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小皇帝》 第1章 摄政王娄沉 寒冬腊月,刺骨的北风蜷着冰冷的飞雪从人脸边呼啸而过,那风如同冰针一般穿透厚厚的衣服扎在人身上,冷的不行。盘龙殿外跪着的近百名官员在寒风中都忍不住的裹紧了身上的官服,免得风吹雪花落进衣领里,冻得人就是一个哆嗦。 在跪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沉重的钟声响起,整整九声,声声震人心魂。 宫钟鸣笛,乃是国丧,沈国此代年轻的一位君主沈意驾崩,圣龄仅二十八岁。 钟声止,殿门打开,殿中省陈安一脸悲恸的捧着明黄的圣旨从里面走出来,在殿门口站定,含泪的目光从跪在殿外以娄沉为首的近百名官员身上扫过,半响儿才沉声开口。 “我皇有旨。朕即位十年有余,得上天眷顾,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民心归顺,现,朕身有疾,膝下无女,将皇位传于其唯一一子沈暖,任其为沈朝第二十一任皇帝,封娄沉为摄政王辅政至新帝成年并赐居安辰宫,左右相监政,众臣辅佐,若有异议,当以异心处置……” 群臣心头皆是一惊,目光看向阶下跪着的那抹暗紫色的笔直身影。 这新帝人选她们心中早有准备。先帝只有一位君后,只诞下一子便去世,先帝追思至极,此后身子日益消瘦,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沈国并非不许男子为帝,以前也有过先例,因此她们对于小皇子为帝并没有任何异议,只是这摄政王之位…… 娄沉之前在先帝病重之时行驶的便是太女之权监国代替先帝处理政务,她们以不合礼法之名上奏过,却一律被先帝驳了回来,非但没收回娄沉手里的权力,现在连摄政王这样的职位都封给她了。先帝的这一做法,不免让殿外跪着的宗族外戚寒了心。 右相张岩心里头就跟这个天吞了两斤的冰渣子一样,坠坠的往下沉,又冷又沉。她身为右相,又是君后的亲姐姐,陛下竟然将摄政王之位传于一个外人都不传于她,这让她心底怎么能好受。 不管这阶下群臣心中想法如何,在陈安读完圣旨的那一刻表面上全都俯地痛哭起来,以袖遮面,直呼我的陛下。只是这一众干嚎之中有几人真几人假就不得而知了。 陈安心中悲恸万分,声音哽咽的对着面前跪的笔直此时看起来却鹤立鸡群的人说道:“摄政王,随老臣进去吧。” 这人站了起来,随手放下暗紫色的衣摆。陈安看到她膝盖处到脚踝的裤子早就湿透了,棉裤浸湿粘在身上,膝盖着地处周围以及官服头发上还沾着一些尚未化开的雪花。 这人从卯时奉召便来,一直不吭不响的跪到现在申时。这五个时辰,滴水未进,这跪姿就没变过,更不似其他人借着衣摆的掩饰跪一会儿蹲一会儿。 等两人进入殿内避开众人的视线之后,陈安才停下来,说道:“王爷还是掸去身上的风雪吧。” 娄沉步子一怔,才停下来拍去自己衣服上沾着未化的雪花,跺脚将官靴周边的雪跺掉。等收拾好之后,才点头示意陈安带路。 陈安转身往前,她不大不小的落后一步跟着。等到了内殿之后陈安才止步,让她往前。 看着躺在床上的那抹明黄的身影,陈安眼泪又落了下来。她赶紧转身,偷偷用袖子将眼泪抹去。稳定情绪之后才红着眼看着步子略显沉重的娄沉朝床边走去。 谁能想象,如今这个所谓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今年才堪堪十五岁,在不知她身份的人眼里,她只是一个还未及冠的孩子,如今却要担起此等重任。饶是混迹朝堂多年的人担任摄政王都会觉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何况才十五岁的娄沉。 殿内四个拐角处都燃着炭盆,暖烘烘的,跟殿外的温度截然相反。 娄沉刚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夹杂着药味的暖气扑面而来。慢慢的将她早已冻僵的手脚暖化。本来早已麻木的膝盖处慢慢的有了些知觉。 同时,于暖气一道冲击着她的还有那惊天动地的干嚎声,震得她耳膜翁嗡作响,使她不悦的皱起眉头。 她眼神扫过去,只许一眼就找到了那干嚎之人。 那才三岁的小肉团子穿着隆重的皇子服坐在床边的矮凳上仰着头闭着双眼只管扯着嗓子嚎哭,满殿之内其余之声皆无,只余下这绕梁三日般惊天动地的哭声。 这人便是新帝沈暖。 他早上被早早的带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母皇是要陪他吃饭呢,没想到母皇一直躺在床上睡着,偶尔跟他说两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听不懂,也不敢问出来惹母皇生气。便乖乖的坐在矮凳旁稀里糊涂的听着。中午吃了饭回来之后又这么坐了几个时辰。 其实他早就坐的烦了,觉得屁股都要坐烂了。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推推床上的人,小声的询问自己能不能出去玩。 之前偶尔还会回答自己几句话的人现在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他有些怕,随后张奉御就过来了,一番检查之后,哽咽着说陛下薨了。 什么是薨了?他迷茫的看着张奉御。张奉御忍着眼泪半响儿还是如实告诉他母皇睡着了,以后不能再醒来陪着他玩了,不能陪他吃饭了。 他这个时候才知道以后见不到母皇了。 陈安一看小皇子哭的这么厉害,便斥责身边人道:“谁许你们说实话的!” 随后又赶紧哄劝道:“殿下不哭不哭,陛下听了会心疼的,不哭不哭了哈……”话说着说着自己眼泪却先落了下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周围服侍的小侍一些人赶紧去扶她,一些人去安抚小殿下。殿内又是乱哄哄的一团。 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沈暖哭的更厉害了,娄沉都能看到他仰着头干嚎嗓子眼里的那红色小桃心,眉头不由得皱的更深,沉声道:“不许哭了。” 她声音并不是多大,只是十五岁正处于变声期的她鸭子声音嘶哑粗糙,虽说不上难听至极,但也着实算不上好听。 娄沉一嗓子下去,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殿内众人本来就深知她的身份,此时更是不敢言语。而本来扯着嗓子闭着眼睛干嚎的人更是被她吓得抖了抖圆润的小身子打了个哭嗝,抽噎着闭上小嘴睁开了眼倒是不敢再哭了。 看到新帝被摄政王一嗓子吼的不敢吭声了坐在矮凳上的小身子都抖了抖,陈安也噎了一下,随后赶紧小声在沈暖耳边说道:“这是摄政王娄沉,你母皇说的你还记得吗?以后就是她照顾你了。” 陈安的声音虽小,但在安静无比的内殿里她的话娄沉还是听的一清二楚。随后她就看到本来被她吓得打哭嗝的人此时正揪着两只肉嘟嘟的小手,用着他那双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睛有些怯怯的仰着头望着她。 她冷冷的一眼看过去,他又吓得缩起了肩膀抽噎着低下头,倒是没有再哭出声了。 随后她转身吩咐事情的时候,他又悄悄的咬着手指头偷偷的看她。那时候娄沉心底嗤笑他胆小怕她。殊不知多年以后再想起这一幕时她才发现原来他是从这时候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赖定她了。 娄沉此时懒得理会他。陛下大薨,前朝后宫无主,最容易发生混乱,为了避免有人趁机而入她必须立刻稳定京内局面,同时还要预防宫外的几位在封地的王爷。 她使人召来守在殿外的禁军统领蒙跃,沉声吩咐道:“派禁军封锁京城,如有异动,不问缘由,先拿下再说,要是有人反抗,可以先斩再奏。” 蒙跃立即单膝跪地领旨退下出去行事。 娄沉一回头就又撞进那双湿漉漉的小狗眼里,看她回头,他咬着手指头的动作一顿,又怯怯的低下了头。 “陈安,”娄沉将目光从坐在矮凳上低着的脑袋的人身上掠过,看向他身后执掌着后宫六局的殿中省陈安,说道:“先帝以去,我们应该振作起来守好宫内宫外。宫外之事我会安排,宫内诸事就劳烦您了,您还是要节哀。” 陈安今年都四十岁了,她从先帝还是太女时便跟在她身边侍奉,这么些年来感情自然是超越一般的主仆情分。宫内之事交于她更能让人放心。 “哎,”陈安哽咽着应了一声,含泪的眼睛看向床上,伸袖抹去眼角的泪水说道:“老臣一把年龄了,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本来想随着先帝去得了,但是又舍不得小殿下,他还这么小……老臣委实不忍心。” 随后她定了定神,收拾了一下情绪再开口倒是冷静了许多,说道:“摄政王殿下放心,为了小殿下老臣会守好六局,”随后她转身对跪了一地的人沉声说道:“若是有人以为新帝年幼敢以滋事或者想钻空子,老臣定不会手软。” 她执掌六局多年,积威甚重。殿内一干人等附身应“是”。 殿内之事解决,娄沉便抬步往外走去。她转身没看见的是,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夜间探望 陈安看娄沉迈步要出去了,便伸手暗示坐在矮凳上的小殿下跟上去。 矮凳上的人自然是不愿意,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一脸后怕的看着娄沉的背影,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缩着肩膀赶紧摇了摇头。 不愿意也不行啊。陈安又暗示了他几次,他只管一个劲的摇头,紧抿着小嘴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陈安即头疼也心疼,只好用眼神示意了下床的方向,终于,他看了眼床上不会再醒来的沈意眼眶红了红,咬着嘴唇不情不愿的从矮凳上滑下来,慢吞吞的挪着龟步跟着前面大步走出内殿的人。 娄沉没走两步便不悦的回头,垂眸看着还没自己腰高的小团子,还没开口他就吓得迈着两条小短腿转身就往回跑。 一脑袋扎进陈安的怀里,死活不敢再回头看她。 “……” ……娄沉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长相还能起到威慑小孩子的作用。 陈安赶紧弯腰轻抚小殿下的背,轻声安抚他说道:“殿下莫怕,以后您就是皇上了,现在您要跟摄政王一起出去面见众臣吩咐事情。” 虽然新帝年幼,不能掌权,但是这场面之事还是要去做一下的,不然一些人恐有异心,同时有新帝在,摄政王也方便行事一些。 娄沉之前还觉得奇怪呢,刚才那么怕自己的人居然跟着自己出去,原来是陈安示意的。 看着头埋在陈安怀里只留给她一个黑乎乎后脑勺的人,娄沉冷声道:“无碍,本王自己出去便可。” “不妥不妥,”陈安动作轻柔的将怀里装鹌鹑的人扯出来,狠着心一根根掰开他攥着自己衣服的小肉手指头,伸手将他轻轻的推到娄沉身边,叹息说道:“还是让新帝同殿下一起去吧,好能安抚群臣之心。” 看着一脸惊恐的小殿下,陈安咬着牙狠了狠心别过头去。将来的十一年里小殿下亲自执政之前还是要倚仗娄沉这个摄政王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是要融洽一下的好。 这样将来对两人都好。 沈暖缩着身子尽量的远离身边这个看起来就很可怕的人,一脸求助的看向陈安,等发现她真的不会帮自己之后才低着头揪着手指头小步小步的跟在那人身后。 他人本来就小步子不大,现在再小步小步的走,就造成了娄沉到殿门口的时候,他还在内殿门口跟个陀螺似的徘徊着不动,半天也挪不了一步远。 “过来。”娄沉在门内站定等他。 这两个字就像平地里炸开的两个鞭炮一样,将本来就心惊胆战的小人儿吓得抖了抖圆润的小身子惊慌的抬头,看她一眼甩着两条小短腿就想往后跑。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她眯着眼看着那趴在内殿门框那,只露出小脑袋偷偷看她的人。 沈暖被她吓得都想哭了,扁着嘴无助的往内殿里看,陈安背对着他在吩咐下人,而床上那个最疼他的人却永远睡着了。 他靠在内殿门内偷偷的抹了把眼泪,才咬着下嘴唇低着头往外走去。 这短短的距离他磨蹭了半天才到,娄沉本来等的烦躁不悦极了,紧皱的眉头却在看到他红着眼眶紧咬着嘴唇的小脸后慢慢松开。 到底只是一个刚没了娘的孩子。 她没再说什么,带着他出门在殿外站定。看着阶下一干群臣,沉声说道:“先帝已去,我们现在要做的不只有哀伤,还要辅佐幼帝登位。” 阶下无人应声。 娄沉冰冷的视线在这些大臣中扫了一圈,看着这些面服心不服的人冷声说道:“先帝遗诏上写的一清二楚,如若谁有不服,现在可以站出来,本王可以送她去见先帝问问这遗诏安排的合不合理!” 此话一出,阶下众臣面面相觑,半响儿才齐声回道:“臣等谨遵先帝遗诏,听从摄政王安排辅佐新帝登位。” 娄沉脸上还是那副冰冷的表情,只是离她很近的沈暖却听到她从鼻子里发出的嘲讽般的冷哼声,不由得挪了挪小身子,离她又远了点。 娄沉瞥了他一眼,视线再次转向下面说道:“先帝大薨,全国禁止礼乐服丧三年。礼部制定具体丧礼之事以奏折呈上来。同时礼部尚书立即着人安排先帝入殡以及七日后先帝入葬与先君后同陵墓之事。兵部协同禁军暂时听从禁军统领蒙跃的吩咐。其余之人各司其职。各位可有异议?” 左相李弦想了想抬头请奏说道:“先帝大薨,摄政王是否该先快马加鞭的通知远在岭南之地的晟王爷?” 娄沉说道:“左相放心,本王会快马加鞭的通知晟王爷和静王爷的。” 左相李弦是宗族选上来的人,右相张岩是外戚。两个人之前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私底下一直都是不对付,现如今先帝在遗诏里封了她为摄政王,估计两人一定会摒弃前嫌合力为难于她。 娄沉心底冷哼,想到这里又瞥了一眼还在努力缩小身影企图自己彻底瞅不见他的人,这样的朝局若是由这三岁小孩来掌控,指不定的要乱成什么样,这皇位也指不定的要沾上多少血。 沈暖觉得身子冷不丁的就是一个哆嗦,像是被什么阴冷的东西盯上了一般,转头四处看了下,才发现盯着自己的是那个可怕的人,心底顿时又是一哆嗦。他想了想,讨好般的向她笑了笑。 ……谁知道她看了一眼就撇开脸去。 沈暖嘟起嘴气闷的揪着自己的衣服,想着这人果然不好相处,身上散发着冷冷的气息,脸色冰冰的臭臭的,就跟个活冰块一样。 娄沉遣散了众人便又回了内殿和陈安商量着事情。沈暖虽然是新帝但毕竟年幼,写信让外地的两位王爷前来吊唁先帝之事便由娄沉来担任。 先帝虽然仙逝,但是国事依旧繁忙。这些事情写成奏折自然不能成批的送去还在暖和的被窝里睡着懒觉的沈暖怀里,只能送去安辰宫由身为摄政王的娄沉来处理。 才卯时一刻,天还没亮,娄沉便坐在书房里点灯处理这些昨天未阅的奏折。 这样的事情一连处理个六日,明日就是先帝入葬之时,娄沉才缓下手头的工作。小皇帝披麻戴孝六日,日夜守在先帝棺前红着眼睛,每每她去都能看到他在偷偷的抹眼泪,一看到她却又吓得不敢哭了。 先帝入葬那天,天气寒冷,空中飘着雪花,地上早已洁白一片。 娄沉带着小皇帝为首,百官随行,同去郊外皇陵。 在四日前,在以娄沉为首的百官支持下,先帝唯一子嗣大皇子沈暖在先帝棺前完成即位仪式,成为沈朝第二十二任皇帝,国号为宣德。 入葬仪式繁琐复杂,饶是一个大人一天支撑下来都有些疲惫,更何况一个才三岁的小奶娃。 但是那天他却不哭不闹,跟在娄沉身后,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安静乖巧让娄沉觉得有些反常,以她认为沈暖会在先帝下葬之时号啕大哭呢,没想到他却懂事的让人忽略他才三岁的年龄。 娄沉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他的眼睛红肿的不行,脸色惨白眼神暗淡,一点也没有前几日时的红润光泽炯炯有神。 从皇陵回来天色以晚,娄沉让陈安带沈暖回去之后便回了安辰宫处理政事。 据她暗线来报,三王爷沈晟不日就要抵达京城。但是以岭南之地到京城至少该是半个月的路程,这三王爷来的如此之快,恐怕半个月前就已启程,何况随行军队近千人,其狼子野心唯恐世人不知。 等她处理完这些事情的时候都已经戌时了。娄沉晚上便没来得及吃饭,此时放下奏折倒是觉得饿了。 现在已经入夜,她也没麻烦别人,自己随手拿起衣架上的狐领斗篷亲自去御膳房看看还有没有东西可以填饱肚子。 留守御膳房的人看到娄沉皆吃了一惊,她也没理会,吃了些东西后想起什么便向旁边等着侍奉的小侍问道:“陛下这几日可有好生用膳?” 那小侍老实回答道:“这几日送去的饭,陛下吃的都很少,尤其是今日,饭怎么端去的怎么端了回来。奴才们也很担心,可是又不能说些什么。” 娄沉想了想将桌子上还剩下的一个肉包子包好揣进袖子里便起身离开了御膳房。 沈暖先前住的地方叫暖宫,登基后也没再挪到盘龙殿住。这里离她的安辰宫也是近的很。 她到的时候他殿内的灯早就灭了,黑乎乎的一片,殿外是守门的侍卫和两个执灯的小侍。 娄沉止住四人行礼,知道沈暖回来就睡了之后便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陈安因为担心沈暖,这几天是日日睡在暖宫外殿,今日也是。她此时听到动静便醒了,披着衣服从屏风后面出来,看到是娄沉倒是吃了一惊,低声问她,“殿下夜间来此,可是有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别怕,我保护你 娄沉瞥了眼内殿,也压低声音道:“从御膳房那听说他没吃饭,我来看看。” 知道摄政王担心小陛下,陈安轻轻的为她推开内殿的门也没进去,就守在了门口。 在外面还听不见任何声音,等走近殿内娄沉就隐隐的听到了闷在被子里压抑的抽泣声。 她说他眼怎么肿的跟只金鱼眼一样,原来白天哭完晚上哭。 娄沉知道他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便也没特意放轻脚步声。走到一旁把床头台子上把宫灯点亮。 被子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抽泣的声音骤然停止,床上那团鼓起来的被子瞬间僵住一动不动。 那团被子安静的就像从来没从里面发出过任何声音一样。要不是娄沉对自己的听觉极其信任,她都要以为刚才听到的哭声是她自己的幻觉。 她站在床前,伸手将被子扯开,将里面的人抖搂出来。 沈暖吓得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红着两只眼睛惊恐的看着她,小身子连滚带爬的缩在床角里,小手胡乱的把脸上的眼泪抹掉。 本来就是冬天,冷的不行,夜里温度更低。他只穿了件中衣,即使这殿内四处燃着炭盆但离开了被窝还是冷。不一会儿他就冻的直哆嗦,肉团一样的小身子缩的更厉害了,红彤彤的眼睛怯怯的看着她,又不敢说话。 娄沉单膝跪在床上一伸手就将缩在床角的人架着咯吱窝提到面前,将被子裹在他的身上,只露出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 他本来吓得不行,现在更是直扑腾不愿意她碰他,结果娄沉一个冷冷的眼神过去他就老实的任她动作不敢乱动了。 他缩着身子扁着张嘴,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娄沉站在床前低头看了他一会儿,等把人吓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坐在床上将袖子里还热乎的包子掏出来递给他,说道:“吃吧。” “……” 她冷冷的开口,沈暖自然是不敢不接。极其不情愿的伸出小手将她手里的包子接了过来,眼睛偷偷的观察着她的表情。 “吃!”看她干什么,她脸上有包子吗?娄沉冷冷的开口。 沈暖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包子扔出去。 他小口小口的咬着包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时不时的看她一眼。 娄沉看他跟只可怜的小狗一样,怯怯的看着她。橘黄的灯光下那张白嫩的包子脸上是满满的泪痕。 她伸出手碰他的脸,他咬着包子的动作一僵,闪着水光的眸子呆愣的看着她,小嘴抽动了几下两片小巧的鼻翼扇了扇,随后竟是缩着身子哭了起来。 娄沉一怔,手定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又没做什么,他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说到底这娄沉也才十五岁,自己某些方面还算个孩子,又没跟小孩子打过交道,自然不知道她的动作吓到了本来就怕她的沈暖,他还以为她抬手是要打他呢。 娄沉收回手,看着缩成一团的人,尽力放轻手上的力道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说道:“身为天子,怎可随意落泪。让人看见了岂不是要笑话。” 她手刚放上来的时候,沈暖全身都警戒起来,寒毛都竖直了,等感受到她手上还算轻柔的力气之后才慢慢放松下来,渐渐地收了眼泪,抬头看她。 娄沉伸手给他擦去脸上的眼泪,说道:“以后不许再哭了,”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你母皇不在,我会护你长大的。” 她憋了半响又憋出两个字,“别怕。” 沈暖抽噎着身子,呆呆的看着她,看着这个动作生硬给他擦眼泪的人,她手大大的,暖暖的,拇指僵硬却轻柔的替他擦去他眼尾的泪水。 她脸冰冰的,连说话的语气也硬邦邦的,但是却说出要护他长大。陈安说,让他听这人的话,这人会护他一生,他不懂,却知道自己得听话,因为没有人会像母皇那样保护他了。 “你、你会保护我?”沈暖小声的问道,含着鼻音的小奶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 娄沉神色依旧动作未停的开口,“自然。” 随后她又从袖子里掏出巾帕,递给他擦快要流出来的鼻涕。 沈暖接过帕子,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随后他就看到那人嫌弃似的将头扭过去。她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眉宇之间分明表示出不忍直视的样子。 “……” “谢、谢谢。”沈暖揪着手指头小声道谢,看向她的眼神依旧有些小心翼翼。 娄沉看他刚才的肉包子已经吃完了,便开口道:“睡吧,别再哭了。” 沈暖乖乖的将身子滑进被窝里,自己还动手将被角朝自己身下掖了掖。 娄沉看他本来是脸朝外睡的,但是看了她一眼之后又慢吞吞的挪着小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看着她睡不着? 娄沉随即才意识到宫灯还亮着。她起身用银剪子将灯芯剪去,给他留了个微弱的灯光。 毕竟才三岁,今天累了一天,晚上被娄沉又吓唬了一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娄沉等他睡着了才轻手轻脚的出去,出去之前学着他之前自己给自己掖被角的动作把被子往他身下塞了塞。因为动作僵硬不熟练,好几次戳着他软乎乎的肉戳的他无意识的哼唧了两声差点没把人给戳醒了。 出来后陈安跟她说了两句话就让她去休息了。毕竟明日早朝还是要早起,更何况是先帝大薨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 早上娄沉早早的就起来了,穿着绣着四爪金龙的暗紫色摄政王服前去暖宫请小天子沈暖上朝。 沈暖昨天睡得晚,早上天还没亮再加上天又冷,他自然是不愿意起床的。 陈安折腾半天他还是哼唧着抱着被子赖着不起。陈安自然知道小孩子赖床很正常,也知道他平日里就起的晚,只是现在不同于以往了,身为天子,他必须要早起,你看人摄政王都来了。 “殿下。”陈安行了一礼。眼神越显无奈的看向床的方向。 眼看着都已经快到早朝的时间了,娄沉大步迈到床边,看着那个抱着被子撅着屁股脸埋在枕头里的人,皱眉道:“起床。” 她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了,可以说她这段时间里独特的声音比她那端华妍丽附有侵略性的容貌更容易让人辨识。 以至于沈暖听到声音后立马条件反射的抖了抖身子赶紧用被子蒙住脑袋,跟只鹌鹑似的躲了起来,只顾头不顾屁股。 “……” 娄沉伸手又将他的被子揭开,将人抖搂出来,不由分说的把人拽出来,将一旁的衣服给他套身上。 她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让周围的一群等着服侍沈暖的一干小侍看的目瞪口呆。虽说摄政王的举止粗暴了些,但是却是最有效的,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龙袍的沈暖便被摄政王从床上提溜下来了。 陈安心底觉得这叫小陛下起床的工作以后要是都能由摄政王来做就好了。小陛下怕她,不敢说什么,要是她们敢这么做,小陛下脾气可没这么敢怒不敢言了。 沈暖被强行起床之后也不敢说什么,背着娄沉哼哧了两声就乖乖的由人给他洗漱。 半刻钟之后娄沉终于牵着小皇帝沈暖出现在勤政殿。 本来有些嘈杂吵闹的大殿迅速安静了下来,在沈暖和娄沉坐定之后阶下的百官齐齐行礼。 左相在陈安那句有事请奏无事退朝话落之后从一旁站了出来说道:“臣有事请奏,听闻晟王爷前来吊唁先帝已经就要入京,如今却被蒙跃所带之人拒之城外,臣斗胆问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问的是小皇帝沈暖,实际眼睛却质问的看向坐在龙案右下角的娄沉那里。娄沉的位子在沈暖的偏右下方。 摄政王的椅子龙纹材质跟龙椅无二,只是比龙椅小了一圈而已,她面前也是一张小点的龙案。 群臣抬头看着坐在摄政王位的娄沉,再看看坐在宽大的龙椅上显得人更小的沈暖,心头产生一种诡异的感觉,她们怎么看怎么觉得娄沉坐在那里比小皇帝还要合适。 随后听到娄沉的声音后这些人又齐齐的打了个冷寒颤,把之前那种荒谬的想法硬生生的从脑海里踢出去。 “且不说沈晟提前离开封地本身就有擅离职守之罪,就以她那随行的一千人的军队来说,她就不能入京。”娄沉此话一出倒是右相脸色微变。 右相张岩站出来说道:“三王爷沈晟未经传召便擅自离开封地,如今又带有一千军马企图入京,左相该不会不知道她这是想要做什么吧?” “王爷提前离京完全是因为姐妹同心感应,知道先帝身体有恙急急赶来相见,却不料还是晚了一步,再说王爷路途遥远,为防路上有事带人自保又有何错,右相切不可以小人之心度量王爷之腹,免得陛下年幼误信尔等之言,错冤了王爷,疏离了陛下与王爷的姨侄之情,被天下人笑话。” 这种事情理由借口多了去了,左相随口都能说出个几十条,只要王爷没有动兵,饶是娄沉又能拿王爷怎样。 右相自然不会被她的话封住,她手下之人逼问,左相手下之人化解。两派吵的是不可开交。 这种场面娄沉自然是熟悉无比,见的都烦了。眼神随意一扫下面,便不准备插手,转头看向左上方的沈暖。 这一看之下娄沉直接黑了脸。 下面吵的这么厉害就差撸袖子动手了,龙椅上那人却睡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呐,我饿了 龙椅上的小皇帝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粉嫩的小嘴微微张着,就差流口水了。 娄沉看的满头黑线。不得不说他坐着睡的本事挺高的,头点成这样倒也没从龙椅上滚下去。 下面吵的不可开交,没有什么人分神去抬头看他,自然也没人发现她们的小天子正在龙椅上表演着这么高超的睡觉技能。 娄沉拿起书案上的奏折朝面前的桌子上狠狠地一拍,冷声道:“吵够了没有!” “啪”的一声,吓得最厉害的不是下面的一干官员,而是龙椅上正在打瞌睡的沈暖。 他的反应最直接,吓得一个哆嗦,从龙椅上瞬间弹跳了起来,站在龙椅前茫然的看着四周,仿佛不知道他这是在哪一样。 ……很快旁边传来冰冷的视线提醒他现在身处何地。 沈暖抖着小心肝怯怯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赶紧把头又转了回来,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沈暖对着下面一干盯着他的大臣眨巴了眼睛,回头看了眼陈安,在她的暗示下又慢吞吞的坐回了龙椅,一板一眼的坐好。 只是眼睛还是忍不住的偷偷看右下方的娄沉,等看到她脸色冰冷之后又赶紧把背挺的更直了些,认真的看着阶下那些他根本不认识的人。 娄沉冷声道:“吵了这么久,吵出什么结果没有?” 左相站出来说道:“右相含血喷人,企图挑拨陛下与王爷的关系。” “胡说!”右相自然不会任由她这么颠倒是非,说道:“晟王爷的心思全都体现在她那一千军马上了,还需要别人挑拨吗?身为天子皇姨,先帝刚驾崩她就带一千人来京城,她是想做什么?莫说是送给天子的见面礼!” 又开始了,两个人又开始你来我往的掐起来了。 沈暖根本就不知道她们在吵什么,看了一会儿就开始走神了,走了一会儿神之后肚子又饿了,他抬头却发现她们还没吵完。 他摸了摸已经开始小声打鼓的肚子,眼睛巴巴的看向陈安,张了张嘴示意自己饿了。 陈安也知道他昨晚到现在就没吃什么,是个大人都该饿了,何况还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子。 她皱眉看了眼下面还在你来我往争论的两位宰相,再看看脸色冰冷坐在椅子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娄沉。她在这朝堂上也站了不少年了,自然知道这么吵下去非得吵到中午不可,当下眉头皱的更深了。 陈安示意沈暖让摄政王制止一下左右相,及早的下朝算了。 但是沈暖却把她的意思理解错了。他看陈安把目光放在娄沉身上,立马瞪圆了眼睛,紧抿了抿小嘴,揪着小胖手犹豫不决起来。 最后对娄沉的害怕还是败给了肚子饿。 他往娄沉那里探着身子,小声的喊道:“娄沉。” 含着鼻音奶里奶气的小声音在这么吵闹的朝堂上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一连喊了好几声娄沉才听到。 娄沉以为他有什么事,便把头转向他,静静的侧耳等他说话。同时还以手势制止了下面的争辩声。 看她好不容易听见了,沈暖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一抬头就看见所有人都在盯着他往这里看,顿时又有些害怕起来。 但是想着陈安告诉自己要跟娄沉说,何况她现在把头伸过来了,他现在不说娄沉一定会生气。 想了想沈暖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他有些害怕的揪着手指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小声的说道:“我,我饿了。” 娄沉脸一黑,没好气的说道:“忍着!” 沈暖被吓得一哆嗦立刻把头缩了回去。一板一眼的坐直了身子。 没一会儿,“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从龙椅上传了出来。 “……”娄沉黑着张脸抬头瞪他。 沈暖无辜极了,眨巴着小鹿一般单纯的眼睛怯怯的看着她。又、又不是他的错。他就是饿了嘛。 娄沉恨不得在他小身板上盯出个窟窿来,她早该想到的,他能有什么正经的事要说。亏她还怕听不清制止了下面的声音。 沈暖的声音其实很小,但是在瞬间安静下来的朝堂上再小的声音都能听的很清楚。尤其是后来响起的咕噜声在安静的朝堂上听的更为清晰。 于是近百名官员就听到了她们的小陛下开口说的第二句话就是奶里奶气的跟摄政王说他饿了,随后被摄政王一嗓子吓回之去后又机智的用饿肚子的声音反驳了回来,气的摄政王脸色漆黑。 沈暖红着脸瞪着下面一干耸着肩膀缩着头的人,委屈的扁起嘴,敢怒不敢言的偷偷瞪了好几下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的娄沉。……不要以为她们低着头他就不看不出来她们其实是在憋笑! 右相张岩站出来说道:“陛下年幼,还是应以身体为主。”这意思是可以提前退朝了。 这张岩算起来还是沈暖的亲姑姑呢,她这关心的话别人自然不好说什么,也附议着说陛下年幼身体更为重要。 沈暖其实心底是想在小皇帝心里博一个好印象,虽说她是亲姑姑,可是她弟弟生完小皇帝就去世了,她就没怎么见过这个亲侄子,现在在他的心里她这个姑姑估计和陌生人无二。 早知道今日,当初就应该多走动走动,不然先帝也不至于将这摄政王之位交给一个外人。现在她真后悔自己当初的没远见。 沈暖一听有人替他说话,立马巴巴的把视线投给娄沉。 娄沉不看也知道他那视线要多像小狗就有多像小狗,想着由左右相两人再扯皮下去也没个结果,便开口说道:“晟王爷要是想要进京就必须把她带来的那一千人留在城外,到时候本王亲自去迎她入京,否则本王定不会允许京内外有威胁陛下的势力存在!” 随后她视线又淡淡的瞥向想开口的左相李弦说道:“本王知道左相是当年晟王爷向先帝举荐的。左相念恩是人之常情,但是自古忠义难两全,还希望左相知道这大沈的皇帝是谁,而你又是谁的臣子。” 说完也不管左相是何表情便让陈安宣布散朝了。 左相李弦从勤政殿出来到宫门口的时候脸色都不是多好看。等回到府里之后立马对身边的小厮说道:“快去把府里的先生们请去书房。” 凡是有钱有势的人府里都有些文人幕僚,来陪她们在闲暇之时饮酒作乐或者遇事商讨谋划,她们尊称这些文人谋士为先生。 不管左相和这些幕僚们在府里谋划着什么都不能影响到沈暖的食欲。而真正能影响他食欲的人自然是散发着冷气的活冰山娄沉。 沈暖坐在餐桌旁一脸忐忑不安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娄沉。他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惹她不悦了,举止动作不由更是小心翼翼起来。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小侍们便鱼贯而入将吃食用具摆在桌子上,随后默默地行礼退下。 沈暖看着面前泛着诱人光泽散发着勾人香气的肉粥口水顿时泛滥成灾。刚想伸手去拿勺子吃饭眼神就瞥见娄沉抬起眼皮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呜呜呜,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沈暖本来想把碗拉到自己面前的手硬生生的拐了个弯,倾着身子忍痛将碗小心翼翼的推到她面前,说道:“……你吃。” 娄沉耷拉着眼皮看着眼睛恨不得黏在她面前的碗里却违心死命想要讨好她的人,嘴角冷硬的线条微微朝上挑了挑,随后又压了下去,伸出食指将碗又给他推了回去,说道:“不是饿了吗,赶紧吃吧。” 既然她这么说了,沈暖自然不客气的拿着勺子开动起来,恨不得多长一张嘴一起吃。 娄沉本来食欲就淡,认为吃饭不过是因为每日必须而已,对食物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如果不吃饭能活下去,她铁定不吃。但是此时看他眯起眼睛吃的这么香倒是觉得也有点想尝尝那粥的味道。 因为她对食物兴趣乏乏对所有饭都一视同仁,下人们也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便给她准备了些清淡的米粥。 娄沉捏着勺子搅着面前清淡的小米粥,又看了眼他的粥,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粥更好喝。 只是再好喝她也不会跟一个小孩子抢粥喝,不然传出去别人要怎么看她! ——摄政王欺负新帝年幼,连粥都要抢着他碗里的喝,由此小事便可见她对于皇位的觊觎之心。 哼,那些闲的蛋-疼的史官必定会在暗地里这么编排她。饶是她不在意名声这回事也不想被这些人的口水烦死。尤其是被烦死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想尝尝小皇帝碗里的粥。 娄沉还是把面前的粥喝了两口,又吃些别的东西。只是心里想着明天她的早饭也要喝这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一起堆雪人 帝王的餐桌也并非是像说书人口中的那么铺张。只是饭菜稍微比一般官宦人家多了一些样式和做工精致了一些罢了。先帝崇尚简单人家一家几口的生活,便不许宫中备饭太多,一切节俭。因此沈暖面前的饭也是些简单的粥配着包子和小菜。 小皇帝沈暖胃口不错,喝了些粥后肉嘟嘟的小手又摸上了肉包子。 娄沉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心底倒是微微吃惊了一下,小小年纪居然如此能吃。 ……不愧叫肉包。 “肉包。”娄沉淡然开口。 沈暖咬包子的动作一怔,呆呆的低头看自己咬了一口的包子,眨巴着眼睛试探性的伸手将自己咬过的包子递给她,塞满包子的嘴含糊不清的说道:“肉包?” 娄沉看着缺了口的包子嘴角微微抽了抽,伸出食指指着他的脸又唤一句,“肉包。” “我、我叫暖宝,母皇都喊我暖宝。”沈暖以为她说错了,小声的纠正着。想起逝去的母皇他精神又恹了恹,本来抬起来的小肉手有些无力的耷拉在桌子上。 “分明是肉包,这么能吃。”小孩子的情绪最是藏不住,他这一难过嘴也不动了,包子塞在嘴里,鼓成一团。娄沉看他圆鼓鼓的小脸,鬼使神差的竟然伸出手指头戳了戳,戳的他不知所措的眨巴着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她。 娄沉在他疑惑又有些害怕的目光中淡定的将手指头收了回来,看着他手里捏着的包子淡然道:“怎么不吃了?” “……你说我能吃。”沈暖分外委屈的看着她。鼓着脸在心底小声的嘀咕着,我又没吃你家的……你说我能吃,那,那你吃的还是我家的呢。 这话他自然是没有胆量对着娄沉说出声的,最后还是化悲愤为力量将包子一下子都塞嘴里了,撑的他得翻着白眼才能咀嚼的了嘴里的包子。 娄沉因为他傻里傻气的动作胃口大好,比平时竟多喝了碗小米粥。 沈暖还小,吃饱了就跑出去玩了。 娄沉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等陈安进来才说道:“明日便可以送陛下去学子苑了。” 学子苑其实是培养太女皇子的地方,不过一般三品以上大臣的子女也会送来这里学习。陛下将来是要亲自执政的,送他是学子苑也是应该的,只是陛下是个男子,要是给他找伴读,该挑些什么人呢? 陈安思索了一下便直接问了出来,“殿下,那陛下的伴读呢?” 以往一般皇子是没有伴读的,只有太女或者皇女才有。尤其是太女,她的伴读其实就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和将来拥护自己的臣子。而陛下是个男子,小的时候还可以跟学子苑里的那些世女们一起读书相处,等大了些必定是要避嫌的,这一避嫌有该如何才能培养自己的势力呢? 娄沉手指头搭在窗台上轻轻的敲了两下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挑几名一品官员的幼子为他伴读,同时再挑几名品行优秀的三四品寒门官员之女一起陪同。” 陈安略微思索便明白过来,行礼后就转身出去办事了。 之所以选一品官员的幼子娄沉是想着将来这些人若是有能力也可以出仕,本来男子出仕面对的阻力舆论就大,但是这些男子他们的家族势力摆在那,再加上小皇帝的支持,这些自然不在话下。如若不行将来也可以在宫中任个宫官在他身边伺候照应。 对于陪读女子的选择便要谨慎些了,小皇帝还小,最容易被人拿捏掌控,如若是碰到有异心之人,她们便会利用伴读这一优势控制小皇帝,甚至挑拨她和小皇帝的关系。因此娄沉才会选些官职较低的,身家清白品行优秀的寒门官员之女,这类人没什么异心没什么背景也最是容易把控。 把她们的女儿安排给小皇帝做伴读她们自然会一心辅佐。说不定将来其中若是有优秀的也可以招为君后,这也未尝不可。 陈安退下后,殿内又余下她一人。娄沉本来也想回去处理政务的,只是眼神随意一扫便看见窗外宫院里迎着雪在那洁白雪地上堆着雪人的小团子,他一板一眼的堆着,不让身边伺候的小侍插手,神情也很认真,倒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而不是在玩。 娄沉抬步出去,抬手止住小侍的行礼,安静的站在他背后看着他的动作。 从背后便能看到他那两只小肉手冻得通红,等他转过身来娄沉才看到他鼻尖也红红的,甚至……眼眶也通红。 “你抱着我,我给它安眼睛。”雪人有些高了,他垫着脚想给雪人安上眼睛可又怕自己没站住把好不容易堆好的雪人扑倒了,便转身想让小侍抱住自己,然后他再安眼睛。 ……谁知道一转头看见了娄沉。 沈暖吓得往后一退,脚踩在软软的雪上一下子没站稳仰着身子就要摔倒。 娄沉眼疾手快的伸手扯住他的胳膊,微微一用力就将他拉了一回来。 沈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娄沉拽住了自己,而是回头看没碰着雪人吧。等发现雪人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对娄沉小声道谢。 娄沉淡淡的嗯了一声,本来拽着他胳膊的那只手就没有松开,这时候又对他伸出了另一只手。 “啊!” 沈暖被抱起来的时候吓得惊叫出声,缩着身子有些怯怯的看着娄沉,又紧张又害怕的揪着她的衣襟,就怕她把自己抱起来又扔下去。 “安吧。”娄沉伸手将人提在怀里后用胳膊托着他的小屁股半蹲在地上,对上他无声询问的大眼睛淡然开口道:“不是要安眼睛吗?” “啊?哦,哦。”沈暖小脑袋瓜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从怀里掏出两个黑乎乎的琉璃球塞在雪人脸上。 他本来就有些怕娄沉的更何况现在被自己害怕的人抱在怀里。沈暖心扑通扑通的跳的飞快,娄沉微微有一点动作他就吓得一个哆嗦,快要冻僵的小手一抖,雪人眼睛就塞在了脑门上…… “……” 看着雪人脑门上那只眼睛,沈暖头低的不行,就怕娄沉张口就骂他笨。 好在娄沉没有开口,而是神色平静的用没抱着他的另一只手将琉璃珠扣了下来,淡然说道:“看准了再安。” 沈暖忐忑的从她手心里捏过琉璃珠,默默地吞了口吐沫压压惊,才颤颤巍巍的朝着雪人的脸伸手。 就在他手即将碰到雪人脸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握住他的小手往旁边稍微移了移。 不用问了,这只手自然是抱着他的摄政王殿下的。沈暖心顿时跳的更快了,尤其是她手暖乎乎的,跟他手上的温度截然相反,慢慢的他觉得自己脸上也染上了温度,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热热的。 “又歪了。”娄沉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自己伸手握着他的手,手把手的教他安眼睛。 “哦。”沈暖乖乖的低声应了一声。 等安好眼睛之后,他又捏了一把雪把雪人头上之前的那个窟窿补上了。 沈暖站在雪人面前打量了一会儿,满足的笑了出来,回头认真的对站在他身后的娄沉道谢:“谢谢你。” 娄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他的道谢。也顺着他的目光看面前的小雪人,其实雪人堆得歪歪的,头和身子组合也很畸形尤其是头上还补了一大块雪……总之唯一能看的顺眼的也就是她带着他安的眼睛了,起码位置是对称的。 不过,她却看到了雪人身上别的闪光点,那就是她一眼就认出来那雪人的身上挂的是先帝用过的饰品。 他……到底还是想先帝的。 虽然他今天看起来比前几日精神了些,能吃能睡知道出来玩了,可他突然间就没了最亲近的人,怎么能不想啊。 沈暖伸出冻的通红的小手摸了摸雪人身上的饰品,吸了吸冻的快要流鼻涕的鼻子,紧抿着小嘴不吭声。 “走吧,外面冷。”雪依旧在下。娄沉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朝他伸出了手。 沈暖愣了愣才将小手塞进她的大手里,跟着她走出了这片雪地。 那个时候他便觉得这双手是除了母皇外最温暖的手,虽然她的脸看起来总是冷冷的,可是她的手却是暖和的。能拉着他稳稳的走着,温暖着他的手。 回到安辰宫书房后娄沉黑着脸看着在自己书房里翻来翻去的小肉团子,开始后悔起来。……她是怎么一时想不开才把他领进来的。 沈暖坐在软塌上喝着暖茶,过一会儿等身子暖和了他就活跃了起来。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娄沉满书房的书,觉得跟母皇书房里的书一样多。 于是他就翻看有没有自己能认出字的。或者有没有带着图的。 他正翻的开心一回头冷不丁的就对上娄沉那冰冷的视线,他心底虽然觉得她是好人,可是被她这么看着他还是有些害怕,顿时讨好的举着手小声的征求道:“我能不能看看?” 话虽这么说着手却已经开始翻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把你扔出去 沈暖身子趴在软塌上,小手翻着手里的书,回头对脸色不善的娄沉讨好的笑了笑,露出两个小梨涡,眨巴着眼睛奶声奶气的说道:“我、我就看看,不给你弄坏。” 娄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把视线又放在了手里的奏折上。 沈暖松了一口气,小手小心翼翼的翻动起手里的书,动作缓慢,嘴角线条抿的笔直一脸的认真之色,就怕发出声音吵到她。 “啊湫!” ……一个响亮的喷嚏声在安静的书房里响起。 “……” 娄沉放下手里的奏折,目光投向那个捂着嘴头都快埋到衣襟里的小肉团子。他正在偷偷的用余光瞥她,等两人视线接触之后立马吓得缩着头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假装没看见她黑了的脸。 看他知错了,娄沉便决定暂时放过他,冷声说道:“再发出声音我就把你扔出去!” “……”沈暖正在揉发痒的鼻子,闻言动作一顿,紧接着娄沉就听到了以下的声音。 “啊……啊……啊湫,啊……湫,啊湫。” ……片刻之后摄政王娄沉将缩着脖子的小皇帝从书房里提溜了出来。 陈安本来是来找人的,一看到这个场面立马迎上去将人从娄沉手里接了过来。 “不许再进来!”娄沉冷着脸将人塞陈安怀里,随后便转身进书房。 陈安一脸担忧的检查着沈暖的小身子,紧张的叠声问道:“没打你吧,没打你吧。” “……”沈暖翻着白眼看她。 随后她又唠叨起来,“摄政王脾气不好,先帝……那时候她也这样,你呀,别跟她计较。” 沈暖揪着小胖手指头,奶声奶气的嘟着小嘴说道:“我今年刚满三岁。”我才是小孩子,到底是谁不该跟谁计较? 陈安对上他那小鹿般无辜单纯的眼神,笑着伸出手指头点了点他的额头,说道:“小祖宗呀,可别这样看我,我才不会信你。”陛下虽然年纪小,却猴精猴精的。 陈安跟着先帝多年,看着先帝和先君后相恋相爱,看着沈暖出生到长成这么大,她对于沈暖而言就是另一个亲人,先帝在时她也常常无奈的点着头喊他小冤家,自然不会像一般主仆那般,说话举止也都随意些。 沈暖不满的撅着嘴,小手捂着额头跟陈安控诉道:“我就是看看她的书,打了几个喷嚏,她就把我丢出来了,好小气。” 越想越觉得她有些小气,又哼着跺了跺脚征求陈安的赞同,“她小气吧。” 陈安笑着不说话,将人带着离开了安辰宫。这摄政王娄沉可不止是小气,她还记仇,可谓是锱铢必较……对于她的坏话,她可不敢乱说。 回到暖宫之后,陈安命人将沈暖身上沾了雪花的衣服换掉,又给他准备了暖茶,才跟他说明天要去学子苑学习功课的事。 沈暖是知道有学子苑这个地方的,但是是干什么他倒是不清楚,不过等听陈安说以后下朝之后不能回来睡回笼觉还要去学子苑学习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不是个好地方。 陈安一看他扁起嘴就知道他想什么,知道他嫌弃上了学子苑便宽慰他说道:“学子苑里也有跟陛下一样大的学子啊,到时候还是可以玩耍的,比一个人玩还要热闹些。” 最后她还是补了一句,“还是要好好跟太傅学知识的,不然摄政王会生气的。” 一提到娄沉沈暖就跟一条小蛇被人突然捏了三寸一样老实了,捧着手里的杯子坐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陈安以为他在想怎么才能不去学子苑的呢,也就没去过问。 以至于晚上的时候,沈暖揉着发痒的鼻子瓮声瓮气跟她说他觉得鼻子痒痒的头有些重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是想以生病为借口不去呢,当下便一脸严肃的跟他说道:“陛下,这天下将来都是你的,你必须学好知识有能力了才能将它治理的好,陛下你还小,现在也许不懂老臣在说什么,但是你要想想你母皇,她必然是希望陛下学好知识变得成强大。陛下是万万不可以为了不去学子苑而找借口的。” 她语气稍微有些重,因为她现在可以算是唯一能看管着他的人了,她只能冒犯的开口让他知道一些事情的重要。 如果他从小就这样偷懒将来要如何才能从娄沉手里接过皇位,摄政王现在到底也是年幼没有异心,如若将来她迷恋上这种权利滔天的感觉而陛下又无能又该如何?即便摄政王对那皇位没有肖想,但是如果要将皇位交于一个不能打理掌控之人,这祖祖辈辈统治百年有余的沈朝便要在他这一代丧送了,到时候他一个男子没人可以庇护又要怎么办? 这是沈暖第一次听到陈安用这么严厉的口气跟他说话,心底有些害怕,而不是厌恶反感。从小他就知道这人和母皇一样一心为了他好,对他更为纵容,在母皇没了之后这人更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沈暖红着眼眶伸手拉住她的袖子,说道:“陈奶奶,你别生气,我会好好学的,不会让母皇失望的。” 到底还是小孩,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陈安本来对他就心软,刚才说那些话也只是担心在先帝和她都不在之后,他该怎么办,她年龄也大了,不知道哪天也会先走一步离开他,他要是没有能力,怎么守护好大沈…… “不哭,陛下不哭,是陈奶奶说话说重了……陈奶奶只是担心我的小陛下以后没了我和先帝要怎么办……”陈安哽咽着用袖子擦去他的眼泪,柔声哄着他。 先帝在世时也称她为一声姐姐,他喊她一声陈奶奶也是对的。 沈暖也知道,哭了之后喝了点粥就乖乖的睡了。陈安守了他一会儿才暗暗叹了口气给他吹了灯出去了。 …… 娄沉没人打扰后在书房里处理了一天的奏折,午饭和晚饭自然没有那个闲余时间去陪沈暖吃,她想着以他早饭的那个食量和胃口,估计是饿不着他的,便也没特意去过问他吃了什么。 等晚上入夜之后她派去暗中盯着左相府的寒冬回来的时候,她才放下手里最后一本奏折。 寒冬行礼说道:“左相今天找人商量意思是想明天共同请奏让沈晟入京。” 娄沉抬了抬眼皮,冷笑着说道:“她这是想要硬逼我着放沈晟进京啊。” 寒冬并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 娄沉手指敲着桌子,将面前刚才批阅的一堆奏折往前一推,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微阖着眼皮,嘴角微微的挑了挑了抹冷笑,平日里冰冷的脸倒是因为这抹弯曲的线条而柔和邪魅了些,减少了几分冷漠。 她停下敲着桌面的手,问道:“四月在江南查的事情证据收集的如何了?” “已经差不多了,只要殿下吩咐便会立马有人站出来举报左相。” 娄沉点点头,“培养了几年,也是时候用她了。” 随后她话锋一转又说道:“继续盯着左相府,同时拿我令牌带话给蒙跃,让她加强禁军对城门附近的巡逻,禁止任何人出城,无论什么身份一律不许,连只苍蝇都不许给我放出去,否则让她提头来见陛下!” 寒冬脸色一正,伸手接过令牌便行礼退下。 等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之后,娄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书房。本来她是想直接回去睡觉的,但是走到书房外面看到空中清冷月光下那一地泛着银光的白雪又想起了白天那个一双小手冻得通红还在堆雪人的肉团子。不知道他今天晚上是不是又躲在被窝里哭。 ——哼,他哭不哭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要把政务处理好便行,其他的都跟她这个摄政王没有任何关系。他眼泪就是把皇宫淹了,她也有地方去。 她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脚却不由自主的带着她往暖宫去。又想着,自己一定是怕他哭成金鱼,才去的。要是他哭成那样,别人又指不定的要以为她在宫里怎么欺负他了。 都走到门口了,娄沉又在心底啧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是闲的蛋-疼,别人说破了天,只要她没做她就问心无愧。何必来看他。 她转身就想走,守门的小侍看到摄政王来了,却赶紧过来给她掌灯照路引着她往殿内去。 “……”算了,来都来了,看一眼再走也不会耽误多长时间,就当是为了先帝看一眼好了。 娄沉推门进去,陈安居然还没有睡,屏风后面的灯微微闪着亮光。 “殿下。”陈安出来,看到她倒是没有昨天那么意外了。 娄沉点了点头,出于客套还是问了句,“怎么还没睡?” 微弱灯光下陈安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说道:“也没什么事……殿下进去吧。” 知道她关心沈暖,陈安心底自然是高兴的,可以说这是她最想看到的场面。娄沉这个人面冷心也冷,从不轻易近人,现在能连着两次来看陛下,陈安想着这倒也是陛下的福气。若有娄沉一心庇护,对陛下对大沈都是一件好事。 她轻轻的推开门侧身让娄沉进去,自己则和昨晚一样守在外面等她出来。但是今晚却不一样,娄沉刚进去不久便沉声喊她去唤奉御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生病中的肉包 娄沉进入内殿后也没听到昨晚那样压抑在被子里的哭声,便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也就没点灯。 她站在床前借着外面的月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的呼吸声太重了。明显不是一个小孩子睡着后该有的。 娄沉探身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果然滚烫滚烫的。 她从外面刚回来,身上是一身的寒气,手也是冰冷的,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下他铁定会被她冻醒或者缩着身子不碰她,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用额头蹭她的手心,贪婪她手上的冰冷。 娄沉唤了两句肉包也没人回她,便赶紧将门口的陈安叫了过来,沉声说道:“陛下发烧了,快去请奉御过来。” 陈安心里一惊,立马快步出门吩咐门口的侍卫快去请张奉御。自己站在门口看着夜里侍卫跑开的背影心底是一阵的内疚和后怕。她不该怀疑陛下晚上说头疼的话的,她如果再细心一些,陛下一定不会夜里发烧了,如果今晚不是摄政王过来,没有发现陛下发烧,那后果…… 想着她晚上还对他说了那么严厉的话,陈安心底悔的要死,如果、如果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她死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先帝! 回到内殿,陈安用尽力气才稳住自己有些抖的不成样子的手,将宫灯点亮。走到床前看着灯光下面色绯红明显不正常的沈暖,瞬间红了眼眶伸手探他头上的温度。 陈安一直在殿内,刚才那一惊之后手心都吓出了冷汗。怕冰着他,陈安还特意将手擦擦,搓暖和了才去摸他的额头。 陈安心底想着的是好的,怕他冷。可是沈暖却不领情,他头热,现在只想要凉冰冰的才会舒服。当下便扭着头不愿意本来就热的额头上再捂着一个暖和的手。 “这、陛下这是嫌弃老臣,生老臣的气了?”因为晚上的事,陈安不由想的多了些。 娄沉虽然不知道她说这话背后的意思,但却难得开口说道:“不是,”看陈安没听懂,娄沉撸起袖子卷起来,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沈暖果然安静了很多,甚至还无意识的用额头蹭她的手心,“你手热,他不舒服。” 陈安这才伸手拍着额头恍然大悟,“这一心急就忘了这事。真是糊涂了糊涂了。”随后她赶紧让人去取凉水了毛巾过来。 娄沉坐在床沿上,耷拉着眼皮看着躺在床上跟只脱水的鱼一样张着小嘴努力呼吸的小团子,他鼻子不通,长时间用嘴呼吸嘴唇都干的不行,甚至微微都干的起了一层皮。 其实他上午在她书房打喷嚏的时候她就该多问一句的,不应该以为他是故意恶作剧就二话不说的把人给扔了出去。不然晚上他也不会烧的这么厉害。 毕竟他上午在外面冻了很久,小孩子身子本来就弱,会生病也很正常。 可是,娄沉想起书房里她刚说完再发出声音就将他扔出去后他就接连不断的喷嚏声,又觉得发生的太巧合,她不怀疑他是故意的都不正常。 娄沉出于心底的那么一点的愧疚之心,就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往他的脸上敷,甚至哼唧的蹭了蹭。直到他开口喊她母皇…… 陈安看着娄沉脸色越来越黑,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怕她发火,立马过去把小皇帝拉着娄沉的小手握住,哄道:“陛下乖。这是摄政王殿下。” 娄沉趁机将手抽出来,脸色黑的不行。放下袖子起身就站在了一旁,尽量远离床上的那人。 沈暖根本就没听陈安在说什么,只觉得握着他的手没有刚才的那只舒服,小手在床上摸来摸去都没再摸到刚才的那只手,便以为那只手跟母皇一样不管他了不要他了,心里一难受,张嘴就哭了出来。 他嗓子嘶哑干涩的不行,哭的声音也弱弱的,听着让人格外心疼。 陈安一边慌忙给他擦眼泪,一边恳求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娄沉,眼里的意思看的娄沉眯起了眼。 没办法,陈安也没办法。小皇帝的意思很明确,他就要刚才的那只手,其他的他都不要。 被陈安松开手后的沈暖边哭边用小手在床上摸索着,就想找到那只手。 娄沉对上一屋子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的人,再听着床上人哼唧哼唧的哭声,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哼。”娄沉最终还是撩开衣摆又坐在了床沿上,将袖子撸起来卷到胳膊肘把手硬邦邦的塞他怀里。 沈暖跟得到宝贝一样伸出两只小胖手把她连胳膊带手的抱在怀里,满意的打了个哭咯就不再哭了。 “……”娄沉看着他将满脸的鼻涕眼泪往自己手心上蹭,嫌弃的皱了皱眉头,放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早已握成拳,硬生生的忍住没把他连人带被的从床上甩出去。 沈暖抹完眼泪,哼哧了两声,又小小声的喊了两句母皇。 娄沉满头黑线。她手微微一动,他就开始扁着嘴哭。后来只要察觉到她有动静他就开始哼唧。 “……”看着光哼唧不掉眼泪的人,娄沉眯着眼瞪他。得寸进尺!从原先的抱着,现在都开始往她怀里蹭了! 娄沉心烦的不行,又不能对一个生病的人发火,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把抱着自己胳膊的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便把满腔的怒气撒在别人身上,冷声道:“这奉御怎么还不来!是架子太大非要本王亲自去请吗!” “来了来了,”张奉御提着药箱跑了进来,抬手擦去额头上跑出来的汗水,跪下行礼,“臣来晚了,等给陛下诊完脉再请陛下和摄政王殿下责罚。” 说完连跪带爬的到床边,伸手去拉沈暖的手。但是等发现床上的情况后不由求助般的看向摄政王。 沈暖此时跟只小虾米一样弓着身子缩在被子里,唯一露出来的脸和胳膊都埋在摄政王娄沉的衣袖里,这让她怎么诊脉…… 若是想要诊脉必定要把小皇帝从摄政王身上扒拉下来。这一个两个都是她不敢惹的啊! 娄沉眼神一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开始拽缠在自己胳膊上的小胳膊。 她手才刚碰上他的胳膊,他就又缩着身子哼唧起来,发出呜咽的哭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怎么欺负他了呢。 “松开!”扯了几下后娄沉耐心即将耗尽,下手未免用了点力气。 陈安一看娄沉脸色阴沉,心头一跳,低声唤了声“殿下”,看到娄沉停止动作才哽咽的说道:“陛下、陛下到底才三岁,又刚没了先帝……还请,请殿下……” 她接下来的话没说出口,但是意思表达的已经很明显了。小皇帝没了娘,现在好不容易把你当做亲娘了,你就体谅他一下,配合一点吧。 娄沉脸色漆黑,冷眼瞪了陈安好几眼才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下心底的怒火,在陈安等人的惊呼声中将床上缠着她的小肉团子连人带被的抱着怀里,摸出他的小胳膊,自己握住他的手一起牵着他递给张奉御。 张奉御因娄沉的做*了一瞬后立马伸手搭着帕子去把沈暖的脉。 被抱在怀里的沈暖乖的不行,随张奉御怎么把脉怎么翻看他的眼皮舌苔都不吭不响,但是一旦感觉到娄沉想把他放床上就开始揪着她的衣襟干嚎起来。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陈安看着娄沉冷眼看着她怀里哭的直咳的人,心疼的不行,想伸手去接过沈暖吧,还没碰着人呢他就跟有感觉一样哭了起来,缩着身子脑袋直往娄沉怀里钻。 这一场景让陈安不由想起了沈暖更小的时候,包在襁褓里小小的一个,被先帝抱在怀里,谁想抱他他都不愿意,就粘着先帝。跟现在简直是一个样子。 这些往事让陈安不由得红了眼眶,心头是一阵的酸涩之感。陛下命苦,刚出生就没了父后,才刚刚三岁,就没了母皇…… “受了凉,引起的高烧。臣这就开药方,喝了药后出出汗烧便能退。”张奉御收回手,起身到一旁开药。 陈安让人出去煎药。看着张奉御身侧刚才就沾着的雪和泥此时化了后湿了大半个衣衫,怕娄沉现在正在气头上一会儿会算她刚才来迟的事情拿她开刀便装作不知道的问道:“张奉御,你这身上是怎么了?” 她这话一问,也把娄沉放在沈暖身上的视线引了过来。 张右叹了一声才说道:“说出来也不怕丢人,刚才来的太急,那侍卫走的又快,我一心急就没注意脚下,这不,摔了一跤。” 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腰,眉头隐隐的皱起。可见夜里雪地上摔得这一跤不轻。 陈安叹声说下午雪未停直到傍晚,宫人晚上没能打扫才出这样的事,随后又说道:“张奉御还是回尚药局看看的好,别摔出了什么事。陛下这里待会儿让别的奉御过来守夜。” 张右闻言看了眼娄沉,见她没意见自己才行礼退了出去。 药煎的很快,不一会儿就送了进来。沈暖其实是个听话的孩子,从小也不怕吃药,被娄沉抱着喂药也没什么抗拒的神色,迷迷糊糊的就张嘴喝完了。 其实他一晚上都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你做什么他都没什么意见,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别想把他从娄沉身上扯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你说怎么办 看着小皇帝攥着娄沉的衣襟不愿意撒手,陈安宽慰娄沉两句就出去了。她的意思无非是希望娄沉陪陪发了高烧的沈暖,今个就干脆在这暖宫住下得了。 娄沉阴沉着脸,直到陈安出去后她的脸色依旧难看的很。她低头看着赖在自己怀里的人,眯起眼,怒气坏心一起就伸手在他肥嘟嘟的脸上捏了一把,心底却恨不得狠狠地揍他一顿。 沈暖似乎感受到了她阴沉的视线,不由得往她怀里缩的更厉害了,跟只小奶猫似的弱弱的哼唧了两声躲开她的手。 娄沉瞪了他一会儿便认命的抱着他一起躺在床上,抖落开他的被子自己抱着他和衣钻了进去。 他的身子软软的,散发着小孩子独有的奶香气,还暖乎乎的,因为高烧他身上倒是更热。 娄沉躺平任由他搂着自己,感觉身边就跟放了个小暖炉一样。 ——真不愧叫暖宝。当真对得起暖这个字。 他睡的老实极了,就抱着她的胳膊,直到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他却在被窝里动起来。 娄沉睡眠一向很浅,他一动她就醒了。 他似乎很热,手推着身上的被子,脚在被窝里乱蹬。娄沉就睡在他身边,被他不知道在被窝里踢了多少脚。 娄沉伸手压制住他,他翻腾不过来便不满的嘟起下嘴唇哼唧两声就老实了。只是仰着脖子,就像是能凉快一点就凉快一点似的。 想着他可能是退烧了。娄沉探手在他额头上一摸,果然摸到一手的汗。想了想,娄沉又伸手从他衣服下伸进去,在他腰上摸了一把,也是一手的汗。 娄沉抽回手的时候,脸色一本正经,一点也没有吃小陛下嫩豆腐的自觉性。 她将被子塞的更严实一些,跟两只蚕蛹一样把他连带着自己一起捂在被子里出汗。 早上该上朝前陈安进来看了一下,发现娄沉靠在床头半醒着,脸和往日一样冷冰冰的,但是眼底却比平常多了一抹极淡的黛色。 ……这摄政王恐怕是昨晚被小陛下折腾的没睡好。 陈安带着两分愧疚之心前来低声唤她,顺便检查一下陛下的烧退了没有。等看到小陛下搂着娄沉的腰睡的昏天黑地的时候,便知道这烧是退了。 娄沉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低声说道:“就说陛下今日身体有恙,不上朝。让群臣有事写成奏折呈上来。如若有人求见本王,就说本王在照顾陛下,无暇召见。” 陈安不知道她这养突然的安排是什么意思,陛下年幼就算生病可以不去上朝,那摄政王不见群臣又是为何? 难道是昨晚没睡好,今天没精神去? 很快娄沉的话便打破了陈安那些不着边际的猜测,她冷哼道:“今日不去,明日也不去,就这两日,京外之事便能见到结果了。” 她被沈暖后半夜折腾醒了之后就很难再睡着了,既然睡不着她就躺在床上想事情,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今日之事,如若左相今日已经联合众位大臣想在早朝之时来逼她对于三王爷沈晟进京的事情做个结果,那她可以选择直面这件事,也可以选择不见,而刚好小皇帝生病这件事为她名正言顺的不见众臣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左相联合的大臣接连两日见不到她,所谓的士气自然衰弱,一些人也会因为她的做法产生其他的心思。 再加上天气寒冷,沈晟带的那一千人无论是吃还是住都是个问题,铁定在城外撑不了多久。 到那时候便是看沈晟这个三皇姨对侄子屁股下的皇位是何心思了。 这么一想娄沉便觉得这沈暖病的可真是时候,病的可真是太好了。 陈安经她这么一提醒便明白过来,吩咐了身后一干跟她进来等着侍候的人说道:“先退下吧,摄政王吩咐时再进来。” 不用上朝,沈暖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了,陈安自然不会再把他早早的喊起来,尤其是昨晚他还发了高烧,今日便更希望还是孩子的他能多睡一会儿。 陈安将人遣了出去之后,自己便等着在早朝之时出去将娄沉的话传达给勤政殿内等着上朝的百官,顺便再细心留意一下某些重要官员的脸色。 她出去之后,娄沉微阖着眼皮半躺着,等着抱着她的人自己醒来。 不是娄沉好心,而是她觉得小皇帝沈暖心底是怕她的,从见到她的第一面他就怕她怕的不行,即便他表面上会讨好她,可是他那眼底怯怯的眼神她是不会看错的。如若早上他一醒来发现自己抱着的是自己最害怕的人,他又该吓成什么样子呢? 想着娄沉嘴角挑起一抹兴趣。 ——哼,谁让他折腾她来着!她本来睡眠就浅还被他这么一顿的折腾! 娄沉等着看好戏,所以她此时耐心十足的看着怀里闭着眼睛伸懒腰的人。 