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珠录》 《遗珠录》正文 1、想象 中午吃过了午饭,我一个人站在教室外,任凭温暖的阳光把我淹没,目光也漫无目的地移动着。 校园里此时也到处可见父母的身影。他们有的还穿着工作服;有的靠在沾满泥土的摩托车上,默默无语地注视着自己的子女;有的则是带着像孩子一样灿烂的笑容,喋喋不休地嘱咐着自己的儿女;有的父母更是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衣,披在已经穿着厚厚一层衣物的孩子身上…… 他们其实只是为了给呆在学校这座囚笼里的孩子,送来一餐午饭而已。 楼下一位母亲正拿出用崭新灰色布袋装着的漂亮保温桶,然后用一只戴着花色袖套的手臂夹在胸前,另一只枯黄干瘦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拧开保温桶。 当看到一缕缕烟雾一般的水汽飘起时,她突然抬头仰视着自己的儿子,紧贴在脸上的有些微黑的皮肤,这时也舒展开来,幻化出一个喜悦的笑容。 她连忙把保温桶递给面前的,好像还有些困的儿子。远远可见她的嘴巴时快时慢地一开一合,像那跳动的愉快音符一样。 做儿子的接过了保温桶,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好像还在抱怨着什么似的。做母亲的则是在一旁心满意足地笑着,不时的把儿子的衣服用手拉一拉,摸一摸。 这时她看到整天忙于学习的儿子的衣领一边在毛衣外,一边在毛衣内。她毫不犹豫地踮起了脚尖,一手扯着孩子的衣服,仰视着这个如今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半头的儿子,用另一只手上枯黄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想把那露在毛衣外的衣领给整理进去。 可做儿子的好像觉得难为情,嘴里一边嚼着食物,一边不断地往后退去,还用一只手挡在毛衣前,推开母亲的手。她并没有因为儿子的阻挡而放下手来,依然用仰视的目光,仰视的母爱看着自己的儿子,依然毫不犹豫地踏出踮起的脚尖,追赶着儿子往后退的步伐。 这是多么动人的脚步。 这一幕,使我愕然。 我不敢再多看一眼,忍不住抬头仰视着天空,正好撞见那耀眼的太阳,刺得我的眼睛也湿润了。 在曾经我们还很幼小的时候,我们需要仰视着母亲,其实,何止是母亲,我们需要仰视的还有我们的父亲。 可是等到时光流转,等到岁月蹉跎,父母却都越来越矮小,以至于有一天,父母也需要用仰视的目光才能注视着我们,但父母的形象在我们心中却越来越高大,越来越高大,高大得我们都不敢去仰视,哪怕是一眼。 ————— 2009年10月9日凌晨一点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遗珠录》正文 6、 奶奶的心上人 清明将至,微微的寒意在空气中缓缓飘动着。 睡眼惺忪的我被老公的问候吵醒,将他臭骂一顿后,摇摇晃晃地漂移到了门口。我无力地推开辩驳的两扇木门,只觉一阵寒意迎面吻来。 一阵微寒涌动间,院子里满眼的雪白散落一地。 心头不禁一颤。 老公清早发过来的标题为“白色恋人”的彩信中,一片硕大的白色羽毛上镶嵌着一段黑色的文字:宝贝,我是如此任性与庆幸,所以,第n次原谅我吧…… 白色羽毛两端微微弯曲,一条条白色的茸毛沿着相同的纹理蔓延到尾部,一个白色的爱心桃若隐若现。 白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我抖擞了一下精神,缓缓移动脚步,停在院子里的大梨树下。我理了理耳旁散落的头发,俯身捡起飘落在院子里的白色,原来是梨花瓣。 我抬头看依旧不断从梨树上飘飘洒洒的雪白,洁白的花瓣一身素裹,淡而雅,白而净,不沾丝毫烟尘。 满眼的梨花瓣沿着我的周身徐徐飘落,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心头终于逐渐释然。 老公昨晚与几个朋友喝得烂醉如泥,一回家便喜笑颜开地不停抽烟。本就怀有身孕的我对他喝得酩酊大醉极为不满,现在他还在我和孩子面前吞云吐雾,终于使我恼羞成怒。 盛怒之下,我将他赶出了家门,在门外苦苦哀求良久未果后,老公便终于离去,另寻落脚之地。 我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拉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抿了抿薄薄的红唇,我掏出口袋里的白色手机给老公发了一条短信:对不起,我爱你。 不多时,老公回复:在你的微笑里,我才有呼吸。 此时院门口一道单薄的身影缓缓走出,脸上愧疚的笑容,温暖了我已经有些微凉的身体。 老公张开双手,将我拥入他不算结实,但却温热的胸膛说:“老婆,我们结婚吧,我昨晚其实是悄悄和几个朋友准备结婚之事了,只等着贴在你耳旁告诉你。” 闻言,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鼻子一酸,潸然泪下。 ——————写于 2011年4月2日19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遗珠录》正文 8、群猫 2009年,刚刚高中毕业的我,来到了北京这个传闻中的城市,成为了庞大的北漂族中微小的一员。几经辗转,迫于生计的我沦落为一名给人看门的保安。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无法淡忘的地方,位于马连洼北路的中科院药用植物研究所。 北京的冬天漫长而寒冷。 我所负责的是药植所所在的一个小区。 厚厚的积雪被早起的清洁工清理到了道路两旁,在夜色中反射着路灯冷漠的光芒;窗外的寒风像流浪的汉子,无助地咆哮着;皎洁的月光似一层冰冷的纱,笼罩着这座奢望安宁的城市。 时至年关,保安公司缺少人手,门卫室里已经只剩我一人在值夜班了。屋内废弃的暖气片无人修理,脆弱的温度奄奄一息地飘散出来。我裹着厚厚的大衣紧紧地贴着取暖器,整个人像是一个臃肿的假胖子。 每逢年关,迫于生计的人们要回家过年,这也便是盗窃案件高发的时段。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此时门外一些响动引起了我的警觉。我将对讲机插在腰间的皮带上,一手提着照明灯,一手握着橡胶棒,谨慎地走出了门卫室。 刚一出门,一股猛烈的寒气让我浑身一颤。抖了抖身体,我便小心地向着那响动声传出的地方走去。路旁的路灯已经坏掉,借着月光与照明灯作伴,我缓缓地向着不远处一个黑漆漆的墙角走去。 那里忽大忽小的声音飘荡在夜色里,像是一群无家可归的鬼魂。战战兢兢的我不由得放缓放缓再放缓自己的脚步,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失去控制,怦怦地加快跳动,连自己的倒影都仿佛在清冷的夜色里微微战栗。 我的视线顺着照明灯的灯光小心谨慎地迁移,前面的响动此刻却戛然而止。我心头一紧,手中的橡胶棒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我紧紧地握在手心。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举起橡胶棒,抬起照明灯照亮前方的一片黑暗,随即冷喝一声: “谁?!” 不料对方却没有任何回答。 咬了咬嘴唇,我移动照明灯,向上照去,刚刚还紧绷的心却被眼前所见的一幕触动:只见一棵枝干稀少的弯曲树木上,两只一黑一灰的流浪猫立在横卧的主干上,无辜的眼神漠然地注视着我,在树干下方一只白色的小猫立在原地,也以相同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不速之客。 我不确定它们聚在一起是为了在寒冷的冬季捕获猎物而同舟共济,还是因为孤苦无依而聚在一起相濡以沫,但我确定了自己是一个不速之客。 我转身离去。 返回值班室,我丢下手中的物件,脱去大衣,拉开门,在门外游走。 门口的路灯发出耀眼的光芒,我点燃一根四块钱一包的香烟,大团的烟雾在靠近温暖的光芒时,沮丧地消散了。我穿过半开的院门,视线陡然开朗,宽阔的马路横卧在我眼前。 我一个人在寒冷的夜色里立于马路的边沿,望着空荡荡的大街失神。对面一栋栋已经完工的房屋卧在我的面前,不时有快速行驶的车辆从我的视线里驰过。来北京大半年,我强烈地感觉得到自己的渺小,渺小到心头只剩这挥之不去的寒意。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自行车的响动声,我立马折身回去。因为自行车恐怕是这个世界上丢失概率最高的不幸儿了,在这里也不例外。 我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正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往这边赶来,我警惕地用手中的遥控器关上了大门。 “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啊?”我盯着他说道。 “我有点事,急着出去一下。”他显然发现了我的警惕。 “大爷,现在都不允许这么晚推车出去了,最近到处丢车。”我不依不饶。 “小伙子,我真有急事,你看我有这辆车的钥匙。”说着,他便掏出钥匙,打开了车上的固定锁。 我要的也就是这样,于是开门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小伙子,天冷,可以去你那里暖和一下吗?”不过他没有急着出去,搓着戴手套的双手,盯着门卫室玻璃窗上的一层水汽。 “不碍事,进来坐坐吧。”我没有拒绝,转身推开了门。 “抽烟吗?”他一坐下来,便点燃了一根烟。 “谢了。”我接过烟,靠在椅子上,打量着他。 “你不是本地人吧?”他吐出长长的一串烟雾。 “是的,你呢?”我点点头道。 “有亲人在这里吗?有女朋友吗?”他没有回答我。 “举目无亲,一无所有。”我笑了笑。 他低头沉默,一根香烟很快燃尽。 “走了,改天去我家喝几口小酒吧,就那里。”他指了指我刚刚去过的那个角落。 “会的。”我双手插在裤袋里,抿嘴一笑。 他也不作停留,推门而出。 “等等,你是?”我忽然迟疑了一下,想问下他的具体身份。 “我?我是一只猫。”此时他眯眼一笑,眼角的皱纹也舒展开了,苍老的脸上满是幸福的样子。 我愣了愣,没再追问,立在门口目送他离去。 之后几天,我一直没有见过他。 晚上我再次路过那个角落时,借着灯光,才看清那里有着一间小屋,门口便是那群流浪猫常常聚集的地方。 这时屋顶一阵骚动,几个瘦弱的黑影出现在屋顶。我迎声照去,四双闪着荧光的眼睛对我虎视眈眈,已经有了野猫的那种富有攻击的野性了。我暗自一惊,上次竟然没有发现。 在这群猫里又多了一只瘦弱的黄色老猫,似乎还受了点轻伤,不知是什么原因。无依无靠的它们在相互扶持下共同的生存着。 我突然想到我宁愿不做一个窘迫的人。我如果是一只弃猫那该多好,这样我也可以成为这群弃猫中的一员,与它们同舟共济,相濡以沫。 我就是一只要坚持活下去的弃猫。 我的心被这一幕触动,心头忽然长出一株暖流,在这一瞬间开出了勇气与希望的花朵。 有时我会想到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老人,会不会就是这只黄色老猫。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自己天真。 一天深夜,当我正盯着取暖器发呆时,那个自称是猫的老人却突然出现。 他好像有点醉,坐在我的对面,沉默不语。 我向来沉默寡言,静静地看着他。 几天不见,他突然苍老了很多,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上甚至还被撕开了几个缺口。 “你怎么了?”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北京不是任何人的故乡。”他突然抬头,莫名其妙地说道,失落的眼神中还凶光毕露。 我呆住了,他的眼神和那群弃猫竟是如此相似。 “人类的传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任何违背这个规律的事情都是被迫的。”他双手紧紧地捏在一起,双唇抖个不停,一人在那里胡言乱语。 我心里突然觉得这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老人充满了神秘感,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表达什么,也不知道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他突然变成这样。 “大爷,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搁下心里的不解问道。 他不说话,他甚至一直都未看我一眼,只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一直在惶惶不安地快速变幻着。 没多久,他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后来的后来,那个自称是猫的老人再没有出现过。 此后的一天,我刚过来上夜班,便有一个大叔急匆匆地跑过来找我: “保安,保安,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 听到此话,我心里一惊,连忙跟着那位大叔赶到了出事现场。 就是那个角落处的那间小屋。 我跟着那位大叔走了进去,入眼便是一个老人硬邦邦地躺在两张长板凳拼成的床上,显然已经死去好几天了。我走近一看,赫然便是几天不见的他。 从那位大叔那里我得知他以前做过几年小学老师,后来不知怎么就疯了,在医院治疗之后,这个毛病一直未彻底根除,时有复发。再之后就沦落为这个样子。 前段时间他像发了疯一样在整个小区里找一只瘦巴巴的黄色老猫,最后在小区外的街道上找到了这只受伤的弃猫。 