兄弟的动作停下,满座宾客也不禁竖起耳朵。 也是,若真惹上了什么大人物,那可不大妙啊。 众人纷纷揣测起离开的那位蒙面江湖客的身份。 东方不败扬眉,心想那赵暖舟的名声应该还是有些用处的,正要开口。 一只布包裹疾速甩来,正正砸中了回头的鞑子哥哥,接着那蓝布包裹中发出了什么破裂的清脆声音,一股腥腻味和漏出的湿液扑了一鼻子。 “谁叫你们动的他?”那个蓝衣侠客站在门口,冷声喝道。 鞑子兄弟见势不好,却又不甘就此丢了面子,便丢下东方不败,上前和那侠客对阵。 蓝衣侠客冷笑,等那对兄弟以疾雷之姿闪到自己面前,不过一手宽阔时,开口了。 三个字。 从那微微掀起的轻纱看,蓝衣侠客动动嘴唇,只说了三个字。 鞑子兄弟一时脸都绿了,忙弯腰抱拳过头,赔罪道:“不知者无罪,恕我兄弟二人眼瞎,叨扰了嫂嫂。” 东方不败见此,冷笑一声,道:“别攀亲!”嫂嫂也是你们这种猪狗能叫的! “是是!”兄弟俩忙又转头给东方不败赔不是,然后就要夹尾巴逃跑,却被东方不败一句给制止住了。 “夫君,他们欺负我就这样算了?”东方不败咬牙,连日来的一肚子火气本就没地方发泄,现在给逮住了两个傻瓜,还不狠狠地整一番? “那”赵暖舟一惊一惑,惊的是不败竟又唤他作“夫君”,惑的是他想怎么惩罚这俩鞑子。 只见东方不败施施然走来,掏出了赵暖舟防身用的袖里剑,朝那两兄弟扔去。 “留下点东西再走。”东方不败笑得妩媚,道:“要么一人一指,要么二两腿肉。” 赵暖舟素日为人侠义,虽惩治恶徒但若非罪孽深重也不会重罚,像活生生割肉夺指之事,他虽听过但未做过,不禁皱起眉头。 “你大侠,你正义,那是你的事。”东方不败垫脚贴耳,软飘飘说了一句只有赵暖舟听得到的话。 我就是这样狠毒心肠的人。 鞑子兄弟虽轻佻,但也算汉子,咬牙齐根断去手指,忍痛道:“多谢!” 东方不败嫌恶地瞟了两人一眼,道:“走吧。” 那两兄弟听此大赦便立马离开了。 东方不败踩了一脚那两根血淋淋的东西,复又回座,叫了一坛子酒。 赵暖舟心中滋味不大好,这点可以从他紧抿的嘴角和眉头看出。他弯腰拾起那蓝布包裹,一言不发地回到东方不败身边坐下。 这洛侠客栈宾客满满,但大家都这不小插曲选择无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赵暖舟叫来小二,讨了碗清水,便下手解开那包裹,一只伤痕累累的小锦鲤躺在一口瓷缸碎片中,腮部一动一动的,看上去还活着。 他拎起那尾倒霉锦鲤,扔进了碗水中,那鱼动动尾巴,有了一丝生机。 “请用吧。”赵暖舟将碗推到东方不败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日他问东方不败想要吃什么,结果人说看中了自己那叔叔的一池子锦鲤,他便寻思着偷弄两条来满足自己这个契约妻子。 很不幸的事,当晚那一池子锦鲤就死光了。 东方不败用自己身上的几滴化骨穿毒血把一池子锦鲤给毒死了,不仅叫那赵烨气得心疾突发,还让自己没法履行煮鱼给他吃的诺言。 但是赵暖舟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 此次自己和东方不败来这小镇,碰巧看到河中有三两条锦鲤摆尾嬉游,就待安置好住处后自己出去捉了只回来,算是补偿一下自己的诺言。 本是欲交给厨子煮煮看的,但赵暖舟不喜前头东方不败夺人手指的行为,继而联想到了这人的一些阴暗处,顿时没了心情。 青花底大碗里躺着活生生的小锦鲤,鳞片一闪一闪还很好看。 这赵暖舟是又一次满足了自己的无理要求,但东方不败没有一点想笑的意思。 他伸手拿起两只筷子,避开锦鲤戳了戳那碗底,道:“你是想要我活吃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锦鲤花鲈 赵暖舟“啊”了一声算是应了,东方不败没辙,道:“你就不能拿去叫人煮一煮?” 他当然是不想吃这种玩意儿,但为了为难赵暖舟,怎么说也要争口气。 赵暖舟干了手里的酒水,斜眼道:“行啊,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能随便割人肉。” “也不能顺手毒死一池子鱼。”末了,他又想起什么般补充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是不喜欢东方不败那副狠厉的模样。尽管当他看到东方不败被欺负时恨不得宰了那俩鞑子。 自己年少成名,见过听过的事儿也不少,就那死对头慕容成双私底下做的些恶心勾当,比这东方不败剁人手指之事来得血腥得多,但那个人除了和自己作对外,不干自己屁事,这一点与东方不败自是不同。 起码,东方不败现在还是自己的名义妻子。 此言一出,可东方不败却是心口一揪,心道这人连自己被他人欺辱了还一脸没事样,比起那时自己被什么慕容玩弄时的大怒跳出还不如。 果然大侠就是大侠,见陌生人被欺负都会跳出,现在与他熟络了,自己那点阴暗秉性被他瞧见了,便嫌弃自己了。 明明知道这不是自己的男人,理当不护着自己,但东方不败心中百般滋味,便直接用筷子去夹那锦鲤。 那锦鲤滑不溜秋的,死命地甩着尾巴,溅出几滴水全往东方不败脸上去了。 赵暖舟见他这模样,瞬间就乐了。 这样子怎么和自己那好友的媳妇儿生气时有些雷同啊,可爱得紧。 但是想起骆缎洲和巫辞儿,他就心中隐隐作痛。这次,真是意外巧合,爷爷刚开口要不败去找顾楼林,这边厢,好友就和他媳妇儿出了事,还是与这大师有关。实在伤脑啊。 东方不败看着男人又笑又皱眉的,只觉得这男人又在装傻嘲笑自己,袖子一挥,就独自离桌了,留下那半死不活的小锦鲤躺在碗底。 赵暖舟和那鱼眼对眼看了一会儿,招来小二,道:“小二,你看这鱼能给你们这的厨子煮煮吗?” 小二是个麻子少年,年纪小但接待过的客人可不少,不过这种要求还是第一次听到。谁家爷不拿锦鲤到池子里养着,反倒拿来吃? “啊呀大爷,这锦鲤煮起来味道可不好啊。”小二说这话时有些哆嗦,因为前头瞅见那俩嚣张鞑子听了这爷的名号后都吓得夹尾巴滚了,就料定他必是了不得的人物,故不敢惹到他。 现在他又怕逆了这爷的意,又怕锦鲤难吃叫这爷不爽快。真真为难。 赵暖舟听了这小二的话,托着下巴思量了几刻,迟疑地开口道:“那么换做煎炸呢?” 既然煮着不好吃,煎炸应该会好一点儿吧,是的吧? “爷你说啥?”小二似乎感觉有一口血梗在了自己的喉头。爷,你好像弄错重点了爷。 是夜,洛侠客栈地字一号间,一只烛台散发着昏暗不明的柔光。 屏风后头一片暧昧的水汽蒸腾,水声清越中有淡淡的香气传来,一片白腻的肌肤暴露在外头,湿漉漉的青丝自两颊顺着柔润的肩头紧贴,显得发乌而肉白,这样子的东方不败,放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都无法叫人移开眼睛。 但偏偏有个人不解风情,背对着东方不败紧皱眉头。这个人除了赵大侠就没有其他人选了。 赵暖舟现在苦恼的事有两,一个是骆巫二人的处境,一个是自己面前的一盘鱼。 前一件除非巫辞儿自己现身接应,否则自己急也没用。这后一件 鲜嫩的浇汁烩鱼放在自己面前,辣椒青葱和姜丝将鱼身点缀得好看,味道亦是喷香的,但赵暖舟很疑惑,这鱼尾这鱼身子看上去和自己捉的那张锦鲤有些不像啊。 东方不败擦干净头发,赤着脚就走到了赵暖舟面前,锁骨上的水珠还在滴淌,一身红色薄亵衣叫他给穿出了艳丽的味道。 “不败来尝尝看,你要吃的锦鲤。”赵暖舟夹起一块鱼肚子肉,沾着汁,就要送入东方不败嘴里,“我答应你的事都做了。” 东方不败嘴角抽动了一下,并不吃,赵暖舟还以为不合他心意,就自己吃了一口先,只觉得香滑可口,酸辣味久久不散。 东方不败扶着自己的额头,轻声道:“你点的鲈鱼?” 是了,桌上的鱼不是七星花鲈还是什么? 赵暖舟感到一丝莫名其妙,难怪觉得这鱼生前生后变了个模样,原来是小二哥糊弄自己。 “那我明天再捉条给你?”大侠脸上再一次挂不住,有些尴尬道。 东方不败觉得自己再为难这赵暖舟就是在为难自己,他一时气闷地接过那双筷子,自己夹了几口鱼肉就吃了起来。 味道还真不错,等等东方不败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他竟然蠢到和这个男人用了同一双筷子,半天后才意识过来。天,他竟然吃了这男人的口水。 赵大侠又疑惑了,因为东方不败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出彩。 “你这是” “” 东方不败一声不吭,自个儿就爬床上去了。 赵暖舟从怀中掏掏,又掏出一方帕子,这次绣的是一只玉色蝴蝶,尾部的闺名则是祥玥。 他上前把帕子递给东方不败擦拭嘴角,然后很自觉的自己开始在地上铺床了。 两人相对无语,直到夜深人静。 睡到深夜,东方不败兀自惊醒,只感觉到自己体内闷热,遂暂解开了自己上身的亵衣,又看了眼在地上睡得正死的男人,接着便盖上被子,接着睡觉。 可是东方不败犯了个很大的错误。 首先,像赵暖舟这样的武痴,早起晨练是必定的。 其次,东方不败似乎忘记了自己会折磨被子这一点。 所以当公鸡扯嗓子打鸣时,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的赵暖舟还没来得及摸剑,就看到床上的一幕。 那个自己的名义妻子搂着被子,青丝泄了一床,红彤彤的绣花肚兜将白嫩的肉给露出了大半,真的好晃眼。 赵暖舟并不知道那件没几两布c连肚脐都遮不住的玩意儿叫肚兜,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的新衣服,心想这东西得叫不败下次莫穿了。 同时一股陌生的热意在下腹上躁动,他忙念了清心咒给压了下去。 他拿起自己的剑就从窗子处飞身而出,去寻块清静偏僻地去晨练了。 晨曦破苍烟,古朴的灯水镇上,石板中漏出的小花小草显得憔悴,赵暖舟在河边寻了块地便开始舞剑。 金色暖阳洒下,男人俊朗的脸庞却有了决绝的寒意,那是他用剑时的唯一表情。独歌剑,剑若霜雪,自生淡色光辉晕晕点点,在他手中如游龙破风,发出锋锐清响,转瞬间剑气便斩断了一株草茎。丝毫不含糊。 男人清姿卓越,眉宇间是风华是雄性气息,几道白光在身边绽放,尔后,汗水顺着额头滴落。 今日若还没巫辞儿的消息,那么他便要去灯水桃林探一探了,练完剑,赵暖舟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这次用的是另一块帕子,同样绣着一个姑娘的名字。 收了剑,他返身回到洛侠客栈,但眼前的画面叫他心中大惊。 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被缚住双手,挂在了客栈屋檐上。那是个精壮结实的男人,上身不着寸缕,有裂开的结盐伤口还在渗血,干涸的嘴唇也已经破皮。 客栈老板想叫人把碍着自己生意的丢人家伙放下来,那男人却说非得到未时三刻才能下来。 这个男人赵暖舟识得,他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是慕容成双的一条狗。全天底下喜欢这样折辱忠心家畜的主子不多,慕容成双就是一个。 未时三刻,是当年自己和那慕容成双第一次碰面的时辰。 不可以有事。 千万不可以有事。 东方不败 赵暖舟心中一紧,就要上楼去,却被一石子击中了背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异变分离 东方不败昨夜做了个梦,这次不是关于杨莲亭的。 醒来后他在床上坐了一阵,手中拽着昨天那赵暖舟给自己用的帕子,绣花精巧,署名也好听,又是哪个痴心女儿家赠给那男人的吧。只是东方不败想不明白,赵暖舟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在自己面前用别家姑娘给的帕子,是在变相地宣告自己和他不可能吗? 赵暖舟你以为我会对你死缠烂打吗,真是笑死人了。 东方不败不是傻子,他早就通过各种方式打听过了。这赵暖舟将在两年后正式继承赵家堡堡主之位,届时,赵老先生恐怕都得听他的话。 而眼下,赵老先生还是堡主,而他的命令就是金口玉言,不得违抗。 赵老先生叫赵暖舟娶袁二,赵暖舟又有个神秘的所爱,故不愿娶那袁二,所以怎么办呢?只有拖是不够的,赵暖舟真是聪明,把自己找来当了个挡箭牌,拿来给那些无聊的过门规矩糟蹋。 等两年一熬过去,这赵暖舟就可以接自己的所爱上正位,那十九坎说不过就可不过。 真是维护爱人的好办法,东方不败暗自腹诽。 他凤眸轻挑,抓过一缕乱发在指间玩弄起来,心烦意乱中生生扯断了几根青丝。 生c老c病c死,我躲不了。 爱别离c怨长久c求不得,放不下,则是逃无可逃。 “求不得”东方不败端坐葵形镜台前开始梳发,脑中反反复复是那个人的模样,“那又如何?” 然而,接下来的破窗声让他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神色慌张的男人冲进来,视线梭巡着待发现自己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一把额间的细汗。 那模样,简直像是重获失去的珍宝。 这是这男人第几次破窗而入撞见自己了? 东方不败朱唇轻启,轻描淡写道:“看来赵公子很喜欢走窗户啊。” 那赵暖舟没有搭理他,径直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嫌弃那是隔夜的茶水就咕噜噜喝下。 他盯着东方不败看了一阵,看得东方不败心里发毛。 然后他从袖里掏出了一把袖中剑,扔了过去,被东方不败一把接住。 此剑短小精悍,色如紫电青霜,斩金截铁,无所不往。在剑身接近柄处还刻了个楷体的“赵”字。 东方不败不明所以,问:“这是何意?” 赵暖舟说:“慕容成双的狗在外头挂着,你知道吗?” 东方不败颔首,道:“所以你觉得他这是在挑衅?” 赵暖舟答道:“这你别问,这把袖剑就留给你防身用。” 东方不败收起那剑,放入自己袖筒中,感到一阵男人的余温还残留在上头。和自己的皮肤,紧贴无隙。 赵暖舟走到他面前,又认真地看了他片刻,兀自摇头起来。 猝然间,赵暖舟伸出手撕去了东方不败的半边袖子,他的动作利索干净,而那同时响起来的撕裂声却是刺耳得要命。露出了可笑锯齿的烟云红裳下,皮肉显得有些苍白,一如东方不败现在的脸色。 大抵是赵暖舟用力略重,那皮肤泛起青色,指痕清晰得令人痛恨。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 无辜被施虐的人白齿细抿住红唇,心中充盈了讶异与愤懑。东方不败柳眉怒竖,睁大了秋水黑瞳,他本以为自己会发火会大声呵斥,但是可笑的现实却令他感到如鱼刺在喉,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 他是谁,神教教主?赵少夫人? 哪样都是,又哪样都不是!感觉心头有巨石碾压而过,隆隆噪声在耳边作响,东方不败素手捏住了男人的衣襟,青筋显露,胸中的愤怒与不解在蔓延c滋生。 终于玩够了吗,赵大侠? 赵暖舟垂首,缄默不语,俊颜泛着如冷月的清光,透骨生寒。 东方不败抬头怒视着这个高大的男人,捏住赵暖舟衣襟的手更紧了些,郁火蔓烧,不得安宁。 好一阵,赵暖舟捉住了东方不败的那双青筋突出的手,捏着骨节,再一点点松开,直到两双手完全分离,消了一切的身体接触。 不多久后,低沉的嗓音响起,道:“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感觉像是被像暴风雨点一样的拳头落在了身上,东方不败低头笑笑,不语也不动作。 然而疯了一样的赵暖舟不管他,径自将周边那些个物件都抄了,或沉重或清脆的巨响乍起,引得小二哥都带着掌柜前来查看了。 “滚。”赵暖舟看了眼东方不败,咬咬牙将手指指向了大门。 东方不败仍是笑笑,偷偷咽下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一言不发,施施然走了出去。 他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所有人的眼光落在自己的缺了袖子的凌乱衣裳上,或幸灾乐祸或猥琐,甚至是同情的目光 他被赵暖舟赶了出来,以最难堪的方式。 赵暖舟,你必须要为今天羞辱我而付出代价。东方不败喉头一阵腥腻,他不动声色把怒火和腥血一道咽下肚子里去,然后有不甘的念头升起。 他挺直了自己的脊梁骨,尽力抬高了自己的头颅,冷冷地睥睨着前方,虽然感到连鼻腔好像有鲜红的玩意儿快流了下来,但他嘴角却是挂着笑的,如处王座。 好像是化骨穿的余毒毒发了,就这样。为了一个榆木大侠而怒气攻心进而毒发,真是愚蠢且不值得的行为啊,东方不败。 他在内心嘲讽了自己多遍,却是笑出了声来。 麻子小二带着同情的目光注视着这人走出了客栈,手中暗藏的飞镖紧了紧,没有发出。 “别动。”刚走出门口,一个脆生生但语调冷漠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抵在背后的一个冰冷物件。 东方不败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背后的陌生人用那刀刃逼迫着他拐进了巷角,然后长呼了一口气。 东方不败转过身子来,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此人年纪看上去不过豆蔻,眉眼精致好看,骨架很小,手脚还上带着银镯子。 “你是”东方不败轻咳。 来人看上去很憔悴,面带歉意,道:“你应该认识我男人,他叫骆缎洲。” 日中。 青烟袅娜自香炉升起,不是檀香不是松香,是一股浓浓的药味,东方不败鼻腔血腥味未消,那药味和血味混合,叫人有些头昏脑涨。 这是一间阴冷的屋子,一只看上去像猫的生物趴在角落呼呼大睡,而那床上则躺着一人,那人似睡似昏,精实的上身缠着白纱,而一个纤细的少年正小心翼翼趴在男人的胸膛,查看着男人的心跳。 那个男人,东方不败晓得,就是之前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骆缎洲。 “他死了吗?”东方不败一边用巫辞儿给的药膏涂抹伤处,一边开口。 他和赵暖舟一样,不很会说话。但赵暖舟是没话找话,而他是捡不出好话说。 巫辞儿瘦得厉害,以至于那双大眼睛就显得更大了,现在他瞪大那双眼睛,看着东方不败,说:“你先人的莫咒我男人。” 我男人? 听到这样的称呼,他突然想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羞辱了自己的男人,赵暖舟。 身上的伤口皆是皮肉小伤,但他生生觉得痛到了心坎里去了。 “因为他为你受了罪。”东方不败冷笑,道:“所以你心疼?” 巫辞儿摇摇头,说:“不对,我爱他,所以我心疼他。” 东方不败笑笑,撕下自己伤口处的一块薄皮,看着那鲜红的血珠从皮下冒出,他伸手按住再松开,让血液源源不断溢出。 “你命好。”他喉咙干涩,久久才冒出这样一句话。 而自己,前后遇见的两个男人都将自己抛下。 “不对。”巫辞儿摇头,说:“你知道他为什么羞辱你的。” “是啊我知道啊,但是我就是痛恨这样自以为是的男人,还真把自己当做是个大侠。” 都要被这种男人蠢到无话可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大侠蒙冤 影一第一次感到迷茫,他看着眼前麻子脸的少年,虽然心知这是自己的主人,但在少年解开裤头时,他还是有了一丝犹豫。 “滚过来。”属于慕容成双的声音被释放,影一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后乖乖地爬了过去。 他含着那腥冷的物价舔尝了一阵,毫无预兆地被自己喜怒无常的主人踹开。 原因很简单,那扇门被一道剑光破开,绝对的干净利落,然后那个自己主人一生的死对头就出现了。 慕容成双有条不紊地穿好裤子,朝那男人钩钩手指,道:“阿舟,来玩吗?” 赵暖舟冷着脸,身形骤如闪电,点剑破风而来,虽一言不发但含着无声的怒意。 慕容成双掏出他那玉笛,电光火石间接下那剑,笑道:“你玩腻了那小娼妇,何不送我!干甚么把人家赶走?” 赵暖舟剑锋一挑,长剑疾刺,冷笑道:“是,我是玩腻了,你若不嫌弃就尽管捡我剩下的来玩!” “这样啊。”慕容成双大笑,“但我突然不想玩了呢!” 赵暖舟不稀罕的东西,自己捡来玩又有什么意思!他慕容成双要弄就弄这对头所爱之人才爽快! 影一见主人处于弱势地位,忙上前助力,却无奈实力悬殊,被赵暖舟生生震了开,口中吐血不止。 “你打伤我的狗了?” “你心疼吗?” “当然了,还不赔我损失来!” “笑话!”赵暖舟身形疾退,闪到门边,后退的同时叫道,“你要是心疼他就不会把他挂起了。” 慕容成双笑笑,伸手摘下自己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俊逸的脸蛋来。真真没意思,今早自己刚刚杀了这麻子脸小二取而代之才没多久,都还没玩够呢! “若我说是那顾楼林做的呢?”他衣袂飘起,轻如游龙,妙极的闪身中那玉笛之头裂开,露出了剧毒短刃,直刺向赵暖舟的心窝。 赵暖舟以独歌剑格挡,同时掌力暗运,冷喝道:“你以为顾大师像你这般变态!?” 慕容成双就地几个鹞子翻身,急退间撒出一把细粉,赵暖舟化剑为花,千变万化中挡下了那把毒粉,空气翻涌,紫色的粉末遇到剑风而改变了方向,朝那慕容成双扑去。 影一大叫不好,连嘴角的血还来不及擦拭就飞身扑向慕容成双,直直挡下了一把毒粉,那极细的微粒进了眼珠子里,瞬间他感到一阵剧痛,然后眼前就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他瞎了。 赵暖舟见此不禁有些可惜了这人,而那慕容成双顿觉颜面大失,朝男人踹了两脚,又飞身上前和赵暖舟酣斗了起来。 赵暖舟知慕容成双这次是跟自己没完没了,干脆使出燕云轻功,几下就退出了洛侠客栈。 这个时辰,一堆江湖客除下去了灯水桃林外的人,剩下的几个就是在一楼喝酒唠嗑,吹吹牛皮,说说抱负。见两个俊秀的男人一个追一个退出客栈,忙擦亮了双眼,不禁暗叹好俊的功夫。 赵暖舟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暗号弹,用嘴咬出了塞子就扔开来,灿烂的焰火在半空中绽放,十里外一清二楚。 “阿舟你还带人来了啊!”慕容成双爽快大笑,怀中的第一只毒镖直直射出时就顺道甩出了第二只,赵暖舟应接不暇,一手挡开一只,又张嘴咬接下另一只。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吐出飞镖,挽了个剑花,大声道:“慕容疯,你快点把任仙刀谱交出,我饶你不死!” 慕容成双仰头掩面狂笑,道:“赵暖舟你真当我是傻子?我今天就跟你们赵家堡撕破脸如何!这刀谱也是你配摸的!” “你!”听着这语气,赵暖舟虽不知道这刀谱真假,但倘若这刀谱是真,那么这慕容小人指不定要掀起什么腥风血雨!怎么就此放任不管!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赵暖舟的手下就可以赶来,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慕容成双心中盘算着,身形一跃,竟然不逼那赵暖舟,反而自己飞身跃上另一个墙头,蹭下了一片砖瓦和墙头灰。 他回头对赵暖舟露出挑衅的笑容,乖巧暴戾,十足一个疯子。 “再见了。”慕容成双笑道,于屋顶上疾走起来。 赵暖舟哪里能就这样放过这对头,也不等自己的手下来,就业飞身上瓦,径直去追那慕容成双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慕容疯子今天是真要跟自己来个鱼死网破了,连两家势力交情都不顾,看来这货有可能真是夺得了那刀谱,这真乃武林一大不幸! 街道上的人见此,都避之不及,唯恐自己遭殃。 慕容成双穿过一个偏僻小巷上头,赵暖舟紧追不舍,天空上一只飞鸟略过,割下一片明晃晃的日光,一瞬间赵暖舟有了些恍惚,待他下一秒定下神来的同时,竟看见了那早上刚被自己赶出去的人。 那躺在床上的骆缎洲已经醒来,惊喜过望的巫辞儿和他正黏糊着,东方不败自觉无趣,就径自走到门口,恰一道飞影自头顶掠过,他抬起头来张望,第二道飞影也就是赵暖舟的身影落在了他的视线中。 这无意中的相视一眼竟让两人的心脏都强烈地震动了一下,像是破土的嫩芽,或者说是溶解的冰,要么说是一把火也好,总之这短短一眼的时间就让人感到有一股奇异的滋味,不是甜也不是苦,顷刻盈满了心间。 不过短短一眼,那赵暖舟就接着追着慕容成双而去,除了一些蹭下的土灰外,不留下任何到来的足迹。 牙齿恨得直痒痒,喉头也在咯咯作响。怎么会有这种男人,不久前才狠狠羞辱了你一番叫你滚,之后又可以若无其事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让自己错以为是相恋了很久的人。 又是这该死的错觉! 东方不败拽起了拳头,匆匆返身回到屋里,对那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冷声道:“慕容成双现身了。” 他知道打扰人家的好事是很没意思的,但他没有选择。 巫辞儿几乎是裸了整个身子,但也不介意,只是停下了摆臀的动作,匆匆从骆缎洲身上下来。 骆缎洲扯过衣裳把他罩住,贴耳说了一句什么话。 