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总裁和他的小狼狗(1) “啪!” 玻璃杯擦着骆泗的脸颊飞过,摔在身后的白玉浮雕上。酒液四溅开来,像一摊新鲜的蚊子血,顺着纹路起伏蔓延。 他被三人围在中间,低头,去看龙纹唐装新沾上的污渍。暖黄色的光自水晶吊灯倾洒而下,照亮大厅中央对峙着的四人。 连带女人的抽噎声,也变得清晰了几分。 “你们别吵了……”江苘今年四十一岁,岁月却没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只平添几分成熟的韵味。 她身穿金黄色的旗袍,站在一名四五十岁的男人身旁,一张美艳的脸上尽显惊惧:“小洲,快给你爸道歉,说你不是故意的!” 乍然听到不属于自己的称呼,骆泗慢半拍才抬起头,望向这具身体的父亲。秦家老爷秦析被江苘柔柔挽住,他身体不好,今年刚满五十岁,眼底却尽是青黑。 老爷一手按在红木拐杖上,一手捂住嘴,重重咳嗽几声:“咳咳……不要替他求情!这个逆子——”他恶狠狠瞪向骆泗:“都闹出人命来了,看你怎么收场!” 饶是骆泗心性坚定,此时表情也有几分无奈:“他们那是自杀……” “那也是你的错!”江靖嘉站在女人身旁,梗着脖子补充。明明身体里淌了一半同样的血液,他却怎么也无法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友好相处:“如果不是你逼他们,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吗!” 见青年沉默以对,江靖嘉隐秘地勾唇,偷偷与自己母亲交换一个眼神。一个半月前,他的这位哥哥——秦家的实际掌权者秦戟洲,为了修建全市最大的度假山庄,亲自去了趟李家村。 李家村地处盆地,冬暖夏凉。秦家规划都找人做好了,可村子里的人,却死活不肯搬走。 交涉近一个月,秦戟洲已经不耐烦了。没人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等他离开时,推土机已经逆向开进去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秦大少刚去大山里作福作威完,后脚又折返了回去,前后不过一周时间。 不仅回去了,走的时候,还带了个人出来。 这些念头于他,只发生于一瞬间。等江靖嘉回过神,他的父亲正马着一张脸,拐杖不停的点在地上:“行了,你回去好好反思,李家村的事就交给靖嘉,由他来摆平。” 江靖嘉赶紧挺胸抬头,略带几分得意地望过去:“戟洲哥,你再去处理李家村的事,不方便吧。好歹是两条人命,村子里那些人可不会放过你……” 这都是表面话。江苘给他分析过,说秦戟洲愿意回来,肯定是打算向家庭妥协,属于他的资产也定能轻易到手。 秦戟洲是个狠人。在公司一步步往上爬的时候狠,剥削员工的时候狠,夺取家中资产时,最狠。 拿到大半股份后,他连自己的家里人都不放过,拍拍屁股便把几人丢在秦家老宅,不闻不问。 说实话,江靖嘉是有些怕这个哥哥的。不仅源于母亲缄口不言的态度。他见过工作时的秦戟洲,简直就像另一个世界攀来的恶鬼。 不过,最近几天男人的态度却缓和了许多,几人也渐渐忘了他们曾经的卑躬屈膝,变得嚣张起来。 也许秦戟洲是准备向家庭妥协了。一个人管着那么大的企业,就算身体抗得过来,精神上也是需要人分担的。 江靖嘉胸有成竹的等了半天,骆泗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轻轻抬起头。他睫毛纤长,被水晶吊灯投射下的暖光一照,在白玉般洁净的脸上投下两抹黯淡的阴影。 江靖嘉心中一跳。他不知道,面前的人,已经不是他那个利字至上的大哥了。 “哦。”骆泗眨眨眼。他似乎天生少一根筋,听不出来江靖嘉话里有话,只满脸正经道:“别担心,你们好好休息,你哥我一个人搞得定。” “而且那座度假村……什么?”江靖嘉像被人掐住喉咙的公鸡,一下子失声。他瞪大眼睛,像第一天认识秦大少般,傻傻看着骆泗。 他刚自称什么——你哥?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骆泗在笑。他在社区服务中心工作,微笑时本该炉火纯青,令人如沐春风。 这笑容放在秦戟洲脸上时,却瞬间写满威胁的味道。 “我说,你自己休息去吧,我有其他打算。”他耐心的重复一遍,目光稳妥的落在江靖嘉双眼间的三角区域,既不会太过亲昵,又不会太过傲慢。 江靖嘉傻在当场。 这和母亲分析的,不一样啊。 秦析看不下去了,往前踱了几步。他从前就看自己大儿子不顺眼,毕竟秦戟洲当年夺的可是他的权,害得堂堂秦老爷至今只剩些微不足道的股份,在公司根本说不上话,还落得外人嘲笑。 秦戟洲是个没娘养的,就是和靖嘉不一样,没教养! 想到这儿,秦析更加烦躁,朗声道:“秦戟洲,你这是要做什么?出现这么大的失误,你不补救就算了,竟然还想把帮你擦屁股的靖嘉推出去!” 江靖嘉赶紧站直身,面带紧张。难道,他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只是过来逗一逗他们,事实上还是想独吞度假村带来的好处? 骆泗抚摸着白玉袖扣,接受众人的注目礼。客厅里暗流涌动,他却丝毫没关心,只专心思考着剧情。 骆泗来的日子晚了些,命运之子的老家,已经被原主这个大反派推平了。为了补偿无处可去的村民,度假山庄他是肯定不会建了,他打算去修一座—— “叮,请宿主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一道机械音兀的响起:“修建希望小学,并不能抹消反派与主角的对立关系。如果继续放任命运之子成长,宿主会被世界规则引导至消亡,请三思。” 这话骆泗已经听烦了。这名反派逆袭系统的手法太粗暴,不是叫他杀人就是让他放火,骆泗一点也不想听它的。“我说过了,等我回到正派的光明大道上,哪儿还有什么反派必死结局……” “叮!直接抹消命运之子是最便捷的方法,请三思。”系统保持着一本正经的画风。 骆泗言简意赅:“杀人犯法。” 几息的沉默后,机械音陡然崩溃:“你怎么就油盐不进呢!没爹没妈还没钱,在现世明明过得那么惨,反派扮演资质都要突破量表了,为什么不去做一些反派该做的事!消灭命运之子,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你……” 骆泗假装自己屏蔽了它,一脸天然地等系统自己安静下来。 虽然科技树都点得差不多,这个世界却比他原来所在的世界更混乱。九年制义务教育在这里并没有得到推行,繁杂的劳务关系并不能保障普通员工的基本权利。 尤其是小孩子,一旦失去父母,在这个没有福利院的世界,面临的问题将会很严重。 身为一名差点成为公务员的有志青年,骆泗觉得自己虽然死了,还是能在异世做出点贡献的。 不知道面前人思绪已经歪到马里亚纳海沟,见大儿子久久不语,秦析险些气歪了鼻子。 江苘赶紧上前一步,挽住老爷胳膊:“小洲,你爸问你话呢!” 那双美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对于自己儿子的利益,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骆泗这才回神,抬头,还是那副将笑未笑的表情。江苘浑身一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阿姨,你先带靖嘉上楼休息吧。”他道:“说正事呢,我爸不喜欢有外人在场。” 话音刚落,江苘脸色瞬间就白了。秦析气得面色通红,举起拐杖,颤巍巍对准骆泗:“你、怎么给你江姨说话的?!秦戟洲,现在马上,给你江姨道歉!” 骆泗看了眼抽抽噎噎的女人,微微皱眉。他向来尊重女性,可对着这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蛇蝎女人,他实在是善良不起来。 “我说错了?难道江阿姨终于嫁进我们秦家了?” 这具身体的母亲是c城著名的女强人,可惜身体不好,碰上了产后大出血。秦戟洲从小就失去了生母,之后还失去了所有的亲情。 是江苘堂而皇之的插手别人婚姻,在秦析面前装乖卖巧。等“一家之主”走了,她的獠牙便彻底露了出来。 骆泗手在腰腹上一模。重重衣襟包裹下,有一道不明显的圆疤。 那是秦戟洲小时候,江苘拿烟头烫的。 “你!”秦老爷被气得不行,羸弱的身体都在微颤。 骆泗想起今天是原身父亲的生日,心一软,先行转移话题:“行了爸,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五十大寿快乐啊,礼物等会儿让人给你拿进来,再见。” 秦析气得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大儿子掸袖离开。江苘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颤抖着把人扶到座位上:“老爷,小洲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秦析也想问怎么了! 秦戟洲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夺权后从没回家过一次!掐着他五十大寿的日子回来,难道不是想放权,真的只是来“贺寿”添堵的? 秦析越想,心里越烧。等骆泗的礼物送上来,更是气得鼻子都歪了:“把这花给我扔了!” 金菊绽得热烈,香味淡雅,满是高洁的意味。冬天,想弄来一株这样品相完美的菊花并不容易,秦析却丝毫没察觉到儿子对自己的敬意。 菊花这东西,分明是送死人的。 “对了,你为什么送给秦析一盆菊花?” 寂静的车里,系统突然发问。 司机与保镖都坐在前座,骆泗独自一人霸占后排,阳光倾泻在那双修长的腿上。 闻言,他轻笑道:“秦析什么人物?大鱼大肉吃着,大宅子住着,我送其他的俗物他肯定看不上眼。寿客好啊,寓意吉祥长寿,用来修复感情正合适。” 系统明智的选择了闭嘴。看样子没经历过亲人去世,或者说压根儿没有亲人的骆泗,是不懂这些条条框框的。 车行驶在城郊,由白雪皑皑的山顶,开往灯红酒绿的城市。秦戟洲的宅子就在城郊,车子却径直滑过大门,开往城市中央。 最后,在一处高档小区停了下来。 骆泗乘电梯上了顶楼。顶层的宅子独占一楼,视野最好,价格自然也最感人。 不过这不重要,秦大少最不缺的就是钱。 推开大门,北欧风格的家装映入眼帘。几株绿植立在藤制鞋架旁,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洒在布艺沙发上,带来通透的静谧。 一个身影坐在沙发上,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电脑。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隐约可见棱角分明的轮廓。麦色的肌肤上,覆盖了薄薄一层肌肉。那人身形挺拔,即使现在年纪尚小,也能看出日后英挺的模样。 听到有人回来,他抬眼一望,眼神冷淡无比。骆泗没受影响,或者说,他压根没看出少年的抗拒,只满脸严肃的张开双臂,向视觉效果上比他壮了一圈的人道: “天宁来,秦叔抱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2.总裁和他的小狼狗(2) 空气一时有些冷。 邵天宁看了他一眼,就像什么都没听见,再度俯身研究电脑。骆泗没有受到影响,一脸严肃地把人揽进怀里,还揉了几把头发。 少年一把将他推开,神色冷漠。 系统在一旁幸灾乐祸:“假家长,又被无视了吧。” 骆泗只当耳旁风。他咨询过心理医师了,这种才目睹父母自杀的情况,必须给予当事人足够的关注,谨防精神创伤。 尤其是拥抱一类的身体接触,是绝对不能吝啬的…… “宿主,我早就说过,你和命运之子间算是血海深仇,他不可能接纳你的。”系统无视宿主的自我安慰,苦口婆心道:“再说了,等他成长起来,资产变成你的几十倍,那一切都晚了。不如趁着秦家还没没落,现在过去捅一刀,让命运之子干净利落的消失……” 在它滔滔不绝的劝说中,骆泗面不改色,半蹲下身。 “学得怎么样了?”他平视少年平静的双眸:“明天就要去上学了,紧张吗?” 邵天宁还差两年就成年了,哪里是个事事需要人关照的孩子。被这么一问,他终怎么也无法掩饰眉宇间的锋锐。 “嗯。” 得到回应,骆泗轻轻勾起唇。他试探着把腿蹭到沙发旁,见少年没有抗拒,这才坐下。 “那好。明早我来接你,到了新学校和同学们好好相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给我说。”邵天宁只读过初二,虽然请家教给他补习了一周,骆泗还是担心他跟不上高中的课程。 不过在看过摸底考成绩后,他发现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邵天宁轻轻点了点头,手指还搭在键盘上。骆泗瞥了眼,满屏都是他看不懂的字符。 少年似乎在自学编程。 一个大山里出来的孩子,仅凭自学就能在短短几天内接触到高级语言,骆泗实在是对命运之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时间,二人间的气氛倒显得有些诡异的宁静。如果没见过命运之子拿着玻璃疯狂向骆泗刺去的模样,系统险些相信这俩人真的能和睦相处。 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保镖提着大包小包进来。骆泗赶紧起身,从保镖手中接过食盒,往厨房走去:“你继续学,我去给你热汤。” 保镖安静地站在原地,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刚看到秦大少下厨时,他还会吃惊一下。等见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秦大少连续下厨一周后,保镖也被迫接受了这个设定。 氤氲的鲜气在厨房间飘荡,鸡肉泡在醇厚的汤汁中,炖得烂熟。骆泗打开柜子拿碗,冷不丁听见系统说了一句:“和你真像。” “什么?”骆泗没听懂。 “汤。”骆泗脑海中,系统的外形是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盒,此时那只青黑色的外壳正微微颤抖着:“汤里那只老母鸡,简直和你一模一样。” 骆泗反应了半天,才听明白那阵颤抖是在偷笑。 忽略掉系统的恶质玩笑,他憋着一口气,取下围裙,端了两碗汤出去。 邵天宁已经把电脑收起来了,正坐在沙发上,垂眸默读英语教材。 递给保镖一碗后,骆泗走到邵天宁面前:“喝么?” 邵天宁抬起一只手,似乎是同意了。骆泗细心擦了擦碗沿,把碗放在那只干过不少农活的、略显粗糙的手上。 他知道这只手有多有力。初见时,这只手掐过他的脖子。 命运之子眼神幽深,背对着阳光,只能看见弥漫的杀气。 那是属于搏命者的目光。 所以在后来,秦戟洲的下场才会这么凄惨。剥夺了幼虎的一切,自然要做好被吞吃入腹的准备。 从回忆中抽身而出,骆泗搅拌汤匙,细细嘱托道:“有点烫,喝前记得吹吹。” 邵天宁手腕一翻,将碗放回茶几,全程没抬过眼。 微凉的空气中,骆泗有点尴尬。 保镖在后边儿端着碗,吃得狼吞虎咽。骆泗以此为据,安慰自己厨艺并没有退步,都怪客人口味挑。 当然,也可能是他这道下饭菜太讨人厌了。 秦戟洲初到大山当晚,村里的男女老少纷纷现身,在广场上跪了一地。 邵天宁也在此列,少年的脊背压在月光下,铺满凝重的抗拒。 在这样肃穆的气氛中,秦戟洲对准那颗脑袋,一脚踩了下去。 对少年来说,秦大少应该不只是逼死父母的仇人,更是碾碎他所有尊严的罪魁祸首。 推土机开进李家村后,不止推平了命运之子的家,逼得他父母绝望的吊死在断梁上,也推平了村里唯一一座学校。 失去所有容身之所后,命运之子便无处可去,险些饿死在山上。 “其实……”骆泗摸摸鼻子,低下头,看向钢铁般沉默的少年。 他想说,村里的学校已不是一片废墟,重建的机器已经开了进去。 少年却递来冷冷一瞥,骆泗瞬间噤声。 这种情况下随口一谈,像是开了张空头支票,还是等时机合适再说吧。知晓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骆泗收拾好桌子,默默关上了门。 第二天,二人来到了市里最顶尖的私立高中。 邵天宁着一套白色小西服,属于山野的气息淡去,多了些雅致的底蕴。 他骨架宽,穿什么都合适。配上公文包,活脱脱一名从英伦漫步而来的贵族公子。 班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一副眼镜规规矩矩的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神写满冷漠。如果不是事先介绍过,骆泗不会觉得她是个高中老师,而会认为她是哪家企业的高管。 众人走在走廊。秉承了初次当家长的忐忑心态,骆泗决定先与她套套近乎:“您贵姓?” 班主任正红色的唇一搭:“免贵姓王。” 骆泗颔首:“王老师您好,请问教哪门课?” 班主任看他一眼:“秦总,我校班主任不授课——您定的规矩。”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骆泗淡然收回目光,点头道:“嗯,设计得挺好,专岗专责。” 保镖非常佩服自己的老板,即使记性不好都能接着搭话,还能顺着话头夸自己。 说话间,众人已到了目的地,班主任带着邵天宁走进教室。 骆泗留在门外,满目慈爱,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 他不知道的是,教室内已经悄悄起了骚动。 “邵家?c城有这号人物吗?” “没听说过。可能又是个暴发户吧。” “暴发户进得了一班?他是塞了多少钱?” 诸如此类的信息在qq群里疯传,半大不小的孩子互相使着眼色,神色间不怀好意。 骆泗不知暗流涌动,见孩子自我介绍完毕,便先行离开。 邵天宁在第二排坐下,开始收拾文具。正巧授课告一段落,老师喝了口水,让学生们自己做题。 邵天宁听话的拿出纸笔,却见周围人纷纷从包里摸出一只扁扁的机器。他皱了皱眉,又翻了翻公文包,什么也没找到。 “哟,真是暴发户的儿子,一点规矩都不懂。”一道处于变声期的粗糙声音从桌子另一头传过来:“平板电脑都不买,好意思来这儿上学?” 邵天宁动作一顿,冷冷瞥过去。 一名肤色偏黑的少年撑着头望来,嘴角透着恶劣的弧度:“你家砸这么多钱才把你塞进来,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可别是个暴发户吧?” 邵天宁看眼他做了一半的练习题:“我要是你,在题错了四分之三的情况下,绝没闲心去挑衅其他人。” “你!”吴肆豪脸色一僵,满面恼怒。 “另外。”邵天宁神色淡淡:“oi7的机型在三年前产出,到今天早就过时了。凭它的分辨率,连题目里的图案都显示不清。如果你觉得贵,不想去换一个……”他眼睛一眯:“道歉,我还能免费帮你升个级。” “哗啦——”椅子腿在地板上拖出长长一声。 生于c城数一数二的大家,吴肆豪何时受过这种侮辱。他怒气冲冲地起身,拳头一提,便往少年脸上挥去! 如果不是他家里管得严,哪轮得到这个暴发户多嘴! 教室一下喧哗起来。邵天宁侧头避开少年的攻击,右腿一抬,朝面前人腰上还击! 吴肆豪一愣。坐下时没发现,等人站起,他终于意识到面前人有多高。 这一愣,便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老师终于反应过来,慌张喊人帮忙,同学们哗啦一声围上来,终于成功把二人分开。 邵天宁被老师拦在身后,除却衣襟乱了几分,还是那副偏偏贵公子的模样;吴肆豪就没这么幸运了,他腰腹一抽一抽的疼,不用看都知道青了一片。 吴肆豪心中惊惧,那人狠斗时的眼神,是温室里长大的他,从没见过的。 有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有本事去办公室!”吴肆豪强撑着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吴家面前撒野!” 邵天宁没理会他的虚张声势,率先往外走。班主任坐在办公室里,见二人一前一后进来,又听授课老师说了前因后果,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 刚来第一天就起冲突,这俩孩子,可真是不得了。 她提起手机,给骆泗打了个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骆泗还在苦口婆心的劝下属不要做假账,就差把法律条文贴人脸上了。 教育的间隙,骆泗接通电话,转向窗外。总裁办立在市中心最高的大楼上,风景独好。从落地窗望出去,正好可以看见阳光倾洒在街道上,满是温暖的气息。 “您好,秦先生,我是邵天宁的班主任……”那头,中年女性的声音得体而优雅;骆泗越听,眉头却皱得越深,最终不得不让下属先行离开,自己则快步下楼,驱车往学校赶去。 怎么会打起来?是受人欺负了? 另一头,与骆泗协商完毕,班主任正打算给吴总打电话,就突然被叫住。 “等等王老师。”吴肆豪咽了口唾沫:“不好意思。您刚刚……是和谁在通话?” 秦先生? 不会是那个身处c城金字塔顶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秦家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3.总裁和他的小狼狗(3) 骆泗推开办公室的门,惊讶的发现,眼前局面好像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在他身前,绿茵场般充满活力的少年笑容满面,与沉默的邵天宁勾肩搭背:“秦叔叔好,我是吴肆豪!这事儿都是误会,都怨我,我已经向勺儿道歉了,请您原谅!” 邵天宁一个字也没说,任人挂在身上,把头撇向一边。 “……勺儿?”剧情进展太快,骆泗有点接受不能:“你们,不是刚打了一架?” 吴肆豪僵笑着拍了邵天宁一把:“兄弟间闹着玩儿呢!” 骆泗有点迷茫。他都准备好教育了,可看邵天宁毫发无伤任人搂着的样子,难道真是他误会了? 沉思时,系统突然嚷嚷开了:“叮!检测到重要角色,请宿主注意!” 骆泗赶紧问它怎么了。 系统说:“你还记得秦戟洲是怎么死的吗?” 骆泗点头:“被命运之子的公司怼到破产,逃亡异国他乡。途中被人逮到,打了一顿扔海里去了。”他还记得秦戟洲眼睛都被打出血了,除了几道模糊的身影,什么也看不见。 “你被揍的时候,邵天宁身边站着个人……”系统压低声音:“就是这个吴肆豪!” “哦?”骆泗惊讶。哪成想系统的话没说完,之后还有补充:“而且他们的姿势十分亲密。吴肆豪有点像攀着邵天宁,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了,嘴巴还离他耳朵很近……” 话已至此,骆泗也听明白了。他难以置信地望了邵天宁一眼,强自镇定道:“所以……嗯……” 系统说:“就是你想的那样。邵天宁能崛起,应该和吴肆豪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骆泗说:“邵天宁和吴肆豪关系很好,他们是二者最亲密的人,吴甚至不嫌弃当年一无所有的邵天宁……那么我应该……” 系统说:“遏制命运之子崛起,隔离吴肆豪!” 骆泗说:“为了命运之子开心,接近吴肆豪。” 二人异口异声道,说完后,彼此都沉默了几秒。 另一边,吴肆豪半天没见秦戟洲的反应,手默默攥紧了几分。他简直要后悔疯了,虽说他们与京城汪家有联系,可到底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当初他为什么要不长眼睛,和邵天宁打架?还惹谁不好,偏偏惹到秦戟洲! 谁不知道,秦大少为了上位,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 亲自爆出秦析和江苘精彩的“过往”,趁着股票暴跌收购足够的股份,一举超越秦析。之后面对的,却是整个秦氏的烂摊子。 自损八百,秦戟洲却丝毫不惧,再度带秦氏重回巅峰。 之后,秦析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大半的时间都蹉跎在远离市中心的山间别墅里。 秦戟洲的说法是,让他爸远离工作是为了休养生息,可鬼知道真相是什么。 连亲爹都能这样对待,谁要是触了他的霉头,简直不知会面临怎样的报复…… 就在吴肆豪自己吓自己时,骆泗已经结束了又一场和系统的战争,正深呼吸平复心情。 平复得差不多了,他望向命运之子的新同学:“吴肆豪是吧?” 甫一开口,面前人便一抖。骆泗挑眉,压下那抹疑惑:“是天宁的朋友?今晚要不要来我们家坐坐,和他聊会儿天什么的?” 咦? 吴肆豪悄悄抬眼,打量某喜怒不形于色的顶尖豪门。 秦大少……难道是打算借请客之名,把他拖到某个犄角旮旯解决了?! 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吴肆豪一下子僵住。 骆泗笑眯眯望着小少年。孩子来学校第一天就交到了朋友,这对所有家长来说,都是一个良好的信号。 邵天宁寡言少语,除了摆弄电脑外,甚少显露爱好,骆泗一度怀疑是二人糟糕的初遇,让少年染上了自闭症。他只得关爱有加,生怕孩子把冻着饿着,就差把身上的寒毛拔下来织毛衣了。 幸好,命运之子交际能力很正常,还是那个有潜力拉人填海的命运之子。 吴肆豪不知骆泗的精神世界如此丰富,他小心翼翼谢绝了秦大少的“邀请”,站在一旁,满脸忐忑的等待宣判。 肩膀忽的落下一片温暖。 骆泗拍了拍他的肩头,眉目间是显而易见的温和:“也是,那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在学校呆了这么久,你肯定懂很多吧。我家天宁就拜托你照顾了,吴同学。” 吴……同学?被秦大少难得一见的笑容闪花了眼,吴肆豪揉揉眼睛。 这是秦戟洲?真的是那个秦戟洲?他盯着面前人挺翘的睫毛,大脑深处有股令人头晕目眩的危险信号。 直到骆泗离去,吴肆豪都还迷迷糊糊的,摸不清头脑。他垫着脚尖,几乎是飘的随邵天宁出了办公室。 “喂。”邵天宁突然喊住他。此时二人正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间,上课铃响过后,只有被训话的他们还在逗留:“记得要给我的东西。” 他长身玉立,流畅的肌肉线条像豹子一样,充满威慑感。 吴肆豪怂怂地应了声好。 izo公司的最新机型套餐……这么难搞的东西,如果不是有把柄落在邵天宁手里,他才不会答应呢! 开学后没几天,众人对邵天宁的印象就变了。 先是著名的纨绔吴肆豪,一转开学当日的态度,对少年殷勤起来。而邵天宁爱答不理的态度,也让一众同学惊掉了下巴。 再之后,他所施展出的天赋,也让众人改变了偏见。演讲时的精彩发言,更是获得了全场掌声。 无论是谁,在发现身边有个从成绩、能力,甚至是长相都全方位碾压自己的存在时,再深的成见也会被一点点磨碎的。 一周过去后,邵天宁已由暴发户的儿子,转变为校内人尽皆知的小王子。 听完下属的汇报,骆泗心中大石总算落了下去。他老是担心大山里出来的命运之子会受这些公子哥儿欺负,现在看来,双方的素质都比他想象中的优秀许多。 助理汇报完工作,却是磨磨蹭蹭不愿离去。他今年二十几岁,一副金丝框眼镜架在鼻梁上,看起来干练又利落。 “怎么了?”将工作邮件发送出去,骆泗抬起头,望向这位平日里十分器重的得力干将。 助理犹豫片刻,一梗脖子,几乎是带着赴死的心态,慨然开口。 “秦总,您究竟打算做什么?” “哦?”骆泗疑惑地一挑眉。 一旦开了头,接下来要说的就容易多了。助理接着说:“那个叫邵天宁的,根本和您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把他接到身边?还有……所谓的慈善基金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建度假村,不是要用来和京城接触的吗,难道就这样搁置了?” 骆泗揉揉太阳穴。他最近动作是有些大,不仅整治了一通企业里的歪风邪气,还大张旗鼓,放出了成立基金会的消息。 为了炒高热度,他还专程邀请了一群流量小生,准备在今晚开一场晚会,彻底炒热此事的热度。 这几日的所作所为,的确与原来的秦戟洲有很大不同。许是这名忠心耿耿的助理察觉到了什么不和谐因素,这才忍不住发问的。 骆泗无法解释反派面临的宿命有多残酷,更不能说他做出这么多改变只是为了更换阵营。他只得在系统的辅助下板起脸来:“我下的决定,什么时候还需要你同意了?” 助理面色一僵,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明智地选择了离去。 不过看他离开时纠结的表情,显然没放下心来。 骆泗也没有办法,他知晓反派洗白是高难度操作,看样子想要重返正途,对自己的小弟也少不了一番爱的教育…… “把你的手从鼠标上移开!”系统突然大吼道:“你买马克思全集做什么?” 骆泗移开手:“啊,铺张浪费了?” 系统恨铁不成钢:“就这么不想当反派吗!养儿子不够,慈善基金会不够,前两天你去登记遗体捐献我都忍了,还对那些硕果仅存的小反派下手干啥!” 骆泗说:“反派没前途啊,迟早混不下去,不如大家一起金盆洗手,重回主角阵营的康庄大道……” “那是因为你不听话。”系统说:“听我说,如果你勇敢一点,现在了结命运之子,我保证你能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 骆泗心想你对一个小孩咋下的去手哦,一边无视专心画饼的系统,幽幽叹了口气。 邵天宁这个年纪,本该敛身在父母的羽翼下,一边有点儿小叛逆,一边对未来跃跃欲试。就像无数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 而不是被人逼到家破人亡,自己也命悬一线,随时可能死于另一个人莫须有的欲望。 于骆泗而言,这是一场赌局。赌赢了,他能收获一个命运之子当儿子。赌输了,也不过是简单一死,再前往下一个世界。 原身做的本就不是什么仁义事。骆泗继承了这副身体,自然只能偿还他留下的孽债,又哪能继续加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当晚,骆泗带着邵天宁一起,来到秦氏旗下最豪华的酒店。 慈善晚会将在这儿举行,全程直播。场内设计得十分气派,大厅中央,水晶吊灯铺洒下细碎的金光,身穿礼服的男女觥筹交错,尽显奢靡。 骆泗带着邵天宁,站在大理石服务台前,微笑待客。 邵天宁穿了一身墨蓝色的小西装,胸口别了朵雅致的白百合,与骆泗的红玫瑰胸针莫名配套。 客人源源不断,迈过从楼下延伸进来的红地毯,每一个参加者的面上都写满了谨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微笑的秦大少,和他背后冷漠的少年。 慈善晚会?秦戟洲?——我不是在做梦吧? 谁不知道,秦家大少爷心狠手辣,进公司一年,便让几个老对手万劫不复。破产的破产坐牢的坐牢,甚至还有黑历史被曝光的,最终妻离子散,被逼得跳了楼。 压榨员工、炒房价、弄虚作假、将对手打入谷底——秦大少就是靠这样不近人情的行事准则,将秦家带到了c城第一。 这么一号伤天害理的人物,会乍然金盆洗手,做起慈善这类门面功夫?没人敢信。 秦析气喘吁吁,顶着闪光灯,一路拄着拐杖爬上阶梯。他似乎气得不轻,就连温言软语的江苘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只能惴惴不安,在一旁把人扶着。 他能出现在晚会上,倒也惹了不少的目光。众人见秦家老爷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互相递了递眼色,在他身后悄悄跟了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4.总裁和他的小狼狗(4) “秦戟洲!你——”终于进了大门,秦析一眼就看见了骆泗,声音不由放大。 宾客们的视线一下集中过来。 他一愣,许是想起家丑不可外扬,只得憋住下一句话,阴沉着脸走过去。 骆泗转身,朝怒气冲冲的秦父扬了扬酒杯,当做问候。 那人却不吃这一套,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骆泗没听清,灯光将那双瞳孔染成棕色:“您说什么?” 秦析看不得他这副假惺惺的样子,顿时面容都扭曲起来:“基金会基金会,什么慈善基金会!还搞这么大排场——” 他布满皱纹的手在颤抖。江苘赶紧捞起来,放在手心摩挲,脸上写满心疼。 秦析重重咳嗽几下,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低声说:“你是当真想气死我这个做父亲的,要把家产挥霍光?!” 江苘配合着,伸手抹去眼角的泪光:“小洲,你讨厌我,我知道。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以秦家的家底做为要挟,来伤你爸爸的心呀!” 骆泗:“……”等等,谁说我做慈善和你有关系了? 这边气氛不太好,众人见秦老爷身边的女人抹泪,都好奇着不愿离去。 邵天宁鼻子一紧,闻到陌生女人身上浓烈的脂粉味,他皱起眉,往后退了半步。 他一动,正好被秦析注意到。秦父眼睛一瞪,厉声道:“他是谁?” 骆泗没意识到危机来临:“我养的一个孩子。” 对面人似乎没反应过来,几秒后,脸上渐渐写满不可置信。 他来回看了二人几眼,脸色突然涨得通红,手一伸,几乎戳到邵天宁脸上:“你把靖嘉赶出公司,就是为了这么个小杂种?!” 邵天宁皱眉,条件反射地伸掌,“啪”的一声,打掉了面前这只保养得白皙的老手。 “你!”秦析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挑衅,脸色一变。他后退半步,任惊惶的江苘扶住自己后背,被拍得通红的手还坚定不移地指着少年。 “反了天了!秦戟洲,这小杂种难道是生下来就没妈,还要你亲自养着?没人要的东西……” 随着不客气的话渐渐流出,骆泗神色也冷下来。 没想到秦老爷会说出这种话,他上前一步,挡在邵天宁面前:“如果您只是想来搅局,大可把我的请柬丢掉。” 他平时都穿唐装,看起来慵懒无比。今天却穿了西装,衬得那双凤眼越发冷冽。 这副身体不高,却正好能遮住秦析面前的灯光。秦析面上一僵,反射性地后退了半步,又强撑着站稳。 “我说错了?你情愿把这种小废物留在身边,也不让靖嘉进自家的公司?秦戟洲,你不尊重你江姨就算了,真是一点亲情也不顾吗!” 骆泗脾气好,可也不是没脾气。被秦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眉头一皱,气势瞬间凛然。 旁人见秦大少脸色不佳,纷纷埋下头。他们都是商场上的老对手了,哪能不知道秦戟洲这表情意味着什么。 “爸。”骆泗开口,话语中有淡然的意味,却偏偏让人不敢忽视。他守在少年身前,第一次完全发挥出大反派的气场:“如果你再说一句,江靖嘉的股份,就别想要了。” 邵天宁抬头。他像是才认识这个人一般,眼中闪过细碎的光。 “你!”秦析听得胸闷,右手捂住胸口。江苘表情也难看起来,岁月难辨的一张脸上几欲落泪:“小洲!” 看到她这模样,骆泗的腰腹就隐隐作痛。他不着痕迹把手搭在邵天宁肩膀上,不想再参与这场闹剧:“江夫人,劝你摆好自己的身份,秦家的事还不需要你多嘴——天宁,我们走。” 女人煞白着脸,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般,僵立在一旁。 邵天宁看了眼秦析。原来秦戟洲和自己的父亲,感情不和? 他没有挣脱,而是任由男人揽着,像寻常人家的小孩般,跟着人离开。 喧闹渐渐散场。不远处的一道门柱旁,江靖嘉压低礼帽,狭长的眸从帽檐阴影下露出来。 他恨恨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没注意到身边男子兴致盎然的目光。 男子戴着鸭舌帽,衣着随性,与豪华的酒会现场格格不入。那身姿却十分放松,双臂搭在一起,饶有兴趣地望向场中。 似乎终于想起身后的人,江靖嘉猛然回首,带着几分急切道:“……就是他了!您一定得帮帮我,事成后,我们秦家——” 他突然噤声。面前男子蔚蓝色的瞳孔映着耀眼的灯光,充满了奇异的味道。 须臾,眼的主人看了他一眼,神色淡下来:“你说什么?” 江靖嘉嘴唇翕动几下,像只被抽了龙骨的虫子:“他……他就是我的大哥秦戟洲……如果您对c市有兴趣,一定要来找我——找江靖嘉合作,我是秦家的二把手……” “哦。”男子似乎兴致缺缺,随口说了句:“京城还有个汪家等着我斗呢。” 江靖嘉一下子神色呐呐,不知说什么了。 “不过……”男子眯起眼。他似乎想起什么,目光一转,从骆泗挺拔的后背,挪到少年身上:“也不算浪费时间。挺有意思的。” 说罢,还轻轻笑了两声。 江靖嘉顿觉毛骨悚然。男子还是那副闲适的模样,在他视线中,却又无比的深不可测:“行了。你先回酒店,帮我照顾着萤婴,我这儿还有点事。” 江靖嘉不敢问什么。他甚至不敢多说一句话,就匆匆告辞,完成男子安排的任务。 骆泗在观众席上坐好,心里还在生闷气。 对一个孩子,秦析说得实在恶毒。 骆泗生下来就没见过母亲。有些话他也听过,像一把插在脊梁里的刀,即使到现在也隐隐作痛。 想到少年可能深受打击,他心头一紧,赶紧扭头看去。 邵天宁双手搭在一起,垂着眼睛。他高大的身形蜷缩进红椅里,似乎非常委屈。 心疼没顶而出。骆泗忽视了少年与他齐平的身高,担忧道:“天宁,那个人说的话不用在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邵天宁闻言抬眼:“是吗?” 他眼中,男人蹙眉,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似乎是怕伤到他,那双薄唇颤了颤,眼神坚定:“是。将来你一定会大有所成,再也不用管这些污言秽语。” 邵天宁差点笑出声。他见不得秦大少这副伪善的样子,只能扭过头,双手遮住脸。 “他说我没娘养,是个小杂种……” 以为少年在强撑,骆泗心疼,声音越发轻柔:“不是你的错,是那人不知礼数……我们家天宁是最棒的,怎么可能没人要,我还抢着要呢……” 边说,他边抬掌,想拍一拍那道宽大的脊背。 邵天宁却放下双手,眉眼锐利:“是啊,我会孑然一身,不就是拜您所赐吗。” 骆泗一下子焉了。 邵天宁见男人半张着唇,睫毛不停轻颤,心中浮现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他勾唇一笑,缓缓道:“别担心,秦大少,我很感谢您。如果不是您突发善心把我带出来,可能去年我就会因为没房子住,冻死在大山深处吧……” 骆泗的手搭在半空,收也不是落也不是。似乎不知怎么反应,那双凤眸凝住,眸中似有点点愁绪。 邵天宁倏地别开头。他攥紧拳头,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我去厕所。” 身边座位一空。骆泗一个人被丢在座位上,远远望去,竟有几分可怜。 往来的宾客“不经意”间把视线投过来,刚才的争执他们也看到了稍许,此时心中像有一把小刷子在挠,好奇得很。 能让秦大少吃瘪,那个幼豹一样的少年,是和许人也? 不多久,骆泗回过神。他再次挺直背,于宾客们好奇的目光中,缓步追了出去。 至亲离去,被人嘲讽。他知道有多痛苦,所以不会再让少年再次遭受。 出了礼堂后门,邵天宁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往走廊尽头走去。 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烧,不知为何,在看到秦大少的眼睛后,他完全冷静不下来。 走廊的风开得有些冷,邵天宁徘徊片刻,终于静下心。他正打算回去,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突然从拐角走出来,右手抬起,似乎想拍拍他的肩:“你好。” 邵天宁侧身避过,警惕地抬脸。面前男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虽然穿着简单,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贵气,绝非一般人所能拥有。 邵天宁非常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样的人物。 “你是谁?” 男人歪了歪脸,不答反问:“你好像很讨厌秦大少,需不需要我帮你个小忙?” 邵天宁眯眼。天降助力,他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疑惑:“为什么?” “听说你电脑技术不错。”男人扬唇:“各取所需。你帮我做事,我给你一笔钱,教你对付秦戟洲,如何?” 邵天宁皱眉道:“你需要的,也许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的。”男人笑道:“帮我做一个能入侵数据库的小东西,比如……医院。另外,能把秦戟洲的私人号码给我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闻言,邵天宁面露诧异,脑海中一闪而过秦戟洲阴郁柔和的侧脸。 空荡荡的走廊上,两人相对而立,气氛顿时诡谲起来。 男人坦荡荡地说:“他挺合我眼缘……好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在你扳倒他前我不会出手,行了吧。” 放弃似地举起双手,男人看向对面沉思中的少年:“所以,你的答复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5.总裁和他的小狼狗(5) 骆泗紧追着邵天宁出来,却是连影子也没见到。 他有些烦躁,在铺满红地毯的走廊徘徊了两圈,仍旧一无所获,只得先忧心地回身。 万一命运之子已经回去了呢?这样安慰着自己,骆泗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秦叔叔!” 以为是邵天宁,骆泗脚步一顿,迅速转身。不远处,吴肆豪半撑着膝盖,笑嘻嘻望着他。 少年身形正在拔高,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健康的肌肤上还挂着汗珠。 骆泗有些失望,想到他和邵天宁微妙的关系,又强打起精神:“小吴,你好。” 得了男人问候,吴肆豪似乎受宠若惊。他羞涩地笑了笑,脸上浮现出关切之情:“叔叔,刚刚在大厅,您和秦伯伯是吵架了么……” 想到离去的邵天宁,骆泗情绪低落下去。他看一眼满脸傻白甜的吴肆豪,突然想起什么,眼神再度鲜活起来。 他一把捞过少年,将他半楼在自己身前,眼睛闪闪发亮:“小吴,你和天宁关系怎么样?” 突然离传闻中的人物这么近,吴肆豪脸上微微一红:“这个……啊,还算不错吧,毕竟大家都是好哥们儿……” 由于底气不足,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骆泗没看出他的困窘,放心地一抿唇。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处,犹豫片刻,才半俯下身,与少年平视。 “其实,天宁因为我的过错,和家人……分开了……”说得有些艰涩,骆泗并不想暴露少年的隐私,又不得不求助于邵天宁的“好友”。 “是我的错,他至今不愿对我敞开心扉。小吴,你能不能多关心他,他有什么需求就告诉我,哪天他碰上什么,我要是不在,你也多帮帮天宁……” 被不可一世的秦大少这样拜托,那股飘飘悠悠喝了酒一般的感觉又沿着后脑勺蒸腾而上。吴肆豪一张脸涨红,拼命点头,施展全身功夫在c城最顶尖的大佬面前刷着脸:“当然了秦叔,勺儿那是我的好哥们儿,我肯定得看着他呀……” 我呸!吴肆豪狠狠唾弃了自己一把。就邵天宁那股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的样子,他才不想接近呢。 再说了,人邵天宁那么厉害,他想做什么,也用不上自己呀。 不过,只要能攀上秦家这棵大树,二五八万什么的,他就先忍了吧……吴肆豪正专心催眠着自己,忽听秦大少说:“不然你和我一起,先回大厅坐坐?等天宁回来了,好好开导他一下……” 吴肆豪喜出望外,当即点头答应下来。先不管什么和邵天宁,能跟秦大少多待会儿,做什么他都愿意。 骆泗一个人出来,没过多久,又领了条小尾巴回去。 厅里的人都小心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见此场景,纷纷好奇地眯起眼。 吴家和秦家,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骆泗带吴肆豪往自己的位置上一坐,就打算往后面空出来的位置走。 吴肆豪却一把拉住他衣服下摆,可怜兮兮地看他:“秦叔,勺儿不知道要多久才回来,您先别走啊,多和我聊聊他呗。” 骆泗一想也是这个理,干脆也坐下。 于是邵天宁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两个仇人相谈甚欢的场景。 “真的吗叔叔,勺儿不爱喝鸡汤的啊……”吴肆豪僵笑着一张脸,手还搭在骆泗衣角上。为了探听秦大少的喜好,他已经强行陪聊了十几分钟邵天宁的话题了。 既不想松手,又没能成功换个话题,可谓十分的痛苦。 “也许吧,我端过去的他从来不……”骆泗轻轻蹙眉,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天宁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有谁欺负过他吗?” 吴肆豪额角一滴冷汗,心说除了开学当天那个不长眼睛的我,还真没谁敢惹他了。 说话间,邵天宁正好冷着脸过来,吴肆豪看见,顿时面色一僵。 “哎哟,邵……勺儿,你回来啦?”他一副和邵天宁很熟稔的样子:“跑哪儿去啦,秦叔可担心你了。” 骆泗转头,见邵天宁手中攥了张名片,目露疑惑:“你手上拿的是……” 邵天宁皱眉:“秦大少,你是想窥探我的隐私?” 骆泗像被点住了哑穴,一动不动,眼巴巴看着命运之子。 吴肆豪不乐意了:“勺儿,你怎么和秦叔叔说话呢。”他眼睛尖,一下便看清了纸上的第一个字,顿时结巴起来:“莫……莫什么?” “捡的。”邵天宁坐下,大大方方摊开手,毫不在意的给人看。 入目是个不熟悉的名字。吴肆豪松一口气,看见莫姓,他条件反射性的,还以为是京城那个大家跑来c城了。 莫家和吴肆豪他们效忠的汪家,可是京城的一对死对头。 本来,汪家是名副其实的第一,无论在什么领域都压了莫家一头;可自从十几年前,汪家丢了个什么东西,从此便耗费了大量精力在寻物上,渐渐被莫家后来居上。 莫家现任家主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没有结婚,据说有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 除了公事,他所有时间都耗费在妹妹身上,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 邵天宁给人展示完,便顺手放回口袋。他看了眼满当当的两个座位,不经意间一皱眉。 “秦叔,这人哪儿来的?”他指向吴肆豪:“他坐这儿,我坐哪儿?” 被他一怼,吴肆豪脸色一白,生怕在骆泗面前露馅。骆泗起身,正想说什么,舞台上的主持人恰好念到这副身体的名字。 该是演讲环节了。 骆泗离开后,邵天宁不客气地坐在空位上。吴肆豪猝不及防与他并排坐,想到假扮好友的事,浑身别扭。 邵天宁却抢先开口了:“他说什么了?” “怎么,窥探秦叔隐私啊!”吴肆豪回敬道,却发现他死盯着舞台,压根没看这边。 邵天宁侧脸忽明忽暗,眼神像两抹深潭,专注无比。 好奇心驱使下,他顺着邵天宁的目光看过去,正巧看见站在聚光灯下的秦戟洲。 舞台上的光照太过充足,纯白的灯光映得中间人模糊不清。 吴肆豪看得认真,也不过只见到半张模糊的轮廓,还有两片若隐若现的红。 他一下忘了和邵天宁的争执,傻乎乎地看愣了。 演讲结束后,就是本场晚会的核心环节。今晚来的人可不少,个个都是c城有头有脸的名门大家。 他们心里有底,知晓这场晚会邀请了多少媒体,在募捐时,自然也明白该怎么把握住宣传机会。 见各位商贾按顺序将粉红色票单放进爱心箱里,骆泗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有了这笔资金,基金会的启动与运作,将会容易许多。 晚会落下帷幕,骆泗没再见到秦江夫妇,心情颇好的离场。将邵天宁送回家后,他便回了别墅,洗漱睡觉了。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在现实的另一端,一场属于网络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赵女王今天的人鱼裙实在是太美貌了,疯狂打call!” “疯了吗,请这些毫无实力的小鲜肉?特别是某人,喉结都没动,不会是假唱吧?” “黑子退散,抱走我家,不约谢谢……” 在一连串粉丝混战中,有一条微博脱颖而出,清新脱俗,特别显眼。 “第一次发现这样的人物,超好看啊!!只保存了这几张他上台的截图,还糊了,你们有其他的吗?” 截止午夜十二点,已经转发五千条。点开微博,秦戟洲演讲的照片赫然出现在中央,还包含了一小段个人介绍。 吃瓜群众纷纷震惊。长得帅,大集团ceo,看图还撑死二十几岁。这么适合当网红的一号人物,怎么从没听说过? 这阅历已经砸死一票高富帅了,竟然连点水花都没在网上留下,这得多低调啊。 “牵手慈善,还不炒作……肯定是个佛系青年,让我看看他秃头没。[二哈jpg]” “我舅舅是c市的,据说秦总男女关系特别干净……” “不就是个富二代吗?要是长得不帅会有人关注?”偶有唱反调的,遭到了几十位网友轰炸,硬生生顶到第一页做反面教材。 “我的妈,我要去他们基金会当志愿者,为老板这颜值也得去啊!”这是激动不可自持的。 网络上的浪潮有起飞的趋势,荡了又荡,最终还是没掀起来。 秦戟洲在公共网络留下的资料实在太少,众人没什么可讨论的点,只能在小范围里传播着。 这样挖都挖不出来消息,这名顶尖高富帅做人得多踏实——有人脑补,越发迷恋神秘的秦家大少。 然而,事实却与众人所想的大相庭径。 秦戟洲纯属做过的脏事太多,不得已才把自己埋得极深。要是让人给挖出来了,那才是秦氏的一场灾难。 不过秦戟洲本人没火,秦氏慈善基金会,倒是成功的打出了知名度。至少经过这一日,在众人心里,提到儿童慈善,想到的就是这家公司。 基金会终于步入正轨。了却心头一桩大事后,骆泗也轻松了许多。 “你说,我是先再建两所学校,还是先实地考察一圈?”他边穿衣服边问。公司离糟糕的产业越来越远,慈善事业蒸蒸日上。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骆泗眉宇间也添上分轻松,连日里睡眠不足带来的黑眼圈都淡了许多。 “我劝你先管管命运之子。”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原来的世界线中,你们公司的竞争对手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你……多加小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6.总裁和他的小狼狗(6) 骆泗穿衣服的手一顿:“……哎,他才十六岁。” “是啊。”系统说:“多么不容小觑的敌……” “不愧是我养的命运之子。”某人眉飞色舞地打断了它:“我想想,我十六岁的时候在干嘛……哦,福利院经费有限,正在一边洗盘子一边读高中。” 系统深深的败了:“你听清楚没有!命运之子!建公司!——他建公司!是要用来对付你的!” 骆泗说:“听清了听清了……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这些,被骗了怎么办?诶,你知道这个世界怎么创业吗,我要去教他。” 系统简直要抓狂了。 在它的日常哀嚎中,骆泗抓紧时间整理完头发,正准备出门,却突然接到了助理打来的电话。 “秦总。”助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有位先生要见您……他现在在办公室。” 见我?骆泗疑惑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应该是原身捅下的篓子:“知道了,我马上去。” 自他穿越过来,替原身擦屁股的事就没少干。就说最新的一次,秦氏有一批建材打算偷工减料,连裁员名单原身都拟好了,只打算出了事用来背锅。 骆泗知道后吓出一身冷汗,赶忙叫停。造桥那可是大事,秦戟洲真是想钱想疯了,这都敢下手。 反正这类事骆泗做得多了,渐渐也就得心应手起来。等他到了办公室,只见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性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气度非凡。 “您好……”骆泗不认识这个人,脸上不显,心里却有丝丝疑惑。 男人朝他点头,一张国字脸上正气凛然,皱眉的样子莫名有些眼熟:“秦总,我来拿资料。” 骆泗完全不知道这码事,眼神飘向助理——什么资料? 助理都要急疯了,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还是系统帮忙翻译了一下:“你刚穿过来的时候,有个商业间谍要卖资料给你,你没同意。” 骆泗恍然:“怎么可能同意,那可是违法乱纪啊!” 系统耸肩:“所以你的买家找上门来了。” 骆泗第一次在系统这儿吃瘪,满脸憋屈。 在中年男人的审视下,他浑身发毛,只得把手放在唇边,装摸做样地咳嗽一声。 中年男人挑眉。 骆泗磕磕巴巴道:“这位老总……这什么……资料,秦家从来没见过。”说完,他不敢看男人脸色,强自镇定地移开眼神。 房内瞬间冷下来。 “知道我是谁吗?”中年男人眼一眯,属于上位者的威势散发出来。骆泗浑身冒冷汗,眼睛再度瞥向助理,却见他也僵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骆泗憋屈,眼神在男人衣襟上溜了两圈,企图找出一件昭示他身份的证物。 男人衣襟干干净净,就连领带都规矩的收在西装里,看起来一丝不苟极了。 别无他法,骆泗沉声道:“不管你是谁……离开,秦家不做这类生意了,您请回吧。” 男人死死盯着他,皱纹里压满威胁。 骆泗坚定地回望,明亮的办公室里,顿时剑拔弩张。 须臾,那人气势一转,扬唇一笑。 “看样子,秦家要正经做生意的传闻,是真的?” 骆泗茫然。在他眼里,中年男人站起来,手向他一伸:“你好。我姓汪。” “哦……汪总好。”一个姓有什么好强调的……电光火石间,骆泗手指一僵:“等等,难道您来自……” “我来这儿,主要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男人似乎不想多谈:“莫家最近在往c城跑,你多多留意,把有价值的信息汇报给我。” 他发号施令很自然,就像面前不是另一座公司的ceo,而是他的下属一般。 骆泗却不敢懈怠。关于京城的传闻他也听说过,汪家可是其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即使只是个异界来客,他也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尤其不能放过这种可靠的大腿。 “另外……”男人一皱眉:“十几年前,我家不小心遗失了很重要的东西……”似乎触及什么秘辛,他不再解释,而是话锋一转:“有消息的话,也通知我。” 十几年前的“东西”,还什么信息也没有? 这找什么。 骆泗眼皮跳了跳,保持着满脸严肃,点了点头。看样子,他通过了汪家的人品测试,已经被这名大佬收做小弟了。 “降格了……”系统痛心疾首道:“多好一个大反派啊,就这样变成别人的追随者了,你忍心吗?” 骆泗耸肩。他不但忍心,还觉得这样挺好。被更大的大佬捡去做小弟,这说明什么?说明剧情进展与原来的世界不同了啊。 努力终于有了回报,美滋滋的接受这个设定后,他亲自把京城大佬送到楼下。 回到办公室,骆泗想起正事,转身对助理道:“邵天宁好像想创业,你去帮我调查一下,如果有消息就……嗯?”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欧洲那边的分公司遇上了问题,而且形式十分严峻。 骆泗不得不先放下手中一切事物,亲自赶过去解决。 “知道了吗?”临走前,他还专门叮嘱助理:“调查清楚邵天宁的动向,有什么能帮忙的,你就多帮着点。” 助理神色淡淡地应下。等骆泗走了,他转身便着手调查。 秦总带回来的孩子,果然有异心。 助理神色渐冷,镜片上是电脑屏幕反射出的冷光。 没问题,秦总。他想着。我会帮你把障碍都扫除干净的。 骆泗在异国他乡连轴转了几日,忙得头昏眼花。刚开完第十五场会议,他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喂?”接通时他的心情不太好。秦戟洲简直就是个史前巨坑,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搞灰色“买卖”干嘛…… 气得骆泗在这边又成立了一个慈善项目,专门帮助失业人群,以此抵消一二他死灰复燃的反派气焰。 电话那头,助理的声音有些失真,莫名带了丝冷漠。 “秦总,邵天宁的消息我已经查到了。” “哦……”骆泗揉揉眉心,神情温和下来:“怎么样,他是在创业么?” 走在光照充足的半透明式走廊上,骆泗抬头,看向尽头的电子挂历。 不知不觉,他已经离开命运之子一个月了。 不知这边的事还有多久才能处理完——点头回应完异国员工的问好,那头,助理的回复也缓缓传来。 助理说:“是的,邵天宁的确私自开通了银行账户,准备去注册公司……” 骆泗扬唇,心想这小孩动作还挺快。 助理接着说:“不过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冻结了他账户的一切权限,之后的等您回来再定夺……” “那就好……什么!”突然增大的声音将路过的员工都吓了一跳。骆泗朝他歉意一笑,举起手机,笑容十分勉强:“你冻结人家账户,是要做什么?” 听筒那头,助理的声音十分坚定:“秦总,邵天宁一直对您怀恨在心不是吗?我不会让他有机会伤到您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骆泗揉揉眉心:“自作主张!我让你干涉他了吗?” 本来嘛,骆泗在命运之子眼里就是一坨煤炭,毫无信誉可言。他把邵天宁接到身边养着,就是想全方位无死角展示自己向善的决心。 现在可好,被助理这一搅局,他好不容易才积累起的那点形象,肯定全数坍塌了。 助理不理解自家老板的反应,有些委屈地嘟哝道:“秦总,您变得一点也不像您了。” 骆泗哑然,被他酸溜溜的口吻吓了一跳。“不像话。”他赶紧沉下声:“不想干的话早点交辞呈,公司还能提前招人。” “……”那头一片静谧。助理似乎是被自家老板的冷漠吓到了。 骆泗其实也挺无奈的。这个助理年轻、精明,能力出众,就是有点儿拎不清,非得吓一吓才听话。 大家都是反派,一条绳上的蚂蚱。天天和命运之子对着干,还嫌领盒饭不够早? “行了。”他想着不能把人吓傻了,稳下声音安抚道:“去找邵天宁,道歉,帮忙打下手。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会因一场误会而功亏一篑。 助理慢半拍才应声好,声音听起来很委屈。骆泗也不再多做安抚,见人听明白了,就挂断了电话。 欧洲这边事物繁重,等他终于忙完,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二场初雪也降了下来。 这段时间来,骆泗反复向助理确认过邵天宁公司的情况,得到已经步上正轨的答复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也隔三差五与吴肆豪联系,询问命运之子在学校的近况。吴肆豪也很听话,每次汇报完,还要关心骆泗两句。 坐上归国的飞机,骆泗美美睡了一觉。想到终于要回到熟悉的环境,他心中难得多了几分雀跃。 系统却看不得他开心:“叮,宿主,你这样东奔西跑地打听情报,像不像那种安插了一群间谍在主角身边的大反派?” 骆泗犹豫着说:“不会吧?” “会。”系统坚定道:“而且还让自家助理留在命运之子身边,简直就是开战宣言。‘你那些小动作早就被我发现了,间谍我就放这儿,看你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什么花样,呵呵呵呵……’” 骆泗本来觉得它是在胡说,一听还真是这个理。他瞬间绝望道:“怎么不早点提醒我?那现在该怎么办?” 系统嗤之以鼻:“告诉你干啥,我巴不得你做坏事呢。”它又不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7.总裁和他的小狼狗(7) 骆泗哭丧着一张脸,从专用通道下来。 机场宽敞明亮,因为有钱,暖气也打得足。他站在中央,却觉得寒气从脊背蔓延,凉到了骨子里。 整理一下表情,骆泗挺直背,缓步走向前来接机的司机众。邵天宁也在此列,轮廓像浸了冰水,冷得可怕。 骆泗本来是赶回来和他过年的。这是命运之子父母离世后的第一个除夕夜,他舍不得让人孤零零的待着,还打算亲自下厨做一顿美食,慰藉命运之子弱小的心灵。 现在看来,想象中父子相见其乐融融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他面对的还是一个硬邦邦的命运之子,油盐不进的那种。 骆泗只得强行拉起一个笑容,缓步走到少年身前:“天宁,好久不见了。” 邵天宁长高不少,比他还高了半个头。正直青春年少,他穿了一件驼色风衣,领子立起,身形如松柏般挺拔。 养了一年多,那身偏深的肤色也褪去不少,变为锋锐的雪色。轮廓分明的脸上,一双眸子古井无波。 骆泗看得心虚,伸手给面前人理了理领子:“你的公司……怎么样了?” 邵天宁一愣,又重新冷静下来,眼神像两汪幽深的寒泉。 骆泗有苦说不出,窗外飞雪就是他冤屈的化身。二人在沉重的气氛中回到别墅。 秦戟洲的别墅建在市郊,穿过一座欧式长廊便到了正厅。奢华的吊灯投下暖光,照出两团黑糊糊的影子。 大年夜,骆泗给佣人们放了假,宅子里只余他们二人。春晚倒计时开场时,他去做了一桌子好菜。 主持人字正腔圆,露着八颗牙齿祝福全国观众。骆泗心烦意乱,在少年哗哗的洗澡声中,把菜板切得砰砰响。 把清蒸鲫鱼端上桌,他一仰头,正好看见命运之子腰下围着浴巾,从二楼走下来。 “洗好啦。”骆泗放下碟子,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把。他强笑拿起毛巾:“头发这么湿,怎么不先擦……” “砰!” 被压在地板上时,骆泗表情还是懵的。邵天宁背着光,眼神像两只幽幽的黑洞,什么也看不清。 他右手高高举起,肌肉被镀上一层光泽。手心似乎有一只摔碎的瓷瓶,尖头对准骆泗,在灯光下,闪过寒芒。 骆泗有一瞬间的放空。回过神时,他才察觉到自己左手正无力的举起,抵在邵天宁胸前。 和命运之子的力气比起来,他这点斤两就和开玩笑似的,毫无威胁感。 邵天宁的眼神很黑。他明明可以立马刺下瓷瓶,可他没有,而是高悬着右手,胸口不停起伏。 身下人似乎被吓傻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与初次见面时不同,那双睫毛不停翕动,眼神充满了无辜的味道。 邵天宁看不得他这幅无害的样子。 “叮,宿主你要死了吗,你是要死了吧?”骆泗正紧张,系统偏偏这时候出来搅局,听起来十分幸灾乐祸:“有没有什么遗言?早说了命运之子留不得,现在好了,要被杀了吧哈哈哈……” 骆泗狠狠打断道:“嘘!” 系统没理他:“你看吧,给你说了迟早会被命运之子克死,还不信,偏要玩什么洗白py,你以为过家家呢还做饭下厨养儿子,真是一点反派精神都没有……咦你怎么还没死?” 骆泗无心回答,专注地看着命运之子。那只布满肌肉的手依旧悬在半空中,青筋绷起。 片刻后,许是举得累了,终于放松下来。 “刺啦——”瓷瓶在地板上拉出长长一声。邵天宁眼神幽黑,死死盯着骆泗,却没有做出进一步的举动。 骆泗劫后余生,兴奋道:“看见没,命运之子就是不一样。他是不会滥杀无辜的。” “怎么可能——”系统不能接受:“先不说什么无辜不无辜的,你是反派啊!他不应该放过你,而且……”那声音渐渐低下去,最终湮灭在几句嘀咕里。 骆泗很紧张。那股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仍未散去,他只得试探着叫道:“天宁……我给你煮了鲫鱼。” 邵天宁没说话,手臂上是绷起的肌肉。 “你高三了,压力大,吃鱼补脑。”骆泗接着说:“你家里给你煮这个吗?我试着弄了,不知道和不和你口味……” 压在身上的重量仍未散去。邵天宁凝望着他,眼神琢磨不清。 “为什么干扰我开公司,还让人监视我?” 骆泗有口难言:“我没监视你……”我只是想帮你…… 少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打断道:“为什么送我去学校?” 咦? 骆泗眨眨眼,静候下文。 邵天宁从上面看着他,眉眼笼罩在一片阴影里。那双薄唇翕动,声音冷静,又带着淡淡的困惑。 “为什么先逼我家破人亡,再将我带到身边,教导抚养?是觉得好玩,还是真的良心发现?” 骆泗:“……” 因为芯子换了,这俩操作不是一个人干的,所以尤其像精分真是对不起。 “秦戟洲……”最后,邵天宁眯起眼,英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我看不懂你。” 一只手捏上骆泗脖颈,触手温热,在上面仔细抚过。察觉到喉结被捏了捏,骆泗喉咙一痒,心提到嗓子眼。 下一个瞬间,少年终于起身,杀意跟着远去。 他愣了半晌才撑手爬起,拍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咳嗽两声。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想补偿你。邵天宁……”他抬起眼,直视少年双眸:“在这个年纪,我和你一样,没有父母。” 邵天宁静静地看着他。 骆泗说:“秦析根本不是我的父亲,除夕夜从不出现。他会带着江苘和江靖嘉去国外旅游,被忽视的,永远只有我一个人。” “天宁……”他抬起手,想摸摸少年坚毅的轮廓:“我不想让你也遭受这种感觉。建度假山庄,那是我最初的想法没错,但我绝没想过害死任何人——” 那只手,最终落在他僵硬的肩膀上:“请你相信我,我只是想补偿你。” 扯完这一堆,见少年还是没什么反应,骆泗悄悄问系统:“你看我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他会相信么?” 系统听起来气鼓鼓的:“信没信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他肯定在策划下一次怎么弄死你!” 空口无凭,骆泗权当系统是在放屁。在少年冰凉的目光下,他尝试着张开双臂,一点点把人揽进怀里。 第一次,少年没有推开他。虽然因为身高差,骆泗像是把自己主动塞进了一个热乎乎的胸膛中,他还是很高兴地,轻轻拍了拍那张宽大不少的背。 “我会陪在你身边。”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瞬。窗外有璀璨的礼花划过,邵天宁动了一下。以为他想挣脱,骆泗忙不迭把人松开。 他转身收拾了会儿溅出来的汤汁,颤着手给邵天宁舀了一碗鲫鱼汤:“吃么?” 才受到人身威胁,那双睫毛不停翕动,仍是斗着胆子望上来。 邵天宁低头,男人的手抠在碗沿边,因为用力,连指尖都微微发白。指甲圆润,覆在粉白的皮肤上。 他仔细观察着那双不食人间烟火的手。片刻的沉寂后,终于伸手接过。 骆泗松了口气,他以为少年终于愿意相信自己,高兴得在心里跳肚皮舞。 却不小心忽视了,命运之子仍旧漆黑的双眸。 除夕夜后,二人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骆泗以为自己成功打入了少年心扉,老母鸡本质暴露无遗,没事就找邵天宁啰嗦两句状况,尤其操心命运之子是与吴肆豪的“友谊”。 邵天宁却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骆泗意识到后,话也慢慢少起来。 两人谁都没提除夕夜那只尖利的碎片。浴室里成套的沐浴乳被人摔烂了,骆泗去买了一款新的蓝色玻璃瓶套装,立在浴室,照样配套得很。 希望小学建好的当日,他提前解决了所有工作,驱车前往命运之子的学校。 正值放学,一路上车影幢幢。骆泗每天都受到系统的死亡诅咒,他开得小心,没想到还是在校门口出了场不大不小的车祸。 车身是撞烂了,人没事,就是受了点擦伤。 被送往医院后,他闻着消毒水味儿,第一反应是赶紧撰写遗书。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这样都能出事。那人开车是有多快,把大马路当高速公路在使吗…… 万一哪天被暴力摩托撞到去世,骆泗也不想把钱留给原身那两个便宜爹妈。写遗书公示,财产到时候全捐出去,气死他俩气死他俩。 系统不知他在想什么,在一旁幸灾乐祸:“你又差点被命运之子克死了?” 自除夕夜那场好戏提前结束,它似乎一直耿耿于怀,总想看自家不听话的宿主遭受惩罚。 骆泗不满意,手上动作不停,说:“什么克死,我出车祸和他没关系吧。” “怎么可能没关系!”系统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如果不是命运之子非要下厨,害得司机拉坏了肚子,你用得着一个人开车吗!” “什么。”骆泗笔尖一顿,悲从中来:“他们竟然背着我聚餐!” 系统隐隐觉得宿主搞错了重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8.总裁和他的小狼狗(8) 它平复一下心情,告诫自己不要被宿主的智障精神打败,掏出新写好的手稿劝诱道:“又要养熊孩子,又要洗白,还整天担心提前去世;不如听我的,干脆点,做出那个决定,从此人生圆满、世界和平……” 骆泗深以为然,出了病房,转身就进了间科室:“大夫好,我以前来领过遗体捐赠表。对……现在想提前做个检查,看看有哪个病人急需捐赠……” 系统简直奔溃:“你在干嘛!我是让你杀掉邵天宁,不是让你处理后事的!” 骆泗说:“知道知道,一定是我心还不够诚,上天没感觉到我重返正途的决心……” 血已经抽出去了,他把袖子放下来,转身出门:“反正都是熊猫血,哪有这么巧配到,我用来刷脸怎么了?” 系统隐约觉得哪里有漏洞,但就是找不出来。 走廊消毒水弥漫,一名老翁咳嗽着走过,吊瓶差点从移动架子上摔下去。骆泗赶紧扶了一把,一回头,便撞进一双深沉的眸子里。 他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谁后,脸上浮现出丝丝疑惑:“天宁,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我在学校等你?”邵天宁神色淡淡:“放学后连个影子都没看到。我问了助理,他说你在这儿。” 骆泗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真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迟到的……走吧,事情已经忙完了,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邵天宁颔首,眼神不经意往骆泗身后的科室一瞥。 他似乎愣了一瞬,那双薄唇一抿,这才跟着人离开。 坐上助理开来的车,几人出发前往李家村。林立的高楼渐少,行道树慢慢多了起来。 冬天,树叶基本都掉光了,只剩光秃的枝丫,在苍穹下肆意生长。 沥青路混上稀泥的时候,村子就到了。 再次踏上故土,邵天宁刚下车,就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也许是因为阳光太过充足,村里与往日不同,满是积极的氛围。年轻的人们出现在山野小道间,邵天宁见了,竟然觉得有几分陌生。 他的变化太大,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人认出他来。好几名身着工装的男人从他身边走过,也只是转过头来疑惑地望几眼,再面带犹豫地离开。 等他们看到后面的骆泗,却都扬起笑容,感激地朝他点头。 “……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邵天宁没忍住,终于拦了个人下来。 被他拦住的那名汉子身穿军绿色大衣,看起来有四十岁上下,一头板寸压在茸帽下,眉毛像两簇茂盛的杂草。 他上下打量一番邵天宁,虎目染上犹疑:“这……俺们当然是去修路的。” “修路?”少年轻声呢喃。 “是啊。”汉子看了眼骆泗,神态恭敬:“村长说了,等把这条路修完,到村子里的路就容易多了,山里的柿子也就卖得出去啦!” 邵天宁没再多说什么,任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他打量一圈村里的房子,眼神在崭新的红漆上停留了几秒。 骆泗一路走来,受了不少人问候。他一一点头回应,等走到少年身边,那股温润的笑意还未散去:“我带你去个地方。” 邵天宁跟着男人迈步,目光落在遥远的塔尖上。这好像是一座新建的塔楼,白石堆砌而成的屋顶与山野显得格格不入,远远望去,就像漫步在欧洲园林。 等离得近了,看清围在塔外的红砖,邵天宁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一直想告诉你。”骆泗转身。阳光从云端飘落,镀在他淡红失血的唇上。连带着倾吐出的话语,也像是在吟唱诗句:“天宁,欢迎来到基金会建立的第一所希望小学。” 邵天宁有些恍惚。许是阳光太好,这海市蜃楼般的景象,竟与毁灭的当日重合了起来。 孩童的欢笑声灌进耳朵,渐渐替代往日的哭闹。不远处有歌声传来,三角铁清脆的鸣音在悠悠回响。 二人沿着围墙漫步。两三腊梅开在铁栏杆后,淡雅的香气顺着寒风扩散。 大门右边的保安亭里,一名中年男人双手环胸,正眯着眼向他们这边张望。 邵天宁兀自走上前,顶着保安疑惑的目光,半蹲下身:“李叔,是我。” 中年男人打量了他半晌,眼睛一点点亮起来:“邵天宁?是邵天宁吗?” 少年轻轻点头。保安一下子站起来,神情激动道:“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都不传个信!校长他老人家担心死了,都快一个人找你去了……” “李叔。”邵天宁半侧过身,让出被他遮在身后的骆泗:“我是跟他走的。” “秦……秦总。”保安瞬间变得磕巴。他们这所学校可是用来建度假村娱乐区的重要地带,当初秦戟洲一来,带来的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和获得劳动机会便感恩戴德的单纯村人们不同,目睹了学校遭遇的他,心中对秦戟洲多少是有些惧怕的。 骆泗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形象不太好,睫毛微垂,掩去眸中黯淡。 他站在原地没动,轻抿双唇道:“一年前的夜里,我来过一趟,是那时候把他接走的。” 保安神色呐呐,捧着邵天宁变白了不少的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倒是骆泗看出他的窘迫,先行转移话题:“校长先生在里面?不知这校区用起来怎么样?” “还……还不错吧。”保安回过神:“校长常说,孩子们很喜欢……”他再度打量一遍邵天宁,终于意识到什么,神色变得尴尬起来。 在城市养了一年,少年晒黑的皮肤早就白了回去。他比从前还高上不少,褪去青涩的脸上,一双本该灵动的眼睛无比沉静。 现在的少年,举手投足间都满是贵气,和这座山村格格不入。 手突然被中年男人放开,邵天宁一愣,拳头规矩地收回,摆在身侧。 “李叔,校长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李叔如蒙大赦,放大嗓门掩饰尴尬:“那可不,可好了,他天天打太极!校长现在就在办公室呆着呢,身子骨硬朗得很!来,我带你过去看看!” 说完,他转身,急匆匆往里走。 少年跟着进去,身形掩映在围墙后。骆泗却没凑这个热闹,他腿一盘,屈身坐进空荡荡的保安亭。 “啧。大反派,你继降格成别人小弟后,又打算往保安发展了?”系统的嘲讽里好像带了几分绝望。 骆泗把两只冻僵的手塞在大腿底下,一本正经地歪头道:“保安走了,我是得替他看门啊。” 系统想了想,这个名义上的反派好像从没干过正经事,只能忍了。 秦戟洲这样的人物,干这种活显然不太合适。保安亭坐落在拐角,本来是个阴暗的角落,因为有他在,却瞬间变得显眼起来。 引擎声从远处响起,在校门口停下。 骆泗正撑着脸看梅花,这种抗寒的植物在墙角种了几株,暖黄恬淡,为严峻的冬渡出一丝鲜活。 他坐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干,轻易就被梅花吸引了所有注意力,连面前何时站了个人都不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9.总裁和他的小狼狗(9) “秦总,你怎么在这儿?” 略显油腻的声音从亭外响起。骆泗抬头,只见一名二三十岁的男子正站在他面前。 男子有一张俊逸的脸,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却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痞气。 见他看过来,男子自以为帅气地抹了把头发:“您也是来考察的?” 骆泗认真看了他半晌:“你是谁?” 男子脸色一下僵了。没料到秦戟洲不认识自己,他有几分尴尬地搓了搓手:“秦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仲世杰啊。” 好歹他在a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两人明明还见过几回,怎么这次秦戟洲这么不给面子? 看对面人还是满脸懵懂,仲世杰眼皮跳了跳,赶紧说回正题:“春节还没过多久呢,您这就到李家村来了,还真是重视这块儿风水宝地啊。” 骆泗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皮一跳。 李家村环境的确不错,东临飞瀑,北近温泉,本身还在盆地里长着,除了交通不方便,怎么看都是块儿适合开发的度假胜地。 见骆泗不语,仲世杰按捺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怎么样秦总,你拿着这块地也不用,不如,开个价吧?” 骆泗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怎么不用,你没看我建了所小学?” 仲世杰被呛了一下。他望了望周遭焕然一新的环境,神色有几分古怪:“秦总,我知道您规划李家村很辛苦。刚我看了,新路也是很漂亮啊,可惜开不进‘更大’的车子……” 他凑过来,压低声音。骆泗耳边传来一阵热气:“您也装得差不多了吧?演戏可以,真做个好人……可不适合我们这些生意人。” 骆泗蹙眉,抽身远离热源:“只是为了装,我会把学校修得这么漂亮?” 对面人闻言脸色一变,紧张地看着他。 骆泗揉揉眉心,下了逐客令:“行了,您请回吧。” 仲世杰专程过来一趟,没说几句话就要被赶回去,神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想到背后站着的巨擘,他脖子一梗,坚持嘴硬:“秦总,这是京城莫家指名要的地方。莫家小姐可是莫少的掌上明珠,您不如,再考虑考虑?” 莫家? 骆泗眼皮跳了跳。莫名的危险感淌过心头,他皱起眉,压下那抹不安:“考虑?那我问你……” 仲世杰胸有成竹地看着他。 骆泗说:“这地要是卖你了,村里人怎么办?你出拆迁费,把人口都移走,然后再建一座小学?” 仲世杰当真算了算,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秦总,您这是狮子大开口!” 骆泗本来也没拿他当回事,倦怠地垂着眼睛,准备坐回保安亭。 哪想对面人一把握住他的手,神色激动,声音也大起来。 “您当年买下李家村,不也是为了建度假村吗?秦总,您可别告诉我,您当真是想做慈善,而不是存了心思,想把这些贱民都赶走!” 手腕被抓得生疼,骆泗一下子抿紧唇:“放手。” 仲世杰被吓得一抖。意识到自己握住的是c市龙头老大的手,他神色也慌乱起来。 下一个瞬间,却是更紧地抓住了面前人的手腕:“秦总,您忘了?您是个商人,就算不想把这块地卖给我,那我们俩合作!等这块地开发出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呀秦总,哪还用管这些贱民的死活……” 掌心的这截手腕绵软细腻,皮肤白得像树枝上堆叠的初雪。仲世杰有些口感舌燥,手指不听使唤地摩挲起来。 骆泗浑身一僵,抬眼瞪向男子。那双眼睛幽深,像藏了一只择人而噬的黑洞,属于秦戟洲的气势慢慢散发出来。 仲世杰僵在原地。 骆泗紧张得话都快说不出了。他哪碰到过这种强买强卖的阵仗,一时间又是头疼又是心烦,只能靠秦戟洲的余威强撑。 他深吸一口气:“‘贱民’?你说谁贱民,嗯?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敢来这里撒野!” 仲世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张了又张,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骆泗说:“这座村子,路是我修的,学校是我建的,房子上的漆也是我叫人刷的。我告诉你,做这些我乐意,犯不着别人多说,也别想有人插手!” 说完,他瞪向仲世杰:“倒是你。上下嘴皮一搭,就想把整座村子要过去,你是做生意呢,还是想当土皇帝?” “一点能力没有,心还敢这么大,二十一世纪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仲世杰脸色青白,颤抖着嘴唇,左手虚虚指向骆泗:“你!” 就是气得不行了,他右手依旧拉着那只雪白的手腕,抓得死死的。 骆泗直视他,虽然身形稍矮,气势也丝毫不弱:“你什么你?这里可是c城,奉劝您一句,想对这里指手画脚,还不如快些回家做白日梦去吧!” “啪啪啪。”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掌声。 骆泗浑身一僵。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他慢慢转过头去。 老人一身白袍,布满皱褶的脸上满是笑意,正乐呵呵地鼓着掌:“秦先生,您说得很精彩嘛,倒是有些不像初见时的您了。” 在他身边,少年眉目如画,雪白的大衣像萦绕了光晕。那双眼睛蕴藏了万千思绪,正不动声色地望向这边。 下一秒,似乎看到什么,他上前几步,来到骆泗身侧。 骆泗有点尴尬。他侧过头,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见少年轻抬手臂,狠狠拍向覆在自己腕间的那只右手! “啪!”一声脆响。仲世杰吃痛,手一松,眼睛恶狠狠瞪向邵天宁:“小兔崽子,你又是谁?!” 在c城,他惹不了秦大少,整一个小崽子还不行么! 可下一秒,当看清邵天宁的脸后,不可一世的仲世杰却突然长大了嘴,目光惊疑不定,落在少年眼上。 邵天宁莫名有些不舒服,神色渐冷。骆泗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 老人也踱步上来,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话语中却丝毫不客气。 “这位先生,您没听清秦先生在说什么吗?我们这儿不欢迎你,您请回吧。” 仲世杰被他们围在中间,气势瞬间弱下来。几人对峙间,一阵轻快的铃音突然响起。孩子们如潺潺的小溪,从教室里涌出。 见校长守在校门口,旁边还站了几个不认识的人物,他们互相望望,都压抑不住好奇心,悄悄朝这边围来。 仲世杰回过神来,还是那副不甘心的样子;那双眼睛却滴溜溜地一转,最终愤愤跺脚,转身走了。 “秦总,今天这场好戏,我会如实告诉莫家!” 骆泗摸摸鼻子。小孩子吵架吗,还告状——你告诉莫家,我还告诉汪家呢,哼。 目送那人走远,他扭过头,却正好撞进邵天宁幽深的眸子里。 骆泗不由一愣。 赶走了男子,少年已经站远几步,又回到平时不冷不热的状态。只有那双眼睛,比平时多了几分深沉,正一眨不眨地落在骆泗……的手腕上。 骆泗这才发现自己腕间多了几根发红的指印,许是仲世杰刚才捏的。 他肩膀一耸,把手腕藏进衣袖,遮住那抹不雅。一抬头,却见邵天宁还是望着他。 那眼神很执着,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骆泗缩缩脖子,突然有些心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0.总裁和他的小狼狗(10) “秦先生。”校长开口,打破现场微妙的气氛:“好不容易来一趟,您也不说一声,老朽真是有失远迎。” 骆泗回过神,笑着应道:“校长先生。邵天宁承蒙你照顾了,这些年也忘了告诉您,他在c市过得很好。” 校长松一口气。他虽然面上不显,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的。秦戟洲初次出现在李家村时,可是说得清清楚楚,要把村里人都赶走。 哪成想才过去几天,他就像换了个性子,亲自让人来赔礼不说,还重新建了所小学。 再次见到秦戟洲,他身上的气质似乎起了微妙的变化。虽然外表还是那么贵气逼人,可说话时的态度,总带了几分……奇妙的温和? 校长拍拍脑袋,责怪自己想太多。这时,学生们见争执的中心已经走了,纷纷好奇地围了过来:“是邵天宁哥哥吗?” 邵天宁撩起雪白的大衣下摆,半蹲下身,动作间是藏不住的优雅:“是我,我回来了。” “呀……”孩子们一下叽叽喳喳,欢快的围上去。邵天宁可是远近闻名的孩子王,从以前他还是个毛孩子起,就多得是人愿意听他的话,更何况现在的他,更是有一股特别的吸引力。 也有孩子虽然围在邵天宁身边,却害怕骆泗,不敢离男人太近。 有人偷偷掀眼看他,目光中除了恐惧,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向往。 这厢,骆泗与老校长攀谈了起来。他俩讨论着学校的下一期建设,没注意到邵天宁被人拍了拍肩,和一个女生走远了。 “邵天宁。”女孩儿扎着马尾辫,眉清目秀,偷偷把少年带到墙角。邵天宁看一眼远处与老先生聊天的骆泗:“什么事?” “你、你怎么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女生说。她戴着红碎花袖套的手搅在一起,表情有几分急切:“你忘了,叔叔阿姨就是因为他——” 邵天宁神色冷下去:“我知道。” 女孩抿紧唇。少年改变了太多,已经看不出从前那副黑乎乎的模样了。 她分明记得,以前少年的笑里带着阳光,叫人移不开眼…… 可现在,邵天宁的一举一动,却已与这座村子格格不入。女孩甚至有几分怕他。 “他是怎么对你的?一年前,你不是说要去复仇……” 邵天宁垂眸,眸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良久,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现在,住在秦家门下。” 闻言,女孩瞪大了眼。她看了看远处贵气逼人的男人,又看了看眼前少年,不可置信道:“他……为什么要收留你?难道你没有……” 邵天宁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开始,我确实想要报复他。” 女孩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静了片刻:“那现在呢?” 邵天宁说:“……我不知道。”他表情带了些漫不经心,似乎没深想过这个问题,又或者,只是把染上黑灰的答案,深深地藏了起来。 女孩望着眼前俊美的少年。从前他们是最要好的伙伴,而现在,她似乎和他隔了很远:“……那你,还回来吗?” 虽然秦家并没有为难邵天宁,还让他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可城里毕竟离得远,少了熟悉的人照应,邵天宁应该生活得很不快乐…… 她期待地看向少年,却见少年转过头,望向了另一个方向。 “……再说吧。”少年淡淡道。他的眸里,一名男子长身而立,举手投足间,尽显华贵雅致。 他看见了刚刚男子与陌生人争论的场面。那可真是难得一见的,鲜活场面。 女孩却狠狠打了个冷颤。 儿时玩伴长大了。那人眸色幽深,细看,满是翻涌着不知名的寒意。 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找到了想撕碎,又想独占的对象。 进退两难,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带命运之子回了一趟老家,骆泗心情很好,觉得自己又和少年亲近了几分。 总体来讲,邵天宁十分叫人省心。学习好,长得帅,自律性强,交际能力也不错。 年纪轻轻就自己创业,公司也迅速的步上正轨。除了话少点儿,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骆泗一边忙着管理公司和慈善基金会,一边照顾小孩,竟然还莫名其妙的拿了好几次年度最佳慈善奖。因为不喜欢面对镜头,他都是让助理去的,却不知网上有多少人为此扼腕叹息。 “秦老板这次又没来,发愁。” “可不是,除了那几张截图,我一张照片都没见过……” “哈哈哈,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来基金会啊!前两天老板才亲自过来了,超级亲民我给你们讲……” 助理浏览着这些信息,神色渐冷。他收起手机,看一眼酒会中央的骆泗,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骆泗没注意他。他手中握着高脚杯,砖红色的酒液在水晶灯下熠熠生辉。酒席上觥筹交错,穿着礼服的男女面带笑容,虚与委蛇。 邵天宁升上大学的第三年,秦氏c市龙头老大的地位,快要不保了。 一家崭新的公司横空出世,不过三年,便杀到了秦家面前。 没有起因,没有经过,连运作者是谁都不知道,它就是专和秦氏集团对着干。 令人发指的是,这家公司钱多得像天上落下来的似的,还真的怼成功了。不过据说,它背后其实有着京城莫家的影子。 是不是真的不得而知,本来平静的市场,却因为新资本的注入开始涌动。暗潮汹涌中,骆泗抿一口酒液,深深叹一口气。 这场酒会是由他牵头的。新公司来势汹汹,秦氏已然不能抵挡,只能联合c市商贾共议大事。 可惜,这些家伙各怀鬼胎,别说是联合对抗其他企业,就算是坐下来说几句真心话都做不到。还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秦氏倒了,来分一杯羹。却不知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新来者胃口这么大,一个秦氏,肯定不能满足他;恐怕他们想要的,是整个c城! 他也想过联系汪家。可惜汪家与莫家的战斗似乎也进入了焦灼期,一时间根本抽不出空。 骆泗觉得自己这个小弟是白当了,有点郁闷。 “早告诉你了,太天真。”骆泗按压眉心时,系统开始事后诸葛亮:“你爸你弟那边也有动作吧,他们趁机收购了多少股票?别管什么商战的了,先把家里整服帖吧!” 骆泗满脸疲惫:“我得对我的员工负责。” 系统翻了个白眼。 酒会一开场,骆泗作为牵头人,不得不多喝了些酒。这具身体的酒量还不错,但也架不住别人一杯一杯的灌。 察觉到意识有些迟钝,他明智的选择了收手,去布菲台旁吹冷风。 邵天宁站在人群中间,替他敬酒。见少年喝了半晌还跟没事人一样,骆泗露出了羡慕的眼神,拿手背冰了冰染上薄红的脸颊。 “秦总。”一道中年男声从背后传来,骆泗赶忙放下手,举起酒杯转身:“王总。” 面前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一头三七分油光瓦亮。 说来也巧,这位最开始曾经被秦戟洲派人盗取过情报,骆泗穿过来后,又叫人拦下了这笔生意。 骆泗和他不熟,但这位王总不知是从哪儿听到了他拦下自己公司机密信息的事,一时又是感激又是郁闷。 感激的是,是秦总大发慈悲,避免自家重要信息流入竞争对手手里;郁闷的是,这情报最开始,就是秦戟洲盗走的…… 王总一时心情复杂,在家里纠结了半天,终究是感谢之情战胜了郁闷。不管什么斯德哥尔摩症,总的说还是秦总救了自己公司一命。他来秦家走动了两趟,是直面秦戟洲改变的第一人,一来二去,倒是与骆泗成了半个朋友。 “秦总,你怎么躲在这儿呢?”这位王总是个自来熟,也不管骆泗双颊飘红,就笑呵呵走了上去。他从侍者手中拿过红酒,胖嘟嘟的脸上是生意场上难得一见的真心笑容:“来,我还没找着机会敬你呢!” 骆泗犹豫一瞬,还是举起酒杯。毕竟是红酒,度数不算高,再陪人喝点,应该也没事。 没想到王总话多,谈得又全是新企业的事。除了吴家,他算是少数几个真心实意为抗敌出力的人,一与他聊起来,骆泗就有些刹不住脚。 意识到时,一杯红酒已经下了肚。 “我看我们还是找机会拿下那个单子……秦总?”王总正说着话,却久久没有等来骆泗的回应。他有些疑惑地叫了声,才见面前男人慢半拍地回话。 “嗯,对,之后我会找你联系。”用比平时多了两倍的速度处理完话中的意思,骆泗镇定道:“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见骆泗已有去意,王总也不好多说,扬了扬杯子便率先离开。 骆泗转身,脚步虚浮。他用力踩下每一步,眼神坚定。 脑子里有机械音在发话,听起来飘飘忽忽的:“你不用装没喝醉的样子,看起来太蠢……” 骆泗刚想抗议,却突然意识到,离听见刚才那句话已经过去半分钟了。 知道自己没条件再留在场内,他揉揉太阳穴,本能的去找最信任的人。有人想来敬酒,见秦大少满脸凝重,又纷纷犹豫着停下脚步。 “邵天宁。”终于来到少年面前,骆泗头晕眼花,朝他招了招手。 邵天宁西装革履,深蓝色的领带上,绣了繁复的暗纹。他本来在和一位女士说话,见男人脸色严肃,只能抱歉地对她一笑。 女人慌张摆手,连连鞠躬。若骆泗还清醒,会发现她恭敬得不正常,简直比对着秦戟洲还要夸张。 可惜骆泗没发现。他只是等着邵天宁转过来,朝自己这方俯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1.总裁和他的小狼狗(11) 命运之子今年大三,正是学业繁重的时候。骆泗本不愿带他来参加酒会,毕竟邵天宁才成年没多久,在他眼中还是个孩子。 可架不住他的要求,最终,他还是带人来酒会见识了一下。 想来也是神奇。命运之子,本和反派是绝对的克制关系。就算骆泗嚷嚷着要回到主角队伍的光明大道上,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 哪成想,四年过去,他还活得好好的,还成功将小孩培养成了秦氏最坚定的左臂右膀…… 颊边僵硬的弧度,提醒了骆泗他在傻笑。他猛地压下笑容,于邵天宁疑惑的目光中,把唇递过去:“送我出去。” 耳边传来阵阵酒气。邵天宁一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隐晦地看了眼男人的颊边。 不出所料,有抹淡淡的红晕。 优雅的向面前女士致歉后,邵天宁靠向男人,向门口走去。他看似在听人说话,其实是隐秘地扶住那只腰身,将他护在身旁。 有人扶着,骆泗瞬间放松下来,任酒意蔓延。仅剩的理智被黑暗吞没,他越来越困,迷迷糊糊跟人出了门。 “等等!”空旷的走廊上,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突然从拐角出现。他面色焦急,叫住邵天宁:“不是让你等会儿单独来找我?” 是仲世杰。自那天他与骆泗起了冲突,威胁要搬莫家来整治秦氏,已经过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里,他的救星是没叫来,反而因为度假村那趟办事不利,被自己抱的大腿给踢了。 自那之后,仲世杰在a市就越混越差,状态日渐下滑。大概在一两年前,他好像彻底放弃了a城的事业,来c城鬼混了。 邵天宁冷冷瞥他一眼,轻轻覆住骆泗雪白脸颊上烂醉的双眸。 光源突然黯淡,骆泗懵懂地眨眼:“这是哪儿啊?我迷路了吗……邵天宁?” “我在。”邵天宁低声说。 骆泗没理他,嘟嘟哝哝地说胡话:“系统呢?” 他根本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邵天宁不舍地摸了摸那双挺翘的睫毛,感受完掌心的瘙痒,才低声回应对面看傻了的人:“我答应你了?” 仲世杰回神,面露不甘:“抽一管血而已,你为何这么抗拒?只要跟我来,我保证投资你们公司……” 这话,邵天宁已经听了百八十遍了。“不去。”他拒绝得干脆:“别来找我,我没兴趣。” 男子被反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看眼被青年搂在怀里的骆泗,不可思议渐渐浮现在脸上:“难道你……” 邵天宁的眼神一下子冷下来。 被他气势震慑住,仲世杰不知想到什么,态度瞬间柔和下来:“我们再商量一下,你年纪小,没考虑清楚很正常。跟我合作,区区一个秦家算什么,你想要什么,不都是触手可及……” 邵天宁没理会喋喋不休的男子,径直进了电梯,按下关门键。 仲世杰被隔绝在门缝外,只露出半张写满了焦急的脸:“你绝对会再来找我的!” 邵天宁没理。他偏过头,细细搂紧了身旁的男人。 电梯门开,迎面就是一阵冷风。风一过,骆泗晃晃脑袋,似乎清醒了几分。 随之而来的,却是排山倒海般的困意。 骆泗的酒品很好,这儿的酒品不是指喝醉酒后的举动,而是指他在意识到有醉酒的可能性时,便会及时收手。 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是出了酒桌便在出租车里睡上一觉,并没有给其他人带来过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麻烦的人。 而今天的情况,显然有些超出往常。 意识到自己正倚在谁怀里,他本想站起来,那一瞬间却双腿一软,再度倒了回去。 邵天宁已经长大了,颀长的身躯下,是一副结实的身材。骆泗并没有像这样依在别人身上过,此时放松下来,连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带了几分软绵绵:“我想睡觉……” “嗯。”邵天宁应道。并没有对男人突然外放的情绪产生疑问,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什么,神态自如地把人搂紧:“马上就上车了。” 骆泗点头,困顿地眨了眨眼睛,努力维持霸道总裁的威严。 到了车旁,邵天宁挥挥手,让紧张的保镖坐到前座。保镖有一肚子疑问,在看清邵天宁的脸色后,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他小心翼翼将骆泗放进车里,拉下座位间的格挡板。 轰鸣声起,车子缓缓移动。邵天宁垂着眼睛,目光在骆泗唇上描摹。 骆泗大脑沉得像一滩泥潭,头刚刚沾到柔软的车枕,顷刻就睡了过去。青年规矩地坐在一旁,目光落在窗外的霓虹灯上,显得有些悠远。 他不经意地转头,看了眼男人染了酒后嫣红的唇瓣。手指动了动,似乎在忍耐什么。 睡梦中,骆泗感觉到唇上痒痒的。酒喝多了,他口干舌燥又被虫子咬,不多时就醒了过来。 说是醒,其实人还是懵的。邵天宁似乎正望向窗外,斑驳的街灯在他脸上印下旧痕。 骆泗揉揉眼睛,声音还软绵绵的:“天宁,吴肆豪转进你们系了?” 邵天宁低低应了声是。 “哦,那你们可要好好相处……”骆泗说:“你是社长,多带带他。等以后大四,你们可以一起来秦氏实习,我一定会给你们安排最、最,”他有些大舌头,“最能积累经验的职位,嘿嘿。” 喝醉酒后,他显然记不太清邵天宁自立门户的事了。 骆泗在那儿自顾自傻乐,没意识到邵天宁冷下来的脸色:“他可以去自己公司。” 骆泗说:“不不不……不行……”越说越困,他眼皮垂下去,又奋力撑开。 睫毛上挂了水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我可以多带带他,把他留在我身边,教、教他……你放心,绝对让他,嗝,让吴肆豪……”成为配得上你的左臂右膀。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又睡了过去。他歪倒在沙发上,唇咧开一条缝。细看,像是含了笑。 因为吴肆豪? 邵天宁攥紧拳头,一松,又一紧。 等车开回家,骆泗被人扶着上楼,迷迷糊糊地翻个身,把自己蜷进被子里。他砸吧砸吧嘴,突然被疼痒刺得清醒了几分,却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2.总裁和他的小狼狗(12) 第二天起床,骆泗对着镜子反复检查,嘴上却什么痕迹也没有。他挠挠头,小小声问系统:“昨天我喝醉了之后,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系统说:“……你没做什么。” “真的?”那一小段停顿令骆泗很疑惑:“你没骗我?” “当然。”系统说:“以你的人品保证。” 骆泗觉得自己的人品还是很可靠的,开开心心地就出门去了。 结果他的开心没能持续过这个上午。被绑进面包车后他才知道,人品不止可以用来表示品德,还可以用来表示——运气。 “秦总,真不愧是著名的慈善家。”蒙脸壮汉把玩着刀柄,声音漫不经心:“这么偏远的地方,都敢一个人过来?哥几个果然没挑错日子。” 骆泗看了眼在他脚下瑟瑟发抖的司机,心想我这哪叫一个人。 逼仄的后车厢,因为塞进了五个大男人,显得有些拥挤。骆泗双手被缚在身后,总是熨烫妥帖的领子都被揉得皱成一团。 他面前,三个彪形大汉一字排开,席地而坐。 “你养的那个孩子呢?”发话的人似乎是头子,他抹了抹刀锋,用刀尖挑起面前人雪白的下巴:“不总是,形影不离的吗?” 说完,他还暧昧地笑了两声。 骆泗抿唇。他下巴线条绷得笔直,眼神有些冷:“谁派你来的?” 绑匪头子说:“怎么,哥几个儿就不能自己赚零花钱?”他神态自然,就算不自然,隔了一层黑布,骆泗也看不出来。 骆泗沉思片刻,盯着他,眯起眼缓缓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在今天去那座村子?” 绑匪不说话,转着刀,冷不丁在骆泗脖颈间一划。鲜血流出的同时,骆泗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绑匪似乎很满意,动作轻柔地拿起黑布。骆泗眼前一黑,有人在颊边狎昵地拍了几下,灼热的温度中,耳边传来一声低笑。 他突然心头一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知开了多久,车终于停了。骆泗被一只手提起后领,又被人推搡着下了车,鼻间是潮湿的空气。 他半摔在坚硬的地面上,背后满是危险的气息。“就在这儿呆着吧。”有人说。 嘎吱一声,厚重的大门合起,光源尽数消失。 骆泗静默片刻,开口问:“司机,你在吗?” 没有回应。估计是被绑到其它地方去了。 虽然手眼皆不方便,他的双腿还是自由的。骆泗费了些力气才站起来,蹭到墙角坐下。 系统在脑海里说话了,听起来非常之幸灾乐祸:“你又要被克死了?” 骆泗不答反问:“你说,这群人绑我的理由是什么?” 系统表示不知情。 骆泗说:“很奇怪啊……”他歪着头。遮住那双属于秦大少的眼睛后,周身气质反而温润了许多:“没有要赎金,把我一个堂堂总裁扔在这儿,自己就走了……他图什么啊?” 系统说:“劫色?” 骆泗狠狠鄙视了它一下。 系统据理力争:“你别说,秦戟洲这副皮囊是真好看。肤如玉石,眸如辰星,你穿过来的这两年戾气又褪了,标准的懒骨美少……美中年。特别是你被绑住的样子,香肩半露,啧啧,别提多……” 骆泗有气无力道:“停。先帮我看看周围有人吗?” 系统说:“别提多诱惑了。我看看……没人,不过右上角有监控器。” 骆泗唔了一声,撅着屁股起来。被绑得久了,他双臂又酸又麻,几乎失去知觉。 把人关这儿,就不管了,有这样的绑匪吗?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在c市待了近五年,骆泗还没与谁结过仇。虽说想秦戟洲消失的人多了去了,可这样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却迟迟不下手杀了他的,只可能是,需要“秦戟洲”暂时消失的人。 比如——一直盼着他退位的,“父亲”和“弟弟”。在秦大少神秘消失后,他们就能依靠第二大股东的身份,成功重入秦家的高层。 不需要太多时间,秦戟洲的权力就得被架空。 这些都只是猜测,骆泗也不敢百分百确定。他双手隐秘地探索,终于在水管上找到一处凸起。 没有犹豫,他提起双手间的绳索,往那处磨去。 系统说:“这就开始逃跑了?你也太自信了吧?那可是三个大男人,你这细胳膊瘦腿的,打得过?” 骆泗说:“嘘,别出声,我忙着呢。” 系统憋屈地闭嘴。 “咔擦。”绳索松动的同时,骆泗隐秘的舒了一口气。他一把扯下眼罩,眯着眼睛,看这处暗尘浮动的房间。 这里是……仓库? 十几平米的空间不小不大,几根水管裸露在铁灰色的墙壁外,上面布满了黑灰。通风窗开在接近天花板的位置,以这具身体的身高,既不可能爬上去,又不可能挤得出来。 窗外隐隐传来水流声。c城地处内陆,自然没有临海,外面只可能是河水或江流。 “如果有手机就好了。”骆泗揉着手腕站起来:“我就能给邵天宁打电话,让他顺着流域来找我。” 系统揶揄道:“你不是一向不让命运之子掺和这些破事的吗?怎么突然松口了?” 骆泗垂眸。他放下手臂,一字一顿道:“因为我不敢找其他人。” 系统一下子噤声。 骆泗起身后没急着走,先是打量了一圈周围,再不紧不慢地伸出手。在系统疑惑的目光下,他深吸一口气,毅然做起了——伸展运动。 “卧槽你在干嘛?”系统好像很崩溃。 骆泗说:“做广播体操啊。”他一边扭着脖子一边说:“你不知道,我们社区的阿姨每天早晨都会一起做的。别说,刚刚我手腕还痛得不得了,现在血液一畅通,立马就好了诶……” 系统说:“跑啊!好不容易松绑,你他妈倒是跑啊!” 骆泗说:“你看看周围,我跑得了?” 系统闭嘴,视线在铜墙铁壁般的房间内逡巡一圈后,放弃似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今天你的小命是得交代在这儿了。” 虽然老叫嚣着宿主会死,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系统还是显出了几分不舍。那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在空中旋了几圈,甚至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 骆泗安慰它:“我不会死的。秦析害怕我的遗嘱,不会随便让我死掉,而是会尽全力把我关着,一直处于失踪状态,直到他夺权成功。” 系统眼泪猛地收住:“等等,秦析?你是说这具身体的爹?” 骆泗点头,于系统怜悯的目光下,从伸展运动换成了跳跃运动:“我也不能让他如意,什么逃跑的方法都要先试一试,看我给你个惊喜……” 另一边,逼仄的街道口,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悄然出现。身穿白衣的青年冷着脸下来,表情平静得可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3.总裁和他的小狼狗(13) 离仓库不远的某座小房间,电脑桌放在墙角,屏幕发出黯淡的蓝光。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坐在电脑前,抓起一把薯条,塞进嘴里。 他眼带狐疑,盯着监控器里僵尸跳的男人:“他在干嘛?” 铁灰色的墙根下,两个壮汉坐在地上。其中一个胖点的起身,走过来望了屏幕一眼,旋即触电般地一跳,搓了搓那两条圆润肥软的手臂。 “嚯,这姿势,真可怕——秦大少难道有什么隐疾?要不我下去看看?” “得了吧。”另一个大胡子眼皮都懒得掀,他坐在原地,用脏布擦拭着刀锋:“他肯定是在装疯卖傻,想把我们引开。也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会上当。” 胖子皱起眉,龇牙咧嘴:“你不想活了吧!” 没人理他。电脑前的眼镜男挠头:“你说得没错。他的站位接近死角,应该是想趁人开门时,从后面跑出去。” 大胡子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把玩刀柄。寒光一闪,点亮那双漆黑的眸子:“呵,他觉得会有人上当?堂堂秦家大少,这么天真?” 眼镜男嚼着薯条,镜片后的神色晦暗不明:“唔……鬼知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秦戟洲的肮脏手段,他们这些身在暗处的人,才是自始至终的见证者。对其崇拜者有之,鄙夷者有之,共同的认知,却都觉得秦大少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胚。 讽刺的是,这名坏胚不过才装了几天好人,就有人真的以为他是个好人,天天在网上嗷嗷叫着求抚摸。 也难怪秦析气得要死。自己被夺权,还眼睁睁看着仇人的名声越来越好,他心里平衡得了就怪了。 “诶,那这个人怎么办?”胖子倒没想这么多,一脚踢向缩在墙边的司机:“做了吗?” “做了吧。”眼镜说。他没往那边看一眼,只在渐渐静下来的空间里,仔细观察着屏幕里蹦跶的骆泗。 太有趣了。 和传闻中的手段用尽完全不一样,是个傻里傻气的家伙。他眼神深沉,在秦大少雪白的下颚流连。 墙角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让人不太愉快的味道,顿时弥漫在这座房间里。 大胡子走过来,拇指在湿润的刀锋上一甩:“看什么呢?” 看表情,他就知道这名同伙在计划着什么不该想的事。 果然。眼镜男狭长的眸一眯,满是狡黠的味道:“秦析只让我们把人守着?” 见大胡子点头,他又道:“没说不准做点什么?” 大胡子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胖子也走过来,他卷起染红的衣袖,看了眼监控屏里毫无所察的男人。 似乎是跳得累了,那人微微喘息,双颊泛红。西装被大幅度的动作弄得有些皱,袖口卷起,露出一小节白玉似的手臂。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往铁门走去。 “咚。”胖子的手即将搭上门把时,铁门突然一响。像是有谁用手背,缓缓叩上了门扉。 那股声音很轻,甚至不经意就会消失在空气中。但偏偏,有着谁也无法忽视的力量。 胖子一愣:“是老大回来了?”他边说,边想去开门。 “等等!”大胡子眼神一凛,把人拦在身后。他身子半屈,死死盯住住门口:“老大从不敲门。” 气氛陡然紧张。几人掏出武器,阵型散开,往门口走去。 “嘎吱——”门突然开了。 像是一阵风吹过,寂静无声。缓缓拉大的缝隙里,身穿雪衣的青年长身玉立,气质雅逸,近乎温和地笑了笑。 “辛苦你们了。我来接秦叔回家。” 他的领结规矩的系在脖子上,像锁住雄狮的链条,平添几分虚伪的雅致。 几人对视一眼,猛然拔出武器,朝那方刺去! 骆泗在房间里跳了半天,没能引来绑匪,自己倒是出了一身汗。他抹一把额间细密的汗珠,换成动作弧度更小的扭头运动,连规矩的领结都变得松松垮垮。 系统开始打哈欠:“说好的惊喜呢?” 