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兰者说……》 1.第 1 章 “叮铃,叮铃……” 八月,天气温热,暖阳摄取了所有人的精神气,守城的官兵,进城出城的良民百姓。 一只毛色顺滑的小白驹系着银铃从城门外优哉游哉地地穿过,马背上的人儿也优哉游哉地打了个哈欠。 不远处轿子的帘子早已扶起,一位身穿赤色官袍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舞弄着扇子,想借着这微弱的风力散一散周遭慵懒的虚热。 光线黯淡,里头的人不似进城的人那般悠闲。目色犀利,倒像是不放过现实中的一只苍蝇。 小白驹照样马蹄优哉游哉地,缓缓地进了城。柔和的光线霎时狂烈地聚焦在马背上的女子身上,把那身白衣映衬得宛若银纸般耀眼。 轿子里的人目色渐渐柔和起来,注意力由马转而倾向了那个女子。 精致的兰色锦带缠过如柳叶般窈窕的腰身,纯白如瀑布的一袭长裙,好似刻意没有绣上一点花纹,素净得倒也别致。尖尖的脸蛋,高挺的小鼻子,纯净如水的肌肤称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挽着时下少见的半月髻,簪着精致的半月银饰,可以想象出水灵的声音,就如同马脖子上系的铃铛,铃……铃…… 轿子里的男人眯了眯眼细细一瞧,尔后把折扇往手里轻轻拍打了几下。 “可惜可惜……” “可惜那眉……不适合,实在是不适合……”叹气道。 那女娃的眉倒也别致,纤细如柳,尾部缓缓地往上提,配上那张精美的脸,也是艳丽。 但可惜,画这眉的女人是妖娆的,说难听点,比较风骚……一般妖女就爱画这眉,路人碰到这个看似纯净如水的小女娃画这眉倒也别是一番风情。 倒是轿中的男人不这样认同,好好的姑娘,画这妖女的眉,不妥,实在是不妥啊! 小白驹没出城门几步便被守城侍卫的长矛挡住去路。那女子也着实吓了一跳,因为她刚刚还叹着头仔仔细细地在瞧京城的样子,以前倒是没有来过京城,所以眼神无邪地看着周遭。 但目前想想,现时头一伸过去的话,被划伤可就完蛋了。她怕疼,所以在心里连连阿弥陀佛了几声。 “小姐,请先留步。”那士兵缓缓收回枪,从背后抽出一张发了黄的画像对着她瞧了好久。马上马下,大眼瞪小眼。 其实画中的女人一点也不像她嘛,她的脸哪有那么圆啊。最重要的是,她好像没有那么老吧…… 我想也是这个士兵比较无聊了,在城门口守门,进进出出的,矮矮瘦瘦倒也没几个他瞧得顺眼,这女人,可算标志了! 他在心里先把口水咽了咽,假如以前的话,他会像庸俗的老男人一般逗一逗这女娃。但目前,口水咽了咽,先吞下吧。 “放行!”他提起了嗓门,咸猪手一挥。 小马驹也便驮着主人优哉游哉地前行了。 轿中的男人闭上了眼睛,想要闭目养神一刻。却又在歇息的片刻好像回忆起什么来。 “慢着!”那男人缓过了神,睁大了双眼道。 “快点拦住,下马!”守城的侍卫们仿佛是千里耳,听到主子放话后一窝蜂围拢过来。面目狰狞地抽刀,速度快而狠。十副大刀一齐明晃晃地亮了出来,折射的白光可刺痛了小马驹还有马背上女子的眼睛。 那女子顺手掩着素洁的长袖从马背上不紧不慢地下来。心里倒别扭的很。 轿外的蓝衣侍卫把轿帘拉起,躬着身子,待主人出轿。 轿里的人却挥了挥手招那侍卫近身,俯在蓝衣侍从耳旁吩咐了几句。 蓝衣侍从收到指示后马上跑到官兵旁,面色清冷地说道:“你们都退下吧,尚书大人要和这位小姐有事要谈。” 说完,官兵们立马收回了手中的利器,回到各自的岗位上,面色凝重地杵着。 那女子跟着蓝衣侍卫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对那个带头拦截他的官兵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虽然她心知这不大礼貌,但目前小人得志也要炫耀一回,呵呵。 那个官兵对她目前倒也毕恭毕敬地,拱着手,拉下了老脸陪着笑。 想这女人不会是尚书大人的啥子亲戚吧,阿弥陀佛,希望她碰到尚书大人不要说他坏话,他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今朝毁在这个女娃子手上。 别过小脸,优哉游哉地地拉着她的小白马,顺着蓝衣侍从的步伐走。 “叮铃,叮铃……”还好还好,小白驹没有被吓坏。她用玉手怜爱地摸了摸那马的头。 “尚书大人,人已经带到。”侍从说完后,躬着身子退下。 “叫她进来。”轿里的人不温不火地说道。 “你得看好我家小宝哦。”她对那退得老远的侍从说道,那侍从点了点头,示意快点进去,不要让大人等急了。 那女子一副无邪地迎接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一切,她在京城可无亲无故,今天碰到这个,尚书大人,算不算机缘巧合。 今朝在城门口不会撞到——邢部尚书臧玉海了吧!他可是个无所不用其极,臭名远扬的坏老头,被他看中纳回去做小妾可要不得啊! 心里其实忐忑不安,守在城门口等着煮熟的鸭子飞到嘴边的还有谁?唯有把命案抓的最凶的臧玉海有这么尽职尽责了(其实用这个敛财敛地最凶的也是这个糟老头,但是整个王朝却在他的“尽职尽责”下治安稳定)接下来完蛋完蛋…… 遂做一副贱民样低头踱步进轿。 轿里很宽敞,容得下两个人。她坐在他身侧。低着头。 “大人叫民女有什么事?” 其实她从坐下就开始后悔了,这样没规没矩。哎,想想自己也算是半个江湖人,不拘小节。 反过来想一想,见朝廷的人怎么行礼,司仪以前不是教过吗。算了算了,在轿子里,谈什么规矩不规矩,反正又不乐意进来…… “把头抬起来。”那男人说话的声音极具磁性,显得挺……挺年轻的。 有钱的官保养得就是比平民百姓要好。你老人家刚越过五十大关,没想到还是这般中气十足,怪不得纳了九房太太还想着要凑十。 “民女不敢。”那女子心想自己倒也是第一次这般小娘子说话,但也不是第一次被这般调戏。要是碰到了其他人这样,早就要开始反过来逗弄别人了。可是这是尚书大人,不敢不敢,她目前倒是有未了心愿,目前不要得罪官老爷,不要。 哎,这尚书大人到底要耍什么花招,我可与你无亲无故啊,你不会要纳我做你的十姨太吧,完了完了……小女娃在心里嘀咕道。 轿子里的一股兰花味倒也淡雅清新,不过配上这个糟老头,想想也是倒胃口的,她酷爱兰花,但亦知兰花配君子。所以觉得这气氛,太难受了!暂且她可是不准备成亲啊。 “有什么敢不敢的,你画这眉的时候倒有没有想过。”那尚书大人正色说道。 眉……我眉毛有什么问题吗?心里落差那个大,算了,还是低着头,洗耳恭听。 “你不能这样画眉,至少在京城不允许。”尚书大人不温不火道,“这眉只有,咳……咳,只有风尘女子才这般,咳……所以说,见你是良家女子,不允许这样画眉 哇呀,我常歌的外貌可第一次这样教训,以前可从没人管我怎样绘弄自己的——眉毛。还好还好,大人你可看的出我是个良家女子,这是没错。 “大人的提醒我谨记在心了,明日出门的时候我会留心去修一修的。” “呵呵,那你便更为完美了。请问姑娘年方几何?”这语气倒也如兰般温和起来。 “民女今年二十有一。”老狐狸又开始打歪主意了吗?常歌心想完蛋。 “二十有一……”尚书大人眯起了双眼,好似在回忆什么,又问道,“那家住何处?” “民女家住乐山。家父在京经商数年,不曾回家,我母亲因为思念家父,自己身子骨又不适合出远门,便托付我进城看看家父安好。” “哦……那姑娘你可习武?见你远道而来,应当是熟识马术,自当武功也不差。” “大人你这是取笑民女了。”哎,小女子这般架势,虽着与平常未出阁女子一般的衣裙,却也难掩自己的功力啊,惭愧惭愧。 “这倒不是。乐山是个好地方啊……薛家庄你可曾去过。” “薛家庄……民女天生不是习武之人,虽身在乐山,也便只是经常路过薛家庄门前而已。” “原来如此……那敢问姑娘芳名。”老狐狸果真要纳我做十姨太了,完蛋完蛋。 “民女姓常,单名一个歌字。” “常歌……常歌……”那男人在嘴里反复念叨,恍似要把这两个字念穿,“好名字!好名字!”启唇爽朗地笑了笑。 “本官时任兵部尚书,再过两年后便是而立之年了,惭愧的很,至今还未娶妻生子……” 听到兵部尚书这四个字,常歌的头马上抬了起来,清秀的小脸上难掩复杂的神色。头上的银簪铃铃作响,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一样,上上下下。 “怎么,对本官敢兴趣了。”那男人咧起了唇笑了笑,暖如春风 “张大人,小女子无礼了。”张天琦…… 扬起的头马上低了下去,却在一瞬间又熟识了张天琦的面容。刚毅的俊容,却有一种叫岁月的东西沉淀,可想而知年纪不大却经历过很多事,或悲或喜。从他那坦诚而又深邃地好像可以洞悉一切的双眸就可以看出,此人内力深厚。没过三十却沉稳得像一尊菩萨,慈眉善目,温文尔雅,就像名字中的那个子一样,琦,美玉。挺直的身板可以看得出在军队中呆过一定时日。 此人,笑起来像阵暖风,如兰般沁人心脾。却不知道不笑时会是什么样…… 但此时,他直视着常歌,用一种极为亲切的目色,微笑着,醇若兰花。 这眼神,低着头的常歌更觉压力十足。但此刻,她不似刚刚入座般厌恶,亦情不自禁地品尝那周遭的兰花香,温婉如玉…… “呵呵。”张天琦爽朗一笑,从腰带上松开了红穗,伸出手,递给常歌一块精心雕琢成麒麟状的白玉。 常歌定睛一看,上面精心刻着一个“天”字。 “你拿着这块玉,等你我都有空的时候,我给你描描这眉。”说着,想要伸手去抚她的眉。却又觉不妥,自然地收回了手安分地放在膝头上。 “谢谢大人,这眉我会自己绘好的,不必浪费大人的时间。”想了想,又把白玉塞回了张天琦的手中,“此物过于贵重,民女也不能夺人所爱。” “我又没说要送你,呵呵。其实你拿着更为妥当,以后在京城,碰到什么事,别人看到这玉就不敢动你了。本官对你印象极佳,以此为信物难道不妥当吗?”张天琦笑了笑,顺手端起窗外递来的凉茶慢慢品味起来。 “那谢谢大人了,民女暂且收下。”是定情还是别有用意?常歌不懂,索性把玉藏在心口前不去想。 “那民女可否先退下,家父正在茶楼等着民女团聚。” “嗯。”喝着凉茶,不温不火道。 常歌听到后马上从轿子里毕恭毕敬地退出来,到蓝衣侍卫边牵回了她憨态可掬的小宝。翻了个身,利索地上了马背,迫不及待地拍了拍小宝的屁股 怎么这么巧,张天琦张天琦…… 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快就撞上了?!常歌神色复杂,面容疑惑,却又自觉庸人自扰。 便一溜烟,消失在张天琦的视力范围内。 这女子,说是不习武,却在马背上透露了自己的本性。而这一切,被张天琦尽收眼底。 呵呵,常歌,常歌……凉茶入口,喉头一阵甘醇,唇齿间一股幽幽的兰花香肆意,甜而不腻。 轿中的人倒也向轿外望了望,看来今天要等的人不用等了,也没那个必要耽搁时间了。 “清远,起轿回府。”张天琦此刻倒也懒洋洋地道了声,累了一天下来,他也乏了。 “是的,大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 2 章 “呜呜呜……” “呜呜呜……” 常歌用小手捂着被子,在被窝里鼻水肆意地哭着。 爹娘,你们在哪里,为什么不要常歌了? 爹娘,你们在哪里,有人欺负常歌了,常歌好难过。为什么别人有爹有娘,而常歌没有。 我看着别人的爹娘抱着自己的孩子,我也好想被抱着。 脑袋里想着白天的事,真的是很难过很难过。 “姨姨,能不能抱抱常歌。”看着小湖师哥的爹娘来山庄看小湖,给他买了很多很多的零嘴,常歌瞪大了眼睛煞是羡慕。 常歌也想要人抱抱,长这么大,从没人抱过常歌,常歌也想爹娘了。 “死远点,我娘只抱我一个,你自己不会找你的爹娘抱你吗”说着,胖小湖对常歌吐了吐舌头,用那张大饼脸做了个鬼脸。他知道,常歌没有爹娘。但是,她就喜欢这样逗常歌,气死她,谁叫她的轻功比他这个大师哥学得快,害他今天被师父训得裤子都要掉了。 “湖儿,不得这样对你的小师妹。” “呜呜呜呜……”常歌撒开了腿,捂着小脸跑得老远。 她的眼睛红红的,泪珠子大串大串得滚了下来,尔后,一发不可收拾…… “呜呜呜呜……爹,娘,你们怎么不要常歌了?常歌很乖的,你们在哪里?” “呜呜呜呜……” “吱——”一只大手缓缓地推开了房门。 高瘦的身影慢慢踱近了常歌。 “师父——”大手拉开了被子,那男人今日的目色不似平日里的严厉。 此刻,他慈爱地注视着常歌,用汗巾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 水汪汪的大眼,尖尖的脸蛋,白皙的肌肤,还有那柳眉……天生的美人胚子。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他有些不忍。 “常歌,怎么了?”语气也一改往日的严厉。 “师父,呜呜呜呜……我的爹娘到底在哪里?还是常歌本就没有爹娘,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常歌的泪珠子转而成了瀑布,哗哗哗地流。整个小人放肆地扑到了那个男人身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糊得那男人锦袍都湿了。 那男人倒是不生气,转而犹怜地摸了摸常歌的头。就像爱抚一只小猫一样,眼神中充满了怜爱。 “不是的,常歌有爹有娘。”他低头用手继续抚着永仪,吞吐道。 常歌听到了她有爹有娘,由悲转喜,激动地把小头一扬,看着那男人。 “那我爹娘现在在哪里呢?”小脸花花得,泪痕交错。 “常歌,等你再大一点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他抿了抿嘴,转而对常歌慈爱地笑了笑,不似平时。 “师父,你不是骗常歌的吧。”常歌霎时有些失落,刚刚的期待好像落空了。 “师父怎么会骗常歌,只是现在不能对你说。师父和你爹娘是至交,很多事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会告诉你。” “不行不行,我现在就想要爹娘,呜呜呜……”常歌又扑到在那男人的怀里,接下来,鼻涕眼泪一顿乱糊。 “好了好了,不要哭不要哭,等过几日,我继承了薛家庄,成了庄主我收你做我的女儿不就得了。”那男人拍着她的背,生怕她再哭再闹。 “呜呜呜……呜……”常歌脑子转了个弯,师父要收自己做义女! “真的吗?”常歌扬起头,她是怕师父反悔了。 “我骗你干嘛,你师父我从不骗人,况且你是个小女娃,我骗你,以后在江湖还怎么立足啊?”那男人说的底气十足,其实他心里也曾挣扎过。但……她和她太像了,他不忍。 “那拉拉勾……”常歌用小手擦了擦红扑扑的脸,嘟囔着小嘴道。 “嗯,拉钩。”大手小手,小指勾着小指。 那男人霎时一阵失落,却又说不清这失落从何而起。也许是太想念了,以至于怀念起来。 晚上,月色如水,那男人抱着小常歌,哄着她入睡。 她长这么大,很久没人抱过她了,所以她坚持师父,咳,咳,现在改口叫义父的这个男人抱着他入睡。 其实她挺喜欢被这样抱着,很温暖。听着义父的心跳,平稳而有力,以至于让她很安心地酣睡了。接下来,小常歌的美梦接踵而来,梦里,爹娘回来了,只是看不清那面容…… “哎……”那男人叹气道,“如果没有你的出现该有多好。”这话,像是对常歌说的,也像是对他人说的,这个只有他理解。 心里藏了那么多事,也怪他才三十两鬓就白发丛生了。 今夜,明月当空,园中,只听见草丛里蛐蛐的叫声。 把常歌轻轻地放在小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轻声地走出了房门。 “皓月……”睹物思人,两鬓成霜。 他苦笑着,附手踱步回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3 章 三更天,天色甚黑,乌云遮蔽了月色,周遭只听见虫鸣和人儿的酣眠声。 一阵不明的风掠过,草动,不留声。 脚踏不留痕。 黑暗中飘过一个黑影,那黑影掠过墙头,停留在了树丫上。 树影闪动了一下,却在顷刻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无风,不动。 还好还好,自己身轻如燕,不像小湖,轻功永远练不好。 常歌在黑暗中庆幸自己从小不贪嘴,练成了这绝顶的轻功,今个儿倒是派上了大用场,妙哉妙哉! 好了,还是不要沉浸在自我陶醉中,抓紧办正经事! 常歌定睛一看,便知大树的对面就是千禧山庄的藏书阁。她事先早已买通好了人为她绘制千禧山庄的地图,再把她得知的一切记在了小小的脑袋里。 呵呵,没想到找到它这么容易。 待巡逻山庄的侍卫们走后,常歌迅速地从树上飞下。 一翻身,手指灵活地连点四人的穴道。那四个侍卫立刻瞪着大眼,纹丝不动。 “乖乖睡到天亮吧,辛苦各位啦!”她点的穴道是睡穴,让他们站着睡觉,也是为了不让巡逻回来的人发现蛛丝马迹,不然,她可能会好心地让他们倒地酣眠。 屏息凝神,连带她也只有五个人的气息。也就代表书阁内没人。 还好还好,就如同平日那般轻巧。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武林第一大高手的落脚处怎会如她想象得那般简单。 玉手轻轻推门,随即五指一挥,用梅花针试探里面是否藏有什么机关。 但听到的,也只有梅花针落地的清脆声音。没有机关,没有暗格。 常歌嘘了一口气,但还是提醒自己不要掉以轻心。 前脚迈进,无恙;后脚迈进,也无恙。顺势,反手关好了门。 却又不幸察觉外头灯笼里的亮光竟照不进来,该死!常歌稳了稳眼力,想要适应一下周遭的环境。 她在黑暗中眼力不佳,也许是功力不到家所致。如果现在遭偷袭的话不知应付的过来吗,常歌想想,倒也心虚的紧。 不过,她的鼻息不会有错,书阁里只有她一人。在黑暗中,她尽量稳住自己不要慌。 没关系,再适应一下就好…… 立在黑暗中不过短短一刻钟,却只觉后脊骨一凉,一阵夹杂着兰花香的寒气袭来。 糟糕!有人! 常歌返过身,用手扣住那人门脉,却不料被他反手一避。 于是五指一挥,射出所有的梅花针。 却只听见梅花针落地的清脆声音,那人在顷刻间转到了常歌的身后。 高手!竟在一瞬间移形。 常歌不与他交手便知敌不过他,因她的目力没有他好,她是半个夜盲!也没有察觉他隐蔽甚好的鼻息。 贸然闯进书阁目前看来,也只是一个失误。 但今晚,她也只是来探路的,她知道她要寻的东西不可能这般容易得手。现下,只有考虑到如何脱身是好。 “敢问身后的兄弟这么晚了还跑到藏书阁有何贵干?”她先发制人。 “这倒是我要问你的。”身后的男人的声音尤为耳熟,常歌觉得像在哪听过,一时半刻却又记不起来。 “呵呵,你可发现书阁丢了几本经书?我是来还书的。”随即迅速地掏出一本书转身递给那人。 黑暗中,那男人可以清楚地看到常歌如柳的眉。也可以看出,那本书上做了手脚。 他长袖轻然一挥,书立刻被抛在地上,化为一阵硫烟。 常歌倒也知道这招不顶用,随即机灵地丢掷下一颗迷烟弹。借着弹药掷地一刹那的亮光,返身跃窗而逃。 那人目色极佳,在她跃窗的那一刻捻起手指迅速射出一枚暗箭,正中常歌的肩头。 只听她暗哑地□□了声,却丝毫没有耽误她的逃离。 一瞬间,宛如飞燕般踏着清风而去…… 轻功不错。 藏书阁里的人在心里暗自笑道,伫立在黑暗中看着常歌如轻烟般消逝。 人,倒也没有认错…… 兀自在黑暗中呆了好一会,纤长的手指轻轻一弹,周遭的灯烛宛若星子般骤然亮起。 晃荡的灯光映衬着他被柔化的面容,目色,颇具意味深长…… 不由地笑了笑,他的计谋也算得逞了。 座下跨着小宝,马蹄快如闪电般,铃铃铃……迎来的狂风教她黑色的裙角一阵狂舞,她瘦弱的身子在迎来的风中摇摇欲坠。 一阵眩晕,止不住的天花乱坠。 她勉强忍住呕吐,在血脉逆行前用手指迅速封住身上的六道要穴。撑着身子强迫自身下马回客栈。右肩又是一阵剧痛,溢出的血水沾在了整个左手上,后脊一阵酥麻。 倏地,眼前一黑,整个人瘫倒在地。任由小宝唤着,舔着,就是不醒…… 嗒……嗒……一匹赤色的骏马在夜色中轻踏着,随即一股淡雅的兰花香逼近了常歌。 常歌周身由寒转暖,本想挣扎却又苦于睁不开双眼。 这兰花香……是张天琦。她在心里念叨,随他去吧,她撑不住了。 于是心态平稳地窝在了他宽大的怀里,很温暖……随即大脑一片空白地昏睡过去。 小宝看到那赤色马的主人抱起常歌后倒没有似平时那样叫唤,转头乖巧地尾随着,跟着赤色马走…… “叮铃叮铃……”无边的黑夜,亦只有银铃作响,和着马蹄声,黑衣,赤袍,白马,赤马融入寂寥的黑夜…… 园内,灯火通明。 张天琦细心地在伤口上撒好药粉,轻拿着洁净的纱布敷好创口。为常歌着好上衣,坐在床头仔细端详着熟睡的人儿。抚着常歌的柳眉,启唇露齿一笑。 八年了,小人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 他再为仔细地打量着常歌,弧度如月的睫毛长长地挑弄着赵天琦的神经,如鹅毛般嫩滑的肌肤,瀑布般柔顺的乌发,尤为娇艳的尖尖脸蛋。呵,原来你是这般模样,倒比以前想象中的更为绝色。 张天琦又想到刚刚从纤腰抱起她的一刹那,他有些微讶,太轻了。虽说看起来她是清瘦型的女子,但也没想到她体格会如此轻盈。也怪让人心疼的,不过也因此她的轻功尤为上乘,害他使用暗箭差点失手。 “江湖一入深似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张天琦用手抚着常歌别致的柳眉。 常歌依旧酣睡着,鼻息平稳,微红着脸,安详得宛若婴儿般。 也怪我下手下得太狠。张天琦暗想道,却又欣慰地笑了笑。 不过我的阴谋也只限于此,若我不对你痛下毒手,你今天也不会躺在这张床上,我亦不知何年何月再与你相见。 “大人——五更天了。”屋外,蓝衣侍卫敲门低声唤了句。 赵天琦意犹未尽地起身,用手理了理衣衫,轻声走出房,反手掩上门。 “备好车轿,我马上上朝。”一晚上折腾起来,他虽有些疲惫,但还是不忘正事。 “大人,那批军火……”蓝衣侍卫近了张天琦的耳边细声说道。 “是吗?”思索片刻后,眉色一扬道,“你快赶去,查清那人的去向!” “是。” 尔后,回头眼眸黯淡地望了望屋内,转身出了园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 4 章 刺目的金黄,随着秋风妖冶摇曳,宛若无尽的□□,燎烧着原野,放眼望去美艳绝伦。 却又……却又让人心口堵得慌,好似透不过气来。 白衣翩翩的男子感到阵阵眩晕,蓦地从狂奔的白马上跌落在轻软的修罗草上,勉强用长剑支起修长的身子,死命地晃了晃头,却感到视线逐渐模糊不清……光明由灰转黑,直至看不见那无边的金黄。此刻唯有恐怖的黑暗充斥着,漫无边际。 糟糕!失明了。 那男子暗自恼道。 不要慌!他凭着自己的直觉,掉头慢慢往回走……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他有感觉自己在原地绕圈,因他游走几次不小心撞到了他的小白马。而他有感觉,这只马正兴致傲然地啃着长出来的修罗草。 他便也随即静下心来,席地打坐。