东方不败不想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因为这不关他的事,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赶到那赵暖舟身边,然后狠狠地羞辱他一番c质问他,或许自己还该揍他一顿!这种自以为是的大侠,真是让人痛恨得要命! 以为这样子就可以甩掉他,是赵暖舟太看得起慕容成双,还是赵暖舟太看不起自己? 这句话,他会在赶到赵暖舟面前时甩出,狠狠砸他一脸! 那边厢,慕容成双身子轻盈在半空掠行了数里,又几个燕翻后脚尖落地,疾行进了一间郊外茅屋里。 赵暖舟恐这厮又捣鼓阴招,只是在屋顶上逗留着而不敢轻举妄动。 悴不及防间,数十只银光转碟冲破屋顶,赵暖舟躲闪不及,被一只转碟刮伤了大腿,本是小伤,但这玩意儿上头沾着毒液,他还来不及调息就从屋顶上直直摔了下来。 地板很多砂石,赵暖舟的双掌和膝盖都被那些粗糙的东西弄破皮,鲜血直直淌了出来。 怎么赵百万等人还未赶来?他眉头皱紧,看向那死寂的茅屋。 拖着伤腿,他有些犹疑地走进了茅屋。 那慕容成双倒是没见到,反而是一股叫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扑鼻而来,赵暖舟打量这昏暗的屋子,就见那角落里躺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走过去细看时发现那具尸体瘦高个儿,赵暖舟伸手张开那尸体的手,发现他掌心有厚茧,看来是惯用刀剑之人。 “这是”转过身子,看到那张被剥夺了面皮的血脸,赵暖舟心中暗叫不好。 这时外头一阵嘈杂,赵暖舟以为是自己的几个手下到来,便起身去接应。 但他看到的则是一堆说陌生也不尽然的汉子们,几个穿绿色蟒衣且以黑绳为腰缚的高大汉子挡住了他的视线。这是武林盟内部的人,他也见过两次。 “赵暖舟!”黑压压的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大喝,接着一个鹤发童颜的驼背老头儿拨开人群走上前。 四周汉子急忙向两边退去,那驼背老头儿身后就走出了一个玉面公子。 这公子眉目正气凌然,又生的极为俊美,一身青缎华衣,衬得他越发身长玉立,此刻他正怒视着赵暖舟,道:“凶犯赵暖舟,你竟然为了任仙刀谱而杀了顾大师!” 是了,此人就是当今即位不久的武林盟主沈又莲。 赵暖舟一时发蒙,正要开口就被几个大汉上前锁住双手双脚,虽然他完全有能力挣开,但若就此撒野恐怕那谋杀的罪名就真逃不过了吧。 “沈盟主!”赵暖舟嘶哑了嗓子,道:“此事和我无关!” 几日前他秘闻顾楼林已经遭遇不测,而凶犯必在数日后返回毁尸灭迹。方才沈又莲携着一干人等赶到这灯水镇郊外,见一道人影在不远处上空闪过,接着一个被废了双眼的男人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着,嘶声道“赵暖舟要杀我灭口”,于是他忙随着那黑影轨迹,赶到了这茅屋。 此刻赵暖舟一手死尸黑血,浑身是打斗后的痕迹,显然是东窗事发后的模样。 “来啊,把这赵少堡主带走!”沈又莲因大怒而剧烈咳嗽着,病态的脸色越显苍白。 接着赵暖舟就感到一股剧烈的疼痛侵袭上了自己柔软的小腹,一对铁拳击中了他,他流着冷汗,吼道:“此事真的与我赵家堡无关!” “谁他奶奶的说和你们赵家堡有关!”一鼠目熊背汉子尖声道,“你们赵家堡名声可好了,就是出了你这败类!” 赵暖舟一时怒火攻心,知道自己是被那慕容成双暗算了,但恐怕自己现在就是说出那慕容成双的名号来,也会也自己添上一笔诬陷的罪来。 他咬牙,冷声道:“我跟你们走,孰是孰非自有定论!” 正巧,那赵百万好死不死在这节骨眼赶来,瞅见自己的少主子被这样绑起来,顿时嚷嚷着要和这武林盟之人好打一番,赵暖舟一声大喝,制止住了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 沈又莲掏出手帕,又咳嗽了几声,坐上了几个汉子抬的轿子,带着那赵暖舟走了。 远处,东方不败和巫辞儿躲在掩护后头,看着那赵暖舟被人带下,手上青筋毕露。 少年按住他,待人都走干净后,道:“别冲动,否则你男人的下场就和缎哥一样了。”是的,巫辞儿是尝够那冲动的惩罚了。当初他一个忍不住就差点害死了骆缎洲。 这种伤痛,他并不想让东方不败体会到。 “现在知道他为什么那样把你赶走了?”巫辞儿问道。 东方不败冷冷笑道:“我一直都知道。” 这种不入流的小戏码,说赵暖舟聪明还是蠢呢?东方不败腹诽。我会需要你的保护吗,自以为是的赵暖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深入敌营 几缕袅娜青烟升起,少年洁白的皓腕身上前,又往那炉子里舔了一点料,银镯子碰撞着作响。很是清脆悦耳。 东方不败在描眉,是了,他现在在化妆。待柳眉黑黛画完,他素手轻扬,掌心向着面,细细将晕开的粉涂抹了,复小指微勾,用带着兰露香气的口脂将唇染红,本就端丽无双的面孔画完了这淡雅中透艳的桃花妆,更加勾魂夺魄,也显得雌雄莫辩。 巫辞儿将骆缎洲从床上扶起,慢慢地拍着他的背脊,后替他推穴输气,骆缎洲苍白的脸色渐渐转好。 少年清丽的声音响起,他说:“你准备好了吗。”这话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是以肯定句的口气说出的。 东方不败点点头,前天被赵暖舟气出的毒发已经被这南蛮治好,他冷笑一声,说:“我准备好去教训他了。” 此次,赵暖舟杀害顾楼林为夺得任仙刀谱之事,已在两日内传得沸沸扬扬,赵家堡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家族,而赵暖舟又是武林新贵,最最重要的是那死人顾楼林。 顾楼林是谁?那是独步天下的刀客,一代神话也。 就算多少人想将那刀谱据为己有但怎敢伤害这人,其一,自找死路,其二,有损名声。 顾楼林早些年没犯失心疯的时候,出手做过几桩大事,自称得上心怀天下的大侠,正道中有谁敢面子上不尊敬他? 那以正气凛然c光照乾坤的武林盟就更是尊敬这大侠了,虽然他晚期精神异常,喜怒不定,也隐居了起来,但这次他遭人暗害,死得凄惨,怎么不是武林大事一件! 这赵暖舟也蠢,据说他以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害死顾大师,后因潜逃不及而藏尸郊外,待数日后又赶来毁尸灭迹,反而被沈大盟主给逮个正着。 赵家堡立刻行动,力求救下自己这少主子,但无奈此事事关重大,赵暖舟说什么也难逃以死谢罪的下场。 赵老先生当场突发哮喘,差点撒手人寰,正卧倒在床,意识不清。而赵暖舟那两位叔叔,赵烨和赵汉坤则心头暗爽,哪里又会真尽力拯救自己这侄儿呢! 可怜赵暖舟半生侠骨凌然,竟要落得个身死名臭的下场! 五月一,朱小蔷不顾自己即将到来的婚事,赶到了武林盟总部,拿起她的三寸狼毫就开始记录这一代新贵的殒命倒计时刻。 五月二,武林盟迎来了一位稀客,此人身长九尺,髯须满脸,拿着一对硕大的弯刀,似乎是塞外来客,没错,此人姓歌舒名小刀,即歌舒小刀,但他使用的可不是小刀而是大刀。 五月三,离赵暖舟死期剩下三天。 是夜。沈又莲将沾着血的帕子掩离嘴角,向对面座上的髯须汉子露出歉意的笑容,一旁的驼背老头蒋捷忙接过那血帕子,又拿了一条新的递给沈盟主。 歌舒小刀有些酡红的脸推着怒意,却因自己外貌原因,显得憨厚。 他抓住那九龙椅扶,手指直抠住那桃木,粗声问道:“盟主为什么还不放我兄弟?” 这歌舒小刀性子耿直爽快,是塞外一带有名的侠人,此人虽少谋略但力量广大,故沈又莲不想怠慢了他免生麻烦。 说来有趣,当年赵暖舟去了一趟塞外,无意中结识了这汉子,就与其称兄道弟起来,尽管数年未见,但这次赵暖舟有难,这人就累死了几匹好马,匆匆赶来了。 沈又莲笑笑,道:“歌舒兄莫气,你那兄弟确实犯下大罪” 此话未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沈又莲皱眉。不是让人把赵家堡的那群狗赶走了吗,连几个和赵暖舟或赵家堡交好的人物都劝回去了,这次又是谁 七个黑衣影卫和门口守卫缠斗着,一雪衣公子优雅踏步而来。 他极为客气地向这沈又莲抱拳,恭敬道:“沈盟主别来无恙啊。” 沈又莲笑笑,道:“血衣成双,今个儿你怎么也来了,为了那赵暖舟?” 歌舒小刀见到这慕容成双,还以为也是赵暖舟的好友,就忙把他拉着坐下,道:“好兄弟,你也来替我们那蒙冤的兄弟说情?” 沈又莲冷笑,“蒙冤?人证物证俱在!何来此说?” 慕容成双眉头紧皱,道:“我不知阿舟为何会犯这等大事,但我们情同手足数年,这晚锦山庄和赵家堡也是祖上交好,故” “兄弟你这不是承认暖舟犯事了嘛!”歌舒小刀跺脚,按住慕容成双的肩头,“赵兄弟不可能做那种事情,如果是那样的话那真是畜生不如啊!” 门口几个影卫很快被制服,沈又莲心烦意乱,长袖一挥,连这塞外牧王都不想理会了,叫那蒋捷送客。 行至后院,贴身侍女小倾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今日的娈人安排好了。” 这沈又莲是个病痨,一年只有七天不是病态的,这是从娘胎就带来的一种怪病。 之所以是怪病,是因为在沈又莲十三岁开始就不得不以女阴或男菊来为自己采补,但沈嫌弃男子污浊,只勉强接受女子,这听上去像是邪魔所为之事,不过沈又莲从不强侵人愿,向来是从勾栏清妓身上进行采补。 沈又莲极其痛恨此事,但每月有三日必须得进行这勾当,今日就是规定的日期。 房间外,一阵红色的光印在碧纱窗上,鲜红一片若妖邪,因为有人从里头点了红灯笼,这是自己母亲还健在时就传下来的规矩了。 红灯亮,图个吉祥。 又有一个清白女儿家要被自己给糟蹋了啊。 沈又莲心情沉重,闪身进来房间,绣金滚边衣袂轻飘,游龙惊蛟般,自是潇洒俊逸。 朦胧暧昧的红光充斥着房间,沈又莲径自在桌边坐下,背对着床。 他猜也知道,他锦被中有一身赤条条的白肉,等着自己宰割掠取。 “真对不住。”他习惯性地对后头说了一句,尽管他知这是迟早要卖的人,但还是心有不忍。 接着他不情不愿地走到了床前,将那缩在被中的人转过身来。 那一瞬间,沈又莲被一种奇怪的心悸击中,他看着眼前这人,这个清妓面如桃花,目若秋水,一对凤眼上扬为玩味的弧度,朱唇皓齿中隐约伸出红色小舌,明明是已经生的极为勾魂夺魄了,却还要给自己化上桃花鲜妆。 莫名的,沈又莲心脏鼓噪不已,他伸出修长且骨节清晰的手,食指轻轻勾起,重重抹了这人唇上的些许口脂,再送到自己唇边,舔吃起来。 “很甜。”沈又莲轻笑,被情潮熏得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你的味道是不是也这么甜?” 黑睫低压,下头两只水银乌丸样的眼珠子转了圈,那人嘴角也勾起了笑意,有说不出的万般风情在流淌,叫沈又莲有了一刻的心醉神迷。 “你叫什么名字?”沈盟主突然觉得,纳一个庶出的妾侍倒也不错,如果是眼前这个人的话,他不介意次次临幸。或许他该把这个人养起来,叫她每天都安静乖巧地在厢房中等候自己,顺从地接受自己的疼爱。 他觉得自己现在有些不可思议,向来的淡薄和寡欢都被眼前这人搅乱,不过没关系,他可以从这具身体上获得补偿。 身下人凤眸眯起,笑意中暗含藏而不露的危险,但却被沈盟主给忽视了。 “你叫什么名字?”沈又莲见人并不答自己的话,便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我叫”东方不败轻笑,抬高了自己的下颚,眼角的一段风情直直渗入了男人的心间,“宝儿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妖孽双生 沈又莲握住身下人一缕青丝,放到鼻端轻嗅,引起那人的一股战栗。 “别怕。”沈又莲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沙哑的不像话,“我会让你感到快乐。”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时刻,他活到这个年纪,还从未有过如此情烧欲炽的体会,这次这个祭品或许是一只精怪,是一只在花间香林中修炼了千年的精怪。这精怪会在月满时吞珠修炼,来往山涧的男人都将被他噬精而亡 他轻咳了两声,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润,身下的物件渐硬渐热,兴奋得无可附加。 而身下那人亦是急促喘着,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直接起身将沈又莲给推倒,接着就开始宽衣解带,皮肉交合间,一阵阵电流般的触感叫沈又莲的物件更加蠢蠢欲动起来。 美人儿眼角堆满万种风情,媚而不风骚,艳却不卑贱。真令人要想揉碎在怀中,恨不得立刻拆吃进肚里。 “沈盟主,我们来打赌。”东方不败嘴角噙笑c双眼含魅道,红衫裹着雪肉,一把玉骨盈盈,自是艳绝天下。 “好,赌什么?” “就赌你有没有本事灌满我,如何?” 此言一出,叫沈又莲完全失了自控,他深深吸了一口美人身上的幽香,闻得这气息如馥郁兰花却稍显醇厚,洌而似药香。 身上人伸长了形状漂亮的颈子,向后头仰去,划出了叫人目眩神迷的曲线,而沈盟主则顺着那腰肢那线条往上头摸去,唯见乌发雪肉,体态盈秀而不瘦弱等等,这是个男人? 这人的上身已被自己不安分的手扒开,可这平坦坦的一片是怎么回事? “想碰我?想太多了沈盟主!”东方不败冷笑,接着一拳击中了男人的脸,沈又莲只觉得自己眼眶或许是黑了一片,头晕目眩。 怎么回事?他想运功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这才察觉到那阵从美人儿身上发出的奇异香味儿。 看来是中招了! “你!”沈又莲气急败坏,欲动而不得。 与此同时,藏匿于房间一角的少年冒出,对沈又莲笑笑,道:“真对不住啦沈盟主。” “你们想干什么?”沈又莲额角青筋爆出,自己堂堂一个武林盟的盟主竟然在床上遭到小人算计! 东方不败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下床,瞥了眼沈又莲,道:“你赌输了。” “你们到底意欲如何!”沈又莲咳出一口血来,暗自冲封。 “问那么多做啥子?”巫辞儿上前来,一脚就踩上了沈盟主的肩头,道:“你个昏庸无趣的盟主,真是惹人厌!” 此刻门前一阵骚动,东方不败忙上前去插住门锁,然后就有几个慌乱的声音响起。 “盟主!” “可是那娈人不听话?” 几个轻软的女声响起,定是沈又莲的婢女吧。 东方不败心急,朝巫辞儿看去,巫辞儿心生一计,直接给坐在了那沈又莲的身上就摇动了起来。 巫辞儿本就生的美,这么一倒腾,让沈又莲不禁发出惊呼,而少年也自顾自地叫唤起来,什么“好哥哥”“用力”的浪词尽管喊,同时还伸手捂住了那身体发软的盟主的嘴,外头听上去还真以为这在办事情。 婢女羞红了脸,又生怕干扰了盟主美事,直道“冒犯了”,然后就匆匆退下。 巫辞儿双指并拢重戳,利索迅速地点了男人的睡穴,见男人怒而昏厥过去后,他伸手摘下男人腰间的檀木令牌,朝东方不败扔去,再以事先准备好的假令牌系上他的腰间。 “先去见他,这里我自有办法。”少年挑眉,笑道。 东方不败接住令牌,道了句“多谢”后便匆忙离开了。 深夜,几个巡卫看到长廊中有一红影梭巡,忙要上前阻拦,谁料几只锋利暗器射来,汉子们躲闪不及,把那红影给跟丢了。 卫队长高尧恨恨地摘下那深深刻入木柱中的飞花,大嗓不客气道:“骆公子深夜来访,是为何意?” 自屋檐果真飞身飘下一人,此人黄衫蹁跹而英气外露,虽面色有些苍白但不减俊逸,手中纸扇轻挥开,几个“我妻阿辞”的大字生生闪瞎了一队汉子的眼。 “骆公子这是婚期将近了?”高尧笑笑,却同时和几个弟兄摆出了阵法,将落地的骆缎洲围起来,道:“你不是向来流连花丛之人吗?” “转性了。”骆缎洲笑笑,复又飞身退出,同时手中几片银叶射出,却只是割开几个汉子的鬓发。 今夜月亮不知何故,贼圆。 一轮圆月在漆黑天幕中显得孤而不傲,此等美景若能来上几坛酒,几粒花生米,定是极好的。 可惜今夜注定不安分! 南边的卫队踩在剧烈的脚步声而来,骆缎洲眼见下头一堆黑压压的人,个个不说身怀绝技起码也是武林盟的人,能差到哪儿去?况且自己旧伤为完全恢复,怎可以一敌众? 他摇头轻叹,想自己这引开注意的活计已经是完成了,但“拖”字计划还未完成,怎可束手就擒! 这时,一对飞旋的弯刀朝高尧和前来支援的卫队而来,在空中几个漂亮的回旋后就朝后头而去。 一个粗犷的塞外汉子用不大标准的中原话大声道:“兄弟,我来帮你!” 骆缎洲见此,干脆翻身跳到这汉子的身边,笑道:“好久不见啊小刀兄!” “叫我歌舒兄!”歌舒小刀扯嗓大笑,和那骆缎洲并肩而立的姿势换了个,变成了背对背作战的阵势。 骆缎洲疾速射出手中的银叶,挑眉道:“得了,等救下咱兄弟再来讨论这个也不迟!” 两个绝顶的高手背对背面战,这还得了,高尧一吹暗哨,忙催动各守坛高手来战。 一阵鹰唳自头顶响起,仿佛天空都被破开了一大块,接着一黑色劲装的女子突降,身手之快已在数人未察觉之际就蓄力猛冲上前,如一只张开极致的箭般飞速来到了歌舒那一面。 用暗器如骆缎洲者,眼睛自是不差,几片银叶携风而而来,那劲装女子腹部被刮过,忙急退开。 “小夜叉!”歌舒惊呼,这武林盟竟然连这样的人物都收入了内部! 大小夜叉是一对兄妹的戏称,此二人出身难考究,但均是一身绝学,行刺杀明杀之事无数,兄长名唤古貌,妹子则叫古心,本是亡命江湖之徒,想不到竟然被这沈病痨给招到手下来了。 高尧大笑,和众多卫队逼近,同时那古心也直逼上前,一时间缠斗了得难分。 有古心之处,必有古貌。 一身形高挑的男人自暗跳出,兄妹双人一人攻向歌舒,一人攻向骆缎洲。 塞外汉子踹开几个卫队兵,骂咧咧道“废物”,接着又将自己那双弯刀横在胸前,发力格挡下了古貌的化影重击,两人双眼对视,暗自较劲起来。 一卫队兵捡了个空子,忙扑上前要往歌舒小刀那来个背后一击,却被两片叶子挡下。 骆缎洲甩出了飞叶,匆忙飞身上屋,回头几发暗器袭向了那美丽的女子。 古心眼角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伤痛,但仍弯身疾冲,誓要逮住那骆缎洲! 一时间,刀光剑影,好不精彩热闹。 “盟主!”外头一声大喝,房门随之被一汉子撞开,却见那巫辞儿按住了沈又莲。 少年大笑,道:“沈盟主,我说你”银镯子轻动,他将那醒来的病痨子的脖子掐得更紧了。 “放你娘的屁!”汉子后头的蒋捷大骂,道:“大胆南蛮子!” 巫辞儿露出幼童般的甜笑,道:“我男人的手脚都不一定快得过我,你们想试一试看?” 这话也不尽然是实话,骆缎洲每次和巫辞儿过手时都让他几分,故自然比不上巫辞儿利索。 但沈又莲不是骆缎洲。 受到钳制的男人大笑,猛地吐出一口血,然后电光火石间,巫辞儿已被沈又莲按在了身下。 “竖子可笑!”沈又莲按住他,向屋外要冲进来的手下摆摆手,怒道:“今天叫你见识见识我为什么可以当上这盟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水牢初次 地下水牢。重重护卫听到外头骚动但不敢擅自离席,只见火光中,一蒙面红衣人走近了。 “谁?”守卫的一个汉子开口道。 东方不败低头缄默,同时亮出了手中的檀木令牌。上头烫着几个遒劲大字,是为沈又莲的标志。 见令如见人,几个守卫汉子忙让道,给东方不败进了牢里去,东方不败忙走了进去。 除了几个镶在潮湿墙壁上的拳头大的珠子发着暗淡光芒,地牢里没有任何光源,因为根本没有缝隙让任何光线射入,不仅如此,连一丝风都没有。但无风自寒,一点一滴的潮湿裹着寒气爬上了脊椎,霉烂酸腐的气味也在鼻尖挥之不去。 东方不败伸手掩住了口鼻,向深处走得更近了些。 隐隐绰绰的水光出现在他的面前,一片沉闷的水漪在脚下荡开,像水中绽开来的莲花,却是叫人心底凉透c身体发寒的不祥之花。 他打开那生刺的铁栏,锈铁插销声显得干涩。湿漉的感觉自脚底爬上了小腿肚,但东方不败觉得最难以忍受的是眼前这个人。 赵暖舟阖眼似在昏睡,他那样精壮俊实的上身被剥光,上头还有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伤口,正渗着血,以迟缓的速度在结痂。 他的半个身子都浸在水池子里,不死不活地被绑住了双手,直直缚在头顶。一条笨重的铁链将就他困在了,不,困住他的只是他那自以为是的侠义之心,东方不败不相信他连这点程度的桎梏都挣脱不开。 东方不败突然想就这么转头走了算了,他有些忍受不了这样窝囊样的男人。 但他却对自己说,我要将他当日羞辱我的债还来,至少在他死前。 于是他走上前了,他弯腰拍了拍男人冷冰冰的脸颊,几下都没什么反应,他冷笑一声,狠狠掴了男人一耳光。 “起来。”他掐住了赵暖舟的脖子,一遍遍重复着,“给我起来,渣滓。” 赵暖舟浑浑噩噩睁开眼睛,看见那个被自己赶走的男人,有了一丝莫名的慌乱,忙嫌恶道:“走开,我们结束了。” 东方不败挑眉笑得妖娇,道:“结束?本座都跟你没有开始过一星半点儿,何来结束之说?” “是我简略了,东方不败,我是说,我们的交易结束了。”赵暖舟转过头,淡漠道。 “不算。”东方不败跟着他泡在冰冷的池子里,他搂住男人的腰部,说:“你把我们都拖下水才说不玩了,算什么?” 我们? 赵暖舟张嘴,道:“缎洲和阿辞来了?” 东方不败被冰冷的水一泡,不禁打了个寒颤,但手下仍未松开,道:“是了,因为你的自以为是,我们都被你拖下水了。” 赵暖舟心中一阵慌乱,有些麻木的身体却被东方不败给顺水拖到了岸边,他趴在那石岸上,死活不肯爬上去,对身后的东方不败吼道:“你这是要害死他们啊!” 东方不败冷笑,尖利的指甲抠住他的皮肉,感到温热的液体溢出,他泄愤一样搅拌着血肉,道:“那是你的朋友,而我是我,我乐意怎样是我的事。” 然后赵暖舟的头就被按进了水里头,大口冰冷且腥臭的液体灌进来,感到肺部都开始疼痛,但是他并没有挣扎,尽管他知道,自己只消一发动内力,就可以将身上为非作歹的男人震开。但他没有。 “赵暖舟。”东方不败按住他的脑袋,俯身温柔低语道:“我想过了,既然你有种羞辱我,你就要抵债。” 水下的头颅发出一大串的气泡后便无声无息了,东方不败忙将他拎了上来,接着他就将男人推上了岸,沉重的铁链发出闷响,他不禁有些烦躁。 愤怒的自己那时怎么想的来着,对了,抓住赵暖舟c痛打赵暖舟,如果自己还有三尸脑神丹就要喂给赵暖舟,总之,要他生不得死无法后悔将自己生生扔下。 “不败。”男人突然开口了,声音略哑但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或许,这就是孽障?他咳出了些许苦腥的水,道:“听我话,和他们离开。” 东方不败拢了拢发丝,仰头冷笑道:“听你话?你怎么都不听我话!你当初说的锦鲤呢?你不是说还要弄一条给我?” “东方不败!”赵暖舟从喉咙中爆发出了兽类的低吼,他是如此不安,却妄图用竖刺来伪装,但被贴在身上的男人给淡然无视了。 “你不是一向说到做到?”东方不败的声音突然粘腻起来,高傲凌然之势却有增无减,他像是吐着血红信子的碧蛇,一点一点舔舐起男人有些汗湿的修长颈子,黏连生香间却给人予无限危险的气息。这是一种致命的迷人。 “那么就拿你这个锦鲤大侠来给我塞牙缝,如何?”喷出的热气在突起的锁骨处徘徊,接着那条红信就舔上了上下滑动的粗实喉结。 东方不败眯着眼,凤眼中光华婉转,他戏谑地笑笑,调皮般一口咬住了那喉结,细白皓齿轻轻扯着皮肉,有湿嗒的银丝溢出,过分的暧昧了。 极具有暗示性的话语和动作叫赵暖舟身体一震,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对待,只觉得身下那处痛得要命,像害了病。 而东方不败就是自己的郎中。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沿着男人的腹肌开始下滑,所到之处,火烧火燎。 “你身上这伤”东方不败撩开了男人下处的那点布,笑道:“是慕容成双弄的?” 是的,夜现武林盟总坛而不见了的血衣成双,是趁人不备来过了一次,将赵暖舟狠狠地抽了一顿,这些个伤口,都是那疯子弄出来的。 “你怎知?”赵暖舟咬牙发问,一阵陌生的战栗袭击了他的身体,他有些应接不暇。 或者说,在心底期待着什么? 东方不败将褪下的暗黑绣纹腰带蒙住了男人的眼,道:“武林盟的人蠢,但不至于对你用刑,更不会给你下这种药。” 先前这赵暖舟死活不上岸,就是为了压制那药力吧,早在自己搂住他的时候就感到了一根半硬物件的存在了。 何况,这水室里还满满的是那慕容成双惯用的一种熏香,真是臭死了。这种味道,早在自己当初被那畜生狎弄的时候就闻够了好吗。 现在东方不败看着自己身下的男人,他那双曾明亮有神的双眼现已被蒙住,而剑眉则是紧皱之姿,一张虽有些污秽但仍旧俊朗无比的脸庞显现出难以言喻的痛楚,有咸湿的汗水顺着额头向下滑。他牙根紧咬,抿住的唇有血渍溢出,像是在接受着一等一的酷刑。 东方不败褪去了下头的衣物,缓缓地张开了自己的腿,他用自己的胳膊肘抵住了男人的喉结,低声柔语,道:“你的处,我就当是利息,顺手收下了。”声音轻柔,却包含了凉凉的危险气息。 他伸出自己的手指,细细舔舐,感到完全湿透了才迟疑着往自己那处送去,因为有些阵子没派上用处了,那处有些难以适应,在果断狠绝的闯入后流出了晶莹与刺红的混合液体。 身上的燥热有增无减,赵暖舟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中只听到有啧啧水声响起,胸膛快要炸裂,连脑袋都变得不大好使起来。 