他跟只小猪一样拱了拱枕头,张开胳膊伸懒腰,等胳膊碰到她的时候动作才僵硬了一下,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紧接着睁开眼睛,往她那边看…… 沈暖的反应比娄沉想象中的更激烈。至少她没想到他会吓得从床上滚下去…… 沈暖醒来睁开眼便看到旁边躺着的娄沉在盯着他看,第一反应就是吓得小身子往后一弹,一个翻滚就连着被子一起从床上滚了下去,掉到床底下他也不喊疼,顶着一头毛绒绒的软发一轱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呆呆的看着床上的她,大眼睛眨呀眨的,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他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等发现这是他的宫殿之后,才揪着小胖手弱弱的说道:“这、这是我的宫殿。” “嗯。”娄沉低声嗯了一句,算是认同他的话了。 那你怎么睡我的床! 沈暖睁大眼睛瞪着她,在娄沉侧头看他的时候又赶紧低下了头,两只光溜溜的小脚丫在冰冷的地板上踩来踩去,又怯怯的抬头看她,问道:“你,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娄沉看他冻的缩着身子又不敢过来,这明明是他的宫殿他的被窝他的床,现在他可怜巴巴的却不敢过来。娄沉觉得自己就跟那个鸠占鹊巢里的那个鸠一样。 便开口道:“你过来。” 她一开口沈暖便吓得又退了一步,害怕的看着她。 “过来!” ……沈暖迈着小脚丫子赶紧跑了过来。 “……”好好说话不听,非得逼着她凶他一顿。 娄沉掀开被子,说道:“进来。” 沈暖先是咬着手指头怯怯的抬头看了眼她的表情才慢吞吞的挪着小身子往床上爬。爬上去之后,又小心翼翼的在她身边躺下来,由她用被子盖住他的脸。 “……”这、这是想闷死他吗? 沈暖小心翼翼的伸手将脸上的被子扒拉下来,小鹿般单纯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 娄沉这才开口,说道:“你昨晚发烧,烧的连人都不认识了,拉着我的胳膊喊着先帝,我一动你就哭……” 沈暖呆呆的看着她,表示不信。自己怎么可能拉着活冰山喊母皇!她一靠近他就觉得冻的直哆嗦,更何况她脾气那么臭,要是拉着她的胳膊还不被她揍一顿! “陈安也可以作证,待会儿来的张奉御也可以作证。你眼泪鼻涕都抹我身上了,她们都看见了。你拉着我不愿意让我走,快天亮的时候踢被子又踢了我无数脚……” ……听着她语气平淡的说出这些话,沈暖慢慢的将手里刚才扒拉下来的被子又不动声色的蒙回头上。 “……”呜,还是闷死他吧!娄沉刚才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想怎么死,你说吧,我心情好了还能成全成全你。’ 得罪她得罪的这么惨,他昨晚肯定不是发烧,他一定是像母皇说的那样吃了熊心豹子胆。 沈暖躲在被子里担惊受怕的等着娄沉的雷霆之怒。母皇说过,一些人生气之前脸上是看不出来怒气的,她说这种人一旦生起气来才是最可怕。 母皇当初用这个是跟他形容父君的,他没见过父君,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母皇形容的那样。 但是,他敢肯定娄沉一定是母皇口中的那种人。 沈暖在心底虔诚的祈祷着陈安快快来喊他起床。陈安喊他起床这么多次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希望陈安来喊他起来。 “你躲在里面干什么?我又不打你。”娄沉明知故问。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隔着被子的他听的一清二楚。 沈暖心头听的一惊,小身子又是一哆嗦。每每母皇气的想要揍他之前说的也是这句,“你过来,我又不打你,你怕什么。” ……你明明拿着戒尺你说你不打我!你说我怕什么! 娄沉收拾他都不用拿戒尺,光用她那双能冻死人的眼睛看着他就够了…… 沈暖害怕的揪着自己的衣襟,在被窝里用后脚跟勾着身下的被子将自己往床的那头一点一点自以为不动声色的挪着。想着娄沉要是动手他就喊救命。 娄沉看着眼皮子底下鼓起的那一团以肉眼可见的龟速往那边挪,被他的蠢逗的都想笑了。同在一个被窝里的腿一抬便搭在了那慢吞吞的想着蹿到那头的“龟”的肚子上,成功的将他压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饭桌上吵起来 沈暖呆呆的承受着肚子上横过来的这条腿,片刻之后又慢吞吞的爬了回来,揪着被子搓了半天才怯怯的抬头小声的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娄沉瞥了他在被子闷的通红的脸,淡然的收回腿,也没说什么便从床上下来从一旁拿过自己的外衫,出去之前回头看了眼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巴巴的等她赶紧出去的小肉团子冷声说道:“还不起!” 沈暖被吓的一哆嗦,赶紧爬了起来,跟只无头苍蝇一样爬起来到处找衣服,还时不时的偷偷的看她出去没有。 娄沉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出去洗漱了。想着他怕自己的样子,心底有隐隐的有点不舒服。 她既不喜欢他粘着她,也不喜欢他怕她。 沈暖看她出去之后还趴在床上勾着头往外看了看,等发现她真的走了之后才赶紧钻回暖和的被窝里舒服的松了一口气。 小脑袋瓜子里想着昨晚跟她一起他是怎么睡着的? 没一会儿便有小侍进来伺候他穿衣起床洗漱,期间奉御又过来给他检查了一遍身体。等他摸着扁扁的小肚子准备出去大吃一顿的时候却看到早已坐在饭桌前等候的娄沉。 “……”他突然觉得不那么饿了。 沈暖犹豫了。看着娄沉的背影咬着手指头觉得,其实吧,饿一顿……也不是不行的。 娄沉跟背后长眼睛了一样,在沈暖缩着身子刻意放轻脚步声准备猫着身子躲回去的时候,却听到她说道:“还不过来吃饭!” 沈暖条件反射性的绷直身子挺直小身板,半响儿才僵硬的回头,嘴角好半天才咧开,讨好的看着正冷着眼看着他的娄沉,奶声奶气的打招呼,“你也饿了呀。”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沈暖知道自己想逃跑被她抓包了,硬着头皮低着头往她对面走去。盯着她的眼神板正的坐在她对面。 “你今年几岁?”娄沉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反应不像一个才三岁的孩子一样,难道帝王家的孩子都如此早熟? 沈暖倒是没看到她冷冰冰探视般的眼神,低着头认真的掰着手指头,随后咧开小嘴露出白嫩的小脸上一边一个的小梨涡,对着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比出一个三,随后又伸出另一只手又掰出来一根,变成了四,奶声奶气的说道:“我生辰是大年初一,马上就四岁了。” 他微微昂着小脑袋,有些得意般的抬起小下巴,仿佛四岁就已经不小了一样。 娄沉在心底啧了一声,坐直身子用筷子夹了一个小馒头递到他面前说道:“多吃点,都四岁了还没我椅子高。”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恐怕是从小就只有先帝一个亲人,便懂事的早些,再加上前段时间先帝的离开才让她觉得有时候他懂事聪明的都不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沈暖的嘚瑟和他的话彻底被娄沉的比喻给鄙视了! 沈暖挺直小身板,一牵扯到这件事他就较真起来,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还有好多天好多天才四岁呢!”一个多月呢,到时候说不定、说不定就长高了呢! ……娄沉无视他的话直接喝粥。 沈暖郁闷的嘟起嘴唇,想瞪她又有些不敢,气愤的拿过她夹的馒头大口的咬了起来,恨不得这就是娄沉身上的一块肉一样。 咬的太大口的结果就是被噎着了…… 沈暖小肉手赶紧拍着胸脯,一旁服侍的小侍急忙端来水给他喝,轻轻的抚着他的胸脯让他咽下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沈暖终于把馒头咽下去了。心有余悸的盯着面前还剩一半的馒头,吞了口唾沫,默默地伸出胖食指一边偷偷看着娄沉的脸色,一边把它往离自己远的方向戳了戳。 她给的东西,不能吃啊。 沈暖看她没什么反应,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端起面前的小米粥喝了起来。 娄沉昨天早上看他肉粥喝的那么香难得的引起了食欲,今日便特意吩咐御膳房给她准备肉粥,想看看到底有没有那么好吃。 现在喝着碗里的肉粥娄沉倒是觉得也还行,对她来说并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也想不出来他怎么就能喝的那么香。 娄沉抬头看了眼他碗里的粥,想看他粥里是不是比她多了什么,结果发现他今天因为发烧御膳房特意给他准备的粥是清淡的小米粥,就和她昨天喝的那碗一样。 ……他却喝的比昨天还香。 难道真的是别人碗里的饭更好吃? 娄沉第一次在吃的方面沉思起来。 沈暖看她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碗里的粥,咬着勺子的动作瞬间顿住,疑惑的低头看自己碗里除了米就是米的白粥,再看看她碗里“内容”丰富的粥,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娄沉看中了他面前的粥,他是该跟她换呢还是该跟她换呢? 最后沈暖想着早上她说自己踢过她的事,觉得自己得讨好她,便伸出小肉手将自己面前的碗朝她面前推了推,试探性的小声问道:“换着吃?” 娄沉猛的回神,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给我吃完!别指望我替你吃你碗里的剩饭!” 沈暖被训得委屈极了,又伸出小胖手把碗扒拉回来,扁着嘴,往嘴里塞着饭哼哧着说道:“明明是你想吃我碗里的饭。” 他嘴里塞着饭,声音含糊不清,娄沉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以为他想挑食,又板着脸说道:“小孩子不能挑食!更不许剩饭!” “才没有!”沈暖憋屈的不行,红着眼眶冲她吼。自己老是被她凶,母皇都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凶他。 他一嘴的米粥,这一吼全都喷到对面娄沉的衣服上以及波及到她面前的碗里…… “我、我……”这种情况沈暖也没想到过,看着娄沉瞬间眯起的眼睛以及“吧嗒”一声掉在碗里碗勺碰撞发出的清脆声,本来就红了眼眶的他顿时吓得缩着肩膀哭了出来,伸手擦去嘴角的米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我、我没有挑食……” 他一哭起来就眼泪鼻涕一起流。他又自己扯着袖子胡乱的抹脸…… 瞬间那副花猫脸让娄沉看的什么气都没有了,只是默默地将冷着的脸嫌弃般的别过去。 小陛下和摄政王杠上了。一干小侍也不敢上前说什么,甚至连靠近都不敢,只能心惊胆战的扑通一声齐齐的跪在地上,俯低身子也不敢抬头看。 娄沉看没人去安慰他,也没人给他擦眼泪。皱着眉头从怀里摸出巾帕,递给他,声音冷硬的说道:“给,擦干净。” 沈暖抽噎着从她手里接过巾帕,撸了鼻涕后又怯怯的看着她,之前吼她那句的勇气全都在嘴里米粥喷她一身的时候就没影了。 看她脸色依旧冰冷,又揪着手指头抽噎着说道:“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娄沉低头看着粘在自己黑色外衫上分外明显的白米粒,嫌弃的将外衫脱下丢在空着的椅背上。 沈暖小声道:“我、我赔你一件新的吧。” 现在的局面因为一场意外从刚才他气她没事就凶他变成了现在他喷了她一身的米粥惹的她生气了。 娄沉看他红着水润的眼睛不知所措的揪着手指头巴巴的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水汽,她本来就要脱口而出拒绝的话顿了顿,竟然鬼使神差的嗯了一声。 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又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说道:“我赔你一件新的。” 娄沉嗯了一声,看他不哭了又说道:“以后不许再哭了。”哭的真是太难看了,眼泪鼻涕一起,都用了她两条巾帕了…… 娄沉吩咐小侍收拾桌子再换一碗饭,捏着勺子搅拌着碗里的肉粥,看着又默默咬着包子的沈暖。想着是所有小孩子哭都是这样难看,还是就小肉团子哭是这样难看…… 沈暖似有所感的抬头看她,鼓着腮帮子瓮声瓮气的问道:“吃包子吗?”说着还探着小身子从碟子里拿了个包子伸着小胳膊递给她。 尽管因为吃饭沈暖误会娄沉的意思多次,还哭了一顿,但依旧是没有心理阴影的继续误会着。 娄沉看他努力的伸直小短胳膊想递给她,便伸出筷子将包子夹了过来,憋了半天才对着他那双满满期待之意的眼睛憋出生硬的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沈暖觉得自己终于讨好她一次了,心底满满的成就感,开心的多吃了一个肉包子。完全忘记了刚才生娄沉气的事了。 两个人冰释前嫌般的面对面坐着一团和气的吃着饭,倒是让站的远的一干小侍看的摇头叹息。 这小陛下年纪小不记仇脾气还好,日后指不定的要被这冷酷无情的摄政王欺负成什么样子呢,要是先帝知道又指不定的要多心疼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你怎么还不走 沈暖本来今天该去学子苑的,但是由于娄沉对外宣称他卧病在床,所以今明两天他都可以不用去。 对于娄沉的安排他开心极了,当然,如果她现在不是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他就更开心了。 沈暖咬着手指头坐在一旁的软塌上,小狗一样水汪汪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坐在他书案前的沈暖,以及听着她时不时对自己之前乱涂乱画的点评。 ……当然,从她嘴里是听不到夸奖他的好话的。 早上吃过早饭之后,娄沉便让人把奏折什么的都拿来了暖宫,自己也不回安辰宫。 她既然说了小皇帝生病她留在暖宫里照顾,那她这两天就只能待在暖宫里,免得想见她的大臣堵在安辰宫门口,或者从哪里打听些什么消息。 陈安从勤政殿回来后便告诉她左相听完这一连两日无法上朝之后,脸色铁青,最后拂袖而去,而右相却心情很好,最后一个走的,特意留下来问候小皇帝的身体状况。 对于两位丞相的反应娄沉早就猜测到了。恐怕今日会有不少沉不住气的官员想动用一切在宫中的关系打探小皇帝的情况。 为了防止被人看到昨晚高烧的肉包子今天已经活蹦乱跳起来了,娄沉选择最直接干脆的方法——将人放眼皮子底下看着。 暖宫作为沈暖的寝宫,书房的配置倒是没有因为他年纪还小就打了折扣,反而多了些她书房里永远不会有的一些书画。 娄沉让人把奏折放在了一旁,自己走到书案前看了看上面花着鬼画符的画。看了半天以她被太傅所称赞的天赋都没能看懂他画的是个什么。 沈暖伸出手指头指着上面涂成红色的一团介绍道:“这是梅花,就是外面梅林里开的那种一朵一朵的红色的小花。” “……”她当然知道外面梅林里的梅花长的是个什么样子。 娄沉想着他还小,便斟酌了一下才评价道:“狗从雪地上跑过,都比你画的好看。” “……” 沈暖一下子就听出来她说他画的还不如狗跑的,顿时不满的低声哼唧着将所有画都卷了起来,抱着放在一边,就不再理她,甚至看都不看她,耷拉着脑袋坐在软塌上。 小孩子说两句还闹脾气了? 娄沉倒是意外了一下,从这些天的相处让她感觉小肉团子脾气还是挺好的。 “进了学子苑后让太傅好好教你学作画,回头拿给我看看,总会有进步的。”娄沉边翻开奏折边跟他说道:“你还小,不会画很正常。” 这回说他小沈暖心底就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感觉,反而觉得他明明就是小嘛,不会很正常呀。一想通又高兴起来,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 谁说小孩子没脸没皮没有自尊心的。沈暖性子随和有些马虎自尊心虽然没那么强,但好歹还是有点的。娄沉觉得,他毕竟是将来大沈的皇帝,她还是要尊重一下他幼小的自尊心。 在自己的书房内,沈暖很快便轻车熟路的翻出一堆可以玩的东西,自己坐在软塌上,将那些小玩意在面前一一摆好,就开始一人分饰几个角色玩起了过家家。 鉴于上次被扔出书房的经验,他知道不能出声打扰娄沉。便光张嘴从嗓子里发出声音。 这种声音娄沉依旧能听的见,甚至听的她直皱眉头。她从小玩的都是琴棋书画骑马射箭,从来不知道别的小孩子小时候玩的都是这般幼稚无趣。 说好了要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的,她自然不能像上次一样把他提着衣领提溜出去,只能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将心思全放在面前的奏折上。 这些折子都是今早新送过来的,围绕的话题除了沈晟就没有别的了。左相那边的一个劲的跟她说沈晟绝无异心,甚至恨不得要将自己百余口的身家性命都用来担保,求让沈晟入京。而右相那边的又陈列出沈晟种种不对不合礼法的地方,咬住她提前离开岭山封地,带军队来京城这两件事,求下旨捉拿沈晟。 两派所陈之词各有各的理由。光从这奏折上迫切的言辞就可以想象出如果今日上朝,那将又是一场激烈的口舌之争。 这种奏折千篇一律,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看的。娄沉略微翻看了几个便懒得提起朱笔依次批阅了。 明天,最迟后天,这些在奏折上为沈晟压上身家性命的大臣,估计会哭着骂沈晟有异心,枉费了她们的一心信任,辜负的先帝的情义。 这种善变的嘴脸,她看的太多了。 既然这种东西没有看的必要,娄沉便让人将它们重新装回竹娄里,让人放在一旁扣下来,而不是下午给她们再送回去。 沈晟被蒙跃带的禁军困在京城外面,再加上最近两日一直在下的大雪,沈晟一定会急躁起来,尤其是长途跋涉而来,她必然没有多余的粮食和衣物给她供给她带着那一千多兵马安心守在城外跟她耗。 最近京城内一直在传不利于她的流言,企图引起民愤。老百姓一直都是安分守己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对于这种突然散布起来的流言本来无感,奈何城内有心机之人利用不许进出城这一件事大作文章,让百姓忧虑即将过年所需的物资年货进不了城,自己的东西也运不出去开始躁动。被人鼓动着去京城各大城门口去闹。 天子脚下百姓暴动可非好事。禁军现在全都调在城门口,一边看着沈晟以防她有可乘之机一边还要安抚百姓。 这种情况下蒙跃也知道,越镇压她们就会越反抗,还不如说着软话,留她们抱怨啰嗦两句散了得了。 没有沈晟的亲自指导,她留在京中的那些人在城内煽动的火烧的太小,远远达不到她想要的那种燎原大火烧死娄沉的地步,再加上京内任何消息都传不出来。她的消息也传不进去。心里不由得急了起来。 左相也急,本来想逼迫娄沉,让她迫于群臣而妥协,想着毕竟是一个十五岁乳臭未干的毛头丫头,她们一起施压还镇不住她吗,谁知道人家给她们来了个不上朝,就造成了现在一只巴掌拍不响的局面。人都见不着,奏折写的再好也没用。 她几次三番的想递消息给沈晟,告诉她现在城内的情况,奈何消息就是系在蚊子腿上也飞不出蒙跃亲自看守的城门。 内外消息一堵塞,两边的心就开始乱了起来。兵法最讲究的就是心不乱。人心嘛,一乱就开始出问题,出猜疑。 沈晟开始怀疑她留下的人叛变了,而左相她们不敢出声,被娄沉钳制了。 左相就怕沈晟沉不住气一时糊涂真起了兵,这兵起的不合情不合理,不管输赢日后恐怕都会被天下人诟病。 娄沉不愧为娄家子弟,即使没有上阵带过兵,但那刻在骨子里流淌了多少辈的将帅血脉依旧在沸腾,在告诉她该如何用兵,如何作战。 她算的好好的,沈晟肯定想不到她敢拒绝她进京,她的自大自持皇家身份让她没有想到出个万一该如何。沈晟一代纨绔子弟,封去岭南多年,方寸之地更是让她心中那种“我最大”的观点根深蒂固,认为先帝已逝,小皇帝年幼,她是嫡亲的皇姨,这位子就算她不坐,那小皇帝也该是她手中的傀儡,而不是一个外姓王娄沉的。 沈晟算着禁军五百余人,算上兵部都凑不出个八百人,怎么跟她千人兵马较量,再加上左相等人的内应外合,她可以以“清君侧”为名速战速决的攻下皇宫,将她娄沉拿下。就算娄家有兵权,等她们发现再从边疆赶回来,一切早已是尘埃落定了。拿到兵符,娄家又算什么。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三十多岁的人了,居然会被一个才十五岁的毛头丫头摆了一道,生生的把她拒在城外。京城易守难攻,八百无人,足够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不管城外的沈晟多么的烦躁心急,同姓沈的小肉团子沈暖却开心快乐的多。 他跟着娄沉在书房里待了一整天了,晚上终于被放出来。吃了饭后便早早的爬上床要睡觉了。 娄沉想着夜深再回去睡觉,便坐在沈暖床边看他入睡。 被人盯着怎么能睡得着,尤其是盯着他的人还是娄沉。他都担心她会趁他睡着了偷偷掐他。 沈暖咬着手指头,巴巴的看着她。想问你怎么还不回去又不敢问。只能在她的视线下翻来覆去扭着小身子。 娄沉看跟只虫一样动来动去的人,不由得伸手对着被子拍了一下,冷声说道:“快睡觉,翻来翻去的被子都被你给翻凉了。” “还热乎着呢。”沈暖小声的顶嘴。 娄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吓得又立马把头缩进被子里。等了好一会儿后又偷偷的掀起一条小缝看娄沉走了没有。 等发现自己的床边没有人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把头全伸了出来。谁知道却看见她坐在了床的那一头,他这一出来,她正好抬眸看他。 他看她还没走,心底产生一种不好的猜测,抖着声问道:“……你、你今天还是要住这儿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沈暖在心底祈求娄沉可千万别再留在这儿睡。 也许上天真的显灵了,娄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便走了。走之前还冷哼道:“你怕本王在这儿睡,本王还怕你半夜再踢我呢!” 她一提到自己踢了她,沈暖就心虚的不行。小手揪着面前的被子眼睛心虚的乱飘,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才翻身朝里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娄沉总喜欢在他殿内给他留一盏微弱的灯。从那天到现在,只要她晚上来了,总会把灯给他点亮,现在她走了床头一旁烛台上那盏微弱的宫灯依旧亮着。 沈暖仰头看着帐外微弱的那抹橘黄色烛光,心里想着娄沉肯定是个怕黑的胆小鬼,所以才以为他也怕黑就给他也留了一盏灯。 原来陈安口中那个很厉害的人也有自己害怕的事情呀。这么一想沈暖突然觉得她也没那么可怕了,她也不是那么厉害的嘛。 想着想着沈暖很快就睡着了。小孩子嘛,一般都是沾床就睡着了。 娄沉回到安辰宫后洗漱了一下便也睡了。 第二天早早的起床躲开各方的视线来到暖宫。她让人留意着宫中这两天探头探脑来暖宫和安辰宫打探消息的人,顺藤摸瓜找出她们是何人安插在宫里的视线。 先帝仁慈,认为这些蛀虫只要不涉及她的底线,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来后宫中君王纳的各位君侍就是为制衡前朝各方势力有利于社稷才纳进来的,他们本身也是各方势力安插在宫里的眼线。而先帝沈意只娶了一人,这自然引起前朝的隐隐不满,因此沈意为了使她们能及时得到宫内的消息揣测圣意,便也默许她们动些小手脚。 因为沈意不愿意扩大后宫,前朝后宫便没了多大联系。既不能以前朝控制后宫,也无法用后宫来表达对一些官员的提拔重用。 为了制衡前朝,沈意便以宗族势力和外戚势力双方势力相制衡,武将为第三中立派,兵权始终掌控在皇帝手里,才形成现在这个相对稳定的朝局。 而现在沈晟在城外虎视眈眈,左相是她的人,如果沈晟真的动兵攻城,绝对会影响朝局,到时候这三方平衡的势力必将打破。 看来四月查到的那件事情要先耽搁一下了…… 娄沉边想着这些朝局上的事边往暖宫内殿走去。 她起的很早,到的时候天还没有亮。睡在殿外的陈安却早早起来处理后宫六局之事,现在守在殿门口的只是平日里伺候的沈暖的两个小侍。 他们看到娄沉急忙行礼,低头说道:“陛下还在睡。” 娄沉嗯了一声便推开门进去了。小肉团子果然睡的正香,粉红的小嘴微微张着,脸和小手都露在外面。 “起床。”娄沉不客气的伸手拍他的小脸。她手冷冰冰的,冰的他哆嗦一下,缩着头躲被子里去了。 看他蒙着头继续睡,娄沉眯着眼起了坏心眼。她将自己在外面冻的冰凉的手伸进被窝里,摸到他的小肉身子,覆在他既软和又暖和的小肚子上。 一只手不够,她两只手都插-了进去。 娄沉一边捂自己的手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沈暖刚开始还以为是被子漏风了,他嘟着嘴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掖被角,结果小手却碰到了冰凉的布料,紧接着肚子上突然有凉冰冰的东西摸了上来,似乎还捏了捏他的小肚子。 沈暖一下子被冻醒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睁开眼就看见娄沉坐在床边,顺着她的脸又看见她的胳膊都伸到了自己的被窝里。 沈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对着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掀开被子就看见了冻醒自己的是什么…… 他吓得从被窝里弹了起来,抱着被子缩床角里,惊恐的看着娄沉,仰着脖子鼓着脸问道:“你手那么凉摸我肚子干什么!” 娄沉一点也没有吃人豆腐把人冻醒的自觉,收回手,淡然的说道:“喊你起床。” 对上他敢怒不敢言的小脸,又补了一句,“效果还行。” “……”沈暖气的想抄起手边的枕头朝她头上砸去,但又怕自己没砸着到头来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最后只能憋屈的伸手扒拉衣服,起床。他可不想再像前天那样被她毫不客气的套上衣服跟提小猫一样将他从床上提溜下去。 娄沉之所以喊他起的这么早一是因为他是皇帝,这个点起来上早朝是必须的,二是因为她现在饿了,看着他吃饭那么香,她觉得有食欲。 沈暖被她用这种方法喊醒,包子脸上是一脸藏不住的怨气。吃完饭后被她扣在书房里也不理她,自己玩自己的。 好在没一会儿他气又消了。自己在书房里摆弄一会儿小玩意,又趴在软塌上涂涂画画这一天又过去了。 晚上娄沉正在和沈暖吃晚饭,陈安从外面急急的进来,一身的风雪都没来得及抚下,进殿后便跟娄沉说道:“蒙跃传来消息,沈晟今晚恐要动兵。” 娄沉放下手里的筷子,冷笑道:“终于忍不住了。” 陈安皱着眉头,问道:“该如何处置?殿下要去城门口吗?” 娄沉本来耷拉的眼皮微微睁开,扫了一眼正嚼着汤圆的沈暖,他两边脸颊鼓鼓的,配上那双在她和陈安身上转来转去大眼睛,倒是显得有些可爱。 她伸手戳了下他鼓起来的腮帮子问道:“小肉包,你皇姨想要你的椅子,你说该怎么办呢?” 陈安正等着她的吩咐呢,谁知道她突然跟小陛下闹了起来,顿时无奈极了。 沈暖快速嚼了嚼嘴巴,把汤圆咽下奶声奶气的说道:“皇姨她为什么想要我的椅子?” “因为这把椅子坐着舒服。”娄沉靠在椅背上,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神色,语气淡然。 沈暖想了想,说道:“这椅子是我的,要是给她了我还有吗?” “没有。” 沈暖为难起来了,咬着勺子皱起秀气的眉头,就在娄沉没有耐心等他做出决定的时候,他却坚定的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奶声奶气,“不行。椅子是我的,给她我就不能坐着吃饭了。” “给她就不能坐着吃饭了……”娄沉将这句话放在心底咀嚼了两遍。到底是皇家的血脉吗?什么都比不过身下这把皇椅…… 皇姨为了这椅子想要亲侄子的命,他小小年纪却也知道不能让别人占去他的东西。 娄沉耷拉着眼皮半响儿后才直起身子对陈安说道:“如果沈晟动手,告诉蒙跃务必生擒,莫要让她有逃脱的机会,免得她跑回岭南。同时由寒冬护送你亲自出城持军符调动驻守皇陵的三千御林军前来支援,争取速战速决。同时调动宫中所有的侍卫把守宫门,没有令牌者不许出入宫内,调动暗卫加强暖宫四处的防卫。” 看陈安目光定定的看向她,娄沉才松口说道:“我留守宫内,以防有人对陛下不利。” 知道她留守宫内,陈安就放心了,走到桌前,弯腰对沈暖说道:“陛下吃完饭就早早的睡觉哦。” 沈暖虽然听不懂她们刚才说了什么,但是却感觉要发生什么事,不由得有些害怕的伸手拉住陈安的袖子问道:“那你呢?你去哪?” “我去给陛下抓坏人。”陈安轻轻的拍着他的小手安抚他,朝娄沉看了看,说道:“摄政王在呢,不怕啊。” 沈暖乖乖的点头,拉着她的手不停地说:“你、你要快点回来,你要小心哦。外面下雪了,你别忘了穿蓑衣。” 他的小陛下才三岁就如此的懂事,知道关心人,陈安心顿时软和成一片,眼眶发热,眼泪差点就流出来,她笑着说道:“当然当然,我很快就回来了。” 有三千御林军在,沈晟的一千军马根本不足为虑。只要蒙跃坚守不让她们攻打进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御林军是驻守在皇陵的备用军,平日里养在城外用来以防万一。只有手持陛下的兵符由陛下亲信之人前来她们才会动兵。这也是娄沉没有提前调动她们的原因。 陈安离开之后,沈暖就有些魂不守舍,拿着勺子戳着碗里圆滚滚的白团子,就是不吃,眼睛时不时的往外看。 娄沉知道他在担心,便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端过他面前的碗,在他惊讶的眼神下将他手里的勺子拿过来,勺一个汤圆递到他的嘴边说道:“吃。” 沈暖从会走路起就自己吃饭除了母皇就没让人喂过了,现在被娄沉盯着要喂他,也不敢伸手夺她手里的勺子自己吃,只能张开嘴吃她递过来的汤圆。 看他嘴又被塞的鼓了起来,娄沉才觉得顺眼起来,说道:“陈安她不会有事的。” 想着她耷拉着眼皮搅着碗里的汤圆问道:“如果有人非要你的椅子,你会怎么办?杀了她吗?” 沈暖被她这个字吓得瞪圆了眼睛,汤圆差点从嘴里掉出来,他急忙吞下去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顺气说道:“不要不要,我让人告诉她椅子是我的,不能给她就行了,要不然就再给她一把新椅子呗。” “如果全天下只有你这一把椅子呢?”娄沉不依不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恶心死你 “如果全天下只有你这一把椅子呢?”娄沉不依不饶。 沈暖歪着头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她,这人今天怎么这么笨。他伸出小手指道:“怎么可能只有一把椅子呢?你看,你屁股下面有椅子,这里也有椅子,那边还有,有很多呢,我可以给她别的啊,她就不会要我的了。” 娄沉倒是忽略了小孩子的思考,也高估了他对她话的理解,只能满头黑线,将话改成,“那么多椅子,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的给她,自己坐别的椅子呢?” 沈暖眼睛又瞄上了她手里的碗,坚持着说道:“因为这是我的。” 娄沉因为他无意的话心头微微有些触动,到底是十五岁的人了,从小就浸-淫-官场,要说她不多想是绝对不可能的。 何况,执政掌权者,本就多疑多虑…… 看娄沉眯着眼不说话了,沈暖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伸出小胖手在她眼前逛了逛,看她回神后眼神冰冷的直直看着他,沈暖瞬间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他想她发呆肯定没听见他后面的话,不由得又小声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想换椅子是因为,因为……” 沈暖揪着小胖手,脸色憋的通红,颇有几分害羞难以启齿的感觉,他最终还是握住粉拳头说出来,“因为椅子太高了,我爬下来再爬上去,好累的……” 他最后三个字有点软软的轻轻的,有几分无意识控诉撒娇的味道,可见想当一个懂事的孩子还是不那么容易的。 沈暖看娄沉又不说话了只睁开眼看着他,更怕她误会自己小气,又说道:“皇姨肯定比我高,她换椅子肯定不用爬来爬去的。” 怕娄沉不信他的话,沈暖双手扶着桌子挪着屁股慢慢的从他坐着的椅子上滑下来。然后又双手扒着桌子,踮起脚尖,一脸认真,连小嘴都紧抿着似乎在用力一样,慢慢的将屁股挨上椅子,坐上去。 沈暖坐上去后才张开嘴夸张的松了一口气,昂头笑着对她说道:“我没骗你吧,好麻烦的。” 娄沉全程沉默的看着他跟碗里这白嫩汤圆一样的小肉团子从椅子上笨拙认真的挪下来又挪上去,抿紧了嘴角才给他面子的没露出丁点笑意。 娄沉低头看了眼他悬在椅子上晃来晃去的小短腿,再看看自己的腿,又觉得他还是太矮了。 鉴于自己之前在他吃饭时说他挑食被他喷了一身米粒的经验,娄沉机智的没在他咬汤圆的时候把心底觉得他矮的话说出来。 摄政王娄沉在跟小皇帝慢慢的相处生活中又总结出一条道理,那就是别在小孩子吃饭的时候教训他。 一碗白嫩糯香的汤圆不一会儿都消失在沈暖那鼓起来的小肚子里,他小嘴鼓动鼓动一会儿就吞下去一个。 娄沉也从刚开始喂他时动作硬邦邦的把整个勺子都塞他小嘴里到后来的知道把勺子递他嘴边让他自己咬进去。 看着他鼓起来的小肚子,娄沉又伸出了手戳了戳。 沈暖看她面无表情的戳他小肚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比较好,也不敢伸手把她的手一巴掌拍开,最后机智的用着一本正经的脸认真的说道:“……戳出来就吐你身上。” 娄沉收回手嫌弃的在衣袍上擦擦,转头吃自己的饭。 “……”沈暖鼓着包子脸瞪她的侧脸。在她侧头来看时立马仰着脖子做望天状。 娄沉没什么爱吃的,却有一些不怎么爱吃的。她最不爱的便是那些甜腻腻的东西,汤圆也在属于其中。 沈暖看外面院子里那天堆的雪人的都化的只剩一点了,便心血来潮的说想吃汤圆,各种陷的。 本来打算晚饭跟他吃一样的娄沉硬生生的改了主意,晚上来碗清淡的粥。 光是想想被他吞肚子里的汤圆再吐自己身上,娄沉就停住了勺子,冷着脸说自己饱了。 沈暖勾着头看她碗里还剩了一半的饭,眨巴了下眼睛,张着小嘴奶声奶气的说道:“小孩子不许剩饭,剩饭的不是好孩子。” 说罢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下来,跟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下子蹿到宫殿门口扒着门框朝里伸头一本正经的朝她吐出三个字,“坏孩子!” “……” 娄沉眯着眼伸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吓得他头一缩,整个人都躲外面去了,只是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还是从门外传进来,“坏孩子,坏孩子,坏孩子要打好孩子。” 殿内的小侍们抖着肩膀憋着笑,头压的低低的,生怕被摄政王看见他们在偷笑。 从先帝去世到现在,他们今天总算又见到平日里见着摄政王跟老鼠看见猫一样的小陛下又活跃胆大起来了。 沈暖躲门口时不时的偷偷伸头朝殿内看,看娄沉有没有追出来,准备着随时逃跑。他心底还是有些怕娄沉的,但是觉得她喂自己吃饭,陪自己说话,又觉得她也不是那么可怕的。 娄沉脸色阴沉的不行,颇有几分风雨欲来的压迫阴沉感,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众人都以为她会气的出去把小陛下提溜过来脱-裤-子揍一顿呢,就连沈暖都在后悔自己捋了虎须。 在众人心惊胆战的猜测中,娄沉一脸的阴沉的伸手……拿起勺子,继续冷着脸吃饭。 众人:“……” 娄沉表现的越是淡定,沈暖越是心虚的不敢进去。他站在门口搓着小肉手时不时的跺跺脚,也就刚才吃了饭后身上有点热乎劲,过了那一会儿再在门口被风夹着雪吹一会儿,他就冷的直吸鼻子。 门两旁站着的侍卫看小陛下在门口冻的直哆嗦便低声劝他进屋。 沈暖心底比谁都想进去,他勾着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享受的喝着热茶的娄沉……不敢进去呀。 他又哆哆嗦嗦的站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他就挪着脚慢吞吞的靠着门往屋里磨蹭,边挪边看娄沉的脸色。 巧的是他才刚挪进来靠在殿内墙上的时候,她就抬起眼皮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沈暖立马讨好的对她笑,露出讨喜的两个梨涡。 娄沉瞥了一眼又耷拉着眼皮不看他了。 她这表情次数太多了,沈暖都猜出是什么意思了,顿时就知道自己肯定又是哪里被她嫌弃的看不下去了。 他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干干净净的,就鞋子上沾了点雪花。他低着头一脸认真的找自己身上被她嫌弃的地方。 一旁的小侍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低声提醒道:“鼻子,陛下,您的鼻子。” 沈暖伸手一摸——摸到两行快要“过河”的清水鼻涕。脸一红壮着胆子就往娄沉身边走。 在外面站的太久了,鼻子都冻的没有知觉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冻的流鼻涕了。 他捂着鼻子朝她走近,朝她伸出小手。 娄沉眯着眼瞪他,却被他努力瞪大眼睛反瞪回来了,“……”。 看她没反应,沈暖不明意味的哼哼两声,将手拿开,伸着头把挂着鼻涕的脸往她眼皮底下凑。 ——恶心死你! 娄沉想伸手推着他的脸把他推一边去,但是对着那两行鼻涕又不忍下手,最终嫌弃的从袖子里掏出巾帕,扔他脸上,冷声道:“擦干净!” 她冷冷的语气虽然吓得他小心脏不争气的漏跳了一拍,但是沈暖还是不可抑制的笑眯了眼。自己对娄沉,第一次让她妥协! 可惜他高兴的太早了,娄沉那独特的冰冷声音从他头顶上传下来,“身为一国之君,刚才那个样子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沈暖心底刚冒起来的开心泡泡,顿时“砰砰砰”的碎了个一干二净。 他恹恹的不开心了,娄沉心底就平衡了。刚才被他那话气出来的怒火也在看到他那听训后皱巴起来的包子脸时平息了。 沈暖揪着手指头两只脚踩来踩去闷头听了几句,看娄沉还有想要说下去的趋势,顿时抬起头,面对着她故意用巾帕大声的撸鼻涕。 “……” 看着娄沉阴沉着张冰块脸甩袖子就走,沈暖开心的挥了挥什么都没有的巾帕,背着她做了个鬼脸。他只是被冻的出了一点鼻涕,又不是感冒。 在小侍们伺候着洗漱之后,沈暖抱着暖乎乎的手炉钻被窝了,就在他准备美美的睡一觉的时候,眼角却瞥见娄沉进来了。 沈暖瞬间将圆滚滚的小身子滑被窝里,动作极快的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等娄沉走近床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他已经睡着了的画面。 娄沉今晚是不指望睡了,为了确保他的绝对安全,她今晚都不会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所以洗漱后才披着斗篷进来看他。没想到他倒是睡的挺快。明明刚才在宫殿外她还听见他五音不全的小奶音哼着不着调的歌呢。 想看看他是真睡还是跟她装睡,娄沉一撩衣摆坐在了床边。 沈暖的长睫毛在灯光下抖了抖。 娄沉慢条斯理的撸起袖子…… 沈暖立马装作睡着了翻了个身,顺便把自己的中衣拉的低低,严严实实的盖住自己的小肚子。 娄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我有些怕 娄沉看他装睡一伸手对着他撅起来的屁股就是一巴掌,“转过身来。” 隔着厚厚的被子,她那一巴掌传到沈暖屁股上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力道了。可他依旧伸手揉了揉屁股,撅着嘴回头瞪她。 “装睡你还瞪我!”娄沉一沉下脸,沈暖立马又吓得跟只温顺的兔子一样,要多乖就多乖。 娄沉瞥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披着狐皮斗篷坐在他床边,对着床头微弱的灯光翻看她的书。 沈暖先是战战兢兢的看了她一会儿,等看她光看书不理自己,也就松了一口气,掖了掖被角,摸出被窝里的手炉,抱着蜷着身子就睡了。 他迷迷糊糊睡了不知道多久,突然听到殿内有压低声音的说话声,挣扎着睁开眼睛,便看到是娄沉和一个不认识的黑衣女子在说话,他唔了一声,要坐起来。 娄沉听到声音回头看他,看他伸手揉着眼睛,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便走过来,将他的小手握住塞被窝里,又给他掖了掖被子,低声说道:“没事,接着睡吧。” “哦。”沈暖没意识的回了一声,果然翻个身又睡着了。 娄沉看了他一会儿,等他传出平缓的呼吸声后才摆摆手让寒冬出去说话。 寒冬出来后便站在内殿门口,等娄沉出来。 “着人看住右相,免得她有什么小动作。”娄沉出来后对她说道:“宫内今晚查出来的‘蛀虫’回头都交给陈安处理。小皇帝还小,陈安要是想让他平安长大她会知道该怎么做。” 先帝愿意养着这些害虫她可不愿意。谁也算不准这些害虫会在哪个关键时候咬你一口。何况小皇帝还小,免得被有心之人接近。 寒冬领命下去之后,娄沉便也没回内殿,而是站在门口看着夜空中城门的方向。 等清晨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娄沉才回内殿喊沈暖起床。 沈暖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揉着眼睛问她,“娄沉,陈安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殿外处理事情。”娄沉看他跟小鸡啄米一样点着脑袋,最后竟然撅着屁股一脑袋栽在他面前的被子里不动了,便伸手拍了下他的屁股,皱眉道:“起床。” 沈暖哼唧着不愿意起,死活要再睡一会儿,最后竟然迷迷糊糊的拉着娄沉的袖子跟她讨价还价,“就一会儿,一会儿……” 说着又睡着了。 娄沉先是冷着眼瞪了他一会儿,发现没用之后才自己亲自动手给他套衣服。 他歪着头睡在她的怀里,跟一团烂泥一样,全靠娄沉支撑着他。 小侍还他擦脸的时候他依旧眯着眼窝在娄沉怀里睡的昏昏沉沉。 看陈安过来说快到上朝的时间了,娄沉皱着眉头将他一把抱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雪已经停了,只是寒冷的风依旧在吹。娄沉抱着怀里人本来想给他拉上斗篷的手硬生生的变了目的,她偏了偏头,把他窝在她毛绒领子里的脸露在冷风中…… 还没到勤政殿,沈暖就缩着脑袋冻醒了,他揉着眼睛打哈欠,看着就在前方的陈安沈暖愣了一下,等听到那独特性的声音之后整个人瞬间懵住了。 “睡醒了。” “睡、睡醒了。”沈暖半响儿才眨巴着眼睛结巴着说道,咬着小手指头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打量娄沉的表情,就怕她脸一冷就把自己扔地上去了。 好在娄沉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弑君的事情来。提前将他放了下来,给他面子让他迈着小短腿自己走进去。 早朝每天的形式都一样。今天也不例外,只是今天这气氛跟平日里略显不同。 左相那派气势萎靡脸色消沉,而右相这边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无比。 娄沉不用看也知道会出现今天这种场面。昨晚一夜,三王爷沈晟企图以清君侧之名攻打京城进行逼宫,却被蒙跃带领的五百禁军拒于城门外,后有御林军赶到及时平息了这场叛乱。三王爷沈晟被当场活捉。哄哄闹闹一晚的战事,天亮前却悄无声息的平息,一切痕迹均被夜间的那场大雪掩埋。 这消息估计全城百姓现在都知道了,何况左相呢。 右相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一个绝好的打击左相的机会,她恨不得娄沉能因此事情让左相一派彻底铲除最好。 张岩手持玉帛站了出来说道:“三王爷沈晟意图谋反,实属大逆不道之举。其在此之前曾命人在京内散布诋毁摄政王的谣言。臣求陛下明查,莫要轻易饶恕沈晟,以及放过其在京内的同伙。” 户部、礼部、兵部三部尚书同时附议要求彻查沈晟在京中的势力极其叛逆的余孽。 吏部尚书站出来反驳道:“右相等人口口声声说沈晟在京内有同党,敢问右相所指之人是谁?又有何证据? 右相万万不可因为沈晟一人的过错而牵连无辜之人,我等在此之前也未曾敢猜到她有此等叛逆之心!真是有眼无珠看错了人,以为她对先帝是姐妹情深提前来京,谁曾想到她安的是这等不良之心!” 这一番话便又将过错都推在了沈晟自己身上,是她自己隐藏的太深,她们才没有发现她想造反,她们完全是被蒙蔽的识人不淑,这一切要怪都只能怪沈晟。 反正她谋逆的罪名是坐实了,也不在乎再背着这些骂名。 吏部一开头,刑部和兵部也站出来一口咬定她们之前并不知道沈晟有叛逆之心,甚至愿意以自己身家性命对陛下起誓她们对于陛下绝无异心。 从始至终左相李弦从未说过为半句为自己辩解的话。端的是一副“清者自清”的姿态,任由右相咄咄逼人。 今天这朝堂可谓是真的嘈杂极了。连沈暖这个听不懂她们在吵什么的人都蹦住一张包子脸睁大眼睛没敢打瞌睡。 他从没见过人吵的这么面红耳赤脸红脖子粗,她们尖锐的言辞尖利的声音听的他心底有些害怕。 沈暖小手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服,脚并拢着靠在椅子上,一点也没有那日的自在随意。 娄沉瞥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不安的眼神,他嘴唇动了动,扁了起来,不知所措的揪着自己的胖手指,最终可能还是觉得冷言寡语的她更亲近点,弱弱的对她说了句,“她们吵的太大声了……”吵的我害怕。 母皇说过,身为皇子不许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他红着眼眶,嘴唇抿的发白,小手指拧的跟团麻花一样,还是倔强的跟她说她们只是吵的太大声了,而不是她们吵的吓着他了。 一向被护在沈意怀里的他何曾见过今□□堂上这混乱的场景。如果说那日他第一次早朝见到的只是小小的争辩让他不解,那么他今日早朝见识的便是群臣之间最激烈的口舌争吵,比的是言辞犀利,声音之大,让他陌生使他害怕。 娄沉瞥了眼此刻的朝堂,这种场面几乎是只要遇上屁大点的事情就会发生,两方观点总不会相同,若是牵扯到战事军饷粮草,武将更会吼着嗓子提着文臣的衣襟将人提溜起来就要动手。 “住口!”娄沉皱着眉头用奏折一拍桌子,冷声道:“一遇到事情就会吵,也不看看这里是哪!是你们争吵的地方吗!你们还有何秩序!” “臣等知错。” 尽管彼此脸上都不服气,但是至少下面暂时安静了下来。 娄沉将桌子上的奏折往左相李弦面前一扔,直接甩到她面前,冷声说道:“昨日言辞凿凿的跟本王保证沈晟却无二心的是谁?她屯兵城外多日,你们还一心为她说话。别跟本王说你们混迹官场多年都是瞎着眼走过来的!” 李弦“噗通”一声跪下,附身说道:“老臣并不知三王爷会做出如此忤逆之事,如若老臣提前知晓定会冒死劝谏,毕竟先帝已去,陛下留在这世上的亲人不多了啊,老臣如何忍心看着皇家嫡亲的血脉之间相残。” 娄沉冷着眼看她,冷声道:“左相这是在暗示本王什么吗?” “臣不敢。” “不敢!”娄沉到底年轻气盛,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冷声道:“你口口声声的皇家血脉,是想说本王是外姓没有资格处理沈晟吗?嫡亲的血脉沈晟便可以要陛下的命吗!李弦,你是谁的臣子!” “自然是陛下的。” “陛下的,”娄沉伸手一指一直看着自己的沈暖问道:“那让本王看看你对陛下的忠心!” 李弦俯下的身子猛的一僵,颤着声音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娄沉,双眼闪着泪光哽咽着问道:“摄政王,你这是、这是要逼老臣去死啊!” “娄沉!”工部尚书站出来,直指娄沉说道:“莫要以为你是摄政王便可以任由自己的心意逼死一个大臣!” 右相此时倒是没有再极力打压左相,而是颇有几分唇亡齿寒的危机感,也站了出来说道:“摄政王未免太过于专权任意妄为了些,左相乃两朝元老,摄政王一句话便无缘无故的要左相之命,这一做法恐怕会寒了众臣之心,让天下百姓以为摄政王执权专政,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瞬间局面就会变成群臣联合罢朝,朝局不稳,沈晟趁机逃脱联合左相等人一举拿下京城,坐上那皇位。 这一幕恐怕就是左相最想要看到的吧,以为自己年少气盛,受不的她言语里的讥讽。可偏偏娄沉是个能忍的,她自傲,可是却分场合。 此时听着跪在殿中央的李弦说“先帝已去,陛下留在这世上的亲人不多了,老臣如何忍心看着皇家嫡亲的血脉之间相残”时耷拉着眼皮,就跟没听见她话里暗含的意思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别生气了 左相说了半天,那位于高位的两人均没有任何反应,她心底难免有些没底起来。不说那才三岁的奶娃子陛下,这娄沉平日里就冷傲的不可一世,不可能对她的话没有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过。 让她更没有想到的还有娄沉接下来说的话。 娄沉手指轻敲着桌面,说道:“左相所言有理。” 对上李弦那副吃惊的样子,娄沉继续说道:“皇家血脉自先帝那脉便少,更不可在陛下这脉再少。再说先帝仙去未满一个月,于情于理也不适合处死三王爷。” 右相闻言皱眉,张口便道:“殿下!” 娄沉抬手示意她停下,接着说对沈晟的处理,“三王爷虽然有叛逆之心,但鉴于其是陛下嫡亲的皇姨,陛下仁慈,只收回她岭南的封地及其权力,将其软禁于安居巷便可。任何人没有陛下和本王的命令不许去探视。” 右相对于这个处理不满极了,谁知道娄沉接下来说出来的话让她更加不满。 “陛下和本王都相信左相等人万万不会如右相所说那样是沈晟在京中的内应,至于彻查沈晟在京中的余孽这事便交于左相了,相信左相不会辜负陛下和本王的信任。是吗?”娄沉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的盯着李弦。 李弦一时实在是没有想明白娄沉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没有趁机打压她,反而将这事交于她,从她的话里便可以听出来她是不打算追究这事了。 到底是年纪太小怕事?还是城府太深,有后招? 不管娄沉此举背后暗藏什么深意,李弦都不得不接下这件差事。因为这事要是交给右相张岩来查,那查出来的可就多了。 “谢陛下和摄政王的信任,臣必定会认真彻查。”李弦附身领下这差事。 张岩被娄沉这番轻描淡写的处理气的不行,脸色铁青的问道:“殿下这处理未免有些太轻了,昨晚如若被沈晟得逞,陛下的安危又将如何?殿下莫要养虎为患!” 娄沉终于将眼神瞥向她,语气稍微有些轻蔑的说道:“右相未免有些多虑,沈晟已经拿下,拔了牙的老虎又如何伤人,那安居巷便是她的铁笼。本王想先帝定然也不愿意看到陛下和沈晟相残更不希望任何人受伤。” 她自负表现的恰到好处,轻蔑的语气,耷拉着的眼皮,嘴角那抹极淡的不屑轻笑,均彰显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年轻气盛不可一世。 右相放在身侧的拳头握住又松开,来回几次后终于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的退到一旁。 早朝所要禀报的事情跟沈晟造反一比都显得可有可无了。尤其是娄沉对沈晟谋反事件的处理让□□和□□均摸不着头脑。接下来也没心情再启奏别的事情,众臣便在陈安那句退朝声中各怀心事的离开了。 户部尚书一出勤政殿的门便快步追上了脸色难看的张岩,低声说道:“右相,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她这做法是摆明的要倾向于左相啊!” 张岩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摄政王的意思岂是我等能猜测的到的!”她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不过是一个刚愎自用的毛头丫头,以为这样就行了!左相不倒,沈晟迟早能再起来。拔了牙的老虎?呵,可真是抬举沈晟了,她分明是李弦手里的弓!” 说着还对着雪地啐了口唾沫,“让一个没远见的人当摄政王,呸,先帝是想把儿子连皇位都拱手让人吗?” 张岩心底不舒服,对娄沉轻描淡写的处理更是不服气,对娄沉贬低了一路。 她是不舒服,而左相李弦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莫非这娄沉也明白自己是外姓王,她要是下令处死了三王爷,将来小皇帝长大了,要是翻出这事,亲姨和一个对自己皇位有威胁的摄政王,他指不定的会偏向谁,把这事翻出来,娄沉便是首当其冲啊。”吏部尚书一路上也在猜测着娄沉早朝做法的缘由,对李弦分析着自己的想法。 李弦双手插-在袖口里,听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皱着眉头说道:“若真如此那娄沉也太胆小怕事了些。就怕……” 她停了一下,望着天空中又纷纷扬扬落下来的雪花,沉声道:“就怕她小小年纪城府深不可测。” “才十五岁……”吏部尚书有些不太认同,再怎么有心机也才十五。 “莫要忘了她从小便养在宫中,见识的事情说不定比我等知道还要多,否则先帝为什么将摄政王之位交于她,先帝可不是一位糊涂的君主。” 李弦幽幽的吐了一口浊气,说道:“让大家最近都收敛一些,尤其是她们的亲信。我们防着点娄沉,莫要被她捏住什么把柄。” 吏部尚书应了一声,又不解的嘀咕起来,“今个这事便是最大的把柄,娄沉这次都没有动手,想她也有可能是怕了左相您,不像您想的那样有心机。” “糊涂!”李弦冷眼看了她一眼说道:“先帝刚去,朝局本来就不是多稳,娄沉如若贸然动我,更是让人有可乘之机!她就是大罗神仙到时候一个人又能做什么!你们都给我小心点,莫要被她发现什么,慢慢的连根拔起。” 她的话点醒吏部尚书,当下她的脸色便有些难看,想起自己在江南的事,会不会已经被娄沉抓住把柄了,后来又想着娄沉怎么可能会提前去查,才慢慢放下心来,想着回去写信告诉她们收敛一下手脚。 的确如左相猜测的那样,娄沉没有贸然动她的原因的确是因为平衡了几十年的朝局,如若动了左相必定会倾斜的厉害。尤其是左相权力不低,各方势力更是盘根错节,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是没有一下将其铲除的能力,必定会被她反噬回来。 娄沉心底因为自己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于在朝堂上暗中讥讽她的李弦撕开脸面而有些阴沉不虞。 就算她现在拥有至高的权力也没办法按自己的意思办事。她明知道暗地里搞鬼的是谁还偏偏不能撕破那层纸,和她们带着面具虚伪着,跟她们装出一副无知自负的样子让她们放低防备之心。 说到底,究是因为她还不足够强大,强大到她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步,上位者,终会为太多事情束缚自己…… 娄沉站在雪地里握紧拳头,她定要让自己的能力更强。这种憋屈的感觉太不适合她,以她娄沉的性子,谁让她不爽她定不会让谁好过。 日子还长,她们走着瞧! 她心底一团闷火。脸色更是冰冷,握紧的拳头青筋毕露。 本来该是怕她至极的沈暖此刻正咬着手指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想了想小步小步的挪过去,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在陈安的示意下伸出小胖手拉了拉她的手,在她脸色阴沉低头来看时,朝她露出一抹笑,露出两个讨喜的梨涡,奶声奶气的说道:“别生气了。” 说着他拉着她的手往暖宫走去,边走边一本正经的跟她说:“母皇说生气的时候吃点东西就不气了,咱们去吃饭吧,吃饱了就忘了。” 娄沉僵硬着身子,任由他拉着自己小步小步的往前走。他手小小的,软软的跟没有骨头一样,还暖乎乎的。配合着他软糯的声音,竟让她莫名觉得心底有些酸软。半响儿后慢慢的收拢起手掌将他的小手包在手心里,牵着他一同走着。 陈安落后两步看着,嘴角含着会心的笑意。摄政王心冷至极,如若能被小陛下给暖化,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娄家当初欠先祖一百条命,作为报恩娄家世代为沈家忠心效力不得有异心,并在先帝十几岁时将娄家嫡女娄沉作为太女日后心腹交于太女培养。 这就是娄沉从小长在宫中的原因。娄家记恩,念着在被灭族之际先祖救了她们,便入仕作为武将为沈家守天下。先祖仙逝之际给了娄家一个恩赦,将娄家嫡女交于太女,日后娄家去留随意。 娄家将娄沉交出来,也造成了娄沉从小便为家族利益牺牲自己,从而养成了她冷漠的性子。 她起初还有些担心娄沉会记仇,记恨娄家记恨先帝,后来才慢慢放心。娄沉果真是娄家忠义血脉,只是心冷了些,性子冷了些。 现在冷面的摄政王正提着她们小陛下的腋下将他抱上饭桌前的板凳上。 沈暖乐呵呵的对她道了谢,想着她不开心,就用筷子戳了一个包子递到她面前,讨好的说道:“多吃点就开心了。” 娄沉装作一脸嫌弃的伸出碗接住包子,耷拉着眼皮说道:“看起来你不开心的事情更多。” 沈暖歪着头不懂的看着她。 娄沉又吐出几个字,“所以才吃这么多。” “……” 沈暖气愤的戳着面前的包子,鼓着脸嘀咕着,“坏人,亏我好心,气死你算了。”边嘀咕着边偷偷的瞪她,看她看自己,故意高高的撅起嘴将头瞥到一边不看她。 脸上写着几个大字,“宝宝不开心,宝宝生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我吃肉包 沈暖嘴唇撅的老高,脸上分明写着几个大字,“我生气了。” 娄沉心底啧了一声,嘴角勾了抹清浅的笑意,说道:“小小年纪,气性倒是挺大。” 随后她给他夹了他平日里吃的最多的象鼻馒头,说道:“吃吧,吃饱了就不生气了。” 这是用他教自己的话用在他身上。 这招对他的确有用。他哼了一声,一脸大度的接过她的馒头,咬了起来。 吃完饭娄沉便要去处理政务,便让陈安送沈暖去学子苑。念在是第一天去,陈安便在那里陪了他一整天。顺便将挑选好的几位伴读一一介绍于他认识熟悉。 几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一起相处的倒也愉快,挑选的几个三品寒门官员的女儿年龄稍大些,倒也知道处处让着他们。尤其是沈暖是个活泼的孩子,很容易跟人相处。让人喜欢上他。 沈暖觉得学子苑也不像他想的那么讨人厌。 在沈暖和一群小屁孩一起玩过家家的时候,娄沉正在安辰宫书房里边批阅奏折,边听人汇报沈暖今天入学的事情。 知道一切顺利后娄沉点了下头,随后便让汇报的人退下了。 娄沉早饭后收到五王爷沈静递来的消息,她大概明天就要入京。到时候她还要亲自去迎接。 这五王爷是所有皇女中年纪最小的,今年也才二十岁,一直游历在外,号称要见遍天下好风景,品够人间美味。倒是位致力于做位潇洒闲王的主。 冬季的时间过得似乎比其他季节都要快些。娄沉闷在书房里处理了些政务,再出来就已经是晚上了。 上午纷纷扬扬下着的雪已经渐渐停了。娄沉接过小侍递过来的斗篷,披着就往暖宫方向走去。 刚才小皇帝遣人过来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吃晚饭。 她本来想要直接拒绝的,但是回头一想这么拒绝倒是太不给小皇帝面子了,再加上晚上要是她自己吃饭,估计又得处理完政务自己去御膳房找些饭吃凑合一夜。 她稍微思索了一下,便决定还是去吃饭吧。 沈暖坐在火锅旁边,看着锅里沸腾起来的泡泡,伸手摸了摸嘴角,看自己是不是又流口水了。闻着锅里散发的诱人香气他狠心将眼睛从已经煮熟飘起来的肉片上移开,有些不满的问一旁的陈安,“为什么要喊娄沉呢?” 她每次过来多少都会说落他两句,影响他美美的心情。 陈安一边控制鼎锅下面的火势,一边笑着说道:“陛下莫是忘了早上摄政王可是为了陛下跟大臣们生气了呢。她帮了陛下,陛下难道不该请她吃顿饭吗?” “她、她吃的不都是我家的吗……”沈暖低着头揪着自己的小胖手指,嘟囔着小声控诉道:“她还嫌弃我吃的多。” 陈安笑了出来,说道:“摄政王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看她虽然说陛下你吃的多但还是给你夹你喜欢吃的了,不是吗?” 沈暖歪着头想了一下,倒也真是的,她说自己吃的多还喂他汤圆夹馒头。 陈安又接着说道:“咱陛下一向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这些。” “嗯,不跟她计较。”沈暖昂着小脑袋挺直胸脯,握着小拳头说:“我可是陛下,大人有大量的让着她。” 陈安叠声说对,又道:“你看摄政王没人陪她吃饭,我听人说她都是半夜才去御膳房找些剩下的冷饭吃……你看她是为了陛下的江山才这么辛苦,陛下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该讨厌她是不是?” 沈暖内疚了,想着他每天晚上吃的都是热乎乎的饭,而娄沉却蹲在御膳房吃剩饭,他就觉得自己欺负了娄沉,听到陈安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便小声的辩解道:“我没有讨厌她。” 只是有些怕她而已,因为她总是对自己冷着一张脸,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好像自己欠她的一样。 陈安成功的用三言两句将沈暖的内疚同情之心勾起。 接下来沈暖都伸着小胳膊往锅里放肉。于是娄沉到的时候就看到他往鼎里探着身子说着,“多给娄沉吃些,这肉都给她吃。” 娄沉步子一顿,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成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她以为小皇帝心底一直都是害怕她的,甚至能不见她都不愿意看见她的。 她来之前还想着喊自己吃饭这事肯定是陈安做的,没想到他是真的要请她吃火锅。 “殿下来了。”陈安最先看到站在殿门口的那道不明显的黑色身影,笑着说道:“陛下恩典,咱们今个一起吃个火锅。” “吃火锅。”沈暖开心的转过身,望着她邀功似的昂着小脑袋说道:“我给你放了好多好多肉。” 娄沉松开了拳头,大步跨了进去。解开斗篷,撩开衣摆坐在他身边,看着锅里果然飘了一层熟了的肉片。 陈安招呼着,“动筷吧,肉都熟了。” 沈暖动作最快,急忙把面前的空碗端了起来垫着脚往对面陈安的方向递去。 陈安会意的给他把熟了的肉捞了出来放他碗里。本以为一向无肉不欢的小陛下会把肉首先扒拉进自己嘴里,谁知道他接过肉后侧了个身就把肉借花献佛的拨到娄沉碗里去了。 他筷子自己用起来把肉扒拉进自己嘴里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用来把到嘴的肉扒拉进别人碗里就有些生疏。 沈暖一脸认真的秀着他那僵硬的筷子功。将碗里的肉戳她碗里。 一不小心肉片就戳出来两片耷拉在碗沿上,他干脆筷子一放伸手捏了起来又放她碗里去了。 娄沉:“……” 陈安低头耸肩憋着笑。摄政王可是有些爱洁的。 沈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动手捏过的娄沉还会不会再吃。乖巧的坐在她旁边,弯着眉眼欢快的催促道:“快吃,都给你吃。” 娄沉默默地将目光从碗里抬起,掀起眼皮看他跟只小狗似的讨好的巴巴看着她,后面似乎有只尾巴正在摇来摇去。 对上他期望的眼神,娄沉突然觉得手里筷子的重量堪比双锏一样沉重。 她握着筷子顿了顿,抬头问他,“你吃了吗?” 沈暖看着她碗里的肉吞了口口水,一脸的馋猫样,摇摇头,随后又摆摆手认真的说道:“都给你吃。” 娄沉松了一口气,夹起碗里的肉就往他嘴里塞,说道:“我吃不完。” 随后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就把碗里的肉沾着酱汁一起投喂到他嘴里去了。 陈安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心底想着果然是这个结果。娄沉有些爱洁,就算是亲眼小陛下洗过手捏的,她都不一定会接受。 现在娄沉把碗里的肉又都喂给了沈暖。等把最后一片肉塞他嘴里之后,娄沉心头才觉得像是解决了一件大事一样松了一口气。 沈暖对于给她的肉都被自己吃了除了最初有些内疚之外,后来就坦然的变成肉来他就张口了。 在寒冷的夜晚,围在一起吃一顿热腾腾的火锅果然很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能让感情跟鼎里沸腾的汤一样升温。 最少沈暖经过几次投喂已经慢慢的不再怕娄沉了,甚至够不到的还会主动拉她的袖子让她给夹。 娄沉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最少没有拒绝过他的请求。 话说沈暖可机灵了,最初他是不太敢使唤娄沉的。但是看着她主动给他夹了肉之后,他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边小心翼翼的让她帮自己夹飘得有些远的肉,边仔细看她的表情,等发现她没有生气或者嫌弃的表情之后才大着胆子让她夹别的,后来看中她碗里的东西,都会把自己的碗推过去,用筷子把她碗里的菜扒拉进自己碗里。 反正他不嫌弃她。 娄沉从最初没反应过来的目瞪口呆到后来的漠视,到最后就瞪着眼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的太厉害。 每次她一瞪眼他就缩着脑袋,跟宝石一样漆黑的大眼睛怯怯的看着她,扁着小嘴,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但一旦她不忍心再瞪他的时候,他又活跃起来把筷子伸她碗里乱戳。 娄沉咬着牙盯着碗里被他戳的不成样子的菜,黑着脸让人换了个新碗。她是发现了,沈暖这个人是不能给他好脸色看的,不然他就会得寸进尺,一步一步的逼着你让出的更多。 沈暖咬着筷子看她换了个碗,眨巴了下眼睛,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讨好的笑着,“呐,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不用。”娄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不要客气的。” ——谁跟你客气! “我不会嫌弃你的。” ——可我嫌弃你! 