这时我才想到难怪那夜他要那么晚出去。 为了凑钱给这只弃猫治伤,他跑到工地上偷东西被抓,被人打了一顿后,才放了回来。 听完他的讲述,我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默然地看了看这间小屋:大量的酒瓶乱七八槽地堆在床底,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更是横七竖八地拥挤在这间小屋内。 这时墙角处传来一阵响动,那四只猫从一堆废纸袋里钻了出来,朝我们凶神恶煞地吼叫,随后快速地冲出了这间小屋。 我看了看他沧桑的脸,拿起单薄的被褥,将他盖在了被褥下: “大爷,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你是一只猫了。” ———2011年5月8日16点25分于网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遗珠录》正文 9、叶村① 牛老二在村口的铁匠家里喝得酩酊大醉后,挎着医药箱,嘴里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歌谣,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大林家里。 这时候大林还在她母亲的肚子里。牛老二在他家歇了好半天,等酒醒了一半后,大林他爸才允许牛老二为他母亲打针。 “老夏,你,你个家伙还不放心我,我牛老二做了这么多年医生,从来没出过事。”牛老二打了个饱嗝,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味。 屋子里的电灯发出昏黄的灯光;罐钩下挂着的铁锅里正冒着热气;下面的木柴默默燃烧着,不时发出一点声响。 老夏坐在椅子上,透过铁锅上缓缓爬升的烟雾,紧张地看着牛老二给他媳妇打完了针。这才松了一口气。 “牛老二,咱家条件你也知道,这医药费恐怕要拖一拖,等我过些日子卖了粮食再给你钱吧。”老夏走到牛老二面前恳求地说。 “老夏,不是老子说你,这叶村就你小子不爽快,总欠老子钱……”牛老二又打了一个饱嗝,刺鼻的气味让老夏向后退了几步。 “算了,算了,就算是老子上辈子欠你的,到时可得还啊。”牛老二恶声恶气地说。 “是,是,太感谢你了,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这话还真没错。”老夏用卑微的语气说。 牛老二挎起医药箱,没好气地走了出去。没走几步,他便又拐进了另外一家的猪圈里。 牛老二以前一直是给人看病的,有一次牛老二自家的猪生病了,牛老二自己给那畜生打了几针,竟给治好了。现在牛老二是既给人看病又给猪看病,两头捞钱。 牛老二刚跨出大林家没多久,大林的母亲就叫肚子痛,叫得脸色苍白。 老夏急了,连忙叫来了牛老二。 “这是咋回事啊?刚才还好好的。”老夏一脸无助的样子。 牛老二见到大林的母亲苍白的脸,听到那惨烈的叫声,也着实吓了一跳,一下子变得清醒多了。 “不会啊,哪里出问题了?”牛老二一边慌张地检查着医药箱,一边自言自语道。 这时牛老二看见刚才自己给大林母亲打针时,丢在地上的药瓶子,心里暗暗一惊:那不是给猪治病用的药吗? 牛老二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他赶紧不动声色地捡起那些瓶子,装在口袋里,稍稍冷静了一下:“老夏,动胎气了,赶紧叫接生婆吧,我那边事还没干完,我得过去了。” “牛老二,这不像是动胎气啊!你可得救救我媳妇,我给你磕头了!”老夏说完便一下跪在地上,抱住牛老二的双腿不放。 牛老二见老夏死死地抱住自己不放,又看到老夏他媳妇在床上不断地抽搐着,惨白的脸也变了形,感到无名的恐惧,挣脱开老夏,拖着医药箱,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 再后来,大林的母亲便昏死过去,两天后,又醒了过来,还再也没有出现什么异样。 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老夏的媳妇终于要生了。 村里人都来祝贺老夏,老夏老实得很,只知道在那里傻笑,什么客套话都不会说。牛老二则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大林的母亲那时也叫得惨烈,只是那时的氛围却轻松多了。村里人都在大林家有说有笑的,小孩子们四处追逐打闹着。 这时3岁的柳儿走了过来:“夏伯伯,等你家伢儿出生了,一定要让你家伢儿跟我玩。” “嗯,到时我一定让我家伢儿跟你玩。”老夏从口袋里拿出两粒糖果,递给了柳儿。 大林的母亲叫了好久,可迟迟没生出大林。大家都悄悄散开了,因为他们感到这不是个吉利的兆头。 逐渐安静下来的屋子里,顿时生出许多恐怖来。 老夏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心头也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寒意。 此时,接生婆也紧张地从屋里出来了:“老夏,有点麻烦了,好像,好像是个怪胎。” “啥?”老夏巴巴地望着她。 “出来了半个头,可那也,也……”接生婆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老夏冲进屋里去,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只见孩子的头顶有三个隆起的包,皮肤和刚出生的老鼠的皮肤一样。 “老夏,你让开,先让这东西生下来,不然会伤到你媳妇的。”接生婆推开愣在那里的老夏。 一会儿后,接生婆用块蓝色的布把大林包裹着,扔在桌子上:“老夏,赶紧把这东西给扔了,留着不吉利。” 老夏木得很,不知该怎么处理,走过去问他媳妇。 “不,不准!我的孩子,不准扔了!”大林的母亲用虚弱的声音坚定地说。 于是大林得以幸存下来。 大林有个大大的脑袋,眼珠子大得快爆出来了,头顶还有三个隆起的包,皮肤是那种乳白里透着血色的,而且没有一根毛发。 大林3岁时,他的弟弟小林也出生了。 时光流转,一切归于平静。大林的父母依旧每天辛勤劳作;牛老二依旧经常喝得酩酊大醉,依旧在给人治完病之后,跑去给牲口治病;小孩子们依旧在村子里追逐打闹。 只是大林像是一个局外人,除了柳儿愿意和他亲近以外,很少会有人接近他,连他的父母也终日为了生计而无暇顾及自己的孩子。 大林已经七岁了,吐字模模糊糊,大家都以为他不会说人话,但是柳儿不这么认为,她看到大林孤零零的一个人,怪可怜的,一有空就去找他玩。 “大林,大林,走我们去玩吧。”柳儿在大林面前活蹦乱跳地叫着。 大林高兴地点着头,爆出来的眼睛也变得炯炯有神了。 柳儿在前面跑得飞快。大林天生行动迟缓,怎么也追不上她,一不小心就被绊倒,倒在地上,半天也不能动弹。 “喂,大林,你没事吧?”柳儿赶紧扶起大林。 大林冲柳儿痴痴地笑着,柳儿没在意,只是低头替大林清理衣服上的泥土。 “柳儿!”大林忽然开口说话了。 柳儿呆了几秒种,才反应过来道:“大林,太好了,你终于能说话了!我就知道你能说话嘛。” 柳儿一把抓过大林的手,一下子变得兴高采烈起来。这时她感到握着大林的手其实和握着其他人的手是一样的感觉,并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碰一下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大林其实对美的事物很有感觉。浅浅的流水贴着大地,向村子的尽头流去;四周墨绿色的山林在风中摇曳;还有天空中的飞鸟、白云,都让大林感到心情愉悦。 柳儿也是很美的,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穿着一身毛茸茸的衣服,站在大林面前,任凭大风梳理着她长长的头发。 “大林,你这么大了,竟然还有很多事物不会做,我来教你吧!”柳儿望着大林大大的脑袋说。 大林在那里嘿嘿地笑,不断的点着头。 柳儿教大林怎样拿筷子,要听父母的话,要尊老爱幼…… 渐渐的,还真有了效果。 “大林,你还真能像我们一样活着,你爸妈怎么不教你呢?不然的话,你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后来有一天,柳儿教完大林,骑在河边的一棵柳树上,望着树下的大林说。 大林自从上次说过一次“柳儿”之后,就一直没再说过话。他只是站在树下朝柳儿傻傻地笑。 “你这个傻子,笑什么啊!”柳儿说完又后悔了,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说他,她也觉得大林其实并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是个傻子。 有时柳儿觉得和大林一起玩也是很无聊的,因为大林除了傻笑,什么也不会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遗珠录》正文 10、叶村② 下午放学后,柳儿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一起玩跳绳,大林走过来,又痴痴地看着柳儿。 夕阳的余晖下,柳儿随着绳子一上一下地跳跃着,长长的头发像河边的柳枝在风中飘荡。 这个时候,孩子们注意到大林了,都捡起石头砸向大林。 “走开,你这个怪物,不要站在我们周围。”孩子们气呼呼地朝着大林叫着。 大林用手抱着他大大的脑袋,四处躲闪,瘦小的身体行动起来却显得如此笨拙,嘴里发出谁也听不清的哀叫声。 “好了,你们住手!不要这样对他。”柳儿突然冲过去,挡在大林面前。 大林蹲在地上,抱着大大的脑袋,背对着他们不断抖动着。 “哼,叫他赶快走开,我们就不打他了。”孩子们冲着柳儿大声叫着。 “大林,你赶快走啊!他们会伤到你的。”柳儿扭过头来,对蹲在地上的大林说。 大林转过头来,大大的眼珠里,发出黯淡的光。柳儿看着大林的眼神,心里微微一颤。 大林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柳儿这才发现大林的脚刚才被弄伤了。 大林跛着脚,嘴里发出谁也听不清的声音。晚风吹来,大林打了一个寒颤,禁不住晃了几下,差点又摔倒。 柳儿站在原地,望着大林在这凄凉的黄昏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心头一酸,眼泪湿润了她的眼眶。 “大林,等等我!”柳儿跑过去,一把扶住在晚风中颤抖的大林。 就是这个叫柳儿的女孩,让大林这个倍受歧视与冷落的“局外人”从心底里感受到丝丝暖意和默默的力量。 大林的弟弟小林,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家伙,从来不叫他哥哥,还经常欺负他。 金秋时节,大林的父母都去田里劳动了,只留下大林和小林在院子里玩。 小林觉得无聊,便又动脑筋捉弄大林了。 大林很听小林的话,每次小林让他做什么,他都会乖乖地照做。 小林从家里找来一个麻布袋,然后对大林说:“你给我站起来!” 大林从椅子上看了看弟弟,然后就乖乖站了起来。 小林踩在椅子上,将麻布袋直接从大林头上套了下来,再一推,大林就倒在地上了。 这个村里最不老实的小孩,这个时候脱下了裤子,将一泡尿直接撒在了大林身上。 大林在麻布袋里闻到了难受的气味,在地上滚来滚去。 “哈哈……好玩,好玩!”小林一边叫着,一边用脚踢着被装在麻布袋里的大林。 “小林,你干什么!”柳儿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院子门口叫道,说着便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小林推在了地上。 “大林,你还好吧!”柳儿拿开麻布袋,扶起大林。 小林一生气,拍拍屁股,爬起来便冲向柳儿。柳儿比他大多了,又一次将小林推倒在地。 她骑在小林身上,双手掐着小林的脖子:“快说,说你再也不欺负你哥了,我就放开你。” 小林用力地反抗,双手在地上乱抓着,感觉手里好像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拿起来便往空中一晃。 大林在旁边看得张大了嘴巴,小林自己也吓呆了,挣脱开柳儿,蹲坐在地上,又往后退了几步。 原来小林拿起来的是一块坚硬的石头,那一晃,也正好晃到了柳儿的脑门上。 柳儿当场就死掉了。 小林坐在地上,呆了好半天,才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一把推开挡在他前面的大林,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喊道:“爸,妈,不好了,大林用石头砸柳儿!” 他这一喊,让全村人都以为是大林砸死了柳儿。 等到小林从田间把他爸妈叫回来时,他家已是人山人海了。 大林被柳儿她爸用绳子捆住,跪在柳儿面前,柳儿她妈抱着柳儿哭得昏过去几次。 “老夏,老子今天要你家这个怪物偿命,你没话说吧?”柳儿她爸黑着脸,说话有气无力的。 柳儿她爸本家的几个兄弟,更是每人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恶狠狠地盯着大林他们一家。 老夏夫妇都是老实人。老夏手足无措地呆在那里,老夏他媳妇抱着跪在地上的大林,哭得连话都说不清。 大林跪在地上,看着满院子看热闹的人,听着他们的吵叫声,心里发慌,蜷缩在他母亲怀里,嘴里还是说着谁也听不清的话语。 牛老二在村里说话有份量,于是他便走到中间,大声说:“今天这个事,太出人意料了,这日子过得好好的,谁知道会出这事,再说了,都是乡里乡亲,先让老夏夫妇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理吧!” “不用了。”大林的母亲这个时候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我们一家人不会赖帐的。” 大家都静了下来,不知大林的母亲到底打算怎么做。 