然后,下头的清凉让赵大侠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裤子被褪下了。这让他不禁羞红了脸,齿间咯咯作响,额角的青筋和冷汗尽显无疑。 赵暖舟觉得这世界一定是疯了,要么就是快要疯了,或者是自己疯了也不一定。 东方不败看着那沉甸的物件,感觉自己握住的就是一把凶器,只消一顶,就可以叫自己肠穿肚破死无全尸,这说法或许来得过于血腥,但也好过无聊的风月情爱之说。因爱而造爱,他是已经不奢望了,此外,他也不想赔上自己的心。 “赵暖舟呃,我说赵大侠。”艰难苦涩地包容了凶器,他倒是没心没肺地低声笑了,“你记住,咝你给我记住,你只要在我的身体里泄身就好” 剩下的话语被疼痛打乱,活生生噎回了肚里头—— 不要对我的灵魂泄精,不要没事再来招惹我,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寒冷的水室没有一丝风,暗淡苍白的光令人觉得不真实,奇怪的水声则不是那池子和边上的积水作响,而是这个被自己赶走的人所发出的。 他感觉到了,这个人流血了。 “停下”赵暖舟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他的身体现在不像是自己的,只是顺着本能地往上乱顶,但他还是仍不住张口。 接着几根手指头就被塞进了他的口腔里,折磨起了脆弱的舌头,一阵腥腻的气息冲入,有些尖利的指甲抵住脆弱的舌根,来来回回,就如现在他闯入东方不败身体的动作。 东方不败居高临下,道:“这是对你的惩罚,锦鲤大侠。” 水光中,一切都变得虚晃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仙姬妖姬 巫辞儿面色通红,伸着两只腿蹬起来,但很快便被沈又莲按住了。 “说话啊,刚才不是还叫我‘好哥哥’的吗!”沈又莲怒火攻心,差点忍不住一掌打过去叫这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蒋捷忙唤回自己主子的冷静,道:“盟主,你可别打死他了!” 沈又莲屏息松手,又是咳嗽两声,愤愤拂袖下床,道:“来啊,把这刺客捆起来!” 几个高壮的汉子得令上前,用撕烂的床单就把人给捆结实了,巫辞儿喘过气来,叫道:“我是骆缎洲的人,你们” 蒋捷开口骂道:“就是那要死的骆缎洲哟,和那歌舒傻大个在北边闹起来了!” 沈又莲心中大急,忙随高捷赶去处理这等麻烦事了,就留下三两大汉照看着巫辞儿。待到那沈又莲走远了,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大猞猁冲了进来,朝一个欲对巫辞儿上下其手的大汉撞去,接着就撕咬起来。 边上几人见此,忙伸手来帮自己这同僚,无奈那猞猁身子灵敏,将他们给耍了个团团转。 巫辞儿趁机挣脱了手中的束缚,从兜里掏出了一包药粉,随风糊了那几个大汉一脸,然后忙抱住蹿上身来的二狗子就冲出了门。 但是还没等他冲出回廊,黑暗中突然冒出的人影悴不及防间袭击了他,接着就捂住了他的嘴,将他直接扛上肩就轻功遁走了。 那猞猁大惊,忙尾随自己主人和那奇怪人影而去。 此刻,歌舒小刀和骆缎洲已被逼到了青竹院,眼下有十个守坛高手镇局,又有百来卫兵,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歌舒小刀和骆公子也只得节节败退。 眼下,除古心古貌,还有八位实力都不在这大小夜叉之下的高手在,但毕竟歌舒小刀和骆缎洲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些人就算出手也不敢真伤人性命,只想将这两人速度拿下,再交给沈又莲定夺。 青竹院此刻,危机四伏。 歌舒小刀和骆缎洲相视一望,接着飞身进了青珠小筑,留一堆人在外头干瞪眼。 沈又莲以他独步天下的轻功脚不沾地赶到了青竹院,边咳边怒道:“怎么回事?” “禀盟主!”一执鞭男人上前,低眉顺眼道:“据高尧说,骆公子和歌舒公子先出的手,无缘故就伤了我们弟兄!” 气喘吁吁跟在后头的蒋捷叫道:“公子个毛,就是两个找死的!叨扰了我们盟主真是罪该万死啊!” 谁赔!今夜是沈又莲采补之时刻,却被这些个幺蛾子打断了,这损失谁赔! 蒋捷寻思干脆回头把那南蛮子直接送去教教,看他皮相也不错等等,那南蛮子好像自称是骆缎洲的人。 老头儿眼珠子一转,高声道:“里头的龟孙,那个摘叶飞花!你相好的被我们捉住了!” 骆缎洲听此,差点冲了出去,好在被歌舒小刀给按住了。 歌舒小刀按住骆缎洲的肩,沉声道:“咱不是说好拖着么!你这样伶俐聪明的人物怎还不如我这大老粗沉得住气!” “去你奶奶的!”骆缎洲感觉自己的肺部都要爆裂了,千载难逢地爆了粗话“那是我老婆,出了我他娘的就!” “骆公子,你安生点吧!你再束手就擒,那小美人就没命了!”蒋捷大笑,挑衅着。 沈又莲虽然觉得用此种方式威胁人不大侠义,但又寻思这那个小美人前头把自己耍得惨,就也不去阻止蒋捷的挑衅,冷着脸轻咳。 一只小白鸽飞到了古貌的耳边,叽叽咕咕了几声,男人脸色有变,忙上前就给沈又莲跪下了。 “盟主!我妻子临盆了!”男人磕头道:“恳请” 沈又莲本是心烦狂躁,但他也算体恤下属,招招手道:“去吧!” 男人忙化作一条黑影消失在眼前。 屋子里未点灯,黑漆漆一片,骆缎洲心口绞痛,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心肺,顺气道:“这次为了老赵还将我老婆给牵连了进去,老赵啊老赵,你上哪里去找我这样仗义的人!” 他说这话时心中急得要死,本来,他是和东方不败商量好让他一人应对沈又莲的,谁料这巫辞儿竟因担心自己身体的缘故,为了能多牵制住那沈又莲,偷偷跟着东方不败一起走了。 歌舒小刀知自己这兄弟心里难受,忙伸出了自己结实的臂膀安抚了他一下。 现在,只要拖,只用拖。 只要这里的事情未结束,那从地牢四方调离的精兵和高手就不会离开 沈又莲等得不耐烦,手一挥,几个高手就冲进了那黑暗的屋子里。 顿时,屋内一片缠斗。 两人瞬间难敌这些凶狠攻击,直直被逼退出了屋子。 歌舒小刀的弯刀回旋了一周,复又回到了主人手里,他空暇间朝骆缎洲灿烂一笑,道:“骆兄,快去寻你老婆,我罩着!” 骆缎洲咬牙,但未回应,手中银叶一出又抵挡下了几人的攻击,他鹞子飞翻,甩开了古心,朝那歌舒小刀叫道:“做事要有始有终!”他奶奶的既然决定要帮助自己这倒霉老友了,怎可为了其他而半途而废!如果被阿辞听到的话,他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执鞭男人于半空俯冲而来,长鞭一伸狠狠勾住了骆缎洲的手。 歌舒小刀将弯刀飞来,生生割裂了男人的长鞭,男人气恼,又调转目标冲向前方!歌舒小刀饶是再彪悍,因已经有三人在和自己痴斗着,又来了一人,顿时没了法子就被击倒在地。 可怜这铮铮的汉子只好被四人压制在地怒吼,像失足的狼! “骆公子!你那小美人已经承受了他人的雨露了!”在百米外观战的蒋捷大喊,口不择言起来。 沈又莲觉得这话下作,有份,忙制止了蒋捷。 可那骆缎洲自是听到了,虽知这十有九是假话,但还是心口大痛,一时慌了神,就被那古心给钻了空子,一时也被降服。 眼见这情势不利,两大高手都被生擒,但这圆月之下c屋顶之上却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影来! 月白风清,云阶之下,屋檐之上,一白衣素装的女子不知何时立于屋上!其隐气凝神之力,在场无人能及。 三两股银线自女子手上射出,那银线如绣线,末端还系着银针,向桎梏着哥舒和骆缎洲的猢狲射去,一时间,冷光乍起,几位武林盟的高手只得松手。 银线收起,带着嗖嗖冷风,叫人目瞪口呆。 女子身形曼妙,白衣轻纱,傲质轻霜,五官清丽叫人心下生出圣洁之感,可她口中却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虽是极为柔润的c叫人心醉神迷的,但难免给人一丝疯癫感。 沈又莲见这女人立于屋顶,风华绝代而气场逼人,真是仙人模样! 他大咳了几声,道:“仙姬到此,沈某有失远迎!” 身边众人听此,忙一个个跪下,叩首道:“仙姬圣德!” 女子仰头嘻嘻笑了几声,复又开口,白衣无风自飘,“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是老顾死了!笑死我了!” 那声音像是从极其遥远处飘来,显得空灵,不难感应到此人内力绝对超过在场每一个人! “我说又莲!”仙姬笑笑,道:“你若卖个面子给我,就把那赵小子放出来,好好审审看嘛!” “此时万万不可啊!”沈又莲直跺脚,一口血又咳了出来。 “那这个样子算了,三日内那赵小子不能证明自己没罪,再弄死他也不迟喽!” 沈又莲眉头紧皱,但他哪里敢违抗这女人,咬牙道:“仙姬有好生之德,又莲自当听命!” 同时,一边的歌舒小刀和骆缎洲傻眼了!这他娘的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不是先拖住这里,然后让赵家堡中忠心于赵暖洲的弟兄和自己塞外带来的人接应他吗!这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同时,一人速来疾报,“那些外头的小贼已经被拿下!” 沈又莲笑笑,道:“我就知道有这一手!” 原来沈又莲之前已经料到这赵暖舟没那么容易等死,便加派了暗卫队在坛外,将几队潜伏的汉子给一网打尽!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赵暖舟竟然有这等肯为他身陷虎穴的好友,也没算到自己在床上就先后给两个蛇蝎美人暗算了! 仙姬笑笑,又踏空而去,身后留下一片云外天香和舒展开的数条银质轻白丝带,真是飘飘欲仙,令人叹为观止。 “又莲小子记住了!莫冤枉了人。” 嘻嘻哈的声音在女人消失许久后传来,沈又莲闻此冷笑一声,“那就先让那人逍遥个三天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逃离大侠 暗室水牢,潮湿霉烂的空气中弥漫着男性特有的腥膻气息,夹杂着丝丝血液的味道。 东方不败觉得下头这湿漉黏糊的触感就像是被虫类附住了肌肤,让人无法抑制地生出厌恶。 靡靡水声渐消停,冰冷寒骨的石板自细小石隙中渗出了点点阴森寒气,而那些在壁上晃动的不详潋滟波光则如数盏一豆之灯,微弱地映出了两张表情各异又都有些失神的脸。 上位者,胸脯的剧烈起伏还未平静,鼻息已有了一丝紊乱,虽感到了下肢的麻痛,却只是略皱了眉头,并不言语,专心地让体内的凶器埋得深。猝然间,他皓齿朱唇轻启,一个极为不屑的笑容勾出,似在嘲笑着下位者的无能为力。 如果不是脸色的过分苍白,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心情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好。而是相反的,糟透了。 下位者,嘴皮显然已被自己咬破,点点血花在苍白的薄唇上显得无比刺目,眼部的黑色纹绣腰带已经在前所未有的激烈交好中松动,一对漆若点墨的眸开阖,流露出一种杂糅的情绪,这之中,心疼和愤懑对半开。 然而,两个人都感受到了苦闷。无穷无尽的苦闷,像深不见底的绝望海水,快要将人给吞噬殆尽。 眼观鼻鼻观心,再也没有一次这样荒唐的风月事了。明明下头无比亲密狎昵的交接着,淅沥沥湿漉漉的感觉和滚烫的滋味不缺,但面对面交好的两人,除了喘息外,再无情话。 东方不败咬牙沉腰,待男人终于缴械了才脱力地起身,当被热液充盈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快脱架了,简直是和敌手过招一样的造爱啊,可能再也不会有比这个更糟糕的经历了。 一股酸味自胃部冲上喉咙,让他有了一丝想吐的。也是,对这种本不应该充实自己身体的东西,大概是没人会喜欢的。 他呕出一小股酸水,苍白着脸,抬高下颚对赵暖舟轻蔑地笑道,“看到了?你真令我恶心。 赵暖舟皱紧眉头,苦笑道:“是啊,令你恶心了。”与此同时,他的眼神却游离到了东方不败那个秀气的物件上。 无论东方不败承认不承认,他的确是出了精,被一个叫他痛恨的男人给捅弄出了精,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他不甘地弯下身,顺着男人肌理迷人的腹部向上摸,直到汗津津的颈部,他紧了紧手,柔语威胁道:“我说的你记住了,记住了?” 赵暖舟缄默不语,上位的人则置若罔闻。 下毒的人真是狠,这种药量,要是东方不败先前没注意到而直接把人给带走了,赵暖舟很可能在刚踏出地牢后就被活活憋出问题来。 几缕黑发贴在东方不败的脸上,被卷入了舌中,他平息了一下剧烈的呼吸,然后咬牙将自己的臀给抬起,接着大量红白的流液自痛处涌出。 “啧啧,麻烦。”东方不败草草用袖口擦拭了一把,接着抬脚狠狠踹了一脚身体有些瘫软的赵少堡主。 谁能想到,这赵少堡主维持了二十三年的处子身,就在这肮脏的牢房里给东方不败夺了去,真是半分浪漫也没有。 “不会说话了?”东方不败拍拍他的脸,眼底有意味不明的波动。 赵暖舟皱眉扭过头,嘶哑着嗓子道:“别碰我。” 东方不败黑了一张脸,他扶起男人,冷笑道:“你以为本座稀罕碰你!” “和缎洲”男人咬牙劝道。 “给本座闭嘴!”东方不败扶着他,又在他腰上报复般掐了一把,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解了赵暖舟的桎梏,接着两人就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水室。 痛吗,我比你痛多了。 “你走开!”极力推搡着东方不败,赵暖舟的眉头越来越紧。 “再吵我就宰了你!”东方不败心中烦闷, 两人推搡着来到牢房口,果不其然,守卫的汉子们一个个都被放倒了。 东方不败腰间一软,差点就要倒下,一双结实的臂膀却在此刻揽住了麻痛的腰部,将他紧紧搂住。 赵暖舟已经恢复了些,此刻他就搂住东方不败的腰,神情用复杂不已之词都无法准确描叙。 “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叹息一样的沉重声音从头上传来,令人有了一丝僵硬。 “是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赵少堡主,方才,是我上的你。”东方不败冷笑。 相对漠然的两人几乎无法达成常态的对话,虽心中各有说不清的滋味,但他们仍意识到了当下的处境。 事情似乎有异啊。 虽这些狗都被放倒了,但不见了事前说好来接应的赵百万。不过更令人烦恼的事在后头。 只见漆黑夜幕中,突然冒出一个雪衣的公子,身形轻盈俊逸,清俊潇洒间落在了两人面前。 “哟阿舟。”慕容成双笑笑,将手中的短箭掷出,那短箭挟着犀利的风朝赵暖舟而去,“逃狱可是不对的,会把沈病痨子气吐血的。” 东方不败一时心急忙推开自己边上的男人,谁料自己背后被紧随而来的第二支短箭生生击中,皮肉被破开的同时,锥心的痛觉传来,几欲倒地。 赵暖舟有了一丝慌乱,抱紧了冒着冷汗的人,单膝跪地,朝那慕容成双吼道:“你又想造什么孽!” 慕容成双笑笑,道:“心疼吗,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将他赶走的,锦鲤大侠!” 听他唤出前头东方不败拿来揶揄自己的称号,赵暖舟瞬间发觉那些个话,竟被这厮听去了! 慕容成双接着肆无忌惮地大笑,道:“我就说这他是不会像你这样的无情,方才你们做的那些勾当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哦。” 东方不败那漂亮的身子和摆臀时脊椎拉长的曲线,真是好看。 他舔舔舌头,笑道:“我现在又对他感兴趣了怎么办?” 赵暖舟正欲开口,这时又有一人冒出,此人身长玉立,俊朗有度。 “慕容公子。”来人客客气气道,“公子别来无恙啊。” 慕容成双心中慌乱,知这人功夫绝对在自己之上,抱拳道:“我这就先前离开!”同时,不知为何竟生生往自己胸口拍了一掌,鲜血顿喷。 来人看着相拥的东方不败和赵暖舟,友善地笑笑,道:“两位可不必心急,那沈盟主已答应了翻案!” 赵暖舟听此,心中顿时感慨万分,道:“天无绝人之路!”若自己真就这么不清不楚逃狱了,那将是自己一辈子的耻辱! 东方不败汗湿了额发,只感觉自己又被人悬空抱起,他努力张开眼,看着冷着脸的赵暖舟。 “我不喜欢。”男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东方不败很想开口,但他的下面很疼,背后的伤口也在流血,他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喜欢什么?什么不喜欢? 将自己带回赵家堡是不情不愿的,将自己当做挡箭牌是万般无奈的,现在被自己拿去了童身则是咬牙切齿的,是这样的不喜欢?痛恨得牙痒痒? 东方不败突然意识到这真是太可笑了。他是谁,日月神教的教主错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来到错乱时空的人,他能怎样,就算心中有巨兽嘶吼,却受困至此! 这不是他的江湖,而赵暖舟也不是他的男人。 但他没有任何自怨自艾的情绪,没有。 他是谁,东方不败。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但是为什么他会一路跟这愚蠢的赵大侠做这样愚蠢的事,这样的自己,简直是蠢疯了吧。不过他不可能让自己就这样蠢下去, 赵暖舟感到怀中的身体有些颤抖,他低头,道:“等这些结束后,我们就别见了吧。” 东方不败冷笑着,脱力地点头。 这样就是再好不过的。 然后无法抑制的黑暗袭来,所有的意识都被剥夺。留在脑海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赵暖舟写上了不悦与焦躁的脸,刚刚好,漏了后头一个心疼得要命的表情。 五月四,没有叽喳的鸟叫,这次是女子温软的声线将他吵醒了。 东方不败睁开眼睛的时候,那赵暖舟就倚在门框上,而一娇俏的女人正趴在他怀中,有泪如倾。 女人生的很美,如山头云雾,新雨茶花,却也很娇媚,樱唇云鬓,一举一动皆充满了女人味道。 “小舟,小舟。”她红唇开阖道,双眼泛着泪光点点,真是叫男人无法抵抗。 赵暖舟神情复杂,温和推开女人就走了。 女人擦了一把泪,回头对东方不败娇艳一笑,“你醒啦?”她早就察觉到了。 “让我走。”东方不败开口,他说,“我想离开。” “离开?小舟吗?”女人歪头问。 东方不败冷笑,道:“可以这样理解。” 女人眉头蹙起,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东方不败笑笑,那些个绣在帕子上的名字他还是记得了几个的,“仙殷?祥玥?小羽?” 女人摇着头,待听到最后一个时突然倩然一笑道:“没错,小妤,夫君就是这样叫我的。” 夫君?东方不败疲倦地阖眼,道:“送我离开,谢谢你了。” 女人看了看他,说:“夫君要生气的。” 东方不败掏出自己袖中剑,威胁道:“你若不助我离开,我吞剑自尽。”这话当然是吓这女人用的,他东方不败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风情不解的男人而自裁,岂不是天大笑话。 女人却受了惊吓,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那你可是要我留下来挡你的位置?”东方不败冷笑道:“我是你夫君的名义妻子!” “胡说!”女人嘻嘻笑,道:“老赵个死鬼,就我这么一个老婆。” 东方不败心中又是想笑又是想怒,这赵暖舟的童子身都被自己夺走了,这女人还是有些晚了吧。 “让我走。”眼下,东方不败仁至义尽。 赵暖舟当初救了自己一次,现在他用自己的身体还上了,可不想把心给赔进去。 如果是那样就真是亏大了,亏大了啊。 到底是谁亏欠了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逃离途中 日中的时候,天空怒雷一阵,淅淅沥沥落起了小雨,东方不败躺在女人安排的马车上,身上还怀揣着一些银子,以及一封信。 女人说,那是她夫君叫她交给自己的。 想来也是什么相忘江湖c青山常在之话,他不想拆开来,便将门帘一拉,让那信件随风而去了。 自己已经和巫辞儿等说好,只要赵暖舟从牢里出来,他就可以离开那个男人,去过他的生活了。 他知道,赵暖舟死不了。 他将自己放倒在马车上的软榻上,开始回想起事发前巫辞儿对自己说的话。 他告诉了自己一个前段凄美c后段下作的故事。 七年前,顾楼林上山剿匪,归来途中遇剧毒蝎子袭击,身中奇毒,这时有个采药的青年路过,那人就是巫辞儿的师傅黎宴。 黎宴心地单纯,与徒儿一道居住,不知为何就爱上这个大侠。 为了给男人解毒,黎宴用自己的身子做容器给他过毒,弄得形销骨立。而男人却嫌弃他破坏了自己的清修。 后来四年,黎宴一直在默默照顾男人,直到有一次,男人和敌手对决时候险些败下 当男人把自己师傅推下万蛇窟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他应该是这样不屑道:“你毁了我的修为,我就夺走你性命。” 巫辞儿讲完这个故事后泣不成声,骆缎洲在旁安抚了好一阵子。 东方不败突然很想笑,自己于那赵暖舟赵大侠而言,大概也是个不大好的存在。 他不想走顾楼林和黎宴的旧路。 马车渐行渐远,湿漉漉的车轱辘发出单一的声音,在预示着什么都回不来了。 武林盟。 骆缎洲眼中充斥着血丝,他从昨夜就失去了巫辞儿的消息。 他在哪里,他怎么样了,他 骆缎洲旧伤迸裂,几乎站不住脚,但他还是稳稳地站在这大堂里。 沈又莲冷着脸,道:“昨夜仙姬突降,赵暖舟暂先放出。” “但是骆公子和歌舒公子,你们该当如何?” 骆缎洲险些喷出一口血来,“沈又莲,你把我妻子弄哪里去了!” 沈又莲面色僵硬,道:“这个” 昨夜他是叫人把那巫辞儿看住了,但后头那小南蛮自己冲了出去现在不知所踪,实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啊。 沈又莲咳了一声,道:“我已经叫人去寻他了,你莫急,但你那所谓妻子也是” 随着汉子的一声“来喽”,众人忙调头看向大门,略显憔悴的赵暖舟和赵百万一起走了进来。 赵暖舟经几日的水牢囚禁以及昨夜东方不败一闹,现在他眼袋都出来了,看上去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苍白。 他拉杂着胡子,抱拳对那沈又莲道:“此次谢过沈盟主了。” 沈又莲心烦着,随意招手道:“若不是仙姬出面,你也没法出来,你要是真冤枉就快点举证吧!” 仙姬何人? 说来,她和那顾楼林一样,不,是比那顾楼林还要厉害的人物。这仙姬本名天沁,祖上就是担任皇家祭司的,到了她外婆那一代则在武林开辟了新宗,创建了白芦门,独创白芦神功,能翻手顷刻便是风雨,曾有人亲眼见这天沁呼风唤雷使天色巨变,好在她遵循门规一向淡薄世事,也博得了众人的尊重。 此次一向深居简出的仙姬降临,开口放人,谁敢不应?难不成想叫那仙姬发怒,来一场天变吗? 饶是沈又莲这样固执又死板的人,也不得不卖个面子给白芦门一个面子。 而赵暖舟现在有担忧三事,脑仁疼痛不已。 首先,巫辞儿丢了,这好友的老婆为了自己而下落不明,万一出了点事,他真是万死不辞。 其次,东方不败以身解毒,不仅夺了自己的处还让自己无法就这么把他放开。 最后,自己再无法举证的话,后天就是自己的死期。 在那前头两件大事面前,自己这生死反而不显得那么重要了,赵暖舟处世为人向来如此。 骆缎洲转身便走,那沈又莲正想叫人拦下,却被赵暖舟一句“盟主还请将心比心”给噎住了。 又一汉子进来,细一看,正是昨日在慕容成双面前救下他的男人,男人对他笑了笑,眉眼间尽是宠溺。 赵暖舟想,这真是有些违和啊,迟来了这么多年的亲情。 是了,今日这小妤与眼下这男人,便是赵暖舟那对不负责任的侠侣夫妇——赵浣碧和颜妤,至于为什么没人认出他们来,这多亏了他们脸上的人皮面具。 眼下,一干高阶的武林盟人员及一些断断续续赶来的门派弟子端坐在大堂,那病痨子沈又莲面色一直很难看,他冷冷地宣读了对赵暖舟的特别宽容,然后拂袖立场,那态度让歌舒小刀差点想把弯刀照他脸上扔去。 “操。”有人咕哝着,估计是不满意这结果。 也罢,赵暖舟开口道:“我知各位都以为我杀了顾楼林,但世事自有公道,望诸位莫乱下定论。” “还不是仙姬,靠女人罢了。”又一人低声道。 歌舒小刀听这话恼火,正想骂回去,这时一阵破嗓响起,原来是那迟迟赶来的赵暖舟三叔,只见这中年汉子作出万分心疼的模样,走上前牵住赵暖舟,道:“侄儿你受苦了” 赵浣碧站在一旁装作护卫,心里道,三弟啊三弟,你要真心疼我儿子,也不会现在才出现了。 与此同时,随着车轱辘的作响,眼前烟雨蒙蒙,东方不败横陈着身子,可坐下的软卧锦衾怎么睡怎么不舒坦,他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那小羽的模样。 男人高大温柔,女子明媚娇艳,可谓是玉人成双,好极啊。 那女人就是赵暖舟的神秘所爱吧。 东方不败暗自腹诽,觉得自己也没那么不赔,起码赚了那呆子的处,尽管他的后头现在还是痛的。 “江湖,江湖还不如我一滴酒,一双眉。”