那小奶音还不依不饶的在她耳边响起,“你吃哪个?我给你夹。” 说着就要扒拉自己碗里的“存粮”挑选他认为娄沉可能爱吃的。 娄沉筷子一放,盯着他说道:“我吃肉包,你给我夹吧。” “肉包肉包,”沈暖扒拉着碗里的菜,翻来覆去也没找到,“没有肉包。” “有。”娄沉说的很坚定,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教你写字 “有。”娄沉说的很坚定,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沈暖捏着筷子抬头就对上她要吃人般的眼神,小心脏不由抖了抖,脑中就响起了她喊过自己几次肉包。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开始装傻充愣,默默低头扒拉自己的菜。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娄沉冷哼了一声,随后就夹了一堆的菜放他碗里,说道:“不能光吃肉,吃点菜。” 沈暖低低的应了一声,眼睛滴溜溜的从碗沿处偷偷看她的脸色,等发现她脸色正常之后才挺直腰大口吃饭。 在吃上面来说,沈暖的确是个乖孩子,至少他不挑食,无论是蔬菜还是肉,只要夹到他碗里的,他撑死都会吃完。 娄沉发现他这一点后,起了坏心,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就想看他能撑成个什么样子。 沈暖起初还想娄沉真是个好人,不停地给他夹菜,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等他撑得想吐的时候,他一把拉住娄沉的手,两只肉嘟嘟的小胖爪子抱住她的右手,苦着脸说道:“我饱了,真的。” 再吃就真要吐了。 说着还对着她打了个饱嗝。 娄沉黑着脸抽回手放下筷子。回头对上他抱着跟小西瓜一样圆鼓鼓的肚子控诉着看着她的眼神,淡定的说道:“多吃点,长身体。” 说完也不管他,而是自己端了杯茶抿了起来。 沈暖被撑的不行。抱着肚子在殿内慢吞吞的走来走去。陈安从外面进来就看到她家才三岁的小陛下跟个孕夫一样。顿时直呼,“陛下你怎么吃这么多,仔细晚上积食睡不着。” 她出去的时候陛下明明吃的量还很正常,怎么她出去一趟再回来,陛下就撑的跟个球一样。 沈暖张嘴就想跟她控诉娄沉的罪行,但是余光好巧不巧的瞥到她盯着自己的目光,以及嘴角勾起的浅笑,顿时吓得寒毛直竖,低着头不说话。 陈安以为他贪嘴,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叮嘱他以后可不许再吃这么多了,随后便让人送些消食的茶过来。 等陈安再出去之后,沈暖就小步的挪着身子,以小巧的步子迅速的移到了离娄沉最远的地方,梗直脖子说道:“我没说你坏话哦。” 娄沉淡淡的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 沈暖心虚的揪着手指头,小步小步的挪到椅子后面遮住自己的身子,才结巴着说道:“就、就只说过一次。真的就一次。” 说着他一脸一本,举起小胖手说道:“我发誓。” “哪次?”娄沉放下茶杯,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斜睨着不打自招的小肉团子。 小肉团子有些局部不安地揪着他的小胖手指,两只脚脚尖踩来踩去,眼神乱飘,似乎是不打算说。 ——不说你刚才自己招什么! “说。”娄沉低声说道。 沈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她,两只手揪着自己腰侧的衣服搓来搓去,说道:“就、就你把我从书房把我丢出来的那次。我、我说你小气。”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哼出来,说完就躲椅子后面。 这两个字跟他当面说自己是坏人,坏孩子比起来,分量真是太轻了。 可那坏人坏孩子是他当着她面说的,跟背对着她说她坏话是不一样的。 沈暖说出来后就觉得好受多了,他可没有说她别的坏话,也不用被她发现了。 “以后有什么话可以当面跟我说,不好的也行。”娄沉抿了唇,说出这句话。他要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或者不满还是说出来当面解决的好,免得积压在一起,最后变成彼此都不想看到的局面。 有她这句话沈暖就放心,他直接控诉道:“你喂我吃的太多了,我晚上撑得睡不着怎么办?” “……”他还当真的挺快…… 娄沉凉凉的瞥了他一眼,他吓得头一缩,嘴一扁,小声的说道:“是、是你说可以说的。” “吃多了,出去跑两圈消化一下。”娄沉用下巴指了指殿内的方向。 沈暖看着外面漆黑一片,试探性的问道:“那你去吗?” “不去。” 那你让我去!他睁大眼睛瞪她。 “我又没吃撑。” 沈暖气愤的揪着手指,哼哧半天才说道:“我睡不着你就不许睡。” 对于他无理的要求娄沉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人把安辰宫没处理完的书文送来暖宫。对上他傻住的样子说道:“待会儿睡不着来书房里练字。” 随后不顾他小短胳膊短腿的反抗,将人提溜进了书房。 沈暖握着笔直往纸上戳墨点,边戳边瞪一旁处理政务的娄沉。 “你要是看着我能把字练好,我不介意你一直看着。”娄沉眼皮也没抬,就跟脑袋上张了两只眼睛一样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你要是看着我还写不好字,那就罚你多写半个时辰。” “你、你欺负人。”沈暖笔一扔,恹恹的坐在矮凳上,说完这句话就低着头不吭声了。 娄沉以为他就是装的,没人理他,一会儿就自己无趣的站起来写字了。谁知道半天后也不见他起来。觉得奇怪,便侧头看刚才站在她右手侧的小团子。 他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右手抠着脚下地板的纹缝,左手手背偷偷的抹着眼泪。 “……怎么哭了?”她又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有用眼神吓唬他,这怎么好好的又哭了起来。 娄沉有些无措的跟他一起蹲在书案旁,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哄他,只能从怀里掏出巾帕递给他。 他别开脸躲开她递过来的手,用袖子胡乱擦眼泪。屁股在矮凳上转了个圈挪了挪身子,背对着她。 娄沉第一次被他冷暴力对待,僵在半空中的手半天才慢慢收回。她握紧拳头心想我每天忙的要死要活还要照顾你莫名其妙的心情?随你去吧,你爱怎么生气就怎么生气去吧。 她心底虽然是这么想的,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浮现出刚才晚饭前小团子探着身子给她往锅里放肉的情形。身体做出了和刚才想法截然相反的动作,她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僵硬着胳膊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憋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别哭了,不想写就不写了。” 沈暖扭了扭小身子,想躲开背上她的手,后来发现躲不掉便也不动,手指头抠着地板,半天才瓮声瓮气的小声说道:“我、我不会写字。” 娄沉这才明白他那句欺负人是什么意思。让一个连字都不会写的人去练字,的确……有些欺负人。 他用袖子抹了下鼻子说道:“太傅今天还没教。” “我不知道。”娄沉将巾帕又递了过去。他伸出小胖手接了过来就撸鼻涕。 娄沉先是嫌弃的别开头,收回拍着他背的手,才说道:“我以为……我教你。”我以为先帝先教你了。 看他眼眶鼻尖都红通通的,娄沉及时的停住,免得让他这时候想起先帝心底更难受。 沈暖扔开帕子又有些拘谨起来,看她拿出镇尺压上白纸更是揪着小胖手,低声说道:“我、我写的不好你不许打我。” “先写了再说。”娄沉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死。要是说不打他,等回头要是发现他写的太难看丢了她这师傅的脸面,她一时控制不住脾气……打他也不是不可能的。 沈暖虽小,但是还是能听出这话和不打的区别很大,顿时摇头不愿意了,“我让太傅教,太傅不打人。” 娄沉一边研磨一边打破他对太傅的幻想:“太傅不打死人。” 这句话难度大,沈暖歪着头表示听不懂。 娄沉好心解释道:“太傅看起来脾气好,其实她最喜欢打学生,你不信明天去问问,看看哪个学生没挨过她的戒尺。别说一般学子了,就连先帝都被她打过。” “打过母皇!”沈暖从来没听过这等八卦之事,顿时凑到娄沉身边小声的问道:“为什么打母皇?她写的字不好看?” 娄沉回想了一下,说道:“很多,背不上来太傅交代的任务,太傅就会用戒尺抽她的手心。”说着还指了指他趴在书案上白嫩的小手说道:“抽肿的跟猪蹄一样。” 沈暖吓得手一下缩回背后了,眼睛呆了一瞬后又滴溜溜的转着,昂着脑袋说道:“你肯定是骗我的,太傅今天都没有打我。” “因为你是第一天去。”娄沉将笔递给他,说道:“以后被打了,可别说我没告诉过你。” 沈暖下意识的接住笔,小脑袋瓜子里还想着母皇以前挂在御书房的那把戒尺。他以前一不听话,母皇就举着戒尺说要把他的手打成小猪蹄,让他在她的奏折上乱画…… 那戒尺是太傅送的吗? 他把这话问出来,娄沉给了他肯定的答案,“是太傅送的,每个出师的弟子她都送了一把,说让她们看到戒尺就想起她,做事情之前想想手心里的痛再做决定。” 沈暖心里咯噔一下,睁大眼睛盯着娄沉。他记得她安辰宫书房里也有一把黑色的戒尺。捏着笔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也是太傅的弟子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睡前故事 这话问出来之后,沈暖看见娄沉笑了。娄沉的脸是极其好看的,笑了之后都能让小团子看呆。 但是沈暖没见过娄沉轻易笑过,最多就是僵硬的勾了勾嘴角,一闪而逝。 可想一个平时不笑的人突然笑了是多么惊悚的事情。 沈暖从她的笑容中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他吞了口唾沫压了压惊,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开始想办法。 “你看你那么忙,饭都没空吃,肯定是没时间教我了。”他小脸勉强维持着笑嘻嘻的样子,努力做出真诚的样子看着她。 娄沉眉毛一挑,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所以?” “陈安也是可以教我的。”他这话说的真诚极了,漆黑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娄沉伸手轻拍他的后脑勺,说道:“与其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或者想着学不好后的惩戒,不如现在就开始好好学。” 沈暖单手捂着后脑勺不满的撅起嘴,小声的嘀咕着,“我可是皇上,你不能打我的。”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以娄沉习武之人的耳力自然能把他嘀咕的话听的一清二楚,此时却装作没听清的样子,让他再说一遍。 就沈暖那个兔子胆怎么敢再光明正大的说一遍!他顿时一脸真诚的盯着娄沉问道:“写什么?” 娄沉本来蠢蠢欲动准备他要是敢再说一遍,她就让他见识一下就算是皇上的屁股,她都下的去手的手慢慢的收了回去,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在他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中握住他的小肉手。 沈暖完全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眼睛从她握着自己的手上面转到了纸上。 “沈。”沈暖小手完全不用力,随着她的手带着自己在纸上游走。 “是娄。”娄沉低沉清冷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纠正他读错的字。 沈暖:“……” 教的第一个字不应该先是他的姓名吗?所以他才自觉的念出“沈”…… 娄沉才不管他呆愣着在想什么,又写了一个字。 “沉。”沈暖觉得这次一定不会再错了。 “这个才是沈。” “……你怎么不把自己的名字写完。”沈暖憋了好半天才憋出这几个字。他不太想跟娄沉学写字了,也不想跟她玩儿,因为他跟不上她的逻辑,总是显得他格外的笨…… 娄沉收回握住他的手,耷拉眼皮垂眸看着他淡然说道:“你不是要写沈吗?” ——我是以为你要写沈。沈暖手指头抠着纸,哼哧两下后又后着脸皮让她把暖字写上。 母皇说他的名字是父后取的,说暖这个字看起来就软乎乎的让人觉得心底暖暖的,说将来他一定是个可爱软和的暖宝宝。 他只见过父后的画像,全都在母皇的寝宫内,母皇走后,把那些画也带走了。现在他只模糊的记的画上的父后长得很漂亮,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心底暖和。 沈暖痴痴的看着暖字,想着画上那人。倒是没注意娄沉捏上他脸蛋的手。 “疼疼疼……”沈暖捂着脸蛋瞪着娄沉,说道:“你捏我干什么?” 娄沉神色自若,如同刚才行凶的不是她一样,淡然说道:“看个字都能看的发呆,这个态度怎么好好学字。” 沈暖哼了一声,瞥开头不理她,“你才不知道这个字的故事呢。” “什么故事?”娄沉坐在椅子上,放松身子靠着椅背,微微抬眸看他,难得的对他口中的故事感兴趣。 “就不告诉你!”说完沈暖昂着小脑袋,眼神时不时的瞥她一下,一副‘你求我呀,你求我我就说’的样子。 娄沉啧了一声,说了句不说也罢便直起身子继续翻看还剩下一点的折子。脸上一点感兴趣的神色都没有。 看她不继续问了,沈暖就憋不住了。他磨蹭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跟你交换,你一会儿给我讲故事,我就跟你说,行不行?” “不要。”娄沉不给面子的拒绝了。余光瞥见他耷拉着脑袋的失落可怜模样,又憋出几个字,说道:“我不会讲故事。” 沈暖立马从霜打过的小白菜模样变成迎着春风欢快地挥动叶子的小花模样,一下子趴到她的书案前面,笑嘻嘻的说道:“你会什么就说什么。” 娄沉很给面子的没说出“我什么都不会”这种又可能会把他从吹着的春风的小花打回吹着寒风的可怜模样。 她为了给他一次机会还是问了句,“你确定听?” 沈暖大力的点着脑袋。 娄沉眼底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这事,而是说让他讲讲暖字的故事。 这个故事对沈暖来说那是温馨的紧。但是对娄沉来说可以用简短的几个字概括——名字是他爹起的。 “父后说我是个可爱的孩子,是个暖宝宝。”沈暖傻乎乎的笑着。 说到家人,娄沉最是没有发言权,小皇帝好歹是有先帝陪他长大,但她的确是没有亲人陪伴。亲情对她来说就像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以前她小的时候还曾经憧憬过,向往过,后来知道那些东西不会属于她,尤其是她查到一些事情之后,她便果断的斩断自己对那些不着实际东西的向往,从而不屑。 她知道自己弃之如敝履的亲情对小团子来说却是很重要,便也没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也没开口。 直到他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她,她抿了下嘴唇,说了句,“君后的期望会成真的。” 沈暖以为她也是夸自己可爱,谁知道娄沉的实际想法是,君后名字起的真有预知能力,照着小团子现在的饭量,以后一定会吃成一个软和的大肉包。 沈暖对着娄沉教他写的字自己一笔一划的照葫芦画瓢似的临摹起来。 最后要去睡觉前娄沉特意瞥了一眼,发现他歪歪扭扭的写的那么多遍的三个字中,只有沈字写的还算可以。 早知道,自己就先教他写沉字了。 沈和沉很像,这样一晚上他还能多学一个字。 为了兑现跟小团子刚才许下的承诺,娄沉在他睡之前如约来给他讲睡前小故事。 沈暖一脸期待的抱着手炉侧躺被窝里看着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巴着。 对上这么天真单纯一脸信任她的肉团子,娄沉倒是觉得自己有点说不出故事了。 不过摄政王的脸皮不是白练的,都顶的住群臣针扎似的眼光,还抵抗不住这小鹿般湿润的眼睛吗? ……到开始讲故事前,娄沉还是揉了下鼻子问道:“你确定要听?” 沈暖不停地点头,“要要要,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不许赖皮!” 说罢撅着嘴一脸怀疑的看着她,看她是不是要耍赖皮。 娄沉心想这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不满意也不能怪她了,毕竟她都说自己不会讲故事了,尤其是还问了他两遍要不要听。 接下来娄沉就把自己小时候从暗卫司里听到的恐怖故事讲了出来。 她声音本来就低沉清冷,再配合着床头摇摆晃动的烛光,以及外面呼啸的寒风声,娄沉自己都说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沈暖还巴巴的看着她,似乎听的正起兴。 “……”娄沉语气一顿停了下来,伸手一拍他的屁股说道:“没了,睡吧。” 无趣,完全没有她要的效果。 沈暖看她起身要走,一下子从床上半坐起来,一把拉着她的手,说道:“要不,你留下来睡吧。” 娄沉以为他害怕了,谁知道他兴冲冲的说道:“这样就能把故事说完了。”他好久没听到故事了,一时间怎么能放走愿意给他讲故事的人呢! 娄沉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黑着脸坚决的拒绝了。 沈暖拉着她的手,小鹿般的眼睛巴巴的看着她,为难的说道:“那、那我去你那睡也行。” “不行!”娄沉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给他讲鬼故事了。 第一次知道,还有听这种故事听上瘾的! 她小时候自诩为胆大,也怕过一段时间,后来自己做的事多了,觉得就算是鬼见到她也是怕的,便觉得没了什么。 今天讲着那故事,回头却对上他兴冲冲意犹未尽的大眼睛,她就觉得自己故事讲的真失败,都没吓唬着一个还没四岁的小团子。 还不如她的眼神有效果呢。 “莫、莫不是你自己害怕了才不说的?”沈暖觉得自己意识到了真相。 娄沉眯眼瞪他,他吓得头一缩,钻被子就露出两只眼睛,随后又卖弄他新学到的成语,“这就叫恼羞成怒。” 娄沉是真的很想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的恼羞成怒。 “留下来嘛,我被子分你一半,”沈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举着手保证,“我绝对不踢你。” 最后为了让他见识一下自己压箱底的鬼故事,娄沉半推半就的冷着脸住了下来。 陈安对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人又送来了一个枕头给娄沉用。 等娄沉故事说完之后,才发现小团子正抱着她的腰睡的正香。她不习惯别人靠她这么近,伸手刚想推他,就见他拼命的往自己怀里钻,无意识的哼出两个字。 娄沉侧耳听清是何字后,才算是觉得没枉费她口干舌燥的说了一晚上。 小团子缩在她怀里,小脸贴着她的身子,嘴巴扁着说道:“我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小皇姨 早上娄沉还没醒,就觉得床边有了动静。她睡眠一向极浅,他一动她就醒了。 娄沉眯着眼看着手脚并用爬下床的人,问道:“你去做什么?” 沈暖被她有些低沉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还没等娄沉伸手去抚他,他便又自己一轱辘的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小声的说道:“我、我去如厕。” 说完站在揪着手指头看着娄沉,只是没一会儿又皱着包子脸,征求般的问道:“我、我去了?” 娄沉脸一黑,感情他在这巴巴的站半天是怕她不同意。 “还不快去!等我陪你一起吗?”借着床头微弱的烛光,娄沉看他憋的小脸都开始泛红了,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她这话就像恩赦一样,沈暖转身就跑,生怕跑慢了一步尿在了裤子里。 娄沉这一醒就又别想再睡,她伸手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等发现他睡的那块没有湿渍才松了一口气。要是他敢尿床,她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 沈暖开闸放了水回来后步子都是轻快的,又手脚并用爬上床,窝进暖和的被窝里,蹭了蹭。 看他回来闭上眼睛就要睡觉,娄沉估摸着也要到起床的时辰了,便伸手去摸他的小肚子,拍了一下,说道:“别睡了。” 沈暖不满的拍开她搭在她肚子上的手,看她不悦的皱起眉头,吓得一缩头就控诉道:“母皇说不许让别的女人摸我!” 娄沉啧了一声,凉凉的瞥了他一眼,说道:“那你还要跟我一起睡?” 沈暖又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嘟囔着说道:“就是不许摸。” 娄沉也没跟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在这个话题上停太久,便跟他说今天的事,“你五皇姨今天到京,早朝后你跟她一起去看你母皇,回来下午再去学子苑。” 这是把他一天的行程又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娄沉也算是尽心了,睡不着还替他想着这些,这本来都该是他起来后陈安跟他说的。 娄沉看他精神也不高,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裹着被子又要睡觉。只是没一会儿又翻过身子面对着娄沉,揪着被子小声的问她,“我、我能不去看母皇吗?” 娄沉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也没应话。 沈暖声音有些低,眼睛认真的盯着自己的手指头,闷声说道:“我不想看到母皇在那里又不跟我说话。” 娄沉看他头越来越低,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似乎在认真的掰着彼此。她探手在他脸上一试,果然摸到一手冰冷的泪水。 他身子僵了一下,才慌忙伸手去擦眼泪,嘴上却倔强的说道:“我、我没有哭,是、是外面太冷了,冻、冻的。” 声音却带上了浓浓的哭腔。 娄沉拇指无意识的摩擦着食指,上面还有他湿漉漉的泪水。她垂眸看了他,他正偷偷的摸着眼泪头埋在被子里。 “我陪她去。”娄沉开口,说道:“我会跟她说的。” 沈暖闷闷的嗯了一声,身子却越发的往被子里钻,似乎是怕娄沉看到他哭。 娄沉看被子鼓起的地方一颤一颤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探手进去,将他抱了出来,环在怀里,说道:“再哭,眼睛肿了变成水宝宝,就不是暖宝宝了。” 她记得他昨晚提到这三个字时是很高兴的。 沈暖趴在她怀里抽咽着,小手攥着她的衣襟,哭的一抽一抽的,呜咽着反驳道:“我、我是暖宝,才不是水宝。” “嗯。”娄沉淡淡的应了一声。伸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帮哭的直抽抽的小团子顺气。 这事她以前是根本没做过,就是想也没想过。但做过两次之后她便无师自通般的掌握了力道。胳膊也不像根木头一样僵硬了。 沈暖哭完了又昏昏欲睡起来。娄沉念着他醒来后哭了一顿,心里也有些愧疚自己不该一大早就跟他提这事,起床的时候倒是没喊醒他,而是任由他睡着让人给他换衣服。 等给他收拾完了,娄沉才提着将人抱在了怀里。任由他小手搂着自己的脖子,头窝在她肩窝里。 陈安本来想喊醒沈暖的,但是看到摄政王虽然一脸的冰冷之色,但是却抱起了小陛下,心底到底是有些惊讶,随后便随娄沉去了。 怎么这睡了两夜之后,一夜关系比一夜好呢? 娄沉抱着他的腿弯,跟昨天一样,让风把他吹醒。等他缩着脖子要往她肩窝里拱的时候才忍不住的开口,“还不醒!” 她冰冷的声音简直比冷风作用还大,沈暖缩着脑袋,赶紧将搂着她的小胳膊收了回来,又一边揪着他的胖手指一边偷偷看她的脸色。 等到了勤政殿前,娄沉才把他放了下来,单膝蹲下来帮他把龙袍理了理,才开口说道:“进去吧。”随后想到了什么又冷着脸补充了一句,“可不许再在龙椅上睡着了!” 沈暖挺直腰背乖乖的点头嗯了一声,看她脸色还算满意的站了起来才迈着小短腿进门。 今日早朝的确平淡无奇的紧,左相等人收敛了许多,只有右相底气十足的在朝堂上启禀。所要启禀的事情也不过是娄沉让左相彻查的沈晟手下之人的名单。 张岩明里暗里的讽着李弦那名单彻查的定然不全,说她一天一夜就把名单列出来了肯定有猫腻。 李弦等人不说名单上的人,而说时间。说是受摄政王信任,不敢辜负,如何在这一天里不辞辛劳废寝忘食的也要把人查出来。 因为李弦的命令,左相那派的人态度放的稍低,态度一低,这气势上较之右相便低了不少。 同朝相斗这么些年,张岩几时在风头上这么压制过李弦,心底得意的很,恨不得今日这早朝不退朝最好,让她好好看看李弦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 李弦不管张岩怎么话里话外的讥讽,一律耷拉着眼皮全当没听见。 娄沉趁她们口舌之争之时看了下李弦呈上来的名单。这名单跟她私下里得到的虽说少了不少,但也没少的很离谱。只是跟左相有关联的人一个都不在她呈上来的这份名单上。 娄沉心底冷笑,李弦这是拿准自己现在不会贸然动她了。 因着这个原因,娄沉坐在椅子上耷拉着眼皮任由右相讥讽左相,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李弦本来想着今日五王爷沈静入宫,张岩就是逞口头之快也逞不了多久,娄沉总不会不给沈静面子让她在外面干等着不进来。谁知道,她还真就耷拉着眼皮看着手里的名单。 等李弦被张岩讽的黑了脸,娄沉才装作刚刚看完似的,随口奖励了李弦几句,不痛不痒的说了左相两句便让沈静进来了。 沈暖记着娄沉之前的话,眼睛一直滴溜溜的转着努力找能让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忍着不打瞌睡。 现在听到小皇姨要来了,便来了精神,睁大眼睛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人。 沈静跟沈意是嫡亲同父的姐妹,两人长相有七分相似。虽是七分,但是逆着光从外面走来,隐约只能看清轮廓的时候让人看着却是十分的相像。 沈暖对着那个逆着光进来的人影,怔怔的看着,红着眼眶张嘴就想喊“母皇”却听到身侧清冷的声音传来,“陛下。” 她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了,几乎她刚开口沈暖便从那一瞬间的幻像中清醒了来过,他一哆嗦。含着水雾的漆黑眼睛转过来,看着皱眉唤他的娄沉,吸了吸鼻子,扁着嘴对她小声的说:“我、我以为是母皇。” 娄沉刚才看他呆呆的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便知道。现在看他低着头不知所措的揪着他那十根胖手指一副做错事忏悔的可怜模样,无力的叹了生气,示意他坐回去。 好在一众官员都看着沈静,倒是没人注意到他。但是冲着他面对面走过来的沈静却看的一清二楚,看到她的小皇侄见到她高兴的要走下来,却被娄沉阻止了。 做为亲王,她着一身紫色亲王官服上前行了参拜帝王的大礼。虽说这沈静要做个吊儿郎当的闲王,但这套礼节却做的连礼部都挑不出任何过错来。 沈暖这才看清他的小皇姨。说真的,下面跪着的这人除了跟他母皇长得像了点之外,他对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尽管事后沈静不停地强调他小时候她还抱过他呢。 陈安靠近他耳边低声提醒了一番,他才端着娄沉教的那副端庄稳重模样,奶声奶气的让沈静免礼。 他说完这句话后,其余的话便都由娄沉接口了。 等退朝之后,沈静又随着她们去了暖宫。 按平时这个时候,下了朝换衣后便是吃早饭的时间。娄沉问了一声,知道她吃过饭了,便也没招呼她再用点,而是让她坐在一旁看着,她便陪小团子吃饭,边说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你要对他好 对于沈暖来说,一切都没有吃饭最大,往日他只要看见了饭,基本上别人就别指望能从饭上分到他两分注意力了。 只是今日他却频频的看向坐在一旁的沈静,巴巴的看着她咬着勺子也不知道喝粥了。 娄沉跟沈静差个五岁,往日这五王爷沈静还在宫里的时候,便多少跟她打过交道,两人关系倒是还不错。 她见沈静今日一身正式的亲王服,竖着玉冠,不说话时端的是一副正经稳重模样,这样子倒真是很先帝生前有些相似,也不怪小肉团子两眼痴痴的盯着她。 “吃饭。”娄沉怕他再看下去,嘴一扁眼泪又下来了,便皱眉伸手用筷子敲了下他的碗。 清脆的声音惊的沈暖猛的一回神,才发现娄沉皱着眉头看他咬勺子,立马乖乖的低头吃饭,只是眼神却止不住的往沈静身上看。 “小皇侄,还记得静姨吗?”沈静自然能感受的到他放在她身上的目光,笑着说道:“你这么大的时候静姨还抱过你呢。” 说着她伸手比划了个成人半臂大小的长度,觉得不对,又缩小了点,说道:“你那时候可小可小了,现在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说完又忍不住的心里感伤一番。 沈暖眨巴了下眼睛,就听到娄沉清冷独特的嘶哑声响起,“她说你比以前吃胖了。” “……”沈静感伤的心情瞬间碎成渣。 沈静忍不住的坐直身子,对娄沉不满的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娄沉眼皮都没抬。 沈静看了眼小皇侄,发现他专心吃饭,到吃完饭眼神都没再分给她一点,顿时埋怨起娄沉刚见面就破坏她们姨侄感情,娄沉则懒得跟她在这个上面计较,也不搭理她的埋汰。吃完饭后便换衣服带她去了皇陵,留下小团子去学子苑。 至于小团子不愿意来的原因,娄沉简明的说了两句,沈静心底也理解,自然不会为了所谓的礼节为难一个孩子。 等从皇陵出来,沈静的心情也不高,精神也显得疲惫不堪,扯了半天的嘴角才勉强的笑了出来,“皇姐是个痴人,为了姐夫,竟然连三岁的孩子都忍心舍下。我该说她痴情,还是说她无情的好……” 她骑在马上,眼睛看向远方,似乎是在看远处的山,又似乎是什么都没看,只听得她低喃的声音,“我最是不愿意回来的,见不得姐夫走后她那越来越消瘦的身子,见不得她抱着暖暖时眼底的悲伤怀念……现在她走了我却更不想回来,姐妹三人,走的走,关的关,只余我一个……” 沈静叹息,心底难受苦涩极了,缓缓的闭了闭眼睛,平息心底蔓延至鼻尖处的酸涩之感。嘴里喃喃的低叹,“只是苦了暖暖,苦了他。” 她们策马在前,娄沉并她一起,此时听得她这番话也知道她心底压抑难受至极,京中又没个能说话之人,便对着她说了这些,她也安静的做个倾听者,由她说,由她叹。 沈静说了一会儿,心情也好了些许。安静的走了一会儿,进城门后才说道:“我想去见见她。” 娄沉知道她说的是沈晟,便点了点头默许了。看着她疲惫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又问了句,“要我陪同吗?” 她这话就是随口一问,自己都没做真,谁知道听的人却做真了,当真的拉着她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出来陪我喝些酒。” 看娄沉皱眉,她便苦笑着说道:“我这心里头难受,如今能陪我喝上一杯的,这京中也就只有你了。” 看她转身进入安居巷,娄沉坐在马上一阵无力叹息,这沈家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这般得寸进尺。 随即想起更得寸进尺的小肉团子,怎么得就想到他早上倔强的说自己没哭时候的样子。 她跟先帝多年,倒是在先帝去世前没见过小团子,也不知道他出生的时候是否真像是沈静比划的小臂那么大点,只是她知道现在的他比先帝去世那天看到的多少瘦了些。 想到这随即她便开口吩咐身后的人去集上买些小孩子爱吃的零嘴。回头回去给他带些。 侍卫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提了一个小包袱回来,她打开看了一下,都是些油皮纸包着的糖、糕点、蜜饯果子类的,反正她是不爱吃甜的,不过他应该喜欢。 娄沉刚把包袱系好,沈静便回来了,她脸上又增加了些疲惫之色,步子也略显有些沉重,娄沉皱了下眉头,说道:“不如今日先回去歇息吧,酒下回再喝。” 沈静无力的摆摆手,扯着嘴角苦笑道:“没了酒,也睡不着。” “走吧。”她翻身上马,对娄沉道:“我知道哪家酒酿的好。” 沈静对京里头吃的喝的玩的地方那是如数家珍,如果是以前,她定然会拉着娄沉跟她挨个介绍,只是今日她实在是没那个兴致,便直接去了熟悉的一家。 要了一个雅间之后,随意点了几个菜,便要了好些酒,颇有让娄沉陪她一醉方休的意思。 “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借酒消愁之人,也不是一个靠酒消极度日之人,我自认为美酒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牛饮的。而今日我却想好好的饮一回,醉一次。”沈静伸手将酒打开,倒上两杯,对娄沉道:“我一直都想着能做个自由自在的闲王,走遍美景,吃遍美食,看遍美人,饮遍美酒。” “从皇姐为太女时我便想要出去,一是不想见三姐给她使绊子两人争斗,二是我真心想出去。”沈静先饮了一杯,又道:“后来母皇去了,三姐去了岭南,姐妹几年都是难得一见,不见就不见吧,总归是各自安好。可偏偏现在变成了现在这幅糟心的样子,四姐才刚走,三姐便想要侄子的皇位……现在她依旧是不知悔改,骂母皇,骂皇姐,骂你,骂所有人,却唯独不骂她自己。” 沈静又饮一杯,才指了指娄沉前面的酒盅说道:“喝,小小年纪又没有夫郎,还怕喝多了回去他骂你不成?快喝喝喝。” 看娄沉喝完将空杯子放下,她又给她倒了一杯,说道:“皇姐将重任交给你,我自然是信她的选择,也信你这个人。只有一条,别亏待暖暖,他到底还小,别对他太严厉。” 说着先干为敬,将杯口朝下,一滴不剩。 娄沉端起酒杯,却没有喝,而是说道:“我会保护他长大直到能担下重任。”说罢才饮下手中的酒。 她这个承诺算是真心的了。沈暖身为日-后大沈的君主,她不能跟沈静保证她不严厉教导他,但是她能跟沈静保证她会保护好他。 沈静知道她能说出这话已是不易,也没逼着她。随后两个人便是闷声喝酒,只有沈静偶尔感叹几句,娄沉则是沉默的听她说。 沈静的确是喝的不少,她不是一个肆意放纵之人,今天却由着性子喝了不少,最后只拉着娄沉一个劲的说让她对沈暖好,不许欺负他,更不许挑拨她们姨侄感情。 娄沉黑着脸将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她这话要是被旁人听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娶了她侄子呢。 最后娄沉派人将沈静送回她自己府上去,自己回了宫。 她今个一天算是被耽搁的彻底了,让沈静缠了一天,等回到宫里的时候天都黑了。 陈安瞥见她往暖宫里来,便迎了上去,问了几句沈静的情况。这位跟先帝关系最亲,她怕沈静面上不显,实则憋着自己心底难受。 娄沉听后冷哼了一声,说那人哪里是个会憋屈自己的人,将苦水全倒给她听了,还灌了她不少酒水。她中午饭和晚饭就没吃什么,全都喝酒听她倒苦水感伤往昔了。 陈安听后就不说话了,而是让人要给她备餐。 娄沉抬手止住了她,问沈暖今日吃饭了没有,现在是不是睡了。 陈安说沈暖吃了,只是心情不大好,一天里都没什么精神,去学子苑也难得没玩过家家。现在也没睡,在书房里呢。 娄沉听他在书房里,便提着小包袱抬脚进去了。 小团子正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的对着她昨天教他的字练着呢,白嫩的小脸上被他用手背蹭了几道墨痕。听到声音后抬头看她,冲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看她坐在他书案后的椅子上,小声的说道:“娄沉,你回来的好晚。” 说完又狠狠地吸了吸鼻子,皱巴着张包子脸说道:“好重的酒味,都快要把我熏晕了。” 又若有其事的捂着鼻子离她远远的,包子脸上满满的嫌弃。 娄沉瞥了他一眼,将包袱放在桌案上,说道:“过来。” 看他不动,娄沉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零嘴,果然他挪了挪小脚,眼睛直直的盯着包袱里的东西。 “给你的。”娄沉倾着身子,等他跟看见食物跑进她陷阱里的兔子一样蹦过来的时候,一把将人搂进怀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看呆了 娄沉看他小小年纪此时却装成一副老成的样子,还嫌弃她喝酒身上酒气重,顿时起了坏心眼,伸手一下把他圈在怀里,对着他的脸直呼气,说道:“这不是没熏晕吗。” 沈暖抻着脖子伸出两只胖手拼命的推她凑过来的脸,嘴里叫着,“快晕了快晕了。” 看他反抗的厉害,娄沉也看出来了,小团子这是真的不太喜欢酒味。随即也就松手放开了他,把油皮纸打开,把东西往他面前推了推,说道:“吃吧。” 沈暖的椅子被她给占了,自己只能坐在一旁的小矮凳上,他短胳膊短腿的坐着倒也方便的很,至少不用撅着屁股费劲的爬上去了。 他满足的咬着手里的红枣糕,鼓着腮帮子问她,“是小皇姨给买的吗?” 娄沉听后心情有些不佳,没好气的说道:“她喝的跟只醉猪一样,爬都爬不起来了。你还指望她给你买什么!” ——好心给你买东西,结果你却以为是别人买的!早知道就把东西都分给街上的叫花子,好歹还能落得一句“谢谢爷”。 没心肝的小团子! 娄沉黑着脸将面前的奏折翻得哗哗作响,眼睛却没聚焦去看上面写了什么字。 沈暖听后一下子噎住了,张着嘴咳了好半天才顺过来气。看着冷着脸给他拍背的人,顿时有些愧疚起来。 他本来想说谢谢的,但是看到娄沉给他顺完气后又去翻奏折了连个余光都没留给他,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沈暖咬着手指头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等她好不容易感受到他的目光回头看他时,立马将小脸凑她眼皮子底下去,也不怕酒味了,讨好的笑着,将红枣糕往她面前推了推,有些结巴的说道:“我、我不知道是你买的,谢谢。你也吃,可甜了。” 娄沉瞥了他一眼,说道:“我不喜欢甜的。” “……”沈暖好不容易堆起来的笑脸又垮了。 他揪着手指头有些无措的看着她。她第一次给自己买了吃的,结果却被他给误会成别人了。 沈暖憋了一会儿,又趴了过去,胳膊趴在书案上,歪着脑袋对她笑,露出两个讨喜的小梨涡问她,“外面好玩吗?” “不好玩。”本来是办正事的,结果被沈静拐去喝了一下午的酒,回来他还嫌她酒气重。 “那外面东西好吃吗?”他眨巴着眼睛又问道。 “你不是刚吃了吗。”娄沉抬头瞥了他一眼,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零嘴。 “……是、是哦。”沈暖找不出话题了,食指指甲抠着桌子上的纹路。 “那酒好喝吗?”他好不容易又想起一个话题,试探性的小声问她,小鹿般纯净的眼睛看着她,看她抬头,又咧着嘴对她笑了起来。 娄沉看的出来他在为刚才的事情努力讨好她,看他一脸的小心翼翼,不知怎么得就觉得不顺眼极了,伸手就对着他肉嘟嘟的小脸捏了下去,冷声道:“不好喝。” 罢了还补充一句,“都是你皇姨非要拉我去喝。” 她力道并不大,沈暖也不觉得疼,看她伸手捏他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因为她终于理自己了而松了一口气,被她扯开的嘴角又弯了弯,奶声奶气的说道:“那、那以后就不去跟她喝。让她自己喝成醉猪。” 听到他这话,娄沉嘴角弯了弯,最终还是被他逗的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娄沉面容本来就是极好看的,任人看过都不会忘记这张脸,只是因为她经常冷着脸,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看就知道不好接近,很容易让人忽略掉她那张好看的脸。 现在嘴角勾起的这抹清浅倒是将她脸上的冰冷软化了不少,就像是那开在寒冬腊月里的一抹红梅一样让人过目难忘。 小团子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笑了的娄沉,他之前也见过娄沉笑,不过那一眼看去都知道是不怀好意的,和现在这抹真心的笑一点都不一样。 之前她笑的时候,眼底总是冰冷一片,那笑也是轻蔑的挑起,跟现在眼底含了笑意的浅笑不同。 于是,娄沉勾起嘴角轻笑的那一瞬间他呆呆的就看痴了。 “小小年纪便这般贪‘色’,长大还了得。”娄沉皱着眉头拍了下他昂着头呆呆看着她的小脑袋。 沈暖被说的脸一红,揪着手指头低着头脚尖踢着地板哼哧半天也没想到怎么为自己狡辩。他的确是看痴了,要是否认的话,那就是说谎了。 呐,谁、谁让她笑起来那么好看的! 沈暖嘟着嘴巴想,要是刚见到她时,她就对自己笑,那时候自己一定是不怕她的。谁让她总是本着张冰脸吓唬他,才让他以为东西是和母皇长得很像的小皇姨买的。 之后沈暖就乖乖的坐在矮凳上吃东西,娄沉在一旁看奏折,他吃饱了就趴在那练会字,等着娄沉看完奏折看他睡觉。 他慢慢的已经习惯了娄沉每晚回去之前都是看着他入睡的,为他殿内留一盏微弱的小灯。 时间过得也快,随着几场风雪的到来,年味也是越来越足了。 沈静这次回来暂时也没打算再出去,说要在京里好好陪陪小皇侄。奈何第一天在殿上见面对她还热乎的小皇侄,第二天起对她的态度仿佛就是一个陌生人了。 她用跟皇姐相似的容貌都很少能把他骗来,一问原因,他却说:“母皇才不会是醉猪呢!” 沈静根本听不懂这是个什么意思,问陈安,她也是一问三不知,问娄沉,半天也别指望她能把眼神从奏折上分一点给她。 她只有感叹可能是自己哪点做的不够好,让小皇侄失望了,顿时下决心要做的好些,做个称职的小皇姨。 再说沈暖是越来越不怕娄沉了,从那天看娄沉看痴了之后,他就再也不偷偷跟陈安抱怨娄沉霸占着他的书房霸占着他的椅子了,反而娄沉若是在安辰宫里没来,他还会自己迈着小短腿去安辰宫书房练字。就算是被娄沉提着后衣领拎出来多次,依旧是越挫越勇的往那跑。 他觉得娄沉笑起来才是最好看的,心底就老想看她笑,奈何她是属昙花的,笑容总是一瞬而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就皱着眉头说落他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只知看人样貌了。 快过年了,娄沉却格外的忙碌,一是前段时间北边一直敌对的北疆因为天冷冻死不少牛羊,过冬没有吃的,便想南下劫些粮食,因此两边年前倒是打了好几次小仗。后来她便派人送粮草衣物过去,给将士们过年和御敌。 二是,过年了各位官员的政绩考核以及发放俸禄之事。三是,小团子大年初一的生辰。 按前三年,沈暖生辰,先帝总会高兴的给他大办一场,在宫里宴请众臣前来祝贺,各类杂耍的唱曲的在宫内设台演奏整夜,过得倒是比过年还热闹。而今年因为先帝刚去不久,全国服丧期间,小团子的生辰便要从简来过。想着大年初一,官员休沐放假期间,娄沉也不想喊她们过来宫中一聚,便免了众臣来宫里,只是这礼物倒是没免。东西送来,陈安到时候派人钦点。 众臣对于娄沉的决定难得的一致赞同,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倒不是她们不乐意给小皇帝过生辰,只是这不许奏乐,宴席从简,难不成就让她们大年初一在冷风中冻的缩着脖子吃点宫里御厨煮的清汤寡水? 算了吧,她们还是在府里陪着夫郎孩子一起热闹热闹更好。 等过年的那一天,娄沉才算难得的能轻松休息一天。 沈暖也是如此,终于不用早起去听那群不认识的人脸红脖子粗的吵来吵去了,也不用去学子苑听太傅唠叨了。 过年那天,他就蒙着被子盖住脑袋,势要睡他个天昏地暗。 他设想的很好,可惜漏算了每天准时准点来喊他起床的娄沉。 娄沉一向浅眠,平日里但凡一点的声响她都睡不着了,何况今日这个鞭炮齐鸣的热闹日子。 因为过年,她醒来也不恼,颇为理解清冷的宫里终于能热闹一把的心情。 从昨个起,小侍宫人们便是满脸笑容的在各处宫苑贴上对联,因为先帝去世,今年贴的虽然不是红色,倒也比平时里什么都没有显得有些人气。 宫里现在真正的主子也就两位,摄政王冷着脸不爱热闹,小皇帝年纪还小不知道怎么热闹,因此这宫里冷清的倒是没个人样。这也是为什么先帝每年都会大办宴席的原因,让宫里热闹热闹。 陈安将一切操办的都很好,完全不用娄沉再为这后宫六局操心。 所以娄沉现在真的是难得清闲了起来,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了。 因此等听小侍说陛下还没起,她便像是找到了能做的事情一样,去喊他起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过年 娄沉到暖宫内殿的时候,沈暖床边围了一圈想唤他起床又不敢的小侍,而他还在撅着屁股脸朝里睡的正香。 看到她进来,小侍们纷纷是松了一口气,行礼后便退下站在一旁。 “怎么还不起。”娄沉撩开衣摆坐在床沿上,垂眸看向听到她声音后身子动了一下的人。 沈暖知道是她来了,伸手摸索到身上的被角,扯过来一把蒙在头上。不起的态度摆的很明显。 娄沉顾及着他的脸面,摆手示意站在一旁的小侍们先退下。等人出去之后,便眯着眼睛一巴掌拍他屁股上了,冷声说道:“起!” 这贪睡的坏习惯若是不改过来,难不成她天天都要来唤他起床! 这巴掌声音拍的清脆极了。沈暖本来赖床,刚才小侍来唤他,他就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现在被子都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屁股露在外面。娄沉这一巴掌下去,倒是真的是拍在了他屁股上。 沈暖疼的嘴一扁,捂着屁股红着眼眶从床上爬起来。 娄沉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一巴掌力道用的这么大,一时间也有些愧疚。他一个软糯的包子样,被她一巴掌拍的红了眼眶。 她憋了半天,才握着拳头低声说道:“我没控制好力道。……打的重了。” 沈暖扁着嘴,宝石样漆黑的眼睛滴溜溜看着她,随后揉着屁股小声控诉道:“母皇都没这么打过我……” 娄沉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拳头握的更紧了些,紧抿着嘴。想来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母皇要是这么打我,打完后肯定都会给我揉揉的。”他捂着屁股小心翼翼的瞥着她的脸色,试探性的说道:“你、你给我揉揉呗。” 娄沉清冷的眸子唰的看向他,吓得沈暖颤着小心脏咻的一下蹿床角去了,跟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红着眼眶委屈的说道:“不揉就不揉。” 看他低头揪吧着手指头,白嫩的十根脚趾头蜷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抓着床单两只大脚拇指互相搓来踩去,便抿了下嘴唇,放轻声音说道:“过来。” 沈暖吓得脚一缩,十根脚趾头圈在一起,结巴着说道:“干、干嘛?” 他怕她又要揍他屁股。 娄沉耷拉着眼皮,说道:“给你揉揉。” 沈暖听后一愣,随后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一边瞅着她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趴在她腿上,撅起屁股,指着她打的地方,小声的说道:“就是这。” 娄沉抿了下嘴唇,瞪着趴在她腿上后就欢快的弯起腿在她面前乱晃的小团子,脸一黑差点没把他从腿上扔地上去。 她就知道什么屁股疼都是他得寸进尺的借口。 娄沉伸手扒开他的裤子,本来阴沉的脸又慢慢的染上愧疚之色。他白嫩的屁股一边清晰的印着一个五指的红印子,显得格外明显。 “还疼吗?”娄沉伸手拿捏着力道轻轻的给他揉着。沈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娄沉只好接着揉。 等把他半个屁股都揉红之后,沈暖还没有喊停的意思,娄沉本来是喊他起床的,现在大半个时辰都浪费在这上面了。她黑着脸对趴在她腿上就快打起鼾声的人说道:“要是还疼,我就再在另一边的屁股上拍一巴掌,这样两边一样就觉不得疼了。” 沈暖吓得立马从她身上爬起来,本着包子脸认真的说道:“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娄沉你揉完后我一点都不觉得疼了。” 说完还讨好的笑着望着她,露出小梨涡拍她马屁,一本正经的用奶声奶气的说道:“你真厉害,比张奉御还厉害。” 娄沉冷哼一声,睨着他自己欢快的找衣服,然后往身上套。等他套错了的时候娄沉才给他指正。 等沈暖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本来早上还好的天气,现在已经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 沈暖在饭前自己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娄沉站在廊下看着他,等他玩的差不多的时候娄沉便唤人给他再换身干净的衣服。 沈静从宫外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沈暖在院子里欢快的跑着,娄沉则“一脸宠溺”的站在廊下看着他的这幅场景。一时晃了她的眼,让她误以为娄沉这是在陪儿子呢。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沈静将脑海里离谱的想法晃出去,才听到娄沉冷声对她小皇侄说道:“再不回来,等会儿你就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堆雪,也不要吃饭了。” 她那不争气的小皇侄听到之后竟然真的屁颠屁颠的朝娄沉跑了过去,昂着小脑袋看着她,小声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沈暖说的是,“那你给我留饭吗?” “不给。”娄沉伸手将他脖颈处毛领上的雪花拂去。 沈暖歪着脖子,自己也伸手去扒拉毛领,说道:“雪花进脖子里了,好凉。” 说着还若有其事的哆嗦了一下,抖了抖圆润的小身子。 娄沉伸手去解他的毛领围脖将雪花抖落出来,嘴上却冰冷的说道:“活该。” 看他傻乎乎的昂着脑袋看着她,便伸手捏了下他冰冷的小脸蛋,皱着眉头说道:“也不知道怕冷。上次怎么冻着的忘了吗?” 沈暖被说落了也没有不高兴,眼睛一转就看到往这边走来的沈静,笑嘻嘻的唤了声,“小皇姨。” 听到这么热乎的招呼沈静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他奶声奶气的说出了下半句,“你又来蹭饭了。” 沈静握着拳头,怒瞪着娄沉,说道:“是不是你挑拨的?暖暖那么乖巧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那表情恨不得扑上去扯她的衣襟,将人扔的离小皇侄远远的。 娄沉淡然的瞥了她一眼,难得的主动伸手牵起沈暖的手,转身就走,“王爷要吃饭就快些进来,莫让我们等太久。” 沈暖笑嘻嘻的附和催促着,“快些快些。” 因为沈静的参与这顿饭吃的倒还算热闹,不是陈安以为的那般冷清。她看着娄沉面无表情的为小陛下夹菜,以及被娄沉三言两语就能轻而易举气的拍桌子的静王爷,眼里也是满满的笑意,不由得朝外看了一眼,心底无声的说道:先帝放心吧,小陛下一切都好。您在那边莫要太挂怀,照顾好您自己和君后。 沈暖瞥见一旁吃饭的陈安,吃着吃着就捏着筷子不动了,便将离得最近的虾给她用筷子戳了一个递过去,望着她说道:“吃。” “好好好,老臣多谢陛下了。”陈安慌忙用碗接住他的筷子,生怕他串在筷子上的虾掉地上又被他捡起来硬给她。 “娄沉,你吃虾吗?”沈暖又把目光瞄向娄沉,颇有几分只有她说吃他就立马动手给她戳过去的准备。 娄沉瞥了眼被他用筷子串起来之后便面目全非的虾,果断的摇头拒绝了。 沈暖有些失落了,不过他立马又找到别的振作的事,“那你吃鸡吗?鱼呢?唔……鱼有点不太好夹呢。” 他咬着筷子尖皱着眉头盯着鱼认真思考。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抄起勺子说道:“用勺子就行了。” 娄沉一律的摇头拒绝,看的沈静是一脸的不满,对着沈暖一脸疼惜的说道:“暖暖,她挑食不吃,皇姨吃,都给皇姨。” 沈暖就是享受给别人夹菜的乐趣,也不在意对方是谁,串着虾就递了过去。 他挑的这只个头有些大,挂在筷子上晃晃悠悠的,在沈静看的提心吊胆的时候,终于“啪叽”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娄沉和陈安都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便一律的埋头吃饭。只有沈静一脸惋惜的说道:“可惜了。” 沈暖放下筷子,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用拇指和食指捏起虾,探着身子放在了沈静面前的小碟子里,欢喜的说道:“不可惜不可惜,还是能吃的。” 沈静不是一个特别爱结的人,可是在锦衣玉食下长大的王爷,从小到大也没吃过掉在桌子上的东西,一时对上沈暖清澈的眼睛,不知道该不该动筷子。偏偏娄沉还在一旁看热闹的说道:“别学我这个挑食的,辜负了陛下的心意。” 在三人六双眼睛的注视下,沈静生无可恋的剥开了面目全非的虾,咽了下去。 午饭后沈静陪着沈暖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雪人,又陪着他摆弄着他的那些小玩意,玩了几局过家家。 娄沉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静瘫在软塌上,无聊的望着房梁。看她进来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拉着她就说她陪了一下午了,年夜饭就不在这吃了,让她好好陪陪沈暖便离开了。 寒冬下午来,她便去了趟书房。走之前沈静还一脸兴冲冲的要陪沈暖玩呢,现在却一脸的生无可恋。 没办法谁陪小孩子不停的玩一下午的过家家,耐心稍微差些的都会觉得无趣极了。 娄沉对于沈静一味迁就沈暖玩过家家的行为表示了鄙视,像她都是让沈包子跟着她的节奏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你不对我好了 娄沉的节奏就是让沈暖跟着她在书房里写了一下午的字,以至于晚上吃饭的时候沈暖的小胳膊累的连筷子都提不起来。 出于愧疚,晚饭都是娄沉亲自动手喂的。 大年夜,传统的要守岁。沈暖因为年龄小,吃完饭后便抱着手炉睡觉了。娄沉和陈安在外面坐了一会儿便也各自休息了。 因为念着今日是他生辰,大年初一早上沈暖起的倒是比娄沉还早,像往年那样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衣服跟只福娃娃一样在暖宫里挪来挪去。 往常今日他总会早起去闹母皇,缠着她要生辰礼物和压岁钱。而今年…… “摄政王还没起呢,陛下要不要去喊她,往常可都是她来喊的您呢。”陈安一看沈暖呆着张脸红了眼眶就知道他可能想先帝了,顿时搬出娄沉来引开他的注意力。 果然沈暖听到后愣了一下,随后便欢快的带着陈安去了安辰宫。 作为摄政王娄沉居住的寝宫,装饰什么的自然是娄沉一贯的简洁明了的作风,都没有什么多于的装饰品和摆设,倒显得冷清没有人气许多。 沈暖来到娄沉寝宫门口的时候,听说她还没有起,心不由的激动的多跳了几拍。他让人停在外面等他,自己轻手轻脚的把门推开,猫着身子钻了进去。 “娄沉。”他先是小声的唤了一句,等没听到她回话后才挺直了身子迈着小短腿跑到她床边。 沈暖趴在床沿上,两只小手扒着被子,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床上睡着的人,歪着头看了好一会儿,才踢掉鞋子,手脚并用的往她的床上爬。 娄沉本来是装睡,就是想看看看他这么早过来是想做什么,竟然没想到小小年纪,他就学会了爬床,顿时坐了起来,清冷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 她睡眠一向浅,他推门的时候她就醒了,更何况他生怕她不醒似的还喊了她一声。 沈暖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起来,吓得小身子往后一仰,眼看着就要从床上滚下去。 娄沉眼疾手快的将人搂住,提到面前,看着跨坐在她腿上的人问道:“你这么早是要做什么?” 沈暖咬着手指头,不敢看她有些不好的脸色,小声的说道:“喊你起床。” “爬床上喊?”娄沉眉头一皱。 沈暖讨好的笑笑,露出两个小梨涡,奶声奶气的说道:“爬上来喊你才听的更清楚。” 娄沉靠在枕头上眯着眼睛睨着他。 沈暖被她看的心都吓的要跳出来了,赶紧举起手替自己狡辩,只是这狡辩声听起来底气十分不足,“真、真的是喊你起床,不、不是想钻你被窝。” 说完眨巴着小鹿般单纯无辜的眼睛看着她,抿着张小嘴,一副“你要相信我”的样子。 年前她病过一次,发烧睡的有些沉,他便趁着她睡的迷糊的时候,钻她被窝里了。 醒来后她黑着脸恨不得揍他一顿,小小年纪越来越不学好。 他却可怜巴巴的揪着手指头哼哧着为自己辩解说担心她,抱抱她说不定她就会好了。随后又红着眼眶搬出先帝,说她也是睡着睡着就不起来了,他怕。 娄沉最后只能无力的闭上嘴,伸手把人抱过来安慰了一顿。 从那天起,他但凡看见她午睡,就要来跟她一起挤被窝,说暖和。到今天,这是第三次他想爬她床了! 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但是娄沉今年就要十六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一般女子到她这个年龄,娶了夫或者纳了侍的也不是少数。他不避嫌,她也得为他将来的名誉考虑一下,他就算是皇上,一国之君,可也是个男子,她不在乎什么,但是他必须在乎。 沈暖一看娄沉脸色冰冷的很,怕她真生气,赶紧伸手去拉她的袖子,轻轻的晃了晃,乖乖认错,“我、我下回不这样了,你别生气。” “那你想哪样?”娄沉扯掉他攥着她袖子的手,看他失落的可怜虫模样,只好反手将他的小手又握住,等觉得他小肉手冰凉的很的时候,还是皱着眉头用手包住他的一双小手。 沈暖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哼哧半天也没说出来自己想哪样,反正她要是生气那他下回爬的时候动作就轻一点她就听不到了。 看娄沉皱眉,他又想起了前两天听小侍们闲聊时说的话,抻着脖子说道:“就前两天呐,我听人说有人要给你找人暖被窝,你捂不热被窝我可以给你捂呀,我暖和。为什么要找别的不认识的人呢,你不喜欢暖宝也不喜欢。” 他这一套歪理下来,娄沉听的满头黑线,瞪了他一眼,他自认为不理亏一心为她好的又状着胆子反瞪回来,倔强的紧抿着小嘴瞪着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她。 娄沉在他清澈的眼底看到了自己哭笑不得的表情,本着的张冷脸反正是蹦不住了,不由得勾了抹无奈的笑意,也不知道是被他的话蠢笑的,还是因为他真的是为她好而高兴,反正她也说不出心底是个什么感受,只是却不怪他爬床的事了。 她年龄虽说不是很大,但是朝中一些想巴结她的人却急着想往她身边塞人,估计小团子是哪里偷听了两句。 沈暖的确是偷听到的,他人小个头矮,不说话的时候往哪一蹲别人在八卦闲聊的时候倒是真不一定能发现他。 小侍们说有人要给娄沉塞人讨好她,还说娄沉有了人以后就不一定对他好了。 那还了得!沈暖赶紧迈着小短腿去找陈安了,问她塞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塞了人娄沉就会不对他好了? 陈安听后一边想着要好好整顿后宫,免得下次再有这等闲暇里乱嚼主子舌根之人,一边念着他年龄小,不懂这事,就简单的说是塞人是为了给娄沉暖被窝。 恰好娄沉那两天发烧。便让沈暖以为她是自己捂不热被窝冻着了。 他怕娄沉不对他好了,也怕娄沉冷,才自己跑过来给她暖被窝的,奈何娄沉总是不识他好人心,每次都是一副他做了多大的错事一样的表情看着他,弄的他也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娄沉看他一副“我对你好你还凶我”的委屈样子,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只好握着他的手教导着,“你是个男孩子,不许爬女人的床。知道吗?” 沈暖低着头不吭声,就在娄沉以为他不听的时候,他却红着眼眶问她,“你是不是不对我好了?” 娄沉听的一愣,他眼泪不要钱似的瞬间就掉了下来,扁着小嘴说道:“呜,母皇没了,你说过要对我好的,你不能因为别人给你暖被窝就不对我好了。” 他手被她攥着,哭的鼻涕眼泪一起流也没办法擦,只能吸溜着鼻子才能不让鼻涕留下来。他这一抽一抽的吸溜鼻涕,顿时显得更加可怜。 他若是再大一些,娄沉都会以为他是怕自己娶了夫纳了侍,被人吹枕边风,对他的皇位有异心。 但偏偏他今天才刚四岁,面团子一样软和的小团子,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用那样的想法来猜测他,顿时只觉得他可能是怕自己不对他好了。 小孩子,也是知道争宠的。 娄沉从枕边摸出巾帕,伸手给他擦鼻涕,脸上虽有嫌弃之色,但好歹是亲自动手了。“你又听谁胡说的?” “嗝,才、才没有胡说,”他哭的打起了哭嗝,抽咽着说道:“她们都这么说。你有人就不要我了。” 越说他越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没人要了,又想起先帝,那个本来今天该给他过生辰的人,不由得哭的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怕娄沉嫌弃他掉眼泪把他从床上扔下去,紧紧的攥着她的一只袖子哭诉道:“父后没了,母皇也没了,你再不对我好,就真的没人要暖宝了,呜呜呜……没人要了。” 第一次见面时他便是这样哭的肝肠寸断,被她嫌弃的看了一眼,后来更是被她一嗓子吓得憋住了嘴,硬生生的忍住眼泪不敢哭了。从那天起他再哭都是自己偷偷的抹眼泪,再也没敢哭的这么大声过。 所以娄沉看他哭的这么凶,一时间有些无措起来,只好轻拍着他的背,让他别哭岔气了。 “你、你都不哄我。”看她不说话沈暖不满意了,哭的更大声,“你果然不对我好了。” 娄沉:“……” 娄沉可真是冤枉极了,她什么都没做也不行。一大早过来吵醒她,想着爬她的床,现在还哭着诬赖她不对他好了。这么些年来,就没人敢做他做的这些事中的其中一条。 现在他全做了,还理直气壮的哭诉自己不对他好了。 “我对你好,只对你好,”娄沉看他哭的直打嗝,一心软,便说道:“只要你不哭了,我就不要别人暖被窝,永远只对你好。” 她话音还没落,沈暖就止住了眼泪,被泪水洗涤过格外清澈的黑眸盯着她不确定的问道:“真的?不骗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朝局变动 她话音还没落,沈暖就止住了眼泪,被泪水洗涤过格外清澈的黑眸盯着她不确定的问道:“真的?不骗我?” 当然是假的! 娄沉心底是这么想的。她耷拉着眼皮嘴上却只能说道:“真的。”她迟早是要娶王君的,怎么可能是真的,等小团子再大些,就会明白了,到时候便不会再缠着她要她对他好了。 沈暖咬着手指头抽咽着看着她,似乎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实度,最后实在是在娄沉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也知道自己哭哭就行了不能太过分,不然娄沉会烦他的。 他揪着手指头瓮声瓮气的说道:“今天是我四岁的生辰,你不能骗我的,不然我每年生辰都会记得你骗了我。” 娄沉:“……” 她轻拍他背的手一顿,脸上难得的滑过一抹尴尬心虚之色,话都已经说出去了,现在再说什么就代表她刚才的确是骗他的。一时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嘴里说道:“不骗你。” 沈暖满足了,又笑了开来,露出两抹浅梨涡,说道:“我今天四岁,不是小孩子了,娄沉你要是骗我我就会记得了。” 她们总说小孩子记性差,过两天就忘了,可他今天四岁了,才不会忘了娄沉的话,他要年年都记得。 娄沉很想说:四岁了,牙都没换呢,就跟我说长大了! 念着他别再哭,便忍着想脱口而出打击他的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点头沉默,任由他按自己的意思理解。 等他满意了,娄沉才将人提溜下去,起床穿衣。对着滴溜溜盯着自己穿衣服连眼睛都不眨的小团子,娄沉觉得太阳穴处一鼓一鼓的,理智告诉她“他才四岁,还没有到男女之防的年纪,让他看看也没事,再说吃亏的也不是你”但是脑海里却有更理智的声音在跟她说“小团子是个得寸进尺的主,你要是这么一贯的纵容,将来迟早得出事”。 娄沉系衣带的手猛的一顿,冷着脸将人提了出去,把门关上才换的衣服。 陈安一看小陛下被提出来了,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在殿内哭的那么厉害,她还真怕娄沉怎么欺负他了呢。 “陈安,娄沉说以后只要我,只对我好,别的人她都不要。”沈暖昂着小脑袋说出让陈安瞬间僵住身子的话。 “娄沉、当真这么说?”陈安一惊,连称呼都变了。陛下年纪小,不懂这话是代表什么,娄沉她眼看着就十六了,她难道还不懂吗?是陪陛下胡闹一时哄他的话,还是什么…… 众多猜测瞬间在陈安心头过了几遍,到底是经历过各种事情的人。很快陈安就稳住心神,笑着套沈暖的话,把事情的前后问个清楚,才松了一口气。 娄沉多半是不喜他哭,才说这些话来哄他,以娄沉的性子,除了哄他,怎么可能说出谁都不要就要你的话呢。 陈安看着进不去门就在娄沉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沈暖,再想起他小小年纪对娄沉独有的执着,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之前一心想着陛下跟摄政王走的近些是好事,尤其是陛下还这么小更不能得罪娄沉。而不知道具体从什么时候起,陛下变得开始粘娄沉了。 陈安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真的忽略了。比如陛下以前会跟她抱怨娄沉凶巴巴的,现在却都是说娄沉对他怎么好了。就算是一件很小的事,陛下都记得,把它无限放大,只念着娄沉的好。即使娄沉多数时候对他其实都是严厉的。 她手握的紧了紧,这心也跟拳头一样,皱在了一起。她倒是希望是自己多想了,陛下小小年纪懂什么,最多是把对先帝的感情寄托在了娄沉身上。 