骆泗不愉,正觉得失了颜面,就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 “这不是来了嘛!”他喜出望外,贼眉鼠眼地溜到门背后,准备一抓住机会就开跑。 “嘎吱。”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骆泗正全神贯注地等着人走进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秦叔?” 骆泗一愣,僵硬的脊背一下子松懈。他挺直腰,揉着手腕从门背后绕出来,唇边勾起淡笑:“怎么来得这么早?” 青年却不答话,垂眼看着男人。他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眼神没了光芒照耀,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骆泗正想开口表扬,右颊便一阵麻痒。有温热的物体黏了上来,摩挲间,带来丝丝刺痛。 是青年的手,拂过他脸上的伤痕。 莫名的危险感自前额叶流向四肢百骸。面前人似乎忘了控制力道,弄得他有点疼。 骆泗不由瑟缩了一下。 想打破这股微妙的气氛,他搭上青年宽厚的掌背,笑道:“怎么这么快?我都准备好自救了,你这速度,哪还用得着我——” 双臂突然被锁住。 颊边陷入柔软的布料时,骆泗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眨眨眼,全身被笼罩在青年的气息下。 邵天宁紧紧地环住他,像一条巨龙,终于拥住了他以命相夺的财宝。 大脑很放松。骆泗懵懂,还没意识到危险来临:“……天宁?” “为什么要乱跑呢?”一阵低语传来。 耳朵热乎乎的,湿气不停往耳道深处钻。骆泗不由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道:“你……你怎么了?” 一声低叹。邵天宁似乎没打算松开他,只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男人的侧脸。 “……”颊边痒痒的。不知道自家孩子怎么突然开始撒娇,骆泗抬起手,正打算抚抚他的脸颊,后颈便是一痛。 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了邵天宁平静的侧脸。 男人倒在了青年怀里。纤长的睫毛规矩地合在一起,一双大手搭上来,轻轻抚了抚。 慎之又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4.总裁和他的小狼狗(14) 骆泗醒时,像一条风干的咸鱼,满目绝望地摊在床上。 陌生的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丝丝光线从缝隙里透出来。 门没锁。他出去逛了一圈,这里似乎是一座海岛。波光粼粼的湛蓝边际,一群海鸥在地平线展翅高飞。 除了一个人也没有,还挺漂亮的。等回到空无一人的别墅,他心情竟然还诡异的不错。 就是思维有点混乱,捋不清。 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他推测的那样…… “是我想错了?”骆泗嘀咕:“不是助理下的手,绑架案是熊孩子策划的?” 系统姗姗来迟,懒洋洋地抖了抖身子:“还想着你那公司呢?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屁股?” 骆泗:“?” 把听不懂的话归结为系统的冷幽默,他拿起遥控器,随手一摁。占了一整面墙的电视悄无声息的亮起,播的竟然还是外国新闻。 骆泗:“……为什么是国外?!” 系统说:“也许命运之子只是想带你出来度个假?” 骆泗不死心,瞎按了几下,竟然成功调出了普通话频道,还正好在播放和他有关的新闻。 “……近日,秦氏ceo失踪案的四名嫌疑人中,已有三名疑似畏罪自杀,另有一名嫌疑人在逃。警方正在全力抓捕,股东会由秦析……” 主持人字正腔圆,面带微笑地叙述完秦戟洲生死未卜的消息。和骆泗所料一样,他失踪的锅被邵天宁摘得干干净净,而这次事件后,直接受益者果然是秦析。 这具身体的便宜爸爸已经带着二儿子强势入驻秦氏集团,正开开心心的当代理ceo呢。 曾经的助理站在秦析身边,见二人熟稔的样子,骆泗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手一抖,调低电视音量,轻轻叹了口气。想到助理对他的慈善事业有多么不支持,骆泗的脸上也不由多了几分凝重。 那些在建的工程,还保得住吗? “看吧。”系统总是热衷于落井下石:“你不想当反派,糟心的戏份照样有其他人演完。而你呢……”机械音刺耳地笑了几声:“比以前还惨。看看,看看,你这是在什么地方?” “鸟语花香的度假小岛上,而且还住在超级豪华的大别墅里。”骆泗嘴硬。 “哦。”系统乐不可支:“金屋藏娇,恭喜恭喜。好歹您是从小弟升级成情人了。” 骆泗刚想回嘴,电视里突然有熟悉的影子闪过。他眨眨眼,凝神望去:“咦——他怎么在这儿?” 系统也注意到了电视里的人:“人家可是命运之子,怎么就不能出现了?你以为命运之子是白叫的?” 电视中是某国际会议现场,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有不少上了年纪的大佬正在交流。一道年轻的身影端坐在他们中央,特别显眼。 邵天宁西装革履,双手交叠,面色沉静如水。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摆在面前的那块牌子。 “是他?!”看清牌子上的字后,骆泗不由失声:“是这熊孩子一直和我家公司对着干?我还以为是其他地方来的大人物……” 系统说:“识人不清,活该。”听它冷静的声音,似乎早对今天有了预料。 骆泗克制好自己掐住铁盒摇晃的冲动,很是难过地关掉电视。 “哎……”瘫坐在天鹅绒般柔软的大床上,他又叹了口气。他有一肚子话想问邵天宁,可不知道还得等多久,那人才会回来。 又或者,那人是打算在小岛上,把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饿死? 骆泗打了个寒颤。 摸不清命运之子的想法,他挠挠掌心,很憋屈地再度叹了一口气。 就算某人多半是在报复,到底是养了这么久,他还是狠不下心来,对命运之子做些什么啊。 他翻个身,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邵天宁打开卧室门时,骆泗背对着他坐在床边,正在喂金鱼。 也许是知道空荡荡一个卧室蛮无聊的,除了电视,墙角还有一钵挺大的盆景。盆景内有假山水池,一旁的小桌上摆了只奶瓶,里面泡了些零碎的鱼食。 发现金鱼的吮吸力度出人意料的大,骆泗无事可做,只能端起奶瓶,假装自己是在奶孩子。 听到有人回来了,那身着唐装的背影动了动,到底是没转过去。邵天宁把门关上,解开领带,向这边走近:“秦叔,我回来了。” 听声音,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般。 骆泗心里委屈,开口时,语气中有些微不可查的怨怼:“你是在带我出来玩儿?” 邵天宁的声音很冷静:“是啊。” “……”骆泗姑且信了他的鬼话:“我水土不服,想回去。” 邵天宁不语。 那道总是遥远的身影,似乎终于变得触手可及。中年男人的脊背挺直,露出的脖颈苍白,被墨色的唐装衬得越发妖冶。宽松的唐装下,隐约可见纤瘦的腰肢。 邵天宁喉结滚动,眸光深沉得可怕。 他一言不发,往这边靠近。 渐渐凝滞的气氛中,骆泗隐约觉得自己小命不保。他挣扎着站起来,偏过头把唐装拉紧:“算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带我出去看看吧。” 邵天宁脚步一顿,眼神锁定住骆泗修长的手指。过了半晌,才从喉头轻轻滚出一句。 “好。”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这里似乎是一座热带雨林,色彩斑斓的鸟雀在枝杈间翱翔。湿润的空气间,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漫步,脚印烙在黑色的泥土上。 鸟鸣混杂着流水声,从远处传来。如果不是面前沉默的青年,骆泗可能真的以为他是来度假旅游的。 “邵天宁……”走在他身边,骆泗觉得哪里都不自在。命运之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把他带来这种地方?究竟是不是……准备报复一波大的啊? 那怎么还不下手? 他偏头望去,青年侧脸一半隐在阴影中,下巴弧度优美。听见骆泗在叫他,那双眼望过来,尽是看不懂的情绪。 骆泗不由走远两分,喉结滚动:“我问你。” “您说,秦叔。”他贴近几步,唇边抿起一丝弧度,眸光深沉。 觉得气氛古怪,骆泗不自在地偏开头,双手扣在一起。 远处有风吹过,裹挟着簌簌树影,穿过二人中间。 “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哪一天,真的拿我当家里人看待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5.总裁和他的小狼狗(15) 邵天宁沉默。那双眼睛古井无波,好似早就有了答案。 “……我明白了。”骆泗心中一凉。他无意识抠弄着小拇指,直到那里染上薄红:“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能忍耐这么久,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邵天宁。” 自决定保护命运之子的第一天起,骆泗就考虑过这种结果。逼死人家父母,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管你用什么来弥补,能坦然原谅你的人,都少之又少。 时至今日,真的囿于此地,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他垂下眼,半片绵软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阳光从树梢落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洒在雪白的脖子上。两三鸟啼从远处响起,鸣声悠悠。 骆泗眼睫微垂。他也不看人,就这样望向泥地,好像上面开了朵花儿。 邵天宁喉结滚动,上前几步,确保那道闹脾气的身影,被自己影子规规矩矩地罩住:“秦叔,您别气。” 骆泗没理。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他为邵天宁费过多少心血?可转眼,自己就要被这个全心培养的对象处理掉了,他开心得起来就怪了。 他移开眼:“别在这儿假装语重心长,明明那么多事瞒着我——我不是陪你注册过一个公司么,为什么还要开新的?” 邵天宁回答得坦荡:“它有什么风吹草动您都知道。与之相比,我自己的势力不是更好吗?” 说得这么直白,骆泗都不好意思生气了。他只能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邵天宁却不会就此收手。他走近几步,在骆泗想避开时,抬起他的下巴。 骆泗下颚一暖,呆呆地望向他。 青年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吐息喷洒中,颊边都被熏得发热。他眼睫微垂,瞳孔中,清晰地映着一个身影。 “秦叔……” 那双唇越来越近。骆泗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他把手抵在青年胸膛,没什么力气地推拒着:“等、等等……” 腰上的伤疤一热。回过神时,骆泗已被青年压在了树上,鼻间是潮湿的泥土气息。 后脑勺被一只手护住,不会被树皮硌到,但也牢牢锁定住了他的动作。骆泗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青年俯下身,吐息离他越来越近。 最终,停在了三寸之外。 “您是不是有白头发了?”邵天宁轻声说。他抬起手,拂过骆泗头顶,动作轻柔无比。 骆泗被他这样压着,神态间是掩饰不住的慌乱。他发丝被一寸寸地拂过,那只手最终停留在耳畔。 “好像是看错了。”邵天宁压低声音,气息灼热,在那只圆润的耳垂旁呢喃:“您永远……都不会老。” 骆泗条件反射性地推开他,心砰砰直跳。他瞪大眼,几乎是无辜地望向面前猛然变得陌生的青年:“没、没大没小……” 声音越来越小,毫无威慑力。邵天宁轻笑,他努力压抑住上前的欲望,最终只摸了摸那只嫩白的耳垂。 在骆泗反应过来前,他抽身离去,看了看表。 “秦叔,我得先走了。您是想再逛逛,还是我把你送回去?” 骆泗想起那间空荡荡的别墅,心中一跳。总觉得二人一起回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别过脸,轻声道:“我等会儿……自己回去就好。” 邵天宁没逼他。面前男人的侧脸轮廓清晰,雪白的下巴尖上,恰巧落了一块光斑。 看起来很适合咬一口。 他移开眼,缓缓地笑了。 岛不大,雨林中也看得见鲜红的别墅屋顶,他不担心男人走丢。 即使走丢了,也找得回来。 想起什么,青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他看了眼战战兢兢靠在树边的男人,好似一点儿也不急,转身欲走。 “等等!”骆泗喊住了他。 邵天宁偏过头。男人的唐装被树干弄得微皱,有潮湿的露水黏在暗纹间,隐约可见其下的身形。 他眸光愈加深沉,喉结上下滑动。 骆泗缩了缩脖子:“我什么时候……”察觉到气氛诡异,他心中越发不安。“可以回去?” 这是一座无人小岛,除了卧室里唯一的电视,几乎与世隔绝。 骆泗的手机早就不在身上了,即使岛上再山清水秀、景色如画,他也不可能安心享受。 更何况还要时刻担心被邵天宁做掉。 骆泗缩缩脖子,十分委屈。一旁围观的系统很想告诉他,他想的“做”和邵天宁的“做”,可能不是同一个东西。 邵天宁缓缓地笑了。他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个人无处可逃,只能依附于他的掌心。 心中被不可名状的痒填满。邵天宁薄唇轻启,表情晦暗不明,那双眼睛牢牢锁定住身前人。 “你只要乖乖在岛上休息就好。”他说:“……待到我,满意为止。” 骆泗觉得这是谈崩了。 他眼巴巴看着青年背影消失在林间,直升飞机的引擎声从远处响起。 孤身一人留在森林里,骆泗靠在湿润的古木旁,委屈得不行:“他竟然这么对我!这岛上啥也没有,哪里像度假了!” 系统笑嘻嘻地说:“这就受不了了?还有更过分的,知道不?” 骆泗察觉到什么,竖起耳朵:“你又有什么新消息没告诉我?” 机械音“嘎嘎”笑了几声。它好像对这种反派专属的戏份十分着迷,特意拖长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你那便宜爹秦析,在你家公司不行的时候疯狂收购股份,你还记得吗?” 骆泗乖乖点头:“当然记得,这又怎么了?” 系统几乎憋不住笑:“你没觉得奇怪?他钱哪儿来的?没想过啊——”见宿主依旧满脸茫然,那只铁盒子笑得浑身颤抖:“——邵天宁给的!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骆泗没反应过来,半张着唇,神色渐渐被不可置信所取代:“那、那他这么早之前就准备搞我了?” 系统笑嘻嘻地说是啊。 骆泗挠挠头。他在林间转了几圈,眼睛眨了又眨,睫毛不停轻颤:“没道理啊……” 一阵风吹来,枝叶簌簌作响。空无一人的林间,骆泗独自一人坐下。 刚被欺负过,他身上的唐装脏了,头发乱成一团,颊边还是红的。 瞳孔湿润,露出来的手腕白皙,似在不停颤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系统都有点同情他了:“当年你要是不把他养大,也没那么多事儿。” 骆泗摇摇头,他怎么可能不管呢。 他在原地愣了半晌,微风穿林而过,吹在半长的头发上。 好像有点冷,骆泗想着。他拉紧衣服,垂头丧气地回了别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6.总裁和他的小狼狗(16) 一人一系统所不知道的是,争议中心的人物,早已在异国办公室坐下。他面前的电脑连着视频,几个熟悉的家伙挤在一起。 “真是谢谢您了!”秦析一张老脸笑得稀烂,谄媚从皱纹里溢出来。他背后的墙壁早已装潢一新,黄得发亮,恍惚都闻得到油漆味:“要不是您的话,我们也拿不回自己的公司……” 身穿旗袍的江苘在一边笑,胸口的两团差点蹦出来:“天宁啊,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邵天宁皱起眉,对恭维没什么反应:“江夫人,把你的衣服拉好。” 江苘笑容一僵。秦析装模作样瞪了她一眼,转头时还是满脸讨好:“邵先生,您可别理她,她哪里懂什么……” 青年面如凝霜,对这场戏毫无兴趣:“说吧,什么事。” “天宁哥!”江靖嘉打了鼻环的脸从旁边凑近,明明比邵天宁大了好几岁,他却一点儿也没受到影响,觍着脸喊人哥哥:“秦氏到手后,我看了一下,这几年我大哥就像新人一样,循规蹈矩得要命……” “哥诶,听说您的公司近来发展得可好,能不能让我进去学习一下?”他笑嘻嘻道,似乎胸有成竹。 邵天宁眯起眼睛,好似在思考这句话的可行性。 江靖嘉心下紧张。当年在慈善晚会上第一次见面时,他们一家可都不怎么客气,秦析更是指着人鼻子,骂过小杂种…… 还好,这人与大哥有仇。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愿意回头帮忙,自己也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江靖嘉庆幸地想着。他姿态放得极低,乖乖等着面前人发落。 邵天宁垂眸,沉默了一阵,才漫不经心道:“行吧。你准备一下,过两天给你安排个职位。” 江靖嘉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江苘悄悄捏了捏他的手,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哎哟,天宁,谢谢你,你让阿姨怎么感谢……” 见她又有扯低旗袍的趋势,邵天宁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关掉视频。 房内一下子静下来。他起身,踱步到会客区。 会客区周边是一小片绿植,中间围了三座沙发,两短一长。此时,最长的那座长沙发上坐了个人。 男子翘着二郎腿,悠悠伸了个懒腰,一双带笑的桃花眼望向邵天宁。 “你还真会诓。再过两天,秦氏都会彻底消失了吧。” 邵天宁不发一语。他居高临下,眼神像刀一样锋利:“莫育玮,你过来干什么?” “怎么?”男子一笑。鸭舌帽下,一身优雅的气质无法掩映:“一声不吭就跑来国外,真让我好找。好歹你公司是我投资的吧,就不能来要点利息?” 对面人沉默。莫育玮压低声音:“什么时候,让我见见秦戟洲?” 邵天宁落座。他早已与人势均力敌,故而从不花心思虚与委蛇:“别想。” 他清楚地记得初次见面时,面前男人说过的话。 秦戟洲,是他喜欢的类型。 察觉到他的敌意,莫育玮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样子:“ok,行,那我不问了。” 看到莫大少因为懒得掩饰而十分拙劣的演技,邵天宁皱了皱眉,莫名有些不愉。 他总觉得男人在计划着什么。 莫育玮倒是真没再问。他手指从发梢撩过,骨节分明:“刚刚是在和秦析通话?” 邵天宁嗯了一声,面上没什么耐心。 莫育玮笑。他是这里唯一不怕青年的人,故而无论什么话,都能随便出口:“你真狠心。” 邵天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作为秦氏新的掌权者,秦析对天上掉馅饼的现状沾沾自喜,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好像他真的该否极泰来,被贵人带着重回巅峰。 可邵天宁,怎会放过曾经伤害过男人的人? 他垂下睫毛,神色淡淡。无尽的幽意在他眸中蔓延,细看,全是满满的寒。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 空气有些凉。秦氏干过的脏事可不少,莫育玮搓搓胳膊,心知秦氏最近被人盯上了。 只需要一个引子,整座大厦,便会轰然倒塌。包括如今的高层,全都无一幸免。 如果秦戟洲还在,也将万劫不复。 “所以你把他藏起来了?”莫育玮狭长的眸子一眯,弧度像是在带了笑:“真是情深。” 邵天宁不语。想到为秦叔更衣时,在腰上摸到的疤痕,他就克制不住汹涌的情绪。 他知道男人以前过得不好,但他想不到,谁会大胆到拿烟头烫秦家的大少爷。 更何况看那细细小小的圆,也许还是一支——女士烟。 “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邵天宁说。 在莫育玮好奇的目光下,他眼神渐凉:“帮我抓住江苘。” “她好像很喜欢一些特别的小装饰。如果装在她的脸上,想必她会,很感激的。” 骆泗在卧室的角落放了一盆水,撅着屁股洗衣服。 唯一的电视正亮着,熟悉的语言从那头流淌过来——骆泗听得很安心。这座岛屿太过陌生,即使住得舒服,他也无法习惯。 只有新闻里的声音,能让他有一两分熟悉感。 “哎。”他边洗边叹气。泡沫均匀地铺洒在丝质长裤上,大腿的位置有两团泥,泥水顺着水流晕开。电视光倒映在水面上,看起来十分凄凉。 骆泗满目担忧:“你说,现在的秦氏……” 系统含糊不清地应声:“秦析才接手,高层肯定大换血咯。这些日子底下的员工也挺动荡不安的,好像挺多都被辞退了吧。” 骆泗皱起眉,不安渐渐漫上心头。基金会的资金,大部分也来自于秦氏。他在时还好说,秦析这一上位,真不知会用这部分钱来做些什么。 骆泗心情很糟,手泡在冷水里,渐渐红了一片。唐装很快就洗干净了,他捶着老腰把衣服晾好,又把衣柜里的衬衣拿出来,换了盆水清了一遍。 系统非常受不了:“你洗自己的就算了,干嘛洗命运之子的衣服?” 骆泗说:“哎,有求于人嘛,没办法……” 系统不知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心中异常的不安。 骆泗倒不知道某铁盒又在自己吓自己。他拎起桶去到楼下,把湿衣服一件件晾好,又从一楼杂物间拿出扫帚,将屋子扫了一遍。 于是傍晚邵天宁回到别墅时,宅子早已焕然一新。 “回来啦。”骆泗从厨房探出头来,手在围裙上擦了两把。他好像已经忘记了上午的事,瞳孔映着暖光:“洗手吃饭啦。” 他低着头,以一种柔软的姿态,邀请着对面深不可测的青年。 男人身材颀长,浅蓝色的围裙挂在腰间,隐约勾勒出腰身。那双手像玉一样通透,摆在布料上,十指纤长。 脖颈苍白,不设防的暴露在青年目光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邵天宁站在原地,搭在公文包上的手一下子收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7.总裁和他的小狼狗(17) “秦叔。”邵天宁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一步步走向餐桌。皮鞋踏在地板上,沉闷的响声在客厅里蔓延。 骆泗缩缩脖子,把最后一道菜炒菠萝饭摆上去。他小步跑开,坐在离青年最远的一张椅子上:“诶,你先坐,尝尝菜合不合胃口。” 邵天宁深深看他一眼,在主座上落座。对于男人的殷勤,他一点儿也没提出疑问,而是伸出筷子,认真把菜夹进嘴里,细细地品。 骆泗笑眯眯的,看人吃得差不多了,才雀跃地开口道:“天宁啊,给你说件事。” 邵天宁用手帕擦拭着唇,眼里似乎含了笑,细看却十分凉薄。 他看着眼巴巴的男人,喉咙里滚出一声近乎暧昧的呢喃:“秦叔,您说。” 他知道,他是想走。现在的男人别有所求,就好像一只兔子,早把弱点乖乖摊在猎人面前,可以任人摆布。 邵天宁很满意。无论男人说什么,他都不打算放人离开。 而宣判前的挣扎,只是别具一格的情趣。 骆泗不知面前人在想什么,他抿起唇,犹豫片刻,才试探着说。 “我消失后,秦析一直在裁员对不对?你……如果与他有联系,能不能让他别这么做?” 邵天宁一愣,眼神凝在男人身上。 骆泗没察觉到气氛古怪,他只是拿过绢帕,仔细擦了擦青年唇角:“怎么还有油——诶,秦析这人吧我熟,他能力还是不错的,就是实在不适合当领头羊。你看,他现在对自己的利益看得太重,完全没负起责任……” 轻柔地擦拭完那方唇角,骆泗把帕子收回来,在掌心捏成一团:“再这么搞下去,公司迟早得出事。我就怕……有更多的人受影响。” 邵天宁抿唇。他仔细望着面前男人,意外发现那只捏了帕子的手上,淡青的血管微凸,好像很紧张。 原来还是在怕。 说不清心里的感觉,他自喉间溢出一声叹息:“你怎么总是这样……” 青年想起网上那些消息。自从秦大少失踪,公众对他的寻找就从没停止过。即使基金会的资金来源摇摇欲坠,寻人的队伍也日渐壮大。 甚至在偏远的山区,都有不少人在往c城赶。 还好,他们都找错了方向…… 邵天宁深深望他一眼,眸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醉。 骆泗尴尬地笑。青年没给个准信,他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只得像等待判决一样,傻乎乎望着他。 对面人叹息一声。那双眼睛里的幽暗散去,似乎清明了一些:“我帮不了他们。” “啊?”骆泗吐出一个单音,傻了。 见男人失望,邵天宁手指轻点,真相在舌尖滑了一圈,又默默吞了回去。他站起身,浓重的阴影一下子笼罩住身前人:“秦叔,您不要做这些杂事。” 他看到了干净的衣服在晾衣杆上飘扬。只要想到面前人认真洗衣服的模样,心里就像被一把小刷子挠过,痒得不行。 骆泗眨眨眼睛,轻易被带过话题:“可是岛上又没其他人,我不来的话……” 他真的没有自觉。邵天宁想,小拇指在掌心拨动两下:“您希望宅子里有其他人吗?” 骆泗认真地想,要是自己被做掉了,有人在的话,也能留个见证:“当然。” 青年笑。他看着面前仰着头的男人,笑意未达眼底:“可我不想。” “秦叔。”他突然凑近,声音极低,就像是在呢喃着情话:“我希望打开这扇门时,只会看到您一个人——永远留在这里,可以吗?” 骆泗眼前一黑,惊恐地抽身。没察觉到丝毫暧昧,他只觉得这是杀人宣言。 骆泗赶紧找人商量:“系统啊!” 系统漫不经心:“嗯?” 他战战兢兢道:“我要是死了会怎么样?” “死了就真的死了呗。”系统逗他,见宿主瑟瑟发抖地当真了,才慢吞吞解释道:“抖啥。死了就去下一个世界,除了痛点没什么。” 骆泗放松下来:“那就好……” “屁。”看他一副接受事实的样子,系统一下子来气了:“这就认命了?邵天宁这样对你,你还不弄死他?” “可那些阴谋都是咱俩的猜测啊……”骆泗说:“这里住着还挺舒服的,万一他真是在带我度假怎么办?” 系统说:“那万一你一辈子都出不去了怎么办?” 骆泗瞬间变得绝望:“那我还是去死吧。” 系统对他那点出息表达了深刻的鄙夷。 见面前人又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邵天宁低低笑了两声。他好像受足了取悦,手指按捺不住地搓揉两下,向前探出。 “秦叔。”骆泗下巴一暖,被人抬起。他还没反应过来,嘴傻傻张着:“啊?” 邵天宁眯眼,指尖轻轻摩挲。手中下巴很软,不像是属于一个中年男人。 他探寻着,望向半张的唇,眼神停留在暖黑深处。没有回答男人的疑惑,他埋下头,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骆泗捂住嘴:“不好意思,我牙齿上有东西吗?” 还是那副游离在状况外的样子。邵天宁低笑,轻轻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那几只修长的手指:“戟洲……” 骆泗半仰起头,十指温热,被两只大掌锁住。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他刚想回避,唇上便是一暖。 “唔!” 骆泗睁大眼,双颊迅速地染上薄红。 亲吻来得猝不及防,等二人终于分开,男人双眸像染了春水,嘴唇湿润,正可怜兮兮地颤抖着。 这句身体长得极美,常年身居高位养出的气势,却冲淡了他许多柔和细腻的美感。只有在此时,被人欺负得狠了,才会显露出一两分柔软可欺的模样。 两世加起来活了三十多年,自诩中老年人的骆泗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邵天宁……你……” 邵天宁深呼吸。身下人的吐息太过甜腻,他必须很小心,才不会伤到他:“嘘。” 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骆泗一下子噤声。他倚在青年怀里,腰上一凉,随后是一热。 “铃——” 铃声划破暧昧的空间,邵天宁抽出手,气息不稳,将手机丢在一旁。 “哎,是吴肆豪!”求生欲极强的骆泗看清了上面的内容。他电光火石间想起什么:“等等,你不是该和他——” 青年眼神一沉。在某种威胁下,骆泗战战兢兢地闭嘴。 邵天宁气息紊乱。他眼神幽黑,将手机捞回掌中,就这样滑开屏幕。 “喂?!姓邵的,你终于接电话了——”吴肆豪愤怒的嘶吼从听筒中传出来:“秦叔呢?秦叔在哪儿?是不是被你关起来了!” 此时,却没谁有力气回应他的疑问了。 骆泗嘴被堵得严实,脑子里也晕乎乎的。吴肆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似乎在咒骂什么。 他气都喘不过来,自然没力气再去分辨话里的内容。 等二人终于分开,最后一句话,还是莫名其妙地飘进了耳朵。 “我告诉你,汪家已经知道你是谁了!邵天宁,你要是再不把秦叔交出来,后果你自己考虑清楚!” 骆泗还没来得及想清话里的意思,就见青年长手一伸,把手机纳入掌心。 邵天宁气息不稳,一双眼睛像狼一样,锁住身下眸色湿润的男人:“吴肆豪,守好你自己的公司,别管这么多。” 那声音很沙哑,对面人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你在做什么?!” 邵天宁轻笑。他揉了揉身下人的头发,看他可怜兮兮地捂住嘴摇头,这才缓慢地应了一声:“没做什么。” 吴肆豪不信,在那儿骂人。骆泗听到了一串十分文雅的四字词,恩将仇报、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竟然没有一个脏字。 他又分神了。邵天宁气息不愉,捏了捏身下人的脸,见骆泗满脸惊惧地抬头,这才把人放开。骆泗赶紧起身,系扣子时,那双手抖得几乎穿不过去。 他在心里连骂几声,才终于成功把自己裹紧。 得了空闲,骆泗松一口气,不经意间听见了那边的谈话内容。 “别以为他们就是救星。”邵天宁站在骆泗身前,垂着眼看他。见男人望过来,他移开眼睛淡淡道:“你真的觉得,会有用?” 吴肆豪咬紧下唇。虽然不想承认,但邵天宁的势力,的确已是一团庞然大物。虽然现在可能还斗不过汪氏,但加以时日,定然成长为谁也撼动不了的存在。 但他不可能在此处露怯。吴肆豪攒紧双拳,咬牙道:“你扶持秦氏,始终是要认祖归宗的,邵天宁。” 邵天宁冷笑。 骆泗竖着耳朵裹紧衣服,只听到一句“认祖归宗”。他脑袋里的小灯泡却像搭了电线,“噌”的一声,亮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8.总裁和他的小狼狗(18) 原来的世界线里,命运之子的逆袭的确太过突兀。连挑数座商业帝国,这对一个毫无背景的新兴公司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现在看来,那张隐藏的王牌,就是邵天宁的身世。 骆泗搓搓下巴。根据青年公司的传闻,还有近年来的交友人选……更甚者,从数年前,那场慈善晚会开始…… “难道邵天宁其实是京城莫家的孩子?”他眼睛一亮,激动地向系统确认:“不然那个莫什么的为啥要投资他的公司!” 不仅如此。如果他不是莫氏阵营的人,汪氏又何必与他做对——总不可能和自己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弟有关吧。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十分自信地等待来自机械音的肯定。 “……”系统诡异地宁静了一瞬:“你自己去问他呗。” 骆泗想想也是,于是坐在一旁等人打电话,一边还死死抓住衣领。 邵天宁回过身时,看到的就是男人顺从等待的样子。他气息一顿,眼神慢慢掠过衣领,好像一根根吻过他修长的十指。 骆泗掌心发热,缩起拳头戒备道:“……邵天宁。” 青年嗯了一声。 骆泗鼓起勇气,顶着他炽热的目光开口:“你其实,不是李家村的人吧?” 邵天宁沉默,随即一笑:“嗯,我不是。” 骆泗松一口气,至少推理成功了一半:“那你知道自己是谁了,为什么不回家?” 青年看着他,眼神难以言喻。他轻轻靠过来,气息深沉。 “秦叔,希望我离开吗?” 骆泗差点点头,最终还是明智地压下动作:“这……不合理,你终究是得有个家的。” 青年一叹,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了他的倒影:“您在的地方,就是我家。” 骆泗觉得这话没法接。 身为一名迟早会走的异界来客,面对这毫不掩饰的告白,他真的很心虚。 骆泗移开眼:“你还小,这些事没考虑清楚……再说,京城的莫家,比起c城这小小一方天地……” 邵天宁皱起眉:“莫家?” 骆泗半张着嘴,傻乎乎地没反应过来:“不是比秦氏好得多……啊,你不是他们流落在外的孩子吗?” “……”青年安静得和系统如出一辙。就在骆泗怀疑自己判断的时候,面前人淡淡地点了点头:“嗯,是。” 我就说嘛——骆泗放下心来。他想拍拍青年的手,最终还是一动未动,苦口婆心劝道:“你看,你一直不回家,反而待在我这儿,你爸妈得多担心啊……” 所以快点放了我。系统木着脸帮他补充潜台词。 “我不想离开您。”青年开口,目光深沉。明明像是在撒娇,由他念出来,却满满都是扭曲:“不管他是谁,我只是不想离您远了……秦叔。”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骆泗裹好衣服,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别冲动啊。” 打又打不过,骂又舍不得,骆泗其实很唾弃自己的。 邵天宁还想再做什么,手伸到一半,却眼尖的发现,那只肩膀在微微颤抖。 见他慌乱成这样,青年动作一顿,最终,只俯身亲了亲身前人光洁的额头。 “别怕。” 等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外,骆泗才终于松了口气。从没觉得待在屋里这么安全过,他一下子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换衣服。 “这都什么事儿啊。”骆泗轻声抱怨:“虽然早就知道命运之子是个弯的,可他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秦戟洲可是一把老骨头了,哪比得上细皮嫩肉的吴肆豪。邵天宁放着小奶狗不啃,跑来找我这个中年大叔干嘛?” 系统打量了一下他纤细的手腕,犹豫了一瞬:“……中年大叔?” 骆泗拿一双美目瞪它,毫无威慑力。 一人一系统的交锋转瞬即逝。青年离开后,骆泗相当有危机感,赶紧锁了门待在卧室,严阵以待。 防御对象却似乎忙了起来,好几天都没回岛上。 骆泗心下不安,又不习惯成天休息,只能悄悄溜出去整理房间,顺便试图找出一条直通岛外的密道。 自然遭到了系统的无情嘲笑。 “诶不是,你清醒一点。”骆泗皱起眉:“先不说人身自由问题,命运之子可是盯上了我的屁股啊,我能不跑吗?” 系统呛声:“先不说脑子多有问题的人才会想找什么海底通道——盯上你屁股了那又怎样,反正岛上有吃有喝,乖乖享受不好吗?” 当然不好了。骆泗毛骨悚然地摸了摸尾椎骨,试图逃跑的举动越发殷勤。最终,却在听到某条新闻时,彻底停下了动作。 异国他乡,唯一的普通话频道向来都只播报震惊全国的消息,这次也不例外——毕竟全国十强的秦氏彻底倒了,这可是一条能瞬间引爆舆论浪潮的大新闻。 “不可能!那可是我家秦老板的企业,怎么可能做过这么多脏事!” “秦氏基金会呢?这两天资金还够活动,以后怎么办?” “秦氏ceo炒作,诈捐,你们的钱指不定砸哪儿去了,还真有人信那种假惺惺的商人啊,蠢!” “你胡说!老板他还在失踪状态,你怎么可以随便揣测一个受害人!” “失踪状态?我看整件案子都是他策划好的吧!知道被查到就死路一条,干脆自导自演,来一出金蝉脱壳……” 网上这些争议,骆泗都不知道。他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视,眼见秦析一路鬼哭狼嚎,被戴上镣铐送进警车。 褪去曾经的自傲,那人像疯了一样,红着眼睛嘶吼,叫得他心里发毛。 “系统啊……”见这具身体的父亲如此失态,骆泗瞬间怂了:“之后他……会怎么样?” 系统知道他在问什么,像报菜名一样报出了一长串儿罪名,最后,辅以一个长到天怒人怨的刑期。 骆泗听得头晕眼花,扶住额头:“秦析都这样了,那我呢?” 机械音安静了一瞬,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你是公司负责人,无论缘由如何,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律,都会死。” 骆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焉儿了。 他掰着手指:“如果我继续呆在岛上,一辈子也出不去,和死没有区别……但如果我哪天出去了,马上就会被捕……” 系统点头,赞赏道:“还不傻。” “这不是死局吗!”骆泗揪头发,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那邵天宁把我关起来,难道就是因为……” “不知道。”系统不愉。宿主一有美化命运之子的想法,它保准不高兴:“说不定就是他举报的呢,你别把人想得这么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9.总裁和他的小狼狗(19) 骆泗倒是觉得自己的推测十分有道理。但只要一想起在餐厅那个吻,他瞬觉人生无望。 “所以现在我有两个选择?” 系统洗耳恭听。 骆泗呢喃:“要么在岛上龟缩,要么逃出去自首……” 系统说:“其实你还有第三个选择。” 骆泗抓住每一个希望:“你说!” 系统目光纯良:“杀了命运之子,保证你这个反派的气运值瞬间满点,跑出去也没人认出来……” 骆泗移回目光:“好了,两个选择,让我们思考一下……” 系统怒。 其实自从知道死后还有下一个世界,骆泗对生死早就看淡了。死不死于他无所谓,只有一个问题——如果邵天宁被人发现包庇罪人,会怎么样? 骆泗想起,就一阵害怕。 自从想明白命运之子是为了救他才把他塞进岛上,他心里那点儿怨气早就散了。 反而又开始犯老毛病,像一只时刻担心幼崽的老母鸡。 想要逃脱残酷的现实,直接去死好像是最简单的方法。但到底,还是有些放不下……骆泗目光放空。 如果就地抹脖子,之后被人发现,会是怎样一副惨烈的光景?先不提邵天宁,舆论会怎么讲? 秦氏ceo畏罪自杀!基金会就地解散!希望工程面临烂尾!…… 算了。他抖了抖。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 “不是吧,你认真的?!”系统终于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大怂货!才这点事就准备死遁了?你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宿主——” “哎,随便吧。”骆泗也觉得自己有点怂:“反正你也没有惩罚机制,跑了又不会怎么样,走一步看一步吧。” 系统被点醒,陷入沉思,隐约觉得自己找到了任务失败的最大原因…… 骆泗的纠结没能持续过这个晚上。他拿着菜刀在手腕上比划时,许久不见的邵天宁突然出现在门口。 骆泗发誓他只是比着玩玩儿,毕竟他连后事都没有安排好——但某人显然不信。 青年气息微沉,似乎是匆匆赶回来的。他胸膛起伏不定。看见男人动作,眸子一沉,几步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骆泗瞬间就怂了。他抓紧衣领,尽量往后退:“我……我就看看。” “秦叔。”邵天宁不容置喙地靠近,手撑在柜子上,脸瞬间凑近。二人的气息缠在一起,骆泗吓得心砰砰直跳,整个人都焉了。 青年好像很失望,眸中有暴虐一闪而过:“您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 骆泗摇头,手却一下子被握住。指尖被一捏,他手一麻,刀瞬间脱手。 “当啷。”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骆泗微微一抖,身子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邵天宁锁住了他,双臂重得像铁钳。骆泗胳膊发麻,还什么都没说,就见青年俯下身,凑近他的脖子。 脖颈微微一暖。邵天宁半含住那块软肉,含糊不清道:“我对您还不够好吗?” 察觉到牙齿在脖子上划过,骆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你你你好得很……” 青年显然不相信这份敷衍。他轻咬着那块地方,察觉到怀里的人抖得厉害,这才从唇齿间溢出一声叹息。 “别怕。您不愿意的话,我什么也不会做。” 骆泗挺想相信他的,但像这样受制于人,他真的克制不住惊恐…… “再给我一点时间……”青年说。似乎贪恋那份温暖,他把头埋在男人脖颈间,吐息温热:“马上就好了。等解决这一切,我就回来陪你。” 骆泗在内心疯狂摇头,系统偏偏在这时嘴贱:“宿主刚才明显体温升高,心跳加快……你应该是有感觉的,不然就答应他了?” 骆泗崩溃:“你放屁,不行,我过不了自己这道坎——” 系统心知宿主依旧觉得命运之子是他儿子,也不去劝。它心想,有这样的儿子吗,幼年期就试图弄死“爸爸”,成年后攻击性不减反增,某人迟早有一天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骆泗不知它在想什么。等终于被放开,赶紧逃也似的上了楼。他雪白的颈间有一抹艳痕,是情到浓时,那人没忍住留下的印记。 邵天宁站在楼下,抬头看男人消失在楼梯间。那身影巍然不动,竟然有几分孤独。 随后,他转身出了门。 电话响起。莫育玮的声音传来,尽是漫不经心:“你下手了?” “嗯。”邵天宁颔首。对这位合作伙伴,他心怀戒备,但从不吝啬于共享情报:“开始吧,围剿汪氏。” 莫育玮低笑。他似乎真的很好奇,轻轻问了一句:“我真想不通,为什么你那么抗拒回去?” “明明可以选择继承家产,为什么反倒,对自己的生身父母拔刀相向?” 邵天宁沉默。他前半生是山野里的孩子,后半生,就是秦叔身旁的一条狗。 一条会噬主的疯狗。 “没人能让我离开他。”邵天宁说:“谁,以什么名义,都不行。” 莫育玮沉默一瞬,随即又笑了起来:“那仲世杰怎么处理?你的身份,就是他告诉汪氏的吧。” 远方夕阳渐沉,染了艳红的云在天际卷舒。邵天宁没有说话,莫育玮却已经明白了他的答案。 “哎。”莫育玮一声轻叹:“这么宝贝,我倒越来越想见一面了。” “这事解决之后吧。”出乎意料的,邵天宁竟然松口了:“之后,你可以来一次岛上。” 反正到时候,男人会烙上他专属的印记。让其他人有个见证,也挺不错。 “秦叔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邵天宁垂开眼,淡淡补充:“他以为我是你弟弟——你别露馅。我不希望他操心。” 如果男人知道他和汪氏的关系,一定会多想。 青年眸中似有乌云滚动,细看,全是不加掩饰的独占欲。莫育玮却看不到,他神色晦暗,轻轻撩过沉睡少女的发丝。 “……知道了。” “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少女全身插满管道,胸膛起伏微弱,死了一般的安静。莫育玮撩过她的发丝,桌上摆了一张全身器官衰竭的通知书,纸页泛着薄黄。 还有另一张表单,表单上的男人面色冷淡,下巴弧度绷得死紧,肤色雪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20.总裁和他的小狼狗(20) 骆泗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思考人生。 他第一百零一次承认,系统说得没错,像他这样的大反派真的很容易挂掉——尤其是在法治社会中。 前一秒,电视里还在播放基金会寻人的消息,身穿制服的人们在骄阳下奔走,忙得热火朝天;后一秒,秦戟洲的大头照就出现在了屏幕中央,脑袋后还挂了一串零。 骆泗数了数,发出惊叹的呼声:“我想去自首!” “醒醒。”系统说:“你公司还没倒的时候,比这有钱多了。” 声音很恍惚,满是对宿主的绝望。 事情都进展到这一步了,竟然还有人愿意相信秦戟洲,一直等着他回归,还到处找人。系统真的想不通。 “这不一样。”骆泗不知它又在怀疑人生,在一旁叹道:“事到如今,我已一贫如洗。但是,我的精神还活着,它时刻提醒我,偏远的山区需要这笔赏金;警醒着我——” “要你去自杀?”系统说。 骆泗把手腕间的塑料刀放下:“我就比划比划……再说,你看周围,我死得了?” 一夜之间,别墅里所有的刀具都消失了。不仅如此,白细绵软的沙滩上升起了莫名的网,将大半座小岛都围了起来。 半夜施工的动静很大,连睡眠质量超好的骆泗都惨遭吵醒。但醒了也没用,他根本听不懂工人们说的话,只能像只易碎品一般,被众星捧月地伺候着。 连靠近海边两步,都要被温柔地拦住,然后不容拒绝地送回去。 系统心知宿主暂时死不了,表情恹恹:“你拿刀比划的频率还挺高。” “哎,我真没打算现在走。”骆泗说:“至少得先把基金会交代好吧,公司我就不想了,救不回来了……” 系统说:“摸摸头。” 这和它平日里的画风大相庭径。骆泗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道:“你是谁,我的系统呢!” 系统说:“别紧张,这就是我。咱俩先打好关系,下一个世界好好合作。争当黑风双煞,干掉命运之子,走向人生巅峰——” 骆泗瞬间放松下来:“太好了,还是那个熟悉的智障。” 系统盯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的宿主,心口一凉。 西边的海岸上,仍有一群工人在奋力劳作。骆泗在窗前坐下,喝了口手上捧着的热茶。 施工正在收尾,一群三十四岁的男人互相吆喝着,把大网高高撑起。其中一人头带草帽,肤色比周围人白上一圈,看起来有些不合群。 觉得那人有些奇怪,骆泗不由多看了两眼。哪成想,视线竟一下与他对上,那人还眯眼一笑,食指点在唇间。 骆泗看他一个转身,把身子藏在椰树林后,从施工队脱身。 他目瞪口呆:“诶,这人是不是在往我这边走啊?” 系统说:“好像是的。” 电光火石间,骆泗有了十分乐观的推测。难道是来帮自己的——他激动地站起,又勉强自己坐下,原地坐等。 那道身形矫捷,不多时就凑了进来。等他侧身闪进房间,骆泗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把窗帘合上。 他转过头,男子恰好摘下草帽,一双桃花眼像点了星光,熠熠生辉。骆泗越看越觉得眼熟,越看越觉得这人他认识…… “你想不想走?”还没等想起他是谁,面前人就已经搭话了:“我有办法救你。” 这道声音十分耳熟,电光火石间,骆泗终于记起他的身份:“你是莫大少?” 虽然与莫氏并无会面的机会,但在电视上,这位商业巨擘的名声早已如雷贯耳,无人不识。 青年点头,肌肤是与烈阳格格不入的白。 骆泗又问:“那你也是……邵天宁的哥哥?” 莫育玮颔首,脸上的歉疚恰到好处:“对不起,我没想到弟弟会对你做出这种事。” 见他的愧疚不似作伪,骆泗终于放松下来。他摆摆手,请莫育玮在沙发上坐下:“不,邵天宁是为我好,只不过我……” 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他脸色不由有些黯淡。莫育玮起身,拍拍他肩膀,神色坚定:“你想出去吗?” 骆泗有些惊讶,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想。” 莫育玮眉头一松,随即又皱起:“但一旦出去,便成众矢之的……即使这样,你也要离开?” 骆泗说:“我不想拖累邵天宁……”想走的原因有很多,但他第一反应,的确是这个。 “倒是你,为什么来救我?”难道真的是因为愧疚? 骆泗眉头一皱,察觉到些许违和感:“明知我出去后,就是死路一条。” 莫育玮垂下眼睛,脸上愧意渐浓:“实不相瞒。我也有私心,或者说,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和天宁的妹妹莫萤婴,现在很需要你。” 等二人溜到直升飞机上,骆泗总算听明白了莫育玮的请求。 引擎声轰隆,他耳朵难受,脖子缩进衣领,只有一双眼睛望出来。那双眼睛带着狐疑,看到面前人卑微的态度后,却又替换成了平和。 “没事。”骆泗轻声安慰道:“既然她需要输血,我去就是了,只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没关系。”莫育玮说:“这是国外,不会这么被容易发现的。” 骆泗被说服,转而嘱托道:“那你答应我的事,会做到吧?” 莫育玮颔首:“基金会,我和天宁会接手的,你放心。” 骆泗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向窗外望去。随着直升机的升高,海岛渐渐缩成一个小点,如同一颗珍珠,缀在闪闪发光的蔚蓝绸布上。 骆泗趴在窗口看,别墅的红屋顶小得像针尖一样,消失在视线远方。 应该没机会再回去了。他捂住耳朵,心中莫名闪过青年平静的侧脸。 “抱歉。”莫育玮偏过头:“等这事过后,你要是怀念岛上的生活,我会再把你送回来。” “不了不了。”骆泗赶紧摇头。 这个世界是真待不下去了。就是不知邵天宁…… 他有些心神不宁。等直升机终于停在某处草坪,他下了飞机,进到医院。 消毒水的气息弥漫在整座走廊。一行人半捂着鼻子,推开顶楼的某座房门。 窗外有风拂过,淡蓝色的窗帘却巍然不动,仿佛随床上躺着的人一同陷入沉眠。 少女的脸扣在呼吸器下,本该圆润绵软的肌肤却瘪下一大块,布满破败的灰。 见到此情此景,骆泗蹙眉,担忧道:“她的状态……” “是,非常不好。”莫育玮冠玉般的脸上浮现出一道裂痕:“应该不是秘密,我妹妹她……昏迷很久了。” 骆泗确实知道这样的消息,当年李家村因为她,还差点被莫育玮抢过去。 “你是一个好哥哥,但不应太过偏激……”骆泗移开眼,不多做评价:“邵天宁呢?他最近一直没出现。” 莫育玮深深望过来,盯得骆泗发毛。他回望,却见面前人移开眼,缓缓道:“他在与汪氏抗衡,这几天都没有时间。” 这样啊。骆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那离开之前,自己是看不到他了? “你不知道。”意识到之前,嘱托已脱口而出:“邵天宁从小就让人省心,学习好,能力强,长得还好看……就是容易把自己憋着,什么事也不讲,挺容易让人担心的……” 莫育玮静静看着他。骆泗觉得自己说得太多,抬手轻咳一声:“总之……等他回去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对他。” 莫育玮沉默,随即一笑道:“当然了。” 骆泗这才放下心。面前“哥哥”彬彬有礼,把命运之子还给他,应该还是能放心的。抽血前似乎要做个检查,他按指示去床上躺下,门扉一动,金发碧眼的医师走了进来。 针埋进肉里的时候有点疼,骆泗忍着没说,任药效一点点蔓延。 风卷过窗帘,淡香在房内流淌。大脑越来越沉,他撑着眼睛,目光渐渐涣散。 青年居高临下,表情十分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 那双眼睛幽黑,气质与刚才截然不同。 “等等。”察觉到不对,骆泗心口一紧,双手绵软地抬起,推向医师:“这是,麻醉……” 莫育玮抓住他作乱的手,青乌的指印瞬间印下。他十指收紧,伪装的温和被一点点撕碎:“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骆泗试着抽出,双手却软得像煮熟的面条,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他撑起眼,看青年一点点露出真面目:“你……” 莫育玮缓缓地笑了,脸上满是志在必得。 系统的声音很遥远,好像从天际传过来的:“……别睡,眼睛睁开!你还真信他——” 骆泗撑着眼皮:“……他想做什么?” “那张桌子上有你的器官捐献单!”系统气得半死:“让你作死,让你作死!死哪儿也别死这种人手上,你给我起来——” 骆泗很想回话,系统的呼声却越来越小。他垂下眼,手啪的一下,掉在床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21.总裁和他的小狼狗(21) 骆泗是被系统吵醒的。 彼时,系统已经不眠不休地喊了三个小时,机械音都沙哑无比。察觉到宿主醒来,它声音一寂,感动地扑过来。 “你[哔——]的终于醒了!” 被违禁词震了一下,骆泗回过神。他闭着眼,察觉到有东西在身上滑动。 像有蚂蚁在爬,沿着肌肉纹理挪动,痒痒的。 “他们在画手术线……”系统解释:“你要是再晚醒两分钟,身上什么东西都得没了。” 骆泗后知后觉:“你的意思是马上就要下刀了?” 见系统点了点头,他满脸崩溃:“那还不如不叫醒我!” “没出息的东西!”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系统异常不爽。骆泗却无心与它争辩,战战兢兢地等着笔触在身上滑过,好像菜品上桌前的调味…… “可以了?”莫育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可以了。”医生说:“但他好像醒了。” 骆泗双眼紧闭,心跳却无法掩饰。旁边的心电仪异常聒噪,像晴空下滑过的喜鹊。 “醒了?”莫育玮好像很惊讶,上来拍了拍他的脸:“真醒了?” 骆泗睫毛一颤:“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睁眼……你们能再给我补一针吗?” 这里似乎不是最开始的那间病房,墙纸斑驳,青绿在墙根蔓延。无影灯悬挂在半空,照亮不大不小的空间。 医生站在他面前,口罩后的神情冰冷无比。不远处似有微光,骆泗眯眼看去,墙上有一扇透明的窗,女孩就睡在窗前,发丝铺散,融化在阳光里。 莫育玮站在手术台前,神色带着些奇异的怜悯,好像想不明白面前人为何如此平静:“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骆泗移回目光,想了想道:“那女孩,不是邵天宁的妹妹吧?” 莫育玮笑:“是啊,她只是我的妹妹。” 骆泗反应过来,面色震惊。他还以为那个女生是莫育玮的伴侣……现在看来,邵天宁和莫育玮,根本就不是一家子? 青年观察着他的神色,眼睛弯得很嘲讽:“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最喜欢装好人吗?反正也活不成了,不如把身体给我,废物利用吧。” 神他妈废物利用,系统在一旁气得不行:“宿主,他这是把你当包子啊!” 骆泗倒是听笑了,还有闲心提醒身前人:“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反派死于话多?” 莫育玮轻点下巴,目光在男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是吗……”他看着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瘫软在床,扬唇一笑,转头对医师道:“有道理。那就再给他来一针吧。” 或许是为了隐瞒现场,医护人员少得可怕,除了莫育玮和他的妹妹,就只有一名医生与一名护士。听到莫育玮的吩咐,那名护士转过头,去柜台前拿针。 医生没有移开视线,仍旧盯着骆泗。 护士取过针,小步走回,拍了拍他的肩。医生转头的一刹那,骆泗猛地从床上弹起,一肘击向面前人下巴! “咚!”医生挨了这一下,整个人仰面躺倒。骆泗没有恋战,麻醉还残留在体内,这一下巧劲后,便飞速抽身。在莫育玮反应过来前,已经制住了另一张床上躺着的女孩! 他把顺手抢来的麻醉剂放进怀里,手腕轻颤,手术刀抵在少女颈间:“……不要过来。” 青年脸色瞬间变得恐怖:“你在威胁我?” 从没觉得自己离反派这么近,骆泗把控住刀片的距离,不受控制地说出经典台词:“你可以试试。” 莫育玮不敢试。他胸膛不停起伏,似乎气到了极致,冷笑道:“秦总,果真是双面人啊。你做了这么多脏事,还要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下手吗?” 骆泗有点伤心。反正肩上的黑锅也甩不掉了,他没有解释,只更紧地握住了小刀:“再多说两句?” 莫育玮闭嘴,双拳攒紧,像一匹恶狼,狠狠盯着面前难以掌控的人。 系统欢呼出声:“宿主你这是要反杀啊,有什么计划?” 骆泗心虚:“没。我只是觉得,就这么死了有点便宜他……” 莫育玮深呼吸,神色扭曲得可怕。医生站在他身后,刚想上前,就被他狠狠喝止。 看样子,莫萤婴对莫育玮,真的很重要。 骆泗心中发虚,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只能拼命稳住,生怕一个不小心,真把病号给划伤了。 “秦戟洲。”莫育玮开口,声音像埋了熊熊烈焰。每说一句话,他都要深吸一口气,似乎不这样做,下一秒就会克制不住地冲上来:“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在挣扎什么?” 那道名为反派光环的大山越压越近,骆泗整个人都屈服了。他学着原身,缓缓拉开唇角,眼带邪气,心中却十分绝望:“是啊,反正我都要死了。你不该惹将死之人,都是些不要命的。” 系统开心得要死,在一旁疯狂鼓掌。骆泗在掌声中黯然垂泪。 莫育玮被彻底定在原处,一动不动,眼神发狠。 骆泗强撑着回望,冷汗滑过额角。三对一,局面对他并不有利。等待麻醉消失的同时,他目光在室内逡巡,最终,定格在锁死的窗户上。 “秦戟洲。”莫育玮再度开口。他胳膊上肌肉紧绷,似乎随时准备冲上来:“你不要忘了,邵天宁包庇过你。你想让他也被牵连?” 还敢拿天宁威胁我——骆泗这次是真生气了,但不得不说,莫育玮成功拿住了他的软肋。 他只能更深地制住少女,把青年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名声早就臭了。大不了你就公布呗,告诉他们我在这儿,你也讨不了巧。” 被他提醒,莫育玮竟真的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骆泗:“秦大少畏罪潜逃,挟持无辜女子,威胁路人助其逃亡——你觉得这个标题怎么样?” 这要是说出去,秦戟洲的名声可就真完了。骆泗深吸一口气,能让莫育玮的注意力从邵天宁身上移开,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可以啊,我早就不在乎了。” 莫育玮见他不受威胁,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人在愤怒情况下,理智几乎会顷刻破碎,就连莫大少也不例外。 闪光灯一亮,青年唇角微扬:“如你所愿。” 得,鱼死网破。骆泗有些绝望地想着,为了不勒着人,顺便调整了一下无辜少女的姿势。 网络几乎是瞬间就变得沸沸扬扬,无数条评论一同涌现在微博下:“这是莫氏ceo的私人博对吧?” “卧槽,活的秦老板!” “我不相信……他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nc粉睁大眼睛看看,证据确凿,还有谁想装瞎?” 这些争论倒是无关紧要,更重要的是,二人所在地已瞬间被定位。已有人调集起人手,朝这边赶来! 骆泗也知道时间不多了。他现在还威胁到了别人的人生安全,如果被找到,落得个当场击毙的下场也不奇怪。 心下焦急,他拿刀掌心被汗液浸湿。莫育玮却似乎察觉了什么,试探性地朝这边走了一步。 “别过来!”额角滑过一滴冷汗,骆泗握紧刀柄。 “……你根本不敢吧。”莫育玮眯着眼睛,又朝这边跨了一步。见骆泗还是没什么动作,他脸上扬起一个扭曲的笑容:“你根本不敢伤到别人!” 不,如果换成你,我肯定当场下手。骆泗想。 几人向这边冲来的同时,他毫不犹豫,转身向窗口扑去! 哗啦——玻璃的破碎声中,骆泗脸颊一痛。温热顺着眼角流下,飘散在空中! 极速坠落后,雨棚传来发一声巨响。 尘埃未散。骆泗扶着腰,从碎片中站起。他抹一把脸上糊的血,撅起屁股走了两步,顿时疼得呲牙咧嘴:“还好只是三楼……” “下一步怎么办!”系统热血沸腾,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逃跑,然后去找邵天宁?” “不。”骆泗说:“忘了他吧,我不想他受牵连。我们去医院——”他眯着眼睛,藏身在树影后:“莫育玮不可能把自己摘干净。总有什么证据,能把他非法绑架的事实揭露出来!” “之后呢!”系统异常兴奋。 骆泗说:“提交完证据后,我们当然是去自首啦。” 迎面泼来一盆冷水,系统整个都呆掉了。它浮在半空,似乎都能听见机器噼里啪啦的短路声:“你认真的??” 骆泗没有回答,身子贴着大树,消失在幢幢树影后。另一头,莫育玮站在窗前,他放下电话,脸色铁青。 医护二人组守在一旁,静若寒蝉。莫育玮转身,正打算出门,门扉突然被推开。 风尘仆仆的青年站在门外。他身形挺拔,胸膛不断起伏,脸色比受到威胁的莫育玮,更可怕一百倍。 “把秦叔,交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22.总裁和他的小狼狗(22) 从窗口跳下去后,骆泗才发现事情有点大条。 衣服早被扒了,他上半身光溜溜的,还布满诡异的手术线。他把抢来的麻醉剂塞进裤兜里,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就这么去医院是不是不太好?” 系统颔首。所幸不远处就是一间回收站,蓝白的箱子大开。骆泗毫不犹豫走过去,半个身子探进垃圾箱里。 翻找一阵后,他揪了件泛黄的衬衣出来,拍了拍,匆忙套在身上:“就这样吧。” 衬衫的味道不太好闻,他皱起鼻子,强迫自己忽视皮肤上莫名的瘙痒。 “宿主!”系统却像发现了什么,小声惊呼:“你看下面!” 骆泗随着它的指示蹲下,在回收箱淡蓝的壳子上发现两张挺熟悉的单子。他眼神逡巡一圈,目露了然。 左边那张是寻人启事,右边那张是一长串儿零。 得,在异国他乡都能打响寻人战——他摇摇头移回目光,耐心把衬衫下摆扎进裤子。系统倒是很着急,提醒道:“既然你在这儿都有知名度,看见人最好绕着走。” 骆泗颔首,没放在心上,往空荡的街尾走去。刚拐过一处弯,他整个人便是一愣,迅速地缩回了头。 一群穿制服的人从远处走来,身上的东西配备得很齐全,甚至还带了防爆盾。 最要命的是,领头那人手上拿了张单子,还很熟悉。 硬碰硬是不可能的,如果邵天宁在就好了——挥去一闪而过的影子,骆泗摸摸鼻子。他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的车站,自顾自跑了过去。 “等等宿主,你还想做公交车?”系统惊呼。 骆泗面色沉稳:“怎么可能。”他句尾像绕了一个花儿,听起来荡漾极了:“电影里不是经常演吗,贴在车底下转移阵地,我们也来走一趟!” “——你是认真的吗!”系统简直崩溃:“是不是因为能换世界就真不怕死了?掉在大马路上绝对会被车碾的啊,你清醒一点!” 在系统的哀嚎中,骆泗开开心心地解开衬衫,将下摆系在管道上。 公交车在队伍面前轰鸣而过时,邵天宁刚一拳揍向莫育玮的脸。 “唔!”猝不及防挨了这一下,莫育玮整个人都歪过去,脸上却缓缓地笑了。他扶住下颚,偏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邵天宁看着面前人脸上青黑的痕迹,拳头再一次攥紧。他没有动,而是压抑着怒气,面色沉静得可怕:“秦叔在哪里。” 莫育玮打量着他,咔擦一声,把自己的下颚扶正。 邵天宁,这名年轻的合作伙伴,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不明白所谓韬光养晦,这些年积累的财富,也只是给他镀上了一层光鲜亮丽的外套。 骨子里,他还是那个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莫育玮不愿与这种人为敌。甚至于他的弱点,他都甚难掌握。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法是隐瞒。 可惜现在,这条捷径已经消失了。 面前人瞳孔一缩,显然已经看到了破裂的窗口。心知再瞒不下去,莫育玮抢先开口道:“你来晚了。” 邵天宁眼神一下变得可怕,在骤雨临城前,却诡异的先压抑下来。 似乎想起什么,他眼神绕过对面人:“莫萤婴,她在里面?” 莫育玮笑,肩膀一下子放松,人却还坚定地堵在邵天宁面前:“萤婴是我妹妹,自然不该远离我一步。” “砰——” 一声巨响,莫育玮后脑一痛,回过神时,整个人已被甩在铁门上。医生与护士同时一颤,被青年的愤怒震慑住,动弹不得。 “你疯了。”邵天宁掐住莫育玮的脖子,单手将他举起:“敢打他的主意。” 那双眼睛幽暗,满是滚滚愤怒。声音很轻,却蕴含了无穷的怒意,于每一个字词吞吐间,悄然蔓延。 莫育玮咳嗽两声。他喉咙被挤压在一起,堵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力地扒拉着那只铁钳般的手掌。 邵天宁不为所动,一下将人甩开。“嘎吱”一声,他正巧撞在莫萤婴的病床上。 “咳咳咳咳!”莫育玮双手扒在地上,第一时间稳住身形。 他摇摇晃晃地回头,见莫萤婴安然无恙,才缓缓起身,脸上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你有珍视的人,别人就没有了吗?”他嗓子哑得不像话,像无数砂砾在一起摩挲,听起来难受极了:“邵天宁,别忘了秦戟洲现在是什么身份。他已经完了,你为什么不承认?” “秦叔不会有事。”邵天宁一步步走过来,蹲下身。他看着面前嗬嗬喘气的青年,那双眼睛不带一丝情感:“只要我还在,没人能动他。” “是吗?”莫育玮笑得桃花眼都弯了。他脸上的嘲讽太过明显,邵天宁几乎立即就意识到了不对。 “你做了什么?”青年神情愈发幽暗,却又蕴藏着无数情绪。莫育玮笑得愉悦,他任由青年把自己领子提起,失了血的脸上满是志在必得。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吧——为什么还心存侥幸呢?” “哐啷——”被摔在药柜上,莫育玮后背一疼,登时呲牙咧嘴。邵天宁一步步走过来,在他起身前,一脚踩上面前人膝盖! “呃!”莫育玮一声闷哼,还没来得及反应,浓重的阴影就罩了上来。青年的动作太快,直到胸口挨了狠狠一击,他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后背早已被碾出了血。 邵天宁没有收敛。他像锁住猎物的雄狮,极尽凶狠,一点点的,将人撕成碎片。接连不断的闷响声中,护士与医生缩在墙角,满脸惊惧地望向这边,一动也不敢动。 “莫育玮。”最后,邵天宁俯下身,动作仍旧优雅无比。他看向脚边几乎昏死过去的人,缓缓扯开一个笑容:“你将失去一切。” 莫育玮躺在地上,脸肿得不像话。他强撑着,气若游丝道:“你也是。” 邵天宁起身,对准那张看不清五官的脸,再度踩了下去。 “也许你该清楚。”他的声音冷静无比:“我说过的事,一定会比你先实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23.总裁和他的小狼狗(23) 车底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不知吃了多少灰,骆泗才隐约觉得自己到了市区。他解开衬衣,啪叽一下掉在地上,在系统的连声嘲讽中,钻出车底,绕了个弯走回大街。 骆泗想得很清楚,他打算找医院的监控。只要能翻到自己被强行带走的证据,什么胁迫无辜路人助其逃亡,自然就不成立了,还能揭穿一把莫育玮的真面目,将对方送进牢里。 最好是,能直接找到他觊觎自己身体的证据……骆泗皱起了眉: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他灰头土脸的,惹来不少人奇怪的目光。好在外国人眼中黄种人都长一个样,才没被人当街指认出来。 系统看他在异国他乡还走得十分坚定,不由露出了惊异的目光:“你是自带雷达?还认得去医院的路?” 骆泗指了指街头油绿绿的路牌。系统觉得自己眼瞎,闭上了嘴。 混进应该医院有点麻烦,骆泗脑补了好几个办法,打算大干一场——哪成想,医院大门紧闭,竟是罕见的全院休假了。 他在街角头疼,系统提醒道:“也不算坏事。你想,万一这所医院和莫育玮是串通好的呢,那你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骆泗想了想,指出漏洞:“那他为什么要换个地方开刀,就在这里做手术不好吗?我看他和医院还是没什么太关系。” 系统说:“但正门墙上挂着莫育玮的照片呢。” 骆泗循声望去,闭上了嘴。 既然医院也是狼虎之地,还关上了门,自然不太好进去——骆泗头疼,绕着围墙走了一圈,试图找出突破口。 哪成想,在第三面墙的墙根下,他刚拐过弯,就迎面碰上了某位熟人。 骆泗是想拔腿就走的——毕竟在这里遇到这人太过奇怪,而且他现在身份特殊,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但那人一下叫住了他,语气与平时并无二致。骆泗犹豫一瞬,还是转过了身:“汪总?” 汪鹏清并不是独身一人,他身边还站了几个一身黑衣的彪形大汉,一看就是保镖。 这位曾经的大哥看了眼骆泗,眼神波澜不惊:“你果然在这里。” “果然”?骆泗嘀咕:怎么,他还是专门来找自己的?他不由问面前人。 汪鹏清深深看他一眼:“是天宁让我来的。” 叫得这么亲热——骆泗有几分不习惯,别开眼睛。他们不是敌对关系吗,怎么突然站在统一战线了? 汪鹏清却没多做解释。骆泗对他的印象非常好,虽然交流有限,但隐约记得他是个挺靠谱的人物。 直觉能帮到自己,骆泗不由试探着说出莫育玮的手段。 本以为会受到质疑,哪成想才说一半,汪鹏清就打断他道:“我知道。” 啊?骆泗犹疑着闭上嘴。 汪鹏清却不多做解释,只挥了挥手,从保镖手中拿过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记了不少东西,骆泗看得心惊,不由问道:“这个是?” 汪鹏清面色沉静,说出来的话却有如一道惊雷:“这张纸上,记录了莫氏这些年留下的痕迹。” 骆泗伸手接过,翻了翻,脸上渐渐写满了震惊。他是知道大公司肯定有些龌龊事,但他从没想过,莫育玮会这么大胆,玩得比秦氏还疯。 要是这份材料提交上去,他还玩什么医院惊魂。不需要更多的资料,莫育玮肯定被压得妈都不认识。 只是…… 骆泗蹙眉,手指点上几处空白:“没什么证据啊。” 虽然这份资料写得十分详尽,甚至可以根据许多描写,脑补出当时的场景——但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不需要骆泗提出质疑,首先就过不了法院那道坎。 汪鹏清颔首,莫育玮是个在雪地里烙下脚印,都会用扫帚扫干净的人,自然没这么顺利。 他冷哼一声:“若不是天宁要求,我不会这么急。” 叫得也太亲密了——明明是敌对势力,却一副熟稔的样子,骆泗本能地察觉到了怪异。他挥去那抹不太舒服的感觉,强迫自己把心思拉回来:“那……” “突破口也许就在医院。”汪鹏清心知他的疑惑,率先解释道:“总有些合同需要保留。他在国外的公司很干净,如果不是为了迎接你这份大礼——”汪鹏清深深看他一眼:“我也不会想到要调查这里。” 骆泗现在听明白了。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医院。 无论他是想揭露莫育玮的绑架行径,还是干脆点,把他们一大家子都掀翻——进医院,都是最佳选择。 那现在看来,医院闭馆也不是什么巧合。 也许就是知道了会被盯上,莫育玮才会匆忙关上大门,说不定里面就正在转移证据。 骆泗把纸递回去,看一眼汪鹏清:“你给我解释得这么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 他可不认为,那两天虚假的小弟情,会让汪鹏清惦记得这么深。 面前男人皱起眉,额头间浮现出川字。这个问题似乎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气息难得有些波动:“你究竟给天宁,下了什么迷魂药?” 啊? 骆泗脖子一缩,直觉气氛不对。他甚至想起了逮住小三的原配。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这俩人怎么看都凑不到一起,骆泗从一开始就会想歪的。 系统倒是挺乐呵的,在一旁插嘴:“怎么就凑不到一起了?你和命运之子年龄差这么大,不也凑在一起了?” 骆泗没有理他,但不能否认,他心里确实有一股焦躁感,在悄然蔓延。 他以为,命运之子的一切,他都是最明白的。 哪成想,就像那天突然将他带到岛上一样,邵天宁仍旧有许多出乎意料的暗牌,全数瞒着他。 这种被命运之子隔离在外的感觉,令骆泗本能的感到不舒服。 他没有回应汪鹏清,而是看了眼他身后的医院:“你已经派人进去了?” “是。”汪鹏清周身焦躁一敛。不知为什么,骆泗总觉得面前人很不耐烦,是在强压着性子回自己的话。 汪鹏清打量着满脸狼狈的男人,视线在他灰蒙蒙的脸上停留片刻,目光深处有一抹不屑:“天宁说了,为了安全,你现在跟我走。等一切尘埃落定,再作打算。” 他对身后两个保镖示意。二人一动,满是压迫感的,朝这边走来。 “不。”骆泗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我这种身份,去哪儿都不合适,不是吗?” 汪鹏清没说话。骆泗看着他,想起一句话——说话真里掺假,最让人分辨不了。 比如说,前面所说都是真实的,只有最后一句不对劲——所谓的安全,也许只是将他提前扭送回国,去往该去的地方。 像是急切的,想排除掉天宁身边的危险因素。 两个保镖已经走到身边。骆泗挥手,丝毫不惧二人的接近。 “我知道莫萤婴的病房所在地。”他抬起头:“如果说莫育玮最可能把重要的东西藏在哪儿——那肯定是他妹妹身边。” “既然他想拉天宁下水,那这一切,就该由我亲自来解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24.总裁和他的小狼狗(24) 骆泗贴着墙露出半张脸,恍惚觉得自己是在演谍战片。 虽然关了门,医院里却一点也不平静。白大褂们来回走动,看他们警觉的样子,却一点儿也不像是医生。 系统在一旁指挥:“头缩回来——对,小心监控,你贴着墙根儿走。” 骆泗照它说的做,摩拳擦掌,时刻准备找到证据,甩莫育玮一脸。 “不过话说回来。”系统在一旁嘴不停:“找到证据又怎么样,你依旧会玩完啊,顶多把莫育玮一起拖下水。” “至少可以说明我没绑架别人。”骆泗目光坚定:“我不想背黑锅。” 系统不太理解宿主的执着。它看着跃跃欲试的骆泗,倒是突然想起汪鹏清说过的话。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人烟罕至的街角,男人眼神微妙,打量骆泗的时候,就像在打量什么物品。 骆泗心知原身黑历史多,也不争辩,站在原地静候下文。 保镖已经将他放开,一副同意让他进去探路的样子。汪鹏清将材料点了点,收进公文包,那双虎目定在骆泗身上。 “多久没回国内了?” 骆泗掐着手指算了算,自从被邵天宁带去岛屿上,可能有两三个月了。他不提自己是被迫离开的,而是顺着汪鹏清的话道:“从我最后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开始。” 汪鹏清冷哼一声。他看起来很讨厌骆泗:“那时候就在准备逃跑了吗。” 骆泗乖乖缩着手站在一旁,不说话。 汪鹏清却是叹了一口气。他揉了揉太阳穴,疲惫从每一条皱纹间溢出来。随着叹息,身上的威严倒是散去几分:“知道舆论怎么谈论你的?” “知道。”骆泗颔首。无非是罪大恶极,畏罪潜逃。不然汪鹏清也不至于这么防着他。 哪成想,面前人所说,与他所想有着根本的不相符。 “他们说你是被逼的。”汪鹏清深深看他一眼:“被秦析。” 骆泗有些困惑地睁大眼,半张着唇,棕色的瞳仁一动不动。 汪鹏清满脸疲惫。 秦戟洲的时间是裂开的。一半极恶,一半却洒满光明。自数年前组建秦氏基金会开始,舆论所控诉的所有事,就没和面前人搭上边。 像李家村先后态度的巨大改变一样,许多人宁愿相信秦大少已经改过自新,下意识把锅推给秦父。 “但规则就是规则。”汪鹏清说:“更何况,还流出了你威胁女子的照片——这一点,你明白吗?” 骆泗当然明白了。虽然心下稍有触动,但比起汪鹏清所说,他更关心怎么弄倒莫氏。 走廊宽敞明亮,回响着许多脚步声。其中一道落得极轻,遵循系统的指挥绕过巡逻队,骆泗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裤袋。麻醉剂,手术刀,还有……一只录音笔。 他把录音笔掏出来,放在灯光下打量。银灰色的外壳泛着金属制的冷光,和医院的颜色十分相近。 这是临走时汪鹏清交给他的,也许是不想错过每一个关键信息。 警惕地望一眼身后,他手探上门把,轻轻一旋。 白炽灯闪烁时,骆泗晃身进了莫萤婴的病房,和上次来时一样,窗帘被风卷起,一阵清淡的香味弥漫开来,与死生之地格格不入。 床头柜大开,里面空荡荡的,骆泗心下一凉,他不死心,又翻找了一遍,仍旧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 “来晚了?”系统轻声嘀咕。 骆泗抿唇。这座医院这么大,他没有时间一一探寻,只有先从各个办公室找起。 正打算离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骆泗心中一凛,来回逡巡片刻,最终蹲下身子,有些笨拙地爬进病床底。 门被推开。来者却不如他想象的那般从容,而是十分急切地扣回门板,脚步声匆匆,往病床这边走。 骆泗心都跳到嗓子眼,毯子被来者一掀——二人大眼对小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你怎么在这儿!” 曾经被莫氏甩掉的跟班仲世杰瞪大眼,额角被汗水浸湿。他手中攥着什么,撞上骆泗后,整个人差点跳起来:“跑到国外来了?卧槽,难道你和莫育玮那个贱人是一伙的,你俩早就搞在一起了?!” 他边说,还警惕地退了好几步。 骆泗神情一言难尽:“对于你所说,我只同意‘莫育玮那个贱人’这几个字……” 仲世杰目露狐疑,时间却不等人,走廊有脚步在接近。他放下长毯,环顾四周,最终一咬牙,翻身上了窗台。 窗帘合拢的瞬间,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几道步伐急匆匆地踩进,领头人停在床边,长靴差点踏在骆泗脸上。 骆泗呼吸一窒,顺着床间的缝隙,朝仲世杰那方望去。这一望,他差点吐出血来。 窗外阳光正好,仲世杰的影子被烙在窗帘上,呈现出一个十分完美的大字型。 被这一幕弄得说不出话,领头人连病床这么明显的目标都没找,直接去往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仲世杰自然是跑不了的。 骆泗本来还担心他暴露自己的所在地,哪成想仲世杰被人从窗台揪下去后,反倒一改往日的脱线,整个人正经了起来:“放开,我自己走。” 领头人口音奇特:“把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仲世杰假装听不懂,梗着脖子走到床边。他手缩在背后,猥琐地伸进裤子里。 仲世杰放大声音,像在掩饰窘迫,又想在掩饰其他的什么:“你说你家老大干的脏事?哦,那种东西不用找,你去外面随便一翻,全是!” 骆泗眼尖,看见一块凸起顺着他裤腿滑了下来。在那东西落地前,他探出胳膊,摊开手掌。 触手所及是一块小巧的硬物。骆泗闪电般地缩回手,隐隐觉得那是一只u盘。 领头人没察觉到不对,依旧操着奇特的口音:“少废话。”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仲世杰闷哼一声,双腿一颤。 他手被折在背后,被人压了出去,一边还大声给自己壮胆:“干什么?还想杀人灭口吗?我告诉你,我老大就在外面!他一会儿就来救我,你们绝对没有好下场……” “救我”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喧闹渐渐远离,门啪的合上。骆泗又等了片刻,才从床底下钻出来。 室内空无一人,只剩窗帘随风浮动。 骆泗借着阳光,打量掌心小巧的u盘:“难道这就是证据……” 系统大喜:“得来全不费工夫——快,你把这个交给汪鹏清,我们就能功成身退了!” 骆泗颔首。五分钟前交上的战友仲世杰还生死未卜,他越早离开医院,就能越快的搬来救兵。 虽然预想中的目标并没有实现——他还是没能洗刷掉自己胁迫女孩的罪名,但好歹是往前迈了一大步,拿到了重要的罪证。 返程顺利得惊人,一个人也没碰上。骆泗尚在庆幸,就被直接堵在了大厅。 差点迎面扎进大汉怀里,骆泗赶紧缩头藏在墙后,心如擂鼓。所有白大褂都守在大厅内,好像接收到指令,在等什么人。 仲世杰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如同一片聒噪的鸟雀:“干什么?放开,你们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骆泗探出头,发现他被人压着,双膝跪在地上。一个红头发大汉单脚踩在他背上,露出的胳膊肌肉盘虬。 见仲世杰挣扎,他更深地踩了下去,几乎把人跺进水泥地里:“老实点。” 整座大厅都是白大褂,二三楼里,每一扇窗门也被守得严严实实。骆泗犹豫片刻,不远处有引擎声滑过,好像有车停在大门前。 莫育玮从车上下来,脸上布满青紫。他神色狼狈不堪,看起来不是来巡视领地的,而是刚从哪处危险之地逃窜而出的。 再度见到此人,骆泗也难得有了分情绪波动。心知此刻不易轻举妄动,他把身子塞进阴影里,静观其变。 莫育玮走进大厅,神色阴沉,睥睨着狼狈的仲世杰。他轻抬步伐,走到这名曾经的下属面前。 “东西呢?” 仲世杰嗤笑一声,顾左右而言他:“莫总,好久不见啊?当初大家这么熟,您却一脚把我踢开——没想过,还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吧?” 听起来倒像是他占了便宜。 莫育玮无心与他废话,皮靴抬起,踩在那张轻浮的脸上:“我在问你话。” 骨肉被碾磨的咯吱声响起,骆泗在心底倒抽一口凉气。 仲世杰惨叫,声音被皮靴阻隔,忽大忽小:“——贱人!害我一无所有,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莫育玮眯眼,一扬下巴。红发大汉像收到什么指令,瞬间掏出小刀,抵在仲世杰颈间。 “这么硬气,看样子东西不在你这儿。”莫育玮声音冷静:“你的同伙呢?” 仲世杰没有说话,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莫育玮又碾了片刻,才终于想通了什么,叹一口气。 “不说话?那留着你,也没用了。” 收到命令,大汉小刀扬起,在灯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光。仲世杰目呲欲裂,察觉到刀锋呼的贴近,几乎顺着他脸颊落下—— “莫育玮——”一道半生不熟的声音响起。眼角被汗水糊住,仲世杰眯着眼循声望去,中年男人阴郁的身影从墙角走出来,掌心黑物闪闪发亮。 “你喜欢一石二鸟的感觉吗?”骆泗扬声道。见全场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他缓缓勾唇:“抓紧机会!” 说完,他毫不犹豫,转身朝绵延不绝的楼梯跑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25.总裁和他的小狼狗(25) 脚步声从背后纷至沓来。骆泗捂住狂乱的心脏。他脚不停,像安了永动机,只知道永不停歇地向上奔去! 系统开口,明明是在脑子里说话,声音却像掺了风:“有什么计划——” “没有——”骆泗不由跟着拉长声音。 “那你还跳出来!”系统再度气得不行:“仲世杰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值得你这么帮他!” “他也帮过我!”骆泗十分惦记那段加起来才五分钟的战友情:“别担心,反正大门堵着我也出不去,总会有办法的!” 说话间,背后脚步已经越来越近。恍惚觉得有手搭上他的衣领,骆泗寒毛直竖,一下窜进右边半掩的门,将门合上! 那只手被门板一挤,忙不迭缩回去。骆泗半个身子都抵在门前,在接二连三的撞击声中,将锁落好。 他转过头。很不巧,这里似乎是一间密闭的手术室。 “别发呆!”系统声音焦急:“整所医院都是莫育玮的,他肯定有钥匙,有什么办法你赶紧用!” 骆泗颔首,抓过一旁的手术钳,匆忙跑去隔壁更衣室。 他踩上柜子,盯着头顶的通风管道,将钳子对准螺丝,模仿螺丝刀嵌进去。 “快快快!”听见敲门声已经停了,系统心都揪成一团:“他们肯定是去拿钥匙了,你怎么这么慢,行不行啊!” “别催。”骆泗嘴里含了几把手术刀,含混不清道:“我当过修理工,这个我擅长。” 终于把通风管道掀开,他一下窜上去,身子塞在逼仄的空间里。 他深呼一口气转过身,将小刀插进管道间的缝隙。刀尖对准上方,闪过半缕寒芒。 “砰!”门被大力推开。骆泗毫不犹豫停止布局,转身朝里爬去! 忙乱的脚步声后,下方许久没有动静。联想到追击者们彪悍的身形,他莫名有些想笑。 终于,背后有沉闷的响声传来,整座管道开始颤抖。视线尽头出现一抹光亮,下面似乎没人——骆泗停在管道口,他手肘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通风口的塑料板一下被击落! “哐啷!” 一声巨响,他轻松跳下,回过身,把板子斜着塞回口子里。骆泗将剩下两把小刀嵌进去,形成一个牢固的三角型,随后毫不犹豫转身。 淡蓝的窗帘随风飘摇,清香在室内蔓延,床头柜的门正大开着。 绕了一圈,竟是又回到了莫萤婴的病房里。 顶楼,从窗口走肯定是行不通的。骆泗考虑了一下吊着被子下楼的可行性。想到整座楼都是敌人,万一布条被谁割断那可只有死路一条,他就只能怂怂的选择放弃。 系统听觉敏锐,发觉通风口动静渐大,立马焦急起来:“别停下,出门!” “不了。”骆泗摇摇头。他打开裤兜里的录音笔,坐回床上:“出去又是一次死循坏。”通风管道已经不安全了,而所有的出口又都有人守着,他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那你就在这儿等死?!” 骆泗试图安抚它:“别急,死了也没事,汪鹏清会替我报仇的……” “他替你报仇?”系统一口老血:“别说他不想搭理你。就算他有那个心,没有证据,谁也帮不了你!” 骆泗说:“你以为这是普通的录音笔啊?”他很喜欢嘲笑系统环节,故而十分珍惜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次机会:“一看就是联网的!只要我多诈出些信息,或者把u盘保存好……” 他边说边在床上摸来摸去,竟碰到一张薄薄的纸片。他将纸抽出,莫萤婴肥嘟嘟的脸出现在照片上。 这张病历已经发黄了,看女孩的模样,可能只有十三四岁。 “是刚患病一两年的时候吗?”骆泗嘀咕,浏览着纸上的信息:“适配者,无。唔,看样子当时,莫育玮什么人也没找到……” 纸页右下角有一个印记。他眯着眼睛望去,指尖摩挲两下:“这是……” “好像是那段时间网上著名的黑客。”系统说:“t,这个程序挺有名的,可以检索医院信息,完成自动配对。当然,并不是什么合法的小东西。” 骆泗颔首。说起来,邵天宁的电脑技术也不错。 系统话锋再度一转:“你就不能有点危机感吗?”它声音满是绝望:“至少把门锁了啊!” 骆泗想了想,去往门边。他刚把手搭上门把,突然听到窗外传来拉长的警报声。 “……有点不对。”骆泗不由嘀咕:“系统,你听出来了吗?” 系统说:“听出来了,警车,你没听错。” 说完,它还僵硬地笑了两声:“汪鹏清替你报仇?他好像打算把你和莫育玮一起处理了诶,开不开心?” 骆泗都要开心死了。 警笛响起后,整座医院像是沸腾了一般,嘈杂声如同波涛,一层层漾开。他跑到窗边一望,红蓝二色的光芒在底下闪烁,看起来扎眼极了。 这种颜色一出,通风管道里的动静都瞬间寂静。骆泗等了半天,才听到管道口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有人在推门。推到一半还闷哼一声,好像是被刀子扎到手了。 骆泗毫无愧疚之心,在床上坐等。首先下来的是红发壮汉,他双手染红,高高举起,又从上面接下来一个修长的身影。 莫育玮第一次钻这么狭小的地方,神色颇有些狼狈。他头发脏乱,见骆泗坐在床上,第一反应是:“从我妹妹的床上下去!” 骆泗没动,反唇相讥:“我整个人都差点给你妹了,坐一下床还不行?” 莫育玮神色扭曲得可怕。他脸上脏黑,眼袋还被揍得青紫,看起来憔悴极了。 他领着红发壮汉,一步步走过来。 骆泗摩挲一下口袋里的录音笔,觉得安心不少:“听见下面的警笛声了吗?” 莫育玮冷笑:“怎么?心知活不长了,干脆认输,把身体留给我?” 骆泗刚想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欠呢,就见莫育玮一扬下巴,示意红发壮汉上前。 他立马警觉地起身,缓步往门口挪动:“冷静。你我二人现在都走不了了,不如先一起合作,突出重围?” 他说的当然是假话。 莫育玮瞬间就听出来了,懒得废话,直接指示红发壮汉道:“把他弄出去,萤婴还需要他。” 骆泗左手伸长,悄悄探向门把,右手按在麻醉剂上。一门之隔的走廊间,嘈杂声似乎越来越大。脚步声整齐,好像有一整队不明势力,正往这所病房赶来…… 接收到指令,壮汉俯下身,如同一只蛮牛,向这边撞击! 骆泗想奋力一搏,正打算掏出麻醉剂,身后突然一空—— 一道温暖的怀抱将他楼了个满怀,一只修长的手探出,只轻轻一拨,已经卸掉大半红发壮汉的冲劲。 “不许动!”尚未反应过来,已有一大群人冲进了病房。摄像头下,他们拿枪的手高悬,有的对准莫育玮,还有的,对准骆泗。 腰被搂住,骆泗脑袋被人轻按,埋进胸膛,再看不到那些黑洞洞的枪口。 那人胸口不断起伏,气息冰冷,仍是死死地护住他。二人贴得严严实实,好像生来就连在一起。 骆泗眨眨眼,被枪械吓得狂乱的心跳,竟然慢慢平复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26.总裁和他的小狼狗(26) 也许, 空气该是冰冷肃杀的, 但他真的察觉不到。 鼻尖埋在柔软的布料里, 骆泗后脑勺搭上一只手, 温柔而不容置喙的拂过。他听见耳熟的声音,好像是汪鹏清在冲这方低喝:“天宁, 放开他。” 骆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已被人更深的按进了怀里。 他想起惊鸿一瞥中黑洞洞的摄像头。那不是他的错觉, 冲进来的人里, 分明是有人扛着摄像机的。 那还不是普通的执法记录仪, 分明是……电视台直播用的那种。 他不知道汪鹏清的逻辑。他的恶意似乎毫不掩饰, 想把骆泗最狼狈的样子暴露在大众的目光下,甚至,不惜将邵天宁牵扯进来。 对, 还有邵天宁。汪鹏清怎么会允许他参与这种事? 实在是太荒谬了。 意识到自己还埋身那人怀中,骆泗开始推拒,双手抵在那片胸膛间。邵天宁却没动,反而空出一只手,牢牢锁住他的挣扎。 手腕一痛,耳边附来一阵异样的灼热。二人手扣在一起, 他被青年的胳膊牢牢锁住,那只手从腰后绕到腹前, 像缠住猎物的巨蟒, 无比执着。 这种感觉令骆泗无所适从。想起那只泛着冷光的摄像头, 他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黑暗中, 不远处传来莫育玮低沉地吼声:“雷恩!” 红发壮汉发出一声闷哼,不知发生了什么。 有外国人在高呼,尽是放弃抵抗几个字,浓重的本地口音,系统都差点听不明白。 一片骚乱中,骆泗努力把头从青年怀里蹭出来,一下便望进那双染了黑灰的眸子。 邵天宁目光深沉,在旁人的不断打扰中,仍是一动未动。浓重的敌意从他身上蔓延,对着除骆泗以外的所有人,尽数散发。 “东西呢?”汪鹏清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满是不耐:“把资料交给我。” 骆泗想回应,但他真的动不了。这话却好像提醒了邵天宁,青年动作一顿,将男人整个人揽进怀里,缓步向门外走去。 骆泗赶紧将脑袋钻出来,尽量往后望。红发壮汉身长颇高,站立时几乎顶到天花板,正与穿制服的人对峙。 莫育玮大概正藏身他背后,因为身形问题,整个人几乎消失。 汪鹏清站在门边,眉宇间的川字皱成一团。有一只小队关注着二人,见邵天宁不管不顾想出去,领头人往前一步,属于异国他乡的墨绿双眸深深望过来:“你不能带他走,根据协议,他需要在全程记录下,被移交回国。” 骆泗再次望了望那只泛着冷光的镜头。它像一只巨眼,无情的注视着面前人的垂死挣扎。 他不知道的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的确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 “跨国追击——消失两个月的秦老板,终于在镜头中出现!” “事件疑似有变——莫氏ceo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秘密?他又为何与秦老板凑在了一起?” 暂时却无人关心标题。众人只是守在屏幕前,眯着眼,用探寻的目光打量着这耐人寻味的一幕。 汪氏新公布的继承人,即将成为最顶尖豪门权贵的小少爷……怎么会和秦戟洲黏在一起? ……还是以,这种姿势,这种态度。 汪鹏清看着二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他都会把邵天宁拦下来。 但想到青年在医院前不管不顾的样子,汪鹏清又隐隐觉得自己无计可施。 莫育玮依旧被围在墙角,雷恩手上青筋暴起,以一种绝对防备的姿态,戒备着身前虎视眈眈的人们。领头人见那方已被制住,端枪的手一横,以一种更强势的态度,疾步向邵天宁走来。 “把你怀里那人……” 他话还没说完,墙角突然像投入石头的水面,漾开一阵骚乱! 领头人赶紧转身。雷恩在众人的包围下双手高抬,通风管道口,一只穿着牛津鞋的脚已经敏锐地缩了回去! 众人也不是吃素的,早就扑了上去,试图制住雷恩的动作。雷恩却像一尊磐石,岿然不动。 他应该受了不少伤,然而即使有三个人挂在他身上,也没能扯下他坚固的双臂。 背后有一阵风吹过——意识到什么,领头人往后看去。白色的影子掠过身旁,恍惚间,已经突破了门扉! 他移过眼——邵天宁,果然带着秦戟洲跑了! 同时失去秦莫二人的踪迹,领头人咬牙,瞬间做出判断! 房间里的队伍瞬间分成两列,一列顺着通风管道探查,另一列,则去追寻失踪的邵天宁二人。 骆泗整个人窝在青年怀里,走廊的墙面飞速远去,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耳朵突然被一双大手捂住,像一顶暖融融的毡帽,扣在他冰凉的颊边。 “邵天宁。”骆泗眯着眼,咬牙道:“你放开我。” 邵天宁不语。 “你疯了。”骆泗真的想不明白,邵天宁为何要把自己掺和到这件事里来:“没用的。我出不去了,你不需要进来!” “秦叔。”邵天宁终于开口。他侧脸平静,垂下来的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受不了这种气氛,骆泗不由移开眼。 “汪鹏清在骗你。”甫一开口,青年带来的信息就令人惊讶:“什么回去就必死无疑,是假的。” “秦叔。”那双手越揽越紧。邵天宁声音如玉石撞击,清晰无比:“我在想办法,请您相信我。请愿书已经积累到了十万封,大家都记得你做过什么,只要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骆泗有些惊讶地抬头,随即倦怠地垂下眼睛:“再来一点时间?你是说继续逃亡?” 邵天宁不语,那双手收得更紧。骆泗明白过来,勉强一笑:“就算成功了又如何?免得了一死,难道还可以什么责任也不负吗?” 青年肌肉瞬间绷紧:“十几年不能相见而已。秦叔,我等得起,只要您人没事……” 骆泗有点想笑。怎么反倒成邵天宁在等了,这不是该他头疼吗。 他想说什么,在看清邵天宁神色后,却又缓缓吞了回去。 骆泗眼眸一垂,顺着话头道:“然后呢?” 三字回应,似乎给了邵天宁无穷鼓舞。青年黑灰的眸被点亮,仿佛洒进去了一小泊星光,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之后,我们可以回小岛上隐居。只有你和我……又或者,你喜欢的话,我就天天陪着你,带你去隐秘的山村,把贫瘠建设成世外桃源……” 骆泗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触手一片温热:“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但如果你走了——” 青年眸色一黯,瞬间变为一潭死水:“会做出什么事,我自己也不知道。” 骆泗想叹气。二人不知不觉停下步子,长风穿过走廊,四面八方都有脚步声传来,影影绰绰,如影随形。 不远处,一扇办公室的门半开着,好像一只黑黝黝的兽口。 骆泗看了眼门上挂着的门牌,捏了捏邵天宁的手:“我明白了。” 邵天宁歪过头,仔细打量男人的每一丝神色,眸里全是小心翼翼。骆泗勉强挂上一抹笑,回望他道:“我明白了,所以先放我下来——在咱们离开之前,还得先去解决莫育玮。” 半晌后,身体终于被放开。双脚落地后,骆泗第一时间拉紧衣领,手向裤子口袋摸去:“这个给你。” 他示意邵天宁摊开双手。青年依言将掌心放开,骆泗慎之又慎,将u盘放进掌中。 “我不知道里面具体有什么,但一定很重要。”他嘱咐道,见青年眸中染上紧张,不由勾唇一笑:“保存好。” 邵天宁捏紧拳,将u盘塞回骆泗手里:“你拿着。” 骆泗一愣,见青年心意已决,还是将u盘放回了口袋。他看了看半掩的门,率先走进院长办公室:“先跟我来。我需要先确认一件事。” 办公室里,柜门大开。雪白的纸张散落在地板前,上面有不少深奥的医疗知识,又或者是医院曾经得过的奖项。 骆泗停留在电脑前,打开开关:“我想知道莫萤婴病情的具体情况。” 闻言,邵天宁沉默着坐下。他双手如蝴蝶般翻飞,操作起这台早已被销毁数据的电脑。骆泗垂着眼,看屏幕里的信息飞速闪过。 每一个黑客都有自己的小习惯。骆泗不懂编程,但他能清楚地看见,每敲过几行代码,邵天宁就会习惯性地按下回车,在末尾留下一串无意义的字符。 t。 莫萤婴的适配单上,出现过的名字。 骆泗相信邵天宁是无意的。也许是数年前,初次与莫育玮相遇时,留下的阴差阳错。 为了报复秦戟洲,当时的邵天宁,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下来。比如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现在早已被当事人遗忘的程序。 数年前的慈善晚会,他遇见了吴肆豪,而邵天宁,在一段时间里离不知所踪。也许就是在那时,事情偏离了应有的轨道。 当时的骆泗,与吴肆豪相谈甚欢,不久后,又与莫名出现的汪鹏清见面。 也许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是吴肆豪,暗中引荐? “系统。”他试探着开口:“其实,吴肆豪和邵天宁在原世界线中,根本不是什么情侣关系吧。” 机械音顿了一瞬,再开口时十分冷漠:“不知道。我只是在叙述当时的情况。” 骆泗深吸一口气,声音难得带了几分怨气:“你在误导我。” 他想清楚了。命运之子的身世既然与莫氏无关,那就只剩一个可能。 他是汪鹏清的孩子。说不定数年前,就本该被汪氏接回家。却阴差阳错,因为系统的误导,被自己留在身边这么久。 从一开始,它就执意将他引上一条错误的道路。 “别想太多,你是因为命运之子,才陷入这种地步的。”系统终于开口,拉仇恨技能满点:“是他把你的信息透露给了莫育玮!不管有意无意——你得承认,你是被他害了。” 骆泗反驳:“如果我不填这份捐赠名单,他就算再做什么,又哪里和我有关?” “你是因为谁进的医院?”系统嗤笑:“如果不是命运之子,你根本不会闲到去填!” 骆泗刚想反驳,嘴张了片刻,却又缓缓合了回去。见他听进去了,系统赶紧低声劝到:“天道不合。你俩的对立关系,根本无法可解。为何不干脆点,将他彻底抹杀?” 骆泗不语,手在裤袋外探了探——录音笔早在邵天宁出现时,就被他关掉了,此时只是一根冰凉的冷物。 在它旁边,还紧贴了两样小巧的物件。 一只麻醉剂,一把手术刀。 他轻轻描摹着二者的形状,眼睫微垂,不知在想什么。电脑前,邵天宁翻飞的十指骤然一停,屏幕上出现了两份名单。 “秦叔。”青年转过头,还是那副沉静的样子,眸子里却隐隐透着对表扬的渴望:“是这个吧。” 骆泗颔首,对着青年,缓缓地笑了。他将手抽出,摸了摸那颗黑乎乎的发顶:“是。你做得很棒。” 对面人气息几乎是瞬间就危险了起来。骆泗一愣,装作不紧不慢地抽回手:“可以存进u盘吗?” 等待青年忙碌的间隙,骆泗半靠在药柜上,手在裤袋外轻抚。 这所办公室宁静得过分,像时间凝固了一样。外界的搜查没有蔓延到此处,反倒给了他更多思考的时间。 嘈杂在四处回响。像山野间掠过的风,这阵喧闹带来的却不是凉爽,而是莫名的燥热。 系统在催促:“快,趁命运之子没注意,赶紧杀了他。” 骆泗依旧没动。喧闹似乎渐行渐远,他朝窗外看了一眼,眸子倏地瞪大:“邵天宁,你看外面!” 邵天宁刚把u盘取出,闻言倏地抬眸。这一望,他顿时也是一愣。 窗外有缕缕黑烟滑过,越来越多,渐渐汇集成乌压压一片。像漫天鸦羽,掩盖不远处湛蓝的天空。 后知后觉的察觉到空气中的炽热,骆泗赶紧推开大门。走廊廖无人烟,曾经的兵荒马乱,似乎随着火势燃起,而尽数湮灭。 “邵天宁!”骆泗回首,面色焦急:“快走!” 不用催促,邵天宁已经迅速地收回了u盘。他几步来到骆泗身边,长臂一伸,已将人揽进怀里。 像毛绒玩具一样被抱住,骆泗也没什么想反抗的了,干脆顺势窝进去。 十分满意男人的配合,邵天宁手贴着腰线滑过,异常仔细。骆泗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察觉到一个硬物滑进了口袋。 “你收着。” 骆泗偏过头,轻轻嗯了一声。邵天宁似乎对u盘的归属问题十分在意,总是执意让他收好。 二人找到水,用湿帕子捂住口鼻,跑向楼梯口。不过片刻,浓烈的烟势已然滚滚不断。刚下一层楼,火舌又从下一层楼梯蔓延上! “不行!”骆泗当机立断:“走上面!” 这场火来得不明不白,几乎是瞬间就烧遍了整座大楼。 究竟是谁放的?汪鹏清?不可能。邵天宁是他宝贝儿子,为了找到他,他还付出了那么多精力,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莫育玮?但自己这个供体还留在院里,他会将自家妹妹唯一生的希望,亲手扼杀? 除非…… 心中划过一丝念头,骆泗垂下眼。高速移动中,脚下突然一个趔趄,似乎踢到了什么。 他停下脚步,俯身望去。沉重的摄像机正躺在地上,安静地等人拾起。 “秦叔!”邵天宁的催促中,骆泗试探着蹲下身,拾起摄像机,朝里挥了挥手:“能看到吗?” 千里之外,华国网络几乎顷刻就沸腾了! 火势燃起后,众人忙着逃跑,摄像机早就被丢在一旁。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好戏落幕,之后,因久久没有信息,电视台直播源被果断掐断。 只剩一个小小的网络直播间,还有不少人在守候。 浓烟滚滚,骆泗脸上也被熏出些黑灰,眸光却仍旧清澈无比。 他眼神与阴郁的神态格格不入,像一汪清泉,甚至有开玩笑的心思:“朋友们,请问医院里还剩哪些人?……算了,不是交互式的,我看不到。” “秦叔。”邵天宁面露不愉。虽然不合时宜,这却是他们难得的二人空间。他想让骆泗扔掉,却见男人一把扛起摄像机,脸色瞬间扭曲:“真沉——行了,我们快走,去办公室。” 青年一愣,条件反射性的随着骆泗行动。他本想扛过摄像仪,男人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示意要自己来。 网友们一脸懵逼,眼见镜头照向干裂的地板,不断晃动,一路前往办公室。 争议源头现身,直播间瞬间热闹了起来。听闻事件重新展开,无数人再度涌入,观望接下来的发展。 自然也少不了一番骂战。 “秦老板想做什么?好揪心,他不会有事吧?” “卧槽,刚飘过去的nc粉真牛,都这么多黑料了还秦老板秦老板的叫,服气!” “闭嘴。老板在基层做慈善的时候,你在做什么?用键盘拯救世界?” “他是绑架犯好吗。先不说大公司的那些恩恩怨怨,就这一条,足够让人一生黑了!” “对,绑架犯,秦氏ceo不要脸,专注逃亡二十年,胁迫无辜路人下水——” 一时间,整座直播间都被“绑架犯”刷屏。寥寥几条声援,顿时被淹没在无尽的谩骂里。 骆泗不知众人在讲什么。他只是匆忙推开办公室的门,示意邵天宁跟上:“天宁,把证据导出来!” 青年瞬间就明白了男人的想法。他几步上前,将u盘插进电脑,瞬间十指翻飞! 烟越来越浓,头顶白炽灯闪烁了几下。也不知这家医院的电路是怎么设计的,按理说这种火势,应该早就会影响到电源。可偏偏这处办公室遗世独立,岿然不动。 骆泗不敢放松。等邵天宁弄完证据,他瞬间坐到电脑椅前,镜头对准屏幕。 “能看到吗?”从最重要的文件开始,骆泗一点点揭露开莫氏做过的丑事:“以防万一,希望你们能把证据录下来。” 直播间再一次沸腾了! 该说豪门腌臜事多的好,还是想象不到有钱有多神奇的好——众人被一个接一个的莫氏大瓜砸得头破血流,压根无暇顾忌录屏。 倒是有几个曾经的志愿者默默点开软件,将罪证尽数记录。 “卧槽,这属于叛国了吧!”有眼尖的看见了不该出现的信息,顿时用血红色的弹幕道:“莫育玮是个卖国贼?!” 顷刻间,网上的风潮已被改变。没人再关心秦戟洲的身份,男人所点开的每一条资料,都足够他们反复琢磨,顷刻变身为大法官。 “信息量太大,我需要缓缓……” “我上周才去他家买了东西!这……变成海对面的一颗子弹了吧!” “莫育玮这种人应该天打五雷轰!” “那秦老板‘胁迫’他这件事……岂不是疑点重重?”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秦老板很帅吗?” 此言一出,直播间瞬间诡异的平静下来。在熊熊大火中守候,尽数将某人叛国的罪证揭出来,背负着骂名,还巍然不动。 这是怎样的一种使命感啊? 甚至有人放飞脑洞,觉得秦老板是秘密组织派出的间谍,身手了得使命不凡,完全是一出谍战片。 然而别说网友了,就是骆泗,越看,也越觉得心惊。没想到莫育玮胆子这么肥——他再次点开几条主要的证据,头顶白炽灯忽的一闪。 随后,整间办公室骤然暗了下来。 “哎呀……”骆泗动作一顿。他把摄像仪转过来对准自己,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没电了。不好意思,你们先把这些记着吧。” 另一头,邵天宁已将u盘拔了下来。再度以一个不容抗拒的姿态,将其放进骆泗的口袋中。 他手就这样停在主人腰上,不动了,脸还隐隐有挤进镜头框的意思。 骆泗将摄像机拿得离他更远些。他想起曾经见过的主播,顿时有模有样的学着说道:“大家还想继续跟进吗?看我们如何逃出生天?” 屏幕刷过一连串的“想”。剧情正在精彩处,如果骆泗现在甩手不直播,这简直太让人憋屈了! 即使看不到,骆泗也接收到了众人的意志。他扬唇一笑:“那可要跟紧啦!” 眉眼一弯,那双阴翳的眸子顿时熠熠生辉。屏幕前的众人一愣,尚未来得及反应,视角已又是一转。 骆泗再度扛起摄像头,跨过洒满资料的办公室,往门外跑去! 火势再度蔓延。大火永不停歇,已然烧到了顶层。地板似乎都被烤得焦裂,每一脚踩下,骆泗都隐隐觉得鞋底被烤焦! 这次,邵天宁不容置喙的将摄像仪夺了过去,扛在肩上。骆泗没有拒绝,这具身体没年轻人那么经折腾,不过运动片刻,额角已经渗出汗珠。 让“儿子”分担片刻,也挺好的。他毫无良心的想着。 下面走不得,他们自然只能往上跑。幸好天台的门并没有锁牢,等二人推开门,久违的清风拂面而来,焦躁的肺终于得到了分毫缓解。 天空被浓烟染黑。一道瘦长的人影站在天台边缘,正巧放下手机。听闻这边动静,似乎微微偏过了头。 哟呵。老熟人,竟然在楼上等着他们呢。 骆泗转回头,对准镜头眨了眨眼:“莫育玮出现啦。有什么想说的快点刷起来,机会难得,等会儿再骂就来不及啦。” 当然,刷了也看不到——骆泗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一声。他似乎十分珍惜这次假装主播的机会,就连以前会记得端的架子,都散去不少。 邵天宁静静注视着他,眼神像嗅着肉味的狼。骆泗没有注意,他扬起声,朝那边喊了一声:“莫育玮——” 那人转过头,眼皮耷拉,嘴角青黑,像是瞬间老了十岁。骆泗一直以为这人今年没满三十,看他这副模样,不由慎重的重新判断了一下:“你……” 莫育玮斜着眼看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领结歪开,直到刚才还狂放的神情,像被迎面扑了一把尘土,再无颜色。 “……咳。”骆泗好像明白了发生什么了。虽然这个人非常歹毒,但他也没什么揭人伤疤的爱好,于是干脆移开眼睛:“怎么,你是万念俱灰准备跳楼了?” 莫育玮盯着他,灰败的唇微微翕动:“……都是因为你。” 邵天宁将天台门关好,几步来到他身旁。他举起摄像机,对准狼狈万分的青年,他的一言一行,尽数录了下来。 “——都是因为你!”莫育玮像触了电,浑身一抖。他瞬间扑来,曾经尽在掌握的桀骜,被万念俱灰所取代:“为什么不乖乖束手就擒!都是因为你,萤婴才会来不及——她还那么小,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这个世界……” 骆泗轻轻侧过身。莫育玮跑得跌跌撞撞,毫无杀伤力,不过一瞬,已然扑了个空。 “砰”的一声,他摔倒在地。骆泗斜睨,见莫育玮双拳攥紧,像是按捺不住似的,一拳一拳的,向地上挥去。 “砰”“砰”“砰”,拳拳都嵌进水泥地。数条血丝瞬间浮现在那双白玉般的手上,甚至有不少粘稠的血液,滴落在瓷砖间。 骆泗静静看着他,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直播间的人却弄不明白如今的发展情况,他们按捺不住内心的骚动,键盘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 “萤婴……是莫育玮的妹妹吗,从来没出现过的那个?” “莫育玮活该……不过,这又和秦老板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绑架犯秦戟洲把无辜女孩害死了?!” 此言一出,直播间顿时喧闹起来,疯狂猜测着眼前这一幕的深层次原因。 不知自己又莫名背负了一堆骂名,骆泗垂眸,静静看着他:“停止吧,莫育玮。” “没救回萤婴,不是你的错。仅以这件事来说,不是。” 听闻此言,莫育玮缓缓抬起头。他死死盯着男人,混乱不堪的神情中,逐渐浮现出一个笑容。 “当然……这是你的错。如果你乖乖把身体给我……”他笑意诡谲,好似已经看到了美好的将来:“萤婴就能活过来了。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呢?” 话音刚落,他背后传来一股大力,人瞬间一扑。