想调养一下自己的内力,看是否能恢复眼力。 此刻,他若不被人发现也便会双手合十,谢天谢地了。贸然闯入薛家庄禁地,若是被抓住,他堂堂武林第一大庄——千禧山庄的大公子的面子不要也罢。但毁了父亲赵从瓒的声誉可不好。 况且,三弟失踪,过了中秋也快有一个月了,现在捕捉到蛛丝马迹也要探个水落石出。谁道他是大公子,谁道赵从瓒身为武林盟主繁忙得连他三儿失踪也理不过来。 这大公子不好当啊! 赵从瓒只管挑了一匹良种小白马送他上路,“老夫送你匹好马,住你一臂之力!” 父亲的一臂之力到底是指什么啊?也许是一时兴起,随口笃定地说了声,害得他不敢中途弃马。 这马呀,这马太不争气了!叫它往东它往西,叫它往南它往北,误了时日。最要命的是,他还没留心打探禁地的情形,那马就风风火火地带着他闯了进来,拉也拉不住。 闯进来不说,在他失明后却靠不到这匹马回去。因为他有感觉,它爱上了这修罗草的味道,从大老远闻到修罗草的野味后一路狂奔。 他不知是该庆幸这马带他找到了禁地,还是该数落它在关键时刻不误正事。 盘腿打坐中晃了神数落了白马一番,后又数落父亲一番,但觉知这样是天大的不孝!也便自知无趣,集中了精力,运好内力。 在那白衣男子几步之遥处,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娃以无邪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好久。 白衣翩翩,英俊少年。 哇!她可算一饱眼福了。 此女虽只有十三岁,年纪尚幼,但也懂欣赏美色。行行色色的男子她在薛家庄见得多了,大多是外强中干,一窝的绣花枕头。 可这公子则不同,撞见修罗草竟没出什么大的叉子。也见他的修为甚好! 俊美自当是白衣翩翩,渲染无尘。看他一头清逸的长发用精致的白绾带束好,鬓角两束长发随清风潇洒自若地飞扬着。微微闭上的双眸不睁开便知那是一双迷人的眼睛,因见眼形生的煞是好看。眼角弧度飞扬,好似画师兴起,着以水墨流畅地勾勒一笔。淡淡的唇色,高挺的鼻子与现下看来修长端正的身子,也显示着这男子的品性,形正,身自正。 那女娃咽了咽口水,不由从微翘的下巴往脖子看下去,往喉结看下去……纤细的腰身。哎……自当也是轻功超然。 她没得比了,干脆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缓一缓刚刚使用的屏息术。 “谁!?”那男子骤然睁开了了无声色的双眼,惊道。 “公子不必惊慌,我是薛家庄的小小牧童。”稚气的女童声游离在男子的耳边。 牧童?他倒不信。小小牧童若在他千米之内,以他的耳力绝不会毫无察觉。除非这女娃轻功甚好,并且内力比他高深……想到这,他不由一阵自嘲,自己的修炼不到家,竟输给了这个女娃娃。 “哦?牧童?”他启唇失色笑了笑,反问道。 “公子?”他可以感觉得到那女娃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公子眼睛看不见了吗?” “嗯。” 听到这,小女娃不由一阵失落。 “真的看不到一点东西吗?”她从身后拿出一支兰花在他眼前晃荡一阵。 “嗯。”他道。这是事实,虽然他有闻到一阵兰花的幽香,由淡变浓,又由浓转淡。但他着实看不见那兰花,还有那小姑娘。 “哎……”她轻叹道。“公子,小白马借用一下,我知道这的出路,我带着你出去。” 那男子颇为震惊,“你不是薛家庄的人吗?”怎能随意放走私闯禁地的外人离去?! “我仅仅只是一个牧童而已。” 那男子虽不大相信,但目前能走出去实为上策,尽管事有蹊跷,但目前开来也只有顺着她人,脱身后也需好好计策一番才能来薛家庄寻三弟。 于是,凭着感觉走到白马边,利落地翻身上马。 …… “公子拉我一把。”那女娃红着脸,扬着小小的脑袋,小声地对那高高在上的男子唤了声。 那男子倒也是不禁失声笑了笑,没想到,英雄出少年。这英雄还是个个不高的小女娃。于是也便伸出手,玉手轻轻一拉,抱着小女娃的小小腰身上马。倒也没感觉什么异样。 其实她是有阴谋的,她喜欢在别人怀里,有一种被包容的感觉,外加一点小小的安慰。呵呵,尤其是在这位天香国色的公子怀里,更是一番享受。凭她现在的轻功,飞檐走壁都太小菜一碟了,连马都上不去的话,被义父训得昏死过去也极有可能。 不要鄙视她的小小色心,她对美物自当追求。但现下,她叹了声—— 大手伏在她拉马绳的小手上的那人耳力极佳,听出了几分遗憾之情。 “小姑娘叹什么气?”难道是别有什么阴谋等着他?他戒心不由竖起。 “公子,你知道进了禁地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和我一样,双目失明。”他顺着那女娃的话说。 “不不不!一般寻常之人见了遍野的修罗草首先头晕目眩,尔后失心疯,狂躁疯乱后吐血而亡。”她是有见过,那些人她自当是救不起。 他在她身后倒是有疑问了,“那为何我只是失明了?未有姑娘你说的那些反应。” 她露齿轻声笑了声,宛若银铃般悦耳,“那是因为公子修为甚好,尚无欲念。这修罗草在塞外也叫惩戒草,看起来美艳震慑,却像人的欲望,贪欲,□□,食欲,充斥的是无尽的杀机。从公子只是失明的状况来看,公子心中有一丝杂念……但还好,只有一丝而已。” 说道一丝杂念,她可要叹气了,白衣翩翩的男子却也不是她的同道之人。她打小在修罗荒原中独自练武,从未出过什么岔子。这倒是她每每进荒原前需服丹药的义父对她惊叹之处。也许是她年龄还小,对世间苦难什么都不知晓。 但也奇了,小湖他们看见一束修罗草都晕头转向。这倒也表明了她、她缺心眼—— 哎……对这公子整个人本来很是满意,以为是同道中人,但现下看来好像有一滴污墨染上了他的白衣般。 “哎……江湖一入深似海,从此颜郎是路人。”她老气横秋地说道。 “姑娘此话怎讲?”那男子倒是颇为惊讶,这姑娘小小年纪却丧失了小女娃该有的生趣,满口竟是成人讲的话。 “哎……这修罗荒原目前进进出出也只有两个人没出一点岔子。一个是颜玉乾将军,一个是不才的我啊。” “可惜颜将军在两个月前不幸被奸人害死!”说到这,她无邪的小脸狰狞了一阵,不由显出一阵愤怒,与无奈。 “哦?” 她自三月前与颜将军在荒原中结实,颜将军当时行至乐山,抓获朝廷数名奸细,借薛家地牢关押要犯。把蒙上双眼的犯人关押进薛家地牢后才猛然发现,他没有服丹药,却安然无恙! 当时她就在他的身后,颇有一阵相识恨晚之感。遂流泪泣血,肝肠寸断!与将军相结忘年。 只可惜——她不去细想了,她助纣为虐,害死了将军。遂誓死不入江湖,不闻江湖事,在荒原中默默忏悔她那无边的罪孽。 “哎……” 一阵淡雅的兰花香气由远袭近,那男子知道,走出修罗荒原了。 “公子,到了。” “嗯。”闻到这沁人的兰花香,目力也好像也回了三分。不再是黑暗,但也依旧混沌不开。 于是先抱着小女娃,送她下马后也利落地翻下马身。 “多谢姑娘了。”他诚心供起双手对着她模糊的身影作揖道。 “没关系。”她轻笑道,“从我园后的这条小径直通淮阳府,公子走好。”她转了个身,准备回房,却又好似忘了告知什么。 “公子需费些时日静心调养,你的眼睛才可恢复光明。” “姑娘可否相告如何调养好。”他可没时间把时间浪费在静养上,他要尽快找到三弟,好让千禧山庄的老少们宽心。 “兰花三克,烫以热水,每日当做茶饮,一日三帖。若洁身自好,杜绝欲念,那不出几日公子便会重见光明。” “是吗?多谢姑娘相告。”再次作揖相谢,“在下还有一事相问,不知姑娘肯不肯透露?” “什么事?”她也好奇,他怎会无故闯进修罗荒原。 “薛家可私设地牢?” “有地牢。” “地牢里现在可关了一些人进去?” “地牢无人。”她笃定地答道。自从萧将军借地牢关押一些人走后,地牢就是空的,她有经常到地牢外捶心顿足,泪流满面地缅怀将军。虽说近日去的不勤了,但也知道,那牢是空的。 “哦?”语气带有怀疑,但也压抑了下来,“嗯,多谢姑娘相告。” “举手之劳而已!”她咧开嘴笑了笑。 “那敢问姑娘芳名?来日相见定当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这句话倒他倒是非常诚恳地说道。 “我叫艾兰。”艾是她最近知晓的,她亲爹的姓,兰是因为她独爱兰,也为了缅怀将军。故不在薛家庄时,化做此名。 “艾兰……艾兰……”他反复念叨了几遍,把这个名字深深地印在了心里。 “在下张天琦,日后姑娘有什么困顿之事我定当身先士卒。那在下当先告辞了,兰姑娘。” “嗯,后会有期。” 他拉起了缰绳,准备牵着小白驹走,却不料走了几步路后那马来劲了,歪着头,死活拖不动。 “公子,这马可与我是同道中人。”艾兰掩着最轻笑道。 张天琦的俊容一脸困惑。 “你瞧它闯进修罗荒原是不是一点事也没有啊?薛家庄的马闯进去可都是死路一条啊。”说道,走近小白驹旁,用小手轻轻爱抚着白马,一脸怜爱。 小家伙——你也和我一样缺心眼啊。 “它不愿意踏入江湖。小白马,你道是不是?”那马似有灵性,亦微微点头,垂下了眼睛。 “这……权当报答姑娘的恩情,这马送给你了。”张天琦哑道,没想到她通马性。 “真的?!”那声音带有一丝兴奋。 “不骗姑娘。”说着,把缰绳送到那青衣旁,却又因模糊,只能递到她几米之远而已。 她看到,煞是觉得让他这样半盲着走,实为不妥。 “那公子暂且留步。”说着,转身回房,用烧好的热水沏了一壶上好的兰花茶,“公子请用。”随即端到他的面前。 张天琦伸手勉强碰到了茶杯,拿稳了。轻轻吹了口气,一股温热沁鼻的兰花香四溢开来。光品这兰花茶的香味就有些醉人。于是,毫不犹豫地嗲了口,细细地咽了下去。 入口醇香即化,甜而不腻。喉头一阵顺滑,温热直通脾胃。亦有幽幽回香萦绕在齿间,徘徊不去。和平时的花茶委实不一般。最重要的是清心明目。 他又感觉自己眼力恢复了些,至少那女娃的轮廓他也见得到了。 “姑娘,这茶真不错!”他叹道。 “是啊,兰花养身,养性。兰花配君子,只有君子才配的上喝兰花茶。可惜……我不是君子。”她暗自哑道,“这兰花是颜将军的,你喝了它,便也要像萧将军那样做一个为百姓苍生尽心尽力的君子” 说完后便拿出一个锦盒,随后摊开了张天琦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上。 “这是颜将军留下的紫竹兰种子,你拿回去把它种好。也助公子早日复明。”艾兰看着张天琦的眼睛,不由有些失神。 “希望张公子像颜将军一样,如兰般正洁。”说完后,掉头走了。 “……多谢姑娘,后会有期。” 艾兰挥了挥手……管他看不看得清。 君子如兰,他心里暗暗忖道,捏紧了锦盒,凭着三分目力独自离开了。 “江湖一入深似海,从此颜郎是路人……”她在屋内的藤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桌上,那一支花型尤为独特柔丽的紫竹兰自言自语道。 这句话,也烙在了耳力极佳的张天琦心里。 江湖一入深似海,从此颜郎是路人……江湖江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 5 章 细长的睫毛微微眨动,黯淡的眼眸有气无力地掀开了。 很刺眼——常歌眯上了双眼缓了缓目力,慢慢睁开,看着周遭的一切。 大大的厅堂正对着阳光,颇为别雅的居室。不经意一瞥,成色一流的红木凳子,椅子整齐得摆放好,整个居室乍一看的干净。 常歌小心移动着右手,触摸到那顺滑的真丝被褥。偏过头一瞧,红木床边精心镂刻着凤凰、麒麟的雕花。 这家主人必定是有身份之人。 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宛若轻纱般缠绵在空气中,飘渺不尽,沁人心脾。 张天琦……她在心里暗自念道他的名字。 昨天是他抱她回来的吗?亦是他伤了她吗? 由那阵阵兰花香可以判定她的猜测没有错误。 当年他从江湖中退出,没多久便从军了。一人大败敌军后一路升迁,跻身官场名流。倒也不近女色,不收贿赂,专心养兰,一心只为朝廷效命。 外敌对他倒是闻风丧胆的很。 她倒是有些惊讶,当年他离开没多久后就转战官场了。 是啊,江湖事,太乱太杂,了无意义。倒不如做一个好官,安顿天下,造福民生。 以身作则,就像那兰花一样,渲染无尘——这便是她所期望的。只是当年白衣翩翩的男子风华不再,转而沉稳历练,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 哎……这难道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吗? “小姐醒了,傅侍卫,小姐醒了!”身边的丫鬟见到她睁开了双眸,尤为惊喜道。 她使劲用左手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又觉右肩一阵疼痛。 那丫鬟急忙伸手扶着她坐起。常歌低头看着自己新换好的白色丝绸上杉,不由一哑。 “这衣裳……是你换好的吧。” “是的,是奴婢换下的。” 她嘘了口气。 只见床头不知何时走来一位身形颇高的蓝衣男子,那相貌自是清秀不已,常歌觉得煞是眼熟。回想起来,原来城门口见过面,便是守在张天琦旁的那位侍卫。 “小姐不必惊慌,这是尚书大人府,尚书大人昨日救起小姐后有吩咐在下照看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支唤丫鬟们。” “那敢问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常歌勉强对他微微一笑。 “在下傅清远。”蓝衣侍卫不急不缓地说道。 “哦。”傅清远……她记住了。 “小姐的毒已经解了,大人用了府里最好的金疮药敷在了右肩的伤口上,想不出几日小姐的伤口便会痊愈。” “嗯,有劳清远兄弟了。”她轻叹道。 “那小姐暂且再休息一阵,厨房已在准备餐点,待大人回府后与小姐一起享用。” “嗯。” 她又掩好了被子,窝在绸被里休息一阵。傅清远大步迈出屋内,掩上了门。 待她再次睁开双眸时,瞥见了床边熟悉的赤色官袍。 “张大人。”她水灵的眸地望着天花板道。 “艾兰……你可曾记得本官?”那声音温文尔雅,极具磁性。 “呵呵,记得,记得。倘若大人还记得艾兰,艾兰也便记得大人。”她怎会不记得,那让她失神的翩翩白衣。 “江湖一入深似海,从此颜郎是路人……这句话我还记得。” “呵呵。”她倒是有些健忘了,好像很久很久了。关于颜将军,关于江湖…… “兰姑娘你可知本官当年为何弃江湖而入官场?”他柔声问。 “不知。”不是她装糊涂,她当真不知。 “自从下了乐山,回到京城,本官虽然每日口服兰花,眼睛大致也恢复了光明,却老有一丝污点游离在眼前,挥之不去。虽每日加大剂量服用兰花,请了全京城最好的名医,静心调养也弄不走眼前的那一丝污点。” “姑娘当年说的对,本官心头有一丝杂念。当年家父把武林第一秘籍长河落日传与我,我便潜心苦练,心中却也有取代父亲的勃勃野心。” “于是你就弃练长河落日,心静如水,从了军队。”常歌轻笑道。 “呵,当年颜玉乾将军死后,朝中大乱。外敌在关外蠢蠢欲动,京城也曾有过短时期的混乱。我便想尽自己的一分薄力,挽回这种局面。” “没想到,从小小的士兵混到参将,中将,侍郎……直到今日的兵部尚书,在一路的升迁中也算为朝廷做出了一点贡献吧,心也充实宁静了很多。” “那眼前的一丝污点也在其间不知不觉得消失了,你道奇与不奇” “是啊,那如今要恭喜大人了!”艾兰忍着痛,撑起身子坐起,对他笑了笑。 “但本官却还是有些遗憾,就算身居要职,也未能利用手中所掌握到的权利,情报找到三弟。三弟失踪已有八年之久,生死未卜。” 他忆起当年寻三弟未果,父亲赵从瓒便也去修罗荒原,蒙着双眼找到地牢,却也发现是那牢是一座空牢,便也无果而终。 “前些年本官旧地重游,却也发现兰花园一片荒芜。本想当面感谢兰姑娘当年的救命之恩与对本官的点拨之情,却也寻不到姑娘的身影。”说起来,颇有一种遗憾之感。 “前些天,在城门口瞥见姑娘,本不相识,却见那白马与马背上的姑娘,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便也想那是不是故人来京。” “呵呵。”艾兰轻笑了声,煞是佩服他的感觉。 “倒也没错,从姑娘的轻功可以看得出本官没有识错人。”他倒是很为庆幸自己的眼力,喝兰花茶喝多了,也便什么都清楚了。 “那昨日,是大人在书阁伤了艾兰吗?”她淡淡地问了句。 “嗯。”他倒是很不愿提起那晚。他不想知道艾兰也有贪念,也像江湖中其他庸人那般不择手段地夺取长河落日的剑谱。他宁愿在心里给艾兰树一个忠洁牌坊,也不愿污了那朵清高的兰花。 “本官只是为了能留住兰姑娘,仅此而已。至于兰姑娘去书阁做什么事我也不想知道。”他淡淡地说了声。 “哦?”她便也觉着好笑,留住她?“艾兰出生卑贱,幼年只是薛家庄的牧童,至今有何值得大人留恋的。” 说她是薛家庄牧童,他倒是一直不大相信,沉默地望着她妖女般的柳眉无话可说。 “你这眉……本官给你好好画画吧。” “男子为女子画眉,那是丈夫为妻子做的事,不合规矩。并且艾兰我出生卑微,大人身居要职高高在上,艾兰受不起。”艾兰眨着水灵的双眸道。 “是吗?”果真,不是江湖中人,也自有礼仪约束。“那倘若本官要娶兰姑娘,可否为兰姑娘画眉?”他打趣道。 “艾兰可受不起。”她脸不红不火地笑道,“并且艾兰不若大人想象中的要好,艾兰不是君子,也配不上兰字。”挑了挑妖娆的柳眉说道。 难道故人心已长草,不似当年那般心清如水? “是的,艾兰已经犯下了很多错事,所以配不上兰花,也配不上喜爱兰花的张大人。”她好似看穿了张天琦的困惑,也便顺着他想的说。 “人心易变。”若不变,怎会半夜三更到千禧山庄的书阁?她也是垂涎剑谱的。 “是的,大人。不过艾兰依旧希望大人做一个君子,虽然艾兰本不是君子。” 空气中飘渺的兰花香气掩盖了沉默。 那床上的人儿掀开了被子,低下美眸,反身坐在床沿边。 “怎的?要走?”张天琦盯着她问道。 “是啊,艾兰不是张夫人,自然不能留在大人的床上。”站起身,却不料右肩一用力,一阵疼痛,叫她哑声叫出来。 张天琦起身,本想伸手扶着她。却被她的手轻轻推开了。 “呵呵,不打紧。”她偏过头对张天琦笑了笑,忍着痛。 尔后悠悠地走了几步,出了房门。 他是没有任何理由留她,却颇感一阵失落…… “清远兄。”艾兰对站在远处的傅清远唤了声。 “小姐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他本是神色黯淡地看着墙角处的兰草发呆,听到女子唤他,便也撇过俊眸望着艾兰。 “心情不好吗?”艾兰微笑地问道。 “没有。”声音清冷地答道。 “哦。请问我的小宝在哪?” “小姐要离开了吗?” “嗯。” “我叫仆人为小姐牵到门前便是。”随即唤了丫鬟传唤了声。 “小姐的马可真能吃。”傅清远笑道,他可从没见过如此贪嘴的马,从天黑吃到天亮,好似它的主人给它禁食,今日得以开怀便吃得撑撑的。 “是啊,小宝的嘴是贪了些。”索性碰到她这个好主人,惯着它,也从没让它饿坏过肚子。 美眸随即往四处打量了一番,亦是满园的兰花,而且品色尚好。 哎……她有一个想法,但觉得这好像不太有可能,所以随即打消了那个念头。 于是也便出了尚书大人府,向清远道了声后会有期。 利落地跨上小宝的背,马蹄悠悠地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 6 章 只见宽大的方桌正中央端正地放着一个精美的玉盆,玉盆上端正地长着一株上等的紫竹兰。 方桌的两头个坐着两个人,一个身着白裙,低着美眸,眉色飞扬地端着菊花茶细细品尝;另一头,蒜头鼠目,虎视眈眈地望着那在微风中清逸旋舞的兰花。 “我在洪都还有几十株成色更好的兰花,若是掌柜需要,我便也可以教人运到京城来。”艾兰玉手一挪,端放好了茶杯,对那人道。 “是吗?!那太好了!”那男人搓着手,煞是兴奋。 “只是价格嘛……”艾兰故意难为情道。 “价格好说!姑娘开个价吧。” “这个数——”说着,在方桌的那头竖起了三根指头一比。 “三千两?!”那男人也料到会被抱以高价,不过这也未免太高了吧。 “三百两。”艾兰说完后见那男人嘘了口气,全身瘫软在了木椅上。 …… 兰花在此季节价格一路飙升,颇有天价的意味。不过她艾兰可没这么黑心,她准备做长期买卖,于是与这些商人友好相处,为以后兰花在京城的买卖打好基础。 她艾兰可没什么本事,但是兰草生意是越做越大,到京城颇有来势汹汹的意味。她不想垄断,但是她的兰花可是出了名的好。她洪都所种的兰花全是拉去宫廷进贡,这也让她狠狠捞了一把。 也为她在薛家庄全身而退铺下了垫脚石…… “薛庄主,那批军火的事老奴能瞒的过去吗?”声音尖细,不男不女的尤为刁钻。 常歌使着屏息术,用手小心扒开一块瓦砾,望着昏暗的屋内细细地听着。 “王公公这话……没有什么瞒不瞒的,大家都是同路人,顺风顺水,这事就这样过去了罢。”薛良义小声地说道,顺手把放在桌下的锦箱放在桌上,用手悠悠地打开。 常歌讶道,锦箱里的金银财宝可供一大家子活一辈子了。 “薛庄主这不是羡煞老奴了,”王公公睁着一只眼瞥了下,扬起了那尖细的腔调道,“这个先放着,你家常歌……” 美眸不禁眨了眨,移了移身子竖起了耳朵更为仔细地听。 “常歌好说,这一切都是公公的。” 说着,用手把锦箱往前推了推。 常歌不禁失神,往后退了步。 “谁?!”薛良义听见了屋顶上的动静,一声大吼。 常歌闻声,瞬间撩起衣裙,轻功一使,宛若飞燕般跃出了薛家庄。 义父,义父……她早有料到有朝一日会被这男人卖了。 思起八年前中秋夜。 她因助义父,却无心害死了将军,幽闭自己于修罗荒原。夜晚却见义父独自进了荒原。 她便跟着他,见他走到了荒原尽头的孤坟前。 也幸她得义父之命,用超然的轻功四处偷窃各大山庄的秘籍。一日在甘泉山庄得手后把重要的秘籍交给了师傅,自己留下了本屏息术,独自偷练。 这屏息之术也只有内力超然之人才驾驭自如,如今她习得,也算一种运气。 也让她得知……她最想知道的事。 “皓月,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来看你了。”坟前那人用手轻轻抚着长满青苔的墓碑——爱妻薛皓月。 她有问过,修罗荒原尽头的那座孤坟是谁的。薛皓月是谁?是不是她的娘亲。 她义父神色黯然道,不是。坟里头躺着的人是他的小师妹,也是他的妻子。 她又问,那她是怎么死的? 他义父平静道,难产,她和她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死了。 她便不再问了,义父信守独身也见有情有义,她不想义父伤心,也便信了那坟与她无关。 接下来听到的事她怎么料都没料到。 “你道艾天恩是个豪杰,她便也不是丢下了你?当年你瞧不上我,而我薛良义今日习得大漠孤烟,荣为薛家庄的庄主,日后我统一武林时多少女人会匍匐在我脚下。” “可是我再也瞧不上其她女人了,皓月你可知我是多么喜欢你。当年你把你和艾天恩的孩子托付给我,你可知我多想把那孩子一剑杀死。” “可是,她有一半的血是你的,我不忍心啊!”说道,大手拿起酒罐豪饮。 “她越长越像你了,我真的不忍心。