东方不败灌下伸手去接帘外雨水,接住了一手冰冷的雨。 捧着手心轻轻舔了一口,竟然是苦的,一定是舌头坏掉了,昨夜亲那呆子时烂掉了。 就是这样。 杨莲亭也好,赵暖舟也罢,他东方不败拿得起放得下 不入江湖,一人逍遥。多好。 突然,车夫一个急忙勒住马脖子,停了下来。 东方不败探出身子来,忙问道:“何事?” 车夫指了指路中央突然冒出的小幽灵,那是一只漂亮的山猫。 东方不败瞬间紧缩了瞳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误认旧爱 东方不败跳下车,对那车夫说道:“你等我两个时辰,若这时间一过还没等来我,你就走吧。”言毕,掏了点碎银子给这男人。 男人道谢着接过银子,同时道:“这里荒凉的很,你要小心才是。” 东方不败笑笑,撑开伞骨,走到那只猞猁面前,接过猞猁的小肉掌,皱眉询问道:“你主人呢?” 猞猁挣开东方不败,扭头就蹦跶开了,东方不败便在他身后跟着。 这猞猁脾气精怪,又被它主人养得好,素日半点肮脏都沾不得,现在它的几块毛发黏着在一起,又像是在泥坑中打过滚,且腿脚看上去都有些不利索,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事啊。 天阴阴郁郁地飘着细雨,山路陡峭宛转,无意踩中一潭积水,裤脚就被溅湿了一片,这让东方不败不禁蹙眉。 猞猁在山路上急躁地跳着,东方不败紧跟其后。伞顶被一枝树杈给勾了去,然后被划拉开,东方不败干脆丢弃了这把伞,专心跟着那猞猁。 大概是天寒的缘故,那猞猁受了些冻,甩甩了浑身沾着水珠的毛发,然后情不自禁打了个大喷嚏,发出可怜样的声音。但它仍一心一意带着路,并不想停下片刻。 究竟是什么让这大猫这样着急,东方不败暗自讶异,不会是那南蛮出了事吧?他心中一狠想要掉头就走,但终究没下定决心来。 穿过一片高如幼童的植物,东方不败随手擦过自己脸上被锋利叶片划开的血口,打量起眼前这个兀自生出的木屋。 之所以说它突兀,是因为这里没有一丝一毫人的生气。 猞猁弓着背,龇牙咧嘴,作出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喉咙里咕噜咕噜作响着。 然后一道白光自窗口闪出,不带杀意,仅仅是个警告,只削掉了东方不败一缕青丝。 东方不败不禁后退了几步,那猞猁发出了哀求的声音,他看了一眼这忠心的小玩意儿,拂袖紧退道:“我去找人来” 但是接着甩出的第二道光将他的衣角生生钉在地上,他正想扯断衣服时,第三道第四道紧随着而来,这些插入地面的东西,都是桃花枝。 不过,都干枯了呢。 东方不败咬牙挣扎着,猞猁忙也跟过来帮他,但这时候,屋子内的人出来了。 一个瘦高的男人,脸很平凡,眉宇间有一道疤,笑起来风轻云淡。 “阿宴,欢迎回来。”男人温和地俯下身,将他抱起。 猞猁凶狠地扑上来,男人动也没动,那小畜生就被弹开,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声音了。 “你!”东方不败心疼这小畜生,不禁怒视起这个陌生男人。 男人倒是温柔的很,他刮了刮东方不败挺翘的冰冷鼻子,淡淡道:“我们走。” “你是谁?”东方不败气恼,心想自己又摊上了什么玩意儿。 男人笑道:“我是顾楼林,你是黎宴,我带你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分开,可好?” 东方不败倒吸了一口气,错了,错了!这顾楼林并没有死! 而且,这男人定是疯掉了。 “笑死人了,当初是谁把我推下万蛇窟的!”既然他疯了,那么东方不败何不个顺水推舟。 东方不败搂住他的脖子,道:“我好痛,都没有一块好皮肉了。” 顾楼林将他抱得更紧了些,道:“不痛不痛,你要痛极了,就咬我。” “我徒儿呢?”东方不败见男人真把自己当成黎宴了,忙开口问那南蛮下落。 男人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回来时他就没了。” 东方不败敛住眉头,心中犹如万马奔腾,不断处理着眼下的情形。 顾楼林根本就没死,那么赵暖舟的罪自然是子虚乌有的。至于巫辞儿,这顾楼林曾经把巫辞儿绑来,但巫辞儿趁他出去时自己逃走了或者说,被人救走了? 至于顾楼林会开口叫自己为黎宴,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他在装疯,但是后者,东方不败想不出任何动机来。 太可悲了,东方不败冷笑,心道,这样装疯卖傻有能如何,死了就是死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他疯了又这样? 你哭你笑你闹,又能怎样? 东方不败被男人抱进屋子时竟然觉得心底一阵荒凉。 “你休息一下,我们等会儿就出发。” “去哪里?” “家。” “这里不是么?” “不是。” 顾楼林玩弄着一旁的几枝桃花,大手温柔地抚弄着,突然,他从那干枯的枝上摘下一朵死去的花,比划起来。 记忆变得混沌。像是很多年以前,又或者是在昨天,眉眼好看的青年的蜜色身子汗津津的,在自己的捣弄下像花一样绽开,就那样乖巧温顺地张着腿,把什么都给了自己。 他打开只穿戴着银饰的身子,毫无保留。 天气或者不那么凉,他对自己露出清冽的笑容,张嘴接下了屋檐上的雨滴。 漆黑的发就枕在脑后,真是好看得紧。 顾楼林抬眼,抹了把自己自己干涸的唇,龟裂的皮冒出了血珠子,染上了灰白的手指,突出的指节勾画了清晰的骨。 东方不败看着这个疯男人,他知道自己逃不走的,自己若是想在这人眼皮下逃走,是绝对没有成功的可能,就是自己还有当初那样的功夫,也没有百分百的胜算。 顾楼林拨弄着那些一点也不新鲜的花枝,然后就突然朝自己走来了。 “这样就很好看了。”男人摘下一朵锈迹桃花,亲手戴上了东方不败的发鬓。 东方不败摇摇头,道:“不好。” 顾楼林笑笑,吻了吻他的鬓边,道:“我不想天下第一了,我不想成仙了,但是我想你了。” 东方不败挑眉,“我不是在这里吗?” 顾楼林阖眼,道:“不一样,这不一样。” “顾楼林!”东方不败怒道:“你是真疯假疯?” 男人笑笑,用手指抵住他温润的朱唇,道:“我爱你。” 感觉心头被猛击,一阵战栗,这句话,从来都没有一个男人对东方不败说过,想不到第一次听到这种话还是一个疯男人对自己说的,万万没料到啊。 “你既然爱我为什么还要杀了我?”他没有办法忍受下去了,他不是任何人的替身,赵暖舟也好,顾楼林也罢,要拿自己做什么替身的话,完全没有办法忍受。 但是他不会去戳破这个疯子的梦境,至少现在不会,他并没有不理智到那份上。 不过在这疯男人说“我爱你”三字时,他突然有了一丝不甘。 黎宴死了,有杀人凶手的悔恨与自毁。 而他死了,有谁会在他坟上哭?没有。 有谁在雨纷纷时节为他拔去乱草青青,有谁会魂魄入梦之刻为他心疼一把,没有,杨莲亭不会,赵暖舟也不会。 “反正我都已经为你死过一回了,现在你肯不肯听我的?”东方不败看着顾楼林苍白的脸,无由来地痛恨着。他想亲手撕毁一个人自圆其说的梦境,但是现在的状况不允许他这样的举动。 很久以前,他看着一片人跪倒在自己面前,而自己端坐在阴谋铺就的王座上,就像个君主高高在上,他可以抬抬手就夺人命,一种痛快的感觉曾盈满自己残缺的身体。 可是现在他感受不到那施虐的快乐。 他捏住顾楼林的下颚,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害了我,你看着我被万蛇咬噬c剧毒穿心,现在你肯不肯补偿我?” “楼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重返桃林 “你想要什么,我会给你。”男人温和地将脸贴上东方不败有些冰凉的手背,眉间的疤痕显得突兀,像是一刀直接砍入了人的心中。 “除了,任仙刀谱。”顾楼林直起身,捧住露出不甘之色的脸,道,“什么都可以给你。” 东方不败心中愠怒,脸上却是仍是还算温顺的表情,他扭开头挣脱了那一双生着茧子的大手,薄唇似上翘为一个嘲笑的弧度。 “楼林。”他又叫了一遍,他这样亲密地叫了这个男人。 顾楼林笑笑,复又将东方不败抱起,让他安坐在自己的膝盖上,道:“真的不可以。” “那么,”东方不败转过头,双手圈住了顾楼林的脖子,冷笑道:“去一趟武林盟如何,现在所有人都误以为你死了!”若这死人出现,那么赵暖舟的罪名自然烟消云散。 顾楼林索性将他调转过身子,让两人面对面而坐,东方不败算得上是男人中较为轻盈的类型,就算坐在膝盖上也不会令人觉得半分过重。 顾楼林仍是摇头,一双大手却在东方不败的胸口处摸索起来,这动作听上去猥狎,但男人做起来的时候却无半分狎意。 那双大手经过了胸前一排肋骨,然后屈指似在敲打又似在抚慰,东方不败本心中惊异,但紧随其后的一股温暖气息涌动,打消了他推开男人的念头。 这是熟悉的气流贯通了他的所有感知,心下一阵莫名的欢喜与兴奋升起,但他只是垂着眼帘,默默地看着男人的举动。 接下来,那双手游移到了后背,绕过了两片蝴蝶状的肩胛骨,准确地打通了几处穴道。 源源不断的温暖气流灌入,丹田不再感觉空空如也。 但那过于厚实深劲的力量让他腿部一阵发抖,随后,这战栗向上传到了双肩,东方不败极力遏制住身体的不适,冷汗悄然冒出。 顾楼林见此,一手停下了动作,将脸色苍白之人的头给压下,搁在了自己宽厚的肩膀上。 东方不败忍受着极为疼痛难捱的反作用,却是咬唇挑眉笑了,道:“这就是你的诚意?” 男人笑笑,并不回答,待将手下的动作完成后,伸出袖子擦了擦东方不败汗湿的额头,道:“不够吗?” “不够。”东方不败回答得干净利索。他不露声色地尝试了运功,但却发现深厚的内劲如同上了锁,无法释放。 顾楼林不语,搂住他就径直闭上了眼,像在调养内息。 东方不败深知自己不可能从这怪人身上逃开,就靠在他身上也暂时做了个小憩,期间尝试了数次运功,但无一例外都是令人失望的结果。 黄昏将近,一道残阳血光将天空分割。劲风起。 顾楼林睁开眼睛的时候,东方不败觉得,这人定是做了噩梦。 先前表情温良的男人此刻惨白了脸,冷汗自背部爬上,在牙齿碰撞时发出骇人的响声,额上青筋也似要爆裂。 好像他在下一刻就会灰飞烟灭c不得超生。 ——桃花都枯了,该如何是好?你说的桃花美酒我都还没有喝到。 ——我突然喜欢上了中原,是它把你送给了我。 ——我跟你好不好? ——楼林? ——楼林。 梦中拨开洁白芦苇的青年身上的银饰反射着干净的光,万籁俱寂,他的眼中只有眼前这个男人。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东方不败不知道顾楼林想如何,但他知道无论顾楼林做些什么,黎宴都不可能活过来。就算他掐死自己也一样。 眼下,眼里冒着血丝的男人突然掐住东方不败的细颈,喉咙里翻滚着奇怪的声音。 “怎会这样”顾楼林将自己的额头与东方不败相抵,喃喃道:“一定是我伤透了你的心,瞧你,都变得我快要不认识了。” “阿宴。”顾楼林大张着血色红瞳,温柔道:“只要再一会儿就好,我带你回灯水小镇,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男人摁住东方不败,接着湿腻的舌头就闯入了口腔,让他几欲作呕,这不像是人的舌头,而像是毒物的舌,带着源源不断的绝望毒液,一点点让人感染那种窒息的痛楚。 东方不败并不想反抗这个疯癫状态下的男人,他只是濒死般将双手插入了男人的乱发中,眉头皱起。他感受到了,一种快要腐烂的气味将他紧紧包围。 “我疼你。”男人拉出嘴角的银丝,他说:“我会疼你的。” 东方不败冷笑剧喘,道:“疼我,那就给我任仙。” 顾楼林摇摇头,将他搂得更紧了。 男人将他稳稳地靠在椅子上,自己却是单膝跪下,如朝拜般磕了两下头,嗫嚅着还在冒血的嘴皮,道:“都是我的错,很快你就会想起来。” 空气中的腥气似乎更浓了。 顾楼林真的疯了。 他挟持了东方不败,一路神行,掠过了树尖河面,淅淅沥沥的雨丝早已经褪去,残照天穹中积了碎云,有暖色的光漏下。 像是人世间最温良的东西,那种带着血红的金色光芒涂抹了全身,但东方不败只觉得凉意逼人。 三只翠色雏鸟在枝头嬉闹,而顾楼林带着东方不败,只是轻轻点过这雏鸟的小脑袋而不伤其分毫。 这个男人,不仅是疯子,而且根本是强大到了非人的境界。就算他过给了自己部分至纯至强的内力而有了亏损,但只消合眼歇息一阵,就可跟没事一样。 东方不败想到那些武林盟的猪猡和江湖名士说赵暖舟杀了这个怪人,真是好笑,赵暖舟就是再练上十年也没法伤害这怪物一分一毫才对。 “我们就要到了。”顾楼林开口温柔道。 “到哪?”东方不败问道。 “灯水桃林。”他笑得宠溺,却掩盖不住自己的血丝和青筋。 灯水镇已经没有了数日前那般热闹,因为顾楼林“死了”,且那破旧青石屋也被人寻了多遍而无收获,所谓任仙刀谱的传言,早就散了。 都是些虚妄的东西。 顾楼林把东方不败放在桃林的土地上,正赶上花落得最快的时节,粉色的花吹雪落了一身,满身都是瓣儿,香气扰人。 顾楼林眉眼温和,背对着他就在一株桃树下弯下腰来,双手直直插入了软湿的泥土中,似在挖着什么。 东方不败抬头想要看他在弄些什么东西,却在下一刻有些发蒙。 一只脚上缚着红绳的金莺儿扑扇着肥翅,在他身边绕了一圈。 他脑袋里冒出了那时牵着只肥鸟的一本正经的赵暖舟。 “在哪里?”顾楼林的手被几片碎石割破,脏兮兮地往外头冒着血,他似乎没有挖到想要的东西。 他嗫嚅着嘴唇,又在边上的另一株桃树下挖了起来。 东方不败凝神屏息,小心翼翼地移动了身子。 “找到了!阿宴,你要的”男人突然抱着一个沾着泥巴的酒坛起身,回头却不见了东方不败。 顾楼林阴沉着脸,掌力挥动,一片桃树随风而倒,躯干沉重地仰面躺倒在湿漉的泥土上,一片零落成泥。 赵暖舟把自己怀里的东方不败往身后推了推,那后头的赵浣碧顺手扶过有些不稳的男人。 “顾大师!”赵暖舟毕恭毕敬抱拳上前,道:“还请跟我去一趟武林盟。” 果然,骆缎洲的话没错,这灯水桃林一行,收获匪浅啊。赵暖洲蹙眉看着眼前抱着酒坛的男人,复又将话说了一遍。 五月四,是那黎宴的诞辰。 当初骆缎洲不过也是猜测这顾楼林未死,没料到,竟是真的。 “我‘摘叶飞花’好歹也身入江湖多年,见过各种人各种招数,像顾楼林这样眨眼不到就在我身上开了五个口子的怪物,怎么可能会有人杀得了他?”骆缎洲这样对他说。 至于那尸体是怎么回事,赵暖舟觉得,这大概只能问一下那个晚锦山庄的主人了。 眼下,他必须把顾楼林请回去,好洗清自己的罪名。 东方不败打量了扶住自己的中年男人,这是个眉眼平凡但是看上去好脾气的男人。 “媳妇”男人突然笑着说了一句。 东方不败本是极为精神凝聚绷紧的时刻,被这么一句话给弄愣住了,“前辈你说什么?” 男人笑着摇摇头,将指尖抵在唇上。 顾楼林大怒,化花枝为剑,点剑而起,似要见血,赵暖舟立马感受到刺骨杀气,后翻而退,道:“大师莫怒!” “把我阿宴还来!”顾楼林白影一闪,顷刻间击飞了赵浣碧,又震伤了赵暖舟,以神速将东方不败重新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几个燕云轻点就飞身进了青石屋中。 赵暖舟一急,忙要上前去追,赵浣碧拖住了他,道:“你想死吗!” 老子毕竟心疼儿子。 “你去找沈又莲来!我现在得跟进去,要不然那人发起疯来就完蛋了!”赵暖舟晓得巫辞儿师傅那事,这顾楼林发起疯来连自己的爱人都敢下狠手,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你跟我一起走!”赵浣碧舍不得让自己的崽子冒险进去,伸手就要去抓他的手。 赵暖舟狠狠甩开了他老子,转身轻功离地。 “女人媳妇如衣服!你这是何苦?” “我稀罕他!”赵暖舟头也不回道。 这一句,将赵浣碧的嘴边话给生生噎了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风雨消停 第一次青楼的惊鸿一瞥和抵死相助,后来的无赖留人招数,赵暖舟脑海中快速回放着过去的一些画面,他觉得自己和东方不败大抵还是有很长一段的路要走。 谁知道自己和他的第一次会这么难堪,且说什么自己还没尽上一个男人的责任,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过他,怎可以? 赵暖舟飞身进了院子,脚尖落地,随即便被顾楼林一股剑气荡开,口中鲜血不止。 “住手!”东方不败紧紧按住了顾楼林的胳膊,咬牙道。 这个顾楼林,以他的修为,完全不需要一把真正意义上的刀剑就可以杀人于无形!东方不败还不想让赵暖舟就这样死在他手里,原因这怎么能说得清楚。 “咳咳”赵暖舟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身子挺直,朝那顾楼林直直跪了下去! 东方不败大骇,赵暖舟心高气傲怎么就这样把膝下黄金给丢了,但他仍不忘紧紧按住顾楼林那双杀人的手。 顾楼林宠溺“阿宴”,并不恼怒这人对自己的所谓桎梏,只是干哑着嗓子,道:“你跪我也没用,我不会把刀谱交给你的!” 听此,赵暖舟心中大惊!这传说中的任仙刀谱真的存在?难道顾楼林就是炼成此刀谱后走火入魔才落得现在这时疯时正常的下场? 赵暖舟皱眉,道:“我虽武痴一个,但我此次跪你不是为了这个。” 东方不败抬眼看了看这男人,眉头锁紧。 “前辈,你的恋人已经过世了,你眼前的是我的妻子。”赵暖舟道,“恳请前辈将他还给我。” 顾楼林却温和一笑,将东方不败如猫崽子一样抱进了怀中逗弄,顺手抄起了身边的酒坛,来回抚摸着他的唇,道:“你要喝的酒,我已经酿好了。” 然后几根手指头伸进了口腔,强势地夹住了舌头,那些吞咽不下的唾沫溢出嘴角,有了一丝艳情的味道。 “前辈!”赵暖舟眦目欲裂,忙扑身上前,却被顾楼林周转内力隔开。 接着,酒液铺天盖地而来,浇湿了东方不败的衣襟,湿哒哒地渗透了自己的胸部,两朵茱萸敏感地战栗,而东方不败接到口中的酒液则令他有了片刻的心醉神迷。 醇烈而不伤喉,滴浓中留有苦涩,这就是顾楼林为黎宴酿的酒。 东方不败突然很想痛饮一场,这醇香而炽烈的酒液让他有了一丝恍然。他虽嗜酒不痴,但对这个还是略有品鉴能力的,今次这酒应是他这辈子饮过的最佳上品,再无更好。 初,赵老先生为难自己要来找顾楼林讨酒,便是想要让自己知难而退,但现在他就饮着这男人的酒,赵老头知道定要拄拐大怒了。 世事难料,一切绝非无可能。东方不败暗自好笑,舔了舔那些漏在嘴角的液体,竟然是真的笑出了声来。 他这一笑,让赵暖舟看痴了。 赵暖舟看着这个算得上熟悉的男人,发现这陪着自己荒唐了多日的人变得不一样,如何个不一样法,他赵暖舟也说不上来。 东方不败只是浅淡地笑了一声,听上去是微不可闻的,却让赵暖舟心底突生不安。 与此同时,顾楼林一手搂住东方不败,一手拿着酒坛,脑中的画面飞快跳转起来。 ——你不可以动情的吗? ——我明白。 ——所以我来成全你了。 ——我要你和我一起,永世不得超生。 顾楼林干涩的眼睛中挤不出一滴泪水,他本就是这样的秉性,为侠者怎可有眼泪,像他这样的强者更不可能有情。 脑海里反反复复重演着那幅画面,莲花盘里的焚香熏得他无力,像是咒语一样的疆话在耳中隆隆作响。 推开满眼血丝的他,然后义无反顾跳下万条剧毒蛇池的男人在自己眼前,死无葬身之地。 顾楼林扯动着嘴角,兀自笑了。 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黎宴。 他眉间的疤痕舒展开来,摇了摇头,便把东方不败推给了赵暖舟,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人独饮下剩余的酒液。 “是。”他说,“是,你不是他,他已经被我杀害了。” 赵暖舟紧紧抱住东方不败,道:“恭喜前辈渡过心魔。” 东方不败眼中讶异,却在下一刻看见顾楼林从单薄的怀中掏出了一本古籍,扔给了赵暖舟。 “任仙任魔,已和我无关。”顾楼林大笑,然后就点地飞身离去,同时道,“武林盟,我会去的。” 东方不败见此,不禁挣脱桎梏向前踏出一步,但不料手臂一痛,便愠怒地转过头,发现竟是赵暖舟冷着脸拉住了自己。 “你想做什么?”赵暖舟尝试着要把男人重新圈入自己的怀中。 东方不败没推搡,也没迎合,薄唇开阖,道:“这话或许是你该问你自己的。” 听此,赵暖舟突然有了一丝僵硬,慌乱一样将东方不败推开。后者倒是一副喜闻乐见的模样,整了整自己有些狼狈的衣服就先行离去,留下一个清瘦但直挺的背影给前者。 你想做什么?赵暖舟。 武林盟。 沈又莲看着翘着腿坐在边上的雪衣公子,轻咳道:“血衣成双,听说你昨天弄死了一只家畜?”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以算得上是嫌恶。 “盟主大人真有空关心我的家事啊,”慕容笑笑,擦拭着自己的玉笛,道,“不过是把他赏给了别人罢了,物尽其用这个道理你是知道的吧,沈盟主?” 沈又莲转过头,不语。 慕容成双乐了,道:“盟主大人这是不爱搭理我吗?” 虽然他是笑了,但此刻他的心底却是一阵烦躁甚至是暴躁,只不过他用笑脸将那种不安的情绪给深埋了。 这次,他初衷是奔着任仙刀谱去的,但后头事情的发展变得脱离了他的掌控。 那个疯子明明答应跟影一来见自己,谁料半路将男人给打伤而离去了,他一怒之下又生毒计,索性将刀架在易容师千绝的脖上,逼她生生造出一个替死的假尸。既然初衷不成,那么他何不顺势将赵暖舟的名声搞臭? 他讨厌赵暖舟,尤其是看到东方不败竟然跟着那蠢男人后就更加厌恶了。 正当时,门外突然一阵惊动!人群的惊呼响起,嘈杂之中,最令人心惊的无疑三字—“顾楼林”。 顾楼林来了。 五月七,朱小蔷大婚,八卦笔的府邸内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东方不败有些失神,这次他是被赵少堡主强行拉过来的,或许他该说,自己现在是遭到了赵家堡的软禁? 本是欲自行离开,但赵少堡主和他那对突然冒出的爹妈不答应,这次还让让赵暖舟带他来婚宴。 不过这个不是他现在所关心的,天地广阔,何处不能留人。 但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真是悴不及防。先是那赵暖舟被定无罪且沈又莲亲自道歉,然后又是那个叫小羽的女人原来是赵暖舟的娘,接着就是慕容成双的阴谋他东方不败真正知道的事情又有几件? 他并不是不满意,因为这个江湖不是他的江湖,他不需要知道太多。 现在已经被武林盟认定的事实是这样的。 起,有人不知何故伪造了顾楼林死亡假象,赵暖舟蒙冤受难。 然后,未死的顾楼林犯疯病,绑走东方不败来完成亡妻的夙愿。 顾楼林来了又走了,他来武林盟,只为了澄清自己的生死,然后就悄然离去,没有人可以留住他,没有人敢留住他。 有人说,他去陪他的亡妻了,当然也有人认为他接着去悟任仙奥义了,不过东方不败是知道,这个人疯一阵好一阵,下一步谁也不可说清,谁能够猜得透这人的心思。 所以,整个事件没有真正的凶手,因为这自始自终就是一场误会。 会有这样巧合的误会?多半是不愿更深的东西被挖掘出来而编出的大谎罢了。 这种蹩脚的真相大多既然被人接受,东方不败不想多问。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事情是巫辞儿仍旧下落不明。 赵暖舟内心谴责不已,他派了赵家堡的情报探子日夜查询却也一无所获。直到昨夜骆缎洲收到巫辞儿的一封离别信,言语中指责其风流下作,故不忍其苦而离别,也的的确确是那南蛮的字迹。 骆缎洲怎可相信,仍接着找寻自己恋人去了,连朱小蔷的大婚都谢绝赏脸。 至于慕容成双,则是以病伤缺席,这让东方不败想起了那天夜里他莫名其妙自伤的场景。 眼下,他盯着赵暖舟看了一阵,朱唇露出不屑的笑意,这些酒肉宴席上的喧嚣,与他无关。 明则喜庆四溢的气氛,实则杀机暗浮。 游廊内传来了鼓瑟鸣笛乐声,而东方不败突然感到一丝倦怠,暗处有一双手将他和赵暖舟推向了绝境,尔后,又悄然松开,所以他睁开眼就是这么个喜庆恶俗的场景。 他把自己那双手举到面前,端详起来,手形修长,指节清晰好看,甲片略长,可以隐约看到潜伏之下的青筋。这双手曾不仅绣花入神c且杀人无形,但是现在他还是无法真正运功,这双手除了绣花,又能如何。 他患得患失了许久,又想到自己当初就是因为身体的残缺而自卑,但现在看来,即使他不再残缺,也是求不得。 赵暖舟饮下杯中美酒,暗自将目光对准了东方不败,见他神情有了一丝倦怠,心中不禁有了些疼意。 但他赵暖舟从来就不会说话,尤其不会说好话。 酒桌上,几位东方不败不认得的江湖汉子举酒而歌,东方不败看着觉得烦躁,匆匆饮了一杯便离场了。 他素来讨厌这样的场景。 游移着寻了块好地,他独自坐下,心中想的是应该挑在什么时候跟赵暖舟摊牌。 几颗寒星挂在天宇,亭间有虫低鸣,倒显得荒芜,与那酒宴的欢乐气氛格格不入,煞是凄迷。 偏幽独亭,玲珑别致,蕴育了四处横生的静。雕花细工层现迭出的模样,没有多少华丽瑰美,却叫人心下生出欢喜怜爱。 东方不败不可能再毁在一个男人身上,现在他只想为自己而活。白驹过隙,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啊—这是当初童百熊说过的一句话。 及时行乐。 想到自己和杨莲亭的血溅黑木崖,还有黎宴和顾楼林那样的孽缘,他东方不败自己尝过了也看过了,又如何肖想一段真实的圆满感情,岂不是痴人说梦,妄想而已。 猝然间,假山石后冒出个白影子,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一白衣素装的清丽女子款款走来,脸上噙着笑,一双不大但异常有神的眼睛暗含精光。 