邵天宁将他踩到脚下,一只手还扛着摄像机,就这样静静对准了他。 莫育玮像是失了所有力气,只知道贴在地上,满目苍凉。 屏幕那头,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露出恍惚的表情。 ——所以莫育玮才是觊觎秦戟洲的那个人? 秦戟洲才是被胁迫的那方? 身体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咳、等等……大概得用更客观的态度面对这个词? 好像和那位病弱的女孩有关? 屏幕前,无数人一起摇了摇头。剧情太过复杂,他们需要点时间理解…… “也许你该冷静点。”尚不知有人被庞大的信息量冲得一脸懵逼,骆泗蹲下身,甚至还颇为悠闲地抚了抚那颗圆溜溜的脑袋:“我只是为你家人的离去哀悼……但我可没说过,是在可怜你。” 远处似有直升机的声音传来。邵天宁背后,天台大门隐隐散发着热气,火光从缝隙间闪逝而过,随时准备破门而出。 莫育玮抬起头,神色空洞,愣愣朝他望过来。 骆泗点了点那只沾满泥沙的额头。他歪着头,背后是半片天空:“诶,你是不是该给我道个歉?” 青年已经傻了。他甚至无暇顾及来自后背的碾磨,只张大嘴,“嗬嗬”喘着粗气。 骆泗叹口气。莫育玮的丑态在镜头中暴露无疑,他不再多做什么,而是姿态优雅地起身,向镜头欠身道:“既然当事人不配合,那么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了。各位观众,有缘再见。” 网络另一头的不舍、犹疑,险些溢出屏幕。然而,骆泗话语刚落,邵天宁瞬间就关掉了摄像机。 察觉到他的独占欲,骆泗摇头。他偏过身,于青年炽热的目光下,缓步走到天台边缘。 他探头出去望了望,红蓝二色的光芒在楼底围了一圈,不断有浓烟从窗口滚出来。 汪鹏清缩成一个小点,身旁似乎有好几人拦住他,不让他上来。 二色光芒似乎在脸上滑过。骆泗抬起头,直升机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剿灭所有宁静。 有异国壮汉满目戒备地坐在飞机上,武器指向骆泗。 这一刻终究是躲不过的。 邵天宁来到他身旁。青年的手掌宽大,紧紧握住那只修长白皙的手:“秦叔,别怕,我会帮你。” 空旷的天台上,骆泗露齿一笑:“我当然不怕了。”他望向邵天宁紧绷的侧脸,再度摸了摸裤兜里的东西。 青年神色尽是戒备,仰头看着天上逐渐逼近的直升飞机。见那架势,似乎还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直升机上的壮汉朝邵天宁招了招手,丢下一架软梯。软梯晃动的幅度极大,浓烟蔓延到天台后,几乎掩住整个世界。 那壮汉朝他们示意,叫几人注意避让。 骆泗朝他一笑,见软梯上有人往下爬,不由朝青年附耳道:“知道吗?有你在,所以我不怕。” 邵天宁的眸子顷刻就暗了。顷刻间,抓紧身边人的双手,十指相扣,严丝合缝。 骆泗压抑不住眸中笑意。他看见邵天宁狼崽子一样的目光——一半是受到诱惑,一半是对他人的戒备。 他很想摸摸青年的头,最终却还是忍住了。 “来,靠过来点。”骆泗轻声说。他胳膊伸向青年脖颈,以一种全然袒露的姿态,朝着他仰起头。 好似在索要一个吻。 邵天宁瞬间搂紧对面人腰身,受不住诱惑,埋下头来。骆泗轻笑,眼看那双唇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即将黏在一起——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邵天宁目光陡然涣散。他看着眼前男人扬起的薄唇,那张熟悉的脸,渐渐分散出重影。 脖颈后有一丝刺痛,更多的,却是麻痒感,随着血管与呼吸蔓延。 “秦……叔……?” 青年发出一声闷哼,随即不可置信,缓缓地失去意识。骆泗动作轻柔,将人纳入怀中,唇贴上那片光裸的额头。 “睡吧。” 额间一片温热。邵天宁睫毛一颤,不甘心地闭上眼。 壮汉这时终于下了软梯,见形式不对,顷刻举起武器,对准骆泗。 骆泗扬起手,掌心针管空荡荡的,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光。 “别紧张嘛,麻醉而已。” 对面人似乎并没有被说服,仍旧满脸紧张。骆泗叹口气,他心想,自己怎么就摆脱不了反派光环了呢——一边把怀里沉睡的命运之子放在地上。 邵天宁太沉了,他实在抱不动。 莫育玮仍旧一副痴傻了的样子,他看着二人动作,口水粘腻,从嘴缝间淌出。骆泗有点嫌弃,他掀着人脑袋翻了个面儿,朝壮汉示意:“你先把他弄上去吧,我有话给邵天宁说。” 壮汉没理,依旧戒备地望着骆泗。骆泗叹口气,在他紧张的目光下,掏出录音笔。 反正是母语,他也听不懂,就这样吧。 骆泗也顾不得什么联网功能了。有些话,现在不留给邵天宁,以后就没机会了。 “天宁。”骆泗低声道。他声音柔和,像放下了所有架子,仔细叮嘱他。 “以后回了家,你要好好听话。别再这么偏执。” 青年双眸紧闭,刀削般的轮廓只剩沉默,仿佛无声地应了下来。 骆泗自欺欺人地想着,移开眼睛:“我要走了,去其他地方。这里不适合我。” 火舌终于突破了大门,顷刻染上艳红;像极了夕阳西下时,那抹艳丽的云尾。 骆泗抚了抚他的脸。壮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在一旁等候。 “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如果想我,就把基金会管理好。”他轻叹一口气:“也许,它是我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其实这句话才是重点。 骆泗双眼放光,心想最重要的事总算交代出去了。他把录音笔关上,想了想,放进面前青年胸前的口袋里,还仔细拍了拍。 保存好啊,别给弄丢了。他嘀咕着,把青年执意让他拿着的u盘,也塞进那只微皱的袋子里。 两块凸起紧密地挨在一起。骆泗放松下来,又摸了摸青年平静的脸,这才于浓重的烟尘里,向守在一旁的壮汉点头。 直升机远去的时候,骆泗仔细看着窗户。也许这样,他就能透过滚滚浓烟,凝视到命运之子的脸庞。 系统在脑子里大吵大闹,嫌弃他又虚晃一枪:“手术刀呢!蠢货!为什么最后掏出来的是只麻醉剂,你这样怎么杀掉他——” “我答应过你吗。”骆泗冷漠,不想理系统。他站在火焰中央,神色十分平静。 摄像机掉在脚边,塑料外壳融了一块,似乎即将被烤焦。骆泗顺手捞起它,打开镜头。 “嘿。”他朝那面挥了挥手。并不知道这架摄像机还能不能用。但姑且,还有些话想说。 骆泗凝视着镜头,满目专注:“听说,有人一直在帮我请愿。”有点儿不习惯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挠挠头,逼迫自己直视镜头:“谢谢你们,真的,非常感谢。” “不过。”他粲然一笑:“暂时可以把精力,从我这样的人身上放开了。” 说完,他合上镜头,不理会屏幕那方飘过的无数惊叹与挽留。 一片黑暗中,骆泗再度抬起头。直升机已经消失不见了,他转身,踩着地板上的丝丝火舌,来到天台门前。 手被炽热的铁门烫了一下,瞬间收回来。骆泗啧着舌,逼自己探出手,捏紧那只炽热的门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27.先婚后爱(1) 眼前光芒炸裂开, 无数光线从彩窗上折射而过, 眩晕而刺目。恍惚像是浓厚的火舌, 再度舔上这副躯体。 骆泗眨眨眼, 抓紧手中捧花,后知后觉的发现, 自己正处在一处教堂中。阳光透过彩窗, 将这方不大的天地映得清晰明亮。 背后有议论声传来, 音量控制得不大不小, 像是在故意说给他听。 “真不敢相信, 那种废柴竟然能和亚托维尔上将成婚……” “他连机甲都不能驾驶吧, 指挥成绩差得要死,连医疗也没学过。” “就因为一纸合约,实在是……” 议论声连成一片, 像浪潮般,击打在他身上。教堂迷你而破败,百合花缠在十字架旁,叶边委屈的蜷缩在一起,倦怠的泛着黄。 看起来不像是为了婚礼而准备,更像是随便应付的产物。 骆泗大脑发懵, 还没从灼热中回过神来:“系统啊,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幸灾乐祸道:“你要嫁人了。” 骆泗尚未反应过来这几个字的意思, 就听见牧师发出了交换戒指的指令。 他仰起头, 满目呆愣, 望向身旁身着军装的高大男人。 首先引入眼帘的, 是一袭银白的发。 光线倾洒在长发上,如同月光铺满清澈的湖水。那人轮廓如刀凿般凌厉,一双碧眸如腊月寒潭,察觉到骆泗的目光,瞬间就望了过来。 简单一眼,已叫人遍体生寒。 骆泗忙不迭移开目光,抓紧手中半焉的捧花。 似乎没意识到他的紧张,男人脊背挺直,单膝下跪,朝他伸出手。骆泗浑身僵硬,左手忽的被一双大掌抬起,无名指被轻轻一捏。 冰凉小巧的圆物顿时挤了进来。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目光中隐隐含着嫉妒。那人站起身,碧眸微垂,专注地凝望着他。 骆泗还在发愣,就见面前男人缓缓俯身,薄唇轻启…… 骆泗忙不迭后退一步,腰却被不容置喙地揽住。命运之子低头望来,碧眸中满是他的倒影,话中却没有丝毫感情。 “是你自己贴过来的。”亚托维尔开口,声音凉得可怕:“那就不要做出这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骆泗尚未来得及反应,下巴便被一抬,唇已经烙了下来。 一个冰凉的吻。吐息交融,一触即分。 被占了便宜,骆泗心口拨凉,还站在原地,就见男人冷着脸,径直从教堂离开。 四周传来几声嗤笑。骆泗被丢在台上,接受众人的注目礼。 牧师慢了几秒,才拉长声音,宣布婚礼结束。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骆泗终于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死去活来一次,他竟然稀里糊涂,与人结婚了。 这副躯体名叫米萨,是维利多家族最不受宠的三少爷。因为天赋过低,从小就不被家族重视,在成年后,更是因一纸合约,被塞给了帝国最年轻的上将——亚托维尔。 家族的这一举动也不是在为他寻求庇护。亚托维尔支持率极高,早已是下一任首领的有力竞争者。为了讨好元帅,找到竞争对手的黑料,米萨才被众人联手送了进来。 而米萨自己,也是个不争气的。他生来性格乖僻,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还好吃懒做。听闻家中安排,他顿时从任务庞重的部队甩手,请了三天假,回帝都星结婚了。 米萨也算是跳入豪门,心中高兴得不得了。亚托维尔这名最年轻的帝国上将却被当成了废物回收站,自然不可能欣然接受。 于破败的教堂成婚,只是一方面。大婚之日,亚托维尔竟只请了寥寥数十名见证者,而这一消息,也仅在小圈子里传播,没有公之于众。 作为伴侣,米萨像是隐形了一般,仅仅只是在法律上多了一个头衔而已。等不久后发现了米萨间谍的身份,即使已有床笫之欢,亚托维尔仍旧毫不犹豫,将人送去异星驻守。 一次虫潮后,手无缚鸡之力的前上将伴侣被人在虫肚子里发现,身子都被胃酸融化了一半。 想到原世界的剧情,骆泗满目绝望,手脚并用爬下悬浮花车。这具身体并不高,下车时很是费了一番劲,却没谁上前帮他一把。 星际时代,上将的住处几乎包含了半座山头。古朴的蔷薇萦绕在围墙上,它们尖利的刺直指天空,像荆棘织成的牢笼。 仆人们面无表情,不容置喙的将骆泗迎了进去。骆泗晕头转向,被数十双手换了衣服,又被塞进全自动的浴室里洗了个澡。 暖黄的灯光铺洒在主卧。骆泗身着丝绸长袍,等终于坐在柔软的大床上,才如梦初醒,打了个寒颤:“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系统嗤笑道:“撅屁股等着吧你,上个世界安然无恙,这次总算要节操不保了。” 闻言,骆泗露出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他匆忙起身,踏过柔软的地毯扭了扭门把,无果,又狠狠拍了拍那道沉重的木门。 大门纹丝不动。 骆泗后退两步,皱起眉。他负手而立,像无头苍蝇般在卧房里转了几圈。 原主是个随波逐流混吃等死的,他不是。骆泗不想当反派,他想现在就和元帅断了关系,不去管什么权力斗争,乖乖回到部队,从基层做起…… 再说。骆泗掰了掰手指——命运之子在一年后分明会遇到真爱,他只想快点离开这座大宅,把属于人家的位子空出来。 边想,边还毛骨悚然地摸了摸脊椎骨。 见宿主急成这幅样子,系统悠悠开口,在一旁提醒道:“想走?看到那张床头柜了吗?” “看到了!”骆泗眼前一亮,整个人扑了过去:“怎么,里面有钥匙?” 系统说:“里面有枪。要是命运之子敢做什么,你就照着他的脑袋来一下——” 骆泗气鼓鼓地从柜子旁撤开,一屁股坐在大床上。他尚在着急间,腕间个人终端突然一响。 骆泗抬起手腕,见上方灯光不停闪烁,犹豫着按了下去。 湛蓝的屏幕瞬间弹开。骆泗吓了一跳,眼睁睁看见电子在空中扭曲,组合成一个人形。 “米萨。”中年男人身着军装,脊背挺直。他气质冷硬,瞳孔冷得像无机质的金属,打量着一脸懵懂的骆泗。 “这是准备享受新婚了?”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睡衣太过宽松,骆泗把领子拉好,在中年男人审视的目光下,深吸一口气,单膝下跪。 “元帅大人。” 中年男人满意地低头。大选期已经不远,他需要抓紧一切时间攻击竞争对手:“有什么发现?” 骆泗摇头,因为担心命运之子出现,答得战战兢兢。 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却莫名取悦了面前男人。 “别着急。”元帅紧绷的唇线突然一抿,视线带上些玩味。他仔细打量着瑟瑟发抖的骆泗,在看到莹润的肩膀时,目光变得粘腻。 “可爱的小东西。把你送给亚托维尔,真是可惜了……” 骆泗僵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大门那方突然一响。 他匆匆扣掉通话,慌张回头。命运之子正巧关上门,他长身而立,银发整齐的束起,军帽扣在额前。 一双碧眸掩在阴影里,望过来时像淬了冰,顷刻就能把人冻伤。 骆泗被吓得不轻——难道这道通讯已经被正主看到了? 他僵在原地,见人一步步走来,却动弹不得。这股压迫力源自脑海深处,b级精神力与双s级的差距实在太过庞大,让人压根生不出反抗之心。 男人手搭在颈间,将深蓝的领结扯开。那双手操作过全帝国最顶尖的机甲,简单一个动作,都能让无数虫族闻风丧胆。 直到人走到身前,骆泗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这姿态,不像逼问敌人,更像是…… 骆泗身子后仰,整个人怂了起来:“等……等等!” 被彻底压倒在床上时,他终于察觉到一丝恐慌,手推拒在男人胸前,如同螳臂当车,虚软无力:“上将!请您等等,我有话想说!” 亚托维尔气息一敛。他偏过头,眸中波澜不惊。 骆泗胸膛不停起伏。他将滑开的睡袍扯好,在阴影下缩成一团。 “我……我想回部队工作!”他咳嗽一声,勉强镇定道:“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我想通了,硬扯在一起是不可取的!” “再……再说。”在他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凝视下,骆泗心跳都差点骤歇:“你你你不爱我……我只是一个没有能力的废柴,又哪里配得上你……” 亚托维尔垂眸听着,目光落在那双不断翕动的眸子上。他抬起手摸了摸那双睫毛,在身下人惶恐地闭上嘴时,缓缓开口。 “的确是个没用的小东西。”他目带审视,明明不是有意的,却打击得人体无完肤:“体质虚弱,精神单薄,连胆子也这么小……” “太弱了,我的确不可能爱上你。”亚托维尔缓缓道,摸了摸骆泗毛茸茸的发顶。 骆泗正要松一口气,就听面前人继续道:“但你是我的伴侣。” 他声音冰凉,如玉石相击,清晰明朗。二人身子紧贴在一起,骆泗浑身僵硬,被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光锁住。 “你是我的伴侣。所以想做什么,是我的合法权利,也是我的自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28.先婚后爱(2) 气氛粘腻而古怪。 这具身体瘦削而小巧, 轻易就被人制住。双手被锁在头顶,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 退无可退。 命运之子的银发垂下, 像一块才从寒潭中捞出来的冰,就和他的眼睛一样冷。 亚托维尔气息均匀, 丝毫没有紊乱的意思, 动作间, 却与那双禁欲的眸全然不符。 首先被触碰的是额头。 亚托维尔带着手套, 雪白的丝织物有种异样的触感。像是把玩着展台里的商品, 全不在意身下人的感觉, 只为满足自己的探索欲。 手顺着轮廓细细描摹了一圈,从眉弓摸到颌骨。凉意一寸寸滑过,如记录尺寸般详尽。 骆泗僵在原地, 察觉到指腹扣上下巴,嘴唇被轻轻蹭开。他想起通过检查牙齿确认年龄的小狗,突然有种被医生逮在怀里的恐惧感。 也许比这更糟。 察觉到那人想把食指伸进来,骆泗唇齿战栗,想合上,却依然动弹不得。那抹冰凉在唇上摩挲, 想继续探寻,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骆泗松一口气。 熟悉的滴滴声传来, 这声音不久前他才听过一次。身上人腕间的智能终端亮了起来, 铃音欢快地连成一片。 不胜其扰, 亚托维尔气息微沉, 维持着压在骆泗身上的姿势,点开了那道通讯请求。 “亚托——”轻佻的声音传来,屏幕上的青年有一头金灿灿的短发,一双桃花眼明艳撩人:“恭喜你成婚!” 亚托维尔望过来,那双碧眸平静无波:“什么事?” 早就习惯了面前人冷冰冰的态度,爱德理也不着急,而是笑眯眯道:“你大婚之日我没来得了,当然是现在过来,把祝福给你补上。” 亚托维尔眯眼。似乎并不满意验货时间被打扰。他薄唇轻启,吐息间多了丝逐客的意味:“不用。” 眼见对面人手移上关闭键,爱德理惊呼出声:“别这么无情,亚托——我已经在你家客厅了,您要是不屈尊来见我,我就直接上楼了!” 片刻的沉默后,亚托维尔伸手关掉了通讯器。 骆泗捂住嘴,身上人撤去,像来时一样,寂静无声。他长舒一口气,心跳慌乱得可怕,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穿衣服,下楼。”亚托维尔理正军帽,发出指令。骆泗刚庆幸自己逃离虎口,又听他补充了一句:“晚上继续。” 他扣扣子的手一僵,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 悬梯充满了古朴的味道,扶手上留有浮雕,图案是一株株冰凉的睡莲。骆泗心情沉重地一寸寸拂过,跟在亚托维尔身后下了楼。 管家站在客厅里,背后是一名高挑的金发青年。见二人一前一后下来,爱德理吹了个口哨,好奇的目光落在骆泗身上。 “这就是你的夫人?” 闻言,亚托维尔脚步一顿,骆泗差点撞到他身上。那双眼睛眯了眯,似乎对“夫人”这个词有些不满。 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友领结大开,爱德理像是窥见了什么大秘密,来回望了两人几眼,神色戏谑:“怪不得你刚才不愿意下来……” 骆泗面露尴尬,接受青年审视的目光,不由一缩脖子。 “我……我去泡茶。” 亚托维尔并没有制止他的逃离,而是面无表情的,目送着“伴侣”离开。 “怎么样?”爱德理脸上兴味渐浓。他目光追随着骆泗惊慌逃窜的身影,手向亚托维尔肩膀搭去:“第一次开荤,感觉如何?” 亚托维尔打掉那只不规矩的手:“没做。” “啥,没做?”爱德理睁大眼,手僵在半空:“婚礼之后整整八个小时,你什么都没做?” 他打量着毫无情商可言的好友,目光染上不可置信:“你……难道是把人放在家里,自己带兵去了?!” 见身旁人一副默认的样子,爱德理声音渐小,终于接受了这一事实:“天哪,看他那副甜美的样子……你也忍得下去?” 亚托维尔望过来,瞳孔微凉:“他叫米萨。” 简单四个字,已让对面人明白了一切。爱德理倒抽一口凉气:“维利多家族那个作天作地的米萨?——老天,原来你是和他结婚了?” 他望向亚托维尔的目光里隐隐带着同情。想到米萨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他自以为明白了好友吃不下去的心情:“你是怎么和他搞到一起的?” 亚托维尔眉头一皱,没说话。 二人交谈间,骆泗穿过走廊,来到一处疑似厨房的地方。这座半开放式的房间有浓郁的香气传出,佣人们身着黑白侍服,脸上表情与亚托维尔如出一辙。 都是一样的冰冷无情,动作僵硬,机械的处理着手上食材。 骆泗挠挠头,走向厨房门前的卫兵:“您好,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那名卫兵还没说话,站在厨房中央的女仆长突然转了过来。她脸上布满皱褶,浅棕的眸子看似恭敬:“少爷,您是房子的另一位主人,不需要参与这些杂事。” 骆泗刚想说自己能帮忙,又听她补充了一句:“您的职责,只是让主人保持良好的心情,其余什么也不用做。” 这话,像是把米萨的存在意义尽数抹杀了。 骆泗挠挠头,也不急着反驳。直觉眼前人懂得挺多,他平静地朝她问道:“请问一下,我多久才能回军队训练?” 此言一出,就连训练有素的女仆长脸上都流露出诧异。她打量着面前人,像在评估一件易碎品的价值,嘴角渐渐勾起嘲讽的弧度。 “回去当预备兵,和哄主人开心,哪件事更重要?” 被怼一脸,骆泗露出恍惚的神情。女仆长话还没说完,双手摆在腹前,继续教育道。 “望您谅解,米萨少爷。”她一字一顿:“既然维利多的意思,是让您来服侍主人——您就该早日摆清自己的身份。” 她身后有嗤笑声出现,听起来异常刺耳。 骆泗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整座大宅都弥漫着对自己的敌意。 优秀的、众人所敬重的亚托维尔上将,竟然迫于合约,取了这么一名草包回家。每个人都对这一事实感到诧异,不愿接受。 要是换成原来的米萨,被人这样忽视,肯定会大吵大闹。但骆泗只是挠了挠头,满脸认真地回复她:“我觉得,还是回军队重要一点。” 女仆长顿时抓紧了手中的丝帕。她半笑不笑,胸膛起伏,似在用深呼吸压抑自己。那双染了鱼尾纹的眼望过来,不需要太多动作,已经尽是威严。 “既然如此。”她面露嘲色:“请您别和我这名女仆说,去和主人商议吧。” 米萨在想什么?费尽心思嫁进来,还好意思要求这么多? 主人愿意与他结为伴侣,已是天大的恩赐,他怎么还摆不清自己的定位? 女仆长转回身,继续指挥厨房里的众人动作。 见没人再干涉自己,骆泗想了想,径直来到厨台前。他拿起茶壶,调了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缓步端了出去。 回到客厅时,二人早已没了调笑的气氛,而是满脸严肃的说着话。难懂的专有名词汇入脑海,星际时代特有的冰冷严肃扑面而来。 他默默走过去,轻易便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嗯?”见到他手中茶杯,爱德理心下诧异,面色却不显,桃花眼弯成两汪泉水:“这是给我的?谢谢你,小家伙。” 米萨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愿意放低身段给人端茶送水了?他接过茶,望了一眼波澜不惊的亚托维尔。 即使是在家里,亚托维尔的坐姿依然无比端正。那双长腿叠在一起,皮靴反射着水晶灯垂下的微光,像一双闪着寒光的匕首。 他接过骆泗乖乖递来的茶,捧在掌心,并没有喝的意思。 见他愿意接受,骆泗觍着脸,小步蹭到沙发旁。他还是有点怕亚托维尔,于是只站在一旁,垂着脖子道:“上将。” 命运之子抬眼,用一种平静的目光望过来:“你该叫我什么?” 骆泗有点懵:“长……长官?” 亚托维尔皱眉,站起身道:“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爱德理坐在一旁,看自己毫无神经的好友长腿一迈,走到发呆的小美人身边。 那双眼睛依旧像某种金属,不带分毫感情:“你应该记住,法律层面上,你是我的伴侣。” 听到这话,骆泗就头疼,他磕巴了一下。 ……那该叫什么,老公? 骆泗嘴唇开了又合,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个……亚托维尔上将,我想回军队。” 听闻此言,亚托维尔的眉一下子蹙起。 “军队?” 明明没带感情,骆泗却莫名心虚得要命。 爱德理也满目惊讶,不待好友开口,就率先问道:“米萨,何必这么说?你俩连蜜月都没度呢,这么着急做什么?” 亚托维尔也摇摇头,碧眸微垂。他歪着脑袋望过来,再度被那双不带感情的眸子锁住,骆泗有些怔愣。 “婚礼、圆房、蜜月。”亚托维尔薄唇轻启,一字一顿:“这是程序。” 骆泗被他的机械弄得没法接话。 “再说了。”爱德理也走了过来。他垂首,见面前美人瘦瘦小小,仿佛不在状态,不由俯下身,笑眯眯望着他道:“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呢。哪有这么快回去工作——你明天还得去亚托维尔的老家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29.先婚后爱(3) 骆泗跟在亚托维尔身后, 走进古朴的围墙中。 亚托维尔步履端正, 每一步都精确到75公分。他长发束得一丝不苟, 帽檐稳稳落在眉毛上方, 阴影遮住眼睛。 天气炎热。阳光落在玫瑰园中,灿烂得人目眩神迷。骆泗把袖子卷到胳膊上, 还是觉得热, 不由用手扇风, 眼神飘向斜前方。 亚托维尔依旧穿得整整齐齐, 扣子都系到最上, 好像一点儿也没受温度影响。那头银发似乎还散发着丝丝寒气, 骆泗特别想靠过去,但求生欲使他停下了步伐。 走到花园尽头,艳红的屋檐隐约出现。 二人正在回老宅的路上。婚后第一夜, 骆泗本来十分提心吊胆,但命运之子却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书桌旁,处理了一整夜的资料。 骆泗留意了一下,他将每一叠资料都堆成三厘米厚,规矩的放在储物格正中央, 一毫一厘也不差。 多亏亚托维尔是个工作狂。但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时,骆泗可不认为会一直这样平安下去。 他需要立即对命运之子说清楚, 什么“伴侣游戏”, 他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进了大厅, 眼前一切与亚托维尔的宅子丝毫不相符。如果说命运之子家是中世纪风格, 那他家老宅就充满了科技感。 特殊材质制成的墙壁上,嵌了一排珍珠大小的螺纹灯,映得室内清晰明亮。纯白的客厅中央,最大的那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听到动静,那人抬起头,头顶似有霜白凝落。 “亚托,你回来了。” 亚托维尔对男人点点头,喊了句父亲。声音里没有丝毫敬重。 也没有怀念、欣喜、甚至厌恶等一系列色彩。 骆泗觉得有些奇怪,见命运之子径直去往对面沙发落座,与老人相对而坐,毫厘不差。 骆泗看着这对称的一幕,怪异感再度涌上心中。违和感在亚托维尔向父亲介绍自己时,达到了顶峰。 “他是米萨。”亚托维尔道,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我的伴侣。精神力b,体力b,一名预备兵。我们于前天成婚,现在尚未度蜜月,也没有同床共枕。” 好像编制好的程序,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点点抖出去。 第一次听人这样向父亲介绍法定配偶,骆泗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与之相比,那名年近耄耋的老翁反而正常许多,还礼貌的带着笑,对骆泗点了点头。 “亚托就是这样的,你别怕。”他瘫坐在沙发里说:“他从小就很理智,喜欢分析整合,很有趣吧。” 骆泗完全get不到点,反而觉得亚托维尔更难相处了。来这里不到三日,他的心已苍老了三年,颇有种身边人是一堆程序的感觉。 命运之子最像人的时候,竟还是结婚那阵,故意挑了个破败的教堂气人的时候。 亚托的父亲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提起:“不好意思,让你们的大婚之日定在那种教堂,还只请了这么点人,委屈你了。” 闻言,骆泗回过神,摸摸鼻子。难道这场婚礼,是面前老人策划的? 他正想说没关系,就听老人道:“毕竟要是传出去,说亚托维尔娶了这么一个小家伙,对他影响也不太好,是吧。” 骆泗被一噎,默默收回前言。 这对父子脑子都不太正常。 他只能据理力争:“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听闻此言,二人顿时一同望来。骆泗顶着老人好奇的目光,缓缓开口。 “亚托维尔是全星际天赋最强的人,又身兼上将一职,我就这么站在他身边,宛如萤火与皓月争辉,仰慕到了极致却不敢上前……” 骆泗有点儿说不下去了,因为系统在它脑子里狂笑,笑声绵延不绝。 他只能咬紧牙说出最后一句:“不提升自己,我实在难以安心。” 闻言,老人有几分惊讶地睁大眼。他打量着瘦小的米萨,目光在他纤弱的胳膊上停留了一瞬。 “我没记错的话,你连机甲都不能驾驶?” 骆泗无法反驳。可怕的天赋论。 地球上还没有这么细致的划分,即使天赋再差,只要有心,人人都可能逆袭——比如骆泗学英语的时候…… 但在星际时代,精神力与体力值的划分,却骤然遏制了许多人的发展。原主性格如此乖僻,也和早已被限死的前路,脱不了干系。 但骆泗总觉得不该这样。驾驶机甲就是唯一的出路了吗?那么多天赋不到a的普通人,就这样被军校限之门外,仕途一片惨淡,他们难道就甘心? “我可以试试。”骆泗声音微沉:“不能上机甲,肯定也有我能做的事。” 这话明显被老人当做了玩笑。对面人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题,脸上扬起错愕的笑容:“哈哈哈……我倒不知,你何时这么有志向了。” 此言不虚。米萨作为一个搬桶水都能偷半天懒的人,在军中名声一直遭得可怕。 “你能做什么?”笑够了,老人话锋一转,眼神锋利:“战斗?医疗?后勤?科研?” 骆泗想起自己在地球上打过的游戏,弱弱说了句:“指挥可以吗……” 此言一出,就连亚托维尔都薄唇轻勾。他向来没什么情绪,这么一动,杀伤力特别大。 “呵,挺有趣的。” 此言一出,系统在他脑子里的笑声狂放得像是在赛马。 受到三方羞辱,骆泗缄口不言,等他们笑完,才平静地开口:“我可以先回预备军准备。指挥官每年都有考试,等到时候我再去参加。” 参加过那么多场应试教育,对于自己的学习能力,骆泗还是比较自信的。 其实除了逃离婚姻关系,他想做指挥官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钱多。存够钱,骆泗才能投资自己想研究的领域。 等设身处地了才知道,唯天赋论,真的很可怕。 老人见他真的有此打算,眼神也逐渐锋锐起来。他想了想,转身面向亚托维尔道:“亚托,你觉得怎么样?” 亚托维尔的气质有了微妙的变化。以前他冷得像块冰,现在却宛如碰上了初春的第一缕阳光。虽然看起来依旧凉薄的,但依稀能看见冰面上漂浮起的雾气。 虽然那阵雾气是笑出来的。 他的视线还逡巡在骆泗身前,闻言,竟然点了点头。骆泗十分惊讶,因为按照他对亚托维尔的了解,命运之子应该不会放手,而会想牢牢把人绑在身边。 毕竟,他对“执行程序”有着异样的执着。圆房、蜜月,他俩还一项都没做呢…… 但既然松口了,就不是什么坏事。骆泗赶紧收拾好行囊,当天下午就从老宅出来,乘上了星际航班。 等到了军营他才发现,为何亚托维尔答应得这么干脆。 他在宿舍走廊发现了命运之子的海报——亚托维尔上将亲临伦坦之星,选拔学员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指导培训。 时间,明日。 他还站在海报前发愣,身后就传来了嗤笑声。 原身向来是全军营厌恶的目标,今天也不例外。看到他提前归来,连教官都无法维持好心情,更别说学员们了。 骆泗就看了一眼海报,已不小心被人盯上。在他面前说坏话的人多得是。米萨毕竟人懒性子跳,要是有能力就算了,还偏偏是个没天赋的主,早就被全军营所厌弃,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众人这次鄙夷得更厉害。原身请婚假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全军都知道他找了个大人物。但不过两天,这人就又灰溜溜的滚回来了,除了左手多了枚戒指,根本什么变化都没有。 这能让人不嘲讽吗!甚至有人暗搓搓的猜测——会不会是这人为了偷懒,婚都能假结?! 一片谩骂中,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米萨也是有狐朋狗友的,那就是和他一样胸无大志,天天都想着并入豪门的哈里斯。 二人同住一间宿舍,骆泗蹲在墙角放行李的时候,背后被人一把抱住。 “米萨!”哈里斯的声音永远这么荡漾,听见就能想起他涂了十层的睫毛:“你终于回来了!快,老实交代,究竟是哪个大人物看上你了!” 如果换原主来,肯定十分嘚瑟的就把亚托维尔的大名报上去了。原世界,他也的确这么做过,然而没有一个人相信他,包括神经大条的哈里斯。 骆泗只能摸上那只戒指,试图把它取下来。 “没,我没结婚。”为了掩饰尴尬,他声音有点大:“我依然是单身贵族,放心吧老弟,陪着你呢!” 他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嘎吱一声。曾经的教官冷着脸进来,神色非常不满。 “所以,他们举报得没错……”他身后一字排开了几个人,半大不小的脸上写满得意。就是骆泗看海报时,在背后嗤笑他的那几个。 “你的确是假借婚假之名,跑去偷懒了?”教官的神色冷得可怕,手中点名册摊开,随时准备在米萨的名字上打个大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30.先婚后爱(4) 气氛一下尴尬起来。 教官手中的点名簿还大开着, 无言的散发着威胁。骆泗非常心虚, 他摸一把左手的戒指, 在继续安慰狐朋狗友和揭露真相间, 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我结婚了……” “是吗。”教官不为所动:“那你最好拿出证据。” 骆泗用那颗近乎停滞的脑袋瓜思考了一下:“上网查得到。” 军队网络是连接着各处机关的。如果愿意,别说是婚姻关系, 祖宗十八代的底儿都能刨出来。 面前人显然将这当成了敷衍, 望向骆泗的眼里不屑渐浓:“你的智能终端呢?里面没有记录?” 按理说, 成婚后, 终端也该有相应的痕迹。不过就像大婚之日只来了几十人, 终端里的记录, 早就因为合约条款被人删除了。 见骆泗无法解释,哈里斯上前几步,来到他身边:“教官大人。”他柔媚的脸上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眸子如春水般荡漾:“别罚米萨,他已经知道错了。” 就连狐朋狗友都不相信他,开始为他求情了。 “退后,哈里斯。”教官不为所动,神色冷漠:“按照规定,米萨必须接受惩罚。我看下周扫厕所的还差个人选, 不如,就让他补上。” 边说, 还边准备在名册上落笔。 骆泗有些好笑, 在愈加冰凉的气氛中, 轻声开口:“为何这么武断。说我是去偷懒了, 有证据吗?” 教官笔触一顿。他还没说话,背后几个预备军已经坐不住了。 最先开口的是一名红发小个子,他的身高连教官的一半都没到,嘲讽的神色却比他明显十倍:“不是偷懒,你还会做什么?上次演习,明明你是警备员,半夜却自己去睡了,害得我们全队都没通过!” 这名小个子名叫弗洛伦,脾气像他的红发一样暴躁。因为天赋羸弱,和原身一样,他也只能留守在预备军里。虽然事事上进,却难以获得升任资格。 骆泗不能否认原身的错误,但也不打算被带过话题:“一码归一码。教官,”他转过头道,“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如此武断的决定惩罚,这不符合军中规矩吧?” 被他挑衅,教官的脸色不太好看。“哼。”他冷哼一声,捏着笔的手指一下绷紧:“谁还不知道你的德行!查就查,不过——要是被我发现你在撒谎,事情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身后传来低声附和。教官转身,示意骆泗跟上,率先出了宿舍。 骆泗刚打算跟他走,胳膊突然被哈里斯拉住。 “米萨,别冲动啊!”哈里斯小脸煞白:“扫厕所就扫厕所吧!万一他把你派上前线,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第一次碰到关心原身的人,骆泗心下一暖,正打算安慰,就见面前人眼泪汪汪地抬起头:“以后谁来帮我涂睫毛膏啊!” ……骆泗心虚一笑,把那只手拂下来:“不上前线我也帮不了你,抱歉。” 说完,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哈里斯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离开,誓要把挚友的最后一次背影映在脑海。尚不知自己被人如此挂念,骆泗跟在人身后,穿过一道悠长的走廊。 天花板上布满环形的长灯,把密闭的回廊照得透亮。等到了办公室前,恰巧一名伟岸的男人推门而出。 那人四十来岁,轮廓极深,胸前挂了一排勋章。见骆泗跟着教官走来,背后还跟了一群小尾巴,不由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报告大校!”教官双腿一并,朝他敬礼:“米萨的婚假似乎有异常,请求使用星网,进行查询确认!” 那群咋咋呼呼的学员也一起安静下来,望向男人的目光中,隐隐含着憧憬。身为预备军中的高层指挥官,弗朗大校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军中许多人的崇拜对象。 中年男人却没察觉到众人的敬意。被中央军流放,派来驻守最没有前途的预备军,整天和一群废柴待在一起,他对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厌恶——再多的废柴尊敬他也没用。 调任申请第四次被驳回,正是弗朗心情不好的时候。凑巧米萨撞上门来,弗朗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他眉峰堆蹙在一起,下巴一扬,朝教官道:“你权限不足,这事就交给我吧。” 众人看好戏的神色渐浓,目送骆泗进去,关上办公室的门扉。教官惩罚学员的手段毕竟有限,他们本来还嫌不够过瘾;这次撞上弗朗大校,米萨肯定会完蛋的! 是会被派去前线做侦察兵呢,还是被派去牢狱星守门呢——众人兴奋地等待,一刻钟后,终于见到二人再度出门。 眼前这一幕,似乎和想象中的有点儿不太一样。 骆泗走在前面,眉微微蹙起,好像正在头疼。弗朗大校跟在他身后,总是不可一世的脸上,竟然隐隐浮现出紧张的神色。 他手虚虚浮在骆泗肩上,似乎想护住那人,又不敢真的落下去。骆泗不过是稍微走了一会儿神,他就慌了,忙不迭提醒道:“米萨,小心些,前面是台阶!” 骆泗刚抬起的脚瞬间落了下去,于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十分无奈的回头道:“大校大人,既然已经确定我结婚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弗朗脸上隐隐露出纠结。在军中称霸久了,要他放下身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他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弗朗神色渐渐狂热起来:那可是亚托维尔!整座军营最耀眼的一颗新星,名望几乎与元帅持平,不论是天赋还是实力,均是千年来的巅峰! 亚托维尔作为四上将之一,在军中是权限最高的一批。弗朗早就想调离此处,如果能靠着米萨这条线搭上上将,这种小问题,他一定会帮忙的! 想到这里,弗朗赶紧伸手护住骆泗,仿佛护住了什么易碎品——他转过头,对看傻了的一群人呵斥道:“枉顾军纪!因为偏见就把人送上门来审查,何等不可理喻!” 他说得大义凛然,仿佛自己什么也没做般,弄得众人不知所措。 “真是闲的。”环顾一周,弗朗得出结论:“每个人,去禁闭室静坐三天,给我好好反省!” 此言一出,教官的脸色顿时白了。他心口一凉,完全不知大校为何会如此偏心,对这人的崇拜一点点被瓦解:“大校,为什么。难道米萨不是在撒谎……” 大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红发弗洛伦突然从教官身后跳出来,站在走廊中央。他像小野猫般张牙舞爪起来,神色间尽是不甘。 “凭什么!”他异常不满,伸手指向骆泗:“这个人的德行你们还不清楚吗——他肯定是在星网里使了什么手段!弗朗大校,您可千万别被这人骗了……” 不该说的话一出,弗朗的脸色顿时沉下来。在星网里使手段?这是在嘲笑全帝国的安全体系吗! 更何况,竟然还敢牵扯到上将夫人——弗朗偷偷将目光移过去,虽然骆泗依旧满脸平静,他仍不敢放松神经。 “不像话!”弗朗低声呵斥,一边打量着骆泗脸色:“给米萨道歉!你冤枉人家已是大错,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在这儿颠倒黑白,难道——你是在怀疑我的判断?!” 说完,他双眼一眯,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红发弗洛伦僵在原地。走廊空气沉闷,在大校继续训话前,骆泗抢先发话了。 “那个……既然是为了给我道歉,惩罚就由我来定吧,可以吗?” 此言一出,弗洛伦顿时恶狠狠看向他,试图将面前人撕成碎片。弗朗大校倒是巴不得有讨好骆泗的机会,听闻此言,顿时忙不迭点头:“好,米萨。你需要他做什么,尽管提,弗洛伦一定会答应的。” 被联手打压,弗洛伦咬紧下唇,不甘满溢而出。在他眼中,骆泗由无足轻重转变成一片浓重的阴云,像幕后黑手一般,带来的尽是阴影。 骆泗倒没察觉自己的形象又一次滑向了大反派。一天后,亚托维尔就将赶到军营,随之而来的,就是为期一周的野外演习。 演习期第一名的队伍,能得到去正式军队参观的机会,甚至可能摸一摸机甲——这对所有预备军来说,都是毕生所求的荣誉。 地点定在x星球,这颗行星植被茂盛,据说还埋了一窝中央军特意留下的虫子——新兵们的试炼场,总是满溢着残酷与鲜血。 实践队伍需要自己组建。原身算是个万金油——倒不是说他能力出众,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太废柴,才只能在场内连轴转着给人帮忙——而室友哈里斯是医疗兵,勉强算半个战斗力。 他们队伍里缺了一名暴力输出。弗洛朗是预备军中数一数二的好手,对骆泗来说,无异于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来得正是时候。 并不担心镇不住人,骆泗脊背挺直,顶着小个子愤恨的目光缓缓开口:“明天的演习,加入我的队伍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31.先婚后爱(5) 骆泗领着人, 走在林荫小道间。阳光从银杏叶的缝隙间洒下, 落在斑斑点点的泥土地上, 昭示着今天是个好天气。 弗洛伦满脸不甘, 跟在骆泗身后。那头红发像被扑灭的火焰,焉嗒嗒的搭在额间。 哈里斯走在最后。他满脸惊奇, 睫毛忽闪忽闪的, 伸手想去挽弗洛伦:“米萨, 你竟然成功回来了!——不过这不重要,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小可爱的?” 红发小个子脸色一变, 瞬间将手甩开。哈里斯满脸委屈地瘪了瘪嘴, 骆泗回头,好笑地望他们一眼:“别闹了,注意队伍团结。” 小道尽头, 逐渐能看见练兵场的边缘。此时,已有无数预备军等在场上,有的四五人一队,也有十几人的大队伍。像骆泗他们只有三个人的,仅此一家。 见几人走来,那团黑乎乎的脑袋们猛地转头, 悄悄挤在一起。细碎的讨论声从中间传出,弗洛伦是他们的重点关照对象, 每个人望向他的目光中, 都充满了同情。 “真惨啊。和米萨分到一起, 恐怕他一人要做三人的工作了吧。” “能做完还好……要是弄不完, 成绩不及格了,那才叫绝望。” 议论声中,众人已经预见了弗洛伦悲惨的未来。他下唇越咬越紧,骆泗却没注意,只径直来到场中央。 骄阳似火。场内似有黄沙卷起。几人刚站好,练兵场前的高台上,就出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亚托维尔上将来了!”有人低声道,声音里充满了艳羡与崇敬。 亚托维尔一袭银发,翠绿的眸子微垂,从台上望下。一片低呼中,骆泗与他眼神相撞,不由移开目光。 意识到上将有话要说,场内惊呼渐渐归于沉寂,静谧中,亚托维尔抬步走到台前。 金色的精神力宛如丝网,从他身上缠绕出来。头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一幕,骆泗不由睁大眼,仔细打量那些活灵活现的小东西。 “双s级的精神力!”有人在背后低呼:“只此一家。除了上将,还有谁做得到?” 亚托维尔身后还站了一人,那人拿着话筒,脸上写满尴尬。犹豫片刻,他站到亚托维尔身边,想拍一拍那道沉默的肩膀:“上将,宣读规则,还是由我来吧……” “退后。”亚托维尔缓缓侧过脸,眸光如冰:“大会由军衔最高的人主持,这是程序。” 通过精神力,这句话瞬间扩至到整座练兵场。 他的声音冷静无比,甚至让骆泗想起系统的机械音。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到的空间中,骆泗眨眨眼,觉得这人有点不近人情。 好歹是同事,不让人完成工作就算了,一点儿面子也不留的吗? 被上将这样说,那人面色一僵,微微退了半步。似乎早已习惯亚托维尔的无情,他不再多说什么,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手势还没做完,亚托维尔已经转身,自顾自开口。规则一条条被宣读出来,每一条中间都停顿了两秒,像在提前过滤下一条信息。 此次演习将通过组队的方式完成,在其他星球寻找信物。 地点定在森林中,接近虫巢的地方有近百个信物。最先找到信物者,就是此次演习的第一名。而直至时间结束也颗粒无收的,只能拿到不合格。 规则宣读完,众人排着队前往星舰。骆泗一行人尤其显眼,其他队伍好歹还有几个五大三粗的能镇住场,只有他们队,两个小矮子加一名瘦高个,看起来十分不靠谱。 x行星是一座茂盛的植被行星,无数巨型植株缠绕在泥土地上,几乎将整座天空遮蔽住。下了星舰,队伍便四散开来。骆泗率先迈进森林里,第一步,就差点被树根绊倒。 “呀!”哈里斯吓得跳起来,一把将他拉住:“你小心些呀!” 弗洛伦冷哼了一声,似乎十分受不了这两个柔弱的家伙。骆泗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身旁人一笑:“谢谢。” 听他道谢,哈里斯瞬间满目呆滞。骆泗尚不明白原因,系统就在他脑海中冷冷开口了:“原身热爱怼天怼地,从不讲礼貌,更别说道谢。就算是天大的恩赐也一样。” 骆泗发懵:“那哈里斯还受得了他?” 系统解释:“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帮他刷睫毛膏的人。” 骆泗闭嘴,撑着湿滑的树皮,向森林深处望去。 在有虫族的星球上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最大的威胁有二。一是森林中复杂多变的坏境,二是随时可能威胁到学员生命的虫族。 进入森林后,除了手中的定位器,他们再无其他确认方位的手段。一整颗行星都是试炼场,演习自然不会在一两天内结束。 倘若换成其他队伍,此时可能正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然而骆泗他们不同,有系统这个外挂在手,他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你想得美!”听完他的请求,系统勃然大怒:“不去杀命运之子就算了,还想我帮你探路,没门儿!” 骆泗劝诱:“你想想,我武力值这么低,怎么去解决命运之子?”见系统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他赶紧说出下文:“所以,我得拿到第一,去正式军参观时,才可能找到称手的武器啊!” 系统动摇:“是、是这样吗?” 骆泗肯定地点点头,内心非常遗憾:一旦涉及到命运之子,系统真的很好骗。 有了系统帮助,整颗星球的地图瞬间映在脑海里。密密麻麻的红点代表着无数信物,而虫巢也被它贴心的标出,是一颗黯淡的大洞。 骆泗选了个直线距离最近的红点,毫不犹豫向那方迈步。 “诶!”哈里斯手一下收紧:“你慢点儿,别又滑了……” “等等!”见二人什么准备工作都没做就打算深入森林,弗洛伦瞬间怒了。他将手中的激光枪一握,眉头紧皱:“你们疯了?就这样走了?!进入森林,首先该确定自己的方位,然后再——” 骆泗没有回头,手在空中轻挥:“别急了。想拿第一吗?跟我来。” 见他如此狂妄,弗洛伦气得说不出话,但又不敢离人远了。若有队友死亡退出演习,他的成绩也保不住,只能亦步亦趋跟在人旁边。 如果不是身形太小,他真的很想直接把二人击晕,一边扛一个,自己去完成任务。 众人在森林中穿行,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一处小溪旁。此处是一片空旷的平地,见骆泗在小溪旁蹲下,一副准备野营的样子,弗洛伦顿时坐不住了。 “米萨!”他把枪背回背后,声音尖得出奇:“你这是打算干什么?抓鱼吗?” 骆泗脚步一顿,回过头,挺认真地问他:“你饿了?” 弗洛伦气得抓狂:“别管那条小溪了!”他急匆匆跑过来,沉重的双肩包一颠一颠的,在他肩上摇晃:“我们是在参加比赛!但凡你有一点儿羞耻之心,就不该在此刻休息——” 他跑到哈里斯身边,却见哈里斯正傻傻张着唇,满脸懵懂的望向骆泗。 他也跟着看去。骆泗正好将手抬离水面,掌心抓着一颗写了“34”的小球:“这是信物吧。” 弗洛伦登时看傻了。他目光落在小球上,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这,你是怎么……” 骆泗面露尴尬。靠系统开挂一事并不光彩,他也没打算细说,只把小球抓进怀里,用军装下摆擦了擦:“把这个拿回星舰就行了?” 弗洛伦嘴巴张了又合,仍是说不出话来。 他们才进入森林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一条线索都没找到,本来该长期奋战的演习,如此轻巧的就被完成了,这合理吗?! 哈里斯倒是十分兴奋。他看了看骆泗怀里那颗小球,眼睛闪亮亮的,想拿过来又不敢:“像宝石一样,好好看呀……” 骆泗无奈一笑,正打算把小球递给他,水面忽然泛起诡异的波动。 地面开始震颤。未等三人反应过来,一震沙土飞扬。脚下传来隆隆的雷声,众人惊诧间,一道丑陋的影子破土而出! 兵虫身上覆盖了坚硬的甲壳,一张口器锋利无比。虫巢离这里还有十万八千里,它本不该在此处出现,此时却鞘翅一扬,超三人腾飞而来! 弗洛伦一愣,手慌张伸向背后,试图将枪支取下。他动作实在太慢,尚未触到枪托,兵虫已飞到骆泗身前,尖利的口器朝他刺去—— “米萨!”哈里斯惊叫一声,不管不顾朝那边扑。眼见二人即将被穿成糖葫芦,一阵清风突然拂过。 骆泗回过神时,身前多了一道影子。 亚托维尔银发微扬,被风吹得拂起。他偏过头,眼角朝骆泗望来,胳膊被口器捅穿,鲜血顺着肩膀流下。 “信物。”见骆泗抬头望他,他一只手抓住口器,缚住虫族,另一只手朝骆泗伸来。 骆泗懵逼地看他,抬手,将东西放在那只戴了白手套的掌心。 拿到小球,亚托维尔气息一凛,精神力瞬间暴涨。无数金色的丝线从他体内盘旋而出,倏地将那只虫子击倒在地!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亚托维尔回过身时,骆泗三人像碰着老师的幼儿园学生,傻傻抬头看他。 亚托维尔捏了捏那只小球,将它放进胸前第一个口袋里。他转身,顶着众人平静的目光,一字一顿道。 “不能干涉比赛,这是程序。通过测试后,理应受到保护,这是程序。” 他半蹲下身,看着骆泗被阳光染成金色的双眸,缓声道:“保护伴侣。这也是程序的一环,必须执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32.先婚后爱(6) 哈里斯和弗洛伦同时望向他们二人, 傻了。 亚托维尔肩膀上破了个大洞, 鲜血汩汩流出, 瞬间染红了半片肩膀。他却毫无所觉, 只专心凝视着半跪在地上的骆泗,似乎在等待什么。 骆泗启唇, 愣了片刻:“谢、谢谢?……你不痛吗?” 亚托维尔摇头, 手伸向他, 好像想将人拉起。骆泗却没有动, 他转过头, 看向哈里斯, 发现那道身影在微微颤抖:“那个,医疗……” 哈里斯抓紧医疗箱,望向亚托维尔的眼中尽是害怕。 想起第一次被人压在床上的情景,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双s级的精神力,对于初次近距离接触的人来说,的确太过可怕。 别说是哈里斯,就是弗洛伦,此时想动弹一下,都困难无比。 他没再勉强两人, 而是扭过身,从哈里斯手中取过医疗箱, 在他惊惧的目光中, 骆泗掏出喷雾, 对准阳光确认功效。 亚托维尔依旧没动, 手执着地伸向骆泗,白手套在阳光的映射下,异常显眼。骆泗试探着,将手搭在那只掌心,弗一接触,便被一股大力拉起。 亚托维尔的掌心冰凉。那人偏头看他,银发搭在肩膀上,被血染成艳色。在他平静的目光中,骆泗伸手,将那头长发拂到一边。 触手细腻,宛如流水。潺潺的溪水声中,有风卷过。 骆泗抬起喷雾。 “嗤——” 清凉的药剂覆盖在血窟窿上,几乎是瞬间,伤口便开始愈合。观察着那处脏污,骆泗取出纱布,想将伤口缠好。 “停止。”亚托维尔制止了他,瞳孔像两颗透明的玻璃珠:“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不需要再进行后续处理。” 骆泗拿纱布的手捏紧。望向狰狞的伤口,静默片刻,他缓缓咬头:“不行。” 亚托维尔不解,微微皱起眉。在他疑惑的目光中,骆泗坚持说:“我会给你扎好,很快的。” 二人相对而立,哈里斯和弗洛伦依旧坐在地上,仰头看他们。 见他没再否决,骆泗试探着上前,在那道冰凉的凝视下,抬手触上撕裂的衣襟。军装严丝合缝,要亚托维尔脱下似乎不太可能。 想了想,骆泗仔细将纱布在外围缠了一圈,几乎是瞬间,白布就染上一片血红。亚托维尔顶着肩头热烈绽放的艳色,偏头看骆泗的动作,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离他越近,那股压迫感就越强。骆泗双手微颤,等终于包好,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迫不及待松开手。 他正打算抽身离去,手臂突然被一股大力拉住。 “唔!”被拥进一个冰凉的怀里,愣了片刻,他双手推拒,眉心微蹙。 亚托维尔依旧抱住他,手搭在那颗小巧的脑袋上:“别动。我带你回星舰。” 一阵冰凉的气息洒在耳边。骆泗缩缩脖子,推拒的动作更大:“不用!” 直到此时,坐在地上的人才回过神来。他们看着二人诡异的姿势,对望一眼,眼中一模一样,满是震惊。 没听错的话,刚才上将赶到时,说了一个词…… 伴侣?! 弗洛伦浑身一抖,凉意从心口一阵阵散开。不敢相信,难道……米萨是和亚托维尔上将结婚了?! 哈里斯更是反应不过来,声音抖得犹如筛糠:“米萨,你和上将到底是……” 意识到这一幕落入两人眼里,骆泗挣扎得更厉害:“放开我,亚托维尔!” 亚托维尔锁住眉头,不明所以:“你太弱了,走回去很慢。” 不走,难道你是用飞吗——骆泗双手抵在他胸前,掌心是纽扣坚硬的触感。他想到一个理由:“等等,我有队友——我要和他们一起离开!” 这个理由似乎说服了亚托维尔。静默片刻后,他终于松手,任由那人从怀抱中逃开。 得到解放,骆泗赶紧回头,地上二人还是那副傻愣愣的样子。 他根本不敢看人眼睛,分别将二人拉起,便自顾自走在前面。亚托维尔身形微动,宛如一阵风,贴到他身边。 骆泗头疼得不行。两道脚步声缀在身后,跟得很犹疑,不知在森林里前进了多久,他才听到哈里斯弱弱地声音:“米萨……” 骆泗回过头,深吸一口气:“哈里斯,答应我,你刚才什么也没看见。” 他不想和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人绑在一起。尤其是,这段关系还可能招致非议。 骆泗不希望自己被提起时,永远都是“上将夫人”这个名号。 哈里斯脸上写满不解,却依旧乖乖闭上了嘴。弗洛伦看起来有话想说,那双唇张了又合,最终却什么也没问。 骆泗头疼,一路都在想怎么给他解释。等到了星舰旁,弗洛伦却依旧什么也没提,倒是让骆泗松了口气。 见一行人走来,守在光脑前的上尉赶紧起身,朝亚托维尔敬了一理。看见他身后的三人,这名上尉拿起笔,翻开记名册:“这么快就有人弃权了?” 弗洛伦脸色一黑。亚托维尔缓缓摇头,从怀中掏出信物:“登记。他们是第一。” 上尉来回望了众人几眼,拿笔的手僵在原处。 已经有人拔得头筹的消息,瞬间便吹往整座试炼场。尚在奋斗的预备军们均是捶胸顿足,一边懊恼,一边好奇是何方神圣,这么快就完成了试炼。 等几天过去,场内队伍都陆陆续续回到星舰上,看到排在第一的三个名字,通通傻了眼。 米萨,哈里斯,弗洛伦?——那个废柴三人组?! 争议声瞬间从人群中间爆发,一直吵到星舰外。三人却并不关心,他们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在训练期结束后,就去往正式军所在的营地学习。 走时,预备军来了近千人,回来却少了好几支队伍。骆泗察觉到那几个嘲讽自己的人一直没有出现,不由在收拾衣服时,向弗洛伦问了一句。 弗洛伦深深看他一眼。那眸中有疲惫,也有冷漠。骆泗不明所以,便见他半转过头,声音冰凉。 “死了。” 骆泗心惊,担心戳到他的伤心事,没再准备提。弗洛伦却还没说完,那双眼睛看向窗外,落在染了碧绿的穹顶上。 “像我们这种预备军,既没有值得培养的潜力,又没有珍惜的必要。演习场上死一两个,很正常。” 如果换成那群能驾驶机甲的正式军,无论是何种演习,第一要务都是保全好苗子的性命。 然而,天赋b级以下的预备军一抓一大把,从没有人关心他们的死活,对大众来说,这只是一堆消耗品。 没有了的话,再招揽一群回来就行了。 看着弗洛伦平静的样子,骆泗张张唇,却什么也没说。 他再度检查了一遍行李箱,将锁落好。 此次前往的正式军营,离这颗行星有半日航程,最高指挥官正好是亚托维尔。 众人一同前往星舰,封闭的登舰回廊上,灯光亮得扎眼。刚转过弯,一个熟悉的影子守在墙边,骆泗不由皱起了眉。 “米萨。”弗朗大校搓着手靠过来,脸上的笑容有些急切:“恭喜你拿到演习第一!” 骆泗移开身子,让出身后二人:“这个成绩,是我们一起争取过来的。” 弗洛伦脸色一黯,似乎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哈里斯双颊倒是一下子红了,像等待表扬一样,望向身前大校。 大校表情一僵,敷衍地点点头,便朝骆泗问道:“听说你们要去亚托维尔上将的军营学习了?” 避无可避,骆泗只能承认:“没错。” 弗朗大校一下笑开。他手伸过来,一把揽住骆泗:“你是要去找亚托维尔?来,我送你过去!” 骆泗挣脱不开,正想请他放手,就见一抹熟悉的影子从拐角处走来。 亚托维尔依旧步履从容,望过来的眸子云淡风轻。见他出现,大校顿时咧开了嘴,开口前,搭在骆泗肩上的手却被亚托维尔一下拍开。 在那人惊诧的目光下,亚托维尔面色不改:“注意规矩。” 无异于宣誓主权。 骆泗想捂脸,忍了。 弗朗尴尬,勉强打了会儿太极,就借着骆泗的关系,提出调任的申请。亚托维尔皱眉,并没有看向骆泗:“所以呢?” “啊?”弗朗大校有点尴尬:“所、所以,看在令夫人的面上……” 亚托维尔打断他,神色丝毫不变:“他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骆泗看向日常怼人的亚托维尔,再次确定,这个人真的不懂人情世故。一点儿也不懂。 弗朗大校只能僵着脸,看一行人渐渐远去,双拳攒紧。 众人相继登上星舰。终于度过训练月,哈里斯看起来很好奇好友的婚姻关系,但骆泗不说,他又不敢主动提。 顶着他亮晶晶的眼神走了一路,骆泗无法,只得在进入卧室后,将门锁好。 见他一副准备揭晓答案的样子,哈里斯双手搭在膝上,乖乖在床上坐好,眼睛发亮。 “米萨,你真的和上将大人结婚了吗?” 骆泗深吸一口气:“哈里斯,你听我说。” 见他脸色不对,哈里斯兴奋的神色淡去,多了丝惶恐:“怎、怎么了米萨,我说错了吗?” 见把人吓着了,骆泗赶紧笑了一下补救,语句却十分坚持:“别再说我结婚了。” “为、为什么?”哈里斯十分不解:“你不是最想过上混吃等死的日子了吗?”说着,他露出向往的神色:“好不容易实现了,这不是好事吗?” 骆泗有些无奈,他只得凑到哈里斯身边,把他那张瘦削的脸庞捧起来:“看着我。” 哈里斯愣愣望上来,表情呆呆的。 骆泗说:“我会和上将离婚。”赶在他尖叫前,骆泗将食指竖在唇上:“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听着,哈里斯。” 他表情认真:“这段婚姻不仅没有感情基础,还没有相配的身份。这是一段错误的结合……” 见哈里斯仍旧没听明白,骆泗只能打了个比方:“瞧。如果你是一名腰缠万贯的大富豪,吃香喝辣,不愁吃穿。有一天,有人强迫你与一名从未见面的、游手好闲的男人结婚,并且这个男人并不爱你……”他望进那双懵懂的眼中:“你会愿意吗?” 哈里斯露出憧憬的表情:“他有八块腹肌吗?” “……”交涉失败,骆泗选择放弃。碰巧此时卧室门被敲响,他赶紧打开,弗洛伦拿着餐盘,表情冷漠。 他看一眼交谈中的二人,冷声道:“在说什么?” 哈里斯赶紧摇头,眼睛亮晶晶的,似乎仍对那名八块腹肌的男人充满了幻想。见弗洛伦走进来,骆泗想起自己的婚姻关系,也想先和他打声招呼:“弗洛伦……” 弗洛伦坐在餐桌前,将餐盘一放:“如果你是想提上将那件事,我不会说的。” 骆泗松一口气,又见他眼神复杂地看过来:“说实在的。如果不是相信亚托维尔上将,我真的觉得,是他给你透露了信物所在地。” 提起这件事,哈里斯也满脸好奇:“米萨,你究竟是怎么找到信物的呀?” 骆泗尴尬得说不出话,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几句话将此事带过。不知过了多久,一处巨大的行星终于出现在视野边缘。 伦坦之星上尽是军用设施,为了抵御虫族入侵而建造的炮台随处可见。星舰降落在训练场外,光形屏障笼罩住整片驻地,为战士们提供坚实的守护。 几人下了星舰,像土包子般仰头望去。朦胧电流在屏障间流淌,倘若不细看,柔软得就像婉转的水流。 “预备营地从来没有这种东西……”哈里斯羡慕得口水都要留下来了,那双眼睛陷在防御屏障里:“真好啊!” 弗洛伦神色黯淡,在一旁捏紧双拳。亚托维尔已经向着营地走了很远,几人回神,连忙追了上去。 “亚托维尔上将!”不断有身着军装的人停下,向他敬礼。待看清走在后面的骆泗几人,眸中的敬佩瞬间替换为鄙夷:“又是来参观的预备军么……” 身周全是精神力a以上的强者,被不断涌现的压迫感逼得喘不过气来,三人进了一处大楼。悠长的回廊中,灯光亮如白昼。 科研室建在一层,几乎占了大半处办公室。亚托维尔推门而入的时候,无数身穿白袍的工作人员都动作一顿,朝这边望来。 “上将。” 亚托维尔点头,回应众人问候。墙角堆积了不少机甲零件,一排圆形的蛋状物摆在墙边,像是一列等待接受审阅的士兵。 迎面走来一名科研人员,他扶了一把金丝眼镜,朝众人一笑:“你们好。” 几人赶紧朝他问号。科研人员再度笑了笑,手向室内一伸:“欢迎来到帝国最顶尖的科研室。之后的几天里,你们可以随时来此处参观。” 哈里斯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他望向墙角那堆碎片:“这些都是机甲的一部分吗!只要装上去,机甲就能动起来……” 科研人员微笑,笑中好像有一丝嘲讽:“那是报废品。” 兴奋被掐断,哈里斯整个人焉了。 “那这些呢?”弗洛伦抬手,指向墙角接近两人高的金属蛋壳:“难道是机甲模拟训练舱?” 科研人员挑眉,多看了他两眼:“知道得还挺多。” 弗洛伦抿唇:“我们也……有机会接受训练吗?” 科研人员再度推了一把眼镜,眉眼弯弯:“你们会受不了的——可怜的小家伙。”他神色染上丝怜悯:“晕机,知道吗?精神力太弱的话,是无法承受模拟驾驶机甲的眩晕感的。” 弗洛伦抿唇,周身传来嗤笑。骆泗皱眉,正打算开口,突然被人打断。 “打扰了,我来拿上次修的东西……”金发碧眼的青年从背后进来,话说到一半,忽然脚步一顿,朝这边望来:“哎哟,又有新人来了?让我看看是谁——这次的预备军,怎么看起来这么矮啊?” 此言一出,弗洛伦双拳顿时攒紧。他抬起眼,眸中似有熊熊怒火:“格林,你闭嘴!” 二人似乎是旧识。格林不为所动,他仔细打量着小个子弗洛伦,一边还摇着头:“瞧瞧这副易怒的样子,明明连机甲都上不去呢。哦,别说是机甲……” 他俯下身,脸几乎与弗洛伦的贴在一起:“连那边的模拟舱,你都进不去吧?” 弗洛伦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抓伤他的脸。格林哈哈大笑,丝毫不在意:“我说错了?精神力只有b的家伙就给我乖乖闭嘴,该上场当炮灰就上场当炮灰,别总想挤进正式军里……” 这歧视意味浓重的一幕,却并没有人提出异议。就连亚托维尔也只是在一旁站着,眼神无悲无喜,好像一个旁观者。 笑够了,格林抬手,想拍拍弗洛伦气得通红的脸:“锻炼再久有用吗?到底还是一个废柴,连在模拟舱对战都做不到……” 话还没说完,手突然被一只手握住。格林一愣,抬眼望去:“你谁啊?” 腕间这只手虚软无力,轻轻一动就能甩开。格林却暂时不打算这么做,他只是好笑地看着面前抿紧双唇的人:“怎么?你想为他出头?” 不止格林,就连弗洛伦都抬起头,满目惊讶。骆泗眯眼,对面前青年道:“你说,模拟舱是可以对战的?” 格林挑眉:“那又如何?” “敢和我进去比一场吗?” 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了满场目光。格林还没说什么,一直置身事外的亚托维尔却突然上前,将骆泗拉回身边:“不行。” 骆泗想挣脱,却动弹不得。他只得皱起眉,抬眼朝亚托维尔望去:“为什么不行?” “你会受伤。”亚托维尔垂眸看下来,双眼满是骆泗的身影:“身体太弱,会无法承受。” 骆泗皱起眉。这边气氛诡异,满场科研人员都不由停下动作,往此处望来。骆泗想了想,试图和他讲道理:“你说我会晕机?” 亚托维尔点头。骆泗劝说:“头晕而已,并不会造成实际伤害,难受一阵就过去了。” 亚托维尔皱起眉,似乎在思考这话的可行性。格林却偏在此时插嘴,声音布满嘲讽:“天哪,还要连累上将为你头疼吗——不然,还是算了吧?” 他眨着眼笑了笑:“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亚托维尔。”骆泗没有回头,目光愈发坚定。与他对视片刻,亚托维尔最终缓缓松掉了那只手臂。 骆泗松一口气,仿佛放下重担,回头扬起一个笑容:“来,我们试试。” 预备军学员要和正式军进行模拟机甲对战——这个大消息,瞬间吹遍了整座军营。 无数休息中的人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点开智能终端,连上观战星网。参天古木中,两架巨大的a型机甲被扔在对角线方向,他们互相看不见,正摸索着往对方靠近。 “我说你是不是疯了!”系统的声音永远这么暴躁:“你俩什么关系,值得你为他出头!现在坐在这里你舒服吗?!” 骆泗不得不承认,亚托维尔是对的。岂止是头晕,他好像整个人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里,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他吊着一口气,对系统道:“立威——你知道吗,现在这个样子全场都能鄙视我们,我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立威?”机械音尖声道:“你弱成这样,拿什么立?!” “这不是还有你吗……”骆泗说:“一能陪我聊天分散注意力,二能帮我侦察敌人,多好。” 系统气得抓狂,又不得不咬牙帮助宿主。它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骆泗答应过的,等到了正式军营,一定会去找一把趁手的武器…… 骆泗尚不知它想得如此美好,在系统的帮助下,一步步接近对面的机甲。 头顶就是湛蓝的天空,细密的阳光从缝隙间洒下。二人一同选择了依靠地形接近对方,毕竟在如此密集的林间,飞到天上很可能什么也看不见,还白白成了靶子。 格林在山野间穿行,如臂使指的操控着这架数十米高的机甲。 几乎没有预备军学员使用过模拟对战舱,若是追溯到上一次……格林思考了一下:好像还是在初次测试的时候。 当测试进行到一半,那名测试人员就紧急退了出来,口吐白沫,整个人软倒在地。 看起来非常的惨烈。 格林勾起唇。不知对面那人,是不是现在已经晕过去了。又或者,正强撑着一口气,瘫倒在出发点呢…… 绕过一处古木,格林一愣,步伐瞬间停住。他将自己藏身在大树后,悄然探出头。 盘根节错间,一座纯黑色机甲正慢悠悠走着,步子软塌塌的。 格林眸中滑过异样的光芒:得来全不费功夫。 见机甲颤巍巍的样子,格林有些好笑,缓缓摇了摇头。到现在都没有退出比赛,看样子这名预备军,还算有几分毅力。可惜…… 操纵着机甲举起右手,一架黑洞洞的炮台从手臂上升起,对准那道虚弱的背影:可惜,他是战胜不了正式军的! 一道激光倏地从炮台前亮起,瞬间便射向那道虚浮的背影。眼看胜利的钟声即将敲响,格林却是一愣,随即瞪大眼睛。 不知何时,对面机甲竟撑起了一道防御罩。柔软的电子流倾覆在背上,顿时防御住这道攻击! 不过须臾,那架机甲早已回过身,左手高高抬起,代表积蓄能量的光束,正凝聚在炮台中央! “不好!”格林瞬间回退,操纵着机甲往另一方飞去。这个角度不会被光束攻击到,他需要甩掉骆泗,再从另一边解决掉他…… 他应该看不到我!穿梭在林叶间,格林心如擂鼓,危险感却渐渐浓厚——他是怎么发现我的? 不知为何,他心脏越跳越快,几乎无法忽视。 骆泗倒不知面前人如此纠结。观察着脑海中飞速运动的红点,他强忍住眩晕,朝预判点抬起右手—— “轰隆——” 刺眼的白光亮起,片刻后,一切归于沉寂。骆泗眨眨眼,他正窝在柔软的全身椅中,身体摊软,连胳膊也抬不起来。 蛋型舱正在缓缓打开,光芒自缝隙间洒入。随之而出现的,还有一张张熟悉的脸。 “米萨!”哈里斯睫毛湿软,眼下几点黑墨,好像刚刚才哭过。他小心翼翼望过来,脸上写满了惊喜:“你、你是不是赢了!” 弗洛伦也挤在一旁,死死盯着他,眼中竟有些不知所措。骆泗对二人一笑,正想从座位上下来,身形便是一软。 “唔!”呕吐感自胸膛翻滚而上,他捂住嘴,侧躺在座位里。哈里斯刚发出半声惊呼,一道人影瞬间贴上,似乎想要将他抱起。 骆泗制止了他的动作。等那阵眩晕感过去,他才缓缓睁开眼。光线刺目,骆泗缓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 亚托维尔站在一旁,歪头看他,眸光藏在阴影里,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背后站了无数的科研人员,全都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望向这具瘫软的身体。 骆泗撑起身子,腿打着颤儿在地上落下。格林早就从模拟舱出来了,虽输掉了比赛,身体却没受什么影响。 众目睽睽下输给一个预备军,格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虽然想立刻走掉,但担心气量显小,终究还是僵在了原处。 见骆泗这副模样,他嘴角一动,却完全笑不出来。 他是被一个b级精神力的废柴,以这种身体情况打败了吗?! “格林。”骆泗咳嗽两声,从模拟舱内站起。冷汗顺着颊边流下,他直视僵在那方的青年,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 “请你,向我们预备军,向弗洛伦道歉。” 听到此言,弗洛伦顿时睁大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哈里斯眸中又有泪珠在滚动,他见不得挚友受一点儿委屈,更何况,看起来他身体还这么难受。 “都怪你!”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对着格林发泄道:“害得米萨这么不舒服!就不能不比吗,反正你都会输!” 此言一出,格林脸色顿时变了又变。被人贴脸嘲讽,他咬紧牙关,几乎说不出话来。 干脆一走了之吧——他刚迈步,亚托维尔就回过头,满脸平静地望向他。 格林顿时僵在原地。 亚托维尔剔透的眸子锁定住面前人,身姿□□。他唇一动,冰凉的话语流淌出来。 “你害米萨难受了。” 像是被豺狼盯上的野鹿,他无暇思考这句话里的意思,整个人动弹不得。 满室目光压迫下,他捏紧双拳,最终不甘心地启唇,几乎把下唇咬出血来。 “对……对不起。” 用不了多久,此战“伟大”的战绩便会传遍军营,使得他到哪里都抬不起头来。匆匆道歉完,格林便埋下头,疾步离开这个地方。 这次,没有人再拦住他。 众人望向骆泗的目光十分复杂,有钦佩,也有震惊。骆泗环顾四周,在哈里斯的搀扶下,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他轻声道:“是不是该继续介绍科研产品了?” 没有人再敢轻视他们。 作为军营里最大的集中科研场所,这里的确有很多有意思的研究。随着科研人员的介绍,骆泗渐渐把目光放在一支药剂上,介绍上写着“能最大限度在短时间内刺激精神力成长”。 “感兴趣?”亚托维尔歪头问他。自骆泗从舱中下来,他好像十分关注骆泗的一举一动,整个人都贴在身边,随时将人护在身旁。 骆泗点头。二人亲昵的举动早就吸引了整座实验室的目光,众人不敢多看,只悄悄往这边瞥。 “这支药剂的原理是什么?”骆泗问。 科研人员赶紧给他解释,目光还紧紧落在亚托维尔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上:“它只对基础好的人起作用……” 担心引起误会,他一本正经解释道:“增长幅度与原本的精神力息息相关,只对a级以上起作用,而且只有短时间内。等时间过去,药效就散了。” 骆泗颔首,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有办法锻炼精神力,现在看来,这药只是类似增幅器一样的东西。 亚托维尔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头一歪,银发从肩头滑下,落在胸前:“你没必要变强,我能保护你的。” 此言一出,就是科研人员面上再淡定,也受不住朝那边看了好几眼。 骆泗揉揉眉心,感觉自己身边黏了一只不受控制的大型犬:“上将,这个问题和你无关。” 亚托维尔蹙眉,眸中滑过不解。在科研室参观了一圈,骆泗一无所获,时间却已悄然过去。 三人前往军中为他们准备的宿舍,这一次,沿路碰上的目光不再是鄙夷,而是深深的探寻。 他毫无所觉,来到宿舍后,便开始专心收拾行李。等差不多了,骆泗正准备出门,一开门,便撞上了熟悉的影子。 亚托维尔站在门前,似乎正打算进来,手还落在门把上。见骆泗傻傻看着他,他将门彻底拉开,一把拉住骆泗:“跟我来。” “等、等等!”这只胳膊力度极大,根本叫人挣脱不开。骆泗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拉出房间。 哈里斯和弗洛伦愣愣看着那扇门合起,还维持着叠衣服的姿势,手僵在半空。 “上将……他要带米萨去哪儿?”哈里斯惶恐道:“米萨好像不太愿意……” 弗洛伦倒是迅速回过神来,继续整理着手中衣物,头也不抬道:“别管他。人家是一对,大晚上的,能做什么?” 哈里斯半晌才反应过来,脸瞬间烧得通红。他呐呐整理着手中衣物,一会儿又突然抬起头:“那米萨会不会痛?!” 接收到他的祈祷,骆泗身体暂时还不痛,但心里真的挺痛的。 他再一次被丢在了床上,还是那副不容拒绝的样子,还是那样被双手高锁。亚托维尔就这样压在他身上,气息依旧冰冷,表情毫无波动。 脸却执意埋下,在他脖颈间轻嗅,气息痒痒的。 骆泗很绝望。他抵抗着颈边危险的触觉,挣扎着开口:“亚托维尔,放开我!” 颈边轻嗅的气息一顿,亚托维尔的声音传来,似乎十分疑惑:“为什么?” 骆泗心中一喜。好歹这次是有回应了。趁着还能交流,他赶紧道:“这样不对,我是不愿意的,你不能强迫我,知道吗?” 亚托维尔依旧没动,双眉微蹙:“可你是我的伴侣。” 虽然依旧是否决,但至少没有进一步动作。骆泗绞尽脑汁想该怎么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终于眼前一亮:“正因为是伴侣,才得互相尊重——你看,我从没强迫你,做过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吧?” 亚托维尔缓缓点头:“因为你强迫不了。” 骆泗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他咬牙切齿道:“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该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而不是一个玩物,明、明白吗?” 亚托维尔深深皱起眉。他好像花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身下人话里的意思:“我没把你当玩物。” 骆泗暂时不想和他深谈。他动了一下被高锁住的双手,见依旧不能动弹,只得绝望道:“你先放开我,我们才能继续谈尊不尊重的问题。” 等了半晌,身上沉重的身体才缓缓退开。骆泗赶紧翻起身,他搓揉着发红的手腕,望过去的目光依旧警觉。 床头暖灯洒下,这处房间被映得昏昏沉沉,晦暗不明。亚托维尔银发披散在背后,将他劲瘦的身躯包裹住。 骆泗深吸一口气。气氛依旧危险,面前人甚至纽扣大开,连小腹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赶紧移开目光:“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亚托维尔蹙眉。维持着衣襟大开的样子,他那双碧绿的瞳孔被灯光一照,顿时熠熠生辉:“我不明白。” 他是真不明白——几乎是瞬间,骆泗就能这样肯定。与亚托维尔接触得越久,这个人身上的违和感就越浓,几乎叫人忽视不了。 无论是丝毫不近人情的处事方式,还是完全依靠直觉的行动。能力越再强,他身上的“缺陷”也就越明显,估计不只是骆泗,绝大多数人,都意识到了亚托维尔上将的不正常。 想到总是形单影只,甚至连与“挚友”相处时,都维持那副冷冰冰模样的人,骆泗心中莫名一软。 身前男人依旧像刚出鞘的刀锋,危险且不容接近,但看他默默等待的样子,骆泗又觉得,可以试着为他做些什么。 他一下翻起身,在床上正襟危坐。顶着亚托维尔目光,骆泗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约法三章。” 亚托维尔微微偏过头,玻璃一样的眼珠剔透,满是面前人的倒影。 他学着骆泗,在床上跪坐好。 高大的身躯一动不动,似乎在等面前人把话说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33.先婚后爱(7) “第一件事很重要, 希望你能仔细听。” 骆泗顶着压迫感开口。面前人精神力实在太强, 与他这样近距离接触, 骆泗只觉得背上冷汗直冒, 好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 “我很尊重你。”骆泗勉强自己忽视压力:“无论是你的行事风格、为人处世,还是交友, 都带有强烈的个人主义风格。我不想做过多干涉。” 那道目光越来越强烈, 几乎将人盯穿。骆泗强忍着压力说:“所以你是不是也该尊重我一下?” 亚托维尔依旧望着他, 目光深沉:“比如?” 骆泗陷入沉思:“比如……咳, 不要强迫我, 做不喜欢的事。”他拍了拍床铺。 亚托维尔好像听明白了, 眉头紧锁,专注地看着他:“但你是我的伴侣。” 骆泗紧张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我们没有感情基础……这种事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能做,知道吗?” 见面前男人陷入沉思, 他补充道:“这是程序……绝大多数伴侣都是这个样子的,亚托维尔。” 当然,他并不打算解释419这类问题。 那双碧眸依旧锁定住他,亚托维尔不发一语,似乎仍在思考。 趁他还没反驳,骆泗赶紧说出下一条:“第二。先忘记伴侣的事, 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对待吧。” 这次,不用丝毫考虑, 亚托维尔便开始摇头。 虽然幅度很轻, 却十分坚定。 骆泗只能退而求其次:“那至少别在外面喊我伴侣, 可以吗?” “为什么?”他声音平静, 仿佛只是单纯觉得奇怪。 骆泗没法直说自己想离婚,他挠了挠脑袋:“你很强,各个方面都远胜于我,所以……” 想起什么,骆泗后知后觉拉起被子,把自己裹好:“我不想活在你的影子里。” 这个理由没能说服亚托维尔:“我们是法定关系,这么称呼你,是我的合法权利。” 骆泗挣扎道:“但我们并没有夫妻之实。” 这又牵扯到第一个问题了。亚托维尔深深皱起眉:“那就做。” 见事情又有往危险方向狂奔的苗头,骆泗头疼得不行,只得折中道:“刚才说了,我们需要互相尊重,特别是没有感情的时候——这样吧,亚托维尔,我们先培养一段时间的感情,可以吗?” 亚托维尔沉默地望着他,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骆泗趁胜追击:“直到我们互相允许之前,不要做亲密的事,不要强迫对方,不要黏我黏得太紧……”见对面人想开口,他赶紧道:“那最后一条不算——总之,我们先自然地相处一段时间,好不好?” 说完,他吞了口唾沫。 与亚托维尔的交涉无疑是毫无保障的。面前人一只手就能制住他,如果亚托维尔不愿意,骆泗根本无路可退。 更何况,还有天生的压迫感作祟。仅仅是这样相对而对,已经让骆泗坐立不安。 房内静了半晌。就在他以为交涉失败的时候,对面人缓缓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 “不该强迫伴侣,因为我,应该爱护你。”亚托维尔薄唇翕动,声音像大提琴一般醇厚。 骆泗心弦一动,差点喜极而泣,忙不迭点头。 不说其他几条,只要最重要的这一点通过,已经是一道重要的里程碑了。 然而骆泗还是太过天真。等睡觉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亚托维尔只是说不做而已,没说不能搂在一起。 这具身体十分瘦小,和命运之子相比,不过将将没过他的胸口。像一只大型的毛绒玩具,骆泗被亚托维尔抓进怀里,双臂紧箍,牢牢地搂住。 亚托维尔只穿了衬衫,温热透过背后的布料传递进来,带来些许暖意。命运之子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呼吸冰凉,喷洒在那方软肉上。 骆泗被压得动弹不得,身后不断传来可怕的气息,像把他架在悬崖之上威胁。 知道亚托维尔是无意的,骆泗只能憋着一口气,闭上眼睛。 他在这个陌生的怀里窝了一宿,一秒钟也没睡着。 第二天起床,骆泗揉揉青黑的眼睛,满脸疲惫地从床上起身。薄光自窗帘洒下,照亮桌上泛乌的纱布。 亚托维尔站在穿衣镜前,一身军装妥帖,包裹住劲瘦的身体。 听见背后动静,他头也不回,将帽檐压低:“去餐桌前坐好。早饭即将送达。” 骆泗打了个哈欠。昨晚浅眠的时间没超过半小时,他脑子还是懵的。直至开始进食五分钟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 作为最高司令官,上将的早餐是才烘焙完成的吐司,同时配有滑腻的奶油与酸甜的蓝莓酱,这种珍馐在军中已属罕见,理应慢慢品味,然而…… 骆泗捏着吐司,观察命运之子吃饭。 亚托维尔将三片吐司合在一起,叠得整整齐齐。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那头耀眼的银发上,仿若镀了一层光晕。 他碧眸平静,又将吐司对折了一层,才不疾不徐,优雅地张嘴。 三分之一的吐司不见了。 骆泗睁大眼睛。若是细嚼慢咽还好。看面前人喉结滚动的速度,也许根本没经咀嚼,那口面团就已经滚进胃里了。 他抓紧吐司,看一眼旁边被弃之不用的果酱,有点吃不下去:“那个……你这样吃,有味道吗?” 听骆泗说话,亚托维尔动作一顿。他将吐司换了一边,重新递到唇边。 “无妨。”他面色平静:“这种进食方式,能有效的提高摄取效率。” 骆泗看不下去了。离开始参观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他们根本不用管什么“效率”。 他将自己手中的吐司摆回餐盘,示意亚托维尔把食物递给他。 看着那只摊在自己面前的柔软掌心,亚托维尔静了片刻,才把被自己咬了两口的吐司递过去。 还仔细地摆在了正中央。 骆泗无语的接过,毫不犹豫把吐司拆开,在中间仔细涂了一层果酱。 粘稠的紫均匀地陷在软白面包上,他学着亚托维尔,把三片吐司合得严严实实:“来,现在试试。” 亚托维尔重新将吐司拿回手中。他看了许久,似乎在推测这其中的不同。半晌,才咬下第一口。 “怎么样?”骆泗赶紧问道。 亚托维尔腮帮子鼓动两下,表情依旧冷淡。那头银发垂在肩头,随着动作轻微起伏。 他又咬下一口,用后槽牙咀嚼二十下,最终得出结论。 “效率降低了。” 迎面泼来一头冷水,骆泗无言以对。亚托维尔仔细看着他的反应,见他要开始吃饭,才问了一句。 “你喜欢这样?” 骆泗拿起手中满是果酱的吐司,咬了慢慢一口,鼓着脸点了点头。 对面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骆泗没再在意,等吃完吐司,便拿过一旁的毛巾,将嘴擦拭干净。 亚托维尔同样,他仔细将每一根手指擦拭完,直到都擦过三遍,才戴上手套,布料上一丝皱褶也无。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今天是去练兵场参观机甲的日子,看这架势,又是亚托维尔亲自带他们几个去参观。 骆泗其实很想不通,身为整所军营的最高指挥官,命运之子真这么有空,能成天带他们几个预备军到处游览? “米萨!”刚走出宿舍楼,骆泗便见到了哈里斯。 哈里斯正守在树荫下,朝他激动地挥手。弗洛伦站在他身旁,见他出现,他表情冷淡,下巴朝小路尽头扬了扬:“就等你了。” 骆泗朝二人笑,跑去他们中央。亚托维尔脚步一顿,径直走去了最前面。 他速度很快,顷刻就将几人甩在身后,只能勉强看见一个披散着银发的背影。 见人离得够远,哈里斯赶紧凑到骆泗身边,压低声音:“米萨,你不难受吗?现在可以走路吗?” “他怎么没抱着你啊?”一息后,哈里斯还满脸纠结地补充了一句。 骆泗没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意识到面前人在说什么。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骆泗抓狂,决定现在就纠正这些错误的想法。望一眼亚托维尔遥远的背影,他压低声音道:“你误会了,我一点儿也不痛!” 此言一出,走在一旁的弗洛伦顿时脸色一变。他目光中隐隐含着混乱,瞥了眼上将坚定的背影。 骆泗继续掐灭不对的苗头:“他也不痛!”他眉头皱到一起,死死的:“我们什么也没发生,知道了吗?” 哈里斯依旧纠结,睫毛不停翕动:“什么也没发生,米萨你还彻夜未归?” 弗洛伦冷冷补充:“我懂,搂在一起纯睡觉,对吧?” ……还真是纯睡觉! 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骆泗也没能成功洗刷身上的暧昧。到最后,他只能无奈地叹口气,抬头朝远方望去。 机甲训练场上,无数架钢铁巨兽正沉默地悬在天际,宛如漫天黑云。不时有炫目的光晕自机身上流淌开来,瞬间合成一束,往远处的拟虫靶击去。 亚托维尔停下步伐,守在场边。他转过头等人,那双眼睛落在骆泗身上。 几人走近,骆泗移开目光,望向穹顶:“这就是真实的机甲?” 亚托维尔点头。练兵场上不时有风吹过,将他一头银发带得高高扬起。压迫感自不远处传来,空旷的天地间,满是冰冷肃杀的气息。 “你们可以先参观机甲训练。”亚托维尔说:“之后,可以去触碰闲置机甲的外壳。” 哈里斯发出声的惊呼,尽是满足的味道。 骆泗抬起头,看着天边黑云:“那是什么等级的机甲?” “a级。”亚托维尔垂着眼望他:“大部分正式军,使用的都是a级机甲。” 弗洛伦走到二人身边,红发下的眸子隐隐带着狂热:“a级机甲,再往上还有a级,s级……其中,唯一一架ss级机甲,”他望向亚托维尔:“就是上将在使用。” 帝国利刃。 这是亚托维尔的名号。他所出现的地方,虫族必定溃不成军。 身为全星际唯一一名精神力达到ss级的人类,自亚托维尔出生起,就被所有人寄予厚望。 无论是从小到大都最为顶尖的培养路线,还是这架专为其打造的机甲,都是亚托维尔被所有人期待着的证明。 见弗洛伦提到ss级机甲,骆泗脸上也产生些许兴趣:“ss级?”他望向天边如出一辙的大型机甲:“和这些有什么不同吗?” “你想看?”亚托维尔突然转过头,专注地望向他。碧眸凝练,如一潭古井。 骆泗摇摇头,正准备否决,就见亚托维尔转身,往场内走去。银发在他身后微扬,宛如一道婉转的水流。 等纯黑色的机甲升到天际,骆泗三人正好走到场内。 走进训练场,才能意识到这里的风有多大。就连说出的话,都会被吹碎在空中,他们只能按住头发,仰头向上方看去。 纯黑的机身线条流畅,淡金色的精神力流淌在机甲表面。这家机甲比周边的都要大上许多,几乎是其他机甲的两倍。 当ss级机甲举起手中炮台,射出第一发子弹时,整座训练场,似乎都要被那道耀眼的光柱撕碎。 弗洛伦仰头遥望,尽是羡慕。那是他无法企及的高度,除了攥紧掌心,他无事可做。 “弗洛伦。”透过风声,耳边似乎传来低语。弗洛伦转头望去,骆泗正看着他,眼神带笑,声音很低。 “你也想驾驶机甲吗?” 哈里斯呆呆看着他们,似乎没反应过来。弗洛伦捏一下汗湿的双拳,回望骆泗,嘴唇发干。 “当然。” 骆泗笑了。他环顾一周场内,头顶不时略过阴影,那是高阶天赋者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弗洛伦跟着望去。他脸上尽是迷茫,仿佛已经在这条路上迷失了许久:“但你不明白……不要以为在模拟对战室赢了,就真的能驾驶机甲。” “这需要天赋。”弗洛伦死咬下唇,声音从唇缝里挤出来:“即使锻炼得再好,倘若精神力没有达标……就算只是想让机甲朝前迈一步,都难以做到。” 这应该是他经历无数次失败后,才得出的结论。 骆泗看得到弗洛伦眼中的艳羡,那是明明想要得不得了,却不得不抢先压抑住自己的,自知之明。 “如果说,我能找到锻炼精神力的方法呢?”骆泗突然开口。在二人惊讶的目光中,他有些心虚的笑了笑:“当然,只是一个想法……如果精神力可以通过锻炼得到提高,你会愿意尝试吗?” “当然。”赶在思维反应过来前,弗洛伦就已经点下了头。他一愣,再次直面自己内心的渴望。 哈里斯依旧是那副状况外的样子,他来回看了看二人,迷茫道:“你们在说什么啊,就这样不好吗?” 骆泗不说话了。他抬头往天边看去,亚托维尔的机甲早已化作一个小点,自天际一闪而过。 这架机甲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撕裂了那方光线,就连周边空间都微微扭曲起来。 这就是双s级的精神力吗? 骆泗移开眼。等亚托维尔终于从机甲上下来,他正巧也与系统交涉完毕。 “你又想要我做什么?”彼时,系统正在咬牙切齿:“称手的武器呢?嗯?多久才找得到?” 骆泗摸摸鼻子,表情十分镇定:“不急嘛。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你看看我这身板,打得过亚托维尔吗?” 系统沉默片刻,抬头望了望那架满是压迫感的机甲:“打不过。” “对嘛——”骆泗不以为耻道:“要是不先锻炼好,我又哪里完得成刺杀命运之子的目标?” 系统不是傻子,顷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想要的,是锻炼精神力的方法?!” 骆泗觍着脸笑:“是啊,系统,系哥,你最棒了……帮我想想办法呗?” 系统不吃这一套:“你是想把办法分享给哈里斯他们吧!先不说我有没有——”铁盒子旋了几圈,突然压低声音:“要是真把这个方法放出去,这个世界的规则,可能会被彻底打破……” 骆泗满目纯良:“可我一个人,根本打不过亚托维尔啊。” 系统似乎有些动摇。 骆泗再加一把火:“你想想。等以后时机成熟,我作为指挥官,领着一群这种方法造出来的小兵,把命运之子围在中间痛殴……多爽啊?” 系统瞬间答应下来。 亚托维尔走回骆泗身边时,骆泗刚从系统那儿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原来在这处军营中,就曾经有过类似的研究,想最大限度的提供将士们的潜力。 然而,不知什么原因,实验进行到一半时,忽然被叫停了。 见骆泗一副不再状态的样子,亚托维尔不明显地皱了皱眉。他半俯下身,将面前人目光吸引过来,才缓缓道。 “刚才,看到了吗?” 骆泗不明所以的点头,见面前高大的人依旧半屈着身子,目光平静,这才想起什么,试探着说。 “看到了,挺厉害的。” 亚托维尔这才直起身。他转过头,白手套在阳光下耀眼非常,指向停在场外的几座机甲。 他开口,声音无比低沉:“现在,你们可以去触碰机甲外壳。” 哈里斯和弗洛伦几乎是立即就扑了过去。骆泗正想跟着上前,胳膊突然被亚托维尔拉住。 “你可以来摸我的。”男人一本正经道,垂眸凝视着他。 骆泗几乎是被他扯过去的。当手贴在那冰凉的金属体上时,他不由浑身一颤。 被这种特殊的触感弄得低呼一声,骆泗低呼一声,多摩挲了两下。 亚托维尔待在身边,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骆泗没有察觉,等又摸了两把,回过神时,才察觉到不对。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骆泗转过头。 亚托维尔碧眸剔透,不带一丝情感:“培养感情。” 骆泗搭在机甲上的手一顿。 男人话还没说完:“然后,才能圆房。” 他凝望着骆泗,身子微微俯下,银发落在胸前。 骆泗把手从机甲上移开,恨不得立即抽身离去。 气氛霎时变得诡异起来。尴尬蔓延中,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落在骆泗耳里,却显得十分悦耳:“亚托维尔上将,我来汇报实验结果!” 骆泗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这人他认得,或者说,即使化为灰烬,也能刻在原主的脑子里。 他就是米萨未来的情敌,精神力高达s的天才科研人员,维里恩。 这人是怎么和亚托维尔搞到一起的,骆泗倒是不清楚。他只记得,维里恩对待亚托维尔和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差不多,都挺自然。 也许,这就是攻略亚托维尔的重点?骆泗挥散这道想法,望向面前人。 维里恩身穿白袍,个子比骆泗高不了多少。他脸上笑容恰到好处,浅棕色的卷发乖巧的搭在颈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许多。 骆泗看看他,又看看黏在自己身边的亚托维尔。想到日渐安全的尾椎骨,脸上不由露出一个十分兴奋的笑容。 “上将。”骆泗故意选了个疏远的称呼,使自己看起来和亚托维尔没那么亲密:“不如,你先跟他过去处理吧?我和哈里斯他们自行参观就好。” 亚托维尔转过头,专注地望着他:“不。” “为什么?”骆泗笑容一僵:“你该去处理公事了啊?” 他真的无法推测亚托维尔的举动。 一旁维里恩看着二人互动,脸上写满好奇,资料被他乖顺地搂在白袍里。 亚托维尔启唇,平静地望向骆泗:“我想待在你身边。” 骆泗浑身不舒服:“但你得先去处理工作。听我说,亚托维尔,有些事不是凭借喜好定夺的……” “互相尊重。”亚托维尔突然说。 见面前人愣愣的,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他补充说明道:“我不强迫你,你也不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 昨晚约定的内容,今天就被亚托维尔拿来反驳,骆泗无话可说。 担心某人又把“伴侣”二字挂在嘴边,骆泗抢先认怂:“好吧。可我也想去实验室里参观一下。” 据系统所说,那份废弃的资料,就被随意的丢在某处小型科研场的墙角。虽然不知是不是维里恩所在的实验室,去找找总是好的。 没有通知哈里斯与弗洛伦,骆泗先行离开,与二人一同前往办公楼, 一路上,维里恩都在正大光明地打量着洛泗。神色间是不加掩饰的好奇。 这处实验室建在三楼,比骆泗昨天去的那个小了一圈。系统十分贴心,在他脑海中用一只小小的红点,标记了废弃资料所在的位置。 不远处,还有一团光红得发亮,代表着武器库所在地。 假装没察觉到系统的良苦用心,骆泗仔细观察了地形。趁亚托维尔在和维里恩交接工作,他赶紧从实验室溜了出去。 走廊几乎没什么人,找到资料的过程十分顺利,那张记满了实验数据的手稿就静静躺在房间一隅,上面落了一层灰。 把它塞进怀里,骆泗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回到实验室,维里恩正好将工作汇报完,见骆泗出现,亚托维尔转过头,专注地看他:“你去哪里了?” 声音冷淡,仿佛并不在意。 偷跑被抓,骆泗不敢掉以轻心。他将湿漉漉的双手举起,展示给二人看:“上了个厕所。” 亚托维尔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二人又在实验室逗留片刻,便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下午的参观地点,是正式军训练体能的地方。比起机甲训练场,这里倒是和预备军的训练所差不多,满满都是奇怪的器械。 看样子想提升实力,最重要的突破口,还是在精神力上——这样思考着,骆泗捂紧了怀里的单子。 等到了晚上,又被亚托维尔拖去卧房时,骆泗已经看淡了。抱着睡就抱着睡吧——他自暴自弃地想。 反正屁股暂时脱离了危险,其他的就随意吧。 然而骆泗还是太天真了。当怀里的废纸被亚托维尔摸到时,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纸就瞬间被人抽出。 “这是什么?”床头灯光昏暗,只能隐隐照亮人影。 亚托维尔掩在阴影处,神色看不真切。他手指夹着那张废纸,不过一眼,就已经明白上面公式的意义:“你想锻炼精神力?” 骆泗有些尴尬,从他怀里钻出来。虽说是张废纸,但怎么说,他也算擅自拿了人家东西。 此时猛然被正主发现,骆泗说话都变得结巴了:“是……是啊。” 亚托维尔皱起眉。他打量着手中薄薄的纸片,仿佛在评估这一举动的价值:“没有必要。” 骆泗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气闷:“我不需要你保护我。” 亚托维尔歪过头。他仔细打量着面前人瘦小的影子,银发在背后滑过,铺满无机质的冷光。 “我说过,你能力太强,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都是我无法企及的。”骆泗选了一个更能让亚托维尔接受的突破点:“所以我得变得更好,站在你身边时,才不会被人忽视。” 一片寂静中,亚托维尔看了他许久,默默把那张纸收入口袋。 骆泗瞪大眼睛,看着他动作,心想虽然偷拿是不对,但是这就把东西塞自己怀里了,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直到第二天,骆泗也没能要回那张纸片。今天的行程依旧是参观训练场,亚托维尔似乎终于接到了工作,没再和几人一起来。 骆泗在训练场仰头看天时,尚不知亚托维尔已经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上将。”科研组长朝他敬了个礼,手上动作没停。他最近在研究微型机甲,此时已初具成效,即将开发出新的代步工具。 实验正在关键时刻,他专心致志,一心处理着各类数据。 亚托维尔朝他点头,不顾那人还在工作,一把将纸片拍在桌子上。 组长这才回过神,停下手中数据:“这是?” “这个实验,重新启动。”亚托维尔平静道。 组长看了两眼,深深皱起眉:“上将,即使精神力,真的可以通过锻炼得到提高……” 他目光犹疑,盯着这张早已废弃的垃圾:“我们算过阈值。能提高的量,顶多是在b到a级之间,再往上是不可能的了。” 亚托维尔说:“没关系,继续。” 组长一张嘴开了又合:“可这对我们的机甲战士毫无用处,机甲至少都得a级才……” 亚托维尔眉峰微蹙。意识到不可能说服他,科研组长只好将废纸收起来,慎之又慎地压在最底下:“明白了。等完成这一阶段的研究,我们会马上重启这个项目。” 似乎这才满意,亚托维尔转过身,径直从房内离去。 看他依旧平静的侧脸,组长真的想象不出,是什么原因,才让他定下了这个决定…… 骆泗尚不知某人为他准备了一份惊喜。就在几人仰望天空的机甲大战时,他手上腕表突然震动了起来。 骆泗回过神,抬手一望,是一串空号。 这个场景他见过,是第一天嫁入豪门时,元帅打来的那场电话。骆泗顿时不敢大意,趁弗洛伦和哈里斯尚沉迷于对战,他悄悄抽身,去墙角找了个隐秘的角落,按下语音接听。 “喂?” “哼!米萨,原来你还活着。” 元帅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听起来饱含怒火。骆泗不敢大意,先道了个歉:“这些天我在亚托维尔的军营里,一直没时间……” “军营?”那头,元帅的声音却是骤然一变。他压低声音道:“你在亚托维尔的军队里?” “对。”骆泗皱眉。有风吹过,带得林间树影婆娑,像无数人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心慌意乱,他不得不跟着压低声音:“怎么了?” “还用我教你吗?”元帅声音渐冷:“去他办公室,把能找到的东西都找出来!” 骆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间谍生涯一点儿也不让人愉快,他对辞职跃跃欲试,又不可能如此草率。 “知道了。”骆泗只能先应付过去:“我先去找找,等发现能利用的东西,再告诉你。” 等元帅终于挂断电话,他松一口气,一转身,树影下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骆泗吓了一跳。未来情敌维里恩正笑眯眯地站在那儿,不知听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见骆泗望过来,他朝人招了招手,神态亲昵:“米萨,现在有空吗?想不想来试试通讯机甲?” 骆泗能说没空吗? 骆泗只能跟着维里恩往演习场走,一边还想着,怎样才能问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维里恩究竟听到没有? 怀揣着战战兢兢的猜测,二人重回练兵场,在一处小型机甲前停下。 这座机甲通体呈棕红色,比一般的机甲小了不止一星半点,甚至比一个人都高不了多少。 维里恩拍拍那座铁壳,示意骆泗坐进去。见他满目犹疑,他轻声笑道:“通讯机甲本来就是开发给普通人用的。其实,现在已经很完善了,不过一直没找到测试人员。” 骆泗依言把安全带系好,有些惊奇地看着眼前仪表盘:“怎么操作?” 维里恩得意一笑:“把那只拉杆放下去就行,有程序能自动寻路的。” 按理说,身为一名b级预备军,他不该如此轻易就坐进机甲。 但一来,维里恩说这座机甲本就是给普通人坐的;二来,他暂时还不敢忤逆维里恩。 万一,人家已经把该听的不该听的都收入囊中了,就等着威胁自己听话呢? 骆泗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等通讯机甲起飞,他却恨不得掐死那个刚才顺势坐进来的自己。 比滚筒洗衣机更迅捷,比海盗船更刺激——等这座机甲好不容易停下,舱壳打开,骆泗早就瘫软在座位里,不省人事。 维里恩慌慌张张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听起来隐隐含着哭腔:“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个效果……” “米萨!”这好像是哈里斯的声音。骆泗脸颊上覆了一双小手,惊慌地拍来拍去:“你有没有事?!” 骆泗眼睛都睁不开,只觉得头晕目眩,糟糕透了。周围不知围了多少人,恍惚间,似有一道身影穿过人群,把自己拉入怀中。 这个冰凉的怀抱,有些熟悉,骆泗整个人窝进去,身子就像找到了该在的地方,瞬间陷入昏迷。 等终于醒来,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头顶惨白的天花板。 骆泗正躺在病床上,蓝白条纹的被子盖在身上,散发着消毒剂特有的味道。他一把将被子掀开,环顾空荡荡的医务室。 窗帘被风卷起,室内空无一人。 骆泗满脸茫然:“系统,刚才发生了什么?” 系统慢悠悠的解释:“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在通讯机甲里昏过去了。哈里斯都吓哭了,弗洛伦不停找那个维里恩理论,想找他算账。” “那是谁送我来医务室的?”骆泗总觉得系统略过了重要信息。 系统气息一顿,瞬间不愉。“这重要吗!”它气哼哼道:“反正不是你自己走进来的,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莫名挨骂,骆泗不再试图从系统嘴里撬出信息。他自顾自起身,脑袋瞬间一痛。 他扶住头晃了晃,拍了拍身上军装,径直往门外走。 实验数据被亚托维尔收回去了,他得想办法再去弄一份。 骆泗出了门,径直往走廊尽头走去。医务室的门重新被合上,只余满室静谧,和一张留有余温的被子。 没过多久,门被悄然推开。 亚托维尔拿着托盘,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时,明显楞了一下。 他银发高高竖起,军装穿得整齐,扣子对齐,严丝合缝地系到第一颗。帽子规规矩矩戴在额头正中央,因为人太高,帽顶几乎是擦着门缝走进来的。 那双手依旧带着白手套,一丝不苟。托盘上,正放了一叠吐司。 吐司似乎是才烤出来的,还留有氤氲热气。两张叠在一起,每一份的夹层里都刷满了蓝莓酱。 见室内没人,亚托维尔身上散发出丝丝金色的精神力,沿着墙壁,漫过每一处橱柜,在房内仔细探寻了一圈。 真的没人。 他端着托盘走到床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几秒,亚托维尔将盘子放在床头柜上,顺势坐在那张还散发着余热的床上。 隔着手套,他缓缓抚摸着渐凉的床铺,碧眸垂下,不知在想什么。 微风卷起窗帘。又坐了片刻,亚托维尔抬手,扯掉总是一丝不苟戴在手上的白手套。 那双修长的手取了一片涂满果酱的吐司,缓缓放进口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34.先婚后爱(8) 骆泗从训练场往回走的时候, 还在为那张消失的数据单痛心。 不知是什么原因, 致使实验终止——系统告诉他, 当年这个实验还是挺有名的, 几乎整个帝国都在期待着它的成功。 不抱希望的向身边人问起时,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信息。 “精神力增幅实验?”几人并肩而行, 弗洛伦皱起眉, 脸上浮现出诧异:“军方向外公布的原因是因为阈值。据说, 这个方法只能锻炼a级以下的精神力。” “对外公布?”骆泗听出他话里有话:“难道还有内情?” 弗洛伦转头望了望。此处是往宿舍楼回去的路, 沿途栽了一大片行道树, 几乎将树后的世界挡得严严实实。似乎担心有人听见, 他又仔细打量一圈,才转过头,示意骆泗凑过来:“你知道上将精神力, 是帝国独一无二的吧?” 骆泗当然知道了。整个星际,只有亚托维尔的双s级精神力才能外放,像魔法一样神奇。 “其实。”弗洛伦压低声音,声音小得连一旁的哈里斯都听不清:“据说这个实验,最初是以亚托维尔作为研究对象的。” “人体实验?!”骆泗吓了一跳。 弗洛伦点头。既然是增强精神力的法子,怎么可能不拿最强样本实验。 当初实验开始, 亚托维尔只有十四岁,尚且是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孩子。精神力与大脑息息相关, 如果是以亚托维尔作为样本, 那不可能不对他的身体下手。 骆泗无法想象, 采集数据时, 亚托维尔需要忍受怎样的不安——无数导管连接着少年的身体,一旁还站着实验人员,以一种近乎无情的目光,注视着接受实验的亚托维尔。 那他看到那张废纸时……会不会想起不好的事情?! “他为什么要答应?”意识到时,担忧已脱口而出。骆泗楞了一下,明知在弗洛伦这里得不到答案,他却还是问了出来。 弗洛伦倒是沉思了片刻,试探着说:“上将的性格,全星际都知道。也许……是因为有命令吧。” 谁能命令当时的亚托维尔?除了他的父亲,大概只有……元帅。 骆泗深深地皱起眉。往回走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命运之子的事。 听说了实验一事后,他还以为,亚托维尔那种明显对感情反映迟钝的样子,和那场人体实验脱不了干系。然而现在看来,早在实验开始前,亚托维尔就已经是那副模样了? 自约法三章之后,骆泗每晚都自觉地回到亚托维尔的房间。亚托维尔的确是一个很守信用的人,自从答应了他不做什么,就真的什么也没做过。 故而,今天的骆泗依旧很放松的,等着命运之子回来。 他脱下军装,打量着穿衣镜里的少年。这具身体应该已经二十几岁了,因为身高,看起来却只有十余岁。纤细的手腕上,还点了一颗红痣,落在细腻柔白的皮肤间,特别诱人。 骆泗没有穿睡衣。许是上一个世界留下的阴影,他连衬衫扣得严严实实,搭上雪白的亵裤,像不谙世事的小公子般,绝世出尘。 真是一点肌肉都没有。没get到这具身体的美感,骆泗头疼地想着。 门突然被推开。骆泗回头,亚托维尔正站在门旁,依旧是那副严苟的样子。 几乎是瞬间,他就察觉到不对。 空气中,隐隐传来血腥味。 铁锈瞬间弥漫整座房间。复古的欧式卧房里,仿佛被捕食者盯上的猎物,骆泗一动不动,僵在原处。 不对劲。这和早上的亚托维尔完全不同。 男人一双碧眸掩映在帽檐下,满是寒芒与杀气。就像还未从屠戮场中抽身,他伸手关上门,几步走到骆泗身前。 还未反应过来,骆泗手腕便是一痛。 面前人凑了过来。他的眼睛和才见面时如出一辙,尽是冰冷肃杀。那双手太过用力,瞬间将人揉进怀里,死死的。 骆泗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耳边传来低语:“我们之间,算是有感情了吗?” 