但她也越长越像艾天恩了,看到她我又是疼爱,却又是咬牙切齿!有朝一日,我逮到艾天恩这个杂碎定当将他千刀万剐,为你报仇!” 常歌躲在大石头后哑然,默默地听着醉酒的义父说出的点点滴滴。 娘亲,如今就躺在孤坟中。 娘亲,如今在我来来往往中寂寞地望着我,十年了,我却对她视而不见—— 想到,常歌的眼泪缓缓从大眼中滑出,一滴,两滴…… 待义父拖着醉气熏熏的身子走后,常歌从大石后走了出来,抱着墓碑放声哭诉。 “娘亲,娘亲,”呜咽道,“常歌等了你十年了,常歌好想你啊!!!” 轻烟吹起,一阵荒芜没落,掩盖了整个荒原。 迟早,义父要把她卖了。她知道的。 她的心愿早就在八年前立下了,找到那还在人世的爹爹,与他相聚。也以女儿的身份问问他,为何要抛弃娘亲,为何让娘亲早早躺在了坟里! 回到了自己的屋舍后,她静下心来做打算。 她知道义父野心随着修炼大漠孤烟后,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她是他手中的棋子,但她却要依靠他生存。但她一定要细心留条后路,以便脱离山庄后寻找亲爹。 遂装作不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再追问义父,她的身世。 义父道她长大了,她便是笑笑,一脸天真。 可是这天真的小脸后却藏着太多的事,包括为了生存,顺着义父的话,第一次杀人。 她摸了摸她刻意修饰妖娆的柳眉,那是她第一次痛下毒手前亲手绘的,她其实不忍心,但为了能在薛家庄生存,她必需顺着义父的意思。 轻叹了口气,现在也倒好,顺风顺水做起了兰草生意,有钱了便也独自闯荡。只是寻找父亲的线索,难啊! 艾兰步伐轻盈地走出了茶楼,手里抱着三百两纹银,神色颇为欣喜。 低着头没出几步,却感觉前面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转了一边走,那人也往她脚踏的地方站着……似乎和她较劲了。 艾兰仰起了小脸,面色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头戴小毡帽,身材矮小,长着八字胡,一脸猥亵的中年男人。 “你——” “小姐不必多问,在下姓包,人称江湖包打听。今幸得与小姐撞见,也算三生有缘,可喜可贺!”低下身子作揖道。 “哦。”艾兰敷衍地应了声,步伐往外一移,准备离开。却又被那矮矮是身子挡住去路。 美目霎时一阵恼意。 “请问包大哥还有什么事吗?”语气带着几分不悦。 包打听望着她怀里的包裹猥亵地笑了笑,却又不想表现的太过分,于是平了平脸色道:“小姐可有什么事想要我打听的,大到江湖大事,小到小道新闻,花边艳史,包打听我都可为姑娘一一道来。” 艾兰想了想,脑子里突然想到有件非常重要的事! “请问包大哥可否告知我一件事。”艾兰面容诚恳道。 “什么事?”那男人见生意来了,故作清高地摸了摸两撇细细的胡须。 “请问包大哥可知艾天恩这个人?” “知道,江湖一剑艾天恩在以前可是名震江湖的风云人物啊!”扬声说道,不由又摸了摸那两撇飞扬跋扈的小胡子。 “那敢问艾天恩还活着吗?”她从别人口中知道的净是艾天恩早就在八年前死了,她的线索便断了,思路不清。 “若要知晓,请小姐——”于是伸出手,手指搓了搓,示意先掏钱。 她也知道他的意思,便把手伸进包裹里,随意掏出了十两纹银。 “小姐好大方啊!”那男人张大了嘴叹道,“既然姑娘出手如此大方,我会把我知道的全告诉姑娘。” “嗯。”她细心听着。 “话说当年,英俊潇洒的夺命一剑艾天恩爱上江湖第一大美人伊静,与之结好,可不巧的是武林盟主张从瓒之妻刘天喜病亡,张从瓒伤心欲绝,却幸得巧遇第一大美人伊静,对其一见钟情。” “一边是威风凛凛,高处不胜寒的武林盟主张从瓒,一边是英俊潇洒,初出茅庐却名震江湖的新秀夺命一剑艾天恩,这伊美人也不知如何抉择。便择了个良辰吉日,在风和日丽的一天教他两人上了万丈崖决斗。一直处于弱势的艾天恩本知自身敌不过被张从瓒,却也硬朗着不叫饶。” “张从瓒道:你叫饶我就放你一马。艾天恩道:老子叫饶就是你亲孙子。张从瓒对他说粗口很为恼火,懒得与他耗下去,遂用一招惊天地泣鬼神的长河落日,教他跌下万丈崖,永世不得翻身。” “伊静遂在一阳光明媚的一日敲锣打鼓地嫁到千禧山庄,成了张从瓒的夫人。美人配英雄,江湖一段佳话,可喜可贺啊。” 说完,一脸满意地捧着纹银,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艾兰。 艾兰垂下了美眸,叹了口气,又臭又长,意思也与旁人打听的一个样。 “小姐不必叹气,小姐问艾天恩是否还在世,我这儿还有独家爆料,绝对让小姐满意。”这女娃子的银两他是要赚定了,心里不由窃喜。 那美眸又抬起,急切地看着他。 “艾天恩未死——只不过想要见下下文,这个……”手又抬了起来,手指搓了搓,该交银子啦! “给你五十两,请你把你所知道的全告诉我。”艾兰把银子往他怀中一塞,包打听对这沉甸甸的分量很是满意。 “自艾天恩坠下万丈崖后,遇见了一个绝色佳人,这美人将其救起。伤好后本可与这佳人结为秦晋之好,可是心里却老想着伊美人,便觉不甘心,去塞外寻长河落日的破解秘籍大漠孤烟。一去不回。佳人暗自神伤,却教那负心人一去不回,可悲可悲啊。” “你这消息从哪儿来的?” 大手一伸,小手又把银两一送。这一伸一送可把包打听乐坏了。 “艾大侠六年前回中原有和我打听过那名女子的消息,我便也循着线索去找过。” “真的吗?!”艾兰瞪大了双眼,摇着他的手拼命确认着。把包打听可吓坏了,不要把他怀里的银两摇丢了啊。 “你是艾大侠的什么人啊?他应该无儿无女吧。”包打听讶于她的兴奋。 “这话怎么说?” “那救他的女子见他一去不回遂嫁作他人妇,到后来难产而死。” “那你可知那名女子的名字?” “这个……”涉及到艳史,他本要另外收费的,却觉得这个小姐颇为大度,也便不予宰割。 “那女子叫薛皓月,是薛家庄的第二十七代的老小。她的芳名在江湖中亦是颇有一定的影响力。”当然,这影响力应当只限于男人。 “多谢。”随即从包裹里拿出一百两纹银,顺势作塞入他怀中状。 他的胡须高高翘起,老脸绽开了花,忙道声“多谢小姐。” “不急。”又把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告知我艾天恩的下落,这些银子全给你。” 白花花的一百两纹银可把他的老眼要刺瞎了,可惜…… “可惜我只与艾大侠在六年前有几面之缘,他打探到薛皓月死后就去大漠找剑谱了,在下守在京城这么多年都未曾与他蒙面。小姐问这个,在下当真不知。”说着,鼠眼又望向那一百两纹银,龇着牙,切着齿。 俊美的人儿一脸凝重,面色紧绷,却又在刹那释然了,舒了口气道,“多谢包大哥相告。以后若有艾天恩的什么消息及时来紫兰苑通知我。”说完后把银两往包打听怀里一塞。 “还有,若是碰到艾天恩,便告知薛皓月之女有重要的事与他相谈。” 说完,长袖一挥,利落地翻上了马背,跨着小宝消失在包打听的视线之内…… 包打听捧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可乐和了,没想到此女出手如此大方,乐哉乐哉。 却又疑惑,薛皓月当年胎死腹中,何来了个女儿? 不明了不明了,事有蹊跷。忙的把掏出衣袖里的小册子小毛笔,用嘴舔了舔笔头,写道: “元芳二年,八月二十六日,风和日丽。祥龙茶楼门前巧遇一名艳眉秀目绝色佳人,此佳人打探当年名震江湖夺命一剑艾天恩下落未果,赐予白银一百四十两。道她是薛皓月之女,事有蹊跷,亦有后文,不得不写下来以续后文。” 包打听皱了皱鼻子,两只胡须舞动了下,把册子收回袖中。 哎……今日赚大了。亦有独家新闻到手,薛皓月之女?薛皓月有女儿吗?可不会又有什么奥秘之处值得后人观仰吧! 哎……静观其变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 7 章 “艾兰姐,这兰花摆放在哪边是好。”扎着两小辫的小丫头向那在桌前梦游神离的艾兰道。 “哦。”美眸眨了眨,回过神,玉指比向对面的红木架,“放在那架上吧。” 哎……紫兰阁正开张筹备,她却在桌头漫无经心,想着昨日从包打听得到的消息。 爹爹未死…… 事情应当是爹爹不知娘怀孕便去了大漠寻剑谱,回来后娘已经死了。薛良义在爹走后不想伤了娘在江湖中的清誉,便向江湖人士宣称与她成婚。娘产下她后便过世了,所以薛良义收了她这个女娃在薛家庄。 薛家庄是不收女娃学武的,除了至亲。她不是薛良义的女儿,但却是他所爱之人的女儿,怪不得他对她时好时坏。 哎……美目再次眨了眨,这下头绪理清了,但是那身在大漠的父亲的线索,难找啊!并且大漠孤烟的剑谱如今被薛良义夺得,这事她有所参与,不会弄错。 爹爹可要在大漠白忙活了…… 不过她也不必再偷偷摸摸地去千禧山庄的藏书阁,找武林前盟主张从瓒自写的回忆录寻爹爹的线索,她想那张从瓒知道的也只是他让爹爹坠入万丈崖,粉身碎骨,尸首全无。 所以,她这个小人也不必再当了。 叹了口气……再叹一口,再叹她就快要老了哇。 附手走向紫兰苑门前,微眯双眼,面色颇为平静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尔后满面红光地嫣然一笑。这紫兰苑的地理位置还算占了些优势,门外车水马龙的全是乘着俊马的富家公子,坐着宝气轿子的达官贵人,想必开张之后财源滚滚,她坐着敛财便是。 她面色也难得如此乐和,看到乘着骏马的富家公子们,一个个可俊俏了。她倒是叹道,京城果真是一个美男的集中营,这儿的公子一个比一个俊美,有气质优雅的青衣少年,有桀骜不驯,却面容妖冶的红衣少年……还有,甜美的女子与俊秀的蓝衣傅清远。 “清远,你道我们是不是又绕回了大哥的兰花园?”甜美天真的声音朝着紫兰苑方向倾着。 “四小姐刚刚没有听清远道,这是禄维街。小姐静心听,是不是有过路人的马蹄声,商贩的叫卖声,小孩的嬉戏声,路人的谈话声?”那清澈如水的声音道。 “哦,听到了听到了,只是路人们都在谈论什么?是不是厌恶地看着我,道我是个瞎子?”那女子的声音略带一丝伤心。 “四小姐多心了,路人在谈论的是三小姐的美貌。清远看见好多俊美的男子盯着小姐看,惊叹着小姐出尘的艳容,你仔细去听。” “嗯……”那女子探着头试着仔细地听,却又摇摇头,“我的耳力没有清远的好,我听不见。我只闻得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由远到近。”说着,那女子伸着手探着前方,循着气味往兰花苑一步一步走进了。 “清远兄!”艾兰见傅清远搀着那面若桃花的女子走近了兰花苑,便大步流星地踏出了苑门地去迎接。 “艾小姐?”傅清远抬头望了望那高高悬挂起的新放好的,刻着“紫兰苑”的牌匾。 “清远没记错这应当是祥龙茶楼吧?”前几日路过是祥龙茶楼,怎的今日换了牌匾 “以前是,但现在是紫兰苑了。我买断了这家茶楼,自己做兰草生意。”艾兰的语气颇为一番自豪。 “那恭喜艾小姐了!那艾小姐准备何时开张?”清远也尤为惊叹艾兰的能力,他知道这地势优越,盘下这楼要一笔不菲的银两。 “一到九月就开张!现在也欢迎二位去里面坐坐,也算给了我艾兰一个面子。”轻启朱唇,诚然一笑。 “怪不得我老远就闻到兰花香,没想到是清远的朋友开了家花楼。”那甜美的声音如银铃般响起。 “忘了与这位妹妹打招呼了,”艾兰恼道自己的粗枝大叶,“敢问妹妹的芳名。” “兰姐姐叫我心缘便是。”睁大了了无生气的双眸笑道。 “这位小姐是张大人的四妹,”清远在艾兰一旁道,“今日四小姐出游,我便是陪护四小姐,保护小姐安全。”说完,望着心缘,目色柔和。 “清远?说什么保护我不保护心缘的,你陪心缘出来玩不高兴吗?”她撅着小嘴,红着脸作生气道。 “没有,清远陪着小姐玩得很高兴。”清远笑了笑,顺着心缘的话道。 她这个旁人可见其中端倪……张天琦的贴身侍卫,如今陪着高手不缺的千禧山庄四小姐,可见……其中有猫腻。 她倒是装作无知,依旧保持着淡雅如兰的招牌笑容。 “两位里面坐吧,我叫人泡制上好的兰花茶供二位享用。” 遂用手轻撩起袭长的白色衣裙,轻声踏步引他们进入了紫兰苑的二楼雅座。 苑内,依旧飘逸着淡雅的兰花香。 “清远,”那女子手指轻轻抚弄着架上的兰花道,“这花儿怎么这么香啊?” “那是因为她看到小姐的美貌,自是喜爱地散溢着花香。”清远哄她道。 “清远又在笑话我。”说着,面色红彤彤地,掩着红袖笑了笑。 “这兰花是什么颜色?”她无事去张天琦的府上,老是追问兰花是什么颜色,害的那些仆役有口却也说不清楚。 “兰花自然是兰色。”清远淡淡地说了声。 “我知道是兰色!”她又掩着笑轻笑一声,“兰色是什么样子?” “这……兰色……”清远被她这样一问,也蒙了。 恰巧艾兰端着茶上了楼,清远看见艾兰,脑中灵光一闪。 “兰色自是兰花仙子的样子,清雅脱尘,一枝独秀。尖尖的脸蛋,柔色的水眸,高挺的小鼻子,却绘以妖娆的柳眉;纯净如水的肌肤,如瀑布般垂顺的乌发,纤细的腰身,着以着地的衣裙,素雅但尤为高贵……” “呵呵。”艾兰端着茶水,看到清远看着自己道兰花仙子,不由感到有些慰然。 “是兰花仙子吗?!”那女子睁着水眸,惊叹道。 “是兰花仙子。”清远淡淡地望着艾兰笑着,顺着心缘的话说。 “我可不是什么兰花仙子,我是给你们送茶水的艾兰。”她眉色一扬……她可有些许嫉妒这对丽人咯。 “兰姐姐这般貌美?”心缘反问清远。 “是啊,活脱脱的兰花仙子。”清远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只见心缘微微垂下了头,弯弯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好像有些自愧不如。 艾兰见此状便也顺着话道,“若我是兰花仙子,那妹妹你便是桃花仙。传闻桃花仙面若桃花,一低头乍见温柔,似不胜凉风的娇羞。泛着红晕的脸自是那桃花的艳色,眉若桃枝上招摇的青绿一叶。娇艳欲滴的唇色,吹弹可破的嫩肤好似那新鲜的果桃,饱含露水的桃花眼可比那兰花仙子好看的多。一袭桃色红衫宛若新娘嫁衣,裹在仙子身上更衬出仙子的可人……” “兰姐姐取笑我了。”没听艾兰说完,心缘脸倒更为润红起来,羞得头更抬不起来。 她接着往下道,“清远你是比较喜欢淡雅的兰花,还是比较喜欢妖娆的桃花?”她逮着机会逗着清远。 “兰花清雅脱尘,桃花娇艳含羞。这……”清远故作难以抉择,尔后正了正声色道,“兰花高洁,但却有一丝拒人千里之气,对清远而言可远观,不可溺爱。桃花的艳丽与朝气更让清远着迷,犹怜之情不禁而起,却又欲摘不能。”那语气到后头煞是遗憾。 “那清远兄更为爱怜桃花不是?”她想要他的肯定而简明的答案。 “嗯……”清远望着艾兰,知道这女人套出了他的心思,不禁暗道,果真冰雪聪明。 “缘妹,你道这答案满不满意?” “嗯!”心缘抬起头,露出皓齿,面若桃花般明艳一笑。她心里也算明白了,兰姐姐纵使美丽,但清远的心还是向着她的。 遂端起茶杯,细细品尝那甘甜却不腻嘴的兰花茶。 艾兰看着清远不禁弯起了那淡色的唇,不露声色地笑了笑。 清远只管低着头品茶,他可不想自己的心思被别人轻易挖走。 心里却叹……欲摘不能啊! “缘妹,清远兄,开张时记得过来捧捧场——”艾兰在苑前向那对远走的丽人道。 “嗯,记得啦!兰姐再见——”心缘回头道。清远也挥了挥手,让她不用相送。 于是,夕阳西下,一对璧人并肩离去了。 艾兰黯着双眸望着,哎……她骤觉她老了。二十有一,却连个心上人都没有。忆起当年情窦初开,恋上萧将军,却可惜天意弄人,悔的很。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他们之间也有一道跨越不过的鸿沟。 再道后头的白衣翩然的张天琦……张天琦?她对他有过意思吗? “兰花高洁,但却有一丝拒人千里之气。”清远道这句话也对,她一心只想寻找自己的双亲,却对络绎的追求者拒之千里。 同龄的女子早就出阁,生了孩子。自己却是形单影只,孤单地批星斩月。 “父亲快回到兰儿的身边啊……”她好早早择偶,这石头悬在心里老是放不下,也怪她还处在风韵年华就像个小老太婆,了无情趣。 烛光下那枚刻有“天”子的玉佩反耀着暖光,她望着那玉撅着嘴,独自在幽幽兰香中耷拉着脑袋发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 8 章 烛火飘渺,煞时剧烈晃动了下。 艾兰翻了个身,警觉地睁开美目。迅速着好衣裳坐起。 屋顶有人! 眯上双眼,霎时撩起白衣,轻功一使,脚步轻弹,若阵轻烟翻窗飞上了屋顶。 “清远兄。”见傅清远单腿跪下,紧闭双眼,面色扭曲。 她伸出手指迅速点住了傅清远的几道大穴,用手把了把他的脉。 薛家庄的人!果然没猜错,是他! “我是艾兰。”说着迅速从锦袋里掏出一颗红色药丸给他服下,他自觉缓了缓口气。 “艾小姐,前面那人运送着一批极关紧要的军火,麻烦艾小姐……” “不要多说话,我去追便是。” 说完,脚尖若蜻蜓点水般,借着这力,身子轻盈地一跃而起。 风呼呼地从耳边顺过,衣袍在疾风中呼呼作响。她微眯着双眼,直至见着前方的一袭黑衣。 霎时,在夜空中翻了个身,从他的身后跃到眼前,挡住了那黑衣人的去路。 “薛少湖。”她低着头,刚刚的疾风吹起了她的白纱裙。她亦眉色自若地抚好,这人跑不掉的,她不担心。 看到那清丽的人儿,他的心不由一震。 “薛常歌,你这个叛徒!”那胖胖的黑衣人怒道,“不要挡我的路!今日有急事,不然小心我捉拿你回薛家庄。” 薛少湖脚步向前迈了一步,却见艾兰亦不依不饶地挡在他的面前。 “挡我者死!” 黑衣人大掌一挥,艾兰轻然一挥长袖,便也化解了那来势汹汹的掌力。 黑衣人见状,遂把身后的大刀一抽,目光凌厉地狠狠向艾兰劈头而来。 艾兰自管轻然躲闪,不与之纠打。 “小湖师兄,为何还要为虎作伥?”那声音冷冷地,似有一丝不忍之情。 “你管我?!”说着又横挥一刀,却也被艾兰闪过了。 “放下屠刀吧。”遂长袖一挥,震飞了那寒光凛凛的大刀。 玉手利落持住那袖里的弹出的软剑,迅速横在了薛少湖的脖子上,只差一点距离他就要命丧黄泉了。 薛少湖见状骂道:“薛常歌你个贱人,师傅给你吃好的穿好的,见你可怜收你为义女,教你上乘武功,你如今却要反咬薛家庄一口,你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吗?!” “那师傅教我们偷人经书秘籍,杀人放火,扰乱武林,走私军火他老人家的良心何在?!”艾兰咬着牙,平时柔和的目色霎时变得杀气腾腾。 “吃别人的手短,拿别人的手软。薛常歌你不要忘本咯!” “我替他做的事和他给的已经两清了,从此我与薛家庄各不相干。今朝见你这般,我纵使是身为局外人,便也会替天行道阻止你们的恶行。”说着,软剑又往前一笔。 脖子上冷冰冰的,那胖胖的黑衣人此刻却也觉无路可走,声音由怒转悲,道: “哼,我从小欺你,如今不管我是死在刑部大牢,或是死在你剑下也是天意而为。只是可怜我的妻儿,我若惨死,他们也要孤寡了。” “常歌,我们之间的宿怨也自当了解,代湖师兄照顾好我的妻儿。动手吧。” 说完,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神色坦然地对着那人那剑,清泪一滑,滴在了软剑上,声音清脆地刺痛了艾兰的双耳。 一车军火对朝廷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人命是大,她自幼无爹无娘,便也心软地不想看到世间的惨剧。 脖子上的冰凉霎时抽走,黑衣人睁开了双眼。 “你走吧……”常歌微微闭着双眼,轻轻地说了声。 她心软,她的心太软了……想起薛少湖从小欺负她,她对他倒恨不起来,似乎回味起来也是好玩的紧,若他不欺他,她的武力也不会神速进步;若他不骂她,她也是个自以为是的女子。 今日也只是为了傅清远来追赶他的,怎会要了他的命。 “常歌,你……”那黑衣男人微讶。 “师兄快走,以后想办法带着妻儿脱离薛家庄,不要再为虎作伥了!”她闭着双眼,咬牙狠说道。 黑衣人睁大了圆眼,目色感激得看着艾兰。遂作了个揖,马上撑起胖胖的身子,一跃而起。黑影逃远了。 屋顶的风吹得她的纱裙飘渺,长发飞扬,亦吹来一阵扑鼻的兰花香气。 张天琦!? “艾兰你真教本官失望啊……”身后传来一个极具磁性而冰冷迫人的声音。 艾兰反过身,见那颀长的身子伫立在风中,赤色官袍亦与艾兰的白衣一般,在风中放肆旋舞着。 “你可知与人勾结,走私军火犯了什么罪?”这清冷的声音顺着风,吹到耳边听的更为真切。 “死罪。”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道。 “知道就好,还不赶紧束手就擒。”他亦是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可我又没与人勾结走私军火。”她艾兰身正不怕影斜,于是表现得尤为淡然。 “本官已经在城门口安插好人马,你的同党现在只是在送死而已。至于你有没有与人勾结,抓住了他真相就大白了。” 他看着她修饰妖娆的柳眉,与一脸的清秀与款款的白裙,前后反差甚大。便也深深痛心,她太教他失望了! “我说我没有就没有!”于是掉头准备用轻功一飞而逃。 却不料张天琦反应迅速,轻轻从袖子里抖出几粒石子,微眯着眼,精准地往艾兰的穴道打去。 艾兰感到三粒石子打住了她的要穴,连吃痛的声音都唤不出,随即感觉一阵酥麻从背脊席卷全身,教她没走了几步便瘫软倒地。 张天琦望着躺下的艾兰,本想狠下心来叫手下的侍卫将她送去刑部大牢,却又犹豫了三分……皱起了眉头立在屋顶上,左右走荡。 “本官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罢!”她对他是有恩的,纵使故人心已长草,但他准备再放过她一次,仅仅就这一次。 于是伸出了双手将艾兰横抱起,教她的头往胸口紧紧贴着,打道回了尚书大人府。 亦是淡柔的烛色,那宛若婴儿般昏睡的人儿睫毛弯弯地,挑逗着张天琦敏感的神经。 “本官该拿你如何是好?”他面色复杂地看着艾兰,问她,亦像是问自己。 那昏睡的人儿亦是无法作答,闭着眼睛,呼吸淡而平稳。本是偏淡的唇色在柔光下竟像衔着露水般尤为娇艳欲滴,那柳眉在今夜竟是如此妖娆地召唤,那本是净白的小脸上也泛着红晕。柔化的面容,让张天琦看着,尤为着火。 他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蛋,触感宛若鹅毛般,柔软顺滑。 他指尖留恋着,在她尖尖的小脸上游离,从眉心,眼睛,鼻子,嘴唇,下巴……乃至脖子,锁骨,胸口。手指缓缓滑到她的兰色腰带上。 他俊眸里闪现一丝冲动的痕迹,欲望在心头如烈火般滋生,挥之不去。 他脑袋里闪过一丝近乎邪恶的念头,扒了她的衣裳,让她成为他身下的暖床人! 却又看着她那兰色的腰带上赫目的兰花,正宁静淡雅地绽放。 他对她是十分尊重的,也不想伤了她,但当真她教他失望了。 ——“人心易变。” ——“是的,大人。不过艾兰依旧希望大人做一个君子,虽然艾兰本不是君子。” “既然你自己不当君子,我为何要做一个君子?!”