东方不败有了些许惊异,刚想斥问来者何人,却被女人抵在唇间的手指给制止住了。 “莫出声,好孩子。”女人嘻嘻哈笑起来,声音犹如天籁,却叫人心下生寒。 藏在东方不败袖筒中的剑就要露出,那女人却生生按住了东方不败的小臂,不恼,笑道:“好孩子,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东方不败狐疑,正要开口出声,却见女人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块刺绣,那块刺绣上纹了一只画屏绿孔雀,金线细纹,熠熠生辉仿若活物,那双滴溜的眼珠子好像是看到人的心里去了,叫人不禁咂舌暗叹。 看出东方不败藏得极好的喜欢神情,女人笑笑,道:“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东方不败这才意识过来,冷脸道:“你这是干什么?” 女人笑笑,又是嘻哈哈地瞬间闪离了东方不败,唯留一丝寒风拂起东方不败的鬓发,鼻尖是一股奇特的味道,若焚香却非也。 这个女人,定非常人!东方不败僵立了身子,无可奈何地看着女人风一样离去,手中的绣缎暗自握紧。 “天沁,我是天沁。”在白影子消失了些许时间后,竟然在暗空中传来了遥远的回想,东方不败不禁觉得受了耻,些许愠怒。 不多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东方不败忙把绣缎藏入袖中,却见赵暖舟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败。”男人皱眉轻声叫唤道。 “何事?”东方不败冷冷转过头,并不很想搭理他。 赵暖舟一阵无言,有些焦灼地挠了挠后脑勺,复又摊开自己的掌心看了看,然后下定决心般,大声道:“我,我有话对你说!” “说啊。”东方不败冷笑,想这赵暖舟之前就说过这次过后就不再相见,现在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谁料,赵暖舟面色略涨红,说出的话差点叫东方不败愣住。 “不胜江湖醉一场。” “败璧非暇玉骨芳。” “嫁思镜台凤呈祥。” “我祭青锋为尔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撞日而婚 赵暖舟不是个会说话的男人,就算给他好话叫他说,他也是说不好的。 譬如眼下。 手心的楷体小字已经化为了墨迹,手掌上的汗湿和心底的躁动让男人感到不适,他抬眼看了眼自己面前沉默不语的东方不败,感觉自己有千万言语,却都被卡在了喉咙里,无法发声。 四处横生的静谧,多少也加深了相顾无言的尴尬。 赵暖舟想到了他爹拿着笔在他手心划来划去的画面,突然觉得好笑,看看现在东方不败这样冷淡的表情,心问道,自己是否又是自作多情了。 东方不败瞥见了男人额角的汗,那些滑稽的诗句在脑中晃来晃去,然后,他转身欲走,当然不出意外地被赵少堡主拉住了衣袖。 “不败!”男人终究了发出了声,消灭了相顾无言的局面。 被拉住的人也不挣开,爽快地又转身直视起男人,倒让赵暖舟又觉得不解。 他知道东方不败在哪处变得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被改变他又无从得知,这让他感到焦躁,并且非常地不悦。 “赵少堡主。” 东方不败没有打开那双手,反而让自己的手顺着往上爬,然后轻轻按住了男人结实的臂膀,他手下蓄力,指甲就轻而易举地在皮肉上划出了血痕。 他不动声色踮起脚尖,做到与赵暖舟平视,眼角噙着笑意也不是怒意也不是的情绪,道:“你当初说过的东西,我记住了,我会做到。” “但是,我当初说过的事情,也请你遵守。” ——等这些结束后,我们就别见了吧。 ——你给我记住,你只要在我的身体里泄身就好。 他看着赵暖舟,手下轻轻一推,便将有些慌神的男人给推离开来。然后,嘴角的笑意变得更深了。 “东方不败。” 赵暖舟没有伸手去拉住他,他只是叫了一遍男人的名字,这样完整地叫这个名字,东方不败记得连这次,就只有听过两次。 上一次,是在水牢里,而诱因是赵暖舟发怒了。 那么,这次呢,诱因又是什么。 莹绿色的小虫扑扇着透明的翅,在一片开花的植株叶片上蜿蜒爬过,尔后,两只修长且白皙的指头伸出,那虫子就被指腹夹住。 像是温柔的抚慰,东方不败轻柔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那虫身,但食指和拇指却在下一刻将幼虫的翅膀连根拔除,疼得那虫子触手乱颤。 “看着。”无情剥脱了虫翅的男人捻起那对透明的玩意儿,对赵暖舟抬眼道:“我跟你,从此如同此虫,不再复合。” 赵暖舟见此,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末了,东方不败扔下那半死不活的虫子,笑笑道:“拨开的肉是不可能在粘回去的,也请你记住你当初说过的话,不再相见。” 赵暖舟喉咙一阵干涩,好一阵,他开口道:“我骗你的。” “我骗你的,”他说,“当初我想留你,所以骗你和我在一起,后来我不想害你,所以我骗你离开我,这样,你可原谅我?” 隐藏于心底的话都被掏出来,听上去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东西,本以为会烂死在肚中的秘密被剖开,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被摆出任人观看。 这大概是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了。 至少在这一刻,赵暖舟是这样想的。 皎月漏下的惨白月光就和赵暖舟现在的脸色相似。 他转过头,不再看着东方不败,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渐渐收紧,握成了拳头。 又是停滞的静谧。 就因为这样无聊的原因而说谎? 东方不败点点头,轻声道:“哦。” 哦,这样啊。 “所以?”他挑眉继续追问道。 “嫁我可好?”赵暖舟没想就答道。 回廊那里的乐曲声似乎更响了,连偏幽的亭子都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乐声,但在经过了有些漫长的跋涉,那原本喜庆欢乐的声音听上去显得荒凉,倒是奇妙。 难听的乐曲声恐怕比哀乐更叫人心烦。 尤其是在不对的时辰。 “嫁你?”东方不败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最荒唐的笑话,冷冷笑了两声,道,“你这样的男人啊你以为我同你做了那事我就非君不可了?你真当我是女人?” “不,不是的。”赵暖舟慌忙答道,向前走了一步。 东方不败并不后退,却是也前进了一步。 他按住男人身侧的独歌剑,嗤之以鼻道:“赵暖舟,拿好你的剑,管好你自己,否则,有朝一日,我必定让你血溅满地。” 说着,他拔出了那把剑,脱鞘之时的犀利清响和随着而来的冷光让他有了一瞬的晃神。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神兵了,多么令人怀念。 “你想做什么!”赵暖舟皱眉,按住了那双有些冰凉的手,顺着把那剑收回了剑鞘里头。 东方不败垂眼,道:“放我走。”是肯定的语气,绝非询问。 赵暖舟捏住了他的手,道:“不可以。”这个也是绝对的肯定语气。 他倾身,一手抬起了男人的脸,皱眉愠怒道:“我和你已有夫妻之实,我既没死,你若要我放开你,除非你有本事说服我。” 东方不败从没见过这样的赵暖舟,他料想这男人定是生气了。 也是,好不容易放下自己的脸面,将难堪的东西捅出,又下了万分决心向自己求爱,却受到冷待,心里自然是不爽快的。 他笑笑,风轻云淡般道:“好啊,我来说服你。” 掌下暗暗蓄力,却发现仍是无法运功。 “你我相识多久?”他看向赵暖舟问道。 “刚满”赵暖舟踟蹰着。 “刚满一个月,”东方不败接下去讲,“我也觉得怪异,我怎么会一时昏了头脑和你做下那样的荒唐事,现在想起来,你我之间真的可能存在感情吗?” 他淡淡道,嘴角的笑容看上去无比得意,“现在我想清楚了,你和我不过都是一时的头脑犯浑罢了,所以,我们应当就此江湖不见。” “不对,”男人反驳道,“这不是足以说服我的理由。” “接着听我说,”东方不败笑道,“我给你理由。” 他看着赵暖舟有了一丝不安的眼睛,道:“你要娶我,无非是受你内心的愧疚驱使罢了,但是我现在告诉你,你不必愧疚” “你不必愧疚,我本就饲过男宠,你在我眼里,和我过去的男宠一样,没有半分区别,无论上位抑或下位。”看着赵暖舟的脸色越来越白,他嘴角的笑意就越来越欢。 赵暖舟如听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实,摇了摇头,俊颜因怒意或是其他而显得陌生,咬牙道:“你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东方不败笑笑道,“难道你以为我就必须只有你一个男人?真是自信过头了,赵少堡主。” 他还想接着说,但是赵暖舟的表情已经变得不足用怪异来形容。 赵暖舟在潜意识里将东方不败划分为清倌,从来他都认为这人这样傲然的性子必定是不肯屈居人下的。 他一直以为,水牢那次就是这男人的初次。 不善风月之人,总有无法接受的事情,譬如东方不败施施然做无所谓状讲出的事实。 脑中轰隆隆作响,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没完没了的鼓噪声在耳边响起似在嘲笑不堪,只一刻,赵暖舟红了眼睛。 东方不败像是看见了意料之中必然发生的事,嘴角的笑意有了一丝变味,他皱眉退开,却被男人接下来的动作所阻止。 电光火石间,赵暖舟单手扣住了他,用那样结实的身躯将男人锁紧入怀,叹息一样道:“你的理由的确足了,但是你不可以离开我。” “我们,撞日而婚。”男人接着道。 东方不败看着赵暖舟因怒意而发红的眼睛,淡淡道:“行啊,聘礼拿来,任仙一本。” 赵暖舟仰头闷声地笑了,看来这次是真的心中不痛快。他单手从怀中掏出那随身携带的玩意儿,手下一用力,那破旧的书籍就灰飞烟灭,被震成了粉末,连碎片也称不上。 “赵少堡主,”东方不败脱口冷冷道,“你这是做什么?” 赵暖舟直直地看着他,压制心中躁动道:“你百般推搡,是为了套这东西吗?那我就毁了它好了。” “我告诉你,不败,若是想要知道它的内容,你只能跟我,我是说你跟定我了。” 威胁一样的话语脱口,这应该是最难堪的求爱了。不过,对待这样没有任何维系枷锁的感情,像干涸河床和绝收焦土的感情,也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了吧。 说出来的和心中所想完全不一样。 明明,明明想说的是—这不是任仙,而是任魔,我怎么舍得让你入魔。 现在,东方不败看着他的眼神更加冷淡。 感觉如被尖刺直扎入心口,疼得厉害,赵暖舟却不动声色。 那被扔在脚下的剥翅之虫最后一次挣扎了一下,终究是死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新的起点 最近江湖上喜事不断,先是朱小蔷嫁出,尔后就是赵少堡主的大婚,这前者就暂且不说,这后者已是令人话题不断。 赵暖舟刚刚脱离了牢狱之灾,可谓九死一生,却在八卦笔这新媳妇才当了两天的时候就突然宣布成亲之事,着实令人困惑。 但这似乎又是在意料之中的。 时江湖人猜测那赵老先生是想要给心爱的嫡长孙冲去霉气,但这媳妇儿的人选却多少令人有些诟病。 首先这媳妇儿非女子,而是一男儿,要想叫他产崽是绝无可能之事。其次,这男人来路不明,出身据说不大好,又怎可配得上赵少夫人之名? 即便这媳妇儿有诸多的不好,但赵暖舟说了,非他不可,而那一向顽固成性的赵老头这次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为何? 说来巧的很,那远离江湖多年的侠侣夫妇赵浣碧和颜妤竟然回到了赵家堡,且支持自己这儿子的婚事主张,刚从半瘫状态转好的赵老先生见孙儿无事且亲人归家,瞬时喜出望外。故他再也不强迫赵暖舟去找什么门当户对之人,直接就答应下了孙儿。 更甚者,连赵家堡的过门规矩都给忽视了。 听说,那南方第一钱庄的庄主袁贵和他二女儿为此大怒,但却无可奈何。 一切倒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女孩子清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赵槿花笑笑,对东方不败道:“夫人真是好看。” 说着,她用桃木梳在那黑缎一样的发丝上梳理着,一下一下,不厌其烦。 东方不败瞥了一眼镜中的人影,心中一阵烦闷。他看着自己穿着绣纹金线嫁衣,鬓角戴着珠花,连脸上的腮红和香粉都扑好了,虽是异常美丽的模样,但他完全没用了当年为自己上妆时的欢喜。 “你主子在哪?”他开口道。 赵槿花露出白牙笑道:“夫人你可真会说笑,我主子不就是你吗,你不就在这儿吗” 东方不败摆摆手,道:“我是说,赵少堡主。” 女孩停下手中的动作,似在思忖,不久后道:“在前厅吧?” “夫人啊你,槿花晓得,有的事情初次都会痛的。”女孩突然调转了话题,神秘兮兮地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瓷瓶子,直往东方不败手里塞。 东方不败挑眉,看向赵槿花,道:“谁教你这些东西的?”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道:“夫人你对我好,我自然是从心底喜欢夫人你的,这些事情是我前次从别个阿婶那里听来的,夫人信槿花一次,使使这玩意儿,要不然好像会很痛啊。” “阿婶说,涂点到那个地方就好了。”女孩有些脸红道。 东方不败笑笑,心底道,要痛早就痛过多少回了,但是嘴上说的却是:“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先出去弄点吃食给我吗?”这自然是打发女孩用的。 赵槿花不疑有他,忙应道:“夫人饿了?槿花马上去厨房吩咐一下!” 然后,那女孩便推门而去。 东方不败笑着摇摇头,双指屈起放置于唇边,吹了声暗哨,随即,一只肥嘟嘟的金莺儿自窗中飞入,扑扇了几下翅膀后乖巧地停留在了东方不败的肩上。 “好乖。”他逗弄了几下这肥鸟,嘴角噙笑。 前厅。 赵暖舟看着眼前的穿金戴银的一位公子,笑笑道:“多谢赏脸。” 这人是一土财主出身的富商之子,那富商早年下过海,周游过各处,也喜欢附庸风雅结交名士,这次就带着儿子来赵家的大婚了。 富家子虚胖,浑圆的脸上不时有汗珠滴下,皮肤白皙得像擦过几层粉,看得赵暖舟心中讶异。 男人伸出肥胖的手,拿出了一个名帖,叫赵暖舟收下,赵暖舟虽心有不适但仍爽快地收好,接着就另寻了话题和其他来客聊去了。 哥舒小刀出现的时候,赵暖舟笑着迎了上去,道:“小刀兄来了啊。” “哥舒兄。”塞外汉子屡屡胡须纠正道,大笑道,“你和骆兄弟也就这点相似了,老爱揶揄我。” 话毕,两人极有默契地相视大笑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骆缎周寻巫辞儿一事。 但根据种种迹象看来,巫辞儿并未撒谎,那字迹和小蛮子的手书如出一辙,于是“借机逃离花心恋人”的推测就显得合理起来。 但是骆缎洲不信。 想到骆缎洲因此缺席,赵暖舟不禁叹息。 一旁,赵浣碧和颜妤两人打发好了前来寻话的几人,夫妻俩就开始聊了起来。 聊到后头,两人竟然在众人不觉之时离开了前厅。 “你连天沁都请来了,死鬼老赵!”眼下,房内,明媚女子一改往日娇柔,抓着男人的耳朵,恨恨道,“你跟她啥个关系?” 赵浣碧吃痛道:“我当初要没找到仙姬,咱儿子现在还能这样好好地活着吗?” 女人怒,踩了他一脚道:“你个大混蛋!” 赵浣碧捂住耳朵道:“混蛋就混蛋吧,唉” 天色渐晚,新月的身影现于云端,几颗晓星冒出。 驻守在厢房四周的卫士听到门响的声音,忙转头去看,只见一蓝裙绾发的女人走出门,手上端着一托盘,上头有些吃食的残余。 “槿花姑娘啊。”一汉子咕哝道。 他们目送着这姑娘离去,发现这人今日心情特别好的模样,连嘴角的笑意都显得特别深?怎么说,就是比以往好看得多了。 女孩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若干男人,眼底光华万千。 此刻,喜堂一片由红色占领,那赵老先生就坐在高座上,笑着看向众人。 赵暖舟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焦虑,前一刻那赵百万刚和自己汇报过婚房外的动静,但这一刻他仍然感到一丝不安。 不夸张地说,他感到了自己眼皮的突突跳动。 猝然,一人慌慌张张地跑上前来,看了眼喜气洋洋的赵老先生,吞了口唾沫,还是选择附了在赵暖舟耳边,见此,赵老先生有了丝怒意,对那下人道:“有什么是不可以跟我说!” 下人被这赵老头一吓,顿时扑倒在地上,道:“不好了!大老爷和夫人又不见了!”说的是赵浣碧和颜妤。 赵暖舟心中一惊,就要起身去查看,偏偏这时候,又一没心眼的下人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好了,少夫人不见了!” 穿着红色嫁衣的赵暖舟脑中一阵轰鸣,心口如有巨石碾过,却是漠然地笑了。 而那原先还笑呵呵的赵老先生直接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忙有几位下人上前扶住。 “可要去追?”小厮擦汗小心问道。 赵暖舟摇头,无可奈何一样闭起了眼,道:“我爹娘就不必了。” “至于少夫人既然留不住,那就随他去吧。”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没有人看到,他暗暗地吞了一口涌上喉头的血。 不败,当初我赶走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滋味吗? 一旁的一位翠羽轻衫的女人瞪大眼睛,忙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本,又从自己发髻上拔下了狼毫,唾沫一沾,就开始记录着什么。 这个人就是朱小蔷,这次她又记录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于是,赵家堡的荒唐事,自此又添上了一桩。 孤星晓月,夜间幽径,三两垂丝海棠在旁,一匹瘦马则立于身侧垂颈甩尾。 东方不败从腰下解了水囊,拔了塞子就往自己的脸上浇去,一些粘滞的东西被冲刷下来,然后,他随意用手抹了两把,那张脸顿时呈现出原来的样子,而非之前的女孩子模样。 夜深露重,边上的赵惊满脱下自己那件月白外衫,给东方不败套上,男人皱眉,却未拒绝。 “擦擦吧。”赵惊满又从拿出一块巾帕,递给了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接过那东西,擦拭起自己的脸。 “你有意中人了?”眼尖地发现了那绣帕尾部的女子闺名,他顺口问道。 赵惊满摇头笑笑,道:“没有的事,上次醉颜楼庆日,骆公子被塞了满满一怀的帕子” 醉颜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庆日这天,哪位姑娘看上了来客,就尽可把帕子往他怀里塞,接受之人决计不可将那玩意儿扔了去。 风流如骆缎洲,自热收获颇丰,但心下又犯愁,生怕给小蛮子知道了这事儿,干脆把这些东西都塞给了赵惊满和他堂兄赵大侠。 偏偏这俩人在这方面都有些没心眼,只道哪种帕子不是帕子,也不就讲究这个。 东方不败想起之前赵暖舟三番两次在自己面前使用别家姑娘的物件,觉得一丝好笑,但此刻他心中早没了失落或者欣喜的情绪。 那个人,已经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了。 比起这个,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赵惊满的双腿。这个一直坐着轮椅示人的男人,现在就在自己面前站得好好的,身体比青松还来得挺直。 虽然感到讶异,但东方不败不会去问他,因为这与他无关。 “不败。”赵惊满开口道,“你真的不要我陪你出城吗?” 东方不败口中正咬了一寻常男子束发的绳子,双手从袖中露出,梳理着青丝,并不答那赵惊满。 高束完发,还算满意地理了理鬓角,他自袖中掏出短小精悍的剑,交给赵惊满道:“不必,你现在就可离去,顺手把这个交给你堂兄。” 眉眼温善良儒雅的男人露出些许勉强的笑容,双手迟疑了,还是接住了那袖剑。 “此行,一路小心。”男人留恋地看了他一眼,复又坐上了那轮椅,转头离去了。 东方不败没有去看那人离去的背影,他跨上了那匹瘦马,这马虽然瘦但四蹄生风是为良驹,自跨上那马背的同时,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燃烧。 一种久违的c亲切的万千豪气在胸中流溢,嗒嗒的马蹄声似乎在地上踏出了花,流淌着风华的鬃毛微扬,东方不败嘴角勾着笑,不禁马鞭一扬,加速前行。 不知道马跑了多久,天边已是旭日东升,暖金色的光铺满大地,他已行路一夜却不觉疲倦,只感到一股温暖而刚劲的气息包围着身体,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畅快的感受。 缰绳一拉,马蹄急停,扬尘一片。他停下,看着那初生之阳,嘴角勾起笑的弧度,心中暗道:“我必再次不败于世。” 那片红光越来越浓,向四面八方扩张着。霎眼,万缕金丝光耀大地。 骏马再次在挥动的马鞭下飞驰,马蹄声破开了黎明时候的静谧。 ——我必再次不败于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风雪初遇 早寒。 今年的冬日比往年来得早,细雪已在街角巷尾飘洒,无论向前向后还是向左向右,都是大片的素白包裹了视野中的画面,连山上那万年常青的松,也不例外。 李漠推开门的时候,冷风夹杂着雪,扑了他一脸,未愈合的冻伤在这样的荼毒下,似乎又要裂开了。 他提着一篮子鸡蛋出门,一路上,冽冽寒意将穿着旧衣的单薄身体给冻僵,脚上的血液似乎也停止了流淌,再也没有太多的感知。 路上行人寥寥,显得有些清冷。天气过寒,没多少人会选在这风雪正大的时候出门。 但李漠不同,他不仅要再这风雪呼呼的时刻出门,而且必须在一刻后赶到街头的宋四家。 又是一阵猛烈无情的冷风,灌进衣领的同时,他感觉到,自己脸上的冻伤开始溢血,有了疼意。但他丝毫不敢怠慢脚下的行程。 到达宋四家的时候,一条大黄狗虎视眈眈地趴在门口看着他,伸出的红舌让他有了几分畏惧。 他抓紧了手中的篮子,里头的东西,就是今次他要拿来抵债的玩意儿,绝对不可出意外。 半拉开的门中,一中年男人的脸露出,看到来人后便呵斥了那狗让道,于是李漠便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前。 他清了清嗓子,但风雪将他给冻得厉害,嗓音有些走味,他说,“老爷,让我进去看看我阿爹。” 男人瞥了一眼这清瘦的少年,皱眉嫌恶道:“咋个回事这么晚才来,快些进来,瞧你那爹去吧!” 得到了赦令,少年便进了门。 映入视线的有四人,两个体格高壮的汉子以及一个漂亮女人,最后一个,便是李漠那爹。 给他开门的人便是宋四,这间屋子的主人。 壁炉里炭火正旺,熊熊焰火将温暖点燃,进屋的那一刻李漠感到了一丝舒慰,这间温暖的屋子,比起自己那漏雨且不挡风的屋子,好的太多了。 但这一刻的欢喜马上被下一刻的不安给淹没。 李漠这次来,是为了赎他阿爹。 高壮的俩汉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满是嘲弄的意思,连那女人,也笑笑地看着他,这笑,当然是嘲笑。 而李漠的爹,就被绑了身子且塞了口,半死不活地躺在桌上,桌边,是一把闪着冷光的菜刀。 李漠艰涩地吞了吞口水,紧紧拿着手中的篮子,心脏砰砰地跳动着。 这女人刘潇潇,是镇里有名的丧门星,嫁过三次,前后死了三个丈夫,不过她生的好看,虽行为不检点但还是有迷昏头的男人愿意要她。 不过死了三次丈夫后,刘潇潇再也不嫁了,前年她跑去外头混,混回来的同时还带来了俩汉子,她叫其中一人大哥,另一人则是二哥。 三人与提供店铺摊子的宋四在镇里头开了个小赌坊,做起了祸害乡亲们的生意。不过,手痒的男人们去坊子内赌两把也算正常。 而一开始,李漠那爹就是这算正常之人中的一个。 但后来,他越赌越大,越赌越输。 于是,这次李漠的被逼到来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刘潇潇瞥了一眼少年手中的一篮子鸡蛋,笑道:“娃,你别拿这些玩意儿来糊弄我。” 同时,其中一汉子操起了那柄刀,也是笑眯眯的表情。 李漠看了一眼自己那挣扎着的爹,又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宋四,最后将视线对准了那聚在一起笑眯眯的三人,眼中有了一丝红通通的迹象,他小心翼翼地放下那篮子鸡蛋,直直给几人跪下,口中道:“行行好!” 