仿佛急欲发泄什么。 骆泗不知怎么回答。现在的他们,当然和才认识时不同,但若是要说“有感情”……是不是下一秒,这个人就会扑上来! “亚托维尔……”他只得转移话题:“你去做什么了?” 面前人沉默了片刻。骆泗脊背一凉,有小巧柔软的东西,顺着背部攀附而上,满是冰凉的触感。 他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这是命运之子的精神力。像触须一样,逐渐卷上他的身体。 “……杀敌。”亚托维尔的声音很低,满是寒气:“隔壁星系有虫族入侵。驻守军太过稀少,元帅派我去支援。” 那丝精神力缠在他的腰间,缓缓摩挲。这种触感不同于任何一个有实体的东西,更像是透过皮肤,直接撩拨着神经。 奇特的感觉顺着脊椎窜上来。骆泗咬牙,强忍着问:“不会是……你一个人去的吧?” 亚托维尔偏过头看他。那头银发依旧干净,骆泗却能想象出来它染血的样子:“我一个人就够了。” 骆泗突然意识到,腰上这股精神力,很可能刚从某只虫子的体内破出。 他有些眩晕,捂住嘴唇:“难道你喜欢这样?孤身一人直入敌营,取敌性命?” 他应该不会喜欢。如果喜欢的话,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根本调整不过来的样子。 满身的血腥之气,几乎将整个房间都尽数淹没。 亚托维尔皱起眉。他有些不解,嗓音低沉:“我应该这样。” 仍旧是那副按程序行事的样子。 骆泗试探着抬起手。他摸了摸亚托维尔横在一边的胳膊,确认了那处肌肉紧绷,硬邦邦的。 “如果你不喜欢。”他轻轻捏着手上肌肉,希望能让人放松下来:“可以和队友一起战斗的,亚托维尔。” 这个人也许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做合作,什么叫做分担。他的世界只有命令、程序,“常识”应该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包括黏在自己身边也好,所谓的“保护”也好,都是他按常理行事的一部分。 见亚托维尔依旧没有回话,那双眼睛专注地望着他,骆泗只能尝试继续安抚:“倾听内心,确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你看,很多事,你根本不需要一个人应下来。” 亚托维尔依旧看着他,仔细的。军装上的大洞早就被修补好,除了还摆在桌面上的纱布,根本看不出曾经受过的伤。 骆泗轻轻拍着手下这只僵硬的胳膊,想起早上听到的传言。 “你曾经……接受过人体实验吗?”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担心,问了出来。 室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将床幔映得影影绰绰。骆泗看不清面前人的神情,只能察觉到那搭在自己背上的精神力触须一顿。 男人点了点头:“有过。” 虽然是一问一答的形式,但好歹对话是在推进。血腥味越来越浓,骆泗皱起眉:“为什么?是你自己想去吗?” 亚托维尔偏过头。察觉到怀中人的不适,他抬起手,摸了摸那双蹙在一起的眉毛:“因为命令。” 果然。眉毛痒痒的,骆泗往回缩了一点:“你可以拒绝。亚托维尔,没谁是生来就该为别人奉献的。” 亚托维尔好像听不明白:“那是命令。” “你可以拒绝。”骆泗说得十分坚定。 命运之子碧眸微垂,总让人想起来老虎的眼睛。宛如山林间的匆忙一瞥,直到被按在泥土地上,才会意识到,自己是被捕食者所盯上了。 “他们的军衔比我高。”亚托维尔说。这个人的程式化,是映在脑子里的:“我应该答应,并且执行。” “不。”骆泗摇头。若是军中指令就算了,让一个孩子去当实验品,于情于理都绝不合适:“你该保护自己,亚托维尔。程序不能套用在所有事上。” 亚托维尔沉默片刻,似乎有话想说。就在此时,他手腕上传来“嘀嘀”的声音。 维持着护住骆泗的姿势,亚托维尔抬手接通:“元帅。” 声音低沉,毫无感情。 那道精神力停留在腰上,已经很久了。骆泗静静等着他说完,不想话才说到一半,那人就直接道:“好的,我知道了。” 尚未反应过来,那道腕表已被他取下。面前空气开始扭曲,电子凝聚在空中,渐渐浮现出元帅阴翳的身子。 “哦?”见到二人姿势,那道虚拟的影子先是皱了皱眉。元帅不明显地瞪了某“毫无作为”的间谍好几眼,才挺直胸,朝亚托维尔道:“上将大人,这里有一个新的任务。” 亚托维尔朝他颔首,身上还依旧尽是血腥之气。 “听说你们军团最近很太平……”用眼神示意骆泗不要说话,元帅皮笑肉不笑,对亚托维尔道:“既然你时间充裕,第一军那边最近有个新实验,你方便去一趟吗?” 实验?骆泗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他还以为命运之子只有幼年期才会碰上这种事,没想到现在,他还是绕不开? 而且听元帅理所当然的意思,让亚托维尔去参与各种实验,早已是家常便饭? 怪不得脑子都机械化了! “等等!”骆泗不由开口,将元帅的目光吸引过来:“方便说一下是什么实验吗,元帅大人?” 元帅暗地里瞪了他好几下,示意这人闭嘴。骆泗却眼神坚定,他只得不愉的开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预备军学员?” 骆泗脸色一白,身后男人却默默开口:“普通的肉体接受度实验而已。” 他嗓音低沉,顶着元帅诧异的目光,向骆泗解释:“第一军的实验,一直是这个。” “那你是去做什么的?”骆泗皱眉,扭头朝他问:“他们会怎么对你?” 似乎不明白他如此急切的原因,亚托维尔打量着他。半晌,才缓缓道:“电流实验。伴随着对精神力的刺激,记录肌肉对电流的耐受度。” 骆泗心惊,直接将人拦下:“星际似乎不允许进行这种会伤害人体的实验吧!” 元帅冷冷看着他,嘴角越扯越大,眼神却是愤恨无比。搞不清这个小间谍怎么突然出尔反尔,专程为他制造机会,元帅已经气得快说不出话来:“所以呢?既然亚托维尔同意接受,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小学员?” 学员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见亚托维尔一副准备答应的样子,骆泗抢在他前面开口:“谁说上将他同意了?” 这么挑衅自己的直属上司,骆泗其实也很慌张。但比起放人去接受这样的实验,他更愿意等下来再去找元帅道歉。 “是吗?”元帅嘴角咧开,眉头却深深皱起。他朝亚托维尔望过去:“你同意吗,上将?” 出乎他意料,总是一直按照指令形式的亚托维尔,这次竟然良久未动。他眼神落在骆泗身上,好像在思考,显得很专注。 骆泗偏头望他:“上将大人。你不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拒绝。” 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像一汪清泉,隐约让人想起山间清新的空气。亚托维尔看了他许久,胳膊再度被这人轻轻捏了捏。 他转开目光,望向元帅。 “抱歉,也许我需要驻守军团。”他说。“营地里,还有事需要我定夺。” 元帅睁大眼睛。这是亚托维尔第一次反驳他的命令。 他充满怒火的视线在二人中间逡巡,最终,落在骆泗的身上。 “米萨,你真是好样的。”他气急败坏,勉强笑道:“很好。” 光屏一闪,一切都归于沉寂。 骆泗很心虚,被亚托维尔抱在怀里。身后身躯静了片刻,才仿佛回过神来,那只脑袋微微一动。 “我,没有按照程序行事吗?” 骆泗竟然有点想摸摸他的头,最终还是忍住了。 “嗯。”他点点头,转过身,脸目认真:“你没有必要接受所有人的命令,也没有必要默守陈规。世上本来就没这么多规则,亚托维尔。” 银发男人静静看着他,目中似有犹疑:“你喜欢打破规则?” 被一只老虎逮在怀中的感觉并不好受。骆泗挣扎了一下,随后放弃:“不是说打破规则。你没必要压抑自己,特别是为那种无理的要求……” 想到面前人毫无神经的一幕幕,骆泗忧心,只能叮嘱他道:“你得学会珍惜自己,不顺着别人的想法来。第一要务永远是,你自己想要什么?” 亚托维尔良久没说话。那双搭在他腰间的手,却一下子收紧。 晚上二人再一起睡觉时,似乎有什么变得不同了。比起前两日称得上是“规矩”的姿势,这一次,亚托维尔没有再客气。 像是压住猎物的老虎,他从头到脚,把人身上的气息嗅了一遍。 察觉到气息流动,骆泗只觉得尴尬又羞耻。那只鼻尖就抵在自己大腿上,他双颊气得通红:“亚托维尔,你放开我!” 亚托维尔没理。像是只为了自己开心,他又从小腿、腰线、锁骨……慢慢闻了上来,才把人抓进自己怀里搂着,死死的。 骆泗痛苦的意识到,每晚和亚托维尔躺在一起睡觉的时间,开始变得难以忍受。 以前,虽然被搂得紧,但好歹身后人还挺讲规矩。但现在的亚托维尔,宛如出笼猛虎,除了没把人连皮带骨拆吃入腹,什么都做得出来。 比如说,分出一股精神力,像弹钢琴一样,从他脊背上掠过。 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亚托维尔开始贪婪的触碰这个世界。而首要目标,自然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骆泗。 浑身上下除了私密部位,哪里都被摸了个遍——亚托维尔像好奇宝宝一样,把他的身体当做学习教材,一边还要仔细观察身下人的一举一动。 顶着那道炽热的眼神,骆泗嗓子哑得说不出话。他抬起胳膊,遮住通红的双颊:“亚托维尔,说好的互相尊敬呢?” 彼时,精神力触角已经探到了他的小腿。亚托维尔动作一顿,歪头看他:“你说过,不要压抑自己。” “但你释放本性的时候……”骆泗弱弱道,察觉到又有一股精神力探上喉结:“不能打扰到别人……” 亚托维尔摸摸他的头,自顾自继续,卷上那只柔软的腿腹。 抗议几次无效后,骆泗开始认真考虑,怎么委婉的提出搬离卧室的请求。 然而还没等他提出来,亚托维尔就给他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消息。 得知精神力实验有了极大的进展,骆泗系领结的手一顿,惊讶道:“不是早就被终止了吗!” 彼时,亚托维尔正站在他身后。他们共享一面穿衣镜,因为人高,亚托维尔可以毫不费劲的越过他整理领子:“重新开始了。” 骆泗回头。亚托维尔把实验数据收回去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不准他插手的意思,没想到…… 骆泗想起什么,担忧道:“那你没再参与实验吧?” 亚托维尔整理领子的动作一顿。他深深看了骆泗一眼:“没有。这次实验很安全。” 得了亚托维尔的否认,骆泗仍旧有些担心。想到他们这几日都缠在一起,亚托维尔应该也没时间去当什么实验对象,他才渐渐放下心来。 没想到,亚托维尔竟然愿意重启这个实验。骆泗不认为他是为了自己,但总觉得,心中漾开了微妙的波动。 他摇摇头,将那抹异样的情绪赶出去。 亚托维尔已经将军帽戴好,见骆泗摇头,他说:“你不想吗?” “什么?”骆泗这才意识到,刚才亚托维尔问了一句话。 “让你的同伴们也一起,锻炼精神力。”亚托维尔缓缓解释。 骆泗这次是真的震惊了。他没想到亚托维尔能看穿自己的想法,这个从来不懂人情世故的男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敏锐了? “挺想的……”在他注视下,骆泗缓缓道:“我想开一家机构,将这个方法分享出去……” 亚托维尔颔首:“我可以投资。” “不用。”骆泗摇头。离指挥官考试还有两个月,他有信心凭自己的实力通过:“我自己能挣钱。” 亚托维尔仿佛知道什么,平铺直叙道:“考上指挥官,还需要进行三年的集中培训。” 骆泗系领结的手一顿。 “培训完毕,各位指挥官会被送至不同的军营,从基层做起……”他淡淡看了眼骆泗:“想单独指挥一场战役,至少还需要等五年。” 骆泗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太长了。 “所以。”亚托维尔得出结论:“我来进行投资,倘若事成,你再进行回报。很合适。” 骆泗简直就要怀疑面前人究竟是不是亚托维尔了。他竟然被说服了。 他们又商讨了几句,才定下机构的初始方案。 这些天在军营里已经参观得差不多了,等穿好衣服,骆泗就受邀来到实验室。实验的进度其实他一点儿也看不懂,但既然亚托维尔邀请了,他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亚托维尔就在他身后,一双眸子认真无比:“你还满意吗?” 骆泗忙不迭点头,一边想着,现在和亚托维尔的交际好像越来越深了…… 那该怎么离婚呢?他苦恼地皱起眉。本来,他打算等自己成了一群预备军的头头,再彻底和亚托维尔说开。哪成想,现在方法是人家给的,钱也是人家给的。 他要是提出离婚,感觉是不是太……过河拆桥了一些? “亚托维尔上将!”就在骆泗思考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维里恩抱着资料站在二人身前,一双眼睛笑眯眯的。 他是其他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本不该在此出现。骆泗有些好奇地看了他好几眼,这人却完全没看他,朝亚托维尔扬唇:“这个实验人手够吗?我也想加入,可以吗?” 按道理来说,每个实验室的人手是固定的,维里恩本不该提出这种请求。然而既然他来了,能让这个实验速度快一些,亚托维尔应该也不会拒绝。 哪成想,命运之子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没料到如此轻易就被拒绝,维里恩可怜兮兮地崛起唇:“上将,我很能干的。” 亚托维尔气息微沉,看着他眯起眼:“不要出现在我和米萨的面前。” 维里恩的身子瞬间就僵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无辜的望了望亚托维尔,又求助般的望向骆泗。 骆泗摸摸鼻子,试着对亚托维尔说:“要不,就让他来试试?” 毕竟,维里恩是原世界中亚托维尔的恋人。能让二人多接触几分,对骆泗而言,离婚的可能性也更大一些。 亚托维尔却是皱起了眉。他上前一步,众目睽睽之下,捧起骆泗的脸:“他让你难受过。” 被那样一双眼睛望着,骆泗顷刻就脸红了。他搭上那只白手套,磕磕巴巴道:“上、上将,你先放开我。” 看着眼前这一幕,实验室的众人再度瞪大眼睛。 亚托维尔上将,和这名小小的预备军学员,是不是也太亲密了一些? 联想到实验内容,众人心里都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猜测。看样子,这名弱小的预备军学员,在上将心中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开,维里恩站在原地,看起来弱小又无助。有人觉得他可怜,想上前安慰,试图搭上肩膀的手,却被不明显地躲过。 骆泗去进行自主训练时,亚托维尔的办公室正好被人敲响。 “嘿!”挚友爱德理站在门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军帽上还带着灰,看起来才从某处战场脱身:“好久不见!” 亚托维尔朝他颔首,手上工作不停。 爱德理早就习惯了挚友这副冷冰冰的样子,顺势便走进来,带上房门:“最近在忙什么?” “组织实验。”亚托维尔道。别人问什么,若是不涉及核心机密,他基本都会回答。 爱德理只是随便问一句,并没有深思。 毕竟他想象力再丰富,也不能想到,挚友口中的“实验”,是数十年前就停止的那场禁忌,而且还是专门为某个人重启的。 他松开领结走进来。肩膀上似乎还残留着绿色的液体,那是虫族留下来的血液。 “要不要去练练?”他下巴一扬,狡黠道。 两个军中狂魔都没什么特殊爱好,唯一喜欢的就是捉对厮杀。爱德理口中的“练练”是指用虚拟舱对战,毕竟他们一个s级一个ss级,要是在外面打起来,说不定半座军营都得消失。 亚托维尔手上动作一顿,应下这场战斗。他最近总觉得心中有小爪子在挠,好像有什么事,一直没完成。 特别是与伴侣腻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明显。 急需一个发泄口,亚托维尔站起来,与爱德理一起出门。一路上都有人朝二人问候,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双双进了模拟对战舱。 一刻钟后,爱德理屁滚尿流的爬了出来。 “我说你是不是强得过分了!”如果这是一场真实的战斗,他早就站不起来了。但现在的爱德理还能站直了说话,除了脸色发白脚步发虚,看起来还是比较正常的。 并不知道骆泗也在这里,他惊疑不定,望向波澜不惊的挚友——这人,莫不是太久没泄欲,终于憋出毛病来了?! 亚托维尔拉扯一下白手套,将上面的皱褶抚平。他看一眼爱德理:“你本来就打不过我。” 爱德理被气得一顿,又坚持道:“不,我没开玩笑。你的精神力是不是又变强了?!” 亚托维尔低头不语。他伸手抚向口袋,那里有一张早就泛上乌色的纱布,是骆泗曾经帮他缠在肩膀上的。 爱德理观察着挚友神情,突然浑身一抖。他发现,挚友好像在笑。 虽然嘴角并没有动——但那双眼里,分明是带着笑的。 这太奇怪了……爱德理百思不得其解,惊恐地挠挠头。 等看到在跑步机上满头大汗的骆泗,他才终于恍然大悟:“小家伙!你怎么跑到亚托的军营来了?难道是亚托带你来的……” 想到此处,爱德理的眼神一下诡异起来,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打量着骆泗裸露在外的皮肤,似乎打算找出点痕迹。 骆泗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从器械上下来。他一边灌了几口水,一边及其不符合形象的用胳膊抹一把汗:“我自己来的。” 他气息不稳,边说还边大口喘着粗气。就在爱德理尽情猜测时,亚托维尔从他身侧走上,目光冰凉:“米萨靠实力拿到了比赛第一。” 此言一出,爱德理是真的惊讶了。他不停打量着骆泗,像一架扫描机器,想重新认识眼前瘦瘦小小的人。 骆泗朝他一笑,扬了扬胳膊,给他展示根本没练出来的肌肉:“童叟无欺。” 爱德理的目光瞬间变得怜悯。 虽然米萨能逆袭进军营参观,却是让他很惊讶……但目前看来,这只不过是运气罢了。 爱德理只能拍拍他的肩,敷衍道:“那很好。继续加油,米萨。” 骆泗高兴地应下,继续去锻炼。他发现亚托维尔的精神力有奇效,即使肌肉再疼,被精神力摸过一遍,第二天也会好上不少。 在没有意识到前,他竟默认了这种诡异的接触。 在军营里的日子过得飞快,等终于到了回预备军营的那天,骆泗也早就拿到了方法的半成品,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个好消息。 “实验室在研究b级别的机甲。”亚托维尔是这么给他说的:“如果精神力真的可以锻炼,你们将能驾驶特制的机甲。” 这的确是天大的喜讯。三人回预备军营的路上,一直在讨论这件事。 弗洛伦是最激动的一个,差点在星舰上跑圈。哈里斯依旧不明所以,但看他们二人这么高兴,他也不由跟着笑起来。 骆泗打算一回营地就开始招揽人手,机构能越快成型,对他来说就越方便。然而,才回到营地,就有人前来找他,坚持要他暂时离开营 骆泗还拒绝不了。这人是亚托维尔的父亲,他名义上的公公。 再度被人接到这所冷冰冰的大宅里,他不明所以,小心翼翼进了别墅。 令人惊讶的是,亚托维尔的女仆长也守在老人身边,神情十分焦躁。见骆泗进来,她忙不迭喊:“怎么这么久才到!” 莫名其妙被人嫌弃,骆泗也不多说,只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女仆长似乎憋着一口气,见骆泗没有回应,当即脸色一变。 亚托维尔的父亲倒是乐呵呵笑了笑,示意骆泗在面前坐好:“米萨,听说你才从亚托的军营回来?” 骆泗颔首,面带疑惑。 老人笑眯眯打量着他,眼神令人琢磨不透:“你知道,亚托维尔最近在做什么吗?” 骆泗不解地摇头。老人的眼睛一眯,缓缓道:“他似乎在你身上,倾注了太多精力。” 不得不承认这人说得对,骆泗老老实实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 “虽说,你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老人双手交叠,眼神锋利:“但请你不要影响到亚托维尔的正常生活。尤其是在军营里,这里可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的。” 这话说得,骆泗有点儿没法回:“我……没有干涉他。” 女仆长气急,一下子站起来。她从第一天起就看不惯这个草包美人,现下见这人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当即操碎了心:“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乖乖守在宅子里不好吗,为什么要影响到少爷在军中的形象……” 边说,她还边捂住了胸口。 骆泗皱起眉。听她意思,似乎要自己放弃一切回归宅邸,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当即摇了摇头,果断拒绝:“抱歉。您似乎并不能为我的人生做决定,夫人。” 女仆长咬牙切齿,似乎很惊讶这人的反驳。 倒是亚托维尔的父亲又发话了。他脸上笑呵呵的,眼神却冰凉无比:“当年这场精神力实验,是我亲自把亚托维尔送过去的。他应该比所有人,都能确定这场实验的无用,却还是为了你,重启了整个项目。” “等等。”骆泗皱起眉,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你亲手把他送过去的?——明知这是一场人体实验?” “那又如何?”老人挑眉。骆泗的偏移重心让他提不起耐心,但他并不介意,好好教育一下这位不懂规矩的儿媳:“他是我儿子。” 老人身上浓重的威胁蔓延开来,瞬间铺撒至整座房间。骆泗被压得闷哼一声,看一旁女仆长神情,明显也不好受。 老人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志在必得地笑了。他盯着那道佝偻的背影,缓缓道:“希望你明白,b级永远是b级。不要想这么多无用的事情,乖乖做一个哄亚托维尔开心的小东西。该在床上等着时,就提前把自己洗干净。” 这是完完全全把人当做物品。骆泗皱眉,并没理会老人的挑衅:“即使你是他的父亲,也不能左右亚托维尔的人生。” “哦?”老人被他逗笑了:“如果那场实验成功,亚托维尔的实力将更上一层楼。想象一下……”他压低声音,喉结滚动:“比ss级别还要高的天赋,一个所有仪器,都检测不出来的超级天才……” 老人每一丝皱褶,都写满对未来的满意:“他会感激我的。感激那个让他忍受一时之苦的我。” 骆泗不舒服地皱起眉。他们根本谈不通。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骆泗说。他直视老人,不惧压迫道:“又要再一次干涉亚托维尔,把他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吗?” 老人的脸一下子沉下来:“你根本不懂。” 骆泗确实不懂。他不明白,把自己孩子送去受罪是为了什么。 这次谈崩,骆泗再度被老爷差人送回预备军营,心里却总觉得不舒服。 “别再试图影响到亚托维尔。”最后,老人是这么说的:“要么就在家做一只花瓶,要么,就乖乖准备离婚。” 骆泗观察着老人脸上的表情,在渐渐启动的交通工具中,渐行渐远。 老人背着手,等看不到骆泗,突然像力气被抽光,瞬间松懈。他的脊背佝偻,看起来苍老了十岁,脸色也疲惫地垮了下来。 “老爷!”女仆长搂住他,脸上满是心疼:“既然说不通,就别让米萨和亚托维尔接触了,直接让他们离婚吧!” “不行。”老人摇了摇头,神色间竟漫上一丝痛苦:“现在这个状况,不能再刺激亚托维尔,否则他的情绪会继续增长。” 除了让亚托对米萨感到失望,他想不出其他法子,来摧毁米萨在儿子心中的形象。 女仆长焦心地皱起眉。想到小少爷的情况,她心口都在微微抽疼:“少爷的精神力真的受到影响,再一次增强了吗!” 老人痛苦地颔首。亚托维尔的确是天才,但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完美无瑕的人,却偏偏不配拥有感情。 像一只塞满了火药的枪。平时,亚托维尔是所向披靡的利刃;可一旦被点燃,就会顷刻化身为自毁的焰火。 “不能让亚托再被这人影响。”老人下了决定,一张写满悲伤的脸上,重新坚定起来:“自作聪明的家伙,他以为是在对亚托好吗——查。有什么可以斩断亚托对他感情的方法,都给我用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35.先婚后爱(9) 骆泗回到预备军营后, 第一时间, 就去问弗洛伦建立机构的进度。 锻炼精神力的方法到手后, 机构的组建也早已提上日程, 他们的第一要务,就是招揽到足够的人手。 哪成想, 在宿舍找到人时, 骆泗面对的是一张眉头紧锁的脸。 “不相信?”骆泗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弗洛伦点点头, 示意骆泗向窗外看去。黄沙飞扬, 预备军营的环境一点儿也不好。无数学员像蚂蚁一般渺小, 龟缩在狭小的训练场上, 机械地跑着步。 骆泗本以为,凭借他们比赛第一的身份,再加上确实是从正式军营回来, 说什么都能揽到人手;然而,在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方法有用前,骆泗他们的机构仍然是纸上谈兵,没有人愿意加入。 思来想去,只有先自己锻炼出成效, 才可能吸引到人手。 骆泗几人合计一下,决定现在就开始实践;然而, 第二个意外发生了——就连哈里斯都能明显的感觉到精神力在增加, 骆泗却只觉得, 大脑里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骆泗茫然, 停下了搜寻的举动。来到这个世界后,虽然早就知道“精神力”的存在,但因从未碰上需要使用的时候,他竟一次也没探查过体内的精神力。 这一次探寻,他才终于觉得出问题了。 虽然b级精神力微弱,但好歹也是有的——怎么这次,骆泗什么也没找到? 系统同样百思不得其解。它在骆泗脑子里飞了一圈,最后终于得出结论:“莫非是你穿过来后,原主的精神力就散了?这个世界的精神力不是依托于大脑,而是依托于灵魂的?” 灵魂说? 这个科学未来的世界,瞬间变得灵异了起来——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身为小团体头目,他竟然没有丝毫精神力——这要是传出去,根本无法服众。 哈里斯与弗洛伦见他脸色不对,纷纷询问原因。当得知他精神力出现异常,都是脸色一变。 “别担心。”哈里斯勉强安慰道。因为好友刷睫毛的技术猛然下跌,他已经很久没有美美的化过妆了,此时一看,竟然眉清目秀,显得十分靠谱。 “我能保护你的,米萨。需要做什么,你让我去就够了。” 弗洛伦在一旁颔首赞同。与最初那副暴躁的样子相比,他已经有了天大的改变——虽然依旧很少说话,但明显已是接纳了骆泗,并且把他放在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猛然接受到自己没有精神力的信息,骆泗内心冲击不可谓不大。但两个“小朋友”还在自己身边偎着,他不可能露出沮丧的神情。 “没事。”他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手在被子上抓紧:“你们加油锻炼。我一个人没关系,重点是你们要做出成绩,改变现下这种状况。” 二人应声。他们能看得出米萨的困惑,但他们没办法做出强有力的安慰。 也许,只有达成目标,才能为好友分担一两丝愁绪。 不过十几日,二人的精神力已经有了质的突破——在训练场上时,弗洛伦暂且不说,战斗能力本就是预备军中的佼佼者。 然而连哈里斯都一改从前柔弱的样子,猛然变得厉害起来,这可就摄取了不少学员好奇的目光。 “看样子,在正式军营里训练十几天真的很有用。”一行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天气炎热,他们纷纷把帽子取下来,用帽檐扇着风。 “可不是吗……除了那个米萨。”其中瘦高个嗤笑一声,长得跟麻秸秆有的一拼。他抹一把头上的汗珠:“现在除了他,谁都有长进。只有米萨,跑两圈而已,就气喘吁吁的了,也不知学了些什么。” “别说了。我听说他们小队赢得比赛时,是由亚托维尔上将亲自领回去的……”其中一个人用胳膊顶了顶自己口无遮拦的同伴:“你小心些,别嘴碎。万一他们中有人,和上将大人有非同小可的联系呢?” 瘦高个儿当即捂住嘴嗤笑一声:“有联系又如何?说他两句而已,难道还会被记恨吗?别傻了。” 众人一同笑起来,说那人想得太多:“我们私底下聊两句怎么了?信不信,就算是大校,现在肯定也觉得米萨烂泥扶不上墙——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培训机会。” 那人摇摇头,不再与同伴争论。背后与人留一线总是好的,为何同伴们总想不明白呢? 况且,依他的目光,米萨早就和最初有了极大的不同。想当初,那可是吃饭都要让哈里斯帮忙打包的人——现在却明显能感觉出来,他在训练场上流连的时间,与日俱增。 虽然曾经黑历史惊人,但有过改变,就是好的嘛。那人暗自点头。 骆泗尚不知有人暗中议论自己。他只是一心一意的锻炼身体,不断提高基础素质。没有精神力又如何,万一练着练着就出来了呢——骆泗乐观地想着。 还没等他实践完毕,军中却突然降下了紧急集合的命令。 训练场上,站了一片乌压压的人群。不安的气息在空中涌动。骆泗皱起眉,悄声问身旁弗洛伦:“怎么回事?” 弗洛伦的脸色很不好看。一头红发下双眉微皱。“紧急集合,一般是又要出战了。”他看一眼骆泗:“这次你竟然没跑,真是少见。” 骆泗心虚地摸摸鼻子。他知道原身黑历史多,弗洛伦也曾经是看不惯米萨大军的其中一员。但到了现在,弗洛伦应该早就接受自己的改变了。 就是嘴还有点儿毒。 见二人在聊天,周围学员都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发现聊天的人是米萨,还有人翻了个白眼,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弗洛伦狠狠瞪了回去;骆泗自知理亏,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往台上看。 弗朗大校脸色紧绷,对准扬声器。似乎专门看了一眼骆泗,才提气道。 “虫族入侵——” 被入侵的星球就在阵地不远处,一半布满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另一半,却满是漫漫沙土。中间几乎没有过渡带,就像泾渭分明的鸳鸯锅,被看不见的利刃强硬地劈开。 这里也算是一处小驻地,然而并没有驻守多少人。此次虫族突然从遥远的星际迁越,几乎是瞬间,就拿下了这颗星球。 “这次来的虫子不算多,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扛过去。”弗朗大校朗声道,声音在训练场内回响:“收拾好行囊,大家下午就出发!” 场内一阵骚动蔓延开来。骆泗循声望去,有人面带惊惧,小声和同伴交流:“说什么让我们去顶!明明和以前一样,只是去让我们送命吧!” 那人点了点头,同样握紧了拳头,眼神愤愤:“又是侦察,永无止境的侦察……等正式军那群大爷赶来,不知我们还能剩下多少人。” 见场内气氛如此严肃,骆泗不由小声问弗洛伦:“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弗洛伦看他一眼,低声道:“送命的任务来了。” 在正式与虫族开战时,总是少不了一番探查。然而一切设施都被虫族破坏的星球上,想用累赘的星舰进行调查,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只能用一堆廉价的血肉之躯,在战场上铺出一条路来。 意识到自己将初次踏入战场,骆泗不由吞了一口口水。他拉紧了背后的枪带,往星舰的窗外望去。 一座黄绿交接的星球,渐渐浮现在视线尽头。 星舰降落在一块平坦的沙地上,不远处就是密密麻麻的参天古木。骆泗随着人潮从星舰上下来,无数人宛如水流般,自顾自散开。 “自行探查?”他不由诧异地一挑眉:“指挥呢?” “没有指挥。”弗洛伦来到他身边,一旁是瑟瑟发抖的哈里斯:“用这副身体深入敌军,将虫族的情报发掘出来——我们只能这么做了。” “不过。”他看一眼骆泗,轻声道:“至少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可以用来保护你……”似乎不习惯说这种肉麻话,他咳嗽一声,掩饰尴尬:“走吧。” “我也是!”哈里斯道,目露坚定:“米萨,别担心!我已经变强了!” 骆泗端上枪,被两位队友带得勉强一笑。他走在最前面,三人一同往翠色的森林深处迈步。 林间突然传来嗡嗡声。 三人脚步一顿,互相对视一眼。弗洛伦从背后拔出枪,这种声音很耳熟,他曾经听到过…… 就像是虫族鞘翅扬起时,带来的烦人声响! “轰隆——”巨树突然被劈断! 骆泗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和同伴走丢的。也许是第一只虫子自树影后扑出来时,让他错愕的那一瞬。 弗洛伦是反应最快的一个,立马开始射击。哈里斯也一样,他一边惊叫,一边完美展示了这几天锻炼的成果。 只有骆泗。他像一个跌跌撞撞的菜鸟,拉着虫子到处跑。因为没有精神力,他连枪都使不动,一边还要躲避它锋利的口器——等回过神,身后虫子早已消失不见,他早就迷失在了无穷树影之间。 “这里是哪儿……”他坐到树根下,警惕的抱起枪:“系统,我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良久没有回应。 “系统?”他不由又问了一句。 “你还好意思问我——”机械音突然出现,满是崩溃:“武器呢?暗杀呢——你在这个世界贞操都差点不保了,命运之子竟然还活着——每天晚上都被他压在床上闻,丢不丢人啊你!” 骆泗尴尬地缩脖子,脖颈染上薄红:“别这么暴躁嘛……” “那也是你逼的!”系统尖叫。铁盒子不停在空中飞舞,好像终于找到抱怨的机会,连骂好几句脏话。 骆泗只得等它冷静下来:“你就告诉我呗,不然我死这儿了,更没有反杀的机会……诶,要不,你告诉我哪里有人也行啊?” 能在这茫茫森林中遇上战友,他的安全系数也能高上不少。 铁盒子突兀的一顿,随后冷笑道:“人?行,听我指挥,我带你去最近的一个高级生命体那里。” 它的语气好像有些不对,骆泗却没多想,开开心心地跟随系统走了一个小时。 转过一个弯,一道熟悉的背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骆泗脚步一顿,面带惊讶——他怎么会在这儿? 亚托维尔从车上下来,进到眼前这座大宅中。 父亲从不在工作中打扰他,一般而言,二人甚少有交集。亚托维尔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虽说二人存在着亲缘关系,但他们并没有交流的必要。 但是…… 他想起小妻子说过的话。那个人个子小小的,却总是老气横秋,教育他要“尊崇本心”。 什么是本心?亚托维尔不太明白。他只觉得从前的生活很不错,像一条直线,什么也不管不问,横冲直撞就好。 但爱德理曾经说过,说他的生活很不健康。 其他人都和父亲母亲在一起生活,为什么你小小年纪就来到了实验室——这是十年前,爱德理对他说过的话。他记得很清楚,那人皱着眉,看着手术台上的自己,好像很困惑。 现在想起,那种神色叫怜悯。 是说他很可怜? 亚托维尔想不明白。明明他的实力比爱德理强大数倍,为什么还会招致这种眼神? 其他人虽没用怜悯的眼神看过他,却都只会战战兢兢地望过来。无论做什么,都不敢接近。 只有米萨,他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同。他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无论是糟糕的婚礼,亦或是被压在床上,承受无尽恶意的时刻。 他永远只是无奈的凝眉,一点点的,教他跳离名为“常识”的怪圈。 了解得越多,他就越想触碰这个人。 他想把人搂紧。想让米萨躺在床上,摊开身体,柔软的手与自己紧紧相扣。 他想明白米萨在想什么。米萨没有出口的心情,愿望,亚托维尔想一一为他实现。 这是第一次,他有了自己的目标。 如果可以,亚托维尔想重新和米萨结一次婚。父亲做出安排时,他并不知道那处小教堂的含义,只是简单的照做而已。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亏欠了米萨。从头到尾,有许多事,他想补偿他。 亚托维尔想给米萨一场完美的婚礼。众人的祝福下,将圆戒纳入他的掌心。然后于镜头前,亲吻米萨柔软小巧的脸颊。 让所有人都知道,米萨是属于自己的,无人可以觊觎。 亚托维尔摩挲着口袋内的纱布,走进这座大宅。上面的血早已凝固。因为接受过处理,血味中竟然还带了暗香。 这是米萨给他的第一件东西。那双小手在肩膀上绕了一圈,带来微凉的触感。 爱德理曾经说过,伴侣间是会互赠礼物的。亚托维尔曾经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内心这股冲动是什么。 想珍藏他带给自己的一切。但同时……想把这个人揉碎,撕扯,吃进骨血里。 客厅里的灯光一如既往的刺目。从前的亚托维尔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这次,他眯了眯眼,拉下帽檐,挡住刺目的灯光。 见到此情此景,守在沙发上的老人瞳孔一缩。他勉强笑了起来,让亚托维尔坐到自己身前:“过来,亚托。” 气氛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亚托维尔留在原地,碧绿的眸子望过去:“什么事,父亲?” 见儿子没动,老人双眼一眯。守在他身边的女仆长匆忙起身泡茶,将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最近与米萨,相处得怎么样?”他低声问。 听到熟悉的名字,亚托维尔眸中闪过一丝柔和。他走到沙发前坐下:“他很好。米萨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伴侣。” 老人双手捏紧。明明是一个被合约硬塞进来的草包,不过数十日,是怎么喂给亚托维尔迷魂药的? 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缓缓劝诱道:“亚托,你还小。你也许不明白。伴侣这种东西,只是用来发泄身体需求的,并不需要给与过多的关注。” 亚托维尔皱起眉。父亲不是第一次向他灌输这样的观念,包括命令与执行,所谓的程序,都曾经是他告诉过自己的道理。 亚托维尔曾经深信不疑,或者说,根本未经深思。他以一种轻松的方式活在这世上。但现在向来,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我不这么认为。”亚托维尔坐在沙发上,以一种奇异而认真的神情,第一次反驳自己的父亲:“他是世上最好的伴侣。” 老人的手一下便收紧。他勉强笑道:“亚托,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个人当初会来到你身边,不过是为了钱权。他看上的,从来都是你的身外之物。” 毕竟,如果看上的是这个人,他也不会如此轻易放让米萨来到亚托维尔身边。 亚托维尔深深皱起眉。那双眼睛如带了刀,劈向对面稳坐着的男人:“他不是。米萨从未觊觎过我的所有物。” 老人抿唇,深深地皱起了眉。 碰巧女仆长端着茶盘从厨房出来,见客厅气氛不对,她放下茶托,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 女仆脸上笑开,笑容中带着些卑微:“少爷,您愿意听我说几句吗?” 亚托维尔偏过头,那双碧色的双眸冷冷瞥来。女仆长感到一股难言的压力,她脊背一挺,手搭在围裙上。 “您也许不知道。”女仆长煞有其事的皱起眉:“米萨在军中的名声,究竟有多糟糕……他可是全军队的耻辱。除了天赋不行,就连勤奋这种基础的品德,也与他从不搭边。” 亚托维尔缓缓摇头:“他在正式军营时,每天都会去训练室。” 女仆长吃惊道:“那……也许,只是他在装样子给你看。其实,这人的歹毒天下皆知。他从来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包括嫁给你这件事……” 亚托维尔继续说:“但他从未向我索要过什么。包括上次,他想去正式军营时……” 说着,那双眼睛竟然弯了一下:“明明可以找我帮忙,但他是靠自己拿到的第一,之后,才换取到了这个资格。” 女仆长有些词穷,嘴张了又合。 “他还很有上进心……”亚托维尔嗓音拖长,声音低沉,听起来很有蛊惑力:“即使精神力只有b级,也从未停止过锻炼……” 异样的气息弥漫在这座房间里。老人瞪大眼,看见金色的精神力丝丝缕缕,从爱子身上浮现,渐渐往外涌…… “够了!”他声音染上薄怒。仿佛压抑不住,忽的站起身:“亚托。你最好考虑清楚,这个人来到你身边的目的根本不明不白,你们的结合,也没有丝毫感情……不要被一个骗子蒙蔽了双眼!” 亚托维尔沉默,那丝丝缕缕的精神力一寂,缓缓收回身体。 “你根本不懂。”老人摇头,定下结论:“他只是一名预备军,又哪里配得上你?” 亚托维尔皱起眉。二人身份的确有沟壑,但他相信伴侣,而且也不会放人离开。 “嘀嘀——” 通讯器尖锐的叫声,冲破房间内静谧的气氛。亚托维尔抬起手腕,在父亲探寻的目光中,总是平静的脸上,竟出现了些许波动。 他一下点开腕表:“何事?” 老人看着他,目光不疾不徐。总是稳重的儿子面上浮现一丝焦急,虽然很轻微,但又确实出现在了那张不该有这种情绪的脸上。 “预备军被派去迎击虫族了?”亚托维尔站起来。他不顾对话才进行到一半,急匆匆往外走去:“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老人看着他离开,双拳紧握。一旁的女仆长给他倒了杯茶,见老爷仍旧动也不动,只看着亚托维尔远去。 那道身影渐行渐远,突然脚步一顿:“你说米萨和他的同伴分开了?” 他回望一眼老人,见父亲还是那副沉稳的样子,不由眯起眼:“好,我知道了。” 挂断通讯,他步履匆匆,急忙出了门。 看见那道背影,骆泗瞬间傻眼了:“弗朗……大校?为什么你在这里?” 弗朗大校垂着眼睛看他,一张刚毅的脸上写满不耐。他手上的智能终端浮现出一个地图,上面有一堆红点,不停地发出波动。 “真是让我好找。”婆娑树影中,大校的声音显得有些暧昧不清:“你和队友分开了?” 骆泗朝他傻傻点头,随后却见他一笑:“明智之举。” 那笑容有些阴翳,骆泗看了,心底莫名浮现出不舒服的味道。 弗朗大校一挥手,将地图收起。他福下手,嗓音压低:“是元帅派我来的。” 骆泗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元帅让我问你,究竟还多久,才能找到有力的证据?” 骆泗给不出承诺。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亚托维尔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他身边太干净了,我实在……” “撒谎!”弗朗大校横眉冷对道:“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没有破绽。” 他一下贴近,骆泗被他逼到树边,可怜兮兮地仰着头。 “你根本没有用心。”弗朗压下头,对着骆泗说:“米萨,你究竟有没有珍惜这次机会?元帅把你送到亚托维尔身边,不是让你去吃喝玩乐享受的!” 骆泗挨训,觉得这人应该是才勾搭上的元帅,满脸都写着小人得志。 还有对亚托维尔的怨恨——也许,仍对调令心有不甘吧。 弗朗大校看他说不出话的样子,好像十分满意。他凑过去,压低声音:“如果你再找不出东西,那么……” 他手向枪套摸去,缓缓摩挲冰冷的金属体。 “知道了。”骆泗偏过头,脸上还有逃跑时沾上的泥,显得十分狼狈:“我会尽力的。” 弗朗大校这才把人放开。似乎对亲自来战场上找一名学员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他满脸不耐地掸掸袖子,这才缓步离开。 看着他走远,骆泗松一口气。他转身,却猛然心悸了一下—— 仿佛被捕食者盯上,惊惧间,骆泗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找到。 不远处传来“咔擦”一声,像皮靴踏断了树枝。 骆泗抬头,朝那边望去。 银发男人藏身树影下,正垂着头看他,不知来了多久,又不知听去了多少。 那张脸上表情淡淡,就和第一次见他时,一模一样。 骆泗心里咯噔一下。他条件反射性的想解释,张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能拉长声音,磕磕巴巴道:“我——” 亚托维尔上前几步,一把拉住他,打断他的话语。 手套下坚硬的戒指有些硌人,烙在骆泗掌心。 “跟我来。”亚托维尔说,依旧是那副平静的姿态,仿佛他什么也没听到。 手却收得很紧,捏得骆泗发疼。 骆泗尚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拉着,在山林间穿行。不断有景物褪去,亚托维尔的速度很快,带得骆泗也飞速前行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最终,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亚托维尔深深地望他一眼:“这里不安全。” 说话间,二人已是又绕过了一处树丛。一架百米高的机甲,顿时出现在骆泗面前。 通体墨色,站直时,甚至超过了绿云般的树颠——骆泗睁大眼,见亚托维尔身上浮现出无数精神力,将自己与他一同包裹住。 在金色光辉的掩映下,亚托维尔的俊美的侧脸都染上金色,仿若神祗。 察觉到自己轻轻漂浮了起来,骆泗发出半声惊呼。脚尖无处安放,没忍住,他无所适从的,抓住了亚托维尔胸口的一块布料。 亚托维尔任他拉着,一只手轻轻扶住人腰身,随后好像还嫌不够似的,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骆泗眼睁睁看着精神力凝成一片,随着亚托维尔踏在虚空的每一步,落在那人皮靴尖。在他发愣的时刻,亚托维尔已经一步步升高,步步生莲,来到机甲胸舱。 胸舱门大开。骆泗被他抱进去,轻柔地放在墙角,还掸净了那一方灰尘。 “你……”愣愣看完这一波举动,骆泗突然有些说不出话。 亚托维尔偏头看他,仿佛意识到什么,又将坐在地上的人拉起:“这样还是不行。” ……米萨会难受。 他的眼睛仿佛在疼惜。骆泗刚想说话,冰凉的精神力就再一次顺着二人相连的双手,贴上肌肤——就像找到了归宿,无数精神力贴上他的身体,随后融入到每一寸皮肤纹理中。 亚托维尔站在操作台上,精神力散开,丝丝缕缕连接在控制盘间,散发出金色的微光。 一头银发在空中微扬,好像有生命力般,流转着薄光。 骆泗看愣了。他被精神力推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又被人小心揽住。 脚下一颤,机甲似乎已经启动。 骆泗望向操作台上方的光屏,无数红点代表着他们的队伍,而蓝点则代表着已经被发现的虫族——它们时隐时现,一旦出现,必定有几颗红点凭空消失。 “唔——”震颤加强,一丝尖锐的疼痛袭上大脑。骆泗捂住嘴,察觉到一阵阵眩晕。 随即,无数金色的精神力触角小心翼翼地探上,像是担心他一般,在他的额角轻触,安抚。 骆泗晃晃脑袋。如此大规模的与精神力相连,他总觉得,有陌生的情绪浮现脑海。 就好像……隐约能感觉到,亚托维尔的一举一动。他接下来想做什么,而他最关心,最期待的,又是什么…… 看到他这副模样,好像忍受不住,亚托维尔俯身,朝他额头烙下一吻。 骆泗抬眼。微凉的触感中,男人抬起头,银发随着动作滑下,盖在他额间:“难受的话,就说出来。” “!”骆泗瞪大眼。亚托维尔精神力大盛,瞬间照亮整座操作舱。 炽热流淌在身体表面,随之无数痛楚一同涌上。大脑深处仿佛被铁钳凿穿,将思维搅碎成一片片的涟漪。 见他额头流下豆大的汗珠,亚托维尔目露心疼,下巴抵在额头上,轻轻擦拭了一下。随即,机甲猛地升高,整座战场被他纳入眼底。 “a3小队,向坐标(1389,4762)移动,你们身后有八只兵虫,把他们带到指定地点,与a2小队合流。” “d4……” 像一台机器,亚托维尔薄唇轻启,指令不断倾泻而出。骆泗在他精神力的安抚下,稍微平静下来些许。 意识到什么,他猛地仰起头,对亚托维尔说:“等等!” 命运之子指挥的动作一顿,转头望向他。 骆泗脑海中,有一张更为相似的地图。不同的是,这张地图比起光屏上的,更要完善许多。 “a3小队不要动!”陌生的声音出现在通讯频道中,将等待指令的预备军学员们吓了一跳:“半分钟后后退五米,打开光流炮,对准身后!” 光流炮——这是预备军所能接触到的最高级别的武器了。不明白这道声音是哪里来的,众人尚在犹豫,便听频道中传来亚托维尔上将平静的声音:“照他说的做。” 一听见这道声音,众人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快速地打开补给包,取出武器。 大地突然震颤。这种颤抖十分不正常,比起兵虫鞘翅所卷起的风,更像是……某种深藏在大地中的巨兽! “轰隆”一声,一道包裹着层层软肉的身影破土而出! 异虫,不同于生有鞘翅的低等虫兵,它们属环节动物,躯体长而坚硬。成熟后的异虫甚至有数百米长,一张巨型口器中利齿横生,层层叠叠,引人发寒;仅一口,就能消灭一只预备军小队! 学员们发出半声惊呼,眼见异虫口器张开,朝他们扑来——最前方那名学员顿时反应过来,将光流炮引爆,顿时,数条流光溢彩朝异虫冲去,击碎口器中尖利的牙齿! “第二发——” 还不待骆泗提醒,已经有人反应过来,将炮弹填充完毕。异虫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它的战斗力,而在于它无孔不入的隐蔽能力。 不知有多少人,是死在它突然出现的那一瞬间。 这道声音,又是怎么发现的?! 见此处不需要指挥,骆泗松一口气,眸光流转:“d5,你们朝(5656,3748)的方向走……” 亚托维尔静静看着他,不时补充一两句指挥。二人配合间,预备军红点的消减速度骤然一顿,反而是蓝光有了渐弱的趋势。 “这样不行……”骆泗咬紧下唇:“能力还是不够,如果没有兵力补充,预备军迟早……”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亚托维尔低头,朝他耳廓轻叹:“别担心。增援稍后就到。” 骆泗十分惊讶地望了他一眼。来路上,他已经知道,像这种侦察任务,基本上与正式军是无缘的——他们只需要在情报足够后,慢悠悠的派出相应军力,清扫战场就好。 然而此时,亚托维尔却说,他已经下达了增援的指令,来拯救他们这群“消耗品”。 骆泗抿唇。他无法解释此时心中微妙的波动,只能偏过头,自齿缝间溢出一声:“……谢谢。” 明明对着其他人,他从未吝啬过道歉。但对着命运之子的时候,这两字显得尤其难出口。 亚托维尔静静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随后,将这颗脑袋按进怀里,轻轻摸了一把。 皮肤的炽热被手套吸去不少。骆泗额头被硬物滑过,等意识到那是戒指,他心中一热。 骆泗猛地偏过头。像在掩饰什么,指挥的速度越来越快。亚托维尔专注地凝望他,几乎是将权力全部放出,任由这名学员,掌控整座战场的生杀大局。 等到傍晚,天际被夕阳烧红,最后一只虫子,终于被光线击穿。 胜利的喜讯传来时,无数预备军皆是一寂。随后,他们在地上相拥,喜极而泣—— 这是第一次,预备军的死亡率,被压在了10以下。 哈里斯面色煞白,完全参与不进他们的狂欢。自米萨走丢,他和弗洛伦找了快一天,却怎么也没有找到那抹小巧的身影。 不安的预感越来越浓烈,哈里斯双睫一颤,几欲落泪:“弗洛伦,米萨究竟去哪里了……” 弗洛伦站在他身旁,手搭上那道瘦削的肩膀,似乎是想安慰。但最终,他也只是颤着手说:“不知道……” 明明变强的机会是米萨带来的。说好要保护米萨的。 凭借着升到b级的精神力,无论是面对何种危险,他们二人都能搏得一线生机。然而米萨自己,却因为不能修炼,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事到如今,弗洛伦心中只剩无尽的悔恨与自责,恨不能拿自己与丢失的同伴交换。 上将的机甲十分显眼,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缓缓下降。哈里斯睁着迷蒙的泪眼,看机甲停好,舱门打开。 对了,上将是米萨的合法伴侣,他会不会…… 哈里斯尚未来得及抓住一闪而过的思绪,就听身边人发出惊呼。他猛地抬头,随即双眼睁大,愣在原地。 银发男人线条冷硬,碧眸冷凝,在空中闲庭信步,缓缓迈下。银发在空中扬起,他怀里还窝了个人,二人背影纠缠在一起,拉出长长的光影。 那人有一头棕发,虽然脸色煞白,一双眸子却如一汪清泉,正安然俯视着下方猛然寂静的人群。 众人呆滞,愣愣望向与上将姿态亲昵的米萨。脑海间,猛然闪过那道陌生的指挥声…… 二人落地。骆泗脚步虚浮,从亚托维尔的怀抱中下来,平静地望向身前人群。 亚托维尔揽住他的腰,提高声音道:“——战争结束。预备军,取得胜利。” 霎时,人群终于像反应过来,瞬间沸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36.先婚后爱(10) 爱德理推门而入的时候, 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厚重的窗幔垂下, 将光源阻隔在窗外。然而卧室并不黯淡, 温暖的床头灯将光芒铺撒洒在整座军营里最高规格的卧房里, 连好友的银发都被映成暖色。 “……你在干嘛?”见好友专注地凝视着手中柔软的物件,爱德理不由轻声问道。 其实他没必要压低声音, 毕竟室内一点儿也不安静, 电视机嘈杂的声音, 正流淌在房间内。 这种老式电视曾经遭到过爱德理无情的嘲笑, 但亚托维尔平时从未打开过他, 也就没有管过。 不过爱德理心想, 好友现在肯定后悔得不行,毕竟老式电视清晰度真的很糟糕。 “预备军营破格出现了第一位校级指挥官……” “思维缜密,究竟是天才还是厚积薄发……” “第一家精神力锻炼馆出现, 只面向b级以下精神力招收学员,馆长竟是天才指挥官……” “据说其与亚托维尔上将关系非凡,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眼见好友搂着伴侣,从半空一步步踏下,爱德理搓了搓手臂。 亚托维尔这家伙,肯定心里得意得不行——毕竟, 一个从不打开电视的人突然开了电视,原因用脚指头也想得出来。 绝对是为了米萨那个小家伙。 爱德理望向满脸平静的好友, 在淡金色精神力的掩映下, 忍不住问道:“你在做什么?” 亚托维尔的手中捏了一只玫瑰。这朵“玫瑰”似乎是丝质的, 柔软的花瓣很有厚重感, 沉甸甸地缀在掌心。 淡金色的精神力像是穿针引线般,不断在玫瑰花中穿行。爱德理再度望了一眼高大的好友,感觉这个场面处处透着违和感。 亚托维尔望了眼不请自来的好友,依旧自顾自织他的“玫瑰”:“准备礼物。” 爱德理直觉那朵玫瑰颜色不太对,不由轻声问道:“我能问一句吗……你手上那朵小东西,究竟是什么做的?” 精神力动作一顿。亚托维尔抬眼,神色认真:“这是米萨第一次送给我的东西。” 他掌心小心翼翼托着那朵物件,看起来专心极了。见好友这副硬汉柔情的模样,爱德理有股不好的预感。 米萨看起来,并没有心思送好友这种东西,那难道……“他是在什么情形下送给你的?” 见好友目光越来越奇怪,亚托维尔只能彻底停下动作:“……我受伤了。他帮我包扎过。” 爱德理终于反应过来,面色一变:“所以你手上那块东西是纱布?!” 亚托维尔看了看掌心托举的玫瑰,眸中闪过困惑:“不行吗?” 爱德理说:“倒不是不行……但是他给你包扎过,就是说……” 他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这玩意儿之所以是这种颜色,是因为染了血?!” 亚托维尔珍而重之地点了点头:“我的血。” 见爱德理长久说不出话来,亚托维尔以为好友是说完了,继续低头,用精神力在早已成型的玫瑰上刻着什么。 见他这副模样,爱德理连劝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完全不敢想象,米萨若是收到一团染血的纱布,会作何感想…… 但……见到亚托维尔那副仔细的样子,爱德理又不想去劝阻他。看那朵玫瑰别扭的模样,八成是亚托维尔亲手捣鼓出来的。 一个接近两米的硬汉,为了讨好爱侣,做这种细致的小东西。爱德理觉得,真是无法想象。 亚托维尔不知挚友在想什么。他只是仔细的,慎重的操控着精神力,在花瓣内侧留下无数爱语。 诗句是从书上学来的。亚托维尔不看书,因为觉得书中的文字没有意义——他既没有感情共鸣,又不能陶醉于文字。 除了学习,他从没主动翻开过。 但现在,他想让米萨开心。 情话、约会、搜集对方的一举一动……恋爱。 亚托维尔尝试着从零学起。 他要重新和米萨结婚。他要在婚礼上下跪,送出这朵玫瑰,让全天下共同见证二人的结合。 电视中的报道仍在继续。他知道米萨会被所有人认可,现下,当爱人终于取得他该有的荣耀,亚托维尔竟察觉到一丝异样的低落。 人都是有独占欲的。 他压下波动,继续编织爱语,金色的微光似乎越来越强。 当报道绘声绘色的说着米萨是如何发出精湛的指挥时,遥控器被一双布满皱褶的手举起,毫不犹豫地按下。 “老爷!”看呆了的女仆长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她不愿相信那个草包真的有如此能耐,然而事实证明,这次她看走眼了。 童叟无欺,米萨是真的今非昔比。那张脸被无数话筒抵着时,看起来竟还是那么的平静与淡然。 真材实料?女仆长不愿相信,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形象,在她心目中正悄然发生着改变。 “……你怎么看?”良久,坐在沙发上的老人终于问出一句。 女仆长感觉挺直背。她不愿说自己刚才被吸引得移不开目光,只能不看老爷的眼睛,盯着墙角一隅道:“……恐怕是为了造势。” “哦?”老人眯起双眼。 “造势。为了更好地抢夺亚托维尔身边的位置。”女仆长深吸一口气,缓缓分析:“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预备军里出了个天才指挥官,而且还可能改变所有预备军的命运……下一步,恐怕米萨就会逼少爷承认他的身份,好光明正大,站在少爷身边。” 老人静默了一瞬。他也知道这话可信度有多岌岌可危——毕竟在短暂的接触中,米萨看起来不像是贪图钱财的人,反而处处为亚托维尔着想。 但像是要为接下来的事找一个借口,老人也默认了女仆的说法。 “那他,恐怕是找错了插入点。”良久,他才缓缓道:“改变所有预备军的命运?b级的专属机甲?——呵,恐怕米萨的父亲,第一个就不答应吧。” 看起来,改变世界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但事实上,一个阶层的翻身,不知触及到了多少利益。 比如维利多家族的那个老家伙。他的致富之路,就是靠招揽低天赋者挖矿,用人命堆起来的,如果少了剥削对象,维利多家族肯定会元气大伤。 再往上,也许还会触及元帅的利益。 老人缓缓摇头。改革哪有这么容易?或许米萨是真心实意想做出一番成就,可惜,还是太嫩了。 “联系亚托维尔,让他近几天回一趟家。”老人起身,锤了锤酸麻的腿:“时机到了。我去联系维利多家族,你……” 他眼神瞥过去。女仆长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脸上神情微妙,似乎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充满了不忍。 “你去联系研究院,准备感情清洗。”最终,老人还是下了决定。“不要舍不得,这是为了亚托好。” 女仆长站在原地,良久,缓缓点了点头。 她的手搭在围裙上,仿佛非常怜悯,十指倏地紧握。 骆泗接到家里发来的通讯时,正在新鲜建立的机构中忙碌。 走廊宽敞明亮,照明充足,装了空气净化器后,待在机构里的感觉和在室外差不多舒服。 不断有人路过,朝他打招呼,笑容中满是感激。骆泗一一回望,朝他们点头示意。 他举起手腕听通讯,手指上的圆环十分显眼。等他打完电话,刚刚路过的学员仿佛按捺不住,又追回来问他。 “米萨少校,你结婚了吗?” 骆泗摸了摸手上硬物。这名学员是其他营队来的,根本不知道米萨请婚假回家闹得沸沸扬扬那几天。 他本来早就想将这枚戒指取下。然而事到如今,竟然越来越……离不开命运之子了。 他只能对着那名学员笑了笑,干脆地承认:“是啊,结婚了。” 见米萨小小巧巧的样子,这名长了雀斑的学员挠挠头,脸上流露出不舍:“——啊。那我能问问对象是谁吗?” 骆泗自然是不可能说的。他只能老老实实绕了个弯:“他不愿意讲。” 应该是不愿意讲的吧——骆泗不太确定的想。 “不愿意?”那名学员仿佛听到天大的坏消息,眼睛一下子瞪圆:“是说您的伴侣不打算对外承认您的身份?” 他这一声吼得有些大。骆泗尴尬,被迫接受众人惊讶的眼神:“……是啊。” 学员好似很委屈,皱了皱眉:“那……那您还愿意跟着他?不打算离婚吗?” 这倒是提醒了骆泗。 他从头到尾都想离婚。一场不明不白的结合,一个虚有其名的称呼,他不愿意被这样绑一辈子。 更何况,也从未有谁接受过他。包括亚托维尔,他也……不懂婚姻意味着什么。 骆泗只得移开眼睛。顶着那人执着的目光,他低头望向足尖:“……大概是要离的吧。” 学员整个人差点跳起来。他压抑住内心的兴奋,小心翼翼望向面前人:“那……那您刚刚在和谁通话,米萨少校?是在和您那个不负责任的伴侣……聊离婚的事吗?” 被他提醒,骆泗倒是摇了摇头:“不。哈里斯和弗洛伦在哪里?我有点事要告诉他们。” 家里突然传来通讯,要他回去一趟。骆泗不可能将这具身体的原生家庭弃之不顾,只能先把机构的事交代好,再回家里。 最高办公室中,弗洛伦和哈里斯正待在同一张办公桌的对面,疯狂地处理着光脑上繁杂的报名信息。 绿植清新的味道飘散在这座覆满科技感的房间,弗洛伦满脸严肃,双手舞得飞快。 他对面的哈里斯像是要哭出来了:“为什么我也要做这些事啊……” 骆泗心生愧疚。要哈里斯一个一心想受的小可爱位居高职,好像确实太为难他了…… 哪知哈里斯又补充了一句:“这就该拿给外面的学员练手嘛——我今天还没上跑步机呢!” 骆泗陷入沉思,隐隐觉得哈里斯的人设有点崩坏…… “少校。”弗洛伦发现了他,恭敬地一点头。这人从来都喊得这么疏离,骆泗也不强迫他,说过几次后,就随他去了。 发现挚友来了,哈里斯兴奋地回头,一下子站起身。机构里的制服是定制的,墨蓝色的立领一直竖到下巴尖儿,看起来禁欲又正经。 骆泗二人拍拍肩膀,简单地交代两句,说自己要回家一趟。 弗洛伦听着听着,却突然皱起了眉:“你和家里关系应该不好吧?” 骆泗老老实实点头。关系确实不好,米萨可是维利多家族唯一一个b级天赋者,从生下来,就注定是一枚弃子。 也难怪原主性格那么别扭。 “那他突然让你回家,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弗洛伦看起来很担心,他摸索两下,取出一块芯片一样的东西:“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骆泗乖乖接过。 “以防万一。”弗洛伦说,让骆泗把芯片贴上手表处:“可以展开一次性防御光罩的小东西。必要时,也可以用来定位。” “定位?我在哪儿你们也能知道?”骆泗举起手腕,惊奇地看着那张芯片融进腕表中,不留一丝痕迹:“那防御光罩怎么用?” “按下去。”弗洛伦说着,比划了一下。 骆泗暗暗记下那个位置,向二人道谢后,转身出了门。 维利多家族是全星际著名的矿产大亨。绵延不绝的山脉上,到处都插满了它的旗子。 因为是大家庭,维利多几乎盘踞了一整颗星球,主宅更是有大半座山脉那么大。米萨是嫡系子孙,但地位比起其他有天赋的旁系,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也只有在他破格被升为少校后,家里这些人,才勉强愿意给他展露一两分笑脸。 被管家引进别墅后,骆泗站在阴影处,望向这所陌生的客厅。 男男女女来得不少,大部分靠坐在迷你吧台前,扬唇抿着酒。这具身体的父亲维利多就坐在吧台后,一身勋章挂在胸前,看起来颇有几分唬人的意思。 不过骆泗记得,他早就退役了。 “米萨。”见到骆泗,这位父亲并没有起来迎接的意思,只是朝人招了招手,示意骆泗过去:“好久不见,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家?” 他说得随意,骆泗也就随便应两声,没放在心上。毕竟米萨还是维利多亲手送出去的呢,条款可是列举得清清楚楚,就是把米萨给卖了。 虚伪的家族情——骆泗感慨,顶着兄弟姐妹们凶残的目光,对吧台后的男人叫了声父亲。 “听说你最近在搞什么精神力锻炼机构。”男人单刀直入,右手转着杯子,酒液在杯中流淌:“怎么样,辛不辛苦?” 骆泗还没说话,旁边就有个染了一头绿毛的少年插嘴道:“辛苦你就别弄了,反正这群人也烂泥扶不上墙。” 说罢,他还自顾自笑成一团,带得旁边人群也纷纷捂住嘴笑了起来。骆泗等他们安静下来,才不疾不徐道:“你说的烂泥扶不上墙的人,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军衔是少校。” 那人笑脸一僵。 “而你又是什么身份呢?”骆泗看着他肩上的勋章:“尉官?” 旁边的兄弟姐妹也有些笑不出了。除却几个在军营担任高职的哥哥,在场众人,竟没有一个人压得过骆泗。 骆泗不知众人在想什么,真诚的向最初那人建议:“不然还是先锻炼一下自己?等军衔升上来了,再去笑话人家?” 那人说不出话,险些咬碎一口牙。 “米萨。”维利多将酒杯放在吧台上,声音一沉。这名最不受宠的儿子,竟敢如此嘲笑他最喜欢的侄子——维利多双眼一眯,啤酒肚几乎将扣子崩开:“最近升迁太快,你心态出问题了?” 骆泗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我是在建议弟弟充实自身。” 维利多冷笑,不再废话。骆泗摸了摸腕表,问面前人:“您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维利多也没有闲扯的心情,顺势把肥手一拍,落在桌上:“你那个机构,别做了,停手吧。” “为什么?”骆泗当然不可能就此同意。或者说,他压根儿没考虑过同意,只皱眉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业——您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见他不听话,维利多冷哼一声:“听话。要不然,后果是你无法承受的。” 骆泗会理他就怪了。这种因为天赋就放弃自己孩子的父亲,他并不打算抱有尊重。米萨会有那种糟糕的性格,明显也和维利多的教育理念脱不了关系。 他站起身,有些失望。本以为这次回家会是一场比较轻松的旅程,再不济,就是看上他现在的潜力,能坐下来说两句话也好啊——但没想到,真被弗洛伦说中了,这群人只想再度操控他的人生。 明明没有参与,却老想着支配他的生活。 骆泗摇摇头,准备离开。他现在好歹是一名少校,要想威胁一名军官,这群人明显还不够格。 哪成想,他刚转过身,背后就想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众目睽睽之下,维利多掏出一张纸。那张纸上绣了金边,明显是高级指令所留下的痕迹。 骆泗不由望过去。维利多势在必得地对他一笑,摊开书页。 他肥厚的唇一张,缓缓道:“米萨少校,听闻您最近十分优秀,元帅身边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骆泗瞳孔一缩。那是一张调令。 将他由预备军营,调往元帅身边的调令。 “什么意思。”骆泗声音冷下来,望向这个肆意操作儿女人生的家庭。 维利多却并不在意他的怒火。只一下笑起来:“恭喜升迁,米萨。这样的机会,不知多少人都求不到,你一定要把握住。” 好不容易废柴回家,却治不住他,还被反压一头——被骆泗压制的众人像是终于扳回了一局,一个个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骆泗缓缓摇头,眼神坚定:“如果是想调离我,那请按军中程序来——我记得,这种跨军营的调任,至少得处理一个月吧。” 见他抬步想走,维利多右手一挥:“那可由不得你了。” 骆泗尚未反应过来,那群坐在吧台前后的闲散少爷均是一起身,一同朝他扑来! 这时候,精神力微弱的坏处就体现出来了——骆泗连防御腕表都没够上,已经被一群人按住,动弹不得。 维利多挥手,示意众人将米萨带离大厅。 “想走?”他朗声道:“敢一个人回来,就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亚托维尔再度回到家中时,总觉得这次气氛和往常完全不同——他的父亲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站在他面前,破铜锣般的咳嗽两声:“咳咳……亚托,你终于回来了。” 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亚托维尔停在原处。老人却像没注意到他的抗拒,朝他挥了挥手:“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客厅的电视正亮着。与他军营中的老式电视不同,家中的是最新型号。平时可以靠电子模拟出人物的立体形象,若是需要,还可以做出身临其境般的虚拟空间。 屏幕上的身影略微有些眼熟。亚托维尔望过去,他的伴侣出现在屏幕中央,总是柔和的侧脸也染上丝焦虑。 他对面有个人——弗朗大校声音压低,表情狰狞,正恶狠狠问他:“要交给元帅的东西呢?” “这是什么?”亚托维尔收回目光。 “录像。”老人说。他喝了一口女仆长端上来的茶,声音波澜不惊:“米萨来你身边的原因太奇怪,我也一度想不通,元帅为何会赐下这场婚姻。现在看来……” 他脑海中闪过下一任选举的民间调查率:“是为了挖掘你的黑料。米萨是间谍。” 亚托维尔看一眼屏幕,神色依旧平静,没有丝毫变化。他冷淡开口道:“这份录像哪来的?” 老人品茶的动作一顿,将杯子放回桌上:“弗朗大校亲自送来的。” 若是骆泗在,一定要骂弗朗是个二五仔——先是想抱亚托维尔的大腿,没抱上;又心思活络去抱元帅大腿,好不容易抱上,又再度看上亚托维尔的潜力,把自己卖给了他爹……这操作太强了。 亚托维尔颔首。他说:“所以呢?” 老人面色一变。似乎没想到爱子这样冥顽不化,他声音绷紧:“你还不明白?米萨这个人,来到你身边是有目的的。他根本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 亚托维尔打断,身子还站在门边:“我相信他。” 短短四个字,已经昭示了他所有立场。 在老人愤怒的目光中,亚托维尔再度看一眼电视上的场景,垂下眼睛。父亲根本不知道,这一幕,他早在最初就撞破了。 为了救米萨,亚托维尔千里迢迢跑去虫族入侵的星球,之后看见了米萨在与弗朗对峙。 发现他那一刻,米萨脸上的神情,分明是震惊又心虚的——他知道那样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但亚托维尔不想深思。 似乎震惊于爱子的反应,老人嘴张了又合,最终只像放弃一般道:“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亚托维尔的体质特殊,这是从一开始,整个家庭就深埋在心底,并且讳莫如深的秘密。 最开始,他们只以为双s精神力会压抑感情区域,害孩子沉默又迟钝——老人焦急坏了,他与夫人带着亚托维尔在星间航行,寻找刺激他感情的方法。 直到有一天,夫人意外去世。那一天,亚托维尔爆发出的精神力,瞬间吞没了整座宅子。 如果不是及时送去进行了感情清洗,他们早就没命坐在一起谈话了。从那之后,老人便有意识的减少了和亚托维尔交流的次数,甚至有意压抑自己,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看着亚托维尔活得像行尸走肉,心间偶尔也会闪过一丝痛楚。但一想到那是为了爱子的性命,老人便再无犹疑。 但他没想到,不过一次毫无威胁的婚礼合约,竟然会再次影响到亚托维尔早已冰封的情绪。 精神力爆发,不止会害亚托维尔受到生命威胁;还可能影响到他身边的人,甚至整座星球。 仅仅是一缕精神力,就能将皮糙肉厚的虫族打个对穿;若精神力全部倾泻而出,会有怎样的后果? 老人面色宛如泼了颜料般精彩。亚托维尔偏过头,满脸不解,却见对面人缓缓移开眼睛。 “亚托……产生感情,会影响到你的生命,你明白吗。” 这话来得不明不白。亚托维尔摇头:“我不明白。” 仿佛根本就没放在心上,银发男人抬步往外走,步履坚定。老人捏紧双拳,看爱子全不在意,自顾自离开。 在手搭上门把的一瞬,那道银色的背影却突然一僵,缓缓倒了下去。 “亚托……” 亚托维尔瘫在地上,像一团彻底失去生命力的无机废料。老人与女仆合力将他扛起,塞进自家车里,开往就近的研究所。 “……人找好了吗?”老人望向窗外,仿佛不愿多看被迷晕的爱子。 女仆长点头。她头发混着银丝,看起来状态也不太好:“找好了。那人是自愿的。” 不过又一个看上亚托钱权的人……老人疲惫的垂下眼睛,看向年迈的双膝。 不知自己,还能陪亚托走多久。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辅以一定的心理暗示后,亚托维尔关于米萨的记忆,便会被深深埋起,就像他至今记不起自己妈妈的模样一般。 亚托维尔的恢复力很强。才刚刚被推出来,已经可以睁开眼睛,自行下床走动。 “少爷,下次别再一个人深入虫星了,很危险。”女仆长在一边,按规定好的对话,加强对亚托维尔的暗示。 亚托维尔没有察觉到不对,默默颔首,将一身军装穿好。女仆长死死盯着他,见并没有出现异常,这才松一口气。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息不断弥漫。门口传来两声脆响,“咚咚”,瞬间敲进几人心里。 女仆长赶紧去开门。 门外青年个子小巧,一身白袍。他撩起满头自然卷,露齿一笑:“亚托,还好你没事,我都要担心死了。” 亚托维尔静静看着他,见他一路走近,坐到床边。 “你是谁?” 青年面色不变,仿佛胸有成竹。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女仆长就忙不迭应声,声音十分急切。 “哎哟,少爷,您怎么连他都忘了?这是您的合法伴侣啊?” 亚托维尔拂过手套下的硬物,看向巧笑倩兮的青年。青年朝他点头,语气轻快:“我是你的伴侣,维里恩。我们半年前刚成婚。” 说着,他皱起眉:“这次受伤真的这么严重吗……你竟然连我都忘了?” 他将手探上亚托维尔额间。亚托维尔没有躲避,任凭那只冰凉的小手贴上自己的皮肤。 见到这一幕,女仆长与老人对视一眼,松一口气。 “还好,应该还没大碍。”维里恩朝他笑,手勾在脖子上,整个人贴过去,吐气如兰:“好久不见……” 见这名青年如此配合,上来就照人嘴巴亲,女仆长和老人同时移开眼。 维里恩没能碰到那双薄唇。他的嘴一顿,被一双戴了手套的手抵住。 亚托维尔皱眉看他,仿佛觉得哪里有违和感,一动不动。维里恩被盯得背上发毛,片刻后,才听面前人缓缓道:“这样不对。” “怎么?”维里恩嘟起唇,看起来委屈极了:“亲一下都不行?我们不是伴侣吗?” 亚托维尔缓缓摇头,仔细打量着他:“没有……感情基础。” 此言一出,他背后的两人顿时愣了。 维里恩没有听懂,还保持着那副委屈的样子。亚托维尔起身,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在房内环顾了一周,眼神寸寸扫过地面。 片刻后,他拿起遥控器,在众人的注视下,按开了挂在墙上的电视。 晕过去又醒回来的感觉简直糟透了。骆泗瘫在地板上想。 他那群兄弟姐妹真是一点儿也不留情,围上来后,照着他后脑就是几下。醒来时,骆泗人还迷迷糊糊的,等彻底清醒后,却是后悔得不行——还是再度晕过去比较好。 室内光线昏暗,高大的影子站在窗前,一动未动。听见背后有动静,他瞬间回头,眼神阴翳。 骆泗还是第一次见到元帅真人。元帅看起来四五十岁,浑身上下打理得整整齐齐,仿若中世纪的贵族。 如果不看那双眼睛,恍惚还像是一名好说话的男人。 元帅几步走过来,在瘫软的骆泗身前蹲下,一把掐起他的下巴:“好能耐啊,嗯?亚托维尔的黑料没找出来,竟然还给我开什么精神力机构?米萨,你真是忘记自己的本职了!” 骆泗被掐得呼吸困难,勉强道:“我……什么本职,咳咳咳……” 元帅一把放开他,任由人跪倒在地上干咳:“我把你送去亚托维尔身边,是让你干什么的?” 骆泗还未说话,元帅便再度掐起他的脸,在肌肤上烙下一个红印,仿佛气得急了:“还耍小花招,建立自己的势力……”他咳嗽两声,气笑了:“还真是能耐啊,能耐得不行!” 骆泗不明白他的癫狂从何而来。自保要紧,他移开双眼:“我是为了……给帝国创造更多的战斗力……” “自作聪明!”元帅手愈加收紧:“谁让你去的!维持现状,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状态,明白吗!” 骆泗当然不明白。他脸被揉得发热,透过元帅的背影,看见墙上挂着的支持率统计表。 那是一张动态表单。代表着亚托维尔的蓝色线条,早已高高扬起,将其他所有人的线条都压在下面。 眼见蓝色还有持续走高的趋势,视线却被突然人挡住。元帅仔细观察他半晌,像识破了什么破绽:“难道你,对亚托维尔那种冰块……” 骆泗心口一跳。他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只像秘密被戳破般,瞬间提高声音:“没有!” 见他反应如此激烈,元帅抚了抚他的脸,眼睛一眯:“太天真了。你真的以为,那种人会喜欢上你?” 他也知道十年前那场感情秘辛。不过元帅并不打算告诉骆泗,他只是任人瘫在地上,狠狠羞辱了一通,才不紧不慢喊人上来,叫他把骆泗锁好。 米萨已经是一颗弃子了。如此无用,还只会添麻烦,他必须尽快找出其他方法,扳倒亚托维尔,无论是什么…… 他望向窗外,不紧不慢的下达着指令。远处乌压压一片,像是有无数虫族守在天际,即将进攻这颗处于大后方的帝都星。 看起来不可能发生。不过实际上谁知道呢。 元帅缓缓地笑了。他抽出人手,开始对付那家愚蠢的新兴机构。 病房里,电视被突兀的按开。可惜里面播放的是录像带,并不是实时新闻。 亚托维尔皱眉,很困惑地眯起眼睛。维里恩趁机再度贴上,唇几乎碰上他的皮肤:“亚托,我就站在这儿,你却选择去看那台愚蠢的电视?” 亚托维尔毫不犹豫把人推远,自顾自起身。众目睽睽下,他将录像带取出来,不是很熟练的捣鼓着这台濒临破碎的机器。 画面中,终于一闪而过新闻内容。 “骗局?!精神力锻炼局只为造梦,背后天价学费为哪般?” “三位负责人神秘失踪,大量财款去路不明……” 亚托维尔像抓住什么重点,愣愣看着那家处于围攻中的机构。学员们困惑地摆着手,在镜头下不断解释,却无一人愿意相信,只一心追寻着更大的“爆点”。 维里恩赶紧从他手中夺过遥控器,关掉电视。“这有什么好看的。”他说。 无论是实力、身材,还是万人之上的权利,亚托维尔一一满足,简直对足了维里恩的胃口。 可惜性子太冷,完全不解风情——数次诱惑都被无视,维里恩只能咬碎银牙,继续接近。 他想要一个完美的将来——一个可以脱去长袍,享受无忧无虑生活的未来! 他差点儿以为,自己就是亚托维尔心中特殊的那个人了。可曾想半路杀出个米萨,还与亚托维尔结了婚! 明明是个草包,却偏偏在亚托维尔的帮助下,一路取得了少校的军衔——维里恩嫉妒得不行。 还好,亚托维尔的父亲还算明智,知道把那种废柴从亚托维尔身边调走。 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想至此,维里恩含情脉脉,抬首朝亚托维尔望去。那双眼睛像会说话一般,最终,却愣愣定格在亚托维尔宽大的手上。 不止他,背后的老人与女仆长,也是一同安静了下来。 亚托维尔的手上托着一只玫瑰。没有荆棘,仅仅只是娇弱的花骨朵。 花瓣上似有纹路,仔细看去,似乎是用最精密的工艺誊写的爱语,正随着呼吸肆意生长。 老人突然瞪大双眼,目呲欲裂。 亚托维尔身上,不断涌现出金色的丝线。光芒渐亮,霎时照亮这所狭小的病房! 手上玫瑰似乎也与之呼应,那些爱语散发出微弱的金光,描绘出无数小巧可爱的词句。 亚托维尔收紧手。那是他一点点刻上去的。是为了送给…… 为了送给…… 光芒忽的一寂——亚托维尔身上精神力逐渐缠绕回体内。老人与女仆长面面相觑,维里恩试探着上前,呢喃道:“亚托……” 一双手把他推开。 亚托维尔按低帽檐,碧眸中是显而易见的怒火。他瞥了一眼房内众人,随后毫不犹豫转身,推门而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37.先婚后爱(11) 元帅推开禁闭室的房门时, 骆泗躺在床上, 心非常大的睡着了。 小巧的身躯摊开, 头发垂下, 遮住半边侧脸。他张着唇,手垫在脖子下, 发出小小的呼吸声。 元帅一扬下巴, 他身后便有人上前, 将骆泗从床上提前。 “唔……”脖子被抓住, 他从美梦中惊醒, 不安地睁开眼睛。 “睡得如何?”一看到元帅那张老脸, 骆泗瞬间吓醒。 他扒拉住脖子上那只手,气若游丝:“还不错,不劳您费心……” 元帅转身, 那人瞬间掐着他的脖子,跟着出了门。 门外是一道长长的走廊,尽头像一张黝黑的巨口,将所有光线都吞没进去。 他被拖到顶楼的一处房间。这座房间黝黑,只有一盏灯光,影影绰绰, 将地板中央孤零零的凳子照亮。 骆泗被安置在那张椅子上,肩膀搭上一双手。 “……你要干什么?”他深喘一口气, 低呼道:“我只是一名没有天赋的废柴, 专程把我关起来, 还浪费精力看守——您是不是太看重我了一点?” 元帅在他身前半蹲下, 缓缓笑开,像十七世纪街道上徘徊的吸血鬼贵族。 骆泗隐约能看见两只幻想中的尖牙。 “我劝你认清形势。”元帅笑着道:“想知道亚托维尔在做什么吗?” 骆泗摇了摇头:“我更想知道我家机构怎么样了?” 元帅也不恼,而是顺着他的话说:“差不多快完了吧。媒体围攻,负责人失踪,剩下那些学员,撑不了多久。” 骆泗倒抽一口冷气:“负责人失踪?你对哈里斯和弗洛伦做了什么?!” 元帅很喜欢他这副紧张地样子,不由笑得更开:“别这么担心。我还什么都没做,是他们自己跑的。” 骆泗松一口气。哪成想,元帅的话还没说完:“顺便带走了机构里所有的流动资金。” 骆泗猛地抬头望他。这话意味着什么,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 元帅死死锁定住他的神色,见他面色苍白,一下便彻底笑开:“是他们亲手毁了你的基业。” “……不可能。”骆泗呢喃着,缓缓摇头。见他不信,元帅手中一动,按开电视。 嘈杂的报道声铺展开,翻来覆去,说的都是刚才元帅讲的消息。 负责人失踪,流动资金消失,大量学员离去…… “现在信了吗?” 骆泗沉默。他打心眼儿里觉得哈里斯和弗洛伦不会背叛自己,但这阵沉默,却被元帅误认为是默认。 “可怜的小家伙。”一声低叹,他自己摸了摸那颗毛绒绒的脑袋,手指在发丝上流连。 骆泗偏头躲过。元帅也不恼,只是笑了笑:“你还剩下什么呢?” 骆泗不明所以地皱眉。 “亚托维尔到现在都没有来。”元帅说,手抚上那只圆润的耳垂:“你是被他抛弃了。” 骆泗偏过头,不去理会。 现在这幅模样,元帅府肯定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他情愿亚托维尔别过来。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元帅喟叹,手越收越紧:“不如你再帮我一个忙?” 骆泗抬眼,突然听到某种熟悉而危险的翅膀颤抖声。 他瞪大眼睛,朝黑暗深处望去。异样的光泽在浓墨深处流动,一双翅膀翕动,隐约透着危险的轮廓。 “……那是什么。”骆泗的声音有些抖。 元帅在他身前半蹲下。他仔细打量着骆泗,见人惊惧,才终于放下心来。 “也许你可以舍己为人一把。”元帅耸肩:“毕竟虫族女王,即将席卷大量的虫子兵临城下……我需要一个人,来做虫族与人类之间的桥梁。” “什么意思。”骆泗瞳孔一动,锁定住那张优雅的侧脸:“你出卖了全人类!” “你怎么能这么说。”元帅摇头,面露遗憾:“谁让亚托维尔这么强。人类的力量不能解决他,只有与其他种族,共同商议了。” “……那可是虫族。”骆泗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气的:“与人类搏斗了上千年的虫族!你是要拿整座帝都星来陪葬吗?!” “怎么可能。”元帅面露不屑:“无非是互相利用……我会让我的势力被蚕食掉?” 话是这么说,但帝都星上明显少不了一场恶战。 这个人,是在用无数人类的性命,来交换自己宝座的稳固。 “那亚托维尔呢?”骆泗额角滑过冷汗:“他根本不在此处驻守——” “他会来的。”元帅胸有成竹:“人类大难,又有哪名将领能置身事外?” 骆泗不说话了。鞘翅煽动的声音越来越强,一双触角从黑暗中探出,在半空中探索。 “——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骆泗想起原身的结局,出了一身冷汗。断臂残肢,从胃浆中剖出的躯体,鲜血与绿色的液体混合,在泥土地上蜿蜒…… “别担心。”看他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元帅像受到了取悦,阴翳的眼缓缓弯起:“不会让它吃了你的。” 骆泗并没有放松警惕。 “只是拍两张照片。”元帅慢条斯理道:“大量虫族突然迁越至大后方的帝都星,没人里应外合,几乎不可能做到。你本来就是间谍,当我的间谍,还是当虫族的间谍,没多大区别不是吗?” 骆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又打算拿自己来背锅了。 将他抓来房间那人像接收到指令,腕表抬起,对准座椅上的骆泗。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地板上响起,虫族拖着节肢,一点点露出轮廓…… 骆泗终于看清它的全貌。与一般的兵虫大致相同,区别只在触角,尤其的长——那只虫子将触角搭在他腿上,仿佛是在亲密接触,缓缓抖动着。 骆泗惊恐地发现自己能理解这只虫子的意思。他想起虫族里有一种生物,可以通过触须与人类交谈。这种虫子也是指挥兵虫的主要战力。 “和智虫的亲密接触……不错。”元帅颔首,示意拍下这一幕。 那人还没来得及按下腕表,突然有悠长的鸣音响起——整座元帅府像是被触动了警报,高昂的声音连成一片,瞬间烧至这座房间! 元帅猛地一颤,声音里竟带上些兴奋:“亚托维尔来了?” 那人拍照的动作一顿,转而点开腕表。整座大宅的地图在空中呈现。 他手在光屏上轻点,做出放大的姿势——一道身影猛地出现在屏幕中。他银发微扬,周身有金色的光晕不断涌现,将那道身影包裹住。 像一道炽热的太阳,硬生生点燃一潭死水的元帅府。 “不对!”元帅瞳孔一下子放大。他不敢置信地望着亚托维尔,嗓音发颤:“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精神力……” 骆泗也睁大眼睛。他见过亚托维尔驾驶机甲,最夸张的时候,也不过点亮机甲内舱。 但现在,他的精神力不断涌现,仿佛不受控制——像是燃烧自己的恒星,瞬间闯入府邸! 就连他路过的地方,每一步,都烙下半道圆润的脚印! “……守住他。”意识到时,元帅的声音已然嘶哑起来:“把亚托维尔守住!不要让他过来了——” “嗒嗒嗒——”脚步声起。整座宅邸跟着震动起来,骆泗看见无数身着黑衣的守卫出现,手中武器对准命运之子——那是专门用来抑制精神力的军械,像麻醉剂一般,长针锋利得扎眼! “咻——” “咻咻咻——” 数道长针一同飞出,对准前进中的亚托维尔。亚托维尔偏过头,金光瞬间暴涨,将长针打落一地! 精神力宛如拥有生命力般,在空中肆意舞动。被这一幕震住,守卫们瞬间静默下来,竟无一人再做出动作! 亚托维尔转头,缓缓寻找着什么。下一秒,他视线固定,与屏幕这方的骆泗遥相呼应。 骆泗不由一愣。 亚托维尔身形倏地消失,原地只剩半道虚影。不断有守卫往这处赶来,手中抑制精神力用的□□早已放下,换成数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引擎声起。窗外一黑,似乎有机甲掠过,正跃跃欲试,想闯进这座宅邸中来! “拦住他!”元帅的声音早就变得声嘶力竭:“把人引到外面去,用机甲对付他!我就不相信了……”他声音隐隐崩溃:“难道血肉之躯,还能和钢铁抗衡——” 他话音未落,门被轻轻推开。 一阵风吹过,扬起所有人的发丝——噗嗤,有什么入肉的声音响起。 骆泗缓缓抬起头。金色的精神力穿过守卫,像一把利刃,上面还滴着血。元帅被震慑在原地,一动未动。 仿佛扔掉什么脏东西,精神力在半空一甩——守卫被猛地甩开,撞在地上,渐渐失去生机。 那道触角上还滴着血——骆泗眼睁睁看见它探过来,仿佛十分羞涩的在尸体上将艳色蹭干净,随后不容置喙地卷起他的腰。 微凉,柔软,好似一点儿杀伤力也没有。 身体被纳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他这才抬眼,望进银发男人眼中。 房门外传来脚步声。无数枪口伸进来,却丝毫没能带来压迫感。 元帅后退一步,面容惊惧,几乎与瑟瑟发抖的智虫黏在一起。 同一时间,窗外猛地一黑。像是末世降临般,整座城市一同发出惊呼—— 乌压压的鞘翅自天际席卷而来,带来骤雨般的震撼与恐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38.先婚后爱(12) 安全感。 无数枪口射出子弹, 耀眼的流光一同袭来, 仿佛要将两人凿穿——骆泗却被人按着脑袋搂在怀里, 呼啸的风声与肃杀之气, 便瞬间离他远去。 精神力在腰腹间游移,无声抚慰着, 将那处紧绷的肌肉按压舒缓。接连不断的入肉声起, 噗嗤声连成一片——那刺入敌人体内的凶器, 和在他腰上缠绕的物件, 是同一个东西。 血腥气弥漫开时, 他终于抬起头, 望一眼窗外。 虫族在天空上翱翔,蝗虫过境般,将一切建筑淹没在乌云中。 源源不断的, 虫潮盖过这座全星际最繁华的城市。金色的光鞭在眼角划过,带着血——亚托维尔正抱着他,像搂住一个孩子,连屁股都仔仔细细揽在掌心。 这个姿势让骆泗有些不合时宜的害臊。 “先别管这里。”一波清场后,骆泗小声提醒他:“虫族来了!亚托维尔,快去找机甲——” 他突然噤声。亚托维尔正低下头, 静静地看他,碧眸被金光淹没。 眼底是一片浓稠的黑。 他身上的精神力不受控制般, 随着一举一动, 渐渐填满整所房间。元帅早已不知所踪, 空荡荡的窗口, 窗帘随着狂风舞动——随后,被延伸而去的精神力搅得粉碎。 “怎么回事……”碎片在窗前铺了一地时,骆泗终于察觉到不对。抓住亚托维尔胸前的一小片衣襟,他抬眼望去,横七竖八的尸体在房内铺了一地,尽是一堆堆看不出原型的肉块。 “……”骆泗突然有些反胃。察觉到他的不安,亚托维尔把人后脑勺按进怀里,一步步朝外走去。 粘稠的声音响起,皮靴践踏在血肉泥地中。一只手覆来,按住他的耳朵,像是察觉到他的难受,珍而重之的将人护住。 不断有人冲上来,又被无坚不摧的精神力击倒。亚托维尔步伐坚定,顺着悬梯下了楼,依旧将人抱得稳固。 骆泗却发现,掌心渐渐粘腻起来。他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望进一片暗红。 “怎么回事……!”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骆泗摸了几下亚托维尔的衣襟,触手一片湿润。 肉眼可见,这身湛蓝的军装被鲜血染红,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花。 骆泗猛地抬头,望向身前静默的男人:“亚托维尔!” 男人恍若未闻,只又摸了摸怀中人耳朵:“没事。我带你离开。” 就连白手套都沾满了血,轻轻一按,就在耳廓上留下一个湿润的指印。 推开长廊的门,身后血腥味淡去。草坪上并不平静,守在门外的机甲,早与虫族战在一起,斗得不可开交。 草地上满是烧焦的痕迹,不时有激光从空中洒下,随即,二人面前掉下一只虫族的尸骸,前肢还微微抖动。 若是平时,骆泗肯定会被吓一跳。但此时的他只是抓住那人衣襟,满目焦虑:“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在流血!” 亚托维尔歪过头,面上有些迷茫。那满目平静,只有在望向骆泗时,才会有些许波动。 “我不明白……”他皱起眉:“米萨,我的头好痛……” 高大的男人仅仅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步伐未有丝毫减慢。骆泗心疼得不行,伸手按上男人太阳穴:“停下,亚托,你的状态太危险了!” 怀中人喊得这么亲密,亚托维尔脚步一顿,神色有些许波动。骆泗刚松一口气,男人身上的精神力突然再度暴涨,就连衣襟都被撑裂一块儿! 骆泗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他慌忙向系统确认:“这是怎么回事,亚托维尔的精神力是不受控制了吗!” 说话间,二人已彻底离开府邸。街上早已是一片炼狱,无数虫族降落在路上,撕咬着手无寸铁的平民! 哀嚎遍野,兵虫抖着鞘翅,向脆弱的门板撞击,沉闷的响声让人心里发颤! 见到亚托维尔,这些虫子的动作皆是一顿;随后,像接收到什么指令一般,集体向他扑来! 系统的回答姗姗来迟,好似被这群虫子吓到,机械音也有点儿紧张:“你、你管他!这种情况,要是亚托维尔还和平时一样,你也跑不了!还不如乖乖等着命运之子突围,用暴涨的精神力,把虫族解决掉!” 骆泗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你知道亚托的精神力为什么异常?!” 系统停在半空,铁盒子开始颤抖:“别问了——这对你有好处!” 说话间,朝他们扑来的虫子,早已尽数被精神力劈成碎片。骆泗知道亚托维尔的精神力可以当刀用,但他没想到,这把刀原来这么强! 泛着弧光的鞘翅在街道上抖动,风一吹,碎片便跟着远去。虫族前仆后继,仿佛没有尽头。二人身边渐渐堆起尸体,像凭空筑起了一道墙,将他们关在门内,再难寸进! “不行,停下来!”随着进攻愈加猛烈,亚托维尔也迎击得愈快;随即而来的,他身上血腥味越来越浓,渐渐染湿骆泗的身体。 骆泗从没这么怕过。他朝系统大吼,声音都颤抖起来:“你快想想办法啊!” 他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但他别无选择,只能朝办法最多的系统求助。 系统却依然冷漠:“放弃吧。这对你有好处,让他去。” 骆泗焦急道:“什么好处,我不懂!”想起自己遇险时,系统还是有几分关注的,他只能从这方面入手:“亚托维尔要是死了,我也走不出这里——系统,你帮帮他,求求你了,你帮帮他呀!” 系统还是第一次见宿主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它也有些不忍,却依旧冷下语气:“没关系。如果命运之子死在这儿,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之后再怎么样,也不需要你操心。” “什么叫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任务不是亲手杀死命运之子吗,如果他死在虫族手下——”骆泗突然噤声。 意识到什么,他颤着声音问:“亚托维尔精神力会突然失控,难道和我有关?” 系统不再回答。 一切的起因,皆是宿主让命运之子动了情。如果亚托维尔被猛然暴涨的精神力撑爆,那也相当于是被宿主害死的。 它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系统不说话,骆泗瞬间明白自己猜对了。他双手轻颤,不再试图与系统沟通,而是一把拉住了亚托维尔的衣领:“亚托,听我说!突围,不要恋战!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他嗓音都吼得嘶哑:“快出去!别再使用精神力了,求求你!——” 然而,他的呼声,又有谁听得到呢。 为了保护怀中人,亚托维尔精神力更甚,几乎将二人包裹成一个大圈。不断有虫族撞上来,又被精神力组成的防御罩弹开,在二人脚下被撕成碎片! 永无止境的虫潮中,这里像一座孤岛,被隔绝在尸体堆积而成的墙壁里。 骆泗瞪大眼睛,几乎是无措的,盯着亚托维尔眼角——皮肉上裂开一条缝,丝丝缕缕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下,金色的光芒顺着缝隙溢出,给他带来的,却是无尽的惶恐。 “亚托——” “没用的。”系统冷冷道:“现在无论是停下,还是不停止战斗,他都会死。不如让命运之子被精神力压碎,这样你还能顺便完成任务。” 骆泗停止呼唤,愣愣望着天际。虫潮不断赶来,这里没有援军,只有被战斗压垮的二人。 天际,似乎有一只尤其大的虫子,被兵虫托着飞来。它的鞘翅无比巨大,在阳光的映衬下,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有虫子不小心飞到它身边,尚未来得及做什么,就被翅膀瞬间斩碎! “……女王虫。”骆泗挣扎着想从亚托维尔怀里下来:“是女王虫!亚托,求求你快找个地方休息,你的精神状态,已经承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战斗了——” 他要求如此果决。骆泗差点从怀中跳下,亚托维尔面带不解,只能依言往旁边退去。他一动,虫族却瞬间跟了上来,像黑压压的乌云,往这处贴近! 前后左右,具无退路,就连天空,都被无数鞘翅所遮蔽—— 难道亚托,真的命绝与此了吗——骆泗绝望地想着。下一个瞬间,一阵剧烈的光芒闪过,面前虫族霎时空了一大片! “米萨!” 遥远地呼声响起,骆泗半张着唇,从男人怀中昂首望去——无数小巧的机甲自天际赶来,这是传闻中尚在研制的b型机甲,每一台的造价都高昂得吓人,如今,却乍然出现了一大片! 一红一蓝两架机甲飞在最前面。意识到骆泗看见他们了,那架蓝色的机甲挥了挥手,快速地降落到地上——随后,舱门大开,哈里斯从门口出现,满面焦急。 “我们本来是来营救你的,不过没想到,这里竟然被虫族入侵了——” “别废话了!”红色的机甲降临在他身边,胸舱跟着打开。弗洛伦从中探出身,亚托维尔的父亲竟也跟着出现。 “亚托维尔上将的情况好像很危险——米萨,你们快过来,这名老人好像有话要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39.先婚后爱(13) 二人被扶进机甲后, 众人便在虫族的追击下, 开始拔足狂奔。 路过无数街口, 在亚托维尔父亲的指挥下, 他们终于钻进一处大楼——这里似乎是一座陈旧的实验楼,为了防止事故, 墙壁与窗口皆经过特殊处理, 无比坚固。 “嘎吱——”抵着虫族的追击, 哈里斯与弗洛伦合力, 将大门关上。 “啪嗒”, 虫族的断肢从门缝间掉了下来, 绿色的血液在地板上流了一滩。 门口不断传来撞击声。亚托维尔将怀中人抱紧,一双眼睛却像失去意识般,愣愣垂向地面。 “!”骆泗赶紧从他怀里下来, 捧起那张坚毅的脸:“亚托!” 命运之子碧绿的眼眸移动一下,慢慢望了过来。大手抚上那只扶着他脸颊的小手,捏在掌心。 察觉到那双唇在翕动,骆泗赶紧把耳朵附了过去。 “米萨……我有东西想给你……” 话还没说完,亚托维尔像终于脱力,一下坐倒在染了灰的墙角。他胸膛不断起伏, 愣愣抬起左手,好像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整座实验楼没有灯光, 却被亚托维尔身上的精神力照得大亮——骆泗手一下收紧, 眼睁睁看着那人手上的肌肤开始皴裂, 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为什么……会这样……” “米萨!”眼见爱子陷入昏迷, 老人仿佛终于忍受不了,一把拉开骆泗。 手被从男人脸上拉开。骆泗只能愣愣望向他,满目皆是惊惶。 见二人对峙,学员们纷纷移开目光,守在门口。 窗外,巨大的翅膀裹着狂风掠过。满市楼宇皆被虫海覆盖。无尽的黑潮中,哀鸿遍野。 老人双唇不断开合,骆泗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 “你说……是因为感情……”他拳头攥紧,脸色发白:“亚托维尔才会这样?” 亚托维尔靠在墙角,呼吸平稳,仿佛做了一场美梦。他的手搭在胸口,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骆泗颤着手,摸上那张昏睡的脸:“亚托,睁开眼……” 无人回应。 遥远的天际,机甲大军终于赶来。元帅说过,他对这一切早有准备,也许这就是他说的后援。 但他错估了女王虫的战斗力。 巨大的虫身上,那双翅膀像疾风一样扇动——所到之处,无数机甲外壳,尽数裂开。 哀嚎声传来。有人从破裂的胸舱中滚出,瞬间掉向万丈深渊! “女王虫又变强了!”弗洛伦咬紧下唇,望向苍穹:“是再度蜕变了吗!” 无人应声。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口,老人肆意的,将怨恨倾洒在那张茫然的脸上。 “都是因为你!”他牙关咬紧,一双总是淡然的眼中,埋藏了无数愤怒:“亚托是全星际最受期待的战士……如果他现在能驾驶机甲,一定能解决那些该死的虫子!” 骆泗恍若未闻,仔细抚过命运之子裂开缝隙的脸。细小的血液伴随着光芒,从伤口倾泻而出。 熟悉的疼痛感自大脑深处升起——骆泗记得这种感觉。 他的脑海空空如也,没有一丝精神力。但当在机甲上,被亚托维尔拉在怀里时,他就会有这种异样的感受。 “叮!”一束精神力扎进墙壁,竟把这处因为实验而建得铜墙铁壁的地方,扎出一个小洞! 众人皆被惊得后退一步,哈里斯慌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米萨,别呆在那儿了,快过来!” “凭什么!”老人却目眦欲裂,泄恨般回过头:“害得我儿子命不久矣——他自己也该付出代价!” “怎么可以这样!”哈里斯声音拉高,总是绵软的声音里,蕴藏了无数怒火:“米萨亏欠过你们家吗!这么长的日子里,他何时向你们要过一分东西——又是谁,从头到尾,都没有公布过米萨的身份!” 骆泗却无心回应。他静静看着亚托维尔平静的侧脸,在一丝金光朝他袭来时,不闪不避—— 那缕势不可挡的精神力,最终轻柔地落在他的脸上,小心抚过。 “……我就知道。”骆泗攥拳,虽然在笑,视线却渐渐迷离:“他不会伤害我的。” 无法忽视内心的波动,他抬手,手指与那道精神力纠缠。声音极轻,仿佛担心稍大一点,便会把这片静谧震碎。 “我该怎么做……亚托?” 见他没被精神力劈成碎片,老人一下子瞪大眼:“不……不可能!” “砰!”窗外传来猛烈的撞击声。 老人转头,女王虫冰冷的翅膀一掠而过,在窗户上留下一滩浓稠的绿。 “它想进来!”意识到前,惊呼已经脱口而出:“把亚托守住,他可是帝国上将,若有半点差池……” 话说到一半,老人猛地噤声。以亚托维尔此时的状态,就是守不住,又能怎样呢? 房内猛地沉寂下来。 翅膀撞击的砰砰声,与满室金光融为一体。窗口上已然有裂纹出现,就是经过加强的特殊材质,也守不住女王虫的全力撞击! 意识到实验楼里有人,空中机甲群一个转身,拼命想往此处飞来;兵虫们却一拥而上,将他们尽数包围! 精神力仍在扩散,这种危险的光芒路过试验台,噼里啪啦的脆响霎时连成一片。 “集合——” 弗洛伦话音未落,学员们已经跳上机甲,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老人仍固执的站在原地。哈里斯一把将他捞起,不顾他的抗议,把人塞进机甲中! 一片凝重中,仍留在室内的,只剩骆泗与亚托维尔。 金光围绕在二人身边,骆泗抬手,仔细抚摸那张失去意识的脸庞。他的眼底一片亮色,像一双炽热的太阳。 丝丝金光围绕在他身边,就像找到了归宿,不愿离去。手指旁的那缕精神力与它戏耍许久,仿佛终于累了,黏在那只嫩白的手指上。 骆泗突然浑身一颤——有东西正侵入他的大脑,干涸的思维,一点点被温暖填满。 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疼痛!它们涌动而出,在神经末梢凿动,敲碎每一根脆弱的骨骼! “呃——”他仰起头,发出半声惊呼。精神力源源不断从亚托维尔身上涌出,陷入他的身体里! “怎么回事!” 见到这一幕,机甲群顿时起了一片骚动。老人是最不敢置信的一个,他一下扑到观测窗前,布满皱褶的脸上尽是震惊。 “亚托的精神力,怎会愿意和那个人融合!” 骆泗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的脖颈暴露在金光里,好似一只濒死的天鹅。无数精神力一同涌动进来,金光霎时少了大半! “不可能!”系统的惊呼传来:“为什么它们会把你当做容器——” 强忍着疼痛,骆泗抬起双手,眼见精神力一点点蔓入掌心。 他咬牙,带着一点儿得意,哑着嗓子问系统。 “如果我,把亚托的精神力吸收过来……那他,是不是就安全了……” “死心吧。”机械音再度冷静,细听,却带着一丝颤抖:“来不及的。你自己看,你现在吸收的这些,和命运之子释放的能量相比,难道不是杯水车薪?” 此言不虚。骆泗仰头,光芒依旧照亮大半实验室。就连窗口,都被金光所遮蔽! “那……这样呢?”他突然笑了。 系统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尚未来得及反应,米萨小小的身体便已摊开,覆盖在男人沉睡的躯体上,十指与大手紧紧相扣—— 接触面猛然扩大,精神力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欢欣的朝骆泗涌来! “!”疼痛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炸开,骆泗仰起头,眼角渗出一滴泪。 那滴眼泪瞬间被精神力裹挟,蒸发得干干净净,在空中消散。 “这样……够了吗……” “停下!”系统也惊慌起来,铁盒子不停飞舞,恨不能把宿主从命运之子身上拽开:“你会死的!” 无尽惊呼从背后传来。那具瘦小的躯体,已然与亚托维尔刚才一样,裂开数道细小的血痕! 老人愣愣望着这一幕,似乎想不通他这样做的原因。他像亘古不变的雕塑,手贴在窗口,凝筑在原地。 “停下!” 身后的骚动并没有影响到系统,它早已近似癫狂:“没用的,我让你停下!宿主——” “还不够吗?那……” 机械音的余音未散,青年已颤抖着唇,贴上那只干裂的嘴。 “这样呢?” 这是一个充满疼痛的吻。麻痒在脸上蔓延,随之,深邃的疼痛从皮肤深处破土而出,直至将一切都彻底剖开—— 室内金光消失殆尽。 骆泗双眼昏花,一下软倒在人身上。有血顺着脸颊滑过,啪嗒砸在地上。 亚托维尔仍在昏迷。手依旧扣在染红的胸口,死死的。 他的精神力重新平稳下来,金光在伤口处缠绵,缝隙渐渐消失。 “米萨!” 一声惊叫,哈里斯从机甲上下来,似乎想把骆泗扶起。骆泗却瞬间抬手,制止住他:“不要过来!” 哈里斯愣在原地。他看见,挚友的瞳孔被染成金色,鎏金在深处滚动,好似一片熔岩。 即将喷发的熔岩。 “不能……过来。”骆泗说。 见老人也从机甲上下来。他粲然一笑,眸光向地上的男人飘去。 “照顾好亚托。” “哗啦!”话音未落,窗口便传来破碎之声!女王虫的翅膀从窗前掠过,它巨大的脑袋像蜜蜂一样,触角伸长,从窗口探入! 骆泗站起身。 精神力开始不受控制的涌出,如雷霆一般,想将这副身体撑裂。 在老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他身形一晃。于道道金光的缠绕下,颤着身,朝窗口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40.先婚后爱(14) “哗啦——” 余下的玻璃被再度挤碎, 女王虫巨大的复眼在窗口掠过。骆泗的身影映在它的眼中, 连着金光, 神圣而不可侵犯。 仿佛察觉到什么, 它翅膀扇动,向后退了一步。 “啪嗒。” 鲜血滴落在地板上, 骆泗的右手早被染红。他举起手, 精神力像蛇一般, 随着他的动作, 猛然向前冲去! 女王虫翅膀一扇, 侧身闪过——它身后的兵虫却没有这么幸运, 瞬间被凿个对穿,绿血哗啦啦流下! 察觉到此处异常强大的精神力,天上的机甲们具是一震, 朝这边望来。 当看到窗前的米萨,他们的动作都不由自主一停,仿若陷入震撼! 那道身影从窗户走出,像上将一样,轻轻踏在半空。随即,金色的光芒凝聚在足尖, 托着他向前迈步。 骆泗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朝避他不及的女王虫, 一步步走近。 无数双属于机甲的眼睛凝望着他, 眸中有代码涌过, 似乎在记录分析眼前不可思议的这一幕。 骆泗离开后, 老人像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扶起亚托维尔。 “米萨是怎么了!”哈里斯朝窗口冲去,弗洛伦却瞬间将他拦住。 他一头红发微乱,眼里像染了血,嗓音嘶哑:“别去!米萨说过了,不要过去!” “你不能这样!”哈里斯尖叫,声音渐高:“是他帮了我们——还有你!”他头一转,朝老人望去:“你在做什么!” 此时的亚托维尔,已被老人扶上了实验台,老人抹一把爱子脸上的血,咬紧牙,开始操控半碎的仪器。 听闻哈里斯尖叫,他头也不回恶狠狠道:“别吵!亚托需要稳定下来——他的情绪不能再出现波动了!” “所以你要把上将的记忆清洗掉吗!”哈里斯的声音像是染了哭腔:“是米萨救了他!他是米萨的法定伴侣啊!” “那又如何?”老人手上动作不停,回头狠瞪:“米萨为什么要救他——你难道希望,他的努力都化为灰烬吗?!” 哈里斯睁着一双朦胧泪眼,早就说不出话。 窗外金光大盛,无数虫族的断肢洒下,像下了一场盛大的暴雨。骆泗的身躯早已被金光包裹住,没人再能看清他的容颜,也不能看见那双泛着光的眸子。 伴随着血腥味,他将左手抬起,眸中似有悲悯。 一个清浅的吻,落在无名指的圆环上。 “对不起……” 呢喃声被风搅碎。那只瘦弱的肩膀似乎颤了一下,预备学员染了血的长袍跟着在空中一抖,像一束娇弱的花蕊。 金光片片开合,围绕着骆泗盛开。花瓣不断地凋零、成长,随着呼吸抖落在空中,旋即点点消散。 整座城市的目光,都被这神奇的一幕吸引,再移不开。 就连近在咫尺的虫翅震颤声,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骆泗闭上眼,他已经看不清周遭的环境,也没有精力去关注道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不知道这一幕被永恒的记录了下来,封存在数架机甲的记忆体中。 那道金光如莲花一般生长时,亚托维尔的父亲,刚刚将玫瑰花从爱子的口袋里掏出。 又被染上一层新鲜的血液,玫瑰似乎越发娇嫩。每一片花瓣都含苞待放,几乎能滴出水来。 老人指尖用力,将这朵玫瑰搓成碎片。 “你在做什么!” 对身后的质问恍若未闻,花瓣回归原型,变为一片片被揉碎的纱布,散落在地上。 “亚托不需要这些。” 他眼睛发红,将爱子手上的戒指取下。窗外的光芒洒在银色的指环上,将它染成朝阳的颜色。 窗外传来惊呼。人们发出不可思议的呼声,专注地凝望着半空那朵愈加妖冶的莲花。 金光大盛,照亮半边黑乎乎的天空。 精神力的波动越来越强,就连实验室的机甲,都发出啸鸣。伴随着嘈杂声,老人一把将圆环捏碎,回归成一块银片。 “那是他和米萨的婚戒——”哈里斯嘶吼。 “我知道!”老人回吼。