瞥向那清秀如兰般的小脸,道,“你的面容倒是贞洁地可以欺骗天下所有的人,但你狡诈的心肠却让人恼火你知不知?!” 他又想到薛家庄探子告诉他的那些话,艾兰是薛良义的干女儿,轻功超然,为薛良义这老狐狸偷窃武林秘籍不留声色,为虎作伥第一人! 他又想起书阁那日与今日的事。 怪就怪他信了这张纯净无邪的脸! 那眉却也好似暴露着主人的真正面目——最毒妇人心。 他好似找到了借口,心里颇为坦然地解开了她的腰带。 却见一块硬物掉在了床上。 他拿起细细一看——是他麒麟状的白玉。那玉是他父亲在京城中见过成色最好的,用高价买下请手艺上乘的雕刻师刻成麒麟状,一共三块,送给他的三个儿子,希望护佑他的儿子们。那“天”字是父亲张从瓒用内力刻下的,所以他把那玉看得尤为重要,从小带到大从不离身。那日送给艾兰作信物也是冲动至极……却又觉不痛不痒,难道是他不孝? 他是个矛盾的人,充满了矛盾! 遂手指灵活地解开了艾兰的穴道。 水眸慌然睁开。 艾兰撑着床忙地坐起,却见腰带已解开,明黄的肚兜赫然露出一大截。 她忙的用手去遮,却被张天琦的手死死抓住。 “你若求本官饶了你,本官就不逮捕你,以往所做的一切本官概不追究。只是……你今夜要伺候好本官。”他本是眉间带俊,却在那一刹那,觉得自己丑恶万分,皱起的眉头让人心里发慌。 “放开我!”艾兰红着脸怒道,死命地抽手。 张天琦横起了眉,见她反抗,便顺着她的手将她整个身子压在床上,用手撩开了她的上衣。 雪肩暴露在柔光下更为诱人。 “张天琦!……”艾兰的话未说出口,便被张天琦的唇封住了口。 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在口鼻间四溢,甜甜的。 他激烈地想要吃掉她的唇,却又温柔地舔舐她的唇。艾兰本是怒睁着美眸,却转而闭上了双眼,她有点恼自己的不争气。竟如此享受张天琦的吻,附和着他的节奏,与他舌头缠绵…… 亦是淡淡的兰花香,她亦有想要吃掉这朵兰花的欲念…… 那男人用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身,教她坐起,往怀里使劲一送,双手环住她,好似要将她融入他整个身体。 轻烟云淡……她全身瘫软地使不上劲,酥麻地,面带红晕地醉了…… 相吻而过后,两人本是偏淡的唇却有欲滴的艳红。 张天琦的美目含情脉脉地望着艾兰,沉默了阵。 随即用手抚好了他那散开的发,轻笑道,“我还是不想伤害兰儿。” 艾兰听到张天琦把自称改成了“我”,把她唤作兰儿,不由一阵莫名的感觉。 就像那一股清逸飘渺的兰花香,深深揉入骨髓,教她一时受不住。 他又伸出那纤长的手指抚了抚艾兰的湿唇,“你知我在城门口见到你是怎的错愕?我心中的艾兰不若真实的艾兰般清美,翩偏白衣好似仙子下凡般。” “你倒带给我一种久违的亲近感,但当我想要接近你时你周身却萦绕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寒气。如今我倒也近了你身子,但我不想伤你。你若是处子,和我有什么瓜葛后便再难抉择一位好男子。” “若今日我强占了你的身子,你便会记恨我一辈子。纵使我拷着你,锁着你,待到一日,天色渐渐明了,枕边的艾兰依旧会像阵轻烟般转眼消逝不见,园中的兰花一夜凋谢,我昨夜的美梦便会化作天明后的嘘唏。” 低下棱角分明的俊脸,面色尤为自嘲,道,“我也知你不会嫁我,我也想看到兰儿嫁予一户好人家。” 抬起头,看着瞪大了眼,一脸失神的艾兰。 “嫁一户好人家,不要再出来闯荡了好吗?让我放心。若今日换做别人,你只有在刑部大牢里受苦的份。” 说着又忍不住吻了吻她妖娆的柳眉,唇瓣划过她的眼眸,她闭着着双眼接受着那停在眼眸上的吻。 待那温热的唇离开眼眸时,那人揽着她的背,淡淡地在她耳边柔声道:“我再也不想见你了,你走吧。” 呵气如兰,柔声却有一种深深的遗憾之感。 颀长的身子缓缓站起,用手抚好了散开的秀发,步伐幽幽地走出房门,再未回头。 看不清那背向她的双眼里写满的惆怅,失落。 是啊,他不想再有什么失望了。他的梦,他梦中那朵高洁的兰花,凋零了,悄无声息。 艾兰望着那背离而去的赤色身影,好似回不过神般……面色呆滞地,掩好了上衣,拾起腰带。 却见麒麟白玉掉在地上,清脆的声音掷于地上敲击着她的耳膜。 那玉顿然摔碎……一分为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 9 章 寒气森森的刑部大牢内—— “啊——”那火红炽热的烙铁无情地烙在了那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薛少湖胸口上,只见他头发凌乱,仰着头,张着嘴,目色宛若死灰。 “你招不招啊?”那麻木不仁,得势不饶人的刑部尚书臧玉海凌声道。 “招了……招了……”了无生气的声音从薛少湖口中幽幽道出。 “这走私军火一案你是主谋?是不是?”王公公扬起了那不男不女的腔调问。 “是……”他已经痛得没力气说话了。 “哦——那签字画押吧!”王公公教人那出了状纸,教人拿他的手沾上印泥,在纸上赫然印下。 “臧大人,可可要看好这个死囚咯!你道皇上是多么重视这批军火,倒叫老奴这么晚过来协助审案。”那别扭的音调又起。 “那自是当然啦!”臧玉海附和道,“来人啊,把这人犯拖到死牢中看好咯!” “早做判决,早了却皇上的烦心事吧。哈哈哈……” “也是也是啊。府上早已备好酒菜,本官要好好感谢公公,这么晚了不辞劳苦地奔波。” “臧大人你这不是羡煞老奴了吗?” “哈哈,公公又在和本官开玩笑……” …… 他这次是跑不掉了—— 薛少湖面若死灰地望着黑压压的牢顶,周遭有老鼠来啃噬他的手指,他本想驱赶,却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薛常歌,倒是对的。 傅清远本有急事通报,见房内灯光暗淡,心知大人与艾小姐在房内。 便觉得不妥,于是守在园外,看着张天琦披头散发地从房内出来,才敢走近。低着声音对面色清冷的张天琦道: “大人,人已经抓到。” “哦?那赶紧带到府上,本官要好好审问他。”张天琦冷道。 “人已经带到刑部大牢,由藏大人审问过,现已招供画押了。” “军火之事不是该由本官查办,怎的本官还未弄清楚就送刑部大牢了?!”他面色紧绷,大为不悦。 “清远抓到那人后,本要送往府上待大人细细审问,却未料道臧大人和王公公中途把人带走。” “哦?”王公公,臧玉海。他眯起眼,忖道,事有蹊跷。 “备好车轿,本官要马上去刑部大牢。” “是!”清远作了个揖,转身唤仆人备好轿子。 张天琦站在月色下,尤为不悦,本想抓住薛少湖教他道出事情的主谋,那煽动外戚造反的薛良义,却不料被麻木不仁的臧玉海和王公公带走。 也怪他自己对那人——不然他也可押着薛少湖,不让臧玉海与王公公抢先一步。 也怪他大意了。 刑部大牢外,灯火晦暗不明。身着玄色衣袍的侍卫罗立,明晃晃的刺刀执在手上,谁都不敢掉以轻心了。 远处,仆人掌灯护着轿子快步行至刑部大牢。轿中的人闭着双眼,神色实为不悦。 “大人,已经到啦。”掌灯侍从在轿窗边唤道。轿夫压低了轿子,把轿帘拉起,张天琦撩起衣角走下了轿。 “张大人!?”守门的侍卫头头走近一看那神色大为不快的张天琦,忙的跪下行礼。 “今夜臧大人带回的那犯人关在哪边?”那声音冷冷的。 “那人关在死牢里。” “带本官过去瞧瞧。” “大人,这……”臧玉海有吩咐过,除了他和王公公,谁都不允许探视。 “本官没这权利吗?!”张天琦挑起了剑眉,平时颇为和悦的双眸也瞪得这侍卫心里直发毛。 “臧大人有吩咐过……” “咣——”张天琦听都不想听他废话,随手抽起身后侍卫挎着的长剑抵上了那人的脖子。 “我和臧大人同为二品,平起平坐,我连审问自己的犯人都没资格吗?!”张天琦冷言,怒得持剑往前一笔。 “小的带大人去,大人莫生气!”那侍卫头子忙地求饶。 他把长剑往地上狠狠一扔,随着那侍卫走。 牢内,灯火晃荡着,寒气砭骨。 “啊——” “大人,我是冤枉的——” “放了我!放了我——” 他只管直走,充耳不闻。 牢内,太多屈打成招了!他对臧玉海早有了解,那人为权为财什么都敢做,用刑极为毒辣。他手上的冤魂太多了,每日都有犯人在牢里屈死。 也便是说,进了这,想重见天日,难! 他顿时也感欣慰,没有让艾兰进来。 “大人,到了。” 那侍卫指着尽头那黑暗的牢房。 张天琦拿过那侍卫手中的火把,一步一步走近。 亮光下见那面容不清的人坐在角落,衣衫褴褛,污血沾了一身。 “你先下去吧。” “是!” 随后,耳力听见那侍卫头子走得甚远,便开口对里头那人冷声道: “招了?” “……招了。”薛少湖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看都不看张天琦一眼。 张天琦皱起了眉头,道:“你一个人,要军火干嘛?!” 薛少湖低头保持着沉默。 “事若有隐情,坦白对本官说,本官让你免于一死!” “大人——”薛少湖睁开了眼,想要把所有的事说出来,他不想死! “说吧。”他听着呢。 “……”他已经画了押,招了供。若是他对张天琦说出了实情,牵扯到薛良义,他那可怜的妻儿也要命丧黄泉! “没有隐情。”他淡淡道。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这条命去换他妻儿的两条命,值! “你连活命的机会都不要吗?!”张天琦横眉反问他。 “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大人要杀要剐冲我一人来就好!”身上鞭子抽过的伤口裂开,他吃痛地躺下,勉强地翻过身装作睡下。 “……” 事情到这里就完了吗?为何这人不说出实情。 他刚毅的面容在明艳的火光下显得如此疑惑。是什么让他不愿道出实情? 他想到艾兰,其中有什么蹊跷? 他等着那人开口,却亦是沉默。 “哎……” 一声嘘唏,准备掉头而走。 脚步轻迈出一步,身后那人却幽幽地开了口。 “我死前有一事相求大人。”薛少湖知道张天琦是个好官。 “什么事?本官尽量满足你。”他偏过头望向漆黑的牢内。 “找到一位叫薛常歌的姑娘,叫他照顾好我的妻儿。”薛常歌在京城,若是张天琦尽力去找也会找到的。 薛常歌是个好女人,他相信她不会看着他的妻儿在薛良义手下受委屈。 那牢里的薛少湖忍着全身的痛,翻过那笨重的身子拖着沉重的锁链爬到牢笼前,跪着流泪重复着“找到一位叫薛常歌的姑娘,叫他照顾好我的妻儿!” 张天琦不忍看牢内的薛少湖,转身点了点头。 他不愿说出实情,是因为他有妻儿捏别人手掌中,果真是条硬汉子! 他本打算出这大牢后想办法为他翻案,走了几步,却又幽幽道,“这事与你口中的薛常歌有关吗?” 薛少湖轻轻摇了摇头。 他回头望着薛少湖,望着他那双如今沧桑的眼睛。 这人……没有说谎。 嘴角弧度悠悠,若兰般微微一笑,“你放心罢!本官会找到那名女子。”也会让无辜的人继续活下去! 尔后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开了。 “艾小姐到哪去了?”张天琦赫然望着空空的寝居,对守在房外的丫鬟问了句。 “艾小姐待大人离开后便走了。”那丫鬟低着头,伸出手从腰带间拿出两块碎玉,“艾小姐走前托付奴婢还给大人您。” 张天琦拿回那一分为二的玉佩,放在手掌心,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她还有说什么吗?” “她问了声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奴婢道不知。艾小姐便走了。” “他有问本官什么时候回来?”那声音带着几分不信,也有些几丝不明的欣喜。 “是的。” 他叹了口气,问道:“清远呢?” “傅侍卫现在正在他房内休息。” “哦。” 他本想叫傅清远现在马上招人去寻艾兰,便也觉得傅清远终日奔波,身体会吃不消,便也作罢。 四更天了,眼见时辰不多便就要天明了,今晚的事留着天明后办,他也要留些时间想着怎样解救一个无辜之人。 走进房内褪下官袍,迈向床边,本想倒头睡下,却察觉远处一个熟悉的人使着轻功近了。 直至逼近了后窗,破窗而入。 他闭着眼睛都知那人是谁。 “大人。”艾兰撩着一袭着白裙神色匆匆地向他走近。 “本官不是说不想见你吗,你怎的还来?”他违心道。 “清远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薛少湖是无辜的!他不该被判死罪。”俊俏的脸蛋衔着尤为认真的神色。 “他都已经招了。” “那是臧玉海和王公公以酷刑相逼,屈打成招,薛少湖只是局内中的一粒棋子。” “那谁是这下棋的人?……你?”他神色清冷地瞥了艾兰一眼。 “大人……”艾兰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本官已经给你一次机会了,你又何苦至此。”他返过身,故作不仁,但嘴角却衔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大人——”艾兰皱起眉头,忙得跪下,“这事与薛少湖绝无干系!大人您想想,他一介平民,要那么多的军火干嘛?造反?他没这个能耐。私自贩卖,这赌注太大!并且薛少湖家祖业够他吃一辈子,他又何苦犯上作乱?”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撩起官袍,正身坐在床缘上 “大人!请您明察,伤及无辜性命,却又没有查清案情的真相,难道是大人您所希望的吗?!” “嗯。”冷不丁地应道。 “那大人是准备任他背了这口黑锅,不再继续追查下去?” “本官天明后自有打算。” “大人,天明后人命就会没有了!这事主谋是薛良义与几方郡王,他们不会让这个随时会牵扯到他们人命的人活过两天。”这也是这么晚她又跑回来找他的原因。 “哦?”他冷不丁地反问道,却也觉周身疲惫,“本官累了。”他当真是累了,被这丫头一催,他骤感压力若一巨石压在他身上,这突然变成了一项伟大的使命,教他不得不尽早去执行。 哎……也便是累了,大手解开织锦腰带,缓缓脱掉赤色衣袍…… 艾兰俊脸一抹红润,头忙得低下头,非礼勿视。 “你准备在这跪一晚上?” 她依旧低着头,不依不饶道,“大人,此事——” “本官早就知道了,所以这事你不必担心,该拿下的本官一个都不会放过,无罪的一律释放。” 他当真是心疼她,不忍再这般捉弄这女人。 他单单着着纯色丝绸中衣踱步在她面前,扶起她柔声道:“起来吧。” 艾兰站起了身子,瞥了一眼张天琦,忙的红着脸低下头。 “本官又不会吃了你,本官在你心里难道还不算个君子吗?” “若把无辜之人的命救起,那在艾兰心中才算个君子。” “哼……”他劳心劳力她竟没有察觉?有些恼,“你把我的玉摔碎了,那玉要你赔的。” “陪本官睡一觉可好?”他伸手挑起艾兰尖尖的下巴,嘴角微微上扬,样子颇有趣味。 “下流!”她正眼圆目瞪着他,反射性得挥起了拳头。 他空出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拳头,俊色一笑,伸手使劲将她打横送到雕花床上。 “你……”随即又点了她的穴道。她瞪着汪汪大眼,像是在威胁他不准靠近。 张天琦倒是什么也不管了,懒懒地弹指一挥,熄掉了周遭所有烛光,睡在了艾兰身侧。 艾兰倒是睁着眼睛,面容黯然地若有所思。却觉眼前一黑,暖暖的,眼睛被一只大手覆上了。 “不要再想了,安心睡了吧。他的命本官担保下了,你放心好了。”声音淡而柔,也教人尤为安心。 她本是有些恼火,听到这句,情绪倒平和了不少。 困顿迷糊中,却教他的大手把身子一翻,送入他宽大温暖的怀中。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他解开了她的穴道 “我……” “不要说话,累了,你也好好睡吧。” 艾兰窝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和萦绕的兰花香气,不由感到安心,与一阵——愉悦? 是有点高兴吧。她很喜欢别人抱着她,尤其是她……喜欢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 10 章 天色渐渐明了。 艾兰睁开了朦胧的双眸,瞥向床边,空无一人…… 张天琦先她起身了,身披一袭白色睡袍坐在桌边喝着茶。那宛若绸缎倾泻的乌发用一根白色束带随意扎好,闲散地披在双肩,棱角分明略为成熟的俊脸神色自若。纤纤细指拿着茶杯悠悠晃荡着,若有所思般,待到茶水倾出淌在了桌子上,他缓过神来发觉……他过于走神了。 “醒了?”缓缓拿起茶杯,故作自然地喝了口那被杯中只剩下一小口的茶水。 “嗯。”她坐起了声子应了声,转而道,“大人可否想出了什么妙计救出我的师兄?” “妙计倒是没有。如今只有用钱买通臧玉海,用死尸偷梁换柱救出你的师兄。” 他拿起茶杯,眼色朦胧地望着那茶杯淡淡道,“如今这事有王公公插手,想要抓住薛良义的把柄那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当朝即位没越两年的圣上是位明君,王公公在皇上那头捞不到他一心所期望的权势,在朝中也不如前位君主那般作威作福。便会想与他人合作,哪边利益最大倒向哪边,坐观其变,睁只眼闭只眼地收取好处。” “那视财如命的臧玉海必是收受了王公公的贿赂,但那人不会掺在这事里。” 他知道臧玉海的为人,只认钱,但这等吃力不讨好之事太冒风险。他官居二品,也在那位置上坐稳了,对宰相那等劳心劳力的一品大员不感兴趣,如今只要管敛财挥霍。这等造反之事,他倒不会去犯险。 再则他也有去查过臧玉海,与薛家庄没有一点往来,也与王公公等人只是酒肉之交。 “如今想要马上救出你那随时会被灭口的师兄,也只有买通臧玉海了。” 潇洒自若地撩过那头乌发,一脸平静地望向艾兰。 “那……大人要用多少银两来买通臧大人?” “臧玉海买一个人头需要白银一万两,王公公教他对那人用酷刑,并一定告知了马上致那人于死地,必定给足了那个数。” “那……大人是准备用白银一万两来救我师兄?” “不……要让臧玉海对王公公瞒天过海必定要让他尝尽甜头。”他嘴角弧度弯弯,淡淡地笑了声。 “那应该是多少?” “黄金一万两!”他挑起了剑眉,不禁扬声道。 “黄金一万两?!”艾兰本是淡然清秀的小脸转而惊讶地慌了神。 “对,是黄金一万两。”那语气不置可否,“钱越多越好,黄金三万两,十万两都行,不过本官年薪只有三千石,可能支付不起如此高昂的钱数。” “那……” 他抢声道,“不过没关系,我二弟贞琦是个有钱的主,手下的十家银庄也足够负的起这比帐。”他神色自若地故作正人君子般,眉间却又是阴谋乍见,狡猾地在心里偷乐着。 “我两各摊一半,我先和我二弟商量一下,今日马上借给我,只是你那笔钱……”他淡着语调,“赶紧凑齐,不然你师兄今日可要命归西天咯。” “……艾兰目前手头上一时半刻拿不出这钱,可否向大人的二弟先借着,救人要紧。艾兰会及时还上的。”哎……她手上的兰花产业还未刻意去赚这么多,若早知有今日的情况她早就要在此前狠狠黑一把了。 “哦?那好。”说好便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桌上的早已备好的纸笺,顺手塞给了艾兰。 艾兰颇为好奇地看着那笔墨略带湿润的字据,轻声念道:“我艾兰欠兵部尚书张天琦大人黄金一万两,立此字据以为凭证,并保证在十月一日还清,若不还清……便充入张天琦大人府中为——丫鬟?!” “服侍张天琦大人一辈子,不得离弃,不得擅嫁他人……元芳二年,九月十四日。”这根本就是卖身契嘛!而且…… “大人……艾兰只欠黄金五千两,怎的又变更为黄金一万两。”这事不能含糊咯,不然她拿不出这笔钱,可要到张天琦府中作丫鬟,永世不得翻身了。 望向张天琦,只见他手往胸前口袋里一伸,取出那只艾兰摔碎的麒麟玉,淡色的唇平稳地吐出几个字“你摔坏了本官的玉。” 艾兰这下可错愕了,她倒是指定要卖身予他了。 “这玉可是本官的贴身之物,家父所赐,意义非比寻常。黄金五千两是买不到这块玉的。”俊美的面容装作一阵心痛不已,后又转为一阵仁慈,舒了舒眉,道:“念你当年对本官有救命之恩,就算作相欠五千两,本官心头之痛就算视之不见罢!” “这……”艾兰心知上了圈套,却又不得还价,好让她留条退路。 “你不要忘了你师兄的命现在在你手上,要签就快点,不然今日刑部大牢里又要拖出一具死尸了。”那声音故为不急不缓。 张天琦抚好自己的白衣坐在靠椅上,闭着俊眸,手指不自觉地把玩着自己微带兰香的发梢,甚是自在逍遥。 阴谋啊! 若是在以前,艾兰绝不会签下这不平等的条约!可是事到如今,好像也只有面前的张天琦能救薛少湖了。 思量了一番……遂紧皱眉头,挽起长袖,执起笔在那纸笺上正规正矩地签下艾兰二字。其实心里暗暗叫道,这怎是一个惨字了的! 她艾兰这次做了回君子,而这张天琦—— 他望着靠椅上的张天琦,那俊丽的人儿散着秀发,闭着美目,面色平静,一声不响地。 她拿着那字据走近,低下头细细一瞧,那人鼻息平稳——他、他竟然睡着了! 本想叫醒他,却闻屋外有人轻声敲了敲门。 张天琦朦胧睁开了双眸,浓浓的睡意未见散去。 “进来。”声音也是懒洋洋的。 只见一袭蓝衣的傅清远缓缓推门而入,望见了艾兰站在张天琦身边,遂平静地道了声“嫌犯薛少湖昨晚自尽于刑部死牢内。” “哦?”也是懒洋洋地应了声。 艾兰站在一旁霎时傻目了。 “他死了?!”艾兰上前一步,急切地问了句。 “嗯。”傅清远点了点头。 “清远你先下去休息吧。”张天琦抬起了手,悠悠地挥了挥。 “是,大人。”遂作了个揖,毕恭毕敬地退下。 艾兰本想上去追问,却不料身后的张天琦拉住了他的手。 门被傅清远关上了。 “大人!” “不要吵,那字据呢?”张天琦盯了盯艾兰手里的纸绢,伸手一抢而过,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闭上了双眼,他瞌睡又来了。 “大人,我师兄在牢里死了!”那双眸顿时蒙上一阵水雾,双眼更显水灵柔美。 可他张天琦这下没有心思欣赏那美目了,他太想好好睡一觉了! “出门,往右拐,最后一间房,自己去看。”张天琦松开了手,闭上了双眼,他累极了。艾兰不明他的心思,但亦知事有蹊跷。张天琦如此地疲倦,必定在她熟睡后又什么动作。 遂疾步出了打开房门,往右拐去。 张天琦微微睁了睁眼睛,看白色的身影离去。 又缓缓闭上美目,手轻轻抚着胸口前。 那不平等的契约,他那不可告人的阴谋。呵呵! 嘴角遂衔起一丝笑意,春风满面,他算又作了回君子,又作了回小人。心里浮起一阵乐腾。 尔后又告诉自己不要太过兴奋了。便安安心心地起身到床上睡好,与周公下棋去咯! “吱——”艾兰轻轻推开那门,看到那床上躺着那胖胖的熟悉身影。 “师兄。”艾兰轻轻唤了声,缓缓走到床前。 薛少湖勉强睁开了双眼,看见师妹立在床边,讶道“常歌?!” 本想翻身坐起,却觉得周身疼痛得教他起不来身。 艾兰见状,忙的坐到床边,道,“师兄不必起身。” 看着他那浮肿的双眼,臃肿的脸上尚未结痂,淌着污血的伤口,还有脖子上的艳红的鞭伤,便知他必定吃了大苦头。 “常歌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眨了眨眼,这张天琦果真是好官,答应他的事那么快就办成了。 “我在这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兄怎么会在这里?”她叹道张天琦果真厉害,扭转这局势未免太快了吧。 “我昨夜运送军火至城门口便被侍卫缉拿,尔后王公公赶到,教臧玉海带我到刑部大牢吃尽了苦头。”他不由感到鼻子一酸,“我因受不住那酷刑便招了供画了押,尔后关入死牢准备受死。” “不久张大人赶了过来,讯问我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我本想张天琦是个好官,说出实情,便又想我那可怜的妻儿在薛良义手上,也便不说了。” “尔后有一个身着蓝衣的兄弟从地牢里驮着我出了地牢,我讶到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死了!” “出了牢才知那是张大人的贴身侍从,他告诉我不必惊慌,大人安排了具死尸与我掉包,我得救了!” 回忆起来,昨夜好似做了场噩梦,又转而惊醒回到了平静的现实。 “张大人是个好官。”他喃喃道,不由心生一阵感激。 “是啊。”这点她完全认同,虽然他迫她签了不平等的条约,但她是佩服他的。 “师兄现在作何打算?”她关切地问道。 “……把妻子和儿子暗自接出薛家庄,从此退出江湖,做点小买卖,过平名百姓的生活。”他经历了这次便也有所醒悟,江湖人心险恶,走错一步,殃及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他最亲昵的妻儿。 “师兄,常歌为你的决定感到高兴!”她眯起眼,微微一笑。 他本想笑笑,便觉得脸抽搐着,伤口又似要裂开,火辣辣的,便也用微肿的双眼静静地看着常歌。 “我马上赶回乐山接你的妻子和孩子,师兄安心养伤。等我接他们回来与师兄团聚的时候,我也希望看见的是平日里傲气十足的师兄。” “常歌……多亏你还唤我师兄,谢谢你。”他尤为感激地看着艾兰,不由鼻子又一酸,哭了起来。 管他伤口火辣辣的,管他红肿的脸抽搐着,他哭,他真的感动地哭了…… 艾兰见状,忙地安抚他,“师兄不要哭,安心睡好,不过几日我就把你妻子和孩子接回来。” 起身把被子轻轻盖好。 “安心睡吧。”若兰般淡而一笑。 遂走出屋内,轻轻掩上了房门。 那屋里的人眼泪却更是唰唰地流。 他薛少湖可算走大运了,碰上张天琦这个大贵人和薛常歌这个热心肠。不由感动——随即,掩着被子,蒙头大哭。 却拉扯着皮肉,周身——痛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 11 章 艾兰走在偌大的尚书府中,只见丫鬟低头慢步走荡着,侍从个就其职地立在原地。府内艳丽的蝴蝶萦绕在路边的兰花从中,幽香扑鼻,好一阵——清静。 大清早,张天琦睡了,傅清远睡了,侍从们免了服侍主子,好似厨房连膳食都免了。 哎…… 走到张天琦的房门前,却不知该不该去打扰他。 她要动身去乐山了……她还要想着法子还她的帐,不然可就要在张天琦手下为奴为婢。 哎……思前想后,还是要向他打声招呼,遂用手轻轻推开门。 房外的丫鬟倒也不阻拦,静静立在原地。其实她们眼睛可亮了,尚书大人从不让女人进他房内睡觉,这女人以后怕会是这府内的主子,她们不仅不能得罪,而且还要好好伺候着! 于是望见那白色的身影飘进房内,不声不响地。 艾兰望着那由靠椅转而躺上了床的张天琦,怕是在靠椅上不好睡。于是蹑手蹑脚地走近他,怕吵醒这个昨日操劳过度的男人,伸手为他盖好薄被。 立在床头细细看着张天琦,刚毅的英俊脸庞,棱角分明得富有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直挺的鼻子,弧度勾勒地煞是飘逸的眼形诱惑着她。虽是与当年白衣翩翩的英俊形象相距甚远,但却没有岁月不饶人的痕迹,而是更具魅力。 越看越让人着迷……让人心痒难耐。 随即瞥向那偏淡的薄唇…… 她不禁俯下身子,呵!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耐闻的兰花香……她心痒难耐了。 随即在那唇上轻轻一吻,触感柔软嫩滑,煞是教人欲罢不能。她便伸出了舌舔了舔,甜甜的兰花味……思及此,慌得直起身子,她犯□□了! 不得了!她本是纯色的小脸骤地艳红,心里的小鹿蹦蹦地跳着,让她好似喘不过气般,极为慌了阵脚。 遂斜着水眸秒了秒那熟睡的美男张天琦看了看……呼——还好,他没醒过来。 要是被他发现她偷亲他,她可要嗅大了! 哎……还是出去算了,眼不见心为净! 于是便又蹑手蹑脚地踏出房门,她有感觉自己好似作贼般,羞羞羞! 那床上的张天琦翻了个身,嫌热地一脚踢开薄被。唇瓣漾起好看的弧度,弯弯的好似水漾般。继而又享受地舔了舔唇,甜丝丝的。 亦是闭着眼睛,心里寻思着……艾兰,你可中了本官的套了! 便又顿感不想起身,他睡意正浓,若是清醒时他早就要有所表示了。 哎……算艾兰走运,主动投怀送抱的不是时候,不然他可要借机吃了她。 吃了艾兰…… 艾兰本想对张天琦道她要去乐山一趟,便又寻思着不要扰他清梦,便兀自出了尚书大人府准备去紫兰阁牵回小宝去乐山一趟。 却在不远处见着一顶明黄的华丽轿子,一长串的随身侍从护着几车金银,布匹,浩浩荡荡地朝尚书大人府而来。 美目一顿!见那轿子在门前停下,华丽丽的轿子上下来一位身着明黄锦绣大褂,头戴金丝帽,面容阴柔的——王公公! 她忙地低下头,绕到一边,却不料那生的凌厉的眸子眼神煞好。 “慢着!”扬起的腔调让艾兰一阵鸡皮疙瘩。 她背过身子,暗叫——完了完了! 王公公不急不缓地上前,悠悠走到她面前一瞧,讶道:“常歌?!” 艾兰遂抬起小脸,故作潇洒地清风一笑,“敢问公公谁是常歌?” “你!”王公公毫不犹豫地伸出纤细葱白的手指,指着她的鼻子扬起强调道。 “民女不叫常歌,公公认错人了。”轻启小口,亦是自然地淡道。 “你这张脸,你这身段,还有你这眉,你不是薛常歌是谁?”葱白的手指霎时指向她那尾部微微扬起的柳眉,好像抓住了罪证般,急道。 “可惜民女不叫常歌,民女叫艾兰。”她暗自恼道——这该死的眉!早知就应当修好。不过又感觉尤为自欺欺人。 “不管你是不是薛常歌,公公我认准你了你就逃不了,来人——拿下。”他倒是有疑问,薛良义道常歌失踪了,他以为薛良义藏人,故认为薛良义没有诚意,和他差点翻脸。没想到这女娃子溜到京城来了,这也好,京城可是他的势力范围啊。 不由摸了摸那光洁溜溜的下巴,一脸奸笑……小常歌,你乖乖束手就擒吧。 “慢着!”只见身着赤袍的张天琦闻声从府中出来,往艾兰身前一站,背后挥了挥手示意她退进府内。 救世驾临啦!艾兰不由心生一阵仰慕之情,随即知趣地退进了府中。 “不知王公公今日驾临尚书府有何事?”凌厉的眸子望着王公公,但又道出尤为客气的语气。 “兵部尚书张天琦接旨——” 张天琦撩起赤色衣袍,随即低下头,单腿跪下。 王公公随即拿起手里的圣旨打开,正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芳二年,九月十四日。兵部尚书张天琦在指定时日内破获走私军火一案,缴获军火五十批,为朝廷挽回重大损失,稳固皇朝统治,功不可没。特赐张天琦大人黄金三千两,白银一万两,西域良驹十三匹,丝绸五十匹,俸禄追加一千石。钦此——张大人,还不赶紧接旨?” “微臣接旨。”张天琦随即抬起手,接下了王公公递来的圣旨。 “张大人,恭喜了!”那声音,不阴不阳地好让人肉麻。 “同喜同喜。”随即唤人拿出一袋银两递给公公。 王公公见状,倒是背过身子不接,幽幽道,“薛常歌怎会在张大人府上?” “薛常歌?”他装作不识薛常歌,疑惑地道了声。 “就是刚刚那名女子!”王公公反过身子,白眉一束,怒道。 “哦——”顿了声,“那女子不叫薛常歌,她叫艾兰,是本官刚刚买回来的通房丫鬟。”他咬了咬唇,把“通房丫鬟”那四个字念地尤为突出刺耳。 “通房丫鬟?”王公公望着张天琦,那人一脸“就是如此”的样子。 “哼——!”王公公鼻子遂冲出一股怨气,面色纠结。通房丫鬟?那身子必是不洁了。 于是甩了甩明黄的衣袖,接过那钱袋,兀自转身走回了轿子。 通房丫鬟?!这薛常歌竟会沦落到此地步……不由一阵扼腕。 无奈扬了扬手,大队人马起身回了皇城。 张天琦望着那浩荡的人马远去,英俊的脸上不由浮起微微笑容,若兰般教人暖和不已。 转身回府却见那白衣丽人面色黑压压地出来了。 “大人,艾兰还未卖身予大人。”再说——她也不是卖作他的通房丫鬟。 “都一样,量你的能力也难在十月前还清。”他掐指一算,只有短短十六天的时日。 “再者,我未道要卖予大人作通房丫鬟!”她知通房丫鬟的定义,比小妾还不如的无名份□□侍女。 “哦?”遂手伸向怀中,掏出那纸笺递在艾兰的眼前,“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艾兰细细一看,有蹊跷——“若不还清……便充入张天琦大人府中为丫鬟,在此说明,是通房丫鬟。” “张天琦,你!”随即伸手一抢,却被那人迅速抽回了手,把纸笺往怀里收起。 剑眉一扬,冷声道,“你竟敢直呼本官名讳?!” “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艾兰见他擅自修改条令,心里一阵怒意冒上心头。遂一掌向他胸口前挥过去,却不料张天琦身子灵活一闪,教她往前打了个踉跄,差点跌倒。 反身见那张天琦不急不缓道,“你竟敢打你未来主子?来人啊——把她拿下。” 遂见两名身材高壮凛凛的侍卫从府门出,作势要将她拿下。 “张……张大人。在十月以前我还未卖予你,我们现在可是平等的。请你君子些,不然不要怪艾兰不还钱就跑了。” “哦?你还有这打算,那本官更要看紧你了。”随即那两位彪形大汉一人一边扣住艾兰的肩膀。 本是张天琦下令拿人,当看到那人被死死扣住却又不忍心,缓缓道,“阿彪阿虎退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放人,俊目一阵平和,“你若在十月前还清,你自可不必为本官的……通房丫鬟。” “……那艾兰先走了。”艾兰作了个揖,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张天琦拉住。 “要去哪?不要想着逃之夭夭了。”他着实怕她为了那点钱跑了,从此再不出现。 “去乐山接我师兄的妻儿!”艾兰冷眼望着他,尤为恼火。 张天琦思量了阵,嘴角遂漾起水纹,弧度弯弯,“本官陪你去趟乐山。”他现在身无琐事,顺便借着截下军火一事向现在乐在心头的皇上请个假。思及此,他嘴角的弧度越漾越大。 “你不要忘了,本官也在找证据。”那证据值的是——薛良义那头。 艾兰眨了眨眼,想到他去的话师兄的妻子和儿子更方便接出来了,小脸恢复了平静,“嗯。” 张天琦见状,心里一阵欢喜,“先回府用餐,吃饱后就马上上路。”至于皇上那边,他托人道一声便是。 “嗯。” 正厅,仆人上上下下,在桌上摆放着各式的餐点,每一盘都制作精致,蒸炸炒脍,色香俱全。 张天琦和艾兰一齐入座。 张天琦看着一桌子的美味,偏头对立在身边的丫鬟道,“把清远叫醒,用餐了。” “是,大人。” 艾兰心里不由对傅清远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主子随叫随到,没有一官半职却要整日奔波劳碌。 但此刻还好,这个主子还算有点良心,有美味便也没有忘记傅清远。 美目顿时望向桌对面那人……这人,现在在她心里本是宛若高山的君子形象顿时崩溃了,成了一团碎石散沙。 她还偷偷亲他,这个耍阴谋的坏男人……不由抹了抹小嘴,要是他知道她偷偷在他熟睡的时候霍于他的美色亲他,她可要完了…… 张天琦看到那双水灵的眼睛直直地眼望着他,不由微微一笑,把对面那望地痴痴的人儿吓坏了…… 温婉如玉,暖若春风……眼不见心为净!艾兰遂把头偏向了门外,却见有侍女扶着位身着桃色衣裙的窈窕女子绕着园子碎步走来。那身影是——张心缘。 到了门口,心缘笑道,“大哥?”声音清澈地好似银铃般悦耳。 张天琦随即起身,走到门边扶好张心缘进厅门入座用餐。 “四妹今日怎会想到来我府上。”对亲人果真不同,他那惯用的称呼也丢了,一脸亲热和气。 “心缘听说大哥昨日立了功,今日受了皇上的赏赐,四妹想来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能赏给心缘的,呵呵!”笑起来,面色果真好似一朵桃花,娇而红艳。 “呵呵,有些上好的丝绸布匹,大哥今日全送给四妹了。”张天琦望着那什么都看不见的张心缘,疼爱地许诺道。 “呵呵……”艾兰在一旁望着张心缘,轻笑了声,她算是好福气,有了这个心疼妹子的好哥哥。 “谁?”心缘听到那淡若兰花般的女子声,不由觉得好一阵耳熟,“兰姐姐!”她张开粉唇讶道。 “缘妹好耳力!”艾兰坐在桌对面叹道。 张天琦倒是惊讶她俩何时相识的,便又觉着早认识早好,他省得牵线引见了。 “果真是兰姐姐!兰姐姐怎会想到今日来大哥府上坐?” “艾兰和我用完餐后准备去乐山一趟,有事情要办。”张天琦喝了口酒,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清远也与你们去乐山吗?”她特别想知道,她想找清远玩,可是清远大多时日都很忙,也留下了她这个可怜人儿独自一人,很是无聊。 “清远不去。”张天琦淡淡道了声。 “那让清远陪我去玩!”心缘乐道。 “清远若同意,你就让他带你去玩。”张天琦又喝了口酒,暗道,这妹妹…… “那大哥快叫清远过来啊!”她张大了桃花般的眼眸,表情尤为迫不及待。 “已经叫人去叫了。”他淡淡地应了声。 随即,一位身着青衫的丫鬟进门,对张天琦细声道:“傅侍卫道他有点累了,想要再休息休息。叫大人先用餐,不必等他来。” “哦。”于是转头对心缘玩笑般道,“傅侍卫见四妹来了床都不想起,饭都不想吃了。四妹想想他会答应陪四妹玩吗?” 本是玩笑,没想到心缘小脸一红,面色颇为不信,嘟起了小嘴道,“我自己去找清远问一问!” 随手把筷子一放,连扑鼻诱人的佳肴都懒得吃了。 “四妹……”张天琦见张心缘摸索出了厅门,他叫都叫不回,尔后叹了口气,“哎……这孩子。” “我们自己吃自己的。”张天琦随即下了筷子,夹了块鲜嫩可口的鱼肉在碗中,把鱼刺挑走,细碎的鱼肉往嘴里送,细细嚼着品味。 艾兰本有话要问,到嘴边也不知该说不该好。还是不要说罢……她心想。 于是也动了筷子,夹了几叶花菜。 整个餐桌上,气氛好一片……和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 12 章 “清远?”张心缘轻轻推开傅清远的房门。 听见张心缘的声音,美目顿然一睁。 “四小姐?!”他连忙翻身坐起,顺手从衣架上取下他的蓝色锦衣下床。 “清远……你在哪里?”张心缘伸着小手在空中摸索着,随即手指碰到那质感柔顺的衣袍。“原来你在这!” “四小姐小心!”只见张心缘身子往前一扑,本想靠近傅清远,却又好似扑了个空。 顿然,傅清远伸出了手抱住了她的身子……尔后又慌忙抽开了双手。 “清远失礼了。”静静地退了一步,与张心缘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什么失礼不失礼。清远可否陪心缘出去玩?”她亮着双眼神采飞扬道。 “大人还有事要吩咐清远去办。”傅清远平静地说道,俊色的脸不由闪现一丝身不由己的痕迹。 “我大哥和兰姐姐等一下就动身去乐山了,大哥他便支唤不到你,你就可以陪心缘去玩啦!” “哦?这样啊。”他面色一喜,露齿一笑。 只见张心缘伸出双手,一头扑向傅清远的怀里,搂着他纤细的腰身道,“清远,心缘好想你啊!” 是啊,他也很想她了,快有十几日未见了吧。思及四下无人,便也伸出双手,紧紧抱着张心缘的蛮腰,手温柔地抚着她柔软绸质的乌发。 “清远也想心缘了。”傅清远哑声道。 “那清远准备什么时候向我大哥提亲?”心缘红着鹅蛋脸,不好意思地问道。 “这……”傅清远思忖了一阵,“等我有个一官半职的时候就是娶心缘过门的时候。” 他自认为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张心缘。他出身贫贱,爹娘早逝,若不是张从瓒见他流落街头可怜,把他收为千禧山庄弟子,传以武艺作张天琦的贴身侍从,他可能现在已是街头的流氓地痞,不会像今天这般,有吃有住,受人尊重。 “那叫大哥给你弄个一官半职不就行了吗?”张心缘在他温暖的怀中天真地说道。 他轻笑了声,淡若清风,“那这样的话,我更佩不上心缘了。” “清远不要这样说!”她最恨他这样说配与不配的,她先天失明,没遭他嫌弃便好。 “呵呵。”又是那淡若清风的笑声,心缘听到,尤为留恋。 她依赖他,她喜欢和他在一起,从小便是。他今年二十三,她十八了,他们应该在一起了。等了这么久,心缘从小便想嫁给这个宛若清风般的男子,所以现在有些心急,叫他快快提亲。 “清远……”她柔声唤道。 “嗯?” “心缘想听你讲故事了。”她最喜欢听他讲故事,她眼睛看不见,所有她知道的有趣故事全都是傅清远讲给她听的。上次讲的是目连救母,她记得。她还想听他讲下一个故事。 “……好吧。” 傅清远本想教她坐在桌子边的凳子上听,便又觉得凳子坐着不舒服……思及此,打横抱起张心缘走向床边。尔后把她放在床上,他坐在床边道,“这次有个故事想讲给你听。” 心缘坐在床上,面色尤为期待,“清远说吧,心缘听好了呢!” 清远面色平静,缓缓开口道:“从前有个书生,那书生趁着读书清闲的日子种了一片桃园。园里的桃花在春天到来之际一夜绽开,煞是美艳。” “有一日,书生在园中漫步,欣赏盛开的桃花时遇见了一个娇艳若桃的女人,那女人道自己是桃花仙,在桃花盛开之际下凡玩耍。” “书生煞是开心,便陪着那桃花仙游玩于桃园,交流甚欢。后来桃花仙频频下凡来与书生幽会,桃花仙爱上了书生的学识多才,书生也爱上了桃花仙的绝世貌美,便在桃花树下与之缘定三生。” “王母知道后大为恼怒,下令桃花仙从此以后不得再踏出天庭一步。但在此时桃花仙已经怀了书生的孩子,她偷偷把孩子生了下来,送与人间。” “那书生在桃花仙走后郁郁寡欢,终日游走于桃花园中,园内的桃花早已凋败。但转而果实结出,越见成熟。” “他任由成熟的桃子从树上落下,不去采摘,静心回房内读书。却闻见婴儿的哭声。他循着这哭声返回了桃园,见到一个面色若桃的婴儿,一看与桃花仙长得甚为神似,他便知那婴儿是桃花仙和他的孩子,遂把她抚养长大。” “那孩子在凡间快乐成长着,不出十八便已出落成婷婷玉立的女子,和桃花仙子长的一模一样。只可惜那双水灵的桃花眼什么也看不见。” “因为那女子本是天上的人,却生在了凡间。没了法力,便也看不见凡间的任何东西。” “那天上的桃花仙因过于思念书生,终日郁郁寡欢,抑郁成疾而死。一名曾受桃花仙恩惠的天将知道桃花仙的事后,便下凡去寻她的女儿。他在桃花园中见到那单纯可爱,美艳动人的女子后,对她一见钟情。” “思及桃花仙对他有恩,他也爱上了她的女儿,便把自己的法力全部传给了那女子。那女子本是失明的眼睛在受到天将的法力后乍见光明,但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那瘫倒在地已经死亡了的天将。” “天将死了,那女子的眼睛却什么都看见了。” 傅清远看到张心缘那雾色朦胧的双眼,柔声道:“你本应是天上的仙子,却生在了凡间。” “清远……若我是那女子,我也不要你作那天将。”张心缘哑声道。 傅清远看了看此刻神色黯淡的张心缘,不由怜惜地伸出手捧起了张心缘的下巴,向她那好似桃花的花瓣的唇上吻了下去。 张心缘闭着眼睛,任他的舌尖轻轻地碰触她的舌……宛若清风般,极淡极轻……只是这吻稍纵即逝,傅清远温热的唇瓣离开了她的唇。 “清远……”她本想回吻他,可是她的眼睛看不见。 “心缘,陪清远用餐去吧。”他理了理蓝色衣衫,伸手抱起张心缘。 只见张心缘伸手搂着他的脖子,红着脸轻声道,“清远,再亲亲我。” 清远甜然一笑,俯下脸亲亲吻了她红润的脸颊一下。 玩过火了可不好……他如今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又是清风一笑,抱起她,向房门走去…… 若能换回心缘的一线光明,他当那个掉了命的天将又何妨,只要他心爱的女子一切安好,他为了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用完餐后,张天琦回房换下了官服,把髻上的玉簪换下,束起的发如此刻如瀑布般倾泻。他随手拿了条束带,扎好了一些散开的发,换了身干净利落的便装到艾兰面前,“动身去乐山吧。” 艾兰盯着张天琦这身干净利落的势头,颇为哑然地呆呆望着那好似年轻了一大截的张天琦。 “本官今日动身去乐山不必着官服,敲锣打鼓地用轿子抬去乐山,少则十天半个月,若是被路上的官员请回府上招待那又要耽搁时日了。” “那大人不必带上侍卫吗?” “我两的武艺还怕路上遭什么事吗?”张天琦笑道。 “嗯。” 于是二人便准备走出正厅,恰巧撞见傅清远扶着张心缘走进正厅。 张天琦淡淡地望着傅清远,“我和艾兰动身去一趟乐山,府内就交给你打理了。” 傅清远低下头,扶着张心缘不敢看张天琦那双的眼睛。 脚步继而踏出厅门,冷声道,“好好陪我四妹,不要让她不开心咯。” 傅清远正声道,“是,大人。” “大哥,兰姐姐,一路顺风——”张心缘笑若银铃地说道。 “嗯。”张天琦应了声。 “缘妹再见——”艾兰微笑着对张心缘挥了挥手道,继而紧随着张天琦的脚步往前走。 “呵呵……”只听张心缘咧起朱唇笑了笑,尔后清远扶她坐下了。 “清远,你道我大哥和兰姐姐是不是一对啊?” “……不好说。” 本是早已走得远远的,可是这句话还是被耳尖的张天琦和艾兰听到了。 那两人一前一后的,维持着极为标准的距离。 艾兰面色尴尬至极,而张天琦则面容淡定,兀自走着。却又刻意停了一步,转而笑了笑,打趣说道:“兰丫头,本官四妹的眼睛不好,那句话不要往心里去。你还是本官唯一的通房丫鬟。” “……”说道通房丫鬟她就想要杀了这个外表看似高贵若兰的男人。 张天琦遂转头兀自往前走着,身后那个艾兰的面容表情极为复杂,苦着脸好似吃了黄连般。从他口中的仙子变为他的通房丫鬟,这阴谋让她的身份跌跃地也太快了吧…… 张天琦背着身子,任由他身后的人儿冷唰唰地盯着他的后背,快步出了府门。 府外,他久经杀场的赤色的西域良驹正威风凛凛地仰着头,迫不及待地等着主人出发。 而艾兰昨夜退回尚书府时,牵来捆在树边的小宝正乐悠悠地吃着地上长出的野草,马的一圈地皮差不多都要被它啃食一空。 张天琦看着小宝,不由一笑,这马啊……也要多谢它了,若不是它,他便不会与艾兰结识。 继而利落地翻身一跃,上了他的西域赤马。 艾兰给小宝解开了缰绳,轻轻摸了摸它的头,道,“小宝,我们一起去乐山咯。” 这马和这主人真是……绝配。张天琦心里暗道。 艾兰随即也翻身上马,马蹄悠悠地走到张天琦旁。 