此时太阳在空中热烈地燃烧着,闷热得叫人喘不过气来,整个叶村在此刻也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我们一命还一命,不准伤害我家大林,你们谁要敢害他,我做鬼也不放过他。”说着,她便一个箭步往对面冲去,一头撞在了她家的石碾上。 鲜血溅到了干燥的地面上,很快就被吸进土壤里去。 人们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连柳儿他家里人也惊呆了。 老夏刚才一直在那里发呆,这时却像发了疯一样,冲过去抱起他媳妇,嚎啕大哭起来。 事情就这样被平息了下来。 …… 时间像空气,悄无声息地流动着。 又过了几年,大林已经能帮老夏干活了。他现在力气挺大的,个子也挺高,足足比老夏高出一个头。 到了水稻收割的季节,大林和老夏一起在田里收割庄稼,他挑着一担谷子,路过小林上学的地方,便放下谷子,好奇地走了进去。 学校里到处都是小孩子,大林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偷偷地看着他们。 这时有人看到大林了:“快跑,快跑,叶村的那个怪物来了!” 然后,那些孩子便都跑回了教室。 小林带着几个同学,在校园里专门欺负小同学。这时他看到了大林,便想起有人嘲笑大林是他哥哥这事,顿时生出一肚子火气来。 就是这个比大林矮了一大截的小林,却扯着大林的衣服,掂起脚尖,朝大林的脸上直接扇了两耳光:“滚,马上滚!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大林很怕小林,连忙向校门口跑去。他略微有点驼的背影,更显得凄凉了。 刚出校门,大林便碰到了他的父亲。 “大林,怎么了?”老夏站在原地,望着大林问。 大林摇摇头,挑起谷子,向家里走去。 “余校长,你看能不能让我家大林去学校里念念书啊?他也不小了。”第二天,有所察觉的老夏挑着谷子,对刚好在校门口碰见的校长说。 “老夏,这可不行!你们家那个……那个大林会吓到我的学生的,而且听说前几年他还一下子克死了二个人,万一我这个学校里出点什么事,我可担当不起啊!”余校长神情严肃地拒绝了老夏,即便他这个说法不合国家规定。 听到这话,老夏便想起了这几年的风言风语,心里暗暗生出些凄清的感觉。 自从大林的母亲去世后,老夏这几年老了许多。大风吹乱了他蓬松的头发,老夏一不留神,竟老泪纵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遗珠录》正文 11、叶村③ “老夏,老夏,你家那个东西又惹事了。”此时他家隔壁的大爷突然出现,大声叫道。 老夏赶紧扔下谷子,向田间跑去。远远的,他看见大林扑在一个女人身上,那女人的衣服也被扯得一块一块的。 老夏愣了一下,跑过去一把推开大林。 大林呆在地上,望着苍老的父亲不敢出声,接着爬起来,嘴里又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语言,迅速地跑开了。 那女人的家人都跑了过来,没有抓到大林,围着老夏就是一阵毒打。老夏被打得吐了一地的血,腿也被打瘸了。 “你们家那个怪物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听说前几年还克死了二个女人,要是我女人今后有个三长两短,我决不会放过他的。”那女人的丈夫愤愤不平地说。 老夏是被人担回家去的,之后便卧病不起。几个星期以来,老夏除了喝了点水,什么也没吃。 但是在临终前,沉默了一辈子的老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大声地叫了一晚上:“媳妇啊,我老夏对不起你,孩子没养大,就要来见你了,我们也没做什么坏事,怎么命就这么苦啊……” 夜里除了老夏的叫声以外,便没了其它声响。老夏一旦停下来不叫了,漆黑的夜便静得可怕。 叶村里的人被吵得一夜没睡好。有胆小的人更是抱着菩萨,念了一夜的经,都说这又是大林那个怪物害的。 大林和小林躲在门外,听着父亲的叫声,心里怕得很。两个人抱在一起,生怕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天快亮时,老夏终于去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怎么也闭不上,和大林爆出来的眼睛一模一样。 村里那些人更是坚信是大林克死了老夏的,暗地里嘀咕什么,可没人敢领这个头。 自此以后,大林和小林相依为命地生活在一起。失去了父母,他们的生活变得艰难了许多,他们要学习种田、做饭、洗衣……所有他们父母做过的事,他们都得接过来,这样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傍晚的风凉丝丝的,大林和小林扛着工具,披着夕阳的余晖,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把工具给我,你去菜园摘点菜,我先去烧饭了,记得要洗菜。”小林回过头望着身后的大林,冷冷地说。 大林抬起大大的头,看着弟弟嘿嘿地笑了一下。 小林白了他一眼:“快去啊,你不吃饭啊!” 大林又嘿嘿笑了一下,放下工具,朝菜园跑去。 到了家里,小林忙着煮饭、炒菜,大林帮着烧火。 他们家里的环境依旧像过去一样。昏黄的灯光夹杂着烟雾,笼罩住狭小的屋子;一束光线透过窗户,寂寞地投射到院子里;木柴独自在那里默默燃烧着,“劈啪”的响声不断打破静谧的氛围。 “你这个猪头,火太大了,饭都糊了。”突然,小林闻到糊味,举起炒菜的铲子,要打大林。 他看到大林抱着大大的脑袋,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悲哀的光芒,意外觉得心有不忍,便又放下了铲子。 吃饭时,大林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在小林碗里,小林却猛地放下碗,大吼一声:“我自己会夹,不用你帮我!” 小林说着便扔下碗,一个人跑出去了。 生活的磨难已经让小林的心理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他的性格日益走向偏激与黑暗。 桌子上的饭菜冒着微微的白气,门外的虫鸣断断续续地传来,大林一个人坐在桌前,大大的脑袋沉沉地低着。 第二天,小林又带着大林去田间劳作,路过村口时,看到牛老二又在为别人家的牲口治病。 这次村里的牲口都病了,牛老二也摸不清是咋回事。牛老二给村里的牲口打了几天针也不见效果,最后那些牲口开始陆续死掉了。有些村民舍不得扔掉那些病死的牲口,就把那些牲口煮着吃了,结果很多人都病人了。 大林和小林由于没有吃那些病死的牲口,很幸运地没有染上那些病。 “这么多人生病,这是咋回事啊?”村里人聚在一起,争论不休。 “为什么全村除了小林家,每家每户都有人病呢?”一些人不解地问。 “啊,对了,肯定又是那个怪物搞得鬼!”牛老二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激动地说。 “是啊!这些年,那家伙克死了不少人啊!我听说前几年被那怪物在田间欺负过的那个女人,这次也染上病了,听说还挺严重,看来是活不成了。”一个老爷摇着头叹息地说。 “我还听说那家人正准备找那怪物算帐呢!唉,咱们和那怪物也没什么来往,也没得罪他,他咋就这样对我们呢?”又一个人愤怒地说。 “现在为救全村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那怪物给那个了。”牛老二再次站起来,把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暗示村民说。 “我们让那家人打头阵,还有柳儿她爸,那家伙也恨透那怪物了。”牛老二接着又若有所思地说。 牛老二比以前老多了,不过也比以前狡猾多了。 “好,就这么干!”众人纷纷同意了这个点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遗珠录》正文 12、叶村④ 第二天晚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把大林家围得水泄不通。 牛老二拿着手电筒冲进去,一把把小林拖了出来。小林望着这么多的人,心里不由得害怕了起来。 “小林,你们家那个怪物把我们逼到绝路了,我们不得不弄死他。”牛老二恶毒的目光盯着小林。 “对,对!我们一定要弄死那个怪物。”村民跟着叫嚷道。 “那个怪物把我女儿给克死了,把你妈、你爸也克死了,早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了。”柳儿她爸也跳了出来,扯着小林的衣服说。 这时大林走了出来。 “进去!”小林一惊,立刻朝着他吼道。 牛老二一把扣住小林,用手封住了他的嘴巴。 “站住,站住!出来了还想进去吗?”众人传来参差不齐的声音,谁都不让大林躲回去。 “你这个怪物,前些年欺负了我女人,现在还折磨她,让她染上这怪病,我今天就送你归西!”那女人的丈夫也从人群中跳了出来,还扔了一包药在地上,“吃,快吃下去!省得我动手,还脏了我的手。” 大林惊骇地望着那人以及其他村民,头靠在门板上,嘴里还是发出谁也听不懂的语言。 那女人的丈夫见大林站在那里不动,一步跨过来,一把将大林推倒在地:“吃,快吃!” “快吃,快!”其他村民也都跟着叫了起来。 大林趴在地上,望着在那里拼命挣扎的小林,把脸贴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样哇哇地哭了起来。 村民们站在那里小声议论了起来,变得不知所措。 过了良久,大林终于不哭了。村民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大林。 大林爬过去,捡起那包药,撕开,直接就塞到嘴里,吞了下去,然后揉了揉大大的眼睛,呆呆地靠在门槛上。 月光如银,静悄悄的叶村像是被人丢弃在黑夜里的婴儿,充斥着绝望与无助。 村民们都散开了,院子里只剩下大林和小林。 小林木然地站在大林面前,心脏“嗵嗵”地跳动着。 小林突然产生了侥幸的心理:好像没事,他也没出现什么异样。 时间一秒一秒地往前滚动着,小林还是木然地站在大林面前。 大林突然咳嗽了一下,吓得小林心里猛然一惊,心脏“嗵嗵”跳动的节奏也一下子加快了。 “啊,啊……” 药效终于上来了。 大林口里吐出了白色的吐沫,昏黄的灯光把白色的吐沫映照得惨淡。 大林在地上打着滚,浑身抽搐着,头不断地往门上撞击。 “咚——咚——咚……” 毫无节奏的撞击声,一下一下地击打着小林的内心。 小林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撒尿在他身上,自己扇他耳光;想起父亲临终前他俩害怕地抱在一起;想起这些年一起去田里劳作,一起吃煮糊的饭,一起在寂静的夜里沉默…… 小林觉得鼻子一酸,泪水便像此时在天空中闪烁的星星一样,一颗一颗地跳了出来。 他一把背起大林,拔腿就往外跑:“哥,哥,你挺着,弟弟带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啊!” 小林第一次叫他哥。 大林在他背上抽搐得更厉害了,小林自己都快站不稳了。 “哥,你别乱动啊,弟弟送你去医院。” “小林!”大林抬起搭在小林肩上的脑袋,忽然叫了一声。 小林心头一颤,第一次听到大林叫他名字。 “哥,你别说话,弟弟都知道,弟弟不会让你有事的。”小林慌张地大声叫着,继续往前奔跑着。 月光把叶村照得空明澄澈,静寂的叶村上空不断回荡着小林的声音。 他刚跑到村口,大林便一下子从他身上滑了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小林止住了脚步,呆在那里,然后一把扶起大林:“哥,你干什么,快起来,再不去医院就来不及了。” 小林呜咽的声音在夜色里飘荡。 良久的抽泣之后,小林突然抬起头:“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我哥,我要杀了你们!” 小林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进村口的铁匠家里。 牛老二和铁匠刚喝完酒,牛老二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小林拿起铁匠家的菜刀,一刀就砍掉了牛老二的脑袋。 牛老二的头在地上转了几圈,撞到椅子脚才停下,血液从脖子处流了下来,满满的一地。 铁匠也被吓醒了,腿软得在地上爬也爬不动。小林拿起火炉上装着滚烫开水的水壶,直接扔到了铁匠的背上。 铁匠嗷嗷叫了起来,趴在地上,浑身抖个不停。小林跨过去,一刀砍在他背上。铁匠扑在地上,身上冒着热气,血流了一地。 小林像疯了一样,跑出铁匠家,冲进村里。 他一把推开柳儿家的门,一刀直接砍在了柳儿她爸手上。柳儿她爸惨叫了起来,小林又一刀砍在了他的脸上,鼻子也被砍成了两截。 柳儿她妈惊慌地跑了出去:“快来人啊!小林疯了,快来人啊!” 众人都跑了过来,围在柳儿家门口,不敢进去。 这时,小林提着柳儿她爸的半截脑袋,浑身沾满了鲜血,目光邪恶地跑了出来。 他冲进人群,不分男女老幼,胡乱地砍了下来。 大家吓得四处逃窜,叶村乱得像一团乱麻一样。 嘈杂的声响中听到有男人和女人的声音: “跑快一点,小林肯定是被那怪物附身了!” “唉,这是哪辈子作的孽啊!” …… 空荡荡的叶村变得死一般的静默。小林走到大林跟前,站着不动。 凉爽的夜风一阵一阵从他的侧面吹过,浓浓的血腥味飘在他的四周。 他微微有些颤抖。 远处,急促的警报声夹杂着惊惶未定的人声正向这边赶来。 小林举起那把刀,一刀砍在自己的脖子上,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沙沙作响。 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大林临终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小林,小林,小林……” 后来,叶村里的人说这个怪胎的邪气太重了,都陆陆续续搬离了这个地方,还作了一场持续七天的法事,然后一把火把叶村化为灰烬。