他双手一动,将银块放回口袋,咬紧牙关。 他又何尝不心痛? 窗外那个人,正打算用自己这条命,换回世间安宁。抹去这样一个人在爱子心中的存在,老人内心,并不是毫无波动的。 但如果亚托维尔醒来,发现米萨牺牲,再度陷入异常——那他该怎么办? 他承受不起这种后果。这是那孩子拿命换来的。 机器已经移到亚托维尔的脑部。老人双手不停,一道微光从床上人的眉心隐入,渐渐沉进大脑深处。 清洗手术,最终还是开始了。 乌云下,莲花已是全盛状态,千片莲瓣随着呼吸轻颤,看起来脆弱无比。 所到之处,黑压压的虫群却瞬间空了一大片。碎片如雨般从天际落下,终于,莲花贴近了不断后退的女王虫。 意识到什么,女王发出垂死一般的尖啸。机甲群一同向上飞去,头却不由自主往下望,像是要将这一幕,印在脑海深处。 “轰隆”,一声巨响,似乎连天地,都消弭于无形。 老人闭上眼。乌云散开,阳光重新洒向这座城市,无比的灿烂。 手术台上,亚托维尔被响声弄得睫毛一抖,缓缓睁开双眼。 “亚托。”老人松一口气。 看着满脸茫然的爱子坐起身,他露出慈爱的笑容:“下次面对虫族时,别再这么拼命,害得我好担……” “我知道。”亚托维尔打断,呼吸微弱,却依旧满脸认真地点了点头:“米萨说过,不用一个人深入敌军,我可以和队友一起前进的。” 老人的笑僵在原处。 仿佛不可置信般,他颤着手,指尖落在亚托银色的发梢。 “米萨呢?”亚托维尔侧头,避过他的触碰,环顾四周。 铺满灰尘的实验室里,众人不约而同移开目光,脸上写满哀恸。 哈里斯在抽泣。弗洛伦在轻声安慰。窗外,城市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破碎的瓦砾随处可见。 熟悉的精神力波动在空中消散。 亚托维尔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又摸了摸空荡荡的指间。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好像很困惑,一寸寸拂过,却依旧落了个空。 “……米萨呢?” 什么也不剩。 当天际乌云消散,无数机甲从空中降落,打扫战场时。亚托维尔长靴落在地上,他来到空荡荡的街道,仰起头。 精神力的余韵在空气中漾开。男人抬起指尖,那道精神力便像终于找到了主人,一下钻进他的体内。 他闭上眼。大脑深处很平静,精神力乖顺的缠绕,没有再度爆发的意思。 “亚托……”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老人背着手,满目绝望,等待审判。 亚托维尔突然很疲惫。他找不到与米萨的任何联系,个人终端中的信息早在一开始就被删除,玫瑰被捏碎,戒指成了一团废银。 除了信息可以在光脑上查询,连那人的模样,都在脑海深处逐渐模糊。 清洗手术在作祟。他能察觉到米萨在一点点消失,容貌,声音……全部消弭于无形。 但那就是一切的结局吗?他将忘记米萨,在无尽时间的长河中,渐渐回归到毫无所求的状态? 亚托维尔将手覆上心脏。没有隔着手套,而是紧紧贴在胸口。 有力的心跳声传来。他没有忘,刻过的诗还在脑海,那人柔软的发梢,微凉的唇,在他身下推拒的模样…… 不会被删除。 他将无数次的想起爱人,然后无数次的,重蹈覆辙。 米萨被追封为荣誉上将时,亚托维尔将前任元帅,亲手送上了断头台。 “元帅阁下……”血溅当场时,有人在他背后轻呼:“您所吩咐的,已经准备好了。” 亚托维尔朝他点头,转身进了教堂。 无数□□短炮伸进室内,长椅上坐满了二人的亲朋好友,就连女仆长都红着眼睛,手绢按在眼角,湿了一片。 百合花在十字架上绕了一圈又一圈,香气弥漫在这所教堂。 该有的环节一应俱全,新郎却只有一人。 亚托维尔半跪下。面对空气,他抬起手,手上是一枚崭新的婚戒。 明明是大婚现场,台下却不断传来啜泣声。无数人守在电视前,凝望这场特殊的婚礼。 也是在半个月前,他们才知道,原来亚托维尔元帅,早就有了伴侣。 二人还十分恩爱。一方死去,另一方,会选择这样的形式进行悼念。 亚托维尔抬手。一头银发在彩窗映衬下,萦绕着炫目的光晕。 他目光一动,落在掌心戒指上。 “无论是贫穷,富裕,疾病,健康……” 古老的宣誓声传来。 “我愿意。” 亚托维尔说,瞳孔被阳光映成金色。 悲伤、欣喜、信任、绝望……如此多的情绪,都是米萨所赠与他的。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没有碰见米萨,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静谧的教堂中,戒指突然被不知名的力量顶起,飘在空中。 众人发出惊呼,金色的精神力从台上不断溢出,瞬间溢满整座礼堂! 十字架被削掉一半,百合花碎了一地。 宾客们反应过来,开始逃窜,亚托维尔的父亲却依旧坐在原地,他满脸平静,等待光芒朝自己袭来。 精神力愈发狂躁。亚托维尔闭上眼,皮肤开始寸寸皴裂。 鲜血一点点漫开,像漫天雨点,将金光染成血色。 圣光弥漫的教堂中央,骤然,盛出一朵巨大无比的红玫瑰! 玫瑰枯萎,留下一地血色花瓣,两只金色指环交握其上,再无别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41.花瓶骆泗(1) “cut!车炀你干什么呢!” 骆泗回过神时, 脸上竟然湿乎乎的。他有些无措地抹了一把, 察觉那些液体并不是泪水, 这才安下心来。 面前, 站了一个只到他胸口的古装女性。她正仰起头,睫毛上镶了水钻, 小心翼翼望向他:“炀哥, 你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见女性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骆泗赶紧对她笑了笑, 有些迷茫地转过头。 这里似乎是一处铺了绿幕的片场, 面前有几束造型夸张的梨树, 还有一座非常不走心的假山。 一个戴着鸭舌帽,身形圆润的中年男人正举着扩音器,朝他这边喊:“刚刚都还演得挺好, 怎么突然就愣了?嗯?难道是忘词了!”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无数摄像头包围住,骆泗被强光照得愣了愣,才道:“不好意思,请问,我可以休息十分钟吗?” 此言一出,拍摄场内顿时起了一片骚动。骆泗赶紧扶住脑袋, 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 导演咬牙,好似十分心疼设备钱:“休息?” 见骆泗不似作伪, 他才勉强道:“给你三分钟时间调整状态!” 骆泗赶紧下场, 从镜头中央离开。一个身着黑衣的小助理步履匆匆, 拿着水杯便冲了上来。 “哎哟, 炀哥,是谁招惹你了?怎么突然就状态不对了?” 小助理边说,边直冒冷汗。别看车炀长得柔弱又妖气,似乎没什么攻击性,可他是公司大佬要捧的对象,性格火爆早就出名了。 平时在片场,车炀的脾气还可以勉强克制住;可当面对他们这些小角色,恶言恶语就从没吝啬过。 正巧又碰上车炀状态不好,助理早做好了被迁怒大骂一场的准备。 骆泗倒不知这人心绪紧张,他接过水轻声道谢,没看见助理猛然愣住的样子。 片场左边有一列长椅,上面摆了厚厚一叠纸。骆泗大步走去椅子旁坐下,伸手捞过剧本。 “在拍哪场戏啊?”他边翻边问。 助理傻了片刻才道:“啊?哦,第三十八页,第八幕。” 骆泗赶紧翻开书页看了起来,额角冷汗就没断过。 脑子里的机械音非常嘈杂,又被他强行压得很远:“你怎么自己看剧本?想了解发生了什么,可以来问我呀!” 骆泗完全没有理会。 机械音继续喋喋不休:“知道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是谁吗?他叫乔钰诩,是你的竞争对手,这部戏的男三……” 骆泗没说话,匆匆记下台词,便把剧本放回长椅。还好,他的戏份并不多,只需要深情的对女配喊一声“师妹,我等你”,就可以安心下场。 这应该是一部仙侠剧。有哪些人物骆泗并不清楚,但看现场粗制滥造的程度,就能判断出这部戏的水准并不高。 不出所料的话,会是一部纯靠流量撑起来的电视剧。 骆泗这次的身体名叫车炀,是兴熙娱乐公司正在热捧的流量小生。公司给他的定位是人气偶像,靠脸吃饭的那种。 这具身体的确长得很不错。长身玉立,粟发乖顺的搭在颈间,一双眼睛如同染了水,光看这两处,乖巧得不行。 偏生他眼尾上挑,平添一股妖气。 古装扮相时,更是把这股妖冶发挥到了极致——简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骆泗被头套闷得很痛苦,等终于上场,想到不久就能解脱,才松一口气。 他与眸光盈盈的小师妹四目相对,勾起一抹淡笑:“抱歉,久等了,我们马上开始吧。” 女演员被他笑容晃得一愣,双颊当即便飘红。从没见过车炀这么温柔的模样——她尚在晕晕乎乎,导演的action已然出口。 然后她才发现,被一个笑容晃花眼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卡!” “卡!” “卡!车炀你怎么回事,究竟还想不想演了?!” 被导演指着鼻子骂,要是换成原身,就算不拂袖离去,恐怕也会气得脸色青白。而骆泗只觉得十分抱歉,他摸了一把下巴尖儿上的汗珠,不住地鞠着躬。 “对不起王导!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 王导脾气火爆,看骆泗这样道歉,倒也只能勉强压下。 王导其实是有那么一点文人根骨在的。他擅长的是文艺片,以前获过的奖也不少。然而不知是因为江郎才尽还是别的原因,步入中年后,作品越来越无人问津。 为了筹备下一场电影的资金,王导才不得已自降身价,接了这样一部全是年轻演员的商业片。 眼前人算是个二线流量小生,演技虽然不怎么样,但也是上过几天培训班的。公司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什么“年轻一代中最会演戏的偶像”,人设炒得火热,倒也圈了不少粉丝。 若是平时,王导翻个白眼,也就过去了。但此刻骆泗怎么都不能进入状态,他憋闷得不行,只能挥挥手,示意人去一边冷静。 骆泗心怀愧疚,片场已经风风火火,换成了另一幕。他整理一下头套,很郁闷地叹了口气。 他怎么可能会演戏。 系统为什么给他安排这样一个令人绝望的身份——骆泗双眸放空,听系统喋喋不休:“想不想我帮你啊?什么演技绝佳,一秒流泪,都可以安排给你……” 骆泗没有理它,还沉浸在一股难以言喻的低气压中。 上个世界的一幕幕在眼前回闪。乌云漫天,虫族的尖啸,身体深处不断蔓延的疼痛,还有…… 他的手覆在左手无名指上。上面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炀哥!”小助理拿着帕子过来,很心疼地往他脸上贴:“您今天是怎么啦?是不是前两天落水,影响到了?要不要我去找导演请个假,咱俩去医院看看?” 骆泗接过他手上的帕子,示意人在自己身边坐好。见小助理依旧惴惴不安,他一边擦脸,一边随口问:“什么落水?” “就是前天啊!”小助理眨着眼,见没人看这边,悄悄凑到他耳边:“那场戏,您和乔公子一道落水的事,您忘记啦?” 见他这副模样,骆泗一下警觉起来。如果是全片场都知道的事,大可不必遮遮掩掩。 他心中划过一丝不安,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你把命运之子推下去啦!”即使是单方面交流,系统也从未停止过喋喋不休:“除此之外,还抢人家角色,背后中伤,在片场抱团排挤……” “哗啦!”骆泗一下子站起身。 小助理吓了一跳,见他面容扭曲,当即怕得不行:“炀哥,您怎么啦?” 骆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坐下:“没什么。” 乔钰诩——就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倒是没有哪里惹到过车炀。是车炀自己的问题,善妒。 同为年轻一代知名“演员”,车炀只能算个偶像派,但乔可是实打实的实力派。因为长得好看,粉丝也不少,还隐隐压过车炀一头。 可惜公司给他的定位不太精准,竟然让人来演这种三流电视剧。对比自己强的人,车炀都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嫉妒,面对乔钰诩,他自然也想把人压得死死的。 有一场戏份,是男二男三共同在水边商议魔族入侵的事。本来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戏份,拍完也就散了。 可车炀偏偏佯装自己头晕,往水里滑。他自己晕倒也就算了,还一把将乔钰诩拉住,“噗通”一声,二人便这样双双跌入水池。 碰巧乔钰诩当天不舒服,这么一落水,当即就进了医院。 骆泗听得坐立难安,不知重拍了多少场戏。等终于勉强通过,他迅速收拾好自己,如同一阵风般卷了出去。 系统看得很兴奋:“宿主,你终于要趁命运之子身体抱恙,无力反抗,直接把人剁碎了?!” 时间已是傍晚。夜幕降临,等见宿主从超市提了个果篮出来,它瞬间明白自己的算盘落空了,在一旁心碎地飞来飞去。 骆泗拉紧口罩,警惕的望了望左右,才走进面前这家恢弘的医院。乔钰诩的病房在最上层,完美隔绝一切喧嚣。 上楼的时候,医生刚好从房里出来,骆泗赶紧挤进门缝,拉下口罩,对病床上的人笑了笑:“嗨。” 青年转头,眸光流转间,尽是细碎的光。他身形颀长,凤眸落在眉下,如两弯浅墨。 套着蓝白条纹的肌肤颜色极淡,几乎和病房惨白的墙壁融为一体。 气质高雅,像一枝挺拔的翠竹,又如山岭上千年的雪莲。 骆泗瞬间明白车炀为什么会嫉妒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比原身好看无数倍。这种好看还不会让人认错性别,不像车炀,还得面对网络上的“娘炮”攻击。 和他对视,时间仿佛都静止了。骆泗不由放缓呼吸,下一秒,寂静却被无情打破。 “你来做什么?” 青年扬眉,眼眸染上淡淡的不耐。那只失了血色的手搭在床铺上,指尖紧绷,好似十分戒备。 瞬间被激起愧疚感,骆泗摸了摸鼻子,抬起右手果篮:“来表达歉意……” “哼。”乔钰诩眸中似有不屑,脖颈一扭。 不得不承认,长得好看的人就是用鼻孔出气,都能让人赏心悦目——趁没被拒绝,骆泗走到床边近距离欣赏,顺便将果篮上的保鲜膜撕开:“想吃什么?我给你削。”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乔钰诩不为所动。“担心我把两天前的事说出去?呵……” 他唇微扬,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有胆子做,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骆泗十分悲伤地掏出橘子,放弃思考“为什么我每个世界都要背锅”的悲惨问题。他坐在病床边,见青年仿佛见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拼命往后仰,当即更加悲伤:“你吃橘子吗?” 乔钰诩脸色变了又变,终于一把推在骆泗身上:“从我的床上下去!” 这人力气挺大,即使生了病,也比骆泗有活力得多。骆泗当即摔倒在床上,乔钰诩一把扑上来,鼻尖儿都抵到他脸上:“下去!” 手在腰间推搡,衣服都被卷起半截。骆泗出了一头冷汗,双手护在胸前:“等等,你先别这么激动,万一被谁拍到……” “咔擦。”门口传来一声轻响。 二人保持着纠缠在一起的姿势,同时回头。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门口走进,皮鞋反射着冷光。 他面容冷硬,个头几乎与门框齐平。见到那人,乔钰诩瞬间脸色一变,手从骆泗身上松开。 骆泗整理了一下领子,脑袋从床上扬起,迷瞪瞪地抬眼。男人看见他,当即一扬眉,眸光邪肆。 “哦?车炀——你怎么会在小乔的房间里?” 他打量一下二人姿势,眉头不经意间一皱:“姿势还……这么亲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42.花瓶骆泗(2) 男人喊小乔时, 声音压得极低。乔钰诩瞬间将手松开, 脸上像结了冰, 满是戒备。 “戚总有何指教?” 趁着二人大眼瞪小眼, 骆泗赶紧从床上起来。他右手依旧捏着橘子,因为找不到时机放, 手心都要出汗了。 “来看你。”戚总笑得漫不经心, 危险感却随之弥漫。骆泗一脸懵逼地看着他靠近命运之子, 直接无视了自己这个大活人。 “好些了吗?”戚总压下身, 靠近青年。 乔钰诩瞬间后退, 拳头压在身后。他连看都懒得看男人, 只偏过头,眼睫微垂:“自然。不劳戚总费心。” 看着眼前这一幕,骆泗心里渐渐生出些不对来。他的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关于娱乐圈的一些传闻, 什么压榨员工啊、潜规则啊…… 他来回看了看面前人。戚总肩宽腿长,从不疏于锻炼,男人味儿浓厚。 乔钰诩虽然力气大,但那张脸傲然出尘,加上冷冰冰的脾气,的确很容易激起人的征服欲…… “车炀。”骆泗还在那儿沉思, 戚总突然发话了。似乎是心疼乔钰诩苍白的脸色,他抽身离去, 朝他喊道:“跟我来。” 骆泗浑身一抖, 犹豫片刻, 把橘子放在柜子上, 跟人出了门。这间病房也太干净了,连一座椅子都没有,他简直怀疑是戚总故意让人抽走的,好能顺理成章坐人床上…… 走廊上空无一人,除了这间病房,也没其它房间亮着灯。骆泗小心翼翼合上门,还没来得及转身,背后就传来一道低叹。 “你做的很好。”那道声音低沉又粘腻:“好孩子。” 骆泗一愣,转过身去。男人正靠在墙壁上,双手随意地交叉在胸前,溢满邪肆。 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骆泗犹豫着开口:“戚总,我……” “嘘。”男人的手落在唇间,朝他眨了眨眼:“我知道你是因为嫉妒,才把人拉下水。没关系,你给我创造了机会。” 骆泗听明白了。看来这个戚总,对命运之子真的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甚至于不择手段,不管人家会不会受伤害。 而看乔钰诩的神色,分明是充满抗拒的。 难道……骆泗陷入沉思:戚总送命运之子参演这种电视剧,还只演个男三号,也不是定位失误,而是为了敲打他? “但是。”面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下巴一暖,脸被两根手指抬起,骆泗茫然抬头,朝面前人望去。 男人神色嘲讽,眼中写满轻蔑。 见青年朝他望来,面容分明妖气,眼神却如水般干净。戚学覃扯开半边嘴角,对他拙劣的伪装感到不屑,手上更加用力。 “别以为我会看上你。”他仔细打量着面前人。青年身着简单的t恤,两条胳膊从袖口钻出来,腕骨纤细。 眼尾随时随地都在勾人,腰肢瘦得不堪一握,尽显风流。 他眼睛一眯,喉结滚动:“就是做再多打算,你也别想先他一步,爬上我的床——明白吗?” 骆泗直接听蒙了,直到下巴被捏红,都没反应过来:这人在说什么?? 骆泗隶属兴熙娱乐公司,是一家老牌娱乐公司,高层是一名四十多岁的杨姓女士。杨女士一切都以利字为上,倒也没怎么为难过这株摇钱树。 原身这一路走来,竟是出乎意料的平坦。但听面前人的意思,原身自己并不喜欢这种“平坦”,反而想亲手打破。 面前这个戚总,就是他勾搭的对象。而且……骆泗搜索了一下记忆,惊讶地发现:原身对戚总,还真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也许是被美色吸引,也许是喜欢男人身上那股危险的气质。总之,并不全是为了钱,车炀的确疯狂的倒贴过男人。 那迫不及待的姿态落在别人眼里,应该挺狼狈的。 戚学覃对送上嘴的肉毫无兴趣,一次次在大庭广众下拒绝原身,甚至在商场伙伴面前,极尽羞辱。 到后来,原身再也近不了戚总的身,只能咬着牙,眼睁睁看着乔钰诩与他越走越近。 “别以为出现在那个人的病房里,就能引起我的注意。”见青年怔愣,戚学覃好像十分受用。他拍了拍那张光滑的脸蛋,声音压低:“你比不上他的。除非……” 在青年迷茫的眼神里,男人将后半句话说出口:“除非你能快些把他送到我手上。那样说不定,我还愿意顺便收了你……” 直到男人离去,骆泗都还一脸懵逼地愣在原地。 送到手上?……顺便收了? 卧槽,这还是人吗! 先不说骆泗对这什么戚总毫无兴趣——就是命运之子,也明显是抗拒这种强硬的追求的。 乔钰诩心高气傲,在演技上下足了功夫。这种人内心有一块儿天真的角落,面对污浊的现实,他是想凭自己的能力一闯,看能走到多远。 而不是甘心被黑暗绊住,在泥潭中深陷。 骆泗也瞧不起戚学覃,但凭他和乔钰诩的能力,最多求个自保,不可能真撕破脸皮——想到这儿,他不再打扰心情糟糕的命运之子,而是拉上口罩,从医院离开。 离杀青还剩大半个月,他得先回家琢磨剧本。 然而事情却发展得不太顺利——日子过得飞快,他的风评却日渐走低。 毕竟全场都发现了——男二号的演技,已然由可以忍受,退化成了不忍直视。 “师兄。”落雪纷飞,两道人影在梅林间相对而立。 小师妹眸光含泪,秀眉微蹙。她手心的长剑扬起,对准面前黑袍男子的心口:“对不起。” “为什么……”光听声音,称得上是千回百转。青年嗓音干净,压低时,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脆弱,引得人不由自主心疼。 小师妹却丝毫没受到影响。不能看,不能看……她告诫自己。 鼓风机却突然加大马力,眼睛被人造雪花迷住——她一个激灵,不小心瞥到对面青年的表情。 骆泗的脸僵得像一块万年坚冰,双眸含着温柔,却没有半点悲伤。下巴线条绷紧,唇线抿死。 看起来,面前不是他的挚爱之人,倒像是哪里来的熊孩子,正犯了事儿,需要接受老干部的尊尊教诲。 “卡!”王导把扩音器聚到嘴边,气得不行:“莓映你愣在那里干嘛!” 糟了! 女演员惶惶不安,委屈地望来。王导深吸一口气,朝她挥挥手,提醒自己不要迁怒。 很明显,莓映是被那个水平突飞猛降的流量小生影响到了! 他揉揉太阳穴,告诉自己,身为一个商业导演,必须学会化腐朽为神奇…… 骆泗叹气,环顾四周。 几乎所有的机位都布置在他身后,只为了不拍到那张僵硬的脸。收音器悬在天际,就是声音,都比那演技形象得多。 骆泗心知自己又搞砸了,非常不安。为了担起工作上的责任,他甚至主动找系统说了一次话:“上次你说的演技挂,还算数吗?” 系统是这么回答的:“哈哈哈哈你终于绷不住啦!我就知道你还是有求于我的——演技挂当然不存在啦!但我要是不这么说的话,宿主你怎么可能主动和我说话,你知道任务必须咱俩合力才能完成……” 骆泗不理它了。 在机械音的哀嚎中,他决定,等这家伙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再和它聊聊。 然而,直到整场戏拍摄完毕,系统都没找他道过歉。 庆功宴定在市内的某家酒店,据说是茵域传媒旗下的地产。茵域传媒就是戚学覃的公司,是近年来新兴的娱乐企业,和原身的公司算半个竞争对手,但之间的联系也不少。 也许是怕耽搁工作,骆泗去看望他第二天,命运之子就从医院回来了。 乔钰诩脸色苍白,看起来依旧虚弱。然而,他却是在拍摄现场,唯一不会被骆泗影响到的人。 别说是影响,就连眼神他都懒得给骆泗——开拍时,那道目光从来都是落在人眉心的,不分出半点情绪。 连拍戏都没有交集,私底下,二人就更搭不上话了。 骆泗心怀愧疚,却一直没找到补偿的机会。最后一场戏杀青,他心情低落,先回公司报了个到,才去往庆功宴。 刚一进门,骆泗就被人团团围住,场务们非常给面子,即使演技渣成那样,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都还愿意给人敬酒。 不知喝了多少杯,骆泗才终于找到机会,从人群间脱身。他来回望了望,男女主角正坐在导演身旁,饰演男三的乔钰诩却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 觥筹交错,偏偏少了一人影子。骆泗去找导演,先举杯感谢了一番他的指导,才似不经意道:“王导,小乔呢?” 看到是他,王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满脑子都是被神演技摧残的日日夜夜——他忙不迭将手搭在杯子上,朝人一扬杯:“刚出去了,应该是和他老板谈话去了吧。” “戚总也来了?”骆泗一愣。 “嗯。”仰头抿了半口酒,王导对另一个赶来敬酒的演员笑了笑,神色有些怪异:“毕竟这庆功场,是戚总提供的嘛。” 骆泗终于知道那股违和感是哪里来的了——放下酒杯,他匆匆向王导道歉,便急忙往外走。 酒店一共近四十层,中间几层都是餐厅,用来接待宾客。骆泗他们的所在地就是其中比较小的一间,隐蔽性很好,但也非常偏僻。 上下三十层,除了最下面两层的公共餐厅,都是各种型号的客房。出了门,骆泗毫不犹豫跑起来,往遥远的电梯口奔去。 和其他酒店一样,这里的房间也是越往上,规格就越高。如果戚学覃真想对命运之子做什么,应该也不会委屈自己。 流了一脑门冷怀,电梯却迟迟不来。骆泗心下急切,他望望四周,毫不犹豫往悬梯跑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越往上,声音似乎就越嘈杂。等终于到了最上层,在绵延不绝的走廊间拐过一个弯儿,他终于看到两道熟悉的影子。 乔钰诩面色通红,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他被戚学覃半拉着左手,看起来很不情愿,右手在空中挥舞抗拒。 “宝贝儿别怕……”戚学覃声音粘腻,将房卡攥在手上,只等人不注意,就猴急地往门上刷去:“我送你去休息……” 眼见情况危急,骆泗顾不及多想,便往前冲去:“住手——” “砰!”一声巨响传来。 骆泗脚步一顿,愣在走廊中央。 命运之子立在绵延的走廊间,那道脊背依旧挺直。他皱着眉,好像很疑惑发生了什么,正愣愣低头,望向自己捏成拳头的双手。 青年身形颇长,姿态清丽,宛如一朵高岭之花——谁也摘不了的,力大无穷的食人花。 刚才还图谋不轨的戚学覃,已然倒在红丝绒地毯上,不省人事。 他脸上肿了一大块,泛着血丝,看起来刚刚那一拳揍得极狠。 骆泗站在原地,和满脸茫然的命运之子四目相对,突然就不敢上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43.花瓶骆泗(3) 走廊的冷气打得很足, 风从倒在地上的戚总脑袋顶拂过, 带得满头黑发跟着飘了飘。 气氛微妙, 乔钰诩好像很难受, 涨得通红的脸上,睫毛微动:“唔……” 他身形一晃, 眼见就要倒下。骆泗赶紧上前把人扶住, 一边还不敢靠得太近:“小乔?乔钰诩?知道我是谁吗?” 这么一扶他才意识到, 命运之子虽然瘦了点, 人竟然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青年身体压过来时, 骆泗双腿一颤, 差点撑不住。 听他发问,乔钰诩醉眼朦胧地看了他半晌,终于轻轻摇了摇头。 骆泗松一口气。要是乔钰诩想明白他是车炀, 恐怕这拳头,还要多揍一个人…… 戚学覃还倒在地上,看起来凄凉无比。思考片刻,骆泗先把命运之子扶到墙边靠着,便一个回身,捞走戚总手心的房卡。 推开门, 房里果然异常豪华,弥漫着异样的香气。骆泗皱了皱眉, 他俯下身, 试图把男人拉起来。 纹丝不动。 这身体力气太小, 戚学覃又太沉。这可怪不得他了。 骆泗扯起手臂, 气沉丹田,将戚学覃从走廊拖进房间里。戚总的脸就这样在地毯上滚了一路,血丝直接摩成大块大块的红肿,无比的凄凉。 期间乔钰诩一直在一旁乖乖等待,眼神无辜极了。 把人丢到房间地毯上,骆泗拍拍手,毫不犹豫将门关上。毕竟是总裁,就这么倒在走廊上,保不齐谁看到了,就去擅自调查,最后查到二人身上。 等戚学覃醒了,看到自己凄惨的模样,肯定没脸大张旗鼓的追究。 处理完戚学覃,骆泗抱着肩转身,打量某看起来异常无害的命运之子。经过刚才一役,他已经知道乔钰诩不是什么惹人怜的小白花了,但是…… 被搁置在一旁,命运之子开始打酒嗝,那双纯粹的黑眸依旧看着骆泗。在墙边靠得久了,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往地上滑去。 果然还是不能不管。骆泗再度把人架起来:“乔钰诩?你扶住我的肩……” 青年歪过头。似乎是知道眼前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他皱眉片刻,干脆整个人压了上来。 骆泗的肩膀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声。 他咬着牙,拖住人往楼梯走去,一边用近乎凝滞的大脑思考了一下。 肯定不能把命运之子放在这儿,这可是戚学覃的地盘,鬼知道等他醒了还会做什么;乔钰诩好像没带助理,给经纪人打电话也不太合适,万一他把人又送回戚总房里了呢…… 思来想去,他从衣兜里掏出口罩,给自己和命运之子套好。还好市中心的酒店并不少,趁着夜深,他从停车场出来,就近选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宾馆。 一出停车场,命运之子就开始扑腾:“难受……” 他嘴唇泛红,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骆泗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命运之子力气大,挣扎的时候简直要把他整个人掀翻:“别动,乔钰诩,马上就到了……” 命运之子依旧不听话,醉酒的他就像一只大熊猫,萌,但战斗力超强。 还好夜色已深,街上并没什么人。不然若被认出来,明天的娱乐圈八卦肯定会多一条。 一路跌跌撞撞,折腾出一头冷汗,二人终于进了宾馆。用身边人的身份证开了房,顶着前台大妈好奇的目光,他推开房门,解放般的把命运之子摆到床上。 醉酒状态的乔钰诩看起来很乖巧,那双眼睛微微眯起,观察着骆泗的一举一动。 把毛巾用热水烫了三遍,骆泗唤他:“乔钰诩?把脸抬起来。” 乔钰诩依言照做,双瞳还锁定在面前人脸上。他突然眼前一黑,睫毛颤了颤。 热乎乎的毛巾贴在脸上,从额心开始,一路滑到下巴尖儿。水汽暖融融的,蒸腾得整张脸都泛上红晕,将倦意尽数带走。 骆泗累得不行,一边擦还一边喘粗气:“好些了吗?还想不想吐?” 他移开毛巾,一双黑乎乎的眼睛露了出来,直勾勾盯着他。 那一瞬间,骆泗以为命运之子是清醒着的。下一秒,乔钰诩微凉的手搭上来,搂在他脖子上:“不了……” 被酒气一熏,骆泗用毛巾抵住那双潭水般的眼睛上,只露出一张泛红的唇。好像很疑惑,乔钰诩双手在骆泗脖子上探了探,直接将人一把拉下! 二人脸颊贴在一起。被烫得一颤,骆泗刚想起身,就听乔钰诩迷瞪瞪地开口。 “这样凉快……很舒服,不吓人,我就不想吐了……” 想到刚才那一幕,骆泗心尖儿一颤,突然有些心疼。他把手覆在那只毛茸茸的脑袋顶上:刚才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乔钰诩可就…… 呃。想到戚学覃被击倒在地上那一幕,骆泗突然觉得,无论自己出不出现,命运之子的问题好像都不大。 颊边脸蛋滚烫,那双本孤高的眼睛醉醺醺的,溢满信任,朝他望来。骆泗心一软,刚想安慰饱受惊吓的命运之子,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呕”…… 醉酒的人都是大猪蹄子,什么不想吐,都是假的。 身上黏糊糊一片,酸气冲鼻。骆泗挣扎着起身,命运之子却如同落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打死也不放。 到后来,二人莫名其妙滚在一起,身上一同脏了一片。 没办法,他只能压低声音哄人:“乔钰诩,你先把我松开好不好?” 温香软玉在怀,耳边软软的,那双浅淡的唇瓣在眼前一开一合。乔钰诩看得愣了,一片迷蒙中,只记得唇边那些湿软的水汽。 “不……不行,别……离开我。”他大着舌头,脑子晕乎乎的,说出平时绝不会说的话,像是在撒娇。 面前人似乎叹了一口气。随即,那道声音压得更低,隐隐带上丝哀求:“听话。我不会走的,只是先给你擦一擦……这样不难受吗,嗯?” 被人温言软语地拜托,乔钰诩迷迷瞪瞪,终于把手松开。骆泗从他怀里滚出来,拍拍被捏红的胳膊,任命似的回到浴室,把毛巾重新清了一遍。 给命运之子打理的时候他发现,青年看着瘦弱,身上料可不少。光凭那几块腹肌就能看出,乔钰诩能一巴掌把戚总扇倒在地上,绝不是偶然。 他开始擦拭半湿的胳膊。那只白皙的手腕上还带了一只挺昂贵的表,看起来工艺相当不错,几经折腾都没事。 终于收拾完毕,骆泗刚准备离开,就被一双手拉住:“等等……” 乔钰诩从被窝里半直起身,浴袍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隐约能看到其下紧绷的肌肉。骆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一花,直接被拉上了床。 乔钰诩把人揉在怀里,下巴抵在发旋上:“你说过不会走的……” 身体贴在一起,被窝变得温热。不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骆泗正打算掀开被子,腿就被一双长腿夹紧。 “……” 骆泗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要试图和醉鬼讲道理。 背后那人却依旧不乖,嘟哝声像是在撒娇,双臂的力量却和强迫没什么两样。 “别走。” 到后来,骆泗只能彻底放弃。醉酒的乔钰诩没了平时那股高冷劲儿,只知道牢牢搂住骆泗。 到后来,他直接把人团进怀里,像八爪鱼一样,力气大得惊人。 抱着非常服帖的大型抱枕,乔钰诩一整晚都睡得相当不错。等清晨的光透过窗帘洒在他眼上,青年双睫微颤,终于醒了过来。 “嗯……”扶着沉甸甸的脑袋,他从床上起身,茫然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间小宾馆,窗口有风吹过,卷起淡青色的窗帘。 乔钰诩揉揉醉宿后撕裂般疼痛的太阳穴,闭上眼睛,开始回忆失去记忆前的一幕。 场务们接二连三的敬酒,大脑醉成泥潭。之后,戚学覃那个王八蛋出现…… 乔钰诩猛地睁开眼。他是被那个人渣带走了。 他瞬间从床上弹起,第一反应就是检查上身。 身上干干净净的。睡袍规矩的穿好,带子还死死勒在一起,就像不堪其扰后的无奈举措。 乔钰诩动作一顿,环顾四周。这里环境朴素,不像是戚学覃旗下的酒店。 那他……是被谁带走了? 摸摸一切如常的身体,青年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在墙边找到了自己的衣服。 西装搭在衣帽架上,看得出来是洗过后再烘干的,摸上去非常清爽。 胃里难受,乔钰诩坐在床边,总是绷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别扭。 ……他好像是吐了。 青年抿紧唇,不愿承认昨晚的狼狈;视线却不由自主在房间里逡巡,好像在找什么人。 隐约记得昨晚怀中充实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的模样。 乔钰诩皱起眉,摸摸腕间沉甸甸的表。柜子上放了一只口罩,十分贴心的尚未拆封。 他把衣服换好,揭开袋子,将口罩蒙在脸上。 不知是谁帮了自己。乔钰诩抿唇,心中微荡。醉宿的劲好像没过去,脑袋晕晕乎乎的,有点痒。 骆泗也不是故意要走的。戴着同款口罩,他穿过大街小巷,终于回到了位于城西的兴熙娱乐公司。 公司占据了一整栋楼,除了顶楼的几间办公室,其余都是留给艺人们锻炼的教室。 进了公司,他将伪装揭下,目标明确,奔赴顶楼。 不久前,原身的经纪人打电话给他,说杨总有事找他,听起来还挺急的。 原身的经纪人姓陈,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性,圆圆的镜框架在脸上,看起来憨厚又老实。这人手腕却一点儿也不简单,名下有好几个流量小生,都是他一手拉起来的。 原身在其中并不是最红的那一个,但也算得上第二三,故而资源从来都不错。 “车炀!”刚一上楼,陈哥就急匆匆迎了上来。他向来都是一副憨厚乐天的样子,不把心情表露在脸上,这次却难得严肃,毛茸茸的眉毛都挤在了一起:“杨总就在里面,她说什么,你自己就……好好听着!” 听他语气,这次叫人回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联想起昨晚被揍趴下的戚学覃,骆泗怀疑自己是被迁怒了。带着莫名的尴尬,他推开房门,朝办公桌后的女性点头:“杨姐。” 杨予晴抬眼,镜片后的眼神锋利无比。步入四十,她却从未疏于保养,一身女士西装裹在身上,看起来干练又利落。 看到青年,她眉头一皱,将手机屏幕转向骆泗:“自己看。” 骆泗不明所以的上前,然后看到了噩梦般的一幕。 “为什么……” 屏幕上的青年画风僵硬,带得整个现场都尴尬了起来。就算只有侧脸,都能看出那毁天灭地般的演技。 如果仅仅是单人戏,或许还不会这么凄惨。可视频后面还有一段与乔钰诩的现场剪辑对比——这就非常令人头疼了。 见他脸色不好看,杨姐把手机一放,眼睫一抬:“知道现在网上是怎么说你的吗?” 骆泗诚恳地摇了摇头。 “花瓶。”杨姐撑着下巴,冷冷扫视面前惨遭翻车的摇钱树:“乔钰诩是高岭之花,你就是人身边那只花瓶——只有脸长得好看,演技和车祸现场没有两样。这事已经上热搜了,你那点粉丝根本撑不住。” “对不起。”除了道歉,骆泗也不知道说什么。 “公司正在引导舆论。”杨姐双手环胸,从办公桌后站起,气势惊人。 “前不久的落水,公关部会拿这个做切入点,将事件引导向你患病,却坚持拍戏。” 骆泗呐呐的应了一声。原身落水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反倒和他作对比的命运之子,是真的在带病演戏…… 想起来他就无比的羞愧。 “你自己注意,这几天先不要上微博。”杨予晴嘱咐。骆泗点头,见她话还没说完,只能乖乖等在那里。 “视频里的演技是怎么回事?”果然,杨总眉一扬,开始训话:“知不知道自己的卖点在哪里?嗯?什么时候这么不敬业了?!” 骆泗被训得抬不起头,一脸乖巧的低头挨骂。 杨姐数落他一通,见人态度诚恳,只得深深叹一口气。她坐回旋椅,将眼镜摘下。 “车炀,你应该知道,公司是把你当未来一哥在培养。”没注意到骆泗越来越僵硬的表情,她轻晃手中钢笔,循循善诱:“你应该珍惜机会。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人气,难道你甘心就这样崩溃?” 骆泗朝她道歉。说实话,不论去往哪个世界,他都会尽全力做好原身的工作。但这次面对的情况,实在是太专业,又太棘手了一点,他真的想辞职…… 终于被杨总放过,骆泗垂头丧气的从办公室出来,回家洗了个澡。 将手机调成静音,他窝进沙发,准备认真学习个十几场获奖电影。 沉浸在崭新的情节中,他心情渐渐好起来,丝毫不知道网上又再度吵翻了天…… “娱乐新时星:[视频]《仙侣动瑶》现场,当红流量小生车炀 疑因观念不和,将乔钰诩拉下水池,乔方为此住院调养,车方经医院诊断,身体并无大碍……” 这个微博是茵域传媒管理的,平时多用来宣传旗下艺人的作品,很少发这种八卦信息。因为消息来源快,倒也累积了不少粉丝。 这条消息一经发出,就瞬间被人发现,拿来和车炀微博的“生病公告”作对比。吃瓜路人还未来得及参与,双方粉丝已经吵翻了天。 “轻嗅高岭之花:一直觉得车炀不是什么好人,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心疼我栩。” “炀妹一米九:很明显,炀哥是滑倒的时候不小心拉到别人的好吗!你们就没有踩空的时候吗,黑也要按基本法的好吧??” “抹茶蛋糕:其他不说,不觉得车炀那条微博很讽刺吗?生病?住院的是钰诩好吧?” 舆论渐渐发酵开时,戚学覃黑着脸,手抓了块热毛巾,按在脸上。办公室没开灯,他孤身一人坐在桌前,面上映着屏幕冰冷的光。 “李特助:戚总,这样够了吗?需不需要用乔哥的微博点个赞?” 戚学覃陷入沉思。想到在监控中看到的那一幕,车炀不仅直接把乔钰诩带走,还把他脸贴地地拖进了房间,他就气得牙痒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44.花瓶骆泗(4) 骆泗尚不知有人在“挂念”自己。电影完毕, 他还沉浸在欢乐的情节中, 拿起手机时, 嘴角都是咧开的。 然后那张嘴就迅速地变成了“o”字形。 “喂?陈哥, 您怎么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啊?好!我马上到!” 顾不上收拾碟片,他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起来, 刨了几下头发, 便急匆匆出了门。 刚从办公室离开不久, 这么快又得回去, 骆泗也是挺无奈的。 “车炀。”到了办公室, 杨予晴的脸色冷得像冰块儿一样。她左手举着电话, 右手环抱在胸前,隐隐含着怒火。 按照她的指示,骆泗乖乖打开微博, 很快就看到了那串儿和自己有关的消息。 “……”无论是从落水事件,到演技极差,他都无法反驳怎么办。 手指机械地向下滑动,评论区已被公司控场,最高的几个赞都是把事件归结为意外的。 其中一个还分析得有理有据,什么“看他当时的肢体动作, 绝不可能故意拉人下水”,引得当事人骆泗看得津津有味, 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见他神情轻松, 杨予晴深吸一口气, 将人注意力吸引过来:“往下看。” 骆泗依言照做。下面的几条就不一样了, 一看就是戚家公司的手笔。 他们一针见血的指出公关团队避重就轻的打算,质问落水事件究竟有没有导致乔钰诩生病,车炀又是不是真的什么事也没有。 这几条评论正在飞速上升中。 离开这条主战场,含了关键词的界面更是刺激得不行。在一群吃瓜群众的激情讨论下,“生病的乔钰诩”与“安然无恙的车炀”再度被剪进了同框。 惨烈的对比下,骆泗已经有点儿被全网黑的意思了。加上原身本就不算干净。如果有人愿意,后续还能挖出不少黑料。 “杨姐。”将手机合上,骆泗乖乖低头:“我能做什么?” 见他姿态极低,杨予晴眸中的怒火才消下去些许。事件已经发生了,现在追究是谁的责任也不合适,解决问题才是首要的。 “收拾好自己。”示意身后助理递上纯白色的西装,杨总嘴角扬起一个敷衍的弧度:“跟我去见一个人。” 骆泗乖乖换好衣服,头发被人折腾了半晌,终于变成了能去接受采访的绝佳状态。跟着杨予晴上了车,不多久,二人就到了一处高楼大厦下。 骆泗仰头,看见那道熟悉的标牌,瞬间知道了杨姐的意思。 “去道歉。”杨予晴双手抱胸,高跟鞋踩得嗒嗒作响。她事业心极重,发生这种事,自然不可能把一个小明星的心情放在第一位:“冤有头债有主。把债主给哄开心了,这事也就结了。” 骆泗陷入沉思,隐隐觉得自己和戚学覃间的深仇大恨,好像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杨姐话还没完,语气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敢和我作对?”也不管是在别人家地盘,她熟门熟路走进电梯,一边按下按钮,一边冷笑:“等这事过去,戚学覃……” 骆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强烈地觉得不管是自己还是戚总,都是面前女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最顶层的房间里,灯光昏暗。一架旋转椅摆在电脑桌后,上面有一道沉默的身影,不仅戴了口罩,帽子还压得极低。 把他送进房间后,杨姐的气场瞬间就变了。她先朝沙发上的男人友好地笑了笑,也不管那人脸都不抬,热情地答了声招呼:“戚总,好久不见啊!” 口罩下传来模糊的一声“嗯”。 杨姐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种程度根本难不住她。她胳膊搭上骆泗,暗暗施力,把人推过去:“人我给你送来了,该怎么敲打,戚总千万别客气。等差不多了,再给我放下来就行。” 那道身影缓缓点了点头。杨予晴一笑,拍了拍骆泗肩膀,就这样走了。 门被合上,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骆泗站在原地,打量着唯一有光源的电脑桌。桌后男人双手交叠,也不取下伪装,闷声闷气道:“过来。” 骆泗乖乖走到桌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他。 戚学覃本来都想好怎么整治骆泗了。他先要这人跪下道歉,声泪俱下的忏悔,再在他后悔得不行的时候,大度的表示“只要你舔我的鞋尖就放过你”,最后冷笑着,拍下那人屈辱的照片…… 但看面前人丝毫不惧的姿态,戚总瞬间被激起怒火。 瞧这个小娘炮什么态度,不仅没有道歉的意思,还好意思从那种角度俯视他! 戚学覃“哗”的一声站起来,等视线终于比那人高了,这才舒服一点。他本想冷哼一声,却不小心扯动到蹭破皮的肌肉,顿时疼得直抽气。 “……”骆泗的目光掺上些怜悯:“你没事吧?” 戚总气抽到一半儿,被他这么一打岔,顿时失了颜面。 他扶住侧颊的手一放,双手环胸,看面前人依旧满脸闲适,不由气急败坏:“车炀!知不知道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 骆泗顺着他的思维猜测了一下:“你还会继续找人黑我?” 戚学覃顿觉自己被看扁了。他狠吸一口气道:“如果你追求我的那些资料爆出来,坐实同性恋传闻的你,会面临的后果……” 找回主场,戚总胸有成竹的看着面前人。却不想青年眼睛忽的亮了:“我会被雪藏吗!” 骆泗激动得不行。要不是因为天价违约金,他早就辞职不干了。 碰巧这些年原身攒了不少钱,他可以去开家花店,卖些百合,莲花,玫瑰…… 不知道面前人的兴奋从何而来,接二连三被抹了脸面,戚学覃整个人都不好了:“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有了成绩,却即将被毁为一旦——你舍得吗!” 骆泗安静下来。刚刚的确是他想得太轻松,原身的工作,哪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更何况,他还得对自己的粉丝负责。 见青年冷静下来,主动权终于回到手中,戚学覃舒服得不行。他反身坐回椅子,双手摊开,以一种近乎无赖的姿势,朝骆泗道:“说吧,要怎么给我道歉?” 说这话时,他的鞋尖一翘一翘的,微凉的灯光落在上面,看起来暗示意味十足。 骆泗沉默片刻:“道哪方面的歉?” “嗯?”滚出一声疑惑,戚学覃还没来得及想通,就见骆泗满目诚恳:“如果你说的,是之前,我对你的死缠烂打……” 他俯下身。纯白的西装包裹住纤瘦的躯体,这么贴近时,那双妖气的眼尾都被渲染成无害的模样。 戚学覃突然有些口干舌燥。他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越来越近,似乎打算就这样吻上来…… 最终,那张脸却在他胸前一晃,深深埋下:“那我道歉。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以后不会了。” 戚学覃摇晃的脚尖一顿。不知自己是在失望什么,望着青年柔软的脖颈,他声音变得凶狠:“那另一件事呢!” 骆泗抬起身,疑惑地歪头。顶着男人直勾勾的目光,他满目纯良,认真地劝说:“如果你是说,你带乔钰诩进酒店,然后被我拦下……” 在戚学覃期待的目光下,骆泗缓缓道:“强迫别人,那可是违法犯罪。没有报警,我已经是给足您面子了,戚总。” 戚学覃再度被气得站起身。他身板很宽,这么站在人面前时,威慑力十足。 骆泗任他盯着,目光不闪不避。 见他一副宁折不弯的姿态,气到极点的戚学覃突然笑了。他手一抬,掐住面前人下巴:“你又在玩儿什么把戏?” 骆泗被这人的反复无常弄得没脾气。他试着动了动,没挣开:“您在说什么?” “想引起我的注意?”戚总声音陡然变沉。看着青年完全受制于人的样子,他眯起眼,终于找回主场:“那你……成功了。” 面前人身着白西装,那股妖冶被尽数冲散,留下的只有虚伪的清纯。 戚学覃发现自己还挺吃这套的,不由顺着青年的期待,缓缓道:“陪我。以前的账,尽数购销。” 骆泗睁大眼。 第一次见这么又自恋又不要脸的人,他顿时陷入震惊。 没有犹豫,骆泗瞬间抽手,将下巴上那只手拍掉:“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啪”的一声脆响,戚学覃却依旧淡定,觉得自己拿捏到了面前人的软肋。 他声音不疾不徐,没注意到办公室的门,悄然滑开了一条缝:“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他上下打量着青年,见他面容染上薄怒,不由笑起来。 以前没留意过,这张脸长得还真不错。虽然比不上乔钰诩那般浑然天成,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人财具得。”他一字一顿道:“既能和我睡,又能拿到更多的角色……哦,对了。”仿若不经意般,戚学覃轻声说:“本来,你在《仙侣动瑶》里的镜头已经被剪得差不多了。多亏你剑走偏锋……” 狎昵地拍了拍那张脸,男人轻笑道:“你赢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会是乔钰诩最佳的替代品。” “啪!”手再度被打掉。戚学覃的脸色沉下来,他看着一而再再二三挑战他底线的人,渐渐失了耐心:“还不够吗?你还在演什么?” “聪明人,就该见好就收。” 骆泗不闪不避,直视那道轻蔑的目光:“这就是你的手段?” 戚学覃挑眉。 骆泗皱眉道:“自己做错事,反倒逼别人道歉。曲解他人意愿,如果不照你喜欢的做,就以别人心心念念的事业为威胁,要把它毁个透彻?” 被一名戏子劈头盖脸训了一通,戚学覃脸色一变。哪知骆泗话还没说完,他双臂摊开,明明身形瘦削,气势却丝毫不弱:“我不会躲。有什么招式你尽管使出来,看究竟谁才是……” 凤眸一抬,无比锋锐:“最后的赢家!” 青年气势惊人,一时间,戚学覃竟移不开目光。他定定看了骆泗半晌,才像终于回神,声音放得极大。 “好。好胆子!既然你放话了,那咱们走着瞧,车炀!” 二人都没注意到,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合上。一道脚步静静走远,比来时缓慢许多。 骆泗也是实在气不过,才和戚学覃正面怼了一波。男人的轻蔑与侮辱,自说自话,还有一言不合拿资本砸人,都深深触及了他心里的那道线。 互怼的时候只求个爽,等从办公室出去,骆泗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了。 以他的渣演技,还有现在糟糕的处境,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一个大老板吃亏? 网络上的争议依旧不休。在和戚学覃谈崩后,不过半日,那股火就被越烧越旺,渐渐演变成近期最大的娱乐新闻。 车炀的形象也在众人讨论中,逐渐定下来。蛇竭美人,善妒,车祸演技……最开始的营销账号娱乐新时星也没有退场,不断点赞转发着网络上有关的推测,势要一次性把车炀打压进谷底。 然而当晚七点,一个人的参与却让整件事情的风向有了转机。几乎不发微博的乔钰诩,破天荒发了一张图片,那是他与车炀在片场的定妆照。 说是同框,实际上却没什么互动,二人站得很远,看起来毫无交集。 然而上面配的文字却十分有意思,寥寥数语,顿时引得一群吃瓜群众驻足围观。 “乔钰诩:在《仙侣动瑶》中第一次和车炀 合作,虽然没怎么聊天,但能看出他的努力。最近有一些不太好的传闻,希望车炀 不要受到影响,专心做自己。期待你的新作![拳头]” 网友们把这条微博翻来覆去数遍,又找出娱乐新时星的微博,仔细对比,终于得出结论。 另一个当事人乔钰诩,难道是想亲身出阵,与东家的营销号做对,站队那个害过他的车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45.花瓶骆泗(5) 发完微博, 乔钰诩将手机一扔, 整个人摊倒在沙发上。 墙壁刷成暖黄色, 与米白的沙发遥相呼应。玻璃茶几上放了一杯清茶, 此时,杯口的热气早已散去, 徒留缥缈余香。 为什么要凑这个热闹啊……他把手搭在眼前, 秀丽的眉蹙起, 隐隐有些后悔。 在门缝看到的一幕幕闪过眼前。本来, 他是去找戚学覃算账的。如果有机会, 他打算直接从公司离开, 再不用看那张恶毒的嘴脸。 在哪儿演戏不是演,大不了回去找师兄,在剧团磨炼个一年半载再出来。 然而……他眸中微沉。竟撞见了车炀与戚学覃争辩的一幕。 捧起冷掉的茶, 乔钰诩轻啜一口,脑中回想起青年坚定的神色。 看起来他们是在吵架,还吵得挺厉害。乔钰诩倒是没想到车炀会喜欢戚学覃,不过凭他那副糟糕的性子,追人不成,反倒把人得罪了, 倒也不奇怪。 但他竟拒绝了戚学覃的“邀请”。 青年的目光变得玩味。手机开始震动,经纪人三个大字浮现在屏幕上。 乔钰诩手一翻, 将手机调成静音。这就是他的态度。若是再有恶心人的事情出现, 他不介意鱼死网破, 将整座公司拉下水。 在乔钰诩参与进舆论场后, 戚学覃自然不敢再煽风点火,讨论热度瞬间降了下来。 虽然还有人乐此不疲的猜测着车炀、乔与茵域传媒之间的关系,但之前全网混战的趋势,已经渐渐平息。只剩一些不安的黑影,还在暗处涌动,挑拨着车炀的粉丝。 新的工作摆在茶几上,戚学覃连戏都不准他接了,这次的通告,赫然是一档真人秀。 乔钰诩拿起纸张,神色冰凉。这通真人秀以密室逃脱为卖点,在三大卫视之一播出。因为格局小,加上时段不好,一直不温不火。只能算是有粉,离大爆却还差得远。 除了男女主持,每期的嘉宾几乎都不一样。截止到上周,刚好播出第49期。 第50期来临,据节目组说,栏目将进行全新升级,从密室房间到嘉宾格局,都会有所上升。 乔钰诩,就是他们千挑万选后定下来的第一名嘉宾。按他的咖位来说,去这种节目,其实是有点自降身价的。 然而节目组对这一期的效果却很是期待,每一步都精打细算过。毕竟上面说了,如果50期过去还是这副模样,他们就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去其他栏目组了。 第二个人选,除却流量,还要考虑身上的话题度。正巧某人这两天轮番上微博,这份通告,最终是送到了兴熙娱乐公司。 骆泗乖乖坐在会客室里,等陈经纪人发话。 杨予晴已经不想再见他了,按原话说,是“懒得浪费精力”。把人送去死对头那儿道歉,结果却是越闹越大,她还能说什么? 如果不是乔钰诩发话,众人的关注度被转移到“小乔和东家的爱恨情仇”上,车炀这次,真的凶多吉少。 “小炀。”陈哥揉揉眉心,胖嘟嘟的脸都皱成一团。会客室里摆了两张沙发,淡黄的丝绒铺在面上,室内散发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力求布置得温馨得体。 然而现在的气氛却不怎么好。陈哥向来笑脸迎人,此时却笑不出来了:“你对自己的事业就不能上点心吗?最近发生了些什么,你的处理方法又是怎么样的,究竟有没有谱?” 骆泗埋着脑袋点头,示意自己在听。桌面上的通告他已经看过了,这个栏目只设计了开场词,有关密室逃脱的内容,只字未提。 按节目组的说法,嘉宾的表现越真实,节目效果就越好。 对于不用演戏这件事骆泗是很庆幸的,这股庆幸甚至毫不保留的表现在了脸上。然而陈哥却不这么认为,他挥一挥手中通告,长叹一声。 “车炀,人家都把这种东西送你头上来了。你知道你现在的状态有多危险吗?” 骆泗低声表示歉意。陈哥在室内踱步,通告单被他毫不在意地揉在手上,挤出长长的皱褶。 有句话说的好,叫黑红也是红。身处漩涡中心的车炀还能接到通告,也是这个原因。 然而通告也分三六九等。眼见车炀有被全网黑的趋势,前些天谈好的几个大节目纷纷不敢再接手,陈哥碰了一鼻子灰,最终,只能拿到这样没什么名气的栏目。 虽说没什么名气,但好歹是升级换代后的第一期。见骆泗一副任君教诲的模样,陈哥不由认真指导:“真人秀的要点还记得吗?你是外表妖邪内心却懵懂的青年,卖点在反差。密室里可以适当卖蠢,但切记不要把你的脾气暴露出来!” “好。”骆泗认真记下,脚尖在地毯上轻点——还是想不通,乔钰诩为什么会帮他? 按理说,命运之子并不知道那晚是谁救了他。而原身和乔钰诩的关系又不好,没道理能捞来这么强力的队友。 不过……联想到戚学覃那副欠揍的样子,骆泗释然:也许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威胁一下戚总而已。 近期再无其他工作,他便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密室逃脱上。周遭能去的密室都被他去了个遍,只想多积累一些经验。 然而等节目开机的当日他才意识到,以为“密室逃脱”就等于常规密室的自己,实在是太,甜,了。 “欢迎回到《密室逃脱》!”收音器高悬,凉风瑟瑟,女主持领子拉低,露出大半锁骨。即使环境糟糕,她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充满了夏日的气息。 “这次的地点是——医院!” 随着主持人左手摊开,镜头跟着往后移动。荒草遍地,废弃的医院就立在众人身后。这是栋双子楼,门诊部在前住院部在后,中间用回廊连接。 墙壁垮了一半,斑驳的地面铺满青苔,看起来至少废弃了三年。 以前这个节目只会找些小房间,逼仄的环境直接劝退一群观众。不过见这次环境,足见节目组为了咸鱼翻身,下足了血本。 不过骆泗情愿节目在小房间展开。 “四名病人在门诊厅醒来,他们互不相识,皆失去了记忆。大门紧锁,医院里处处充满疑团。究竟是谁绑架了他们?又为何将几人丢弃在此处?” 僵着一张脸,骆泗站在男女主持身后,等着二人介绍背景。背后大楼阴风阵阵,他身侧还排着三个人,除了老熟人命运之子,剩下两个竟然也颇有渊源。 唯一的女性个头小巧,一头梨花卷搭在颊边,显得那张小脸越发的精致可爱。看到骆泗眼神,她礼貌地低头一笑,神色间还残留着被带跑时的恐惧。 她就是饰演《仙侣动瑶》里小师妹的苏莓映。 另外一名男性站在最右侧,手插在裤兜里,姿态不羁。他戴着兜帽,即使是在拍摄现场,表情也毫不掩饰,写满了不爽。 虽然没多大交集,不过这人是原身经纪人旗下的一员,名叫周景州。刚出道没多久,他就发售了自己的第三张专辑,算得上是顺风顺水。 此次他会出现在拍摄现场,倒也让人颇感意外。 “整座医院都将化身为舞台,从门诊大厅开始,四名‘病人’一路寻找线索,最终在住院部找到出口。”男主持人应该是节目组里的沉稳担当,比起一旁的女主持,气场要稳重许多:“医院究竟有什么秘密?病人们又为何连遭绑架?敬请期待今晚的《密室逃脱》!” “那个。”眼见节目介绍完毕,苏莓映目光惶惶,举起了手。镜头一下转过,她柔弱一笑,指向背后破败的大楼。 红日当天,午间的阳光正浓。医院看起来却丝毫不暖和,从破碎的窗口,散发出阵阵阴气,像一座大型鬼屋。 “虽然以前没有过……”她牙齿好像在打颤:“这次,病房里会有工作人员突然出现吗?” 男女主持对视一眼,露出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 苏莓映快要被吓哭了。 简单的介绍后,众人便从医院大门鱼贯而入。骆泗本来也发憷,不过当意识到身后跟了三架摄像机后,他悬起来的心瞬间便放下一半。 “第一步该怎么办?”进了门诊大厅,众人脚步一顿。也许是因为要拍摄节目,大厅里被打扫了一遍,没什么灰。 通往楼梯间的门用密码锁锁好,纸张散乱地摆在柜台旁;窗户烂了两个大洞,看起来瘆得慌。 问话的是周景州。他咬着腮帮子,说话含混不清。骆泗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这人竟还在嚼口香糖。 乔钰诩步伐一动,他没应声,直接前往柜台,就着那些纸张翻找起来。摄像机瞬间跟上,画面中的青年神色专注,如果再加个滤镜,肯定相当吸人眼球。 现场的气氛却瞬间尴尬起来。上午刚到拍摄地点,中午就开拍,四人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真人秀关注的可不止剧情,更重要的是嘉宾间的互动。乔钰诩这么擅自行动,画面里的气氛顿时就凉了。 被忽视在一边,周景州脸色难看。苏莓映还沉浸在初入鬼屋的惊恐中,一时竟没人说话。 骆泗赶紧打圆场。身为近期的黑红新星,他身边围绕着的镜头也不少。 无视有些闷热的环境,他对周景州一笑,示意二人跟上:“先找线索吧,既然他们保留了这些纸,那其中肯定有信息。” 从没被这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辈主动搭话,周景州颇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两眼。几人散去,前往不同的柜台寻找。苏莓映怕得不行,紧紧跟在骆泗身后。 一刻钟后,四人席地而坐,三张纸片被摆在一起。 “101号,乔钰诩。症状,面部瘫痪。”骆泗捻起纸片:“什么意思?” “102号车炀,症状,眼部炎症。”周景州低头打量:“103号周景州,症状,神经紊乱……靠!”他骂了句:“说我精神病?” 骆泗委婉地提醒他神经和精神不是一个意思,得到了一个充满感激的白眼。 “我的呢?”苏莓映瑟瑟发抖,手指搭在纸片儿上:“为什么没有我的病历?” 骆泗试图分析:“说不定你的病情相当严重,所以门诊部没有病历,要去其他病房找病危通知书?” 苏莓映真的要被吓哭了。 “也许是已经死了。”周景州幽幽补充一句。 “好了好了。”见不得别人被欺负,骆泗示意他别说了,手还搭在纸上:“门上的密码锁是四位数的,可能就是这些单子上的编码?” “我们的编号一共就三个数。”周景州吐槽:“要是真这么简单,一个个试过去不就得了。” 二人一唱一和,气氛竟然还被炒热了一些。乔钰诩在一旁撑头望着骆泗,眼神有些飘忽。 思绪回到混乱的当晚。既然自己是在酒店晕倒的,那么……有没有可能,就是剧组的人救了自己? 还没开始宣传,众人再聚的机会遥遥无期。他本以为这个谜团短期内无解,没想到,却在真人秀里碰上了线索人员。 他眼神向一旁飘去。肯定不是苏莓映,凭她的身板,不可能抬得动烂醉如泥的自己;应该也不是车炀,说到底车炀仍是个阴险小人,看到自己遭难,应该会很开心才对…… 视线里的青年额前发丝垂下,掩住睫毛。他正拿着纸,目光专注,不时和身旁高大的青年说两句话,唇边绽开一抹淡笑。 苏莓映也在看骆泗,眼神躲躲闪闪的,莫名让乔钰诩有些不愉。镜头从他们身侧移开,对准骆泗,记录下他认真分析的一幕。 青年拿笔的手指修长,即使是在晦暗的室内,肌肤依旧莹润明亮。网传的“脾气暴躁”到目前为止全无体现,倒是执笔的模样,特别吸人眼球。 “好了!”不知所有人都在看自己,骆泗放下笔,长舒一口气。结合刚才与周景州的讨论,加上这家医院擅长的治疗方向,倒是成功推算出来一串四字字符。 四人起身,往门口走去。周景州初时的桀骜倒是淡下不少,看向骆泗的眼神充满探寻:“你比以前好玩多了。” 骆泗朝他一笑,神色间有淡淡的尴尬。如果演技猛降也能算得上好玩,那他或许还会不要脸的接下这份应承。 乔钰诩走在二人身后,脸上淡淡。从节目开始到现在,他没和骆泗说过一句话,肢体间也毫无接触,倒像是坐实了不和传闻。 骆泗也不知趁真人秀洗白——就算知道,恐怕也不会特意去做什么。旋出四个数字后,咔擦一声,密码锁便被成功打开。 与周景州相视一笑,骆泗正打算开门,一直一言不发的乔钰诩却突然上前一步,将走得极近的二人从中间挤开。 门后有声音。 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乔钰诩暗自戒备。他并没有解释,一把将门拉开。 “哗啦——”一道影子扑了出来,速度快得出奇。他眯起眼,正打算将人抓住,眼前突然一晃,一道人影挡了上来。 那道影子出现时,骆泗瞬间想起上个世界铺天盖地的虫潮。没来得及多想,在摄像机的记录下,他身体自顾自一动,将人护在身后! “啪!”在乔钰诩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黑衣人手一动,将一张纸符贴在骆泗身上。乔钰诩脸色沉下来,刚想将人拉到身旁,骆泗的腰上却突然一沉—— 工作人员一把将骆泗扛在肩上,像擒住公主的恶龙,朝身后嘿嘿一笑。 “第102号车炀,被巡房医护人员发现,即将前往专属病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46.花瓶骆泗(6) 随着工作人员开始奔跑, 骆泗屁股上顶了好几个镜头, 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背后传来乔钰诩的怒吼, 伴随着一声“等等——”, 楼梯间的门被“啪”的关上,再无一丝声音透出。 等乔钰诩再度拉开门, 只能看见青年挂在人背后的翘臀, 拐过一个弯儿后, 便彻底失去了踪迹。 骆泗被颠儿得头晕眼花, 等终于被塞进病房, 胃里差点儿翻腾出血来。 “宿主?宿主?你还活着吗?”系统的呼声遥遥传来, 骆泗晃晃脑袋,睁开眼睛。 仿佛是颜料盘打翻后的灾难现场,墙壁上涂满大红大绿。病房布置成暖色调, 连床上铺着的被套都是黄红交接的,整体效果非常的……惊人。 骆泗捂住嘴。刚刚还是胃疼,现在已经是喉咙眼酸了。 强忍着恶心,他从病床上起身。工作人员早就走了,此时的病房被人从外锁住,根本出不去。 骆泗在背后挠了挠, 揭下来一片写了“病人”的纸。 他站起身,一边活动着肩膀, 一边在房内逡巡。病房上方还挂了一座电视, 此时非常恶趣味的随着剩下三人的行动而切换场景, 看起来是要给骆泗直播。 “采访一下, 车炀,您现在的心情如何。”电视旁的音箱突然响起,传出了导演的声音。 骆泗很诚恳地仰头道:“我觉得凭他们三个的速度,我自己出去还要快一点儿……” 电视里,三人正停留在楼梯间,隐隐呈三角趋势,看起来是在吵架。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周景州嘴里的泡泡糖早就吐了,吐时还十分乖巧的拿纸包好,塞进裤兜里:“那么个大活人为了保护你,在你面前被掳走,你也不知道拉一把!” 他皱起眉,连兜帽都掀了,专心致志找乔钰诩抗议。 乔钰诩一声冷哼。他身材比周景州稍瘦,个子却差不多高,虽然容貌清丽,气势却丝毫不弱。 “你自己呢?”他心情也不怎么好。想到青年在自己面前被掳走的一幕,胸中便升腾起一股闷气。 乔钰诩也不知生气的原因,只能借着争吵,在他人身上发泄出来:“说得像你反应过来了一样,连神经和精神都分不清的大歌手!” “哎呀,别吵啦。”苏莓映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她望望相对而立的两人,在一旁打圆场:“现在的第一要务,难道不是去把炀哥找回来吗?” “怎么找?”周景州控诉对面人骂他精神病,见乔钰诩完全无视,只能仰头,朝绵延不绝的楼梯望去。这可是一整栋楼,不是小时候玩的捉迷藏,光病房就有上百间。 “这医院至少七层高,我们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 “果然只会唱歌。”乔钰诩双手抱胸,朝苏莓映道:“还记得车炀的病症是什么吗?” 周景州尚且不解,苏莓映眼睛就亮了:“眼……眼部炎症!” 乔钰诩颔首,示意二人去看楼梯间贴的地图:“车炀可能被关押的地方,只有这两处。” 他的手在纸面上轻点。眼科,或者后面的住院部。 “但这是密室逃脱。”即使解了惑,周景州依旧不服气:“还不知道楼梯间出不出得去呢。” 说到底都怪乔钰诩!他眼神再度一变,乔钰诩却没工夫理他。 “先去找人。”青年道,手指在地图上轻点:“确认所在地,再考虑其他事。” 镜头无声记录着几人交谈的一幕,似乎在等待事件朝规划好的方向迈步。 “那……”苏莓映弱弱举手,见终于把二人目光吸引过来了,她这才柔弱地笑了笑:“为了早点找到炀哥,要不我们兵分两路吧?” “可以。”周景州沉吟片刻,手指一扬:“但我不要和这家伙一起!” 乔钰诩冷哼一声:“我去后面的住院部。” 他也想尽快找到车炀。说到底……是那人救了他一次。 “那我就和周哥一起去眼科吧。”匆匆定下结论,苏莓映转身,掏出手机把地图拍下来:“走吧!” 看三人分成两队,屏幕竟也跟着分开追踪,埋首墙角找东西的骆泗发出一声惊叹:“这么高科技!” “基本操作。”音箱里的大叔音谦虚道:“话说你在干什么?” “找线索。”骆泗说:“说不定我还能先一步出去呢。”被扛过来的一路太过刺激,他也不知道这里是住院部还是办公室,只能先自救一下。 “没有用的。”大叔说:“这门从里打不开,就算有线索,也和逃跑无关。” 骆泗继续找。十分钟后,他动作一顿,从墙角捡起一张纸,顺便把另一样东西塞进裤子袋里。 “这是什么?”他转过身,将手中的纸张面向镜头。那张妖异的脸不复沉着,隐隐有些无奈。 “能给我解释一下吗?不是说好病人有四个的吗?” 纸上的女性笑容羞涩,颊边绽出两个酒窝。与其余三人不同,她的照片没p蓝白条病服,而是穿了一身白大褂。 苏莓映。 “她是病人啊。”大叔音依旧正直:“上面不是写了的吗,双重人格。” 察觉到不对,骆泗忽的扬起头。只见右半边屏幕中,情况已于刚才截然不同。 “为什么会这样啊!”悠长的走廊里,周景州开始撒丫子狂奔。电灯泡忽闪忽闪,映得气氛愈发诡异。 他的兜帽在身后飘扬,牙关紧咬,看起来十分崩溃:“你离我远点!” 苏莓映一改最初给人的印象,手中拿了一把非常逼真的塑料手术刀。她身形小巧,在青年身后轻笑着追逐,差距竟然越拉越小! 小师妹脸上印了两个大大的梨涡:“周哥你别跑,前面是死胡同,跑不掉的,干脆别浪费体力了……” 周景州拔足狂奔,一边大吼:“谁理你啊!”吼声在走廊间回荡,布满了凄凉。 然而事与愿违,代表着尽头的墙壁已然出现,不消片刻,他就将无路可逃! 周景州无法,每路过一扇门,就不死心地去扭一下门把——与此同时,手术刀好几次划过他背后,就差那么零点一公分,他就将出局了。 骆泗目瞪口呆,看得全神贯注。等周景州终于找到一处安全的办公室锁好门,他才终于松一口气,找导演算账:“不是密室逃脱吗?现在连游戏性质都变了吧?” 大叔音依旧憨厚:“观众都反应,说我们的节目缺少互动性。最近不是很流行对抗和反转元素吗?这也算是我们节目组全新的尝试吧,嘿嘿。” 嘿你妹啊,至少先把规则给嘉宾讲清楚吧? 透过监控器,见周景州坐在门背后,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骆泗心里隐隐升起一股同情。门外,苏莓映扭动门把,见怎么也进不去,干脆在门前坐了下来。 “我就在这儿等。”她对着镜头粲然一笑:“看周哥什么时候能出来。” 那笑容依旧清纯,配上手术刀和昏暗的环境,看起来可怕极了。 “病人队有点惨啊。”大叔音充当解说,和骆泗唠嗑:“你被锁,周景州也被守门了。要靠乔钰诩一个人翻身,恐怕不太容易吧?” 听他语气,恐怕很期待乔钰诩和苏莓映的强强对决。 骆泗和周景州两个患难兄弟,怕是要彻底沦落为衬托红花的绿叶了。 骆泗站起身,活动一下肩膀。病房寂静,他也呆得够久了,挺无聊的。 他扬起一抹笑容:“没事,我去救周景州。” 大叔音一顿,听起来有点儿无奈:“我都说了,病房里没有出逃的线索,你还是乖乖的……” 青年露齿一笑,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手术钳:“是吗?” 那姿势太过熟悉。看那模样,系统瞬间记起遥远的回忆:“宿主,你该不会想……” 没等他把话说完,骆泗俯身,将床单挪到一边,踩上坚硬的床板。 他手一伸,正好能碰到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口。 守在他背后的摄像大叔都看愣了,遑论隔了一道屏幕的导演。音箱久久没传出声音,直到通风口咔擦几声,板子被彻底卸下。 “车炀!”导演反应过来,声音焦急:“你上去的话——” “不符合规矩吗?”骆泗爬上去的动作一顿,笑容依旧腼腆:“可是,我想赢。” 站在大红大紫的墙壁前,他身姿尤其清丽,几乎能让人无视糟糕的环境。 导演组久久没说话。骆泗双手一用力,正打算彻底钻上去,久久不动的门突然开了! 一只毛绒绒的手从门缝里伸出来,手上还提了一只小型摄像机:“上去的话摄像师就没法拍了,你自己丰衣足食一下。” 骆泗:“……” 接过那只摄像机,骆泗气沉丹田,伸手钻进通风管口。摄像大哥最后拍了一下他的背影,关机时还摇头感慨:“我跟拍过这么多节目,就没见车炀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 导演倒是很兴奋。把摄像机交给骆泗后,他在房里转了好几个圈儿,像一只好不容易找着蜂蜜的大熊:“我们节目组终于要火了!这段我都想好怎么剪了,只等车炀把他队友找着……” 摄像机大叔沉默片刻,委婉的提醒道:“虽说车炀看起来很自信……但他知道怎么去周景州的房间吗?” 骆泗当然不知道了。 系统嘲笑了他半晌,一边还各种利诱,示意宿主只要开口,就能得到3d立体地图一份。骆泗打死不依,坚强地在布满蛛网的通风管道里四处搜寻,只想尽快找出队友所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管道口竟隐隐传来歌声。骆泗眼前一亮,往那边爬去,突然觉得歌词有点儿不对。 “门外有个~女鬼在守候……” 听清楚的一瞬间,骆泗差点喷出来。他把镜头对准自己,在黑乎乎的管道口中悠悠道:“听到了吗?周景州肯定以为跟拍大哥没进来,没人听到他唱歌……” 他眨了眨眼,睫毛扇得人心都软成一片。 “女鬼很生气~但她弄不死我……”因为无人在场,周景州唱得愈发放肆。那道嗓音再没了平时的磁性,只剩完全的放飞。 骆泗憋笑,砰砰拍了两下管道:“周景州!” “谁!”青年一下从门后跳起来,歌唱到一半儿收不回来,还破了个音。 骆泗使个巧劲把板子拆下来,瞬间从管道口跳下:“我来救你啦!” 布满尘埃的办公室,除了一架人体骨骼和办公桌,再无别物。天降神兵,周景州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死死盯住骆泗手中的摄像机:“你……” 骆泗脸上洋溢着羞涩的笑容,作势把摄像机一收:“我什么也没听见。” 周景州顿时面如死灰。 他不羁的形象。明明节目开场时还保持得好好的,现在全崩塌了。 门板被拍得砰砰响,小师妹的声音就在一墙之隔,听起来瘆得慌:“周景州我听到了!你给我等着,钥匙来了,我马上进来找你——” 初见时的胆小都是假的,房里两个大男人愣是被吓得虎躯一震。骆泗一把捞起周景州的手,示意他赶紧踩着办公桌上去:“走啊!” “周哥!周景州!”苏莓映还不知道骆泗也在房里,如果知道,她肯定不会如此放飞。一边拍着门,她一边羞涩的笑,将钥匙插进门锁:“我来了!” 门被推开,空荡荡的室内,只余一块孤零零的通风口板。苏莓映站在中央,镜头下的她显得特别茫然:“人呢?” 转向大开的窗口,她面露惶恐:“不会是从窗口跳下去了吧?” 从窗口跳下去的某人正趴在通风管道里,一边咳嗽一边爬:“卧槽!卧槽!你是怎么想到这一招的!” 骆泗扬起手中摄像机提醒他:“拍摄中呢,少说脏话。” 二人一前一后地疯狂穿梭,比起第一个世界的惶恐无助,身边有个伴儿时还挺好玩儿的。不时听到周景州惊恐的脏话,骆泗全程憋不住笑,终于选了个有光的地方下去。 再度回到走廊,周景州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重返人间:“乔钰诩去住院部找你了!” “我知道。”围观了全程,骆泗对着摄像机比了个v,示意二人成功逃出。走廊角落的监控器反射着冷光,估计不多久,就会有跟拍大哥举着摄像器奔过来了。 二人寻找片刻,终于在墙上找到一张地图。此处离住院部不算远,回廊就在不远处,穿过去就到了。 担心再碰上小师妹,二人沿着墙角小声迈步,就怕把人引来。转过一个弯儿,回廊出现在面前,一道清丽的身影就站在那儿,一动未动。 “乔钰诩!”骆泗拉高声音喊。命运之子偏过头,身边的跟拍大哥一同回身:“来了?车炀在眼科办公室?” “不!”周景州深吸一口气,颤巍巍道:“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他惊恐得连和乔钰诩互怼都忘了,骆泗憋笑憋到脸红。他站到命运之子身边,一同仰头:“怎么回事啊?” 回廊本来是开放式的,连接两栋大楼。然而此时,踏上回廊的地方修起了一座沉重的铁门,没有锁,只写了一道和医学有关的谜题。 周景州上前推了推那道铁门,肌肉绷起,大门却纹丝不动。 他出了一头汗:“推不动啊!找十个大汉一起来说不定才会有用!” “一根筋。”乔钰诩冷哼,示意骆泗过来:“门是遥控的,很明显要先解开那边的谜题,才会打开。” 骆泗颔首,一筹莫展地望着门上的谜题:“我们这儿有谁了解医学知识吗?” 冷风吹过,就连高冷的乔钰诩都一语不发。 骆泗回首,望了望黑乎乎的走廊,打了个寒颤:难道又得回到蛰伏了苏莓映的大楼? 见二人僵着身一动未动,乔钰诩面露不解。骆泗赶紧给他讲起分开后发生的一切,刚讲到一半,身后突然传来繁杂的脚步声。 周景州身子一僵,背后传来一声轻笑:“你的‘女鬼’来找你了,周景州——” “啊啊啊啊!”以苏莓映为首,一众跟拍狂魔举着摄像机飞速扑来,像一团黑乎乎的乌云! 周景州吓得花容失色,手足无措地贴在铁门上:“她把逃跑的路堵住了!” 骆泗也急,身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把他轻轻拨到一边。 “让开。”乔钰诩声音极轻,扯下周景州的时候却毫不留情。站在那扇不知有多重的铁门前,他气沉丹田,两条纤瘦的胳膊搭了上去。 “不是打不开吗!”刚试验过铁门的重量,周景州急得嘴角都要磨起燎泡了:“怎么还不跑——” “嘎吱——” 一道微光洒进,铁门划开一条缝。 周景州看愣了。不只是他,就连骆泗、跟拍大哥,还有监控器后的导演都一同愣了。 “走啊。”轻松撑起铁门,乔钰诩回头吹了吹颊边乱发,示意二人跟上:“你不行,我可没说我不行。” 守在楼下的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见一群人从门缝里溜走,全然无视节目组殚精竭虑思考出来的谜题。 导演从椅子上站起,毛绒绒的手捂住胸口,一口热茶差点喷出来。 一群野路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47.花瓶骆泗(7) 就差那么一点儿, 小师妹就能抓住周景州的后领。门轰的关上, 将危险隔绝在一边。 骆泗喘着粗气, 朝身前望去。阳光洒进回廊, 将空中飞舞的细小灰尘照亮。 住院部就建在走廊的对面,埋身灰暗, 看起来阴恻恻的。 周景州直起身子, 表情颇有些爽:“好了, 让苏莓映一个人去解决门上的难题吧哈哈哈!” 乔钰诩没理他, 开始往住院部走。骆泗跟上, 顺便提醒周景州:“你忘了, 刚你被锁的时候她是有钥匙的。万一导演组再给她开小灶……” 周景州一抖,将兜帽扯回头上扣好,瞬间不说话了。 住院部一共十几层高, 回廊的位置在中间七层,向上还是向下瞬间成了问题。 周景州的意见是直接往下探路,跑得越快越好,边说还边回首,似乎怕极了小师妹。 乔钰诩冷哼,一副懒得多说的样子。骆泗认真想了想, 走到青年身边道:“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万一大厅又有谜题,谜题需要回楼上才能解决, 然后这时候苏莓映正好下来……” 周景州浑身一颤。乔钰诩多看了骆泗两眼, 喉咙里冒出一声冷哼:“还不傻。”说完, 他自己就皱了皱眉。 明明不想说得这么难听的…… 骆泗没注意到瞬间别扭起来的青年。众人合计片刻, 最终还是朝着楼上进发。 八楼光线微弱,几乎连门上的牌子都看不清。在这种情况下,走廊尽头,唯一亮着的房间便显得尤其显眼。 几人对视,最终由乔钰诩打头阵,谨慎地推开门。 “咔。” 伴随着一声轻响,房间全貌展现在眼前。这里似乎是一间实验室,酒精灯还摆在柜台上,试管散落一地。 看到房间里潜伏的跟拍大哥,众人瞬间明白此处非同小可,开始搜寻线索。 片刻后,三人拿着纸,席地而坐。 这所医院,原来是一家公益性质的实验机构。 医院常年向全社会征集志愿者。为了排除所有干扰因素,志愿者进入医院时,都会被清除掉记忆,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以空白的状态接受治疗。 苏莓映最初入院时,也是这样一名病人。然而,她在外界本就是一名小有名气的精神科医师。清除掉记忆后,也没能湮灭她的才华。 怀着对有识之士的怜惜,经过商讨,医院决定让苏莓映加入实验团队。 苏莓映工作得勤勤恳恳,但是,她的第二人格从未停止过作祟。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深夜,另一名人格终于觉醒。 作为被压抑,被清缴的对象,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再也压不住怒火。 愤怒的她当即血染双手,消灭了整个医疗团队。然而等匆匆把人解决掉,她才意识到,整座实验大厦是封闭的,凭她的能力,根本出不去。 所以才有了之后病人清醒的那一幕。苏莓映留下了大脑最好的三个人,决定以此为底牌,取得离开医院的线索,最后再将人解决掉。 虽然她的病很难缠,其实在被清场的前夜,医疗团队早已研究出治病方法。 骆泗手一动,将一管疑似滴了红墨水的试剂提起来,放在灯光下观察。 “把这个弄到她皮肤上就行?”周景州还在一旁确认:“不需要灌进嘴里之类的?” “……”摆在墙角的音箱沉默了片刻。还没从谜题被无视的疼痛里解脱,导演的声音听起来很沉痛:“灌嘴里,你是想让人中毒吗?” 乔钰诩站在一旁,抱胸沉思。骆泗隐约知道他在想什么,果然,不多时,命运之子就开口了:“如果找到钥匙,我们不是可以直接离开,根本不用管苏莓映?” “是啊。”大叔音憨厚道:“但你打算抛弃队友吗?” 骆泗上前几步,站在他身边:“如果这是游戏,拯救苏莓映肯定是完美结局。如果打出普通结局……” 周景州补充:“观众姥爷肯定想掀了我们。” 青年贴到身边,乔钰诩皱起眉,有些别扭的转过头。他还在想怎么给骆泗道歉。 思绪纷涌间,骆泗抬手,轻轻拍了他一下:“乔钰诩。” “嗯?”青年脊背瞬间直了,也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干嘛?” “你有其他的线索吗?”骆泗仰起头,望向比他身形略高的青年。命运之子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和他本身的气质相得益彰,是某种清新幽远的花香。 刚才乔钰诩在墙边停留许久,似乎很纠结,又什么都没拿就回来了,骆泗心下疑惑,便问了一句。 “……”沉默片刻,青年扭过头,望向骆泗掌心玫红色的药剂。 他刚没拿,是以为那东西没用,现在看来可能大有用处吧。 跟着乔钰诩到了墙角,骆泗瞬间明白他不愿意拿起的原因。落了灰的墙角,分明是躺了一把水枪,五颜六色用塑料做的那种。 十分幼稚,和命运之子的气质太不搭了。 周景州倒是没考虑过这种问题,一弯腰就把墙角的水枪举了起来,乐呵呵的:“诶,这玩意儿挺好看的!” 看着他浑然天成的大龄儿童气息,骆泗和乔钰诩不约而同选择了闭嘴,让他自己把水枪拿着。 把药剂灌进水枪里,周景州扛着水枪,率先踏出了房门。众人继续在高层探寻,在又解决掉两个谜题后,终于找到一把玩具似的塑料钥匙。 期间小师妹一直没出现,可能是弄错方向先去了楼下。 “这玩意儿真的能打开住院部大门吗……”提着大红色的塑料块,骆泗皱起眉:“连钥匙孔都进不去吧?” 乔钰诩深以为然。周景州倒是毫不在意,浑身写满了对通关的兴奋:“管他的呢,我们快去住院部吧!” 骆泗觉得扛起枪后周景州就飘了,他竟然有点期待小师妹出现后,周景州被吓一跳的样子。 比起前厅,住院部的走廊要脏上不少。可能因为人手不足,灰尘随处可见。骆泗竟还在墙角看到一片湿漉漉的青苔。 乔钰诩走在青年身边,眼神不时向他飘过去。他对没能道歉耿耿于怀,倒不是……倒不是对车炀这个人有了好感,只是,总觉得自己有事没完成。 身侧青年睫毛长长的,垂下时,竟挡住了眉眼间那抹妖异。他十指纤长,夹在写了医院秘密的纸上,看起来白得要命。 盯着那双手,乔钰诩总觉得,能想象出它在脸上拂过的感觉。 他猛地移开眼睛,心跳莫名狂躁起来。其实车炀这人也不是那么没救,毕竟在密室逃脱里,他表现得还不错,甚至救了自己一回…… 才怪!乔钰诩挥散心中想法,秀丽的眉轻蹙:肯定因为这是场真人秀,车炀才表现得这么积极!他是什么人,自己能不清楚吗…… 这么想着,乔钰诩却越发不愿往身边看去。 没注意到他思绪纷扰,周景州跳着到了大厅,一把将门推开。令他没想到的是,大厅里空空如也,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诶?”一片静谧中,他挠挠头,拿了水枪的手背在背后:“苏莓映呢?” 骆泗跟在他身后进来,在大厅里扫视了一圈。大门就立在墙角,和卡通钥匙一样,上面挂了一把卡通锁,看起来还挺配套的。 “能走了?”乔钰诩跟着上前,依旧没看骆泗:“要离开吗?” 周景州悍然摇头:“我要复仇!”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豪言壮语,门外突然传来几声轻响。众人警觉的一扬头,首先出现的是一片黑压压的跟拍大哥,似乎是为了烘托气氛,像黑云压城一般,人挤人的涌了过来。 万众瞩目中,小师妹宛如一朵花,在众人中间现身。她温婉一笑,手一挥,将背后厅门锁好:“瓮中捉鳖啦。” 周景州十分入戏,瞬间配合她道:“妖女,你还敢出现!看我武器!” 边说,他还边开始晃动手中水枪,坐实了大龄儿童的身份。 苏莓映微微一笑,她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防护服,轻松套在身上:“就你们有道具?” 周景州张大嘴。小师妹全身上下被罩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眼睛露出来,还有几只若隐若现的手指。 他打量一下手中准头颇差的水枪,又看看苏莓映,瞬间怂了:“别过来!” 晚了。 苏莓映身形一动,如同一片被风吹动的薄云,轻盈地朝他扑来! 乔钰诩当机立断,将周景州扔在一边,拿过骆泗手上的钥匙就准备开门。周景州吓得哇哇大叫,水枪里的药剂不要钱似的尽数射出—— 然后统统洒在了小师妹的防护服上。 “怎么办啊!”眼见攻击不成,周景州急得开始在房间里绕圈。小师妹也不恼,她不追其他俩人,就追周景州,仿佛认定了这人好欺负。 大厅里上演着一出二人转,骆泗想去解救,偏偏追不上他,只能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二人身后。跟拍大哥追在他身后,就像狸猫背后缀着的大尾巴那样显眼。 “周景州!”到最后骆泗也不追了,他双手撑膝,在原地喘气:“把、把水枪给我!” “没用啊!”周景州急得满头大汗:“水都没了!” 此言不虚。原本满满当当的水枪只剩两滴那么点儿的余量,还能不能发射都是个问题,更别提准头了。 “扔、扔给我!”骆泗累得说不出话:“信我!” 碰巧乔钰诩那边打开了大门。光芒倾洒在厅内,他回头,神情依旧清丽:“还不走?” “等我!”骆泗遥遥朝那边喊。无数镜头下,一只空荡荡的水枪终于被丢了过来。 骆泗一把抓过。只有一次机会,他举起枪口,拼命回忆着在星际练兵场的感觉! 见骆泗有模有样,把枪高高举起,在场众人都好奇的一扬眉,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乔钰诩眯起眼,视线中的青年神情沉着,那股妖冶的气息彻底消失不见。昏暗的室内,他压低身子,枪口对准重重防护下的躯体! “救命啊!”周景州跑不过苏莓映,终于被她一把拉住兜帽!苏莓映嘿嘿一笑,手术刀高高扬起,正打算挥到周景州身上—— 手背上突然一凉。两滴玫红色的液体滴在肌肤上,徒留一片冷意。 骆泗放下水枪,长舒一口气。在周景州终于反应过来的欢呼声中,他扬唇一笑,冲呆呆仰头看他的小师妹伸出手。 “治疗完成,咱们走吧。” “治疗完成,咱们走吧。” 样片里的尾音落了许久,戚学覃才像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啪”的一声按在鼠标上,关掉视频。 微博热搜框里,“密室逃脱 50期”早已飘在了热搜最上方。节目将在今晚播出,宣传片在中午放出,瞬间引爆讨论。 什么周景州的歌声,骆泗的通风管道之旅,还有乔钰诩的大力一推……从没见过这么清新不做作的节目,吃瓜群众们早已围在节目组微博下方,展开了热烈的八卦。 “哇,车炀爬通风管道那段是认真的吗?不是节目组事先商量好的?” “是真的吧,你看他衣服都脏成那样了!” “真人秀而已,都是有剧本的。反正我不信车炀这么舍得,说不定预告片比正片好看多了。” “不一定吧,我还挺期待的……” 不管是褒是贬,众人的讨论声中,节目热度被高高炒起。戚学覃揉揉眉心,想起样片里最后的那一幕。 明明是个作天作地的小明星,连别人演技好都要嫉妒半天,怎么突然这么放得开……青年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戚学覃揉揉太阳穴,颊边还隐隐作痛。 事情朝他最不愿意的方向滑去了,偏偏他还没法阻止。 不如趁着节目热度,再好好黑他一把? 心里划过一丝想法,戚学覃手在太阳穴上静了片刻,终究没下定决心。节目的爆火已经成了必然,他再插手,恐怕很容易被人看出不对。 即使再不愿意,晚八点,全新改版的《密室逃脱》依旧如约而至。 和戚学覃所想一样,当天晚上,节目热度瞬间被推向高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48.花瓶骆泗(8) 骆泗缩在沙发里, 手捧热茶, 懵懂地望向对面两人。 杨予晴坐在电脑桌前, 死死盯住屏幕;陈哥站在她身侧, 俯下身,仔细观察。 片刻后, 杨予晴取下眼镜, 舒一口气:“成了, 你自己过来看吧。” 陈哥脸上笑开, 他几步走过, 上前拍了拍骆泗肩膀:“可以呀车炀!什么时候还往真人秀方向发展了, 很适合你啊!” 那一巴掌糊得有些用力,骆泗肩膀一沉,勉强笑道:“都是陈哥指导得好。” 陈经纪人不吃他的恭维, 依旧笑眯眯的,手上力气却不减。 他是真没想到,车炀在真人秀里能放这么开。 只需要加一些合适的引导,很容易就能盖过前不久关于演技的争议。 见骆泗过来,杨予晴干脆地起身,示意他坐下。骆泗摆摆手, 让杨姐先坐,自己在一旁探过头:“都说了些什么呀?” 迎面就是《密室逃脱》官博下的评论区。粉丝早已占领绝佳位置, 最上方的, 当仁不让是车炀的女友粉们。 “炀妹一米九:[图片]x9 我老公超帅, 这几个镜头我能磕爆!打cll打call!” 下面贴了一张动图, 是骆泗听到周景州唱歌时,拿摄像机拍自己的那段。他这才发现自己还对着镜头k了一下。 之后还跟了另外几段,包括爬通风管道,拿水枪解决第二人格,保护乔钰诩,还有被工作人员扛在肩上的翘臀…… 骆泗黑着脸,切掉动图。 下面几条评论,是各家粉丝团的表白。乔钰诩的妹妹粉对他的大力神迹表达了惊叹,苏莓映那儿则是来了一群老婆团疯狂打call,而周景州…… “大型哈士奇歌手:哈哈哈哈我的周你是大龄智障儿童吗!歌唱得难听死了,但我还是喜欢你怎么办!” 下面跟了一串谜之网址,骆泗点进去,发现他们是把周景州唱歌那段儿截下来了…… 下面的评论非常喜人,一群“歌唱得难听死了”的队形,然而他们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下载下了那段音频,甚至有人留言说“已经设置成了起床铃声”…… 骆泗关掉评论,深深地觉得自己的粉丝和周景州的粉丝,不是同一个物种。 “不看了?”杨姐挑眉:“别急啊,还可以去外面搜一下嘛。” 陈哥给了他个“有惊喜”的眼神,骆泗朝二人一笑,依言照做。 关键词换成“密室逃脱”后,更多的讨论涌了出来。除了各家粉丝,不少路人也参与进来,对节目表白。 “抹茶蛋糕:以前没注意过,密室逃脱还挺好看的,谜题都很合乎逻辑,虽然有好几个被嘉宾团跳过了哈哈哈哈……” 后面还带了几张截图,除却大半乔钰诩的截图,竟然还有一张导演掩面哭泣的图,被她满怀恶意的摆在了最中间。 “呼呼的芭蕉:两个小时都没动,和我妈一起看的,她是《密室逃脱》的忠实观众!期间她一直在感叹‘怎么比以前好看那么多啊’,还一直问我这个小哥哥是谁哈哈哈,说他超级有趣!” 后面的图,是骆泗举枪那一幕,这么看还真有些帅。骆泗老脸一红,赶紧划开。 “左岸:下一期也想看到这四个人!密室逃脱,答应我,固定这几个嘉宾好吗,他们都超级好的!” 想到拍摄期间发生的一幕幕,骆泗不由一笑。嗯,包括脑子不太正常的周景州,队友们都是些鬼才,还挺想再度合作的。 这么想着,看到下一条微博,他唇角的笑容瞬间凝固。 “奇思妙想:就我一个人觉得乔钰诩很碍事吗?节目组的谜题是被他跳过的吧,平常这人也不理人,但一有吵架的镜头,他准在中间。” 骆泗抿唇,不由自主点开。下面有一些乔钰诩的粉丝赶来维护,语气都很好,唯一画风不同的,只有一个。 “轻嗅高岭之花:博主这么说不太合适吧?烦人的明明是车炀好吗,如果不是他傻乎乎的被抓走了,又哪需要人组团去救他,乔哥又怎会和其他人吵起来?” 一条还没完,紧接着她又在下面贴了张动图,是《仙侣动瑶》中乔钰诩与骆泗的演技对比。 “轻嗅高岭之花:车炀本身黑点就多,上次把乔哥推下水那事还没结呢!我乔性子那么直,不会在真人秀里作秀的,至于车炀……” 配合着那几个点点,这条评论瞬间变得耐人寻味。 车炀的粉丝都比较理智,没有上赶着和人对喷。倒是有路人看不下去了。 “x:我没记错的话,车炀之所以被抓,就是为了保护乔钰诩吧?” 这人应该不是哪方粉丝,头像是新番女主角,一看就是沉迷二次元的。 “鸡腿鸭脖:排楼上,某人粉丝嘴脸真难看。” “轻嗅高岭之花:我乔用得着他保护!” 看起来她已经急了。 “噜噜啊:车炀演技本来就差,应该不至于在真人秀里就突飞猛进,还会靠这个圈粉了。但他演技也是洗不白的,身为一个演员,这已经是最大的黑点了。” 骆泗心头一跳,滑滚轮的手指一顿。 “诶,愣住干什么?”陈哥拍拍他的手,示意骆泗继续:“看这些影响心情的评论干嘛?往下啊!” 骆泗眨眨眼继续翻。下面还有不少夸奖车炀的,说他清纯不做作,好一朵奇葩……看到有趣的,骆泗也会忍不住跟着笑,但回过神时,心里想的仍是刚刚那条评论。 刚刚那条评论措辞并不激烈,甚至并不是恶意攻击,只是陈述一道事实。但当事实不加掩饰的摆到水面上时,往往杀伤力最强。 “你看,这儿还有导演给你点赞呢!”陈哥兴奋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正好他的新戏在招人!我看男二那个角色特别适合你,如果成了,这可是你的大荧幕初秀……” “咳,陈哥。”骆泗轻咳一声,从电脑前直起身:“你真觉得,我能通过试镜?” 经纪人话音一顿,目光变得奇怪:“你前几天状态不好我知道,调整过来就行了嘛!网上那些人说的话在意他干啥,难道因为局外人的一句话,你就不演了?!” 说到最后,他眼睛一瞪,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骆泗摆摆手。他不是被评论影响了,而是觉得自己真不行。既然志不在此,换一个方向努力,也未尝不可嘛。 “车炀。”杨予晴皱眉。今天心情不错,她也不如往常那样穿得一丝不苟,而是解开两颗纽扣,让自己放松一些。 “不要任性。”她将眼镜带回去,隔了一层玻璃,眼神冷漠极了:“明早九点小陈来接你,你去和李导见一面,给我尽力拿下那个角色。” 见她连时间都定好了,骆泗叹口气,只能无奈应下。待他垂头丧气地离开,杨予晴双手环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杨总。”陈经纪人挠挠头,颇有些小心翼翼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杨予晴面色不变:“敢踩我家车炀,戚学覃家的宝贝乔钰诩也别想好过!” 经纪人有些为难,共同拍过节目,看起来乔钰诩和车炀关系,还是不错的。再说了,车炀被黑那会儿,乔钰诩还站出来,为他说过话呢…… “要多树立一个敌人吗?”犹豫片刻,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为了在这个时机,捧高车炀……” “谁说我们要暴露自己了!”杨予晴瞪他,伸手在那颗圆溜溜的脑袋上敲了几下:“暗地里做!如果这个都要我来教,那你也可以辞职不干了!” 经纪人侧头躲过,呐呐片刻,终于还是应声。骆泗尚不知二人准备做坏事,从李导房间出来后,他晕头晕脑地回了家,把自己塞进沙发里,唉声叹气。 试什么镜啊,自取其辱。想起当时李导震惊的眼神,骆泗只想捂住脸叹息。 “行啦。”系统在一旁安慰他:“做不来就别做了嘛,我看你在真人秀里就很有前途!” 骆泗没理,表情恹恹地打开手机。陈经纪人对他的表现非常失望,连最基本的安抚都没有,就满脸忧伤的走了。看他表情,估计去找杨总求安慰了。 点开微博,设置为“特别关注”的《密室逃脱》官方号瞬间弹出来三条消息。 第一条是感谢各位网友的支持,顺便放了五十期以来的精华剪辑。下面各种花式夸奖,评论比起前一条增长近万,足见节目组是真的火了。 第二条,是官方点赞了网友的剪辑片段,骆泗留意了一下,视频标题是“《献给最好的“密室”》——乔钰诩x车炀,苏莓映x周景州”,封面全是粉红泡泡。 骆泗沉默了一瞬。会出现cp粉他可以理解,但为什么周景州排在小师妹下面?究竟是排得不严谨,还是连观众都觉得周景州好欺负…… 至于第三条,画风和前两条截然不同。刚看到骆泗就被吓了一跳,鲜红几个字“严正声明”,看起来就像出事了一样。 点进去他才知道,这是一封节目预告。节目组用各种接地气的辞藻表达了对观众的感谢,顺便暗示了一波,下一期嘉宾阵容,很可能延续大家的期待…… 目前为止还没接到通告,骆泗也不知自己在不在邀请行列内。心情慢慢好起来,他手指往下轻点,一下却顿住了。 “炀妹一米九:可以要求节目组换嘉宾吗?其他几个人都很好,某高岭之花明显不适合这个节目吧?完全放不开,还和其他嘉宾有矛盾,看到他我就很难受啊!” 这明显是一条私人的发泄评。诡异的是,这条评论却被顶到了最高,下面还不乏有赞同出现。 骆泗皱起眉,退出官方号,搜索起相关的消息。乔钰诩,密室逃脱……这两个关键词加在一起,已不是昨天那般欣欣向荣,而是多了很多攻击性的言论。 越看,骆泗越是心惊。点进命运之子的微博,他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 最新的一条,是配合节目组转发的宣传。 昨天还温暖平和的评论区,现在已经截然不同。大量路人涌了进来,针对乔钰诩的冰块脸,随意指手画脚。 不过堪堪两页,骆泗已经翻不下去了。他退出评论区,想到自己被攻击时的感受。 乔钰诩还好吗…… 虽然看起来很冷漠,但在密室逃脱里,他一直是率先行动的那个。无论是谁做出不合理的举动,命运之子嘴上说得不好听,却一直在尽力弥补…… 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点开了乔钰诩的私聊框,框里打了很长一段话。 骆泗的手指正悬在发送按钮上,久久未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49.花瓶骆泗(9) 最终, 他还是移开了手。 众人的指手画脚依旧没有停歇, 每隔几秒, 就会有数条新评刷出来。骆泗盯着那些头像, 沉默片刻,离开了乔钰诩的微博。 点开关注人列表, 他找到《密室逃脱》导演组。 为了宣传节目, 几人早就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互关了。其中, 扛着骆泗往楼上跑的那个工作人员还专程来找过他, 夸奖骆泗扛起来手感挺好的, 比他老家的柴火好扛多了。 骆泗强行把这句话当成了赞扬。 点开私聊框, 没有犹豫,他将手指轻轻敲下。 “赵导您好,我是车炀。看见微博上有一些不好的传言, 乔钰诩这个人虽然冷了点,但在节目里其实很卖力,好几个出乎意料的爆点都是由他才能完成的……” 一不留神就打了三四百字。回过神,骆泗看着输入框里毫不掩饰的夸奖,颇有些尴尬。 赵导会不会觉得,他一个局外人在对节目指手画脚? 犹豫片刻, 他将夸奖的词语删去一半,替换成命运之子对节目组的重要性:“我们几个嘉宾里, 周景州是搞笑担当, 苏莓映也很活跃, 我自己……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乔钰诩, 他的冷静在其中起到了很好的中和作用……” 加起来四五百字了。骆泗停下输入,回顾一遍,又在最前面加上一堆对节目组的狂吹,保证赵导能看得心花怒放。 按下发送键,骆泗整个人缩进沙发里,颇有些忐忑地等待回复。 那边很快传来了回音:“哈哈哈哈,小炀你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骆泗勾起淡笑,心中忐忑未歇。他默默等待着,大约过了五分钟,那边终于看完了消息。 “赵导: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放心吧,乔钰诩在嘉宾团里担任了一个怎样的角色,没人比我们节目组更清楚了。” 骆泗这才松了半口气。虽然没给出肯定的答复,但看导演的意思,他们并不会被微博上的评论所影响。 “赵导:再说了,你别看他们现在吐槽得凶。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还是会口嫌体正直的哈哈哈!” 倒也是。骆泗窝回沙发,蜷成一团,认真打着字:“谢谢赵导。” 他正打算把手机放到一边,叮咚一声,那边又发来了消息:“小炀啊,你就这么关心别人?就不好奇自己接下来能不能接到工作吗?” 骆泗一笑。赵导的问话充满了引诱的味道,他干脆顺着那人的意思回答:“好奇,当然好奇了。不过节目组自有定夺嘛,你们的选择,我肯定百分百支持。” 看见他的回复,赵导发过去一个“奸笑”的表情。那边显示阅读后,礼貌的回了一个[可爱],之后再无声息。 赵导放下手机,眼神在桌面扫过,一张邀请函正妥帖地摆在上面。 其余三张早就发出去了。在给苏莓映和周景州递交邀请函时,他们或直接或别扭,都委婉地问过另外两人的情况。 只有车炀,好像从没让众人担心过。 然而这张尚未递交的邀请函,偏偏就是车炀的。 虽然从没说过,但赵导在挑选嘉宾时,其实很重视嘉宾的品性。车炀在圈子里的名声向来不怎么好,近期传出的某些消息更如一杆重锤,将他的形象再度打入谷底。 真人秀,尤其是他们这种无剧本的真人秀,最怕嘉宾出问题。其他三个人,赵导都比较放心。只有车炀…… 当初节目组定下他时,本就只打算利用他的黑红带一期热度,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车炀究竟是不是在演戏,他又会不会成为节目组里的一颗□□呢。 犹豫片刻,赵导将邀请函提起,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照片里的车炀神情依旧桀骜,眼神充满不屑。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唤来助理,将邀请函递出。 试一期再说吧。 与此同时,另一张邀请函,也由一双大手从抽屉间取出。 “小乔。”戚学覃看起来颇为暴躁,但又拼命压抑着自己,不将心情显露在脸上:“《密室逃脱》第51期,邀请你作为固定嘉宾参加。” 办公室里,绿植清新的味道铺洒开来。二人相对而立,一片静谧中,只剩秒针在悄悄流转,发出滴答的响声。 乔钰诩站在他对面,双手环胸,偏过头没接。 “小乔!”戚学覃声音不由大了点,之后却又瞬间压下。他深吸一口气:“为什么擅自改密码?把微博交给我,让我来摆平网上的声音,好吗?” 他再度提醒自己不要冲乔钰诩发脾气,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再怎么说,也应该先护着…… 这么想着,心中却很难再积攒出一丝柔情。 戚学覃也想过再度故技重施,把车炀拉出来当挡箭牌。然而,一不知杨予晴那边有什么后招,二……想到车炀白皙的脖颈,他竟有些下不了手。 乔钰诩冷哼,手在腕表上拂过。他似乎有了底气,丝毫不惧戚学覃的威胁:“不需要。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对真人秀没兴趣。” “不要任性,你和公司还有合约。”见乔钰诩皱眉,戚学覃隐约想起颊边红肿的痛感。他脖子一缩,手都收回去几分。 自从那天带人去酒店失败,戚学覃他越来越不敢招惹乔钰诩了。他是真怕了乔钰诩那大力一击。 “真人秀是你积攒人气的好地方;再说,你以为导演选角时,就不会考虑嘉宾的人气吗?”见乔钰诩双眉微蹙,戚学覃心下一喜,继续劝道:“你对节目就没有什么留恋的地方吗?比方说,导演组的奇思妙想,和队友一起突破难关的感觉……” “没有。”乔钰诩冷冷道:“再不让我去接戏,我不介意离开公司。” 戚学覃刚想提违约金,突然想起面前这人好像并不缺钱。 按下心中的焦躁,他换一个方向,只想先把人劝去这个注定大爆的节目:“对了,还有车炀!他不是救了你吗?” 毕竟乔钰诩,就是被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拖走的,每每想起,戚学覃都恨得牙痒痒:“你就没点话想对他说?” 乔钰诩蹙眉。的确,车炀是在工作人员手下救了自己。虽然这一救,仅仅是在节目里,只能算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么想着,乔钰诩偏偏却有些放不下。其实说过两句话后就能发现,真人秀里的车炀,和在片场里的他,挺不一样。 脾气好,反应快,对队友也不错。如果这一切都能靠演技伪装出来,那他还挺佩服的。 见对面人表情似有松动,戚学覃终于松一口气,再次递出邀请函。 “至少这一期……观众们都等着你呢。” 乔钰诩沉默几秒,终于伸手接过。 四封固定邀请函都敲定后,节目组迅速地放出了下一期的文字预告。客厅里,骆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发了这条微博,并圈了其余三人,表示祝贺。 两分钟后,电话就被陈经纪人打响:“谁让你登陆微博的!给你说了近期不要上不要上,你为什么不听呢!” 骆泗把听筒拿远一些。早在几天前,他就打算发微博声援乔钰诩,然而刚刚点开,陈哥就仿佛心有灵犀,瞬间打来电话。 千叮咛万嘱咐的叫他不要掺和这事,尤其不要站在乔钰诩那边。 骆泗据理力争,身上却瞬间被压上好几座大山。什么“你想再被全网黑一遍吗”“公司在你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他抹开冷汗一一回应,几乎是被逼着关上了微博。 等过了一阵,骆泗才终于觉出些不对来。 听陈哥的意思,乔钰诩被黑这事,难道和他有关? 骆泗瞬间变得坐立难安。然而,此时已过了最佳的发声时期,他要是再旧事重提,无异于帮人重炒热度。 别无他法,他只得静候佳期。 “陈哥,我只是帮节目组宣传一下而已。”已经有好几条评论刷出,除了迷妹的“啊啊我老公发博了”,还有路人来称赞几人友谊的,看起来非常暖心。 关掉网页,骆泗一本正经道:“新一期节目即将开拍,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吧?” 听闻此言,陈经纪人深吸一口气。的确,骆泗的做法无可厚非。 但非要把其余几个固定嘉宾圈出来,还专程把乔钰诩放在最前面,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他只得压低声音劝道:“车炀,乔钰诩和你本就定位重合,都是以演技为卖点的流量小生。演技方面,你已经输了别人一头了。如果不趁这个机会给他扣顶不合群的帽子,以后你拿什么和别人争?” 骆泗深深叹气。他知道公司在原身身上花了很多精力,但这不代表,他就得接受拉踩别人上位的方式。 对乔钰诩,他本就心怀愧疚。如今,又因为自己让他被别人泼了瓢脏水,骆泗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应付过经纪人的训话,等第51期开拍时,他第一件事,就是默默站在了乔钰诩身旁。 这一期节目的主题是“荒野山庄”,节目组来到山野间,将舞台定到了一座小型度假山庄似的豪宅里。除了他们几个固定嘉宾,还多了一名新人,是近期当红商业电影的男主角。 果然,节目火了就是不一样,嘉宾咖位也跟着蹭蹭蹭往上蹿。 不像上一期,节目组没有直接让众人开拍,而是先假模假样布置了一下大厅,说要让嘉宾们先吃顿饭休息休息,培养一下感情。 新嘉宾迟迟未出现,在镜头的映照下,几位老熟人走进餐厅。 长桌放在中央,巴洛克式的大厅内,红酒与牛排摆在一起,充斥着奢靡的气息。 “就我一个人觉得这是场鸿门宴吗?”周景州搓着胳膊,率先坐下,一边还后怕地打量着身旁的苏莓映:“不会等吃到一半,某人突然翻脸吧?” 苏莓映笑眯眯地举起刀叉,看了他两眼:“别乱说啊,这期我可不是内应了。” “你的意思是,还是有扮鬼的人喽!”周景州面色一变。乔钰诩隔了两张椅子上坐下,拿过红酒轻抿一口:“胆小鬼。” “你!”周景州气得不行,张牙舞爪开始回击。 见乔钰诩依旧毒舌,完全没受到影响,骆泗终于松了口气。 察觉到他在自己身旁坐下,乔钰诩抿酒的动作一顿。有些别扭地蹙眉,他还没对上期节目那事道谢:“喂,你……” 在对面人专注的眼神下,乔钰诩竟不知如何开口,干脆灌了一大口红酒下肚。 骆泗却是皱起眉,小声提醒他:“别喝多了,还在拍节目呢。” 对他的关心,乔钰诩撇开头,又抿了一口:“不需要你操心。” 骆泗叹口气,伸手横过他身前,将酒杯纳入掌心:“还是小心点吧。万一你又喝吐了怎么办?” 镜头的追随下,乔钰诩动作一顿,猛然回头。 他望进青年关切的眉眼,神色颇有些惊疑。 什么叫“又”?他知道自己喝吐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50.花瓶骆泗(10) “咔擦——” 乔钰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室内突然一暗,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啊啊啊啊!”是周景州。不愧是唱歌的, 就连尖叫他都能吼出男高音的气势:“怎么回事!” “停电了?”苏莓映在一旁疑惑道。 “不像。”乔钰诩回神, 侧身护住骆泗:“导演的监视器还亮着呢。” 果不其然。骆泗循声望去,看见赵导一口白牙在监视器下反射出微光。 “等等。”骆泗轻声道, 从乔钰诩背后探出脑袋:“我怎么听到有脚步声?”还不止一人。 话音刚落, 几束灯光骤然大亮——光芒聚成一束, 照向半开的厅门。 几人瞪大眼, 看见一个十分浮夸的身影从门口走进, 脑袋上还戴了一顶礼帽。 “大家好!”这是一名看不出年龄的男性, 一身燕尾服规矩地拉好,遮住半片脖颈。欢快的bg中,他朝众人鞠了一躬, 再起身时,嘴里含了一朵玫瑰:“欢迎来到我的宅邸!” 因为含了东西,他说话嘟嘟哝哝的,气势都削下去一半。 “……这人谁啊。”周景州没忍住,嘀咕了一句。 男性表情一僵。苏莓映瞪了周景州一眼,站起身时, 脸上挂了热情的笑容:“您是《大活天下》的韦治臻吗?我才看了您的新作,真的是非常优秀的电影!” 韦治臻这才笑开, 眼角隐隐透出鱼尾纹。骆泗满脸惊奇, 听说韦治臻此人已经接近四十岁了, 但看面前人外表, 不笑的时候撑死二十岁。 察觉到他的目光,乔钰诩起身,将人视线挡住:“你刚是说,‘你’的宅子?” “是啊。”韦治臻摘下礼帽。聚光灯散去,水晶灯重新亮起。带着背后一串儿跟拍小哥,他一步步走近:“我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骆泗没忍住,嘀咕了一句:“没记错的话,这个节目叫《密室逃脱》……” “既然主人家都站在这里,你把钥匙掏出来不就好了!”周景州帮他把想说的话吼出来了:“我们还逃什么?” 韦治臻一脸沉痛地摇头。大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一切喧嚣:“我倒是想。可这座宅子里混进了歹人,不仅杀害了我的妻子儿女,竟然还将我的客人们都锁进了宅邸——实在是罪不可恕!” “比起妻儿,被锁竟然是更重要的事吗……”骆泗再度没忍住吐槽。 “总之!”韦治臻长袍一挥,无视众人微妙的眼神,在主座上落座:“现在我们要先逃离餐厅,顺便思考一下谁是凶手!” “所以还是有内鬼咯。”周景州绝望,瞬间弹离苏莓映身边:“不会又是你吧?” “都说了不是。”苏莓映皱起鼻子:“总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我看某个常年卖蠢的,就挺可疑!” 