张天琦看艾兰已在马上坐稳了,便正色道,“先出城吧。” “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 13 章 “张大人……慢点!”艾兰没想到前脚一出城门,张天琦就引鞭指示他那彪马一路狂奔。 “本官又不是出来游玩的!”他大声在前方道,凛凛的疾风教身后的艾兰听地不太清楚。他明白他去乐山的目的,外敌在关外蠢蠢欲动,朝廷内部看似平静却四伏着危机,圣上即位不久事事无能亲为。若不尽快抓住薛良义与他人勾结谋反的罪证,将他诛杀,大局已定时,必是整个江山风雨飘摇期。 疾风顺着他的发掠过,乌发张狂地散漫着。艾兰在身后循着兰花香,纵使张天琦骑得过快,她便也知他的方向。 所以一前一后,一刻一站,办个钟头一程,路便也赶地飞快。从京城到洪都、涪陵、洛阳、乌泽……这样一直马不停蹄地往前赶着。 偶尔在路边碰到茶铺,便会去讨要点水喝了解解渴,继而上马,扬鞭长策。 天呐!……这哪是赶路,这明明是逃命啊。艾兰暗自叹道。 继而,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树林中,两人仍是一前一后地往前赶着。 只见小宝正在疾驰的前腿微地一软,勉强地前行几十米便骤然倒下了。艾兰随着那马狠狠地摔在地上,整个身子摔得生疼。 张天琦本是只顾着往前赶,听见声后有所动静便也掉转过马头。看到艾兰倒在了地上,马上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蹲下抱起艾兰急切问道,“怎么了?!” “大人,休息一下吧。”她的面容在月色下看起来煞是惨白虚弱。 “前面十里有家客栈,到了后就休息。” “不要说十里,就是一里我都不敢想了。”她哑着嗓子说道,唇色发白,口渴的很。 张天琦见状,皱起了眉,抱起她坐在草丛边,起身拿马身上绑着的水壶,走到不远处的溪边打水。 背着身子却感到一股瘴气慢慢笼罩了整个林子,让人背脊一阵发麻。 “大人——!”因过于恐惧而尖叫的声音骤起,黑压压的一群乌鸦惊飞。他的心顿时失了一拍,随手扔下水壶,施展着轻功,抽出了长剑刺向艾兰跟前的那眼神呆滞骇人的——活死人? 张天琦顿时警觉,美目环视这四周,黑漆漆的树从里缓缓走出了一个个眼色发黑,空洞无神,面色发紫的活死人。 “大人!”艾兰见那被张天琦当着心口刺了一剑倒下的人,又缓缓睁开了那双无神的眼后心口不由一怔。 “活死人!”她想绝对是活死人。 “对。”张天琦美目一闭道,嘴角衔起一丝别样的笑意。顿然睁开眼,运足了内力,剑法尤为独特地潇洒一挥,一阵耀目的白光骤然亮起,照亮了整个林子,好似天明般;绿色的寒光由剑锋划出亮圈漾开,一阵轻烟浮起……树叶若下雨般纷纷落下,顿然,百年大树“哄”地倒落,活死人也化作了灰,随着轻烟消散。一切仅在弹指一瞬间,灰飞烟灭…… “长河落日?!”远处,一个身着红衫的人踏着纤巧的轻功而来,在他们几十米处停下身,“你是……张贞琦?”那人哑声问道。 张天琦和艾兰望着眼前这人,着以浓妆的脸看不真切那人的真实样貌,却觉得那双眼煞是勾魂妖娆,摄人心魄。艳红的唇煞是风骚诱人,却又是眉间带俊,似男非男,似女非女。颀长的身形,却又比普通男子的身段要纤瘦窈窕,着以一袭男款血红色锦袍,黑色的长腰带缠在细腰上缓缓随风飘摇,长发用黑色缎带随意扎起。 “我是。”张天琦若兰般淡然一笑,望了眼艾兰,毫不犹豫地回答。 只见那妖娆的眼眸眯了眯,眸子里顿生一种复杂的颜色,望着张天琦…… 张贞琦……她在心里暗自念道他的名字。 “姑娘有什么事吗?”依旧是温婉如兰的声音。 “……” 一阵来路不明的清风拂来…… 糟了!他来了! 那人使着轻功一飞而起,红色身影逐渐消失在林间的尽头。 “后会有期”,幽幽的声音回荡在寂寥的树林。 继而,一个白色的身影宛若寒光般袭来。 灵落地反身一跃,在张天琦和艾兰面前停下。 鬓角的长发随风悠悠飘扬,那名白衣翩翩的英俊男子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淡道,“大哥。” 继而睁开那双俊秀出尘的眸,望向一脸茫然坐在地上的艾兰和瘫倒在地的小宝。 “二弟,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天琦神色颇为欣喜,惊叹道竟会在这人烟稀少之地碰上张贞琦。 “刚刚过去的那红衣女子惑我千禧山庄几名弟子做活死人。”唇角勾起优雅的弧线,“不过也好,教她逃了。” “……”他二弟天资聪颖过人,料事如神,放人逃走自有他的意思。 “那名女子和三弟元琦失踪有关。”他淡然道,嘴角衔起的浅笑尤为迷人。 “哦?”张天琦不为一丝疑惑,张元琦失踪这八年音讯全无,这消息张贞琦从哪得知? “大哥不必担心,三弟和江湖上的事贞琦料理好就行了。”转而望向一脸清秀的艾兰,若有所思般,“这位小姐是薛常歌吧。” “张盟主怎知我是薛常歌?”艾兰叹道这张贞琦不会真如江湖盛传的,乃一代神人吧。 “我自是有见过薛常歌。”那目色,颇为有些故人重逢之感。 “几年前我在感赦寺与觉悟法师在禅房内下棋,恰巧薛常歌从天而降,跃进禅房对面的藏经阁。法师用空谷传音道‘小施主这么晚了到藏经阁有何贵干?’薛常歌便道‘小女薛常歌受师傅之命,来偷本上好的经书回去供师父研究。’法师便道‘好吧,小施主记得看完后拿回来便是’你便随手拿了本梵文佛法便走了,贞琦记性尚好,便记住了薛常歌。”他淡淡地说道,那语气别有一番回味。 “……艾兰,你还有这一段啊。”张天琦望着艾兰,此刻她也晃了晃神,陷入了回忆中。当年根本她无心偷佛法无边的心经,便随手拿了本看不懂的经书给了薛良义,薛良义便是参详了很多遍都不懂,便也把经书晾在一边。趁着这状况,她便把经书还了回去,老和尚还问她看的怎样,是不是感到佛光普渡,眼前一片光明的景象。 她便是摇摇头,道什么也看不懂。老和尚便笑道,等你长大的时候就懂了。 随后回去师父找到懂梵文的人来瞧,发现那本经书不见了,便气的咬咬牙,当天便罚众山庄弟子俯卧撑一千下。让她想想便觉得腰酸腿疼。 “呵呵!”不禁一笑,但小脸还是苍白着,没有见到血色。 “常歌小姐必定是劳累过度,气色不佳,应当要好好休息啊。”张贞琦看着艾兰,关心道。 “嗯,多谢张盟主关心。”艾兰柔声道。 “在这不安全,艾兰,我们去十里外的客栈休息。二弟跟不跟我们一起上路去乐山?”若是有这个绝顶聪明的弟弟在,查找薛良义的罪证便也方便的多。 张贞琦笑而不答。 只闻远处一阵轻快的马蹄声渐近,马上亦是一位白衣青年。 “张盟主,那人已在泸定崖边中埋伏了。”马上那位千禧山庄弟子翻身下马,对张贞琦拱手恭敬道。 “哦?那好。我速速过去。”张贞琦轻轻地摇着手中的扇子,面色淡定。转身对张天琦和艾兰道,“大哥,贞琦如今亦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二位去乐山了。” 随即翻身上了另一匹奔至而来的骏马,拉起缰绳,掉转马头。却又好似忘了讲什么,便回头道:“地上的白马怀孕了,不要教它再赶路了。附近有千禧山庄的弟子,我会叫他们把它牵回千禧山庄照顾好的,你们放心上路吧。保重。” “嗯。” 于是张贞琦与那位千禧山庄的弟子马蹄轻快地敢去泸定崖,两身白影消失在纯净的月色下。 “艾兰,上我的马吧。”张天琦望着坐在草丛上的艾兰道。 艾兰偏过头心疼地望着地上眼睛微微闭上了的小宝。 “放心吧,这马我二弟会找人照顾的。”对艾兰宽慰道,“若是再教它上路的话,这条马便会没命。” “嗯。”于是艾兰本要起身,却不料脚上一用力,便抽筋抽地厉害。痛地皱起了柳眉,心想是跌下马的时候扭伤了。 “怎的,脚不能走了?”张天琦蹲下了身子,本想撩起艾兰的裙子为她探伤,哪知艾兰不怕疼地迅速缩回了腿不让。 张天琦转而望着她清秀的小脸,无奈地摇摇头。 伸手从腰间抱起她轻盈的身子上了他的西域赤马,他便利落地翻身上了马的前头。 “抱好我。”冷不丁地道了声,转而踢了踢马腹,那赤色马马蹄若闪电般往前冲。 艾兰忙地伸手抱紧张天琦纤细的腰身,迎着疾风闻到那温婉扑鼻的兰花香,会心一笑,便头靠着他宽大的背,闭上了双眼,尤为安心地…… 待清秀的眉目睁开时,已经睡在了客栈的床榻上。 望了望漆黑的房内,张天琦不在…… 微微叹了口气,合上了双眼,疲惫地睡下。 在客栈的另一间房内,烛色通明。 张天琦端着杯茶,缓缓向杯内吹了口气,尔后悠悠地喝下。 “大人,阿彪今日得到消息,南阳郡王有所动静。”随即恭敬递上一封密封甚好的书信。 “阿虎便也截得一封送往薛家庄的书信,经查询所知此信来自成屏郡王府。”阿虎低声道,也低眉递上一封信笺。 张天琦缓缓放下茶杯,拆开那两封书信,细细阅下。脸色大喜,“阿彪阿虎!” “在!” “马上赶至薛家庄,布好人马,待本官至薛家庄,听候命令。”竖起剑眉,凌声道。 “是!”两人齐声道。 随即转身退下,快马加鞭赶至乐山。 薛良义……你这次便是跑不掉了。 张天琦面露欣喜之色,成竹在胸。喝了口茶,便又想到睡在另一间房的艾兰,随即起身推开房门往她那间房走去。 “吱——” 艾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和门被推开的声音,便睁开了双眼,“大人。” “真可惜,这家客栈没有其他的房间了,兰丫头不会嫌弃本官来你这睡吧。” 艾兰轻声一笑。 “是啊,本官好歹是你未来主子,提前侍候有什么关系,你道是不是?”他把蜡烛点上,漆黑的房内算是有了一点亮色。 “大人,今夜的事艾兰谢谢你了。若不是大人,艾兰可能要进臧月教作一辈子的傀儡了。”她指的是神月教活死人的事。 “那是应该的,本官照顾府内的人而已。”张天琦坐在桌边,淡然道。 “府内的人?”艾兰望着他,寻思着原来他还是念念不忘那张契约书啊。 “今夜大人怎看得出那红衣人是个女的?” “看她的眼睛便知。”那双妖媚地好似妖姬妲己般狐媚的眼睛,是她的破绽,“她的眼神里有分情丝。男人看男人,怎会用这般眼神?” “那大人为何在她问大人是不是张贞琦时说了假话?”艾兰好奇地追问。 “江湖中传的是千禧山庄二公子张贞琦承得长河落日剑谱,但真实情况是家父传给了身为长子的我。” “那张盟主未学得长河落日?!”艾兰叹道,那他何以坐稳武林盟主的宝座? “我二弟天资过人,早已在我练习长河落日时参详了破解大法,这是家父都始料未及的。”他笑道,“所以说普天之下能敌二弟之人,武学必需要敌得过长河落日这招,这般人少之又少。” “原来如此。”艾兰静静道,又好像记起什么了,便又急切说道:“薛良义八年前在塞外寻得到了‘大漠孤烟’剑谱,习之所得。若不是高手,是制不了他的。” 张天琦微眯俊目……薛良义已经获得大漠孤烟? “家父张从瓒告诉本官,武林有两本中有两本绝世剑学,一是长河落日,二是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在中原千禧山庄,大漠孤烟流失塞外。若是薛良义果真得到大漠孤烟……”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思及此,还是笑了笑。明日招人寻二弟张贞琦这个武学奇才便是。 “不说了,睡觉。”于是便走向床边,褪下外衣睡在了艾兰身边。 艾兰望了望躺上床,已在枕边闭上双眼的张天琦,本想道男女若不是夫妻,一起睡成何体统。 话在嘴边,倒也是没有说出口。 他对她倒也是照顾有加,她不把他当外人。 思及此,便也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只觉一阵兰花香清幽幽地飘到鼻间,张天琦俊脸凑到她面前,淡笑若兰地道:“兰丫头何时服侍本官?” 艾兰大眼一瞪,作状要把他踢下床,却觉脚一阵痉挛,疼得眉头一皱。 张天琦遂把她身子翻过,一把揽在温暖的怀中,面带倦色道: “睡觉。明日天一亮就起身赶路。” 艾兰清秀的面容一阵抽搐……她倒是怕了这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 14 章 翌日,风和日丽天。 张天琦觉着这刺眼的光线,便睁开了双眼。 见身旁那清秀的人儿还沉浸在睡梦中,闭着眼睛,肤若凝脂,如婴儿一般。 他缓缓坐起身子,撩起耳边散碎的发,看着她若兰般一笑。 想必这人儿疲乏了,沉在睡梦中还是不醒。 便先起身,走出房门唤他连夜赶来的侍从拿出他的赤色官袍回房内着好。 玉手轻轻扣好扣子,在铜镜前,用精致的缎带束起了他的乌发,用玉簪簪好。理了理衣袍走近那还在梦乡的艾兰。 手轻轻抚着艾兰柔软的长发,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薄唇,尔后微微一笑,起身出了房门。 “大人。” “备好车轿,赶去乐山薛家庄。” “是。” 艾兰感觉到窗外照射进来刺眼的光线,便睁开了睡眸,望见枕边,空荡荡的。 床头,立着一位很是眼熟的青衣婢女。 “张大人呢?”她忙地坐起身。 “张大人见艾小姐还没有醒,便先动身去了乐山薛家庄。”那丫鬟低着头淡道。 “……怎的?他先去了。” “大人叫艾小姐不必担心,在此处静心等候,他会把人接出来的。让奴婢服侍艾小姐起身吧。” “不用了。”她挥了挥手下了床,觉得昨日扭伤的脚恢复好了,便穿上了白裙,转身出了房门。 “艾小姐——” 这张天琦,本是同路而来,怎的先走了? 只见客栈里全是带着兵器的尚书府侍卫,原来是有人侍驾的…… 艾兰有些恼,便走出了客栈。 见一个侍卫牵着张天琦的匹赤色西域良驹,便一手抢过缰绳,一跃而上,跨上马身,骑着那马赶往薛家庄。 “艾小姐——你到哪去啊?”后头的侍卫大声叫道。 艾兰随口道了声:“乐山薛家庄。”便头也不回就往前赶。 外头,侍卫长长的一列,步伐紧凑地紧跟这轿子。 此刻张天琦正坐在轿子中,神情闲淡地闭目养神。 他只觉艾兰此去乐山,若是被薛良义扣下那便是糟糕至极,并且怜于她赶路过于劳累,便先走一步。 他也有要事要办,顺手将薛良义捉拿…… 思及此,抚着两封信笺,不由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只是昨夜派人去寻他那武艺超群的二弟未果,这事便也不是如此得十拿九稳。想想自己也有长河落日剑术傍身,也便安心了些。 而另一头,他未料及的是艾兰骑着他的那匹良驹,快马加鞭地早先一步到了薛家庄。 轻盈的身子一拂,身子立在了屋顶,迅速伏下,美目静静地望着庄内人来人往。 屏息术一使,便知薛良义的房内无人所在。便若飞燕般跃入窗内。 她本是想先把师兄的妻儿接出,又想到还不若先找到薛良义勾结外党的罪证来得要紧。 便蹑手蹑脚地踏入房内。薛良义的书房也是设在二楼,她清楚的很。 紧张地在书桌边的稿纸堆里翻了又翻,没有她想要的信件,便又转头在书柜上的书里翻了翻,看有没有夹在书内。 此刻,身后一阵旋风,凌厉的一掌打在了她的后背。她顿感喉头腥咸,张着小口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义父……”她伸出手擦了擦嘴角,背着身子便也知身后那给她一掌的人是谁。 “你还认我这个义父?!”薛良义走过去,顿时抓着她的领口,凌厉着目色瞪着她,“说你这些时日到哪里去了?!” “我……”她本是平淡的眼神变得煞是愤怒,“薛良义!我去哪你管的着吗?!” “你!”说着大手一挥,一记狠狠的耳光打在了艾兰的脸上。 艾兰脸颊被那耳光扇得通红,她嘴角衔着一丝血迹,目色凶狠地望着他,冷声道:“义父……你可知小湖师兄死了?” “那是他自作孽。”薛良义平了平脸色。 “那也是你指使的。”她美目顿了顿,道,“义父,你为何要这般?从前寻各家秘籍妄想一统江湖,如今勾结外党准备造反夺权,你怎会这般狼子野心?!” “……这不是你该管的。”他冷冷道。 “那小湖师兄的妻儿呢?” “被我杀了。”他嘴角衔起一丝阴冷的笑。 “你怎可这般狠心?!”艾兰怒道。 “你知薛家庄不养没用的人。”他松开了他的手,起身兀自道,“这也是我养你这么大的原因——” “义父……”美目顿时低下来,“你可曾记得我娘?” “你娘?”那面色一淡。 “便是修罗原尽头那座孤坟。我什么都知道了。”她哑声说道。 薛良义目色一转清冷,尔后背过身子仰天大笑,“你可知皓月当年看不上我,觉得我没出息。我也是为了能让人瞧得起,便做出这些事,统一武林,尔后——一统天下,哈哈哈哈!……” “义父,你疯了。”她淡淡说道。 “我疯了?!薛常歌你竟敢说我疯了?!”那凌厉的眸子顿时一狠,伸手上前扣住了她的脖子。 艾兰闭着眼睛,神色显得尤为坦然。 “念你还对我有所帮助,我把你送予王公公作小妾好不好哇?哈哈哈——”那笑声游荡在艾兰耳边尤为荒淫。 说着,一记厚重的掌力打在了她的肩头。 “呃……” 艾兰顿感肩头无力,一阵眩晕,随即倒地不醒。 “来人啊——把薛常歌带到修罗荒原的地牢中。” 薛家庄大门前,侍卫们护着一顶华丽的轿子浩浩荡荡地逼近。 “庄主——兵部尚书大人张天琦带着人马到薛家庄大门了!”一名薛家庄弟子冲到正厅报。 “张天琦?!”正喝着清茶的薛良义听到不由一怔,本是平静的目色转而阴冷。张天琦……来者不善。“庄内弟子速速到庄门口迎接!” 于是起身,手指弹了弹衣裳的细灰,大步流星地踏出了厅门。 只见张天琦手撩身着赤色官袍,从轿子上悠悠走了下来。 “薛良义叩见张大人。”庄门前,薛良义撩起衣角单腿跪下,拱手作礼。 “薛庄主不必多礼。”张天琦眸色不温不火,淡淡道了声。 薛良义遂起身,低着头,伸出手道,“大人庄内请。” “嗯。” 于是便随着薛良义的指引进了薛家庄正厅,平稳地坐在了正坐上。 “来人——上茶!”薛良义正声唤着庄内的弟子,尔后面带笑意对正坐上的张天琦道,“敢问今日张大人大驾光临薛家庄有何事?” “哦,是这样的。前几日本官查获一批走私的军火,”随手接来那庄内弟子恭敬递上的铁观音,悠悠喝了口,有继续道,“那案件的主谋便是薛家庄内的弟子薛少湖。” “可有此事?!”薛良义故作不知,眉色甚是恼怒,道,“大人今日是来捉拿薛少湖的吗?” “不,他死了——”声音幽幽地,继续品着那上等的铁观音,神色自若。 “死了?!”薛良义目色煞是一变,由怒转悲。 这一切被张天琦尽收眼底,他好笑地看着眼前的薛良义,暗道——这老狐狸。 “没想到我庄内竟出现这等弟子,死的好死的好!” “本官今日亦是受那人之托。薛少湖死前说他的妻儿还在薛家庄,死后无人照管,要本官替他照顾好他的遗孀。” “哦?那大人真是仁慈至极啊!”这马屁拍的真对味。 “那敢问薛庄主,他的妻儿何在?” “薛某不知啊!”他顿了顿,“薛少湖带着他的妻儿早就离开山庄了!” 张天琦面色平静地喝了口茶,幽幽道,“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莫非他的妻儿在庄内死了?” 薛良义面色一怔,看向眼前这个神色若兰般淡然的张天琦。 “薛庄主,闲话少说,本官今日上薛家庄必定不是为了这点芝麻小事。”那淡然的神色转而犀利,正然地面无表情,从胸前的袋子里拿出两封信笺放在身旁的茶桌上。 “薛庄主可知这两封信笺出自何处,又送往哪去?” “不知。”薛良义的脸色煞是一紫,继而抿紧了厚唇,又刹那间恢复了平静。 “这一封来自南阳郡王府,”他拿起其中一封面露带笑意道,放下又拿起另一封,“这封来自成屏郡王府。” 见薛良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缓缓道,“这两封信均是送至乐山薛家庄。” “薛某不知大人所道何意。”薛良义眯起双眼,神色阴冷地看着张天琦。 “本官给薛庄主念一念,薛庄主便知本官所来何意了。”随即打开信封,拿出折叠尚好的信笺缓缓念道,“薛庄主不必担心此事泄露,大局已定,一车军火已无关紧要,现下只管联系好各大郡王,待时机成熟时挥兵南下。并可知郡王我急需良将,可否派几名薛家庄武艺精良的弟子来南阳,祝本王一臂之力。” 见薛良义那渐渐青色的脸,张天琦继续打开另一封信,兀自念道,“薛庄主,成屏军火到齐,良将列位,时日定于十月中旬,请告与各大盟友,务必及时赶到成屏,细细商讨动兵对策。” 那若兰般淡定的眸子望着眼前脸色黑紫的薛良义,不由一笑。 “来人,把薛良义拿下!”目色顿时凌厉。 只见厅外的侍卫纷纷踏入厅内,手执钢刀,团团围住了薛良义。 薛良义面色随即涨的通红,面露杀机,赤手空拳地一掌挥向身在正襟危坐的张天琦。 转而阿彪阿虎的长矛顿时挡在薛良义眼前,身后的侍卫纷纷亮起了佩刀,薛良义返身看到后面密密麻麻的侍卫,眉目一舒,“哈哈哈……” 随即运足内力,化掌一挥,侍卫们手上的钢刀刹那被震飞。 “张天琦,你道要捉拿我薛良义谈何容易?”随即,返身一跃,轻功顿使,飞出了厅门。 张天琦看到薛良义逃了,便也迅速起身,使着轻功,随他出了厅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 15 章 修罗荒原,遍野伫立的修罗草在艳阳下一片金黄得耀眼,妖娆地摇曳着修长的身姿,好似引诱着闯进来的猎物,尔后将其湮没在金黄大海中。 薛良义警觉地摸了摸衣袋,糟糕!没有带解药。随即灵光一闪,抽出身上的腰带,蒙住了双眼,飞身一跃入了金色的海浪中。 张天琦紧追在后,却不料见那荒原的修罗草一阵明黄地眩目,心口顿感恶心难受。 美目顿觉模糊黯淡,喉头的辛辣逼上了口,随即张口吐了滩血,一片猩红将身着的赤袍染黑。 难道这么多年,心头的杂念倒有增无减? 眉头一皱,遂迅速取下头上的玉簪,抽出黑色绾带绑在眼睛上。眼前一片漆黑,但他功力尚好,循着薛良义的气息,飞身进入了修罗荒原中。 轻微的风略带修罗草的腥咸循在他的周遭。静下心来细细一听,三束旋风顺着修罗草朝着他的心口而来。 手灵活地抽出佩剑,“当——”挡住了三枚来势汹汹的梅花针。 飘摇的修罗草丛中,对峙着两具身影,赤衣的张天琦,和青衣的薛良义。 “张天琦,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何必要插手这摊琐事?”薛良义蒙着眼,嘴角歪歪地道了声。 “薛良义,本官只是替朝廷照章办事而已。你谋反,我捉拿你,有何不可?”黑色的缎带在风中潇洒飘摇着。 “……你便也不是想要向那狗皇帝邀功请赏罢了,说吧,你需要多少?” “本官才不稀罕你那些小钱。”他嘴角弧度一起,不屑地若兰般淡然一笑。 “你!”薛良义咬了咬唇,“你果真要和薛某作对?!” “不是——本官仅仅是要你不要祸害人间而已。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若战事一起,不知要殃及多少无辜的良民百姓。你若肯束手就擒,老实交代几位郡王和你的谋反计划,本官可能会教圣上从轻发落。” “哼哼——你道薛某真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让你逮到手。”薛良义冷笑道,神情阴冷地对着对头的张天琦。袖中的软剑瞬间弹出,执着软剑轻然一挥,一阵蓝色寒光直逼张天琦。 张天琦亦是长剑一挥,蓝光在十米外随即若硝烟般化解。 “大人功力果真了得。” “薛庄主过于夸奖本官了。”