女人摇摇头,道:“行不得好,这年头行不得好,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不过” 她眼中有狡黠的光芒流动,但少年误将其视为了心软,忙问:“啥?” 女人“哈哈”一声,道:“我晓得,城里头的公子馆会对你发发善心行行好的。”与此同时,女人轻轻挥手,俩汉子捏住了拳头,半是起身的姿势。 李漠听此,急急地后退了几步,又看了眼他爹,竟咬牙夺门而逃! “追?”一汉子问道。 女人摇头,道:“让他自己想想。” 另一汉子却说:“不妥,你看他这反应,就是再想十天也是不肯吧。” 女人笑笑,道:“那好,你们就去把他拖回来吧。” 躺在桌上被缚住的男人吚吚呜呜中流淌下了热泪,这一刻真是尝到了什么叫悔不当初。 李漠夺门而逃的时候,那大黄狗扑上来差点咬住了他,可他这刻腿脚无比快,竟生生把那大黄狗给甩在了身后。 胸腔的心脏简直像快要爆裂,冷风又再奔跑中在脸上开了新的口子,偶有几个行人见他没命狂奔,最多也就摇头叹息。 他一路狂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自己的脚再无直觉,他才停下。 停下的瞬间,他有了一丝发懵。 眼前蜿蜒的石阶上生了些许的植株,那不长石阶上伫立的屋子显得孤零零,冷淡到几乎没有了人气。听说,这北街的旧屋,久无人居,但却在五月份的时候,被一个男人买下。 似乎听到了身后汉子追逐的喊声,他咬咬牙,迅速地上了石阶。 屋子不小,却有些简单到鄙陋,从小院到前厅,都是空荡荡的。 李漠正欲寻处地方躲起,却有个声音好像在自己耳边不停地叫唤,不停地诱惑着他往更深更深的地方去。 他感觉自己是中了邪,后来发生的事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 他擦了擦脸上的血口子,吞了口唾沫,朝内室走去。 “不要往前走了。”他的理性这样叫他做。 “走下去,寻下去。”诱惑一样的声音却这样在耳边反复。反复。 犯了懵的脑袋变得有些不大好使,他踩着轻柔的脚步,跨进了内室。小心翼翼地撩起门帘后,他以为自己撞见了阿娘在世时挂在嘴边的菩萨。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李漠对菩萨的认知便是,世间最美丽的化身。 李漠看见了什么? 一个清瘦的男人盘腿于床上,闭目似在冥想,明明是大冷天,他却只穿了一件红袍子,李漠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宽松衣服下露出的雪色皮肤。 男人很美,即便他只闭着眼,但从那密长的鸦睫和眼角的弧度也可推测,他应该有一对迷人的眼睛,更何况,他的五官是那样美好,虽然冷淡,却叫人浮现连篇。 大冷天,李漠却看到了有细密的汗珠在男人额头上涌出,他甚至发现,男人的身子似乎在微微颤抖。而且,他那样安然,仿佛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来人的惊扰。 李漠感到自己的脑袋更加不好用了,先前的恐惧与绝望被抛得一干二净,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伸出手,替男人擦把汗。 擦把汗就好。 他在心底嘀咕着,伸出了手。 早寒,这天,李漠遇见了自己命中的菩萨,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在往后,这个念头也没变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来赌一场 李漠颤抖着伸出手,一阵男人身上传来的冷香让他有些眩晕,但他并不讨厌这气味,相反的,他很喜欢。 只差一点点,那衣袖就要碰上了男人的额角,李漠鬼使神差地将手凑得更近了些。 紧接着,一阵比门外寒风来得更猛烈的气流荡开,他仿佛看到了道道清光,但他还来不及细想,整个人就被震了出去。 少年单薄的身子被震到了门框上,后脑瞬间肿起,他惊吓之余,忙看向了那个男人。 此刻,盘腿静思的男人已经睁开眼,如同李漠所想,的确是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只不过,眼神过于淡漠了,叫人寒到心坎里。 “寻死来的?”男人疲倦般轻轻抬眼瞥了少年一下,只一眼,李漠就感到心中一阵怪异的悸动。 李漠痴痴地点点头,看到男人嘴角露出危险笑意后又很快摇摇头,道:“不是不是我” “如何?”男人见他结结巴巴,便接下去问道。 李漠摸了摸后脑,实话实说道:“我只是,是想帮你擦擦汗。” 听此,男人不禁轻笑出了声,他掩袖笑道:“擦汗?你擅自闯入只为做这个?” 李漠猛地摇头,道:“不是不是这样子的!” 男人起身,轻拢了有些敞开的衣襟,瞥眼看向少年,不语。 然后,他朝门的方向微微抬起头,下颚轻扬。 他在叫李漠滚。 少年心中惶恐,却又不自觉地将视线粘上男人。 他看着男人有些苍白的面容和艳丽的衣装,只觉得再也没有人可以将红衣穿出这般风情。 男人见此,本是欲将不知好歹的小鬼给一掌打出,但胸口突感一阵抽痛且体内真气乱撞,他蹙眉,心知自己是被这混小子给打扰了修习,忙敛气凝神,待感到平复些许后,他冷笑一声,对那崽子道:“你不用滚了,把你的命留下就好。” 李漠见男人脸色更加难看,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打扰了人家,见这人眉间的厌恶之情,他心中不禁感到难受,正欲开口辩解。却没想到男人这是想要他的命。 适逢其时,室外传来了汉子粗野的声线,“李小子连你阿爹都不要啦!” 李漠顿时想起了先前的恐惧,表情立刻被慌张所占领。 见此,男人手中暗暗蓄势待发的细针收起,决定静观其变先。 在少年讶异的眼光中,他走到于床前坐下,径自拿起床边桌台上的一块绣缎,然后,左手持缎子,右手捏着细针,开始那未完成的绣品活计。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男人就从被人惊动的愠怒中平静下来,只见他十指若葱,莹白细腻,在那缎面上游走穿行,叫人瞠目结舌。 但是李漠现在没有一丝一毫欣赏的心情。 他看看空荡的屋子,深知这里没什么好藏身的地方,冷汗流出。 “李漠!”声音近了。 少年向男人投向了求助的眼神,男人则低头绣花,专心致志。 “李小子!”声音更近了。 “哈”门帘猛地被拉开,一汉子得意地跳了进来。 接着一阵冷光嗖嗖闪过,几乎是来回开阖双眼的动作只完成了一半的时间,那道冷光扎进了灰白的墙体,迸溅出些许的墙灰。 这长脸汉子一下苍白了脸,那道光就在他头顶的墙体炸开,他颤抖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才怒道:“你谁?管啥子闲事!” 话音未落,长脸汉子却滴溜地转了圈眼睛,看向男人的眼神中竟含着猥狎的意味。 李漠见此,心中有莫名的怒意在翻腾。 但是他这怒意很快就被不安与其他情绪所替代,因为他在下一刻看到了男人的唇变得有些怪异。 他在那汉子掀帘而入前就跑到了男人的边上,因此离男人很近。 近到他可以看到男人嘴角浮现的一丝紫意,然后他又发现了男人仍持着绣缎的手有了些许的不稳,但男人藏得好,仍轻笑不语,气定神闲地绣着他的图。 “美人儿。”汉子开口道,同时走上前一步,小心试探着。 男人不语,接着绣花。 李漠恍然间想到了一些东西,从前街上那洗手安居的兵器师傅说过,练武人都有禁忌,有时是万万不可受人扰的。 他见男人未对那汉子的一步步靠近而采取行动,便心中猜测男人现当是气息不稳吧。 强烈的谴责感和一种莫名的慕恋之情激荡,李漠看着那汉子的靠近,没多想,就直接扑上张臂去挡住了汉子的步伐。 他的身体瘦弱,个子虽高但没几两肉的摸样,看上去真是单薄得很。 他这一挺身而出,汉子顿时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回神笑眯眯道:“李娃,你这是想护着他?你莫忘了你已是自身难保啊!” 少年心中不安,却仍挺直了身体,试图做出凶狠的模样,不过他失败了。 “滚下去,待会儿再收拾你!”汉子一掌就要打下,李漠却不动分毫。 少年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绣花的男人并未停止他手上的活计,他感受到了一股逆流的暖气往上冲,同时,一道霸道的内劲在五脏处游走。 “大哥!”女人笑吟吟的声音响起,汉子正要发出去的大掌收回。 刘潇潇跟她那所谓二哥走进来,看了眼这场景,又“啧啧”了一声,道:“往日里,我怎地都没发现我们这破地方还有这样标志的人” 李漠手脚发抖,后背汗湿,后退了几步,直直退到了男人身前一指宽的距离。然后,他再次打开双臂大吼道:“别过来!” 男人抬眼看到这少年一点儿都不厚实的后背,皱起了眉头。 “啧啧!”刘潇潇见此,笑笑道,“李小子,这莫不是你姘头吧?” 边上两男人听此,也附和了起来,说出的话,都是不堪入耳的。 “别打扰我。”兀地,一直沉默的男人开口了。 他柳眉轻敛,不动声色稳住内息,道:“你们闯入我居所是为何意?” 李漠蠕动了唇,正要开口,却不料被刘潇潇抢了白。 “这小子的爹欠我们钱,把他卖给了我们,”女人说道,“他逃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追回他,所以” “说谎!阿爹才没有”李漠开口愤愤道。 “哦?”男人挑眉,道:“那么你们就把他带走好了,然后,马上给我滚。” 李漠回头看了眼男人,眼中是不可置信的难过。 而男人选择无视一样地垂眼。 “人我自然会带走,”刘潇潇笑笑,道,“不过我这次要带走两个!” 男人听此,冷笑一声,愠怒道:“这就过分了啊。” “不过分,”女人笑眯眯地看着他,又看看瘦瘠的少年,道,“这娃的爹欠的赌债多,你既然让这娃进来容身,那么就好人做到底,顺便和他一道去了吧!” “不可以!”李漠大惊,忙给女人跪下。 但是下一刻,他又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起来。”男人说。这句他是对李漠说的。 “欠赌债?这样,我和你赌一把,你赢了就听你的,若我赢了,你就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我的屋子,如何?”这句话,是他对刘潇潇说的。 李漠忙站起,眼中闪动不安之色。 “好啊!”女人笑笑,道,“规矩由我开!” “成。”男人放下了绣缎,暗自调整着内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输赢分晓 刘潇潇从来都随身携带着赌具,倒是方便了眼下。 她掏出木制骰盅,柔荑一用力,那玩意儿就被扣在了墙上,女人笑笑,道:“二哥。” 一汉子听此,忙从怀中拿出了两颗骰子,方正小巧,六面刻数。他将东西递给了女人,脸上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李漠朝男人咬牙道:“不行!”刘潇潇就是做这勾当的,赌术一流,怎么可能会输? 然后一双指节好看的手伸出,带着些许温软,触上了少年的背部。 但是,明明显得温柔的动作却在下一刻变味。 男人轻勾嘴角,表情仍是漠不关心样,一把狠狠地推开了挡在身前的少年。 怎么说呢?这样的举动,真是和当初某人一样的自不量力啊。叫人心里烦躁。 他推开李漠,说:“规矩你定,骰盅我开。” 女人点头,抽出了一颗骰子,后将那盅递过,扬眉道:“听好了,我的玩法很简单” 她笑盈盈地看着男人,接着道:“开一我赢,开二四六你输。” 李漠听得愣愣的,但也反应了过来。 “哪有这样的!一二三四五六都是你赢!”少年跺脚愤愤道。 刘潇潇嗤笑道:“不都说好了规矩我开吗,小鬼起开!” “你怎么这样你”李漠涨红了脸。 比起少年的愤懑,男人倒是不以为然,他略蹙眉,看着手中的赌具,片刻,道:“成。” 然后,他拿着那骰中开始摇晃起来,李漠看到男人那白皙的腕露在红袖外,隐约可见那之下的青筋,不知为何,他的脸更加红了。 碰撞声若击鸣,脆生而不觉沉闷,男人握住那骰盅不断来回,来回,极快的动作叫人产生了一丝恍然。 像是算珠在心底拨动,李漠皱眉冒出冷汗。 一二三四五六,都是输,那还有什么意义。 他想,待那催命的玩意儿打开,他可以再给刘潇潇跪下,他不想牵连了这男人。 在女人精溜的眼珠转动下,男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撞击声曳然而止。 男人一手托住那骰盅的底部,一手扶住了那玩意的躯体,将它举到了胸前。 这动作不是习惯开盅的方式啊,难道他想让骰子在掌心上开出?,刘潇潇腹诽。但无论如何,,她有十足把握,男人输定了。 男人笑笑,让上位的手带着那盅缓缓移开。 李漠虽知道这赌局的必然结果,但他还是屏住了呼吸等待这结果,不知为何产生了些许期待。 男人移开了盅,但与其同时,他的另一手迅速地合拢了起来,手脚之快,根本不会有人看清那躺在掌心的骰子到底开的是啥数! 刘潇潇倒竖柳眉,道:“你这是” 话未完,男人竟以同样的速度将手举起,掌心守闭间微张了嘴,然后在那片红袖掩映下,男人生生地把那骰子吞了进去。 此举一出,李漠大骇,忙上前去拍男人的后背,想问他是否不适,当然,被无所谓状的男人给一指推了开。 刘潇潇大怒,道:“你讹我!” 说着,边上两个厅瞠目结舌的汉子反应过来,撩起了袖子做准备状。 “讹你?”男人轻笑一声,道:“规矩是你开的,盅是我开的,怎么叫讹你了?” 他看着女人,眼神仍是淡漠的,“现在有人看到一或是二四六没?” 李漠忙接道:“没有!” 女人气恼,但她这规矩确实是她定的,行赌之人决计不可毁赌,她虽不爽快,但也自知自己本就是强词夺理在先,于是想想,道:“好啊,今天就不必还债了,我带着大哥二哥这就走。” “但是”女人冷笑,道:“七日后若未见债款,到时李小子和你也别想好过!” 言罢,女人携两人不甘离去。 李漠抹了把额头,发现都是汗。 然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忙去查看男人,口中焦急道:“菩萨你快点吐出来啊!” 少年心思简单,想到什么说什么,方才他觉得男人好看,就把他带上了那称号,一漏嘴就叫了出来。虽很快就觉得不妥而捂住了嘴,但毕竟已经说了出去,自然是收不回来的。 听此,男人挑眉,眉间有笑意,道:“趁我现在不想杀你,你走吧。” 李漠摆手,道:“我滚我滚,但你也先把那玩意儿吐出来,我去弄点水来!” 说完,少年转身要去准备。 男人摇头,道:“停下。” 李漠转过头,却看见男人不知从何处掏出一颗骰子,正是先前从刘潇潇处拿来的。 少年这下知道了,这菩萨,是真的讹了那女赌徒。 他擦了擦脸上不时冒出血丝的伤口,有点傻傻地看着男人,半天都没蹦出一个字。 “好了,看到了?” 男人倦怠般闭起眼,又道:“你可以走了。” 李漠摇摇头,走到了他面前,然后整个人就给他跪了下来。 “我我想留下来。”他开口道。 男人皱眉,不语。 “我知道我先前打扰了你,我想”李漠话未完,牙一咬,朝着僵硬冰冷的地板给男人磕了几个头,咚咚作响。 甚至可以看到脑门上的血花。 “出去,我说的你没听到吗?”男人的话语中有了怒意。 李漠抬起头,痴痴地看向他,道:“求你。” 男人被叨扰地终于有了一丝烦躁,衣袖一挥,道:“再不滚出去就捏死你。” 李漠见男人心生不悦,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忐忑,忙起身,退了出去,边退边说:“你别气,我这就走,我” 我明天再来。 然后少年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男人眼前。 男人看着这傻瓜消失在眼前,莫名地想笑。 他就是东方不败,同时也算是几个月前消失于赵家堡的赵少夫人。 今日他心情可以用糟糕二字来形容。 初,顾楼林的内功再强劲,他都无法消化运用,后来他在天沁给的那副绣图中找到了白芦的化阴心法,不仅可以借此吸收顾楼林的内功,还可不必自损而重练葵花。 重修一开始进行得算顺利,但这几日他遇到了瓶颈,正巧今日在参葵花第二重,却被那个不知哪冒出的崽子给打扰了,气息紊乱,运功不稳,有了些亏损。 这并不是很好的迹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重练葵花 顾楼林的内力虽所向披靡,但它在体内流窜冲撞,那股蛮横的秉性叫人有些吃不消,故起初东方不败不仅无法化其为己用,还不时受到那股霸道之气的攻击,早在自己五月初来此处,那股至阳的气流就不断在自己体内撞来撞去,所以对于东方不败而言,顾楼林的内力并不是良好的馈赠。 但当初顾楼林是疯病发作,将自己误认为是他的恋人,那么他大抵是不会害自己的。 化解之法总归会有的,既然顾楼林达成了独步天下,那么有了部分这样内力的自己,不可能会无为。 他患得患失了一阵,在又一次遭受到剧烈的排斥反噬后,拾起了自宫以达到阴阳调和的念头。 为何? 顾楼林的内功属于罕见的绝对性阳,但顾楼林的身体本是万中无一,而一般人的体质遇上这样霸道的气息,只有两种化解方式。 一,自废功力,将从顾楼林那里掠夺来的c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全给扔出,但这意味着,他要失去这次绝佳的提升机会。 是,他是可以再练习内力,但重头开始谈何容易,又无任仙那样的秘籍在手,就怕年都是碌碌平庸,要来何用。 另一种方法,削去男子腿间的二两物件,达到性阴阳相交融,此般,不仅能消化那内力,还可重修葵花宝典。 有了顾楼林的内力,再修葵花,提升之日不消多久,很快,他就可以立于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江湖之上。 当初,他一时犹疑,未再修葵花,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令自己从一开始就处于弱势的地位,这多少叫他感到了悔意。 再看眼下,有这样好的机会,他不可能放过。 他为人一向狠绝,对敌对友。但他其实对自己最狠。 那天夜里,他红衣裹身,独坐在案前,面前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剑,以及一壶刚烫好的酒,除此之外,再无第三个物件。 晚间风凉丝,透过窗撩起了他的青丝,拂在脸上甚至有些痒,他闭目敛眉,轻曳衣袖,当鸦睫之下的双目再次睁开的时候,如有寒星射出。 今次他要做一件事,他要成全自己。 灌下了温酒,他拿起了那把短剑,有犀利的寒光迸溅,冰冷锋利的剑身映出了一双唇,上挑成了算是笑意的弧度,不浅不深。 解开了衣带,露出了有些苍白的身体,那冰冷的短剑在分开的双腿处停滞下来,他瞟了一眼那安静地躺在中间的物件,然后,手下一用力。动作干净利落。 这一下,就要自己成全了自己,无怨无悔。再不回头了。 然,天不从人愿,尤其是在下定了决心之后。 一阵莫名的苦痛侵袭了身体,头晕目眩,体内的所有经脉像是在逆行,而一切的内脏若纠在一处,瞬间,他惨白了脸。身体开始了痉挛。 手下只离那物件不过一指宽,在最后一刻偏离了本来的方向,锋利的短刀没向着目标刺去,而是划破了大腿内侧的嫩肉,险些就将动脉给一道儿割断。 他强压下那样的痛楚,看了眼大腿上污秽的血,剧烈喘了几口,往床边摸索起来。 然后他感到自己握住了一块布样,没多想就将其紧握,然后将自己腿间的伤口给包扎起来。伤口被用力地紧缚住,突突跳动着,有了一丝凌虐的快感。 然后他眉眼轻扬,再次握住了那短剑,但是又是强烈的反噬感令他手脚一阵发软。 第三次,当再次缓和过来后,停在床边的金莺儿突然扑扇着翅,在他下头转了一圈。 莫非其实这畜生是喜欢血味的? 妙啊,东方不败苍白着了脸,冷笑一声。心道物似主人形。 但,下一刻,他的视线却被腿间那缠成一圈的绣缎给吸引。 那绣缎是那次朱小蔷婚宴之时,突然冒出来的古怪女人塞给自己的,他也曾细细揣测过几番,却无太多收获。沿着绣图描摹,诸多方法,他试过却无一生效,于是这玩意儿就暂且被放下扔在了一边。 他甚至有些怀疑,那世人口中神通广大的仙姬不过也是一无聊的女骗子。 但是,眼下,他看到浸了血的绣缎发生着奇异的变化,那只神工意匠的绿孔雀仿佛转动了滴溜的眼珠,那颗黑如晶的眼珠变得赤红,然后,怪异的色彩逐渐呈现。 东方不败看着这诡异的变化,嘴角的笑意渐深,素手伸出,小指轻勾住孔雀眼中充当亮光的白绣线,然后,那段线越扯越长,满满地绕了一个指头,然后,那覆盖在这之下的绣图渐露。 数十个小字紧密地挨着,记载着一种陌生的针法。 东方不败低头细看了这针法,默记在心。 他逗逗了停在肩上的小肥鸟,心情大好,任小畜生随意轻唑他洁白如玉的指头。 当夜,他并没有挥刀成功,因为他似乎是找到了一个更好的方式。 次日,他带着帷帽轻纱,去购置了绣架绣线,照着那陌生的针法,完成了一副绣图。 那绣图完全之时,一图的字被绣出,记载的是一种心法。 如果他没有揣测错误的话,那心法便是白芦门下的化阴心法。 都说顾楼林与天沁是朋友,那么是否是顾楼林指使这女人来给自己带来破解之法的?最有可能的解释是,因自己替他死去的恋人饮了他为其酿的酒,完成了那男人的夙愿,所以,顾楼林心存感激,希望自己能够受到他馈赠的好处。 那么朱小蔷婚宴时那女人的莫名出现就显得合理了。 后来的事实也为此提供了证据。 他按照那心法开始了修习,渐渐地能够运用起顾楼林渡过的内力,那样真实的充盈让他心底欢喜不已。 化阴心法,性阴练阴,和身上顾楼林的内力与葵花宝典相辅相成,姑且可达到阴阳调和之态。凭借这此点,他成功地通过了葵花第一层。 但他无法真正参透那本只属于女性的心法,此外这心法也仍有不尽善之处,如不可能从真正意义上改化阴阳,所以他不是能次次控制住力量,排斥的现象仍有发生,不过次数是极少的,被李漠打扰到练功就是这寥寥几次中的一次。 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次日,夜雨凉湿,加上冬日早寒,房内有一股霉变的气息,这股气息在他绣图以平息内躁时显得更加浓了,叫人有些无法忍受。 东方不败皱眉掩鼻,推窗。 一个单薄的少年垂头站在院内的身影映入了眼帘,东方不败看了眼,绣针脱手,以极速甩出,在少年的鬓边经过。 “最后一次,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收下少年 李漠张张嘴,刚想开口就紧闭了嘴,只因看到了东方不败眉间的愠怒。 小雨飘下,他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沾湿,他抱着怀中的包裹,不让它沾湿分毫。 “恩公。”少年小心地叫唤了一声,心知男人是不喜欢自己直视他的,故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想为你做点事,你看,你就一个人”少年接着说道,心口一阵鼓噪。 东方不败狐疑,冷笑道:“你爹呢,你不管他了?债呢,还了没?” 少年走上前,仍是看着自己的脚尖,怯怯道:“我就留下来为你做一个月的奴,可行?我想照顾你,恩公。” 末尾两个字吐出时,显得有些别扭,但他总不能真菩萨菩萨的叫人吧。 东方不败看着他的眼神更加淡漠了,他蹙眉道:“你现在就滚!” 照顾他,笑死了,何德何能?就算是下定决心要照顾他一生的赵暖舟,他不也一样推开了,而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崽子又算得上是什么? 掌扬,风动,那扇窗瞬间合上了,空留一阵沉重的闷响。 李漠感到一阵失落,然后就跑到门前正欲跨进,却看到下一刻那门也在一阵掌风之下合起,顿时慌了神,踟蹰呆滞了片刻,倚着门傻傻坐了下来。 “恩公。”他喉咙干涩,冰凉的小雨飘洒,睫毛下挂着不知是雨水还是其他的晶莹水珠。 门内没应声。 李漠抱紧了怀里的包裹,接着说:“我不知道,对不起,我那天” “我那天是打扰你了,看到你脸色苍白,我就觉得好难过,你这样好看的人,我从来没见过,我只觉得,你这样的人应该是人被服侍的。” “阿爹没事的,我求了刘潇潇,她答应我一个月后再来接我去馆里。” “所以,我就来了。” 一口气说完最后一句话时,门开了。 李漠看到红衣的男人居高而立,他仰起头,从下看上去,最后落入眼内的是那张脸,昨夜还在他梦中出现过的脸,带着一丝倨傲与漠然。 东方不败看着这个眼眶红通身湿漉的少年,莫名地有些烦躁,他痛恨这样弱小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或许善良,但实在是太容易被欺辱,注定无为。 他低头,瞥了眼这少年,看见他发抖的肩头,面无表情道:“做饭会吗?”或许自己确实是该找个做事跑腿的人了。 “啥?”少年本以为这菩萨又是要开口赶自己出去,一时没晃神过来。 “不会就滚。”东方不败见他呆傻,嘴角噙笑,把门又给关上了。 砰地一声,好响。 那声音在少年耳边炸裂,喜不自禁才没两下,他又被人给关在门外了。 他如被刺中忙跳起来,敲门道:“我会的我会的,洗衣做饭带孩子我都会!菩恩公,我都会啊!” 好一阵,门内又是一阵沉默。 突然一个淡淡的声音传出,道:“会第一第二就够了。” 接着,门打开了。 李漠知道,这次这扇门不会再次关闭了。 他面色微红,有些烫,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感冒了或是其他,他只觉得在被男人叫进来的这刻,他的脸就更烫了。 