周景州瞪她:“你说谁卖蠢呢!” 骆泗劝他:“你别对号入座呀。” 韦治臻抬起酒杯遥遥对应,开始安抚两人:“行啦,凡事讲究个有理有据,没有证据的话先不要瞎讲……” 两人一起瞪他:“不会就是你贼喊捉贼吧!” 突然被针对,韦治臻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我没事对自己家人下手干嘛!” 骆泗站起身:“好了好了,既然已经开始录制了,我们先交代一下身份吧。”他记得这次节目组的邀请函上,写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是一名小说家,受邀来这里取材的,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惨案。你们呢?” 乔钰诩走近几步:“我是你的助理。” 骆泗狐疑地望向他。竟然有个助理,他自己都不知道。 “别看了。”乔钰诩皱起眉:“卡片上还说,我不能离小说家十米远——你去问节目组为什么这么分。”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别扭,与骆泗视线相撞时,不由错开眼睛。 “我也来,我是舞蹈家。”苏莓映站起身,假模假样地转了一圈:“虽然并不会跳舞——反正节目里就是这样了。” 闻言,周景州的表情十分复杂:“我是……爱慕舞蹈家的歌手……” 苏莓映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二人相看两相厌,骆泗赶紧出来打圆场:“那周景州你的卡片上有什么特殊要求吗?比如不能离舞蹈家太远?” 周景州说:“上面说,我可以为舞蹈家去死……” 苏莓映和周景州再度露出被膈应的表情。 骆泗心生同情。谁都能看出二人是纯洁的互怼关系,要真被绑cp,那实在是太恐怖了:“韦哥……哎不对,治臻哥你呢?” 韦治臻一本正经:“卡片上说了,我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很欣赏舞蹈家。” 众人目光瞬间变得奇怪,集中在周景州身上。周景州被盯得毛骨悚然:“你们看我干嘛!” “如果没理解错的话……”骆泗说。 “你和韦治臻,是情敌……”苏莓映说。 “所以非常有作案动机。”乔钰诩下了结论。 “卧槽,我要是他情敌为什么不直接把他解决了,还要从人家的妻子儿女下手!”周景州难得聪明一次:“明明留下他的妻子对我更有利吧!说不定就是韦治臻自己想和舞蹈家在一起,才先一步下手,排除了所有干扰因素!” 韦治臻瞪他:“别泼脏水啊,我只是欣赏舞蹈家,谁说要发展婚外情了!” 再怎么吵下去没完没了。骆泗揉着眉心站起来:“行啦。现在餐厅门也锁了,我们还是先考虑一下怎么出去吧。” 在乔钰诩的无声赞同下,众人总算有所行动,在餐厅里散开。 水晶吊灯在餐桌上挂了一排,璀璨的光芒下,整座房间一览无余。除却长桌,墙壁上满是古老的壁画。几面镜子镶嵌在壁画中央,映出众人忙碌的脸。 “诶。”骆泗站在长镜前时,周景州鬼鬼祟祟地从他身后凑了上来:“不再钻一次通风管道试试?” 骆泗转头,无奈地看他:“先不说这宅子有没有通风管道……”他指了指头顶,比划一下距离:“你确定我们有办法爬上五米高的天花板?” 周景州只得摸了摸鼻子,悻悻退开。 骆泗无奈摇首,转头打量镜子。长镜映出二人身影,似乎有些失真。 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将手指贴上微凉的镜面。 指尖与镜中的影像,没有缝隙。 “这是面双向镜啊……”骆泗收回手,撑起下巴。 “什么叫双向镜?”周景州在一旁探过头。 乔钰诩本来半蹲在长桌下找东西,闻言起身,走到骆泗身边:“双向镜,可以从镜子的另一面望到这个房间——偷窥用的。” 闻言,周景州吓得狠搓双臂。这儿的动静将另外两人也吸引了过来,众人抬首,围在镜子前观察。 韦治臻搓搓下巴:“为什么餐厅里会有双向镜?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苏莓映斜着眼睛望他:“这不是该问你吗,宅子的主人?” 韦治臻赶紧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骆泗抽空望了眼赵导,见他依旧笑眯眯的,才确信这又是节目组的布置之一。 乔钰诩凝眉,思维独树一帜:“有双向镜,说明对面也是个房间?要出去的话,把镜子砸碎不就行了?” 赵导表情瞬间垮了。骆泗赶紧拦住他:“还是用常规一点的方法吧。” 若是平时,乔钰诩肯定懒得顾虑这些。他来《密室逃脱》本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能尽早回去,自然越快越好。 不过此时被骆泗拦下,他只斜着眼打量青年面上那抹哀求,偏过头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 没意识到气氛微妙,周景州大着嗓门儿:“可是我们没找到其他线索啊?” “咳咳。”站在队尾的韦治臻哼唧了几声。见众人望过来,他才十分臭屁的挺起胸膛,晃了晃掌心:“你们看,这是什么?” 一把小巧的钥匙躺在手心,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众人刚开始激动,等看清楚,又一道吵嚷起来:“韦治臻你唬谁呢!这玩意儿能开门我把它吃了!” 的确。大门上的锁芯至少是钥匙的十几倍。如果真用它去开门,恐怕会直接掉进门眼儿里,捞都捞不回来。 “别急嘛。”韦治臻收回钥匙,一抬手,神色颇有些怡然自得:“你们看镜子。” 众人依言望去。光滑如水的镜面旁,镶嵌了一圈暗金色的镜框。一颗小巧的皇冠落在镜顶,仔细看去,中间好像裂开了一条缝。 “难道……”周景州来回望了望:“那儿是个暗箱,能用这把钥匙打开?” 他所说的,众人都想到了。然而镜子顶部有两人多高,想轻易接近,显然不太可能。 环顾四周,几人合力,把长桌拖到墙边。担心其他人摔倒,骆泗当仁不让,抢先踩了上去。 “唔……”众人扶住桌子,骆泗伸长手臂,却还是离镜顶半米远:“够不着。再拿张椅子上来吧——” “不行。”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骆泗回首,发觉乔钰诩也站了上来。 察觉到骆泗目光,他偏过头,双眉微蹙:“椅子不牢固。节目中间,要是有嘉宾摔了怎么办?” 骆泗蹙眉,有些为难。说得倒也是,但此时离“皇冠”尚有半米远,他该怎么…… 腰上突然一沉。 骆泗不由发出半声惊呼。回过神时,他的手已然搭在镜框上,离锁芯不过数厘米。 “别那么麻烦了。”青年的声音像掺杂了冰块,残留着淡淡的别扭:“你是有队友的。” 腰间暖融融一片,被人妥帖地托起。明明是个很正常的姿势,二人间也隔了一段距离,在镜头的包围下,他却莫名双颊发烫。 有队友的。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哦……”苏莓映低叹一声,眼神狐疑地落在突然主动起来的乔钰诩身上。青年却偏生不看她,只一心抬手,将怀中人托举得更高。 大脑乱成一团,骆泗不再多想,凝神插进钥匙。他伸手,在黑乎乎的空间里一捞,取出一块冰凉的吊坠。 同样是皇冠形状,隐隐拼凑成心形。骆泗皱起眉,朝下面扬了扬手:“没有钥匙,是一条项链。” “项链?”周景州大吼:“我靠韦治臻你好变态啊,在那种地方藏女人的东西干嘛!” 韦治臻当仁不让地回击:“你入戏太深了吧!节目组藏的关我啥事!” 乔钰诩依旧没有放下骆泗的意思:“吊坠里会不会有东西?” 被他提醒,骆泗摸索几下,在皇冠顶部找到一个按钮。他轻轻一摁,“咔擦”一声,吊坠从中间裂开,一张女人的照片出现在中间。 照片是黑白二色的,女人身穿克里诺林裙,深色的长发微卷,隐约能看出眉眼间温婉的模样。 骆泗尚在沉思,室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砰!”餐厅大门忽然被打开,三道身影出现在门口——一高二矮,二女一男。 站在中央的人身着华丽的长裙,赫然就是刚才照片上的女人! 她身边,两个小孩儿歪着脑袋,皮肤白得不正常。他们身着衬衣与灯笼裤,明明是最可爱的年纪,眼睛下却画了一圈黑色的阴影。唇角隐隐泛红,看起来渗得慌。 等他们走近,骆泗才发现,几人衣服上都染了血。 乔钰诩拉着骆泗,从桌上跳下。伴随着周景州的惨叫,导演嘿嘿一笑,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全场,看起来早有预谋。 “小说家发现了女主人的吊坠,触发亡妻的怨念!” 骆泗看看掌心吊坠,无言以对:节目又加了什么奇怪的元素?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周景州早就忘了刚才的针锋相对,恨不得整个人缩在韦治臻身后:“难道又要……” “请诸位嘉宾注意,直到发现凶手前,你们都将面临鬼魂的追逐!” 赵导话音刚落,几道幽怨的身影已经朝众人扑来! “啊啊啊啊——”小男孩儿目标明确,找上了周景州。周景州吓得一把将韦治臻推开,双手挡在胸前,围着桌子疯狂绕圈,嗓音尖细:“别过来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 骆泗发誓,连扮鬼的小孩都被周景州逗笑了。 苏莓映被小女孩缠上,莫名和周景州绕在一起,上演了一出四人转:“说好的可以为我去死呢!周景州,实现你人生目标的机会到了!” “想都别想!”周景州朝她回吼,眼角隐隐有被吓出来的热泪。 一片混乱里,女人目标明确,一步步朝韦治臻走去。韦治臻拂一把燕尾服,缓缓往后退,一边双手高抬,做出个认输的手势:“夫人?是我啊,我是你丈夫啊……” 女人阴恻恻一笑,瘦得能看见骨形的手在裙摆上一提;下一个瞬间,她身形一晃,猛地超前扑上! 骆泗尚在想怎么帮他们一把,手上忽然一暖。 “趁着没被盯上。”乔钰诩拉起人手腕,侧过来看他。骆泗这才发现,原来他精致的侧脸上,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我们走。” 手被拉住,乔钰诩带着他,二人推门而出! 察觉到二人逃跑,追逐苏莓映的小女孩动作一顿,抛弃目标,转头朝二人追去! 少了一个追逐者,周景州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朝身后吼了声:“我们也——” “用得着你说!”身后空落落的,苏莓映早就跑到门边,还在朝他招手:“跑啊!” 周景州咬牙切齿,提着一口气,朝扔下自己不管的某人追去。见众人四散奔离,空荡荡的餐厅里,韦治臻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眼巴巴地望着女人接近,一步步后退,手撑在餐桌上。 “亲爱的,你还记得以前浪漫的日子吗?我们在湖边相依,一起数星星……”他磕磕绊绊地瞎扯,女人却丝毫不为所动,执着地朝他扑来! 韦治臻倏地埋头,就势一滚,把自己塞进桌底。形象破坏殆尽,他拍拍燕尾服上的灰,顾不得悲伤,咧嘴开始嘲讽。 “有本事你来啊!哈哈哈你裙撑这么大,我就不信你还爬得进来——” 被人挑衅,女人埋头,除却所有光线,朝他阴柔一笑。 尚未来得及反应,韦治臻眼见女人俯身,像《咒怨》里的伽椰子一样,贴在地上,迅捷地朝他爬来! “啊啊啊啊!”某大咖彻底心态崩了,手脚并用往后缩。 赵导看破一切的笑容中,镜头跟着移动,记录下了这位多届影帝被吓到眼含热泪的一幕,就像曾经的周景州一样:“谁来救救我啊!!” 嗯。赵导点头,目光移到另一块监视器上:如果周景州还在,肯定会很欣慰的。 这一看,他当即瞪大了双眼,手中扩音器都掉在了地上。见他反应,旁边的工作人员一道凑过头来,随即嘴倏地张大。 “卧槽。车炀和乔钰诩这两个野路子,又在干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51.花瓶骆泗(11) 只见监视器里, 乔钰诩正抬起双手, 将骆泗高高举起。 长风吹过走廊, 骆泗眯起眼, 手与壁画上扭曲的女人脸贴在一起。 小女孩站在地板上,幽怨地抬头望向两人——二人组借着浮雕, 踩到了窗沿上, 她根本够不着。 “可以了吗?”窗沿有些窄, 站在边缘时, 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人刮下。乔钰诩却丝毫不惧, 只专心把青年抓稳。 骆泗的手终于摸到窗口, 心中依旧波澜起伏。谁能想到密室逃脱的方法是召唤亡灵而不是寻找钥匙,这个节目组真是太不正常了。 一路跑来,所经过的门扉全部紧锁。小女孩的体力也是很好, 虽然没有真的追上来,但一直远远吊着,甩也甩不开。 最终,二人被逼到一处死角。眼见小女孩步步逼近,似乎只能牺牲一个,给另一个带来逃跑的机会——下一个瞬间, 骆泗却眼尖的发现,墙角投进一丝微光。 椭圆形的窗户离地近两米, 由木栏杆封好。只剩半圆形的窗顶, 也许是为了通风, 朝外斜开着。 骆泗才一瞥, 站在他身边的乔钰诩便敏锐地发现了不对,跟着仰头。在发现大开的窗口后,他一把将骆泗托起。 瞬间明白乔钰诩的意思,骆泗双手抬高,抓住墙上的浮雕,像攀岩一般,顺着墙壁爬到窗沿。 跟拍大哥目瞪口呆地看着二人往上,和小女孩一起愣在了原地。 眼见这两人上了墙还不够,还准备顺着窗口往外,他没忍住,大声提醒了一句:“车炀,乔钰诩!你们是准备翻出去吗!” 他简直可以想象导演泪流满面的脸:上次被暴力破关还不够,这次直接跳出地图外了,赵导要是知道了,恐怕话都说不出来。 闻言,骆泗动作一顿。他有些犹豫,撑着窗口,埋头问下面的乔钰诩:“我们真的要从这里出去?” “不然呢?”乔钰诩仰头看他,两条纤瘦的胳膊分毫不动:“你想像《刺客信条》一样,沿着墙上的浮雕在房间里爬一路吗?” 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刺客信条》,骆泗激动了几秒,强行压下了讨论的冲动。朝下点点头,他双臂一撑,轻盈的从窗口翻出。 “等等,乔钰诩——”跟拍大哥的吼声被丢在身后,乔钰诩原地一跳,轻松够到了窗沿。几乎用不着骆泗帮忙,他已经独自翻了出去。 嘉宾跑了,走廊空荡荡一片。跟拍大哥牵着小女孩儿的手,耳机中,赵导的吼声绵延不绝:“快把人拦住!我在叫人送dv过来……什么!他们已经跑了?!” “是啊……”跟拍大哥望着窗口,二人身影已经全数消失:“都出地图了,怎么办啊?” 不知节目组的纠结,等顺着墙壁爬下来,骆泗才察觉到些许不对:“那个……乔钰诩,我们就这样出来了,节目还怎么拍……” 此处是一片绵延的树林。《密室逃脱》开拍的时间是下午,此时,遥远的天际已被染成绯红。 夕阳往云梢坠去,将树冠的色泽尽数带走。远处有一泊清澈的湖水,倒映出缓缓变暗的流云。 弦月在西方挂起时,乔钰诩从墙壁跳下,一把拉起骆泗的手:“先别管。” 湖边泥土地湿软,青嫩的草尖被鞋底轻轻压下。乔钰诩的背影很坚定,骆泗不由自主,跟着他前行。 等意识到时,二人已在湖边停下。月色铺洒在这弯浅浅的塘中,气氛静谧,有小虫在草堆里鸣叫,驱散夏的燥热。 乔钰诩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有太多疑点想问清楚,然而在摄像机的追寻下,很多话根本没法说。 面前人微矮,当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沉下,只剩月色,将他身形勾勒出。 青年粟发垂下,遮住光滑的前额,一双眼睛疑惑地望上来,明明是妖气的外形,偏生又乖巧得不行。 见乔钰诩目光凝住,骆泗疑惑地偏过头,睫毛轻闪。 准备好的说辞被这一眨尽数击退。乔钰诩后退半步,猛然想起一个问题。 如果……如果真是这人救了自己,不就意味着,那么丢脸的一幕被他看光了吗! 他双手环胸,嘴开了又合,一时竟说不出话。骆泗眼睁睁看着面前人双颊染红,有点儿懵:“那个……我们不回去继续录制节目吗?” 见他气势这么弱,乔钰诩灵光一动,终于发现了不对。车炀这人力气小,胆子小,人品还不怎么样……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顶着戚学覃的威胁,把自己救出来?! 乔钰诩松一口气——谁都可以救他。经纪人、王导,甚至是苏莓映——但不能是车炀! 拼命找着各种理由,他却选择性忽视了在门缝里看到的二人争吵的一幕。乔钰诩没意识到,说了这么多,他只是想扼杀一切在青年面前丢脸的可能性而已。 骆泗疑惑的目光下,乔钰诩猛然偏过头,闷声闷气道:“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 骆泗愣了几秒,以为自己终于追上了面前人的思维:“啊,对!那次微博,你帮我说话的事……谢谢你。” 演技不行,还在片场拉人下水——其实这些都是真事——然而乔钰诩竟会主动站队,骆泗真的很感激他。 听面前人提起这件事,乔钰诩楞了一下才说:“和你无关,我只是受不了戚学覃……”再说下去又要绕回想回避的话题了,他赶紧转了个弯:“这么说,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欠人情。他只是想做就去做了,根本没有考虑其他人的立场,也没打算帮他。 ——然而,此时他就是想找一个理由,能再和面前人说上话。 骆泗认真思考了一下,竟然乖乖点了点头。微风拂过,面前青年一头短发微扬,被月光镀成银色。 觉得这一幕十分熟悉,他倒忘了自己也为乔钰诩做过不少事,语气都软了几分:“我该怎么还?” 乔钰诩猛地移开眼睛,心跳紊乱起来。月光铺洒在湖面,寂静的山林间,只余他们二人。 录制节目的大宅被掩映在层层山林后,风拂过,树梢发出簌簌的轻响,灯影从叶片间透出。 “那就……”压下波动,他正打算说什么,突然被一声遥远的呼唤打断:“乔钰诩,车炀!你俩在湖边做什么?” 二人回头,赵导带领着一群工作人员,从小道跑来,肚皮上的肥肉还一颤一颤的:“再不回去,节目都快拍完了!” 骆泗有点儿不好意思。他靠过去,拉了拉乔钰诩的衣角,轻声说:“我们还是快走吧?” 指尖不小心滑过后腰,乔钰诩猛地一颤,忙不迭向前走了两步。 他还是那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声音却莫名有些气急败坏:“节目进行到哪一步了?” 终于跑到二人面前,赵导弯下腰,撑着膝盖喘气。骆泗俯身拍了拍他的背,接过工作人员手中的纸巾,给他擦汗:“不好意思赵导……” 赵导挥挥手,站起身。他有些狐疑地打量着二人站位,气还是没喘匀:“你……你俩荒郊野岭的,站在一起干啥呢?约会吗?” 乔钰诩面色不改:“你正常一点。约会?我和车炀?” 骆泗也觉得尴尬,忙不迭说:“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等等。”乔钰诩说。等把众人视线吸引过来,他才不紧不慢道:“这里是室外吧?” 赵导点了点头。 “那。”乔钰诩手遥遥指向大宅:“我们算是从密室里逃出来了?” 赵导震惊,瞬间变成苦瓜脸。骆泗偏过头,也觉得这样不太地道。 节目才刚开始呢,两个嘉宾就从窗户里翻出来了,这算什么:“乔钰诩,要不我们还是……” 乔钰诩轻瞥他一眼,眸中充满暗示。骆泗仿佛明白了什么,见乔钰诩脊背挺直,对赵导勾了勾手指:“想让我们回去继续参加?” 赵导点了点头,眼巴巴望着他。 “我们都逃出来了,总得给点福利吧?”乔钰诩扬起下巴:“比如,不准再让恶灵来干扰?” 骆泗还是第一次看乔钰诩和人讨价还价。过了五分钟,导演终于败下阵来,满面忧伤,同意了乔钰诩的霸王条款。 一行人往大宅走时,骆泗轻轻靠向命运之子:“你看,赵导是不是又要哭了……” 耳边一痒,乔钰诩将头偏开些许,语气凶巴巴的:“要不是为了你,我会和他说这么多?” 的确。命运之子的体格很好。即使看起来柔弱,一旦开始跑步,丝毫不带喘的。 倒是骆泗,几乎是一路被人带着在跑,连气都喘不匀。 骆泗只能咳嗽一声,承下身边人别扭的好意。他已经发现了,只要顺着乔钰诩的话说,这人还是挺好相处的。 离开了这么久,等他们回到豪宅才发现,节目竟然一点进展也没有。苏莓映周景州依旧在三楼回廊打转,试图甩掉身后重新黏上来的两个小孩儿。至于某影帝…… “你们终于回来了!”韦治臻喘着粗气,满头大汗,趴在华丽的餐桌后。 他对面,女鬼显然也累得不轻,精致的妆容都被汗水糊花,依然坚强地守在门边。 见到新目标出现,她气喘吁吁转过身,准备上前。赵导拿起扩音器,有气无力地吼了声。 “小说家与他的助理,受到月光的祝福,免疫一切恶灵攻击!” 听说不用继续追人,女鬼庆幸一笑,又猛然压下笑意。她叉着腰转回身,继续守韦治臻。 “这个女人就是不走,怎么办!”韦治臻早就掀开了头上的礼帽,燕尾服外套也脱掉,只剩一身白衬衫。见二人一点事都没有,他瞪大眼睛:“不对啊,这不公平啊,为什么他俩不被抓!” 见他一副准备等女鬼转移目标就冲出去的样子,骆泗无言,救人的心思都淡了几分。 乔钰诩脚步一顿,冷冷道:“如果你能一个人翻上三米高的窗台,从只有数十厘米高的窗顶挤出去,逃离这座大宅——相信节目组也会给你这个福利的。” 韦治臻比划了一下自己宽厚的身材和算不上太长的长腿,弱弱道:“你们不能欺负孤家寡人……” 骆泗说:“好的,我们不欺负孤寡老人。” 在韦治臻“孤家寡人和孤寡老人根本不是一个意思”的抗议声中,他搓了搓下巴,有些苦恼地说。 “怎么把你弄出去啊?” 韦治臻大义凌然道:“其实你们根本不用管我。只要先找足证据发现凶手,怨灵自然就会消失……”见二人真的转身就走,他瞬间崩溃:“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乔钰诩脚步一顿,不耐烦地转过头:“不然我先把她按住,你自己跑出来?” 韦治臻明显有些动摇:“这不太绅士吧……” 女鬼就站在一旁,听几人商议怎么对付自己,好不容易喘匀的气又再度紊乱起来。 赵导简直要绝望了。他走回自己的位子,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提起扩音器喊了一句:“给个提示,其实餐厅还有另一个出口……” 骆泗摸摸鼻子,眼神往双向镜飘去。 赵导呼吸一窒:“不是双向镜!——你们自己找吧,反正挺容易的。” 说完,他手一松,像是终于放弃了一般,瘫倒在导演椅上。 另一个出口? 餐厅一览无余,除了被挪动的餐桌,几乎没有什么更大的部件。其他地方众人也仔细搜寻过,连天花板都望过好几次,熟悉得能记下上面的壁画。 若说还有哪里没找过…… 几人疑惑间,骆泗眸子一动,目光落在绣满金丝的地毯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52.花瓶骆泗(12) “你是怎么想到的?” 韦治臻走在最前面, 满脸激动地转过头。因为地窖口窄小, 这次他“夫人”是真进不来了, 只能幽怨的扒在入口, 看着众人远去。 下了地窖,镶嵌在墙上的灯便一盏盏亮起。地窖里空间狭长, 沿着石壁, 尽头是一座无尽蔓延的扶梯。 要是从这里上去, 真不知会通往哪里。 排成一列往上爬时, 骆泗在中间, 非常小心的不踩到乔钰诩的脸。听韦治臻发问, 他偏过头,认真道。 “因为,其他地方我们都找遍了啊。” “不对吧。”韦治臻嚷嚷:“所以你就毫不犹豫地让我掀开地毯?就不怀疑墙壁上有个暗门啥的, 或者双面镜可以翻转过来……” 骆泗心想,总不能说,是因为地毯面积太小,他才起了疑心的吧。 毕竟,它只有长桌的一半大小,和大宅整体奢华的气质完全不符……合理怀疑, 可能是节目组没钱了,才买了这么一块凑合凑合。 影帝的不断逼问中, 为了给节目组留点面子, 骆泗硬是憋着什么也没说。等爬到楼顶, 推开暗门, 韦治臻的嘴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里是主卧吧?” 壁画涂满墙壁,床幔层层叠叠垂下,遮住中间豪华的大床。厚重的窗帘合起,月光被阻隔在窗户的另一面,只余丝丝银光透入。 地窖里的跟拍大哥没跟着他们爬楼,只照了照众人的屁股。 卧室里,看见终于有嘉宾进来了,守在墙角的摄影师一个激灵,打着哈欠开始工作。 骆泗心怀愧疚,主动朝他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啊,耽搁了这么久,其实你可以先睡会儿的……” 跟拍大哥又打了个哈欠:“没事没事,不关你们的事,这里完全睡不着。” 骆泗刚想问为什么,突然听走廊里由远及近,传来两道模糊的声音。 “……周景州你是猪吗!又拦在我前面干什么——” 声音渐渐清晰,如雷贯耳:“苏莓映,你再试图让我去挡住他俩,我就告诉车炀你究竟有多野——” 慌乱的脚步声中,声音再度远去。骆泗听得目瞪口呆:“……他俩跑这么久还有力气互怼?” 乔钰诩说:“可能势均力敌的对手,最能激起人的战斗欲。” 韦治臻听着觉得有点不对:“诶,那两个小鬼都在追他们?那一前一后把人堵住不就行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成功?” 骆泗说:“因为小男孩太累了,专心守楼梯口,防止二人逃跑。现在只有小女孩儿在追,走廊是日字形,他俩暂时还能周旋。” 韦治臻说:“哦。可是我夫人也自由了啊,现在应该正在往上走吧……” 被他提醒,二人猛地抬起头。如果真等另一个人上来,周景州苏莓映二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一反应就是把队友放进来,骆泗一把扑到门边,门把手被他拧得咔吧咔吧响:“不行,打不开。” 乔钰诩已经开始在室内搜寻。韦治臻是反应最慢的一个,他挠了挠头,傻乎乎的说:“你们是想去有怨灵在的走廊吗?” 骆泗刚想回话,已经听一墙之隔传来长长的男高音吼声:“啊啊啊啊,那个女的在往上走!” 随后是苏莓映的叫声:“用得着你说!” 骆泗也开始翻箱倒柜。整座房间顿时变得乱七八糟,咔擦声中,抽屉被接二连三地打开。 韦治臻终于反应过来,伸手在裤子里慢慢掏了掏,看起来完全不急:“在找钥匙?” “你有?!”翻箱倒柜的二人一起回头,目光如炬。 韦治臻动作一顿:“是、是有几把,普通型号的肯定开不了大门,我也不知道是哪儿的钥匙啊……” 没时间再纠结,二人一同扑上,手忙脚乱把韦治臻的裤袋翻了个底朝天。 惨遭骚扰的影帝简直想双手护胸:“等等,矜持、矜持啊——!” 寥寥数把钥匙被穿在环里,骆泗想一一取出时,乔钰诩二指用力,直接将铁丝拧断:“去试试!” 走廊的惊叫绵延不绝。似乎是看到“妈妈”上来了,一直在休息的小男孩儿也有了力气。 突然由2vs1转变为2vs3,苏莓映周景州本来就跑累了,这下更是气都喘不过来,嗓音嘶哑得千回百转:“炀哥,乔钰诩,你们究竟在哪儿——” 叫声越来越近。钥匙终于插进锁孔,脚步声路过房门时,骆泗拧开门,乔钰诩一把将二人抓来:“在这里!” 两个人湿漉漉的,几乎被汗淋湿成了水人。突然转移场地,周景州惊疑不定间,半声惨叫已经出笼:“啊——乔、乔钰诩?” 惊觉面前是敌人,他咳嗽两声,强行镇定起来:“你……咳,你怎么会在这里?” 骆泗已经一把锁上了门。苏莓映虚扶着门框,勾起一个柔弱的笑容:“炀哥,我……” 尚且不知她试图挽回形象,他把人扶去床上坐着:“先休息一会儿。” 挨上柔软的床铺,苏莓映几乎想立刻瘫软下去。强撑着一口气,她凝神,望着骆泗离去,在墙角抽屉前站定:“炀哥,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骆泗尚未开口,韦治臻就抢先弱弱道:“那啥,能不能先把钥匙还给我……” 苏莓映顿时被转移注意力:“你有钥匙?那刚才怎么不说!” 韦治臻哼唧了一声:“谁让你们丢下我就跑的!” 没去管那边的风云涌动,骆泗从抽屉里抽出两只本子,朝那边晃了晃:“快过来,这里有线索。” 稍许的斗嘴时间后,众人重新聚集在一起。本子首页贴了几个大字,分别是“大宅主人的日记”和“舞蹈家的日记”。 众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奇怪:“为什么苏莓映的日记会在主卧里……” 苏莓映的抗议声中,周景州抢先翻开书页。 这是一部酒吧女郎的血泪史,日记中,用泣血般的文字哭诉了之前受到过的不公,又详细描述了她是怎样一步步爬上了剧团女郎的宝座。 末尾,舞蹈家的字迹变得缭乱,似乎陷入了难以言喻的兴奋中。 “终于,在那个人的帮助下,我认识了一个大人物!他很欣赏我,只要找到机会进入大宅,我一定能将女主人取而代之!” 合上本子,骆泗得出结论:“舞蹈家追求名利,瞄上了这家主人的钱财。看样子她的嫌疑非常大。” “炀哥,竟然连你都这么说……”苏莓映面露哀伤。众人翻开第二本日记,这本就和刚才的完全不同了,充斥着金钱与奢靡的气息。 韦治臻还是很爱他的妻儿的,即使钱财越积越多,依旧把家人放在第一位。 此次举行私人派对,也仅仅是因为妻子沉迷悬疑小说,想亲自见他一面。 “请来歌手和舞蹈家,只是为了尽兴……”骆泗合上日记本:“韦影帝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周景州在一旁嘀咕:“明明某人刚才还觉得客人被锁比妻儿遇害更重要……” “行了!”韦治臻直起身,嚷嚷道:“无论是谁的嫌疑大,第一要务是从这里出去吧!” 众人表示赞同。然而,走廊上几名怨灵还在执着的徘徊,似乎一出门就会被逮个正着。 “不然先回地窖……”骆泗犹豫着提议。 韦治臻表示赞同,甩了甩手:“你看,我这儿还剩三把钥匙呢。导演肯定是想让我们在怨灵的追捕下,玩儿一出生死时速,一边跑一边试哪几扇门还能开。” 众人打了个寒颤:这是故意让嘉宾不好过啊。 乔钰诩皱眉,看着骆泗额角未干的汗珠,似乎有一些不愉。他在房内踱了几步,眼神移到窗外:“没必要按照赵导规定好的路线走。” 见他视线,骆泗瞬间明白这人的意思:“难道你又要……” 青年长身玉立,径直去了窗边。察觉到不妙,跟拍大哥已经在联系赵导了,小小声抱怨:“赵导,这几个嘉宾脑子好像真的不太正常。” 乔钰诩一把拉开窗帘,清冷的月光铺洒进来。他探头出去望了望,叫众人过来:“你们看。” 窗沿从这里蔓延到整层,路途宽厚,站一个人都绰绰有余。偶有墙柱凸起拦住去路的,看起来也可以轻松跳过。 “你要从这里走?!”周景州已经嚷嚷开了:“不行,不可能!和怨灵玩儿顶多累点,从窗台走,那是在搏命啊!” 乔钰诩不耐烦地皱起眉:“窗沿至少半米宽,你能掉下去算我输。” 就算他这么说,也没几个人会同意的。这条路实在太惊险,到最后,除了骆泗,其余几人都选择了重回地窖。 “炀哥,你真要上窗台?”楼梯里,苏莓映探出头,表情惶惶:“万一吹阵大风……” “没事。”骆泗笑笑。虽然这具身体体力算不上好,但他可在星际练兵场磨炼过好几个月,处理一些突发状况,肯定绰绰有余:“有乔钰诩在,我俩不会有事的。” 听他这么说,乔钰诩别过头冷哼一声,却并没做出反驳。 等一道上了窗台,还能听见跟拍小哥声嘶力竭的劝阻声:“赵导刚才说,你俩根本不会被恶灵干扰,就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骆泗动作一顿:“对呀,危险的是他们三个,我们为什么要爬墙?” 乔钰诩走在后面,闻言又哼了声:“你想按这么恶趣味的路线走?” 月光微凉,看身后人别扭的样子,骆泗勾唇一笑,目光里是自己都不知道的迁就。 他回过头,轻轻颔首——反正他们武力值也过关,干脆就按命运之子喜欢的来吧。 系统在脑海深处嘤嘤嘤的哭,似乎已经放弃了扭转宿主的想法,连这种“你推他一把他就下去了”的大好机会都没有多说什么。 节目组布置有限,不是所有房间都用了起来,暗藏有线索的可能只有那么两三间。房里黑糊糊一片,似乎也很难确定,究竟哪些房间才是有用的。 这种时候,节目组的布置就帮了大忙——只要黑暗里有摄像机闪烁着微光,他们就可以直接进去,都不需要思考的。 第一间房间是一间客房,大床摆在中央,被层层纱幔掩盖住。 见有人从窗户进来,跟拍大哥吓得浑身一抖一抖,整个人从墙角站起来:“卧槽你们是怎么回事!按照流程不是至少还有四小时吗!” ……节目组究竟设置了多少难题啊,是打算分成三期放吗! 骆泗勉强扬唇,露出一口白牙。乔钰诩懒得回应,直接走去衣柜旁,开始搜索:“这房里,至少住了两个人。” 骆泗望过去,瞬间明白他为何这么说。衣柜里挂了两种大小的衣服,中间隔了一截,泾渭分明。 令人在意的是,衣柜里的衣服全是男士款。 既然他去搜寻衣柜了,骆泗便从另一边开始找起。床头柜里空落落的,他寻了一圈未果,最终,目光落在床幔上。 床底是封死的,应该不会有东西。他在床上摸索了一圈,最后灵机一动,掀开了枕头。 一本烫金日记,正安静地躺在被子上。上面用花体写了几个大字,《助理的日记》。 乔钰诩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犹豫了一下,骆泗没有喊他,而是拿起日记本,轻轻翻开。 “如果没有遇到他,我这一生,可能会结束在那个落雪的清晨。” 日记本里的字迹狂放,虽然用语温和,看起来落笔时却很急切。 助理以前不是助理,他是著名的贵族的小儿子,从小锦衣玉食,不愁吃穿。 但某年,家里犯了严重的错误,他也被跟着贬落泥尘。 猛然从贵族变成街头的流浪儿,无论是身心都无法接受,助理险些死在冬季。多亏遇到小说家,收留了尚未成年的他,他才终于有了容身之所。 “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肌肤是染了朝阳的云,眼眸像点缀落霞的山谷……”日记中不乏各种赞美之词。骆泗随意翻了翻——如果说这是雏鸟情节,未免也太过了。 似乎,助理的世界里,只剩一个小说家。 小说家创作十余年,终于在写最新的一本书时,遇到了瓶颈。眼睁睁看着废稿被撕了一地,助理的心越揪越紧。终于打算做些什么。 “书中的舞台是一所豪宅。他说了,想用爱与恨的交织,将人性中最纯洁也是最丑陋的部分揭露出来……” 骆泗的脊背突然有些冷。另一边翻找的声音不知何时停止了,房内只余一盏灯,照亮床头小小一方天地。 无尽的黑暗蔓延开。一片死寂中,真相触手可及。 “我要为他编织出整个的故事。这座大宅,就是最合适的舞台。” “在看什么?”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骆泗浑身一抖。 他的助理乔钰诩慢慢靠近,短发蹭过脖颈,痒痒的,声音很轻:“为什么不叫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53.花瓶骆泗(13) “啊——”一声尖叫, 划破宁静的夜。 声音是从楼下传出的, 听起来出自女性之口。脖颈旁的短发轻轻一蹭, 似乎是转了回去;骆泗赶紧把本子合上, 翻过面儿摆在床中央:“出什么事了?” “出去看看。”乔钰诩低声道。 骆泗站起身,脊背一片凉爽。湿漉漉的汗被裹在衣服里, 也不知乔钰诩究竟看没看见本子里的内容。 无论看没看见, 既然青年不说, 骆泗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房间没有从内反锁, 二人轻易便进入了走廊。身后有一道视线, 若有实质的从脖颈上扫过, 骆泗浑身一抖。 青年的气息一如既往的淡薄,知晓真相后,骆泗只想离他再远一些。 二楼和三楼的布置差不多, 都是一座回廊,无数扇门紧闭着。三楼房间的正下方,不断有争吵声从中传出。 恶灵们暂且还没来到这间楼层。骆泗脚步加快,率先来到房门前:“有人吗?” 乔钰诩缓缓踱步,不紧不慢地来到了他身后。余光看不见青年,骆泗敲门的动作不由更加急切。 房内争吵不休。身后身形一动, 一只白皙的手从肩侧探出,握住门把。 “他们听不见。”耳边传来冰凉的低吟。 骆泗浑身一颤, 见门被打开, 忙不迭地先蹿了进去。 这里是一间书房。书柜层层林立, 几乎与天花板持平。三座小沙发摆在门口不远的位置, 茶几上摆了一本半翻的书。 争吵声是从书柜间传来的。二人一同前往,率先入耳的,是苏莓映的吼声。 “……别狡辩了,你就是凶手!” 听到“凶手”,骆泗心头一跳,不着痕迹的看了身侧人一眼。 最大的嫌疑犯就在自己身旁站着呢。 乔钰诩倒是没受影响,直接敲了敲书柜:“发生什么事了?” 两层书柜间,几名队友和跟拍大哥同时回头。看到这一幕,骆泗诧异地瞪大眼。 苏莓映倚靠在书柜旁,右脚脚尖对准二人来时的方向,似乎随时准备逃跑;韦治臻举起双手,一脸苦瓜相,闷闷道:“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二人中间,周景州瘫倒在地,一双眼睛滴溜溜打着转:“既然我被凶手解决了,是不是可以先退场了?” “凶手”这个词,是第二次出现了。骆泗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来,他尽量不去看身侧的乔钰诩,朝几人问:“小苏,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二人,苏莓映的呼吸才放缓了一些。她小步跑到骆泗身边,瞪向站在窗口边的韦治臻:“从地窖出来后,我们就一路躲着恶灵,寻找哪个房间能用钥匙打开……” 最终找到的,就是这所书房。 房间里至少立了六七座书架,一看就会藏有大量的文献资料,说不定还有什么关键性的线索。众人正准备开始搜寻,韦治臻却不乐意了,嚷嚷着他们不能背对苏莓映,毕竟她的嫌疑最大…… “然后他就要我们分开找!”苏莓映一把指向某满头大汗的影帝,恶狠狠道:“周景州这个没脑子的竟然还答应了!现在好了,要提前退场了吧!” 周景州依旧躺在地上,气息微弱:“我觉得不用再面对恶灵,没什么不好……” 苏莓映狠狠瞪他。骆泗赶紧把人拦住,一边帮韦治臻说话:“这么确定周景州是被凶手干掉的?万一他是碰到了什么机关……” 周景州说:“因为我走着走着,跟拍大哥突然说‘歌手周景州被凶手杀害了,请立即倒地等待’。” ……好吧,忘了真人秀还有“导演组”这种不能按常理推测的存在。 房内一时陷入寂静。骆泗悄悄望向身侧的乔钰诩。青年脸冷得像冰块一样,已经径直动起来,蹲在周景州身边检查现场。 凶手一直在自己身边,怎么可能突然来到书房,解决掉歌手? 难道是……用了毒?骆泗皱起眉,努力回忆真人秀开场前的那一顿饭。 乔钰诩究竟有没有对其他人的饭菜做什么? 他还在这儿绞尽脑汁,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推开。 众人浑身一颤,相对望了望。 ……所有队友都在。究竟是谁闯入了密室现场,动静还闹得这么大? 视线尽头,一片雪白的衣角飘了进来。裙摆擦过书柜,一只惨白的手扶住拐角,露出一张染了血的脸。 “是鬼啊啊——”韦治臻的尖叫才开了个头,便见恶灵将食指搭在唇上,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她腰侧,两个小鬼头跑了进来,不管其他人,目标明确地扑向了倒在地上的周景州。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周景州本来正躺在地上看热闹,以为又能看到众人奔逃的一幕——没想到,他自己才是被迫与恶灵们近距离接触的那个。 周景州当即脸色一变,嘴唇隐隐泛白:“抓他们去啊!别离我这么近啊啊啊啊!” 小孩们儿将他扶起,锁在中间。跟拍大哥耳麦一闪,再次传达导演的旨意:“歌手周景州,由于生命已逝,即将被送往特殊客房。若成功从房内逃脱,将以‘灵魂模式’再次加入密室。” 灵魂模式?骆泗刚想吐槽这个节目越来越脱线了,突然意识到,就连恶灵都出来了,嘉宾为什么不能转变成灵魂…… “你不准过来!”随着地上那块人形障碍物离开,韦治臻似乎想靠近他们。苏莓映却朝他大吼一声,再度缩到骆泗身边。 韦治臻只好憋屈地停下:“真不是我……” 骆泗侧身离乔钰诩远了些,刚想帮影帝说话,看见远去的周景州,他突然灵光一闪。 上一期《密室逃脱》里,自己就是在被抓后找到的关键证据。按照导演组的惯性,这一期既然出现了“特殊客房”,估计也少不了重要的线索…… “等等!”几人疑惑间,骆泗突然跑向门边,朝恶灵们道:“我能和周景州一起去吗?” “炀哥?!”苏莓映是反应最大的一个。她当即拉住了骆泗的手腕:“别去,别丢下我!” 乔钰诩似乎也很诧异。他慢慢走过来,没注意到骆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为什么要和那种脑子不清醒的人一起走?” 周景州立即大声反驳道:“你说谁脑子不清醒呢!——不过,车炀你还是呆在这儿吧,这里应该还有其他线索呢。” 骆泗沉默,不想在乔钰诩面前说出自己的推理。未曾想,乔钰诩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不能离你太远。” 也是,早在自我介绍时,青年就提过这件事。可现在明确了他的嫌疑,骆泗觉得,自己可以合理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苏莓映倒没察觉到二人气氛古怪,骆泗一出现,她像找到了主心骨,不愿把人放开。 韦治臻倒是挺乐观:“上期节目我看过诶,特殊病房有东西对吧?车炀,我觉得你去一趟挺好的。” 苏莓映瞪他:“你就是想将我们分开,逐个击破!” 在影帝“我冤啊”的呐喊声中,骆泗眼睁睁看着周景州远离,被关进了拐角处的房间。 门缓缓合上。 一片寂静里,骆泗沉吟片刻,去沙发旁坐下。桌上摆了两本书,一本《东方快车谋杀案》,还有一本翻开了的《鹅妈妈童谣》,他随意翻了翻那本童谣,之后就放了回去。 “那这房间里,有什么线索吗?” 苏莓映摇头:“什么也没找到……”她瞪了一起摇头的韦治臻一眼:“至于他是不是隐瞒了什么消息,我就不清楚了。” 被人针对,又正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韦治臻急得嘴角燎泡:“你别冤枉人!” 骆泗还是很相信影帝的,毕竟真凶就在自己身边站着呢。 他沉思片刻:“那,我们还是再找一圈吧。” 书房很大,如果抱团寻找,指不定要多久才有新发现。苏莓映不愿意和韦治臻一起走,骆泗想偷偷溜掉,又不敢让小师妹和乔钰诩单独待在一起,只能劝说另几人先一同行动。 “我再看看这本书。”指着桌上的童谣,他这么解释。 其余几人互相拌着嘴,吵吵嚷嚷的去了书柜旁。走时,乔钰诩转头,望了骆泗一眼,眸光极深。 骆泗被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能朝他笑了笑。 拍完一个读书镜头后,跟拍大哥也追着其他嘉宾去了书架后。 眼见几人离去,骆泗抓紧机会起身,溜达到窗边。凉风拂过,他探头出去望了望,毫不犹豫地翻身而出。 等在几座书架间找了一圈,没有丝毫线索,众人又吵吵嚷嚷地走了回来。沙发上空落落的,书本被整齐地合上,摆在正中央。 室内空无一人。 “炀……哥?”苏莓映愣在当场,脸色一变。韦治臻还是那副摸不清状况的样子,乔钰诩眯了眯眼,突然走到门边,一把将门推开。 暖黄的灯光铺洒在地毯上,走廊里一片寂静。 “……人丢了。”乔钰诩低声道。 “炀哥为什么要跑?”苏莓映仍是一副担心的样子:“明明周景州都出事了,他为什么还……” “我不知道他离我有没有十米。”乔钰诩打断,回过头看他们,眼神冰凉。 韦治臻最后一个从书房出来。不知道面前站着的就是最危险的人物,他还在那儿挠着头,一脸懵懂:“啊?什么十米?” 乔钰诩眯了眯眼。 跟拍大哥从门边走出来,耳机闪烁了几下。接收到指令,他咳嗽一声。 “小说家离助理已有十米,助理,你必须进入狂暴模式了。” 他话音刚落,苏莓映像终于发现了什么,猛然转头,望向身后一脸懵懂的韦治臻! 男性的尖叫声在走廊散开时,骆泗刚摸到关押了周景州的窗口。他从窗帘间望进去,房里竟然空无一人。 “唔?”他疑惑地嗯了一声:“周景州不见了?他能跑得这么快?” 如果周景州还在,肯定会对自己跌破谷底的信誉值感到绝望。 不再深思,骆泗从窗口翻进这间空荡荡的房间。除了监控器仍在闪烁着微光,这里连跟拍大哥都没潜伏。 桌子上放了一本血红的笔记,上面画了一个倒六芒星,形状可怖。骆泗把日记本捞起来时,十分怀疑这个布满宗教气息的笔记本,就是周景州转变为灵魂状态的条件。 翻开书页,骆泗一愣,瞬间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深思,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某影帝的哭嚎,一道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乔钰诩苏莓映!你俩果然有问题!” ——不止乔钰诩,韦治臻在被两个人追捕! 大脑刚翻译出这一讯息,骆泗的眉头已经深深皱起。他夹起日记本,快步跑到门边。 某影帝的哀嚎渐近,骆泗一把拉开门,将人扯了进来! “啊啊啊——”韦治臻的表情可谓十分精彩,在看到骆泗后,依旧没调整过来:“你、你难道也是他们一伙的?——我要去找周景州!” “嘘!”骆泗朝他竖起食指,将门一把锁好。伴随着砰砰的敲门声,他将瘫倒在地上的影帝一把拉起,示意他跟着自己翻窗。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从窗口出去时,骆泗气息微喘,仍没缓过神来:“明明可以用钥匙打开,书房里却没有线索,只摆了一本书,叫做《鹅妈妈的童谣》……” “那又怎么了!”韦治臻依旧贴在窗口不愿上来。大门被锤得砰砰直响,像是索命的音符。 他表情扭曲,眼睁睁看着骆泗上了窗台:“嫌疑犯只有两个,现在都在堵我们!周景州是自由的,说不定他一个人也可以找到线索,从密室里逃出去。不用做什么,我们也可能赢……” “周景州才是凶手!”骆泗没有回头,朝他吼了一句。 韦治臻愣住时,他站上窗台,眯起眼:“那本童谣是翻开的,第一首是《谁杀死了知更鸟》,是知更鸟接受审判的故事……” “所以呢!”韦治臻吼完,渐渐回过神来。他一下扒到窗台上:“等等,我读过那首童谣!所以你的意思是……” “没错。”骆泗朝他颔首:“凶手只有一个,但帮凶可以有很多。他们眼睁睁看着知更鸟死去,甚至有意无意推波助澜……” 韦治臻说:“我没记错的话,《鹅妈妈》旁边,还摆了一本《东方快车谋杀案》……” 二人对视。官方剧透最为致命,这两本书,就是节目组最大的提示! 房内突然传出“砰”的一声巨响!他们对视一眼,韦治臻终于回过神来,毫不犹豫翻身上了窗台! 几乎所有人,都与这场谋杀脱不了干系。 而所有的答案——骆泗眼角一瞥。在猎猎风中,他的眼神,落在手中血红色的日记本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54.花瓶骆泗(14) 翻回书房后, 骆泗第一时间锁上了门。 韦治臻跟着翻进来, 一边试图锁好窗户:“我没记错的话, 乔钰诩也有翻窗技能对吧……” “诶, 不用。”骆泗喊住了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乔钰诩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为啥。”韦治臻的动作一顿, 目光中充满疑惑:“你大概不知道, 你一离他十米远, 嚯!好家伙, 什么暴走模式, 立马开始追人……” 骆泗说:“啊, 原来离我十米远的效果是这个?”他有些心虚:早知道就不故意跑掉了。 “那他就更不会对我做什么了。” 韦治臻越发迷茫,骆泗无奈望天——如果命运之子真心想赢得游戏,早在最开始, 就不会把他引到那所放了助理日记本的房间。 更不会小心翼翼的贴自己这么紧,不去触发让游戏难度升级的“十米”指令。 “他不会对你做什么……”韦治臻关窗的动作一顿:“那、那他会对我下手吗?” 看这位不惑之年的影帝满脸惶惶的样子,骆泗有点心疼:“嗯……应该不会吧?” 韦治臻“啪”的一声合上窗台。骆泗迷茫的目光中,他强自镇定道:“还是安全为上吧。” 二人在沙发里落座。两本书依然摆在桌面上,看起来一如往常。 骆泗刚想说话,门边突然传来擦咔动锁的声音! 二人警觉, 正想缩回书柜旁,就见跟拍大哥扛着摄像机溜达了进来。赵导在他身后, 还记得锁上了门…… 骆泗、韦治臻:“……” “不用管我们!”赵导豪气万丈的挥挥手, 不着痕迹瞪了骆泗一眼:“这期缺失的片段太多了, 再不把关键镜头补上, 放出去就等着被骂吧!” 骆泗十分歉疚,韦治臻倒是没空关心那两人,在一旁着急地问骆泗:“对了,你刚说周景州是凶手,究竟是……” 骆泗说:“啊,等等。”他把日记在桌上摊开:“你还记得周景州死时那一幕吗?” 说起这个韦治臻就来气。他一下抱紧胳膊:“当然了!我在前面走得好好的,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声重响……” “周景州自己躺下去了?”骆泗笑起来:“是啊,他的确被凶手杀了。自杀。” 韦治臻恰好翻开日记本,本子里写满歌手对舞蹈家扭曲的爱慕,甚至不惜一切,想为她实现愿望。 红墨水的味道蔓延在鼻间,猩红随处可见,似乎暗示着写作者手上浓稠的血液。但是…… “周景州为什么要干掉他自己?”韦治臻合上本子,有些诧异:“他完全可以先干掉我啊?” 没错。既然无辜者只有两个,只要干掉韦治臻,再解决骆泗就会容易许多。 影帝实在想不通,是怎样一种精神,让周景州选择了自我牺牲。 骆泗深深叹一口气。赵导炽热的眼神中,他举起右手,竖起两根指头。 “两个原因。其一,是因为你已经对苏莓映产生了怀疑。还记得歌手卡片上的说明吗?” 韦治臻思考了片刻:“……可以为舞蹈家去死?” 骆泗颔首:“为了保护舞蹈家的身份,周景州选择自行死亡。其之一可以把怀疑引到你身上,其之二,也可以洗刷自己的嫌疑。” 而且……骆泗沉吟。胆小如周景州,竟然不愿意让自己陪着他去特殊客房,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说着,他转头朝导演问:“其实,他们三个都知道自己的日记本在哪儿吧?”不然,周景州也不会如此抗拒。 听闻此言,赵导表情一垮:“是啊。不然乔钰诩哪会带你去那个超后期的房间……”他咬牙切齿。 骆泗颔首。乔钰诩果然是故意的,这人肯定是想早点拍完……想着,他不由闷笑一声。 韦治臻还在一旁发懵,完全跟不上节奏:“啊?那周景州不杀我的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骆泗说着,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影帝,摸了摸鼻子:“可能是觉得我威胁更大,为了不打草惊蛇,想先在我俩间挑拨离间……” 韦治臻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后面慢慢回过神来,表情一变:“停!所以他俩是觉得留着我也没什么威胁,必须先把你引下来解决??” 说得这么委婉,还是被面前人识破了,骆泗摸鼻子的动作一顿:“……对啊。” 韦治臻在一旁暗自磨牙。 “至于这两本书……”骆泗的手在书页上拂过。节目组还是比较厚道的,留了一些多人犯罪的线索。 比如,《东方快车谋杀案》里没有一个人无辜,而《谁杀死了知更鸟》中,无数鸟雀在知更鸟死后推波助澜,为其制造寿衣,取其血液,送进棺木…… 说着说着,骆泗搓了搓胳膊,朝赵导道:“我觉得,差不多能将整个故事串起来了……” 赵导沉默。这一幕提前了整整三小时。 由于乔钰诩的破坏,无数密室都成了摆设,拿到关键线索的车炀直接在书房玩儿起了推理。 他气得不行,又不得不佩服这人敏锐的直觉:“你说吧。” 骆泗摊开手中的日记本。歌手与舞蹈家最开始,是在酒吧相识的。 与攀附权贵的舞蹈家不同,直到最后,歌手都依旧是那个落魄的歌手。舞蹈家心高气傲,自然看不上他,在挚爱之人的鄙夷下,歌手也越发将自己贬入泥尘。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一天,助理找上了他。 “为了搭建小说家书中的场景……”骆泗手指轻点:“在得知舞蹈家受邀进入大宅后,助理的第一反应,就是去邀请恋慕其已久的歌手……” 韦治臻算是听懂了。他说:“你的意思是,乔钰诩是一切的幕后黑手?” 越说,他越觉得毛骨悚然:“虽然实际杀人的是歌手,但助理在暗中操控一切,将歌手与舞蹈家一同邀请进了宅子……” 骆泗的动作一顿。他咳嗽一声,表情有些不自然:“其实,我也有隐瞒的信息……” 韦治臻“嚯”的抬起头。 “舞蹈家,是由小说家邀请的……”骆泗说。被对面人炽热的眼神扫得抬不起头,他:“咳,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担心说出来影响判断……” 韦治臻说:“停,那我总结一下。舞蹈家认识小说家,小说家明知她对宅子主人抱有不纯的心思,仍旧给人送上了邀请函。而助理知道这件事后,反手就勾搭了歌手……” 骆泗颔首。助理的行为,让局势变得更复杂。 小说家将舞者邀请进了大宅,想观察在名利熏心的情况下,舞者会做出什么行动。但他没想到的是,助理的行为,直接将现场变成了凶杀案…… “我没理解错的话。”韦治臻双手交叠,表情变得难看:“所有人都不是无辜的?包括我自己,识人不清,想邀请谁直接就去了,也不调查一下……” 骆泗打断他:“你还是挺无辜的。”毕竟是受害者。 韦治臻叹气。他“嚯”的一声从沙发上站起,在房里转了两圈:“那歌手把我们锁起来的原因又是什么?” 骆泗看了眼满脸兴奋的导演,叹了口气:“正常点想,他可能是想撮合你和舞蹈家,所以才留了几人一命……” “不正常点想呢?”韦治臻问。 骆泗说:“因为导演组还得拍节目啊。” 一旁的赵导脸色瞬间垮了。骆泗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他就想起自己被无视的数道谜题…… 本来嘛,整个故事需要突破九九八十一道难关,才能来到装有助理日记本的房间,还原整个真相。 可现在……赵导翻了个白眼:还跑个屁啊,人家会翻窗,《密室逃脱》秒变《密室跑酷》。 韦治臻拿起桌子上的日记本,随意翻了几下,似乎在排解焦躁:“那现在怎么办?” 骆泗沉吟片刻:“还记得餐厅那副双向镜吗?” 韦治臻眼睛一亮:“记得。那里怎么了?” 对面人手指一曲:“既然存在秘密房间,那里肯定很重要。至于究竟藏了什么,你得问导演……” 猛然被提及,赵导耸肩,非常有骨气道:“你觉得我会说?” 他就知道。骆泗叹一口气:“所以我们现在,先去双向镜背后的房间看看吧。” 见骆泗起身,打算开门,韦治臻急得不行:“等等!你就打算这么出去吗?你忘了,外面有怨灵,有凶手,可能还有转变成灵魂的周景州……” 他这一喊,骆泗瞬间转头,脸上笑眯眯的。韦治臻动作一顿,总觉得这人目的不纯,等的就是自己这一喊…… 见他似有退缩之意,骆泗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纯真:“其实我有件事没告诉你。现在这个房间,好像正好在双向镜的上方呢。” “所以呢……”韦治臻被他搞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骆泗奇妙的笑容中,半晌后,沙发套被两人拆了下来。 “我去!”想通二人动作的瞬间,赵导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前两个嘉宾正团坐在一起,满面微笑的把两个沙发套系在一起…… “哎呀,不够长。”韦治臻拎了拎长条状的布料,见赵导起身,他眼睛一亮:“赵导,你打算把你坐的那座沙发也借我们吗!” 赵导啪叽一声坐了回去:“想都别想,别做这么危险的事!” “不危险。”骆泗摸了摸绳结,这种特殊的打法,还是他在星际练兵场学来的:“军用的,超结实,你放心吧。” 赵导急得不行,眼睁睁看两个小兔崽子把沙发套抱去窗边,在窗沿上系紧…… “我给你说哦。”边系,骆泗还边给韦治臻炫耀:“凶手们肯定想不到这一招,还继续在二楼找我们呢,下面绝对超安全。” 韦治臻笑得眉眼弯弯:“是啊,只要导演和跟拍大哥不暴露我们——” 二人系东西的动作一顿,齐齐转头。 赵导和摄影师虎躯一震。他们步步后退,眼睁睁看着二人朝自己靠近,像被恶狼盯上的兔子:“你们要干什么!” 五分钟后,一长片布条从二楼窗口甩出来。两个人影顺着布条,一前一后滑了下去。 下面那道身影要小巧一些:“我看到窗户了,你慢一点。” 上面那道身影看起来得意极了,还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裤兜,掏出一串叮铃响的钥匙:“现在赵导出不去,就没法暴露我们了。” 骆泗有点愧疚:“你说,身为一个导演,他竟然被锁在了书房,这还怎么拍啊……” “这不还有副导嘛。”韦治臻看起来毫无愧疚之心:“谁让他这么坑我们的。” 说话间,二人已一前一后进了窗口。比起房间,这里更像一座狭长的走廊。昏暗的室内,只剩跟拍大哥的摄像机散发出微光。 墙壁上满是浮雕,壁画在黑暗中扭曲。t字形的房间里,双向镜摆在正前方,正好能看见散乱的餐厅。 看到镜面的瞬间,骆泗已经明白了赵导的意图:“原来是这样……” 镜子上被人细心地涂上了半透明的颜料,正好能和餐厅中扭曲的壁画组合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张巨大的地图。 地图中间有一颗明黄色的星星,应该就是最终宝藏的所在地。 密室逃脱嘛,终极宝藏只可能有一个——大门的钥匙。 “这地图看着好眼熟啊。”韦治臻挠了挠头:“好像就是这座走廊诶。” 骆泗已经动起来了,蹲在橱柜前刨来刨去:“不是你的错觉。” 韦治臻赶紧加入。未曾想,他才刚一动,右边的长廊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听起来,就像是钥匙插进了锁孔。 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僵在原地。门被打开,极轻的脚步声后,一道人影出现在镜子前。 “哇塞!”周景州双手叉腰感叹了一声。灵魂状态的他脸上涂满血红的颜料,看起来可怖极了:“可算是让我找着了——哎,影帝,车炀?你俩是怎么进来的?” 他转过身,正好看见两个蹲在地上的人,瞬间瞪大眼睛发问:“这儿就是最终场景了对不对?” 二人对视。周景州的态度,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自然。 对了——骆泗朝韦治臻使眼色:这人还不知道他凶手的身份暴露了,还打算和咱俩套近乎呢! 韦治臻不是乔钰诩,完全没看懂来自青年的暗示,一脸懵懂。 骆泗叹口气。他无奈一笑,站起身:“是啊。双向镜上画的就是藏宝图,你看见了吗?” 周景州一脸兴奋:“看见了看见了!”他屁股一撅,顺势埋进另一只橱柜前:“在找大门钥匙对吗?车炀,你们找着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啊!” 趁他看不见,韦治臻暗搓搓转过头,用口型一字一顿地问骆泗:现在怎么办? 骆泗指了指周景州来时的路:跑出去。 韦治臻继续对口型:没钥匙啊! 骆泗指了指韦治臻鼓鼓囊囊的裤兜:导演有啊! 韦治臻一时被骆泗的不要脸震惊了。他打劫导演时,真的只是担心自己的位置被暴露而已。 没想到啊,车炀竟打算直接用人家的装备通关! “诶,你俩有线索了没?”周景州不知黑暗中的暗流涌动,仍在专心寻找着宝藏:“哎,这里也太黑了……” 二人对视,蹑手蹑脚站起身,往t字形走廊的右边走去。 拐过一个弯,周景州依旧毫无所觉,还在那儿翻箱倒柜,声音远远的:“有线索记得叫我啊!” 韦治臻把手按上门把,呸了一声:叫你妹,装乖的大尾巴狼! 他刚扭动门把,身后,走廊对面的另一扇门突然咔擦一声,又有钥匙插了进来。 二人动作一僵。 身后的门被打开,光线透入室内。在周景州“谁啊”的惊呼中,小师妹和乔钰诩的脸出现在门缝边,和骆泗二人震惊的表情撞了个正着。 “……” 沉默不过三秒。等终于反应过来,韦治臻已经旋开门把,一把拽起僵住的骆泗:“跑啊!” 苏莓映当仁不让,瞬间追了过来! 见她一动,尚在房里找钥匙的周景州也立即起身:“——我去,你们暴露了?不早说啊!害我装了半天傻!” 乔钰诩擦过他身边,冷冷道:“你本来就很傻。” “嗒嗒嗒——”身后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被走廊耀眼的光线袭击,骆泗眯起眼,迷瞪瞪的跟着人一路狂奔。 韦治臻良心尚存,话语被撕裂在风中:“我们真用导演的钥匙开门啊!” 骆泗说:“没事,最终谜题也解开了,就当咱俩找着钥匙了嘛——” 韦治臻只求心安,听到这话,瞬间放下心来。厚重的大门出现在面前,暗红的漆间,是巨大的锁孔。 影帝掏出钥匙串,瞬间陷入迷茫:“哪一把啊!” “都试试啊!”骆泗说。眼见“凶手们”越跑越近,他呼吸都急促起来:“再不试就晚了!” 苏莓映速度极快,笑容却很腼腆。似乎因为对面站着的是骆泗,她连表情都小心翼翼的,看起来淑女极了。 周景州张牙舞爪越跑越快,眼见就要冲过她:“车炀别怕,被我们抓一把就好了,不痛的——” 随后,一只纤瘦的手拦住了他。 周景州动作一顿。苏莓映后领也被人抓住,满脸迷茫地转过头:“乔钰诩你干什么呢?” 乔钰诩面色冷如冰霜。他把二人提到身边,任凭人怎么挣扎,也不为所动。 无尽的走廊间,那道影子很坚定。 “找着了!” 韦治臻的惊呼中,大门中终于倾洒进一丝阳光。骆泗回头,望着一脸平静的乔钰诩,不由唇角微弯。 果然,无论是助理还是乔钰诩,都不会对小说家怎么样的。 他遥遥做了个“多谢”的口型,见乔钰诩满脸别扭,转头哼了一声。 骆泗不由自主失笑,随后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踏进光芒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55.花瓶骆泗(15) “啊啊啊啊——” 一串儿弹幕从屏幕上飘过, 桃红色, 迎面而来的尽是荡漾。 镜头里, 助理正缓缓贴近小说家。两名美青年站在一起, 一高一低,一个将另一个环住。 助理嘴唇微张, 似乎半含住了那半只耳朵, 眼神深沉, 有无尽的黑暗翻滚。 背后是繁复的大床, 一盏床头灯忽明忽暗, 瞬间湮灭。 下一个瞬间, 助理站在咫尺之外的大门旁,将两名凶手拦住。他就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挚爱离去, 没有辩驳,也没有解释。 大门缓缓合上。小说家最后回望一眼,似乎终于看懂了助理的情意。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 视频播放完毕,无数双手按下再次播放,只除了一个人。 戚学覃几乎是反射性的关掉了视频, 眸中有自己都不明白的怒意。 “戚总。”李特助站在面前,表情平静, 内里却暗自心惊。戚学覃向来不把情绪显露在脸上, 这次会在他面前发脾气, 实在出乎意料。 戚学覃摆摆手, 按压眉心。办公室里,钟表的滴答声不停,越听,越让人焦躁。 车炀白皙的脖颈不停在眼前闪过。他与另一人坐在一起的场面,背后的床,昏暗的光线…… 戚学覃咬牙,瞬间从椅子上起身。李特助被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戚总在办公室里踱步。 他咳嗽一声:“戚总,您还在头疼乔钰诩的通告问题吗?” 戚学覃回过神来,强自镇定地点了点头。本来他叫助理过来,就是为了讨论这件事。 未曾想,当在网站上刷到车炀的相关消息,他竟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乔钰诩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下一期的真人秀。”李特助没意识到戚总又在走神,只专心报告:“已经有几名导演邀请他试镜了。戚总,比起《密室逃脱》,可能大荧幕首秀,才是乔钰诩更好的机会。” 戚学覃皱眉。无论是不是好机会,他都不打算让乔钰诩再参加这个真人秀了。 毕竟这人越是和车炀接近,对他来说,就越是心下难安。 “那戚总,我们究竟给乔钰诩挑那一份通告?”助理还以为戚学覃已经进入了工作模式,自己也高涨起来。他从一叠纸中抽出一张,摆在戚学覃面前:“这一份,是国外著名的投资商,指名邀请的乔钰诩……” 以往,戚学覃对乔钰诩的通告总是无比的关注,恨不得自己精挑细选出最好的那份。可是这一次,他只是摆了摆手,似乎看都懒得看:“那就这个吧,你拿去给他看看。” 助理动作一顿,面带疑惑地把纸收了回去。戚学覃还是第一次对乔钰诩这么不上心,他往外走去时,还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乔钰诩最近除了真人秀就没其他通告,平日里就待在自己家里。今天为了接洽工作,特意来了一次公司。 想到这名心高气傲的青年终于能接到工作,李特助的脚步也快了几分。他推开休息室的门,青年就窝在米白色的沙发里,只露出半片修长的脖颈。 李特助快步走过去,将手中通告一扬:“小乔,恭喜你,戚总同意让你去接戏了!” “唔。”要是以往听到接戏,乔钰诩就算眉眼冰冷,周身还是会忍不住兴奋。可此时的他只是继续坐在沙发上,埋着头,双手在手机上敲得飞快。 仿佛全然不在意谈判的结果。 他好像在和人聊天,打几个字还要删来删去,似乎想将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那人面前。李特助拍肩的动作一顿,惊恐地发现乔钰诩竟然在笑! 那个冰山高岭之花,竟然在笑! 意识到身边有人凑近,乔钰诩笑容一敛,抬眼望了望李特助。发觉那人手上拿着通告,他伸手,取过来看了看,长眉一敛:“就这个?” “……您,不满意?”特助问得小心翼翼。毕竟这是老板捧在心尖儿上的人,但凡有一点不舒服,他们这些给人打工的就等着哭吧。 李特助只能挑着好话说:“这个集团在d国那边也是数一数二的了,电影是大制作。虽说不是什么有内涵的片子,但好歹是大投资商业片……” 他有点儿绝望地发现,话才说到一半,乔钰诩又转回手机聊天去了。 助理的眼神变得奇特,有意无意想瞄到青年手机上的内容:究竟是谁,能把他们公司的高岭之花勾到手,还迷得人神魂颠倒?不行,他得提醒戚总一声…… 意识到助理话语停了下来,乔钰诩也动作一顿,像是终于良心发现,转过头去:“不是不满意片子。投资商我不喜欢,能换一个吗?” 助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由,皱眉劝道:“小乔,戚总好不容易才松口,你最好不要强求。” 似乎终于记起机会来之不易,乔钰诩勉强放下手机,接过通告:“行了。我会好好看一下的。” 见他眉眼间尽是赶人的意思,助理心有不甘间,也只能放人离开。 乔钰诩将纸张放在茶几旁,听见关门声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机。聊天界面中,一只兔子头像正好发了条语音过来。 乔钰诩眯起眼,将听筒凑近耳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软绵绵的,像是带了点哀求。 “谢谢你帮我拦住他俩。” 从脑袋顶开始,酥麻瞬间蔓延开来,一路舒服到胸口。乔钰诩眯起眼,回味了片刻,又见下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车炀:按你说的发过来啦,亲口道谢……可以了吗?” 乔钰诩拿起手机,打了个“不够”,之后却突然顿住。 ……好像显得自己很迫不及待一样。明明是车炀先找上来的。 再度审视之前的聊天记录,确认没有出现幼稚的内容,乔钰诩对着手机,冷哼了一声。 这人真烦,一个道谢而已,能缠着自己这么久,害得刚刚通告也没好好选…… 不行,道谢不够,还得让车炀给自己道歉。乔钰诩打字的动作一顿:道歉的内容……就说,他不该缠着乔钰诩,作为补偿,以后乔钰诩有需要,必须第一时间回话…… 乔钰诩咳嗽一声,正兴致勃勃想把这一条发过去,就见屏幕一抖。 “车炀:啊,杨姐叫我了,我先走啦。拜拜。” 乔钰诩动作一顿。像是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刚才还爱不释手的手机被他丢到一边,脸上写满不忿。 车炀这家伙……明明是他先找上来的,提前结束又是什么意思! 乔钰诩再度举起手机,煞有其事地咬牙。看那架势,似乎想将屏幕对面的人拖出来,用牙齿在脖颈上碾磨,逼得青年道歉求饶。 敢把自己这个帮了他几次的人晾在一旁,必须好好教育才行,教他学会知恩图报…… 乔钰诩正生着闷气,手机忽然一抖。 “车炀:谢谢啦,等回来我再找你道谢。” 乔钰诩咬牙的动作一顿。脸上的冰雪再度化开。他唇角不自觉勾起,又被自己猛地压下。 “算你识相。”他嘀咕了一句,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满意足,揣起通告从公司离开。 “车炀你干什么呢!”刚发完消息就被吼。骆泗浑身一抖,赶紧将手机收好:“就来!” 杨姐本来心情不错,现在却因为某人的磨蹭而皱起了眉。自知理亏,骆泗俯身凑过去:“怎么了杨姐?” 屏幕上,依旧是微博的评论界面。第51期刚放出,守在网上的吃瓜群众们瞬间沸腾,讨论热度一层高过一层。 “呼呼的芭蕉:拿导演钥匙开门那里是真的吗2333后面赵导多久才从书房出来?看到导演被锁那里,我妈面膜都笑裂了哈哈哈哈哈!” “炀妹一米九:我真的要被老公迷晕了!他为什么这么帅!就算是皮起来,还是这么可爱啊啊啊啊!” 底下有一张配图。骆泗手滑点开,是一张爬梯子的图…… 所以,照的还是车炀的屁股。 他面无表情关掉图片。第三高赞的评论不忘带上导演,字里行间都透出了幸灾乐祸:“赵导,您老究竟被那俩“好人”锁了多久啊?” 赵导竟然还回复了:“不久。等节目组收拾完毕,嘉宾们也准备下山,他们就差不多记起我了。” 底下一片“哈哈哈哈哈”,迎面而来的全是幸灾乐祸。其中一个“哈哈哈”的点赞数特别高,骆泗疑惑了一下,才发现韦治臻竟然还翻了个牌。 ……这个世界对导演实在是太恶意了。 杨姐似乎不想让他浪费时间看其他人的评论区,见这人开始闷笑,指挥他往下:“继续。” 骆泗依言照做。后面的内容就丰富多了。 “今晚吃鸭:啊啊啊看到只有两个好人那里,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2vs3,导演根本就是想让凶手组赢一次吧!” 回复区还有一条:“好人组真是让人捏一把汗!还好车炀反应够快,他发现凶手那里,我倒回去看了好几遍,眼睛都不移开啦[爱心]” “uyy:最后乔钰诩那一拦,我的天,差点尖叫。从没见过cp感这么强的一对![图片]” 那是两人在门边遥相对望的一幕。后面有一堆差不多的尖叫评。骆泗莫名脸热,快速划过。 “昨夜无梦:绝了,让我数数导演有多惨。人被锁,谜题被无视,除了最初与最末,绝大多数房间,某人都是靠翻窗进去的……” “鱼:为什么车炀会这么多技能啊!系沙发套那里我都看傻了,倒回去无数次还是没学会[崩溃]” 后面有人回复他。“过路人:我爸是退伍军人,他说这种绳结扣法比部队的还结实,正打算向上面反映。” 骆泗摸了摸鼻子,看样子星际练兵场教的东西还是比较超前的。 “90度:车炀乔钰诩开挂了吧2333直接翻进最终房间可还行!” “今天起开始磕糖:啊啊啊这对cp太好磕了吧!怎么称呼?轿车组?翻窗组?” 回复区有人丢了神秘的视频链接,竟然还不止一条。 “助说:助理和小说家这一对好虐tat” “为节目爆灯:超级好看!这么久了,没想到节目还能有这种进化,作为老粉真的很感动[爱心]感谢这些嘉宾,苏莓映的随机应变,周景州的蠢,乔钰诩的冷静,车炀的出乎意料,总能给我们带来惊喜!新人韦影帝也完全放得开身段,希望下一期的嘉宾更创佳绩,能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体验[期待]” 骆泗有点疑惑的看着“周景州的蠢”那一行。为何其他人都是在夸,到了周景州就…… “心情不错?”杨姐突然笑眯眯地开口。 骆泗乖乖点头,见她扬了扬下巴:“在官博舒服够了吧,出去看看。” 骆泗心里咯噔一下。 这一期节目和上期不同,是在晚上拍摄的。视线昏暗,加上摄影师没来得及追上骆泗,许多镜头是在监控器下完成的,不免有些看不清楚。 再加上,翻窗的镜头几乎无人追踪,也引起了众人的讨论。 许多人对此表示了不满,也不乏有人攻击嘉宾的。下面也有温和有礼的回复,指出这样从侧面体现了节目的真实性——还是有人觉得不舒服。 真实性又怎么了?我们是来看个爽的,你画面糊成这样,谁追啊? “还好赵导控制住了镜头量。”见他看完,杨予晴才慢悠悠补充了一句:“这些画面并不多。但一旦有关键镜头出现,仍然会遭致不满。而你,几乎与这些画面绑定了。会造成什么后果,需要我多说吗?” 事情不算太严重,不然杨予晴不会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骆泗点点头,乖乖应道:“知道了杨姐,我下次会注意的。” 杨予晴这才满意。 除了镜头问题,还有人对导演表示了不满。比如某个眼熟的id,这次简直要炸天了。 “轻嗅高岭之花:赵导 原来这就是贵节目的思路?不好好思考谜题,所有力气都用在炒cp上?” 一条还不够,她紧接着又发了几条:“苏莓映周景州就算了,至少他俩没有深仇大恨。非要把我乔和车炀绑在一起是几个意思?卖腐卖成这样,节目迟早糊!” 字里行间都透出了愤怒。不只是她,其余也有网友对炒cp表达了不满的,纷纷表示节目内核最重要,不应该花心思在这些歪门邪道上。 尤其是车炀和乔钰诩,二人都是男人,被强行绑在一起,简直比苏莓映那一对还要尴尬。 “抹茶蛋糕:就我一个人觉得尴尬感都要溢出屏幕了吗……他俩关系不好吧,私底下说过话吗?强行绑一起过分了吧?” “这个就是赵导要考虑的问题了。”见他看得仔细,杨予晴挥了挥手:“接下来,你也控制一下和乔钰诩的接触,反正你们也不熟,不要走得太近,不合适。” 骆泗犹豫了一下,没吭声。以为他是默认了,杨予晴拍拍那道肩膀,语重心长道。 “车炀,我本来一直担心你的状态,现在看来挺正常的嘛。面对演戏,为什么好好调整呢?” 骆泗有苦说不出,见她从抽屉里又拿了一叠通告过来,赶紧道:“杨姐,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还……” 杨予晴皱眉。一旁的陈哥立即上前,从她手中接过纸页:“小炀,杨总为了一个你,耽搁多少时间了?好了,我们下来商量接戏的事,不要在给杨总添麻烦了啊?” 骆泗无奈应声。 那叠通告里还是有好消息的,比如《密室逃脱》再次向他发出了邀请,接下来三期,骆泗都将作为固定嘉宾出场。除了乔钰诩,另外两人也接到了相同的工作。 然而乔钰诩一直没有消息。 “小炀,发呆呢?”陈哥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这两份通告,你更喜欢哪一个?” 骆泗赶紧双手接过。一份是偶像电视剧里的男一,另一份是大荧幕的男三。 偶像电视剧的男一是总裁,骆泗刚看到,几乎是迫不及待就点了上去:“就这个可以吗?” 好歹自己真枪实料的干过一段时间,演起来应该能……熟练一些? 陈哥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说:“小炀,你确定?旁边那个可是大荧幕初秀啊?” 骆泗坚定地点了点头。网上对他演技的批评从未停歇,他心里也是有点儿谱的。 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见他心意已决,陈哥无奈地将通告收好。毕竟这份通告也不赖,偶像剧,向来能稳定曝光。 试镜排在三天后,不在a城,需要去b市一趟。看着这份通告,陈哥想起了什么:“对了小炀,《仙侣动瑶》要开始宣传了。正好过两天在b市有个访谈节目,你提前一点去吧。” 见骆泗配合地应声,他才深深叹了口气。前几天车炀的档期实在是太空了,说出去人们都不相信这是个上升期的人气偶像。 还好,凭借着真人秀,他总算险之又险的翻身了。 骆泗倒不知陈哥如此感慨。从休息室出来,他掏出手机,正好看到某人发的消息。 “乔钰诩:说好的道谢呢?这么久没发,是不是该顺便道个歉?” 骆泗无奈地眯起眼。命运之子也不知是怎么了,不过一句道谢,竟然硬生生拽着他聊了好几天…… 顺着乔钰诩的意思,他再度轻按键盘。 “车炀:好的,对不起。” 看到屏幕上的消息,乔钰诩眯起眼,窝进沙发中。一片黑暗里,只剩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光,照亮那张正经得似乎是在谈工作的脸。 电视没有开,甚至连往常萦绕在客厅的音乐都关掉了,只专心和人聊着天。 “乔钰诩:宣传节目你也会来吧?多久到b市?” “车炀:大概后天吧。” 乔钰诩皱起眉。后天?可他明天就要去b市电影城试镜了,岂不是要迟一天才能见面? 带着些许的失望,他敲击着键盘:“最好快点。” 意识到太过急切,他又忙不迭加了一句:“不亲口道谢,可显得没什么诚意。” 那边的回复有些迟疑:“可是……拍完节目的时候,我已经感谢过你了啊?” 乔钰诩面色不变:“没听到。” 那边不再回复。乔钰诩有些紧张,上下扫视着聊天记录。自己是不是太凶了? 犹豫片刻,他再度按开键盘,动作有些焦急:“你要是没什么时间,要我亲自来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字打到一半,骆泗的回复姗姗来迟:“抱歉,刚刚急刹车,手机不小心掉了。” 乔钰诩瞬间起身。他在房里转圈,打字速度飞快:“人没事吧?” “谢谢,没事的,手没拿稳。”那边回:“这样可以吗,等回到b市,我第一时间来找你道谢吧?” 乔钰诩这才在沙发上坐下。带着些心满意足,他一字一顿地敲击着键盘,唇角扬起自己都不知道的微笑。 “那你可要记牢了。” 一语毕,又回顾了几遍记录,乔钰诩这才站起身,慢吞吞的继续收拾行李。 真是奇怪。明明只是一句道谢,竟然能让自己惦记这么久。不行,车炀浪费了自己这么多时间,必须得想个法子,叫他好好弥补…… 直到到了b市,乔钰诩都还美滋滋的盘算着怎么让车炀听话。王导也住在酒店里,乔钰诩放下行李,先去找他打了个招呼。 房门打开,王导一副才睡醒的样子,困顿地揉着眼睛。 “王导。”乔钰诩点头。 二人站在门边客气了一通,等差不多该走了,乔钰诩突然想起来什么。杀青宴当晚,戚学覃把他带走时,究竟是剧组里的哪位帮了自己? 他轻咳一声——反正不会是车炀,他胆子那么小。如此暗示了自己几遍,等再问起时,他毫无心理压力。 听完乔钰诩的问话,王导的眉头也一点点地皱了起来。杀青宴都快过去一个月了,现在他也有些记不清:“你等等啊,当时我喝糊涂了。哎,是谁来着,看见你不在问了我一声,之后就消失了……” 乔钰诩双手环胸,静待答案。看起来不是王导,那大概是哪名场务帮了自己。 买点东西去道个谢吧……淡淡地想着,他突然瞪大眼睛。 王导想了半天,终于一锤掌心,眼睛一亮。在面前人平静的目光下,他嗓门猛然放大。 “嚯,可算是想起来了!还记得那个和你有过节的车炀吗?就是他啊,他来问过我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56.花瓶骆泗(16) 骆泗提着一大堆行李来到b城后, 第一时间联系了乔钰诩。 这所酒店的安保措施很好, 高层几乎不会有人经过。他收拾好行李, 挥别助理后便掏出手机, 有些疑惑地歪过头。 屏幕一片寂静。淡灰色的聊天框中,依旧只有刚才自己发的那条消息, 回复区空荡荡的。 乔钰诩是睡着了吗? 坐在柔软的大床上, 床头灯光微暖, 骆泗垂着眼睛, 摩挲手机片刻。 既然暂时没有回音, 还是先准备一下中午的试镜吧。 这次的偶像剧, 是小白花女主与霸道总裁的标准现代配置。 要是放原来的世界,大概已经没人看了。然而在这个世界中,受众依然众多。 这次骆泗也算做了挺多准备, 台词背得滚瓜烂熟。等到了试镜用的小房间,脊梁骨都比以前挺直了不少。 导演看到车炀这副有信心的样子,期待地撑起下巴。片刻后,他眸中的期待迅速归于湮灭。 试镜的戏有两场,一场是总裁宣布天凉王破时的霸气,一场是在主持会议。比起前几名演员, 骆泗在会议室里的那场戏堪称完美,将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 即使是一个人在尬演, 那副布置任务的样子, 也像身边真围了几个小弟似的。要说起业务熟练度, 肯定能将前不久几个小明星通通比下去。 就好像他真的当过几天总裁似的。 但另一场……导演捂住眼睛, 心情沉痛:为什么车炀,一点霸气感都没有…… 以前的车炀人是长得艳丽了点,好歹该唬人时还是唬得住的。现在这人去参加完几场真人秀回来,怎么这么……该说是温和的好还是听话的好? 演完两场戏,骆泗垂手在原地站好,乖巧地等待导演发话。见他那副失望的样子,骆泗低下头,不免有些心情低落。 难道又搞砸了? 真人秀过后那段空闲的日子,骆泗窝在家里,看了不少演员的封帝之作。每看一段,他都会按下暂停键,去镜子前模仿各位影帝的表情和肢体动作。 也许是因为隔了一层屏幕,这些模仿总是有点不得要领。直面现场,也许能有更多收获? 正巧酒店旁有一座影视城,骆泗从房间出去后,犹豫片刻,戴上帽子,遮住半张脸。 去看看吧。 影视城占地面积极广,大部分可以游览,剧组租用的场地,却是不对外开放的。骆泗不清楚这一点,等好不容易摸到影城,却完全找不到拍摄现场。 影视城以古代场景为主,这里还是江南小镇婉约的楼阁水榭,不远处就变成了皇城浩瀚的城墙。站在小桥中央,他一脸迷茫,环顾四周。 艳阳高照,游客们举着遮阳伞在影城内漫步,竟没有一个剧组的影子。 似乎是因为他的身形颇为熟悉,已经有不少游客回首望他,眸中带着兴奋:“不会是哪个明星吧?” “到这里是有戏要拍吗?” 终于听到身旁的议论,骆泗回神,准备离开。不成想,此时却有一名身着雪纺长裙的少女走上前,手里拿了只横格本子。 “你好。”在同伴的催促下,少女兴奋地仰起头:“你、你是车炀吗?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是这具身体的粉丝吧。 骆泗反应过来,伸手接过,朝人一笑。身为明星,会被人认出来也不奇怪。 他只想着签个名不算什么大事,完全没料到后续发展。 “真的是车炀!”见他接过本子,守在旁边偷偷观察的两名女生瞬间兴奋起来。她们这一吼,瞬间半座桥都知道了这儿有个明星,瞬间转过头。 骆泗还没反应过来,周遭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车炀,您别走,能和我合个影吗!” “车炀!我太喜欢你在《密室逃脱》里的表现了!” 周遭闹哄哄的,全在喊这个名字。稍远处的街角,人们好奇地扭过头,见桥上全是人,不由也探头探脑地走了过去。 低估了这具身体的人气值,骆泗高举双手,近乎无措地抓紧少女的本子。 “等等,先别急……”不知哪只蓄了指甲的手趁乱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戳出一道红痕。骆泗吃痛,见最开始的少女已然被挤得老远,不由伸长手臂:“你的本子——” “车炀!”一只手横空插过,险些将本子打落在地上。骆泗一个趔趄,差点被人群带倒。他不知不觉步步后退,倚靠在脆弱的木栏杆上。 “等等……”他努力地站直身子:“不能这样,在桥上拥挤是不对的——” 声音湮灭在闹哄哄的人群中。骆泗被挤得头晕眼花,几次险些跌下水去,又被人手忙脚乱地拉了回来。他只得崩溃道:“排好队,我们一个一个来好吗——” 不远处,一道身影正好从茶楼走出,瞬间意识到了这边的混乱。他轻轻一瞥,就打算离开。 待看清中间被围着的是谁,那双美目倏地睁大,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听起来咬牙切齿极了。 “他是猪吗!” 景区有许多游玩项目,除了赛马,还能在湖心泛舟。不过现在烈日炎炎,就算是撑船的老翁,也只是坐在船尾垂着眼睛,困顿地打着哈欠。 他掌心皱纹极深,紧紧攥着一只竹篙。那只脑袋一点一点的,刚要彻底垂下,手心一空,瞬间又是一抬:“谁啊,拿我东西干嘛!” 面前青年鸭舌帽扣得极低,形状姣好的下巴从阴影中露出来,薄唇紧抿。他在衣兜中掏了掏,摸出一叠红票子,塞进船翁怀里。 船翁迷迷糊糊接过,腰上便是一紧。回过神时,这名身形纤瘦的青年已经轻松把他举起,果断地放在岸边。 老翁被这一连串动作搞懵了:“搞什么啊!” 他们这边动静也大起来,好在绝大多数人目光都被桥上那一幕吸引住,往这边看的人很少。 “借船一用。”乔钰诩冷冷道,竹竿一撑,已然顺着水流飘出。石桥上,骆泗整个人几乎被挤出栏杆,只伸出一只手,在半空可怜兮兮地晃着:“大家别挤啦!” “别挤啦别挤啦!”他身边的人倒是听到了,可后面的人没有啊。只要有人凑热闹,最前面的人们势必要被挤出一截儿。 骆泗半只脚都落在栏杆外面,被烈阳晒得头晕眼花:“想签名的,让人把本子传上来!” “车炀!”桥下忽然传来一道轻呼。骆泗转过头,待看清阴影中的是谁,眼睛瞬间一亮:“乔钰诩,你……” “下来!”乔钰诩将竹竿一握,另一只手摊开:“跨过来!” 石桥很矮,离水面只有一人高。众人的惊呼中,骆泗毫不犹豫跨过栏杆,轻轻朝下一跃—— 小船一沉,被带得在湖心转了几圈。乔钰诩抓紧竹篙,在闪光灯与众人的惊叹中,小船瞬间飘远。 石桥的阴影覆上。骆泗赶紧坐下,避免被撞到头,一边问身旁人:“你、你怎么在这里?” 被挤得心有余悸,他还微微喘着粗气。白衬衫皱成一团,脸上还有指甲划过的红痕,看起来狼狈极了。 见他这样,乔钰诩气得说不出话。顺着水流,小船一路远离喧嚣,渐渐漂到了湖心岛。 湖心岛一片寂静,目光所及之处,看不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岸边是几株垂柳,墨绿色的叶片垂下,拂过湖面。 乔钰诩明显在生闷气,见他这样,把人牵扯进来的骆泗非常地不好意思:“抱歉啊。” “你还好意思说!”青年瞬间起身。他将竹篙丢在一旁,手在空气中轻点,专心数落:“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都不知道保护好自己的身份,你到底有没有自觉?” 见骆泗没有反驳,乔钰诩的底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是明星,是公众人物!在影城答应给人签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等真被挤进湖里,你就开心了?!” 骆泗特别心虚。他自己倒无所谓,也不知乔钰诩撑船那一幕被人拍下来没有,又会不会引起外界的热议…… “像你这样不会保护自己的,就不要……”乔钰诩还在训话,忽见骆泗抬起头,特认真的对他说。 “你又帮了我一次,谢谢你啊,乔钰诩。” 阳光正好从柳树的间隙洒下,铺在脸上,热热的。乔钰诩话音一顿,磕巴了两下,舌头瞬间捋不直了。 “上午怎么不回我啊。”一语毕,骆泗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是在试镜吗?” 乔钰诩面色突然一僵。坏了,忘了戚学覃那件事! 骆泗说完这句话,还没等来回音,就见对面人突然转身,声音闷闷的。 “……是啊。” 乔钰诩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骆泗不提醒还好,一提醒,他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怎么会这样? 王导的意思明确无比,基本盖章了车炀就是那个救命恩人。可车炀……怎么会是车炀! 这么丢脸的一幕被他看到了? 乔钰诩抿唇站着,手在胳膊上越抓越紧。车炀这副细胳膊细腿的样子,要怎么在戚学覃那儿虎口夺食? 但是……乔钰诩胳膊渐渐收紧。如果真的是车炀,那这人……怎么什么也不说? 自己那些举动,缠着人索要道歉……那他是怎么看我的?会不会觉得我知恩不报,幼稚得可笑…… 乔钰诩脸色开始发烫。而且自己还吐了……他难得有些绝望:车炀还给自己洗过衣服! 等等,这么说的话,这人是不是照顾了他一个晚上…… 不知自己像八爪鱼一样把人缠在怀里,仅仅是想象着青年忙碌的样子,乔钰诩的耳框已经开始发烫。 骆泗等了半晌,也不见人转回来。还以为他的试镜成绩不好才这么反常,他不由轻声安慰:“别难过啦,一次试镜而已,还有下次嘛。” 乔钰诩转过头,脸上冷若冰霜,内里却尽是惊涛骇浪。骆泗完全不知道他复杂的情绪,还在那儿掏心掏肺的劝说:“我刚去试镜吧,效果也不好。其实演技这事吧,还是需要一定天赋的。” 见乔钰诩依旧僵在那里,他摸摸鼻子:“你天赋很好,所以只要努力把握,勤加练习…… “你试镜效果不好?”乔钰诩浑身一机灵,后知后觉地抓住重点,忙不迭转移话题:“为什么?” “啊……”骆泗眨眨眼。看乔钰诩一副追问到底的样子,他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看到镜头,心里就紧张起来了吧。” “你在真人秀里面对过那么多次镜头的追捕……”乔钰诩皱起眉:“之前也不是没拍过戏。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骆泗说不出话。他该怎么说?因为芯子换了吗? 乔钰诩自然不会联想到这种超现实的方面来。见骆泗情绪低落的垂下头,他恨不得把刚才说的话从地上捡起来,全塞回肚子里。 怎么又让他不开心了? “你、你外形条件很好,可能只需要下一点功夫……”看人头越埋越低,乔钰诩急得嘴角燎泡,恨不得打死这个不会安慰人的自己:“也许只差一个契机……啊啊啊算了!” 他嚯的跳下船,看那模样,真是急得不行:“你给我讲戏,我来演!” 怎么安慰都是反效果,乔钰诩只想着亲身上阵,先把问题解决了再说。 小船一摇,飘飘悠悠的晃了晃。骆泗抬起头,见青年站在垂柳边,身姿比柳树还要挺拔。 骆泗还是第一次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乔钰诩演戏。 明明穿的只是牛仔裤t恤,不过一个眼神改变,气势已全然不同。演的是天凉王破的老戏码,他却绝无轻慢的意思,一举一动尽是魄力。 “特助。”乔钰诩站在柳树边,垂眸望向骆泗。明明看向的是波澜不惊的湖面,他却像望向了繁华的街道。手中轻晃,宛如举起酒杯,于觥筹交错间,运筹帷幄。 “既然王氏敢挑衅。”他撇头,目光如同经历过无数风雨。骆泗浑身一颤,几乎被那道眼神定格在原地:“那就让他消失吧。” ……原来剧情再狗血,也能靠演员的演技拯救。 骆泗半坐在船沿,不知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乔钰诩偏过头,还保留着总裁的余韵,伸手示意他搭上:“该你了。” 不过下一个瞬间,当才碰到青年纤瘦的指,他就浑身一抖,后悔得想立即抽身。 为什么这么奇怪?像握了一块半化的糖,胳膊酥了一片,连劲儿都使不上。明明别扭得想松开,偏偏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怎么也……放不开。 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掌心温度已经消失。乔钰诩一愣,手指反射性的缩了一下。 骆泗尚且不知,精神抖擞的扬起脑袋:“我试试!” 午后焦烈的太阳渐渐西沉,柳树被烤得泛黄,叶片倦怠地卷起。当第一缕云被染成霞色,乔钰诩终于松了口:“可以了。” 骆泗这才松懈下来,一把扶住枯黄的柳树:“呼……” 操练了一下午,还是在闷热的夏日,这具身体早就累得汗流浃背。第一次体验到演戏的感觉,虽然仅仅是一个场景,也让他兴奋得眼睛发亮:“我……我做得怎么样?” 乔钰诩沉默。如果说他演的是叱咤商场的霸道总裁,那骆泗刚才的气质,更接近办公室里的老处长。 动作到位,语气到位。非要说哪里不对……青年陷入沉思:可能是那双眼睛。 太干净了,压不住人,也正直得过了头。 “乔钰诩?”青年不说话,骆泗心下忐忑不安。他站直身,抹了一把汗:“还是……不行吗?” 乔钰诩瞬间叛变:“不,你做得很好。” “真的?”骆泗问得小心翼翼。 乔钰诩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比第一次好多了,”这是实话,“而且动作到位,语气拿捏得准。如果再去试一次,导演肯定会瞬间敲定。” 骆泗听得发虚,把他的话折了一半儿:“我已经很久没接过戏了,如果这次再不成……”他叹了口气:“总觉得对不起杨姐他们。你说我现在再去试一次,能让导演印象好点儿吗?” 迎着他期待的眼神,乔钰诩双手环胸,镇定道:“现在试镜已经结束了吧。” “也是。”骆泗有几分失望。见状,乔钰诩双手一紧,试探着伸手,拍了拍那只胳膊:“别担心,你一定会没问题的。” 骆泗对他笑了笑,满是感激。见他脸颊滑过汗珠,骆泗想起什么,赶紧从包里掏出纸巾:“不好意思乔钰诩,害你陪了我这么久……” 乔钰诩瞪大双眼。颊边贴上来一只软软的手,仔细从额头擦拭,一路滑到下巴尖。 那手路过哪里,哪里就会起一片燥热,比过敏源还突出。 他一把将手臂拉开,触手莹润,细腻得吓人:“别这样!” 骆泗一愣,抽回手,把纸巾叠回包里:“不好意思。” 乔钰诩暗自后悔,恨不得埋头给面前人道歉。见骆泗已经先一步回了船上,他在岸边愣了几秒,才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上床,抢先撑起了竹篙。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身边这个人一举一动就像掺了迷药,总能扰得他做出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太诡异了。 但一想到要分开,乔钰诩动作又不由磨蹭起来,心里充满了不舍。直到趁着夜色回到酒店,他还沉浸在这股矛盾的情绪中。 骆泗见他一路不说话,还跟自己走到房间前,终于想起来什么:“乔钰诩。” 终于守到身边人开口,乔钰诩一个激灵,像是逮着了机会:“什么……什么事!” 骆泗说:“谢谢你啊,今天,还有以前都是。” 走廊灯光昏暗,映在面前人眉眼上,只透出无尽的温和。乔钰诩心脏一紧,意识到前,已经磕磕巴巴开口了:“你不需要向我道谢!” 骆泗苦恼地皱起眉,没听懂面前人的意思。 “因为,因为你……”乔钰诩怎么也不能将这人帮过自己的事实说出来,一张嘴开了又合。在面前人越发疑惑的目光中,他像终于放弃了一般转过身:“你快回去休息吧!” 骆泗无奈一笑。刷了卡,他走进房间,在关门前,和乔钰诩的目光撞在一起:“多谢,明天节目见。” 门被合上。空荡荡的走廊里,乔钰诩愣了半晌,才机械式的转过头。 他的房间不在这层,在酒店的最顶端。比起骆泗这间,竟然要豪华上不少,按理说不是这个咖位的人能享受得到的。 整理好自己,乔钰诩躺回床上,犹豫片刻,掏出手机。他拨通了一串儿号码,等那边接得很快,似乎是在专程等着这一通电话。 嘈杂的噪音中,浓浓的英腔传来,“小少爷,您终于愿意和我们联系了。” “别这么叫我!”乔钰诩低吼一声,眉眼染上丝不耐。那边的中年男人却是很有耐心,继续说着:“有什么事需要我为您达成吗?” 乔钰诩抿唇。即使再不喜欢这个称呼,想到要做的事,他还是勉强应声:“b城这边,有个《总裁的傲娇白莲》在试镜,你知道吗?” 那边似乎是因为名字沉默了两秒:“……少爷,您想去?” “不。”乔钰诩否决得很果断。他用手指敲了敲床面,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总裁光一味的霸道好像没什么意思……” 那边静静听着。 乔钰诩咳嗽两声,镇定道:“要不改个剧本吧,老干部式的总裁不也挺有意思的?再说,爱情戏没太多必要嘛,公司奋斗史听起来也不错,对吧?” 第一次接到乔钰诩的电话,就被提出这么奇怪的指令,那边也是愣了几秒,才缓声道。 “好的,小少爷,我立即去为您联系。” 随后,电话被轻轻挂掉。 放下手机,乔钰诩舒一口气。他一下躺回床上,脑海中还残留着今天的一幕幕。 车炀真的……很奇怪。 拳头在空中轻曲,他一下翻起身,拿起手机。不够,仅仅是在脑海中描摹他的模样,完全不够。 他想看到他的照片,哪个方位的都要。 划开屏幕,乔钰诩正打算进入微博,突然愣在当场。手机上有一条推送新鲜刷出,光看标题就劲爆无比。 “娱圈新视界:‘轿车’cp皮出戏外,乔钰诩撑船车炀跳船,共同逃离现场,莫非是真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57.花瓶骆泗(17) “啪嗒!”手机直接掉在了床上。乔钰诩愣了几秒, 完全没意识双颊已经开始发热, 烫得可以烙饼。 什么东西——什么真爱! 只是路过时顺便帮了他一把而已, 他和车炀怎么可能……这群人都在想什么! 他颤着手想关闭推送, 下一个瞬间,却不小心点开。霎时, 他俩在湖面上撑船的照片便闪了出来。 乔钰诩站在船头, 一身白衣蓝长裤, 竹篙埋进水中。车炀在后面坐着, 半仰起头, 似乎在看他。 照片角度选得好, 二人停留在波光潋滟的山水间。晴空下,遥远的绿云巅,刚巧飞过一群鸟雀。 意识到前, 乔钰诩已经鬼使神差地按下了保存。 评论区有吃瓜惊叹的,有认真分析的,还有趁机带节奏的。不过大多数评论还算正常,甚至有的粉红泡泡都可以溢出屏幕了。 “脑子露馅:啊啊啊轿车组真的太好磕了!他俩多久去结婚呜呜呜呜[爱心]” 莫名其妙滑到了这条,乔钰诩盯着这条评论,脸慢慢地就红了。 他这边风平浪静, 骆泗却是再一次接到了经纪人的训话。 “你疯了吗!”陈哥压低声音,毫不掩饰地训斥他:“怎么又和乔钰诩搞到一起了!” 才洗完澡, 骆泗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头前, 还氤氲着水汽。他平静的接通电话:“是他帮了我。” 那边很着急:“cp这事不宜炒, 尤其他还是戚学覃旗下的, 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你要是和人走得太近,万一戚学覃又使什么阴招——” “唔。”骆泗嘟哝着打断:“你是要我远离乔钰诩吗?” 陈哥说:“不然呢?” 骆泗皱起眉,挺认真地反驳道:“但他是真的帮了我。陈哥,从最开始我被人攻击起,这个人就一直站在我身边。” “无论是真人秀里,还是微博上。” 骆泗从床上站起身,拿毛巾擦拭着水汽:“而我们呢?不仅默不作声的接受了这份好意,还在背后转移视线,将唾骂放到他身上。陈哥,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默不作声。骆泗静静等待片刻,才听经纪人开口。 “车炀,我不知道你近期是怎么了。娱乐圈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我们用的手段,如果晚一步就会被其他人抢先用在你头上,你知道吗?” 骆泗叹一口气。陈哥的意思是,他不是针对乔钰诩这个人,而是在这个圈子里,规则向来如此。 他不用,也有其他人用,不用白不用。 “再说。”陈哥的声音压低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小明星的交际,几乎都是在镜头下的。会有多少放大,又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如果没有团队引导,根本无法预估。” 骆泗静静地听着。原来的世界里总是听说娱乐圈没有真感情,什么塑料姐妹花,背后捅刀……这种情况真不算少。 以前骆泗听得半真半假,也没太多在意。但参加完这几期奇葩的真人秀,认识了苏莓映、周景州、赵导,还有乔钰诩之后。 他觉得很多事都是夸大了,去掉镜头前的浮华,他们仍是一群普通人。 “陈哥。”到最后,骆泗只是从唇角溢出一声低叹:“我们是正常关系,就和你们其他普通朋友一样。” 自知理亏,那边久久没发声。骆泗心知他不会善罢甘休,只得低声劝了两句,最后才挂断电话。 第二天要去的节目是一座老牌综艺,除了坐下来面对面的访谈,还要玩一些小游戏。 除了他、乔钰诩和赵导,男女主角也会到场。 节目的录制在b城的地方电视台,位于12层西面。演播厅以明黄的色调为主,几把椅子围着茶几,摆在中央。 室内光照充足,一片白得晃眼的灯光中,骆泗被请去了化妆室。 造型师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女性,上妆的动作很利落。几乎没来得及开口,骆泗已被她翻来覆去的摸了个遍。 被粉扑拍到装死状态时,造型师慢悠悠的开口了:“车炀啊,听说你们《密室逃脱》真的零剧本?” 骆泗抿着嘴,瓮声瓮气的说了声是。 造型师被他勾起兴趣。她提起眉笔,一边描摹一边闲扯着:“我看你和乔钰诩关系不错啊,昨天影视城那事儿,圈子里可都传遍了。” “我们是朋友。”骆泗唇角微扬。 造型师笑了笑,没太当真。毕竟,《密室逃脱》的红火就像一匹黑马,要说赵导没有做什么策划,整座圈子都不信。 说不定影视城里跳船那一幕,就是一出别出心裁的炒作呢。 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响。骆泗朝那边一瞥,乔钰诩正站在门前,脸色好像有点儿僵硬。 他的助理提着几罐红豆粥,第一时间分给了室内的人:“不好意思,我们家小乔来晚了点,实在是对不住。” 造型师笑眯眯接过放在一旁,指了指空着的座椅:“先等会儿。” 乔钰诩僵着脸坐下。为了做造型,骆泗额前的刘海被一字夹别起,露出一块儿光洁的额头。那双眼睛尤其的干净,这么眉眼弯弯望过来时,杀伤力很强:“你来啦。” 乔钰诩瞬间别过脸。他磕磕绊绊道:“昨天的微博……你看了吗?” 见人疑惑,他咳嗽一声:“娱圈新视界的,说我俩从影城逃跑那条……” 二人聊起天后,造型师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开始打理发型。 乔钰诩说话更急,好像是生气了:“说什么真爱!……咳,我不过是顺便帮了你一把而已,你……”他抬眼打量片刻,磨磨蹭蹭道:“你怎么想?” 骆泗说:“我们当然是朋友了。” 听到这个回答,乔钰诩有点不甘,坐在那儿愣了片刻。造型完成,骆泗起身把位子让给他,自己在一旁玩儿手机。 见他等着自己,乔钰诩皱成一团的脸这才放松些许。等做完造型,他和骆泗一道走了出去。 男女主角早就来到了演播厅,见二人赶来,女主角好脾气的对他们笑了笑,男主角却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双手环胸:“真慢。” 乔钰诩瞥他一眼:“时间还没到,就别多说。” 男主角望了望墙上的挂钟,勉强闭上嘴。女主持正拿着台本在场外确认,一旁站了几个助理,为她打理着衣襟。 作为台内的老牌节目,主持人的咖位很大,隐隐比他们这几个偶像明星还红。 见人来齐了,工作人员拍拍手将几人注意力吸引过来,一边拿着本子上前:“各位帅哥美女注意了,我们再核对一遍流程……” 节目组要问的几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助理拿到后,就和骆泗通过气了。王导是来得最迟的一个,等他到场,工作人员的讲解也差不多完了。 “王导。”见人疾步走来,骆泗遥遥朝他点头示意:“快请坐。” 王导一边叹息着,一边坐下。他也不是专程来玩儿的,自从《仙侣飘摇》拍完,他手上总算是有了点儿空闲,立马开始盘算起自己手上压着的那部文艺片。 片子是同志片,题材冷,又敏感。王导却是下了大功夫的,与常见的悲剧收尾不同,这是一个关于相爱和厮守的故事,通篇都很温暖。 这部片子是王导的背水一战,所花的心思自然不少。此次提前来到b城,就是碰上了合适的人选,想去人家那里碰碰运气。 不巧的是,王导在公司内苦等了三小时,经纪人才姗姗出场,刚碰面,就冷漠地告知王导自家艺人档期满了。 “导演。”乔钰诩刚朝人答了声招呼,女主持就疾步走了过来。这个节目风格轻松,但直到开录的前一秒,大家都无法把这个雷厉风行的女主持和节目里的那个联系到一起。 片刻的交流后,节目正式开拍。 强烈的光照下,骆泗有些紧张,随着另外几名演员开始闲聊。一切正常,女主持人突然话锋一转,向乔钰诩道。 “那我们饰演东方域寒的乔钰诩乔美人,似乎和剧中的死对头车炀关系颇深呢。在之前曾有过片场车炀推人下水的传闻,不知乔美人你是怎么看待的呢?” 骆泗心里咯噔一下,就见乔钰诩身形微动,挡住女主持人探寻的目光:“当然是传言,我们关系非常好。” 女主持笑了笑,目光死死锁定住乔钰诩波澜不惊的脸:“也是。之前车炀被批演技不好,还是乔美人你出来鼓励他的呢,足见你们这二人啊,是真兄弟情。” 在场几人已经察觉到不对了。任谁都看得出,女主持话里带刺,是故意在讽刺车炀。 男主演甚至轻笑了一声。 乔钰诩面色瞬间就不好看了,深深皱起眉。这一段多半会被剪掉,但即使如此,也不代表他受得了这种挑衅。 女主持人见好就收,看乔钰诩表情不对,当即站起身,笑靥如花地宣布开始下一环节。游戏在另外半边演播室开始,需要两人背对背拉紧,一人背着另一人穿过横放的杆子。 杆子会越放越低,直到被其中一对触碰掉为止。作为惩罚,输的那对需要喝完一整杯谜之混合饮料,不保证原料的那种。 男女主演脸色霎时就白了。乔钰诩倒是率先起身,面无表情:“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现场气氛有些不对。王导还在忧心他的文艺片,没注意到这边的焦躁。 四名演员到了游戏区,女主持人拿出抽签用的道具,示意几人前来分组。 “不必了。”骆泗正打算上前,乔钰诩一把拉住他,勾唇一笑:“我和车炀关系好,和他一组就行。” 女主持人脸色霎时就变了。她强笑着说:“可是你俩都是男人,万一车炀背不动你……” “没关系。”乔钰诩说,一边俯下身,示意骆泗上来:“我背他。” 骆泗知道乔钰诩力气有多大,毫无心理压力的就上去了。乔钰诩一把将人扛起,明明还没到游戏区,已经步履轻松的背上了人。 女主持人脸色僵硬,目光落在二人黏在一起的背影上。 见状,男主演也不遑多让,示意女主演上来。随后他身子一沉,再迈动时,竟然有些挪不动步子。 两族选手分别在栏杆前准备好。一组从容轻松,一组冷汗直冒。 骆泗的脑袋抵在人后脑勺上。趁着女主持人宣布游戏开始,他偏过头,小小声问乔钰诩:“真没问题吗?累了等会儿我来换你。” “你换什么。”随着人开口,背后传来轻微的震动。乔钰诩耳框霎时就红了,听声音却一丝异常也没有:“力气那么小,乖乖在我背上呆着吧。” 骆泗转头,抿唇一笑,竟然觉得青年十分可爱。 看他们那边还能有说有笑的讲悄悄话,男主演当即不甘心的皱起眉。他颤着腿勾下身子,然而腰每弯下去一分,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偏偏女主持还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催他,什么“旁边那组选手已经通过栏杆了”,气得他想甩手走人。 才第一次,已经不堪重负的碰掉了栏杆。 主持人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她恨恨盯着车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另一边,骆泗从乔钰诩背上跳下,一把拍上他的肩:“多亏有你!” 背后暖暖的温度瞬间消失,乔钰诩失落一瞬,才忙不迭双手环胸:“你……你也……嗯!” 说不出口,他只能看着骆泗兴致勃勃的侧脸发愣。 他们那边一片欢乐,另一组的情况却不怎么好。女主演被人歪歪扭扭的背在背上,已经很难受了,偏偏还直接用胳膊碰掉了栏杆。 她当即痛呼一声,等看到呈上来的混合饮料,更是脸色苍白。不止有饮料,里面还有模模糊糊的影子,看起来很像半只虫甲…… “b城特质的药酒。”主持人介绍道,似乎还对骆泗没能接受惩罚心有不甘:“请吧。” 女主演当即目光一转,求救般的望向男主演。哪成想那人只是抱着双臂转过头,一点接茬的意思都没有。 气氛顿时有些僵硬。 乔钰诩冷眼看着这一幕,对现场微妙的氛围乐见其成。如果不是女主持作妖,又哪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王导的脸色也渐渐不好看了。气氛一再滑落,担心宣传效果不好,他为下一次能拉到的投资的深深担忧起来。 见现场没人敢动,骆泗叹口气,默默蹿了过去。几人一同望过来,他摸摸鼻子,于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说。 “我有个想法。”他指着桌上杯子,脸上一下子笑开:“就这么硬喝多没意思啊,不如我们几个现场还原一下剧中场景,哪一位演得不好,哪一位就来接受惩罚吧?” 王导当即带头鼓起了掌:“好,这样才合理嘛!” 他这一提议,算是终于把现场的气氛救回来了。女主演感激地点头,男一面色一变,还是支支吾吾的同意了,看骆泗的眼神都有些躲闪。 只有女主持,即使现场气氛被调动起来,仍不愿坦然接受,脸上气鼓鼓的。 骆泗当然不让取得了演技倒数第一的美名,不过在近日接连不断的锻炼下,他已经没有差得那么突出了。 见最后接受惩罚的人变成了车炀,还喝得一鼓作气好不扭捏,女主持默默攥紧台本。 这个只会踏着乔钰诩上位的花瓶!等这期节目播出,不用说,又是车炀的吸粉日。 和她想要的背道而驰! 等离开拍摄现场,女主持喊不住乔钰诩,只得拿出手机,暗自咬牙。切换成小号,她打下一句话,心情糟糕得不行。 “轻嗅高岭之花:我最讨厌车炀了!” 与此同时,某个戚姓总裁正躺在床上,一脸愣神的举着手机。 窗帘被拉紧,室内一片黑暗。微博搜索框里的关键词是“车炀”,各种角度的照片都有。 综艺节目里的,日常生活里的,还有坐在乔钰诩船上,乖乖跟着人逃跑的…… 不行。 戚学覃捂住眼,没有章法的乱划着屏幕。为什么要搜这个人?车炀有什么好的,值得他惦记这么久? 最终,屏幕停留在那条刚发的微博上。 “我最讨厌车炀了!” 找到发泄口,戚学覃一下来了精神,嗖的从床上起身。凭什么讨厌车炀?他手指动得飞快,最终却微微一顿,停在原处。 他在干嘛呢?上赶着和人解释车炀的优点? 戚学覃浑身一抖,忙不迭滑开屏幕。下面一条是没有消息来源的八卦,一看就是张嘴胡说的那种。 “树洞阿三:有毒吧,车炀后台这么强吗……据说某总裁剧已经内定车炀做主角了,而且还因为他连夜改剧本,小透明真的无话可说。” 言辞中颇有不满。戚学覃直接划过,连一丝犹豫也没有:车炀这人他还不清楚?自己这么屈尊纡贵都被他拒绝了,还能有其他人看上他? 他不知道的是,在节目录完不久后,骆泗已经拿到了久违的剧本,正坐在椅子上发愣。 这个剧本……他翻了翻,满脸迷茫:怎么回事?和最初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58.花瓶骆泗(18) 和最初拿到手的不一样, 剧本明显是个半成品, 只有最开始的几幕。 然而即使是这样, 总裁的人设也变得很明显。首当其冲的, 邪魅一笑几乎都被删光了。 助理给他递剧本的时候明显面色不对,最诡异的是, 还说了句“要是不满意就说, 那边还能改”。 改什么?他一个规规矩矩参加试镜的小明星, 怎么有权利动剧本? 当即他就没忍住, 给导演发了条询问的微信。 导演回复得很快, 只说很欣赏车炀, 看上了他的人气。他这么说,骆泗也找不到漏洞,直到放下手机, 还一脸懵懂。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是乔钰诩发来的消息:“听说你试镜通过了?” 骆泗赶紧拿起来。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很舒服。面前茶几上摆了一盏热茶,他拿起来抿了一口,单手打着字:“是啊。但是我有点想不通。” “怎么了?” 骆泗放下茶,双手搭在键盘上:“试镜时的剧本和最终剧本完全不一样……会有这种情况吗?” 那边回复得很快:“为了呈现出一个完美的效果,剧本是会不停进行修改的。有时候电视剧拍到一半都会改, 更遑论还未开拍的了。” 骆泗摸摸鼻子。冷气吹过他额前,凉凉的:“但在两天内就改得面目全非……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边回复得很镇定:“别多想, 只是为了电视剧更好看而已。你一个二线小明星, 改剧本哪会和你有关系?” 骆泗想想也是, 还不如做好自己。就是重新背台词有点痛苦……他正打算锁好手机, 机壳又发出轻微的震动。 “乔钰诩:这两个月你都会留在b城?除了拍《密室逃脱》的时候?” “车炀:是啊。” 乔钰诩唇角微扬。他歪过头,随后手指轻点,敲下一串串字符。 “乔钰诩:一周后我会再来b城。你前些天去的那所影视城,我要在里面拍戏。” 顿了片刻,又炫耀似的添了句:“《宫城链甲》,男一。” 那边有些惊讶:“恭喜你啊!” 乔钰诩抿唇。车内冷气充足,窗外斑驳的风景不断倒退,光影婆娑。 暖阳透过绿化带,洒下一片暖意,又被车窗上的太阳膜拦住。车内便只余冷意幽幽,冰凉而模糊。 将手机摆在沙发上,他犹豫片刻,再度捞起。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乔钰诩写到:“你欠我一个人情。” “干脆就这次还吧。我助理很忙,拍戏的时候,经常应付不过来。” “所以你没事的时候,就来帮我吧。” 兔子头像沉默,乔钰诩抿唇,心中渐渐漫上丝紧张。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得寸进尺? 