说是这样才能从根源上消除怪胎的遗患。 那场大火从早上一直烧到傍晚。 当火势燃烧到最旺盛的时候,好像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往事,全都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跟着火光一起在空中跳动。 等到火光渐渐熄灭后,又随着火灰一起降落下来,隐没在这片土地之中。 后记:一开始写的时候,我觉得很闷,喘不过气来,因此我不得不经常停下来,待我全身的细胞都吸足了氧气之后,又接着写。我觉得自己完全融入了这个故事之中,当我写到某些细节时,我的眼睛甚至微微有些湿润。写的时候,我也一直感到很揪心,于是我不得不经常放下笔,看看已写下的内容。因为我生怕故事的情节,会在我的情感开小差的时候逃出我的掌控。不过现在看来还好,总算顺利写完了。 ————— 2009年3月10号于高三课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遗珠录》正文 13、不三不四① 几台大功率电风扇嗡嗡地盲目转动着,四五个衣着暴露的女人簇拥在满是污渍的红色沙发上,嘴里叼着的香烟释放出一阵一阵呆滞的烟雾,随即缓缓地在这闷热的房子里飘散,麻木的放荡笑声在这拥挤的屋内被红色的灯光熏得晕头转向。 暧昧的红光笼罩下,神瞎子萎缩得只剩下一口气。 神瞎子斜躺在宽大的木板硬床上,一只手搭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汗淋淋的大腿上。片刻后,他随手抓起那女人压在屁股下面的脏兮兮的白色毛巾,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后,意犹未尽地翻身下床。 他踉踉跄跄地踱步到门口,然后也不顾自己是一丝不挂,毫不犹豫地便挤到那几个女人中间坐下。 “喂,神瞎子,你这光着屁股挤在老娘大腿上可不行啊!”一个女人随手丢掉手中的烟头,满不在乎地说。 “叫什么叫,你又不是没见过,还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了!”神瞎子抢过另一个女人手中的一块西瓜吃了起来。 “没这么好的便宜让你占,挤在这里,你的屁股得每分钟付十块钱给我们。”那女人见手中的西瓜被抢,白了神瞎子一眼。 “钱钱钱,你们这群婊子就知道钱!”神瞎子不屑地吐出一嘴的西瓜籽。 “婊子又怎么地?我们当婊子是为了给家里挣钱,给孩子挣学费…哪像你,当一个就知道花钱的穷酸嫖客。”那与神瞎子睡觉的女人也从里屋懒散地走了出来,将神瞎子的短裤与t恤衫扔到神瞎子的头上,然后弯腰挡在神瞎子面前的风扇前吹风,一阵阵汗味夹杂着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神瞎子抽了抽鼻子,自觉理亏,将手中的西瓜皮丢在桌面上,起身穿上过膝的短裤,将体恤衫搭在肩膀上,朝门口张望了半天后,才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这红光笼罩的小屋。 天气闷热得很,成群的乘凉者像是电影院里在虚拟片段中找不到与自己有任何联系的观众,他们脸上毫无兴致。 夜色里的水泥森林则过分地释放着自己热烈的情绪,将这座小城里毫不洁净的空气煮沸,煮烂。 神瞎子哼着小曲,吊儿郎当地游走在大街上。此时后面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正快步走来,想要快点逃离这热气缭绕的街道。 神瞎子像被热气烧昏了头一样,昏昏沉沉的。那女人从后面猛地一拍神瞎子的肩膀,吓得神瞎子浑身一颤,急忙转过身去,这才认出是寡妇路莹。 “我说你别吓唬人好不好,我还以为撞见鬼了呢!”神瞎子抹了抹满脸的汗水,不耐烦地说道。 “我说神瞎子,你可是一算命的,常与鬼神打交道,还怕什么鬼魂,我看你明摆着就是做贼心虚。”路莹手里捏着一包卫生巾说道。 被人无意道破自己寻花问柳之事,神瞎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其实外面早就有这方面的传言了,只是他自己不知而已。 “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好眼熟呢。”神瞎子随即转移话题道。 “你当然眼熟了,你也是常用吧。”路莹调侃道。 “去去去,我说你也太亏待自己了,竟然用两块五毛钱一包的卫生巾,来来,我给你十块钱,你去买包更干更爽更透气的用吧。”神瞎子说着便故意掏出十块钱来。 路莹一看他把钱掏出来了,顺手夺了过来,立马拔腿就跑,只留下一句得意的笑语: “多谢了,神瞎子,下次去光顾你的生意,找你算命去。” 神瞎子看着一溜烟便不见踪影的路莹,骂骂咧咧道: “他娘的,这个骚寡妇还真是穷疯了。” 神瞎子也不多作停留,很快便还回家中。他随手关上锈迹斑斑的铁门,屋内破旧的电扇在桌面上摇摇晃晃地转动着。八岁的儿子早已睡得迷迷糊糊。 神瞎子打开一瓶啤酒,咕隆咕隆地喝了起来,随后一下倒在了床上,嘴里恼怒地说着: “玉兰这个贱货要是再不回来,老子就出去找她,找到她非打死她不可。” 玉兰是神瞎子的老婆,已经音讯全无几年了。 第二天,早上的温度稍稍有所降低,路莹已经起床去屠宰场拿猪肉了。 她以卖猪肉为生。 “老牛,今天这钱得拖一拖了,我最近肾结石又犯了,花了一大笔钱,手头实在是有点紧。”路莹麻利地把半截猪肉搬到了脚踏三轮车上。 “我说你,也太把我当回事了,我哪来那么大的面子,你昨天的钱都还没给吧?再说别人都在说咱们关系不一般呢,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老牛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数着手中大把的钞票。 “晚上来我家,我请你吃饭。”路莹换了个表情,有些哀求地说。 “嘿嘿,看哪天我有时间,你可得好生伺候着我。”听到此话,老牛立马停了下来,不怀好意地盯着路莹。 总算是又把事情缓了缓,路莹便快速离去。路莹在租住的房子门口卖猪肉,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来了。 傍晚的时候,阵阵热气开始四处飘荡着,老牛骑着摩托车来到了路莹的摊位前。 “我晚上有事,改天我来蹭饭吃,你可得准备好。”老牛也没下车,顺便往路莹屋内瞧了瞧。 “好说好说,我还以为你怕老婆,不敢来呢。”路莹将一块称好的猪肉递给一位顾客。 “什么话,向来都是我教训她的,行了,你忙吧,我先走了。”老牛摸了摸秃顶的头部,随后戴上沾满灰尘的黑色墨镜,轰隆隆地离去,身后一阵灰色烟雾尾随而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遗珠录》正文 14、不三不四② 夏天的夜晚来得迟,现在终于是万家灯火了。 路莹将工具收回屋内,用手擦了擦脖子下的汗水,察觉到皮肤上沾满了细小的灰尘颗粒,于是回手关上门,想要去洗洗身上的灰尘。门上的旧锁已经有些不听话了,只是被虚掩上,外加一张椅子挡住而已。 路莹坐在红色的水盆之中,温热的水流温和地从她的脖子处往下流淌着,浑身的疲惫也被冲走了许多。 此时,那虚掩的铁门却突然被人一把推开,然后此人重重地关上了门,满脸邪笑地上下打量着坐在水盆里的路莹。 路莹初始有些慌张,随后便平静了下来:“神瞎子,你这是哪根筋搭错了,寡妇洗澡有什么好看的。” 路莹说着便起身穿衣。 面前的女人一丝不挂地站在自己眼前,神瞎子腹中顿时升起一阵邪火。他一把甩掉搭在肩头的衣服,一个箭步冲过去,将路莹推到在床上,压在自己身下。 “神瞎子,你个天煞的,在家搞媳妇,在外搞妓女,现在又想搞寡妇了!”路莹在床上拼命反抗着。 神瞎子全然不理会,用力压制住路莹,她终于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天气闷热得让人心慌,发泄完了的神瞎子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路莹起身穿上了衣服,推醒神瞎子,掏出他裤子里的钱包。 “神瞎子,你别以为老娘的豆腐这么好吃,你得付钱!我也不讹诈你,和她们一个价!”路莹说着便掏出一些钱,将钱包丢给了神瞎子。 神瞎子眼睛一瞪,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拿走自己的钱。 “你个骚娘们,还真当自己是妓女了!”神瞎子起身穿上裤子,收起自己的东西,没好气地摔门而出。 “对你这种人就不用给好脸色,我……”话刚说到一半,路莹便觉得肚子有些痛,无力地坐到了椅子上。 “这肾结石还真是个要命的主。”路莹犯病了,脸色已经痛得有些苍白了。 静静的屋子里只有风扇脆弱的转动声响起,路莹心头的无助像是突然被催化了一样,填满她的心房。 终于是无法忍受这疼痛了,路莹拿起从神瞎子那里得到的钱以及今天卖的猪肉钱,出门叫了一辆小三轮车,赶到了附近一家私人开的小诊所。 一瓶点滴下去后,路莹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拿着医生开出的一大袋子药,路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手中的钱已经用光了。 一股股热气撩动她散乱的头发,她的心头却升起一阵寒意。 麻木地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不知去往何处的行人,她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时间毫无怜悯地溜走,生活也毫不留情地将世人的悲苦碾碎成泥,蹂躏在脚下。 天终于又亮了起来。 炙热的阳光不惜血本地烘烤着这座脆弱的小城,恐怖的高温似乎在瞬间便能将这里污浊的空气点燃。 “见鬼了,这天气还让不让人活了,你说是不是有一场暴雨要来了?”神瞎子一大早便来路莹这里溜达。 “神瞎子,你还不去算你的命,你那苦命的儿子还等着你养活呢。”路莹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看到路莹这副表情,神瞎子自觉无趣,便悠哉悠哉地往街道中间那棵大树下走去。 那里是神瞎子上班的地方。 神瞎子没走多久,那老牛便赶了过来。 “哎呦,路莹,你帮我看看,我这背上是不是肿了?”老牛一过来便倒在路莹床上,拉起自己的衣服。 路莹不能得罪他,便放下手中的事情走了过来,看到老牛背上一大块皮肤变紫了。 “我说老牛,你不会又被你老婆给打了吧,这可肿了一大片啊。”路莹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听到这话,老牛也觉得没面子,便起身放下衣服说道: “谁说的,我是遇到几个不良分子了。” 路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脸上还带着丝丝憔悴。 老牛见到路莹这嫣然一笑,本就火大的他便一把将路莹按到了床上: “你个骚婊子,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还没等路莹反应过来,门口一中年女人便冲了进来,破口大骂: “老牛,你他妈的不是个东西,是没被打够吧,看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了,老娘今天非得阉了你。” 突然出现的女人让得路莹大惊,她一把推开老牛,刚欲开口解释,忍无可忍的老牛便冲过去一巴掌扇在那女人脸上: “泼妇,给我滚远点!” 路莹在一旁不知所措。 那女人则像是被打懵了,好半晌后才哭着大叫道: “好你个老牛,为了这骚货你还真出息了,连我都敢打,老娘跟你拼了。” 那女人说着便冲了过去。 还未靠拢,暴怒的老牛便飞起一脚,一把将她踢出了门外,此时门外已经围了很多人了,老牛便烦躁地逃离而去。 那女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趴在地上哭天喊地: “作孽啊,什么世道啊,自己男人竟然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了,你个骚婊子也太不要脸了,我要打死你。” 这女的似乎是家庭暴力用习惯了,开口闭口就是打。她这会儿爬起来,又冲向站在门口的路莹。 周围那些不明真相的观众此时都在窃窃私语,什么“婊子,贱货”之类的词语此起彼伏地响起。 路莹听着这些话,恼羞成怒,冲过去揪住那女人的头发,然后狠狠地抬起脚来,一脚将还未站稳的女人踢倒在地。 那女的捂住肚子,半天不能动弹。 路莹泼辣的表现让得那些围观的人目瞪口呆,似乎被她的强悍给震慑住了。 将心头的委屈发泄出来的路莹呆呆地立在原地,满眼的泪水,不知不觉中从颤抖的苍白嘴唇边滑落。 这时突然刮起了狂风,浓密的黑云席卷而来。 炎热的天气像是一枚滚烫的蛋,终于要在此刻孵出一场暴风雨了。 突然那女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飞起一脚踢在了路莹的肚子上,本就有肾结石的路莹被重重踢倒在地,立马痛得表情扭曲,憔悴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很快便晕厥过去。 此时一道怒吼的闪电划破乌云,众人被突然的响动吓得浑身战栗,落荒而逃。 …… …… 车窗外的滂沱大雨像是发疯了一样,在骇人的雷声中尽情释放着自己压抑已久的情绪;如盆泼的雨水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洗涤着这座在不断地崩溃中,重新塑造着自己的小城。 等到路莹苏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坐在一辆行驶的轿车里。 久违的湿润气流顺着她的鼻孔流遍她的全身,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微眯着眼,贪禁地吮吸着。 “你醒了。” 忽然,路莹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握着方向盘,冲她微微一笑。 “嗯。”路莹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是他救了自己。 “谢谢你。”沉默了几秒,路莹转过头,注视着他的脸说道。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脸,微黑的皮肤上已经有着少量皱纹,在他云淡风轻的表情中若隐若现。 “只是恰巧路过而已。”他用清瘦的手指理了理白色的衬衣口。 路莹没有再吱声,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听着车窗外哗哗的雨声陷入了沉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遗珠录》正文 15、不三不四③ 气温骤然降低,天地间充塞着清新的水汽,让这座破败的小城里,躁动得燃烧的气流尽数熄灭下去。二人乘车沉默地行进在蜿蜒到视线尽头的道路上,漫天的淡灰色雨幕将他们衬托得更加渺小。 “回去吧,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路莹突然打破二人的沉默。 他看了看她,默默掉转车头,沿着来时的道路回到了。 他原本打算送她去医院的。 夏天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太阳很快便冲破乌云,以蔑视一切的态度,挂在了这座小城的天空上。 车子行驶在小城的街道间,刚刚冷却下来的空气又开始顽强地吸收着太阳释放出来的热量,温度缓慢地在逐渐喧闹起来人群中爬升着。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路莹打开了车窗,看着眼前熟悉的情景默默无语。 在一棵大树下,刚刚过来的神瞎子又摆出了自己的神瞎子旗帜。 “这里下吧,我有点事。”路莹理了理自己耳旁的头发。 “好的。”他在路旁停下了车子。 “不知你叫什么?”刚欲下车,路莹顿了顿问道。 “叫我老陈吧,同事都这样叫我。” “嗯,我叫路莹,希望以后可以报答你。”路莹不想亏欠别人什么。 “希望有这个机会吧。”他笑了笑。 不多作停留,路莹下了车,径直走开。他也没留恋,倒转车头,向着另一个方向驰去。 路莹朝着神瞎子走去,神瞎子正翻着白眼装瞎子。 “神瞎子,别装了,我来照顾你的生意了,帮我算一卦。”路莹看着神瞎子的摸样,忍俊不禁。 “真是稀客,你也舍得花这钱。”神瞎子听出是路莹,没再翻着白眼,脸上现出轻蔑的表情,关于路莹和老牛之间的谣言,他也是听说了。 “说过要光顾你的生意,当然会说到做到了。” “说说你的生辰八字。”神瞎子有些不屑地说道。 路莹听出了他对自己的轻视,也没在意。她仔细想了想,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生辰八字说了出来,她想知道老天是怎样安排自己的命运,尽管她自己其实并不信这些。 神瞎子闭着眼睛琢磨了好半天,路莹有些急切了,但又不敢打扰神瞎子。 几分钟后,神瞎子睁开了眼。 “怎么样,什么情况?”路莹显得急不可待。 “算出了四个字。”神瞎子冷笑了一下。 “哪四个字?”路莹追问道。 看着路莹的表情,神瞎子甚是得意。 他鄙夷地冷哼一声,一字一顿地说出四个字: “不——三——不——四。” 路莹焦急的表情瞬间僵硬。 没有再说出任何话,路莹觉得神瞎子算得很准。这就是她的命。 她黯然离开。 第二天的气温依旧闷热。 路莹和老牛以及他老婆发生了那些事情,便失去了卖猪肉的生意,她呆坐在门口,为生计发愁。 四周破败的旧楼拥挤在她的眼前,一个个鲜红“拆”字傲慢地趴在墙头上;一条臭水沟在群楼底下死气沉沉地淌过,一股恶臭毫不掩饰地飘散而出;各种嘈杂的声响是这座水泥森林里独有的风景,在一片喧闹中纠缠不清。 此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路莹的面前。 正是昨天的老陈。 “巧啊,又遇到你了。”他还是淡淡一笑。 “嗯,你有什么事吗?”路莹站起身来。 “我想招一个保姆照顾我的衣食住行,我负责这里的拆迁工作,我们公司要在这里建楼,以后我会常住在这里。”他把手中的公文包抱在胸前说道。 听到此话,路莹瞧了瞧这些墙壁上的“拆”字,然后说道: “找到了吗?” 他撇撇嘴,摇了摇头。 “那你看我怎么样?”路莹有些期待地问。 “你?应该可以吧,好歹我们算是熟人了。”他冲路莹咧嘴一笑。 …… …… 在以后的交往中,路莹了解到老陈中年丧偶,无儿无女。 两人开始相互了解起来,而如期而至的,还有种种风言风语。 “看,那寡妇又勾搭上了一个男人,真不要脸!” “是啊,什么男人这么没品位,看得上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 二人经常听到此类的话语,不过他们见面时谁都不提起此事。 时至冬日,夜晚来得早,很快便是万家灯火了。 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屋内,暖气开到恰到好处。热气升腾的厨房里,路莹忙得不可开交。 “路莹,饭菜熟了吗?饿死我了。”老陈刚一进门,一边脱着外套,一边叫嚷道。 “马上就好,你先去洗把脸,热水都准备好了。”路莹熟练地翻动着锅里的红烧肉。 等到老陈洗完了手脸,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嗯,味道真好,路莹,你还真是贤惠,谁要娶了你肯定享一辈子的福。”老陈大口大口地吃着丰盛的晚宴。 “什么话,我这辈子再没什么奢望,能这样就满足了。”路莹卸下围裙,端起饭碗,在老陈对面坐了下来。 听着路莹的话,老陈抬起头,咽下口中的饭菜,默不作声。 “吃吧,一会儿就凉了。”见老陈沉默了下来,路莹催促道。 老陈没吭声,匆匆吃完饭,便洗洗睡了。 呼啸的寒风,将这座小城的活力降到了最低点。萧瑟的大街上,总有不屈的身影将这座破败的小城还未屈服的信息告诉隆冬。 老陈早早起床,赶去组织又一次拆迁工作。路莹也跟着一起去了,顺便去采购一天所需的食材。 厚厚的霜花垂死的在阳光下挣扎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匆忙的从家家户户赶出。 在这水泥森林里什么都变得脆弱,似乎只有充满欲望的人类拥有持久的忍耐力,无论是隆冬还是酷暑。 “看,叶子上有着一层寒霜,真漂亮!”路莹走在老陈的旁边,指着那些花草上的白霜兴奋不已。 “喜欢的话,以后天天陪我出来看嘛。”老陈看着她愉悦的神情笑了。 “呦,真是难得,你们小两口还敢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对面带着皮帽,裹着围巾的神瞎子刻薄地说道。 神瞎子正好在附近摆摊算命。 路莹瞧了一眼神瞎子,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前走去。 老陈闻言,看了一眼神瞎子,而后大胆拉住她的手,以一种不可拒绝的语气说道: “路莹,别逃避了,我们要让他们闭口。” 说着,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搂住了路莹。 他贴近路莹冰冷的耳旁,暖热的气流从他口中流淌到她的皮肤上。 路莹心头一股暖流突兀地涌出。 他目光斜视着围观的众人,柔柔地对路莹说: “我们在一起吧。” 闻言,路莹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鼻子一酸,滚烫的泪水从她紧闭的双目中滚落而出。 神瞎子见此一幕,脸上尽是不屑,一口唾沫“呸”的一声从其嘴里吐出。 今天路莹格外高兴,买了鸡鸭鱼肉,又买了红酒,一桌丰盛的晚餐搬上了饭桌。 老陈也早早下班回家,两人见面相视一笑,心头的羁绊终于都解开了。 美酒佳人,家暖人和,人生复有何求?一瓶红酒下肚,两人相拥而泣,多年的孤苦终于烟消云散。 在充满暖气的房间内,两人躺在柔软的床上,拥抱在一起,一片其乐融融…… 日子已近年终,在人们都在忙着置办年货时,这个小城里又有了一件小小的新闻:神瞎子失踪几年的老婆玉兰突然回来了。 突然回来的玉兰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此时的玉兰面白发黑,穿金戴银,丰满得过分的胸部让神瞎子都愣了半天。 平日里,叫嚣要是再见到玉兰便打死她的神瞎子却平静得很: “还舍得回来?” 玉兰不吭声。 “还记得你有个八岁的儿子啊?”神瞎子眼睛瞪得大大的。 玉兰眼圈红了。 “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可苦了那孩子你知道吗?”神瞎子的声音有些哽咽。 玉兰终于泪流满面。 “神瞎子,我有苦衷啊,我在外面为这家为这孩子辛辛苦苦的赚钱,可谁知老天不长眼,让我在工厂里出了意外,险些丧命,最后虽然命保了下来,可是却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你也常说要再生一个女儿,按我当时的情况我怎么敢回来,你也知道自己的狗熊脾气吧,好在有一笔赔偿金,我在外面一个人做起了生意,小心谨慎地干了几年,发了笔小财,这才敢回来见你。” 玉兰一边哭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这几年的经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遗珠录》正文 16、不三不四④ 开始神瞎子没理她,但当玉兰从包里掏出厚厚几摞红色钞票时,神瞎子才扑了过来,一把连人带钱扶了起来: “好老婆,这些年可苦了你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玉兰在外面做生意发了大财的消息,一时间鸡飞狗跳般地传了出去,神瞎子连出门走路都神气了许多,腰杆也挺得直直的,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玉兰给神瞎子留了一大笔钱,嘱咐他要把儿子送到最好的学校去,要穿好喝好睡好,等她在那边的生意稳定下来后,再把他爷俩一起接过去。 神瞎子这时听话得很,连连点头,一脸期待。 临走时,她搂着儿子哭个不停: “好儿子,好好念书,在家要听爸爸的话,妈妈在外面给你挣钱,妈妈,妈妈真舍不得你……” 年已过完,玉兰匆匆地走了。神瞎子将儿子送到了这座小城最好的私立学校里,将儿子摇身一变,变为了富家公子,自己更是挥金如土,地痞流氓的习气更甚。 …… …… 时间将漫长的隆冬碾碎,迎来了姗姗来迟的春天。 虽然已是立夏,但这里的寒冬才刚刚退场,春日里的温暖缓缓流淌在大地上。 “路莹,一个人在家要小心点,可别动了胎气,再有一个月咱们的宝宝就要出来了。”老陈一边准备着出门,一边嘱咐着路莹。 她已经怀孕了。 路莹挺着大肚子,连连说道: “知道了,你安心上班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老陈嘿嘿一笑,关上了屋门,赶往了工地。 路莹独自在家,站在斜射进来的温和阳光里,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浓浓的春意,心头便有了出去走走的念头。 她披了件黄色外套,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九点一刻。 于是她锁上门,悠悠地走出了家门。 温柔的阳光像暖热的水流一样笼罩着路莹,舒适的感觉填满她的心窝。她也才发现自己好久没出来走走了。 虽然别人的闲言碎语不断,但路莹已经完全不在意。她的心里只装得下幸福了。 “真是罕见,这不是路莹吗?你也有胆量出来?” 这时,游手好闲的神瞎子见到她,走了过来。 路莹瞄了瞄神瞎子,幽幽地说道: “这不是暴发户神瞎子吗?还真是好久不见,你这日子越过越舒坦了。” 周边对神瞎子一样有很多闲言碎语,路莹对他说话自然不会客气。 结果神瞎子听出她的意思,脸色一变,猛地往前一站,一把掐住路莹的脖子: “你这个骚货,不用你来挖苦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自己的名声,贱得一文不值的婊子。” 神瞎子说完一把推开路莹。 路莹强忍着怒火,连连退后几步,竭力使自己站稳身体,可是后面一块石子还是无意地绊倒了路莹。 路莹心头一紧,摔倒在地。她只是觉到一股液体沿着大腿流了下来。她明白是羊水破了。 于是路莹赶紧给医院打了电话,又给老陈打了个电话: “老陈,不好了,羊水破了,孩子恐怕要出来了,你快来趟医院。” 没问原因,老陈赶紧放下手头的事,赶往了医院。 神瞎子开始有些惊慌,见到路莹并无大碍后,连忙逃走了。 响着急促警报声的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路莹被几个医生护士匆忙抬下来,送进了产房。 幸好没有什么大碍。 下午的时候,随着路莹有力的尖叫声,一男一女的两个婴儿顺利出生。 老陈在外面心急如焚,见到摘下口罩出来的医生,赶忙迎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了” “恭喜你了,母子平安,是一对龙凤胎。” 老陈大喜,连忙冲了进去,见到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的路莹,眼睛瞬间湿润。 他蹲下来,捂住路莹的手: “老婆,辛苦你了。” 路莹挣扎着坐了起来,鼻子也是酸酸的。 两人孤苦了好些年,都算是老来得子,得到的更是少见的龙凤胎,于是两人皆是感慨万千,又一次相拥而泣。 半个月后,路莹的身体已无大碍,为了给孩子们创造一个良好的生长坏境,夫妻两人商量后,决定离开这座小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阳春季节,姹紫嫣红的花朵开满了一座房屋的庭院。 