陈安这么安慰着自己,这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也是自己喜欢的,都是打心眼里希望两人都好好的。更希望两个人关系好,只是她却有些不太希望两个人是那种好。 两个人要是处的跟亲姐弟一样,她指不定的多高兴,若是做了妻夫…… 娄沉是摄政王,她自小便有自己的傲骨,怎肯放弃所有骄傲入宫甘心做那女君后?如果她不进宫,两人又要如何?这江山姓的始终都是沈,帝位和天下都需要继承的太女,陛下总不能不纳君后。 罢了罢了。陈安摇了摇头,将那些东西从脑子里晃出去。陛下还小,哪里有那么多的事,也许就是她多想了而已。 娄沉换好衣服从殿内出来,迎面扑过来一个红团子。她伸手挡住了,看向一旁有些怔楞的陈安,皱眉道:“身体不适?可需唤奉御来瞧瞧?” 陈安笑着摇头,说道:“没事没事,就是觉得陛下过了今天又长了一岁,想着日子过得真快罢了。” 娄沉闻言低头看仰着头巴巴的看着她的小团子,伸手在他的头顶和自己腰间比划了一下,说道:“一点都没长高,平时吃的那饭光长肉了。” 沈暖顿时气的瞪她,蹦起来说道:“我会长高的,会变成小美人的,父后就是美人,我也会变成美人的。” 陈安听后笑的不行,看娄沉也是一副忍笑的样子,便过来将人牵着出去,说道:“陛下肯定会是美人的。摄政王那是在跟您开玩笑呢。” 沈暖多少还是长了点的,只是他长得那点跟正在疯长身体的娄沉来比,简直就是忽略不计了,娄沉这一比划,没说他怎么矮了已经是怕打击他了。 沈暖的生辰宴虽说没过得太过隆重,但也是热闹的。沈静带了礼物过来陪他,陈安让人为他做了一桌子爱吃的,娄沉也难得的为他生辰说了几句祝福。就这样,沈暖就觉得很开心。 只是让他有点不满意的便是娄沉的礼物送的太普通了,她就送了他一套笔墨纸砚。看的他有些头疼,这意思太明显了,他想当做不知道都不行。 沈暖四岁这一年朝局极为平静,但一些事情又似乎在平静的表面下慢慢的变化着,只是太过于缓慢,又太过于正常,让人很容易忽略掉由它会带起的影响。 直到它最后变成无法逆转的结局的时候,一些人才猛然反应过来。 这件事情便是左相被免除官职,停职在家等候调查。 为什么最终会牵扯到事事谨慎的左相李弦呢,这主要还是从一件极小极小的事情开始,从江南一个地方小官犯事被处死,娄沉便开始逐渐利用左右相手下一些官员犯下的错事将人免除,最后替换成自己的人。 从一开始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小职位,到后来慢慢往上成四品、三品、二品乃至一品官员重臣,到最后将左相手下的吏、刑、工三部尚书全部免除的时候,左相才知道为时已晚,要想翻盘已数无望。从一开始的想保住这些人到最后变成了摘清和她们的关系,把自己保住。 娄沉没有采取一下子打尽的战术,她是满满的来,将你手下之人慢慢换成她的,表面上给一些人升官暗地里却把这些重要官职之人的权力慢慢架空,使她的人填补上去。这种名升暗降的手法玩的比先帝还要熟练,以至于最后除掉你之后,完全不会影响到朝局和各部的运行,也不会出现官位空缺。而这些人等发现自己权力完全都被架空之时,也就是娄沉下手拔掉她的时候。 左相到底是两朝重臣,如同狐狸般狡猾谨慎的她是最先反应过来。一开始她是想最少保住手下三部之人,后来才发现她们就算表面做的没有任何错,娄沉都能从她们的亲信那里找到错事,最后衍变为她们的错。这星星之火,愣是被娄沉吹成燎原大火,最后烧到李弦面前。 当朝有人举报她纵容手下之人做尽丧尽天良欺压百姓之事,事事都把证据摆在娄沉书案上。 娄沉大怒,当朝免去左相之职,禁闭她在家中等候大理寺调查。 李弦被免,张岩权力被架空的也是厉害,她没有李弦的胆量和算计,因此这些年来倒是没犯什么事,只是有些仗势欺人而已。 念着她是沈暖嫡亲的姑姑,连着先君后的脸面,便只是架空她的权力,倒是没像对李弦那样如此狠辣的对付她。不然以张岩的头脑,娄沉用对付李弦一半的心思她就没命了。 朝局发生重大变化的这一年,沈暖六岁。娄沉用了几乎三年的时间,连带着先帝之前给的暗线,才仅仅是将左相拉了下来。还要时时注意她暗中举动,就怕这放在刀俎上的鱼拼死跳起来尾巴扇她一大嘴巴。 这些朝政上的事沈暖依旧是听不太懂,他比三年前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坐龙椅时不用爬上去了。就连听着朝堂议事不睡觉他都做不到。娄沉为此罚了他无数次,却屡教不改。 最近他头疼的不只是上朝不睡娄沉罚他之事,还有他要换牙以及太傅最近老想找他麻烦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惩罚 沈暖自从发现最近太傅有意无意想从他的作业里挑点毛病的时候,便处处谨慎,争取她那戒尺不落在自己身上。 只是他再怎么谨慎,本身就小毛病大毛病不断地他还是栽在了太傅的手里。 那天围棋课,跟他一起的所有学子都完成了太傅布置的棋局,只有他咬着手指头看了半天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于是,他被太傅留了下来…… 上了几年的学子苑,这是沈暖第一次被太傅因为作业没完成而留下来。就在他以为那戒尺要落在自己手心里的时候,太傅却悠闲的坐在一旁喝着茶说让他耐心解棋局。只是那神情怎么看怎么都像只得逞了的老狐狸。 不过她为什么没打自己手心呢?难不成因为自己是皇上所以太傅破了自己的规矩不惩罚他了? 沈暖的疑惑很快被解开。 太傅并没有打他,而是把娄沉喊过来接他。 沈暖这才猛然想起,之前要是有学生被留下来,太傅不仅要打人小手心,还要喊家里的人亲自过来把人从她这里领回去。说让学生们长点记性,她做的不好,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连带着她娘都要丢人。 想起这件事,沈暖心里急得不行。他宁愿太傅喊的人是陈安或者其他人,谁都行,总之不要是娄沉便好。这么丢人的时刻,怎么能让最近忙的不行的娄沉过来! 他手心里攥着棋子眼睛半天也看不进去面前的棋局,反而心越来越乱。他放下棋子,苦着脸对坐在一旁悠闲喝着茶的人说道:“太傅,娄沉最近很忙,你喊别人来领我吧。” 安然皱眉摆摆手,说道:“不行不行,娄沉身为摄政王,对朝政负责任,对陛下更是要负责任,陛下别急,等娄沉来,等您解开棋局她就能带您离开了。” 不急!怎能不急! 沈暖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根本坐不住,屁股在矮凳上挪来挪去,绞尽脑汁想着各种法子阻碍太傅喊娄沉过来,最后咬着牙想着干脆装病得了。 可就在他行动之前,听到下人传报说摄政王来了。 沈暖惊的挺直身子脸色一白,手心里的冷汗出的更多,然而在看到娄沉进门的那一刻脸却红的不行。 丢人丢大发了…… 安然喝着茶,娄沉进来她连眼皮都没抬,嘴上却说道:“殿下日理万机,老臣喊你过来也是情非得已。殿下如若是再来晚一些,老臣恐怕就要为陛下唤太医了。” 听她这么一说,沈暖脸红的更厉害。头低的不行,小手无措的搓着自己的衣角,屏住呼吸不敢去看娄沉此时的脸色。 安然心底哼了一声,这种招数,她身为太傅,早就见过几百次了,他想的什么,她一看就知道。 来之前娄沉便从喊她的人口中知道了来此的原因,只在心底微微惊讶之后便放下奏折赶了过来。 此时看到坐在棋局面前愧疚的不敢看她的小团子,脸红的跟滴血一样,连带着耳朵都红了起来。 她走近,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下温度,等感觉到是上面的热度是因为脸红而不是发烧之后,才放下手,顺带着扫了眼他面前的棋局,皱了下眉头,停顿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微微揉了下他额前柔软的碎发,说道:“没事,你在这里再看看棋局,我去跟太傅谈谈。” 感觉到她的关心和清冷声音里的安抚之后,沈暖之前一直卡在嗓子眼里的心才“扑通”一声落在了胸膛里。 等她转身后沈暖立马握拳给自己打气。沈暖,你一定可以的,娄沉那么相信你,不然你可就害得她更丢人了! 沈暖鼓着张包子脸,一脸干劲十足的瞪着大眼睛盯着面前的棋局。只是没一会儿他就蔫了下来,低着头嘟起下嘴唇开始苦着脸啃手指头。 安然瞥了他一眼,放下茶杯对娄沉说道:“真是难为陛下了。” 娄沉在一旁坐定,耷拉着眼皮直截了当的说道:“太傅如此费心找学生来有事便直说了吧。” 那棋局就是沈暖再大个两岁也是解不开的,更何况他一向对琴棋书画不敢兴趣,表面上样样精通,实际却样样稀松。 “老臣知道摄政王忙碌,可是既然来了,不如也跟老臣对弈一番吧。”安然唤小侍抬来棋盘,没给娄沉任何拒绝的机会,便率先撩开衣摆坐了下来。 娄沉看她如此,便知道今日这棋是非下不可了,当下也就没再推辞,而是伸手执起黑子,说道:“老师棋艺精湛,让学生先走一步吧。” 说落棋落。 安然眼里闪过一抹惊讶,随后便也落子。 两个人你来我往,很快棋盘上便布满了棋子。娄沉毫不掩饰的是处处锋利的进攻,而安然却是稳稳的防守。 “都说从棋局观政局,殿下这步步紧逼,不怕被反杀一局吗?”说着安然便一连吃掉她几个黑子,随手放在一旁。 “老师只看到了学生处处紧逼,却没有看到学生在紧逼的同时也布下了局。”娄沉说着伸手捏起吃掉的白子,倒是比刚才损失的黑子多了不少。 安然笑了,问道:“你这局如今到了最后时刻,可有把握赢我?”说着竟然又吃掉她的黑子。 娄沉不再言语,而是以实力让她看到自己的稳扎稳打的布局。从一点开始,最后练成一片,将其围困在其中,最后吞掉。 安然对着棋局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才把手里剩下的一点白子放下,说道:“是老臣忧虑过多了。” “是学生早有准备。”娄沉也放下棋子,坦然接受这胜利。 这棋局只不过是政局的一个缩影而已。安然对她突然将左相一派悉数打尽的迅猛手法有些不赞同,觉得她动作太过□□速紧逼,怕她遗漏了什么被人拿住软肋,今日便在她当朝废除左相之职之后利用难的棋局把沈暖留下来,借机找她过来。 而众人看到的只是她最近对左相一派的一连串打压,以及对左相的罢免,却没有看到她走到这一步事先是算计良久,步步落子都小心翼翼。一切似乎是朝夕之间的事情,然而她却为此布局忍耐很久。 如今朝局之事显然是安然多虑了,但是关于沈暖的事她却一直等着机会跟娄沉好好算算呢。 安然瞥着娄沉说道:“殿下日理万机,每日在忙朝政的时候是否该多关心一下陛下的学业呢?摄政王,摄政辅政,而真正的政不止你书案上的那些奏折,还有他。” 说着伸手一指沈暖。沈暖一愣,不知道这话题怎么从下棋又扯到了他身上,便竖着耳朵装作看棋局的样子偷偷听她们说话。 “殿下笔锋是锋芒毕露,字是筋骨有力,一眼看过去便是那浑然天成的大气乃王者之风,而被殿下亲自教的陛下,字却写的软趴趴的,跟个糯米团子一样黏在一起,完全看不出任何气势,更别提王霸之气,都说字如其人,陛下就算是一介男子,殿下也应该好好辅佐,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多些,让其将来能够撑的起这沈家江山。” 沈暖听的一缩脖子,不满的撇嘴在心底腹诽起来。太傅真是太讨厌了,当着娄沉的面说他字写的不好就算了,还东扯西扯了一大堆,又开始说他家的江山了。他字写的拿不出手和江山有什么关系! 让他更不满的是安然接下来的话,“陛下的琴棋书画是样样都没有殿下学生时期的三分之一,对此老臣心底很是悲痛,觉得愧对先帝信任托付。老臣自认为是尽心教了,而陛下恐怕是没用心去学。” 随后她叹息一声拿起之前就摆在桌子的戒尺说道:“陛下乃是万金之躯,老臣不能动手,这顿打,便由身为摄政王的殿下来代替吧,毕竟陛下没学好,殿下和老臣都脱不了关系。打你的时候,老臣也会内省反思。陛下看到,以后也会认真学知识的。” 娄沉眯起眼看她,想透过她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中找出她就是想借机揍她一顿的心思。安然任由她打量,看她没有伸出手的意思,便看着旁边早已听的呆住的沈暖对她说道:“陛下年幼,这戒尺若是落在了那白嫩的小手心里,恐怕这一周都握不住筷子了。” 娄沉闻言握着的拳头的紧了又紧,最后紧抿着嘴唇,还是伸出了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疑心 看娄沉沉默着伸出手,沈暖猛的回神,跑过去,挡在娄沉面前,第一次大声冲安然吼道:“字写的不好的是我,棋下的不好的也是我,要罚罚我,罚娄沉做什么!” 安然握着戒尺看着挡在娄沉面前做母鸡护小鸡状的沈暖,皱眉说道:“陛下学的不好便是摄政王的失职,如若早知如此,陛下当初为何不学的认真一些,上课少于其他学生说话,少睡些觉呢。” 沈暖被她说的面红耳赤羞愧极了,尤其是背后还站着娄沉,顿时觉得无地自容,低着头恨不得就此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只是他再怎么觉得丢人也不许安然动手打娄沉。 “错的是我,我不要你代替我受罚。”沈暖低着头站在娄沉面前,眼眶发热,视线盯着她衣摆下黑色的鞋尖,瓮声瓮气的说道。 他双手无措的揪着自己的袖口,心里难受愧疚的不行。今天太傅把她喊来就够损她颜面的了,怎么还能打她!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平时好好学些,不仗着她在自己身边就偷懒觉得学不学都有她替自己兜着呢,可他怎么也没曾想到如今她会为他的不学无术而受罚。 越想他眼眶越热。头低的更厉害,就差钻进自己衣襟里了。 娄沉看着今年才到自己腰侧身高的小团子,伸手摸了摸他低垂的小脑袋,淡然说道:“无碍,你没学好,我该受罚。” 说罢便把沈暖拉到身后,伸出手。 安然并没有刚才沈暖的话而下轻手,反而说道:“琴棋书画,加上上课睡觉说话,每件事五板,一共三十板。摄政王可要数清了,免得老臣打的少了或者多了。” 话音刚落那戒尺便落在了娄沉摊平的手心里。 木板拍在手心上的声音,声声听起来都是钝钝的疼。娄沉却想没有知觉一样,面无表情,连手指都没动过。 沈暖听的心揪揪的疼,挣扎着要拦住安然,却被她一句“陛下若是阻断,臣忘记数到哪里,便要从头打起”而止住脚步。 他拉着娄沉的袖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眶红的不行,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就是不敢落下来。 娄沉说过,身为天子,不许在别人面前落眼泪露出柔软的一面。他已经因为自己连累娄沉了,更不能不听她的话哭出来让人笑话。 只是他那通红的眼眶,扁起的嘴唇却和哭了没什么区别。 三十板戒尺,沈暖数的最清,等最后一板落在之后,他便挡在娄沉面前,呜咽着说够了够了。 娄沉放下手,宽大的袖子垂下遮住手心里的一片通红,说道:“陛下学的不好是学生这个摄政王的错,以后他若是再犯了什么事,希望太傅都能如今日这般,冲着学生来。” 安然放下戒尺,说道:“老臣这三十板戒尺,虽说是打给陛下看的,但是你的确有错,落在你身上也不算冤枉了你,这江山到底是陛下的,你要时刻记住。” 她最后一句话语气有些低沉,眼睛直视着娄沉,想让她明白自己莫名打她一顿的苦心。 娄沉听的面色一紧,手握成拳,右手手心因此动作火辣辣的疼,疼到心尖,她半响儿才抿唇嗯了一声,沉声道:“学生明白。” 回去的路上,娄沉走在前面,沈暖红着眼眶跟在她后面,眼睛紧紧的盯着她袖子下的手。 娄沉还在想安然的话,她本来以为安然就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学生没有一个能逃得过她戒尺的心愿而借题发挥打的自己,后来才发现她的用意竟然如此之深。 自己是摄政王,不管多少年能做的只有摄政辅政之事,这江山到底是沈家的,等沈暖年龄再大些便要跟她学着处理政务,等他及笄娶了君后,这政权便要完全交于他手。自己若是不能把他培养起来,那到时候他担不起这个责任,众人首先便会怀疑是她贪图这至高无上的权力,没用心教导,一直把他当做傀儡。 如若自己权力握得太紧,将来他执政之时难免会怨怼她。天家,最淡薄的便是感情,亲情都能因为那皇位而忽视,何况她还是个没血缘的外人。自古摄政王和皇上的关系都是最危险的,太傅是希望她铭记住自己的责任,即使陛下还小,也莫要做的太过,到最后落得最悲的下场。 陛下太小,现在还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不懂这些,对她也如同亲人般依赖,但是一旦等他长大,见识的更多,心里还会同她这般亲近吗?没人能保证他们之间最后不会走上那种结局。 娄沉袖子下的拳头握的又紧了些。心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不愿意用最阴暗的心思去猜测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团子,可她偏偏自幼在宫里长大,见识的太多,要说完全不多想,更是自欺欺人。 以后,她也要同沈暖走到那一步吗?娄沉心头一痛,脚步不由的停了下来。而她突然的停下,却让跟在她后面没注意的沈暖撞到了她的身上。 沈暖眼睛虽然一直在看着她的手,心思却想着怎么跟她认错,想握她的手看看她疼不疼。也没注意到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娄沉本来张口就想训斥他走路不看路摔到了怎么办,倒是回头看到他捂着撞疼的额头,眼眶通红,却盯着她的手。那训斥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再想起太傅的话,心口有些闷,一时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看娄沉什么都没说又接着往前走,沈暖吸了吸鼻子,赶紧跟上,小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她袖子下的手伸了过去,他先是试探性的勾住她的手指头,看她步子顿了一下却没说他之后,才抿着嘴唇脸上露出欢愉的神色,将五根手指通通握住她的食指,走在她身侧。 感受到食指被他五指包裹住的温度后,娄沉抿了下嘴唇,心底无声的叹息了一声。他从小便喜欢这样牵着她的手,以前是他小,人小手小,握不住她的手指,又想拉住她的手,只能拽住她的食指,脸上满足的露出两个小梨涡,为了跟上她的步子,迈着两条小短腿跟着跑。后来大了些,他却还是习惯拉住她的一根手指头,跟着她走。 罢了,娄沉想。以后好好教导,等他十四岁娶了君后,自己想个法子悄悄离开便是,也免得自己要和看着长大的小团子变成敌对的场面。 她虽是这么想的,然而在沈暖九岁那年发生的事,却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让她第一次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天花 沈暖九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当时被奉御诊断为天花,娄沉听闻后脸色瞬间血色全无。 此时正是秋季,本来该是一个硕果累累各地丰收的季节,南方却因为一场洪水导致一连十几个镇庄稼颗粒无收,损毁的房屋不计其数,不少百姓更是在洪水中失踪。朝廷收到消息之后,娄沉便让户部拨款同时派人过去帮助洪水后的治理,尤其怕洪水之后引发的瘟疫等种种问题。 娄沉最近正在为这件事情而忙碌,思索着安抚百姓,赈济灾民。 那天她正在看群臣关于洪区灾后治理方法的奏折,却听寒冬说太公遣人来找她,说陛下出事了。 娄沉惊得手里奏折瞬间掉在桌子上而不自知,立马起身大步往学子苑赶。边走边问一旁近身伺候沈暖的小侍他这两天的精神情况和饮食,她这几日忙碌的厉害,根本没多余时间来关心他,除了早饭和早朝时间,她这两天都没怎么过问过他。再听到小侍说他这两日精神有些不太好的时候,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 再说沈暖,那天他正聚精会神的听着课,却恍惚间总觉得头有些晕,他以为是自己昨天身子有些痒一晚上没睡好,便伸手拍拍脑袋提提神,谁知道这手才刚抬起来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他这一晕,整个学堂瞬间大乱。太傅安然今日恰好不在宫中,出现陛下晕倒这事只有由太公李由处理。她一边将他抱到一旁的房间内让人去找摄政王唤太医,一边稳住这群关心沈暖的学生。 自从六岁那年娄沉代替沈暖受了三十板戒尺后,他便开始奋发努力学习。尤其是听陈安说娄沉是太傅唯一一位在学生时期没被罚过的学生,心底更是愧疚的很。也是自那天起他便努力听课,认真跟娄沉学习。就是不希望因为自己再把娄沉喊来学子苑。 然而时隔三年的今日,娄沉还是为了他而来。 沈暖被太公安置在一旁的房间里,因为尚药局离学子苑有些远,娄沉来的时候奉御还没有赶到。一群吵着要进来的学子们被太公赶在门外,听着她们叽叽喳喳闹着要进来看沈暖,李由板着脸出去训斥了一顿她们这才消停下来。 娄沉越过她们,大步跨进房内。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小团子,冷声问道:“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李由皱着眉头,将一旁的人全数遣退,才皱着眉头对娄沉说道:“奉御还未到,陛下到底是因为什么晕倒的臣不懂医术也不知道,只是这晕的太过于突然,刚才臣刚才就近看陛下的时候却看见陛下脖子处起了不少红疹。” 娄沉闻言心头一惊,撩起衣摆坐在床沿边,伸手撩开他脖颈的头发触目的便是一脖子的小红点,密密麻麻的分布在白皙的脖颈上面,猛一看到倒是吓人的很。 “臣担心下人们不懂医理,看到会乱嚼舌根,便没让人随意触碰陛下。”李由眉头皱的死紧,想着刚才看到的,就怕这红疹是那…… 娄沉脸色一冷,对一旁的寒冬说道:“你速速去将张奉御带来。” 等寒冬离开以后,娄沉看着床上皱着眉头睡得不安稳的人,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早已握紧成拳,眉头早已皱成一个川字。 她伸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想来是感觉到她的气息,沈暖脸朝她的手微微蹭了蹭,头朝她这边偏着。 看他这样,娄沉低头凑近他脸庞低声唤他,他也没醒。娄沉只好坐直身子,手拉着他的手,等张奉御过来。 然而被寒冬放在肩膀上扛着过来的人却不是张右张奉御,而是一个她没有见过的人。 那人被寒冬放下后捂着肚子抖着腿,等看到娄沉之后立马跪下说道:“臣、臣是新来的奉御朱易,张、张奉御她前个因为家中有急事便出宫了,她说跟殿下您告过假的。” 娄沉听后眉头皱的更是厉害,仔细想了一下倒是想起了那天晚上张右来找她说家中有事便跟她请了五天的假,她当时点头同意,后来因为一忙就把这事放在了脑后,一时竟然没有想起来。 她摆手让朱易免礼,让她赶紧来为陛下看看这是怎么了。 朱易是尚药局今年夏天新考上来的奉御,年纪轻资历少,在宫中接过手的病人数更是少的可怜,本来她想着就算张奉御不在,陛下病了也应该找个有资历的医佐过去,谁知道那群人非说她是奉御,硬推她出来。毕竟给陛下看病,可不是一件好差事。看的好了陛下年纪小摄政王性子冷不会想着赏她,要是看的不好了,陛下年纪小不罚人可是那摄政王却是面冷心狠的主。 她抖着手将巾帕搭在陛下的手腕上,一边心惊胆战的承受着摄政王的威力,一边顶着压力来专心把脉。 娄沉看着朱易把脉,心底也是不太放心,这奉御是新来的,经验必定不如张右。更何况沈暖这么些年来的身体情况张右更为熟悉了解,突然换个新奉御来,光把脉时间都比张右久。 朱易把着脉皱着眉头,越把眉头皱的越深。然后她跟娄沉启禀了一下,跟昏睡的沈暖告罪一声,便翻看他的眼皮舌头。随后便看到他脖子处的红疹。她心头一惊,浑身冷汗直流,颤着手撸开沈暖的袖子,果然是整个白皙的手臂上早已遍布的都是红疹。朱易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娄沉看她如此,心头竟是莫名的一慌,她握紧拳头稳住心神,冷声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朱易跪趴在地上,俯低身子,颤着声音说道:“从、从陛下目前的情况来看,症状、症状……” “说!” “症状有些像、像天花……”朱易缩着身子,秋季微凉的天气,她后背的衣衫硬生生的被汗湿一片。她趴在地上,不敢去看娄沉的神色,闭着眼睛等候娄沉的雷霆之怒。 “天花……”娄沉低语呢喃了一声,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凝固了一般,耳边轰的一声巨响,炸的她脸色瞬间刷白,身子更是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李由也是惊得不行,她心底猜测是一回事,从奉御口中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她身子有些站不稳,晃了几晃急忙扶住一旁的桌子才没使自己倒下去。 “殿下。”寒冬是最先回神,出声唤她。她的主子是娄沉,只要她无碍,她便不会有太多的心绪波折,她一瞬间的失神完全是因为她知道娄沉对这小皇帝的在乎和关心。 娄沉拳头握的咯咯作响,手背上更是青筋毕露。她稳了稳心神,恢复理智冷声道:“不是说只是症状像吗?那便仔细看看,没有确认之前,本王不想听到任何有关陛下病情的闲言碎语。” 朱易晃了一下神,劫后余生的睁开眼,完全没想到摄政王会放过她,立马说道:“陛下的病情需要观察,为了以防万一,请殿下先将陛下放在单独的房间里,别让陛下见风。” 随后在娄沉点头后她立马告罪回尚药局去翻看宫中有关天花记录的书籍,不知昼夜的研究,同时还要定时去陛下寝宫去观察。 奉御走了之后,娄沉脸色又恢复成平日里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清冷的摄政王。她冷着声音对李由说道:“对外不许说陛下的病情,就说他只是染了风寒。门外的学子你去安抚一下,让她们退下。” 李由应了一声,就要出去,却被娄沉又喊住,“稳住你的神色,记住陛下只是风寒!莫要让人看出什么。” “是,是。”李由深呼吸了几次,觉得神色于往常无异,心头不再出冷汗了才开门出去。对上一群看她出来就往里伸头的学生,反手把门一关遮住里面的情况,训斥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聚在这里哄哄闹闹的扰了陛下休息吵恼了摄政王,你们就等着太傅回来挨尺子吧!” 学生们被她说的一惊,到底都是一群才九十岁的半头孩子,训了一顿又乖乖的不说话了。 等人都散的差不多的时候,李由才松了一口气,一回头发现门口还有个十一二岁的女娃站出来关切问她,“沈暖他没事吧?” 沈暖在学子苑的时候,同窗的同学喊的都是他的名字,并没有喊他陛下,这起初也是娄沉的意思,让沈暖来培养势力的,一开始大家年龄都还小,不必要树立太分明的等级。 李由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看起来文静的女娃是曹畔,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陛下没事,你先回去吧。” 曹畔明显还是很担心,但是却听话的先离开了,只是没走两步就回头看看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半天没挪动几步。 她以为沈暖真的就是一场风寒感冒而已,吃了药过两天就会好了。谁知道沈暖这一病一连着几天都没见着人,她等了两天,实在是关心的很,便去了暖宫。只是每次去,都会被人给拦下来,说没摄政王命令谁都不许进。 曹畔回家一问在朝为官的母亲,也听说陛下已经连着几天没有上朝了,摄政王只是说他病了,不能吹风。她心底怀疑的很,不知道什么病突然晕倒还不能吹风,她又担心的很,摄政王不会是对沈暖不利吧? 她也十一岁了,一些事她也从话本上了解的不少,虽然还不是很懂,但是也听过不少摄政王谋害陛下的故事。 这么一想,她就更坐不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我想埋你家祖坟 到底是没凭没据,曹畔也不敢跟母亲说她的猜测。只能每天问太傅沈暖好了没有,为什么还不来学子苑。 太傅也头疼的很,她去看过一次陛下,自然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可又不能跟她说,只好说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然而这些人越这么说,曹畔就越觉得她们是在敷衍她,心底更担心的不行,也就更坐实了她心底的猜测。每天结束了课中午就往暖宫门口跑,等着能不能看一眼沈暖,就算见着娄沉也行。 后来她干脆不去学子苑了,进宫就蹲在暖宫门口磨守门的侍卫放她进去。 今日她巧了,碰到娄沉下朝回来去暖宫。她一看见娄沉立马跑了过去,之前在脑海里想了无数遍见到娄沉要大声质问她的话却在看见娄沉冰冷着张脸的时候什么都质问不出来,眼见着好不容易见着的人抬腿就走,她赶紧跑过去关切的问她,“沈暖还好吗?他怎么还不来学子苑呢?” 娄沉最近心烦的不行,实在是没好脾气和耐心来跟一个毛头丫头解释沈暖怎么样了,刚想开口让人把她赶出去就瞥见李由跑了过来。 李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好一会儿才伸手一把拉过曹畔,训道:“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学子苑都不去了,你好大的胆子呀!回去罚写诗文一百遍!写不完不许走!” 这曹畔在学子苑的一众学子中样样也都是拔尖的,也听话沉稳安静的很,怎么一遇到事就这么急性子了?见不着陛下天天问还不行,非得跑到暖宫来。也不看看,这里是她能来的地方吗? 李由赶紧向娄沉请罪,“是臣没看好她,让她跑了过来。这孩子也是担心陛下,一时没顾规矩,请殿下原谅。” 一提到沈暖,娄沉连问她是谁家孩子的心情都没有了,只说让李由把人带回去好好看管便转身进了殿内。 李由一边行礼送娄沉,一边一把伸手拉住想跟着娄沉往殿里进的曹畔。等人走完后她才点着曹畔的额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不行跟太傅说也行,怎么就非得往这里跑。这里是陛下的寝宫,岂是你能来的地方!今日碰到殿下没罚你实属万幸,下回可千万不许再来,否则我就要喊你母亲过来了。” 曹畔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李由板着脸吓得吞了回去。李由一边拉着她往学子苑一边说道:“陛下那里有摄政王和奉御呢,要你瞎操个什么心!” 李由想着从昨个从太傅那里得知陛下病情近况的消息,之前一直悬着的心算是稳稳的落了地。 陛下那日的脉相和红疹刚发的症状种种都像极了那虎狼之病——天花的症状。一连着几天,红疹是越发越多,越来越大,最后都练成一片水肿起来。 朱奉御回去查了不少医书,下午又去暖宫给陛下诊断了一遍,到晚上那突发的水肿起来的红疹竟然有慢慢消退之样。本来以为就此好转,谁曾想第二天又照常红疹又照常发作,比第一天还要多,连陛下脸上都布满了红斑。 这下可惊的不行。娄沉当场就要发作狠惩朱奉御,被殿中省陈安以宫中无奉御求情暂时保了下来。 这时候昏睡了一天一夜的陛下幽幽转醒,这病症状随着陛下醒来显现的更加明显。朱易一看这头晕昏睡恶心呕吐等症状,当下也皱起眉头,当晚一夜没睡,第二天再来的时候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陛下那红疹不是天花,而是荨麻疹。 这一下,所有人的心算是稳稳的放在了胸膛里。李由再跟问她的学生们说陛下没事,说的也底气十足起来。 这荨麻疹和天花比起来,简直难治的好比想要登天,一个却容易治些。 沈暖的症状确诊为荨麻疹,最松了一口气的人就要属娄沉了。起初两天里病症不能确定,一直被以为是天花,她除了上朝便日夜不眠不休的守在沈暖床边。陈安心底是一万个不愿意相信是天花,却也心疼娄沉这个样子,劝她去休息,她开始还敷衍她两句,后来听的烦了便装作没听见。 昨个早上确诊了之后,娄沉中午才休息了一个时辰,便又过来了。 这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是荨麻疹不是天花了,而当事人沈暖却不知道,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听了一耳朵,便坚定的以为自己是得了天花。当下便让人给他备纸,他要写遗诏。 陈安年纪大了,到底比不了娄沉年纪轻轻身强体壮的熬个几天不眠不休的也没什么,沈暖病了,她这一顿煎熬下来,身心俱疲,昨个中午便病倒了,这两日伺候沈暖的便是她一直培训的小侍陈言。 陈言不知道沈暖这怎么一醒来就要纸,但还是听从他的命令去把纸笔取了过来。 沈暖拿到东西之后便让人出去,自己留在房间里。他忍着身子的瘙痒之感从床上下来,趿拉着鞋子趴在一旁的桌几上开始写他的遗诏。 既然是遗诏,第一个提到的自然是最在乎的人最重要的事。 他提笔写到,朕死后,皇位交给娄沉。将他葬在母皇和父后皇陵旁边,娄沉每个月都必需去看他至少一次。 沈暖本来想写每天,后来想想娄沉现在就这么忙碌,将来当了皇上肯定更加忙碌,还是一个月来看他一次好了,他虽然天天见不着,但也算满足了。 他就写了这两句话便没什么要交代的了,其实他第二条都不用写。他要是死了,娄沉一定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的,一点都不需要他操心。 沈暖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起来。他趴在桌子上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都九岁了,眼见着再过几个月就十岁了。离及笄又近了一岁,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嫁给娄沉了。 呜呜呜……他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可是他就要死了。他巴巴的喜欢娄沉喜欢了一、二……六,六年了。却嫁不了她了。要知道他是一心以嫁给娄沉为心愿的。每年娄沉让他放天灯许心愿的时候,他许的都是让娄沉喜欢他,自己快快长大嫁给娄沉的。现在许了五六年的心愿不能成真了。 越想他就越伤感,趴在桌子上哭的都喘不过气。把自己好不容易写了两句话的纸都哭湿了,笔墨被泪水渲染开来,黑成一片连在一起。 娄沉看到又要说他不好好写字了。她看到定要说落自己又哭了。可是……他都要死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他就要哭,能哭多少眼泪就哭多少眼泪,哭的让娄沉永远都忘不了自己,免得她有了王君就忘了自己。 王君…… 提到这两个字,沈暖心疼的直抽抽。她今年二十一岁了,上个月刚举行及冠礼,听人家说及冠她就要娶王君了。 他死了,那她是不是就不能娶王君了? 这么一想沈暖终于找到了自己死了之后唯一一件让他顺心的事了。他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拿着笔,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的把“朕死后娄沉不许娶王君”这种蛮不讲道理的话加在了那张纸上。 反正他死了,他写的话娄沉就得听。娄沉要是不高兴天天去皇陵说落他,那他能高兴死。 写完了,沈暖想着还得往上面印个戳。可唯一让那群罗里吧嗦的大臣认同的戳在娄沉那里。 他又想哭,自己写的话娄沉一定不同意,怎么肯把戳给他呢。 沈暖捏着手里的纸抽咽了半天,也没再想出法子。想着话本里说的可以写血书的,他盯着手指头看了半天,伸着放嘴里……又默默的抽了出来。 他平时经常咬手指头的,可是也没真咬烂过。 没血,有眼泪行吗? 沈暖抚平被他捏的皱皱巴巴的纸,上面他哭了不少眼泪的。 他又坐了半天,耳朵听到有脚步声往这里走。殿内的人被他赶了出去,现在能来的肯定是刚下朝的娄沉。 沈暖立马把纸往怀里一塞,赶紧跑床上下意识的拉起被子把头蒙住。他的脸自己照顾一次镜子之后吓得把镜子一扔直喊妖怪…… 这样的脸他怎么能让娄沉天天看他呢!之前没醒就算了,现在不能让她看! 明明自己是个小美人的,死了也得让她记得自己小美人的样子,而不是一脸红斑妖怪的样子。 他像是想起什么?又把被子一掀。他是天花呀!会传染的! 于是娄沉刚把门打开,一个枕头对着她的脸就飞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伸手一抓扔开,等发现是软绵绵的枕头之后才手腕一转,将枕头抓在手心里,皱着眉头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就听到他朝自己吼道:“出去!不许进来!” “是我。”娄沉以为他在吼下人,毕竟小团子这么些年来可从来没大着胆子对自己大声说过话,更别提吼了。 我当然知道是你。沈暖把床帐放了下来,对着她接着吼道:“我知道,你出去!我不要你进来!你不能进来!” 娄沉一愣,停住步子抿了下嘴唇才疑惑的问道:“你……在换衣服?” 沈暖被她的回答憋的哑口无言,只能抻着脖子继续说道:“我没有换衣服!你出去!反正你出去!我不想要你进来!” ——这是又闹什么脾气! 娄沉皱着眉头走近,看到帐子被他放了下来,贸然也没敢伸手去掀,小团子到底九岁了,虽说没及笄,可也是个小大人了。 她在床边站定,隔着床帐说道:“你躲里面做什么?把帐子掀开。” 沈暖一听她进来了,身子缩的更紧,就怕离得近了些立马就会传染了她一样。他想着她照顾了他好几天,会不会已经传染了,这么一想,心里更害怕,说出的声音都带了些哭腔,“你不许过来!你快出去,出去呀……” 傻娄沉,怎么就这么笨呢!连九岁的他都知道天花会传染,就她个笨蛋还天天过来。 沈暖用袖子抹眼泪,一抬头才发现娄沉把帐子掀开了,皱着眉头正看着他,顿时下意识的捂住脸,叫道:“不许看!你不许看!” 娄沉把帐子挂了起来。还没坐在床沿,他就伸手推自己。 “又胡闹什么?”娄沉叹气,站了起来。把被子抖开,说道:“躺好。” 沈暖下意识听话的乖乖躺好任由她给自己盖上被子。 娄沉给他掖好被角说道:“还病着就这么胡闹。又不是夏天,也不知道盖被子。” 沈暖巴巴的看着她下意识的嘟起嘴小声为自己辩解道:“还不冷。” 随后看她坐了下来,又赶紧伸手推她。 娄沉脸色一冷,问道:“你到底在胡闹什么?不想我进来是想谁进来?你说,我给你喊进来。” 沈暖被她一凶,心里可难受了。想着我要死了还怕你被传染,你结果还凶我! 他嘴一扁,就哭了出来。 娄沉是因为这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本身他的事加朝堂上的事就够她身心俱疲了,一连几天没好好休息,精神也差的很,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语气对他重了。 此时看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底也心疼的很,伸手轻拍着他的小身子说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凶你,不哭了。” 沈暖想着要让她记住自己,哭的可大声了。 娄沉这么多年了,就没见过他这么撕心裂肺的哭过几回。第一回是先帝去世,第二次是以为她不要他了。那这回又是为了什么? “我要死了,还想着你,你还凶我!你还凶我!”沈暖边哭边忍不住的跟她控诉,“以后你就见不到我了!呜呜呜……” 他含着眼泪话说的模糊不清,娄沉断断续续的听了几个词。要死了和凶我…… “胡说什么?”娄沉拿巾帕要给他擦眼泪,被他蜷缩着身子躲开了。“你不要看我的脸,呜呜呜……现在难看死了。” 哭成这样还记得自己脸这两天不好看呢。 娄沉听的想笑,怕他恼羞成怒哭的更凶又忍住没笑。等他哭了一顿换气的时候,才说道:“你又听谁说了什么?什么要死了?” 沈暖缩着身子埋着脸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我是天花,活不了了。” 说着他又伸手推她,“你别靠我那么近,传染你怎么办!” 娄沉猜他又听了什么不该听的,皱着眉头想着陈言到底年幼,想要学陈安控制住宫内火候还是不够,说道:“我照顾你几天了,要传染早就传染了。” 沈暖抽咽了一下,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怀疑的问道:“真的不会?” “不会。”娄沉是故意的,任由他误会没有解释。 沈暖虽然心底有些怀疑,但是私心却想着天花对她没有用,她能多陪自己一会儿。 他慢慢的蹭过去,蜷着身子形成个半圆虚环着坐在床沿上的她,揪着手指头小声说道:“那、那你陪我一会儿吧。我怕死了就看不见你了。” 说着他眼泪又要下来,又被他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他本来就病着,又闹了这么一顿,精神也有些不好,在知道娄沉不会被传染之后便更提不起什么精神。 沈暖觉得自己提不起来精神可能是因为快要死了。想着娄沉还陪着他,他本来有些怕的,现在又不怕了。 他偷偷伸手去摸她放在床沿上的手,看她耷拉着眼皮没反应便得寸进尺的把小手塞她手心里进去,笑弯了眼睛露出两个小梨涡,活像一只偷了腥的猫一样。 “我死了你要常常去看我。”他又开始自言自语,每当两个人在一起时,娄沉不爱说话,他便没话找话,只要娄沉抽空回他一句,他就能接着那句自己说个半天。 而现在他看娄沉不应他,顿时不满的嘟起嘴,哼道:“我死了就没人陪你了。” 娄沉想笑,他分明是想说“你现在还不理我,以后就没机会了”,偏偏不知道跟谁学会拐弯抹角净说些煽情的话。 “不怕,我今年也该纳王君了,一个不够我再纳两个副君,有他们陪我,你放心吧。”娄沉一边感受着他在挠自己掌心,嘴上一边淡然的说道。 沈暖气的睁大眼睛瞪她,胆肥的想掐她手心。 他哼哧半天又说道:“我死了你是不能娶王君的。你要当皇上。” 娄沉心里猛的一惊,面上却不显,问道:“我怎么能当皇上?” 沈暖一本正经的跟她解释道:“我写遗诏了,等我死了你是皇上。把我埋我母皇旁边。” 沈暖咬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头看着她越来越好看的侧脸,心里头想的是:要是能埋你家祖坟里我更高兴。将来要是能和你埋在一起更好。 娄沉心底一暖,嘴角勾了抹浅笑斜睨他一眼,看着瞬间看呆的小团子,握着他的手,语气里也染了些许笑意,说道:“傻得不行,我又不姓沈,怎么能当皇上呢。这江山可是沈家的,你要是不当,就是你小皇姨来当,我是摄政王,辅佐你的摄政王,你要不是皇上,那我便也不是摄政王了。” 她说的是他不做皇上,而不是他要死了。这话里的用字沈暖虽然不一定能听的明白,可她也不愿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尤其是刚经历过前两天断不出他病症的时刻。 她当时,是真的被吓到了…… 沈暖果然只听到了她不能当皇上,他从怀里掏出自己写的“遗诏”,说道:“我的话也不行吗?你看我都写了下来,你往上面印个戳就行了。” 娄沉接过一看,上面的字像是被水浸过一样,模糊一片,只有下面的一行不许她娶夫写的倒是明显。 “就是印十个戳,她们也不信我。”娄沉笑着将纸抹平,工工整整的叠了起来,放在怀里。 他要是把位给她,就是当面对天下人说,天下人也不信他,也不服她。必定会认为是她胁迫的。 可在此之前她也未曾想到,才九岁的小团子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事事都是先考虑的她…… “那你也能娶夫了。”他又想起这件事,声音闷闷的,塞她手心里的手抽了回来,拉着被子盖住脸。 “你不喜欢?”娄沉伸手拍了拍他的屁股说道:“我总要娶夫的。将来娶个好的,还能多个人疼你。” “不要!”沈暖蜷成一团,说道:“我才不要别人疼我。” 他偷偷的从被子里伸出手,在床沿边摸索着。娄沉看见了,把自己的手往他前面一放,他摸着了,握住拉回被子里,连着她的胳膊一起抱在怀里,声音隔着被子传了出来,“我谁都不要,我就要你疼我。” 娄沉放在膝盖上握成拳头的手猛的一紧,随后又缓慢松开,低声说道:“我成亲了,也疼你。” “你说过只要我的。”沈暖抱着她的手,缩被子里,想哭又知道不该哭,她最不喜欢他哭了。 娄沉没有说话,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她知道要想让他从被窝里出来,只需要说她不娶就行了。可是他也九岁了,不是之前的三岁,能用言语随意哄哄了。那时候的话他都能记到现在,难保她现在的话他会记到什么时候。 “娄沉……”她不说话,沈暖心底空空的,没听到她哄自己又有些难受,闷闷的喊了她一声。 娄沉低声应了一句,“我听着呢。” 他往常自言自语完了总会喊她一句,像是在确认她有没有听他说话一样。只要她应了一声,他就满足了。 “我好困,”他打了个哈欠,有些难过的问她,“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是。” 沈暖抱着她的手蜷缩的更厉害,脸蛋微微蹭了蹭她的手背,说道:“我死了一定要想我。” 娄沉不愿意再听他说这种话了,便把手从他怀里抽了出来,说道:“你这不是天花,只是慢性的荨麻疹,喝些药,慢慢的就好了。别再胡说。” 沈暖眨巴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咧开嘴笑了,两个小梨涡在脸上,随着他说话忽隐忽现,“我知道你骗我。” “……” 他钻牛角尖里去了,娄沉知道现在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信,便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说道:“困了就睡会吧。” 沈暖又不敢睡了,咬着嘴唇漆黑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她。 娄沉在心底叹息了一声,掀开被子。他立马欢快的扭着小身板往床里边挪,给她在外面留了好大一片床。 “只这一次。”娄沉看他这副开心的模样板着脸说道。 沈暖立马毫不犹豫的点头,等人钻他被窝里之后,稍微矜持了一会儿,才手脚并用的缠上去,脸埋在她的身上,闻着熟悉的冷香味,不舍的说道:“我舍不得睡,怕睡了再醒就看不见你了。” 他语气低低的,鼻尖蹭着她的胳膊。 娄沉抽回被他抱着的手臂,将人环在怀里,说道:“睡吧,我保证你醒来还能看见我。”最多她今天不批奏折了,等着他睡醒就是。 沈暖虽然嘴里说着舍不得,到底是没过太久就睡着了。闹了一番,他的确是累了。 娄沉看着窝她怀里的小团子,想着时间过得真的很快,第一次被他这么抱着睡的时候他才三岁,小小的一个,腿伸开了才到她腰那里。现在长大了,脚伸直都到她小腿了,再过两年,说不定就能勾着她脚背了。 这副画面从脑海出来的时候,娄沉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在想些什么! 就算沈暖现在对她依赖,舍不得她,也仅仅是因为她陪着他长大而已,就算她能隐隐的感觉到他对她似乎有朦胧的爱慕之心,这也可能是因为他还小,分不清亲情和喜欢才导致的。而她怎么可以也这么想! 看来真的该娶夫了。 娄沉皱着眉头想着之前朝堂上说她已满二十一,也及冠了,确实该纳王君的时候,甚至有大臣建议给她小选一次。当时小团子听后惊得从龙椅上差点没掉下来。想到这,娄沉紧皱的眉头微微松了些,嘴角动了动,有些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 她叹息了一声。他还小,而她却及冠了,他不懂感情,可是她不能不懂。何况他是陛下,而她是摄政王。不能,也不可以在一起…… 等他五年后能执政,自己也差不多算做好了万全的退路,到时候云游四方,也算能够放松了。 他到时候娶了君后,便会渐渐忘记对她的这种朦胧感情,时间久了,说不定连她这个人都会忘记。 既然早已预料到了结局,她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做出最差的选择。 像是感觉到娄沉心底想不要他的情绪一样,窝在她怀里的沈暖哼唧了一声,似乎要哭出来。 娄沉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他就又乖乖的缩她怀里睡着了。 娄沉靠在床上,疲惫的微阖上眼皮。心底无声自问:小团子,你让我该拿你怎么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娄沉出宫 沈暖自己闹了一场天花乌龙之后,等荨麻疹好了他都觉得无言面对娄沉。那天他顶着一张红斑脸对娄沉哭的样子一定很丑! 他就在暖宫里窝着,轻易不出去见人,直到脸上的红疹彻底消除,对着镜子找了半天都没发现有任何痕迹之后,沈暖才放心的出了门。 陈安那天笑着跟娄沉说起这事,娄沉在批阅奏折,头都没抬的就说他小小年纪怎么就如此在乎皮囊表象,有看镜子的时间倒不如把缺少的功课补回来。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沈暖正坐在她书房的软塌上吃糕点。当时被噎的鼓着腮帮子瞪着她! 他这用太傅的话说那就是为悦己者容! 沈暖化悲愤为力量,一口气吃光了她书房里所有能吃的东西,最后出去的时候都是扶着肚子走的,被娄沉以眼神嗤笑了一顿。 红疹好了,他便开始上朝去学子苑。之前生病期间日夜陪着他的娄沉又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很少陪着他了。 沈暖掰着手指头数着盼着,终于等到了沐休之日想着娄沉总会陪他一天了吧,谁知道昨天上午她便有事出了宫。 上个月南方的洪水之事经过处理,现在刚刚那边的灾情眼见着有好转,百姓家园开始重建,这事算是结束了。谁知道竟然又出了一件事。 那便是软禁于安居巷的沈晟逃跑了。 寒冬带来消息的时候说的是沈晟头天晚上以身体不适便早早入睡没有用饭,到第二天快晌午的时候人还是没出房门,屋内只是说没胃口不想吃,这种情况到第二天的时候下人便开始怀疑。担心这不吃饭万一饿出个好歹也不好跟摄政王交代,虽说是软禁的王爷,但是下人也没敢轻视,便说如果王爷身子骨不适,奴才去请大夫来瞧瞧,说着就要进屋。谁知道王爷还是说没事,就是不许她们进去。 这下情况就有些不对了,下人唤来侍卫强行推门进去才发现哪里有什么王爷,有的只是王爷身边那个口技说的很好的宠侍,瞬间下人也知道被骗了,王爷跑了! 当下便急忙入宫求见娄沉。娄沉当时正在上朝,这事儿便先跟寒冬说了。 娄沉听闻这件事后,立马让蒙跃带人悄无声息的在京中出入的各城门口安排人仔细观察出城之人。同时派人飞鸽传书给前些年沈晟被软禁时派去岭南之地的官员,警惕岭南之地任何风吹草动,如若有异常,便将带头之人扣下,实在不行,也可先斩后奏。 想着前几年被贬离京的李弦,娄沉立马让暗卫联系一直暗中看管她的人,看李弦最近是否有异动。 李弦虽然犯了不少事,可她老奸巨猾圆润狡猾的很,将件件致命要脑袋的事都跟自己摘的干净,让娄沉找不到处死她的理由。再加上她两朝重臣,门下学生门人无数,没有确切的理由,若是贸然处死她倒是会引起这些人的不满,到时候说不定又要掀起什么文人批判。 那些每天吃饱了没事的干的文人,就会这一套,若是她们不满意,光动动嘴皮子,写点东西都能引起众多文人的支持,到时候百姓一跟风,那便又是让人头疼的事。 杀,杀不得。罚,罚她们什么!关,关不完。 娄沉索性随了她们的意,除了李弦的官,将她赶出京城。同时暗地里一直派人监视着她,以免她再想动心思耍手段。 如今沈晟突然逃走,跟李弦说不定有关系。 沈晟到底是亲王,在岭南多年,自己的势力也是有的。当初被娄沉轻而易举的拿下,除了她的自负之外,还有她没有做好完全准备,在岭南的势力并没有都带过来。 六年前她被关的太突然,一夕之间发生的事,随后被娄沉软禁在安居巷着人看管。她也没能递消息给岭南。只能憋屈着这么些年。 前几年李弦离开,似乎是往岭南方向去的。说不定她是怎么联系了安居巷内的沈晟,得了她的什么令牌或者东西,去给她联系旧部去了。 当初沈晟被捉之后,当年娄沉便派心腹之人去了岭南接管此地,一来是为了防止岭南无主会乱,二来也是为了揪出沈晟在岭南剩余的势力一网打尽。 沈晟蠢,她手下倒也不全是蠢的。有知道等时机的。如今,才有了沈晟钻空子逃跑。 蒙跃带人沿着京城去往岭南的大路小路彻查了一番,企图找出沈晟逃走路线的蛛丝马迹。 娄沉本来是在宫中等消息的,后来听到暗卫说联系不到看管李弦的人了,娄沉便猜测到李弦是发现那跟踪她的人,并且悄无声息的将她的人处理掉了。 如此一来,事情便复杂麻烦起来。以李弦是发现不了跟踪她的人的,只能说明,李弦是找到或者联系上了什么人,那人帮她处理掉了暗中跟踪之人。 听到这个消息,娄沉便带着寒冬出宫了。寒冬新培养了一批暗卫,便将她们尽数派出去搜寻沈晟的下落。人是前天跑的,能将人在不惊动她手下之人的情况下将沈晟悄无声息的带出去的,毕竟不是寻常之辈,也不一定会是一个人。两天的时间,这群人很有可能已经乔装打扮出京了。 她们必然会想到自己发现人丢了之后开始往岭南去找,有可能走的是跟岭南相反之路。 娄沉这么一想,便对身旁的蒙跃说道:“你派人继续沿着前往岭南的路上找,而你立马回宫保卫宫中陛下的安危。本王带人往北找找。”说完便驱动身下的马带着寒冬一路找了上去。 为了以防万一,娄沉出宫之前特意跟陈安交代了一番。陈安也怕沈晟对宫中的沈暖不利。急忙让陈言将最近半个月入宫之人召集起来,挨个排查,以防有沈晟的人溜了进来。同时配合着蒙跃加紧对皇宫的护卫,自己在娄沉回来之前时刻跟着沈暖,连他去学子苑的时候也跟着。 沈暖可谓是痛苦极了。娄沉走了他就很不开心了,身边有明里暗里跟着不少人,他做什么都有人盯着,弄的他上课都不敢走神去想娄沉现在在干什么。 等太傅的课结束能休息的时候,曹畔看沈暖鼓着腮帮子一脸不开心的趴在桌子上,便走过去关心的问道:“你又不舒服吗?是不是那天的感冒还没好?” 因为太傅等人对她们说沈暖是感冒发烧,她起初也怀疑过,但是后来看到沈暖又健健康康的来了学子苑,那颗怀疑的心就放回肚子里,也真的以为他就是发烧感冒了。 沈暖心情不好,脾气也就随之不好,便随便敷衍的说道:“我没事。” “那你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曹畔还是不放心,坐在他前面双手搓着衣服有些害羞的说道:“你那天感冒我去暖宫看你,但是没摄政王的命令进不去。” 沈暖淡淡的嗯了一声,趴在桌子上蜷着手指头无聊的抠着面前的书。想着娄沉现在在哪呢?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会不会给他带吃的?他最喜欢的糕中高的雪花膏了,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想着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糕中高的每种糕点都很有特点,他也特喜欢吃,想着让宫中的御厨做些,可惜做不出糕中高的味道。后来他想着让娄沉要不把人弄进宫吧,结果娄沉以吃多了牙疼为理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只是说她每次出去,要是不忙就给他带点。 想着他肚子就开始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曹畔本来正疑惑的看着他怎么又发起呆了,没曾想到又听到了沈暖跟打鼓一样的咕噜声,当下沈暖还没不好意思的脸红,她便红了脸,小声说道:“我、我有糕点,你要吃吗?” 沈暖摸了摸饿的咕噜响的肚子,听到她的话时眼睛瞬间一亮,身子猛的坐直,随后想到了什么又趴了下来,恹恹的说道:“娄沉不许我吃太多糕点。” 说着他掰着手指头数着,小嘴里算着,“她说一天只许吃一次甜的,早上上朝前我就吃了,今天的份吃完了,不能吃了,不然娄沉知道又该生我气了。” 曹畔一看他垂着脑袋皱着眉头说娄沉不许他吃东西,顿时握紧拳头就想说摄政王怎么可以这样!但是对着沈暖她什么大声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只好环视了一下周围,小声的说道:“就吃一点点,摄政王不会知道的。” 沈暖下巴抵在桌子上翻了个大白眼,白了她一眼,心里想着今天暗地里看着他的人有好多,到时候娄沉一问,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她怎么能不知道! 他又不能跟曹畔这个外人说娄沉今天派了好多人跟着他,当下也只好说道:“不吃了,我要留着肚子等娄沉给我带好吃的回来。” 曹畔听到后低落的哦了一声,失落的回到自己位子上,趴在桌子上一吭不吭,一整天心情都很低落。 沈暖想着娄沉出去最迟晚上也该回来了,毕竟她以往出宫都是只去半天的,谁知道他这次等到大半夜娄沉也没有回来。 他抱着被子怎么都睡不着,床头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他平躺着听外面的动静,就等着娄沉回来。他想也许是娄沉半夜回来,以为他睡了便没来暖宫看他,明天一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就能看到她了。 这么一安慰自己,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想着明早要早起。 然而他第二天巴巴的等了半天娄沉依旧没有回来,也没有派人带回来任何消息,别说沈暖急,就是陈安也有些担心。 陛下只知道娄沉是出宫办事去了,而她是知道娄沉出宫办什么事去了。这一趟,和沈晟所有底牌的正面较量,有可能凶多吉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受伤 娄沉的确碰到了棘手的情况。她被人围住了。本来该是被她围住的人,现在却把她团团围住。 事情是怎么回事呢? 要从昨天她和蒙跃分开后说起。 她带着寒冬以及二十多人从每日出入人数最多最密集的北城门出发往外寻找。二十多人分成四组,五六个人一起成发散状开始地毯式的搜索。为了以防万一,娄沉吩咐碰到人先传消息,切莫轻举妄动。 她带着寒冬和她新培养的四名暗卫寻找的是乡野小路。 此时正是小麦成熟的季节,金黄的麦穗在风中垂着沉甸甸的脑袋,偶尔随风摇摆两下。 身为摄政王,看到自己一手治理的江山如此一副丰收和平景象,心底到底是有些自豪感的,想着哪天若是有空可以把沈包子带出来见识一下,让他看到他沈氏江山的美好如画。 这种感觉从她脑海中闪过一瞬便又迅速消失在脑后,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沈晟找到,免得留下她这个潜在的威胁。 寒冬跟在娄沉身后,视线随着风吹过麦浪往广阔的田野中望去,看到隐约几处的麦子处似乎有空地,随后面色一紧,还未开口便看到有人从麦田中飞身跃起。 数道黑影从麦田处腾身而起,瞬间将她们六人团团围住。 娄沉勒住马,清冷的目光扫向从麦田深处站起来的两人。 李弦站在沈晟身后,见到娄沉倒是拱了拱手笑道:“一别三年,再次见到摄政王真是令人怀念的很。殿下依旧是这般狂妄自负,就带了这六人便敢来寻我等。是该说殿下自信,还是自负呢?” 被软禁安居巷六年,沈晟倒是对娄沉恨的入骨,连这种虚伪的面孔都懒得跟她做,眼睛就跟那阴冷的毒蛇一般看着她,冷哼着说道:“既然娄沉你是自己载到我手上的,那便别怪我不客气,等杀了你,我便入宫,将你人皮扒下挂在城门之上,人头送给小皇上做见面之礼,我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我那小皇侄才九岁,小小年纪活不活的过及笄可是难说的很,说不定我还是个皇上的命。”说完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已经成了皇上,仰头笑了起来。 娄沉握着马缰的手指握的是咯咯作响,手背是青筋毕露。脸色一片冰冷,说出的话更是寒气入骨,“恐怕你马上就是亡灵的命了。” 沈晟眼睛一眯,咬着牙气极反笑,用下巴对着娄沉问道:“你哪来的自信?上次城门口是本王大意,未料及殿下小小年纪心机如此之深胆量如此之大,这次,你觉得以你六人之力,走的出我这三十余人的包围吗?” 随着她的话,那包围住娄沉的三十余人便动了起来。 娄沉稳稳的坐在马上,对于从她面前滑过的刀剑之光视若无睹。清冷的眸子看着一直亦步亦趋跟在沈晟身后未曾言语却无法让人忽视的一道黑影。 如若猜的不错,此人便是杀了她派去跟踪监管李弦之人,以及将沈晟悄无声息的从安居巷带出来之人。 寒冬坐在马上,手中的长剑并没出鞘,只是偶尔用剑背拍去想要靠近娄沉身边之人。她手下四人应付那三十余人,虽说不能游刃有余,倒也不是狼狈不堪力不足心。 她眼睛虽然看的是娄沉四周,而注意力却和她的主子一样,放在沈晟身边之人身上。以她敏锐的直觉,这人功夫远远在她之上…… 沈晟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三十多人,却被娄沉仅用四人便缠住,半天莫说是靠近娄沉,连她身下的马尾巴都没能碰到。顿时气的自己就要提剑过去将那娄沉剁成肉泥。 李弦赶紧拦住沈晟,说道:“王爷莫急,咱们还有暗九呢。那三十余人缠住那四人虽然看起来是咱们不敌,但是暗九还没出手呢。” 沈晟这才恢复理智,睨着高高的坐在马背之人,冷傲的不屑与她对视的娄沉,眼底发红,握紧拳头对暗九下了最阴冷嗜血的命令:“我要你将那娄沉的心给我挖出来,我倒是要看看沈意看中的忠心之人,心是什么颜色的!” 一直目光视地的暗九听到命令才往前跨出一步,行礼领命之后便拔出别在腰间的弯刀,隐藏在碎发之下的眼神阴冷无情,眼睛如同她手中的弯刀一样放着嗜血的寒光,在温暖的阳光之下也能让人感到如同寒冬腊月刺骨入心般的寒冷。 她一动,寒冬便警戒起来。在她逼近之前率先动手。掌心拍在马背上借力弹起,脚尖微转便将手中的剑鞘对着那迎面而来的弯刀投掷而去。 寒光一闪,剑鞘随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被劈成两节散落地上。 寒冬心中一惊,眉头皱的更深。丝毫不敢懈怠的迎上那人。 十招,仅仅十招,一向被人认为是娄沉身边最厉害的寒冬被那人一掌拍开,闪着寒光的刀尖从她面前滑过。 她有些后怕的低头看着自己从领口处到小腹的被刀锋划开的衣服,探手一摸,便是被划开一道长长的浅口流出来的血。 如若不是主子在关键之时提着她的后背将她一把甩开再自己逼退那人,她很有可能被人当场开膛破肚。 这种不及她人十分之一的无力感,让寒冬心里压抑至极。自己在关键时刻无法保护主子,还被主子保护的感觉让作为暗卫的她一时难以承受。 “寒冬,莫要发怔。”娄沉一边飞速闪身躲过那招招逼近她心口的刀,冲寒冬说道:“将剑给我!” 寒冬立马回神,将手中的佩剑扔给娄沉,自己转身杀死黑衣人中的一个,夺过她手里的剑,又再次闪到娄沉身边。 “不要跟她迎面对上,从侧面进攻。”这人刀速极快,娄沉跟寒冬才说上这么一句话便被她凌厉的刀锋逼得分开。 寒冬是暗卫出身,熟练的是悄无声息之中取人性命。从侧面攻击寻找人的弱点更是她的长处,像刚才正面主动迎击对她倒是最大的不利。 娄沉正面攻击吸引住暗九的注意力,寒冬发挥优势从侧面袭击寻找重伤她的时机。 此人一人应付两人起初有些不适应,处处被寒冬暗伤,当她再转向寒冬之时寒冬却灵敏迅速的闪开,她正面便又给了娄沉重伤她的机会。 但是这个战术只能是一时,时间一久她便找到方法,那便是不管侧面的寒冬,招招紧逼娄沉,在刀即将滑过娄沉心口处的时候寒冬必然忍不住的出手,然而她那逼近娄沉的那招却是虚的,手腕一转对向寒冬脖子处的刀却是实的。娄沉又免不了去救寒冬,这么一来二去,两人倒是吃力起来,分不清她何时是虚何时是实。 娄沉还是第一次在人手上吃这种闷亏。脸色不由得慎重起来。 看到娄沉□□不暇,在暗九手下讨不得半点优势,沈晟心头才有那么一点愉悦,然而这还不够,她要看见娄沉的心,看见那人被她狠狠踩在脚下才能平息她被关了六年的恨! 娄沉和寒冬被暗九一人缠住,没有半点优势。而那边的三十余人却被娄沉手下四人控制的□□不暇。 李弦怕这四人去帮忙干扰了暗九,也怕这四人分出一人擒住她和沈晟,便让沈晟催促暗九动作快些,莫要再耽搁时间,免得拖得久了,娄沉的人来的更多。 暗九收到新的催促,下手更加的狠辣起来。手中的弯刀更是逼近娄沉。 娄沉并非是一名真正的武者,她多数时间处理的都是那些政务,留给习武的时间每日更是少的可怜。 而暗九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武痴,她以习武为乐,以习武为生。她每日最多的时间便是想着如何能让弯刀在瞬间取人性命。 这样的娄沉对上这样的暗九说要不吃亏那都是不可能的。 看着寒冬身上又多了几道划伤。娄沉眸子沉了沉,对寒冬沉声说道:“通知六月过来。” 六月,武痴是也。以武痴对武痴,才是真正的用人之术。 而在六月收到信号来之前,娄沉必须保证自己是安全的。她几次试图逼近沈晟想要擒贼先擒王以她来要挟暗九停下,可惜每次她脚尖微转还没靠近便被那弯刀逼了回来。 娄沉手下有几个得力的暗卫,她以月份来命名。寒冬也就是十二月,排名第十二,今年二十二岁。六月今年却才二十岁。 暗九以她敏锐的直觉感觉到寒冬手指微动的时候是在传什么信号。手腕一转,对着她那只手便下了杀招,势要剁掉那只手。 娄沉赶紧用剑挑开她的刀,用腿将她逼的离寒冬远些。 沈晟看到这里,为了早点看见娄沉的心,伸手从腰间拔出剑,迎上一旁已经重伤的寒冬。 如若是平时,以沈晟的功夫根本在寒冬手下走不过二十几招。只是寒冬身上多处带伤,右手手臂上的伤更是使她出招速度减缓。 有了沈晟牵制住寒冬,暗九便可以一心应对娄沉。 娄沉虽说身上有些划伤,但是都是些小的伤口,并不影响大局。但是没了寒冬的帮助,娄沉应对暗九更加吃力。甚至多数时候都在躲闪。 以娄沉的性子,这样的被动倒是极其不符合她的作风。果然娄沉在等时机,等暗九刀对上她心口的一瞬,迎了上去,在刀锋划破衣服弯刀即将刺进去的时候微微转身,将手中的剑刺向她的下腹。 暗九倒是没想到娄沉会用自己的身体做诱饵引她靠近,她脚尖转动,身子向上一翻,饶是躲开,那剑还是从她下腹划了一道。她眼睛眯起,眼里闪过几分兴奋的光芒。娄沉这种不要命想要跟她近身打斗的行为激起她体内的兴奋。 随后娄沉便见她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往自己这边逼近。 突然爆发的暗九让娄沉措手不及,一个措不及防她的刀便从她心口处刺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我要保护你 弯刀刺进肉里还不是最狠毒的,最狠毒的是刺进去的是弯刀,勾着肉,再一转动手腕将皮肉翻转,带下来的很有可能是心头一块血淋淋的肉。 娄沉闷哼一声,左手迅速的握住刺进胸前的弯刀,不让它再深入,也不让它能拔出去。手掌握上锋利的刀,献血很快便顺着弯刀滴落在地上,一些顺着娄沉的手腕流进袖口里。 暗九看娄沉知道弯刀入肉的威力,冰冷的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手下用力转动手腕,眼底闪着施虐的快感。她最爱看这种在她刀下却又无能为力任她宰割的感觉了。 寒冬余光瞥见一边,立马闪身躲开沈晟的纠缠,拼尽全力将力量注入剑内,对着暗九右手手腕处投去。 被注入内力的剑速度极快,暗九在失去右手和放弃娄沉之间,到底是选择了前者。 她松手向后跳开。这一瞬的时间给了娄沉喘息之空,自己忍着痛将弯刀□□,饶是动手之人是她自己,如此小心翼翼,刀尖上仍然是不可避免的带了血肉。 寒冬经过刚才的拼尽全力,此时已是提不上任何力气,对上沈晟迎面劈来的剑,倒是艰难的勾了勾嘴角,对着她身后苦笑,“你这次怎么来的这么慢。” 沈晟闻言一愣,听到李弦惊呼“小心”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执剑的右手手腕便被人死死扣住动弹不得,随后一股锥心刺骨般的疼痛便从手腕处传来,她痛苦的惨叫出声。从刚才到现在,她手腕被废只是一瞬,快到她都没有看清下手之人是谁。 “寒姐姐。”清脆的声音伴随着沈晟的惨叫声响起。来人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生的面红齿白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副孩童模样。 