正纠结间,那边终于发了个ok的表情,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乔钰诩这才放下心来,彻底摊在皮质车座上,合上双眼。 见他聊完,副驾驶位,一名四五十岁的男人转过头。他有一头偏灰的发,碧绿的眸掩在阴影后,像一片深沉的汪洋。 此时那双眼睛笑眯眯的,配合着眼角的细纹,透露出优雅的味道:“小少爷,聊完了?” 青年脸上残留的暖意迅速褪去。他别过头,不回话。 管家没有受到干扰,依旧妥帖地嘱咐着:“很久没见过您了,老爷也是十分想念。这次专程从d国过来,希望您能给他这个面子,至少别一言不发。” 乔钰诩冷冷道:“的确很久没见。二十年,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管家无奈一笑,就像青年是个任性的孩子。他眼角轻轻一瞥,落在那只紧紧被攥住的手机上:“小少爷是和谁在说话?” 乔钰诩不吭声,只默默把手机收进衣兜里。 管家轻叹一声。他想起那个接收到小少爷电话的晚上,当时的少爷,似乎就是为了某个人,要求改剧本。 是谁呢? 管家陷入沉思,碧眸微微一黯。 进组好几周,骆泗的脸,早就深深印进了每个工作人员的心里。不仅是因为他戏份多,更是因为这人那独树一帜的风格。 比起照着剧本,更像是本色演出。剧本有时候都限制了他的风格,到后来,导演还尝试着让他自由发挥了几场,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系统也很感动:“宿主,你终于学会演戏了!” 冷战得够久,加上系统最近也没说什么令人头痛的话,骆泗还是没绷住回:“不,其实我只是想起了从前的工作,有点儿怀念当初充实的日子,身体自然而然就……” “别怀念了。”系统说:“你怀念的那些事业可能早就没了。” 它这话说得不明不白,骆泗刚想追问,就见导演朝他招了招手。往导演那方走时,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乔钰诩。 本来说好的要去看命运之子,可到了影城他才知道,乔钰诩推迟进组了。 那边片场布置要华丽得多。旌旗飘扬在空中,城墙石板上爬满湿漉漉的青苔。除却几名主创,竟然还有无数跟组的龙套,专门在需要的地方待命。 可惜的是,依然没有乔钰诩的影子。 “不好意思啊哥。”站在遮阳伞下,乔钰诩的助理朝他道歉,脸上写满歉意:“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待机好几天了都。” 骆泗摇摇头。进到片场后他就摘掉了口罩,此时在场务区站着,颇有些显眼。 好几个龙套都在往这边瞥,窃窃私语。确实没找到乔钰诩,骆泗等了片刻,这才犹豫地离开。 说好的要陪他拍戏,此时却骤然发现被放了鸽子,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挺在意乔钰诩的。 可能是因为,这个口是心非的人,其实是个好人。 他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片场。这次剧组还是比较舍得的,直接租下了两层办公大楼来进行拍摄。光看场景,不知比《仙侣飘摇》好多少倍。 骆泗走到墙角时,一脸络腮胡的导演正在和编剧说着什么。见他过来,二人动作一顿,相视一眼。 编剧只有二十几岁,推了推脸上的镜片,一张年轻的脸宛如白玉般干净,微微透着丝紧张:“车炀,后面的剧情有慈善部分,需要你亲自去福利院拍摄,不知你……” 小明星来头这么大,他们完全是把人在剧组里供着的。一有需要他自己动手的事,他们就集体紧张,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人得罪了。 骆泗倒是完全没问题。不如说,他还挺喜欢的。 见人答应后就欢欢喜喜的回去了,编剧再次推了推眼镜,语气带上丝可惜:“其实车炀人挺好的,怎么外面传得那么杂……” 导演提醒他道:“别在片场瞎说。” 编剧倒是不想瞎说。可是最近微博上的风向又开始不对了,《密室逃脱》被炒得火热后,车炀的一些陈年黑料也被挖了上来。 什么耍大牌,故意迟到,在片场嚼舌根……要说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闲事,没什么证据,即使传再多也不会伤及根本,最多制造出一批跟风黑。 可最近他们业内说,车炀曾经疯狂追求过某娱乐公司的大佬,两人还都是男的。 这就比较有意思了。 骆泗忙于拍戏,没时间注意这些风言风语。乔钰诩一直没有出现,也不知是碰上了什么事。 《总裁的傲娇白莲》杀青当日,正好是《仙侣飘摇》播出的第一天。热搜早早的被准备好,桥车cp又被拿出来发挥了一下余热,飘上了热搜前二十。 骆泗看着那条热搜发愣。 回到a城,他洗了个澡,瘫在柔软的沙发里。时钟已接近晚上八点,落地窗外灯火通明,无数星星点点的光透过窗帘,映在地毯上。 骆泗拿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已经许久没联系上乔钰诩了。消息发过去也如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回音。 无论哪里,都没有高岭之花的影子出现。 据说隔壁片场已经把配角能拍的戏都拍完了,还在苦苦等待男主角。原身人脉不广,骆泗能接触到的最高层次就是杨予晴,可问起来,她也说不清楚。 犹豫片刻,他第无数次点开电话簿。乔钰诩的名字飘在空荡荡的电话簿里,非常显眼。 正准备按下,手机忽然一颤,陈哥的名字漂浮在上面。骆泗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接过。 “车炀你和戚学覃是怎么回事?!”咆哮声几乎将耳膜凿穿,耳边的发丝都被吹起:“你搞什么呢埋这种坑?!” 按照他的指示点开微博,飘红的字样刺伤了骆泗的眼睛。“车炀 同性恋”赫然飘在最上方,点进去,每一条微博下方都是相同的视频。 纸醉金迷的酒吧包厢,车炀喝醉了酒,满脸飘红走到戚学覃身边。戚总翘着二郎腿,还在抖腿——在重重马赛克的包裹下,都能看出那种轻慢。 周遭有人起哄,看视角,视频像是戚学覃的狐朋狗友拍的。车炀喝得满脸通红,刚走到戚学覃身边,就柔若无骨地靠了过去。 他穿的是酒吧里的侍者服。衣领拉开,露出染上薄红的脖颈,看起来非常可口。 戚学覃毫无动作,任由人挽上自己脖颈,软乎乎地撒娇:“我喜欢你……”那双墨瞳醉眼朦胧,像氤氲了一汪秋水:“特别喜欢……” 周遭哄笑声更大。戚学覃终于有了反应,右手轻轻一抬,把人从身上推开。 见人满目茫然的跪在墨蓝地毯上,他歪过头,用鞋尖抬起了车炀的下巴。 周遭爆发出一阵的嘲笑。骆泗手一抖,关掉视频。 车炀演技再度被提及,混合着有意无意的黑料,一起在网络上飞传。包括《总裁的傲娇白莲》为他改剧本一事,也被有心人挖了出来,整理成了长微博。 排在上面的几条博都是圈内人,甚至还有知名女主持下场,配了一段似是而非的话。 前不久《仙侣动瑶》宣传节目播出时,她才因为表情管理被狠狠黑了一通。尤其是车炀的粉丝,看出自家老公受委屈了,恨不得亲身上阵,撕碎这名女主持。 但现在,她的评论区全是起哄的路人。众人自动把她的反常与车炀的人品联系到一起,大加嘲讽着。 这事几乎瞬间吹遍了整座网络。《密室逃脱》《仙侣动瑶》都受到了影响,收视率持续走低。 总裁剧的导演更是急得口干舌燥,跑遍全国,也没找到愿意收剧的电视台。 骆泗自己当然也逃不了。他被连夜召回公司,最终的讨论结果是,让他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骆泗有些茫然,下来就问系统:“你说我得休息多久啊?” 系统说:“你先回忆一下,有多少明星‘休息休息’着就不见了?” 骆泗顿时震惊了。房间变得空空荡荡,买来的蓝光碟没了用武之地。认识的人不是在忙就是联络不上,他站在公司不远处的十字路口,车灯川流不息,似乎哪方都不能前行。 阳光亮得扎眼,立交桥与街灯绘织成网,将一切繁华锁在城市巨大的眼睛中。 左边正好有间花店,百合花倦嗒嗒的搭在门口。店牌是用纯木做的,“forever love”,是很漂亮的花体字。 店铺装修偏欧风,色调淡蓝,非常精致。可惜这处人流量不高,看起来也快开不下去了。 店门旁的墙壁贴了张“低价转让”的a4纸,似乎下一刻就要随风吹走。 骆泗呆呆的望着那张纸。系统劝他:“你不是想开花店吗,试试呗?” 叮咚一下,他被系统提醒,想起什么。对呀,他不是老早就想被雪藏了吗?这不是刚好吗? 可这样真的好吗? 三天后,骆泗带着鸭舌帽坐在花店里时,表情还有些苦恼。 花店只有十平方米,位置靠近街角。店门前摆了一堆扎好的花束,各种植株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空气中布满香香的味道。 其中最香的就是玫瑰。不知为何,骆泗对这种带刺的花朵十分偏爱,即使每一朵颜色都如染血般艳丽,他也很喜欢。 他将玫瑰和百合摆在了一起。这种搭配十分少见,但红白交接,总让他想起婚礼的颜色。 网上疯传车炀倒贴货的同性恋视频时,骆泗正在收拾新到的一批花种。 骂战转变为车炀人品垃圾是只花瓶时,骆泗正在哼着歌浇水。 演技被diss得一无是处时,他正拉起卷帘门。 半叉着腰,骆泗呼吸一大口新鲜空气,重新振作起来:没关系,他还是能生活得很好。 然后那口气就被卡在了喉咙眼:“戚……戚总,您怎么来了?” 店外阳光正好。灿烂的光线里,戚学覃衣襟微乱,远不如往常那般一丝不苟。 他红着眼睛,下巴上满是胡茬,看起来状态很糟糕:“对不起,车炀。” 沥青路反射出刺目的光线。骆泗站在门后,静静地看着他。 戚学覃勾下身子,透过半拉起的卷帘门,低声道歉:“抱歉。没想到有人会录下视频,我不是故意这么对你的。” 看他那副样子,好像一往情深,专心来求事主原谅。 曾经的运筹帷幄尽数散去,只剩小心翼翼,满满的都是可怜。 骆泗移开眼睛:“别这样,你本来就不喜欢我。” 戚学覃呼啦一下拉起卷帘门,挤到他身前。骆泗后退几步,险些踩到地上的花盆,还是被人一把拉起手腕。 “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戚学覃满目痛苦,蕴藏着浓浓的后悔:“你想再去拍戏吗?我可以把你送回娱乐圈。无论想要什么剧本……” 骆泗动了动手,没甩开。朦胧香气中,他皱起眉:“如果你真的后悔,为什么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 男人一下子僵住了。 骆泗抿唇。他并不想要求戚学覃做什么,毕竟戚总也管理着一整个公司,要吃饭的不止他一个人。 但戚学覃不能一边一副乞求原谅的模样,一边拎得清清楚楚,把自己置身事外。 这种道歉,太自私了。 戚学覃干裂的唇颤抖两下,猛地向前一步。趁人没反应过来,他一把拉过那道腰肢,搂在怀中。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名、利、豪车别墅,美酒金钱……” “甚至是爱情。”直视着那双眼睛,戚学覃嗓音低沉,抛出自以为最有诱惑力的筹码。 骆泗满脸震惊地望着他。 这人疯了吧,自我感觉怎么这么好。 完全跟不上剧情,他正想推开男人,门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呵。 “你们在做什么!” 乔钰诩站在门边,气喘吁吁。他似乎是跑来的,鸭舌帽歪在一边,黑发比往常长了不少,正半搭在肩上。 那双秀丽的眉狠狠蹙起,瞪向店门里让他怒火中烧的一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59.花瓶骆泗(19) 此时的骆泗还被半搂在怀里, 二人保持着诡异的姿势。 见到青年, 他连推拒地动作都忘记了, 只愣愣望向那方:“乔钰诩?” 你怎么来了? 这些天去了哪里? 为什么联系不上你? 问题太多, 他一时说不出话。 乔钰诩深吸一口气。他手撑在门边,死死抓住木纹边框:“戚学覃, 你给我让开!” “啪嚓”, 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骆泗眼睁睁看着自家店门被捏出了裂纹, 张大了嘴。 戚学覃也随着声音扭头, 见到乔钰诩这番动作, 顿时身子一僵。 但他的手还拉在人腰上:“小乔……不对, 乔钰诩……” 乔钰诩根本不听他说什么。他黑着一张脸,迈过堆积在地上的花束:“车炀,过来。” 骆泗刚想动, 戚学覃已经一把拉住了他:“等等!小乔,虽然我曾经喜欢过你,但现在已经对你没感觉了……” 闻言,命运之子瞬间扭头望向他。戚学覃还没察觉到不对,一本正经地劝道:“你不要对车炀做什么,他是无辜的。” 骆泗说:“……你先放开我。” 戚学覃一把将人搂住, 扶住脑袋塞进怀里:“不放。” 被迫贴着陌生的胸口,骆泗绝望的想, 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乔钰诩彻底火了。他摘下帽子, 秀丽的脸上全是怒意。 那双凤眸一瞪, 恶狠狠地烙在戚学覃身上:“你喜欢谁, 关我什么事!” 戚学覃深叹一口气。他知道小乔口是心非,以前,也欣赏过这种高岭之花。 但现在,他察觉到自己错了。 因为车炀喜欢自己,所以,他暴露的总是不成熟的那面。热烈的,执着的,甚至抛弃尊严,甘心沦落为玩物。 曾经有多么鄙夷,现在就有多么后悔。 戚学覃瞧不起这种不择手段的小明星。他恶意羞辱过,故意将一颗炽热滚烫的心脏踩在脚下。 反正这种角色,他身边一点儿也不缺。 然而,等车炀抽身离去,他才看见这个人的好。综艺里的他和往日完全不一样,鲜活,敏锐,那些出乎意料的举动,能将每一个人的目光抓牢。 也包括戚学覃。 他满目柔情,摸了摸怀中人黑乎乎的发。还好自己发现了这番心意,现在承认,还不算晚。 车炀正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而自己会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 骆泗挣扎着动了一下,把头从他怀中移开。那双眼睛无奈地望着身前人,手腕一抬,把胳膊上的爪子一根根掰开:“麻烦你松手。” 戚学覃依旧宠溺的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任性的孩子。 他知道车炀会闹别扭,也许一时还接受不了。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等,可以补偿。 乔钰诩真的忍不了了。他一手搭上卷帘门,哗啦啦的将门帘拉下。随后几步上前,一把拽开戚学覃的胳膊:“听不懂吗,他让你放开!” 胳膊吃痛,戚学覃一把被人拉开。骆泗赶紧俯下身,从他的胳膊底下钻过去,躲到乔钰诩身后。 察觉到背后贴上一只手,正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乔钰诩伸出的拳头一顿,愤怒的脸上骤然掺杂出些微的满意。 看二人紧紧贴在一起,戚学覃后知后觉的张大嘴。 不对劲。这俩人怎么这么亲密? 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啊? 怀中空荡荡的,他试探着说:“车炀?你跑他那儿做什么?” 话中满是小心翼翼:“来我这边啊?” 骆泗探出头,悄声对乔钰诩告状:“他听不懂人话。” 乔钰诩面色缓和些许。他侧过头,轻嗅着空气中飘散的香气:“既然如此,就别和他多说了。” 戚学覃尚不知自己的命运被如此轻易地定下。那颗大脑尚在努力思考三人间的关系,已经被乔钰诩揪住衣领,一把扛起。 “……”戚学覃直接懵掉。 乔钰诩扛人的动作毫不留情,丝毫不管肩上这人是不是接近窒息;下脚时却轻柔无比,小心绕过了那些娇嫩的花朵。 直到他单手拉开卷帘门,戚学覃才反应过来:“等等,让我和车炀说句话——” “咚。”几乎可以算是把人丢出去,乔钰诩拍拍手,不去管某个一屁股坐在街道上的总裁。 戚学覃双手撑地,傻傻仰着头,见乔钰诩眼神冰凉,一把拉上卷帘门。 街上只余他一人。冷风吹过,再不见车炀的影子。 收拾完戚总,乔钰诩回头的时候,骆泗正撅着屁股,收拾地上瘫了一地的花。 乔钰诩踩得小心翼翼,可戚学覃向来自我主义。这人进来的时候几乎一路横冲直撞,不知撞歪了多少花盆。 他赶紧跟着蹲下来,帮忙收拾,一边咬牙切齿:“便宜他了。” 骆泗把百合花一把抱起,塞到架子上:“没事。你这些日子究竟去哪里了?” 他回过头,满脸担心。 见人这样,乔钰诩轻轻偏过头:“……出国拍戏。” “是吗?”骆泗收拾的动作一顿。得多优秀的剧本,才能让这人放下已经签好的大荧幕:“拍了这么久,连消息都不回?” 乔钰诩抿唇,反射性地碰了碰空荡荡的口袋。 这里本该有一只手机的,但现在什么也不剩。 “国外导演要求严,我们在一座大山里,几乎是封闭式管理,手机一直没信号。” “这样吗?”骆泗疑惑地转过身,望进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那你在这边的戏怎么办?” “请长假。”乔钰诩眼也不眨的撒着谎:“那部片子很有可能冲击奥斯卡,后期制作时间得有几年,导演选择立马开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我只能放下一切赶过去。” “连你的助理都不知道……”骆泗失望地垂下头:“所以连我也不说?” 乔钰诩攥紧拳头,眸子一如往常,没泄露分毫情绪:“你知道戚学覃是怎么对我的。如果消息走漏,他肯定会剥夺这个机会。” 心中尚有疑虑,骆泗勉强压下,接受了这个说法。 最后将一束花从乔钰诩手中接过,他把花束放在架子上:“你先去坐。” 乔钰诩没动。他看着骆泗将花朵收拾好,轻轻开口:“这些日子的事,我看到了。” 骆泗动作一顿。 “公司是怎么安排的?”乔钰诩问:“让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吗?” 骆泗颔首。乔钰诩脸色一变:“除此之外呢?他们放弃你了?” “毕竟是这么大件事。”骆泗轻叹一口气:“会这样也正常。” 店内一时安静下来。 乔钰诩想起面前人在真人秀中活跃的表现。那么真实,没有讨好与刻意,只有最原始的样子。 门外有车飞驰而过,喧嚣蔓延到室内。 乔钰诩忽然说:“那你还想演戏吗?” 骆泗认真思考片刻。二人谁也没坐,站在花架旁。 千叶兰从架子上垂下,闻着它淡淡的香味,骆泗低下头:“……不想了吧,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乔钰诩坚持道:“是真不想演了,还是被流言蜚语所影响?” “真不想演了。”骆泗回答得很坚决:“我不像你,对演戏看得这么重要。既没有天赋又不喜欢演戏,我不知道坚持下去有什么意义。” 乔钰诩没有退缩。他望进骆泗的眼中,一字一顿道:“难道你一点儿成就感都没获得?” 骆泗沉默。其实不是这样,他挺喜欢看微博评论的。 在片场做自己不熟的工作,被导演狠批,没有通告的时候,是那些陌生人的鼓励给了他力量。 所以即使一直觉得自己没做好,一想到还有《密室逃脱》节目的粉丝在等着下一期,他就会想着,再努力一会儿吧。 清淡的香气在室内弥漫,柔和冰凉的心情。也许是氛围使然,对着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倾诉欲油然而生。 “其实入了这一行以后。”他低下头:“我有点睡不好觉了。” 乔钰诩一下子收声。他压下想说的话,静静等待青年说完。 “我也是第一次演戏。”怀中空落落的,骆泗犹豫片刻,抓住了自己的胳膊:“以前从没想过,会有这么难做的事。” 压在心底的事太多,试着开口后,其实也不赖。 “终于确认自己做不好一件事,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好。一闭眼就是嘈杂的声音。会想下一次试镜怎么办,下一次节目会不会让人失望,如果我哪里做错了,他们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乔钰诩看着骆泗低下头。这人还是一副平静叙述的样子,仿佛一点儿难过,都未曾有过。 身形很单薄,似乎一阵风过,人就不见了。 他想起自己才入行时的日子。没有家人,甚至连知心朋友也没有,只剩他一个人,在浮华的世界里打拼。 接不到戏的时候会焦躁。那么多人,资源却只有一丁点儿,注定只有小部分人能出头。 如果这一部戏之后,再没人愿意邀请他怎么办——辗转反侧的夜里,只有不停的练习,把自己累得狠了,才能终于合上疲惫的双眼,于浓浓的黑夜里入眠。 车炀,原来和自己一样,睡不着觉。 “那就这样走了你甘心吗?”乔钰诩俯下身子,恨不得把人塞进怀里:“离开这个你付出了这么多精力的圈子,甘愿隐姓埋名,开一家花店?” 二人一下凑得极近。骆泗能清楚地看见青年一根一根纤长的睫毛,还有那双眸中倒映着的自己。 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剖开,有点儿狼狈的样子。 他把胳膊松开:“也许……不太想吧。” 承认的瞬间,心中瞬间放松下来。如果真是自己选择退出,那他甘之如饴,就算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也没关系。 但他是因为什么理由被逐出的? 因为性向?因为原身孤注一掷的爱? 又或者是因为大众强加的印象与牢笼,因为流言蜚语、诋毁中伤? 这太匪夷所思。 “嗯。”乔钰诩点头。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一下子捏住那道单薄的肩膀,紧紧的,很暖:“那就别走了。” 他说得笃定,骆泗却不由自主笑开:“说得这么好,规矩你来定啊?” “我来。”乔钰诩点头。骆泗一下愣住,见他继续道:“把手机给我。” “……可公司都没有办法。”骆泗没动。不是不想相信乔钰诩,但二人同为艺人,如果把真心热爱演艺事业的命运之子牵扯进来,他担心结果会更糟。 乔钰诩依旧坚定:“一个艺人,要靠什么说话?” “……作品。”骆泗仿佛明白了什么:“但我根本没有演技,即使有再好的剧本也……” “没关系。”乔钰诩望着他,丝毫不退缩:“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你信我一次,车炀。” 望进那双热烈的眸子里,骆泗一时失声。他僵在原地,任由青年动作。 乔钰诩伸手,擅自拿过台子上的手机,滑开屏幕:“密码多少?” 骆泗说了一串数,完全没担心乔钰诩看到自己的隐私——显然他也没什么隐私。 见青年将手机抵在耳边,他轻声问了句:“乔钰诩,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喂,王导。”乔钰诩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我是乔钰诩。” “对,关于你的那部片子……”他看了骆泗一眼:“同志片,《荒国之爱》。不知演员找齐了吗?” 那边似乎在国外,正大声的说着什么,声音很激动。骆泗听到了好几个耳熟的名字,苏莓映,周景州…… 他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像洒进一片星星点点的光。 乔钰诩缓缓勾起唇角。他望了望专心致志的骆泗,朝电话那头确认道:“缺主演?” 那方应声。乔钰诩昂首,胸有成竹道:“我这儿还有两个合适的人选,不知你有没有兴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60.花瓶骆泗(20) 二人带着帽子上飞机时, 乔钰诩很是小心翼翼。 骆泗知道原因——他们这种小明星, 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了。有过上次在影视城的经历, 对乔钰诩的这番举动, 他真的能理解。 只是他想不出,都坐到飞机上了, 怎么这人还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乔钰诩。”骆泗叫了他一声。见人瞥过来, 他把帽檐拉开, 眼睛干净无比。 “别担心了, 这里不会有粉丝的。” 命运之子淡淡一瞥, 似乎是嗯了声。直到飞机启动, 这人才一副终于放心下来的样子。 窗外的流云连成点线,一片蔚蓝中,城市被印成一个小点。望着曾经的繁华远去, 骆泗缩回舱位里,闭上眼。 《荒国之爱》的拍摄地点在国,离c国不算远,但生活习惯却大为不同。 国尚且在建设中,城镇里最高的楼也不过三层。低矮的墙壁上涂满了喷绘,尘土散落在街道上。 城外是一片荒原, 大片大片的狼尾草生长在黄绿色的杂草里。女人们穿着绣满长穗的裙摆,男人们双手环臂, 警觉地望向一路激起尘土的越野车。 车在城门口停下。骆泗拉开车门, 一眼便看到了委身墙壁阴影下的王导。 阳光毒辣, 王导正拿着牛仔帽扇风, 晒黑的脸上全是汗水。他比从前干瘦了不少,见到骆泗二人,眼睛顿时一亮:“在这里!” 乔钰诩对带他们来的当地居民说了两句话,才晚一些下来。二人白得有些扎眼,一副格格不入的样子。 没看到小师妹他们,骆泗恭敬地朝王导打了个招呼,顺便问了问。 人在国外,王导几乎没刷微博,但也是知道骆泗那件事的。他一边领着二人朝某座高楼走去,一边缓声道:“哎,小炀,你也别想这么多。人呢,或多或少对自己不理解的事物存在排斥感,等国内环境宽松了就好了……” 骆泗跟着点头。 王导被晒黑的脸上显出些羞赧:“我知道你和周景州他们关系好……他俩手机在我这儿呢。俩人才来,担心被你影响,咳,我什么也没给他们说……” 骆泗闻言,有些惊讶的挑起双眉。怪不得在他出事后,二人都没有和他联系。 《密室逃脱》拍了五期后,再度进入漫长的嘉宾调整期。按导演的话来说,不断出现新面孔,才能让观众们有新鲜感。 所以,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两名小伙伴了。 想到接下来能一起拍戏,骆泗心中不免升上几丝雀跃:“王导,这次的戏是讲什么的?” 乔钰诩站在他身边,遮住当地居民探寻的目光。王导扇着风,边走边慢悠悠道:“这部戏是由晋江网络小说改编而成的,讲的是两个男人在异国他乡相恋的故事……” 新人摄影师宿晓跟随着团队来到国,拍摄一种被当地成为渡边鸟的野鸟的生活习性。 在荒原里拍摄并不容易,初次来到异国他乡,团体内的新人们都时常犯错。唯一的老牌摄影师景锋对此不屑一顾,每个人都被他狠狠批评过,其中被骂得最狠的那个,就是宿恩。 “团里都是年轻人,脾气暴躁,包括景锋也不遑多让。”推开木门,王导将额间的汗珠抹干净,一边介绍角色:“除了宿恩,无论怎么揉捏都乖乖改正,好像对大部分挑衅都没感觉……” 乔钰诩将门拉好。骆泗跟在导演身后乖乖应声,脑海中的系统突然出声:“这不就是你吗?” “什么?”疑问被一条飞扑过来的人影打断:“车炀!” 骆泗被扑得险些躺倒,还是乔钰诩扶了他一把。在乔钰诩恶狠狠地眼神下,周景州眼泪汪汪,黑得像一块煤炭:“你终于来了!” 室内有一股燃烧艾条的味道,微呛,满是沉沉的香气。窗口是一块凿出的洞,草叶编成的窗帘规矩的卷起,阳光洒在布满尘埃的空气中。 几把简单的木椅摆在窗前,上面有一个点燃的小薰炉,透出阵阵雾气。 周景州身后是一座木质楼梯,一道袅袅婷婷的身影正从上面走来:“炀哥,好久不见!” 苏莓映看起来要比从前成熟不少。她身穿国女性的传统服饰,绣有金穗的裙摆从地面扫过,衣尾沾了深灰。 骆泗放下手中的行李包,朝她打招呼:“你还是那么漂亮。” 苏莓映羞涩的笑了笑。周景州擦过,冷冷补充一句:“就是变黑了。” “猪景州!”刚才的淑女仿佛是骆泗的错觉,小师妹眉眼一扬,提着裙摆就朝周景州来了一脚:“说得像你没黑一样!” 除了他们二人,另外几名演员还在楼上睡大觉。导演上去喊人,乔钰诩把香炉放在小木桌上,四人坐在窗口旁边叙旧。 苏莓映周景州二人早在一周前就飞来了国。剧组尚未集结完毕,王导急吼吼的把几名主演召集到了一起,不为别的,就为一件事——学习野外摄影。 这群年轻演员可以拍不出好片段,也可以拍得很丑。但在国的荒郊野岭,该怎么娴熟的翻山越岭,贴近野生动物,成了亟待解决的最大难题。 骆泗二人自然也需要练习。 “诶炀哥。”说完了自己近期的状态,苏莓映话锋一转,染上些担心:“你看起来,怎么状态不太对呀?” 近日里冲击接二连三,饶是骆泗心大,面上也不免染上丝倦色。 若是告诉这两人,指不定会让人多担心。他笑了笑,轻松带过话题:“连夜赶过来的,当然累了。” 苏莓映不疑有他,一下子站起身:“王导真是的,也不先让你俩休息会儿!”她拍了拍周景州,大咧咧指挥人去提行李,自己一转身道:“还好有我在。来,你俩先回去睡一觉。” 这座二层小楼很矮,每所房间都紧凑凑的,天花板几乎压到人头顶。 乔钰诩与骆泗沉默的站在一起,望向房间里唯一一张大床。 “不好意思啊。”身为演员,苏莓映却担起了生活制片的责任,在哪儿一脸羞赧地解释:“实在没房间了。” 房间虽小五脏俱全,床头柜、衣柜,跟随着有些窄小的双人床一起挤在右边。床上铺了薄薄一层毯子,要睡下两个大男人,肯定免不了肢体接触。 骆泗倒觉得无所谓,但看了眼面若凝霜的乔钰诩,他也微微皱起了眉。 命运之子,实在不像是会和其他人挤在一起睡觉的人。 他刚想说话,周景州正好提着行李箱上来:“哎炀哥,不然你和我一起睡吧?跟个冰块儿躺一起有什么好玩儿的?” 骆泗还没反应,乔钰诩当即脸色一变:“想都别想!” 周景州被吼得一虚,下一秒又振作起来:“你自己睡一张大床还不乐意吗!” 苏莓映眯起眼,目光在二人中间来回逡巡。骆泗也很诧异,他犹豫着想对乔钰诩说什么,下一秒,却一把被人拉住了手。 “愿意和我一起睡吗?”乔钰诩问得很认真。 “……”这话有歧义。被这样拉住手并不是第一次,他的脸却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诶,凭什么——”周景州还想再说,却被苏莓映狠狠扯了一把,拉离房间。门被轻轻带上,青年叽叽喳喳的吵声,顿时被阻隔在一墙之外, 手腕上是唯一的热源,近得似乎能听到潺潺流动的热血。微光映出粉尘,二人相对而立。 见骆泗久久不答话,乔钰诩抿唇,忽的将手放开。 他蹲下身整理行李,头微微埋着,似乎收拾得很仔细。骆泗还在傻乎乎的看着他,慢慢发现那只耳朵好像红了…… 他一下也转过身,心脏不受控制的漏拍了一秒。 整个下午都在野外摸爬滚打,等几人好不容易回来,身上都沾满了草灰。 周景州本想以过来人的身份趁机嘲笑乔钰诩,后来发现这人比他有天赋多了。最后,看见乔钰诩徒手拎起一只壁虎,周景州彻底打消了嘲笑他获取信心的算盘。 “怎么回事儿啊?”回到客厅,周景州身边坐了个彪形大汉,身长至少一米九,胳膊上爬满了体毛。 他一张彪悍的脸皱在一起,小声对他说:“这俩小年轻气氛怎么这么怪啊?” “啊?”周景州不明所以地回头。他正站在窗边吹风,一边用湿毛巾擦汗:“你说谁呢?” “还能是谁。”一名瘦高个儿拎着水走到二人身边,打开喝了一口:“那俩空降主角的偶像派呗。” 周景州皱眉,一副想发飙的意思。瘦高个儿赶紧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行啦行啦,我就随口一说。也就你看不出那两人间气氛不对了。” 周景州依旧一脸懵懂。已是夜色,月光透过窗口,给昏暗的室内覆上温柔的白地毯。 苏莓映咳嗽两声。她走到几人身边,压低声音:“他俩关系好。” “关系好怎么了?”周景州满脸懵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只有炀哥受得了乔钰诩那脾气——嘿等等,我才发现,炀哥和剧里那个宿晓好像啊!乔钰诩也是,臭脾气几乎和景锋一模一样……” 苏莓映低声嘀咕了一句:“他俩的关系也和剧中一模一样……” “什么?”周景州没听清。 苏莓映摆摆手转过头,身形渐渐远去:“别吵了,车炀第一次从野外回来,让他好好休息会儿。” 骆泗确实累得不行。乔钰诩天赋异禀,这具身体却不一样,稍微动一动就浑身酸软。 他坐在床头,正揉着腿。乔钰诩俯身从行李中拿出个圆圆的小矮瓶,转头问:“哪儿难受?” 骆泗动作一顿:“没关系,我拉下筋就……” “你先躺好。”乔钰诩蹙眉走到床边,手按在他肩头。 轻轻一推,已是一股大力。骆泗猛地躺倒在床上,小腿被一只手抚上,顿时痒得一缩:“别……” 尾音勾起,嗓音温雅。乔钰诩猛地僵住,双颊开始隐秘的发烫:“很舒服的。” 声音莫名喑哑。骆泗捂住眼,微微皱起眉。有些难为情,他半强迫的被人抓住小腿。 搓揉双手的声音传来。药香飘散在室内,隐秘而勾人。 腿部肌肉被一双手覆上,尝试着按压。手法十分娴熟,骆泗不由低叹,随后猛然捂住双唇。 “你是……怎么学会按摩的?”他气息微乱,随便找了个话题。 一片香气里,乔钰诩的声音模糊不清:“以前演过按摩师。” 骆泗闭上眼。温热在小腿打着转,他咳嗽两声。 乔钰诩确实是个敬业的演员。他没听说青年演过按摩师,只能说明,那是命运之子早期的龙套角色。 为了演一名龙套,学会了按摩…… 不知不觉,床上人呼吸均匀起来,睫毛轻轻地合在一起。察觉到手下紧绷的肌肉变得放松,乔钰诩动作一顿,缓缓抽身。 他给人盖好被子,转身在行李包中摸了摸,找出一只翻盖手机。 手机是下了飞机买的,界面全是国语言。他捣鼓了半天,才终于打开微博。 输入车炀后,喋喋骂战依然不休。 乔钰诩深吸一口气,脸色瞬间变得冰凉。他尝试着登陆,却猛地想起可能会暴露自己的所在地,只得作罢。 主战场上,轿车cp再度被拉出来争论。自己的粉丝并不少,都在拼命的撇清关系,在吃瓜路人的同情下,伪装出一副被人倒贴的样子。 乔钰诩唇线越绷越紧,眸中隐隐燃起怒火。他正想注册新号,突然看见一条新刷出的博,瞬间停住动作。 “茵域传媒-戚学覃:关于最近盛传的车炀 同性恋事件,我有一些事需要澄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61.花瓶骆泗(21) 这是一条长微博。 最上方, 是一张车炀与戚学覃站在一起的照片。似乎是一场酒会, 璀璨的灯光下, 车炀举起酒杯, 一脸羞涩地朝戚总敬酒。 戚学覃脸上是得体的笑容,不冷不热, 同样举起酒杯回应。众人包围下, 二人间离得有些近, 暧昧的气息飘散在空气中。 乔钰诩险些捏碎手机。 谁都知道戚学覃和车炀的关系算不上好。会有这样微笑敬酒的照片, 不知是戚总找了多久才刨出来的。 下面的文字是一个波折的故事。什么你爱我我不爱你, 你不爱我我偏爱你, 现在我想恳求你的原谅,希望你能回头看看我,我依旧在等你。 文章最后是这么说的: “网传的车炀倒贴直男一事, 其实是错误的谣言,照片里的另一个主角就是我,我也是同性恋。两个彼此错过的人,也许曾经都犯过错,但既然相爱,公众能否少几分误解, 多一点宽容?” 最后的配图是网传视频的截图。不同的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已经被去除了马赛克, 化作最原始的模样。 就是身着西服的戚学覃。 戚学覃头脑算不上蠢, 既然有胆子发微博, 肯定就有相应的举措。评论区早已被闻讯赶来的“网友”控制住, 呼吁对性向不同的群体少一些歧视多一些包容,并祝福戚学覃车炀百年好合。 乔钰诩冷冷看着主战场。 戚学覃发的那些话他并不厌恶,怎么说也是在帮车炀说话。他所愤怒的是,未经另一当事人允许,这人就把车炀与戚学覃绑在了一起。 觉得这样就能宣告主权吗? 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戚学覃的长微博,再次将热度降下的同性恋事件掀了出来。 微博战场一片混乱,有支持的,有说恶心的,还有表示接受不了但会努力不去关注的。 指尖一紧。乔钰诩捏紧手机,白玉般的手背上迸出道道青筋。 想都别想。戚学覃只是一名被淘汰了的施害者,他哪来的资格,利用舆论将自己和受害方绑在一起? 评论刷新得快,骂战仍在升级,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 乔钰诩忍不住了。他注册一个新微博,刷刷编辑好一条信息,按下发送键。 “未命名:车炀是我的!” 这条信息瞬间淹没在讨论的浪潮中,没有激起一点儿小水花。只有一名粉丝回复了他,言辞颇为苦中作乐。 “炀妹一米九:醒醒,等炀哥再出现那天,他一个人肯定不够我们分的。” 看了这条评论半晌,乔钰诩心想:我才不和你们分,他是我一个人的。 他把手机壳扣上,放回包里。 异国他乡的月夜与故乡的并无二致,一样的静谧与温柔。床的位置靠近房间右边,上面缩了一团影子,睡得很平静。 乔钰诩迅速地换了睡衣,果断上了床。 骆泗在靠里的位置蜷着,唇微张,内里湿亮亮的。像看到兔子的狼,乔钰诩喉结微动,试探着伸出手,搭在那只白皙柔软的胳膊上。 那人没动。 触手温润细腻,像一张上好的绸缎。静了半晌,那只手从空中横过,将人虚虚揽住。 有香薰的味道飘上,空气中浮满低沉的香味。乔钰诩心跳得砰砰响,怀里楼了个人的感觉分明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想到微博上戚学覃的挑衅,他动作重了几分,大着胆子,将人团在怀里揽好。 月色被乌云遮蔽住。两道人影挤在一起,手脚相贴,一点儿空隙也无。 背后热乎乎的。察觉到人睡着,骆泗睁开眼,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身上那只手。 和醉酒时一样,命运之子的睡相还是那么糟糕。 早在乔钰诩离开时他就醒了。骆泗能感觉这人在翻找背包,还听到了按压键盘的声音,还是老式的那种。 命运之子的手机不见了。结合这几天的遭遇,乔钰诩状态明显不对。 再度被搂得死死的,骆泗从喉咙里憋出一口气:“命运之子最近碰上什么事了?” 系统装傻:“能有什么事?不是事业就是家庭,人生在世,不就是这几样来来回回打转儿吗?” 骆泗抓住重点:“命运之子家里出什么事了?” 机械音挺不耐烦的:“你怎么管这么多。人家都来这里陪你拍戏了,就老老实实接受呗,老是想东想西的干什么。” 骆泗心跳很快。系统的状态他太熟悉了,前两个世界准备趁他不注意弄死命运之子的时候,它就是这副无赖的模样。 他语气沉下来:“你真不告诉我?” 系统默然。也许是被宿主忽视自己的那两天搞怕了,它退了一步:“命运之子家庭不一般。” “嗯。” “他家很有钱,但是儿子太多,多得一个家庭都塞不下……”机械音叹一口气:“这么说吧,命运之子是私生子。” 骆泗惊讶地睁大眼。 系统还没说完,声音缓缓的:“他那个渣爹在d国生活,外面不知道有多少风流债,但家里儿子却只有一个。去年年初,悲惨的事情发生了,啪叽,他大儿子死了。” “……然后呢。”骆泗有点儿跟不上节奏:“那他之所以找上乔钰诩……” “嗯。”系统说:“就是和继承家业的人选有关。” “渣爹只在命运之子小时候看过他一次,之后便踪迹全无。继承人死后,他的金山银山没了去处,只能从外面捡儿子回家。” “他不是不止一个孩子吗……”骆泗有了丝不好的预感:“如果把能找到的都带回去培养,那岂不是像养蛊一样……” “是啊。”系统给出确认:“他就是在养蛊,而最后,命运之子赢了。” 骆泗脊背有些发凉。身后人的怀抱显得不那么温暖,好像有无数刀锋,在暗地里蓄势待发。 “但是命运之子这人呢,他只想演戏……”说到这儿,系统诡异地平静了一瞬。 也许不止演戏。不然从狼虎之地逃出来后,命运之子第一反应,怎么会是过来找宿主呢。 “所以他才那么躲躲闪闪的?”骆泗想起机场中乔钰诩的表现:“他家里在找他?” “牺牲了那么多资源,培养出最优秀的人才,这人还跑了,他爹肯定生气啊。”系统说。 骆泗沉默下来。他想起现在在做的事。 他和乔钰诩,在拍戏。 “如果这部戏最终上映……”骆泗心脏一点点沉下去:“乔钰诩一定会被找到的。” “那也没办法。”系统宽慰他:“早拍晚拍,命运之子都一定会去演戏。最终他结局如何,会走到哪一步,都和你没太大关系。” 怎么叫没关系呢?骆泗攥紧双拳。 影城里还有一部戏在苦等。投资如此巨大的商业片,一经推出,肯定就能成为话题。 他却放弃了如此有潜力的作品,辗转陪自己来到国外,接了一部名不见经传的文艺片,还是同志片。 如果没有他,乔钰诩应该能有更好的选择。 背后人手腕越发搂紧,像抓住一只毛绒玩具,一个劲儿往自己怀里塞。骆泗挣扎着转回去,借着月色,去望他的脸。 肌肤莹润,边缘镀上圈黯淡的光泽。近得能看清脸上细小的绒毛,骆泗没忍住,抬手用指腹触了触。 即使是在睡梦中,乔钰诩依然紧皱双眉,一副睡不安稳的模样。 有些心疼。骆泗伸出手,试探着搂住了他的背,轻轻拍了拍。 感到背后温暖的触感,乔钰诩脑袋又朝前探了探。直到把脸埋进骆泗的脖颈,闻着熟悉的气息,他才终于陷入沈眠。 手还死死扣在人腰上,像在宣告主权。 “卡!这条过了!” 猛然从戏中抽身,乔钰诩眨眨眼,一下回过神来。面前人扛着摄像机回头看他,那双眉眼笑得弯弯:“辛苦你了。” 二人姿势亲密,一同卧倒在荒原上。有风吹过,面前野兔一蹦一跳的跑远,还回头好奇的回望了一下。 与野兔四目相对,乔钰诩一愣,扣在身旁人背上的手更用力了些。这场戏是景锋在手把手教宿晓拍摄,二人贴在一起,明明是两个算不上熟的人,动作间却亲密无比。 “我记得网上传,车炀演技不是很好。”摄像头后的待机区,彪形大汉双手环胸,有些疑惑地埋下头:“周景州,我看人家表现挺标准的,你能不能学着点儿?” “我学什么!”周景州委屈得不行:“我一个歌手,能来拍就不错了!” “其实这部电影挺有意思的。”瘦高个儿在一旁抽着烟。阳光浓烈,整片大陆似乎都被蒸腾起水汽。 吞云吐雾间,他淡声道:“人设和选角,都和我们本身差不多。” “比如周景州经常和乔钰诩吵架。”苏莓映上前几步,站到瘦高个儿身边:“演暴脾气正合适。” “苏莓映,我要真是个暴脾气,你不知道都死多少回了——”周景州的抗议声中,她眯起眼,目光落在荒地上瘫坐的两人。 明明这场戏已经拍完了,二人却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久久不动。 她知道有人会入戏。但像乔钰诩这种情况,明显不太对劲。 发现的显然不止他一人。瘦高个儿依旧在吞云吐雾,隔着炫目的光晕,他的眼神模糊不清。 苏莓映决定找乔钰诩谈谈。 回到根据地,她叫住了正准备上楼的青年,将人拉到自己房间。 安静的室内,乔钰诩双臂环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苏莓映掩上房门,转过头。面前人气场一天比一天强大,比起在真人秀里还能交谈,现在他的目光,简直令人无法开口。 但她还是劝了,以一个朋友的角度:“乔钰诩,我知道你和炀哥关系好,但是在片场,最好能保持距离。” “……为什么。”乔钰诩冷冷道。 苏莓映叹气:“现在在拍同志片。片场人多口杂,你和车炀都是明星,如果被人爆出去,肯定会影响你俩的星途……” “没关系。”乔钰诩说。苏莓映并不知道网上的风波,他也不打算说出来让人担心,只简简单单,仿佛翻开一页书卷般自然的说。 “我喜欢他,当然会想和他在一起,无关声誉。” 终于说出口。盯着面前人惊讶地目光,乔钰诩挑眉,一如既往的高傲,仿佛抓住了所有的主动权。 只有他自己知道,愿意为此付出多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62.花瓶骆泗(22) 苏莓映再在片场看到二人时, 不由自主移开了眼睛。 荒原上, 风依旧狂野。小草随风飘摇, 染上光的艳色。 乔钰诩凑近骆泗, 为他打理发顶的草叶。骆泗乖乖低头等待,没察觉到腰间搭上了一只手, 看着一无所知的骆泗, 苏莓映缓缓皱起眉。 见她这副模样, 瘦高个儿凑近, 低低叫了一声:“诶, 你说乔钰诩和车炀是不是挺合适的?” 苏莓映离他远一些:“他俩能不合适么?这是同志片。” “我不是这个意思……”瘦高个儿脸上浮现出奇妙的神色。他名叫李桉, 是一名常年在国外接戏的演员,几乎不碰国内的影视,在国内也没什么知名度。 此次受邀参演《荒国之爱》, 也不知是哪里触动了他的神经。 见苏莓映面露警惕,李桉赶紧举起双手,以示友好:“如果他们入戏太深,还是提醒一下为好。国内要是有人沾上同志传闻,会很糟糕对吧?” 是会挺糟糕的……苏莓映想,胸口莫名其妙升上丝不安。 她不是没找乔钰诩谈过, 但那人直接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倒是让苏莓映无话可说。 她最担心的, 是下一场戏。 景锋的毒舌对宿晓完全没有作用, 二人反倒越走越近。无论是湖泊旁觅食的松鼠, 还是山丘上盘旋的老鹰, 都被二人配合着,记录在镜头里。 镜头里的天很蓝,像一泊清澈的湖水。二人站在一起,近得帽檐相抵,眼睛望进对方眸中。 不知是由谁开始的,帽子被缓缓拉开。摄影团体里的其他同伴都不在,这天地间只余他们二人,越来越近,近得吐息交融。 乔钰诩可以看见身下人一根根颤抖的睫毛。瞳孔被阳光染成棕色,像是染了水。 他瞬间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卡!”王导有些生气:“乔钰诩你怎么回事儿!这段戏是要景锋主动的,宿晓那种性子怎么可能凑过来!你要再热情一点!” 猛然出戏,乔钰诩后退半步,深吸一口气。在骆泗疑惑地目光中,他移开眼睛:“抱歉。” 骆泗有些担忧。看命运之子诡异的状态,莫不是他家里又来找他了? 系统插嘴:“我觉得不是……” 骆泗抿唇:“那是什么原因?” 系统不说话了。它想,如果真是因为家庭,命运之子怎么可能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 王导决定先拍另外几名小伙伴的戏份,让二人先去休息会儿。炽热的阳光下下,二人走到湖旁,看周景州他们蹲在荒原里守候渡边鸟。 风拂过湖面,绿藻随着泛起皱褶的水纹,轻轻摇晃。 担心乔钰诩的状态,骆泗扯了块塑料布,摆在岸边:“坐。” 乔钰诩俯下身。二人挨在一起,离很极近。 “你最近——”他刚想说话,突然被身边人打断。荒原上的草垛有一股太阳独属的味道,和乔钰诩身上清冷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构成奇妙的冲击力。 “这是吻戏。”命运之子压低声音。他撇过头,神情半掩在阴影里,晦暗不明:“你明白吗?这是你的荧幕初吻。” “……”骆泗静了片刻:“我知道啊。” “你就不紧张吗!”乔钰诩有些暴躁。克制着自己,他狠狠锁住双膝:“第一次接吻,就是在镜头下,还是和一个大男人——” 骆泗感觉自己明白了。原来乔钰诩是在闹别扭。 有些莫名的失落,他轻轻蹙眉,唇角却尽力扬起:“不好意思,要你牺牲这么大。” 乔钰诩愣了愣,大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手抠在泥地里,抓了一把草灰,指缝都被泥尘染黑:“我是担心你,我……” 骆泗低下头。风停了,湖泊一片寂静,远处传来导演不耐烦的卡声。 “如果是要和周景州接吻。”骆泗开口。在乔钰诩瞬间想吃人的目光下,他静静道:“我肯定不如刚才那般冷静。” “无关性别。苏莓映也不行,李桉也不行……”身边人的眼神越发炽热,骆泗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和你的话……好像就没关系。” 乔钰诩猛然贴近。他双手撑地,脸凑得极近,像一只闻到肉味儿的野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骆泗满脸懵懂,见命运之子越凑越近—— “车炀——”扩音器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们先来!周景州这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在周景州的喊冤中,二人猛地拉开距离。乔钰诩率先起身,他蹲在湖边洗了洗手,急匆匆往拍摄区走。 骆泗把塑料袋还给场务,跟上突然燃起斗志的乔钰诩。 二人重新在镜头前站好,依旧是那副紧贴在一起摄影的样子。action后,乔钰诩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掰过了骆泗的脸。 骆泗:“?!” 第一次见命运之子如此有侵略性。他动弹不得,被青年的气息笼罩住,像一只囚在鹰爪下的兔。 暧昧的气氛升到极致,似乎是因为阳光太过灼热,胸口也不由燥热起来。 脸越凑越近,近得连每一次喘息都清清楚楚。 片刻的犹豫后,唇交叠在一起。骆泗忘了闭眼,静静与人四目相接。 乔钰诩含住他的唇,摩挲,一点点开始啄吻。终于尝到这个人的味道。近乎贪婪的,他大手扶住后脑勺,把人往自己这边压。 苏莓映捂住脸——整个片场都被怪异的气氛所感染,静悄悄的。 大脑缺氧,骆泗低低喘息着,唇不停被柔软的舌敲击,很执着。 这个吻带着月光的味道,叫人意乱神迷。 终于,城关失守。 轻微的水啧声中,他脊背麻痒,如果不是腰被扶住,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乔钰诩把人拉起,占有欲作祟般,用手将二人唇齿相连的地方遮住。 指缝间,隐约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软红。 不知吞吃了多久,眼见人脸颊红得能滴血,乔钰诩才终于把人松开,发出满足的低叹。 一吻毕。他指腹一动,轻轻擦过骆泗唇下的湿痕。二人都在喘息,四目相对间,长风穿过,带着微尘在光芒下轻舞。 “卡、卡——”像是终于回过神来,王导拿起扩音器喊了声,老脸还有些红。 镜头里的效果很棒。一碧如洗的蓝天,被染黄的湖泊,还有几乎连到人腰际那么高的狼尾草。 以及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充满占有与渴求的吻。 苏莓映闭上眼睛。原本她还担心车炀接受不了——现在看他的反应,自己的担心真的是多余的。 “亲完了吗?亲完了吗?”周景州遮着眼,也不知在害羞什么。他身旁的大汉一巴掌糊上来:“行了你,睁眼吧,这么大的人了跟个小屁孩似的。” “你说谁小屁孩呢!”周景州和他争执。苏莓映按压眉心,李桉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行了,别人的事,你再操心也没用。” 她一声叹息。乔钰诩向来我行我素,也许公布了也没关系。但车炀是偶像啊,她真不知道如果二人间爆出点什么,外界会作何猜测。 她不知道的是,骆泗早就被卷入同志纷争了。 今天的戏份拍完,众人回到大楼,打理好自己,便准备休息。二楼靠东的小房间,两个向来一直睡一起的人,却莫名有些尴尬。 察觉到乔钰诩已经换好衣服躺床上了,骆泗还在行李箱旁磨磨蹭蹭的,不愿转头。连系统都受不了了:“你找个驱蚊水需要这么久吗?” 骆泗摩挲着手上的瓶子:“不是,相信我,是这个盖儿太难开了……” 系统翻了个白眼。它在空中不耐烦的绕着八字,一下贴近宿主的耳朵:“再不睡觉明天的戏还拍不拍了!” 骆泗沉默一瞬,拔开驱蚊水瓶盖儿,朝空中喷了喷,如同奔赴刑场般,他毅然转头。 乔钰诩正躺在床上,借着月光看书,表情平静而从容。 被气氛带动,骆泗松一口气,心说这人怎么懂这么多,书面上的名字他都看不懂—— 然后他发现,上面印的是英文,只不过被拿倒了。 他一时失笑。 被笑声提醒,乔钰诩不明显地一抖,合上书页。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他将书本放在一边,转头看骆泗:“今天那场戏……” “嗯,我知道。”骆泗点头:“只是戏而已,我不会觉得尴尬的。” 话语被打断,乔钰诩难得呆愣,唇微张望向骆泗。想起这人年纪尚小,骆泗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咳嗽一声:“明天还有戏,快睡吧,别多想了。” 乔钰诩被这一把摸懵了。骆泗躺倒在他身边,像一个长辈般,伸过手把人被子拉好,顺便还拍了拍他的背。 一套操作下来,乔钰诩想说的话愣是被堵回去了。 月光洒进窗口。身旁人眉眼温润,看起来困顿极了,正准备合上。 乔钰诩没忍住喊住了他。 “车炀。” “唔?”自喉咙间发出一声回应,骆泗重新望向身旁的命运之子:“怎么了?” “明天要拍床戏了。”乔钰诩单刀直入。趁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翻身压过,眸中映着昏沉的月光:“要不要先练习一下?” 练习……什么? 片刻的愣神,骆泗摇了摇头,示意命运之子把自己放开:“明天是……荒郊野外,和在室内的感觉不一样吧。” 乔钰诩没说话,单手举起身下人右腿,身体挤了进去。 “唔!?”一声轻喘。察觉到腿边抵上灼热的肌肤,青年伸手推拒了一下,没推动:“你……” 乔钰诩没说话,晃动着轻轻撞击。骆泗的话被抵回去,瞬间满脸通红:“你干嘛……” “示范一下。”乔钰诩面色不变,低头望了望那只不设防的脖颈:“明天还得这样……” 一个湿吻烙在脖颈边,痒痒的。手很宽,轻易将他揽起,搂在温暖的怀里。 骆泗还没反应过来,身上人已经抽身离去。 “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乔钰诩说,腿盘起,像是在把哪里遮住:“要在镜头下……做这些。” 被侵略性压住,骆泗一时说不出话。乔钰诩一本正经地凝望他半晌,最终猛地从床上下去,转过身:“先睡吧。” 眼睁睁看着人出了门,骆泗还浑身僵直。就在刚刚,他以为自己要被整个儿吞掉了,骨头都不剩。 乔钰诩演技……真好啊。 暧昧的气息中,他缩成一团,强迫自己闭上双眼。迷迷糊糊快睡着时,楼下传来冲凉的声音,经久不散。 直到第二天开始拍摄,片场还笼罩在这股微妙的气氛中。 “他俩不对劲。”看着几乎被埋在荒草中的两人,李桉轻声说。 “什么不对?”周景州本来在观察湖边河水的小松鼠,看得欢乐得不行。听闻此言,他一下转过头,探头探脑的:“他俩咋了?” “小孩子家家管这干嘛?”大汉一把捂住他眼睛:“看个接吻都脸红,别凑这个热闹了!” 周景州抗议。荒草中,两条人影叠在一起,究竟是什么情况不得而知。 不远处,连导演都看愣了,在一旁双手环臂,仔细地盯着监视器。 一场戏完毕。骆泗摊在地上,被人穿好裤子。 他低喘着被人拉起,腿软得几乎走不动路,难得抱怨:“你、你刚刚……” 乔钰诩做了个“嘘”的手势。看着身旁人脖子上的湿痕,他眸色深了深:“场景需要。” 苏莓映快步上前,不明显地瞪了乔钰诩一眼,把骆泗抚过来。她转头,关切地对青年道:“炀哥,你还好吗?要不要喝水?” 骆泗摇摇头。他拍了拍腿上的草灰,看都不敢看命运之子:“没事,没关系。还好就一场……” 王导突然远远地喊道:“小炀,你要不要过来看看效果?” 骆泗心里咯噔一下。被苏莓映扶着,他慢慢走过去,声音有些虚:“难道还得重拍么……” 王导摸了摸鼻子,神情染上丝羞赧:“不是。效果挺好的……” 既然效果好,就不用再来一遍。骆泗松口气,就听导演补充了一句。 “我又有了点儿灵感……既然拍出来这么棒,干脆再来两场吧?” 骆泗双腿一软,被身后乔钰诩扶住。命运之子一本正经地搂住他,颔首赞同道:“艺术品应该精益求精。我没问题,一定尽力配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63.花瓶骆泗(23) 这是一只周身艳丽的小鸟, 鸟喙淡黄, 布满细细的绒毛。 一只长镜头藏在它身侧半米的地方, 上面铺了一层用来伪装的草叶。宿晓眯着眼凑在镜头前, 头上同样顶了一串儿桉叶编织成的毯子,将人整个盖住。 景锋笼罩在同一张草毯下。总是不可一世的脸上, 眼睛微微眯起。荒原的烈阳下, 二人紧紧相贴, 显得有些燥热。 景锋比了个手势。“拍到了吗”? 宿晓点了点头。腰上搭来一只手, 不规矩地摸了摸。 宿晓浑身一抖。拍摄期间, 他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更遑论空出一只手来打断。 他摇了摇头,眼神求助般的飘过去。 景锋凑近他耳边,用气音交流着, 声音微不可闻:“镜头已经够了。” 手有往下攀附的意思。草毯子下蠕动了几下,宿晓专心拍摄,唇却抿得紧紧地,泄出一丝低吟。 渡边鸟轻轻振翅,展翅飞翔。 它在低空飞舞,好似好奇, 望着荒原里纠缠的两人。宿晓的摄像机抬起,执着地追寻着天际的渡边鸟, 下一个瞬间, 终于忍受不住般, 歪向一边。 捕捉到幼鸟的镜头后, 电影在国的最后一幕,也就正式完成了。 “终于!”导演的卡声后,周景州双眸含泪,激动得不行。他围着王导转圈圈,黑了一圈儿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国了?!” 在国外封闭拍摄了两个月,周景州感觉自己离茹毛饮血只差最后一步了。 王导满脸无奈。团队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草毯子下的两个人却久久未动。周景州满脸好奇,转身过去喊人:“你俩干啥呢……” 苏莓映把他拉住了。在周景州的瞪视下,她一脸自然:“行李收拾好了?” 周景州摇摇头:“房间都没回,我收拾啥!” “先想想要带什么吧你,丢三落四的家伙。”比起真人秀里的时候,几人同吃同住几个月,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周景州被推搡着转过身去,依旧满脸懵懂:“说谁丢三落四呢!诶你别推……” 草毯再无人打扰。过了很久,才终于被掀开。 骆泗率先从里面钻出来,气息紊乱,心脏还不受控制地慌着。乔钰诩在他后面出来,光看表情,什么不对劲也没有。 骆泗低着头,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不对劲。不光是乔钰诩,他自己也不太对了。 这些天同吃同住的时候,他时常无法直视乔钰诩的双眼。面对青年炽热的眼神,只能忙不迭逃开。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好了。只能等一方睡着,另一方才敢躺上去。 也许是因为乔钰诩的反常。即使迟钝如骆泗,也察觉到了一点儿微妙的气氛。 只是不敢深思。 回大楼的路上,系统无情地戳破他:“要是命运之子对你有意思怎么办?” 骆泗有点儿慌乱:“不会吧?” “缩头乌龟。”系统冷哼了一声:“上个世界,你和亚托维尔都老夫老妻了;上上个世界,还一直被邵天宁追求……” 骆泗陷入沉思:难道自己真有吸引命运之子的特殊体质? “我认真的。”系统的声音冷下来:“万一他挑明了,你怎么办?” 它看见宿主撑头想了想,然后说:“那我就认真回答他。” “什么回答?”系统等不及:“是答应,还是拒绝?” 骆泗说:“肯定是遵循自己内心的答案……” 其实他心里挺没谱的。 作为一名死了两个世界的过客,他总觉得,自己和乔钰诩不能如此轻易地在一起。 即使,他有那么一点点,只有一点点的。 想一直和乔钰诩说话,聊些什么都行。就是没营养地坐在草坪上,相依偎一晚,感觉也很不错。 但他还是不敢。 系统不满的嘟哝声中,骆泗再度当起缩头乌龟,祈祷那一天推迟到来。 然而挑明的日子,比他想象得还快。 机票定在明日。回国后还需在棚里补上几幕,包括公开出柜后,父母亲友与摄影团的反应。 结局其实也没太大波折。野外拍摄时,摄影团就或多或少的注意到了二人间暧昧的气氛。到公开那天,反倒全部化身为助攻,成功说服了二者的身边人。 整座电影的剧情很温馨,甚至称得上是平淡。但在拍摄技巧,以及镜头处理上,仍旧有许多值得一提的亮点。 其中最突出的,就是贯穿全剧百分之八十的实景野外镜头。 好不容易结束了翻山越岭的日子,明天即将归国,几人商量着出去走走。国的集市一般下午就会关闭,然而今天恰巧是当地的夜间集会,会热闹一整个晚上。 集市地点定在城内最繁华的街道。两座三层小矮楼的中央,满是涂鸦的墙壁旁,已经支起不少摊位。 整个团队的主创都浩浩荡荡的出游了。王导在和编剧说话,苏莓映周景州又在吵架,李桉和彪形大汉走在一起,掏出手机拍街景。 骆泗满脸好奇,不经意般远离乔钰诩,轻轻凑过去:“你在做什么?” 李桉大大方方指着街角一排小花瓶:“你看这些工艺品,很有当地特色。我打算发到s上。” s是国外的一款社交软件。见骆泗点头,李桉笑了笑,把手机递给他:“帮我来一张吧!” 骆泗接过,顺便为李桉的评论数惊叹:“这么多粉丝……” 李桉谦虚道:“不是,经常发些有的没的而已,大家都喜欢看。你在国内那个什么博的,粉丝数应该更多吧。” 骆泗唔了一声。粉丝多是多,但大多数都没李桉这么活跃就是了。 帮人在墙角下拍了一张,天色也渐渐暗下来。周遭热闹起来,无数摊贩用当地的语言吆喝着,烤肉的香气弥漫在空中。 月光代替夕阳,为城市镀上水色。每隔三四米就有那么一撂篝火堆,勉强照亮四周辛勤劳动的脸。 在烈日下拍了这么久的戏,骆泗的皮肤早就变成健康的小麦色。一群人中只有乔钰诩与众不同,肤色依旧如玉,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骆泗低着头在小摊前看人烤串儿时,乔钰诩轻轻拍了拍他:“我们落后了。” 他赶紧抬头。的确,李桉几人早已走远,只剩他们二人还停留在篝火旁。 “那快走吧。”再一次独处,骆泗移开眼睛,径直打算上前。乔钰诩却一把拉住了他:“既然和人错开这么远,干脆别追了。” 骆泗脚步一顿。异国他乡的市集上,只有他们二人用c国语言说话,想聊什么都没关系。 像被噼里啪啦燃烧的篝火所影响,他的心跳狂乱起来。乔钰诩的眸色掩映在月光下,一旁吆喝声渐远,他们穿过人群,来到远离人群的街角。 一路被拖过来,骆泗轻喘着挣脱:“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还是别到处乱跑……” 乔钰诩由他松手,只静静看过来。墙壁上的涂鸦有些怪异,荒诞的衬托下,青年长身而立,身姿若竹:“我有话要说。” 这里几乎没人经过,只剩小虫的鸣叫,在草丛中传出很远。 骆泗移开眼睛,他刚想转移话题,就被乔钰诩打断:“我喜欢你。” 得,跑不掉的。 月凉如水,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光芒太过昏暗,几乎看不清人神情。骆泗为此而庆幸,这样他脸上的红,乔钰诩就发现不了了。 二人走远时,李桉察觉到什么,逛着逛着便停了下来。他满目疑惑地回望,正巧看见二人拐了街角:“车炀他俩去干嘛了?” 大汉摇头,表示不知。正巧这个角度能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状况,他们也就光明正大地看起来。 两道影子间隔了一段距离,其中一人似乎说了什么,另一人瞬间双拳攥紧,似乎有些不甘心。 街角旁不远处有一堆篝火,将二人的影子映在墙壁上。一道影子朝前走了几步,将另一人逼在墙角,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大汉移开眼睛,用肩膀撞了撞身边人:“哎哟,非礼勿视哦。” 李桉摇摇头。他举起手机,朝墙壁拍了一张,正好将墙上黏在一起的影子纳入镜头框。 “干嘛?”大汉挑眉:“人小年轻谈恋爱呢,你干扰别人隐私?” 李桉说:“胡说。我是在进行艺术创作。” 图片确实看不清楚谁是谁,只是两道扭曲的影子,透着股异样的亲密。李桉的配字还很大胆,就四个字母,love。 大汉观察了半晌:“好吧,确实看不出是车炀他俩。” “你知我知。”李桉笑了笑,抬步往那边走去。大汉的呼喝声中,他遥遥挥了挥手:“车炀明显不愿意啊,我俩还是去做一回搅屎棍吧。” 被当头告白,骆泗的第一反应就是婉拒。 不是命运之子的问题。乔钰诩热烈,温暖,即使面上不说,心里也是在为别人着想。 这样一个口是心非的人,很容易就能将人捂化。 骆泗所担心的是,自己多久会离开。 系统没个定数,直到现在也不告诉他停留的条件。想起前两个世界,他真的不敢随便答应。 乔钰诩的眉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美人生气的杀伤力极强,更何况还是一朵大力娇花。 被逼退到墙角,骆泗可怜兮兮,被困在人双臂之间:“什么叫‘你是个好人’?” 骆泗低下头:“字面上的意思……” “你是说要考虑一下?”乔钰诩十分执着,骆泗逃避,他就跟着俯身,额头几乎抵在一起:“考虑多久?我可以等。” 骆泗说不出话。正巧此时远远传来李桉的呼声,划破寂静的夜:“车炀,乔钰诩,你们是走丢了吗——” 骆泗激动,正打算抽身离去,却被乔钰诩更紧地抓住。将人拉在手中,乔钰诩死死盯住那双半开的唇,喉结滚动,看起来危险极了:“要考虑多久?” 骆泗依旧无言:“我不是那个意思……” 眼见青年就要不管不顾地俯身,已经看到李桉两人的影子,骆泗赶紧把他推开:“一年好不好?” 乔钰诩脸色一黑,继续压来。 骆泗赶紧求饶:“到这部电影上映?” 李桉又远远叫了一声,几乎就要迈过街角。骆泗赶紧说:“两个月,两个月吧——” 乔钰诩这才把人放开。见青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蹦一跳的跑开,他眸色深了深,强行转过头。 不知还能在车炀身边待多久。 马上就要回国,父亲的眼线在国内并不少见,应该轻易就能知道他接戏的消息。再不济,上映时也一定会曝光。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能早一分把这个人抓牢,他就不会轻易错过。 集市里过了通宵,终于到了回国的时间。 刚下飞机,骆泗拿回久违的手机,瞬间被“”所淹没。 拍戏的日子里,除了乔钰诩锲而不舍的买了一只当地老年机,其余几名年轻演员的手机都被王导收走了,美名其曰排除干扰。 他是把干扰排除干净了。可骆泗打开手机,这才察觉自己碰上了大麻烦。 两个月前,戚学覃曾经发过一条澄清微博。当时的自己没有手机,根本没有及时回应,导致的直接后果是,众人都默认了戚总的说法。 于是自己最后一条微博下面,除了骂他恶心的,就是可怜兮兮的替戚总来求复合的。 骆泗看得有些膈应,划了又划,终于看到几条画风不同的。 “炀妹一米九:车炀,我们一直等你,无论你还有多久才会出现,杨柳们都从没有放弃。” 这条微博自他消失之日起每日一刷,已经上百条了。 “脑子露馅:我不信,轿车呢?小乔和车炀怎么看都比这个老男人好啊qaq” 寥寥几个赞中,这两条评论并不突出。不过不知为何,骆泗一眼看见了它们。 还有几条无关的。 “抹茶蛋糕:最近密室逃脱越来越无聊了,换了嘉宾就跟换血一样,怎么看都不对味儿。有点怀念节目刚改版时的阵容,不知多久才能看到?” 骆泗垂下眼睛,轻轻抚了抚手机面。 戚学覃的告白还挂在微博首页,干巴巴的没人回应,看起来可怜极了。想了想,骆泗登陆了原身的博客。 公司依旧对他是放养政策。如果《荒国之爱》再没有成效,也许车炀就会被永久的流放。 微博自然也疏于打理,杂草丛生。找到戚学覃的微博,骆泗开大号,直接评论了一句:“抱歉,我不喜欢你。” 说完,也不管瞬间炸锅的评论区,退博关掉手机。 摄影棚早就搭好,场景偏暖色调,充满家的味道。还有几场戏就能完全解放,众人摩拳擦掌,意志高昂。 只除了一人。从机场出来时,乔钰诩就消失了几分钟;等他再出现,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明显有一丝皴裂,待仔细去看时,却又什么破绽都找不到。 骆泗没忍住问了他。乔钰诩淡淡看他一眼:“被粉丝看到了。” 真是这样吗?骆泗不信,乔钰诩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叫我去签名,花了点儿时间。” 脊背一沉。骆泗这才发现,那只消失许久的腕表,又重新套回了乔钰诩手上。 感觉不太对,在摄影棚等待开机时,骆泗悄悄问系统:“命运之子碰上什么事了?” 系统不说话。它觉得上次给宿主透露的信息已经够多了,再多说几句,显得它好廉价哦。 它不说,骆泗只有靠猜:“难道命运之子家里人又来了?” “鬼知道。”系统敷衍。骆泗一下子站起来,不顾周遭场务的目光,有些焦急地踱了两步:“他们又逼他回去?” “别这么急嘛。”机械音半真半假的安慰他:“好歹是名小少爷,就是真被找回去了,他家里能亏待他?” “再说。”系统话锋一转,很有说服力道:“要真是他家里来人了,他还能慢悠悠的陪你拍戏?” 心情依旧静不下来,骆泗抿唇:“但命运之子今天上午请假了……” 系统说:“谁还没个想休息的时候?行了,别想那么多,下午就能再见到他了嘛。” 即使有系统的保证,骆泗依旧心神不宁。与此同时,他所挂念的乔钰诩来到一家酒店,径直去了顶楼。 “小少爷真不让人省心。”温暖的橘色灯光下,管家笑眯眯的,鱼尾纹一如既往,布满温和的味道。 总统套房里,他坐在吧台后,调了一杯鸡尾酒,递给乔钰诩:“老爷可是迫不及待,想把满腔知识倾囊相授了。天降横财,明明是件大好事,小少爷为何如此抗拒?” 乔钰诩没有接。坐在高脚椅上,他低头玩着手机,冷声道:“不是说好的让我拍完戏再回去?” 管家轻叹一声:“老爷挂念你,非让我来看看。” 青年唔了一声。他登陆了自己的账号,找到戚学覃的博客。 骆泗回复后,早已安静许多的评论区再度热闹起来。吃瓜群众异常兴奋,大多数在叹息车炀的傲娇,还有不少人鼓励戚总再接再厉,努力把佳人追到手。 小部分表示当事人都表态了,就不要瞎掺和了。更多的人在外面骂,说这两个同性恋怎么这么烦人,三天两头的就出来蹦跶。 其中一个小号说得最欢。 “轻嗅高岭之花:某两个人真的是不顾伦理道德了,作为公众人物还是注意一下自己形象为好。洁身自好,用作品说话,而不是一天到晚,什么都拿出来炒!” 乔钰诩点击去,发现这人是自己粉丝。除了diss车炀,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夸乔钰诩,说他专注演技,从不瞎掺和这些有的没的。 从不掺和么? 乔钰诩低低笑了两声。没再管乌烟瘴气的评论区,他用大号回到戚学覃那儿,给车炀的评论点了个赞。 之后又不管不顾,在戚总底下留了言。 “乔钰诩:在公司用权势压人那事,戚总是选择性失忆了?当时车炀就拒绝得很明显,身为一名被排斥的追求者,希望戚总能有一点自知之明,不要强行和受害人绑在一起。” 迟来两个月的回复,看起来还有料可爆,评论区瞬间又热闹了几番。 “闻风而动:卧槽,是乔妹!” “呼呼的芭蕉:用权势压人?什么,是我想的那样吗?” “绿色蔬菜:毕竟是娱乐圈嘛……戚总原来还找车炀提过这种勾当?人家拒绝了你还缠上去?” “吃瓜:戚学覃好渣啊!” 自从戚学覃曝光性取向,茵域传媒的股票就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它的老对头兴熙娱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杨予晴不知压着人打了多久,狠狠报了一把摇钱树被影响的仇。 本来公司就不好了,戚学覃的头像一片沉默。现在由乔钰诩一引导,更是变得可怜兮兮。 大快人心。 “少爷。”一只手遮上来。白手套拉得一丝不苟,恰巧遮住手机屏幕:“请专心一点。您还要多久才能回家?” 乔钰诩沉默片刻:“大概一周。” “那就明天吧。”管家不容置喙道。 见青年抿唇,眼神凌厉的望过来,他笑眯眯地,分毫不惧:“如果您觉得不够,还可以今天就回去。” 乔钰诩忽的站起身。他疾步往外走去,似乎准备竭尽全力拍完接下来的戏份。 于是等第二天,当骆泗终于发现微博上的新进展时,片场里已经没人出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64.花瓶骆泗(24) “乔钰诩呢?”不好的预感浮现, 骆泗找到王导。彼时王导正眉头紧锁, 望向监视器。 听见青年疑问, 他半侧过身。 “拍完了, 就先走了啊。” “拍完了?”周景州也凑过来。他穿着草裙,看起来有点儿搞笑:“我们回国才几天啊, 三天?四天?” “昨天晚上赶工的。”王导打了个哈欠。周景州算了一下剧情量, 脸色一变:“你们通宵?!” 王导颔首:“多亏人小乔演技好。要换成你……”他从鼻孔里哼了声。 周景州抗议。因为演员召集困难, 刚回国时, 趁着人多, 王导已经把多人戏份全都拍完了。 所以接下来几天, 几乎都是单人或双人剧情,故而也没哪名演员察觉到不对。 “整个摄影团队陪着他一起加班?”苏莓映也走了过来。刚回国,她就迅速地去美容院做了好几次美白, 现在看起来要比一个月前好多了:“乔钰诩是要去做什么,这么急?” 边说,她还边担心地望向骆泗。回国没多久,她就知道了互联网上的风波。然而最佳的安慰时期已经过去,除了担心,苏莓映暂时做不了什么。 “管他呢, 能尽早拍完最好。”王导揉揉眉心。如果能在两个月内处理完后续制作,片子还能报名参加下一届d国主办的国际电影节。 为了节约时间, 前期在国拍摄时, 王导已经在边拍边处理了。现在有演员愿意帮他节约时间, 他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乔钰诩这个也太异常了吧!”几人依旧不安。骆泗蹙眉, 给乔钰诩的新号打电话,那边没接。 直到拍完今天的戏份,命运之子依旧杳无音信。 经纪人的联系姗姗来迟。回国第五天,他终于接到了召他去公司的电话。 杨予晴还是那副高不可攀的样子,时间进入秋季,她却依旧穿着西装短裙,两条长腿露在外面。 “车炀,最近王导的《荒国之爱》,你拍得怎么样了?” 时钟的滴答声中,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几人相对而立。落地窗前的阳光正好,然而骆泗的心情却丝毫没能好起来。 命运之子不是那种会一言不合便离开的人,最大的可能…… 还是被家里逮到了。 现在想起,他连命运之子家住哪里都不知道。除了这个人姓甚名甚,性格如何,其余的几乎一无所知。 哪里会有乔钰诩的消息?戚学覃那儿吗? 越想越远,见骆泗垂着头不应声,杨予晴揉了揉眉心。 她知道出事后就把人撂一旁不太地道,但当时的情况,就算想给车炀接戏,也做不到。 见杨姐不说话,经纪人陈哥只得出场。他拍了拍骆泗肩膀:“小炀,杨总问你话呢。” 骆泗回过神:“杨总,您能帮我联系到戚学覃吗?” “怎么?”杨予晴环胸的动作一顿。她皱着眉,眼神凌厉:“问他干什么?” 对面人抿唇。想起他这些天来受到的争议,杨予晴只得低声劝道:“你别离他太近,最好冷处理。” 她知道王导这次打算把《荒国之爱》送去d国参加电影展。如果电影能获奖,作为主演,车炀自然能凭借这一殊荣,绝地翻身。 网上争议依旧不休。现在青年仍旧是黑大于红,但只要沉得住气,在未来,车炀还是前途可期。 知道杨予晴的意思,骆泗只得放低身段:“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总,您知道乔钰诩曾经帮过我,而且是很多次。” 杨予晴哪能不知道。包括这次的同志疑云,那人也是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就跳下去了。 “所以呢?”她依旧皱着眉:“这和戚学覃有什么关系?” “乔钰诩不见了。”骆泗说:“我得知道他去了哪里。” 杨予晴摆摆手。她好不容易联系上身价大涨的赵导,让车炀以特殊嘉宾的身份参加下一期《密室逃脱》。 赵导本来也对车炀观感颇好,这才在危险的情况下,同意让车炀出演。 没想到把人叫来这么久,她都没机会把这个好消息说出口,反而被车炀的要求堵了半天。 “别任性。”杨予晴说:“你得先把自己的事业抓好,才有闲心去关心别人。事业,懂吗?” 骆泗抿唇。既然杨予晴不愿透露丝毫消息,他只好自己去找了。 茵域传媒他去过一次,大概知道总裁办在哪里。唯一的问题,骆泗可能连公司都进不去。 戴着帽子,他在公司前徘徊两圈,终于等到一名刷卡的员工,跟着那人溜进大楼。 在试图往电梯走时,果然被前台小姐叫住了。 “诶!”从他进门起就觉得不对,前台喊了个保安过来,把鬼鬼祟祟的青年拦住。上面可有不少当红艺人,要是放个狗仔进去,他们也不用混了。 等把人叫住,小姐才觉得不对。她仔细看了看骆泗身形,挥手让保安把手挪开:“这不是车炀吗!” 偷溜被抓,骆泗燥得不行,连人都不敢看:“我想找戚学覃。” “等等,您先坐!”戚总在网络上那番深情告白,全公司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她把人引到大厅等待处,让他在米黄色的沙发上好好休息:“我给戚总打个电话!” 车炀现在可是全公司最火的话题,没有之一。发现这人跑到他们公司来了,整座大厅里的员工都有意无意往那边瞟。 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骆泗垂着头叹了口气。 前台小姐很快联系上了戚总。听闻是车炀来了,男人语气一扫前几日的颓靡:“真是车炀?” “是。”前台小姐伸出头去偷看。她的同事们非常有眼力劲儿,正在端茶送水。车炀团坐在沙发墩上,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 看了半天,她说:“车炀好像有点儿紧张。”还小声道谢,怎么这么可爱? 戚学覃一手拿着听筒,另一只手还在疯狂的整理领带。听闻此言,他想象出那副场景,动作一顿。 车炀终于回来了! 还愿意和自己见面! 戚学覃摸了一把乱糟糟的胡茬,果断下了决定:“五分钟后把车炀带上来——不,还是我下去找他好了!” 挂断电话,他迅速去卫生间剃胡子,还心情颇好的哼着歌。 什么乔钰诩!果然比不过他堂堂大总裁。 车炀应该是气过了吧——戚学覃乐观地想着,三分钟后就从专属通道下了楼。彼时的骆泗已经像珍稀动物一般,周遭围了一圈儿人,闷得他喘不过气来:“戚总还有多久下来?” “车炀。”戚学覃喊了声,人群呼啦一下散开。他缓步上前,做出一副冷静从容的样子:“你终于来了。我们上去说话吧。” 自以为绅士地伸出一只手,员工们的目光下,男人做派充分,静静等待骆泗的回音。 骆泗摇了摇头,面带警惕:“就在这儿吧。我是来找乔钰诩的。” 戚学覃面上的志得意满僵住了。 准备起哄的人群也骤然一寂,左右望望,各自默契的散开。休息区瞬间只剩两个人,一个大总裁,还有一个是传闻中的暧昧对象小明星。 有人想起前几天乔钰诩的插手,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把头深深埋进办公桌里,免得被殃及池鱼。 “他解约了。”戚学覃说:“所以我也联系不上他。” 骆泗仰头,看戚学覃抹了一把头发,淡淡道:“解约金很高,几乎是他这些年来的所有片酬。” 他这么说,只想让青年知难而退。如果现在执意去找乔钰诩,只能和他一起面临贫困潦倒的境地。 骆泗心底却有了谱:看样子命运之子真的回家了。 “戚总有乔钰诩的联系方式吗?” 戚学覃烦闷,揉了揉头发:“一个家住四线小城的人有什么好挂念的——车炀,你来找我,莫非只想说这些?” 看样子戚总也什么都不知道。骆泗失望地起身,朝戚学覃告别:“谢谢,那我走了。” 男人一愣,一把抓住那只手腕——骆泗轻巧的挣脱,淡淡提醒道:“戚总,大家都看着呢。” 戚学覃条件反射性的瞟了一眼,看到数只瞬间埋下去的脑袋。 就这一耽搁,骆泗已经到了门边,径直离开。 不去管身后大声发火的戚学覃,他忧心忡忡回到公寓。 《荒国之爱》杀青后,《密室逃脱》的邀请函也再度发了过来。除了他自己,苏莓映、周景州也在邀请之列,据说节目组是要做“怀旧一期”。 但因为少了乔钰诩,骆泗总觉得不太对味,心里沉甸甸的。 真人秀拍摄完成,几乎再没有通告。《荒国之爱》的制作已经进入尾声,王导雄心壮志的报名了d国电影展,势要在国际舞台上一决雌雄。 没有经济来源,骆泗再度开起了花店。他去乔钰诩的老家找过三四次,依旧什么线索也没有。 见他心情不好,周景州苏莓映二人也问过许多次,撬出骆泗的回答后,纷纷加入寻人大队。 周景州是最迟知道同志纷争的一个,气得当场就要发博,被骆泗拦下了。他还是躁得不行,脊背宽大,在窄小的花店里转着圈儿:“不可能的,车炀你那么直,怎么会是同性恋呢!” 苏莓映抿唇。骆泗沉默片刻后,轻声道:“那万一我是呢?” 周景州继续转圈,一点也没被影响:“那关他们什么事,怎么管这么宽呢!” 得到好友的支持,骆泗低头一笑。这些日子来,他终于想通了。 他喜欢乔钰诩。 但是他承认得迟了。 没有丝毫线索,日子一天天被磨去。不知不觉到了寒冬,一个冰凉的清晨,骆泗躺在床上,被急躁的铃声吵醒。 “《荒国之爱》入围电影节了!” 王导激动得不行。如果真能拿奖,那可成了他的回春之作。 骆泗揉揉眼睛。床上空荡荡的,这么些日子,他还是没能习惯独自醒来的清晨。 既然电影入围,d国的电影展势必得去一趟。头等舱里,王导、编剧,各位主创都在,只少了一个人。 乔钰诩。 念叨着这个名字,骆泗拍拍大衣上的灰尘,下了飞机。周景州在他旁边说些有的没的,想逗他开心:“这次咱们厉害了诶!最佳同志电影,最佳男演员,最佳配乐,最佳画面……随便拿一个,回去身价蹭蹭涨啊!” 骆泗低笑,轻轻应了声是。《荒国之爱》入围的事早已在国内传开,作为两名男主演之一,外界对车炀的评价也在悄然变化着。 不过他暂时没心情去关注。 d国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是时刻准备下一场小雪。中心广场人声鼎沸,大厦的墙壁被染成金色,购物中心塞满最新的潮流。 还有两天,颁奖仪式便要开始。被苏莓映他们拉出来逛街,骆泗低着头,眼神落在地板上。 “哇,车炀你看!”周景州拉了他一把:“这里的led屏还要转播新闻诶!” 骆泗唔了一声,还是没抬头。他们那儿朝街的大屏幕一般都用来投放广告,像这种转播新闻的,确实比较少见。 “哈,他们国家的管理人员好逗……”周景州在一旁傻笑。苏莓映却一皱眉,她在大屏幕下停留了半晌,突然拉了一把骆泗:“车炀,你看!” 第一次听她如此严肃的声音,骆泗条件反射性的仰头。 身旁周景州发出惊呼,一行三人瞪大眼,与屏幕中的乔钰诩遥遥对望。 “柏兰特家族对外宣布继承人,三年内即将继承家族产业……” 主持人的介绍声中,背景切换成一座大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65.花瓶骆泗(25) “……那是乔钰诩吧。” “是乔钰诩。” 李桉手里拿着热狗, 在大屏幕下与人对望。他在国外有点知名度, 此时戴了顶帽子, 都有不少路人在偷看。 彪形大汉站在他身侧, 满脸呆滞:“等等啊,我得先捋捋。” 别说他了, 就是向来冷静的李桉, 此时都反应不过来。他咬了一口冰凉的热狗, 嘟哝道:“柏兰特, 我记得是d国这边数一数二的金融巨鳄。” 大汉说:“对。而且这一任家主还是入赘的华商……结果乔钰诩是人家儿子?” 他常年在片场演龙套, 好不容易被王导赏识混出头了, 正处于觉得自己秒秒钟爆红的膨胀期,看谁都自带骄傲光环。 现在这层骄傲光环正在迅速的湮灭:“演什么戏,他为啥不回去继承亿万家产?” “或许人家追求崇高呢。”李桉说。屏幕上的大楼是柏兰特旗下的一家酒店, 也是国首都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酒店总共有六十八层,健身房、水疗中心、旋转餐厅、游泳池,一应俱全。 最上面两层常年不对外开放,属于柏兰特家族的私人房间。据说每一件用品都铺了金箔,当真是无比奢华。 大汉哼了一声,有点儿傲娇:“如果真追求崇高, 国际电影展他都不来?” 李桉说:“颁奖仪式都还没开始呢,你知道人家不来?” 他们在这儿互相调侃, 心里还没缓过神来。昔日一起拍戏的小伙伴一朝成了大佬, 这落差, 不是一星半点儿。 现在李桉只想随便逮个人, 指着屏幕向他炫耀:看见没,柏兰特的小少爷——和我一个剧组的! 大汉又何尝不是呢。他搓了搓手臂,恍惚道:“我记得车炀和乔钰诩关系可好了……” 说着,他眼里流露出嫉妒。当年以车乔二人在剧组的状态,那可是同吃同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对…… 李桉叹了口气。他把热狗全塞进嘴里,咀嚼两下:“人家关系是真好。你那身板……”他打量两下:“羡慕不来的,死心吧。” 说来也巧,柏兰特酒店和颁奖仪式所在的大剧院就在同一条街上,直线距离不过百米。如果乔钰诩真的纡尊降贵想来参加,那也挺方便的。 二人感慨间,国内也并不迟钝。媒体瞬间转发了这条新闻。比起李桉二人的强自镇定,网友们的反应可就非常真实了。 “今天我暴富了吗:卧槽,是乔妹!” 正规金融媒体是最先转发的。他们本来是例行公事一下,哪知这条微博瞬间引爆了互联网。 乔钰诩消失的时间可太长了。早在车炀还被同志传闻缠身时,他就已经失踪了很久;好不容易出现,只是帮车炀说了两句话,怼了戚学覃一波,之后又不见了。 后来,茵域传媒宣布要与乔钰诩解约时,网友们开发脑洞,终于东拼西凑出了整段故事: 戚学覃利用自己娱乐公司老总的身份,打压了车炀,也许还包括乔钰诩。二人共患难后,曾经的恩怨都烟消云散,他们组成了统一战线。 在车炀被戚学覃拖累,彻底洗不清后,乔钰诩冲冠一怒,正面站出来,将戚总的无耻行径告知天下。茵域传媒股票跌停时,戚学覃也阴暗的出手报复,将造成这一切的乔钰诩逐出娱乐圈。 以上都是网友们的猜测。一通剧情下来,茵域传媒的股票早就跌得没边儿了。厌恶戚学覃者有,责备车炀不作为者有,同情乔钰诩者占了最多。 毕竟在观众们眼中,乔钰诩两肋插刀为兄弟,真的是最无辜的一个了。 口水战飞舞,乔钰诩小白花的形象,也被彻底定了下来。 现在,一切故事都被颠覆——看人家现在的情况,他们这几个月,完全是瞎操心啊! “呼呼的芭蕉:???真的是乔妹?不是只长得像而已?” “炀妹一米九:没认错,是他。你们和《荒国之爱》官宣图对比一下,绝对没变。” “树洞阿三:说好的没背景柔弱励志小明星呢?怕不是在逗我??” “乔哥什么时候娶我:啊啊啊啊我的天,我是饭上了一个怎样的爱豆啊!!” 这样的呐喊不在少数,乔钰诩的粉丝再度倾巢而出。短短一段新闻,愣是被翻来覆去无数遍,连头发丝多了几根都能数出来。 我家爱豆变成国际巨佬了! 他们是激动了,某人却彻底陷入震惊。 漆黑一片的办公室里,戚学覃猛然起身,狠狠揉了两把脑袋。 开玩笑吧——乔钰诩怎么就变成柏兰特家的继承人了? 茵域传媒在a城绝对算得上庞然大物,但若是放在整个c国,也不过堪堪小有名气。 若要与柏兰特这类金融巨鳄相比,茵域传媒恐怕连站上擂台的资格都没有,别人一只手指,就能将它碾碎。 面对乔钰诩这种一无所有的小明星,戚学覃本来很有底气将他比下去。但现在——戚学覃捂住脑袋,脑海乱糟糟一片。 不只是他,茵域传媒的全体员工,都知道戚学覃与乔钰诩微妙的敌对关系。 这下老板惨了。 少部分员工看热闹不觉得事大,更多的员工心情一下子沉下去——茵域传媒,怕是要陷入低谷了。 国内互联网热闹了一整晚,全在为乔钰诩的身价感到惊叹。只有骆泗,看到新闻,他第一反应便是低声问系统:“命运之子还自由吗?” 系统说:“他要是自由,能不来参加电影节,还不来找你?” 此言一出,骆泗已经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乔钰诩是被迫的。” 身旁二人顿时惊讶地望过来。骆泗抿唇,在异国人声鼎沸的夜里开口:“他想拍戏。比起万贯家财,乔钰诩更愿意将这一条路走到底。” “为什么?”周景州不解:“车炀你确定?人家看起来过得很不错啊。” 苏莓映拍了拍他:“我敢说,没人会比炀哥更了解乔钰诩。” 周景州完全没听明白。苏莓映叹了口气,转头向骆泗认真道:“就算他不愿意又能怎么样?车炀,人家家庭那么庞大,你一个小明星,能做什么?” 骆泗确实什么也做不了。连继承日都定了,柏兰特家族是铁了心要赶鸭子上架。乔钰诩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上位。 更何况,在外人看来,这的确是无比光鲜的一条路。 “诶,既然乔钰诩就在柏兰特酒店住着。”周景州尽力打岔,缓和微妙的气氛:“颁奖仪式他会不会来啊?”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骆泗。作为最佳男主演的被提名人士,乔钰诩在《荒国之爱》里的表现的确可圈可点,的确是夺冠热门。 就算真的再也演不了戏了,如果能收下这个奖项,也算为他的演艺生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但是,柏兰特真的会放乔钰诩出来吗? “我觉得不会。”骆泗的声音沉下去。他回过头,望向东方遥远的酒店:“他在家里的地位很特殊。这次回去也经历了很多不愉快,很可能真的得过三年才出来。柏兰特……” 他捏住掌心:“柏兰特根本就没把乔钰诩当儿子看待。” 见他说得这么严肃,苏莓映周景州二人对望一眼,同时皱起眉。苏莓映劝他:“算了,就算不能参加颁奖仪式又怎么样呢?乔哥现在有更多的追求,他的眼界,已经远远超出我们了。” “这不一样。”骆泗摇头。苏莓映话里话外都在劝他放弃,他知道这是为自己好,但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乔钰诩为自己做得够多了。 影帝,一个演员的毕生追求。如果连颁奖大会这么重要的场合都无法带他参加,自己反而坦然享受乔钰诩的付出,骆泗真的做不到。 “他可能会来的。”周景州也意识到了骆泗的低落。他拍了拍这人肩膀,努力展现成熟的一面:“你先别瞎想。” 周景州完全无法理解乔钰诩的心态。他要是有这么多钱,什么真人秀、演戏,早就不干了。 但是唱歌嘛……周景州努力思考了一下:要是真这么有钱,他肯定砸来最好的设备,请最棒的后期,制作一张独一无二的碟片! 青年的遐想中,骆泗勉强压下胸中郁结的担忧。那就设一个最后底线吧…… 众人的讨论中,红毯日如期而至。 一众金发碧眼里,黄皮肤的几人显得有些突出。闪光灯下,苏莓映身着深蓝色的长裙,优雅地挽着骆泗的手,在红毯上迈步。 骆泗一身西服,笑容得体,目光却不知飘去了哪儿。离开幕式还有三小时,乔钰诩依旧没有出现。月光隐隐在西边升起,灯红酒绿中,那弯弦月显得有些暗淡。 周景州挽在苏莓映的另一边,领结是夸张的红色:“哇我的天!这就是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吗!” 苏莓映凑过去:“爽吧?” 周景州答得很豪放:“爽!” 苏莓映微笑:“爽你就把嘴闭上,等第二天看见照片上张着嘴那傻样,保准你笑不出来。” 他们二人斗嘴,李桉和大汉并排行进,旁边是笑着挥手的王导。一行数人中,只有乔钰诩不在,也只有骆泗心神不宁。 红毯走完,几人被引至剧院内坐下,等待大会开始。 里面依旧没有青年的影子。直到人来了一大半,主持人在台后整理着衣服,依旧没人出现。 已经有人发现了华人团体里缺了个人,开始议论起来。 毕竟是柏兰特家族的小儿子。没能出现,其实也很正常。 淡淡的嘈杂声中,骆泗忽然起身。 “怎么了?”正在和大汉聊天的王导转过头。骆泗对他笑了笑:“我上个厕所。” 说完,便急匆匆打算往外走。 手突然一沉。苏莓映把他拉住,面色严肃:“你要去干什么?” 离开幕只剩两个小时。骆泗甩了甩,担心伤到苏莓映没用力,结果并没有挣开:“解决内需。” “我也去。”苏莓映跟着起身,长裙拖在地上。不顾众人微妙的眼神,她执着的拉着骆泗,看起来很倔。 骆泗无奈地与她对望。 眼见一男一女两个黄种人站起来,一众外国人顿时好奇,悄悄把头瞥过。微妙的气氛下,周景州仿佛明白了什么,跟着起身。 “你们干嘛,搞小圈子吗,上厕所竟然不叫我!” 此言一出,顿时冲淡现场微妙的气氛。在王导看小孩儿的眼神中,周景州一把拉起骆泗,同时将苏莓映挽起。 “王导,记得给我们留位子啊!” 三人像一阵风似的从大会现场离开。李桉不动如山,大汉没忍住,拿胳膊肘碰了碰他:“他仨上厕所真一起啊?拍戏的时候你有印象吗?” 李桉说:“行了,你就祈祷这几个人能在颁奖前回来吧。” “上大号?”大汉没听懂,挪了挪屁股,把自己整个塞进座位里。李桉淡淡提醒了一句:“把乔钰诩的位置也占好。” “啊?”大汉疑惑:“去厕所一圈还能多出个人来?” 李桉晃脚尖的动作一顿,现场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与这边静谧的气氛不同,出了剧院,骆泗瞬间把两人拉到大理石柱后。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避过媒体的目光,他低声呵斥:“你俩出来干什么!” “你想去找乔钰诩。”苏莓映鼓着脸颊,一双眼睛水盈盈的:“是不是?” 沉默片刻,骆泗只得承认:“柏兰特家族我斗不过,但带着乔钰诩出来一次,之后把人还回去,还是可以做到的。” 周景州一把拉开领结。他把固定好的发型抓乱,长舒一口气:“里面可憋死我了——哎车炀,你真打算去找乔钰诩?”边说,他眼睛边一点点亮了起来:“正好,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骆泗看着他们,神色有些动容:“那是柏兰特大酒店,安保严格,一般人根本上不去……” “有什么关系。”苏莓映不遑多让。仗着里面穿了短裤,她将裙摆提起,在腰间寄了个蝴蝶结:“这是乔钰诩的毕生追求对吧?我们带朋友来参加最后一次盛宴,很过分吗?” 骆泗无言间,周景州一把脱下了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小衬衫:“还记得半年前吗?我们第一次进到《密室逃脱》,那个乔钰诩可臭屁了……” 他瞬间笑开:“西装有啥好看的。还是那副臭屁的样子比较适合他!” 水晶吊灯下,二人换装完毕,满目认真的转过身。骆泗西装被一只手拉开,领结也被抽掉。 “密室逃脱,我们可有经验了。”苏莓映扬唇一笑。一番打扮下,碍事的衣物都被打理好,三人瞬间整装待发。 手机发出一声震动。骆泗拿出来,惊讶地发现送信人竟然是李桉。 “to:我猜你们正需要这个。” 信里是一图片。点开后,整座柏兰特大楼的平面地图瞬间出现在眼前。 “哟。”周景州把脸凑过来,吹了声口哨:“李桉这小子,会来事儿!” “人家是你前辈。”苏莓映教育他。骆泗感激一笑,将手机调成摄像状态:“你们说乔钰诩这状态,算是被软禁了吗?” 苏莓映沉吟片刻:“爸爸关儿子犯法吗?” 她能理解骆泗是想找点儿证据,想让乔钰诩重获自由。但无论如何,继承家业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更何况这怎么看都是件好事。 见青年把手机放进兜里,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她只得退了一步:“拍吧,以后等以后你俩结婚了,还可以剪进纪录片。” 骆泗尚未来得及反应,周景州已经炸开了锅:“什么结婚?!你是说乔钰诩和车炀!” 全世界就他没发现了。苏莓映鄙夷的眼神下,周景州看起来有点儿混乱:“乔钰诩哪来的这么大运气,又是亿万家产,又是大美人相伴……” 骆泗被他逗笑了。说话间,众人已由小门溜出了大剧院。 夜完全升起,淡淡的银色光晕笼罩在城镇上方。柏兰特大酒店就在不远处,街灯明亮,有不少人探着脑袋往里望,感慨有钱人奢侈的生活。 仗着黄种人在外国人眼里都长一个样,三人也懒得卸妆,大摇大摆便走进了大厅。中庭大概有二十几楼高,这二十几层楼里相对“平价”,骆泗以前一个月的工资刚好能住一天。 前台小姐平静的目光下,众人相继溜进电梯。骆泗打开手机,看了眼李桉发来的地图。 “等到了二十层,再往上就完全不一样了。”三只脑袋凑在一起,骆泗指尖轻点,沉吟分析道:“乔钰诩应该在最高的两层。据说柏兰特将那里改造成了公寓,除了大门外,还可以从私人电梯进去……” “这里是安保室。”他继续道:“高级房间大量的备用钥匙、房卡,都集中在第五十四层。监控中心也在这儿,包括我们鬼鬼祟祟凑在一起说话的样子,应该也被拍下来了。” 此言一出,周景州立即惊惶的往后退了半步。苏莓映瞅他一眼:“蠢,别在镜头下露出破绽!” 骆泗被逗笑了:“二十几楼再往上,是专程给富豪住的。安保措施严格,每层楼都有保安队巡逻,不允许有参观者,除非是住客的朋友。” “也就是说……”周景州声音有点儿怂。 “等出了电梯,再往上走一层,我们就必须面临保安队的追捕了。”见这人实在有些慌,骆泗笑了声:“别担心,私闯柏兰特酒店不犯法,最多被当众丢出去。” 周景州慌得不行:“听起来好丢脸。”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苏莓映率先出去,在空中留下淡淡一声叮嘱:“所以别被抓到了。” 咬咬牙,周景州跟着出了门。 电梯其实可以直达第六十五层,问题是需要房卡。作为三个硬闯酒店的侵入者,三人只能靠勤劳的双腿,自力更生。 公众电梯所能达到的地方,恰巧是一座中式餐厅。正是吃饭的时候,餐厅里坐了不少人,都好奇地望着他们。 面前餐桌空荡荡的,只放了一顶礼帽,周景州瞅了两眼,一把抓过:“这玩意儿怎么这么眼熟?” 骆泗蹙眉:“别人的东西,还是不要动了吧。” 苏莓映扯了他一下:“应该是忘在这儿了。车炀,我们正好需要伪装一下,让周景州戴上吧,到时候还回来就行了。” 此言说得在理,骆泗默认周景州戴上了礼帽。 食物的香气中,三人饿着肚子,小跑到楼梯旁。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周景州朝二人招了招手,眉眼掩映在黑暗里:“走啦!” 走廊悠长,洒满熏香,每隔几米就是一副壁画。 微黯的灯光下,油画上的场景显得有些扭曲,女人细腻的皮肤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狭长的双眼似乎在看着三人。 脚步声极轻,落在地毯上。可能是为了保护隐私,通往上下的楼梯分别建在走廊两端,也就意味着,必须不停穿过回廊,他们才能上楼。 不知绕到了第几层楼,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一模一样的走廊间,周景州也大胆起来。 他抹一把脖子上的汗,舒一口气:“柏兰特大酒店的安保措施也不过如此嘛!” 苏莓映依旧小心翼翼:“别飘。” “我飘什么!”周景州说。似乎为了证实自己的大胆,他冲出几步,回头望向二人,脚还继续往后蹦:“这么久都没被发现,我看啊,我们可以直接一路摸进安保室……” 背后突然贴上一堵墙,礼帽都被撞歪。 周景州一僵。在苏莓映与骆泗震惊的眼神下,他探手朝后摸了摸,触手温热。 青年瞬间笑得比哭还难看,他转过头,声音微弱:“你好……” 高大魁梧的黑人保安长低下头,露出八颗白牙,友好地朝他笑了一下。 在他身后,一群保安眉眼和蔼。他们摸了摸腰间的警棍与电击器,扬起与队长如出一辙的友好笑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66.花瓶骆泗(26) 没有丝毫犹豫, 三人转身就跑! 背后是一道三岔口, 骆泗果断往左边拐去, 苏莓映见状往右, 只剩周景州一人掉着一串儿尾巴,在走廊中央泪流满面, 持续狂奔:“为什么会这样啊——” “周景州!”苏莓映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再坚持一下!牺牲你一个, 幸福千万家!” 我也想幸福!周景州满目哀伤。背后传来可怕的热源, 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掠过, 几次差点儿把人抓牢。 此时, 他无比感谢在《密室逃脱》里练出来的速度。如果换了以前, 恐怕第一下他就跑不了! 走廊绵延不绝,昏黄的灯光照亮求生的路。眼见就要跑到尽头,房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走了出来。 “好奇怪,是我的错觉吗,怎么听到有耳熟的声音……”男子身形伟岸。他穿着睡袍轻声嘀咕,还打了个哈欠。 “啊啊啊!韦治臻,韦影帝!”仿佛见到了亲人,周景州眼含热泪, 一下子扑过去! 韦治臻条件反射性的一躲,青年顿时糊在墙上:“你能不能接住我……” “啥情况啊?”韦治臻摸摸鼻子, 看着后面跑来的一串儿保安大叔。他赶紧做了个手势, 示意人停下来:“《密室逃脱》这么有钱, 跑d国来拍了?” “真人版《密室逃脱》……”周景州弱弱解释。 碰到韦治臻, 他总算有了条生路。韦治臻和保安们交流片刻,硬时说周景州是自己的客人,这才终于把人保住。 “行啦。”他转过身,带上门:“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周景州说得有些忸怩,韦治臻却是理解能力超凡,瞬间弄明白周景州的意思:“原来如此。所以你们没有先订个房间再进来找人?” “没有。”周景州说:“上面的房间都得预定,颁奖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哪还来得及……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韦治臻说:“为什么我的礼帽会在你头上?” 周景州恍然大悟,一把摘下帽子,隐约想起第52期《密室逃脱》里韦治臻荡漾的出场方式…… 搞半天不是节目组配的造型,这人平时就这样?! 周景州呆愣间,韦治臻已经转身,给他倒了杯水。青年一把接过,咕咚几下灌完,舒服得不行:“好了,既然你就在这里住着,我们也不用躲躲藏藏的了。我现在就给他俩打电话……” 韦治臻拦住了他:“我觉得不行。” “为什么?!”周景州震惊:“你要弃队友于不顾吗?” 影帝有点儿无语:“你以为你为什么会被追?真觉得是运气不好,碰上当层的巡逻保安了?” 周景州说:“那不然呢?” “监控器你忘了?”韦治臻虚虚往场外一指:“你现在是安全了,他俩估计还被保安追着呢。你一个电话过去,不管他俩藏哪儿,都会被揪出来……” 周景州真心求问:“被揪到又怎么样?就说人是你客人,那他们还敢追?” 韦治臻说:“那是因为你在走廊里才这么顺畅……万一人家进了办公室、会议室、保安室,你觉得我说他们是客人,有人信吗?” 周景州终于弄明白了。 韦治臻所猜不假。与周骆二人分开后,苏莓映直接闯进了人家的洗衣房。 洗衣房有十几平米那么大,几名身着维多利亚式女仆装的保洁人员正背对着门边,守候工作中的洗衣机。 趁没人注意,苏莓映垫着脚尖,直接委身缩进塞满被子的大筐里。 还顺便扯了两件雪白的被子盖身上。 听到身后动静,一名挽了麻花辫的保洁员直起身,往后望了一眼:“我怎么感觉有声音?” “错觉吧。”她身边年岁稍长的女仆满脸“我懂”:“别想着偷懒,先把上面的被子换了。” 麻花辫嘀嘀咕咕的回过身,走到苏莓映那只筐前:“这谁叠的啊,这么乱?” 漆黑一片的被子下,苏莓映缩成一团,心脏砰砰跳,弱小、可怜,又无助。 抚了两把,麻花辫最终放弃了再理一遍的想法:“算了,反正都要拿出来……”她一把推上洗衣筐,直接一个趔趄:“我的天哪,好沉!” “哦?”年岁稍长的女仆走过来,似乎想检查一下:“怎么会呢,你又不是第一次工作,力气还突然变小了?” “没事没事。”麻花辫制止了她:“我自己来就好!” 车轱辘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苏莓映咬了咬手指,矢口否认:我才不重! 工作人员有专用的房卡,“滴”的一声后,她被连人带车推进了电梯。 不知上升了几层,等终于出了门,苏莓映差点儿没被憋死。 她抖着胆子掀开被角一隅,也多亏这姑娘是个马大哈,竟然完全没发现。 车轱辘停了。察觉到身上一轻,有一床被子被抱走,苏莓映屏息几秒,一个鲤鱼打挺从框里翻出来。 麻花辫正背对着她铺床,还心情颇好的哼着歌。 客房门大开。苏莓映放下心来,她正打算溜出去,脚步突然一顿。 她死死盯向麻花辫的背影。漆黑的裙摆上,纤瘦的腰背间,一张万能房卡明晃晃的挂着,十分诱人。 周景州尚不清楚苏莓映想做什么。漆黑一片的楼梯口,他蜷缩成一团,心脏跳得极快:“你真觉得这样行啊?” “没问题。”韦治臻朝他露齿一笑。他本是来d国参加试镜的,没想到导演没等来,就等来了一群城会玩儿的小伙伴:“我观察过了。他们就是这个时间出来巡逻,保安室里只剩两个人,好对付得很。” 为什么你知道这些啊——周景州在心里呐喊。 韦治臻的迷之自信中,他抖着嗓子问:“我们这小身板,哪干得过保安,难道你学过跆拳道什么的……” 韦治臻蹲守的动作一顿:“谁说要和他们正面刚了——我是说进去拿两件衣服就跑!” 周景州还是觉得不行。他们本来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的去往六十五层,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呢!!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韦治臻压低嗓音劝他:“你想啊,我们只是两名普通的客人,怎么可能混进那些特殊房间?是不是只有伪装成工作人员?” “你说得有道理……”周景州低声道:“但他们就认不出同事吗!” “我俩是外国人。”韦治臻鄙夷地望向他:“自带脸盲特效。而且这层楼里有上百个保安,他们哪里记得清,你放心吧。” 交谈间,面上突然一暗。数道影子划过门缝,在地上印出阴影。 “走了走了!”两人对口型,待影子消散,瞬间冲进走廊。队伍正巧拐过一个弯儿,楼道右边,保安室的门扉虚掩着,根本没合上。 周景州大着胆子从门缝中望了两眼,发现留守的保安竟然在睡觉!这可是天赐良机,他们垫着脚尖进去抓了两件衣服,迅速地回房,套在身上。 “没问题吧?”周景州摸了摸口袋里的工作证,在落地镜前转了一圈:“有破绽吗?” “没有。”韦治臻赞许。他非常舍不得的取下了自己的小礼帽,放在桌子上:“我一看就天生锦衣玉食,而你毫无违和感,怎么看都是专职打手。” 周景州的抗议声中,二人大摇大摆出了门。楼道一片寂静,爬到四十层都毫无危险。 他们对视一眼,正得意的穿过走廊,前方突然传出一声女性的尖叫——随后,一道影子跌跌撞撞的从客房里跑了出来! 那一瞬间,三人六目相对,脸上都流露出恍惚的神情:天涯何处无芳草——怎么又是你! 女仆跟着从客房出来,满目惊惶:“警卫,警卫呢!” “我在。”操着一口流利的外语,韦治臻率先迎了上去,笑容得体大方:“发生什么事了,女士?” 趁他顶上,周景州暗暗朝身后做了个手势。苏莓映无暇与他互动,低着头从走廊边迅速溜过,往楼梯口跑。 “她偷了我的房卡!”眼见苏莓映跑掉,麻花辫满脸焦急,结结巴巴地说:“警卫,您可一定得注意,咱楼里进小偷了!” 韦治臻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放心吧,交给我处理。” 他的笑容如同有魔力一般,接受完他的安抚,麻花辫渐渐放下心来。她半抬着头,眼神染上迷茫:“奇怪……这位警卫,您是哪层楼的?怎么……这么眼熟?” 拥有一定国际知名度的韦大影帝笑容不变:“我们是同事,当然会熟了。” 这话安抚到了麻花辫。她明显放下心来,抵着头抚胸。 她身后,巡逻的保安队正迅速冲过来,急匆匆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有人尖叫!” “这位女士的东西丢了。”韦治臻轻描淡写将事情揭过:“交给我就好。女士,我们再去详细谈一谈当时的情况吧。” 半搂着麻花辫,他笑得迷人极了,步履轻松往楼梯口走。保安队长眯着眼看了他半晌,突然开口:“你是哪层楼的?” 周景州跟在他身后,闻言被影帝轻轻一推:“别急,让我的同事给你解释。” 他率先拐过走廊,彻底消失在阴影中。周景州慢了一步,肩上便搭上一只手:“介意给我看看你的工作证吗?” 见识了一番影帝的功力,周景州也自信了许多。他学着昂首挺胸,淡然地转过头,在口袋里掏了掏:“这就是你对待同事的态度?” 保安队长俯身,仔细看了工作证两眼,眼神瞬间变了:“这是你?” 察觉到不对,周景州把工作证扯回来一望。 照片上,一个黑人正朝他微笑。 “啊啊啊韦治臻你故意的吧——”叫声在走廊里绵延不绝。嗒嗒的脚步声中,周景州再次领了串儿尾巴,开始拔足狂奔! 和他遭遇差不多凄惨,骆泗孤身一人缩在星空餐厅的桌子下,掌心全是汗珠。纷乱的脚步声中,一队保安冲进餐厅,随后动作一顿:“对……对不起,柏兰特先生!” 餐厅里只点亮了几盏小灯。透明地板从大楼里延伸出去,整座用餐地几乎都悬浮在百丈高的空中,脚下便是灯红酒绿的街灯。 弦月挂在天际。月光温柔,将一切隐隐镀上静谧的银。 柏兰特老爷坐在最靠外的餐桌前,优雅地转过身,抚了抚右手上的戒指:“什么事?” “似乎有不法之徒,打扰了您的用餐时间……”保安长颤着声音上前。透过桌布,骆泗正好能看见他锋利的靴尖,顿时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你的错觉。”熟悉无比的声音传来。 柏兰特对面,青年依旧清冷高傲,只是比从前多了一丝沉静。他眼神扫过骆泗所在的餐桌,微微暗了暗:“我和父亲在这里进餐,未曾有谁进来。” “抱歉,是我们看错了。”保安队只得仓皇退下。笑眯眯地望着人走完,柏兰特转过身,向儿子举起酒杯。 “既然无人打扰了,我们就继续聊天吧,乔·柏兰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67.花瓶骆泗(27) “别这么叫我。”乔钰诩冷冷道。万丈灯火上, 二人悬空对视, 空气中隐隐浮动着紧张的气氛。 柏兰特笑了声。从这里能看到大剧院的顶端, 此时, 那里正好升起数道光束,在夜空中飞舞。 “乔, 你觉得自己能获奖吗?” 乔钰诩移开眼睛。二人面前的牡蛎丝毫未动, 红酒在月光下映出淡淡的光辉。 “得不得奖又和我没关系。” 柏兰特对这个答案感到十分满意。他抛出几道最近国际金融市场的难题, 乔钰诩一一解答, 声音不疾不徐。 餐桌下的骆泗越听, 越是心惊。不过几月不见, 乔钰诩已经成长到了此种地步。 柏兰特也很舒心。他微微颔首,朝桌对面的青年道:“不用太长时间,你就可以进入公司了。” 乔钰诩看起来还是没什么兴趣。柏兰特却对这个孩子很满意, 再度举起酒杯:“用餐吧,我的小少爷。” 轻微的酒杯碰撞声传来。骆泗掀开桌布一隅,柏兰特正背对着这边,动作轻缓的进食。 乔钰诩身姿清丽,被笼罩在月光中,眸中似有惑人的光华。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些, 隐隐反射出银色。 看到桌布被掀开,青年投来淡淡一瞥, 眼神波光流转。 骆泗心跳漏了一拍。 他朝那边招了招手, 动作小小的。乔钰诩眯了眯眼, 见青年指了指背后大剧院, 似乎比了个口型。 我们来接你过去。 骆泗说完,也不知命运之子听见没,眼神忐忑。青年背对着月光,似乎是微微点了点头。 太好了——他松半口气,将桌布放下。 上餐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无数双脚从桌布边擦过,食物的香气四溢。餐厅本来是对外开放的,因为柏兰特要在这里进食,才变得如此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铃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柏兰特进食的动作一顿,放下汤匙,慢慢拿起手机。 “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来打扰我和孩子的晚餐时间显然是不道德的,亲爱的保安长。” “非常抱歉,柏兰特先生。”那边的声音很紧张:“但我必须有事要禀示您……酒店里进老鼠了。” “哦?”柏兰特眯了眯眼:“是小偷的话就交给警察,给我打电话有用吗?” “不是的,先生。”那方赶紧矢口否认:“他们的目的很奇怪,自进酒店起,就一路在向上攀登。” “我们怀疑这群人的最终目的是顶层的房间,柏兰特先生。” 闻言,男人看了眼乔钰诩。乔钰诩依旧满脸平静,似乎那方所说的事与自己完全无关。 “这样。如果我的儿子被这群人惊扰到……”他声音还是那么不疾不徐,就像是在安抚对方紧张的情绪:“那你们可就太失职了。” “非常抱歉!”保安长的反应却很大,道完歉就赶紧挂断了电话。 柏兰特悠悠叹一口气。他将手机收好,一张与乔钰诩有七分相似的脸上,隐隐浮现出担忧:“乔,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爸爸不会让你有事的。” 乔钰诩唔了声。他的“哥哥”死于枪杀,自从自己被找回来,这个柏兰特就显得神神叨叨的,不太对劲。 他曾看到过自己与哥哥的照片。二人长得有八分像,除了身形一个偏弱一个偏高,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走吧。”柏兰特起身。二人擦拭完嘴唇,准备离开:“今天这里不安全,和爸爸去外面住。” 忽视了男人朝自己伸过来的手,乔钰诩摇了摇头:“书还没看完。” “我的乔。”柏兰特眼神变得温柔:“不用这么努力。不急这一个晚上。” 乔钰诩身姿坚定。他从男人身旁擦肩而过:“大门的钥匙只有你有,想进来除了靠专属电梯别无他法。电梯又只能用专用房卡刷开,我不觉得有什么担心的必要。” 骆泗一下竖起耳朵。 “但是你房内没什么安保人员……”柏兰特看起来是真的在担心:“再派一队去吧。” 乔钰诩拒绝了:“有管家照顾我,没问题的。他一直在电梯前守着,除了送餐的那些甚至谁都不放进来,我很放心。” 骆泗一一在心里记好:电梯,送餐! 但乔钰诩明显已经吃过饭了……这儿有吃夜宵的习惯吗? 他在桌下缩着,听命运之子一路出去,堵住柏兰特的所有建议。 得到大量情报,骆泗抿唇。此时最重要的,就是先找到专用房卡! 但他连普通房卡都没有……在餐厅找了套备用侍者服,骆泗再度缩进桌下。片刻后再出来的,已经是名白生生的小服务员了。 溜出餐厅,骆泗虚虚抬头一望。这里是四十多层。 乔钰诩就在上面——心中坚定,骆泗刚在走廊间迈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和:“干什么呢!” 