倏地,执剑逼向薛良义,脚下的修罗草被这轻奇的步伐往两边枯倒。 剑锋相对,两人执着剑兀自挥向对方。 一人身子轻奇,一人防守招数灵活,都近不了对方的身子,也找不到对方的一丝破绽。 清风袭来,吹起了他们耳边的发,悠悠退步,对峙不下。 薛良义心知这般耗下去毫无意义,便运足了内力,手执长剑身子轻旋,轻声道,“大漠孤烟——” 一阵骇人的热风乍起,舞起一阵旋风,笔直伫立的修罗草乍得遂剑气漾开,尔后轰地燃烧开来。 张天琦闻到,便亦运足剑气,剑法别样地使出长河落日。 只见天色由晴转阴,乌云在顶头黑压压地聚拢,天地混沌不开。 明黄滚热的垂烟逼近了了绿色的寒圈,两两剑气直直相撞,天色乍明,大地“轰——”地一声骤然塌陷。周遭的修罗草燃开,随着剑气逼出的旋风,火焰猛然逝开,蔓延至整个荒原—— 一片耀眼的红艳,张天琦用黑色绾带蒙着双眼亦感觉到,周遭明艳的火光若长龙般吞噬着大地。 遂解开眼前的绾带,望着燎原的星火刹那泛滥。 面色骤变,艳火逼近周遭,热,热地可以灼烧他的长发。 薛良义亦迅速解开眼前的带子,冷冷看着张天琦,轻轻一笑。迅速起身,使出轻功,衣袍一挥,一阵猛烈的旋风,火势涨起,越演越烈。 “哈哈哈……”飞向空中,青影若烟般消逝。 武力不分上下,现在谁能逃出这火丛,便是胜了。 张天琦站在火海中,浓烟进了他的鼻子。“咳……”掩袖拂面,心知逃出火海要紧,便亦挥出一阵寒气,飞跃而起,远离了那火热的圈子。 整片修罗荒原,由明黄的浪潮变为猩红的火海——火光照明了整片天地,硝烟弥漫。 “咳……咳咳……”身处黑暗中的人儿受着这刺激缓缓睁开了双眼,来不及使用屏息术,便先被地缝中泄下来的浓烟呛着,眼睛被熏地泪流满面。 “来人啊!” 张天琦疾步走到薛家庄亮堂堂的大厅内,正襟坐在正坐上,凌厉了眸子对下面的侍卫道,“马上封锁薛家庄,庄内弟子一律押送回京,张榜公布捉拿薛良义!” “是!”手下的侍卫齐身应答,遂个就其职,拿起了封条将庄内封锁。 张天琦起身,出了薛家庄,撩起官袍入了轿子。 “回京——” 他要将此事速速告予圣上,由圣上定夺。 “先回五里外的客栈一趟。”他撩起轿帘对守在外头那侍从淡淡道。 “是,大人。” 艾兰应当还在那等他回去。可惜,他却没能将她师兄的妻儿带回,虽早已打听到薛少湖妻儿已在薛少湖被宣判死刑后被薛良义杀死,但他还是有些心虚,怕艾兰怪罪他办事不周。 却又想到如今可以顺理成章地捉拿薛良义,捣坏他们造反的阴谋,便又不免一阵欣慰,天下便又会少了一次浩劫。 “呵呵……”他还算个君子吧。 思及此便又不免会心一笑。 闭目养神了阵,尾随的侍卫押着薛家庄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朝着京城的路途踏去。 撩起赤色衣袍,步伐矫健地踏进客栈内, “大人。”客栈内立着的侍卫看着张天琦,忙得跪下行礼。 张天琦扬了扬手,叫他们起身,便兀自走向二楼的客房。 推开门,走近床边,掀开被子一看。 她起身了? “小青。”淡淡地唤道门外的青衣丫鬟。 那丫鬟低着头缓缓进门,柔声道,“大人有何时吩咐?” “艾兰呢?”他问道。 “艾小姐出去了。” “去哪了?” “奴婢不知。”那青衣丫鬟忙得跪下道。 “……起来。”便又疾步下楼,冷眼望向周围身子骨立得比直的侍卫。 “艾兰呢?”问向身旁一位的侍卫。 “艾小姐骑着大人的马去薛家庄了。”他便是那被艾兰抢过缰绳,牵着赤色马的侍卫。 “哦?”张天琦眯着眼眸,想到他那马速度极快,艾兰不会早先他一步赶到薛家庄吧。 “你们先回京城,本官再去一趟薛家庄。” 说着,便又疾步出了客栈,翻身跃上一位侍卫牵出的骏马,扬起马鞭赶往薛家庄。 不会出什么不测吧?他心想到薛少湖妻儿已死,艾兰若回薛家庄必定是找不到那两人,但他却未见到艾兰。 冷目一凝,不会被薛良义抓住了吧! 马步随着他凌厉的鞭子约见越快,撞见了那押解的队伍。 他忙得下马,问道一位身着青色锦衣,身形端正,看似在薛庄主地位尚高的弟子。 “可见薛常歌?” 那人望了望眼前神色焦急的张天琦,缓缓道,“……薛常歌闯入庄主房内被打晕,如今被关在修罗荒原外的地牢中。” 糟糕!修罗荒原着火了,不会殃及到地牢吧。 他便忙得上马,快马加鞭赶至修罗荒原。 一片明黄已被大火湮灭,硝烟渐散,剩下枯槁的黑,黑压压得果覆着裸露的大地。 “嗒嗒嗒……” 此刻修罗草已被大火燎烧成灰,对他不具威胁。他继续扬着马鞭,疾驰到修罗荒原的尽头。 用手打开地牢外的机关,忙得只身走了下去。 地牢内弥漫着一阵硝烟,原是地窗外的烟雾散了进来,却因地窗过小,散不出去。 他掩袖屏息,凭着尚好的目力,置身于黑暗中便亦可以看见那铁牢内躺着一具熟悉的身影。 但张天琦察觉她的气息,游离的很,似是抓不住般。 “艾兰!”他疾步走向牢边,乍见寒光顿起,抽出长剑,使足内力一挥,厚重的铁索啪地一声断开。 走进牢里抱着那瘫倒在地的人儿,抚了抚她的鼻息,游离,似有又非有。 便忙得抱起她那轻盈的身子,疾步出了烟雾缭绕的牢内。 地牢外,光线甚足,只是这昏死的人儿闭着美目,感觉不到一丝刺目。 “艾兰!艾兰!”他面色惶恐地急声喊道。 不会被这浓烟弄得窒息了吧! 他忙地解开她白色的上衣,起身一挥衣袍,清风顿起,将她耳边的发悠悠吹扬。 那人儿还是不醒,闭着眼睛好似遁入长眠般。 张天琦看着那惨白若白纸般的面色,与毫无起伏的胸口,便俯下身子抬起她纤纤的手,摸了摸脉搏,竟是——毫无脉搏可言! “艾兰!”他俊色的脸煞是一怔,伸手将艾兰扶好坐起,为她运气。 只道这股气息便是运不上,徘徊在他掌间,悠悠地化解不了。 那略为单薄的身子一倒,偏头一耷拉,倒在了他宽大的怀内。 身后的张天琦愣住了,扶着她冰凉的身子。 “艾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 16 章 “大人——”站在门外的清远小声唤道。 “有何事?”张天琦淡淡望着床上好似长眠般的人儿,头也不回地懒声应道。 “皇上召见大人——” “我速速就来。”声音颇为清寒,手抚着床上那清秀的面庞,美目久久不愿离开。 清远见张天琦不紧不慢地,急道:“大人,成屏郡王和南阳郡王在今夜佣兵南下,皇上紧急召见大人。” “哦?”张天琦俊眸望向门外的傅清远,皱起眉头思忖了片刻,嘴边喃喃道,“备好车轿,我速速去见皇上。” “是!”傅清远作揖,随后揽起了蓝色衣袍退下。 “艾兰……”他神色凄凉地看着那面色苍白的艾兰,悠悠道,“你也希望本官作颜玉乾那般的将军,护佑社稷,为国效忠吧。” 那人儿眼不睁,亦不答…… 张天琦暗暗地摇了摇头,撇过脸去不敢再看那面无生气的人儿。 “哎……艾兰你睡好,本官下朝后来看你。”伸手轻轻为她盖好被子。 随即起身,漫步走出房门。 今夜皓月当空,却无伊人与他共赏…… 思及此,心中升起一阵悲凉。 清远自园内掌灯踏来,对张天琦道,“大人,车轿已经备好——” “嗯。”他神若游离般随意应了声。 傅清远在柔弱灯色下看着张天琦若有所思,尤为沧桑的脸,便道,“大人。” “嗯?” “把艾小姐葬了吧。”艾兰的身子已经停了两天了,若是再放个几天,便是会腐臭不堪。 张天琦只管附手往前走着,不予回应。 傅清远倒也是自知话不该多讲,默默地紧跟其后。 皇城,千里长廊,灯火通明。暗色的石板路与凝重的大石狮显出一阵浓浓的肃然之感。 大殿内,早已例位文武百官,神色颇为紧张,附手相互在殿下讨论成屏与南阳的造反之事。 “兵部尚书张天琦大人到——”殿前的太监看到赤衣张天琦疾步而来,高声传唤道。 “张大人,你可来了!”萧将军忙得上前,对张天琦作揖道。 “萧将军不必多礼。”神色平稳地挥了挥手。 “皇上驾到——”只听殿前的太监总管高声道。 身着明黄金丝衣,胸前绣以蛟龙的的元芳皇帝正步踏上殿前,稳稳地坐在了龙椅上。 百官朝拜,齐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那语调颇为平缓,倒像是毫不畏惧成屏与南阳的造反之事,“这次造反朕看倒是派个人去说降,众爱卿认为如何。” 只见吴大人踱步上前,俯首道:“老臣认为,此次若能说降成屏郡王与南阳郡王不动兵马,不战而胜最好。但是怕就怕他两位不识时务,硬是要以卵击石。” “张大人,你可估算得了这次两位郡王手上有多少兵马、军火、粮草。” 张天琦俯首,毕恭毕敬地道,“微臣无法估算,因为若是这次两位郡王挥兵而起,各路怀有造反之心者互相起应,那这股力量便是无法估计的。” “这道是。”皇上神色转而焦躁起来。 “不过皇上不必担心,臣已经派几路大军暗中包围成屏与南阳等地。说降事好,但若是造反的两位郡王不识时务的话,也只有硬碰硬了。” “那爱卿可否有把握能将这两股势力压下。” “臣有十成把握能不战而胜,微臣派的人马掐死在他们的喉口上,只要掐住他们的关门,切断粮草,他们不出几日便毫无抵抗力。” “那好哇!”喜悦之情不由颜于面上,“那便有劳张大人了。还有……吴大人。” “老臣在!”吴大人抱拳踱步而上。 “说降之事便有劳大人您了。” “为朝廷效命是老臣的职责所在,此次定当不负皇上的期冀!” “呵呵,那此次朕再派个人保护大人你的安危吧。”皇上俊眸一瞥,望向了萧将军,“萧将军意下如何啊?” “微臣定当护送吴大人安全往来,请皇上放心。”萧将军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哇,目前就按这样部署罢。若是两位郡王罔顾我这个侄子的一片诚心,那再由兵部侍郎安排如何走下一步吧。” 随即,挥了衣袍。 “退朝——”王公公清了清嗓子,在殿前高声道。 “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皇上下了大殿,张天琦撩起衣角起身,用手轻轻拍了拍衣下的灰尘。 “萧将军,这次老臣的安危可要多指望你了。” “这次保护大人是臣的职责,大人不必这般见外。” “呵呵呵……” 张天琦转过身,准备回府,却用凌厉的眸子瞥了一眼早已行至大殿前的王公公。 “哼……” 尚书大人府内,草木寂静。 灯火晃荡,顷刻间—— “啊——” “不好啦!!!” “怎的?!” 张天琦闻声,忙得下马疾步走近府内,只见杜管家忙得冲了出来。 “有鬼啊!诈尸啦!” 傅清远忙得扶起重心不稳的杜管家。 “张大人!咳咳……诈尸……诈尸……”随即两眼一闭,吓得昏死了过去。 “清远,看好杜管家。” “是!” 大步迈进寝园内,只见四散的仆人个个魂不守舍地冲出园外。 他冷眼看这周遭,凌眸微眯,只见寝室内外黑漆漆得,毫无声色。 大袍一挥,灯火霎时又晃荡地亮了起来。 他急忙走近寝室内,打开大门。 只闻寒风一阵,嗖嗖地逼近了他的脖子。 那双本是温润的手变得冰凉而有力,死死地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是双没有声色的面孔,惨白的肌肤娄上大而无神的双眼,披散的乌发垂在腰际。那双手却迟迟不肯用劲。 血红的身影伏在树丫上,妖娆的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是他的女人吗? “哼!”嘴角挂上一丝嘲讽。 “呃……” 张天琦凌厉地挡开了那双伸出的手,愣了一下还是挥掌往她肩头狠狠打了下去。 “出来吧。”他扶了艾兰纤瘦的身子,美目顺势往树丫上一瞥。 闻声,自知他早已知道她的存在,便撩起红袍清逸地纵身跃下大树。 黑色的腰带随风浮起,她定脚站稳,索性用玉箫抚平这般琐碎。 妖娆似水蛇般的媚眼定心望向张天琦,清了清嗓子道,“我是逢教主之命带她走的。” 他脑子霎时忆起这似曾相遇的身影。 这人……曾在树林间见过。 “那还要看本官手里的剑准予不准。” 语罢,一手抱着艾兰,一手抽出腰际间的佩剑。 “当……”玉箫利落挡住剑锋。 “动手前我可否问你一件事?” “……说罢。”手执的长剑倒不肯轻易放下。 “你是不是张贞琦?”这语调倒不似刚才那般冰冷。 他是张贞琦吗?为何他会长河落日,但却在兵部尚书张天琦的府上。 她不解地放下玉箫,从腰际间掏出一枚玉佩。清冷地晃荡着…… 他定睛一看,那麒麟玉佩上稳稳地刻着一个“贞”字。 是二弟的随身之玉没错。 “你怎会有二弟的随身之物?” “那你不是张贞琦咯?”她冷冷地笑了出来,娇艳的红唇稳稳地吐出了五个字,“把人还我!” 一招幻影移形,将艾兰揽在了自己怀里。 “你!咳咳……咳……” 白色的迷烟充溢张天琦的周遭。 “哈哈哈……” “哪里跑!”他掩袖本想追上去,却不料被她唤出来的活死人挡住了道路。 手里的长剑挥舞,却不敢使用长河落日……艾兰还在她手上。 “不必担心,她在我手上不会出事的……” 傅清远用了大半内力挥斩眼前最后一个活死人。 “大人!” “清远,把这些东西教人来收拾一下。”张天琦厌恶地指着地上分尸四处的活死人道。 “是!” “我现在去千禧山庄一趟,府内就交给你了。” “是!” 为何那女子手中有贞琦的贴身玉佩? 她似乎又不认识贞琦,不然怎会认为我是二弟? 张天琦紧紧拉好缰绳,策马扬鞭地赶去千禧山庄。 得赶紧去千禧山庄讯问那名女子与二弟有何干系,艾兰的身子还在她手上。 艾兰……纵使死也便应当有个全尸,也当好好地葬了。 “大公子!”看门的弟子见张天琦行至庄前,随即附手而上,作揖行礼。 “嗯。” 他翻身下马,大步踏入庄内。 “大公子好!” “嗯。” 行至庄内,只见四公子,五公子优哉游哉地在亭内下棋。 “五弟,你快认输了罢!” 五公子挠挠脸,猥亵地望了一眼四公子,暗道“他妈的张子玉——” 他深呼一口气,眼珠骨碌碌转,,寻思道扭转乾坤之机。 哎!有啦有啦! “大哥!”张子玉瞥了眼亭外,只见张天琦神色匆匆步入亭内。 “我张子云要放你马后炮啦!嘿嘿!” 正抚袖待举棋落定,却见张子玉扇子一扬,“啊沁!” 继而暖气如虹地笑着,“五弟,不好意思啊!” 嘿嘿……张子玉拿起玉扇子扇扇扇,嬉笑地玉树临风,将秀丽的乌发扇得飞扬起来! 张子云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看着张子玉美若墨画的脸。 “你!你……” “大哥来了!” 哼……分明是怕我张子云毁你庄内棋圣大名!绝,您真绝! 他再挠挠脸,取出腰际间的锦袋,顺手嗑起了瓜子。 “四弟,五弟。” 张天琦看这对表兄弟如此,不由想笑。却又道此次不是来扯家常,便神色稳重地坐在石凳上。 张子玉见张天琦这般神色便正色问道:“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有点事情,想找贞琦问个清楚。” 张子玉摇晃着手中的扇子突然停了下来,面色变寒,寻思道,“二哥已经有十几日未回山庄了。” “怎会这般?”张天琦急地望向张子玉。 “哎……最近明月教在江湖中捣鬼,抓走山庄数名弟子,二哥去追查这事至今未回。” “那为何其他弟子未跟去。” 张天琦瞥向正翘起二郎腿磕着瓜子的张子云,“大哥不必担心,二哥身为武林盟主武功盖世,不会中他人毒手的。他自己追出去的时候早就吩咐好弟子,转告四哥管好庄内之事,还有不才我疏通好财务。” 贞琦果真这般说辞,那必定是相去甚久,早有预谋。 虽说他武功盖世,聪明绝顶,但是…… 他这个身为大哥的不由担心。 “明月教在何处,我派兵去搜查便是。” 张子云故作深沉打断张天琦的话,“哼哼……明月教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无人找得到入口。” 看到张天琦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他自感优越感超强,便又悠悠道: “明月教以前在江湖上也只是个传说,偶尔也只有几个自道是明月教的宵小出来找童男俊色寻欢,但伤人之事却未曾有过。只道武功轻邪,皆为女流之辈,但一般人自然不是她们的对手。” “呵!没想到五弟不仅精于算盘,也对江湖琐事有所研究啊。” 看道张天琦一脸凝重,听得出神,便又自讨没趣,继续听张子云道。 “哎,咱山庄的产业颇大,手下算盘手众多,这等小事当八卦听听也无妨。”张子云神色自若,继续徐徐道来,“只是近几年来,明月教突然换了个男主子,搅得武林乱哄哄。灭了明日神教,大概是认为一山容不下二虎。更糟糕的是将明日教的蛊惑之功‘发扬光大’,随意抓人惑为活死人,壮大声势,挑衅各大门派。还有……哼哼。” “妖女们抓年轻俊美男子作为奴隶,行……极不道德之事。”他望了望张子玉,手拐了拐他的胳膊。 张子玉咳了咳,这张子云,想出卖庄内弟子吗? “这事可有根据?”张天琦正声道。 他二弟张贞琦身长八尺,眉目清风,玉树临风。该不会……他歪歪嘴,觉得这不靠谱。 “五弟所言不假。”张子玉从石凳上起身,附手踱了几步。 到底该不该告诉大哥呢? 事至如此…… “这两年庄内弟子每月都会失踪几人,因为一开始只是分庄之事,所以便无人重视,也便无人通知二哥这个主子。但自半年前,总庄内竟也接二连三地有弟子失踪,二哥觉察到便尤为重视,亲自出马去寻找弟子们的下落。” “前两个月二哥终于有所线索,从明月教手下救回庄内几个弟子,经我手检查过身体状况,竟都身染……不齿之症。” “二哥仔细询问这几个弟子在神月教的始末,这几个弟子却始终不肯道出。二哥与我猜都猜得出他们遭遇了什么事,便觉不该多问。谁知当晚几个弟子想不开,以剑割喉,一死两伤。” 张子玉颇为扼腕,那几名弟子全都是面容清秀,洁身自好修为的纯阳男子,却遭到这般羞辱。 “为了却他们的精神痛楚,我用银针刺伤他们的神经,让他们在失忆前自己道出始末,我和二哥听之无不愤慨。神月教人用铁索铐住他们,将他们送入牢笼之内,每日鞭打□□,行那档子事。脏了病了便扔至郊外喂狼。” “太放肆了!”张天琦听之,愤怒地用大手往石桌上一拍。 “轰……” 张子云绷了绷脸部的神经,嘴角想合却合不上来,“大哥……好内力哇。” 他又要忙着拨款去修这石桌了。他倒是想劝张天琦不要这般意气用事,他和手下算盘手们赚点钱不容易哇! “这些事如今只有我和二哥、五弟知道,本想保密下去,大哥是朝廷中人,自当不该插手江湖之事。” 五公子认同地点点头。 “但二哥一去多日毫无音讯,大哥今日来找二哥我就不得不说了。” 张子玉寻思道,“大哥,我觉得此事蹊跷。” “又怎的蹊跷?”他消了消火继续听张子玉分析。 “我觉得明月教有意针对千禧山庄。”他埋头沉默了阵。“如今千禧山庄为江湖第一大庄,庄主张贞琦德才兼备,为盟主号令天下,无人不敬仰之。但是野心勃勃者必定视二哥和千禧山庄为眼中钉。”这从每个月络绎而来的挑战者便知。 “我觉得明月教分明有意挑衅,经人打听,其他名门各派都少有此事发生,而庄内弟子却接二连三被虏去。并且二哥救回弟子后,曾对我说过,他似乎知道了三哥的下落,但是不确定。我想这其中必有蹊跷。” “也许失踪八年的三弟就在明月教。” 张子玉正色点了点头。 明月教……明月教…… 张天琦微眯凛眸,这该死的神月教!艾兰也便有可能身陷其中罢。 活死人……活死人…… “四弟!” “怎的,大哥?” “在我未退出江湖之前,我便知蛊惑之术为明日教之术,控制活人为虎作伥。” “有什么不明了的吗?” 张天琦也站起身来,急道,“那活死人真当是活人吗?” “这……自当是活人。” 太好了! “大哥,有什么不妥的吗?” 那这说明艾兰还活着! 为何会如此。 脉搏毫无,却还活着。 张子玉和张子云看着张天琦此刻陷入沉思,脸色怪异,自当不敢打扰他。 “我知道了!” “大哥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啦!是艾兰使用屏息术,好让自己进入假死! 他舍不得早早葬掉她,但他却又好奇,她的身子竟多日以来竟未腐烂。 “二弟,你可知屏息术教人进入假死状态如何生还?” “这……”他不知大哥此问何意,“使用屏息术假死者会自己醒过来。” 那艾兰为何已经安全了却迟迟不肯醒来? 怎会? 大哥这是接哪茬啊?张子玉扇了扇手中的折扇,继续道: “但用这一招非常险,因为若是功力不到家,使用者自己都控制不了何时生还,也有可能会长时间昏迷,和死人一般。” “是吗?” 有可能艾兰是功力不到家,才会至此。 “大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子玉看到张天琦一脸凝重。 “那可借助什么外力唤醒这人?” 这人? “有啊!”果真没错,有人使用屏息术死过去,难以生还了,“那还不简单。” 只见张子玉从衣袖中抖出一把细长的银针,作势往张子云头上刺去。 “四哥你要杀人哇!” 张子云条件性地闪躲了过去,怀中的瓜子霎时全抖在了地上。 “五弟,我只是做做样子,你何必做这么大的反应呢?” 张子玉撅了撅嘴,狠道,“只要我的银针扎下去,没一个不醒的!” “咳咳咳……五哥医术高明。” 张子云看着那又细又长的银针,不由打了个寒颤。 “阿沁!” “五弟不会想试一试吧。” “不是不是!我在四哥的教导下,每日修身养性,强健体魄,烟酒美色沾都不沾。现在身体健康,万事大吉!” 张子云倒是怕张子玉的养生大法,倒是憋得他这个生意场上的人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 “大哥,那如今二哥的事怎么办。” “这……”朝廷的事还未完,他预算到不久后会有一场轩然大波等着他。 那明月教的女人曾问起她是不是二弟张贞琦,并且五弟道二弟离去有所交代。那二弟必定是身在明月教,却未教人发现他的身份。 若真是这样的话,二弟应该还是安全的。 应该相信二弟的能力吗? 艾兰……二弟…… “那托付五弟和四弟多加注意了。” 张子云张大了嘴。 “大哥放心罢,我和五弟定当随机应变。” 张子玉明白,张天琦自入朝为官后少有过问江湖事,一直恪守准则。 如今亦只有身在江湖的人才能插手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 17 章 九月初三夜,阴风杲杲。 “盟主,那人已在泸定崖边中埋伏了……” 嗖—— “嗒嗒嗒……” 他知趣地扬鞭前行至与泸定崖相反的方向。 哼……真是个狡猾的女子。 那英气袭人的男子笑了笑,便又收敛了起来。 他可以追寻到那块玉佩蕴藏的灵气,越来越近。 他利落地翻了个身,纵身而出。 穿林过木,早已在前方布下埋伏。不过这埋伏是针对他自己的。 呵…… “嗖——”他用佩剑挡住利落地挡住一枚暗箭,却又似不敌这逼人的内力,连连后退三步。 踉跄地差点要跌倒。 “千禧山庄弟子?” 那缎带红袖在风中“咧咧”作响,红衣女子脚尖触地站稳,执起玉箫往手上轻轻拍了拍。 她料到千禧山庄的人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神通广大,守在紧要关口的竟是一棒槌。 哼…… 嘴角衔上了欲滴的笑意。 “是。” 他脸色难堪地以左手护住胸口,抬起头对上那双妖艳魅惑,但又略带疑惑的双眼。 嗯? 她转而皱紧了眉。 这……这千禧山庄弟子的功夫可以差一点,但这般容貌过于……普通了吧。 大鼻厚唇,站在人海中怕是花一辈子功夫也认不出谁才是他。 都说千禧山庄弟子个个俊丽潇洒,气质超凡脱俗。就连那风骚的上官如是也对千禧山庄弟子尤为垂涎,使尽手段也要得到这般男子……千禧山庄收他为弟子怕是个失误吧。 