他飞快的跑到寒冬身边伸出白嫩的手指封锁住她周身的穴道,看到她一声的伤,眼眶一红竟是要哭了出来,“谁伤的姐姐这么重,说出来小六替你报仇。” 寒冬看他总算来了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是那人,”她看向扶着沈晟的暗九,在六月站起身过去的时候又道:“殿下受伤了,莫要耽搁,速战速决。”说完又低咳了两声。 六月却笑了出来,一副孩子般天真的样子,大眼睛直直的看着打量他的暗九,眼底冰冷入骨,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中响起,声音虽不大,但是每个人却都听的很清楚,“伤了殿下和姐姐的人,小六想要事后把她剁成碎肉喂流浪的野狗。” 话音未落身影一闪人便凭空消失在众人面前,直到一声惨叫声响起众人才看到他早已闪到沈晟身边,白嫩纤细的五根正握在她的脖子上。 清脆的声音颇为苦恼的说道:“我都到你主子身边了你都没发现,你说我用轻功对付你,是不是胜之不武呢?” 暗九心头一惊,以手为刃逼开六月,将沈晟往李弦身边一送,便主动出招攻击。 六月记得寒冬的话,速战速决。的确他也乖乖的听话。 基于之前娄沉对暗九重伤过,因此她在六月手下竟然没走出十五招便被他欺身握住了脖子动弹不得。在速度至上的六月面前,暗九之前所有的攻势都放慢了数倍,处处是破绽,处处是漏洞。 “小六改主意了,”六月粲然一笑露出明晃晃的小虎牙,回头对娄沉说道:“殿下姐姐,这人能由小六处理吗?” 娄沉点头,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便没过问,只是让随六月赶来的人将沈晟和李弦带走。 六月得到容许便更高兴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刀,对着暗九的身上划了起来,伤口和她伤在寒冬身上的一样深浅,伤口数都是不多不少,他嘴里嘟囔着,“你真是忒讨厌了,竟然伤了寒姐姐,要知道小六平时跟她比试都舍不得真动手的。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反问的句子,却是陈述的语气。此刻的六月脸上哪里有单纯无害的笑容,而是阴沉一片,毫不掩饰他对暗九汹涌的杀意。 最后还是寒冬出声喊他该走了,他才意犹未尽的用暗九自己的弯刀刺进她的心口,转动手腕翻转了一下,清脆的笑着:“这刀割过多少心脏,殿下姐姐爱洁的很,你却这样对她,小六一向心善,只好用你对她的办法对你了。” 他动手,却未直接要了暗九的生命。而是先折断她的四肢再慢慢折磨,最后这一刀刺下去之后,他才站起来,冷漠的看着她无助的抽搐着身子,慢慢的停止动弹才离开。 六月转身又是一副无害的表情,跑到寒冬身边,握着她的手一脸的担忧之色。寒冬掏出巾帕给他细细擦去他白皙指尖上的血,问道:“这次怎么这么慢?” 他耷拉着脑袋小声说道:“姐姐你每次找我都是让我去训那些女子,可小六不喜欢看别的人。才迟疑了一下。害得姐姐受伤……是小六的错,姐姐罚小六晚上只许站着看姐姐睡觉,不许进被窝吧。” 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惩罚了,还有什么比不能跟姐姐一起睡更痛苦的呢? 寒冬被他话呛了一下,耳根微红,冷着脸说道:“是害得殿下受伤了。” 小六一听就缩起了脑袋躲在寒冬身后藏起自己,不敢看马车里娄沉的脸色,只是怯怯的说:“小六在宫里也保护了陛下的,殿下姐姐莫要罚小六不和寒姐姐一起睡觉。” 这话娄沉听的多了,微阖着眼皮也不理他。便听到寒冬说落他,“男孩子,怎么能把睡觉时时挂在嘴边!” 这不害臊的脸皮,倒是和小团子忒像。娄沉勾了下嘴角,听着马车外喧闹的声音便知道入了城,她身上刚处理完伤口不宜多动,便让人去糕中高买了些糕点过来。 小六听到有糕点,双眼放光的看着娄沉手心下搭着的盒子,吞了唾沫,微微扯了扯寒冬的袖子,可怜巴巴的唤了声,“姐姐。” 寒冬没法子,只好又让人去给他也买了一份。回宫的路上他躲在寒冬身后跟只偷吃的耗子一样咯吧咯吧的吃了一路。 …… 沈暖从早上等到下午,娄沉还是没回来,他一下午的课也没听进去,结束了课便急忙问陈安娄沉回来没有,等听到没有的时候沈暖眼眶都红了,揪着手指头问她,“娄沉是不是走了不要我了啊?” 陈安免不了笑着安慰他,“陛下说的什么话,这宫里也是摄政王的家,她怎么会不要家不要陛下呢?摄政王应该是有事耽搁了,最多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这话她嘴上说的轻松,脸上也是一副平淡的模样,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说这话时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昨个殿下一夜未回,陛下便盯着她看,哀怨的眼睛似乎在控诉她说谎,明明说娄沉很快就回来的。 不过这回陈安终于可以放心了。当她听到下人禀报摄政王回来的时候,坐在殿门口石阶上跟只等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样巴巴看着前面的沈暖噌的一下站直身子,对着正在走来的人欣喜的喊道:“娄沉!” 那人一身黑衣,玄黑的披风随着她的大步在身后微微扬起,在秋风中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沈暖提起衣摆冲着那人便跑了下去。没给娄沉任何反应的机会便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娄沉因他的动作,闷哼了一声。用眼神阻止了要拦住沈暖撞向她的寒冬,伸手接住扑过来脑袋在她怀里乱拱的小团子,觉得胸口的伤恐怕因为他这一撞又裂开了,便轻拍了下他的脑袋,说道:“还不起来,成何体统。”虽然训斥的话,语气倒是轻松的很。 沈暖嘟起嘴,还没来的及问她怎么才回来,便感觉到放在她心口处的手心有粘湿的感觉,他收手一看,脸色瞬间刷白,张着嘴呆呆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手抖的厉害,眼眶迅速红了起来。 “不怕,一点小伤,没事。”娄沉伸手主动拉起他的手往殿内走去。陈安早已反应过来让人去唤张奉御过来。 沈暖呆呆的由她牵着,手指头一动也不敢乱动,因为她的手心处也缠了一圈厚厚的绷带。 等张奉御急忙赶来,要将人遣出去给娄沉处理伤口,陈言牵着他出去的时候,沈暖才反应过来,一把甩开陈言的手,跑过去趴在床边攥着坐在床沿上娄沉的袖子不愿意离开。 娄沉看着他红着眼眶紧抿着嘴唇,仰着头黑漆漆的大眼睛乞求般的看着她,她心忽的一软,本来伸出去摸他脑袋的手仿佛有意识一样自己拐了个弯抚向他白嫩的脸蛋,拇指轻轻的擦着他红红的眼尾,低头轻声安抚他,“没事,别哭。” 她刚开口,沈暖一直在眼眶中盘旋打转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他蹭着她的手心不愿意离开,也不开口让人听到他的哭腔。 娄沉叹息一声,用拇指给他擦眼泪。也没再逼他离开,只是说道:“留下可以,不许抬头偷看。不然就不许再进来。” 看着沈暖点头闭上眼睛,张右想说什么的嘴动了动,到底是没出声。 她想说殿下这不合理呀!陛下虽是年幼,可到底是男子。他小,您可及冠了。 最后她只好舒了一口气垂着脑袋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专心处理娄沉身上的伤口。面前的两位是大沈至高无上的两人,她区区一个奉御何必自讨苦吃,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得了。 全程沈暖都听话的没抬头,闭着眼睛握着娄沉没受伤的手,想要感受她的痛苦替她分担。 娄沉眉头皱的很紧,鬓角早已被冷汗淋湿,但是却没出声也没动。她垂眸看着缩坐在她脚踏边脸趴在她腿上的人,眼底是一片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她抽出他抱着的手,微微的揉了揉他脑后柔软的碎发,又说了遍,“没事,不疼。” 沈暖手攥着她的衣服,脸埋在她腿上,温热的泪水早已淋湿她的衣服侵入她的皮肤。她知道他在心疼她,却又倔强的不让别人看到他在哭。 等张右处理完伤□□代了几句离开之后,沈暖脸还是埋着不愿意抬起来。 “别哭了,衣服都被你哭湿了。”娄沉语气中含了些许笑意,伸手拍他的后脑勺。 沈暖伸手抹着眼泪,仰起红红的眼眶看着她,瓮声瓮气的说道:“疼……” 娄沉一惊,单手将他拉了起来,用眼神扫着他的全身皱着眉头问道:“哪里疼?” “你疼。”他呜咽着又哭了出来,伸手试探性的抱她的腰,看她没拒绝之后才把脸埋进她怀里哭了起来,“我好怕。” 她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了……这个人可是从他三岁起就在他心中竖起的无敌形象的,现在这个无敌的人却受伤流血了…… 她一直在保护着他,从小到大。陈安也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娄沉要是有十个心眼,就算九个是坏的是冷的,但对他的那一个一定是好的是暖的。 沈暖抱着她腰的手臂紧了紧,仰着脑袋看着她,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黑的发亮,里面是不容忽视的坚定,他说:“娄沉,我要保护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你还小,不懂 “保护我……”娄沉嘴角勾了一抹清浅的笑意,将这句话在嘴里又呢喃了一遍。随后轻轻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奏折靠在椅背上微微阖上眼睛。 一周了。距离小团子板着张白嫩的包子脸一脸坚定认真的说出这句话已经过了一周了。而她却总是无意间在脑海中想起,想起他含着浓浓的哭腔说出要保护她的话。 自从她受伤了之后,沈暖似乎又乖了不少,陈安也说陛下对于学业的态度认真了不少。连太傅都说最近两天没再见着他上课睡觉了。 她正想着,小团子就“滚”了进来。 沈暖抱着书跳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娄沉靠在椅背上似乎是睡着了,他动作不由得又轻了轻。 想着已经是秋季了,她这么睡恐怕会着凉,再加上她的伤还没好,沈暖便将书放下,拿过一旁衣架子上的披风,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身上,自己背靠着书案就这么痴痴的看着她。 娄沉的容貌无疑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他看了这么些年是越看越喜欢。这鼻子,这眼睛,这嘴巴,他都喜欢的紧,恨不得趴上去咬上那么一口,味道一定比所有糕点都好吃。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脸真的贴近了她,甚至他能感受到娄沉温热的鼻息拂过他的鼻翼与他的相互纠缠。顿时沈暖吓得缩了回去,双手捂着砰砰砰乱跳不停的心脏羞红了脸。 沈暖呀沈暖,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居然抵挡不住娄沉的美色! 要是被娄沉知道自己想偷亲她,估计她会气的马上娶个王君吧…… 想到这沈暖乱跳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揪着手指头有些不开心。今天他在学子苑里听曹畔说她娘礼部尚书准备为娄沉娶王君的事上奏折呢,还问他娄沉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气的他鼓着脸瞪了她一整天。 他心里头不开心,便死命的瞪着娄沉,看她没有反应,他便暗搓搓的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夹住她的鼻子。 娄沉本就是在装睡,看他想干什么。他那毫不掩饰的热烈专注的目光,即使她闭着眼睛也能感受的到。后来随着他呼吸越来越近,娄沉盖在披风下面的手握的也越来越紧。 她的理智告诉她该马上睁开眼睛扼制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任何事,但是眼皮却像黏在一起一样,怎么都不愿意睁开。就在她准备伸手推开沈暖的时候,他却自己起身了。 在他身上的气息忽的离开的时候,娄沉不知道心底到底是什么感受,松了一口气,心底却也有些空落落的。 按他得寸进尺的性子,这个时候明明会偷亲的…… 娄沉被自己心中的期待吓了一大跳。她还没来得及睁眼睛,他的小手就摸上了她的鼻子,捏住不让它呼吸。 “大白天的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娄沉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暖便先发制人的说落起她来,“这么大的人了,伤还没好,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非要让人家担心!” “……” 娄沉被他一连串的话堵的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扯下身上的披风不由得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本来没什么,但是沈暖因为刚才差点偷亲了她有些心虚,眼神乱飘,又嘟囔着说道:“你都是这么说我的。” “那是因为你还小,我才多说你两句,等你长大了,我便不说了,也省的你烦我总是说落你,将来长大了怨怼我。”娄沉把披风给他,他接过也不挂在衣架上,反而就这么抱在怀里,背靠在她的书案前面对着她,只是脸色有些不好。 “我什么时候说要怨怼你了。”沈暖神色有些黯淡,手指无意识的搓着怀里的披风,低声问道:“你不说落我,是想说落谁吗?” 娄沉从心底不愿意看他不开心,但是也知道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不能搭话,只能说道:“谁也不说落。” 沈暖靠着的她的书案不说话,也不动,抱着她的披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娄沉任由他这么靠着,自己往旁边挪了挪又处理起政务来。等到快吃饭的时候,他才动了一下,跟她一起出去的时候突然低声说道:“娄沉,你明天不上朝好不好?”不上朝便不用选了。 “为何?”她倒是没多想成别的。因为从刚才他不说话起她就能看的出来他心里藏着事。 她看他不说话了,又道:“我不上朝,你自己应付的来吗?还是陛下长大了,想要亲政,嫌臣在那里碍着陛下了?” 娄沉眼里含笑看着他,语气也很轻松,和往常跟他开玩笑一样的神态。而沈暖却急急的拉住她,着急的解释着,“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急得眼尾都红了,手紧紧的攥着她的袖子,就怕她转身就走。 娄沉叹息一声,伸手牵起他的手,说道:“我知道。”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你现在的年龄别想太多,一些事情有我呢。” 沈暖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晚上睡觉前硬是死皮赖脸的缠着她不让她走。 娄沉看着他一身雪白中衣,小手却紧紧的拉着她的袖子,耍赖的不愿意放开,无奈的说道:“你要是喜欢你件衣服,回头让陈安吩咐尚衣局给你做身一样的。也免得你老惦记着我身上的。” 沈暖鼓着腮帮子看着她。 “那这身给你也成。”娄沉看他情绪实在不高,都不愿意陪她接话了,便顺着他拉自己的力道坐在了床沿边,无奈的问他,“怎么今个好好的不愿意睡了?还说不让我明天上朝,是有什么事吗?” 她问开了,沈暖便不愿意再藏着掖着不说了,便缴着自己的手指头瓮声瓮气的把自己今天听到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怀着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声如蚊咛般的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陛下是要替臣说亲吗?”娄沉笑了,伸手将他抱在怀里的被子给他提到脖子边掖了掖,说道:“可惜,陛下的眼光臣可不敢苟同。” 沈暖今个也不跟她反驳他眼光哪里差了,好歹是看上了她的! 他扯着她的袖子,巴巴的看着她,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娄沉垂眸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任何话,半响儿后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轻声说道:“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她这个样子沈暖就知道她是不会回答了。心底有些抽痛,痛的他眼眶发热鼻头发酸。他一声不吭的背过身不看她。 “沈暖。”娄沉喊他,他身子微微动了动,还是没转过身看她,其实她很少这么正式的喊他名字的,她都是喊小团子,沈包子的。她每次这么喊他都意味着她要说正事。可是沈暖此时不想听。 “你还小,还不懂……”她想要轻抚他身子的手抬起,却迟迟没有落下。至于不懂什么,她也没接着说下去。 娄沉收回手,握成拳。半响儿后起身给他掖了掖被角,便离开了。 等她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之后,沈暖再也绷不住的哭了出来,他用被子蒙住头蜷缩着身子,咬着手指头难以抑制的呜咽的哭出声。他心底难受极了,想着明天说不定娄沉就要确定要娶的人,心痛的都要窒息。 陈安看娄沉虽是一声不吭的靠在门边听着里面低泣声,但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早已紧握成拳,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娄沉就这样在门口站着,如同木桩一样一动不动,直到里面哭声渐渐减弱最后完全停止才松了拳,疲惫的靠在门上,闭了闭眼睛。 “殿下。”娄沉刚出门陈安便喊住她。 两个人一同站在廊下,看着天边的那抹被乌云遮住看不出光亮的圆月。到底是陈安先开口,“殿下莫怪老臣多管闲事,容老臣多问一句,殿下对娶王君之事是怎么打算的?” 娄沉垂下眼眸,半响儿才说道:“你知道的,他不愿意。” 这短短的八个字便将她的态度表示的一清二楚。 沈暖不愿意,她便不娶。 陈安心头一惊,随即笑着说道:“陛下还小,由您一手带大,对您的依赖也非比寻常。” “是啊,他还小……”陈安看娄沉说完扯着嘴角似乎是苦笑了一下,又听到她低声接着说道:“也许等他长大后便明白了。” 说完娄沉便抬脚离开。陈安看着清冷黯淡的月色中,娄沉孤寂萧瑟的身影,闭了闭眼睛,嘴里也是一阵苦涩之感。 如若陛下真的只是孩子心性,那便真的是苦了娄沉了。 这十二岁的年龄差,让人无法保证才九岁的陛下到底对娄沉是什么感情,一向封闭内心清冷惯了的娄沉也不敢轻易拿一颗心和性命去赌。 第二日,沈暖没等娄沉来喊他便醒了,一早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肿的跟核桃一样的眼睛呆呆的坐在床边。自己摸了摸眼泡虽然觉得水肿的厉害,却也没什么心思去管它。 他看陈言带人来伺候他起床,便问他,“摄政王来了吗?” 自从陈安身子上回生了病后,多数事情她已经在培养陈言来办了,再加上陛下年龄越来越大,像近身伺候这种事便一律是由陈言来负责。 陈言闻言行礼说道:“殿下已经到了,正等着陛下起床呢。” 沈暖抓头发的动作一怔,随后抿了抿唇淡淡的嗯了一声,便由着他来伺候洗漱。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黑云中隐约有闪电从中滑过,看起来今日这雨是非下不可了。 沈暖出来的时候,娄沉正站在殿外看着外面的天气,脸色和以往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揪着自己的手指头。心里头跟这外面的天气一样闷闷的。 果然她是不在乎的吗…… “走吧。”娄沉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在扫过他黯淡的脸色以及肿起来的眼睛时停顿了一下,又很快转开了。 沈暖闷不吭声的跟着她,也不像平日里那样吵着饿要吃糕点。 朝堂之上众人多数都是垂眸视地不敢直视天颜,因此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沈暖今日的脸色不太好。 在陈安有事启奏之后,朝臣便对沈晟和李弦的处理展开了讨论。之前几天一直在处理沈晟逃走之后的事情,今日便是正式对两人进行处理。一番争论之后达成一致,那便是将沈晟囚禁天牢,将李弦斩首示众。沈晟好歹是亲王,到底不适合跟李弦处置的一样。 等这些讨论完了之后,新上任的礼部尚书曹宇言便提出为摄政王小选王君之事,得到多数朝臣的支持。 听到这里沈暖猛的僵住身子,贴着身子放的手紧紧的攥着身侧的衣服才使他没有站起来反对,每站出来一个人赞同,他的心就悬起一分。他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出声。他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只有接受。 他想任性,可是不能。陈安说,他是皇上,他若是当朝跟娄沉呛声,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为日后别人害娄沉多份凭证…… “曹尚书说的对。”娄沉一出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尤其是坐在她左手上方的沈暖。娄沉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肯定又红了眼眶。 她的确了解沈暖,他一听到她这无异于同意的声音眼眶瞬间泛红。小巧的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用身体的疼痛来麻痹自己内心的抽痛,不让自己出声。 娄沉抬手制止下面就准备请旨替她操办的大臣,说道:“本王今年及冠,一般如本王这般年龄的女子都有了家室夫郎孩子,本王的确是该成亲了。” 沈暖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起来,全身血液冷的像是凝固了一样,身侧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就在他想用装晕让娄沉不要再说了的时候,却听到了但是。 娄沉语气一转,冷声说道:“今年南方洪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北疆蠢蠢欲动战事极有可能再起,再加上沈晟李弦等人之事,朝堂之事如此之多,样样都重于本王娶夫之事,为何各位大臣不把心思放在国事之上,而非要关心本王一人是否娶夫!” “殿下莫怒,臣等是觉得殿下为国为民忧虑,而没有想起自己,臣等才提出此等建议。”娄沉这番话下来,众臣头低着,没人敢出声,左相楚然只好站出来替众人回答摄政王的话。 “本王婚娶之事,又非国事,如若说操心那也应当是本王远在北疆的家父操心,并不值得在朝堂之上提起,也不值得被众位大臣记挂于心中。”娄沉冷声说完这些之后才缓下语气说道:“朝堂之事众多,陛下尚且年幼不能理政,本王承蒙先帝信任托付,在陛下未成年能独立处理朝政之前,本王无心议论此事,王君这事以后莫要再提起。” 一副让人无法反驳的为国为民为君的形象和话语,让众臣只好收起自己之前的小心思,高声道:殿下为国操劳至极舍弃小我,臣等惭愧。 被娄沉这么说落一顿之后其他事也没了再讨论下去的心思,便退了朝。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下起了雨,雨势还不小,雨水啪嗒啪嗒急切滴打在房檐上奏出欢快的曲子。 沈暖觉得这雨声真真是好听极了。他看着走在他前面的娄沉,心里欢喜一片。提着衣摆从伞下跑出,冒雨躲进娄沉的伞里,在她皱眉低头看他时,吐了吐小舌头,小步的朝她身边挪去。 娄沉无声叹息一声,伸手拿过寒冬手上的伞,自己撑了起来,遮住伞下跑过来的小人儿。 “以后莫要再如此不爱惜身子。”娄沉站在他面前,伸手擦去他额前刚才被淋到的雨水,手指有意无意的从他肿起的眼泡上滑过,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轻斥的话。 沈暖愣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红着脸小声的嗯了一声。 她配合着他的步子,慢悠悠的在雨中走着。娄沉打的伞,伞的大部分都在他的头上,他眨巴了下眼睛,站住不动了。 他停下来,娄沉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怎么了?” 沈暖揪着手指头表情委屈的说道:“我累了,昨天没睡好,现在不想走路,”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她,说道:“你背我吧。” 娄沉皱着眉头要说落他,被他以肚子饿要赶紧回去吃饭为理由挡下了。 最后他如愿的趴在了娄沉背上,小手里撑着伞,嘴角欢快的抿起,脸颊两旁的小梨涡若隐若现,小声在她耳边呢喃着,“这样你就不会淋着了。” 娄沉轻笑着摇了摇头,说他一嘴的歪理,他要是不跑过来,他们两个人都不会淋到。 沈暖不管,小手紧紧的搂着的脖子,脸埋在她颈窝里,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她昨晚说他还小,不懂,今天便给他时间,让他去懂,他若是不同意,她便不会娶夫。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还让他高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亲上了 自从娄沉沉下脸冷着声在朝堂之上说了她娶夫之事之后,沈暖那颗悬着好几天的心总算是踏踏实实的落在了肚子里。 安心了,小日子过着也觉得快,下了几场秋雨大沈便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过了这个年沈暖满打满算也都是十岁的人了。娄沉便开始教他处理一些简单的政务国事。 沈暖无疑是极聪明的,学东西也快,可偏偏是个沉不了心的,每次娄沉没教他几个时辰,他便又开始走神。娄沉为此免不得又说落他几回,都被他嬉皮笑脸的接受了。然后……勇于接受,屡教不改。 因着沈暖想出宫玩,他便缠着娄沉陪他出去,从大年初一缠到十四,见面就提这事,娄沉被缠的头疼,这才吐口说晚上带他去看元宵灯展。 沈暖高兴极了。冲动之下便跳上了她的身上搂着脖子对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等“吧唧”一声响了之后,沈暖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就、就是不小心碰上的。”沈暖红着张番茄脸站在娄沉面前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手指头绞来绞去,就是不敢抬头看娄沉此刻的脸色。 娄沉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等她走了之后,沈暖捂着通红的脸蹲在地上。 亲、亲上了。 等接受自己的确是亲了娄沉的脸之后,沈暖又忍不住的跟只兔子一样在原地蹦哒起来,想大声欢呼着说自己肖想了许久这次可总算是亲上了。 …… 拐了一个弯之后,娄沉才停了下来,抬手摸了下脸颊上似乎在存在的湿润触感,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一抹笑意,眼底闪过些许无奈之色。 她之前的确想着要用娶夫来断了沈暖这种朦胧的念想,可是后来在门外听他哭了一夜,她心如刀割,的确狠不下这个心来伤害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团子。 他还太小了,小到她无法去相信他能为自己的感情负责,无法信任他的这份感情到底是建立在什么的基础之上。 她看着他长大,是他的摄政王,在他无法为自己负责的时候,她必须为他抵挡住这层伤害。她说他成年之前自己不会娶夫,就是要给他足够的思考和后悔时间。 她宁愿最后受到伤害的是自己,也不愿意见他现在这么难过。 …… 从昨天的意外之吻之后,沈暖便有些害羞,又有些期待,见到娄沉便有几分局促。但是等发现娄沉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仿佛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后,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不用怕娄沉被亲了之后躲着他,可又有些遗憾不满。 早知道她不当回事,自己当时就应该再啃两口的,全当昨晚激动到半夜没睡着的补偿了。 沈暖鼓着腮帮子颇为气愤的揪着自己的手指头,心里暗骂沈暖你这个没出息的小团子,被亲的人都没反应,你还屁颠屁颠的跟个小傻子一样乐了大半夜。 “还不走?”娄沉看着站在马车前的人,道:“不去了?那咱们回去吧,奏折还没看完呢。” “去!”沈暖提着衣摆就往马车上爬,瞪了她一眼,鼓着腮帮子说道:“我好不容易求来的,怎么能不去!” 娄沉被他莫名其妙瞪的好笑,看他短胳膊短腿的费力往马车上爬还不让下人帮忙便过去,手从他身后提着他的腋下把他提了上去。 沈暖被提起的时候呆了一瞬,随后便红着脸钻马车里去了,配合着今日身上衣服的颜色,整个就是一枚熟透了的大番茄。他今天是一身红色,衬的他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更加白里透红,他学着别的男子,用红绳在额头上系了枚平安扣,看起来更是唇红齿白秀气水嫩的很。 第一次见到他这种装扮的时候,娄沉也是愣了一瞬,随后便移开眼,心里某处的弦似乎被人轻轻用手波动了一下,震得她一时有些晃神。 一路上沈暖都好奇的伸头往外面看。已过酉时,街上却热闹的很,到处各色各样的灯笼将夜空点亮,如同白昼一般。 “好热闹。”沈暖笑嘻嘻的回头对娄沉说街上的场景,脸颊上的两抹酒窝随着他说话的唇形忽隐忽现。这是他是第一次出宫,娄沉以前总说他太小,长得矮出来别被人没看见再踩着,不愿意带他出来。 娄沉伸手把他撩起的帘子放下,淡然说道:“别冻着了。” “……”沈暖有些哀怨的看了她一眼,明明这么好看的景色,这么热闹的气愤,她却说出一句别冻着了就把帘子给他放下了。 他嘴巴无声咕哝了两句又把这事放脑后去了,再次伸手去掀那帘子。 娄沉瞥了他一眼,他壮着胆没敢回头就全当没感觉到,依旧伸头往外看,人影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愣了一下,再想去看时人影已经不见了。 “听话,把帘子放下。风吹进来别再冻着。”娄沉看他背着她往外看,便又皱着眉头越过他的头将帘子放下,收回胳膊的时候伸手扣住他的腰将人固定在自己身边。 沈暖红着脸眨巴了两下眼睛,默默吞了口口水,按耐住心里乱扑腾的小白兔,挪着屁股又往她身边挤了挤,就在他想趁机缩她怀里的时候,她却收回了手。 ……遗憾死了。 沈暖想着要不要再掀一次帘子让她把自己搂住,手刚试探性的伸出去,马车却停了。 “……” 娄沉率先下车,打开车门将弯腰站在上面四处乱看的人搂住腰抱了下来。沈暖搂着她的脖子,被她抱着微微转了个圈才落地。 “……都下来了,还不松手。”娄沉无奈的看着头埋她怀里的人,在他低着头松开手的时候,接过寒冬递过来的狐领斗篷,低头给他认真系在脖间,低声嘱咐道:“待会儿不许胡跑,不许离开我身边一步。” “我一定不会离开你身边的。”沈暖弯着眼睛看着她,露出梨涡笑嘻嘻的说出这么不知羞的话。娄沉手一顿,瞥了他一眼,偏偏还不能说他什么,只因为这话题是她先挑起来的。 因为街上人多,娄沉时刻是注意着身旁的小身影,就怕他被人挤到一边去了。 而沈暖的视线却都放在街旁的吃食身上,半分都注意不到别的。他一边吞着口水,一边伸手去扯娄沉的袖子,“我饿了。” 娄沉看他伸出手摸她的袖子,心底无奈叹息了一声把手递给了他。他握住就拉着她往一旁的摊子上挤。 “饿了,饿了,饿了。”沈暖此刻倒是像个孩子一样,缠着身边的大人给他买吃的。他水灵灵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面前的糖人,又回头对她嘟起嘴,哼着小鼻音道:“我饿了。” 这句话他一路上说了至少不下十次,次次都是看见甜食的时候。 娄沉瞥了他一眼,伸手就要拉他走,轻斥道:“说了不许吃太多甜食,你都当耳旁风了。” “这位姐姐,你弟弟既然这么喜欢就给他买一个呗,又不是多贵。”一旁等糖人的一个女子看不下去了,说道:“老板,再多拿一个,送给他了。”说着一指沈暖。 沈暖成功的靠着脸吃上了糖人,他一边咬着手里别人送的糖人,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娄沉冰冷的侧脸,小声喊她,“娄沉。” 她没理他。手都不给他牵了。 沈暖顿时觉得手里拿着的糖人味道没那么甜了,看着也没什么吃下去的*。他当时只是想撒娇让娄沉给他买糖人嘛,谁知道有人要送给他。本来他还挺高兴的,第一次不花钱就有人送他东西吃,直到他拿到糖人后娄沉把钱给了那人松开了他的手,他才知道她生气了。 娄沉虽然看起来每天都是冷着脸不爱笑的,但是她真的很少生气。而这次,沈暖知道,娄沉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不然她不会在这么多人的时候不管他。 沈暖低着头走着,也不看路。突然不知怎么的自己被人一拽,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那人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冰冷入骨,“走路不知道看路吗?” 沈暖心里一颤,本来以为是训他的,一抬头才看见娄沉沉着脸看着面前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那女子迫于她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连忙认错说自己一时没注意,一个劲的道歉。 等人走了之后,沈暖心里忽的一暖,窝在她怀里不动。 “现在知道装小白兔了,”娄沉将人从怀里拉了出来,冷声道:“我刚才说走路没看路的说的是谁?” 沈暖乖乖低头认错,怯怯的举起小手,“是我。” 他承认的这么直接,娄沉接下来的话顿时没了说的冲动,只好松开他,继续往前走。 沈暖赶紧跟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问她,“我刚才吃别人给的糖人,你、生气了?” 娄沉斜睨了他一眼,纠正道:“最后付糖人钱的人是我。你吃的还是我买的。” “那你怎么不高兴了。” 娄沉瞥了他一眼,叹息了一声说道:“现在你仅仅为了个几文钱的糖人便不听我的话,将来指不定为了别的什么诱惑毫不犹豫的跟我唱反调。” 沈暖脸色立马一正,拉住她站到她面前,仰着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不会的,什么都没有你重要,我会听你话的。” 这话他说的真诚极了,也是真心极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她对自己还重要。 娄沉听的心尖一颤手指下意识的卷起,低头便对上他那双黑的发亮的眸子,扯了扯嘴角,揉了下他的头发,苦笑了一下,“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将来变数太大,诱惑太多,让她怎么去相信,又怎么敢相信…… 沈暖嘟起嘴低头嘟囔道:“可我说的是真的。” 娄沉笑而不语的搂着他将他护在怀里不受拥挤人群的影响,陪他逛他感兴趣的地方。 沈暖感兴趣的地方很多,不一会儿,身后跟着的侍卫手上便拿满了东西。只是他买什么都行,就是甜的不许买很多。 他小小的嘟囔抱怨两句也就不买了。娄沉可是记得他换牙的时候张右说他牙有缺口,甜食吃太多了。 沈暖本来都没有再吃甜食的打算,却没想到有人非要请他吃甜食,这个人便是之前沈暖看到的那个熟悉的人影,曹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同游 曹畔喊他的时候,沈暖正在灯笼摊前挑灯笼。他看中一只虎形的,娄沉非说兔形的适合他,就在他盯着那只肥嘟嘟的兔子看哪里适合他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惊喜的喊他。 “沈、”曹畔扯着嗓子刚开口便被一旁的人拍了一下,她才意识到什么,改口喊,“暖暖。” 拍她那人脸瞬间黑了张秀气的小脸。 沈暖听到暖暖的时候不知道娄沉是什么感受,反正他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打了寒颤抖了抖身子,连头都不想回。 本着山不过来我过去的原则,曹畔欢喜的挤开前面挡路的人跑过来,下意识的忽略了一旁的娄沉,拍他的肩膀,“我喊你呢,你怎么没听到?” 面前的沈暖一身她从未见过的红衣,外面配着狐领镶红边的白色斗篷,衬的人更鲜活可爱水灵好看,一时间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然而,娄沉在她手要碰到沈暖之前伸手止住了她的动作,沈暖则下意识的缩娄沉怀里,手攥着她身侧的衣服,眨巴着眼睛回头看曹畔,随后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一脸无辜的说道:“人太多,我没听见。” 曹畔不疑有他,收回手才对娄沉行礼说见过殿下。 此时她身后本来跟着的人终于挤了过来,冲着娄沉微微行了一礼。 娄沉点点头,看着那人问了一句,“是楚相之子?”这个男孩子,倒是和母亲长得很像,秀气稚嫩的脸庞也掩盖不住眉宇之间的英气。 楚厢点了点头,说今日几人约好一同出来游玩,没想到碰到了他们。这时候沈暖才发现来的都是他的同窗,大家摄于娄沉的威严,只敢在后面偷偷跟他递眼色。 沈暖笑着跟大家打了招呼,却完全没有跟他们一起走的意思。大家也清楚沈暖是不可能跟他们一起在街上游玩,说了几句话就要走,然而曹畔却说道:“暖暖,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说完便向娄沉请示,“殿下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他的。” 娄沉皱眉,伸手拉住动了动的沈暖,在他开口前直接说道:“我说可以了吗?”看曹畔一愣,又道:“你们几人都还是孩子,要是出了事,怎么保护他?” 一群人中曹畔年龄算是大的了,才十二岁,楚厢十一岁,其他的都是十岁十一岁的样子。 曹畔一怔,不死心的说道:“我们出门带了侍卫。一定不会让暖暖出事的。” 娄沉本来就觉得沈静一口一个暖暖讨人厌的紧,现在听她一口一个暖暖却觉得更加讨厌。 她也不予为难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便直接了当的说道:“他不能跟你们一起。” 曹畔的目光看向沈暖,沈暖坚定的说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看娄沉有带沈暖走的意思,曹畔赶紧追上去,哼哧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留住沈暖,一旁的楚厢看的无奈,便说道:“我们能跟殿下你们一起吗?” 娄沉低头看了眼沈暖,沈暖眨巴了下眼睛,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娄沉这才开口道:“好。” 楚厢陪着曹畔跟着娄沉他们,而之前一起的那些人想了想便跟楚厢说他们自己去玩了,便不跟着凑热闹。 等再一起逛的时候就变成了沈暖左手提着兔子灯右手提着老虎灯被娄沉护在身边,一旁还跟着叽叽喳喳跟他介绍路上吃食的曹畔,而楚厢则安安静静的跟在一旁,不插话不多嘴。 娄沉看着楚厢的表现多思索了一下,楚厢这个性子和处事明显比大他一岁的曹畔要稳重成熟的多,到底是左相教出来的,自然不会太差。 她之前便想着如果跟沈暖一起上学的男子中有合适的人选,她是不介意让他们入朝为官。将来沈暖亲政,男子对他来说用起来要更好控制一些。 娄沉就瞥了楚厢一眼,想的也是正事。而沈暖却不这么认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娄沉直接认出一个人是谁,并且之前都还没有见过,这说明什么,说明娄沉对他放了心思,说明左相平时没少在娄沉面前夸她儿子。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不舒服了,他站住不动。曹畔也停了下来,不明白他怎么了,向着周围扫了一圈才恍然大悟道:“暖暖你是想吃雪花酥吗?”她想着这边有一家好吃的糕点摊,里面最好吃的便是雪花酥了,为了研究哪里的糕点好吃,她平时闲来无事倒是没少出来逛糕点铺子。 沈暖也不言语,等感觉到娄沉低头看他时才耷拉着眼皮说道:“我累了。” 曹畔看了他一手提着一个灯,想着他手酸,立马要给他接过来,说道:“那我帮你提着。” 沈暖将手里的老虎形状的灯给了她,而左手握着的兔子灯却要自己拿着。 想着帮他提了灯,便能接着走了,曹畔说着便要跟他介绍一下那雪花酥饼,谁知道沈暖还是站着不动。 在人群拥挤推搡的街中间,站着不动是会被人挤到的。然而沈暖却能稳稳的站着,只因为娄沉站在他身后。 “暖暖,怎么了?”曹畔又问了一句,想要伸手拉他却被楚厢伸手给拍掉了,她皱眉疑惑的看过去,楚厢却睁大双桃花眼瞪了她一眼。 明明阻碍自己的是他,拍她手背的也是他,怎么他还睁眼瞪她? 曹畔就着不那么亮的灯都能看的出来被楚厢拍过的手背红了一片,可想他用劲之大。想着她又往旁边躲了躲,免得楚厢再动手。只有她知道面前这个看着端庄让你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丞相之子,私下里是一个什么恶劣性子。 “我累了。”沈暖鼓着腮帮子还是重复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耷拉着眼皮。 娄沉皱了皱眉头,走了两步在口口声声喊累的人面前停下,微微蹲下-身子。 口口声声喊累的人终于满足了,一下子跳到了她背上,搂着她的脖子,抿起愉悦的嘴角,脸上显出两个清浅的小梨涡。 “还累吗?”娄沉就知道他是想让自己背他,至于原因倒是没多想。 沈暖提着手里的兔子灯,欢快的晃了晃在她身侧的两条腿,满足的说道:“背着就不累了。” 曹畔跟在两人后面看的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不知情的路人眼中这不过是姐姐背弟弟,在她眼中却不只是如此。她一直都以为娄沉这个摄政王对沈暖是不好的,克扣沈暖吃的,逼他练字晚睡早起,甚至还凶巴巴的跟他说话,连跟他们一起玩她都不同意。但是,娄沉却愿意弯腰背他……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弯下腰背沈暖,明明她身后有侍卫的,然而她却自己弯腰。看沈暖很开心却又习以为常的样子,她便知道,娄沉一定没少背过他。 这一幕让曹畔瞬间没了心情再继续解说街边的吃的,只能握着手里的灯闷头走在后面。 “哪有女子提灯的,我替你提着。”楚厢看她头低着看着手里的灯,便伸手去拿。却被曹畔躲过,她说:“摄……什么都能弯腰背人,我提个灯又怎么了。”说着又躲开了他。 楚厢眯起桃花眼,笑着说道:“你是现在自己给我,还是待会儿我自己动手去拿?” 看着他露出一排明晃晃的小白牙,曹畔心吓得漏跳了一拍,但还是护住手里的灯,脸上是宁死不从的表情,“不给。暖暖让我提的。” 楚厢好脾气的走了过去。半刻钟没到,曹畔手里的灯便易了主。留下她龇牙咧嘴的捂着右手手腕不满的瞪着前面比她还矮半个头的楚厢。 这家伙力气比她这个女子还大,就这样还学了武,她都替左相愁得慌,得贴多少嫁妆才能把他给许出去。哪个女子敢娶这样凶巴巴的夫郎。 “还不快跟上。”楚厢回头说了一句。看她跑过来才低头看着手里的老虎灯,握着灯柄的手指紧了紧骨节发白,等她靠近才若无其事的松开,说道:“我又没用什么力气。你至于这副很疼的样子吗?” 曹畔一撸袖子,把被他掐红的胳膊递到他面前,阴阳怪气道:“真是没用什么力气,不然我这胳膊肯定又得重新再接一次。”她指的是以前楚厢跟她打闹,他力气重了些直接把她胳膊扯脱臼的事。 楚厢眼神心虚的闪烁了一下,手指指甲无意识的手里的抠着灯柄,被路上橘黄灯笼照着的脸庞微微有些红。 一看他这个样子,曹畔便知道他这是心虚愧疚了,便把袖子放下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我皮糙肉厚的,多接两次也没事,反正不是真疼。”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曹畔便又跑到一旁的面具铺子上买了个兔子的面具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道:“给你,你不是最喜欢兔子吗。” “你、你不是说我是狐狸吗。”楚厢接下面具,拿在手里,摸了摸兔子长长的耳朵,耷拉着眼皮笑着问她。 “……我那是夸你聪明呢。”曹畔干笑了两句,便拉着他往前走去找娄沉沈暖。这么一打岔,他们的距离又离得好远了。 等两人好不容易追到他们的时候,便是在一处灯楼旁边。说起是楼倒也不准确,只是一个高高的圆形架子,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灯笼随着圆形架子的缓慢旋转而跟着转动,像是在跟观赏者显示它们各自独特的魅力。 这上面的灯笼也是活招牌,由各家灯店提供供人观赏,如若有人看中,便可以跟站在一旁那家灯店的人去买,随即就能拿到一盏一模一样的花灯。如此一来,生意也还不错,这种灯楼展的习俗便由此保留了下来,并且越办越好。 他们来的时候灯楼前的人已经很多了,沈暖个子矮看不到,娄沉便背着他。让他看的高些。他看的兴奋的时候还在娄沉背上手脚并用的跟她比划哪个最好看,哪个上面的画他也能画出来。娄沉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微微拍了下他的屁股警告他,让他别在她背上乱动。 曹畔他们来的更晚,几乎是在最外层了,眼看挤到沈暖旁边是不可能,便有些失落,随后看到身旁矮他半头的楚厢正踮起脚仰着脖子往灯楼那看,想了想低头在他耳边问道:“我也背你看吧。”人太多,也喧闹的厉害,不这样她怕他光看她张嘴就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的气息拂在他耳边,楚厢瞬间从耳朵红到了脸,咬了咬下嘴唇,点了点头。 楚厢手臂虚环着她的脖子,抬头便看到空中缤纷的烟花绽放,映亮了他笑弯的桃花眼。 “要是挤到暖暖旁边就好了,不仅能跟他一起看灯楼,还能看烟花。”曹畔自言自语般的嘀咕了一声,却被耳尖的楚厢听到,他眯起了眼,本来虚搂着她脖子的手臂瞬间收紧,咬着牙听她仰着脖子跟他求饶。 …… “娄沉,”沈暖看着瞬间升入空中的烟花,头贴在她脖子处又带着小鼻音轻轻的喊了一遍,“娄沉。” 娄沉勾了勾嘴角,淡淡的嗯了一声,侧头问他,“怎么了?” 沈暖咧开嘴乐了,脸蹭着她的脖子说道:“没事,我就是想多喊两遍。” “傻。”随着娄沉的话,一个烟花又“啾”的一声升入空中,绽开,变成各种缤纷颜色,在人们欢喜的惊呼声中,缓慢落下。 娄沉,娄沉,娄沉,那夜沈暖入睡前喊着的依旧是这两个早已刻进他骨髓融入他血脉里的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你能不能看我一次 娄沉近几年总觉得沈暖越长大越没有小时候乖了,有时候都气的她想结结实实的揍他一顿,这种感觉在看到沈暖撸着袖子骑在树叉上的时候尤甚。 因着沈暖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娄沉便开始考虑去学子苑找一下太傅看看有没有极为优秀的男子,问问他们是否有出仕的意向。 这两年因为娄沉有意无意的提携,朝堂上也有男子为官,人数虽少,但好歹也是有了一些。 今天她来的时候,想着还从来没来学子苑看过沈暖听课时的样子,便决定先去看看他再去找安然。 谁知道,她来的时候竟然看到沈暖正骑在树叉上伸着胳膊去摘枣,而下面还围了一圈仰着头看着他的人。顿时娄沉放在身侧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 沈暖本来是下了课堂无事便来这边闲逛,这枣树也是去年新移栽过来的,本来以为今年是结不出枣来了,结果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有不少青枣,个头还都不小。 他立马就嘴馋了。虽然说他要是想吃随时都有人给他送过来。可他偏偏想尝试着自己摘下来再吃的感觉,一定很有成就感。 沈暖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想着自己学了点武,好歹不会摔着了,便不顾其他人的劝诫手脚并用的就爬了上去。 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娄沉今日会过来,而且是在他上树的时候过来。 所以在他一回头看到站在众人身后脸色发黑的娄沉时,吓得枣一丢,就从树上仰了下来。 众人心头一惊,曹畔最先反应过来,跑过去伸手接他。想着就算接不到,让他砸在自己身上也不会摔着。谁知道有个黑色的身影比她更快的反应过来,将人抱在怀里。 沈暖在掉下的时候便知道有她在自己一定不会摔着。他微微睁开眼瞅了她的脸色一眼,随后吓得赶紧闭紧眼睛跟只鹌鹑一样头缩她怀里一动不动。 她是不会让他摔着,但是她会让他记住这次教训。 看着沈暖被娄沉接着,众人没有松了一口气,反而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一群人胆战心惊的低着头,看着太傅从不远处大步走过来,觉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怎么回事?”安然板着张古板的脸冷声问道。本来娄沉说好来找她的,她名单都列好就等她过来了,结果却迟迟的等不到人。她出来一看,才发现枣树下热闹的很。她自然看到沈暖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一幕,此时脸色更冷,问道:“谁带的头提摘枣的?” 一群人你看我来我看你,既没人站出来,也没人伸手指证是谁。安然不悦的眯起眼,正要发飙便同时听到了两个声音。 “我。” “是学生。” 沈暖从娄沉怀里弱弱的伸出头,怯怯的举起了还攥着大青枣的小手,声音弱的可怜。 他的声音太低,险些被另一道清晰的声音盖过。曹畔站出来认错,“是学生提出来的,学生知错,请殿下和太傅责罚。” 沈暖不由得有些感激的看了她两眼。当着娄沉和太傅的面出来替他顶罪,他敬她有胆量。他捏着手里的枣冲她打了个谢谢的手势,表示枣一定会留一个给她的。 人还抱在她怀里,他的丁点动作娄沉都能一清二楚的感觉到。顿时看向曹畔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许多。她可是对这个曹畔印象挺深的。 从小团子荨麻疹她就蹲在暖宫门口开始,这些年来,见过她的次数倒也不多,却也不少,可每次都是沈暖在的时候。 十几岁的年龄,最是不会隐藏感情的时候。她对沈暖抱着的是什么心思,娄沉是看的一清二楚。 本来要将人放下的手,却改成稳稳的抱着他。 沈暖乐的在娄沉怀里,小手攥着她的衣襟,背着众人将摘下来的青枣一个个的偷偷的塞她怀里,不让安然看见。不然,这一顿戒尺肯定是免不了了。 娄沉沉着脸瞪了他一眼,他讨好的冲她笑笑,才收敛起乱动的手,低头在她怀里装兔子。 “到底是谁带的头?”安然可不是个傻的,从刚才两个声音她便知道到底犯错的是谁。她有些严厉的目光看着想继续替别人顶罪的曹畔。 曹畔在她的目光下是动弹不得。她知道太傅和殿下都知道带头的是谁,却还是不忍心让沈暖挨那一顿惩罚。 “我,太傅,是我。”沈暖在娄沉严厉的视线下又举起手,声音倒是比刚才要响亮一些。 问出带头的人,太傅便将其他人都遣散了,只留下曹畔一个。 在她开口之前,娄沉便先说道:“本王带他回去让奉御看看哪里伤到了没有。等会儿再来太傅这里。” 安然眉头皱了皱,才点了点头。等娄沉抱着沈暖走了之后才沉声问曹畔,“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曹畔杵在原地挺直着腰杆却低着头不说话。 “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的,至少身上有三分娄沉以前的影子,现在才发现,一分你都比不上她!”安然语气有些重,心底也是恨铁不成钢,怒道:“你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不如楚厢一个男子!” “错是随便替人顶的吗?你以为是义气,是帮他,怎知这不是包庇?是纵容他错的更多!那是未来的天子,所要承受的责任或者过错是你能替他顶替的吗?何况还是当着我和摄政王的面!是想告诉他以后犯了错无所谓,无论在谁面前,直接推到别人身上自己逃避掉就行了吗?” 安然气的大喘气,摇头道:“曹畔呀曹畔,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优柔寡断乱好心的性子!非得吃了大亏你才知道错了吗?” 随后甩袖便走,连惩罚都懒得再说。曹畔是个聪明,却也是个愚钝的。 曹畔低着头看着底下沈暖刚才掉下的枣,半响儿后弯腰捡了起来,用袖子擦干净,握在手心里。 她想要的不过是不想他受罚而已…… “曹畔。”楚厢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我只是喜欢他,不想让他受到惩罚而已。”她低着头,自然没看到楚厢听到她的话后瞬间变白的脸蛋和握紧的手。 指甲陷进肉里的疼痛让楚厢清醒了些,问道:“他是陛下,你喜欢他要为他进宫做君后吗?” 在曹畔张嘴说话之前又厉声问她,“你觉得你又如何能做好那君后之位保护的了他?难道是像今天这样在他犯错之时站出来替他认错吗?今日之事本是小事,沈暖没摔到为何太傅还如此动怒你都没想过为什么吗?” 他苦笑,低声问道:“曹畔,你每日除了沈暖能不能想想别的!” 说完不等曹畔答复便转身跑开。留下她在原地看着他越跑越远的身影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她,究竟能帮到沈暖什么?能像娄沉那般把持朝政将他护在羽翼之下?还是能征战沙场护他江山无忧? 曹畔手无力的垂下,手心里的枣从里面掉了下来,咕噜噜的滚了老远。她看着又沾了灰尘的枣,闭了闭眼睛。然而沈暖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一幕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连接住他都做不到…… …… 娄沉冷着脸将沈暖一路抱回到暖宫,对陈言吩咐了句去请奉御便转身就走。 沈暖一惊,从床上一咕噜的爬了起来,鞋子都没穿便追了出去,急急的拦住她,“娄沉。” “陛下是要这个吗?”娄沉面无表情的将枣从衣襟里掏出来,一把塞在他怀里。 沈暖哪里还顾得上枣,赶紧伸手拉住她的手,怕娄沉甩开,便双手死死的攥着,低声认错,“我错了。” 娄沉瞥了眼他站在地上两只白皙的脚丫子,闭了闭眼睛吐了口心里的郁结之气,倒是没甩开他拉着自己的手,淡声问道:“哦?错哪了?” “惹你不开心了。”看娄沉眯起眼要抽出手,沈暖立马正经起来,说道:“你别急,你听我说。” “说!” 沈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说道:“我不该爬树摘枣,不该不主动跟太傅承认错误,不该让曹畔替我顶罪,最、最不该惹你生气。” “明知是错的,为何还犯?” “我、我是怕……”沈暖开始有些吞吞吐吐,看娄沉又眯起了眼,眼一闭心一横,说道:“我怕太傅又打你。” 娄沉一愣,随即想起之前自己替他挨过三十板的戒尺。她嘴唇抿了抿,心里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可是这件事不给他个教训,他铁定记不住。 “若是怕我受罚,你又爬什么树!”娄沉垂着眼眸看着他,问道:“还记得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吗?若是不听话惹事,我会如何?” 沈暖本来听的直缩脑袋,现在又脸红起来,揪着手指头,哼着小鼻音哼哧着说道:“打、打屁股。” “知道还犯!”娄沉指着床边说道:“趴那去!” 沈暖一愣,下意识的双手捂住屁股,呆呆的问道:“真,真打?” 娄沉脸一板,他立马吓得跟兔子一样蹿到床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第一,身为天子不顾身份尊贵,不考虑后果便爬树,你可认错。”等他趴好之后,娄沉手一扬“啪”的一声落在他的屁股上,引得他闷哼一声,咬着嘴唇乖乖嗯了一声知道了。 “第二,犯了错却没有及时承认,企图逃避,由人顶替。你是天子,将来若是犯了错是打算都推给别人吗?这件事最严重,现在知道错了吗?”话音刚落响起的便是“啪”的一声。 她力道一直控制着,让他知道疼,却打的又没听起来的那么重。沈暖眼角噙着泪忍住不掉下来,乖乖点头认错。 “最后,因为不想我受罚而不敢承认错误,这事本来就是错的。如果我是你犯错的原因,那我也该受罚。”娄沉手在他屁股上抬起却没有落下,无力的收回手握紧成拳,低声苦笑道:“错的在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是引得你犯错不承认的缘由,我也该好好反省一下。” 所有的巴掌都没有这几句话让他疼,心口火辣辣的,比屁股还要火辣的疼。沈暖闷不吭声的趴在床上,脸埋在胳膊肘里,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从衣服里传出来,他说:“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逃避,该主动认错的。” 娄沉没说话,伸手轻柔的揉揉他的脑袋。 他身子僵了一下,随后转过身伸手搂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怀中,不再压抑的哭了出来,“你不要怪自己,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娄沉摸着怀中的脑袋,闭了闭眼睛,呢喃着说道:“我不希望你会为我犯下什么错。你懂吗?” 不懂,我不懂。我就是舍不得别人打你,谁都不行。 沈暖咬着嘴唇呜咽着不语。 “别哭了,”娄沉将他抱了起来,抱在怀里,拿出巾帕给他擦眼泪鼻涕,问道:“疼吗?” “疼。”他含着泪水的眼睛巴巴的看着她,等着她能像他小时候那般给他揉揉。 娄沉耷拉着眼皮却说道:“疼你才知道长记性。” “……” 沈暖咬着手指头又抽噎了两下,愣是在她怀里赖到屁股一点都不疼了为止。 等奉御来了检查过没有擦伤或者怎么样的时候,娄沉才让他在暖宫歇息着,她去找太傅办之前耽搁下来的事。 经过一下午,确定了几个男子,其中第一个便是楚相之一,楚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风雨欲来 虽然身为左相之子身份地位尊贵,但是为了堵众人之口,证明自己的能力,楚厢硬是从最基础的考试开始,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经过所有测试成功的在大理寺任职少卿。 对于独子楚厢入仕为官这件事,左相态度倒是较为开明,等他十四及笄之后也没提什么说亲之事。 从去年在枣树下跟曹畔说了那些话之后,楚厢也渐渐的控制自己不再见她。后来在大理寺任职,他更是忙碌的不行,也不愿意再想那些。他的喜欢,多年来她从来没注意到,那他又为何自降尊严委屈自己去求她喜欢…… 不如放手,彼此做个朋友好了。还能像以往那样听听她说说心里话。 而他未曾想到的是本以为已经放弃不在意了,却在听到她要对别人表明心意之时自己会心痛到难以呼吸。以至于自家马车与她人马车相撞之时他都未曾回过神来第一时间跳下去。 …… 又是一年冬季,雪落了厚厚一地,整个皇宫早已是银装素裹洁白一片。冷风中,沈暖将小脸缩在狐领里站在学子苑院子里的枣树下,冻的直搓手,两只脚来回踩来踩去。心里早已经将喊他过来的曹畔骂了无数遍。有什么事在哪说不好非得在这里说。想着他又打了个喷嚏,伸手揉了揉冻红了的鼻子。 要不是等她一起去看楚厢,他早就走了。楚厢昨个不知怎么的摔断了腿,今天他跟娄沉说要去左相府探望,磨了半天她才同意让他出宫,还在他身边派了不少人跟着。娄沉总是不喜他出宫,怕他受到伤害,也怕他在宫外染上些不好的习性。娄沉的话就是沈暖还小,宫外诱惑太多,说他不会辨别,别学坏了。 就在沈暖想不等的时候,喊他来的那人才急急的从远处跑过来,手里提着一个漆黑的食盒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弯着腰不停的喘着大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暖躲开她哈在空气中升起的白气,双手捂着在风中冻的通红的鼻尖,瓮声瓮气的问道:“你喊我来干什么?” 曹畔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作为楚厢口中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人,她从宫门口一路跑过来简直是要了她的命。等喘的不那么厉害了她才说道:“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说着白净的脸庞有些泛红,动作也有些扭捏起来。 “也不是为了你,”沈暖嘀咕一声,又皱着眉头催促的问她,“到底是什么事?我们待会儿还有事呢。” 他本来是打算今天自己去的,谁知道陈言说曹畔约他在学子苑枣树下见面,他觉得曹畔跟楚厢一起长大,家离得很近,肯定对他家更熟,便想着一起去也行,才在这里等她半天。 曹畔一看他皱眉头就知道他等急了,急忙说道:“我、我去准备了这个。” 说着将手里奔跑了一路却护的很好的食盒递给他。脸微微有些红,羞涩的说道:“这是我、我自己做的。” 沈暖嫌将手伸出来冻的慌,便吸了吸鼻子凑近闻了一下,脸上露出两个小梨涡,恍然大悟笑道:“原来你是准备这个去了。闻起来很香,一定很好吃。” 曹畔一听这话,觉得有戏,心扑通扑通跳的更快了,语气也有些急促欢喜, 问道:“你喜欢吗?” “我喜欢有什么用?”沈暖吸了下鼻子,用手指头揉了揉,说道:“得楚厢喜欢才行。” 曹畔一愣,不解的问道:“关楚厢什么事?” 听到她这话,沈暖拧起秀气的眉头疑惑的看着她,问道:“你这难道不是去看望楚厢的礼物?” “这、这是给你准备的。”曹畔以为他误会了,便急忙解释。谁知道沈暖脸色更古怪了。 “我又没摔断腿。”沈暖瞪了她一眼,“你是诅咒我?” “不是不是,”曹畔急忙摆手否认,想着他的话,抓住一个关键词,“摔断腿?楚厢摔断了腿?” 沈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居然不知道?你们家离得那么近,你居然不知道?”两家就隔了一个院子,她居然不知道?“楚厢昨天从大理寺衙门回去的路上马车相撞,他从里面跌了下来,被翻倒在地的马车压断了腿。我今天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和你一起去看他,难道你找我来不是为了这事?” 曹畔拿着手里精心准备的食盒愣在了原地,脑海里想的都是昨天她去找楚厢时的场景。 沈暖快要及笄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来学子苑学习,她想趁着还能见到他赶紧跟他表明心意,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去找同是男子的楚厢说道说道。 楚厢脸色虽然有些难看,最后还是建议她亲手做点沈暖喜欢吃的糕点,在两个人有纪念意义的地方表明心意。 最后她把地点选在了这颗枣树下,在这里,她才确定让自己变强来保护沈暖的心意。 谁曾想,他回去的路上,居然会摔断了腿。 还没有告诉她…… 明明两家离得那么近,他让人来说一声也不要一刻钟,她便能去看看他,为何,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发烧他都会过来,而他出事却不告诉她。 曹畔忽的想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厢离她有些远了,开始跟她保持距离。以前,他都会跟她动手动脚要打她,这种事情,现在却好久没有发生了。 两人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逐渐远了…… “你怎么了?你还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了?”沈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好好的还发起呆了。 曹畔哦了一声,说道:“我们一起吧。”随后便收起手里的食盒抱在怀里,本来放在怀里面的东西咯的她心口有些闷疼。她跟着沈暖一起出宫,而本来打算借糕点表明心意的事却因为楚厢而提不起心情。 一路上她都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沈暖疑惑的多看了她两眼,以为她担心楚厢,也就没说什么。 等到了左相府,因着沈暖亲自来的,左相出来迎接,客套一番将人带到楚厢房里便把时间留给他们这些年轻人,自己吩咐好下人要招待好贵客之后便出去了。 沈暖将系在脖子处的斗篷解下来递给一旁跟着他的陈言,坐在床边,看着靠在床上脸色有些疲态苍白的人,皱着眉头关心道:“你除了腿伤着了,哪里还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楚厢笑着拉下来沈暖要摸自己额头的手,说道:“没事,就是腿有些疼,没睡好而已。别担心,我自幼习武,这伤不算什么,过两天就好了。”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沈暖看他手腕处也有擦伤,心疼的说道:“我带了药来,你看着擦些。” 楚厢笑着点头,拉着沈暖的手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完全忽视了站在一旁的曹畔。直到沈暖说曹畔给你带了吃的,楚厢才扯了扯嘴角,眼皮都没抬的问了句是吗。 曹畔听他这么说,心底有些压抑,也不好当着沈暖的面问他出事怎么不告诉她。便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低着头边打开食盒拿出糕点边说:“还热着呢。你……” “我不饿。”楚厢直接开口说道,对上沈暖的眼睛,又伸手轻轻的推了推他,道:“我不爱吃糕点,你一向喜欢,去吃点吧。” 