他们夫妻俩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漫步在柔和的阳光下。粉嫩的生命如这鲜活的花朵一般,让人心生怜悯。 一阵春风拂面,惊醒了熟睡的婴儿。 一时间孩子的啼哭声,父母手忙脚乱的话语声交织在一起。一旁瞧着他们夫妻俩忙得不亦乐乎的花朵们,在阳光下嬉笑得张大了嘴巴…… 两人走后,这座小城里的一切依旧。 神瞎子与一伙熟人在饭馆里喝酒,各种无聊的话题被他们谈得有滋有味,一阵阵放荡的笑声不时响起。 旁边一台二十九英寸的高清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这时里面放出了这样一段视频新闻: “警方日前对一处夜总会实行了突击检查,当场抓获三十五人……” 此时大家都是盯着电视机屏幕,画面里一个还未来得及遮住脸便被抓拍的女人,映入了他们的眼帘,虽然她的双眼被马赛克了,但这张清晰的脸他们却是都认识的。 因为这个女人就是神瞎子的老婆玉兰。 此刻神瞎子脸上的表情完全的僵硬了,他看到画面里自己的老婆与几个女人坐在一张红色沙发上,一个男人一丝不挂地挤在她们中间。 与他以前寻花问柳时所处的场景一模一样。 这时镜头切换到了玉兰的特写上。 一个吃完饭的小伙子从楼上下来,瞄了一眼这个女人,鄙夷地冷哼一声,再一字一顿地说出四个字: “不——三——不——四。” 本就没有心理准备的神瞎子,听到这句自己用相同神态说过的话语时,只觉得眼前一黑,脑中一白,嚯的一下滑到了桌底,不省人事。 ——————2011年4月21日凌晨2点50分于网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遗珠录》正文 17、采砂狂潮 乔燕生在农村,家门口有两条交汇并流的大河。 她读高中那年,乡下刮起了一阵用大型铁皮船采淘铁砂,牟取暴利的狂潮。 乡下人于是闻风而动,每人你出几千,我凑几万地购置了两条十几米长的铁皮采砂船。 乔燕的父亲乔建国也下狠心,将积攒的几万元钱一下子投了进去,盼望着可以快速获得几十倍的回报。 随着日夜不停地采挖,原本平整宽阔的河流被挖得千疮百孔,一些河段更是被挖到几十米深,而两旁则是堆得比河岸还高的沙堆。 就在乔燕的父亲与其他村民都等着靠采淘起来的铁砂一夜暴富之际,铁皮船上发生了一件轰动乡邻的事情。 两条采砂船在几十米深的河床下挖出了大量的细小金粒。 村民们此时都热血沸腾起来,将铁皮船停在岸边,围着堆在河滩上的铁砂满眼放光。 在乔建国他们的注视下,高高堆起的铁砂里有一颗颗闪闪发光的金粒。 不过他们也在担心,这突然挖出来的金疙瘩会不会并不是值钱的金子? 即便有这样的疑虑,但乔建国抑制不住自己的惊喜,捡起一颗米粒大小的金沙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发现异常坚硬。 他随即狂喜喊道: “这是真的金子!” 乔建国此话一出,其他围观的村民都变得疯狂起来,大家开始聚精会神地在高高的铁砂堆里捡拾密密麻麻的金粒,不少人的身体间都沾上了这种细小的金色颗粒。 当时大家手里都没有装东西的袋子,便有人脱下上衣,将捡拾起来的金粒放在里面,没穿上衣的人则是干脆将短裤脱下来盛放价值不菲的金疙瘩,自己只穿着一条内裤。 一直到天黑,乔燕的父亲乔建国与其他村民才满心欢喜地回到家中,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分量不轻的金粒。 当时乔燕刚好从学校放假回来,看到晒得皮肤黝黑的父亲,将拽在手里的上衣放在吃饭用的四方桌上。 顿时,她惊诧地看到在父亲的上衣里竟是包裹着一大堆金光闪闪的颗粒,足足有几斤重。 她当即被惊呆了,指着桌面上的金粒不敢相信地问道: “爸,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金子?” 乔建国闻言嘿嘿一笑,十分畅快地对女儿说道: “燕儿,这是爸从河底挖出来的铁砂里捡来的,以后咱们家就不缺钱了!” 听着突如其来的喜讯,乔燕也不由得喜悦起来。 当天晚上,他们好好做了一桌饭菜庆祝了一下,然后乔建国将几斤重的金粒用陶罐密封起来,接着藏在家中的一个大水缸底部,等有空闲时间再去城里给卖掉。 那一天乔燕的父亲吃饱喝足后,带着极好的心情躺在床上美美睡了一觉,但睡到半夜的时候,村子里陡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有村民一边狂奔,一边疾呼道: “不好了,不好了,铁砂船沉到水底了!” 一喊就如是惊天噩耗,村民们凑钱买的两条铁皮船可也不便宜。 乔燕和父亲也立马被吵醒,随着村里人赶到了河岸边。 在他们的扫视下,发现被挖到几十米深的河段处,除了绿幽幽的河水,半点铁皮船的影子都不见了,看来是沉到了最下面。 更不幸的是,有几个水性不好的村民随着铁皮船落入水中,在几十米深的水里生生淹死后飘走,惨白的尸体已经在下游搁浅。 此刻在混乱的响声里,人群中突然有上了年纪的妇女哭哭啼啼地说: “咱们把好端端的大河挖成这样,怕是触怒了河神,他这是在给我们警告!” 这喊声在人群里起了点作用,引起一阵议论纷纷。 但很快听到乔燕的父亲在慢慢安静下来的河岸边反驳道: “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瞎说什么,等明天我们将铁皮船拉上来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快去将下游的尸体找回来好好安葬才对。” 这时候大家都觉得乔建国说得在理,而乔燕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父亲欲言又止。 她对着被挖到几十米深的河段黯然神伤。 第二天一早,乔燕起床发现父亲已经带领着村民开始打捞铁皮船。 由于两条铁皮船上都有铁绳固定在岸边,村民们请来两台挖掘机用力拉动,很顺利地将沉入水底的铁皮船拉到了河滩上。 这时乔燕和父亲等人一起围在了翻倒于地的铁皮船周围,刚好走到船底的乔燕马上目瞪口呆起来。 她看到这铁皮船的下面不知何故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窟窿,好像是被某种东西腐蚀成这样的。 等到大家都围在乔燕身边一看后,发现其实两条铁皮船下面都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窟窿,要知道这船可是用厚实的铁皮焊接而成,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使得上面出现这样密集的窟窿? 面对着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些村民开始感到害怕,想要打退堂鼓,但乔燕的父亲等人都指望着靠采砂船发大财,极力劝说其他村民不要退缩。 最后在巨大利益的催使下,众人重新取得一致意见,决定马上修补漏水的船底,明天就开始复工。 在连连不绝的焊接声里,村民们用买来的焊接设备,自己动手将船底修补了起来。 花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完工。 翌日清晨,村民们安排没有熬夜的村民继续采淘,但再没有好运能够采淘到蕴含金粒的铁砂。 乔燕看着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以为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好好睡了一觉的乔建国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状况。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觉得身体上有轻微的瘙痒,睁眼一看,猛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上出现了一块块的金色斑块,特别是手臂上还结出了厚厚一层金黄色的老茧,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乔燕听到父亲房里有惊叫声,赶忙进去看了看。这时候她几乎要被吓晕过去,因为乔建国身上金黄色的老茧不单单是生长在手臂上,连他原本黝黑的脸上都出现了厚厚一层金黄色的老茧,看起来格外骇人。 没有多久,村子里又变得混乱起来,因为别人家里也出现了这样的状况,有的还是一家人的皮肤都变成了金黄色。 乔建国与其他结出厚厚金黄色老茧的村民聚在一起,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争吵得喋喋不休的时候,乔燕看到财迷心窍的父亲盯着自己满是老茧的双手想到了黄金,他立刻抓了抓的手臂,上面厚厚的金黄色老茧便像是细碎的金沙一样掉落起来,呈现薄薄的小碎片状。 其他村民目睹这一幕,没有一点惶恐的感觉,反而有贪财的村民好奇问道: “建国,你身上掉下来的难道是金沙?” 那个时候的乔燕听到这话几乎要哭出来了,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父亲当时的神情。 身上满是金黄色老茧的他变得激动起来,不断用力抓下手臂上的老茧,以为自己身上长出的真是金沙。 只可惜还没等他们高兴够,乔燕看到自己的父亲第一个浑身抽搐起来,不久便倒地而亡。 他金黄色的皮肤也很快变得乌黑起来,身体里慢慢散发出一股恶臭。 紧跟着,其他相同状况的村民也相继毙命,布满金黄色老茧的身体渐渐变得乌黑,恶臭随之而来。 乔燕在那一刻已经瘫软于地,她看着浑身被乌黑覆盖的父亲,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里的泪水也终于是潸然而下。 她的心里在想着父亲千不该万不该,但也来不及了。 此刻周围有吓傻的村民发现,在乔建国等人的尸体上,开始有一只只暗金色的细小虫子钻了出来,数量多达上千。 这些暗金色的细小虫子在他们的尸体上产下了一颗颗米粒大小的金色虫卵,和乔燕的父亲等人从河床下挖出来的金粒一模一样。 这一次看到金粒的村民再没有人敢过来抢了,有人报了警,最后束手无措的警察,从省里请来了古生物学家对暗金色的虫子进行研究。 一段时间以后,研究的结果出来了。人们发现这是一种从未被发现的远古时期的虫子。它们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但繁殖得非常快,而且它们分泌出来的唾液对金属有强腐蚀性,难怪两条铁皮船底部会腐蚀出密密麻麻的窟窿。 还有一点就是它们产下的金色虫卵有非常坚硬的外壳,会被人误以为是金粒,更奇特的是,这些虫卵可以在地下等恶劣条件里存活几十年,一旦它们因为某些意外,从地下来到地面,再配合上适宜的条件就会孵化出幼虫,进而寄生在其他的生物体上,直至夺去他们的生命。 像这类远古时期的虫子也并不是第一次被发现,不过由于这种暗金色虫子对人类的生命造成严重威胁,村民们在专家的指导下,对未处理的一些金色虫卵进行了集中销毁。 那一天,乔燕从家里的水缸下挖出了父亲埋藏金粒的密封陶罐。 当陶罐被乒乓一声打碎后,乔燕看到里面已经孵化出了几千只暗金色小虫,密密麻麻一片,不停蠕动着。 旁边的专家见状,将手中特配的杀虫药水喷了过去,在一声声嗤嗤的细微响动里,几千只虫子很快在挣扎中死掉。 乔燕当时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不会再有人死在这种金色虫卵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遗珠录》正文 18、办公室奇谈① 时值年关,为了过个好年,李玉所在的公司开始了拼命加班。 恰好当天晚上,办公室里只有她和同事项岚心、宋俊江三人。 乘着吃完夜宵休息的时间,历来大大咧咧的项岚心嚷嚷着要给李玉和宋俊江讲述一段亲身经历的诡异往事。 李玉闻言,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对坐在自己办公桌旁边的这位女汉子闺蜜笑道: “就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还能有往事是诡异的?” 项岚心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无话可说,因为她也觉得自己向来什么都不怕,但这不代表她不能经历什么诡异而可怕的事情。 这时候坐在她们后面的宋俊江从办公桌前的挡板上探出头来,露出奄奄一息的模样说: “岚心你要讲就讲,反正我是没心情听。” 李玉此时回头看了一下趴在办公桌挡板上的宋俊江,发现他一脸疲态,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她记得宋俊江和项岚心是大学同学,性格相当温和,曾经他们还是恋人,但后来和平分手。 几个月前,没有工作的宋俊江经由项岚心的介绍,进入了这家公司上班,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再续前缘。 项岚心在李玉之后回头瞧了一眼宋俊江,可这家伙却眼睛一闭,身体软绵绵的缩回了办公桌,再也没出声,再也没抬起头来。 办公室里的监控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在那视频里面可以看到宋俊江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 项岚心朝着他的办公桌不满道: “你去死吧,爱听不听!” 李玉瞧着她对曾经的男友发火的神态,感觉到她对宋俊江还是有感情的,就是不知道宋俊江对她是何意。 “好了,岚心你快点讲吧,喝完咖啡还得继续加班。” 一会儿后,李玉见她盯着宋俊江桌子前的挡板迟迟不说话,着急地敲了敲她们两张办公桌之间的挡板,对方这才脸色暗淡地扭过头来。 她刚才是在等宋俊江回话。 