哎…… 她甩了甩长袖,准备离开。却还是好心地说道:“公子尽快离开这吧,上官如是就在附近,若不想被虏去那就快走罢。” 他用手抚着胸口,难过地望向她。 受伤了吗? 皱了皱眉头。 哼……与我何干。 只见树林的另一头蹿出一个明黄的身影,伸出长爪向那男子的肩头袭来。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 她忙得移形到那男人跟前,挥袖甩开了上官如是的爪子。 “哟!没想到你个骚包也想男人啦。” 上官如是故作妩媚地用手指抚了抚鬓间的乌发,抚起水袖遮住了脸,“呵呵呵……” 他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随机而行。 “他是我的人,不准动他!”司马崇烟面色清冷,执起了玉箫,警示她不要靠近。 “哟!就这货色,你竟然看得上眼。” 上官如是定睛一瞥那人的脸,妆容尽失,抱着肚子指着司马崇烟大笑道,“哈哈哈!……” 没想到司马崇烟竟喜欢这货色,那分明是张老牛的脸嘛…… “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哼……我听到他说——他是千禧山庄弟子?” “是又如何?” “抓回去折磨啊!” 男子本是平静的脸抽搐了一下。 “我看他身子骨倒是出奇地教人心痒痒,熄了灯想必也是一番风情。” 上官如是咬了咬艳唇,美目含情,“我要定他了!” 一掌旋风而过,明黄衣袖闪过她肩。 只见白光乍见,上官如是眯住了眼眸。 司马崇烟抽出萧中的长剑,直抵她的喉。 见司马崇烟和她玩真的,她竟颇感不爽—— “司马崇烟,你敢和老娘抢男人!” 说着从腰际间抽出长鞭,扬起手来狠狠甩下,“啪”地一声抽在了司马崇烟身侧。 呵……这倒顺势缠住了那男人的腰。 “走!”司马崇烟狠狠一收,揽住了那男子的腰身,纵身飞出树林,跨上了骏马奔去。 司马崇烟跨步上前本想追上去。 只听…… “宫主。”身后两位赶赴至此的艳妆女子作揖行礼。 “回明月教吧。” 她抚了抚垂在腰际的玉佩,望向绝尘而去的上官如是。 ……这男人沦在上官如是手上怕是要倒霉了。 “来人啊!” “上官宫主回来啦!”凌殿宫侍女的传唤声悠悠传遍了整个宫殿。 只见上官如是以长鞭绑住那男子的手,牵着他进入凌殿宫。 “走快点!” 她大汗淋淋地偏过头对那男子怒道,神色颇为焦灼。 “宫主万福!” “万福你老母!快给老娘备洗澡水!” 她狠狠踹了一脚那侍女,教她翻了个踉跄。 “是是是……” 她又转过头看了看那男子,神色尤为厌恶。 今夜竟要跟这么丑的男人交欢,没想到她竟也会饥不择食。 半个月未尝腥了,若不再吸取千禧山庄弟子的纯阳内力,她怕她自己的容颜又要苍老几分。 她讨厌别人知道她的死穴,她最真实的一面。 她不敢揽镜独赏,她怕看到的是苍老的容颜,干瘪的肌肤,若龟裂大地般的皱纹,与不时冒出来的银发。 凡是见过她那般容貌的人都要杀杀杀! 她恨自己如今年芳二五竟会中这般毒手! “给这臭男人好好洗洗!”她把长鞭递给手下。 “是,宫主。” 素手缓缓解下了玉带,宽了衣袍,那玲珑有致,而又饱满的肌体在微微凉的风中轻颤了一下。 “呼——”悠长地舒了一口气。 哎……老了老了。 她看着清水中不似当年般美艳的脸,不由有些烦恼,用手轻轻搅碎了水中的倩影。 若不是当年,那不明何处的男人夺走了教主之位,以恶毒控制自己,她哪会这般! 她本是邪教最美的那般女子,江湖中传言的妖精之貌,惑人惑心。 却不料容颜竟随时会如花般凋零。 “宫主,人已经带到。”帘外一侍女的声音传入。 “押他进来!” 她有些耐不住性子,竟会如此饥渴那纯阳之气。 只听那男子步伐沉稳,缓缓步入她的身侧。 她摸了摸长发,正准备转过身来,却不料脖子一凉。 “你!”他点住了她的穴道,教她身体僵硬不已。 “得罪了。”那男人冷冷道。 她咬咬牙,自知中计。她挣扎着想移一移身子,却不料被点得死死地。 她挑了挑艳眉,娇滴滴地说道,“好哥哥,你让如是先穿上衣服,有话好好说” 见他不做声,便又道,“难道要教如是永远泡在水中吗?哥哥——你好狠心呐!” 话未落音,只觉一枚石子打向她颈上的穴位。 她松了松身子骨,眯起了妖眸,甩头看向了身后的男子。 水雾迷梦间,那男子竟……竟是! “张贞琦?!”她曾在武林大会上见过张贞琦,这男人年纪轻轻,修得的纯阳内力可以将她整个凌殿宫的人克死! 这般内力也是她上官如是急需的!既然这样…… 她狐眸忽闪,玉手迅速吸住了她的艳色浴袍,一手则是迅猛地袭向张贞琦的脖子。 张贞琦早知她会如此,便亦轻巧地侧身躲开,轻挥衣袍教她退步数尺之远。 她踉跄了几下,灵光一闪,转而顺势扑倒在地。 “哥哥,你真坏啊……”她甩了甩湿嗒嗒的头发,面带红潮,狐眸含欲。 风骚地舔了舔手指,指腹顺着锁骨滑下,轻轻翻开浴袍露出雪白的酥胸,“如是好想给哥哥喂奶啊!” 张贞琦望着那勾魂的上官如是,面无异彩。 她转而大眼顿了一下,“如是感觉浑身发烫,”转而闪了闪修长的睫毛,指尖在大腿上浪荡地画着圈,缓缓往上移…… “呃……”只见张贞琦弹了弹袖子,冷不丁地射出一枚小石子打上了她的穴道。 “我觉得很冷。” 他面色依旧清冷地走上前,伸手着好她的衣衫。“后面的还是留给你未来丈夫欣赏,我没这个福气。” 上官如是死死地盯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想对上那双出尘的眸,张贞琦却面色冷淡,不给她这个机会。 没想到天下竟有我上官如是迷惑不了的男人!她自觉有些不甘! 于是睁大了狐眸,想要将这人的模子刻入骨髓,她要记住他。 总有一天,我要你臣服在我的裙下…… 他抱着她把她放在了铺以虎皮的床上。 “我不会要你的命,但是你得告诉我,有关神月教的一切。”他解开了她的哑穴。 “咳咳咳……”她轻咳几声,表情不屑地喃喃道,“凭什么?” 他淡若清风地笑了声,立于床头一米之遥,看着她妖姬般的容颜道,“凭我今晚没有动你,但却给了你你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尊重,”他顿了一段,尔后有缓缓道,“……你中寒蛊过深,我刚刚以小石子三击你的穴道,已经给了你你想要解脱的。” “真的吗?!”若是这般,那她上官如是还有何求。 她向往自由,不愿受人束缚。若不是教主看她不好使唤,给了她一记寒心掌当做教训。她何必如此浪荡,饥不择食地迫人苟合。 她神色欣然地望向眼前这玉树临风的男子,正色道,“你想知道什么?” 只见司马崇烟神色匆匆地踏进凤銮宫。 “宫主!”护法侍从们纷纷庄重地作揖行礼。 她负手走至倾华殿,端坐在殿前。 右护法面色不佳道,“宫主,我们凤銮宫已经与凌殿宫做过交涉,但是……” 她轻挑俊眉,“怎的,上官如是不肯与我的千清丹作交换。” 难道上官如是对她拥有驻颜奇效的千清丹都不感兴趣啦? 右护法继续道,“凌殿宫道那人已经被上官宫主处死,化尸散教那人连骨头也不剩了。” 司马崇烟垂下俊眸,忖道,难道是那男人惹她生气,服侍不周? 她突然觉得有一丝悲凉萦于骨髓化解不开,哎……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她也只是苟活在世的一只蚂蚁而已。 好好的一个人,竟就这样没了…… 她甩开红袖,只手撑着脸,闭上了双眼,着以浓妆的面容却可以深刻地看到一丝凄楚。 “宫主……”右护法在殿下缓缓道。 “怎的?”她有气无力地睁开了眼,望向一脸沉静的右护法。 “属下觉得……”她顿了顿,附手作揖道,“司马宫主实在不应当去理千禧山庄弟子的事。捉拿千禧山庄弟子是教主下命,折磨千禧山庄弟子也是教主下的命令。我们凤銮宫未曾插手,但也不能去干扰此事,使教主动怒!” 司马崇烟悠悠抬起了头,喃道:“左护法,你觉得如何啊?” 青衣女子踏出了一步,冷冷道,“属下认同右护法所说的……司马宫主的仁慈不应用在这里,您难道不知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是多么的虚伪吗?,满口仁义道德,私下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贫穷的人衣不果腹,有钱的子弟夜夜笙歌。教主这也是替天行道,属下认为宫主不应逆天而行!” 呵……她自己宫内倒找不着一个与她相似的女子。 哎……心慈手软。是吗? 她双手趴在天池的石壁上,身子浸润在天池中,指尖摩挲着那块麒麟玉佩,思绪飞回三年前。 三年前……他还不是武林盟主。却注定要稳坐盟主。 “他是名门之后,少年侠士,人人推崇。” “而我也毫不费力地发现,原来中原有如此精致的人物。轮廓深邃,眼神动人,身形挺拔,他的出场,就似乎是来博取众人的掌声与荣耀。” 她多年后这般对另一个男子说道。 “我何时才能忘掉他?” 她喃喃道,将自己整个身子埋入清水中…… 三年前。 子夜。 “大哥!救我!” 一阵哭嚎撕心裂肺地从张心缘寝室传出。 庄内的人手忙脚乱地赶到张心缘的住处,却见被褥扔在了地上,床上依稀可以看到有挣扎的痕迹。 尚未退出江湖的张家老六张翰文匆匆步入寝室内。 “六公子,这该怎么办?”弟子在门外不安地问道。 “速速通知逍遥岛的张盟主和天琦。” 张翰文神色不安,望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一抹血迹滴在床缘,绵延之长,凛凛的凉风从大开的壁窗呼来。 只见一身蓝衣循着腥咸的气味纵身而出。 哼!等人赶到怕心缘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张翰文瞥见那身蓝衣的速度,不由有些惊讶于他的积极。 没猜错的话是平日少言寡语的傅清远吧! “通知天琦带人封锁城门——”语罢,也利索地跃窗而出。 自己的侄女都保不住,他还配当这个七叔吗? 逍遥岛,树丛间只听“沙沙沙——”的声音,宁静的月色若纱般拥着那环形小岛。 “怎的?”从房内匆匆而出的张贞琦系好腰间的黑色缎带,正色地问向脸色不佳的张从瓒。 张从瓒不言,将那封书信递给张贞琦。 …… “父亲,三叔和七叔还在千禧山庄,不必过于担心。”他草草阅过后对张从瓒宽慰道。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我前脚一走,就有人来捣乱。这几年我要退出盟主之位,竟有这么多贼子蠢蠢欲动。” “那让贞琦陪父亲回京城吧。” “不必不必,你纯阳内力还未修炼到火候,不可草草打断。” 张从瓒拍了拍张贞琦的肩,语重深长道,“为父特意伴你至逍遥岛,已将毕生武学交予给你,若是修行圆满,下一任盟主非你不可。” 张贞琦自是懂得父亲的良苦用心,正色答道,“是。” 张从瓒欣慰地看了眼一表人材的张贞琪,便附手离去。 “备马!” 张贞琦一脸凝重地望着张从瓒远离的身影,俊目转而流露出一丝不安定。 到底是做盟主重要还是妹妹重要。 他待父亲远离后便骑上了另一匹快马,抄了一条险路走。 “呵……” 习得一身武艺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为了保护家人罢了。 神色忽而释然。 跃马过溪。 忽而神色不定。 他仗着尚好的目力忽而望见远处,一袭红色的身影跌跌撞撞至溪头。 微眯俊眸,松了缰绳,教马儿缓缓踏步而去。 呵…… 要死了吗…… 刚刚还是皎洁如水的月光,如今却什么都看不见…… 地狱原来就是这般…… 她白皙的耳朵微微一动。索命小鬼来要我的命了吗? “嗒嗒嗒……”她轻轻喃道,“嗒嗒嗒……” 她缓缓移步,却不料脚下的石子绊倒了她。 “呃……”竟会这般无助。 也好……就这样静静地离开吧。 “蝴蝶飞,蝴蝶飞……凉风吹,花儿睡……嗒嗒……嗒……烟儿不怕……” 她心头突然涌现一丝未知的恐惧,她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 盯得她心头发毛发慌。 “我不怕……”她想用力撑起自己的身子离开“他”的视线,可是竟然连这份力气也没有。 张贞琦在马上静静地看着她。 受伤了吗? 他下马走近她。 “虫儿飞虫儿飞!……” 他蹲下伸手轻触她的眼角,她嘴忙地咬上他的手,这可是她仅剩下的一丝力气。 他也不叫痛,“我没别的意思,你的眼角……有泪。” 她竟会怕死到这种程度! 是的!她承认她怕死! “可不可以放过我……我还没活够……咳咳……” 她哑声道。 他撩起她的红袖,轻轻扣住了她的脉搏。 面色冷触。 这女子……体内寒气攻心,怕是中毒过深。 “可不可以放过我……我好冷啊……我不想死!!” 中毒这么深还可这般闹腾……怕体质本就是纯阴。也就是说…… “若我放过你,怕你会生不如死。” 他不冷不热道。 “身不如死……总比这么早死好……”呵,竟不是索命小鬼。 他缓缓起身,今夜……本该有更要紧的事。 有父亲这个老江湖在…… 瞥见她血红的身子若小兽般瑟瑟蜷缩着,噙着泪喃道,“好冷啊……好冷啊……” 只见她那瞳孔无限放大,冷汗直流。“好冷啊……好冷啊……” 他思忖了一刻,“这样会不会好一些?”便怜悯地教她送入了他温暖的胸口前,渡给她纯阳真气。 “嗯……” 轻而易举地抱住这团冰冷的火焰纵身上马,牵起缰绳掉转马头。 月光下,马蹄声逐渐逝风远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 18 章 月黑风高之夜,秋风叩问着枯树,落叶在地上辗转反侧,凛凛作响。 身着夜行衣的傅清远跃下墙头,脚步无声地走近了张天琦的书房,用佩剑轻轻叩了叩门。 “进来——” 大手轻推房门。只见房内灯火明艳,张天琦看似随意地身披紫色外衫,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挑灯阅读兵法。 傅清远取下面上覆着的黑布,正色作揖道,“大人——” 张天琦放下兵书,揽紧了衣袍,坐正了身子看向他,“派你查的事可查清啦?” “查清啦。” 张天琦用手示意他进一步说话。 傅清远上前几步,附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阵。 只见张天琦听闻后面色微微一改,嘴角衔起了一抹意犹未尽的笑意。 “若是这样……那将那人杀了又如何?” “这……”傅清远面色作难,“虽说我们抓住了他的证据,但私自谋杀朝廷重官,这……不太好吧。” 张天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悠悠道,“本官向来不喜欢这等贼子在朝廷中犯上作乱,并且还要和本官一起共事,碍手碍脚。” 他望着眼前一表人材的傅清远,轻笑了声,“清远啊……你可不知本官的良苦用心哟。” 他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那人一死,你就顺风顺水地替上,这难道不好吗?”看着傅清远不解的双眼,他又缓缓道,“呵……本官的妹子以后就要靠你照顾了。” 只见傅清远闻言,忙得附手,单脚跪地,“多谢大人的美意!” “起来起来!说的好好的,怎么又跪下啦!”他扶起他的手,笑若醇兰。 傅清远站起身子,正色道,“我一定会照顾好心缘的。”面色却又是一顿,缓缓道,“只是,这等杀人篡权之事,清远做不来。” “你若不这般做,怎来的权势保护本官家的四妹啊?”他面色一沉,故作不悦。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咬字分明,希望张天琦明白他的为人。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颇为满意地喃喃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方显男儿本色。你过来……” 他挥挥手,唤傅清远在他身侧,他附在他耳边将他的阴谋一一道来。 “嗯……嗯。”清远竟被张天琦的话引得笑了起来。 “……将听吾计,用之必胜。咱今来个将相和。” “是!”傅清远佩服地应声道。 张天琦颇为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好干!这功劳是你自己的。” 傅清远正色道,“多谢大人的栽培!” “以后都是自家人,何必见外——”他欣然地说完,神色却又转为不安。 “不知二弟和艾兰如今怎样?” 傅清远望向愀然的张天琦,也不知怎的宽慰。 张天琦亦只是笑笑,“辛苦你了,回房先睡下吧。” “大人也当注意身体,早早休息。” “嗯。” 傅清远便转身出了书房的门。 张天琦平稳地伏案坐下,拿起兵书,继续无心闲看起来。 不知何时——只觉身子骤然温暖。 一件外衣覆在他的身上。 他抓住她娇嫩的手,仿佛如此真实—— 睁开朦胧的睡眼,只见那清雅之人对他淡淡地笑了笑。 “艾兰……” “天琦哥——”一具婀娜的身子覆上傅清远的身子。 傅清远睁开了迷梦似画的眸,倒是不太惊讶这漆黑的艳色对上他的脸。 他徒然翻身将她压住,骑在她的身子上,眯眼细瞧,恍若痴迷地道了声,“你这妖精——” “呵呵……”她抓起他的手,贴近她的胸脯,“哥哥可有感觉到什么?” “有……”他搜出一封信笺,塞到了枕头下。 明智地用手放下了帘子,贴近了她的身子。 白色中衣,明黄肚兜从帘中一件件放浪地抛出…… 只听雕花大床吱呀吱呀地摇荡,好似地震般—— “哥哥,你好坏啊——”“啊!”“呃……嗯哼……啊……” “嘘——宝贝小声点,别让别人听到。” “嗯——” 只见房外的一名青衣女子闻此景观不由打了个冷战。 “宫主这次可算享受了……” “嗯。” 两护法不由面面相觑着。 “喂,尤倩”她用佩剑扣了扣她的蛮腰。 “怎的——”右护法尤倩望向一脸无辜的尤佳。 “我想尿尿……” 尤倩撇过头不去看这等棒槌,艳色冰冷道,“憋着,这不是凌殿宫——” “哼……你怎这般。”尤佳故作生气地撅撅嘴。 “不是我这般不理你,而是我觉得事有蹊跷。”她正色喃喃道。 “你看——这儿院门把守不严,树木不齐,理应是偏厅。张天琦的寝室不应当是这里。”她又好似想起了什么,“我去看看艾兰。” 她顿施轻功,迅速蹿出了园子。 只见她前脚一走,上官如是便大开房门,“哎哟——累死老娘了。”气喘吁吁道。 “宫主——” “尤倩呢?”她神色不悦地看着尤佳。 “尤倩……尤倩去看艾兰了!”尤佳皱起眉头,颇为惧怕上官如是地说道。 “哦?”随即顿使轻功,飞出了尤佳的视线。 尤倩撩起帘子,看向马车上一脸不安的艾兰,冷冷地笑了声。 “请问我何时才会见到我的夫君?”艾兰皱紧了秀眉,一脸恐惧。 “去南阳的路不远了,兰小姐不必心急。”她看向护在马车边,面色沉静的两手下,颇为安心地放下帘子。 艾兰在马车中,神色自若地轻舒了一口气—— 忙得取出腰际间的半只玉佩,面色潮红地看了看。 “天琦——” 只觉齿间还萦绕着幽幽兰香,刚刚的热吻还在唇边化解不开。 她转而将那半只玉佩护在心口间,甜丝丝地笑了笑,美若春风露雨。 “宫主——”只见上官如是恍若神人般从天而降,潇洒地甩了甩艳黄的衣袖。 “尤倩,艾小姐还好?”她眉色飞扬,一番唯我独尊之态。 “宫主,艾小姐一切安好。” “那就好。通知教主,张天琦已被本宫摆平,教他老人家放心罢。” 尤倩虽有些疑惑,但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岔子,只便恭敬道,“是!宫主。” 上官如是立上马身,悠悠道,“兰小姐不必担心,不过几日便会见着郡王的。” “嗯。”马车内应答了一声。 “哈哈哈……真是个可爱的丫头——你相公好福气哇!” 艾兰在马车中恍若天人般笑了笑,这五公子—— “走吧。” 几日前—— 鬼魅的灯火成排坐落于廊道间,轻纱薄曼。 灯火够足,却因厅内的阴气过于晦暗而弱弱而明。这氛围尤为诡异—— 她睁开水眸,撑起身子缓缓坐起。 “这……这是哪儿?” 她望向身旁血红的身影,瞅着那浓妆艳色的脸。这!这不是那日在林间遇见的明月教之人吗? “你是?”她故作无知地问道。 “你不记得我啦?”司马崇烟问道。 “不记得了,”她若有所思般地喃喃道,望向陌生的周遭,“这是哪儿?” 只见正厅轻纱下,一个模糊的身影,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这儿是你的家——”声音幽幽从帘里传了出来。 “我的家?”艾兰不解地反问道。 “崇烟,你告诉她罢。”他挥了挥手。 “你是我的妹妹。”她眼眸正色地望着那懵懂的容颜。 “妹妹?”她若有所思地低着头,“那我当唤你姐姐不是?”她露出皓齿,恬然一笑。 “正是,妹妹。”她想亲切地唤她一声妹妹,却酝酿不出那种惺惺相惜的感情。艳眸一冷,也当作罢。 “那我怎会不记得了……”她揉揉脑袋,狠狠得回忆,煞是难过。 只见那帘中的教主站起身子,缓缓道,“是这样……孩子,你是本教弟子,南阳郡王的未婚妻,在出嫁的途中遭歹徒暗算,掉进了湖中。幸好你崇烟姐姐及时赶到,不然连命也保不住啦!” 艾兰的脸色煞是一白,望向漫不经心的司马崇烟。 只见司马崇烟冲她就是这般得点点头。于是乎她摸着心口,徒然舒了口气—— 没想到教主的忘川水竟真的能致人失忆,她皱了皱眉头。 “女大不中留……崇烟。” “弟子在!”她缓过了神,抱拳恭敬道。 “护送妹妹出嫁的事就要靠你啦!”他幽幽道。 “弟子遵命!” “慢着!” 一袭明黄的身影傲慢地踏进了厅内,走至司马崇烟的身边白了她一眼。 “如是,这儿没你的事,你下去。” 只见上官如是爱怜地摸了摸艾兰尖尖的下巴,望向那水媚的脸孔喃喃道,“妹妹不记得姐姐啦?” 教主听闻,便也顺着她的话道,“如是,你妹妹才刚刚醒来,不得惊扰她。” 只见司马如是故作风骚的撩了撩秀发,一脸不屑地看向司马崇烟。 “听闻妹妹要出嫁,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要护送妹妹去夫家咯。”她高兴地揽着艾兰的手,一脸亲昵。 司马崇烟见状——呵,这上官如是竟会抢着活干,难不成要借此机会出去风流快活? 艾兰也便欣喜地看向上官如是,眨了眨眼,笑道,“姐姐!” 上官如是听到这句姐姐,便又是亲昵地亲了亲她的小脸,“哎!我的好妹妹!” 今个是哪出归哪出啊?司马崇烟作呕地看向上官如是。 教主见状,思及此—— “哈哈哈!还是如是送妹妹出嫁吧!至少艾兰乐于与如是相处。” 司马崇烟听到这句话,忙得附手道,“是啊,教主!崇烟在宫内还有些要事要办,若是心细的如是陪妹妹前去,恰好可以照料好妹妹的一切。” 呼——虽然夸了番上官如是这个对头,但她不由觉得大快,大快人心啦! 她本就不想听命于这个邪恶地想叫她鞭尸的教主,让艾兰羊入虎口,成就南阳郡王的邪功,她可没这么阴险。这厮好,有上官如是这个骚蹄子接这个任务。她也可以放下心来,养一养她疲劳过度的精神啦! “遵命,教主!” 这上官如是竟会这般乐意接这等苦差事—— 该不会真是想男人了吧? 只见一脸媚态的上官如是对她吐了吐舌头。 她自觉大脑一片空白眩晕,呕—— 是想男人了!她敢笃定地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