曹畔拿着糕点的手瞬间顿住。 沈暖张了张嘴,看着情绪明显不太对的两个人,没有说话。 “娄沉还等我回去批折子呢,看到你还好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你记得好好养身子。”沈暖笑着跟楚厢告辞,他看了眼还站在桌子边的曹畔,看她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便自己先出去了。 等沈暖走了之后,楚厢脸往床里面侧着,权当做没看到还没出去的曹畔。 “怎么你受伤了没告诉我?”曹畔语气很平静,她伸手将糕点继续拿了出来。 “只是摔了而已,没必要打扰你为他准备糕点。”楚厢将身上的被子拉的高了点,语气平淡的说道:“也没必要告诉你。” 曹畔抿了下嘴唇,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低头看着手里还热乎着的糕点,低声喃喃的问道:“楚厢,我怎么觉得你在疏离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你连摔伤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了,如果不是听到沈暖提起,你是不是不打算跟我说了。” “我说了又如何?”楚厢看着她,问道:“说了你便不会去宫里表白心意?还是不做糕点了?” “这有冲突吗?”曹畔抿紧嘴唇看着他冷漠的脸,问他,“是我做了什么让你开始疏离我?” 楚厢垂下眼帘,淡然道:“没有,你很好。” “为什么你为官之后便变了?”曹畔觉得心里堵的厉害,这样冷漠的楚厢,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我没变,我一直都是如此,”楚厢心里苦涩极了,“只是你从来没仔细了解我罢了,你喜欢的是沈暖,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何曾关注过我是什么样子!又何曾知道我喜欢你!” 看着曹畔惊讶的僵在那里,楚厢伸手拉过被子盖住脸,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为何要逼问我,当做不知道不就好了吗?现在变成这样,以后我们更不会来往,你满意了吗!” “你喜欢我?”曹畔喃喃的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这样她也不会问他那些事情…… “是啊,我喜欢你,从小喜欢到大。而你的目光总是放在沈暖身上,何曾注意过站在你身旁的我!”反正都这样了,还能更差吗? “我不知道。”曹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僵在那里,想伸手去安慰他,可觉得又不合适,便把手又收了回来。 楚厢抹了下眼泪,掀开被子时已经冷静了很多,他把头瞥向床里面,不让曹畔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说道:“知道又如何?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你走吧,把东西拿走,我不喜欢吃糕点。” 曹畔看着他这样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把糕点又收起来,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桌子上,背着他说道:“那我今天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等曹畔的脚步声消失在他房门外,楚厢才回头看她离开的方向红了眼眶,视线收回之时刚好瞥见桌子上的东西,那是一小包糖炒栗子。 楚厢愣了一下,拄着拐杖艰难的来到桌边摸的时候,才发现栗子还是热的…… 滚烫的眼泪瞬间滴在桌面上,他忍不住哭出声,哽咽着呢喃,“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彻底绝望一次呢?为何要如此反复伤我……” 这栗子是曹畔去找沈暖之前路上买的,她从楚厢喜欢吃的那家零嘴店前经过,看到今天有卖这个的,想着他爱吃便买了,买完之后才想起她今天要去宫里,便塞怀里暖着,想着从宫里回来再顺便给他送去。 到最后这栗子还是从宫里出来给了他,只是却没看到他咬栗子时跟只偷嘴的小老鼠一般塞了满嘴,鼓起腮帮子,漂亮的桃花眼满足眯起的样子。 …… 辞别了送他出门的左相,沈暖靠在车壁上想着早上陈言说曹畔找他时娄沉瞬间阴沉的脸,抿起嘴角,脸颊两旁露出两抹愉快的小梨涡。 曹畔没掩饰的情感他自然能感受的到,也尽量的躲着不给她任何回应。他心底总觉得曹畔真正喜欢的是楚厢,而她自己却不知道。 他想看娄沉吃醋的更明显一点,才故意当着她的面高兴的答应了去见曹畔,故意忽视她阴沉的要吃人的脸色。娄沉是在乎他的,随着他年龄越来越大,他越能感受到娄沉是喜欢他的,只是她却不说,让他干着急。 之前朝堂上有个官员说他及笄可以纳君后的时候,被娄沉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才没人再敢提这事,那次是娄沉第一次将她喜欢他表现的稍微明显一点,因为那次娄沉动怒了。 沈暖越想越觉得心里头暖乎乎的,娄沉细微动作中的在乎就像是一股暖流一样,从心底流出,顺着血脉缓慢流向五脏六腑,熨帖着他整颗心都化了,将他整个人从心底暖了起来。 越想他便越想要马上就看见娄沉,甚至都觉得这马车跑的太慢了些。他因着早上故意气她还特意买了些她不怎么讨厌吃的糕点。 进了安辰宫后,他一路欢喜的提着衣摆拿着糕点推开她书房的门,却未曾想会听到她书房里两个男子的声音。 沈暖并非一个如此小气不知理的人,但是在他推门前却听到一些东西,让他瞬间便僵着身子顿住手脸色刷白的站在门口。 书房里说话的似乎是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子,他说:“陛下眼见着过年便及笄了,你之前说等他及笄便着手离开京城的事是不是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你也是自己一个人,身边没个人照顾也不行,我这次来呀,就是想让你表弟跟着你,照顾你,你看现在要不要让他先进宫处理一下你要离开的事?” 沈暖不知道娄沉是怎么回答的,因为那一刻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回响着:娄沉打算离开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囚禁 沈暖从来没觉得心有这么冷,刚才心底所有的暖流瞬间像是结了冰一样,将他的五脏六腑冻在一起,连呼吸都是极为困难寒冷的。 他身形有些不稳,抖着手踉踉跄跄的扶着墙撑住身子才没让自己倒下来。 娄沉居然在准备离开他…… 这个认知让沈暖难以接受,也接受不了。娄沉是他的,死了,也是他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沈暖才知道,原来自己对娄沉的执念竟然已经偏执到如此地步了…… 这一番动静书房内的人自然是听到了,李氏疑惑的看着门外,带着儿子娄安跟着娄沉走了出去。他也是前些年听远在北疆的老三家来信说娄沉等幼帝成年后便会设法离开,到时候全身而退也不会连累娄氏上下。他想着陛下眼见着就要成年了,自己儿子也不小了,便仗着是娄沉姨父的身份来了宫里跟娄沉说道说道,看能不能亲上加亲,再说他儿子长得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才气有才气。谁知这才刚开口说完这段话,就听见书房外似乎有人在偷听。 娄沉打开房门便看到沈暖脸色苍白的靠在墙上,心头一惊,便伸手去探他额头,皱眉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沈暖将她的手挥开,冷笑着看着她,阴阳怪气的问道:“我怎么不能回来了?还是嫌弃我回来早了听到你说的事了?” 他此话一出娄沉便知道刚才李氏的话他听到了,还没来的急说什么便看到他把目光放在了她身后之人身上。 李氏赶紧带着娄安行礼,道声:“参见陛下。” 沈暖稳住心神,扶着墙站直了身子,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两人,慢慢的走近,却未让他们起身。 “沈暖。”娄沉看到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冷意之时倒是吃了一惊,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沈暖顺势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扣在自己手腕上那只骨节分明漂亮的不行的手,讥讽似得问道:“怎么了?舍不得了?你是真的要像他们说的那样离开皇宫离开我娶他吗!” 他手指着娄安,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娄沉的眼睛,厉声逼问她,“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离开的?一年前?两年前?是我九岁那年还是我三岁那年!” “你冷静一下。”娄沉皱起眉头,这样的沈暖根本就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再怎么解释他也不会听。 “冷静?”沈暖奋力甩开她的手,看着她依旧波澜不惊的脸,吼道:“你要走了,你都要背着我偷偷走了,你还让我冷静!是不是等你哪天突然不见了,我才发疯!” 还没等娄沉说话,沈暖便沉声喊了一个名字:“昭华!” 声音未落,一个黑影不知从哪里突然闪出,稳稳的单膝跪在沈暖面前。 看着这人,娄沉瞬间眯起眼。昭华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皇氏暗卫头领的称呼,是一个身份的象征,历代只保护听从当朝陛下的命令。 听到他喊昭华娄沉心头就是一惊,随后便沈暖说的话倒是让她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朕命令你用所有的暗卫看住摄政王,不许她离开安辰宫一步,否则,全部提头来见朕!” 沈暖是真的气极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娄沉会离开他,更没想到她还计划了许久,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背叛欺骗了一样,而那人……还是他最亲近最爱的人。 他现在脑海里什么后果都没有想到,他只知道留住娄沉,不管以什么方式,哪怕是把她囚禁在这安辰宫里。 留下娄沉,他便把目光扫向早已吓得愣在原地不敢说话的李氏父子,在他开口之前,娄沉沉声不赞同的喊道:“沈暖!” 他那神情分明是动了杀意。 沈暖黑的发亮的眸子瞬间冷冷的看向她,苍白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眼眶发红,似乎是极其不满意她为了别人求情喊他。 娄沉嘴唇动了动,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闭了闭眼睛,无奈的缓下语气,轻声唤了声,“暖宝,放了他们,有事我们待会儿慢慢说。” 这句暖宝虽然让沈暖放了李氏父子,却让他更为生气,等李氏父子走后,沈暖才回头看着面前那人,捏着那包糕点的手在身侧早已抖的不成样子,他颤着声音,说道:“娄沉,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你便这样伤害我……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何要这样!现在还为了别的人,喊我……”暖宝。这两个字是他平日里撒娇都不一定能从她嘴里听到的…… 沈暖在娄沉伸手拉他之前后腿一步,红着眼眶,将手里的糕点“啪”的一声,狠狠地扔在她的面前。转身便走,决绝的不肯回头看她,也怕她看到自己瞬间落下的眼泪。充耳不闻她在身后喊他。 娄沉刚移动脚步,瞬间几十个暗影从暗处闪出,将她团团困在中央,昭华站出来平静无波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她身旁传了过来,说道:“臣等奉陛下旨意不许殿下出门,得罪了。” 娄沉握着的拳头又紧了紧,等看不到沈暖的身影才紧抿着嘴唇看了眼又退到一旁的昭华。 她松了松拳头,垂眸看着沈暖扔在她面前的东西。那被油皮纸包裹着的精致糕点此刻被摔的粉碎,几乎满包都找不出一块好的。 娄沉弯腰将地上的糕点一点点的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吹干净,苦笑着用手帕重新包了起来。 好好的糕点被他摔碎成这个样子,可想他当时气的不轻,估计更想直接扔她身上的吧…… …… 沈暖在拐出安辰宫门消失娄沉视线的那一刻瞬间软了身子,扶着墙靠在角落里捂着嘴呜咽着哭了出来。 陈安刚巧来安辰宫找娄沉,看到沈暖的时候瞬间一惊,慌忙过来,看着泣不成声浑身发抖的人,颤着声音,眼眶瞬间跟着红了,心疼的问道:“陛下,祖宗,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您了,跟老臣说,老臣拼了命也给您讨回来。” 沈暖隔着眼里遮住视线的泪水看到是陈安之后,攥着她的袖子未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喊了句,“陈奶奶……” “祖宗,奶奶在这,在这,”陈安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把沈暖搂在怀里,安抚的拍着他的背,将自己眼角的泪水抹掉,柔声问他,“怎么了?跟陈奶奶说说这是怎么了?” “我、我听到娄沉说,”他抽咽着,心疼的难以呼吸,“说等我及笄便离开我。” 陈安听的一怔,心头无比吃惊,随后又听到沈暖说出让她震惊到无法言语的话。 沈暖咬着嘴唇,止住不断发抖的身子,哽咽着说道:“我让暗卫把她囚禁在安辰宫了。” 陈安被他话惊得半响儿没回过神,娄沉前些年的确有等陛下成年后离开的打算,只是从陛下九岁那年她便终止了这份打算,怎的陛下如今却又听到这样的话!还用暗卫把娄沉给囚禁了…… 这事没弄清楚,她也不能说什么,两人的心意她这个局外人看的最是清楚,也最是心疼,如今两人闹到这种地步,似乎也是意料之内的事。 她轻抚着沈暖,低声安抚着,“陛下先冷静冷静,随后听听摄政王是如何说的,莫要因为一时冲动冤枉了殿下,最后伤了彼此的心。” 沈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只是半响儿后再站起来的时候脸色似乎已经平静多了。陈安一路跟着他回了暖宫,看着人入睡之后才交代好众人要好好侍奉,不许打扰陛下睡觉,才去安辰宫。 沈暖躺在床上,觉得身子疲惫极了,而大脑却兴奋的不行,太阳穴处似乎有只青蛙在呱呱的乱跳,跳的他头疼欲裂,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 他让暗卫围住娄沉的那一瞬间,娄沉脸上明显错愕的表情让他心抽抽的疼,她一定很惊讶吧,自己看着长大的小白兔,突然有一天对她露出了要咬人的牙齿。 她一定会觉得他变坏了,居然要动手杀人,他毫无掩饰的杀意她一定是清楚的看到了,所以才沉声唤他沈暖。 她本来就打算走了,现在是不是走的*更强烈了…… 怎么办? 他要如何才能将她留下来…… 他不愿意如此囚禁她一辈子。那样她一定不开心,他一定会心疼死。 眼泪又流了出来,浸湿了他头下的大半个枕头,而他终于在低泣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似乎做了一个梦,而却真实的让他恐惧害怕。 他梦到自己过了十四岁及笄的生辰。娄沉慢慢的将政权交到他的手上,逐渐他能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娄沉也会笑着夸他长大了。就在他沾沾自喜认为终于可以和娄沉一样厉害的时候,朝堂上却渐渐出现一些不利于娄沉的声音。 起初只是一些小事,他看娄沉没有任何反应便也没注意,渐渐地,启奏娄沉的官员越来越多,罪名也五花八门,甚至后来将他皇姨沈晟之事再次翻出来,说娄沉为了把权,逼沈晟谋反,最后甚至将不利于她的左右相势力拔出,将朝堂完全控制在她的手中,群臣摄于摄政王的淫-威,不敢言语,整个朝堂由娄沉一手把控,做尽恶事。 事情不是这样的,沈暖不停地反驳,然而似乎却没有人能听到他极力否认的声音,他跑去找娄沉,让她解释,那些事都不是她做的,是别人陷害的,为什么她不解释! 娄沉一反常态的沉默了下来,安抚他不需要为她如此,听从群臣的意见便好。 他怎能听从那些恨不得将她剔肉去骨之人的话! 然而娄沉却从宫中搬了出去,说罪臣之身无颜居于宫中于天子在同一房檐之下。 娄沉搬出去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参娄沉的折子如同雨点一般纷纷落下在他书案上越积越多,从四品朝臣到一品重臣,通通上奏,其中包括那些娄沉亲手提拔上来的人。 他不信,不管这些人把白涂的多黑他都不相信。就在他想出去找娄沉的时候,却听到一个让他瞬间晕厥过去的消息。 摄政王府走水,全府上下百十余人,无一幸免于外…… 娄沉也在其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你要了我吧 娄沉死了…… 这个认知让沈暖觉得心口像是被人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喘不过气。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做梦,可是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反而梦境却依旧在清晰的继续。 梦里的他疯狂的出动所有禁军去扑火,饶是如此,摄政王府的大火硬生生烧了三天三夜才被扑灭,昔日里气派无比的摄政王府现在却成为断壁残垣,漆黑一片,往昔里娄沉所有的气息都没了一丝痕迹。生生的被这一场大火抹去。 陈言拼死拉住要往摄政王府里冲的他,让人清理残骸。 沈暖永远也忘不了亲耳听到仵作跪在他面前低着头悲恸的跟说他面前那副被烧的漆黑只剩下几处骨架的人是娄沉。 他无力的跪在那副骨架旁边,双手撑着地才没让自己倒下去。心底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个无比厉害的人逃不出这一场大火变成一副骨架几捧灰尘。 沈暖此时似乎又在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着梦里的自己。 那个跪在地上的人生生的吐了一口黑血再次昏厥过去。 从那之后他的身子便日益孱弱,后来像他母皇那般起不来床,他把皇位传给了小皇姨沈静之子,自己却未曾纳过君后。 直到一日,大理寺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翻看此事,觉得关于摄政王之事表面合理解释顺畅,然而一经推敲便可以发展疑点重重,处处是漏洞。他才开始怀疑,派人去查才发现这一切仅仅是娄沉一场局,为了离开他的局…… 她先交出权力,随后让人启奏她,借助群臣舆论再趁机搬出皇宫。随后一场大火,将所有有关自己存在的证据烧的一干二净,找副极像自己的骨架,操纵仵作证明那就是她,骗他她已经死了。 得知真相的他一夜白头,临死之前才再次见到那人,她来到他床边,像以前他小时候那般伸手轻抚着他的脸叹息,哄他入睡。 他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只道:完成摄政王的责任。 他问她对得起他对她的情吗? 那个从来不喜表露情绪之人第一次在他面前痛苦的闭上眼睛留下两行清泪,苦笑:你太小,让我如何相信…… 他到底是走了。可是她却陪着他一起走了…… …… 沈暖瞬间从梦中惊醒坐起,一头的冷汗。娄沉抱着他尸体时眼底的绝望和痛苦让他的心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撕了一道口子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疼的他喘不上气,忍不住伸手抓住胸口。 娄沉,娄沉…… 沈暖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去见她,都跑到殿门口即将迈出脚步的时候才猛的顿住,想起他之前冲动之时竟然用暗卫把那人囚禁起来了…… 他收回本来伸出去正悬在门槛上方的脚,无措的站在门内。他似乎做了很大的错事,该怎么办? “陛下?”陈言正在殿外廊下吩咐事情,回头便看见呆呆的站在门内的沈暖,看他眼神黯淡无光,神色差极了,心里微微吃了一惊,试探性的问道:“您身子不适吗?可需臣唤奉御?” 沈暖怔怔的回神,看到门外一排小侍抱着酒坛低头视地不敢看他,愣了一下,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陈言笑着解释,“这是静王爷快马加鞭从梅庄送来的酒,说要为您及笄送来的成年酒,她随后才到,先把酒送了过来。”说着他又低声说道:“王爷派来的人可说了,这酒全都是给陛下您的,不是给殿下的,说不许殿下喝半滴呢。”他之前一直在忙沈王爷送来礼物的事,便忙的不行,因着这酒是王爷点名要偷偷送给陛下的,他才让人搬来暖宫。 “成年酒……”沈暖转动着空洞的眼珠看了眼那些酒坛上的梅字,想着娄沉好像有时候会喝些酒,怪不得小皇姨要防着她。 他抿了抿嘴角想笑,可是心里嘴里都苦涩的很,根本笑不出来,他道:“送进来我尝尝吧。” 陈言不疑有他,应了一声便让人搬进去两坛。 沈暖等人都走了之后,才伸手去揭酒封。刚打开,一股浓郁的梅花香气伴随着淡淡的酒味瞬间便溢满整个殿内,让人光闻着这香味便有些醉了。 他一向最不喜饮酒,也不喜身边之人饮酒,所以他从未尝过酒的味道。 沈暖抱着喝酒壮胆的心思,也不找酒盅,抱着坛子对着坛口便喝了起来。 再好的酒被不懂欣赏的人喝来那便也只余下满嘴满腹的辛辣之感,呛的他眼泪瞬间又流了出来,半点都尝不到梅花酒的美味,品不出宛若雪中红梅飞舞的意境。 他不知道要喝多少才算是被壮了胆子,便一连将两坛酒都开封喝了干净,才伸手将酒坛推向一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沈暖晃着脑袋,觉得这酒喝下去整个肺腑像是被点了火一般,火辣辣的,难受极了。他不明白,这种东西,为什么娄沉会喜欢呢? 觉得自己现在胆子大了些,沈暖便又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迈步往安辰宫走去。 天已经黑透了,路上积雪众多。他摇摇晃晃被陈言伸手扶了好几次才没有摔倒。 陈言劝他明日醒酒了天亮了再去,被沈暖鼓着腮帮子瞪了一眼,嫌弃他碍事般的推开了他。 陈言想着下午听师傅陈安说的话,叹息了一声,便又紧紧的跟在他身边,让人把路照亮些,他则留心着沈暖脚下。 陈安下午去了趟安辰宫,见到被暗卫困在殿内的娄沉,跟她说了会儿话,最后只好狠下心让两个人自己去解决这事。 娄沉倒是沉的下来气,被囚禁便在书房内看看奏折。起码在昭华眼里她就是这般没有反抗。 但是娄沉放在手边的奏折,从下午到晚上翻来翻去,却一个字都没能看进去。她脑海中一直想着小团子眼角噙着泪,气的嘴角发白将东西摔她面前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抽痛。他走的时候气的那般厉害,到现在自己也该冷静的差不多,也是时候来找她让她哄哄他了。 她看着外面黑透了的天,心中有些没底起来,她给自己一个期限,如若再过一个时辰沈暖还未过来,她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到他,就算打,她也要打出去! 就在这一个时辰的期限即将到的时候,娄沉开门,昭华瞬间出现在门口拦住她。 娄沉刚想动手便看到想见到的人。 沈暖刚推开扶着他的陈言,一抬头便看到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他的娄沉。她背着光,沈暖看不清她的神色,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怕她赶他离开,沈暖不敢再往前走,怯怯的站在阶下抬头巴巴的看着她,手紧紧的攥着袖口,想着她要走,心口一痛,眼里又蓄出了泪水。 门口灯笼朦胧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娄沉很清楚的看到他眼睛里闪烁着却又不敢眨眼让落下的泪光,心一疼,便冲他伸出手,无奈道:“出来怎么也不知道拿件斗篷,不冷吗?” 沈暖眼中一直打转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顺着他仰起的脸颊滑了下来,他急忙用袖子擦去,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她温热的手心里,瓮声瓮气的喊了声,“娄沉……” “我在呢。”娄沉胳膊微微一用力,就将人扯上台阶抱在怀里,轻抚着埋在她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轻声道:“我在这儿呢。” 沈暖瞬间又哭了出来,小手紧紧的攥着她身侧的衣服不松手,嘴里不停喊着娄沉。 他在怀里,娄沉便瞬间闻到了他一身浓郁的酒味,将人拉出怀,拇指轻柔的擦去他脸上的泪水,皱着眉头问他,“你喝酒了?” 知道他不爱闻酒味,娄沉一般喝了酒之后都是洗漱一番再灌上几杯浓茶,在确定身上闻不出丁点酒味的时候才去见他。怎么今个,最不爱饮酒的人,身上却有这般重的酒气。 沈暖依恋的用脸颊蹭着她的手,嘟起嘴巴控诉般的说道:“不好喝。” 娄沉轻笑着将他牵回书房里,回头吩咐陈言去准备醒酒汤,嘴上说落他,“知道不好喝怎么还喝了这么多?”这一身浓郁的酒气,她都怀疑他是在酒坛里泡了一下午。 “我怕,”沈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走了,被泪水遮住的眼睛朦胧的看着她,哀求道:“娄沉,你要了我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月事来了 “我怕,”沈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走了,被泪水遮住的眼睛朦胧的看着她,哀求道:“娄沉,你要了我吧,我求你要了我吧……” 娄沉身形猛的一顿,转头看他,目光幽深,沉声问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沈暖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脸色,攥着她袖子的手指节发白,甚至微微有些颤抖,他哽咽着说道:“我都知道……” 沈暖抖着发颤的双手去解开自己的腰带,腰带滑落在地,又颤着手拉开自己的衣襟…… “沈暖!”娄沉哑着嗓子沉声唤了他一声,握住他的手,皱着眉头看着他,“不许胡闹!” 沈暖僵在原地,娄沉以为他刚才是喝醉了,现在被她一训斥便清醒过来,低头将他的衣襟带子重新系上,无奈的说道:“下次不许再喝酒了。” 她才低头,他便钻进她怀里,手紧紧的抱着她的腰,力量大的惊人。他哽咽着又哭了出来,颤着声音说道:“娄沉,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要了我好不好?” 他踮起脚尖凑过去亲她的嘴巴,被她躲过后脸便顺势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绝望般的低声问她,“你为什么不要我?是我没他好看吗?”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听的娄沉心头瞬间痉挛般的痛了一下。她抬手搂着他的腰,脸颊蹭着他柔软的头发,低声轻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我没有同意娶任何人,四年前便答应了不娶,你怎么就不信呢。” “那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沈暖胳膊紧紧的攀着她的脖子,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她的颈窝里,烫的娄沉心尖一颤。 “喜欢。” “那你为什么还要走!”沈暖松开手,退出她的怀里,满脸泪痕的看着她,抽咽道:“你为什么喜欢我还要离开!” “我只剩你一个了,你要是也走了我该怎么办……”沈暖含着泪水的眼睛无措的看着她,慢慢的蹲下身子将自己蜷缩起来抱着腿,脸埋在胳膊里。 他这副自我保护的姿势深深的刺痛娄沉的心,她心疼的蹲下-身子,伸手轻抚着他的头发,声音沙哑的说道:“我不会走的,因为你在这里,我不会离开的。” “那些只是我四五年前计划的了,早就废弃了,不信你问寒冬,问小六也行,他最不会说谎了。”娄沉慢慢伸手胳膊,将他圈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低声说道:“暖宝,不哭了。我听着心疼……” “我不要你为了别人喊我暖宝……”他伸出胳膊攀上她的脖子,跪坐在她怀里,眼泪鼻涕通通抹在她的衣襟领口上。 一向爱洁的娄沉却伸手将他搂的更紧,低声在他耳边说着,“不为别人喊,谁也不为,只为我自己叫,可以吗?” 他哼着浓重的鼻音轻轻的嗯了一声,安静的窝在她怀里,就在娄沉以为他要睡着了的时候,却听到他小声的又说了一遍,“你要了我吧……” 娄沉身子一僵,半响儿后才抿着嘴唇说道:“你喝醉了……” “我没有!”沈暖伸手去摸索她腰带上的排扣,嘴巴在她脖颈处毫无章法的乱亲着,有些急切,却又有些小心翼翼。 娄沉一时不查,腰带竟然被他扯了下来。他欺身上来,整个身子压在她身上,企图把她推倒在地上。 “再胡闹我就生气了。”娄沉皱着眉头,手掌准确无误的捉住他在她身上胡乱摸索的手,无奈的说道:“你醉了,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我才没有!”沈暖颤抖着身子,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悲恸的看着她,哽咽着问道:“我都求着把自己给你了,你怎么就不要我……你刚才说喜欢我是不是在骗我……” 他头无力的垂着,伸手捂住脸跪坐在她面前,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指缝里传了出来,“你,真的对我没感觉吗……” 娄沉握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紧,随后一把把人拉了过来,抱在怀里,单手捧着他的后脑勺,对着那张咬的通红的嘴唇吻了上去。 他居然说自己对他没感觉!恐怕只有天知道自从他身形长开之后她便不敢再随意进入他的房内,就怕自己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 娄沉含住他有些微凉颤抖的嘴唇,轻轻的吮吸了一下,牙齿轻咬了下他的下嘴唇,伸出舌头描绘着他好看的唇形。 沈暖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生涩稚嫩的张开嘴回应她火热的吻,伸手轻轻的搂住她的脖子,眼泪又顺着脸颊滑了下来,被她伸出舌头卷进嘴巴里。 “还说我对你没感觉吗?”片刻之后娄沉终于饶过他被吮吻到鲜红的嘴唇,微微错开头,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嘴唇若有若无的擦着他的耳朵往里面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感受到他的颤抖后便搂紧他,随后将他小巧的耳垂含在嘴里,惩罚似的轻咬了一下,便听到他嘤咛一声,随后红着脸躲在她怀里。 娄沉本以为如此他便安生了,谁知道他竟然将微凉的小手伸进她的衣襟里,去扯她里面的衣服。 “你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娄沉语气有些隐忍,嗓音微哑,目光暗沉幽深的看着伸进她衣服里摸着她腰的小手。 沈暖低着头,哼着小鼻音嗯了一声,有些羞涩的小声说道:“娄沉,我不小了。” 娄沉一直在说他小,他要如何才能向她证明自己已经不小了。如果他能选择,定然不会比她小上十二岁…… 他爱她,要把自己给她。这是他觉得唯一一件能让娄沉不再觉得他小的证明。 身体被心爱了多年的人毫无章法的撩拨着,再听到这句话,娄沉突然不想再忍了。 她把他提了起来,抱在怀里,走进书房屏风后面的床上,坐在上面。他腿缠着她精瘦的腰坐在她的大腿上,小手紧紧的攥着她胸前被他微微扯开的衣襟,头埋在她颈窝里。 娄沉一边伸手揉捏着他的腰,一边将他的嘤咛声吞进肚子里。 自从他九岁那年出了荨麻疹之后,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那个圆滚滚的小团子仿佛一夜之间便长开了一样,身形拉长了,连本来有些圆润的脸蛋都瘦出了尖下巴,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活脱脱的一个清秀极了的小美人。也是因为如此,她便开始不太敢抱他了,更怕自己哪一个举动唐突了他。 他也总是喜欢问她他现在是不是小美人了,是不是和他父后一般好看。 殊不知在她心底,世上最好看的人儿就是她面前这个。 “娄沉,热……”他哼唧着仰着脖子,明明叫着热的人是他,却伸手去扒拉她身上的衣服。 娄沉低声轻笑的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吮吸了一口。小傻瓜,可不是热吗,喝了那么些酒,再和她如此,不热才怪。 自己养大的白菜今天雄赳赳气昂昂的要来拱她,娄沉也不再理会其他,伸手把他的衣摆往上一推,推到腰间,随后凭感觉将他的裤腰带松开,把手伸进去,握住他微微起了反应的某处。 她微凉的五指触碰到他滚热的敏-感部位时,冷热相触,瞬间刺激的沈暖打了个哆嗦,却又忍不住咬着下嘴唇,颤着身子将自己往她手上送了送,红着脸,哼着细微的小鼻音,奶声奶气般的喊了句,“娄沉……” 他这无意识撒娇的声音在娄沉听起来却是催-情的很,她心尖一颤,手便握的紧了些,引得他闷哼一声,软了身子趴在她怀里,一副随君采_摘任君蹂-躏的娇憨样子,无意识的发出的嘤咛委屈声,更是听的她心里头痒痒的,带着下面一同瘙痒,甚至自己都有些湿润起来。 他是第一次,她也是第一次,为了不伤着他,娄沉将前-戏做的很足。 沈暖衣衫半褪,因着胳膊攀在娄沉肩膀上才没全褪下去,他微微缩着肩头含着胸仰着脖子承受着娄沉在他身上烙印下属于她的痕迹,直到她温热的嘴唇贴在他胸前含住他那里的一点,他才忍不住□□一声,呼吸更加粗重紊乱。 感觉到这里是他的敏-感部位之后,娄沉坏心眼的还用牙齿微微的咬了咬,听到他吃痛的声音之后才怜惜的伸出舌头微微舔过她咬的地方。 他下面热的厉害,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出口发泄一下,娄沉伸手握住那里,套-弄了两下,看他脸上露出欢愉又隐忍的表情后才转个身子,把他放到身后的床上,伸手将他褪到腿弯的裤子扯了下来扔在一旁。 下半身突然凉快起来,让沈暖有些不适应的夹紧腿缩了起来,直到娄沉把他卷在身下才伸出手抱住她的背,急切的在她还穿着衣服的背上乱抓着。 前-戏做的很顺利,就在一切准备就绪娄沉就要扶着他竖起来的某处纳入自己身子里的时候,却发现他月事来了…… 这无异于哗啦啦的当头泼了娄沉一桶冰水,瞬间将她所升起的情-欲浇灭的一干二净,她脸色发黑哭笑不得的看着蹭在自己床单和裤子上的点点血迹。 更让她头疼的是,早已动了情的沈暖此时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中含着朦胧的泪水,控诉般的看着她,无声的问她怎么停下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不能吃就舔舔 娄沉难得放下心底种种顾虑,将人剥的一干二净抱上-床,裤子都脱了,就准备抱着要拱自己的白菜来场酣畅淋漓的“炖白菜”之时,却被他突如其来的月事给喊停了。娄沉心底好不郁闷,看着床单上的星星红色血迹,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她无奈的将刚才扔在一旁的衣服又捡了起来,披在身上。 沈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停了下来,身体难受的不行,他伸手去拉她的手,有些不安的唤了声,“娄沉……” “乖,你月事来了。”娄沉将他抱在怀里,拉过来被子将他连同自己一起裹了起来,安抚的亲吻着他的头发。 娄沉在心底大概算了一下,发现他这次比往常几次来的要早上个那么几天,估计是因为喝了凉酒造成的吧。 她清楚的记得小团子月事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夏天,他正在洗澡,突然觉得下面微微有些痉挛之感,那里一热,一股血便撒在了水里,吓得他披了件衣服就跑到外间抱着正在他殿内看书的她就哭,问她他是不是又要死了。 他当时就在外面披了一件衣服,里面几乎是未-着-寸-缕,她满头黑线的张着胳膊摊平手不敢去碰他,偏偏他还往她怀里拱。 她当时头都不敢低,就梗着脖子安抚他先把衣服穿上。他哪里听得进去话,就闭着眼睛抱着她不撒手,说要死她怀里。 她听的脸更黑,果断的扯过床上的被子将他裹成蚕蛹扔床上,然后把陈言找过来跟他说这事。 那时候弄明白他为什么会流血的小团子红的跟只大樱桃一样,囧囧的缩被子里,嫌自己刚才的反应太丢人,还非得梗直脖子跟她狡辩都是因为她没跟他说过,害得他不知道。 她当时被污蔑的都想抽他一顿,这种事情她一个女人要怎么跟他说! 也不怪他不知道,他每日几乎都和她这个女人在一起,哪里知道那么多属于男子的私-密之事,学子苑也没有哪一个世家男子会在人前跟他公然讨论这些。 他第一次疼了一整天,流着冷汗在床上直打滚,都那样了还死活要赖在她怀里。后来她便抱着他在床上处理了一天的政务,直到他晚上睡着才离开。 娄沉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了,惹得她怀里的人不满起来。 沈暖从被子里伸出自己光洁的两条手臂攀上她的脖子,嘟起嘴巴学着她之前的样子去吮吻她的嘴巴。然而生涩的技术非但没挑起娄沉的欲-火,反而将她嘴唇咬的生疼。 娄沉怕他再胡闹下去自己嘴角就得流血了,便伸手把他的胳膊拉下来重新塞回被子里,说道:“别调皮,不然回头再冻着了。” “可我难受……”沈暖不安分的在她怀里扭来扭去,拉着她的手覆在他挺立起来的那里,带着撒娇的哭腔,声音软糯糯的说道:“这里……疼。” 挺了好一会儿,可不疼吗!还未十四岁的一个稚嫩-雏-儿,被娄沉四处点火撩拨的起了反应,全身上下欲-火-焚-身,就等她来灭火的时候,她却急急的停了下来,留下他一个人翻来覆去的煎熬难受着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月事来了,不能做到最好,”娄沉看着他难受焦急的鬓角鼻翼处都冒出了些晶莹的细汗,伸手给他擦去,低沉的声音诱哄安抚道:“我用手替你疏解行吗?” 她虽是疑问的语气,手下却直接动了起来。 沈暖哪里懂用手和不用手的区别,下处被她从下到上一套-弄,顿时所有的清醒全都丢盔弃甲缴械投降了,只余下粗重的呼吸和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娄沉看他微阖着眼皮头仰靠在她怀里,小巧雪白的贝齿微微扣在粉嫩的下唇瓣上,急促又压抑的呻-吟喘息着,小巧玲珑的喉结上下微微滚动着,顿时口干舌燥,下身燥热异常,只觉得这世间所谓的尤物也不过如此了吧。 只可惜,她今天只能饱饱眼福,下不去口了。 随着掌心里某物的胀大和清晰的脉搏跳动,她呼吸也跟着粗重急促起来。娄沉侧头叼住靠近她颈窝处的耳垂,用舌尖卷着不停的吮-吸着,仿佛在品尝世间最诱人的美味一般流连,不舍。 他溢出嗓子软糯的呻-吟更是让她牙齿忍不住微微用了一分力气,在被吮吸的早已红起来的耳垂上面留下几个牙印。 沈暖吃痛的唔了一声,转过头用鼻子蹭着她的脸,被她封住了嘴唇。 娄沉堵着他的嘴唇,下面套-弄的更加快速。 她手掌因为常年习武,上面有些粗糙的老茧,摸在他敏-感稚嫩的那里,带来异样的快感刺激。 约摸着他要到极限了,娄沉空出食指,在他顶-端处轻轻的搓了一下,瞬间他便发-泄了出来,热流喷洒而出,弄了她一手。 娄沉看着跟食-饱-魇-足的猫一样,翻着粉嫩的肚皮,慵懒的仰靠在她怀里,懒得连跟手指头都不想再动,只剩下喘息声。 娄沉拿过一旁干净的巾帕将手中带着些腥气的粘稠之物擦干净,才无奈的叹了一声。 要是以前有人跟她说有朝一日她能接受小团子喷-射在她手心里,她一定鄙夷的看着那人嗤笑那人不了解她爱洁的性子。而如今,这事真就这么切切实实的发生了,她顺其自然的便接受了,心里甚至没有一丝的厌恶嫌弃之感,反而觉得理所应当。就算小团子把鼻涕蹭她衣襟上她都不在意,只要他开心,她什么都行。 现在小团子是满足的靠在她怀里,片刻极致的快感过后便慵懒的伸直腿,脚丫子不安分的勾着她的脚背,手指头缠着她垂在脸庞的头发,一圈又一圈,直到缠到她脸庞才蹭着她的脸庞撒娇般的轻声喊她,“娄沉……” 他声音带有情-事过后独特的慵懒沙哑感,又有些糯糯的甜腻感,就这么贴着她的耳边一声又一声不知疲倦厌烦的喊她,语气中带有隐隐笑意。 “满足了?”她撩开他耳边的发,无奈的轻笑。 谁知道他竟然嗯了一声,红着脸把头埋在她颈窝里,翻个身趴她怀里,声音隔着衣服传出来,“我好喜欢你。也好喜欢今天。” 他呼出的热气透过衣服喷洒在她的肩头,热乎乎的,却又有些隐隐的烫人之感,他羞涩般小声的说道:“因为你今天说喜欢我,要了我。”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含在嗓子里的,含糊不清。他用白嫩的脸蛋又蹭了蹭她的脖颈,嘟起嘴有些小抱怨控诉的跟她说道:“我可想这么拱你了。就是你一直都不许。” 娄沉笑了,拍了下手掌下他那滚圆光滑的小屁股,说道:“像只小猪崽一样。” 他咯咯直笑,昂起小脑袋抱着她的头骄傲自豪的说道:“小猪崽今天把一颗名叫娄沉的摄政王大白菜拱掉了,小猪崽好高兴。” 给一分颜色他还真没羞没臊的开起了染坊。 娄沉双手掐着他纤细柔软的腰肢,往后一扯把他压倒在床上,他抱着她的头,把她一起扯了下来,努力扭着身子想翻身压在她身上。 “亲一下,就让你。”娄沉侧着脸对着他的嘴巴,一本正经的说出索吻的话。 沈暖毫不犹豫的伸手捧住她的脸,抬起头嘟着嘴巴对着她的唇瓣咬了一口,随后微微退开,意犹未尽的用舌尖舔了一下嘴唇,又笑嘻嘻的亲了一口。 被光-溜-溜的他这样抱头亲,娄沉呼吸逐渐粗重起来,盯着他的目光幽深暗沉的似乎在酝酿一场激烈的风暴一般。 沈暖吓得脖子一缩,以为自己不知分寸咬疼她了,动作有些小心,轻柔的在他咬过的地方轻啄着,带有一丝安抚之意。 可惜晚了,从刚才到现在娄沉一直在隐忍着,心里憋着一团欲-火。现在人就在身下,她虽然不能直接“吃”,但是“舔一舔”总是可以的。 她目光幽深的盯着他光滑白皙的胸膛,尤其是上面那两颗粉红的茱萸,默默地吞了口唾沫,低下头含住其中一颗,吮吻起来,用牙齿微微研磨-顶-端,用力的吸了一口,看着那粉红的茱萸在她的注视下颤颤巍巍的在空气中挺立起来,变得充血鲜红。 沈暖觉得被她亲的又欢愉又有些刺痛,手无措的抱着胸前的脑袋,不知道该推开还是拉近抱紧,十根脚趾头紧张的蜷缩抓着身下的被单。 但是下一瞬,他便惊呼出声,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脑袋。 因为娄沉用膝盖微微磨蹭着他刚休息的那里,又把他磨蹭的起了反应。 看他颤颤巍巍撑起的小帐篷,娄沉隔着裤子在他挺立起来的那里磨蹭着。 沈暖被她蹭的没了耐心,伸手抓她的手,想让她像刚才那样帮他解决,但是却被她眼尖手快的扣住手腕举过头顶按在床上。 “让你不老实。”娄沉声音隐忍极了,下面摩擦的更快,嘴巴封住他脱口而出的呻-吟声分开他攥在一起的手指,将自己的手指一一插-进他指缝里,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唇缝中又溢出他的呜咽声。他被磨蹭的难受极了,挺直腰杆主动将自己送去。可是隔着裤子,娄沉自然无法如他所愿把他纳进身子里,最后又是用手替他解决了。 …… 书房里帐暖情浓,书房外陈言脸色平静无波的拦下要送醒酒汤的小侍,淡然说道:“陛下已经睡了,不需要醒酒汤,你先退下吧。” 随后将书房外的人遣散的远了一些,自己披着斗篷守在外面,心底不求别的,只求陛下明天还能起的来床。 …… 娄沉等他累的睡着了之后,才起身找来毛毯,将他裹了起来,轻轻的放在一旁的软榻上,看着他弄在床单上白色中掺杂着一丝献血的粘稠物,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被子将床铺从上到下换了一套干净的,才又把睡得跟只小猪一样的小团子抱回床上,伸手搂在怀里,忍不住满足的叹慰一声,瞬间觉得心底是无比的踏实温暖的。 这种终于把他搂在怀里的感觉,让娄沉恍惚之间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直到他小声嘟囔一声,脸埋在她怀里,脚趾头勾着她的小腿微微磨蹭一下,砸吧两下嘴,满足的睡着了。 娄沉笑了,轻吻了下他的眉心。第一次睡得如此踏实满足。只因为自己怀里搂着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我负责行吗 陈言在书房外守了大半夜,直到侧着耳朵听到里面没什么声音了才交代好守夜侍卫自己退下。 第二天早早的带上服侍的众小侍在书房外等着里面的人起床。 娄沉通常这个点也就醒了,今天却比往常醒的还要早上一刻钟,只因为……胳膊麻了。 她低头看着压着她胳膊睡了一夜的小团子,心中莫名有种成就感,想当初第一次被他死皮赖脸抱着枕着胳膊睡的时候他才三岁,那时候丁点大……也不会把她胳膊压麻。 娄沉不忍心这么早就吵醒他,便随他睡,直到听到门外寒冬压低声音的轻唤声,才起床。 “暖宝,起了,要上朝。”娄沉看他听到声音把头埋她怀里,一副不要喊我的样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最后只好自己把人从被窝里拖出来,抱在怀里从陈言手中接过他的衣物一一为他换了起来。这时候他似乎又回到小时候,娄沉亲自动手给他穿衣服。 等到热帕子敷在脸上的时候,沈暖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伸了懒腰打了个哈欠。 娄沉去一旁洗漱,他便坐在那里等她,眼神扫过娄沉书案看到上面熟悉的东西时停了一下。 他走过去,看着书案上被巾帕包着的糕点碎屑时,眼神微微闪了闪。这东西他自然忍得,是他昨天买给娄沉后来生气扔在她面前的那包糕点。 没想到娄沉把它捡了起来,还吃了…… 娄沉洗漱过来就看到沈暖脸上有泪,眼睛有些失神的站在她书案前,手里捧着自己没吃完的糕点屑。 她低叹一声,将他转过来,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问道:“怎么又哭了?” 沈暖这才回过神,低头看着手里的糕点屑,心底说不上来的愧疚心疼,哽咽着说道:“你、你怎么吃了……” “你好不容易买的,总不能浪费了。”娄沉眼神柔和的看着他,不出意料的他攥着帕子扑她怀里了。 “我、我昨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哽咽起来更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心底一个劲的疼,一想到她那么爱洁的性子,却把他扔在地上的糕点给吃了,他的心就揪揪的生疼,恨不得刮自己一耳光,让他这么任性。 “昨天是不是想扔我身上的,最后没对准,手一抖才扔到了地上?”娄沉看他泣不成声,一边轻抚着他的背安抚他,一边与他开玩笑。 沈暖伸手抹了下眼泪,说道:“才不是呢。”他才舍不得直接扔她身上呢。 等情绪稍微稳定一些,沈暖才从娄沉怀里退出来,站直身子,低头认错,“我错了,我昨天做了好多错事,你、你不要生气。” 娄沉顺势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接过寒冬递过来的浓茶抿了一口,慢条斯理的问道:“哦?哪做错了?” 沈暖有些局促的揪着自己的手指头,转过身,眼睛看着脚尖,含糊不清的说道:“就、就是把你囚禁了,然后对你扔糕点,最后……拱了你。” 最后三个字差点让娄沉把嘴里的茶一口气喷他脸上,不得不沉声唤道:“沈暖!” 沈暖吓了一跳,身子哆嗦了一下,缩着脑袋,扁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怯怯的伸手去拉她的手指头,微微的晃了两下,委屈的说道:“你不能起来就不承认了……” “……”娄沉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负心人一样,做了那事之后提提裤子转身就走,留下他可怜巴巴的找上门。 可明明昨天她连裤子都没脱!从头到尾爽的都是他一个而已! 一想到这个娄沉就是一胸口的郁闷之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眼见着送上门的,还没吃成。 “你昨天月事来了,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娄沉不得不把真相跟他说清楚,免得他又闹出什么让她啼笑皆非的事。 沈暖眨巴眨巴眼睛,小声说道:“可是你还是要了我。” 娄沉这时候才知道,昨天口口声声说“娄沉你要了我吧”的人,其实并不懂“要”是个什么意思。他以为是彼此摸摸亲亲睡一觉就是要了。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觉得跟他完全解释不清了。 沈暖看她脸色不是太好,抿了下嘴唇,弯着腰在她刚喝过浓茶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对上她有些怔仲惊讶的眼神,他有些局促的看着脚尖说道:“我、我亲了你,那我、我承认好不好?” 一张白嫩的小脸在她的注视下越来越红,头也越来越低,恨不得钻衣襟里,可还偏偏要说她不承认那他承认的话。 娄沉嘴角不由得勾出一抹笑意,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对着那张又抿的通红的嘴唇轻吻了一下,笑着说道:“你是男子,要矜持点。” “可我要是矜持了,你就更不要我了。”沈暖有些委屈的抠着手指甲,嘴巴紧抿着。 娄沉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往勤政殿走,说道:“怎么能不要,昨天不是要过了吗。” 沈暖一听她承认了,才又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脸颊两旁的小梨涡,随后他又努力把不断上扬的嘴角抿下去,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后不许再娶其他人了,要娶只能娶我。娶拱了你的小猪崽。” 娄沉听的又是满头黑线,忍不住的开口说道:“沈暖,你是男子,不能总把拱字挂在嘴边,就算是,你也是被拱的那个。” “我才不是大白菜呢。”沈暖昂起头哼了一声。哪只白菜能拱了她!他分明是小猪崽,拱了她这颗大白菜。 娄沉看他一脸笑意的想着什么,不由得摇了摇头。想着他的话,之前嘴角的笑意,不由得苦涩了些许。娶他,这真是个问题。摄政王要如何才能娶了大沈的皇帝…… 他要只是一个皇子,娶便娶了,而他是皇帝,他身后的是大沈的江山,众臣怎么肯让她娶了他…… 她是摄政王,等他及笄成年便要把政权交还于他,到时候不满她许久的大臣必定会司机弹劾她,这本来该是她原先计划里希望的,但是现在她却不想如此了。 沈暖一旦及笄,她便没有理由不交出政权,否则会不停的有大臣上奏说她心存异心霸占着政权。 这种时候她要娶他,根本没有一丝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一再回避无视他对她热烈的感情,直到昨天他彻底的爆发了出来,也让她知道,感情,不是一味地回避无视就能解决的。 “娄沉?”沈暖坐在龙椅上看着左下方的人,探着身子有些担心的轻声唤了一声。她从路上便有些心不在焉,如今朝堂上正在议事,她怎的又走神了。 娄沉回神,看着他,沈暖这才坐直身子,把刚才大臣讨论的事情又跟她说了一遍,“北疆战事突起,群臣希望朕能御驾亲征,振作我方军队士气,一举拿下北疆。” 北疆以牧羊放马为生,每到冬季便会因为天气寒冷没有料草没法保暖,导致有大批的牛羊马匹冻死,造成她们无法顺利过冬,也是因为如此,她们每年冬季都会南下骚扰边境,抢夺百姓粮食及过冬物资。 两国之间的矛盾也并非一时之事了,往年里总是局部有些小的战事,然而今年因为天气太过寒冷,北疆竟然动用大批军队,进犯大沈边界,两国战事一触即发,直到上个月又下了一场大雪,战事真正爆发。 之前一直守在大沈与北疆边界的就是娄沉的母亲,但是因为去年南方作乱,被调去南方平息战乱,此时无法赶往北疆,而如今守在北疆是前两年新任武科状元冯易染。 娄沉耷拉着眼皮看着主张御驾亲征的那群人,心底冷笑。什么御驾亲征!沈暖一个才要及笄的十四岁的男子,如何忍受的了北疆严酷的环境指挥战事,她们分明是想让她去北疆。 恐怕她们是怕沈暖及笄她不放权,才将她支走的吧。 一直镇守北疆的娄家军被调到南方,这便是她们的计划之一,因为北疆近几年和大沈的关系越来越僵化,眼见着大规模战事一触即发,她们还偏偏要如此,可见这群人想要对付她的决心。 她若是凯旋而归,各方都是皆大欢喜,那时候沈暖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君主了,她就是回京政权也会被架空。她若是战死沙场,那更好,她不会再威胁到沈暖的政权,到时候急召娄家军回北疆支援,杀女之仇,足以让本来就对她心怀愧疚之心的母亲大开杀戒平息战事拿下北疆。 这算盘敲的叮当响,可惜,从她们走第一步的时候她便知道,并默认了她们的做法,只因为她想让沈暖真正成长起来。她到底是比他大十二岁,万一……她将来比他先离开,他能有足够自保的能力,而不是离开她便什么都不会。 因此这次御驾亲征,她非去不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娄沉和山 娄沉知道,自己要是去北疆,沈暖必定不会同意,因此这事不能事先跟他商量,而是要当着众臣的面先把这事给定下来,随后再安抚他。 “陛下年幼,御驾亲征这事恐怕不妥,”娄沉开口沈暖心底便觉得暖乎乎的,他就知道她是不会让他带兵打仗的,谁知道她随后的一句话就把他震在原地,难以置信,她说:“本王身为摄政王,将代替陛下出征北疆平息战事。” “朕不许!”沈暖瞬间反应过来,在娄沉话音落下之后群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下,出声阻止。 娄沉明明已经要了他了,怎么还要离开他! 听到沈暖出声,娄沉还未说话,群臣便开始说摄政王代替陛下此行是为了大沈的和平及将来,陛下不该阻止,应予以大力支持。 随后又高呼摄政王为国为民,此次替君御驾亲征,必定无往不胜凯旋而归。 沈暖眼眶发红,听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气的浑身发抖。这群人,去战场的不是你们至亲至爱之人,你们自然高呼赞同,他怎么可能舍得娄沉出征! 娄沉在他再次出声阻止之前,眼神柔和的看着他,放低声音无奈般的轻唤了声,“陛下……” 沈暖气的握紧身侧的拳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咬着牙便转过脸去不再看她。接下来商讨的便是出征之事他更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下朝之后,沈暖更是快步离开,理都没理想跟他说话的娄沉,回到暖宫内殿便把门“啪”的一声关上了,留下慢他一步的娄沉一脸无奈的伸手敲门。 “沈暖,出来吃饭了。”娄沉站在门口,陈安看着她眉头微皱,显然是在担心陛下,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说道:“殿下这决定该提前告知陛下的,也省的他一时接受不了。” “我若是说了,估计他能用暗卫囚禁我一辈子,让我出不了这皇宫。”想起昨天他气急之时竟偏激的用暗卫把她囚禁起来的做法,娄沉眼底闪过些许无奈的笑意。能让在她面前脾气跟只柔顺的小猫似得沈暖霸道一回,也是难得。 陈安自然也想到了这事,顿时叹息一声便出去了。 娄沉在门外不管怎么喊,沈暖都不开门,直到娄沉说他要是再不出来,她便去找左右相商讨出征之事时,他才猛的把门打开,红着双兔子眼,满脸泪痕的看着她。 “你不是要走吗?”沈暖泪眼朦胧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人,伸手推她,说道:“那你走吧,走啊!也省的我总是提心吊胆的担心你什么时候会走……” 娄沉站着也不反抗,随他把自己推到门口,直到要推出门的那一步,沈暖才停了下来,一把抱住她,头埋在她怀里,手紧紧的攥着她身侧的衣服,哭着问道:“你为什么非要走?我哪里不好了……让你总是想把我丢下……” “暖宝,”娄沉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听的他心尖一颤,伸手堵住她的嘴,哽咽着摇头说道:“我不想听,不想听。” 娄沉沉默的抱着他,等他哭累了,才把人打横抱回内殿,放在床上,给他绞帕子擦干脸上的眼泪。 他哭的眼睛红肿,白嫩的脸皮都有些皱巴巴的,嘴唇还一抽一抽的,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她,随着她身影的移动而移动,生怕他一眨眼她便走了。 “出征也不是说走就走的事,”娄沉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一靠近他就攥着自己衣服的小手,说道:“你还怕我先跑了不成?” “嗯。”他委屈的闷嗯一声,昂着脑袋,看着给他换下朝服动作温柔的人,又哽咽了起来,“我不想你走。” “我知道,从你昨天用暗卫把我囚禁起来我就知道,”娄沉解下他的排扣,说道:“胳膊抬起来。” 沈暖昂着脑袋像个孩子一样乖乖的抬起胳膊,听到她的话,又有些愧疚起来,结巴着说道:“我、我昨天不是故意的。” “嗯,”娄沉拿了件常服给他换上,低头给他系腰上的带子,说道:“昨天不是故意的,今天是故意的,对不对?” 沈暖动作一僵,脸上闪过些许心虚之色,在她起身之前伸手搂住她的脖子,脸埋在她颈窝里,闷闷的说道:“你知道了?” 娄沉叹息一声,“知道。”从他下朝出了勤政殿的那一刻,他身边的暗卫又全都调到了她身边,只是没出现,但她毕竟能感受的到。 “那你怎么没生气?”他昨天囚禁她,她就没生气,今天还是没生他的气。一连两次,她是如此骄傲之人,却一而再的默许他这般对她。 娄沉摸了摸他的头发,低笑着说道:“因为是你,我怎么会生气。” 就算是有朝一日你要我性命,我也不会生气。 沈暖搂着她脖子的手又紧了紧,娄沉便顺势坐在他身侧,由他抱着。 “暖宝,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就算我人不在宫里,也不会不要你。”娄沉等他情绪稳定了,才认真的跟他说道:“只要你需要,我都会站在你身边保护你。” 沈暖红着耳朵低着头揪着手指头,干巴巴的哼哧两声,哼哼唧唧的说道:“你这是情话吗?”说完抬起头巴巴的看着她,被泪水洗涤过的眸子清澈的几乎能直直的看到他心底,紧抿着嘴唇,一副期待的不行的样子。 “……”娄沉心头一阵的无力之感,每次她准备好好说事之时,他都能三言两语几个字把意思给她拐偏题了。 看她不回答,沈暖低着头又抠自己的手指甲,嘴里说道:“反正我不许你出征,我是皇上,我说不许你就不能去,不然就是抗旨不遵。” “……我若是不遵旨,陛下要怎么惩罚我呢?”娄沉看他真的歪着头皱眉思索起来,不由得觉得想笑,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子,听到他瓮声瓮气的说道:“罚你天天像昨天那样陪我睡觉。” 没说完自己脸就先红了,他捂着脸把头埋她怀里。 “我出征是为了给你守江山,”娄沉抱着他说道:“等我走后你自己处理朝政之时要处处细心一些,我会留下人帮你,你要是有事拿不下主意就去问太傅,暗处也会派人保护好你,我走之前会安排好一切,你别怕。” 沈暖身子一僵,趴她怀里半响儿不吭声,娄沉知道他听进去了,才接着说道:“你也要及笄了,一些事情也该说了,你是皇帝,我是你的摄政王,等你及笄成年之后,我便要把政权都交到你手上,现在我出征,只是把这一步提前了而已,由你自己执政。” “我以前是想过等你执政我便离开,”感觉到他攥着她衣服的手一紧,她叹息一声,说道:“偏偏你纠缠着不许,从我答应不娶夫的那天起,我便没有再想过要离开你。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能舍得不要你。” “我出征后定会有一些大臣想要伺机弹劾我,或者朝中有不利于我的声音,你听到了不能生气,稍微制止一下便可,必要之时树立君威也行。” 娄沉觉得胸口有温热的湿润感,心里也是不舍,她叹息一声,闭了闭眼睛,把眼里的酸涩之感眨去,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走了就不许再调皮了,一些凉的东西别乱吃,酒更是不许喝,尤其是你每个月的这几天。要是有事非要出宫,你就多带两个人,别去那些不好的地方,不然你知道我会担心的。” “娄沉,”沈暖攥着她胸前的衣服,低声哽咽着问道:“我若是不当皇上,你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娄沉心中一震,还未回神又听他带着哭腔说道: “我不想要什么江山,也不想当什么皇上,我只想当你的小团子,跟你一起吃饭,睡觉,将来生个小小团子。……我不想让你受伤,不想你离开我,更不想让你去北疆。” 他手摸着她已经心口处受过伤的位置,指尖微微有些轻颤,随后把脸靠在那里,闭着眼睛哽咽着问她,“你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娄沉这才知道他在怕什么,自己之前出京捉拿沈晟那次受的伤的确是吓到他了,直到如今他依旧清晰的记着他摸到她伤口时是一手粘-稠的血,吓得他几天里都不敢睡觉,见不到她就心慌。 “知道你还在宫里等我,我必定会凯旋而归。”娄沉眼眶微热,将人紧紧的搂在怀里,亲吻着他的头发,说道:“不怕,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让暖宝担心。” …… 尽管娄沉再三保证,沈暖精神依旧不是很好,月事来的身体折磨,娄沉年前要出征的心里折磨,这几天都让沈暖吃不好睡不好,人也显得又消瘦了不少。 想着自己十四岁及笄的时候娄沉也不在他身边,眼泪瞬间又落了下来。这么些年来,娄沉极少极少有离开他超过三天的时候,最多一天,两天就到极限了。而这次,一去就不知道要多久。 他听她们在御书房里议事,说战事最快半年,最慢一年两年也不一定。他又舍不得,每次都抱着娄沉,不愿意松手。 然而再怎么舍不得,出征之日依旧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临行之前 娄沉要离开的前一天,沈暖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一口饭都没吃,泪眼婆娑的盯着娄沉的身影,她去哪,他就一起跟着去哪。 看他这样,娄沉心底也是舍不得,一起生活了近十一年,自己还真是第一次要离开他那么久。一切都安排妥当,朝堂上几乎没有什么要担忧的了,可她却独独放不下他。 “我、我没事的……”正吃着晚饭沈暖又哭了出来,他慌忙用袖子将眼泪抹去,对娄沉扯出一抹笑,露出两个极浅极浅的梨涡,说道:“你别担心,我没事……” 她要为他去守江山,他不能成为她的累赘,让她人在北疆心底还要为他担心。 沈暖给她夹了一块鱼后,便低头看着碗里的米饭,拇指抠着手里的筷子,低声细细交代道:“你、你在那边要记得吃饭,你一忙起来总是忘了吃。小六说北疆很冷,你要多穿点。北疆的男子都没我好看,所以你不能三心二意把我忘了……” “……”娄沉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他。 沈暖抬起发红的眼眶,眼里蓄满泪水,隔着朦胧的视线看着她,最终还是没忍住的哭了出来,哽咽着说道:“我、我舍不得你……” “我知道。”娄沉走过来,将他搂在怀里,轻轻的抚着他的背,低声说道:“你要乖,别让我担心。” “我要是不乖,你能马上回来吗?”沈暖脸埋在她腰腹上,手紧紧的攥着她身侧的衣服,抱有一丝希望的问她。 娄沉轻叹一声,没说话,只是伸手温柔的摸着他的脑袋。 晚饭过后,沈暖整个人更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一样,恹恹的。因此看到娄沉洗漱后穿着一身中衣坐他床上,掀开他被子躺进来的时候,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自从那天和娄沉一起睡过之后,娄沉便不愿意再跟他同床共枕,说怕控制不住自己会“吃”了他。 而今天,她却自己送上门了。 沈暖顿时来了精神心扑通扑通的乱跳,默默的吞了口唾沫,眨巴着眼睛看着躺在身侧的人,试探性的伸手去摸她的腰,看她耷拉着眼皮没反应之后,才把微凉的小手从她中衣衣摆下伸进去,手指在她腰上画圈圈。 “沈暖,”娄沉突然出声,吓得他猛的把手缩回去,揪着自己的中衣衣角,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谁知道她却说道:“我今晚要了你吧。” 她眸色幽深在帐外微弱的烛光下眼底似乎有光亮在若隐若现的跳动,她翻身覆在他身上,声音沙哑低沉的说:“沈暖,今晚我要了你吧。” 娄沉看他呆呆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说话,不由得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问道:“可是不愿意?” 沈暖给她的回应是搂住她的脖子,对着那张好看的嘴唇啃了下去。他将心底对娄沉的所有不舍都包含在这吻里毫不保留的显示给她看。 娄沉耐心的由着他吻,由着他啃,直到他体力不支松开她的时候,才小心的,温柔的含住他的唇瓣,细细吮-吻,微微用舌尖一一舔过他的两排贝齿。 她这次温柔极了,慢条斯理的,一点也不像上次那般急切的想要了他,这次反而是想让他好好享受,享受她带给他的真正的第一次。 娄沉五指插-进他柔软的头发中,手指微微摩擦着他的头皮,嘴巴从他的眉心开始往下吻起。 沈暖觉得她微凉的嘴唇所吻过之处都张是被她点了火一样热了起来,烧的他脸通红,她手上力道恰当好处的摩擦着头皮,给他带来一阵的酥麻之感,让他身子忍不住的战栗。因着这次没醉酒,她给他的快感,体验的更加细微,身子与各处感官更加敏感。 她的吻此时落在了他的嘴巴上,仅仅的含住吮-吸了一下便松开,往下一路到下巴。她坏心眼似得轻咬了一口,引得他呜咽一声昂起头。 他此番动作刚好中了娄沉的圈套。他昂头便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以及上面微微突起的喉结,顺着他的动作上下微微滑动,看起来诱人可口极了。 