东方不败看着眼前这人,微微吸了口气,素手轻扬,道:“你既然来了,你就要知道自己是谁。” 李漠猛地点头,如小鸡啄米。 东方不败扶额,接着道:“两个规矩,其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进我的房间来,其二,无论看见什么都要闭紧嘴,懂?” 李漠仍是不住地点头。 东方不败疲倦般挥挥手,吩咐道:“我这里有一间空房,你收拾了就自己住下吧然后,莫要再来烦我,开饭前叫我一声就好。” 李漠用力地点头,嘴角不禁绽开了笑。 “等等恩公,”少年又想起了什么,生怕男人这就把自己赶走,忙道,“这个东西给你。” 他打开了怀里的包裹,那个被他紧紧抱住而未淋到一丝一毫雨水的包裹。 深色的布包被打开,露出了一个布枕,这枕头很平凡,却发出一种恬淡药味。 “这是药枕,安神的,”少年举过东西过头,小心翼翼。 这个是他阿姐嫁出前留给自己的。 上次他见男人眼角就带着倦意,料想是没睡好,就把这东西送来了。 东方不败看了眼那药枕,摇头,推回去道:“不必。”他之所以有倦意,不过是练功伤神罢了。 少年有些失落,但不敢强求,就带着东西下去了。 然后他就去收拾空房间了。 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李漠手脚非常勤快,做事利索,没多久就收拾好了空房,然后就打扫起了整个屋子,不过他没敢进东方不败的房间,因为那是他吩咐过的,而且,东方不败那屋子非常干净清洁,也确实没可打扫的地方。 午近,他做好饭便去叫东方不败了。 对少年的手艺,东方不败感到算是满意,虽说不上有多好,不过比起自己一人独关练功的随意三餐好太多了。 李漠垂头站在边上,看见东方不败仍是没什么表情举着筷子,心中不安,不知饭食是否合他的胃口。 他想让东方不败吃得开心。 东方不败夹了一口菜,细嚼了咽下,然后就放下了筷子,碗中还余近半的米饭。 他擦擦嘴,示意吃完了,然后把少年召到跟前,从袖中掏出了一东西,放到了他的手心中。 李漠一看,自己掌心的是一块美玉,质白无瑕,温润柔光。 那个东西是当初赵惊满塞给东方不败的,不过东方不败并不想要这种带着莫名意味的物件。正好,这次就拿给李漠去还债吧。 少年见东方不败给了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惶恐惊喜中要推回,却被东方不败凌厉的一个眼神逼回,忙收好了,眼中又是一片泪汪汪的。 东方不败见他这样,有些烦意,挥袖回房准备修习去了。 李漠心中欢喜,知道自己不用被刘潇潇给卖了,忙亲吻了那块留着男人手掌温度的玉石,心中砰砰声不断,如有万马踏过,不能平静。 他又瞥了眼那东方不败用过的筷子,四处瞄了眼,然后鬼使神差般把那双东西拿过来,凑到嘴前,轻轻舔了一口。 清淡微咸的菜汁被卷入舌上,带着属于那个人的味道,慢慢在口腔中扩散开。 “不会有人发现的,”他暗自心语道,“这样就好。” 往后的十多日,李漠尽心尽力地照料着男人,就算他和整日呆在房内的东方不败接触的时间不多,但他感觉已经够了。 这日,李漠自菜市场买了菜,心中正盘算着给东方不败做些什么菜式,那边厢,吵闹的街口,马蹄急停的声音响起,然后一汉子的粗嗓吸引了少年的注意。 “少呸,严公子,咱们到了!”一高大的汉子对边上一人说到。 被称作严公子的男人点点头,不说话,挥手做了个手势叫这下人模样的人离去。 “好俊”李漠看了看这高大俊美的男人,又看了眼自己弱鸡一样的身板,感到一阵无可奈何的自卑。 果然,要站在那个人的边上,自己也应该像这男人一样才行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土豪出现 东方不败吐出一口浊气,盘腿凝气,只感觉身体飘飘欲仙,似有万道温暖的云团将自己托起,浑身暖烘烘而不觉沉重,然后那股在游走的气流穿过了自己的胸前,贯通了身体。 这是葵花第一重,辅之以化阴心法,可让男体避免阳气过剩而自暴。 经过了十几日静修,他逐渐突波了原先的几道桎梏,连那顾楼林的霸道之气也渐现屈服之势,看似是开始被吸收化纳了。 这些可喜的变化似乎是在那傻崽子来到的同时发生的,不过这两者并无真正联系。 不过,自从来了个李漠,他的确是省心多了。 李漠很勤快,埋头做事,也识趣地不来烦扰自己,这多少对自己这些日子的修习有了一些帮助。 云颠之感渐消,他眼皮微动,双肘抬起,双掌渐渐靠拢,后上下相对,静心敛气。 过了不知多久,他感到一切平复,遂睁开眼睛,双目尽显风华。 与此同时,他感到腹中有了些许饿意,大抵是因为今早的稀粥就喝了三两口的缘故,腹中空空。 鬓发有些汗湿,十指插入乌发中草草地打理了两下,然后起身。 天气寒冷,但因为习功的原因,他并不觉得多冷,反之,燥热之感倒是时常出现。所以,他在屋中的时候,大多是披着一件薄衣的。 但脑中浮现了李漠偷看自己时有些痴的眼神,他有些不悦,思量片刻还是把一件深色外衣给披上。 正抬手把被外衣拢在背后的发丝捋出,他看到了那只黄色的小蠢鸟飞了进来。 金莺儿看来是冻坏了,身子抖抖羽毛动动。不过在这寒冷冬日,能存活到现在的鸟类实属罕见。东方不败怀疑这与上次它误饮了自己的血有关。 “都快成精了”东方不败笑笑,伸出手指戳了戳鸟儿越来越肥的身子,只感到手下触感一阵柔软舒坦,“肥成这样,都可以挨宰了。” 说到这,肥鸟动了动身子,似在抗议。真是有趣得紧。 当然,挨宰之说只是拿来吓唬它的,毕竟这畜生听话懂事讨人欢心,怎会无缘故要了它的命呢。 当初自己携着赵惊满所赠盘缠和这鸟来到了这地方,从五月到十一月,这一长段的时间,这肥鸟都跟着自己,饿了便听话地出去觅食,吃饱喝足了便自己回来,从不惊扰他,也算是不离不弃了吧。 不离不弃,他笑笑想。 那么赵暖舟呢。 牲畜且如何,何况人? 情何以堪。究竟是谁叫谁情何以堪? 东方不败摇头冷笑,然后门外的响声传来。 “主子,开饭了。”李漠叫道。他按东方不败的吩咐改了口,不再一口一个恩公地叫了。 东方不败能想象得到门外那单薄的少年哈气捂手的动作,他昨天就无意瞥见了那人脸上的血口子。 李漠真正看到东方不败的时间不多,餐桌上就是难得的一次机会。 现在他就把握着这机会,偷偷瞥眼看着男人,心中一阵欢喜。 今日菜式中有一道鲈鱼,东方不败拿筷子戳了一下泛白的鱼眼珠,脑中浮现一幕好气好笑的画面。不知为何就多夹了几筷子香嫩的鱼肉。 李漠见东方不败胃口不错,不禁咧开了嘴笑。 吃饱后,东方不败放下筷子,并不转头去看李漠,淡淡道:“我给你的银两呢,花到哪里去了?” 李漠心中一慌,正要解释,东方不败又开口了,“冻伤了不懂去买药,觉得冷的话不懂添置衣物,你是傻的吗?” 前几日他给了李漠些银两叫他好好打理自己,谁知这傻瓜竟都擅自拿来添菜了。 李漠知东方不败是关心自己,心中一暖,又有热泪要淌下,与此同时就更加懊恼自己卑贱的出身和身体的瘦弱了。 要是自己和那个今早在街口看到的男人一样就好了。李漠失落地想到。 东方不败自然不知少年心中念头,不过他是觉得的确是该换菜式了,理由即是赵惊满所赠盘缠所剩不多了。 当初赵暖舟这堂弟虽然出手阔绰,但东方不败练功数月,无一所入,现又加上了个李漠,开销难免有了点提升。 他思索片刻,跟李漠吩咐了,以后不要再拿自己交给他酬金来添菜了,往后菜式也要尽量素些。 持家懂事如李漠,便有些猜测到了男人的困窘处,顿觉心中愧疚,只恨自己没用无法给他带来什么。 他想了想,记起东方不败素日除了练功就喜绣花,手中绣图不下数十幅,忙提议道可否把那些绣图拿去卖了换钱。 那些绣图本就是为平静练功时的躁动c拿来敛神定心所用,故东方不败不觉得有什么不舍,就答应了下来,叫李漠拿到铺子中去寄卖。 李漠羞涩笑笑,就下去做事了。 次日,他来到了街上绣铺。 东方不败的绣图精妙绝伦,所绣之物无不栩栩如生c神工意匠,李漠把几幅图拿来时铺子里头的老板不禁啧啧叫好。 可惜,这乃一个小镇罢了,能出钱买得起且愿意买这样精美绣图的人并不很多。 正当李漠愁着要不要和老板商量着贱价处理,这时候,大门外走进了一人。 李漠抬头,看见来人正是当日看见的严公子,正好是值冬日暖阳悠悠射进,那层金色的光在高挺男人的背后铺开,更显其风姿俊颜和挺拔结实的身躯,他嘴角噙着淡笑,眉间自有英气一股。这样的男人,就应是多少怀春少女的理想依靠。 见此,李漠有些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唇轻抿起。 那男人笑笑,也不说话,比划了个手势示意要买这绣图。 李漠这才看出来了,男人是个哑巴。 他有些傻眼了,这么俊的男人啊。可惜了。 男人拿出纸笔,和老板沟通了一下就把那几幅李漠拿来的图买下了,出的价钱高的惊人。 李漠呆呆地看着他,几乎合不拢嘴。 男人又转头看向了他,原本和善的表情似有一些奇异微妙的变化,不知为何,他的眉间似乎有一丝怒意? 正当李漠纳闷时,男人又出笔在那纸上写了几字,李漠看了看,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还有多少,下次全都拿来,我要了。” 听李漠念完,男人点点头,掏出了银子,拿起绣图便走了。 李漠讶异,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收了男人这几幅绣图的银子后和老板分了一下,起身去买菜了。 “莫非是遇上了乡绅土豪?”少年暗自腹诽,心中却是欢喜的。这下又可以加菜了。 天气晴,归家的时候路边的雪渐消。 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念头,说是亵渎也好,这念头就是存在于脑海里的。每天,他都给东方不败做饭帮他料理那些繁琐之事,这样就好像是在包容一个一个媳妇儿那样。 当然,这最多就是想想,东方不败不可能是他的媳妇儿,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染指在自己心目中神灵一样的存在。 习惯性地叹气,摇摇脑袋将一辈子都说不出口的念头甩出,他今天还是应该感觉到开心的才对。 毕竟,今天有了不少收入呢。 只是为什么,那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李漠暂且把这个归结为自己的错觉。 回到了屋子,他正想把这绣图卖出的消息告诉给东方不败听,正寻着人,就听到了屋内一阵的水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情之所系 冬月夜清冷,路径上的几株白梅如洗,幽香沁鼻而不过分浓郁。 子时已过,路上不见人影,唯几盏孤灯挂于门外,黯淡的光芒更显清寂。 独苑后林里,一道冷光乍起,然后,道道清光接踵而至,剑舞时候的清绝声响无比清晰。 似暴雨将歇,那剑身又破开了一阵风,然后令人目眩神迷的速度渐渐迟缓,到最后,剑身化数为一,回归平静。 严公子抬眼看了看他的剑,有一丝不舍地收起,后便交给了边上的下人模样的人。 “百万,收好我的剑,接下来,不准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吩咐道。奇了,白日青天日里的哑巴竟开口说话了。 男人接过剑,似有不满地叹道:“少主子,你就这样怕夫人认出你不成?连你的独歌都不敢带在身上了,你为他做这么多干啥?” 闻此,严公子皱眉,轻斥了一句,“以后别说这种话,我又真为他做过什么事?” “哪里没有哇!”被唤作百万的人跺脚道,“你这次连老先生的话都不听了,少夫人当初的不告而别让你和整个赵家堡都被江湖人笑话了好一阵,少主子你倒好,无所谓就算了,你现在又为他c为他” 说到激动处,他又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管自己主子脸色难看,就接着说道:“你为了他,还换了张脸装作哑巴,又何苦呢?他不过是个” 严公子厉声制止他,后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道“你马上就起身,回堡!” 是了,这所谓严公子就是赵少堡主赵暖舟,而这边上的汉子,便是他的得力下手赵百万。 至于换脸一说,不过是指赵暖舟易了容罢了。 虽然现在这张脸看上去仍旧是极为俊朗的,但赵百万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心中又怨念着东方不败当初让整个赵家堡沦为一时笑谈之事,本就因这男人产崽又不能c温顺又不会而不喜其做自己的主子夫人了,现在他又跟赵暖舟追到这里来,看到赵暖舟所作所为,就更是不理解了。 “我走,少主子,百万这就走!”听了赵暖舟有些怒意的命令,赵百万脚一抬,也不管这深夜人静,就去牵马动身了。 赵暖舟看看男人离去的背影,蹙眉,那张陌生的面孔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爷爷不喜不败,百万和不换等人现也不喜不败,但这又如何,反正他赵暖舟已经追到这里来了。 尽管,他无法理解东方不败当初的选择,就如东方不败当初理解不了自己的用心,但是,他始终觉得他们不应该为这样无力的理由而此生不见。 他做不到。 赵家堡的情报探子不是废物,他也不是看不出来他堂弟的眼神,那种炙热的c又极力装作含蓄的眼神,那赵惊满就是以这种眼神来看自己嫂子的。 为什么当初茫然的赵大侠会开始懂得这些风月心思,大抵,是因为当初自己尝过了,便后知后觉了吧。 “不败,”他低声自语,声音像是在叹息,“既然留不住,就陪你离开,只希望别再逃我。” 话音刚落,正巧,梅树上抖落了一枝雪,簌簌声响。 他缓缓从袖中那把剑,这把短小精悍的袖中剑,沾过了他和东方不败的气味。他把这东西交过了不败,但又经过了赵惊满的手,回到了自己身边。 这次,他想让东方不败收下,心甘情愿地接受。 晨,清晨。李漠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有些迷惘地看了看四处,除了雪白的墙体,以及简陋的床一张c桌一张,椅一张,别无他物。 圆滚滚的鸟停在窗户边,瞪着黑色的眼珠子,似在看着他。 他心中鼓噪,抹了抹额头,明明是大冬天,却出了一身汗。 梦中旖旎的画面让他感到罪过。 他心中极度不安,往自己脸上狠狠摔了一耳光。然后,他似乎是嫌不够,又连着来了三下,每下都发出了不轻的掌掴声,直到脑海中混乱的画面渐有些消褪了,他方才停下,轻轻喘着。 感到下面一阵冰冷的黏糊,少年颤抖着手掀开了被子。 “罪过。”他看着有些糟糕的地方,咬牙狠狠吐出两个字。 昨日,他听到屋内一片水声,他知道里头人在干什么,他知道他主子在沐浴,他能想象得到。 他始终没敢靠上窗去,他不怕东方不败发现而要了他的命,但只不过不想被那个人厌恶。 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去想那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虽然一遍遍地对自己说这样是不对的是可耻的,但是同时男人美好的身体却一遍遍在脑中被描绘。 他的身体应该是白皙无暇的,或许比他露在外头的肤色还白。他的腰应是男人中很细的类型,搂起来应是毫不费力,或许那之上的肚脐眼也很可爱,虽然他觉得可爱这词不适合他的主子。 然后,视线往上移的话,会看到有乌黑的发披在线条柔润的肩部,其中一些,顺着水流的弧度,和背部突出的肩胛骨亲密无暇地紧贴着。当然,可能会有几缕黑丝绕过了修长的颈子,来到胸前。 他这样清瘦,那么他的胸前应是没太大的起伏。但是他胸前的两粒或许是殷虹的,可能会因暴露在寒冷的空气外而敏感地站立起来。 接着是 根本就控制不了,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样的东西。 李漠恍恍惚惚地听了好一阵的水声,脑子里浑噩地想着些不应该想的东西,到最后,那画面复渐渐下移到了人鱼线之处,他眼睛猛然睁大,像是真的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他摇摇头,轻声退离了门前。 慢慢地,他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直到院外,他才撒腿跑了起来。 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东方不败在一片蒸腾的水汽中睁开了眼,他知外头有人,自然也知外头人是谁。 如果李漠胆敢戳破窗户纸,那么他绝对会在那人完成者动作之前拿起边上的细针,送少年一个见血封喉。 尽管这人现在对自己而言,是有用的。 他眯起眼,在一片雾气中,脸庞显得柔化起来。 “第二层”低声轻念着,他冷笑道,“还差一点点。” 现在,他唯一真正关心的是,如何达成葵花第二层,此外,心中不该再有杂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大侠出招 远方,一阵扬尘飞起,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不绝于耳。车厢前赶车之人乃一青衣的年轻女子,正疾速挥舞着马鞭驱马前行。 时值雪化之刻,路面易滑,女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阿哥,”女子边挥舞着马鞭边朝后头叫道,“后日必须赶到旗叶集吗,恐怕有些牵强啊。” 这雪化天气,路面难行就算了,但他们接下来还要经过一段曲折山路,若不管不顾地驱马前行,实在是有些不妥。 “古心。”半响,车内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踟蹰道,“朱明森说过了,不要怠慢了那位贵客。” “贵客?”青衣女子听此,扬眉笑了,心中不大爽快道,“何为贵客?当初这一水阁主接纳我们的时候不也称我们是贵客,这才多久,就随意差使我们了。” 女子讽刺地笑道:“若是常日出任务杀杀人就罢了,这次还要我们来接个所谓贵客,这真是太看不起我们了吧,还不如在沈病痨子手下做事!” 车内一阵沉默。然后,响起了含糊的吟叫声。 女子冷笑一声,内心暗骂着自己这兄长索求无度。 车厢内,风景独好。 被红绳紧紧缚住光洁上身的少年浑身发冷,鸡皮疙瘩竖起,含在嘴中的绳结将痛骂声统统化为了咽呜。 古貌阴沉着脸,摸了摸男人臌胀起来的小腹,附在他耳边,柔声道,“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这样做了,看着你只戴着你的银饰,这样被我弄。” 少年挣扎了几下,眼眶中有热泪泛出,但是还来不及落下,男人沉重的躯体就压了上来。 “你忘了他吧,忘了骆缎洲,我就不再折磨你了,我答应你的。” 像是诱惑像是咒语,反反复复地说着,没完没了。 古心在驱马的同时随手拔了根还沾着雪的草叶,放在嘴边嚼了起来。 车厢内的震动越发激烈起来,女人听到了自己兄长的粗喘,有些腻味地耸耸肩,这种无聊的戏码,真是看都看腻了。 整天关在屋子里还玩不够吗,非得在出任务时还带在身边,有病,这就是有病。 好一阵子,车厢内的震动渐消,古貌有点沙哑的声音响起,“就按你说的做吧,不要那么赶了,三日后再到旗叶集也是来得及的。” 听此,古心不自觉地点点头,道:“阿哥明鉴。” 此番,古心和古貌奉一水阁主朱明森之命,前往旗叶集去接一个贵客。这贵客自称姓董,名方。 此人自称有阁主想要的东西,但是他的开口索要的报酬也很大。 他要慕容成双的人头,而慕容成双却算是朱明森的一位盟友。往日两人交集虽然不多,但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不是不久前,这一水阁主还把人家慕容公子送来的一个男人给活活玩死了来着。 趁着这机会,那慕容问了朱明森勒索了好些东西。 说那男人曾经是自己的得力手下,死了他伤心。 古心才不相信这人,他慕容成双要真的会为那男人伤心的话,就不会把双目失明的男人送给阁主随便玩了。 不过,这些事情和他们兄妹无关,所以古心最多心中冷笑,却不会真表现出来。 她并不蠢。 黄昏前。 趴在必经之路边懒洋洋模样的老狗让李漠有了一丝忌惮,他抱着怀里的绣图,脚步变得缓慢下来。 “去,去”小声地嘀咕着,那狗还是不肯离开,李漠感到自己都快哭了出来。 他怕狗。小的时候和玩伴一起去狗窝里头偷抱小狗,被狗妈妈追了一路,还被咬了两口,可谓是心中的阴影啊。 怎么办啊,他还要赶着跟那严公子交易了,然后去准备今日的晚饭啊。 他可不想让自己主子晚一丁点儿进食。 想到东方不败,李漠鼓起勇气,费尽了全身力气般大吼了一声,“滚开!” 老狗抬眼,看了看这少年,没动。 “怎么这样。”少年有些生气,又大吼了一声,道:“滚开,要不然我,我今天就煮了你!”说完,他双腿打颤,冷汗冒出。 不过,狗是听不懂人话的,这一点,少年似乎是忘记了。 老狗不屑一样摇了摇尾巴,可能是被少年制造的噪音给烦扰到,起身就走了。 李漠长舒了一口气。 来到绣铺时,那严公子已捧茶等候了些许时候,李漠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跟他致歉。 赵暖舟看着眼前这个单薄瘦弱的少年,摇头示意没关系。确实,他也不过早到了一会儿罢了。 李漠见此,心中突然觉得这严公子不仅生得好,而且心肠还不错,真是个挺好的男人。 自己的目标大概就是成为这样的男人了。 不过自己有一点比这男人好,那就是,这男人是哑巴,而自己不是。 赵暖舟收下了少年拿来的绣图,低头看了眼,满意地点头。 李漠笑笑,等着男人像以往一样给自己银子。 但是迟迟不见这严公子掏银子。 李漠疑惑,却见男人掏出他的纸笔,刷刷刷写了一行字。 他上前念出声来。 “我没银子了,把我卖给你的主子抵债吧,可行?” 可行? 李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行不行啊,当然是不行了! 公子你是在耍我? 绣铺老板听此,也是一口茶水喷出,然后有些尴尬地拿巾子抹了抹嘴角,道:“严公子你莫寻人家的开心啊,你怎么可能会穷到连绣图都买不起啊,你就是买不起也不能卖自己啊” 赵暖舟悠悠了咽了口茶水,瞥了眼有些呆滞的李漠,心道自己实在是无法忍受下去了。 再也无法忍受有个男人呆在东方不败的身边,虽然这人姑且也称为是个孩子。 李漠也想到的是自己主子,那些风光,自己一个人看就够了,怎么可以让这样的男人也搬进来。 “不行不行,公子你别寻我开心了,我主子也不收人的!”李漠忙摇头拒绝道。 说着他把那些绣图都抢过来,道:“这,我们不卖了,公子你不欠了!” 赵暖舟眉一挑,轻轻松松抢了回来,然后顺手抛上了半空,同时拔剑出鞘,几道冷光后,绣图全部成了洋洋洒洒的碎片。 那么,现在又如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暗情丛生 绣图碎片如飞花,零碎着自空中落下,李漠和绣铺老板甚至还来不及看清那哑公子是怎样出手的,只听到耳边有刀剑清响和布料撕裂之声,再多,就是一道道剑影,在眼前忽闪而过,接着就是剑入鞘的犀绝之音,然后,那些美丽的绣图就化为了飞花。 李漠仰头看着,直到那些美丽的碎片落地,他脑中如有热油炸开,从开始的愕然渐转化成了愤怒。 这些都是主子一针一线所出,太过分了! 他捏紧了拳头,却见到那罪魁祸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次将那张纸推到了他的面前。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少年一手狠狠推开了男人,道:“你这么可以这样,你” 赵暖舟挑眉,凭借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瘦弱的少年,摇头,一根手指放在了心口处,比划着什么。 老板见此,忙推开两人,劝阻道:“严公子你都把人家的东西给毁了,就莫再为难人家了。” 赵暖舟仍然是摇头。 李漠气不过,憋红了脸,但心知自己是没法和这男人抗的,只好作罢道:“我不要你赔了,严公子,我不要你赔” 赵暖舟抬眼,耸肩摇头,选择无视了少年的话。 李漠感到一股气噎在喉咙口,他大张着眼睛,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缓了一阵道:“公子,你要是不能付这次绣图的银子就罢了,前几次你付的银子也够多了,这次就算是你付过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赵暖舟眼中闪现一丝莫名的情绪,静静地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一红衣身影。 绣铺老板擦擦汗,讪笑着走上前,道:“公子?” 他张开五指,在男人面前挥挥,男人转过头来,对他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老板倒是吓了一跳。 “没事吧?严公子。” 赵暖舟摇头,心中倒是千军万马,这赵少堡主的心思,谁能说得准呢。 日渐昏,云层四拢,暮烟寥淡。 李漠这次从街上回来后,就不正常了。 这点,东方不败只消瞥一眼,就看出来了。 少年垂首站在边上,低着头,但这次并没有脸红地偷看自己,反之,他的表情写满了不安c犹豫,以及惊恐。 他在怕什么? 东方不败心中冷笑一声,复敛敛身上的外衣,几缕丝滑的黑发溜进了颈内,泛着些许粉色的皮肤感到一阵滑溜感,但他并不予理会。 