这时候,项岚心拍了拍脸颊,甩掉了宋俊江带给自己的不高兴,随即猛喝了一口身前滚烫的咖啡,烫得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紧接着,她对旁边一脸期待的李玉认真道: “咳咳,李玉你听好了,我还是第一次跟人提起这件事情……” 安静的办公室里,李玉耳边除了空调转动的声音,只有项岚心越来越凝重的话语声,她慢慢忘记了面前渐凉的咖啡,一脸沉重地与项岚心对视着。 在她的讲述里,李玉得知那是五年前,她和宋俊江在大四刚分手的时候。 当天夜里,喝得半醉的项岚心沿着空荡荡的街道往学校走去,但是走到校园外的一处荒芜地带时,突然有一堆火光在里面燃烧着。 半醉的项岚心清醒了一点,一个人大胆地走了过去。 透过黑暗寒冷的夜色,她看到原来燃烧的是一堆纸钱,旁边有一个衣衫整洁,梳着两个长辫子的小女孩蹲在地上。 她不断将手里剩余的纸钱丢进火堆,一团团燃起的火光夹带着旋转而起的纸灰。 项岚心知道这是在祭奠死去的亲人,站在小女孩对面询问道: “小妹妹,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烧纸钱不害怕吗?” 那小女孩闻声,才抬起一双略带阴暗的眼睛,燃烧的火光映照在上面,闪烁不定。 片刻之后,她才冷冰冰地回道: “我姐姐在这里去世,我是来给她烧纸钱的,为什么还要害怕?” 听闻此话的项岚心顿时一惊,记起前不久发生了一桩命案,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女生被人活活掐死,遇害地点就是在这里,而且至今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她当即觉得背后一凉,有些惶恐地环视了一下黑乎乎的周遭,只觉得阵阵阴风扑面而来。 她按捺住心头的紧张,强装镇定地蹲在小女孩对面忐忑道: “小妹妹不要伤心,凶手总有一天会伏法的。” 那小女孩听到项岚心的安抚,捏着一把纸钱的手掌停了下来,旋即看到她阴暗的眼眸里暴露出一阵凶光,看得项岚心手心里直冒冷汗。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小女孩给她的感觉很不祥,况且这里还是她姐姐遇害的地方,项岚心总觉得会有一道黑影从某处扑向自己。 恰在这时候,项岚心注意到小女孩的身边摆放着一个黑色提包。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急忙拿过提包看了看。 “这里面是什么?” 装作好奇的她拉开了黑色提包,顿时吓得身体一颤。 原来她看到在这提包里装着几截被肢解的下肢,嫩白的脚掌、小腿、大腿叠在一起,血迹斑斑,腥味翻腾。 项岚心看着这些只觉得腹中作呕,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战战兢兢地指着黑色提包对小女孩道: “小妹妹,这,这是……” 那小女孩此刻向她森然一笑,一口洁白整洁的牙齿间,骤然渗透出了一滴滴暗红色的鲜血,而早已吓得身体瘫软的项岚心猛然察觉到,一直蹲在地上的小女孩其实没有下肢。 那就意味着,这个提包里被肢解的双腿就是她的。 想到这里,项岚心觉得头皮发麻,抱住自己的脑袋惊叫一声,在看那烧纸钱的小女孩,早已经变得脸色惨白,双目凶恶,流血的小嘴处,冒出渗人的冷笑。 项岚心再也无法平静了,瘫软的身体坐在了冰冷的地面,睁大眼睛看到那失去下肢的小女孩飘了起来,而那堆燃烧的纸钱嘭的一声火光暴涨,一股灼热的冲击力震得项岚心往后翻倒在地。 她的余光之中还看到那小女孩越过火光,张大嘴巴扑向了自己。 “不要!” 项岚心被吓得几乎要失禁,赶忙捂住自己的脸颊惨叫一声,声音回荡在黑暗之中。 …… 就在此时,项岚心却觉得自己豁然起身,环视一周,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并不在那处荒芜空地上。 她看到自己奇怪地身处宿舍之内,几个室友都已经出去实习了,而且天色刚刚亮。 项岚心困惑起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砰砰乱跳的胸口,又摸了摸盖在自己身上的厚厚被褥,一片温暖的感觉让她慌张的心情舒缓了一点。 怎么会这样? 项岚心坐在床上拍了拍脑门,蓬乱的头发被她用手理顺了点。 她开始回忆昨晚的事情,想了半天,才记起来喝得半醉的自己其实一个人回到了宿舍,那就意味着刚才的恐怖一幕只是一场噩梦。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急忙起身,然后慌慌张张的出了宿舍。 她想要去确认一下,万一昨晚的事情并不是一场梦,那就很糟糕了。 迎着早晨的寒风,项岚心快步往校园外的那处荒芜空地上行去,结果还未等到她靠近,一眼就看到一个小女孩硬邦邦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旁边还有一堆未燃尽的纸钱,再看那小女孩的下肢,早已经被凶手锯走,不知丢在了何处。 项岚心在这一瞬间只觉得是五雷轰顶,看来昨晚的事情并不只是一场噩梦,是实实在在发生了一桩命案。 害怕的她马上掏出手机报警,几辆警车很快驶了过来。 经过一番调查,作完笔录的项岚心了解到这小女孩跟不久前在这里遇害的女高中生正是姐妹俩,因此很可能凶手是同一人,可困扰警察的是依旧没有找到丝毫有用的线索。 为了能够早点破案,项岚心将自己昨晚梦到的事情告诉了警察,但是这些并不能作为破案依据,而且还有些玄乎,他们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虽然项岚心也并不相信什么冤魂托梦之类的非科学解释,但她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巧合。为什么偏偏是她与这桩命案发生了联系,即便只是在梦中。 离开的时候,项岚心被告知要对此事保密,她答应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学校。 几天以后,失恋的项岚心一个人度过了安安稳稳的一点时光,忽然感觉到自己开始想念宋俊江,还越想越觉得难过,就一个人又跑出去喝醉了。 半夜的时候,醉醺醺归来的项岚心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当她走到一处建筑工地时,突然觉得腹中难受,扶着一个坏掉的路灯哇哇呕吐了起来,一大堆粘稠的液体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好在这时候项岚心觉得舒服了一点,擦干净嘴巴又开始了继续赶路。没走几步,她看到建筑工地里有一大堆不知做什么用的稻草,结果一个跟头栽了进去。 扑倒在厚厚的稻草堆里,项岚心渐渐陷入了沉睡,一股暖烘烘的感觉包围了她。 但是到了后半夜,扑到稻草堆里的项岚心又做了一个怪梦,她梦到自己从稻草堆里站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走向了一栋还未装修的大楼。 在瑟瑟寒风之中,借助着模糊月光前进的项岚心突然觉得大楼上面有什么东西,她举头一看,在朦胧的月色笼罩下,一具纤细的少女身体被静静地挂在上面,可以看到正有一截结实的绳子紧紧勒住了她的脖子。 项岚心的视力极好,看到少女面色痛苦,似乎挣扎了很久,而且她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应该是本校的女生。 就这样呆呆地看了半晌,迷迷糊糊的项岚心陡然一惊,意识到又出命案了! 她吓得大叫一声,从稻草堆里起身冲了出来,虽然她知道这又是一个噩梦,但有了上次经验的她很自然地想到这处建筑工地里要出大事情了。 害怕的她压制住心头的恐慌,颤抖地走到了一栋还未装修的大楼前,结果果然如她梦到的一样,二楼处悬挂着一具僵硬的女尸,而且还是她们学校的一位漂亮女生。 另外这位女生应该是在项岚心昏睡于稻草堆里时遇害的,若她不是睡得太死,极有可能看到凶手的真身。 这一次的项岚心已经没有理智去思考什么科学与迷信了,赶紧掏出手机报警,警察匆忙赶来,一番调查后,发现与前面的两桩命案一样,都是毫无线索的。 不过这三次凶杀案都不是为财为色,这就意味着凶手应该是个极度变态的杀人狂。这样的人往往心思缜密,又心狠手辣,极难对付。 正当警察们束手无措时,他们先后将注意力放在了项岚心的身上。 为什么她能先后两次梦到被杀的人?难道她能与被害者产生心灵感应?还是说看似与命案无关的项岚心其实就是凶手? 种种猜想都被罗列了出来,最后为了保险,警察们要求项岚心接受他们的监控,会有人二十四小时跟着她。 其中有想象力丰富的警员,想着万一她能够梦到凶手的真容就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遗珠录》正文 19、办公室奇谈② 结果事情没有像他们希望的那样,反而变得更糟糕了。 因为被监控的项岚心几天后又在宿舍做了一场噩梦,梦到又有女生死于非命,还被凶手残忍地肢解成了一块块碎尸,铺满在一栋老旧无人的大楼顶。 当时也还是半夜,被这个噩梦惊醒的项岚心赶紧又给警察打了电话,当一帮持枪警察赶到她梦见的那处楼顶时,果真看到了一地碎尸,现场鲜血淋漓,教人不敢直视。 有了第三次噩梦的验证,警察们总算是相信了项岚心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她的事迹甚至还一度引起了上面总局的注意。 同时这场连环凶杀案由总局成立的一个专案组接手,他们还组织了各类专家对项岚心这种情况进行研究,希望能够破解她与凶杀案之间的关系。 一时间各路能人涌进了这座城市,有精英侦探,有顶尖科学家,还有很多闻讯而来的国外媒体赶来采访。 不过关于项岚心的事情并没有曝露在众人眼前。 很可惜的是,在警察们神经紧绷的情况下,他们不断没有抓到凶手,反而是从项岚心的又一场噩梦里得知,在郊外的一条溪流边掩埋着一具割掉头颅的尸体。 这一次还是如此,毫无线索,弄得警察们都焦头烂额,而这还不止,在他们对项岚心进行观察的一个月里,经由项岚心的噩梦,他们先后得知了七场命案,且没有一次抓到凶手。 就在这时候,凶手好像变得谨慎了很多,不再疯狂作案,项岚心也再没有做起任何与凶杀案有关的噩梦。 事情拖了几个月,这座城市渐渐恢复了平静,项岚心也从警察的监控下解脱,一直到她大学毕业,再没有梦到什么毫无头绪的凶杀案。 在充满暖气的办公室内,李玉聚精会神地听完了项岚心的讲述,中间还一度被吓得不想听下去了,而第一次谈起此事的项岚心也觉得心有余悸。 “岚心,为什么你总是能够梦到被杀的女生呢?” 李玉恢复了一点镇定,将面前已经冰冷的咖啡一口饮入腹中,而眼睛则好奇地看着项岚心询问起来。 项岚心想了想,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苦笑道: “可能是我真与她们发生了某种心灵感应吧。” 听闻此话的李玉沉思起来,突然她一脸凝重地注视着身边的项岚心严肃道: “岚心,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你与凶手之间发生了心灵感应?” 闻言的项岚心一怔,脸色也变得难堪起来,她是突兀地觉得害怕了。 “你别瞎说,如果凶手与我有心灵感应,那么我还能活到今天吗?” 顿了一下的项岚心否定了李玉的说法,接着起身假装轻松地伸了个懒腰叫嚷道: “别胡思乱想了,准备加班吧,不然忙到明早也下不了班。” 李玉听着她的两句话,都觉得有道理,就抛开自己的猜测,起身走到宋俊江的办公桌前,心里想着这家伙再没有与她们说话,看来睡得很死。 “俊江,快醒醒,休息时间已经过了。” 李玉用手敲了敲宋俊江的办公桌,但他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安静得有点诡异。 由于刚刚听项岚心讲述了一段极其恐怖的往事,李玉有些杯弓蛇影,觉得宋俊江这情形有些不对劲。 她急忙用自己的小手推了推宋俊江的胳膊,发现他纹丝不动,连温度都没有了。 那一刻的李玉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用力一推趴在桌子上的宋俊江,想看看能不能叫醒他,结果他噗通一声从椅子上滑落,身体已然是硬邦邦的。 李玉这一次看清楚了,从椅子上滑落在地的宋俊江早已经面无生气,一股恐怖的气氛当即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了温柔善良的李玉。 她忍不住尖叫一声,惊得正准备工作的项岚心几步跨了过来。 当项岚心一把扶住浑身战栗的李玉时,双眼立马就看到硬邦邦倒地的宋俊江,这感觉就和她梦中的死尸一模一样。 “俊江!” 项岚心见此状况快要发疯了,跑过去仔细一检查,发现宋俊江早已经断气。 之后伤心欲绝的项岚心抱着宋俊江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而李玉赶紧报警,不多时众多警察进入了办公室。 事后为了调查宋俊江的死因,警察取走了宋俊江办公桌上的一些文件,还有他的办公电脑,甚至还有警察去到他的家中进行调查取证。 在警察们调查那些物件的时候,已经有其他警察调出了当晚的监控视频,经过与法医作出的死亡时间,死亡原因进行对比,初步得出结果是宋俊江当时说完最后一句话,从办公桌挡板上缩回桌面的时候就已经死亡,而死亡原因是突发性脑溢血。 这一次饱受打击的项岚心消沉了很多,她心里原本还在幻想着与宋俊江旧情复燃,却没算到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过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的项岚心错了,几天以后,警察打来电话,通知她和李玉来一趟公安局。 当不知原因的项岚心晚一步赶到公安局大门口时,看到李玉已经脸色惨白地走了出来。 她的手里,是一份警察整理出来的文件复印件。 项岚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门口扶住几乎快要站不稳的李玉问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料李玉突然捂住嘴巴害怕地痛哭起来,口中喊道: “原来宋俊江他想要在过年之前杀死我!” 