娄沉丝毫没有抵抗它的诱惑,低头用舌尖对着那里微微舔了一下,沈暖顿时哑着声音唤了声,“娄沉……” 她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嘴巴含住他的喉结,用舌尖挑逗了一番,等他喘息不止才松开,舌尖继续往下。 沈暖身上的中衣衣带被她用手指灵活的解开。她炙热的手掌覆上他光滑的胸膛,所触碰过的地方迅速火热起来。她的唇,她的手,在他身上四处点火,却又一一埝灭。 娄沉的舌尖挑-逗着他胸前的两抹茱萸,用牙尖微微在上面轻轻摩擦两下,沈暖心尖跟着一颤,下面迅速挺立起来。 他炙热的那里撑起,顶着她的腿根,娄沉自然能清晰的感觉到,可她却耐着性子做足了温柔的前-戏。她抚摸着他的腰,有些老茧的手掌在他敏感的腰腹上轻轻的摩擦着,撩拨的沈暖心尖微微轻颤头皮阵阵发麻,手紧紧的攥着身下的床单,脚趾头蜷缩在一起,忍不住的扭着身子既想躲开她的手掌,又想贴上去狠狠地摩擦两下。 她顺着他纤细的腰身往下,解开他的裤带,将他的亵裤褪去,手在他圆润的屁股上捏了两把,松开。 热,沈暖觉得从心底到身体,从眼框到脚趾都热。又热又燥,得不到疏解的那里更是难受的很,热的他忍不住挺直腰身在她身上磨蹭。 “乖。”娄沉低声安抚了一声,手覆在他那里,只是微微捏了一下便又离开,引得沈暖发出痛苦却欢愉的呻-吟一声后便不满足的呜咽着。 娄沉修长的手指在他身上游走着,似乎在他身上作画一般,每处都细细关照一番,又似乎是想记住他身子的模样。 想着她明天就要走了,沈暖觉得心又开始抽痛起来,眼泪顺着眼尾又滑了下来,他才抽咽两声,娄沉便感觉到了,将脸贴着他的脸,嘴巴在他耳边低声安抚着,“不哭,我在呢。” 她低沉温柔的声音听的沈暖心尖一颤,伸手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 看他已经差不多了,娄沉也忍得难受,亲吻了几下他的嘴巴,手便扶着他早已经挺立起来的那里对着她慢慢导了进去。她耐着性子,看着他的反应,慢慢动作着,好在她前-戏做的足,看他没有任何不适,娄沉才把他彻底纳入体内。 在被她彻底纳入体内的那一瞬间,沈暖忍不住愉悦的呜咽出声。觉得这次和上次一点都不一样,上次娄沉用手帮他解决,她手有些粗糙,摸在那里带来的是异样的摩擦刺激,而这次,自己却感觉那里被包裹着,温暖又湿润,舒服好受极了。 娄沉跨在他身上,俯下-身子微微动了两下。沈暖手攀在她的肩膀上忍不住的昂起头,断断续续的呻-吟出声。因为这次清醒着,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有多么羞人,因此立马咬住嘴唇,不愿意出声,只是眼尾处却因为身下不断加快的动作而迅速的泛红,看起来平白多了几分妖冶的妩媚之色,眼里噙着晶莹剔透的泪水,更是诱人极了。 娄沉忍不住低头亲了下他的眼睛,他眼里泫然欲泣的泪水瞬间顺着眼尾滑了下来,被她一一吻掉。 他咬着嘴唇忍得辛苦,娄沉不舍他这般为难自己,用舌尖微微撬开他的贝齿,将他咬住的嘴唇解救了出来,含在火热的嘴里,轻轻的舔了两下,同时下身用力,让他瞬间呻-吟出声,随后所有的声音均被她封在嘴巴里,吞了下去。 在两人即将达到高-潮,沈暖精神恍惚之时,娄沉突然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唤了句,“宝宝……” 沈暖瞬间哭了出来,一双眼睛里透着满满的水汽,咬着嘴唇呜咽着“嗯”了一声,随后紧抱着她的身子,两人同时达到高-潮。 一句低声温柔轻唤的宝宝便让沈暖知道娄沉心底到底有多么舍不得他,尽管她平时里没有说出来,但是此刻他却知道她的心。那两个字她几乎是含在嘴里不舍得说出来一般,带着她的不舍和心疼。 因为第二天娄沉要离开,他身为皇帝要为她践行,两个人便只做了一次。 等他高-潮时脑子中瞬间的空白欢愉逐渐褪去,喘息恢复正常,她才下床唤人送了热水替他清洗身子,把床单换了。 她把他搂在怀里,低声说道:“我走后,不许和女子来往过密。尤其是对你存了心思的曹畔。” 沈暖本来有些感伤,但是听到这句话却满足的笑了出来,动了动身子,趴在她怀里,看着她说道:“你这是在吃醋?” 娄沉耷拉着眼皮,从鼻子里轻嗯了一声。沈暖瞬间抱着她的脑袋赏了她个绵长温馨的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的眼底说道:“我沈暖一辈子只爱娄沉一个。” 娄沉心里忽的一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又听到他更认真的说道:“你若是回不来了,我便随你一起去。” “胡闹!”娄沉皱眉轻斥出声,抬手拍了下他的屁股。她一时心惊力道不轻,他却直直的看着她没有一丝反应,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 “不许说这种话。”娄沉伸手覆在自己打过的地方,轻轻的给他揉了起来。看他依旧一脸认真的等着她的保证,才说道:“我定会平安归来。” 娄沉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一刻会想到自己还有凭借着一张脸做到祸国殃民的潜质…… 一时心底哭笑不得。 而沈暖却沉默着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语气冷静的说道:“娄沉,你不能骗我,你知道我对你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他不管她是什么反应,蹭着她的脖颈,接着把话说下去,“我派了暗卫跟着你,要是你出了事,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沈暖此时像是长大了一般,不再像个孩子似得依赖在她怀里享受她给的庇佑,而是站在她的身侧,认真的说要跟她一起面对。 她要出征,他无法阻止,那他便要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方法,知道她还平安着。就像她离开,依旧在他身边留下无数人,保护他。 娄沉一直都知道自己怀里的小猫其实在自己有意无意的纵容教养之下长成了一只带着锋利爪牙的小老虎,可偏偏对着她他就会收起所有的锋利,一脸乖巧的赖在她怀里,享受她给的安全。她这次离开,也不过是想让他更加成长一些。 “你可以用暗卫跟着我,但是要学会分辨消息的真假,莫要被人利用这点吃了亏。”娄沉不怪他如此,只是摸着他的脑袋告诉他,对她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他能安心,同时告诉他别被人骗了。 沈暖低声嗯了一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脖子才又变成一个孩子般瓮声瓮气的跟她说道:“屁股打疼了,揉揉……” 娄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娄沉的作用 “陛下?陛下?”陈言轻声唤着坐在书案前发呆的人,劝道:“已经是用饭时间,您多少吃点。” 自昨天摄政王走后到现在,陛下便没有用过饭,两天里唯一吃的那顿饭便是陪摄政王吃的早饭了。 “您这样,殿下知道定然会心疼的。”陈言无奈,只好苦口婆心的又将娄沉抬了出来,只求这次能起点作用。 果然听到娄沉的名字,沈暖才怔怔的回过神来,觉得脸上凉冰冰的,伸手一抹便又摸到了泪水。他淡然的伸手擦去,才道:“摆饭吧。” 娄沉出征了,昨天上午离开的,他站在高处亲眼看着她一身漆黑铠甲一跃上马,回头望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后便转身随军离开。 他知道,她说的是“回去吧,外面冷。” 他昨晚抱着那晚他们一起睡过的被子入睡,被子上似乎还沾有娄沉身上清淡的冷香,他抱着被子脸埋在里面睁大眼睛却没敢哭,明日早朝只有他自己面对,他不能被人看出软弱。 其实娄沉已经渐渐的把权力交给他了,平日里朝堂上的事多数都是她看着他做,除非碰到什么难题他不知该如何决断她才会做决定。 沈暖觉得娄沉走了之后饭都不香了,糖也不甜了,连最爱吃的糕点都没了什么胃口去吃了。 如此昏昏沉沉的过了几日他才慢慢的适应娄沉是真的出征了。 眼见着要过年了,年前诸事繁杂,沈暖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可今年是他第一次独立处理政务,一时忙的脚不沾地,每日累的不行,每次他极度疲惫躺在床上之时便抬起泛酸的手臂,用食指悬空在空气中勾勒出娄沉的鼻眼,想着她的音容相貌,想她那晚的极度温柔,这么一想脸又红了,心里暖暖的,顿时觉得有了鼓励般,又爬起来处理政务。 沈暖想着等娄沉回来后他一定要扑她怀里,跟她说自己又多想她,然后把她按在床上咬上一顿,让她知道小猪仔拱人的厉害! 娄沉到了北疆之后跟他写了信,上面字数不多,却交代两件事:她到了别担心,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看着信上那熟悉的字,沈暖忽的就捂着嘴哭了出来。随后把信仔细折叠好放在床头匣子里,睡不着就会拿出来看看。 春节到了,宫里今年虽然少了一个人但却更加热闹,原因无他,今年大年初一是沈暖十四岁及笄的日子,非比寻常,沈静回宫以皇姨的身份为他带玉冠,看着他极不情愿的脸色,沈静哭笑不得,说他个小没良心的,只知道娄沉,不知道她这个亲皇姨了? 那夜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沈暖又一个人坐在暖宫里有些发怔,今日他及笄,娄沉现在在干什么呢有没有在想他呢。 想着他又揪着手指头有些小小的抱怨起来,他这么重要的日子,她都没有陪他度过,连生辰礼物都没有。 他正自己一个人气哼哼恨不得跑到北疆揪着她的衣襟贴着脸问她怎么没给他礼物的时候,陈安便捧着一个漆黑的条形盒子进来了。 对上他疑问的眼神,陈安笑着说道:“殿下走之前给我的,让我在晚上众人都走了之后再交给陛下您看。” 看着她手里的盒子,沈暖的小心脏不由自主的又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他急忙接过盒子,紧张的舔了一下嘴唇,手有些轻颤的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个样式简单大方的玉簪,他拿在手里却看到簪身上写了一个暖字。 沈暖忍不住红了眼眶,嘟囔着问道:“是她自己做的吧……” 陈安虽然笑而不语,却隐晦的点了点头,默许了他的话。 沈暖哼了一声,破涕为笑道:“怪不得那么丑……” 远在北疆的娄沉:“……” 陈安也笑了起来,说道:“殿下若是听了这话,约摸会说下年不送了。” 沈暖将簪子珍惜的握在手心里,说道:“她每年竟送些笔墨纸砚琴棋书画,今年难得送了别的,我就不怪簪子丑了。”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却满脸幸福的坐在铜镜前将簪子仔细的插在头上,回头笑着问陈安他好看吗,看到陈安点头,沈暖才又盯着镜子看着自己有些消瘦的脸庞轻笑了一下,说道:“好看就等她回来戴给她看。” 随后又伸手拿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簪子收在盒子里,随她寄来的书信一同放在枕头旁边,晚上睡觉之时手摸了又摸,眼泪顺着眼尾无声滑过,浸湿了小半个枕头。 …… 娄沉走之前特意跟他说过莫要跟其他的女子走的太近,尤其是对他存了心思的曹畔。 估计让娄沉想不到的是她走了都四个多月后,曹畔才进宫来找沈暖。 听到她求见的时候,沈暖倒是没吃惊,毕竟她今年十六岁,身为天子伴读也到了可以在朝谋官的时候了,一些人在年前都已经提前安排好各类适合她们的职位,年后便上任了。如今她来也不奇怪,因此沈暖便传她在御书房召见。 曹畔经过这一个年似乎沉稳了许多,见到一身朝服的他倒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唤声陛下,而不是上来就喊暖暖。 沈暖给她赐了坐,问她来找他有什么事吗? 如他所猜,曹畔来是为她官职分配之事。 其他人的官职多数都是娄沉走之前帮他拟的单子,按照她们的性格能力分配的官职,只剩少数几个没有分配,只是让哪里缺人把她们派去哪里,没有固定的职位,其中一个便是曹畔。按娄沉的说法是这几个人能力不低,以后可以委以大任,现在不给她们官职一是考验她们的品性,二是对她们再磨练一番,多掌握熟悉些朝中各职之事。 娄沉虽然多次在沈暖面前跟他表示她看曹畔不爽,但倒是没给她使绊子,也没为难这个才十几岁的人。反而有意栽培她。 而曹畔此次前来,的确是为调动官职之事。她之前都是在她娘礼部尚书手下办事,这次她想换个地方。 沈暖心底想着以曹畔温和的性子,其实在礼部倒是很合适的,但是脸上却不显,问道:“你想调去哪儿?” “大理寺。” 这三个字一出来的时候,沈暖便知道为什么了,他皱着眉头有些不赞同的说道:“其实以你的性子不适合那里。”她性子太柔软,又有些优柔寡断。而大理寺却是个要求办事果断有魄力有效率的地方。 曹畔却突然跪下行礼说道:“臣必定会胜任大理寺的职位,求陛下允许。如若不然,臣愿听从陛下责罚。” 看她如此,沈暖便知道能让她跪在他面前求他就是下定了决心。否则以她以前对他有的那些小心思让她跪在自己面前她就是嘴里不说,心底也会有些小别扭,而现在看她跪的如此干脆,沈暖便知道她这是明白了自己的心。 “大理寺卿的古大人年前便跟朕辞官要回乡养老,现在大理寺卿之位还空缺着,本来说找个合适的人替补上去,既然你求了这职,那便任命你为新任大理寺卿吧。”沈暖边说边拟了旨。 等曹畔欣喜的领旨下去之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陈言才低头问道:“陛下之前不是说大理寺卿之位本来要提拔大理寺少卿楚厢任职的吗?这曹畔若是知道自己顶了楚厢本来的官职,不知道还会不会这般高兴。” 沈暖头都没抬,勾了勾嘴角,笑道:“那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看楚厢腿好回到大理寺之后看到自己上头之人是曹畔时的表情吧。” “陛下,”陈言幽幽的叹了一句,“您变了……” “嗯,是摄政王她教的好。”他仰头自豪的笑了一下,清秀的脸庞上露出两个一闪而逝的清浅梨涡,说道:“去端杯浓茶过来提提神。” 陈言出去不久后便又回来了,但手上端着的却是一杯红枣茶,引得沈暖看着飘在茶盏里的红枣眯起眼,对上他那神似摄政王的眼神,陈言倍感压力的低着头轻声说道:“殿下交代过您小日子之时只能喝枣茶。” 沈暖瞬间瘪了气,微微的瞪了他一眼,低下头捧着茶杯,似乎是在数落娄沉般的嘟囔两声,便又认命的抿了口枣茶,继续处理政务。 如今他处理起政务也越来越顺手起来,若是碰到有无法抉择的时候便去学子苑问太傅。安然在他还是学生的时候百般严厉,而他如今出了学子苑和她坐下来讨论政务之事才发现这位太傅也不是那么严厉古板,有时候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奇怪有趣的很。偶尔还会跟他提两句娄沉以前如何如何。 因此他无事之时,总会去学子苑听安然说娄沉过去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从这些小事上可以看出安然心底是极其自豪喜欢这个弟子的。沈暖若是听到兴奋的时候,甚至午饭就跟太傅太保几人在学子苑里用了。 朝臣们也发现自家才十四岁的陛下越来越像摄政王娄沉,那本起脸来面无表情的时候,同样让人无法琢磨他在想什么,拿的究竟是个什么主意。 一时对上这张比娄沉小上一圈却有几分神似的脸,她们总会下意识的看向陛下左手边的那张如今空下来的椅子,想对比一下这两张脸放在一起是不是一样的。 一样的吓人…… 虽然有人三番五次的暗示沈暖左手边的那张椅子可以撤下去了,然而他却像是没听懂一样,依旧把那张椅子摆在那里,对于摄于娄沉“淫-威”已久的朝臣来说,那张椅子就是震慑作用,每每她们想梗着脖子跟小陛下吵一番的时候,小陛下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扫过那把椅子,她们一看见椅子,就想起往日坐在椅子上的那人,瞬间火气便不争气的降了下来闭紧了嘴,要不然就是降低音调跟他好生好气的商量。 对此,沈暖在写信给娄沉的时候总是说朝臣都想她了,每每看到她的椅子个个都如鲠在喉无语凝噎状,看的他都有些吃味了。 娄沉收到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一口茶喷在了坐在她对面的寒冬脸上,心疼的六月捧着寒冬的脸来回看,偷偷的瞪了她多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她要回来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楚厢因为摔断腿在家里躺了一个年,年后都三月份了,他爹才放他出去。 身为大理寺少卿,楚厢被允许出门之后便拄着拐杖回了大理寺衙门,之前他卧躺在床时闲着无事便让她们把文书卷宗送来左相府由他处理。 前段时间听闻古大人要辞官回家养老了,临走之时说要跟皇上举荐他任职大理寺卿。作为男子,他凭借本事做到这个职位,如果能够任职正卿,心底自然更高兴。但是他也知道,事实无常,如果陛下有更好的人选,那他这个才任职没两年的少卿是自然要靠后站的。 只是他再怎么想,再怎么猜,也没想到这所谓更合适的人选会是曹畔! 前两日小厮来送文书的时候就隐晦的提起大理寺卿已经确认了,并且过不了两日便要上任,只是任职那人是谁她却含含糊糊说的不清。 楚厢以为众人是怕他知道提拔的不是他怕他伤心才没说的那么清楚。谁知道她们不是怕他伤心,而是怕他生气。 他早上下了马车拄着拐杖见到大堂中穿着正卿官服的那人时,看着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温润笑脸,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怎么是你?”楚厢手紧紧的抓着夹着胳膊的拐杖,手背青筋毕露,就怕一时没忍住落得个殴打上司之罪名。 曹畔看他腿还没好利索便伸手要去扶他,被他一瞪桃花眼吓得悬在半空不敢往前伸了。 “我求了陛下任职大理寺卿,并保证一定会做好。”他问了,她便老实的把缘由都跟他说了,谁知道他眼睛瞪的更大。 楚厢气的手都要抖了,抬起拐杖就要往她身上招呼,咬着牙说道:“我辛辛苦苦两年才坐到这个位子,通过各种测试,让众人信服,古大人辞职,眼见着我就是正卿了,你却轻易的坐上这个位置,你说你来干什么?” 曹畔哪里是他的对手,哪怕是腿还瘸着的楚厢都比她身手要好,她一看他抬起拐杖,下意识的跳到一旁,急忙解释道:“我、我怎知你即将要被提拔!陛下说此位无人,我才求的此位。”早知道做个少卿好了。 一听她提沈暖,楚厢这下不再是吓唬她了,而是真的伸手抬拐杖打她,“你好好的礼部不待,来我大理寺作甚!” 众人本来以为两人认识,见面会是尴尬场面,谁知道竟然是打斗场面。众人对视一眼,赶紧上去拉住满屋子追着曹畔轮拐杖的楚厢,口中直道:“楚大人您有话慢慢跟曹大人说,好歹人家是正卿。” 拉了半天,才把楚厢拉住。楚厢腿脚不便,累的不行,拄着拐杖的手都有些抖。 曹畔看他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喘粗气,叹息了一声,伸手扶过他,说道:“你腿还没好,别……嘶……” 她话还没说完就痛呼一声,松开扶着他的手。捂着腰侧半弯着腰。 楚厢收回掐她腰的手,冷冷说道:“那你倒是别乱走,站那任我打呀!” 他下手忒狠,曹畔痛的眼角泪花都要出来了,她摆摆手让众人先下去。免得待会儿看的更多。 楚厢拄着拐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斜着桃花眼睨她,说道:“我说她们怎么不敢跟我说新上任的大人是谁,原来是曹大人呀。” 曹大人这三个字音咬的格外的重。 曹畔哭笑不得看着他,说道:“这能怪我吗?谁让我多次去见你你都不同意的,如果不来大理寺,我这辈子估计都见不到你。” 闻言楚厢一瞪眼,说道:“谁说见不到的,你上次不就翻墙了吗?” 曹畔幽怨的看着他,“你不是拿拐杖把我从墙上戳下去了吗。” 她过年期间去了左相府无数次,就是见不到他的人,每每她去就被左相拉着下棋,好不容易挣脱了,他却把自己院子的门关上了。 好不容易来到后院,她自然不愿意无功而返,左相坐在院子里品着茶看着她,凉凉的说道:“你爬墙试试呗。” 她还真的就爬了,谁知道手刚扒在墙头上,头刚伸进去,就看见他站在墙下拄着拐杖踮着脚,抿着嘴唇,用另一根拐杖把她给戳了下去。 两个人自小这般打闹惯了,左相看到她如此摇头笑着离去,说道:看来小儿这次是真生气了,贤侄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能怎么办,人见不着了,她就是想跟他说自己去大理寺也说不成。 “那是你活该,功夫不行。”楚厢对于自己的做法没有一丝愧疚,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不适合这里。” “大理寺又不是礼部,你的性子做不来,再说你不是喜欢那人吗?礼部是最好的地方,借着讨论春季祭祀之礼,你能天天见着他。”楚厢耷拉着眼皮,捧着手中的杯子,声音平静无波。 曹畔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唇,认真的说道:“我觉得我可以做好大理寺卿。” “你觉得?”楚厢笑了,弯弯的桃花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说道:“你当然有这个自信。你是学子苑天子伴读中最优秀的那个,你是女子,只要你想要,所有的东西得到的都比我们这些男子容易!凭什么我们凭自己能力辛苦才能得到的,到你们那里去跟陛下说一声就可以得到!” 楚厢说完便拄着拐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之时才背对着对她低声说道:“曹畔,如果你来这里是因为我之前说喜欢你,那你完全不必要,一些话说出口之后,我们的关系,就算再近,也远了。我楚厢,楚相之子,凭借着自己的真才实学做到大理寺少卿之位,要才有才,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什么样的女子我找不到,没必要因为同情可怜我才来陪我……我有我自己的骄傲,我也不需要。” 曹畔看着他挺直颈背,缓慢却沉稳的一步一步离开,身侧拳头紧握,半响儿没说任何反驳的话。 她伤楚厢,要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大人?”侍卫刚好过来找曹畔,看到楚厢低头有些疲惫的靠在门口,关心的问道:“您身子没好,是否要下官唤人送您回去?” “无碍,我休息一会儿便好。”说着扶起拐杖,看到她手里拿的文书,皱眉问道:“这是?” “哦,这是上个月查出来的贪污案涉及官员名册,现在正准备把这送去给大人看呢。” 楚厢皱眉又皱了皱。这案子涉及人员众多,曹畔刚来就要处理这事,恐怕无从入手吧。 他闭了闭眼睛,无奈的伸出手,说道:“我送去,你去忙其他的事吧。” 那侍卫把文书递给他便退下了。 楚厢拿着手里的文书,叹了声气,才又转身回到大堂里。把东西放在曹畔面前,看她抬头,便说道:“大人刚来,诸事不熟,下官作为少卿,理应辅佐。” “好。”曹畔笑着看着面前的文书,给他挪了个椅子坐她旁边,让他看着自己处理这些,但凡遇到不会的,便厚着脸皮虚心请教他。 这个时候的楚厢倒是又像回到他们以前那般,看她哪里做的不好,又会伸手去扯她的头发,让她认真一些。气急了还会动手捏她的脸。 两家顺路,曹畔回去的时候等在门口厚着脸皮爬上了他的马车,任他对自己如何瞪眼都装作没有看见。 这样厚颜无耻的日子过得也快,转眼又是冬季。在楚厢的帮助下她逐渐熟悉大理寺卿的工作。也做到了她跟沈暖的保证,能够胜任大理寺卿这个职位。 楚厢从母亲楚相那里听到摄政王之前对于曹畔另一种安排,知道以她的能力本不该只做一个大理寺卿,心底便有些愧疚。自己当初不该那么极端的说她凭借女子身份坐到这个位置。 反观之前跟她一起在朝中做杂事的那几个女子,已经在朝中担任重职,只有她,还是个大理寺卿。 偏偏曹畔像是没感觉一样,听到有人高升请她喝酒还乐呵乐呵的祝贺,却不知自己要是之前不求这个位置,现在官职定然比这些人还高。 “楚厢,我说你怎么走着走着又走神了,仔细被人挤倒了。”曹畔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说道:“你说这还没过年呢,怎么街上人就这么多。” 看着前面的摊子,曹畔立马拉着他走过去,摊子前面已经排了一条长队,她赶紧让他站在前面,自己排在他后面,免得有人推搡挤到他,说道:“这家栗子每次人都这么多,看来下次还得来的再早些。” 楚厢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知道人多你还来。” “你昨个回去路过这不是说想吃吗。”曹畔笑着说道:“反正今日无事,等等就等等呗。” 说着又对着手尖哈了口气,用力的搓了两下手指。 楚厢瞥了她一眼撇了撇嘴角,一个女子,体质还不如他呢,大冬天的,自己连手都捂不热。“你是不是个女人,手都捂不热。” 曹畔一愣,看着周围人有些异样的眼神,耳朵微红,说道:“我是不是女人你不是最清楚吗?”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他当然知道她是不是女人。 楚厢一听这话,脸都红了,尤其是看到有人不停地用眼神在他和她身上看来看去,最后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小妻夫呀。 “别气别气,我刚才不是有意的。待会儿两份板栗都给你吃,我请客好不好?”曹畔说完才知道自己那话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看着楚厢眼神不善,立马从身后握住他的手,小声讨好。 楚厢手动了动,看她握着死活不松手,轻哼了一声,抬脚踩了一下她的脚面,看着她瞬间抱着腿弯下腰,才抿着嘴角笑了起来。 “下次,能不能少用点力气,踩瘸了怎么办?”曹畔苦着脸将他的鞋印擦去,不抱希望的小声请求了一句。 楚厢哼了一声说道:“瘸了我养你,好歹我也是有俸禄的人。” 曹畔默默的把脚伸到他的面前,对上他疑问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你踩吧。” 楚厢一下子明白了她隐藏的意思,伸手推了她一把,“我俸禄那么点,你真好意思吃我的。” 他毫无征兆的这么一推,她一个踉跄没站稳,撞到身后的人。看着她立马转身跟人赔礼道歉,楚厢才紧紧身上斗篷,抿嘴笑弯了眼睛。 等处理完了之后,曹畔才一脸无奈的又站到他身后,伸手将他的兜帽给他带上,说道:“起风了,别冻着了。” …… 空中纷纷扬扬的又下起雪来,沈暖站在暖宫门口摊平手掌接了一片雪花,融化了后又用巾帕把手掌擦干净,随后再去接。 “陛下,”陈言过来,将狐领斗篷从背后给他披上,问道:“现在要用膳吗?” 沈暖点了点头,说道:“多备些饭吧,我多吃点。要是她回来见我瘦的厉害,定要又说落我一番。” 他嘴里的话语虽然抱怨,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说道:“一年了,她终于要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纳君后 自从一个月前摄政王大获全胜将北疆驱逐出大沈的边境并签订条约之后,朝中便炸开了锅。 娄沉将北疆驱逐出去,为防止她们再次卷土重来便跟她们签订了条约。北疆每年对大沈进贡牛羊马匹,大沈每年冬季为她们提供粮食过冬物资。北疆的马养的比大沈的膘肥体壮,大沈每年的粮食都有剩余,北疆来犯为的就是粮食,因此这条约也算是彼此都满意了。 然而朝中一些大臣认为摄政王此举不妥,说我大沈天-朝大国,什么牛羊马匹养不出来,为何要北疆的,而北疆的粮食却是的的确确不够用的,为何摄政王不趁此机会一举拿下北疆,免得养虎为患呢。 同时还有少数大臣指责娄沉,说她虽然摄政王,然而如今陛下已经亲政,此等事情为何不与陛下商议便自作主张的坐出决策呢?如此做法太过于藐视天威,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那个大臣口中不被娄沉放在眼里的陛下,此时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她要回来了,终于要回来了。 一些对娄沉不满的大臣抬头偷偷看了眼陛下,发现他并没有反驳她们的话,便壮着胆子提出废除娄沉摄政王之位。 左相看了那些人一眼,嗤笑道:“如今摄政王凯旋而归,还未回到京城,便有人想着要废除她的位置,这等做法与那陷害忠臣良将的做法有何区别?” 她此话一出,便又有人反驳道:“忠臣良将做事以陛下为主,而娄沉签订这条约却未告知陛下,谁知她是否从中得到什么不可告人的好处。” “大人此话便不对了,摄政王摄政辅政,非比一般将军,自然有自己独立决断的权力,再者说,北疆盘踞北方近百年,与我大沈之间的战事也持续了近百年,说要此时便一举拿下北疆,谈何容易?倒不如签个友好的条约,各取所需,做个友好的邻国罢了。” 针对娄沉的一部分人听了这话又站出来反驳。而左相从刚才说了那段话之后便不再言语,而是看着她们争辩。她刚才之所以第一个站出来说支持娄沉的话,便是让众人看清楚她的立场,而不是像右相那般沉默不语任由手下之人和稀泥,到时候自己再审时度势站出来顺着陛下心意说话,这样自己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是错的。 沈暖看她们再吵下去又得吵到晌午耽误自己要说的事,便拿起奏折在龙案上拍了一下,说道:“都给朕停下。” “你们就知道吵,大事吵,小事也吵,”沈暖皱着眉头说道:“摄政王凯旋而归,你们想的不是为功臣庆贺,反而是想剥夺她的权力,废除她摄政王之位,处心竭虑的为她安插罪名,你们是想让朕背负残害忠良的罪名吗?” 之前所以针对的娄沉的大臣闻言“哗啦啦”跪了一片,直呼不敢。有人甚至含泪哽咽着说道:“臣等只是一心为陛下着想而已,陛下年幼,臣等是恐怕陛下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哦?谁能利用朕,利用朕做何事?”沈暖看着那人问道:“现在众位爱卿说朕年幼了,可去年这时爱卿说的好像是朕以及笄,已是成年之人,可以独立掌政了,朕记得不甚清楚,不知道爱卿是否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 那人自然是不敢承认这打自己脸的话,哼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低头退下。 沈暖看着头低的跟鹌鹑一样的大臣,沉声逐字逐句说道:“摄政王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如有何人对其不满,便等同于对朕不满。朕说过,朕对摄政王之心,从不怀疑。” 听到此话,下面那些反驳针对的娄沉的大臣便有些难堪了。你口口声声为了陛下好,可偏偏陛下就信那人,能怎么办呢? 她们彼此之间对视一眼,眼里的意思很明显,这次如果没能把娄沉从摄政王的位子上拉下来,日后更是不可能了。可是陛下此时已经对她们有偏见了,她们不管再说什么,陛下都不会考虑了。 右相眼神扫了她们一眼,站出来说道:“臣等于陛下一样,对摄政王为国之心毫无怀疑。摄政王此次凯旋而归,解决我大沈和北疆积存已久的矛盾,实属大功一件,陛下理应嘉赏才对。”她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摄政王今年已是二十有七,至今为国为民尚未娶夫,不如陛下为她选娶王君,并且在京中赐她一处宅子可好?” 她面上一副设心处地为娄沉着想的真诚表情,心底却想的是以退为进让娄沉以娶夫之事从宫里搬出去,慢慢分散她的权力。此举一心为娄沉着想,陛下应当不会说什么。 可惜她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千算万算却算错了沈暖的心。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话,沈暖一时都有些恍惚。他还记得多年前有大臣提让娄沉娶王君时候的事情。他抱着被子哭了大半夜,她第二天早上便说他不同意,她便不娶。 这些回忆,现在细细想来,嘴里就如同含着一颗糖一般,慢慢化开,甜味从嘴巴一直流到心底,将整颗心都包裹在那甜甜的味道里。那句话,现在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是娄沉对他说的情话一般。 娄沉不是一个喜欢说这种话的人,然而这句,他却觉得对那时的他来说是最好听的情话,听的心都化开了,软成一滩。 沈暖兀自发呆,而右相看他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便以为自己这话他是同意,又接着往下说了给娄沉娶夫之事。 “右相多虑了。”沈暖回神打断她,笑着说道:“摄政王不会有王君的,因为她是朕要纳的君后。” 此话一出,勤政殿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安静的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右相更是怔仲的站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的话。 这些人的反应自然在沈暖的猜测之内,他在决定说出这句话前便做足了应对反对声的准备。这事他还没有跟娄沉商量,也是他所做的所有大决定中唯一一件没告诉娄沉的事。 因为,他不敢…… 他不知道娄沉那么骄傲的人听到这话时会是什么反应,从太傅嘴里便能知道娄沉从小优秀到大,十几岁便被母皇任命为摄政王,执掌政权多年。她心底的骄傲自豪,是他不想用自己在她心底的重量去比较的。 然而,他却不得不用自己在娄沉心底的重量去赌一把,不然两个人只能无名无分的过一辈子,可他却想要为她生个小暖宝和她光明正大的腻在一起…… 娄沉说过,不管怎样,她都不会不要他。这句话便是沈暖心底最坚强的支柱。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任性,她就算再生气,也不会离开他。 正是因为深知此点,他这次自私又卑鄙的利用了娄沉对他的这一点,当朝把要纳她为君后的事情说了出来。让日-后她回来,这事已经成了定局。 身为皇上,沈暖这一年学着算计了太多,他心底觉得自己永远不会算计娄沉,然而到头来,他这一年算计的最厉害的还是她。把她算计成自己的君后。 他每每入睡之前都不敢去想娄沉知道这件事时的表情和反应,他逼迫自己一心去想怎么做到让群臣同意这事。为此,他半年前就开始准备,有空便去磨太傅。太傅是三朝元老,身份地位非同一般大臣,她的威信更是让朝中多数大臣信服。 左相是最先反应过来,沉吟片刻斟酌着说道:“摄政王身份地位尊贵,纳入后宫为君后,恐怕不妥。” 右相一向喜欢跟左相唱反调,然而此时却沉默不语。一是她刚才才说过要给摄政王娶王君,二是因为她的确想要削弱娄沉手中的权力。 娄沉若是为君后,本来是不许干政的,但是陛下是男子,将来若是有身孕,这政权便又全权到了娄沉手里。 “有何不妥?”沈暖说道:“当初先帝将朕连同政权一同交于摄政王之时便是要她对朕,对社稷负责,如今朕所做的不过是遵循先帝的话,有何不妥?礼部,你又是如何认为?这事违反礼法吗?” 礼部想了一会儿,站出来说道:“依礼法而言,摄政王于陛下并没有嫡亲的血缘关系,娄沉除去摄政王之位还是娄将军的嫡女,身份倒也配的上君后之位,并没有任何违背礼的地方,纳娄沉为君后,也并非不可。” “如此说来,那倒也是合理了。”左相听后沉思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陛下!”听左相有赞同的意思,便有人又急忙出来说道:“不可不可呀!娄沉身为摄政王之时便把持朝政,若是要为君后,那便更是将政权名正言顺的握在手中,大沈的江山姓的是沈,不能姓娄呀!” 左相笑着问道:“大人这话太过于危言耸听了,摄政王从陛下三岁便名正言顺的把持朝政,这么些年来是如何做的,大人是看不见吗?如果摄政王有异心,那么为何要等陛下及笄而不是早就动手呢?摄政王于陛下同居于宫中,若是想动什么手脚,这么些年来机会太多,她为何要等被陛下纳入君后之后再动手呢?” “再说,这是先帝的意思,大人这番怀疑,倒是连着先帝一同怀疑了,难不成大人是认为先帝有把沈家江山拱手送人的意思?” 她这话说的就严重了,一时反对那人也说不出话来。 右相一看大多数人保持沉默,一些人表示支持,便站不住了,出来说道:“陛下说这是先帝的意思,那可有先帝的遗旨?” 她这话对于反对的人来说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顿时缓了一口气,问有没有先帝遗旨。 先帝逝世多年,当初唯一读出来的一封遗旨便是封娄沉为摄政王辅政,现在说是先帝的意思,那便要看看哪里还有另外一封遗旨。 沈暖说道:“当初先帝去世时朕尚且年幼,记不得事,因此先帝便将另一封遗旨交于太傅隐秘保管,等朕长大之后,才交于朕看,连同摄政王都不知道此旨。先帝的意思是,如若朕对娄沉没有丝毫好感,便当这旨不存在,如若有,便把这旨拿出来,现在爱卿们要是有疑问,可以一同观看。” 说着便让陈安去唤人请太傅。 不多时安然便穿着官服来到了朝堂大殿内,先是对沈暖行了礼,才将手中的盒子打开,掏出里面的遗旨。 大概意思就是要娄沉做为摄政王摄政辅政,等将来沈暖及笄之后,两人便可成亲。说白了就是给沈暖定的娃娃亲。 仅凭太傅一人拿着遗旨自然也不能让所有人信服,因此经过商议,又从百官中找出任职两朝的公允老臣,让她们上去辨别一下那是否是先帝的笔迹。 有人要看,安然便把遗旨交于她们,耷拉着眼皮站在一旁等着。 看了一圈之后,说的确是先帝的笔迹,众人才熄了怀疑这旨是伪造的心思。既然这是先帝的意思,太傅又是支持的,也合乎礼法,一些人就是心底再同意,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省的最后忤逆了圣意得不偿失。 等下朝之后,沈暖才把一直发抖的手从宽大的袖子中伸出来,手心里是满满的汗水。 安然看他一副劫后余生般的表情,笑道:“既然怕,为何还要这般伪造呢?还拉着老臣做这等事。” 她虽是谴责的话,语气倒是轻快的很。她也想看看娄沉要是知道自己成了君后时的表情。 “我不这么做,也没有别的办法能说服众臣了。”沈暖将手上的汗擦去,对安然行了一礼,认真说道:“学生谢过太傅鼎力相助。” 那遗旨的确是假的,是太傅自己动手模仿先帝的笔迹写的。她是先帝的老师,先帝的字就是她教的,模仿一封先帝笔迹的遗旨自然不在话下。 安然摆摆手,道:“你两都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感情我也自然是信的过的,谢就不必了,只是娄沉那里,你恐怕要跟她好好解释一番了,你知道她心气傲,接受起来恐怕不容易。” 沈暖咬着嘴唇,闷头嗯了一声。显然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她才能不生气。 离娄沉回来还有五天,他能想出什么法子才能让她接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想到骨子里 娄沉回来的前五日里,沈暖每日都揪着头发想怎么跟她解释才能让她不生气。最后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肉,又被他给愁掉了。 陈言在一旁看他看着看着奏折又发起呆来,便知道他又在为此事发愁。他虽然心疼陛下,可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她明日便要回来了……”沈暖搓着自己的脸想让自己精神集中一些,最后却还是无力的趴在书案上,歪头问一旁的陈言,“你可有什么办法?” 陈言沉思了一会儿,清秀的脸蛋微微发红,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才说道:“臣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跟一国之君说这事,的确不是什么好说出口的办法。 而沈暖一听有办法眼睛顿时一亮,立马来了精神,撑着书案直起腰背就问他,“什么办法?” 他看陈言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便又加了一句,“你说你的,我不怪你。” 听到这话陈言才低声说道:“摄政王不管如何都是个女人,而陛下是她在乎之人,只要陛下……”他低头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 沈暖起初听的眼睛惊讶的发直,中间激动的发亮,最后眼神却又慢慢的暗淡了下来。 陈言的法子是让他去色-诱,然后在床笫之间趁着娄沉意-乱-情-迷之时把这事跟她说了,她那时精神恍惚,说不定就不介意了。 可偏偏那人是娄沉,是他喝醉酒后抱着她主动求她要自己时她都能冷静自持的把他推开说他喝醉的人,她又怎么可能会在意乱神迷之时精神恍惚呢。 “这法子不行,”沈暖又趴了回去,羞愧般的双手捂脸闷闷的说道:“娄沉不是一般人,到时候意-乱-情-迷-精神恍惚的人一定是我。”他极其有可能对着她那张脸就把没组织好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色-诱她的事。 看自家陛下如此,陈言只能闭嘴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当晚沈暖就失眠了,精神陷入一种既紧张又兴奋还有一点小害怕的情绪之中。一想到他巴巴的想了一年的人终于回来了,他心底就觉得开心的想跑出去欢呼两圈,但是一想到自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算计着她成了自己的君后,心底又有些害怕,怕她生气。 在这种纠结复杂的心情中,沈暖才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日,沈暖作为皇帝,带领着百官迎着风雪在京城郊外迎接凯旋而归的娄沉大军。 沈暖觉得自己这种心情有点类似于近乡情怯,明明就要见着那人了,他却不敢上前去了。 直到看见在飞舞的白雪中,那人如出征时那般穿着黑鳞铠甲在众兵簇拥下跨马而来眼睛直视他时,他才觉得脸颊被风吹过有些凉。 抬手便摸到了两行泪水,原来他竟然不自觉的哭了出来。 他仰着头痴痴的望着在他面前不远处勒着马停下的人,那人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从未离开。 风吹起满天飞舞的雪花从两人之间飘过,他仰头,她低头,那一瞬间,似乎凝成一副不会动的画一样,叙述着两个久别重逢之人彼此相望却又有点不敢相信之情。 他眼眶又忍不住的发热,鼻头发酸。她怎么瘦了那么多…… 那人迅速翻身下马,走到他身边还未行礼,他便迫不及待的扑了过去,踮起脚尖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间,哽咽着说道:“你、你回来了……” 看着这一年长高了不少人的人,娄沉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腰,轻笑着蹭了蹭他的侧脸,道:“我回来了。”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沈暖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细细的说着上面她的身影,让她看看自己这一年里有多想念她。 怀里抱着他,耳朵里听着他诉说着思念之情,娄沉那一瞬间,都觉得即使是战死沙场,也值了。 到底是在群臣面前,娄沉轻轻的将他从怀里拉开,利用身形微微遮住众人的视线,伸手轻轻将他脸上的泪水抹去。她手刚碰到他的脸,忽的想起自己的手这一年来粗糙的不行,看着他细皮嫩肉粉嫩白皙的脸庞,她从怀里摸出巾帕,细细给他擦去。 “怎得瘦了这么多?”那精致瘦小的脸庞,比她的手都小上一圈。她不敢用力,有些心疼的用掌心在上面轻轻摩擦了几下,问道:“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沈暖红着眼眶仰头看着她,脸蛋蹭着她的手心,看着她这一年里脸黑了一些粗糙了些,鼻翼轻微的扇了扇,最后哽咽着只说了三个字,“你不在……” 你不在我吃什么都不香,你不在我也什么都不想吃。 “傻。”娄沉捏了捏他的鼻子。到底这里不只有他们,她很快便收了手站在他身旁等他安排其他事情。 谁知道他却站在她身旁什么都没有说,满眼里只有她一个,痴痴的看着她,伸手去勾她的手指,攥着她的食指,小心翼翼的摩擦着她手背上被寒风吹裂的冻痕。 看他如此娄沉自然是不指望他再说些什么,便自己出声把事情安排了一番。她本以为沈暖执政一年,她如今回来再发号施令之时会有大臣不满的站出来指责她的越权之罪,谁知道她们都跟鹌鹑一样将脖子缩领子里,对于她和沈暖刚才的亲近视而不见,对于她的话依旧遵从,只是偶尔部分大臣和她眼神碰上之时,里面是她看不透的神情。 娄沉心底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在此时询问。如今她回来了,要是想知道沈暖是如何让大臣对她依旧言听计从毫无怨言有的是时间。 她本来以为自己得问一下他才会说出来,谁知道晚上睡觉之前,他就拉着她把事情乖乖的一五一十的抖落了出来。 当然,那是睡觉前的事了,此时她还得安排众事。娄沉将大军安顿好,晚上又在宫中自己为自己和众将士办了接风洗尘宴。全程中,沈暖都是守在她身旁,她敬酒他就坐在一旁看着,跟只乖巧的小狗一般不吵不闹的跟在她身边。 等洗漱之后,娄沉身着一身雪白中衣回来之时,沈暖正坐在床上巴巴的等着她。看到她出来了,立马就跑过去扯她的衣襟,伸头往里面看。 “……”娄沉将扒拉在她衣襟上的爪子握住,无奈的说道:“怎么了?” 她可不认为小团子此时蹙着眉头一脸担忧的神情扒她衣服是迫不及待的想做那事。 “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沈暖觉得手背上都能有细微的刀痕,那么身上一定也有。 “你哪里受伤了?我看看。”一想到她那次胸口的伤,他心底就怕的不行,一整天里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想着她是不是又伤着哪了。 娄沉将不安分扯她衣襟的人伸手搂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微微摩擦了一下,说道:“还以为你是想要了呢。” 听着她胸膛处传出的低沉轻笑声,沈暖脸蛋通红,却还是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头埋在她的怀里,半天后轻轻的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他想她,想的不行。 听到心尖上的人同意,娄沉只愣了一瞬,便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单膝跪在床上,把他轻轻的放在铺好的柔软床上,手撑在他的身侧,低声问道:“真的想要?即使明天早上起不来没办法去上朝也要?” “想。”沈暖刚吐口一个字,她疯狂急促的吻便落了下来。 娄沉刚才问他那句后,手指瞬间紧握成拳,心尖也在微微发颤,唯恐听到他说不行。她想要他,从马上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心底就疯狂的想要他,想把面前仰着头痴痴的看着她的那个瘦小的人儿揉进怀里压在身下,问他怎么把自己养瘦了,是不是没听她的话好好吃饭。 她出征在外,入睡之前却总想着他那还有些稚嫩的身子,想着把他抱在怀里压在身下的感觉,想他想到从心尖到骨头都在发痒,挠不着,够不到,心底只恨不得马上就回来见他。 如今她回来了,平安归来。他依旧是痴痴的满心满眼的都是她,看见她的瞬间就傻乎乎的哭了出来,不顾一切的扑她怀里说想她。 她又何曾不想他呢。 “乖,不哭,我在呢在呢。”太久没亲热,当娄沉炙热的吻轻柔的落在他眼睑时,沈暖心尖一颤,指尖微缩,眼眶发热,瞬间便忍不住低泣出声,哼着鼻音含着哭腔的软糯声口口声声直唤娄沉。 他哭的厉害,不管娄沉怎么温柔安抚他都停不下来。这时娄沉才知道他心底可能有事想跟她说,当下只能压着自己想要他的*,将人抱在怀里,轻轻的抚着他的背。 如之前沈暖自己所说,对上娄沉这张脸,他便什么事都藏不住,甚至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更别提江山了。 他抽咽着,等眼泪止住之后,才颤着手将之前自己塞在枕头下的玉玺和凤印都摸了出来,放在怀里用手指摩擦着上面的龙凤,低着头不敢看她,咬了咬嘴唇才低声说道:“娄沉,我、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只因为爱你 娄沉看着他始终垂着头不敢看她,墨色头发披散在肩头遮住他脸上的神色,却遮不住他葱白莹润的手指在抚摸凤印时的指尖轻颤。 看他如此,再想想之前百官的神色与他那句“娄沉,我、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娄沉那般聪明的人,至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她心底微微叹了一声气,想着怀里的傻团子肯定被这件事折磨的好几天没睡好,不然也不至于她一温柔的吻他,他便愧疚的哭了出来。 娄沉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坏心眼,伸手轻轻的扯着他的发丝在掌心轻嗅,语气有些悲伤的说道:“是在我离开这一年里,喜欢上别人了吗?” 沈暖一听她误会了,立马摇头否认,急的解释道:“没有没有,暖宝只喜欢娄沉一个人,除了你,我谁也不喜欢。” 他转身仰着头痴痴的看着她,看着看着又红了眼眶,嘴巴抿了抿,硬生生的忍住想委屈的对她撒娇的冲动。他做错了,没什么好委屈的。 “不是吗?”娄沉看他又低下头,便捧起他的脸,额头抵额头的问道:“凤印都拿出来了,难道不是想要送给什么人吗?” 她拇指在他好看的唇形上细细抚过,也借此动作堵住了他要张嘴解释的话,她声音有些低沉,又似叹息,道:“暖宝长大了,变得像个真正的帝王那般无私了起来,好东西都不知道要留给我了……”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从他手里头的凤印上扫过。 沈暖被她按住嘴唇,急的呜呜直掉眼泪,一看她扫了眼凤印,便立马伸手把东西递给她。娄沉松开拇指,垂眸静静的看着递到面前的东西。 他这才猛的反应过来自己情急之下做了什么,顿时觉得手里捧着的那块凤印重如千斤,赘的他胳膊生疼,几乎要抬不起手腕来。 “我、我、我……”他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我把凤印给你不是想羞辱你的意思,只要你不生我的气,玉玺也给你好不好,我给你,江山也给你,什么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沈暖觉得自己卑鄙自私极了,娄沉是那般高高在上心高气傲之人,如同是那翱翔于九天之上在云中自由自在穿梭的金龙,而他瞒着她的此举如同于斩断她的龙爪让她永远困在这方寸的池塘之中,她就是不说什么,心底定然也是伤心的。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一开始求太傅帮他写假遗旨时的自信和稳重。他开始后悔起来,后悔自己没跟她商量就把这事定下来了。 他有些无力的瘫坐了下来,手垂了下去,谁知道在这时,娄沉却伸手从下面捧住他的手。 熟悉的温度的从手背上传来的时候,沈暖心尖一颤,眼眶瞬间一热,眼泪又落了下来,他紧紧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有眼泪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啪嗒”一声落在他捧在手心里的凤印上,绽出一朵晶莹剔透的玉色水花,犹如昙花般,转瞬即逝。 “这是不舍得吗?”娄沉用拇指摩擦着他的手腕,含笑问道:“送出去的,还能再收回去吗?我怎么不记得你有那么小气了。” 他顿时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意思,抽手探身便抱住面前跟他说笑的人,脸埋在她的颈窝中便放声哭了出来。 沈暖手紧紧的抱着她的脖子,在她的中衣衣领上蹭眼泪鼻涕。 娄沉无奈的仰头叹息一声,嘴边无声的勾起一抹笑意眼底温柔一片。她一手握住凤印,一手托住他的腰,说道:“别把鼻涕抹到我身上。” “我没有……”沈暖抽咽着用袖子抹了下眼泪,肿着双核桃眼跪坐在她双腿间看着她。 娄沉拿出帕子给他轻轻的擦去脸上的眼泪,说道:“怎么越长大越爱哭了。” 他仿佛没听到她取笑的话一般,看着她手里的凤印,抿了抿嘴唇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知道,”娄沉把话截了过去,笑着说道:“你是因为爱我,才这么做的。” 沈暖脸一红,低着头揪着手指头瓮声瓮气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该不告诉你的。这种事情,还是要你同意才行的。我当时,当时只是怕你不同意,才,才那样做的。” 他又慌忙把玉玺拿了过来,递给她,把她手里的凤印拿了过来,自己抱在怀里,“我不是要你用凤印管后宫的,这个给我,玉玺给你。” 娄沉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玺,再抬头就对上一副巴巴看着她的眼睛,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清澈见底,她很清楚的可以看到他眼底的害怕担忧。 “陛下这是打算以江山为聘吗?”她笑的有些开朗舒心。 沈暖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她才不会生气,他抠着凤印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神色,吭吭哧哧的说道:“其实我才是那个聘礼。就是不知道摄政王愿不愿意屈尊入、入赘。” 他怕从她脸上看到一丝的不愿,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神色,怯怯的伸手去拉她摸着玉玺的手指,指尖轻颤,带有一丝小心翼翼。 娄沉翻掌反握住他的手,在他抬头时,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以陛下为聘,这么丰厚的聘礼,臣自然愿意入赘。愿一生守护在陛下身旁。” 沈暖激动的心不停地扑通扑通乱跳,被她握住的手的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真、真的?” “自然。” “娄沉,你知道我多害怕你不愿意吗?”沈暖瞬间撞进她的怀里,砸的她闷哼一声,轻拍了下在她怀里乱拱的小猪仔。 “以、以后我用凤印,你用玉玺,”沈暖知道君后委屈了娄沉,自然不会再让她处理后宫之事,试探性的问道:“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一起上朝,一起下朝好不好?” 娄沉轻叹了一声说道:“沈暖,我不在乎我是个什么身份,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摄政王也好,君后也罢,对我都一样,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你也知道,我是娄家送给皇家的,即使尊贵如摄政王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因此我早已不在意背后的任何非议之声,也不在意别人如何评价于我。” 她抚着他的后背,幽深的目光平静无波的望着床上的帐顶,说道:“至于权力,我更是不在乎。我手中的这块玉玺对我而言,还不如你以前送我的一块糕点能让我开心。我知道你把所有东西都给我不只是怕我生气,还有想把所有好东西都送给我,只要你有的……” “可是暖宝,我不需要呀,”她笑了,摸着颈窝里的毛脑袋说道:“我要的不过是能陪在你身边守护你而已。就算只做一个殿中省,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江山是沈氏的,守护它是你的责任。你不能因为我就不要它了,或者讨厌它。沈家对我娄氏有恩,先帝对我娄沉有恩,而我接受摄政王之职是报恩,而愿意守护在你身边是因为我爱你,而不是因为别的。” 感觉到脖颈处又湿润了,她轻叹了一声,无奈的笑道:“傻瓜,怎么又哭了……” “何况这后宫就我一人,你要这凤印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再纳几个贵侍给我管?”她从他手里拿过凤印,和玉玺一起放在床角里。 “不要!我只要你。”他呜咽着不许她说纳君侍的话。 娄沉将人从她怀里拉了出来,伸手抹去他的眼泪,板着脸说道:“但是你做这件事的时候还是没和我商量,这一点让我有些生气。” 沈暖抽咽的动作一顿,有些无措的揪着手指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含着泪泡问她,“那、那要怎样你才不生气?” “要这样,”娄沉单手捧着他的后脑勺便把嘴唇印在了那张扁着的小嘴上,轻轻的啄了一下,稍微退开,看着他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心底痒痒的,便在他嘴角边舔了一下,声音低沉,说道:“今天让我‘吃饱’就行。” 说着又把两人嘴巴的最后一丝缝隙封住,用舌尖去挑开他微张的嘴巴,钻进去,品尝美味般的用舌尖将他的两排贝齿舔了一遍,痒的他拿舌尖顶自己的舌头。她搂着他的腰将他带进怀里,伸手分开他的腿让他跨坐在自己怀里,勾着她的腰,将顶着她的舌尖勾起,两条舌头缠在一起玩起吮吸游戏。 沈暖舌根被她吸的发麻,忍不住想要从她怀里退开,他觉得她似乎要把自己舌头吃掉一样,脑海里顿时想起她说“让我‘吃饱’就行”时的眼神,就像一只眼睛闪着幽幽绿光的恶狼看见面前有一根肉骨头一般,恨不得马上就将他拆骨入腹。 他默默的吞了一口口水,觉得自己明天早上定然是起不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情窦初开 娄沉看他从怀里退开后跟只小狗一样将舌头伸出来晾在嘴巴外面,笑声溢出喉咙,怕他恼羞成怒,又凑过去吻了下他的舌尖,轻轻的用牙尖摩蹭了一下,引得他立马把舌头缩了回去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说好要让我满意的……”娄沉也不动作,只是这般静静地看着他。 沈暖哼唧了两声,屁股在她腿上挪了两下后,才伸手攀着她的肩膀,伸出舌尖凑过去学着她的模样去撬她的嘴巴。 等舌头好不容易钻进去之后,沈暖便笨拙的用自己生涩的技术去挑逗她的舌尖,奈何自己技术太差,半天娄沉也不理他,口水还从相连的唇角缝中流了出来。 他脸红了红,退开,伸手抹去那条银线,糯糯的叫了声,“娄沉……” 沈暖低头勾她的手指头,拉过来放在自己腰上,随后不知道跟谁学的,攀着她的肩膀直起身子,趴在她的肩头对着她的耳朵轻轻的往里面吹气,看着她慢慢变红的耳垂,他咧开嘴笑嘻嘻的伸出粉红的小舌尖舔了一下,随后嗷呜一声叼在嘴里,用牙尖轻咬慢啃,下身的那里因他直起腰背的动作正好抵在她的小腹上,随着他的动作上下隔着柔顺的衣料摩擦着她的身体,她甚至都能感受的到他那里的跳动。 一股奇异的酥麻之感从耳垂急速窜到头皮,让她颈背忍不住的挺直。手顺其自然的握住他抵在她小腹的那处,用拇指隔着衣物缓慢的在上面打圈,微微摩了两下。 命根子被人握在掌心里,沈暖瞬间便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低呜一声便软了身子,额头抵在她颈窝处急促的喘息两声,跟只虾米一样拱着身子。 娄沉本来想耐着性子享受一次他的挑逗服务,谁知道他那生涩的技术都能让她忍不住身子很快便有了感觉。 她觉得,怀里的这只,就是尤物。让她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尤物。 既然自己没有抵抗力,那便主动动手吧。 她一只手还握在他那里,另一只手揉捏着他柔软的腰肢,嘴巴顺着他仰起的白皙脖颈一路湿漉漉的吻到锁骨,轻咬舔着他那白皙圆润的肩头。她指尖微动挑开他的衣带,柔软的布料顿时随着她的动作往两边敞开,隐约露出里面的那两抹粉红的茱萸,周围是一圈诱人的红晕。 她有些粗糙的拇指在那上面揉按了一番在顶-端摩擦揉-捏,怀里的人因她的动作瞬间便僵直了身子不敢乱动,喉咙间溢出低低的呻-吟-喘息声。因他激烈的反应,娄沉像个孩子发现了新玩物一样,顿时对那里爱不释手起来。 往常她的手虽没有精心特意保养过,但是手上除了掌心处也没什么老茧也不粗糙,而如今在外被风吹日晒了一年,手干燥的不行,手指上也有些茧子。 这样的手摩擦在沈暖敏-感的茱萸顶-端,异样的酥麻感从尾巴骨直窜入颈椎,酥麻感往上窜,“嗡”的一声在脑子里炸开,头皮阵阵发麻,顿时刺激的他直起身子仰着白皙的脖子忍不住的呻-吟出声,瞬间便红了眼尾。 这样似哭似欢愉的声音在娄沉听来就是催-情之音,她呼吸一滞便低头含住了那抹被她揉红的茱萸,改用舌尖去挑-逗。直到这个变成鲜艳欲滴的红色,她才去咬另一个。 沈暖随着她对胸前的特别关注,下-身那处也随着慢慢抬头,在她掌心的包裹下蓬-勃挺立。 她自然也能感觉到掌中的炙热,便轻轻的用五指揉捏了两下。而在他挺直身子凑过去想要的更多的时候,她却松开了手。 “别急……”她声音也带着急促和忍耐。 她将他的腿从自己跨上移开,将那碍事的亵裤扯掉扔出帐外,自己用小腿夹在他腰两侧控制住他早已软下来的身子,伸手把他的腿拉过来放在自己腰两侧。 为了防止他躺下去,娄沉勾着他的腰,将他搂在怀里。 沈暖第一次尝试这种姿势,有些紧张的屈腿也夹住她的腰,手攀着她的肩膀,把嘴巴对准她的凑了过去。 娄沉笑着含住他的下嘴唇,咬了两下,直到他不满的哼唧出声才放轻力道。手指插-进他柔软的头发里,轻轻的揉着,嘴巴吻着他的嘴巴转移他的注意力,在他精神恍惚的时候,握住他的那里自己微微抬起身子直着腰将他纳入体内。 因这陌生的姿势,他瞬间皱紧眉头唔了一声,随后等缓过来之后脸色又因为情-动绯红异常,媚眼如丝里面仿佛蒙着一层水雾般。 娄沉因他这不自觉勾人的样子,要了他一遍又一遍。他含着眼泪却也不说不要,仿佛记得要满足她一样,她停下来抱着他去清洗的时候,他还迷迷糊糊的哑着嗓子问她还生气吗。等听到她说不生气之后,他才笑嘻嘻的露出两抹小梨涡,在她怀里蹭了蹭,便满足的睡着了。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早朝的时候,沈暖坐在龙椅上直打瞌睡,朝中众事又落到了娄沉头上。 虽然有大臣表示不满,但由左相等人带头向娄沉启奏事情之后,那些不满的人只能本着张猪肝色的脸声音硬邦邦的把所要说的事启奏了一遍。 她们其实心底也知道,陛下是个男子,不管那君后是谁,政权都会慢慢放手给君后来做,而他亲自来早朝时间也会越来越少多数时间都会由君后来代替他上早朝,而陛下只批阅奏折便可。 因此只要有男皇帝,女君后的挑选都异常慎重,唯恐政权被有心之人把握在手。 大沈以前也有过女君后,那时候便是如此,代替陛下早朝,或与陛下一同坐在龙椅之上,朝中也没人非议。而她们接受不了的不过是活在娄沉淫-威下这么多年,本以为能解脱了,谁知道以后还得在她淫-威下办事,她们心底虽然憋屈,但是又没办法说什么。 左相下朝之后还不断地宽慰这些人,既然都活了那么些年了,也该早早习惯了才是,至于新上任的大臣,有不服气的,那便让她去碰碰摄政王的铁腕手段吧。 想起早上她们疑惑的看向直打瞌睡的陛下时,坐在龙案偏左下方那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以及不善的眼神时,顿时吓得她们收回了视线,整个早朝期间都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她们觉得娄沉北疆走了一趟,身上那骇人的气势更加浓重。顿时打消了别的想法,考虑起左相的建议,反正都那么些年了,总能习惯的……吧。 对于娄沉身上骇人的气势,沈暖完全感受不到。他能感受到的便是娄沉这次回来之后,似乎变了一些。 比如早饭之时,他盯着她的脸看,忘了碗里还剩下点粥没喝完,娄沉便会挑起嘴角问他,“怎么?剩下的难不成是想让我亲手喂你喝?” 他眨巴着眼睛愣怔了片刻,耳框微红,立马掩饰性的低头把碗里的粥喝的一干二净,才平息住那颗一大早就噗通乱跳的小心脏。 要是按着以前,他碗里剩了饭,娄沉手里的筷子定然会准确无误的落在他的头顶,皱着眉头沉声训斥道:“正在长身体,不许挑食!” 哪里会像今天这般,含着笑用言语调戏他。沈暖趴在桌子上双手捂住羞红的脸。他觉得娄沉现在更勾人了,还温柔了好多,让他光看着她心就跳的飞快。 明明两个人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三次了,现在却有一点情窦初开的感觉。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让他心跳加速,让他欣喜和羞涩,活生生的像个明确自己非君不嫁的决心却还没敢跟她表明心意的孩子一般。 沈暖嘴巴越咧越大,怕自己笑出声,他赶紧伸手搓着脸,心底又觉得自己怎得脸皮突然薄了很多,以前都是他上赶着去调戏挑逗娄沉,盼着她那清冷的性子能给他回应,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想想那时候的他脸皮多厚,而今天娄沉仅仅一抹笑一句话就让他脸红心跳,难不成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随后他才慢慢的见识到娄沉褪去那端着的清冷禁欲的外皮后是怎么样的一个性子。 娄沉依旧是冷的,至少在外人看来摄政王出征在外一年回来后没有任何改变。而沈暖却觉得娄沉热了起来,至少他要是再想上赶着挑-逗调戏她,落败吃亏的都是他自己了。 自两人关系定下之后,礼部便开始挑选吉利的日子准备帝后大婚之事,最后综合种种原因,婚期定在四个月之后的阳春三月之季。 沈暖听到这个时间后,等礼部走了就趴在娄沉前面的桌子上,用身子盖住她面前的奏折,伸手抓过她胸前垂落的一缕头发边在指尖把玩边抱怨,“怎么那么久?咱们每晚都那个……我要是提前有了小宝宝可怎么办?” 他本以为娄沉会顺势搂着他的脖子亲一下他的眉心,沉稳霸气的说“有又如何”,谁知道她却伸出食指顶着他的眉心将他从她书案上推开,掀动嘴皮说道:“本王算着时间呢,不会有的。” 沈暖听的一瞪眼,随后气呼呼的跑过去嗷呜一声扑她怀里咬她的脖子。他说怎么有时候他想要,怎么磨她,她都只是用手给他解决不肯要他。而有时候他明明很累了,她却不知疲惫的折腾他哄着他换各种羞人的姿势。 娄沉顺势将他圈在怀里,顺毛道:“先有了孩子,对你名声不好。” 虽然他们睡在一起宫内人都知道,但是那是她一手控制下的宫内,而他要是先有了孩子,那就不好瞒了。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可偏偏不想在别人嘴里听到一丁点非议他的话。 沈暖咬了咬嘴唇,哼哧了半天没出什么反驳的话,最后只能缩在她怀里用手指头一圈又一圈的卷她的头发,红着脸小声着问她:“那、那今天可以吗?” 娄沉笑着封住他的嘴巴,答案不言而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 章 妻主 自从婚期定下来之后,沈暖和娄沉便常常被尚衣局请去量尺寸试衣服。娄沉对此并没有觉得繁琐,而沈暖却觉得烦的不行。 眼见着又是一年元宵花灯节,沈暖便开始想着不如缠着娄沉出去玩一圈好了,便粘着她说了两天,她才点头。 