他拿起了乌筷,白齿咬了下筷头,打量起眼前的饭菜。 近日练功渐渐不顺,他始终无法突破第二层,这点,已叫人心烦意乱。不知是否受此心情影响,胃口也变得小起来。 本来就吃的不多了,现在的食量就更小了。 往日里,李漠见此,都是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讲着哪道哪道菜的做法,尽力勾起东方不败的食欲,但现在,他只是低头站在边上,惶惶不安。 东方不败拾筷随意尝了几口,只感觉到腹中有些绞痛,但他只把这个归结为身体不适罢了,他背脊和鬓边有了些许汗湿,面上却没什么反应。 “过来。”放下了筷子,东方不败招手,让李漠上前来。 少年惶惶然走上前,低头闷声道:“主子。” 东方不败瞥眼,柳眉皱起,红唇划出冷笑的弧度,问道:“你瞒我?” 说着,他小指挑起,轻勾,示意少年把话都吐出来。 李漠先是有些痴,复抿唇,低声道:“今天卖图的时候,有个人把东西全毁了。” “毁了?”东方不败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何,心中怒气顿生,周身微运气,尔后一道清光散出,在少年猝不及防的时候就将他给震了出去。 微风生,脚下的衣摆飘动后消停,李漠爬起时就看到这一幕。 他不敢抬头,他知道男人生气了。 因为他的无能。 半饷,头上传来男人清若玉石的声音,“你知你错在哪里?” 李漠磕头失落道:“我,我无能,眼睁睁看着东西都被毁了。” 东方不败手中有红细绒绳飞出,电光火石间缠住了少年的颈子,手下微微用力,那红绳就将少年的颈给勒紧,泛出了淡淡血色。 “再说一遍,哪里错了。”他朱唇轻启,眉眼扬起,云淡风轻道。字里行间却是怒意。 李漠并不伸手去扯开那致命的丝线,嘴角咧开,露出了带着苦涩的笑意。 “我”颈部受到压挤,声线变得沙哑难耐,他尝试着发声却字不成句,憋了半天也就反反复复的一个“我”字。 清风微动,东方不败冷笑一声,柔声道:“东西毁了是那杂碎的错,而你,不懂得去和那杂碎一争,那就是你的错。” 若是李漠和那人较量一番,即便是鼻青脸肿惨败而归,他也决然不会斥责这孩子一句一字,但李漠灰溜溜地回来了,带着一脸的惶恐和不安,活像个丧门之犬,连气都不吭一声,这点,叫东方不败非常不满意。 若是他有这样的手下,照以往的做法,他会叫这样懦弱的人即可毙命。 但是现在不然,至少,他需要一个对自己忠心无二死心塌地的人。 在去旗叶集之前,他都需要这样的人。 他不知道李漠在惊恐什么,大抵不过是受什么江湖宵小的欺辱了,他不会往远里想,虽然他知李漠的一些念头,但并不能真正理解这个人对自己的迷恋。 从某种程度上说,正是这种不理解,促成了他日后的失足,不过那都是些后话了。 现在,他将手中的红绳收起,并不看那少年,悠悠道:“当初你言伺候我一个月,现在你债还了,可有什么想法?” 李漠喘着气道:“主子,我知错了。”眼泪在眼眶中翻涌,明知会令男人嫌弃,可他就是无法忍耐住。 “我想跟你一辈子。”他抬起头,眼神闪动,目光如星。 东方不败笑道:“好,那你明天再去绣铺,若再遇上那等宵小,就让他对地磕头大喊三声错了,可记住了?” 他这话,无疑是想让李漠减去几分懦弱,并非要让他和人死磕,他知道少年会明白他的用心。 但是,李漠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禀主子,这我做不到。”低声说着,李漠又一次感到了无能为力。 “为什么?”东方不败挑眉问道。 “因为”少年迟疑道,眼角仍有些湿润。 他踟蹰了一番,终于说出,“因为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更加不会大喊三声“我错了”。 但他是个那样有魅力的男人,李漠的惊恐就出在这上头。 李漠不想让东方不败知道那个男人的存在,他会尽自己的一切,不让那个男人插足他和东方不败的生活里,说是一厢情愿也好,他都要尝试一下。 只因为,他恍恍惚惚总有种错觉,如果东方不败和那严公子也朝夕相伴了,自己定会失去东方不败,虽然他并不算拥有过自己这主子。 李漠祈祷这只是个错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启程前夜 榻上,残留了几根青丝,李漠将其捻起小心收入怀中,然后发出了一声长久的叹息。 他愁的事情从来都不少,没有遇上东方不败之前,他为自己的出身愁,为自己的父亲愁,为自己的贫穷与懦弱而愁,但是这些愁苦,比起眼下,估计都是不值一提了。 李漠从来没感觉过这样的心绪,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自从上次梦见了男人的旖旎画面,他就深感自己无法再正视东方不败。 他叹了一口气,慢吞吞而细心地继续收拾手下的包袱。 小心翼翼地将男人的几件衣物叠起,细细地捋平了皱处,他一件件地将其收好,眉眼里有了一丝欢喜。 像这样的事,只有自己可以为他做。只有自己。 他一遍遍地在心中强调着,以此来安慰自己的不安。 月夜,起雾,窗外迷蒙,凉意透骨。 李漠心中忽然有了一丝焦虑,因为东方不败今夜未像往日一样呆在房内练功,而是半夜出行,不知何处。 当时,他也想劝解男人,叫他莫要在冬日寒晚里出行,但是,他根本就不可能说出口。 因为东方不败做事,自然是有他的理由,既然是有理由,他李漠又凭什么自以为是开口。 东方不败不喜欢多嘴且不识趣的人,李漠自然在多日的相处中知道了这点。 他不想让东方不败厌恶他,仅此而已。 与此同时,松涛之下,薄雾之后,山腰溪涧。 几日前,积雪渐融,到了今日,素日里冻住的河流也开始解冻,至少,消了之前的坚固冰层。混合着剔透冰块的溪水,发出了微弱的漱玉水洗声,在空空夜里,显得有些诡异。 夜深,像浓得化不开的墨,加上薄薄雾气,令人看不清太多东西。 一袭红衣在此刻此地就显得更是模糊了。 刺骨的冰水在洁白的脚踝处流过,连着那些冰块,微微冲击着皮肤。 但是感觉不到丝毫冷意,除了莫名的燥热燥动,只剩下了突生的欲求。 这是一种可怕的表现,说是暴雨欲来前夕也好,东方不败闭目冷笑,身上已有三处冒出了冷汗轻烟。 分别是顶上,背脊,以及胸前。 一种极度的力量,几乎是癫狂的力量在身体内流窜着,他知道这不是好预兆。 天沁的化阴心法毕竟不可能真的颠倒阴阳,这点,他最初是失误了。 他在一开始似乎就高估了化阴心法的威力,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重修葵花一事。 他必须到旗叶集,然后,一切就会改写。 这一切,都应该在他的掌控中才对。 想到这里,东方不败睁开眼,鸦睫下,一对凤眸中有了轻微的血丝。 他从刺骨的冰水中走出,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蚀骨燥热有了些屈服,这叫他不禁有了一丝笑意。 但是由体内发出的随之而来的骚动,让他的笑容有了一丝冻结。 这嘴角的冷意,比冬日寒夜还要寒冷。 雾气似乎是更加浓了。 东方不败撩起了湿漉漉的额发,就地坐下盘腿静修,凝神敛气。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空空的夜里c无人的山间坐了多久,直到感觉那种熟悉的燥热感消失时候,浓夜已成破晓。 阴沉悱恻,林间的日出也是这样的冷淡。 身上的衣物,本是沾了冷水和自己的汗水,现在已经是干透了,可知他坐了多久。 他举起自己那双手,打量了片刻。 这双手,将再次染上血色。 回去的路途不算短,这山离了镇子还有一段距离,东方不败却如轻燕出笼,一路飞身而回,脚几乎不用沾地。 虽然说,现在,他的轻功和那轻功第一的沈又莲比,还是差了些许。 但是,现在,普天之下,能追上他然后杀了他的人已经不算多,若不是他上次被李漠打扰,那个刘潇潇和所谓大哥二哥,根本就没法活下去。 他暂且保持这正常状态,就可以一针毙命,当然,如果他乐意的话,他连一根针都不需要。 不过,他现在不会去杀刘潇潇这样的小角色,也不想无故引起小镇的异样。 他要去旗叶集,这是他现在满身心思所在。 不消很久,他回到了自己那屋子门前,清晨雾气未消,露湿了阶梯。 他看见那个单薄的身影,就坐在石阶上,虽裹着不算单薄的衣,但是还是可以从冻得发紫的唇上看出端倪。 东方不败皱眉,轻轻唤了一声,“李漠。” 本来还在石阶上熟睡的少年一个激灵跳起,看到东方不败后却又低垂了头。 “主子。”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东方不败瞟了一眼少年,不语,直接进了门去。 李漠忙着跟了进去。 东方不败直直在扶椅上坐下,招了招手,李漠会意,上前来。 “准备好了?”他问。 李漠点头,抿唇垂首。 他细心地取来些热水,冲了些青葱热汤,欲给东方不败暖身,可东方不败刚消了燥热,见这样的热汤,不喜。 东方不败挑眉,吩咐道:“你自己喝了,然后,回屋里睡,午后要保持精力,莫要犯困。” 李漠点头。 他知道今日午后东方不败和自己就要上路了。 他慢吞吞地喝下那碗热汤,虽然是自己亲手冲泡的,但是却是东方不败叫自己喝的,不知为何,他心底又是一阵欢喜,连男人眼角的倦色都不在意了。 李漠喝了汤,在东方不败的吩咐下先退下了,脑中却是清醒无比。 在他盖上被子的那一刻,又想起了那严公子。 昨日,他再次去绣铺时候又见着了这灾星一样的男人。 他对这男人笑笑,说,他主子已经同意收下严公子了,公子可以在今夜上门。 李漠不傻,尽管东方不败觉得他蠢,但是他还是知道一些东西的。 譬如,严公子的意图,绝非是想要上门做奴。 他绝对有闲钱买得起那些绣图,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为难他人,定是有原因的。 想到这里,李漠觉得自己这辈子撒的第一个谎,其实是值得的。 午后。 车厢内,李漠看着逗弄着肩上黄鸟的东方不败,露出了笑意。 “主子,旗叶集距这不远,要不了多久时候,但是你不考虑歇息一下吗?”少年提议道。 东方不败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莫名兴奋的笑,仍是逗弄着自己的宝贝爱宠。 李漠不知道东方不败为什么会兴奋,大抵,这样做大事的人,自己都是无法理解的。 不过,他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好。一辈子就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初遇再遇 一水阁。无风,佛像前的轻纱却无风自扬,耳边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乐音。 朱明森身着狐狸白裘,对着佛坛,手持三支香,毕恭毕敬地敬香,表情庄严肃穆。那张饱经风雨的脸,不比边上后生的俊美,却有一股陈年的醇味。 但是他的为人处世却不似陈年酒,这一点,慕容成双便是再清楚不过了。 朱明森插完香,双掌合十默念了一阵,依旧是虔诚无比的模样。 佛香的气味萦绕,不大习惯这样气味的赵惊满轻轻揉了揉鼻端,面上仍然是微笑着的。赵惊满习惯了这样的微笑,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有九成的把握,维持这样温良无害的笑容。 一水阁主敬香完毕,转过头,对那坐在轮椅上的后生问道:“赵二公子,难得来一趟,不表示一下对神明的敬意吗?” 言罢,这男人又取来了一束香,交给了赵惊满。 赵惊满笑笑,没拒绝,也是毕恭毕敬地敬了香,然后,小心地问道:“阁主这次广招贤士,可有难言之隐?” 他指的是,数日前,朱明森发帖昭告江湖,说是一水阁纳新。 此举,不禁引起了诸多人的揣测。 人言,一水阁内讧将至,祸起萧墙,故不得不更换血液。 而这一水阁主朱明森,却悠哉地此上香,从他那张沧桑却不苍老的脸上,丝毫瞧不出焦急之情。 赵惊满正欲接着问下去,朱明森却是开口了。 “请神时候,水之供养,花之供养,香之供养,灯之供养,缺一不可。”男人悠悠道。 赵惊满选择静静地听男人讲下去。 “而我,缺的却是一尊菩萨。”朱明森继续说道,讲的话却叫聪慧如赵惊满者,一头雾水。 男人见此,摇头,摆手道:“你还是比不上你堂兄。” 赵惊满听此,缓缓地低下了头,恭敬道:“晚生这就退下。”说完,他推着自己那轮椅缓缓下去了,手上有青筋暴起,一点点描绘出主人藏起的愠怒。 朱明森没回头,他仍然是看着那神像,悠悠地吸了一口气。 一水阁主朱明森,没人会知道这人的想法是什么,所以当这人发出了否定的时候,最好的对策就是,退下。 这点,连猖狂的晚锦庄主都不会逆其鳞。 朱明森奉神,却不信神,若他信神,他便该信天道轮回之说,但事实是,他一手血腥满身杀债,这样凶恶的人,自然是不相信神的。 何况,他前不久还刚刚杀死了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那个男人,就是慕容成双曾经的手下。 留雁村,旗叶集必经之地。今夜,李漠和他的主子将赶到留雁,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天色渐变了,午后出发时候天色虽阴沉,但也算正常,现在看来,就显得怪异。 明明暮色未至,天边却出现了一轮月,同时,粉色的红光在天际打滚,残留着暗淡的殷虹。 李漠伸手撩开帘子的时候,一抹红光就洒在了他的脸上,他看了会儿天空,复拉下帘子看向在坐于另一侧的人。 他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头。 因为他发现,东方不败打起了瞌睡。 李漠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人这样不设防地在自己面前,除了第一次那意外的打扰。 现在他在这端惴惴不安地看着东方不败,眼前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双眼,朱唇微启,呼气若兰,李漠感到自己的脸有些烫。 外头赶车的车夫估计是累了,李漠感觉到车速有些慢了下来,但是不打紧,他喜欢慢下来。 这样,他或许能和东方不败呆上更长的时间。 然而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马车渐停下了,李漠探出头欲去查看发生了何事,只见马前自己请的那车夫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衣的陌生男人。 男人眼中露出了杀气凶光,热腾腾的,和李漠的眼神撞到一块儿去了。 男人手中的刀还淌着热血,明晃晃的刀身上沾着血好生刺眼。 李漠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心脏几乎要从胸膛中跳出,“谁!” 他故做强势道,却被那杀手给无视了,杀手瞥了眼这单薄的少年,直接给拽住了他的头发就把他拉出了车厢,一把朝外头扔了出去。动作干净利索。 被狠狠摔出去后,李漠感到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断掉了,几块尖利的碎石在身下划出了血口,痛楚一拥而上。然而叫他最担惊受怕的是,车厢里头的男人。 “咳咳住手!”他无力地仰面伸手,却如同垂死挣扎一般,并没引来杀手的半分注意。 杀手一把拉开了车帘。 安睡的男人阖眼,静静地靠在一旁,同时还有一只看上去肥蠢的鸟停在肩上,也在睡觉。 这画面很美,但是杀手不懂欣赏将死之人的美。 手中刀伸出,破空下斩,白光闪动,然后,即可顷刻夺命。 然,下一刻,刀身落地的声音响起。 血悄无声息地流出,很慢,他几乎不知道在何时,自己的眉间就被开了个小洞。 这是他脑海中的最后一个画面。熟睡的男人睁开了眼,藏于指间的细针射出,白光犀利。 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死在谁手下,因为上头叫他杀的那个人叫董方,而杀他的人是东方不败。当然,他也不需要知道。 东方不败看着那黑衣男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冷笑一声,一脚将死尸踹出车外,那男人的尸体在地上滚了一阵,刚巧就碰到了同躺在冰冷地上的李漠。 李漠看着额头正中冒出个血洞的男人,瞳孔不禁放大。 讶异c惊恐c慌乱,崇拜这心间,有太多的情绪。 东方不败瞟了一眼李漠,跨上了马背,手中马鞭一挥,裹着风,将少年整个人卷起,直接就给扔回了车内。 “坐好。”男人淡淡道,却叫李漠心中有了悸动。 他从后头偷偷看着东方不败的一袭红衣如火的身影,视线从紧窄的臀部慢慢移到挺直的背脊,再滑到修长的颈,接着又向下移到臀处。 身上的痛楚,心上的惊恐,仿佛又在一瞬间被遗忘了。李漠暗暗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沫。 东方不败驱马前行,路边雪未完全消融,速度不很快,不过他知道,一水阁的人大概也不会比自己快,不过就算他们快,也得等自己。 因为他是贵客。 东方不败笑笑,这次杀手的动机,他已知晓。 马车于留雁村停下之际,天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东方不败皱眉,下马,查看了一下车内的李漠,发现他还有气在,就把人给拎了出来,交给了一白发鹤颜郎中,然后转身走开。 金莺儿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抱臂独立于郎中家门前,脑中正回放着一些事情,身边却有了一阵脚步声。 他余光扫去去,瞥见了一个陌生的俊朗男人,没打伞就走进了门檐下。 东方不败见此,并不转头,仍是缄默着,只当这是个避雨的路人。 男人不说话,安静地在他身旁站着,半饷,那金莺儿飞回了,这肥鸟不知为何,看到此陌生男人就展开了攻击,用红色的喙猛地朝男人啄起来。男人躲闪着,却并不伸手捉这鸟儿。 东方不败挑眉,有些讶异地转头看去,唇边露出了一丝好玩的笑意。 男人一手挡着那肥鸟,眉头蹙起,却没有怒意,倒像是无可奈何。 东方不败笑笑,努唇发出清脆哨音,然后那肥鸟就扑扑翅膀回到了自己主人肩上。 男人对他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东方不败漠然,只是将视线游弋到门外的雨帘上,叮叮咚咚,雨水自飞檐溅出,水声清越。 东方不败在看雨。 而他在看东方不败。 与此同时,包扎好伤口的李漠也在看着站在门前的两人,好不容易有了血色的脸庞瞬间又苍白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心起波澜 “严”李漠口中发出了不连贯的字节,如鱼刺哽喉。 赵暖舟眉眼含笑,生生刺痛了少年的眼。 男人自怀中掏出一张薄纸,在东方不败讶异的眼神中递过,李漠急忙一把推开了老郎中,忍着身体上的伤痛跑了过去,步伐踉跄。 东方不败挑眉,些许不解,并不伸手去接那张薄纸。 此行,他已遇过一杀手,不可不防。 但眼前这男人,并没有半分的杀气,虽然他的腰间佩剑,但那也是把再寻常不过的剑,无半分出彩之处。 这不会是一个杀手。 又或者,这是个极好极会隐藏自己的杀手。 东方不败笑笑,看着那张被风卷起了边的薄纸被跑上来的李漠一把夺过去。 他瞥了眼少年,不出意外地看见了那张苍白的脸上有了丝慌乱。 陌生的男人也不阻止,让少年就这样把东西给夺走。 阴冷潮湿的气息将人包裹,空气中是淡的泥土味,同时,还有李漠身上的血味。 “给我。”东方不败勾勾手指头,对李漠笑道。 李漠摇摇头,将东西紧紧地攥住,下唇抿起。猝然,他咬牙狠狠将那单薄的纸据给撕扯开来,一如当初赵暖舟无故将那些绣图毁为碎片。 东方不败并没有阻止,他不过是不解为何李漠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一向是很听话的。 陌生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但又从容地从怀中掏出了第二张纸据。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李漠吃了一惊,又伸手欲夺取,但这回岂能如意。 一记不重的掌掴落在了少年的脸上,他张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感到脸上的疼意比自己背后上所有的伤加起来还要痛。 东方不败收回手,红色的衣角掀起一片艳丽,他瞟了眼李漠,下颚微扬。 “胡闹。”他淡淡道,轻声斥责了少年。 李漠低下头,眼睛有了坠痛感。 东方不败皱眉,看向了陌生的男人,这回,他接过了那薄纸,低头扫了眼。 这是一张契据,白纸黑字再无更简单明了,具体说的就是,这男人要把自己卖给东方不败。页末,一只红色朱砂拇指印异常醒目。 又是一个送上门的傻瓜? 东方不败狐疑地移开那薄纸,正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男人缄默不语。 “怎么回事?”东方不败捏着这纸据,问道。这话,问的自然是李漠。 少年低头,小声道:“这个就是严公子” “谁?”东方不败不耐道,之前李漠是说过有人毁了他的图,但是压根就没提到这男人要卖身给自己一说。 虽然这说法本身就是充满了疑点。 李漠一听东方不败这极度不悦的语气,又恐眼前这男人要插足到他们两人的生活中,顿时哽咽了起来,没出息地咽呜道:“就是上次闹事的人” “哦?”东方不败挑眉,又瞧向了男人,只见男人依旧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李漠听此,知东方不败心中有些不耐烦,只好抽搭着把这严公子说要上门做奴的事情说了,唯漏了一件事没说。 这一件事便是,他明知自己和东方不败午后启程,却叫赵暖舟夜至才上门来。 现在他偷瞄了这严公子一眼,见他一身风尘满身湿漉,便知道这男人是被自己骗苦了连夜赶上来。 打死他也想不到,这男人的速度这么快。 赵暖舟听完,并不补充,他只是看着东方不败,似在等着裁决。 东方不败听完,却是笑了,眼角堆着风情,夹杂着一丝嘲弄,道:“你在寻我开心?” 这话,是对着赵暖舟说的。 赵暖舟认真地摇了摇头。 目前,东方不败自然暂是认不出这是自己的男人,如果他认出了,他只会调头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了。 朱明森手下四大护法,这送上门的男人,便该是那几个内讧者的狗了。东方不败的第一判断便是这个了。 况且,自从自己离开赵家堡,他就没想过那赵少堡主会跟过来这种事。那种又自我中心又风情不解的男人,恐怕是一辈子也不可能放下他的责任,他只会让这些东西给压死。 想到这里,东方不败就笑得更深了。 当初朱明森布开招纳,便会引出杀机,那几个护法唯恐这老狐狸把自己的位置给撤下了,对这些上门的贵客,自然是好一番招待了。 所以,这个男人,便是个杀手,还是隐藏得极好的那种。至于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在自己身边安插下来,这点东方不败暂时没有好的理由。 不过,既然是想玩,那就陪玩玩好了。 东方不败收起那契据,撑开了手中的伞,带着那还在抽抽噎噎的李漠就走了,留下淡淡二字。 “跟来。” 闻此,赵暖舟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便跟了上去。 他看着东方不败的身影,久久不曾移动视线。 夜风起,带着含着凉意的雨丝。 除了边上那个既弱小又令人起得牙痒痒的存在,赵暖舟眼中就只有这个红衣的男人,或者可以说,他的眼中就只有自己这妻子。 他发现这人愈发清瘦了,似乎肤色也愈发白皙了,却不是那种健康的白。 他赵暖舟曾经无数次假想过,东方不败或许会跟了别的男人,自从他知道了赵惊满助东方不败离去之事,那一刻,他几乎快疯了。 他还以为东方不败和自己的堂弟已暗度陈仓,但是事实证明并无此事,不过是赵惊满对自己嫂嫂伸出了援助之手罢了。 但是谁知道下一刻呢,下一刻又能否保证没有另一个男人冒出来。 不过就算没有另一个冒出,眼前这个李漠就够自己头疼了。尽管他是这样的弱小模样,但是赵少堡主算是知道了一种想要独占的心情,有这样心情的人,无论是弱小到何种程度,都会有强势的一刻。 赵暖舟脑中有些浑噩,一方面,他和东方不败已近半年未见,这次虽人家没认出他,但是已经可以叫他心脏鼓噪不已了,另一面,他又担心东方不败认出他,然后转身再次离去。只好拼命地抑制着自己,面上再无太多的表情。 不过,他还是无法将自己的视线移开。这或许是自己最大的让步?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不知不觉间,他已被东方不败领到了一间村家里。 村中无客栈,这家的村民便将空房置出来接纳来客,东方不败付了些许银两便带着李漠和赵暖舟领了两间屋子。 李漠身上伤未愈,早便被东方不败打发下去歇息了。 眼下,东方不败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一个人的面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