听着这突兀的一句话,项岚心懵了,而李玉将手中的复印文件交到项岚心手中,自己害怕得蹲在地上颤抖不止。 项岚心这时候隐约预感到了什么,赶忙将这份复印件看了一遍,结果瞬间变得面无血色。 原来这份复印件的内容,是从宋俊江家里的一个加密笔记本里发现的,里面的记录显示,宋俊江表面是一个温和柔弱的人,但实则是一个人格严重分裂的杀人狂魔。 在这里面他详细地记述了五年前自己如何杀死七位女生,而她们正是当年项岚心在梦中见到的遇害者。 同时电脑里还显示,好多年没杀人的宋俊江又起了杀念,他的第一个谋杀目标正是眼下吓得泣不成声的李玉。 在电脑里,宋俊江设计了多达十种的缜密谋杀方式,每一种都是能够让李玉的死与自己毫无关联,并且让人找不到任何线索。 这时的项岚心发觉自己的心口像是有一面响鼓被敲响,想到那天晚上李玉对自己所讲的那句话: “岚心,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你与凶手之间发生了心灵感应?” 其实她早就应该有所怀疑才对,只是这么多年来,她对宋俊江的念念不忘蒙蔽了自己的判断。 她不可能一点都没发现这位前任男友的异常。 今天如果宋俊江还活着,恐怕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梦到自己最亲密的朋友李玉死于非命,而那个危险的凶手还依旧在与她朝夕相处,没有人知道他极度凶残的一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遗珠录》正文 《言叶之庭》影评 新海诚导演的作品我大多都看过,而犹以这部《言叶之庭》给我的冲击力最为强烈,或许是因为有了之前那些作品的积累,才有了《言叶之庭》这部经典之作。 说到他的作品,大家最直观而又一致的印象,应该是作品里出现的一幕幕精致而唯美的画面。 就像是我们每个人生活中都会时常见到的场景一样,那些经过岁月浸染的事物不知不觉让我们产生了感情,以至于当我们在二次元的世界里看到现实生活中的事物时,竟会在猛然之间迸发出无法言喻的震撼之感。我们才会明白,那些被我们熟视无睹的事物,原来早已经被我们爱得深沉。 除了那些无法分辨出是二次元还是三次元的精美画面,新海诚导演的《言叶之庭》还有另外一个很明显的特色,那就是在整部作品里暗涌的迷离情愫。 虽然一开始观看故事的情节显得有些枯燥,但是当我看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开始体会到了高中生孝雄与成年女性雪野老师内心堆积的孤独之感,那是一种同类之间共有的特性,也应该是他们相互吸引的原因之一。 在我的感知里,孝雄由于父亲的过世,变成了异常早熟的孩子,但是这份早熟不是无故而来的,它是伴随着孝雄内心的孤独日盛而渐渐发酵出来的。 就好比一杯陈年佳酿,要经历那些暗无天日的发酵过程。 再看剧中的女神雪野老师,在学校里因为谣言被误会,最后竟丧失了味觉,除了能尝出啤酒和巧克力的味道。 从这里面,我的第一感觉不是雪野老师得了重病,而是体会到了她被流言蜚语重伤时是何等的孤独无助。 然而她是幸运的,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我们的主角秋月孝雄,两个跨越不同年龄段的同类相遇了,后面的故事便是那么顺理成章的展开了。 剧中的孝雄与雪野老师就这般渐渐熟悉,到最后我们的主角为了雪野老师而去打了造谣的高年级女生,我知道剧情的爆点来了,随即他们在公园见面,主角告诉她,即使天不下雨,我也在这里,似乎已经将他内心对雪野老师的情愫表达了出来。 恰在这时,天降暴雨,被淋湿的孝雄与雪野老师一同回到了雪野老师的住所,他们在极度快乐的氛围里美美地吃了一顿饭,主角也在这时表白了,他告诉雪野老师,自己可能喜欢上了她。 不过作为一个成年女性,雪野老师显然对孝雄存有一种将他视为孩子的感觉,可是在孝雄被她拒绝而难过离开之后,雪野老师内心的这种感觉动摇了,她回想起与孝雄认识的点点滴滴,明白了他为自己默默做的一些事情,心中堆积压抑许久的情感终于完全爆发了。 在不顾一切冲出门追到孝雄之后,这个还在读高中的早熟学生也将自己内心压抑的情感表露了出来。 不过我能感受到,导演将度把握得很好,既让孝雄发泄情感时显得早熟,又没有让他完全摆脱孩子的一些特性。 反观对女主角的处理,导演这个时候让她跳出成年女性的圈圈,彻彻底底地像一个处在青春期的女学生那样发泄出了自己内心的感情,整部作品酝酿已久的暗涌情愫在这一刻彻底爆炸,带给我极强的震撼感与万般难言的触动。 综上所述,新海诚导演的这部《言叶之庭》在前半部分的剧情上确实有些差强人意,不过看完之后的整体效果却是出乎意外的震撼人心,我愿意就整体效果打出十分。可惜前半部分的缺憾是真实存在的,所以综合来看,这部作品我客观地给出85分的评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遗珠录》正文 22、黑色夜壶① 孙广阳退休以后喜欢上了钓鱼,一日他在城郊的大河里钓起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仔细一看发现是个有些年头的夜壶,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 由于孙广阳很喜欢古物,对这个偶然得到的夜壶爱不释手,甚至还用它来小便,连家里装饰一新的卫生间都很少用了。 一段时间以后,孙广阳已经彻底养成了用这个夜壶小便的习惯,特别是深夜尿急时,他便从床底下拿出黑色夜壶,舒舒服服地解了燃眉之急。 可是在某一天,正处在睡梦中的孙广阳隐约听到什么阴森的声音,猛然被惊醒了。 他一身虚汗地躺在床上,察觉到这响声来自于床底,有点像是婴儿的啼叫,但又不太像,分辨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声音。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孙广阳感觉到莫名的恐惧,而床底类似于婴儿的叫声陡然变得凄厉起来,他的心跳随之加快,整个人从床上噗通一声翻落下来,紧跟着他便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客厅里。 一路上孙广阳发出惊恐的叫声,惊动了睡在另一个房间的儿子。他的儿子孙毅舟穿着睡衣按亮客厅的灯,看到老父亲躺在沙发上,口中不断喘着粗气,当即大惊。 “爸,你这是怎么了?” 孙毅舟扑了过来,这才发现父亲已经有些迷糊了,连忙叫来救护车,将他送到了医院。 一番抢救之后,孙广阳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他睁眼之后看到儿子守在病床前,顿时觉得有些欣慰。 这时候孙广阳记起昨晚被惊醒的事情,对儿子详细讲述了一下自己被吓到的经过,还连连嘱咐道:“毅舟,咱们家怕是混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以后要小心点。” 被老父的奇怪经历震住,孙毅舟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但他可不相信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混进了家中。 为了不让孙广阳再胡思乱想,他安抚道:“爸,你安心休养,明天我就来接你出院。” 就这样一直守在医院,天黑的时候孙毅舟看到老父睡着,便抽空回到了家里。 期间,有几位熟人得知孙广阳生病,先后来探望他,关于那个黑色夜壶的事情也从他口中传进了亲朋好友耳中。 在父亲病房里依旧热闹的时候,孙毅舟到家了。他进门的时候已经是满天繁星,在独自吃完了晚饭以后,他想起父亲说到的那种恐怖的婴儿叫声。 他大胆走进父亲的房间,来回查看之后,还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床底下。这里是孙广阳听到奇怪声音的地方。 孙毅舟这时候注意到了床底下的那个黑色夜壶,还把它拿出来看了看。他知道这个夜壶的来历,用手晃了晃,发现里面有不少尿液,而此刻他对这个古物来了兴致,便朝里面尿了一泡尿,正好体验一下古人使用夜壶的感觉。 急促的尿尿声停止后,孙毅舟将这个夜壶放回了床底下,此外为了更好地确认父亲是否真听见了什么奇怪声音,他选择今晚就睡在这个房间里。 晚上的孙毅舟再也压制不住身体的疲劳,躺在父亲的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可是很奇怪,孙毅舟一觉睡到大天亮,竟然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早上睁眼的他从床上下来,正被尿憋得慌,赶紧从床下拿出夜壶,舒舒服服地方便了起来。十几秒后,方便完毕的孙毅舟觉得手里的夜壶变沉,意识到里面的尿液满了。 他拿着夜壶在卫生间将尿液倒进了下水道,然后听到夜壶里好像有什么细微的声音,便从夜壶口往里面看了看。 结果还没等他看见什么东西,他手中的夜壶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声,吓得他双手一抖,夜壶咚的一声掉落在了卫生间的地板上,竟然没摔碎。 孙毅舟已然是脸色惨白,看着在地面打转的黑色夜壶,不知所措。好在这之后里面再没有传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孙毅舟一把抓起夜壶,快步跑回了父亲的房间。 他将夜壶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后快速出门了。在他锁上自家房门的时刻,床底下的黑色夜壶里又诡异地传出凄厉的婴儿哭声,那声音有些模糊,仔细一听又会觉得像是另外一种声音。 在此之后,孙毅舟赶到了医院,迈步进入病房时,靠在病床上的孙广阳察觉到儿子的脸色不太好,料到他现在是相信自己的话了。 “毅舟,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孙广阳看着儿子脸色难堪地走到病床前,他半晌后才疑虑重重地点了点头,但心里仍旧不肯相信那黑色夜壶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就这样在病房里四目相对,父子俩在医院等到最后一瓶药水打完就办理了出院手续。一路上他们都在谈论该怎么处理家里那个邪门的黑色夜壶。 不过在他们刚出医院大门时,一个健壮的熟悉身影从一辆黑色轿车里走了出来,父子俩一眼就认出这是与他们家交好的孔祥鑫。 这孔祥鑫是一个水族馆里的老板,相当有钱,对古董也相当感兴趣。 他见面便是乐呵呵地朝孙广阳打招呼道:“孙叔,听说你生病了,特地来接你出院。” 孙广阳对他也相当热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贤侄有心了,你这大老板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可不划算,我可知道你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听着孙广阳的话,孔祥鑫嘿嘿一笑,然后直接说道:“孙叔果然是明白人,什么都瞒不了你,说实话,我今天是为那个黑色夜壶而来的,能否带我去见识一下?” 这时孙毅舟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赶紧阻止道:“祥鑫哥,别去看了,好奇心害死人,那东西可邪乎着呢!” 不料听他这么一说的孔祥鑫更有兴致了,软磨硬泡地非要上他们家看看,最后拗不过的孙广阳父子俩只能坐上他的轿车,往家里赶去。 就在他们三人穿过人来人往的大街,向着家里飞驰而去的时候,孙广阳的家门口却是出现了一位形迹可疑的男子。他带着头罩,鬼鬼祟祟地用一根铁丝鼓捣着紧闭的铁门。 几秒钟之后,只听到咔的一声轻响,孙广阳家的铁门被打开了,那男子左右顾盼,赶忙缩进屋内,反手就将房门关上了。 这男子其实是一名小偷,早就盯上了孙广阳家,今天乘着他们家里没人,决定动手进去盗窃。 他的作案手法相当老练,先是翻了一遍客厅,随即潜入了孙毅舟的房间,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一千多的现金后,又摸到了孙广阳的房间里。 这孙广阳存放的现金可比儿子多很多,那小偷在房间的一张沙发下找到一个用胶带紧封的包裹,用刀子划开之后,里面是厚厚一叠鲜红的人民币,足足有一万多元。 小偷捧着这一堆钱,顿时大喜,但还不满足,继续往孙广阳的床上摸去。一番搜刮后,小偷除了在床上找到几本孙广阳喜欢看的《易经》之类的古书外一无所获。 然后,他从床上下来,环视了一下孙广阳的房间,在思索还有什么地方可能存放值钱的东西。一会儿后他眼前一亮,将注意力放在了还未搜过的床底。 小偷当即蹲了下来,但是昏暗的床底下空荡荡的,除了有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他这时候伸手将那东西拿了出来,发现是个黑色夜壶,看模样倒像是个有些年代的东西。 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值钱的古董,便将黑色夜壶放在地上转动,前后观察了起来。就在小偷越看越认真之时,聚精会神的他没想到黑色夜壶里突然传出了声音。 只听到在死寂的房间里,盯着夜壶的小偷猛地一颤,听到夜壶里传出了一道阴森的婴儿叫声,惊得他双目一瞪,生生晕了过去。 这主要是因为小偷全无心里防备,又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黑色夜壶上,这时候再陡然冒出一声恐怖的婴儿啼叫,他被吓晕过去也是可能的。 这一刻的孙广阳三人刚好乘车到了家门口,三人看起来都很高兴,而且还商量好若是真的确定那夜壶是个邪物,就将其重新丢进河里。 孙毅舟此时先行一步去打开房门,结果他将钥匙插进去就发现不对劲,门锁与原来锁住的状况不同。 心知不妙的他赶紧推开房门,发现客厅一片凌乱,明显是被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