沈暖一出去就如同是那刚从笼子里飞出来的鸟一般,开心的围着娄沉转圈圈,后来被她拉住手扣在怀里这才稍微消停一点。 到了街上他便拉着娄沉在各个摊子前面乱窜,好心情的吃着新买的零嘴。这份美好的心情直到发现众多男子落在娄沉身上毫不掩饰的爱慕视线时戛然而止。他用这种视线看了娄沉多年,太熟悉了。 本朝因男子入朝为官,因此对男子的束缚也减少了不少,男子平日里自然可以出门逛街,甚至一些比较大胆开放的男子在这种花灯佳节之时若是在街上碰到心仪的女子,便可前去搭讪,将手里提着的花灯赠于女子来表明自己的心意。若是两人成就了一番佳话,则那家花灯的生意也会更好,所以这种类似乞巧节的习俗也一直保留着。 沈暖从陈言口中听到这段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将嘴里的糖块咬的咯咯响。 娄沉侧头,伸手捏住他的脸,让他张开嘴,皱着眉头说道:“这么用力,你也不怕把牙崩掉了吃进肚子里去。” 娄沉今年二十八岁,举止沉稳,那摄政王的气质更是让周围的女子自惭形愧,不说别的,只那迷惑了沈暖十几年的容貌便足够吸引了路过男子的侧目注视。 瞥见又有人直直的盯着她,沈暖配合的张大嘴,粉红的舌尖在两排贝齿上微微扫过,咕咕唧唧的吐字不清道:“好的。”没崩掉吃进去。说着还偏头一口叼住她的虎口,露出两个满足的小梨涡。 “又调皮。”娄沉话虽这么说,却没阻止他的动作,等他松口后才将手上的口水擦去。 娄沉此举更是让众多男子忍不住的脸红心跳。这女子脾气也这般好,对弟弟竟是如此耐心,这种女子还不下手,更待何时! 十六岁的沈暖在娄沉身侧,也就自然而然的被众人当做了弟弟。 沈暖看着面前那个有些局促害羞的捏着衣角提着灯笼站在他们面前的男子,出奇的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男子将手中的灯笼缓缓的提起,递到娄沉面前。 就在他即将憋不住要爆发的时候,却听到娄沉说道:“我们不需要灯笼。”说罢便拉着沈暖去了别的摊子。留下那名被当做推销灯笼的男子在原地捏着灯柄红了眼眶。 沈暖歪着头看着娄沉面无表情的脸,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最后笑的没了力气被娄沉背在背上。 他从小到大极少出宫,这些东西他不了解也算是正常,而她定然是知道的,明明知道还把一个对她递灯笼的男子当做推销卖灯笼的,这样的娄沉,简直是“坏”到他心坎里去了。 沈暖用脸蹭着娄沉的脖颈看着街上年轻的女子,半响儿后才疑惑的咕哝道:“为什么那些男子一直盯着你递灯笼,我长得也不差呀,为什么就没有女的过来邀请我去赏灯笼呢?” 娄沉闻言便趁机说道:“现在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了吧,以后没我陪着,自己莫要出来吓人。”免得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别的女人用花言巧语的骗走。 说着娄沉便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路上盯着沈暖直看的人。被她冰冷骇人的目光扫过,那女子急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一路上摄于娄沉身上那骇人的气势,一些女子只能干看着那个小美人被人背走而不敢上去搭话。 而她这话一出一侧的耳朵便被背上之人叼在嘴里,他哼哼唧唧的说道:“我不管,我长得再难看你也只能喜欢我!” 娄沉勾了抹笑,应了句好,语气有些轻柔的说道:“只喜欢你一个。” 沈暖立马红了脸,头埋在她的背上,就悬在她身侧的两只小脚欢乐的晃荡着,表示他现在心情很好。 他是个醋劲极大的,喜欢了娄沉多年,怎么能允许有别的男子来肖想她,就是多看两眼都不行。 因此一路上沈暖便在娄沉背上一直鼓着脸瞪着凡是想靠近她的男子。而娄沉仿若不知一般,随他心意。 一直以来沈暖对娄沉爱的都是小心翼翼却又任性无比。他端着对她的爱小心翼翼,却持着对她的醋任性无比。然而无论是小心翼翼还是任性无比,娄沉都包容呵护纵容着,让他对自己随心所欲。 …… 等两人挤到灯笼楼的时候,那里早已站满了人。沈暖趴在她背上,看着琳琅满目的灯笼说道:“人家说灯笼跟河灯一样能许愿,那年你带我来第一次的时候,我便对着灯楼上转到我面前的每一个灯笼许了一个愿。” 娄沉还未问他许了什么,他便害羞似得把脸埋在她肩窝的头发里,轻声哼说着:“如今,都实现了。” 她笑了,侧头贴着他的脑袋说道:“为何不对着我许愿?”只要是他许的,她定然会帮他实现。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试探性的说道:“那要不,亲、亲我一下。” 她便对着那凑过来的脸轻吻了一口。 沈暖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嘴角越咧越大。等两个人就这个游戏玩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揪着手指头,眼睛有些闪烁起来,小声说道:“我希望,能给娄沉生个小暖宝。” “这个愿望,你也只能对着我说才有用。”娄沉笑望着他,在烟花在空中绽开的时候,将他放下来,对着仰起头痴痴的看着她的人轻吻了一下,说道:“而我每年的愿望都是,沈暖能快乐无忧……今年亦然。” 沈暖慢慢红了眼眶吸溜两下鼻子伸手抱住她,脸在她胸前的衣襟上蹭了两下,平静情绪后才跟她一起看天上五颜六色堪比繁星的烟花。 …… 日子在忙碌中过的飞快,转眼便是三月婚期来临。沈静在他们婚期之前的一个月入的京,依旧孤家寡人的她看着娄沉浑身散发的洋洋得意之气气的直咬牙,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人是故意在她面前显摆她把她侄子拱到手了。 更让沈静心口憋闷的是,偏偏是自家那白菜挥着白菜帮子上赶着去让猪拱。 帝后大婚那日,场面极大,一切都按着礼部的章程有条不紊的进行,最后以帝后两人携手站在勤政殿阶前接受众臣的跪拜结束。 沈暖一身红衣,有些朦胧的视线顺着紧握着自己手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路看向那张最熟悉的脸,哽咽着喊了两个字,瞬间便让娄沉静如深潭的眼中泛起圈圈涟漪,荡起浓浓柔意,最后缓缓笑了出来,忍不住的轻嗯了一声,低语道:“我在呢。” 他肖想了这人十几年,到今日他也记不得自己小时候明明很怕的人,到后来怎么却又那么的喜欢,直到站在万人之上接受跪拜之时,他最终没忍住的唤了她一句,“妻主。”随后眼泪便落了下来,滴在两人相握的手背上,烫的娄沉心尖发疼。 这一声妻主包含了沈暖多年来对她浓浓的爱慕之情。 娄沉捏了捏他的手背,他才背着众人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擦干,傻乎乎的攥着她的食指仰着头冲她露出两抹甜甜的酒涡,柔和的阳光在他身上撒下一层光晕,光晕中他那明晃晃的八颗贝齿配着这梨涡,生生的让娄沉看醉了。 婚后的日子跟以前并没有任何区别,娄沉这日批阅奏折的时候恍惚间都觉得她跟沈暖成婚数月其实就是一场梦,是她还是摄政王时便希望能够实现的梦。 怀里的人翻个身把脸埋在她的腰腹间蹭了蹭娄沉这才回神,看着死活要赖在她怀里睡的人,一抹笑意不自觉的爬上嘴角,往日里清冷的眉眼间染上些许柔和。 他们成婚后的第三个月沈暖便有了身孕,对于孩子娄沉表现出来的期待远远不及沈暖。她本来都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年龄又小,不急着要孩子,可是却抵不过他对小暖宝的期待。 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沈暖便开始变得嗜睡起来,每日早朝自然是不去了,等娄沉下朝回来之后他还非得粘着她,以至于才出现娄沉在软榻上批阅奏折,他抱着她的腰小睡。 沈暖孕期除了嗜睡贪吃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异常反应,连孕吐都比一般孕夫情况要轻,娄沉不放心让张右来看了一下,最后也只归结于沈暖肚子里的是个乖宝宝。 对此沈暖总是很自豪的跟娄沉说:“宝宝像我,一样的乖。陈安也说我那时候就很乖,在父后的肚子里也不闹。” 然而他的这句话却让娄沉看向他肚子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起来,眸中有些晦暗不明。沈暖愣了一下才想到问题出在哪,他父后生完他便去世了…… 沈暖干笑两声,欺身压在她的怀里,被她圈在腿上才扯着她的头发说道:“我身体好,不会有事的。” 娄沉伸手抚摸着他背后的头发,沉默不语。直到他被她抚的舒服到昏昏欲睡之时,才听到她低声说道:“沈暖,你要是出事了,我便会像你母后那般……只是你心心念念的孩子却没有第二个摄政王来照顾他了。” 沈暖被吓得瞌睡立马没了,伸手捂住她的嘴,瞪大眼睛看着她,说道:“不许说那样的话,我会好好的,你也会好好的,我们要一起看着小暖宝长大。” 相比于娄沉,沈暖对自己的身体则是比较乐观,直到肚子开始阵痛的时候,他才有些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只两只小暖宝 沈暖肚子开始阵痛的时候,娄沉正在早朝,下朝后回到暖宫,沈暖那时候已经不痛了,正躺在事先便准备好的待产房里,由产夫陪伴喝着人参鸡汤补力气。 随后张右带着几个男医佐过来,沈暖便将她赶了出去。 娄沉坐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慢慢的脑海里就想起了别的。时光匆匆流逝,转眼已过十四年,明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三岁的小肉团子,转眼间这肉团子就怀了她的骨肉,现在都要生了。 先帝临终前一晚特意召见了她一次,没说别的,只拍着她的手背交代她照顾好她唯一的孩子。 第二天,她便见到了他。正坐在矮凳上小手攥着衣角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周围一干小侍也没有人敢上前去劝他。 她听的心烦,就冷声说了他一句。他不哭了,却被她吓得打起了哭嗝,好半天才停下来。红着双核桃眼,咬着小手怯怯的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新奇事物一般。 她瞥了他一眼便觉得是个麻烦精,懒得理他便去吩咐其他事情,谁知道他却跟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明明怕她怕的要死,却拼命的想要讨好她。 后来她才觉得,这小团子懂事聪慧的很,有时候却也会像他这个年龄的孩子一般幼稚。 她没带过孩子,也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便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对他。每晚睡前去看他两眼,想他一个人会怕黑便在他床头点了一盏微弱的宫灯。 后来他在入学的前一天发起了高烧,烧的迷迷糊糊抱着她直喊母皇。她一个才十五岁的女子,被人这般抱着往怀里钻嘴里还喊着母皇,她觉得别扭陌生的紧,就想把他从身上扒拉下去。只可惜,最后得逞的还是他。 从那次生病之后,他似乎对自己就不是那般怕了,没事还会往她面前凑。 她那时候拿他当什么呢?估计是当成一个任务,先帝交给她的任务。也许慢慢的变成责任,自己承诺要护他长大的责任。 这个责任或者说是任务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渐渐的发生了变化,让她明确感受到这个变化的便是他九岁那年出荨麻疹的那回。 在听到陈奉御误诊他为天花的时候,她承认那一瞬间她是害怕心慌的,全身血液顿时都冷了下来,那种瞬间就能让她绝望无助的感觉,这么些年来她仍清晰的记得,每每想起,心口都会有闷闷的窒息感。那一刻她才觉得,他对于自己不只是责任,也不是任务,而是一个亲人。 她几夜未睡,日夜守着,一向不信神佛鬼魂的她在皇家祠堂里跪了大半夜,把她所能想起来的天上地下的各路神仙都求了一遍,只希望他能平安。 直到后来确定不是天花的时候,她悬着几天的心才敢放下,强撑了几天几夜的身子在听到他没事的那一刻一下子便瘫坐在椅子上,闭着酸涩的眼睛悄悄松一口气,没人知道那一刻她心底是多么的感激和庆幸。 后来去看他的时候,他却误以为自己是天花,死活不让自己靠近,只怕传染了她。 那天他傻乎乎的拉着她说了半天的话,她能听出他不懂掩饰下,含着某种情愫的话,可是却不能回应他。直到后来他逼着她回应。 她那年及冠,本是早该娶夫的她却一拖再拖,只是因为她不想看见他那双本该闪烁着星辰光亮的眸子染上一层灰蒙蒙的水雾。 那年已是无法再拖,他似乎也知道,那天情绪反常的厉害,她说娶个好的,多个人疼你,他却不愿意。 以至于后来他在殿内哭了半夜,她在殿外站了半夜。第二天便厉声警告众臣,她的亲事,跟她们无关。 对他却只说,他不同意,那她便不娶。 也是因为他毫不掩饰的情意,她开始慢慢的发现身边的那个小团子似乎长大了,身形修长了些,小脸也长开了些。 那时候她才慢慢意识到,她的小团子,似乎真的长大了…… 她当时很欣慰又有一股莫名的自豪感,他,是她一手养大的…… 直到后来有大臣在朝堂上提起陛下及笄以及纳君后的时候,她没来由的心中窜起一股怒气,快到她还没理清这股莫名的情绪便已经将提出这话的人狠狠的斥责了一番,而心中仍然觉得不能解气。 原来,她早在不知不觉中,把这人当成她自己的了…… 这个念头出来之后,她才开始更加留意他对她的小动作。比如:自以为她没看见就用她喝过的杯子喝茶,没事就会问她他这身衣服好看吗?更喜欢拉她的手想往她身上靠。甚至一次她雨夜中去看他,临走时听到他砸吧着嘴呢喃的还是她的名字。 那几年里,他还小,只能霸占着她身边所有的位子。以至于她身边一个敢靠近的男子都没有,连伺候的人都被他软磨硬泡全换成了女子,甚至连六月,离她近了些他都鼓着脸瞪他,后来知道那是寒冬的夫郎之后对他的态度才开始改变。 他们就这般又处了几年,直到他误会自己要走的时候才爆发。 那时候他激烈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知道她要走他第一时间想的居然是用暗卫先不管不顾的留住她。 那晚他喝了一整壶梅花酒,那味道,她嘴里现在似乎还能隐隐的回味起来,从他嘴里尝到的清甜味道,是她这辈子喝过的味道最好喝的梅花酒。 他不喜酒味,那晚却喝的烂醉,摇摇晃晃的过来找她,却在见到她后又不敢靠近,只巴巴的站在阶下,手足无措,含着眼泪仰头看她,委委屈屈的唤了句娄沉却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将他带进书房,他抱着她说出一句瞬间让她口干舌燥的话。 他说:娄沉,你要了我吧…… 这句话对她的诱-惑力太大,以至于她不敢多想便说他醉了要哄他去睡觉。 他不肯,甚至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带。在她按住他的手之后便哭着问她为何不愿意要他,问她他哪里不如别人……他哭的那般无助绝望,滚落在地的泪水仿佛滴滴烫在她的心头,疼的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是爱他的,怎能舍得他如此。 她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在他确定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之后,便不管不顾的将他抱到屏风后的床上。 然而她衣服都脱了,他却来了月事…… 后来北疆战事突起,她在走之前才真正的要了他,那时候她才深切的知道自己心中浓烈的不舍,只想让他彻底的属于自己。 她都做好准备,回来后辞去摄政王之位,以娄家嫡女的身份做他君后,她不在乎名声,不稀罕所谓权力,她想要的,不过是能守护在他身边,成为他的依靠而已。 而让她意外的便是,她的小团子给了她一个惊喜。 他以为她会生气,在她回来那晚哭的泣不成声,把自己连带着沈氏江山都交到她手上。她也是再一次知道,自己,真的是能祸国的…… 后来成婚以后,他便像是解脱了一般,每日最大的乐事便是坐她身旁看闲书,而她全权代替他处理朝政。 怀了孩子之后他更是粘她,即使是睡觉也要抱着她的腰。 …… “呜呜呜……疼。”内殿传出的细弱哭声瞬间便将娄沉飘远了的思绪拉了回来。 沈暖从小几乎便是被娄沉捧在手里宠着的,除了她自己会在他调皮是拍两下他的屁股,其他的就是沈暖自己不注意磕着或者碰着了,即使如此,娄沉都会厉声责备小侍们没照顾好他。 等长大了后,这人更是娄沉放在心尖上疼着的,何曾受过这般的苦,疼成这般过。 几乎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间,娄沉便下意识的起身推开门来到他身边。 沈暖孕期中都很乐观,等到今早肚子真正开始阵痛的时候他才开始担心,他不为自己,为的是娄沉。 娄沉听到他哭肯定会心疼,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才把她赶出去,谁知道他忍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咬着嘴唇哭了出来。 他泪眼婆娑的看着蹲在床榻边的人,委委屈屈的哼着鼻音喊娄沉,对她伸出手。 娄沉赶紧握住,抵在嘴边,轻轻的亲了一口,撩开他黏在脸上被汗湿的发丝,掌心磨挲着他的脸庞,柔声说道:“不怕,我在呢。” 沈暖依恋的用脸贴着她的掌心,听到这话一抹笑意还未从脸上展开便疼的生生扭曲了起来,他咬着嘴唇眼里含着泪泡看着她,仰着脖子从鼻子哼出痛苦的呻-吟声。 看他疼成这样,娄沉脸色紧绷,张嘴便想斥责这些产夫是做什么用的!却被陈言安抚说生孩子都是这般,她才没说什么。 沈暖握着她的手,攥的紧紧的,最后还是哭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想往她怀里钻,满脸泪痕的跟她说:“呜呜呜……疼……” 在娄沉刚想把他揽入怀里的时候,一旁的医佐赶紧阻止她的动作,说免得待会儿陛下使不上力气。 “乖,咱们就疼这一次,以后都不生都不疼了好不好?”娄沉一边擦去他的汗水,一边用额头抵着他的柔声安抚。 她的声音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止疼方子,只要她哄着他,沈暖就很乖,听着她鼓励的声音,沈暖便跟着产夫的话做,吸气,用力。 看他脸色憋的通红,咬着盐毛巾,渐渐有些脱力,他似乎有些累了,不愿意再用力,医佐看他有些昏昏欲睡急忙往他周身穴道上扎针刺激他清醒。陈言也慌了,赶紧对娄沉说:“殿下,您、您快试试唤陛下的名讳,他最听您的话了,您一唤说不定他就不睡了。” 娄沉心底突然莫名开始慌了起来,她攥紧他有些松开的手,轻声唤他,“暖宝,小团子,沈小暖……” 她唤了平日里的各种称呼,直到最后她有些无措的颤着声试探性的唤了句“宝宝”,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慢慢的转醒,睁开眼幽幽的看着她,嘴巴动了动,娄沉凑近才听到他说“再唤一次”。 沈暖最喜欢听娄沉语气温柔的唤他宝宝,每次听他都脸红心跳害羞的不行,脸皮薄可偏偏还就喜欢听。而娄沉却只有在床笫之间才会唤他宝宝,平日里根本就听不到。 他吃力的攥着她的手,黑黝黝的眼睛巴巴的看着她,里面闪着些许亮光。 娄沉莫名眼眶一热,握紧他的手凑到他的嘴角边,便又唤了句,“宝宝”。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嘴边,感觉有些痒痒的,他咧开嘴想笑,随后一阵剧烈疼痛让他忍不住的呻-吟出声…… 看他醒来产夫立马鼓励他用力,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终于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而他也在她的低语中累的睡了过去。 “恭喜陛下,恭喜殿下,是龙凤胎。”陈言带头行礼。男孩儿比女孩儿要先出生。 娄沉将沈暖安顿好了之后才去看他辛苦生下来的两个孩子。也正是因为怀了两个,才费了这么大的劲。 两个产夫怀里分别抱着一个襁褓,包裹着两个脸蛋皱巴巴的小粉猴一样的小人儿,孩子两只小手倔强般的紧握成拳,嘴巴抿着,除了刚出声嚎了两嗓子之外便乖的都没有再哭,她伸手摸了两下,便让陈言带下去让奶爹去喂奶。 等孩子安排好了之后,娄沉便用被子将沈暖裹住抱回了暖宫内殿。产房里血腥味太重,他睡的一直不安稳。 回到熟悉的环境里沈暖紧皱的眉头才微微松开,直到娄沉褪去外衣躺在他身边将他搂进怀里的时候,他才彻底松开眉头,舒心的用脸蛋在她怀里蹭了蹭,手搂着她的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又安心的睡了。 娄沉静静的看着怀里熟睡的侧脸,好半天后才低头在上面轻轻的印了一个吻,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恨不得揉进身体里,直到沈暖不舒服的哼唧一声,她才放轻力道。 还好,还好他平安无事…… 否则,她真的不确定自己会如何…… …… 等沈暖再醒的时候,怀里抱着的便不是娄沉了,而是两只小暖宝。 他皱着眉头看着两个脸皮皱巴巴的小人儿,再看看坐在一旁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娄沉,抿了下嘴唇才说道:“我小时候肯定比他们好看!” 娄沉顿时有些失笑的看着他,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靠在大迎枕上才说道:“陈安说这两个和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沈暖哼哼唧唧的佯装生气般的微微瞪了她一眼,才摸着两只小暖宝的脸笑嘻嘻的说道:“那他们长大了就和他们爹爹我一样好看了。”意思还是这两个小时候不怎么好看…… 因着沈暖的原因,两个孩子跟寻常人家一般,唤他爹爹,唤娄沉母亲。 女儿的名字是娄沉娶的,就叫沈默,儿子的名字是沈暖娶的,跟母亲姓,姓娄,名宝。 沈暖抱着儿子对娄沉说:“这是我们的掌中宝。”由此可见对儿子的疼爱。 而小沈默则人如其名安安静静的睡在一旁,不管被爹爹又捏醒的哥哥,睡的昏天黑地。 等沈默年满十六岁之后,沈暖便将皇位传于她。自己则跟着娄沉到处游山玩水,过得逍遥自在。因着娄沉之前摄政王的身份,以及沈暖在位期间娄沉平息北疆战事,两人的故事也成为大沈的佳话之一。 而佳话主人公的女儿,大沈的新任君主,每天都昏昏欲睡中被人强制唤醒,被迫去上早朝。直到一日,本来耷拉着的眼皮在瞥见到今年的新科状元之后眼前瞬间一亮,立马坐直了身子。 那新科状元是个长相清隽芳龄十六的男子,容貌竟跟左相有三分相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番外章一 沈暖娄沉大婚那日,身为大理寺卿的曹畔自然也是入宫祝贺了,她是真心的为沈暖高兴,终于可以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厮守,而她…… 看着旁边被人敬了半天酒依旧面不改色毫无醉意的楚厢,她心底无声叹息了一声,她的情路只因为在沈暖这个路口多张望了一会儿,回头之时再想往前走便莫名忐忑了许多。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楚厢哪点,但是从那日楚厢哭着跟她说了他喜欢她之后,她心底除了惊讶之外,却还有一抹她下意识忽视掉的心跳加速。 她本以为被人表明心意都会这般,直到后来又有人站在她面前羞红脸跟她说喜欢她,她才发现不是那样,面对面前那个男子,她心底波澜不惊,委婉的说出拒绝之词,甚至在日后还刻意避免再碰上那人。而她那日,却没有对楚厢说任何话,甚至事后还多次去找他。 等她明白自己心底喜欢的到底是谁的时候,她便想去找他说明心意,可是楚厢已经不愿意再见她。 她当时实在是没有了办法,只能找沈暖求了一个大理寺卿的位子,和他做同僚,如此,他再躲着她也没有用。 而上天似乎是故意的,一个简简单单的求职却让她顶替了本来该升职到此位的楚厢,让她见到自己便气的抡起手中的拐杖要抽她,走之前还对她说了他有自己的骄傲,不需要她的同情。 顿时把她之前准备好的说辞死死的堵在嗓子眼里,生生的又吞了回去。 她想着既然如此,那便让时间来证明她的心意吧。而她明明已经做的很明显了,他却好像看不见似得。 眼见着他今年十七了,一般如此年龄的男子都已经有了孩子,他却整日在大理寺里转来转去也不急。左相找了她两次,左右暗示着一个意思,问她对楚厢有没有感觉,如果有就赶紧的,如果没有,她就要为儿子物色合适的妻主了。 她一听便急了,拉着左相的手保证今年一定会让楚厢嫁给她,不然、不然她就是入赘到楚家,也不会让别人娶了他。 左相顿时乐眯了眼,拍着她的手一个劲的夸她好孩子。 那事都是年初的事了,眼见着现在都阳春三月了,楚厢还是没一点要给她机会的意思。 前两日她跟他暗示了两句比他小的那谁女儿都满月了,他顿时拍着桌子质问她男子就非得在家里生孩子养孩子提防侧侍爬床妻主偷吃吗?如今男子能入朝为官,有这个机会与能力,他楚厢偏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算孤独一生,他也不会只做一个只会生孩子的人! 那眼神看着她,仿佛她反驳一句,他握着的拳头就能招呼到她脸上,她顿时只能点头默认。他好似还是不高兴,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从那天起,他对她更是爱理不理,眼看着陛下大婚,他整日看她的眼神更是奇怪的很。 想着自己对左相入赘的承诺,曹畔顿时觉得她爹到时候估计得哭。 这还不是关键,就怕到时候她愿意入赘,他都不要她…… 曹畔看着前面恩爱的娄沉沈暖,更是觉得自己的幸福遥遥无望。不由得又倒满了一杯酒,猛灌了一口。 她不是很喜欢喝酒,平日里应酬也是点到为止,今日却猛的灌了两杯,顿时觉得胃里火辣辣的,不舒服极了。 楚厢瞥了一眼被酒呛的猛咳的人,宽大袖口下的拳头早已握紧,指甲陷进肉里的疼痛也抵不过心头疼痛的一分。 就这么爱他吗?他大婚,你便如此灌自己酒折磨自己! 楚厢垂下眼眸,克制住再去看她的眼神,嘴里一阵苦涩,一向酒量极好的他此时灌进肚子里的酒却像醋一般,酸的他难受,五脏六腑仿佛都被腐蚀掉了一般…… 面前又来一个敬酒的女子。他官位并不是很高,想来巴结他的人其实极少,而他那左相唯一一子的身份,却让在座的许多女子都活跃了心思。 看他坐在这里,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借着敬酒跟他搭讪,结果他闷头把酒喝了之后,杯子倒立在那女子面前,她才讪讪的笑着夸了一句好酒量,自讨没趣的离开了。 看着出现他桌子前面的女子,楚厢眼皮都没抬便把酒又端了起来,正欲一口喝下让她走人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住他的手,轻巧的从他手里夺过那酒杯。 他猛的抬头,便看见那只手的主人站在他面前,笑着跟前来搭讪的那女子说道:“他酒量虽好,好歹是个男子,喝多了终归对身子不好,这酒,我替他喝了。我相信以李大人的体贴和细心,定是能体谅的。” 说着便把手里的酒一口闷,笑着看着那女子脸色僵硬的甩袖转身走远。 那女人走了之后她便立马没了人前的从容浅笑模样,扶着他的桌子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楚厢紧抿着嘴唇,半响儿才抬起手替她顺了顺背,皱着眉头说道:“你又不会喝酒,逞什么强!” 她咳的眼睛都红了,却笑着说道:“咳、咳咳,我总不能眼、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老来欺负你吧。” 楚厢嘴巴抿的更紧了,生硬的回了一句,“不需要。” “我知道你不需要,”她终于顺了气,干脆让人把椅子搬了过来,坐在他身旁说道:“可我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看不得别人欺负你。” 她伸手拿起筷子,吃了两口东西压下嗓子中的痒意之后,又夹了虾,剥好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说道:“喝酒之前你也不知道先吃点东西垫垫胃,将来胃要是难受,看你到时候疼不疼。” 他看着躺在碟子中剥的比自己好无数倍的完整粉虾,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口不对心的话,“我将来如何,那也跟你无关。” 她剥虾的动作僵硬了一瞬,楚厢猛的意识到这话有些过分,手不由得紧握进来,刚想找话弥补,她又笑着说道:“也不一定呢。” 楚厢低头看着碟子里的虾,心底想着她的话。是也不一定跟不跟她有关,还是也不一定会胃疼呢…… 有她坐在他身边,前来借着敬酒搭讪的人便少了很多,绕是如此,她还是被灌醉了。 回去的时候整个人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他看不过去,伸手去扶她的胳膊,她却趁机搂住他,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宫内是不许进马车的,从大殿到宫门口这段路得自己走着过去,他想着反正都是被她压着,不如背她算了,还能快些回去灌点醒酒汤少难受些。 他刚拉着她的胳膊,她便笑了,似醒非醒的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小乖,这么多人面前,给我留一分面子可好……免得别人明日又要笑话我。” 她呼出的热气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拂在他敏感的颈侧,带着浓浓的酒味,瞬间他那白皙的脖颈便染上了一层粉色,一直蔓延到那张清秀的脸庞,他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侧头问了一句,“你喊我什么?” “小乖……”她笑着应道:“楚小乖。” 这是他的乳名,现在家里也只有爹爹偶尔还会这般唤他两句,而她却从他五岁之后便不再这样叫过他,如果不是今天她唤了出来,他都以为,她早已不记得了…… 也是因为这么一打岔,他便放弃了背她出宫的念头,扶着她慢慢的走着。 等看到曹家马车的时候,他刚想让小厮来扶她,她便紧紧的扣着他的肩膀不松手。他没有办法,最后跟她上了同一辆马车,让楚府的马车跟在后面。 路上她靠在车壁上安静的看着他。楚厢撩起车帘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夜空,才发现今晚好像没有月亮。 夜太黑,赶车的小厮一个不注意,马车轱辘便不知道磕到了哪里的石块,猛的颠簸了一下。 楚厢刚想扶住东西稳住身形,下一刻便跌进一个带着浓浓酒气的温暖怀抱里,她温润的声音在耳边轻柔响起,带有一丝安抚之意,“别怕。” “马车又不是翻了,我才不怕呢。”他脸刷的一下变的通红,一把将她推开,把头伸到外面借着看外面的路不让她看见自己红透了的脸。 等到了曹府之后,他下车要离开,她靠在车厢上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低声问他,“你还喜欢我吗?” 楚厢烧了一路脸上的温度此时慢慢褪去,他也不挣脱手腕上的手,而是冷声说道:“曹畔,你不能因为他成亲了便放纵自己,无所谓的接受别人的感情。” 知道他误会了,她立马说道:“我没有,”看着他逐渐冷漠的侧脸,她苦笑,问他,“已经一年多了,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也是喜欢你的……” “你不喜欢我!”楚厢猛的回头,将手腕从她手里挣脱,力道极大,将本来就站的不稳的她甩的背撞上车厢闷哼一声。 他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红着眼眶说道:“你不是喜欢我,你是因为愧疚,愧疚我喜欢你那么久,想要弥补我才对我好,才觉得喜欢我……你骗得了所有人你却骗不了你自己的心,你摸着你的心问自己,他大婚,你今天晚上心里难受吗?” 他似乎哭了,伸手抹了一下脸,又笑着说道:“我娘说你官路不该止于大理寺卿的,你不需要为了弥补我再待在那里。他大婚了,你放弃与否我都不想再知道,我们纠缠了这一年也够了,我也累了,以后你要是愿意我们就还做朋友,你成亲我也会去祝贺,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就不再见,我让娘换个宅子住,见不到彼此,便也不会尴尬。” 曹畔没说任何话,安静的听着他吐出要跟她分道扬镳一刀两断的绝情话,只觉得心头像是有人钉了一颗钉子一般,他每说一个字,那钉子便往肉里扎深一分,等他说完话要走的时候,那钉子便完全钉入她心里,疼的她几乎窒息。 “小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曹畔急切又无助的喊了一声,他身子顿了一瞬,又继续往前走,她想去追,奈何腿脚无力,一动整个脑仁都在疼,瞬间跌坐在地上,眼前一片眩晕,心口处却疼的不行。她揪着心口的衣服,坐在地上,等缓过神的时候,停在府门口的楚家马车早就没了踪影。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闭上酸涩的眼睛便笑了起来。 她笑自己眼瞎,这么些年来都没看到他对自己的心思。她笑自己心盲,只因为一个简单原因便觉得那人才是自己喜欢的。她笑自己嘴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说不出想说的。她笑自己无用,追不到他,留不住他…… 曹畔像是魔怔了一般靠在车轱辘上大笑,笑的流出眼泪,笑到咳嗽不止,等看到她嘴角咳出血的时候,旁边一直不敢言语的小厮才慌了起来,一边扶着昏过去的人,一边让人去喊大夫。 曹畔病了,大夫来看了一遍本来说气急攻心没什么大碍,喝点药就好了。 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做起来却很难。因为曹畔抗拒吃药。 不怪楚厢总说曹畔不是个女人,因为哪有一个女人会害怕吃药的,可偏偏她就是。 喂她十碗药,她能喝进去的加起来都没有一勺,那一点,还是从她紧闭的牙缝中滴进去的。 曹府上下急得是抓耳挠腮,而曹畔却似乎只是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 她比楚厢大一岁,因着她爹和楚厢爹是手帕交,两家的关系一直很不错,那时候还不是左相的楚母便在她家旁边买了处宅子,两家做起了邻居。 楚厢出生那天,她爹便抱着她等在外面,以至于她是第一批看到楚厢出生模样的人。 那时候他小小的一个,长得皱皱巴巴的,她指着他咯咯咯的笑着,觉得这人长得跟猴子一样难看。 本来很乖的楚厢,突然哭了起来,不管怎么哄都不行。她爹佯装要打她为楚厢赔不是,说她不该笑,把她递到楚厢面前。本来就是这么一做,也没指望刚出生的孩子听的懂什么,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他还握着的小手,对着她凑近的脸“啪”的挥了一拳头后便不哭了。 众人不管她红着的眼眶,直夸楚厢是个聪慧早慧的孩子。她当时就觉得,这个弟弟不讨喜。 谁知道这才仅仅是刚开始。 他满月那天,她爹和楚爹爹有点事,离开一小会儿,留下她看着他。 她看着咬着手指头的弟弟,觉得脸长得好看了点,便决定不计较他打了自己的事。她手脚并用的爬上床,屁股刚沾到床,他就哭了起来,脚一直蹬她,直到她下去他才消停。 后来她两岁了,他一岁,看着爹爹抱在怀里的那个对她咯咯直笑的人,她下意识的往一旁缩了一下。 爹爹说过来看着小乖,要跟弟弟多亲近。于是这个刚会爬的小乖便揪着她的头发要跟她“亲近”,往她脸上印口水印子。 她觉得这个弟弟太可怕了,为什么别人的弟弟都那么乖,就他那么皮! 虽然觉得可怕,她还是一边忍着被揪疼的头发,一边学会了给他换尿布,还好奇的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偷偷捏了下他裤裆里的那颗小蚕豆,结果被他一脚丫塞进嘴巴里,吐了半天,以后再也不敢轻易摸他。 等他两三岁能跑的时候,便天天跟条小尾巴似得跟在她屁股后面,她看别人掏鸟蛋,他却跟着别人往树上爬,她拉都拉不住。她要是看别人打架,他就会挥着粉嘟嘟的肉拳头往前面凑,后来被人揍的鼻青脸肿的她背着完好无损却哭的稀里哗啦的他回家,并且暗暗发誓以后哪里安静往哪里去。 他四岁学的武,左相说他身子骨弱,学点健体防身,她也跟着学了一段时候。五岁那年,两人比划,他一个没注意把她胳膊扯脱臼之后,她就对武术敬而远之,紧接着对那个扯她胳膊的人也敬而远之,再也不敢喊他小乖了。 她始终不明白楚叔叔为何叫他小乖,从出生到现在,他哪里乖了一分! 她脑海里的弟弟应该是乖巧可爱,笑起来就像人家说的那样脸上有两个好看的窝窝,眼里盛着星星,而不是笑的跟只小狐狸一样,张嘴就咬她的那种。 很快她就见到了脑海中弟弟的模样。她有幸被选为天子伴读入了宫,见到了那个笑起来眼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的人,他嘴边还有两个窝窝。 她满足了,觉得这样的人才是她喜欢的。 本来以为以后再也不用被邻家暴力弟弟打了,谁知道却看见他也进了学子苑。 第一次见到他想捏他粉嫩小脸的人,都被他连抓带挠的收拾了一遍,以至于他们同届的人中,没有一个小孩子敢跟他玩儿。 她跟她们在一起玩儿的时候,他就揪着小手巴巴的看着她,他一过来,那些人就跑掉了,说他是只公老虎!会咬人! 他气的眼睛都红了,豆大的眼泪在眼框里直打转就是倔强的不让它掉下来。到底是邻家的,她心疼别人欺负他,站在他面前拿着小树枝把那些说他是老虎的人赶跑了,回头时他笑着扑她身上,把她压在地上,磕到了后脑勺…… 她不喜欢吃药,那年高烧几日不退,那时候正是大雪天,雪下了几夜,都能没了大人的膝盖,他却自己摸了过来,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摸在她滚烫的额头上说痛痛飞走,快快好起来快快好起来。 她爹事后说楚家发现他丢了,都找疯了,最后却发现他缩她被窝里睡的正香。他爹气的要揍他,还是他娘拦住了,说以后人要是不嫁到曹家,就把这事说给他听,羞死他。 而当天,她的烧就退了。大夫说可能是因为什么东西帮她降了温……阴差阳错的被他抱着睡了一次,她的高烧就退了,第二天一向身体健康的跟只小牛一样的他却发了高烧,一连烧了几天才好,小脸都瘦了一圈。 她觉得他虽然力气大了些,下手没个轻重,好歹是对她好的,心里有她的,因此便不再疏离他,而是有什么事都会跟他说。 他喜欢听她说话,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听,听了之后要是不开心就要掐她腰侧的软肉。她疼的眼泪乱转,他才气哼哼的松手。 她记得掐的最疼的一次就是她气极了说他不如沈暖乖,没沈暖可爱,笑的不如沈暖好看。他那次都给她掐紫了。一连好几天不理她。 她也生气,两个人气哼哼的冷战了好几天还是她厚着脸皮去找他说的话,因为她那天把他气哭了…… 他还算大气,看她来找他,立马气就消了,拉着她依旧有说有笑。 他爱吃板栗,东街右手边倒数第三家那家铺子的板栗是他最喜欢吃的。她小时候会陪他一起过来,长大后路过这儿时会给他带一包。 爱吃板栗,他却不会剥,或者说所有带壳的他都不会剥。看着把板栗塞嘴里就咬,脸撑的像偷食的老鼠一样的人,她总会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自然,他还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她背上,拍的她瞬间变笑为咳。 他不会剥,她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反正就是剥的特别好,剥完顺手就塞他嘴里去了。这个习惯到现在仍然还保留着。 她十一岁那年,沈暖大病,她担心的不行,便问他该怎么办?他咬牙切齿的跟她说担心你就蹲那守着去! ……她照办了。被太公提溜回去的时候他气的瞪圆了一双桃花眼,那要咬人的模样吓得她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被他留下过牙印的脖子。 除去脾气不说,他长得也是极其好看的,即使站在沈暖面前也不逊色,因此也有女子喜欢他,想要拉他的小手。 她看他躲开了,知道他不愿意,第一次凶巴巴的将那人轰走,说下次再看见就告诉太傅! 他笑嘻嘻的躲她身后,拉着她的手要一起回家,她看他这样,不由得皱着眉头问他:不喜欢的,你怎么没打她? 他却抿着嘴乐弯眼睛不说话。 后来她想跟沈暖走的近些,便处处留意沈暖的举动,然后跟他说沈暖笑的时候她很开心,而他笑的时候,她……就有些害怕了。 因为他一旦眯着眼睛笑,她准没好事。所以她说他像只小狐狸。 那年花灯节,他想逛灯展。她看有人约他一起,怕别的女子欺负他,便跟着去了。谁知道竟然碰到了出宫逛花灯节的娄沉和沈暖。 一路上的她每次想离沈暖近些,他就会拍她的手,最后跟他们走散了,她背着他看完了灯展送他回家。 他快及笄那年,沈暖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她站出来顶罪,被太傅以失望的口气训斥一顿,他跑过来,问她眼里看不见别的吗? 她还没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他便通过自己的努力进了大理寺,做了少卿。人家都说大理寺拿男人当女人使唤,拿女人当牲口使唤,她想去问问他累不累,却总是被他以事情忙拒绝见她。 她十五岁那年冬天,沈暖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及笄了,亲政以后不会再去学子苑,一下子同时见不到他和沈暖,她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说不清到底是因为见不着谁。 想着以后不能再随意见到沈暖了,她便想把自己对他的心意说出口。一时间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该不该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说我喜欢你,因为你笑的时候眼里有星星,不像楚厢一样笑的像只阴谋诡计得逞的小狐狸? 她去大理寺找他,一边看他任职的地方,一边把这事跟他说了。 他从长大后便很少跟她说心事了,她说话的时候他会听,但是眼睛不再像以前那样亮晶晶的看着她,而是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灰色的阴影,遮住他眼里的神色。 他最后还是跟她说让她投其所好,亲手做些糕点吧。她之前因为沈暖喜欢糕点特意去了一些糕点店看人家是如何做的,也学了一手。 那天她抱着食盒去宫里的时候,从东街走,看见那家板栗店开门了,下意识的下车跑了过去,等把热乎乎的板栗提在手里的时候才想起来她是要进宫的。 她当时想着没事,先塞怀里捂着,回来再给他。现在细细想来,那时候的自己根本不在意沈暖会不会拒绝她,想的都是回去把板栗给他送去。 沈暖那天是打算出宫的,她还没把食盒里的东西来意说明,他便告诉她楚厢摔着了,还摔伤了腿。 她当时便愣在原地,只想着他怎么没告诉她这件事! 她心不在焉的抱着食盒跟着沈暖去了自己从小到大进出过无数次好比自己第二个家的楚府,然而在踏进他房门的那一刻她心底突然有一丝恐惧和不安,她似乎觉得他房里陌生了好多…… 他似乎在离她越来越远…… 她压抑着心头的怪异不安感,忍着想要问他的话,站在一旁看着他被包裹起来的腿,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紧握成拳。心底想着,他肯定很疼…… 他脸色的确不太好,人也没什么精神,在她打开食盒要给他拿糕点的时候,他却冷漠的说他不喜欢吃甜的。 她知道,沈暖喜欢吃甜的,他不喜欢,可是她也不喜欢为什么,食盒里放着的糕点,都是偏咸的……她也是在打开后仔细看的那一刻才发现,她拿的那一份,不是甜的,而是他喜欢的唯一一种……咸的。 他冷漠的语气加上食盒里拿错的糕点让她僵在原地。 沈暖走的时候她并没怎么注意到,因为她觉得她是属于这里的,是不用左相府送出去的客人。 她忍不住的问他为什么疏离了自己,随后她却听到了他藏了多年的心里话。 他说,他喜欢她…… 那一刻她想说你怎么不早说!这样她就不会和他说那么多沈暖的事情让他伤心了! 她顿时知道了他腿是怎么摔的了,也知道自己是多么混蛋。 可她还没能组织好话语说些什么,他便冷漠的说出了狠心的话。她心底有些乱,也有闷,便把怀里一直捂着的板栗给他放在桌子上便走了,走的时候还想着自己这次没给他剥板栗,不知道他吃的时候又得咬成什么样子。 那天她回去在家里躺了一夜都没能睡着,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蛋,伤害了楚厢。她起初是想弥补的,可他不见她,做足了要和她老死不相往来的势头。 左相也没说什么,但是明显对伤了她儿子心的她表示了不满,她去就拉着她下棋。 她见不到他,却听到别人说左相府最近来了不少楚厢的同僚来看望他,她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来的有男有女,女的却比男的要多。 她顿时坐不住了,心底莫名生出一股烦躁的感觉,恨不得拿起扫把把那些人都赶出去。楚厢一向要强,被那么多人看见他起不了床,心底一定很难受。 那时候她才发现,她对他的保护似乎成为本能。 她在自家门口坐了半天,后来她爹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看望小乖的时候,她摇了摇头。理不清自己情绪的她,现在谁都不想见,更不想见他,免得心绪更乱。 她扪心自问,对他的到底是愧疚的多,还是喜欢的多,自己心底在意的到底是沈暖还是他。 小厮看她痛苦的很,跟她假设了一个事,说一辆马车失控,沈暖和楚厢同时站在街上,她只能伸手拉一个,小厮问她拉谁,是她心底那人,还是楚厢。 她当时脑海里下意识的出现楚厢的名字,答案脱口而出,快到她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小厮揶揄的神色,她自欺欺人说楚厢刚从马车上摔下来,腿到现在都还没好,她当然不想让他再被撞一次了。 小厮却瞥嘴说她说谎。 她的确不擅长说谎。所以她欺骗不了自己,更是说服不了自己她喜欢的是沈暖不是楚厢。 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之后她便想告诉他,她揪着头发想着见他的办法。后来想到跟他成为同僚的方法。 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去求官职,自己的官路应该不会止步于大理寺卿,甚至自己将来位居宰相亦或是太傅也不是不可能的。可她觉得那些跟楚厢比起来都不重要,将来的几十年里如果没有他陪自己一起走,她就是成为宰相也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本以为成为大理寺卿就能缓和自己和他的关系,谁知道自己阴差阳错的居然顶替了他本来该有的位子。气的他说出那番不需要同情的话…… 同时也堵住了她所有想要说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番外章二 她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对楚厢更是有耐心的很。她花了一年的时间陪在他身边,而他却总是对她视而不见,经常跟她说她不该来此。 如今,他究竟是狠下心对她说出绝情的话,转身离开…… 曹畔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不是有期限的,楚厢爱她的期限是不是已经用完了,所以才会对她说出那般狠心的话。 他是不是如他所说那般以后再也不会喜欢她了,从此再见如同熟悉的陌生人。她成亲他来祝贺喝酒,他嫁人,她去添嫁妆送他…… 曹畔觉得自己真的如同太傅所说不如楚厢。身为一个女人做不到他一个男子那般洒脱,真真是让人笑话死。 可那是她的心,楚厢从小便长在她的肚子里,平日里安静的她没注意,等他猛烈跳动引起她注意的时候,他却跟她说,我要离开你的身体,以后你再找一颗吧…… 她要如何驱动自己没有心的躯体再去找一颗?那颗心会喜欢她那么多年吗?会在她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哭的泣不成声说以后要保护她吗?会在大雪天跑过来抱着她吗?会在她不开心时耍剑逗她笑吗? 不会。天上地下她找不出第二个人会再这般对她。 所以楚厢,你不是要我再找一颗心,而是要我的命…… …… 曹畔出事的消息本来该瞒不过近邻的楚厢,然而他却是几天后才知道的,那时候曹畔已经请辞了大理寺卿之位,去了别的地方。 他看着面前空荡荡的书案,一时没反应过来身旁人话里的意思。那人说曹大人两天前便请辞了,陛下任命他为新的大理寺卿…… 她的确有一周没来这里了,他按耐住自己冲动的想要去看她的心,耐着性子等她出现。 然而,她却不吭不响的走了,连句再见都没有跟他说…… 身旁的侍卫说来收拾东西的是一个小厮,她说大人病了,起不来身,她来代劳。 楚厢猛的回头,厉声问道:“病了?”起不来身! 那人刚点头他便转身出府,上-了马车便要去曹府。 他从马车上跳下来,看来人是他曹府无人阻拦,他轻车熟路的来到她的房间,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人。 楚厢站在床前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抖着手一把捂住了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哭声。 他不过才一周没见她,她便瘦的不成人样,脸都凹了下去,颧骨凸出,瘦的吓人。脸色苍白,眉头微蹙睡的很不安稳。他抹掉脸上的眼泪,轻手轻脚的坐在床沿上,颤着手将那瘦的皮包骨头的手握在手里。 他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明明之前从自己眼前夺去酒杯的手是那般的白皙好看骨节分明,怎么一周便瘦的只剩一层皮。 许是他身子抽咽的太厉害,扰了浅眠的她。她睁开眼睛,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好像又睡着了一般,而手却从他掌心中抽出。 她翻身朝里,留给他的只是一个后背。仿佛极其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他抹去脸上的眼泪,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不似以前那般温润好听,她似乎在笑,说道:“病了而已,过两日便好了。” “大理寺事多,你怎么来了,回去吧。”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遮住瘦的只剩骨头的肩膀,把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便下了逐客令,“我困了。” 楚厢紧抿着嘴唇看着她,浑身气的发抖,张口便道:“你是想死吗?” 他指着桌子上已经冷掉的药碗说道:“你还小不知道吃药吗?哪个人会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方法告诉我你爱我,那我不接受也不稀罕!” 她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一般,安静的像是一副盖着被子的骷髅,等他说完了才平静的说道:“今天的药喝过了,那碗是昨晚的。” 他被噎的一愣,又梗着脖子问她,“昨晚的怎么不喝?” “饱了,喝不下了。”她的声音很平静。似乎一点也不像往日里不爱喝药她。 楚厢看着那碗漆黑的药,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任何话来。 床上她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楚厢问她话时,她却会回答,不过也仅限于他问一句,她说一句。 他放在腿上的手指抠着自己的衣服,眼神有些闪烁,问她,“怎么请辞了?” 她把被子又拉高了些,说道:“换份好的。” 至于换的是什么,她却不再说了,他等了半天,她似乎却没有说下去的*。他刚想再问她为什么没告诉他她病了,她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急促的用三个字阻止了他的话,“我困了。” 这话她刚才就说过了,现在又说了一遍,楚厢摸不清她是真困了还是怎么了,便说道:“那你睡吧。” 她身子顿了一下,便真的就这么侧着身睡了。 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楚厢单膝跪在床沿上伸头看她,看她的确是闭上眼睛之后才又坐了回去。 他坐了好一会儿,在准备先出去问问曹叔她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却听到她的声音,“你还回来吗?” 她的声音很清醒,完全不是一个熟睡之人说出来的。他一愣,点头说道:“回来。” “那你别出去了。”她转过身看着他,说道:“我爹什么都不会说的。” 被人一眼看穿的楚厢伸手揉了揉鼻子,又坐回到她身边,看着她瘦脱了样子的脸,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问她,“那你告诉我,你怎么瘦成这样。” 曹畔笑了,脸上稍微有了一丝鲜活的痕迹,她说道:“不告诉你。” 楚厢瞬间眯起桃花眼看她,冲着她伸出拳头。她也将自己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皮包着骨头,手腕处更是能清晰的看到苍白皮肤下根根青色的脉络,她耷拉着眼皮道:“就剩这把骨头了,你要是生气,就打吧。” 他吸了吸鼻子,眼泪就掉了下来。坐在矮凳上趴她床上就哭了起来。 她也没说什么,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过来,就知道你过来要哭……”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抱在怀里,跟小时候一样,脱了鞋子就爬她床上去了,在她惊讶的目光中钻进她的被窝里,抱着她的只剩下骨头的身子,脸埋在她的胸前,默默的流着眼泪,也不说话。 “……你这样,清白就没有了。”她眼睛看着帐顶,喃喃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躺平身子任由他抱着,也不碰他。 楚厢瓮声瓮气的说道:“清白在第一次爬的时候就没了。现在也不要了。” 曹畔笑了,眼里溢出满满的笑意,问他,“我负责任可好?” 他没说话,却点了点头。 她却摇头,“不行,这样我是乘人之危,利用你对我的怜悯同情。如果我今天不是这幅鬼样子,你会来看我吗?”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便自言自语的说道:“不会。” “你会让我负责任吗?自然也不会,如果你是因为我变成这个样子怜悯同情我,那便不必了……”她声音有些低,似乎在自言自语。而趴在她心口处的楚厢却听出几抹自嘲的味道。 “生了一场病把自己变成这样,也不是我想要的,我更没有想利用你看见我这样子的怜悯达到自己的目的,”她轻轻拍了下他的背,说道:“下去吧。” 楚厢吸了两下鼻子,问她,“你这是用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又对我说了一遍吗?” 他说他不需要她同情的喜欢,现在这话变成她说不需要他因为怜悯而嫁给她。 她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他抱着她,问道:“你喜欢我吗?” “喜欢。”她毫不犹豫,声音有些轻,吐字却很清晰。 “我也喜欢你。”他趴在她心口说道:“可是我之前不敢相信你喜欢我,因为你喜欢他喜欢了那么久……突然间,又喜欢我了。” “你从小就对我好,我不敢确定这一年来你对我那是习惯还是弥补。”他说道:“所以我不敢接受你说的喜欢,怕最后就是一场梦,醒了,就我自己一个人傻乎乎的揣着梦。” “可是直到刚才我才知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他哭了,滚烫的眼泪浸湿她的中衣烫的她心尖发疼,“看见你病成那样,我就后悔了。” 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真的会忍不住随她去了。既然都能做到这份上,那他怎么还接受不了她的喜欢呢…… 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说娶他,是怕被他误会她使了心机,甚至用他之前的话堵他,如果她不爱他,怎么可能这么做,如果她只是想弥补,刚才就直接点头同意了。 曹畔这才敢伸手回抱住他,捏着衣袖给他擦眼泪,笑着跟他打趣道:“我那日梦了好多事。” 看他抬头看她,才接着说道:“从小时候梦到现在,我听人家都说人死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我以为我要死了呢……”他捂住她的嘴,被泪水洗涤过格外清澈的眼睛不满的瞪着他。 曹畔把他的手扒拉下来,握在手心里,说道:“不说完,怎么告诉你我怎么成了这样子。” “我那时候想着我还没能娶你,曹家就我一个女儿,我要是死了,母亲和爹可怎么办……”她说道:“我拼命想醒,却总梦到你那天说完那段话后头也不回离开时的样子,我想你是不是喜欢我喜欢的太久了,便不再喜欢了,你说你累了,我便想,我还没累,那换我喜欢你可好,你喜欢我前十多年,接下来我喜欢你几十年行不行?我耐心好,不会半途而废……” 怀里的人早已泣不成声,她却接着说道:“这么一想,仿佛心底的那个结便打开了,醒了之后便好好吃药,只是却没什么用,吃的都吐了,后来吞不下去就偷偷的背着别人倒了……” 他满脸泪痕猛的抬头看她,她笑的人畜无害道:“对,你看见的那碗,的确是早上的,我刚才骗你的……” “……我都没肉了你还掐我。”她把腰侧的手拉了过来,说道:“我知道好好吃饭,养身子,所以才请辞了大理寺卿的职位。你以为我生气了请辞了,便不会怀疑我怎么没去大理寺,等我身子好了,再去跟你请罪,你到时候只生气,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心疼难受了……” 她摸着他的头发说道:“既然今天把话都说开了,那这个坎就算过去了,以后咱们好好过,不许再提这事了。” “什么事?”他故意问她。 曹畔无奈的看着他,又说出那三个字,“我困了。” 看他瞪眼睛,她急忙说道:“真困了,一周睡着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不然怎么会瘦的这般厉害。”吃不下饭,喝不进药,还睡不着,今天情况才刚刚好那么一点刚有一丝睡意,他就进来了。 楚厢伸手哄孩子似的抚着她的背,轻轻的拍着,哄她入睡。 曹畔也许是真的放下了心头的事,在他这种幼稚的做法下睡了一个好觉。 随后几日被楚厢看着吃药吃饭,慢慢调养身子,不出一个月,瘦下来的肉又慢慢长了回来,又变回以前那样。 曹畔辞去大理寺卿的位置之后,被安然推荐、娄沉任职为新任太傅。 随后又在秋季迎娶了楚厢。 成亲那日晚上,曹畔掀开盖头,明亮的烛光下楚厢笑的顾盼生辉,漂亮的桃花眼眼波流转眉目含情,看的曹畔顿时呼吸一滞,半响儿才回过神来。 她倒了两杯合-欢-酒,递给坐在床沿上的楚厢一杯,自己一杯。就在即将要饮下去的时候,楚厢却止住她的手,说道:“以你的酒量,喝完还能洞-房吗?” 难说…… 这是合-欢-酒,寓意吉利,总不能不喝吧。 楚厢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酒杯,仰头喝光他自己的那杯,便弯着眼睛把她这杯也喝了。 随后便把杯子扔在一旁,搂着她的脖子便把嘴巴印了上来。他把她扑在床上,骑-跨-在她身上,用舌尖撬开她的嘴巴,便混合着深吻,把这杯合-欢-酒俯-喂到了她嘴里。 酒香,混合着他本身清淡的冷香,让曹畔欲-罢-不能,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在了身-下,伸手解开他身上的衣带,轻轻的去掉他的头上玉冠,修长的五指-插-进他柔顺的头发里,磨挲着他的头皮,另一只手扯去他的腰带,手从衣摆处钻进他的裤子里,贴着他的腿-根-抚摸着。 楚厢伸手攀着她的脖子,承受着她热烈急切的索吻,同时伸手解开她身上繁琐的衣带,因为她的动作,总是解不开的结便被他生生的用手撕开了。最后曹畔身上的喜服被他撕扯成破碎的一件旧衣,随手扔在地上。 两个人是第一次,虽说楚厢口口声声对她说清白早就给了她,但是这的确是曹畔在他五岁之后第一次摸到他没穿衣服的身子。 掌下的皮肤白嫩细腻,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手感比那上好的丝绸还有顺手。她的手顺着他的背脊往下滑,顺着颈椎摸到尾巴根,随后揉捏了两下他挺翘圆滚的屁股便把手移到了前面。 那里即将被触碰的感觉让楚厢下意识曲起小腿用膝盖抵住她的胸膛,哼唧着不愿意让她摸他那里。 曹畔伸手握住那玲珑小脚的脚心,顺着脚踝往上滑去。她炙热的手掌所过之处皮肤均燃起火热之感,仿佛碰到烈火的干柴一般,渴望烧的更猛烈一些。 她炙热的掌只消片刻便又滑到了他腿-根处,她掌心覆在他那-物上面,食指微微碰了碰他下面的那两个捏了捏他已经微微挺-立起的那里,轻笑着说道:“小蚕豆,长大了……” 他呼吸停滞一瞬,压抑的唔了一声,瞬间红了脸,软了的胳膊,棉棉无力的推了下她的身子却在她低头咬住他胸前茱萸的时候闷哼一声,顿时改推为攀。 她用牙尖轻轻啃咬着顶-端,舌尖从周围的红晕上扫过,最后将挺立的茱萸卷进嘴巴里,用力的吮-吸了一口,他瞬间抬起上身,迎合她的动作。 她的吻从茱萸上慢慢往下,一路湿漉漉的来到他的肚脐处,她撑着胳膊匍匐在他身前,用鼻尖蹭着他的肚脐,引起他身子一阵轻颤,本以为如此便够了,谁知道她的吻居然有继续往下的趋势。 她似乎要亲他那里! 这种亲吻对于楚厢来说有些羞耻,他咬着下嘴唇,又曲起腿抵住她,嘴里的话碎不成句,“那、那里……不行。” 她捧着他的脚,顺着他的小腿腿肚一路吻了上去,一直到大腿内-侧,在那里印满她的印迹,她对着他挺-立起来的那里微微吹了一口气,他那里瞬间滑过一阵微微的痉-挛之感,他红着脸并拢着双腿,而那里依旧挺-立在她的视线下,她低头,轻柔的吻了一下那里,便分开腿,慢慢的将他挺-立的某物纳入她的体内。 初入的那点疼痛对于习武多年的楚厢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此在曹畔耐着性子隐忍着*不动的时候,他却挺直腰杆,动了两下。 知道他不疼之后,曹畔立马把他整个都纳了进去,舒服的叹慰了一声,随后便低头亲吻他的嘴角,一边动,一边加深了和他的那个吻,将他所有的呻-吟声都吞进了肚子里。 本来自以为体力比曹畔要好上无数倍的楚厢今晚才发现,某些时候,她的体力好的简直不像她! 她翻着花样的要他,把他逼得张嘴咬她的肩膀还不知收敛。 “我难得体力好……”她低声安抚的吻着他的眉心体贴似得说道:“累了,便先睡吧。” 楚厢睁着含着水雾的眼睛瞪着她,说的好像他能睡得着一样,他明明很困了,那里却还不知疲倦似的在她撩拨下又挺-立了起来,让他羞愧的想把头埋进枕头里,一旦它-直-了起来,曹畔便会说它还不累,再来一次。 这么一次又一次,不知道要了他多少次之后,曹畔终于停了下来,他以为能睡了,推推身上的她让她下去,好让自己从里面退出来。 谁知道她却手脚并用的抱着他,把那里依旧连在一起。他蹬了两下腿她都不愿意离开,他无奈,索性不管他便这么睡了。 等他睡着了之后曹畔才起身,把他疲软的那里放出来,看着微微有些红肿的那处还无意识的痉-挛了两下流出-奶-白-色粘-稠物,赶紧披着衣服下床要了热水给他清洗一遍,细细的在顶-端处涂了一层药。等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抱着他入睡。 因着曹畔在那事方面的超强体力,楚厢成亲后两个月之内便怀上了宝宝,算了算时间,估计要和陛下家的在同年生了。 他怀孕便不能总是坐颠簸的马车,便让人把卷宗书信送到曹府,等他孕期反应来了的时候,总是曹畔替他处理这些事,因为之前做过大理寺卿,曹畔处理的十分顺手。 曹畔并没有不让楚厢怀孕了便请辞大理寺卿,也没说以后生了孩子就别再去了,反而是支持他的决定,在他疲惫的时候给他一个肩膀,接过他手里没做完的事情,替他处理。她知道楚厢的性子,不是那种会甘心在家只带孩子的人,既然如此,那她便支持他,谁让她有幸娶了个这么奇特的夫郎呢。 也正是因为曹畔的体贴入微,楚厢在某些时候特别的能迁就她,比如夜里,她说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 所以,两人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念着楚家就楚厢一个独子,曹畔便把女儿过继一个给楚家,跟着楚厢姓楚。 而大儿子,因为父亲是大理寺卿,母亲是太傅,外婆是左相,奶奶是礼部尚书,从小便是在各种熏陶下长大,受父亲的影响最深,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成为大沈的第一位男状元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番外章三 自从怀孕之后,沈暖便懒了很多,经常嗜睡。而冬季,娄沉本以为会缩在被窝里睡觉的人,却挺着肚子站在殿外廊下,仰头看雪。 沈暖偷偷瞄了一眼娄沉,看她正在低头批阅奏折,便偷偷把袖子卷起来,伸出去接住空中洋洋洒洒落下的雪花,冰凉的雪花接触到温热的掌心瞬间化开时的微凉感觉,莫名让沈暖觉得舒服。 他嘴角往两边咧开,笑的像是偷了鱼后一脸满足的小猫,然而还未等他的嘴脸咧到耳朵根,娄沉的声音便从他头顶响了起来,“又调皮!” 沈暖吓得手一下子缩袖子里了,缩着脑袋转身看她,看她耷拉着眼皮,便讨好的冲她吐了吐舌尖,指尖捏着她的袖子,晃了两下。那软糯无赖劲,看的娄沉完全没了脾气。 “也不怕冻着。”她把他刚才接雪花的手从袖子摸出来,拿出帕子将上面的水擦去,嘴里无奈的说了他这么一句。 沈暖挎着她的胳膊嘿嘿的笑着,看着外面欢快的在空中飞舞的雪花,说道:“我好喜欢雪。”小时候她会陪他堆雪人,长大他想陪她淋雪。 他把这话说出来之后,娄沉抿着嘴笑着不接话,沈暖不乐意的哼唧两声,晃着她的胳膊让她问他为什么,不然他一个人说下去没有一点感觉。 娄沉无法,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他:“为什么喜欢和我淋雪?” 沈暖立马小鸟依人的依在她身上,仰着脑袋一脸认真的说道:“因为我想和你一起白头。” 他这答案娄沉其实是知道,但是真正从他嘴里说出来再听时,却莫名觉得心口暖乎乎的,她揽着他的肩头,摸着他挺起来的肚子,说道:“我也是。” 幸福,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两人一起站在廊下看看雪,耳鬓厮磨的说说话。也这般温馨,怀里揽着心爱之人,他肚子里还怀着自己期待的孩子。 娄沉觉得,此生无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