骆泗浑身一抖。他遏制住拔腿就跑的冲动,朝身后望去。 金发碧眼的厨师扶正头上的帽子,满头都是汗珠:“你在外面闲逛什么——正巧,快过来!” 看看自己身上的侍者服,骆泗快步跑过去:“什么事,先生!” “把这个送到四十九层的休息室去。”厨师转回厨房,递给他一盘做得有些随意的沙拉,看起来是赶工完成的:“听说那儿有名小姐受到了惊吓……噢,可恶的闯入者,他们究竟是图些什么?” 骆泗心虚地接过,转身就想走。 “等等!”厨师再度喊住他。他眼带狐疑,指了指右边:“电梯在那边……你该不会是打算走上去吧?” 摸了摸没有房卡的口袋,骆泗在撒谎与否间挣扎了半晌:“我……” “我知道了!”厨师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忘了你是本层楼的专属服务员!”他转过身,肉掉在肚子上,一步一颤的:“过来,我给你设置。” 骆泗低着头,跟随白茫茫的厨师服钻进电梯。 他把自己认成谁了?莫非这儿的工作人员都是靠衣服识别黄种人的? 带人进去,厨师抹一把脑门儿上的汗,转身就走。电梯门缓缓合上,骆泗无辜的睁大眼等待,走廊尽头,突然却闯进一堆不速之客! “等等!”保安们步履匆匆。他们目标明确,一眼便望到了电梯缝里的骆泗! 厨师长还以为是在喊他呢:“发生什么事了?” 肉墩墩的身体在走廊间回转,刚好挡住电梯! 在心里说了句感谢,骆泗毫不犹豫,按上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打开。四十九楼的气氛与刚才截然不同,昏暗的走廊无限延伸,每隔几米就有一面镜子。 气氛颇有些诡异。并不打算乖乖送餐,骆泗有些苦恼,抬头研究操控板上一堆的按钮。 怎么按都没用。看样子还是要靠双腿。 他正打算拔腿就走,旁边的房间突然传来争执声。 “抱歉,女士。”男人的声音如大提琴般低醇,光听就能让人沉溺其中:“我必须回去工作了。” “别离开我。”女人带着哭腔说:“我害怕。” 莫名觉得那道声音有些耳熟,骆泗抬头望了望门牌:休息室。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正打算离开,门突然被推开。身着保安服的男人从里面冲出来,面上还挂着笑:“我真的得走了……” “别!”麻花辫一把揪住他。韦治臻头疼,正想着受欢迎真是令人苦恼,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副队长?”骆泗探过头,一副吃惊的模样:“你原来在这里?队长找你好久了!” 见到外人,麻花辫的手一松,总算有了两分愧色:“抱歉,你真的很忙吗……” 韦治臻眼睛一亮,他伸手,优雅地拂过女士腕间:“等有空了,我会很乐意回来照顾你。” 趁着女人没反应过来,骆泗把沙拉往她手里一塞,跟着男人急匆匆往外走。 韦治臻看起来步履缓慢,实则急切非常,就像身后有头洪水猛兽:“你怎么在这里?” “你呢?”骆泗追上来:“你又为什么打扮成这个模样?” “说来话长。不过我们目的应该是一样的。”韦治臻笑,已经领着人来到安全梯前:“苏莓映拿到了万能房卡!只要与她汇合,我们就可以直接上到六十五层!”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二人开始急匆匆找人,骆泗突然脑袋一空,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都是大骗子!”在心底发出呐喊,周景州缩在厕所隔间,不敢说话。保安就守在门外,偶尔还集体撞一次门。 听他们商量,好像已经有人去拿钥匙了。 怎么办啊。周景州皱着脸,闻着厕所里的熏香掉眼泪。这里不是密室逃脱,四十几层,要是他真翻窗户,那就等着摔死吧…… 还有什么可以做的?他急得就差给骆泗打电话,突然意识到什么,缓缓抬起头。单间上方,一个严严实实的通风管道口正在向他招手。 周景州现在无比感谢《密室逃脱》里的经历,虽然不知道徒手拧螺丝o不ok。 一双脚踩上了马桶盖,片刻后,突然缩了上去! 终于取来钥匙,保安队长挥挥手,示意众人准备好。凝神三秒,他们猛地推开房门,警棍朝前一甩—— 厕所里空无一人。 苏莓映委身楼道口,等了半晌。每当路口有人经过,她就紧张得缩成一团,小脸皱着。 别说是人了,就是点声音都能把她吓得浑身一抖。毕竟是第一次当女飞贼,业务不熟练。她可是明星,万一被人逮住那就糟了…… “砰!”背后传来一声巨响。苏莓映差点矢口尖叫,一只手迅速地搭了上来:“别出声,是我!” 苏莓映“啪”的一下把他打开:“脏,别碰——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神兵从天而降,她真的很好奇。 周景州默默缩回身子,语气感慨:“多亏车炀……” 苏莓映完全没弄明白二者之间的关联。 保安服已经脏了,他把外套脱掉,死命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当时和苏莓映迎面撞上,周景州的手势就是让她在楼道等待。 故而无论过了多久,她还是坚强地缩在楼梯口里,终于把人给守来了。 有万能房卡,往哪儿冲都不是问题。终于守来队友,他们快步跑进电梯,忙不迭按上关门键:“下一步去哪儿?” “不是有监控中心吗!”苏莓映说:“先去五十四层,把炀哥他俩联络上再说!” 于是骆泗二人还在往楼上爬时,突然接到了苏莓映的电话。 “炀哥……”那边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声音小小的,透着担忧:“你们快来五十四层……” “你在哪儿?”骆泗脚步更快。他们还差一层楼就到了:“有什么线索了吗?” “我在监控中心外面。这里人好少……”苏莓映低声道:“绝大多数保安都出去巡逻了!现在每隔几分钟,我所待的地方外面就会走过一个人,你……” 那边静了一瞬,应该是正好有人路过。片刻后,苏莓映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先和我们汇合,之后一起去六十五楼!” 周景州在她旁边缩着,扯了人一把:“又来人啦!” 苏莓映只得再度噤声。那旁,骆泗的声音不疾不徐:“我们马上就要到了,但是还不能立马去上面。乔钰诩的房间需要从专属电梯进去,电梯用普通门卡是刷不开的!” “那怎么办?”人又走了一波,苏莓映从缝隙里望出去,眼神颇有些焦急。骆泗继续道:“他的房间,只允许餐厅的推车进去……如果我没猜错,乔钰诩回去会要求餐厅做夜宵!” “就是说,我们只需要混进推车底下就好!”苏莓映听明白了。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骆泗的声音越来越近,近得像是在耳边:“——是的!” 她惊喜地转身,给青年一个大大的拥抱:“炀哥,你来了!” 韦治臻跟在骆泗身后,笑眯眯的,像个大家长。看见他,周景州咬牙切齿,一下从苏莓映背后钻出来:“韦治臻你个不要脸的,卖队友也太快了吧——” “那是因为我百分之一百的相信你。”韦治臻道貌岸然:“你看,见你出现在这儿,我一点都不惊讶!因为我知道无论是何种难关,凭你的聪明才智,都能一一克服……” 周景州扑过去的动作瞬间一顿:“有……有道理。” “对吧。”韦治臻一把糊上他的背:“冰雪聪明的小天才,就知道你没问题的!” 几人终于会和。周景州被吹得迷迷糊糊时,众人终于溜到电梯口。最高层的餐厅在六十三层,分为四个部分,中式、西式、日式、法式,一应俱全。 秉持着对朋友的了解,几人一致选择往中餐厅走。走廊尽头,中餐厅门口挂了两只红灯笼,身着旗袍的小姐姐笑得眉眼弯弯,等候众人光临。 骆泗穿着西式侍者服,示意众人留守在墙壁后:“您好,我是四十九层上来帮忙的。” “我们这儿不忙。”侍女看起来是亚洲人,口音有些奇特。 骆泗坚持道:“我们副队长说的。” 他把韦治臻的保安证掏出来给侍女看。见到工作证,女孩这才勉强同意让骆泗进去。 终于进到厨房,骆泗刚步入,就听厨师长背对着他在打电话:“这么晚了还要吃炒饭?” 骆泗大摇大摆的等待,守到人唉声叹气地转过头来:“好好好,真是难伺候的小少爷……你是谁?!” 见到骆泗,厨子浑身一抖,明显被吓了一跳。 再度掏出工作证,骆泗如法炮制解释了一通。 厨师长满面狐疑,示意他去另一间房子端菜:“小少爷那儿有专门的送餐员,你不用管。” 骆泗也不急,真去当了半天服务生。他一边上菜,一边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见一架光秃秃的送餐车被侍者推出来,上面空荡荡的只摆了一只盘子,瞬间明白就是他了! 擦了擦手上的油,骆泗把帕子放在桌上,缓缓跟上。 众人在拐角都等急了,也没见青年传来一点儿消息。他们正想不管不顾地冲进去,车轱辘的声音突然从远处响起! 众人眼睛一亮。骆泗像只背缚灵般黏在人身后,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一边朝他们做着手势:就是这个! 他们瞬间明白。送餐车刚推过墙角,侍者还没来得及有反应,突然被迎头一击! 他软软倒下。众人瞬间围上去,七手八脚把可怜的服务生摸了个遍:“快快快,把门卡找出来!” 一切似乎顺利得过了头。等终于来到电梯前,骆泗顶替服务员站了进去。 心中溢满感动。他一点点从伙伴们的脸上望过去,声音坚定。 “我会把他带出来的,你们先去一楼!” “快上去吧你!”周景州推了他一把,在通风管道里蹭脏的脸上满是笑容:“乔钰诩怕早就等急了!” 骆泗一笑,隔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朝众人挥了挥手。 乔钰诩坐在客厅里看书。 书翻开一半,满是复杂的统计图。他右手拿着笔,边看,还一边记录,本子上全是笔记。 皮质沙发上,那道身影显得尤其认真。洛可可式的客厅内,管家站在他身后,碧绿的眸子里写满睿智。 “不愧是小少爷。”他轻声赞道,仿佛担心惊扰了乔钰诩:“和老爷当初一模一样。” 乔钰诩一动没动,仿佛没听到。不远处,被锁在铁门后的电梯突然一响。 将手上的帕子放回桌上,管家起身,来到铁门前。电梯门缓缓打开,隔着一层铁门,他看见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你是……” 骆泗朝他一笑:“底下忙,厨师长让我顶替一下。” 管家眯起眼。他仔细打量了片刻,从铁门缝隙间伸出手:“把盘子递给我就好。” 骆泗准备上前的动作一顿。 管家等待得很认真,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身后覆上了一层黑影。待终于反应过来,他手腕一痛,已被人提起:“——少爷?!” 乔钰诩低着头,一绺头发从耳侧溜出来,搭在额前。一扫从前给人的温和印象,乔钰诩眯起眼,单手把管家从铁门前拉开:“我忍你很久了。” 看着乔钰诩把人手死死拧在一起,骆泗吞了口唾沫,难得有点儿同情。 命运之子的力气还是这么大。 管家单边眼镜歪在一边,满脸狼狈。他看着乔钰诩从自己身上摸出钥匙,勉强笑了声:“少爷,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片刻的沉寂后,乔钰诩直起身:“我只是想出去一趟。” “老爷会生气的。”双手被捆住,整个人跟只毛毛虫似的躺在地上,管家周身却依旧萦绕着从容的气氛。他眯起眼,一点儿也不担心似的:“就为了一场颁奖典礼,你真的要出去吗?” 乔钰诩狠狠瞪了他一眼,久违露出鲜活的表情:“你是在说废话!” 骆泗不由失笑。他看着青年处理完管家,打开铁门,没忍住扑了上去:“乔钰诩!” 青年展开双臂,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怀中人是真实的,体温热烈,终于不再是黄粱一梦。 他咬牙切齿,贴近人耳朵,恨不得把它叼下来:“你来这里干嘛?知不知道当时我看见你钻进餐桌,心跳都差点儿停了?” 骆泗死死搂住他,几乎连胸膛都贴在一起:“我来接你出去!” 此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管家探究的眼神下,二人缩回电梯,将门关上。随着电梯缓缓下沉,他们的心情终于也平复下来。 乔钰诩站在骆泗身旁,手臂僵硬,却依旧把人拉得紧紧的。 这个人拒绝过他。但是……乔钰诩的眼神深下去。 既然再度出现,就别想让自己轻易放手! “我找了你好久……”没察觉到身旁人复杂的思绪,骆泗轻声开口。 不断下降的楼层数中,仿佛抱怨般,他低下头:“片场没人,电话打不通,就连老家都找不到……” “抱歉。”乔钰诩的手一下子收紧。他没想过让他独自一人承受这些:“我只是担心把你牵扯进来。” “以后别这样了。”骆泗的声音很轻:“我不能……失去你。” 乔钰诩的心跳漏了一拍。望着身边人温柔的瞳孔,他一把抓住人肩膀,正想问个清楚,电梯突然打开。 “叮咚。” 二人同时回头,眼睛缓缓睁大。电梯门逐渐拉开,外面乌压压站了一群保安。 苏莓映他们几个被擒住,表情苦兮兮的。 “你不听话。”柏兰特拄着棺杖,站在人群最前面。 他摇了摇头,好像很失望似的,凝视抱在一起的乔骆二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68.花瓶骆泗(28) “你的小朋友们都在这里。”柏兰特摊开手, 指向身后。好似一名温柔慈祥的长辈, 正头疼地教育叛逆的小辈。 周景州在他身后, 壮着胆子用母语嘀咕:“谁小朋友, 你七八十了吗,逮着韦治臻这种四五十岁的还喊小朋友……” 柏兰特没有回头:“我听得懂中文。” 周景州惊恐地闭嘴。 乔钰诩一把将骆泗护在身后, 再抬头时, 眸中尽是警惕:“你什么意思?” “只是想让孩子们听话。”男人说:“毕竟有些不良的爱好, 必须早日斩断……你说是吗?” 他偏过头去问保安长。保安长赶紧点头:“是是是。” 乔钰诩双拳紧攥:“这不是什么不良的爱好!” 骆泗心里一抽。身旁人的毕生所求, 被父亲轻描淡写夺走, 踩在脚下, 还挑衅地问他:这有什么好的。 他上前一步,轻轻把青年拉住:“柏兰特先生,也许你对他有什么误解。” “噢, 策划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柏兰特投来一瞥:“听说你和乔关系匪浅?” “不……”乔钰诩正想矢口否认,被骆泗拦住了:“是的。” “我是他的追求者。”他说得轻描淡写,背后人的眸子却一亮,死死锁定他云淡风轻的背影。 柏兰特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噢,两个男人。” “这不是重点。”骆泗说:“重点是……” “重点是,你们现在被我逮到了。”柏兰特回首一望:“一群明星……闯进别人的私有财产里。” “哦, 对了。”他转头,看了看身旁本来推餐车的侍者。那人正捂着脸, 脖子上红了一片。 “还有人身攻击。” 周景州咳了一声, 当时属他打得最狠。 “……很抱歉。”骆泗真心道:“但您为什么要将乔钰诩关在房间里?” 柏兰特说:“和你没关系。” 他油盐不进的态度, 似乎正将谈判的门关上。乔钰诩捏紧拳头, 骆泗再度把他拦住,语气坚定:“您打算把他关一辈子吗?” 柏兰特叹息。他抚了抚右手上的玉扳指,手指比玉面还细腻:“到了该出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带他出去见识。” “您是说,让他继承家族里已有的一切?投资、控股与外汇?” “你想说什么。”面前人似乎引起了柏兰特的兴趣。他微微眯起眼,用奇妙的眼神打量骆泗:“我带他学习已经根深蒂固的一切,只要将这些抓牢,他可以荣华富贵一辈子。” 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柏兰特的口音有些怪异,必须仔细分辨,才能听懂他的意思。 骆泗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人碾碎他们就如同碾碎一只蚂蚁一般简单,现在用母语交谈,已经是一种退让。 “乔钰诩是个天才。他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一名跟组演员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斜过头去,望了望身后青年,眸带鼓舞。 命运之子的眼睛像是在发光,似乎要把人生吞活剥。 骆泗忙不迭转回头:“他靠得不只是演技,还有对规则的理解,先生。” 柏兰特露出得体的笑容。二人的交锋兵不血刃,却足以让整个现场一片静谧。 苏莓映悄悄打量他,眼神亮晶晶的。韦治臻露出与她如出一辙的表情,已经明白骆泗想说什么。 骆泗微微勾唇,整个人挡在命运之子身前:“也许你会希望,开拓一个更强盛富饶的柏兰特家族。” “娱乐圈……”柏兰特搓了搓下巴。比起最开始,他周身不容抗拒的气势收了回去,看起来像是一名普通的富商。 “不止如此。”骆泗说:“还有文化产业链。相信我,先生,如果让乔钰诩去参加这一次的颁奖典礼,得到的绝不仅仅是一次虚名。” 说完这话,现场顿时沉寂下来。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透过落地窗,隐隐能看见剧院上方挥舞的光束,正式聚成一条。 颁奖仪式,开始了。 乔钰诩的目光急切起来。柏兰特还在思考,似乎根本不担心耽搁时间。 “听起来是个好提议。”最后,柏兰特口风一松。窗外正好有烟火炸开,众人正要欢呼,又听见男人下一句话。 “乔,也许你该写一篇报告给我。”柏兰特笑眯眯道:“如果有可行性,我会很乐意给你这个机会。” 时间所剩无几。青年没有犹豫,即刻准备按下电梯! “等等。”骆泗轻巧一迈,从门里走出来。站在一群保安面前,他回头,朝青年挥了挥手:“你先上去。我有话想给柏兰特先生说。” 乔钰诩动作一顿。随后,深深地往外望了一眼,有疑惑,更多的却是信任。 电梯门缓缓合上。 “柏兰特先生。”松一口气,骆泗转过头,望向乔钰诩名义上的父亲:“您介意陪我坐一会儿吗。” 第二十八层的会议室里,二人隔着一盏茶几,遥相对望。茶香缈缈,故乡特有的清新弥漫在空间里,柔和北欧风简约而冷硬的气质。 不知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提议,柏兰特抚掌大笑,声音放松:“你说得有道理。车炀,是吗?你真的没在公司里干过?” 骆泗虚虚笑了笑。不只是干过,他还当过老总,就是结果……不太好。“这些切入点,都是我听别人聊来的。柏兰特先生,如果您有兴趣,完全可以和乔钰诩再谈一谈。” “噢,乔……”柏兰特眼神柔和:“他真是交了个好朋友。” 骆泗面上分毫破绽不露。柏兰特之所以和从前大相庭径,仅仅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价值。 但光是这样还不够。 “柏兰特先生。”苏莓映他们在另一个房间“休息”,大量保镖留守在会议室里,守着他们。还不是能放松的时候,骆泗深吸一口气,问出最重要的问题:“乔钰诩对您而言,究竟是什么?” 柏兰特眼神依旧柔和:“他是我的宝贝儿子。” 不,不是的。骆泗沉默:如果真把人当做儿子看待,哪里会枉顾他的意愿,一股脑的把自身所求,投在青年身上? “您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读书。”柏兰特眼神悠远:“骑术,台球与摄影。” 他表情怪异,像是透过空气在怀念谁。骆泗没听懂,只微微抿了一下唇:“那不是他。他喜欢演戏,也喜欢琢磨技巧。” 柏兰特眼神一凛,望向骆泗:“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男人反应为何这么大,骆泗挺直脊背:“我想向您发出邀请。” 柏兰特依旧死死盯着他。 “邀请您去大剧院看看。”骆泗说:“和乔钰诩一起,和我们一起。” 片刻的沉寂后,柏兰特突然捂住嘴笑了起来。 “为什么?”男人肩膀不停颤动,好似被逗到了极致,笑容中竟然带着苦涩:“我为什么要去?” “去看您的儿子。”骆泗没被男人的嘲讽劝退:“正视他人生目前为止,最光辉的一刻,先生。” 柏兰特的笑容缓缓停了下来。他嘴唇耷拉着,眼神死死盯住对面青年。 “他最骄傲的一刻,需要您参与。既然已经缺失了这么久……”骆泗说:“那就把最重要的时刻补上吧,乔钰诩的父亲。” 男人看着他,缓缓张开唇。他正要说什么,门突然被推开。 “给你!”乔钰诩呼呼喘着气,他撑住门框,右手紧紧抓着一叠a4纸。柏兰特站起来,没再管骆泗,而是接过青年手中的a4纸。 “不错。”他随意翻了两下,便把纸页合上。管家从乔钰诩身后走进来,一边活动了一下脖子:“少爷好,老爷好。” “可是还差那么一点味道啊。”柏兰特说。他把报告拎在手上,似乎想交给管家:“要不先送去做个评测?” “你!”乔钰诩捏紧双拳,声音嘶哑:“你太过分了,柏——” “真的想去吗?”柏兰特递纸的动作一顿。管家伸着手站在一旁,似乎不疾不徐,等着男人做定夺。 乔钰诩死盯着他。骆泗站在男人身后,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乔钰诩微微颔首,唇蠕动一下:“……想。” “那就去吧。”得了儿子的亲口承认,柏兰特终于松口。此时骆泗才发现,这个男人眼睛,是温柔包容的棕色。 “和我一起。”拿起一旁的礼帽,柏兰特拄着棺杖,率先出了门。 好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乔钰诩愣了半晌,手边搭上熟悉的温度。 “走吧。”骆泗对他眨了眨眼:“所有人都该等急了。” “获得最佳同志电影的是——由c国王钊敏导演所执导的,《荒国之爱》!” 大荧幕上开始播放熟悉的片段。王导一下子站起来,激动地朝镜头挥手。 李桉跟着在底下鼓掌,旁边空了四个座位。 “哎哟,你看导演高兴那劲儿。”大汉侧过身,小声朝李桉吐槽:“一蹦一跳的,我觉得他下一秒就能起飞。” “换你也这样。”李桉说。他瞥了两眼身旁空位,沉静的眸中隐隐浮现出忧色:“还不如担心一下,他们多久回来。” 最佳同志电影奖之后,更是重头戏。最佳影片,最佳男女主演,即将一一公布。 “最佳男主演——乔钰诩有没有可能得奖啊。”大汉悄悄说:“要是得奖了,人不在,那多尴尬啊。” 王导已经捧着银色的奖杯回来了。底座上全是他汗湿的掌印,他摸了又摸,恨不得捧起来亲两口。 台上已经进行到了宣布女主演那一节。李桉皱起眉,望了望手机:“没得奖不就没事了。” “那更残忍!”大汉满目惊恐的摇了摇头:“如果没得奖,人跑来了——” 两人正在说话,舞台侧边的门突然被推开。李桉伸着脖子去望,首先入目的,是一串儿黑压压的人潮。 最佳女主演刚刚宣读完毕,金发女郎沿着楼梯往下走,掩饰不住惊讶,半遮住嘴,往那边看—— 柏兰特家那个儿子,还是来了! 场内一下骚动起来。保安中央,乔钰诩众星捧月似的站在那儿。骆泗拉着他的手,往座位前走,后面跟着苏莓映周景州他们。 韦治臻落在后面,嘀嘀咕咕道:“我坐哪儿?” 队伍的最末尾,柏兰特拄着拐杖,由管家搀扶着往里。见到这一阵仗,主持人惊得台词都忘了,只愣愣看向这边。 “获得最佳男主演的……获得最佳男主演的是……” 丝毫不管挡没挡住镜头,柏兰特选了个地方,就笑眯眯站好。管家依旧站在他身边,不疾不徐,任由老爷望向主持人。 那目光就像在说,如果获奖者不是我儿子,要你好看。 主持人被吓得浑身一抖。 众人落座。大汉激动的询问声中,乔钰诩捏住掌心细腻的手,望向身边人。 骆泗朝他笑了笑,微暗的剧院内,笑容像月色般温柔。 乔钰诩眼神一黯。周景州正向大汉吹捧自己的勇猛,苏莓映小在声祈祷,韦治臻皱着脸,挤在李桉与王导座位中央。 柏兰特望向乔钰诩,手抬起,似乎准备鼓掌。 众人目光中,主持人终于撕开信封。他挺直背,话筒抵在唇边:“获得最佳男主演的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69.花瓶骆泗(29) 在台上领奖的时候, 因为聚光灯太亮, 是什么也看不清的。 骆泗眯起眼。台上的乔钰诩满目迷茫, 眼神逡巡了一圈, 最终却往自己这边瞥来,然后定格住。 他小小地笑了笑, 挥挥手;想起青年看不见, 又把手缩了回去。在他身边, 周景州已经克制不住, 疯狂摇晃着大汉的手臂:“真是他!真是他!” “没白救。”韦治臻勾起一个笑容, 继续委屈地缩在座位中央:“好歹是个影帝……下次能不能单独给我占个位?” “谁知道你要来。”王导翻了个白眼。二人算是老相识了, 韦治臻第一个封帝之作就是他导演的:“看见没!我的戏,又出了一名影帝!”说完,还拍了拍胸脯。 “所以你觉得自己功不可没咯。”旁边李桉嘿嘿笑了两声:“沉寂十年的王导?” “那叫厚积薄发。”苏莓映嘴甜, 帮老脸通红的王导说了句话,随后凑过去,悄悄对骆泗道:“炀哥,你要录下来吗?” 骆泗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嗯,录。”祈祷着电量能坚持下去,他举起手机对准台上人, 不说话了。 苏莓映笑笑,往旁边挪动一点, 把视野空出来。 荧幕上开始出现电影画面, 主持人的声音流淌在大剧院中:“他是一名华人男星, 在《荒国之爱》中, 饰演男主角景锋……” 无边无际的荒原之上,景锋举着摄像机,面前是一只身姿优雅的野豹。野豹在他身边绕来绕去,甚至低头嗅了嗅,他都丝毫未动,任凭豹子的血气在周身萦绕。 镜头一转。寂静的山湖边,青年半搂着宿晓,手搭在他腰上。二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得呼吸都触手可及。 他的眼里,满满都是爱意。 骆泗看着屏幕里的青年,又看见站在台上,什么也看不见却依旧往这边望的乔钰诩,低头笑了笑。 当时的自己,怎么就什么也没察觉到呢? “乔。”跟着台下鼓掌,主持人将话筒递给乔钰诩:“我们都知道,你的演艺生涯并不顺利。今天好不容易站上这个领奖台,有什么话想告诉大家吗?” 乔钰诩拿起话筒。对着台下,他双眸微动,与屏幕上景锋的眼神如出一辙,凝固在骆泗身上。 骆泗屏住呼吸。身周气氛一下子静谧起来,他能感觉到风拂过寒毛,那道眼神如有实质,落在肌肤上。 “还用说吗。”乔钰诩说:“当然是感谢那个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了。” “如果可以,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也能和他一直走下去。” 他? 此言一出,台下响起了疯狂的口哨声。柏兰特捂住脸,很夸张地叹了口气。 主持人带头鼓起了掌,脸上笑容得体:“不知我们有没有荣幸得知,是哪位男士这么幸运,能得到我们乔的青眼?” “不是他幸运。”乔钰诩打断:“是我。感谢他愿意接受我的追求。” 万里之外,守在网络直播前的观众们已经沸腾了! 颁奖典礼自乔钰诩出现时,就正式进入高潮。直播间的弹幕刷得有火箭那么快,各种颜色的表白与吃瓜,几乎将屏幕淹没。 “是乔钰诩,他真的是柏兰特家的小少爷!” “我真的想不通,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演戏啊啊啊——” “为我乔爆灯!为我乔打call!” “哇你们看见了吗,他们一个剧组几乎都是压着线来的!还被保安护在中间2333” “等等,你看错了吧。不是《荒国之爱》的剧组,是《密室逃脱》的嘉宾组啊!” 此言一出,弹幕的滚动速度顿时更上一层楼。周景州,苏莓映,甚至还有韦影帝……发现数个熟悉的身影,直播间的观众们瞬间沸腾了! “是真的!疯狂截图,初心啊初心!” “周景州怎么还是虎头虎脑的2333” “只有我一个人在疑惑,为什么那群人走完红毯后还溜了吗?” “乔钰诩要来,他们肯定是去迎接了呀!” 他们不知道的是,真相远比想象中跌宕复杂得多。 电影开始播放,弹幕也随之一变,化为对镜头的感慨。颁奖大典,就算是不能欣赏此类爱情者,也勉强合上自己的嘴,不在弹幕中作妖。 偶有破坏气氛的,立马收到了群众们爱的教育:“你比国际评委还牛,你行你上啊?” 乔钰诩与车炀二人不仅同框,饰演的还是同志恋人,轿车党自然是激动了——这是久违的甜饼啊! 他们没有声张,而是默默录屏,准备自己产粮。无数剪刀手已经准备就绪,准备明天就用新粮喂饱这群小妖精! 聊天群里满是粉红色泡泡,他们不知道,前方即将有更爆炸的消息在等待。 “啊啊啊啊,你们听到乔钰诩刚刚说的话了吗!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随着这条消息刷出,直播间顿时混乱一片。无数娱乐媒体早已嗅到八卦的信息,他们编辑好文案,手挪在发送键上,时刻准备抢到第一手消息! 茵域传媒旗下的娱乐新时星,却是唯一不参与这场大战的新媒体。加班中的部门一片沉寂,原因无他,只因戚学覃也待在部门里,眼神像淬了毒。 “车炀。”舞台上,乔钰诩的目光一片宁静。似乎终于透过光芒,锁定住那道身影,他一字一顿,声音清晰无比:“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与骤然沸腾的网络相反,男人像被抽了骨,一下跌坐在办公椅中。 镜头一转,骆泗举着手机,在灯光下,那双眼睛闪亮亮的。他从座位上站起,朝人点了点头。 “轿车今天发糖了吗:我的天啊啊啊——[图片gif]” cp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甚至比大部分娱乐媒体都快。新媒体们接二连三刷出消息,d国电影展瞬间被乔钰诩刷屏! 天才演员! 国际影帝! 亿万家产! 最主要的是,这么一位黄金单身汉,刚刚向一名男人告了白—— “抹茶蛋糕回复茵域传媒-戚学覃:只有我想起这位了吗?戚总,脸疼吗?” 戚学覃何止是脸疼。他的脸都快被慕名赶来的观光团扇肿了。 缤纷爆炸的吃瓜博中,有一条竟然是圈内大v发的,因为唱反调,还特别的显眼。 “主持人-潇毓:不可能,一定是《荒国之爱》在炒作!我乔那么理智,怎么会在国际大展上说出这种话??” 这条不过刚发出来十几秒,已经被博主手快地删掉了。网友们却没这么好糊弄,瞬间把截图贴了上去。 “炀妹一米九: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图片][图片],主持人-潇毓,和这个账号 轻嗅高岭之花,为什么生活轨迹完全对得上?” 图片是拼在一起的长截图。它们不仅详细罗列了两个账号出现的时间,还在旁边标注了时间线上发生的事件。 比如这一条。 “[轻嗅高岭之花:我最讨厌车炀了!]时间-19年7月15日,车炀参加主持人-潇毓所主持的节目,被潇毓刁难。发博地点:b市xx街。” 后面还细心的给出了b市电视台的所在区域地图,与小号所在的定位一模一样。 两个账号活动轨迹一样,语气高度相似,主持人还疑似发错了博。吃瓜群众瞬间挤到两个号下,强势围观! “吃瓜专用:啧啧,这小号脏话也太多了吧。” “北京烤鸭:怪不得一直带车炀节奏,脑残粉啊这是。但是你家乔妹最喜欢车炀了诶,刺不刺激?” 女主持被逼得说不出话,咬碎一口银牙。除了她,还有无数群众好奇得要命,心里像有小爪子在挠。 车炀究竟是怎么和乔钰诩勾搭上的?是早就知道乔钰诩家财万贯,还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上演了一出青蛙王子? 他们哪里知道,二人的相识,源于车炀的一场英雄救美。 乔钰诩拿着金像,急匆匆从台上下来。他似乎迫不及待要与骆泗分享这一切,哪成想才走到一半,就被管家拦下了。 “少爷。”管家笑眯眯的:“回家的时间到了。” 镜头中央,乔钰诩面色一僵。柏兰特走上来,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手上的手套:“还愣着?” 乔钰诩捏紧手中金像。他往骆泗那方望去,似乎有许多话想说。 穿过人群,二人视线交织在一起。 “别看了。”柏兰特已经率先动身。他走到保安中间,回过头,望向一动不动的乔钰诩:“快点把方案整理出来,你才能早日回国。” 乔钰诩一愣:“……你在说什么?” “我说。”柏兰特依旧慢吞吞的:“我觉得c国是个好市场,也许是时候开拓一下了。” 乔钰诩步履一动,往外迈了两步;下一个瞬间,他止住步伐,急匆匆回身,来到骆泗面前。 “给你!”无数演员视为一生荣耀的金像奖被他随手一塞,放进骆泗怀里,众人的惊呼声中,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吻落在青年唇上,转瞬即逝。 乔钰诩的耳朵好像红了。他急匆匆转身,往门外赶。 “天哪……”大汉羡慕嫉妒地望着这一切。聚光灯下,骆泗小心翼翼怀抱起奖杯,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哪里磕着碰着了。 “他这是起飞了啊。”大汉凑到李桉耳边,小声说:“真人秀巩固人气,参演电影获奖,还钓到了绝世大佬——下半辈子别无所求了都!” 李桉没理他,正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大汉伸头去望,正好是s上,他俩在国偷拍的那一幕。 没记错的话,这张照片应该是乔钰诩对车炀告白了。 “你干嘛?”眼睁睁看着李桉写了个恭喜,背后还圈了根本不存在的y和q,他面露迷茫:“在这里庆祝乔钰诩获奖?” “不不不。”李桉轻哼一声:“只是为了炫耀我慧眼识珠。” 国际电影展上爆炸性的一幕后,轿车党如雨后春笋一般,再度从每一个角落中冒了出来! 从《仙侣动瑶》开始,一直到《密室逃脱》里的相知相识。每一个点,在糊上一层名为现实的糖后,都变得又甜了一万倍! 尤其是他们还发现了李桉的那张照片,那两个贴在一起的影子,瞬间萌得一群人嗷嗷叫。 “原地安详:甜甜甜我要升天了,这一对怎么这么好磕!” “发糖了:你们仔细看!压在上面那道影子头发要长一点,身高也要高一点!” “脑子露馅:是了是了,在上面那个是乔钰诩——咦,我是不是多说了什么?[偷笑]” 众人喜滋滋给轿车cp盖章时,骆泗先一步回了国。 乔钰诩还在d国处理家业。他会先一步与爱人分开,主要是因为公司的召唤。 “《总裁的傲娇白莲》上星了。”办公室里,杨予晴坐在桌子后,眼中像点了火焰。 她很久没看到车炀这样潜力无穷的新星了——无论是本身的话题度,又或者是拿到的奖项,都直逼一线巨星! “很多电视台抢着要,甚至是中央,都和导演单独谈过!车炀,等这部戏上映,你一定会火遍大江南北,到时候——” “杨姐。”骆泗打断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为了迎接他回来,办公室甚至专门打扫了一遍,称得上是用心。 然而他还是得说:“能不能先别给我接戏了?” “什么!”杨予晴一下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她身后,陈哥吓得浑身一抖,赶紧示意青年顺着杨姐的意思谈话。 骆泗当然明白他想说的话,但这件事必须说清楚:“杨姐,这两部戏我能拍完,都是有原因的。一是剧本好,二是,人设几乎和我平时一模一样……” 说完,他有些羞赧地低下头:“我不会演戏,再来一部真拍不了,只会砸招牌。” “那你想怎样——”杨予晴想发火,又硬生生忍住了。她恍惚想起这人已经不是公司能掌控得了的了——违约金人家想付就付,有那种爱人,人家愿意来和你面对面谈话,就已经很不错了。 “抱歉抱歉。”骆泗倒是没想这么多,在那儿弯腰致歉,和以前一模一样:“除了演戏什么都行。比如真人秀……”说着,他咳了一声,好像有点儿不好意思:“其实我还挺喜欢的。” 又担心人误会,赶紧补充一句:“不用管我,真的什么都行,杨姐!” 然而人都说他喜欢真人秀了,杨予晴还能怎么样呢? 指望着通过骆泗搭上柏兰特这条线,杨总真是把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说啥都会答应。 真人秀的邀请像雪花一般飞了进来。骆泗倒也勤恳,公司怎么安排,他就去哪儿,一天都不耽搁。 花店很久没开门了。觉得浪费,他干脆将店门打开,变成了自助式贩卖。 很神奇的,完全没出现缺斤少两的情况。也许乐天的人,碰到的也全是好人。又或者是,因为价格太便宜了,都没谁再忍心欺负他。 两个月后,骆泗收到了春晚的邀请函——《密室逃脱》成功在十几个国家卖出了版权,不止是火遍全国,而是火到全世界去了。 作为《密室逃脱》再出发的初版阵容,小伙伴们全都收到了邀请。后台里人影匆匆,工作人员专门为他们空出了一间休息室。 三座米白色的沙发摆在一起,茶几上放了五杯柠檬水。电视有半座墙那么大,还能看到实时转播的前台画面。 “炀哥,好久不见!”苏莓映比去年成长了许多。初时的青涩笑容早已消失不见,此时的她一袭鱼尾裙,落落大方给了青年一个拥抱:“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骆泗笑笑。《总裁》那部剧播出后,竟然还洗刷了一波他演技不好的传言。众人把那些处理工作的小技巧吹得神乎其技时,只有骆泗心里发虚,连评论都不敢看。 “炀哥!”周景州拍了他一把:“你不错啊你,玩儿了那么多真人秀——看看我,哈哈哈哈!” 举着一张碟片,他笑得肆意豪放。这不是一张普通的专辑,而是一张面向d国销售的碟子——是周景州迈向国际的第一步! “挺好的嘛。”韦治臻慢条斯理走进来,脑袋上还扣了那只骚包的礼帽。他前不久才收到世界电影展的邀请函,上面写着,韦治臻获得了最佳男主演的提名! 世界电影展是全球含金量最高的电影大赛,虽然还不确定能不能获奖,也是喜事一件。 好事接二连三发生,骆泗笑得合不拢嘴。赵导姗姗来迟,他挺着啤酒肚,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哎,你们这群野路子!总算又聚在一起了!” 他可是被这群人坑得不轻,硬生生被锁在书房,度过了半个晚上。 话语中明明尽是抱怨,细听,却还藏了丝得意。当年,就是靠着他慧眼识珠,才把这么群野路子聚集到一起的! “诶?”环顾四周,赵导抚了抚啤酒肚:“乔钰诩呢?他不来吗?” 骆泗表情一黯。见状,苏莓映赶紧打圆场:“毕竟他现在,和咱不是同一个级别了嘛。” 肩上搭来一只安慰的手,骆泗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回国前几天,他与乔钰诩的联系就没断过,但因为时差,渐渐的,二人就变得再难说上一次话。 再加上青年似乎越来越忙,这两天两人说着说着,经常就断了。 捏着手机,骆泗低下头,有些迷茫。 “咚咚咚。”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骆泗猛然抬起头,在看到进门的是名工作人员时,瞬间失望地垂下。 那人走到茶几边,放了两杯茶。骆泗道谢,这人却久久不走,只垂着眼睛望他。 “炀哥,你看谁来了!”苏莓映惊喜地声音中,他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鸭舌帽下,乔钰诩的脸庞比从前成熟许多,满是独属于青年的魅力。 那双眼睛一眨不眨,正落在他身上,死死的。 “乔——”尚未来得及说话,他突然被塞进一个怀抱。青年的吐息炽热,在他耳边咬牙切齿:“竟然没认出我来。” 骆泗的耳垂顿时红得要滴血。包厢里咳嗽声此起彼伏,周景州咳得最大声,几乎把肺都吐出来。 骆泗赶紧把人推开:“你怎么来了?” “回来找你。”乔钰诩轻声道。他依然把人圈在怀里,一副不容抗拒的模样:“然后就不走了。” “不走了?新公司落户了!”骆泗惊讶,正想问个清楚,门口突然传来两声脆响。工作人员举着牌子,示意他们是时候上台了。 《密室逃脱》的初心阵容,能再度齐聚一堂,对所有粉丝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惊喜。无论男女老少,都守在电视前,一眨不眨地望着几人。 “他说是不期而遇,我说是命中注定。” “他说是人海浮萍,我说我会抓住你……” 轿车粉已经疯了。台上那两个人看对方时眼里有星星,这哪里是团歌,分明是情歌啊!! 一首唱毕,众人回到后台。《密室逃脱》的粉丝还在猜测接下来这几人会如何叙旧,乔钰诩却早就等不及,一把将人抱起! “等等!”被青年在大庭广众之下公主抱,骆泗躁得老脸通红:“放我下来!” “不放。”贴近人耳边,乔钰诩低声说,果断从休息室离开。小伙伴们目瞪口呆,见人猴急的往门外赶,纷纷摇起了头:“这得八百年没吃到肉了吧?” “何止。”赵导满脸明白人:“小年轻就是火气大,让他们好好聚一晚上吧。” 当晚,骆泗深刻体会了一把成长的感觉。 俯在他身上,乔钰诩下巴尖滴下汗珠,表情看起来性感极了:“可以吗,车炀?” 骆泗低声叹息。身下传来奇怪的触感,粘腻的水声在房里回响。没有犹豫,他附上自己的唇,当做回答。 于是当被折腾到直不起腰时,骆泗非常后悔昨夜自己热情的举动。 得到回应的青年瞬间兽性大发,像烙煎饼一般把他翻来覆去吃了个遍。到最后,骆泗只能像一条风干的咸鱼,任由青年动作。 第二天在命运之子怀里起来时,他整个人还是懵的:“嘶——” 乔钰诩正在给他揉肩。手法老道,和在国的那晚一模一样。 骆泗赶紧拍拍他:“别按啦,不难受。” 乔钰诩继续动作,不管不顾给人松着腿:“公司处理好了。之后我就在这边工作。” 骆泗轻轻一笑。静谧的气氛萦绕在空气中,他的嗓音略微有些嘶哑:“那我们可以多见面……”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乔钰诩打断得轻描淡写。 “啊?”骆泗张大嘴。 “什么时候结婚,领证。”乔钰诩俯下身:“d国那边允许的。婚礼我已经策划好了,只等你把日子定下来。” “……”骆泗还没反应过来:“太、太快了吧?” 乔钰诩深深皱起眉。他将人塞进怀里,细细搂住,手在发梢拂过:“吃都吃了,敢不认账?” 骆泗:“……”你是不是搞反了什么。 无论快与不快,婚礼日还是被光速定了下来。地点在国外,邀请名单含了一串儿熟人,竟然还包括了戚学覃。 乔钰诩真是……骆泗无奈一笑:戚总肯定不会来就是了。 婚礼当日,骆泗手机录下的英雄救美路线被映在大屏幕上,无限循环。电梯门打开看见乔钰诩的那刻,更是被用心形框裱了起来,一旁的管家则遭遇了无情的巨型马赛克。 听见场外传来的笑声,化妆室里,骆泗有点儿紧张。 乔钰诩握住他的手——美人沉溺于公事,许久没盛装打扮过,此时这一回首,显得尤其好看。 骆泗看呆了。 望见他眼里的迷恋,乔钰诩轻轻一笑,将头凑过去。青年耳里瞬间热乎乎一片:“他们说你是花瓶。” “唔?”青年傻傻应了一声。乔钰诩继续道:“你是花瓶,我是高岭之花……” “所以。”乔钰诩笑眯眯,满目艳丽风情:“我们天生一对——我就该在你里面。” “……”婚礼还开黄腔,骆泗真的被这人与外表完全不符的满脑子黄色废料惊呆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70.一道济世惊雷(1) 婚礼过后, 两人很是腻歪了一段时间。 外界的评价已经彻底疯魔了。不管想不想看, 这俩人就是能以各种不经意的方式秀恩爱。尤其是那个前明星后总裁的乔钰诩, 不是他粉丝的, 已经想彻底拉黑他了。 “今天份的晚餐。” 配图是一份炒饭,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有两只拉在一起的手“不经意”入镜了, 无名指上还都戴着戒指。 评论区一水的呵呵, 就连曾经的cp粉都受不了, 纷纷表示自己吃狗粮吃到吐。 嘴上这么说, 身体却很诚实, 天天到乔总的新博下打卡。 茵域传媒宣布破产那天,骆泗一无所知,还在和乔钰诩旅游。结婚半年, 他们过得很是蜜里调油,尤其腰腿还特别的酸软。 乔钰诩身体好,无论是简单的爬山还是极限运动,都能带着骆泗享受。骆泗的体质却比较弱,四五十岁那年,已经不太出去旅游了。 等又过了几年, 更是彻底缩在了家里。 乔钰诩还是那么好看。即使眼角布上皱纹,依旧充满特别的风韵。婚后的日子, 他早就锻炼好了一手好厨艺, 无论忙到何时, 都坚持给骆泗煮东西加餐。 味道也从一开始的不忍直视, 变得可圈可点起来。 骆泗胃口不太好。放下勺子,他叫了男人一声:“乔钰诩。” “嗯?”乔钰诩凑过去,银发整齐的别在耳后:“什么事,车炀?” “你能叫我一声骆泗吗?”躺在床上,他小声说。可能是年纪大了,骆泗现在看什么都不太清楚,包括命运之子,也只有一颗眼角下的泪痣,在微微闪着光。 小小的,和年轻时一模一样,特别可爱。 乔钰诩的手一下子收紧。这么多年,他就没拒绝过青年一次,除了在床上。 “骆泗。”声音清冷,如同幽谷之花。于是骆泗舒服了,继续捧起碗,乖乖把粥喝完。 乔钰诩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就像在抓紧分秒溜走的时光。 二人婚后的第三十八年,车炀去世了。 典礼上全是熟人,他们这一圈人中,骆泗走得最早,但也是改变最少的一个。那股天真,因为被保护得很好,这么久都没变。 按照他的遗愿,器官捐献给了医疗机构,用于科学研究。 车炀去世第二年,乔钰诩彻底失踪,再不在社交软件上出现。二人没有子嗣,公司被他交给下属,自己一个人不知去了哪儿。 直到某天,有人走进街头那家复古的花店。此时的技术早已日新月异,vr购物成了潮流,像这种实体店,真是有一家算一家。 花店在这儿几十年,这人也是老顾客了,他正打算自己选花,却突然抬起了头。 十几年间都空荡荡的自助柜台后,竟然坐了一个人。 “买花吗?”男人抬起头。他眼角鱼尾纹细细的,手中是一大捧玫瑰,就像血染红的一般热烈。 再度醒来,骆泗敏锐地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 仿佛置身于云层中,无数细软的绸缎在掌心拂过。待细细去体会,绸缎像缥缈的雾雨,转瞬即逝。 不对。他真的有“掌心”吗? “乔钰诩——”条件反射性地开口,入耳却是隆隆雷鸣。他一下睁开眼,惊惶地向下望去。 千米高的空中,翠绿像盈盈薄雾,笼罩在整片山野中。无数奇妙的灵气漂浮在天地间,随着他的一呼一吸,欢快地涌来。 “……我在哪儿,这是个什么东西!!”骆泗惊恐。他的老花眼不见了,此时能清楚地看清地上掠过的走兽,还能看见它脑袋上绝不该出现的漆黑魔角…… “还没意识到吗?”系统的声音幸灾乐祸。上次任务失败得彻底,它恨不能咬死这个不听话的宿主,现在终于大仇得报:“你是一道雷——” “雷你妹啊——”“轰隆隆隆隆——” 天际有惊雷闪过,吓得山头一片动荡。仙士们忙不迭撑起防御罩,伸着头朝上望:“为何天雷如此动荡!” “莫非千年后,终于又有道友在此渡劫?!” 骆泗还不知道底下人的担忧。他咬牙切齿:“这是哪里?乔钰诩呢?” “这里是修真界。”系统说:“上个世界的你已经老死了,老死了,听见了吗!” 骆泗心底一抽。青年淡然的表情浮现在面前,他胸口像空了一块:“乔钰诩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系统说:“你就不关心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 确实。他现下委身一团云雾,连手脚都没有,委实十分怪异。但骆泗实在没心情说话:“能不能让我看看乔钰诩?” 系统被他搞烦了,大声吼道:“这是是修真界!你自己修炼,说不定还能突破去位面看他一眼,老是问我有什么用!” 于是骆泗不说话了。他试着伸缩一下掌心,发觉什么也捏不住,不由绝望道:“我为什么是一道雷?” 系统说:“方便你把命运之子劈死。” 骆泗不由震惊:“什么……” 系统咬牙切齿:“忘了吗!我是反派系统!你消极怠工了三个世界,这次说什么都要成功!” 骆泗静默。他不知道系统已经被自己逼到这种地步了,宁愿转换种族,都要完成任务…… 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名叫伏炎熙,是一名正统修仙小说里的男主角。最开始的他是五灵根废柴,不仅受各位内门师兄们欺负,连外门大赛都参加不了,只能做一些扫地之类的低级活。 直到某一天,他意外跌下山崖,发现了上古大能留下的转移灵根秘籍…… “五灵根,道道都是纯灵根,只需捏个法诀,就能将其余四道收回体内,只留一道淬炼。”系统说:“有这种外挂,他能不逆袭吗?” 没错。在经历九九八十一个金手指后,伏炎熙终于只差一步就能飞升,成了近万年来唯一一名走到渡劫后期的剑修。 然后问题来了。 五灵根所能引来的天雷,远远比单灵根的大。伏炎熙没有准备,天真的以一人之力,对付普通人所要面对的百余倍的劫数。 最终,被一道山洪那么巨大的天雷,劈得烟消云散。 三言两语讲完世界线,系统飞了两下,几乎想拍拍宿主的肩:“这个世界你只要乖乖睡觉就好,等时机到了,自然就能干掉命运之子。” 骆泗被机械音话里的得意震惊到了:“我不要!让我下去!” “好啊。”系统答应得很快:“确定对吧?” “?”骆泗总觉得自己钻进了某个坑,然而已经晚了。 “轰隆——” 下一个瞬间,宛如女娲补天时留下的漏洞,一道惊雷霎时从天际劈下,降临到了灵兽山上! 周围无数修仙者受到惊吓。“是九天神雷!阿青,快去汇报给长老,九天神雷再临,世间必出异端!” 然而,这一劈过后,那方却再无动静。 背后是湿软的青草地,骆泗揉揉眼睛,所躺的地方莫名烙出一大片焦黄的痕迹。 可惜他没注意到。他只是望了望自己掌心,又摸了摸那头熟悉的短发:“我变成原来的样子了?” “嗯。”系统应了一声:“你要去找命运之子吗?” 骆泗纠结了一瞬。扶着树,他缓缓起身:“如果我不去劈他,是不是就……” “咔擦!” 手掌与树皮相连的地方,骤然闪现出一缕雷光。骆泗目瞪口呆,他闪电般收回手,整株树却已经被烧焦了。 如云般的绿冠不见,只剩一地枯叶,枝杈脆得一碰就能碎掉。 “我的天……” 骆泗震惊间,系统在一旁补刀:“不错哦,一掌劈散了别人两千年才养出来的灵树,这个世界的你,肯定非常有反派的前途!” “我不需要这种前途!”骆泗恨不能掐死铁盒子,奈何根本碰不着:“我看你就是——” “咔擦!” 恰巧有一只蚊子路过,似乎是想吸血,美滋滋的就往胳膊上贴。哪成想血还没吸上,刚贴上那片肌肤,它就浑身一颤,变成了一只熟透的死蚊子。 “……”看着它可怜的尸体,骆泗终于意识到什么:“……我碰到什么,什么就会死?” “你是天雷。”系统慢悠悠道:“你说呢?” 骆泗终于缓缓回过神时,八灵殿,主殿内,整座门派最顶尖的五位仙士正聚在一起,满面焦急。 “九天神雷现世,劈在了禁地里!”大长老抚了抚胡须:“必须派人去检查。” “派谁去?”二长老啐了一声,一身红衣娇俏:“那方灵气本就不稳,莫说是天雷现世,就是平时都会有小世界裂缝出现,要是被卷入,尸骨都寻不到!” “肯定不能让内门弟子去。”三长老眯起眼:“大哥二姐,你俩先别冲动。我旗下有一批新进的外门子弟,刚好在山下采药。” 掌门点了点头。他仙风道骨,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一双眼睛却包含了世间沧桑:“三长老,您去安排。” 三长老颔首。此时的骆泗还不知有人找自己来了,他正垫着脚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在他身后,一连串儿烧焦的脚印烙在地上,压死一片花花草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71.一道济世惊雷(2) “五百年的灵株, 七百年的灵种, 还有全门派都盼着它开花的火蕴草……”系统在一旁啧啧称奇:“厉害啊宿主, 你从来没这么高效率过。” 骆泗在掐死系统与否间挣扎了一下, 最终继续垫着脚尖问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不要钱。”系统说:“无价之宝。” 骆泗顿时觉得自己完了。 站在苍茫天地间,他举目四望, 痛苦地揪头发。他就知道系统脑子不太正常, 他就知道! 身为一道身为分文的雷, 碰哪儿死哪儿, 他该怎么赔! “你看我这次选得多好。”系统在一旁洋洋得意:“等命运之子修炼完毕, 必须渡劫的时候, 你不想去弄死他也得去了。” 骆泗抓住了重点:“等他要渡劫,我劈不劈他是不受控制的?” 系统说:“是啊。” 骆泗灵机一动:“那我不让他渡劫不就行了!” 机械音沉默片刻:“你要当……他修仙路上的绊脚石?” 脚垫累了,骆泗干脆半蹲下来。克制住自己揪灵草玩儿的冲动, 他缓缓道:“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他此生未入仙途,在人间安详一生,不也挺好吗?” 这位命运之子真的挺惨的。好不容易加入八灵殿,却被师兄师姐们欺负了好几年;好不容易逆袭,又被突如其来的魔族影响,体内植入一道血灵魔气。 魔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了数百年, 于是他也被这东西折磨了数百年。直到渡劫期,才终于把那道血灵魔气排出, 也彻底步入了渡劫后期。 等马上就能得道升仙了, 这人却被骆泗劈死了, 冤不冤啊。 系统劝解他:“如果你是想阻止命运之子步入仙门——那已经晚了, 伏炎熙早就加入八灵殿了。” 骆泗沉默片刻:“他还没找到上古大能留下来的秘籍吧?” 系统不说话了。骆泗干脆坐在地上,满目茫然。 在这处站得越久,那片焦黄就蔓延得越开,又吞噬了一片灵兽山长得尚好的花花草草。 灵兽山是八灵殿的后山,也是整座门派的禁制之地。现下修真界在人间声势鼎盛,然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修真界已经有多久无人飞升了。 故而这突如其来的一道惊雷,几乎是震惊了整个修真界。无数门派长老趋使弟子前来问询,就连八灵殿自己,也有些乱了阵脚。 骆泗还在沉思怎么从这片儿仙草里走出去时,突然望进一双眸子里。 一名少年站在□□米外,身姿干瘦,不知站了多久。泛黄的道袍裹在他身上,看起来年龄尚小。 枯黄的脸上,一双眼睛尤其的大,正冷冷望向这边。 骆泗被那眼神冻得一颤。等回过神,看起来又是普通不过的小孩子,只是眸子暗了些。 “小朋友?”不确定他的年岁,骆泗挠了挠头:“你能帮叔叔拿双鞋子过来吗?” 他现在穿的是一身现代套装,从t恤到牛仔裤,无一不与对面少年格格不入。然而,虽然看起来他穿得整整齐齐,事实上衣服全都是用灵气化形的,这人还是裸着的。 所以他在想,如果来一点儿阻隔是不是会好一点。 少年看了他半晌,终于,轻轻点了点头。骆泗期待的目光下,他原地坐下,拔了一把杂草,就开始编草鞋。 “……”不确定草鞋会不会被烧烂,骆泗悄悄问系统:“我要是穿上没问题吧?” 系统说:“你可以选择不穿。” 骆泗不理它。他揉了把自己的短发,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静默片刻:“……我十八岁了。” 那一瞬间,骆泗有点怀疑人生。 于是系统提醒他:“这个世界是修真界,灵气自带驻颜美容功效……” 不对吧。他再度打量面前安心织草鞋的少年,得出结论:这么瘦,撑死十四岁,怎么可能成年了! 少年不知他心中所想,织完草鞋,顺手便递给骆泗。 骆泗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夹住鞋尖儿接过;看到草鞋没事,终于松口气。他赶紧套在脚上,少年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片刻后道:“你为什么被困在禁地里了?” 骆泗静了片刻:“……这里是禁地?” “对。”少年说:“你也是外门弟子吗?为什么不穿道袍?” 鞋子套在脚上后,也许是因为接触面扩大,又开始发出噼里啪啦被烤焦的声音。骆泗浑身僵硬,察觉到脚下灵草还是被一点点烧掉,不由挪动了一下足尖。 “我不是……”他正想说话,一声呼呵突然从远处传来。幢幢树影后,几名青年突然出现。 他们的衣服比少年要整洁许多,虽都是一个款式,却隐隐流露出灵气。浓厚的灵气包裹下,骆泗舒服的眯起眼,为首的少年却突然拔出木剑,指向二人。 “伏炎熙!”他一声呼和:“你又在偷懒?让你去找火蕴草,怎么在这儿和人聊天?” 伏炎熙?!骆泗浑身一颤,条件反射性问系统:“这是命运之子?!” 系统不紧不慢道:“嗯。” “他不是外门弟子?为什么能进到禁地里来?”越想越不对劲,他正想问个清楚,为首的青年却木剑一转,从而指向他:“你又是哪殿来的,不是派我们三灵殿上来探查吗?为何穿得如此怪异?——莫非是魔族中人!” 青年目光一下子凌厉起来。在他身后,几个炼气期的外门弟子一同拔剑,分分钟准备打一架。 骆泗有点儿无奈:“你们上来究竟是找灵药还是干什么的啊?” 整座门派最危险的地方,肯定不能让几个外门弟子来采药。然而他们不仅来了,还堂而皇之的指挥命运之子采摘什么火蕴草——这就有点儿奇怪了。 被他提醒,青年终于想起本来的目的。他挽个剑花,将桃木剑背在身后:“我们当然是来探寻……探寻……” 后知后觉地发现骆泗身后的灵草焦了一片,就连两千年的灵树也烧焦了,他瞬间结巴起来:“谁、谁做的!” 伏炎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 骆泗摸摸鼻子,他正想道歉,却见那人把剑收回去,脸上的傲然消失不见,似乎想到什么,身姿还微微佝偻起来。 青年正在经历非常激烈的思想斗争。三长老找到他们这群外门弟子,说他们可以进入禁地带一株灵草出来时,青年以为自己发了! 哪曾想,他们忘了考虑神雷现世的原因。如果不是又劈出了什么灵材异宝——就是有那位绝世高手在此渡劫! 现下看来,这位莫名其妙出现在禁地中的人,很可能久是那个传说中的绝世高手! 青年一下战战兢兢起来。虽然面前人身上没有丝毫灵气,但听说当境界到达一定地步时,身上灵气自然能收发自如—— 想至此,他身姿越俯越低:“不知前辈是哪位高人?” “……”骆泗有点儿跟不上节奏。看了看身后一串儿烧焦的痕迹,他很想逃离现场,但还是忍住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有什么御剑飞行的法宝吗,比如灵剑之类的?” 这样的话,就可以带他飞出去了! 骆泗期待的眼神中,众人面面相觑:这话听起来,实在不像什么前辈。 伏炎熙仍旧静静地看着他。周围人都有自己的事要考虑,只有他,仿佛置身事外,只专心致志看着骆泗,就像他身上有什么奇特之处一样。 骆泗没有注意。直到系统慢悠悠说了句话:“对了。” “嗯?”他轻声应道。 “命运之子是五灵根,天生对灵气感应薄弱。所以在他眼里,你身上用灵气化出的衣服应该一点儿也不蒸汽,而是半隐半现,若有若无……” 骆泗差点喷出血来。 身为一道初来世间的雷,他不仅得解决走路火花带闪电的难题,还面临着被人看光的烦恼——用手遮住重点部位,他咳嗽一声:“没有灵剑吗?小朋友们,你们都不会飞吗?” 这话说起来像挑衅一般。青年只得压低声音:“前辈,这种事您自己就做得到,何苦为难我们……” 骆泗惊讶地睁大眼,终于反应过来:“我不是什么前辈啊——飞什么,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矢口否认的样子不似作假。青年话语一顿,见人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灵草地里,声音不由大起来:“那你为何一直待在禁地中央?” 骆泗委屈:“因为我出不来。” 放眼望去全是灵草,要真靠两条腿走出去,他可能赔到烟消云散。 “出不来?!”青年咬牙,深觉自己受到了戏弄。他把桃木剑塞给身后同伴,卷着袖子就要上前:“几步路的事,你说你出不——” “吼——”仿佛野兽的嘶吼,灵兽山上传来剧烈的震动。青年脚步一顿,被摇得几乎趴在地上:“不好,是裂缝——” 离众人不远处,茂密的野林前,骤然裂开一道黑糊糊的缝隙!风声呼呼的往里灌去,缝隙里漆黑一片,越拉越大,似乎要将一切吸入! 伏炎熙身形一动,整个趴在地上。他是实力最弱的一个,碰到这种情况几乎动弹不得,只能被迫一点点的挪动,被裂缝吸过去! 无尽危险中,少年仰起头,静静看着骆泗。他的目光落在那双草鞋上,右手轻轻一动,朝他这边伸来。 救我。 骆泗心中一动,刚想扑过去拉住他,突然被青年声嘶力竭的吼声打断:“不好了——这不止是一道裂缝,里面还有魔物!” “这是通往魔界的裂缝!” 这话瞬间提醒了骆泗。他脚步一顿,手停在离少年只有十厘米的地方,瞬间收回。 伏炎熙眸光一黯。他死死盯住抽身离去的青年,似乎要将他那副见死不救的模样刻在心里。 不知命运之子思绪汹涌,骆泗还在一旁庆幸:“天,我刚差点儿就拉上去了!” 系统捶胸顿足:“是啊,就差那么一点儿——” 说话间,骆泗还在往缝隙跑。不过刚迈了几步路,背后又连起一串儿烧焦的脚印,只比刚才淡了一点儿。他赶紧一个飞扑,飞身往裂缝里钻! 缝隙中央,一只猩红的魔角出现在面前。它像一只巨大无比的老虎,皮肤上凸起道道青筋。血红色的眸子从黑暗中钻出,倏地一转,死死锁定住骆泗! 魔物身上的血腥气太强,獠牙凸起,上面还沾满碎肉。骆泗朝他一笑,借着裂缝处猛烈的风,整个人瞬间贴过去! 少年紧随其后,跟着被风吸过去,一边还死死看着他。青年那群人几乎都趴在地上,见骆泗这副模样,不由失声叫道:“你要干嘛——” 骆泗挥挥手:“没事——”魔物像看见猎物般兴奋地吼叫,他却停在裂缝前,手一伸,虚虚覆在那只猩红的角上:“你干过多少坏事了?” “吼——”魔物根本听不懂,獠牙一转,便朝上方袭来! 骆泗赶紧一缩手,皱眉教育它:“你说你为什么要咬我!要是咬实了,那可就——” 魔物不管不顾,在它看来,这是退缩的表现。它大半个身子都从缝隙中挤出,腐烂的肉块中,隐隐可见苍白的骨骼。 魔气从它身上溢出,瞬间将一人一兽包裹住! “完了!”青年咬牙。他一脚勾住继续滑动的少年,朝他喊道:“别看了,把灵草抓牢!” 见少年还是罔若未闻,青年不由恨铁不成钢道:“他自己跑过去的——连御剑飞行都不会,这人根本不可能打得过血铜兽!现在就祈祷三长老能发现山顶的异样,早日来救我们吧!” “吼——”巨大的兽吼声传来,魔物早已整只破界而出,疯狂朝骆泗撞去! 随着魔兽离开,裂缝也渐渐变小,逐渐消失在空中。 危险来临,骆泗却不躲不避,在一片深不见底的魔气中,继续叉着腰教育:“不听话,莫非是听不懂?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是想取这些人性命,那可就倒大霉了,因为……” 终于贴近那只白花花的胳膊。血铜兽眼中闪现出兴奋的光芒,涎水从齿缝间滴下,没有犹豫,它一口咬上! “咔擦嚓嚓——” “砰!” 巨物倒地的声音传来,还趴在地上的一群人不由回过头望,满脸呆滞。 巨大的尸体前,骆泗拍了拍掌心,回眸尴尬一笑。几人分毫未损,除了地上一片烧焦的灵草,几乎算得上是大获全胜。 “看在解决了一只坏东西的份儿上。”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血铜兽,满目真诚:“能不能在让我赔灵草时,给那么一点儿优惠?” “……”众人一片呆滞。片刻的寂静后,现场骤然热闹起来! “前辈!前辈是雷灵根?!”领头的青年最为激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您是怎么解决血铜兽的?” “那可是一只四阶魔物!” 众人的探讨声中,只有伏炎熙一言不发,依旧守在最外围。他的眼神落在骆泗脚上,看那双套上去时还青嫩的鞋,慢慢泛起焦黄。 “这事解释起来有点儿复杂……”骆泗满头大汗,躲过数只朝他伸来的手:“你们先别碰我!” 眼见前辈好像生气了,众人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把手收回去。 “前辈,不知您知不知道,刚才有一道九天神雷落在了山头上……”青年缓缓说。他是前不久外门弟子大赛中获胜的那个,每次比赛完,外门弟子都会重新排一次名,所以人们都叫他大师兄。 大师兄目带崇敬:“莫非,那道雷和前辈您有关!” “……”骆泗听得冷汗都差点儿下来了:“先不说这个,你们这儿管事的是谁?” 见前辈好像不愿多说,即使再可惜,大师兄还是乖乖闭上了嘴。他转过身,示意骆泗跟上:“方便的话,我来为前辈引至大殿内吧。” 缥缈的云雾间,最高的那座山峰上,栽满苍翠的松柏。 听闻一群外门弟子不仅找到了线索,还真的拉了个人回来,守在大殿的四位长老一边摇头,一边感慨。 “没想到竟然能找到有价值的消息。”八仙桌的东面,三长老啧啧称奇,举起清茶抿了一口:“还一条人命都没丢!妙,实在是妙啊!” “你怎么给那群外门弟子说的?”二长老摊开手,指甲上是蔻红的艳痕:“除了灵草,发现线索者,奖励秘籍一册?” “内门弟子通用的那种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大长老总结:“不过,你真给?” “给。”三长老眯起眼:“给半册。” 他们说话时,掌门就在大殿上坐着,一言不发。九九八十一座登仙梯下,骤然传来一声呼和:“报——三灵殿外门弟子求见!” “让他们进来。”掌门这才开口。 稍时,一行人踏进大殿。殿门内似有雾气萦绕,浅淡的熏香飘散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 八灵殿是修真界有名的富门富派,虽然对外门弟子抠了点儿,但在装修上丝毫不差。灵石镶嵌在墙壁中,散发出微弱的光晕。 领头青年的眼珠子几乎都掉进墙壁里去,直到身旁人咳嗽了一声,他才忙不迭回头。 “三灵殿外门大弟子,拜见掌门,拜见各位长老!” “无妨,你起身吧。”三长老淡声道。见到大弟子身后平平无奇,没有丝毫灵气的某人,他微微皱起眉:“你身后那人是谁?为何打扮得如此怪异?” 青年侧过身:“这位前辈是我们在禁地里发现的。他似乎是迷路了,还帮我们解决了血铜兽……” 血铜兽?三长老眉头紧锁。面前青年明明一丝灵气也无,如果真解决了血铜兽,他得修炼怎样的法诀,才能避开他这个元婴后期的眼睛? “是他解决了魔物?”二长老率先开口,眼中写满不信:“那和天雷现世又有什么关系?带他来作甚?” 不待青年回答,骆泗就抢先一步开口了:“抱歉,这位小姐。”他摸了摸鼻子,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情:“其实……我是想问,你们后山那些灵株怎么赔?” 此言一出,众人表情瞬时怪异起来。 跟随着系统,骆泗一起报菜名:“五百年的灵株,七百年的灵种,还有好不容易要开花的火蕴草……” 之后,他还满脸羞涩的摸了摸脑袋:“据说还有一株两千年的老树……” 殿上倒抽一口凉气。二长老死死盯着他,如果这人所说是真的,那主修灵植的她,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 不顾下面的暗潮汹涌。掌门人眯起眼,声音浅淡:“你说,这些东西都被你毁坏了?” 骆泗轻轻点了点头。 “怎么做到的?”掌门人问:“是劈砍,仙术,还是其他?” 骆泗满脸尴尬:“情况有点儿复杂……”他仍旧穿着草鞋,脚趾小心翼翼蜷缩在一起,生怕一不小心又把哪个倒霉鬼碰到:“反正我是罪恶源头,是怎么毁坏的,好像关系也不大吧?” 掌门人眯起眼:“那你,看到过现世的九天神雷吗?” 骆泗呐呐道:“算看到过吧……”有些扭捏,他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你们这儿能打零工吗?我可以多种些花花草草什么的,把这些都补偿起来。” “你算哪个——”二长老正想娇斥,却被掌门人打断了。他点了点头,竟然真的把骆泗留在了门派里:“三灵殿那方,管理外门弟子的管事的还不够,正需要人手。” “我去!”骆泗拍着胸脯说,负罪感终于减少稍许。 等一行人离开,二长老终于忍不住了。放下茶杯,她抚掌,轻问掌门:“师兄,您为何要把哪种来历不明的人留下?” 掌门说:“他不一般。”虽然还只是一种直觉,但他愿意相信:“没有灵气的人,会出现在禁地里?还正好出现在九天神雷现世后不久?” “您难道是说……”二长老语气渐渐变得不可置信:“他可能就是引发雷劫的人!” 掌门沉吟:“或许吧。”虽然这人怎么看,也不像修炼千年的老怪物。 围绕青年神秘的身份,殿内还有好一些事情需要探讨。骆泗却丝毫不知,得了掌门命令后,他就被一行人带到了外门弟子专门的管理处。 “就是这儿了。”青年脚步一顿,推开木门。见又有人来了,账房先生记录的动作微顿,挥手打了声招呼。 骆泗点头回应,来到木桌前,将手中推荐函递出去:“掌门让我来的。” 见到这张信纸,账房先生平静地面容才裂开稍许。他多看了面前人几眼,眼神惊疑不定。 信纸是用灵草捣制而成的,散发有淡淡的清香。会用到这只信纸的人,一般都是大人物。 他赶紧朝前伸出手,扬起得体的笑容:“您好!” 骆泗满目热情,却没有接过那只手臂,而是抬起掌心在原地晃了晃:“你好你好!” 账房先生的手顿时僵在空中。 见二人间气氛微妙,领头青年打了个哈哈,瞬间撤退:“你们多接触一下,聊聊天什么的!前辈,程叔,我们先走了!” 待众人离开,骆泗还在与程叔聊天,确定下自己的工作。 程叔负责算账与配备物资,他就负责门派内的传话,偶尔还指导一下外门弟子的修炼。 虽然他一点儿也不会修炼,但好在身边还有个系统。于是骆泗信心十足地应下了,还大力拍了拍胸脯:“没问题!” 账房先生想,这人看起来挺活泼的啊,怎没就是不理人呢——想到一半,他再度伸出手:“合作愉快。” 骆泗还是没接,连连摆手,脸上笑得很勉强。微凉的空气中,气氛顿时有点儿尴尬。 “你俩说完了吗?”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骆泗回头,这才发现命运之子还待在房间里,看起来尤其地稚嫩。 “说完了说完了。”他忙不迭道,想拍拍那只毛茸茸的脑袋,最终却收回了手。蹲下身,骆泗直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的草鞋是我织的。”伏炎熙说。 骆泗点点头,听面前小孩儿说出下一句:“要给钱。” 这么直接——摸了摸鼻子,骆泗缩缩草鞋里的脚趾,尴尬地笑:“当然了,等我挣到肯定会给的。还有吗?” “你的鞋,是我帮了你。”伏炎熙缓缓仰头。他满目浅淡的疑惑,似乎还藏着埋怨,与一点点绝望。 骆泗茫然间,当着账房先生的面,少年蠕动嘴唇,声音清亮:“在我快被裂缝吸入时,你为什么不救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72.一道济世惊雷(3) 骆泗有苦说不出。 当着账房先生奇异的目光, 他捂住脸:“这是有原因的……” 系统说:“说这话时, 你脑子里有没有噼里啪啦的电流闪过?” 骆泗没听懂:“什么?” 系统说:“漫画里找借口的时候不是经常出现这个画面吗, 天雷先生?” 骆泗气得说不出话。被系统坑不是一两天, 他只得勉强自己微笑:“我没有不救你。” 伏炎熙还是静静看着他,眼中似乎有责备。账房先生看他的目光也变了, 充满鄙夷的味道。 骆泗放弃解释:“算了……” 他能怎么办?说自己其实自带十万伏特, 要是碰一下, 命运之子就熟了? 伏炎熙好像很失望, 死死盯着他脚上那双草鞋:“十个中品灵石。” “嗯?” 骆泗还没反应过来, 账房先生已经干咳了几声:“他每月工钱才三块灵石。”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背了一身债务, 骆泗正想找小孩谈谈,他已经转身走了。仿佛心知自己没有要钱的条件,只为赌一口气, 他径直出了房门。 “……”刚来就把命运之子得罪了,骆泗无语凝噎。 账房先生想拍拍他的肩,却被人轻巧躲开。意识到青年可能并不喜欢被人触碰,他无奈提醒:“你先去换身衣服吧?” 时间过得很快,管理外门弟子并不算什么复杂的工作。在账房先生的教导下,不过几日, 骆泗已经可以独自工作。 八灵殿总共有八座山头,除了中央的主峰和后山的禁地, 六座山头分别由三位长老管理, 还有一位长老常年待在主峰, 与掌门人共事。 命运之子所在的三灵殿自然由三长老所管理。身为外门弟子, 他们和内门弟子所在的山头是不一样的。平时就在大通铺睡,时间到了就在广场上集体打坐,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还没资格进藏书阁。 身为管事人员,骆泗倒是能进。他走进去的时候,旁边打盹那个老人看了他好几眼,似乎在好奇一个灵气全无的人,是怎么混进八灵殿来的。 一层全是史书资料,二层开始才有秘籍。骆泗步履坚定的往上走,一边问系统:“馆里有没有什么适合命运之子的书?” 系统说:“最适合他的就是上古大能留下的那本秘籍。” 恍惚想起系统的功效,骆泗放弃追问,一步一个脚印在藏书阁内走。 是真的一步一个脚印。比木质地板稍深一点的颜色烙在昏暗的馆内,不仔细看看不清,要是看清楚了,可谓十分惊悚。 藏书阁里大部分的秘籍都是玉简,需要贴在额上用神识查看。骆泗没有神识,玉简被他尽数忽略,最后看上的,是一本泛黄的书。 清风集。哪一种灵根都能修炼,功效是强身健体。 骆泗非常满意,伸手想去拿:“这本不错,我去给伏炎熙看看。” 系统说:“人家本来可以习练上古金手指,你就用这玩意儿搪塞他?” 骆泗不满意它的说法:“什么叫搪塞,我这是……” 手刚挨上书页,一阵诡异的电流感传来。骆泗还没反应过来,书上已经被烙了一个洞。 “……”他一把将书丢回去:“这书多少钱?” 系统幽幽道:“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以你的负债状态,打工一百年都自由不了。” 骆泗无法。虽然少了个洞,但好歹还能用。把衣袖撕开,用发黄的布料将清风集包裹住,他把书塞进怀里,猥猥琐琐的往外走。 书房老人已经要在他身上盯出个洞来了。 命运之子此时正在洗衣房。他身子小小的,拿了只棒槌,捶打一摊厚厚的衣服。 洗衣房里别无他人。按理说,应该有四五个人在共同工作,但也许是欺负命运之子年龄小,他们把所有工作都推给了他一人。 骆泗刚进去就察觉到不对。把布料摊开,他示意伏炎熙抬头:“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洗衣服的动作一顿,命运之子仰头:“我的上品灵石呢?” 骆泗说不出话。他把书本摊开,指着上面的简笔画小人儿:“看!修炼用的秘籍!” 命运之子面无表情:“被虫子咬出洞的修炼秘籍。” 骆泗:“……” 他很想说这不是被虫子咬出的洞,而是我一不小心烧的——最后,骆泗只能选择放弃,循循善诱:“你看,这本书比外门弟子现在用的那本好多了,如果学习了,一定可以强身健体!” 伏炎熙满脸淡然,伸手将秘籍接过。想将书塞进怀里,他掀开衣襟,一个馒头从衣服里滚了出来。 “噗通”一声,落在洗衣服的水里。 “诶!”骆泗刚想捞出来,命运之子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馒头捡回来。不仅如此,在骆泗伸手阻拦时,他还一口将湿了的馒头咬下,三下五除二吞进胃中。 一边还以警惕的眼神,望向目瞪口呆的骆泗。 “……这样不行,对身体不好!”骆泗终于反应过来。命运之子奇怪的眼神中,系统提醒他:“修真者自带养颜排毒功效。” “所以就要捡水里的馒头吃吗!”他无法接受:“还是说,命运之子已经被欺负到这种地步了?” 望着少年干瘦的面颊,他抿唇,整个人倏地站起。 “你先休息,别做了。”骆泗说:“我去看那群兔崽子都跑哪儿去了。” 伏炎熙仰头看他,见青年怒气冲冲走出房间。静了半晌,他把剩下的馒头抠出来,干呕几声,随后又小心翼翼捧着,一点点咀嚼起来。 找到后山那群撒欢的外门子弟时,骆泗以劈烂一棵树作为威胁,终于把人赶回去工作了。“新来的管事是雷灵根!”众人口口相谈,深信不疑,溜得极快。 骆泗还是很生气。他抚摸一下身边干脆的大树,感受久违的触感,在一旁感慨道:“再这样下去,我要得肌肤饥渴症了……” “没事。”系统说:“离他渡劫还有八百年,你很快就能功成身退了。” 骆泗瞬间变得绝望的目光中,它缓缓补充道:“或者现在就去摸摸命运之子的脑袋,感受久违的肌肤触感。” 骆泗:“……怎么可能,你死心吧。” 即使把人赶回去了,他还是觉得心下不舒服。命运之子咀嚼馒头那一幕不时在面前回放,搅得人心焦意乱。 所以和账房先生一起算账时,他“不经意”间问起了辟谷丹的事。 “辟谷丹?”账房先生拨打算盘的动作一顿:“你不是已经辟谷了吗?” 骆泗说:“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他最近没什么胃口,我想给他拿两粒。” 这倒不算什么问题。但账房先生多嘴,又提了一句:“如果你那个朋友还未能辟谷,最好少食用这种东西。” “为什么?”第一次听修仙人士diss辟谷丹的,骆泗不由好奇。 “不好吃。”账房先生捋了捋胡须,满脸仙风道骨:“胃胀气,好几天都打嗝。明明是修仙人士,这样很不雅。” “……”觉得这话好有道理,骆泗不由打消了辟谷丹的想法。但外门弟子的食物都是统一供应的,以他的身体状况,又不能去单独给命运之子开小灶。 骆泗无法,只得来到后厨,请人帮忙做了一盘糕点。 端上盘子,他飞身前往山顶。明明是个管事的,他的待遇却和外门弟子差不多,做什么都要靠两条双腿,一点儿御剑飞行的快感都没有。 三灵山是整座殿门内最高的一座,山高峰险,怪石嶙峋。山顶飘着绵绵细雨,寒风阵阵。 伏炎熙蹲在山崖边,小心翼翼用药锄刨开泥土,挖出一朵淡白色的小花。 他身后,有一群人在窃窃私语:“新来的管事好像对他特别信任。” “哼,洗衣服这工作历来都是由最弱的人单独完成的,凭什么让我们帮他。” 声音控制得不大不小,正好够人听到。伏炎熙恍若未闻,他把白花放进背后的背篓里,刚转回身,面前就多了一个熟悉的人。 “小朋友。”骆泗端着一盘糕点。他身后是一串儿泛黄的脚步,刚才还闲言碎语的那些人已经一句话都不说了,只埋下头,专心致志地挖药。 “是时候吃饭啦。” “……”伏炎熙沉默片刻,望了望自己黑乎乎的,沾满泥巴的手。馒头哽噎的触感尚在喉间,片刻的静默后,他把手在道袍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向糕点前伸去。 骆泗笑眯眯的,举着盘子,脚下却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尚未反应过来,震动已经化为更大的摇晃,背后是人们惊诧的呼声。 “是山洪!” 骆泗回头,尚未来得及惊讶,脚下石土已然一松。伏炎熙身形一晃,拿着糕点便往崖下跌去,另一只手还条件反射性的,向骆泗伸来—— 骆泗的手搭出去,下一个瞬间,却倏地收回。伏炎熙绝望的目光中,青年却脚步一动,跟着跳下! 不过须臾,二人已接连掉落悬崖! 骆泗已经想起来这段剧情了。命运之子分毫未损,只是跌进湖中——等待着他的,就是那方上古大能的秘籍! 他打算一落地,就将命运之子引出崖底,别去碰那东西。哪成想,命运之子一点儿事也没有,他却摔得失去了意识。 等好不容易醒来,伏炎熙已经在刻了禁制的仙纹前,驻足良久。骆泗整个人摔进草地里,命运之子竟然也没管他,只任由人躺在那儿。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打量身后狼狈的青年。骆泗呼呼喘着粗气爬起来,一只手还向他伸去:“伏炎熙,你别进去!” “……”伏炎熙仰头看了看纹路,嗓音糯糯的,有些嘶哑:“为何?” “那里面有猛兽!”骆泗说:“青面獠牙,会把你吃了的那种,还有无尽的魔气!” 不想一雷把人劈死,他绞尽脑汁劝说。伏炎熙侧耳听着,手上却不管不顾,想要按在仙纹中央。 “真的别去!”骆泗急切,一个闪身拦在他身前。他指了指背后石壁:“不仅如此,里面还有万千陷阱,毒箭尖刺,防不胜防!你要是进去了,万一出不来……” 伏炎熙静静盯着他:“你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骆泗的嘴张在半空。 风拂过,崖底依旧有绵绵细雨,落在人身上凉凉的。 骆泗捏了捏拳头,恍惚想起那碟糕点,眼睛一亮:“要是现在随我出去,我就天天给你送糕点吃,如何?” 命运之子静悄悄盯着他,似乎有些犹豫。 骆泗再接再厉:“不仅如此。以后你需要我时,我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新秘籍有什么不懂的,也会尽量教你……” 伏炎熙明显有些动摇:“什么时候都陪着我?” “什么时候都陪着你。”骆泗笑。伏炎熙抿唇,他向青年迈了一步,手虚虚探出,似乎想把人抓牢。 下一个瞬间,一阵清风拂过,面前青年了无踪迹,只剩树影婆娑。 伏炎熙的手僵在空中,冷风一吹,更显孤寂。 他眨了眨眼,望向空无一人的林间,仿佛做了一场梦。 骆泗也很绝望。此时的他又化作了天雷形态,在浓浓滚云间蠢蠢欲动:“你又要干什么!” “别怨我!”系统据理力争:“是灵宝要出世了,只能劳烦你来劈一劈!” “专门挑这种时候?!”轰隆一声,一道天地鸿蒙的粗雷劈下,降临在溢满灵气的山头。下一个瞬间,闪电又出现在了云层里,蠢蠢欲动:“——究竟要劈多久!!” “不多。”系统说:“三天三夜就够了吧。” “那黄花菜都凉了——” 骆泗惊诧的吼声中,修仙人士们正围绕在山头,啧啧称奇。 “哇,九天神雷又现世了!不愧是天雷,光是那鸿蒙之声,就能让人隐隐窥见天道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不是鸿蒙之声。那是被迫蹦极的人,发出的绝望哀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73.一道济世惊雷(4) 当了三天三夜天雷后, 骆泗总算又变回了人型。 好处是成为人型终于可以用两条腿走路, 也再也不用体会失重的恐惧;坏处是, 他找不到自己现在的所在地了。 系统直接把他放在了异宝所在的山上。他不能迅速跑回门派, 找到命运之子以诉衷肠,也不能阻止伏炎熙踏上修炼的第一步, 因为现在的命运之子, 百分之百已经发现了那本秘籍! 骆泗隐约记得他诓骗少年的手法:说山里有猛兽, 有陷阱, 有毒雾…… 可事实上, 那里什么危险都没有, 只有一处需要滴血认主的石台! 他完全可以想象,等尚且年幼的命运之子发现这件事,对自己的观感会跌到何种地步……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 骆泗双手撑颊,在氤氲仙气中坐好。 不知名的山谷深处,铺了一地野草野花。树影在原处摇晃,包围住这片空荡荡的草原。 他背后是一座半人高的石台,一面镜子漂浮在台上,散发出浓浓的灵气。镜面反射出七彩的光晕, 没有蓝天白云或绿水青山,里面什么也没照出来。 异宝出世, 天雷突降。能将九天神雷引来劈上这么久, 足以见得这是块多么罕见的宝贝。它四周隐隐浮现了一层透明的罩子, 整座山谷也被奇妙的阵法笼罩, 这是灵镜自带的八卦阵,能保证自身不被发现。 寻宝者被困在阵法外进不来,骆泗当然也出不去。结合命运之子可能正在研习秘籍这件事,骆泗合理怀疑这又是系统的一次小招数。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了。 骆泗不知道的是,无数修真大能正倾巢而出,誓要将宝贝夺到手中。鬼知道能引来天雷的异宝有多久没出现,这次一出现,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就连正在闭关的老怪物,都被引出了好几个。 他撑着脑袋在石台边打瞌睡,外界天色突然一黯。霎时间,五光十色在天际掠过,闪电交织,好像即将下一场倾覆整个世界的暴雨。 骆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外面怎么回事?” 系统悠悠道:“有修士在天上打架……” “这么激烈?”骆泗傻傻仰着头:“不对,他们为什么要打架?” 系统解释:“上面战斗的两人,一个是修戾真人,亦正亦邪;一个是无为道人,是修真界三大家中,最为神秘的为修世家的大弟子。他俩应该是最先突破到这一层的,正为了灵宝的所有权,大打出手。” 骆泗回头望了望:“我一直想问,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 镜子依旧摆在石台上,除了周身灵气像不要钱一般倾泻而出,什么异像都没有。听闻此言,系统说:“不知道。但能引你出来,肯定是个好东西,他们拿到手不亏。” 感觉灵宝什么用的确和自己无关,骆泗干脆从另一边发问:“那如果有人破解了阵法,我是不是也可以出去了?” 系统不太情愿地唔了一声:“可能吧。” 他们二人交谈时,阵外的电闪雷鸣已经停了。阳光重新洒落在这片草地上,不远处的密林间,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一袭道袍,脸上布满皱褶,看起来至少得有七八十岁。他手上拿了把拂尘,正随意搭在腕间,满是平和的味道。 他雪白的道袍上沾了几缕灰黑,略显狼狈,破坏了整体的随和。道人本来志高意满,待看见平原中央坐了个人,眼睛倏地睁大。 “你好你好。”骆泗起身朝他打招呼,指了指身后的镜子:“来拿这玩意儿?” 他话音刚落,对面老人已经切换成了战斗状态。拂尘在身边飞起,细细的光晕萦绕在身边,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骆泗赶紧举起双手以示无辜。“等等这位朋友,我只是误入的——想要什么你自己取就行了,但最后能把我带出去吗?”他期待地问。 误入?老人脸一僵——鬼信呢! 他和那死秃驴不知斗了多久,才用珍藏的灵宝暂时逼退他。光是破解外面的阵法就烧掉了他百来张道符,还是凭借着一身元婴后期的修为,才硬闯进这秘宝灵地的。 现在可好,离胜利的果实只差一步了,面前却莫名出现了一头拦路虎,还是头身份不明的拦路虎! 无为道人眯起眼,缓缓走近台子:“这位道友,也是被这琉璃宝镜吸引来的?” “琉璃宝镜?”骆泗好奇。 “是啊。”无为道人慢慢将眼神移到镜面上:“琉璃宝镜,可以看见一切你想看见的东西。上可知天文地理,下可用来寻人报仇……” 骆泗抓住了重点:“可以寻人?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可以吗?” 无为道人眼睛眯成一条缝,里面闪过细碎的光:“道友是指小世界?按理来说是可以的,只不过,恐怕得耗费大量的灵气才能办到。” 骆泗瞬间双眼放光,小心翼翼道:“那你破开这个阵法后……能先让我看一眼那张镜子吗?”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无为道人仔细盯了他两眼,这才发现,这人周身竟然一点儿灵气也没有。 这太诡异了——无为道人瞬间心生警惕:按照常理来说,修仙人士即使隐藏得再好,也不会是这副体内空虚的模样。 再说,这人能突破外面的禁制,第一个冲进这块宝地里来,也说明自身的修为绝对不低。 那究竟是何种原因,让他选择守在阵法外,而不是第一个占据宝物? 无为道人眼神落在镜子上。被那阵耀眼的光华吸引,他连声音都喑哑了几分:“当然可以。道友,你先让开。” 骆泗赶紧拍拍屁股,从原地起来。看到他身下那个焦黄的坑,无为道人明显愣了几秒。 青年站在原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恶意。无为道人捋着胡须,缓缓向前,一边暗自戒备:“道友是哪里来的?” 骆泗说:“我从八灵殿来。” 八灵殿?无为道人捋胡须的手一顿。若时间倒退三百年,八灵殿也算得上是修真界中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 但自从现在的掌门人上台,疏于管理,殿内就一点点没落了。 无为道人来到台前,拂尘还漂浮在身边:“失敬。不知道友是哪一殿的朋友?又或者是主峰上的人?” 骆泗摸摸鼻子:“我是三灵殿的,只是个打杂的而已。您呢?是传说中的无为道人吗?” 他答得老老实实,无为道人却明显不信。受骆泗恭维,道人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一拂衣袖,在石台前站定。 他捋起道袍,伸手感觉了一下台前浑厚的灵气,心中暗自一喜。比起林外的险境,这片石台脆弱得就像一张纸片,不过须臾就能解开! 骆泗还在一旁等着回话呢,哪想这人摸了摸石台就瞬间变脸,拂尘一晃,向自己袭来! 风声狂躁得像刮骨刀,瞬间削断他两根头发;骆泗一脸懵逼间,那道拂尘已经突破空间,打在他身上,瞬间—— 噼里啪啦,被烧糊了。 炸鱿鱼一般的脆响中,无为道人身形一晃,猛然后退。他眼睛倏地睁大,惊诧万分地望向手中陪了他数百年的灵宝! 拂尘漂亮的须尾早就被烧掉,雪白被焦黄所替换。除了把手,只剩根部还连了一两根长须,在寒风中幽幽打着颤。 喉间涌上一丝甜意,那是本命灵宝破碎所带来的冲击——咽下鲜血,无为道人后退两步,再不复初时的镇定:“……不知前辈如此厉害,多有……得罪,求您原谅!” 这究竟是个什么人!再看向普普通通的青年时,他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骆泗还在懵逼:“好好地说着话你干什么打人呢?”这个世界这么凶残的吗? 无为道人赶紧俯首致歉,顺手还为这位“前辈”解开了台上的禁制。身为为修世家的大弟子,他的拂尘是师父为他亲自寻来的,经由几位师叔炼制,连化神期的全力一击,都未必不能挡住! 眼前人却是随随便便一拦,就让自己的法宝烟消云散——一边打量青年,他一边暗下决心,等回去了,一定要给自己师父禀报此事! “你不要了?”骆泗还在生闷气,将石台上的镜子取下:“就为了这东西伤人?” 见他随随便便两根指头拎着绝世灵宝的样子,无为道人的心都要碎了:“前辈,请您好好拿着!” 耄耋老翁在自己面前低头认错,骆泗有些心软,但原则性的东西必须讲清楚:“你刚是想杀人夺宝?知不知道,有这种想法的人在我们那儿都得去蹲大牢了!” 无为道人垂下头,战战兢兢的,一边道歉一边向后退。骆泗还在教育他,没注意到这人指尖一动,似乎拿了个什么东西。 他正想劝人去找个禁地待着,关满二十年再出来——哪成想光芒一闪,无为道人就消失了。 骆泗望了望空荡荡的草原:“……他跑了?” 系统点了点头。 骆泗很失望:“这里的人一点都不淳朴!” 系统说:“你正常一点,这才是这个世界的普通画风……” 骆泗挥挥手,示意它不用说了。他眼神一转,落到手中镜子上去。 镜子造型古朴,繁厚的龙纹烙在镜面上,隐隐可见其上流转的波光。镜面依旧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有灰蒙蒙一片雾气。 据说这玩意儿可以用来寻人。 后知后觉想起这回事,骆泗眼神一下子变了。他小心翼翼捧起镜子,将它举到与自己同高。 “你要干嘛?”系统觉得有点儿不妙——莫非宿主是想找到命运之子?! “我想看看乔钰诩。”果然。系统吞了口唾沫,眼睁睁见他举起镜子。 在心里默念着那个名字,骆泗满目期待,死死盯住灰蒙蒙的镜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74.一道济世惊雷(5) 青年在草原之上, 道袍被风拂过, 卷起皱褶。 镜子灵气四溢, 将整双手都淹没在氤氲的雾气里。幸运的是, 经历过天雷历练,灵器并未出现什么不良反应, 被捧在手心时, 依然是温润冰冷的模样, 未被伤及分毫。 不幸的是, 那镜片依旧像蒙了一层灰, 一点发光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回事?”骆泗把镜面倒过来拍了两下:“这东西怎么用?” 系统明显松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骆泗眯起眼:“我听着怎么不太对劲?” 系统是真的不知道。按理说, 每个世界都是隐隐有联系的,灵宝对其他世界的人,也会有同等功效。 它贴在宿主身边, 仔细思考片刻:“……大概是因为你没有灵气?” 骆泗:……你不要框我。“我是九天神雷。九天神雷,会没有灵气……?” “这不一样!”系统据理力争:“天雷的灵气和普通修仙者的灵气当然不同了!你见过人和植物被混为一谈吗?就像灵宝去趋使另一件灵宝一样,这有多不科学!” 骆泗勉强信了它的胡扯:“你的意思是,需要另一个修真者才能帮我看见乔钰诩?” 系统:……坏了,说漏嘴了。 机械音瞬间变得紧绷绷的:“我可没这么说!” 骆泗一把将镜子塞进衣襟里,拍着手往外走。此时林间的禁制已经被解开, 他一路垫着脚尖,一路烙着脚印:“那我该找人帮忙输一下灵力?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可以吗?” 系统想象了一下他站在命运之子身边开启灵器, 最后发现就是“那个人”的场景, 顿时觉得画面太美。 “不可以!不行——宿主你还是乖乖完成任务吧, 说不定还能见到他呢!” 系统的信誉值已经跌破谷底了, 骆泗现在发现了一个秘诀,就是系统怎么说他就反着来,绝对出不了大错。 离开山谷,他抬头望望天:“好的,那我现在就去找伏炎熙。” 系统恨不得把宿主咬碎。 山谷外经历了一场大战,此时满是雷电烧焦的痕迹。走在焦黄的泥土上,骆泗也不担心暴露踪迹,脚步不由快了起来。 系统这一通操作把他丢得太远了,离八灵殿有整整两个月脚程。骆泗还时不时迷个路,等终于摸回八灵殿,账房先生看到他时,差点两行清泪掉下来。 “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骆泗吓了一跳,心说和这位姜账房也没多亲近啊——面前人就一把扑了上来,厚厚一叠账本差点糊到他脸上:“你要是再不回来,这些东西就得我一个人做了!” 骆泗:……塑料花同事情。 一边道着歉,他一边在木桌旁坐下,打量那叠账本。小小一间管事房似乎比离开时脏了许多,墙角的椅子许久没人坐了,阳光铺洒间,映出厚厚一层尘埃。 姜账房在他对面,一边拨弄算盘一边唉声叹气:“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好多事。” “比如?”骆泗随口应道,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比如我们八灵殿的伏炎熙,不知是吃了什么药,竟一夜间突破了炼气期,实力突飞猛进……”账房先生摇摇头:“前些天的外门弟子大赛,他竟然打败了排名第一的妄愚小道,估计不日就将加入内门了吧。” 没察觉到青年的僵硬,他继续道:“还比如,在离这里几百上千里的雾蒙山,出了面琉璃宝镜,竟引得无数世家都前去争夺……”姜账房眼睛皱成一条缝,语气里全是感慨:“据说连咱掌门都亲自去了一趟。” “无为道人好不容易打败了传闻中修习魔功的修戾真人,却被守在里面的高人捷足先登,夺去了那面万年未曾面世的宝镜……” “噗——”骆泗差点把茶喷出来。他放下茶杯咳嗽了两声,一边拍着胸脯:“高人?” “是啊。”姜账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现在所有人都在找那名高人的下落,毕竟是琉璃宝镜,就算是再有挑战性,也让人万分想拿到手啊。” “为什么?”骆泗额角滑过冷汗:“不就是面可以用来寻人的镜子吗?” 这回换姜账房喷茶了:“谁告诉你它只有这种功效的?” 青年懵懂的目光间,账房先生捋着胡须站起来,眼睛似乎有光芒滑过:“寻人只是最低级的。这世间所有的宝物,所有曾经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大事,都可以通过这面镜子映出来!” “这么厉害?”骆泗觉得胸前硬邦邦的镜面隐约在发烫。 姜账房说:“不止!据说宝镜的上一任主人,就是通过这面镜子窥见了天道,得以得道成仙……”说到此处,他面上隐隐露出陶醉的神情,似乎正想象自己得道飞仙的一幕:“如果不是实力不够,我也想去掺一脚!” 骆泗捂紧了怀中的镜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镜子就在自己身上这种话……的…… 猛然想起最初与无为道人相见时,曾经坦言过自己是八灵殿的人,骆泗瞬间汗毛直竖:“这段时间里,为修世家有找上门过吗!” “你怎么知道的?”姜账房眼神瞬间变得奇怪:“那个大世家的确派了个名弟子过来。说来也怪,说是学习交流,他手上却拿了张画像,像是来寻人的……” 骆泗瞬间觉得周遭寒风阵阵。捂住镜子,他站起身:“那人现在走了吗?” 账房说:“还在隔壁住着呢。你不在的时候人家还来帮过我算账,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 他话音未落,对面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出去了。账本摊在桌上只字未动,笔被烧了个大洞,就连刚刚还白玉无暇的茶杯,都莫名印上了两根指印。 账房先生吓了一跳,摇摇头开始收拾:“道友什么时候能治好这灵气外放的毛病?” 出了门,骆泗急匆匆往伏炎熙的房间走。他现在万分想做一件事:等看到乔钰诩的近况,就把镜子放回山谷,再也不管那群修仙人士的纷争了! 还有……迈进门槛,骆泗环顾四周。大通铺的条件不算好,发硬的被褥铺在地上,一个房间得睡十几人。时间接近中午,大部分人都在外工作,只有一人,安静地坐在床铺上。 还有,不能让命运之子飞升啊——一边想借用人家的灵气,一边想着阻碍人家的前途,骆泗自己也挺唾弃自己的:“好久不见……” 听到动静,伏炎熙棕瞳流转一下,锁定住来人。待看清是骆泗,那道眸子里划过复杂的神色,眉也微微皱起。 少年的嗓音有些嘶哑:“你终于来了。” 他情绪有点儿不对。骆泗只以为是诓骗命运之子说山洞有野兽被这人发现了,神色间有点儿尴尬:“对不起,一般来说秘宝旁边是会有守护兽存在的……” 伏炎熙还是静静看着他,眸中闪现过失望。 骆泗没有发现,他几步走到少年身边,蹲下身,仔细打量命运之子突然拔高的身形:“听说你功力大增了?” “唔。”伏炎熙淡淡应了声。 骆泗违心道:“太好了,恭喜你……但是修炼不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下山去人间体验一下生活?” 伏炎熙的眼神瞬间变得奇怪:“身为修士,你竟然将心思放在玩乐上面?” “不是不是。”骆泗赶紧解释:“只是想带你去放松一下。”万一放松了之后,命运之子觉得当人比较舒服,就不再把心思放在修仙上了呢? 系统呸了一声。命运之子也摇了摇头:“不去。” 不仅是这一声拒绝。对于骆泗的邀请和承诺,他全身心都在排斥。 可惜骆泗没发现。他只以为伏炎熙不喜欢这个玩儿法,只能摸摸鼻子,将话题放在一边:“还有……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伏炎熙依旧坐在大通铺上,眼神冷冷的,似乎在示意青年把话说完。 犹豫片刻,骆泗回身,隔着袖子把门掩好。他发现自己的雷电对衣服的反应很迟钝,反倒是木制品、低阶灵器这一类,很容易受影响。 回过身,他从衣襟里掏了掏,把镜子递给少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试着把灵气输入进去,可以吗?” 伏炎熙看了看那面镜子,眸中没有丝毫波动,似乎不知晓这面镜子意味着什么。他只是点了点头,将手搭上去:“可以。” 骆泗松一口气。少年掌心浮现淡淡的蓝色,现在使用的是水灵根。 没什么杀伤力,是掩盖自己能力的最好选择。 回过神,骆泗盯住镜面,祈祷着奇迹出现。须臾,镜面微微一晃,像水漾开了波纹,七彩的光开始浮现。 他眼睛一下子亮了,嘴唇翕动,念叨熟悉的字眼。 伏炎熙的状态倒是不怎么好。他皱着眉,额间冷汗津津,脸色苍白。光芒忽然大盛,整座木屋都被照亮——骆泗期待的眼神中,下一个瞬间,所有光亮尽数湮灭。 “怎么……怎么回事?”还没反应过来,青年傻傻举着镜子,望向少年。 伏炎熙跪坐在被褥上,双手撑地,呼呼喘着气。避开骆泗的目光,他嘴唇蠕动:“灵气……不够了。” 系统帮他补充了一句:“一个刚刚突破炼气期的修士,怎么可能启动得了这样的灵器。” 骆泗瞬间慌了,转身去橱柜前,为灵气耗尽的伏炎熙取补充体能的灵药。 系统又补充一句:“当然,你也可以等他强大起来。以命运之子修炼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能帮你见乔钰诩一面了。” 又是正中系统下怀。取药的手一顿,青年捏住空荡荡的掌心。 他尚在纠结,另一边,账房先生房里,走进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姜先生。”脆生生喊了一句,这名来自为修世家的小弟子一点儿也不摆谱,见到账房在忙,反而主动上前帮人收拾:“您真辛苦。” 姜账房应了句,捶捶老腰:“无事。骆泗道友已经回来了,有人搭把手,以后小友就不用再来帮我了,多谢啊。” 青年却是丝毫未动。看见姜账房手里那只烙了两根指印的茶杯,他一下子僵住,眼神落在焦黑的痕迹上。 想起出门时师兄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他眸中一暗:“这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75.一道济世惊雷(6) “哦。”姜账房顺着他的目光, 搓了搓手中留有余温的茶杯:“老毛病了。我那小友就这样, 经常不小心破坏家具……你不用担心。” 对面的青年却好像很感兴趣。他的眼神落在茶杯上, 手指一动:“我来帮您弄干净吧。” “不用了不用了。”账房先生忙不迭摇头, 青年却执意要帮这个忙,他只能把手中小小巧巧的圆杯递过去。 叶清邱接过, 细细打量。曲面焦黑, 应是被烤焦的痕迹, 然而却没有丝毫的灵气覆在上面…… 越想, 越觉得和师兄所言一致。叶清邱手指一动, 将茶杯攥在掌心:“姜兄, 您可以带我去见见那位朋友吗?” 姜账房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为什么?”担心被这名好说话的大家子弟误解,他又补充了一句:“骆小友没什么特别的,除了灵气外泄, 他连御剑飞行都没学会……” 叶清邱越听,越是陷入沉吟。面前账房先生主修符法,加上实力低微,对灵气的感知能力可能并不强。 然而,他却不会如此轻易地被糊弄过去。 “我也是变异雷灵根。”叶清邱说,一边思考着切入点:“想和他多交流交流。” 姜账房连连摆手:“叶小友莫开玩笑了——我那朋友加入门派不过才三月, 实力低微,哪里帮得上叶小友这样的青年才俊。” 见他如此排斥, 叶清邱只得笑了笑:“哪儿的话, 叶某不过是沾了师父的光。相信每位道友在问道路上都有独特的见解, 姜兄莫要再替那位骆兄谦虚了。” 他说得这么真诚, 姜账房挠了挠头,总算应了下来。不过在这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前不久我那朋友才离开,今天再要来可能会晚很多了。你要是还有事,就先回去,明天这个时间再来吧。” 叶清邱轻巧摆手,在桌前坐下,将茶杯收进袖口。 “没关系,我再陪姜兄坐会儿。” 然而直至夕阳西下,骆泗仍旧没有来。 “怪了。”害得人陪自己枯坐一天,账房先生也很不好意思:“这小子又翘班。” “无妨。”看清对面人脸上的愧疚,叶清邱低低一笑,径直起身:“我明日再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急这一时,他先去向师兄汇报一声,那人找着了。 骆泗却不是故意翘班的。此时的他正站在三灵殿前,陪着身边少年,等候三长老的接见。 三灵殿建立在最高的山峰上,仿若淌在云端之巅,气势恢宏。壁画上似乎染了金箔,透明的灵石摆在殿门两旁,充当路灯。 伏炎熙脸色苍白,道袍罩在身上,风吹过,显得身形越发薄弱。领他们上来的那名内门弟子似乎很不屑,背着人轻哼了一声,才提气叫道。 “三长老,外门弟子伏炎熙,外门管事骆泗求见。” 骆泗提着口气,等听到进入的许可,才终于放松下来。他叫命运之子帮忙输入灵气时,真不知今日就是伏炎熙上山面试的日子。 外门弟子大赛每隔三年举办一次,成功升至首位者,便可能得到殿主的召见。然而召见时间却不是固定的,上一任八灵殿大弟子足足等了三年,也没能等来一次面试;这一次的伏炎熙,却是幸运无比,刚坐上第一的宝座,就进入了主殿。 思考着世界线,骆泗跨过门槛,来到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命运之子以为这是翻身的机会,事实上,不过是另一次羞辱,要将他推入更深的深渊。 殿下守了好几名道人,全都垂着眼睛。三长老就坐在店门前,雪白的胡须垂在胸前,眼中闪过细碎的光芒。 两名稚嫩的道童守在他身旁,面容纯真无比。 骆泗记得,这人的下一句话就是“台下可是伏炎熙。” 果然,三长老开口了:“台下可是伏炎熙?” 他在心底深叹一口气。没记错的话,命运之子会激动的答应,等候即将来临的入门测试。之后三长老却话锋一转,说外门弟子就是没根性,实力这么差还想混进来,根本没资格接受他的考验…… 事实上,八灵殿常年以贬低外门弟子,来树立内门弟子的信心。三长老此番做派不仅是给伏炎熙一个下马威,更是为了笼络台下的内门弟子,让他们安心,知晓自己的地位并不会被取代。 骆泗沉吟间,脚下玉石地面已是被灼出一片焦黄。他身边的伏炎熙罔若未见,径直向前,鞠了一躬:“三长老。” 三长老颔首,说出的话却与骆泗所想大相庭径:“伏炎熙,恭喜你突破外门大赛。能来到此处,说明你实力不俗。” 伏炎熙连连摆手,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惊讶。 骆泗也震惊地望向突然转性的三长老。他不知道的是,三长老也在用余光偷偷打量他。 见他一副惊讶的样子,台上的老人咳嗽半声,再接再厉:“伏炎熙,不知你现在可有信心接受入门仙石的考验?”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别说是什么入门仙石了,就是好声好气的说话,以三长老的性子来说,也绝对不可能! 骆泗还没反应过来,伏炎熙已是向前半步:“长老,我没问题。” “等等。”骆泗上前一步,将少年拦住。见地板又慢慢浮现出焦黄,三长老眼里掠过丝心疼。 “你现在状态不好。”望向台上人,骆泗皱着眉说:“听您的意思,他可以先休息一阵,对吧?” 他都这样说了,三长老哪里会拒绝。老人捋了捋胡须,状似高冷地点头:“自然是可以。” “就现在。”伏炎熙却不领情。仿佛担心来之不易的机会溜走,他咬牙急声道:“长老,请现在就带我去!” 骆泗回望。当看清少年眼中的渴望,他静默片刻,旋即后退半步。 入门仙石就立在大殿正前方,是一块一人高的玉石,通体晶莹。天色正好,风朗气清,少年冷毅的脸被石面映出来,连脚上的泥巴点都分毫不差。 “把手搭上去。” 三长老的指示下,伏炎熙微微皱眉,试探着将手触上玉面。触手温润,仿佛摸上了一块半流动的液体;下一个瞬间,他眼前弧光一闪,竟然来到了另一处空间! “发生什么事了?!”见命运之子身形一晃,眼睛死死闭好,仿佛失去了知觉,骆泗瞬间慌了。 “无事,骆前辈……骆小友,他只是陷入幻境而已。”三长老赶紧解释,一边还状似不经意地往前走了两步:“骆小友似乎对伏炎熙多有看重?” “啊,他是很有潜力。”骆泗不明所以,避开三长老探过来的手:“长老认为呢?” 三长老当即大义凛然,顺着骆泗的话把人夸了一通。骆泗听得目瞪口呆: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三长老话锋转变得这么快,由原世界的千百倍看不起,变成了如今的疯狂吹捧? 见青年面露惊讶,长老以为面前人还是不满意。他不经意地皱了皱眉,正想再接再厉,身旁的玉石突然爆发出一阵灵力波纹。 骆泗目光一转,落在石面上。本来光洁无暇的玉面,突然散发出点点如水般的纹路。白色化为纯粹的水蓝,片刻流转后,归于无物。 伏炎熙身形一晃,猛然睁开眼。那双眸子比起之前,似乎多了些许的不同。 “似乎是通过了。”套近乎被打断,三长老遗憾地转过身:“你看到了什么?” 似乎还没从幻境中回过神来,伏炎熙深深喘息着:“金银财宝,权倾天下……” “还有美人?”三长老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接话:“不错,这正是普通人的七情六欲。” 伏炎熙却是不说话了。幻境中的自己成了一名不知名的青年,似乎是在一座小岛上,满世界都是奇怪的铁盒子,屋宅的建造方式也与现在有很多不同…… 他回想得起那种感觉。青年坐在窗边瞭望大海,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控,又似乎抓不住最重要的东西。 他怀里抱了个男人。那人战战兢兢的,身形偏瘦,脖颈暴露在空气中,目光像染了水。 “天宁……”男人开口,陌生的脸庞骤然一转,化为熟悉的侧脸! 伏炎熙身形一晃,撑住玉石,回望站在身后的青年。 青年依旧是那副担忧的模样,见他看过来,忙不迭开口:“感觉怎么样?” 糟透了。大脑深处像被锤子凿开,偏偏什么也想不起来。伏炎熙后退半步,手上还残留着幻境里那人的温度。 少年撇过头,嘴唇微微翕动:“我没事。” 他这一退,二人间霎时空出一段距离。风吹过,好像冷了许多。 骆泗愣神,三长老赶紧站上来打圆场:“既然已经通过了玉石的考验,你现在就下山收拾,准备搬到内门吧。” “可不可以告诉我,”伏炎熙没有动,“幻境里的考验究竟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经历了吗——破除内心最深的渴望,即七情六欲。”三长老捋了捋胡须:“通过这些,才能踏上修仙的第一步。现在的你,心中应该无比通透吧。” 七情六欲? 伏炎熙歪过头。他一点儿也没有破除这些的感觉,反而……内心燃起了从未有过的渴望。像一把焦躁的火种,深埋心间。 仿佛有一头深海里的巨兽,正叫嚣着想破水而出。但它想要的是什么,出来后又想去做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76.一道济世惊雷(7) 目送二人下山, 三长老抚了抚衣袖, 回到殿中坐好。 一只纸鹤翕动着翅膀从殿门飞进来。翅膀扇动的动作很慢, 速度却快得出奇, 瞬间停留在他耳边。 “三长老,听说伏炎熙已经被你纳入门下了?” “是的, 掌门。”三长老嘴唇蠕动, 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只有他自己听得见:“那位高人应该对此挺满意的, 我看他一副想陪人住进来的样子, 还邀请了一句。” “他答应了?” 三长老颔首, 不由想起青年消失那两个月,殿内就像失去了好不容易发现的希望,死气沉沉。 自从那天骆泗谜一样的出现在禁地内, 他们就留了个心眼,掌门甚至亲自去探查过。最终看到的,除了一地烧焦的灵草,还有一株被拦腰劈断的灵树。 灵树长了两千年,早已不会轻易受伤。就是掌门自己,也不能保证在三招之内, 破除它身周的禁制。 这人却只用了一招。 似乎还是不经意的一挥。树皮上浅得几乎连手印都没留下,只有道道漆黑, 印证着掌印主人的强大。 震惊间, 众人瞬间陷入疑惑:这样的高人, 为何会来到他们门派? 没记错的话, 他还是主动要求留下的。 等看见骆泗对某名外门弟子青眼有加时,这个疑惑,才终于解开。 沉寂了数百年,曾经的辉煌不再,八灵殿正是人才亏空的时刻。不管高人是想收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殿内都急需这样的人才。 见通过伏炎熙拉拢高人这事初现成效,掌门人才放下心来。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三灵殿门下,借口“学习”的为修世家叶清邱,已经给他拉了个大麻烦来。 “真是他?!”巴掌大的水镜中,无为道人面色焦急。他的拂尘还没处理好,光秃秃的拿在手上,非常格格不入。 “是。”叶清邱颔首:“当今魔物肆虐,北城那边才出了一只妖物,看现在的趋势,恐怕十几年内魔族又将来犯。” “当然。”无为道人焦急地踱步:“我们为修世家就算护得了一方,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琉璃宝镜必须拿到手,不然的话……” “你觉得那位叫骆泗的前辈会同意吗?”叶清邱说:“那可是世间最强的预测灵器。” 无为道人很郁闷地补充:“而且我还攻击过他……” 叶清邱叹一口气。他这个师兄就是冲动了一些,什么事都想着靠武力解决。明明能与人为善,偏要选最麻烦的路子走。 他只能低声道:“如果邀请那位高人加入我们世家……” “什么?!”无为道人吓了一跳:“那可是一击将碎玉拂尘击碎的老怪物!有什么理由不顾旧恨……” “前辈不是没有攻击你吗。”叶清邱冷静地分析:“你去道个歉……” “不行不行不行。”无为道人头摇得像拨浪鼓:“哪会这么容易。” 也是。只是一句道歉,怎么可能让那种等级的高人放下前尘? 叶清邱叹一口气。水镜中,无味道人的胡须乱糟糟的。他将雪白的胡须捋规整,默默开口:“是不是多准备些东西,那人就会原谅我们……” “你打算送什么?”叶清邱问。 “《引雷决》。”不过是短短的三个字,瞬间让叶清邱吃了一惊:“家主他同意吗?” 《引雷决》,这可是为修世家代代相传的秘籍,称得上镇宅之宝也不为过。 修真界三大世家的镇宅之宝,哪怕是一张残页,都能让整个修仙界打破头! “我已经写好抄录本了。再说,如果真能把琉璃宝镜换过来,就是倾家荡产,师父也不会有怨言。”无为道人胡须抖动两下:“另外还有九百年的无纹玉,万贯上品灵石……” 叶清邱听得双眸微微瞪大。不待人念完,他就忙不迭道:“够了,先尽快将这些带过来。” 无为道人颔首,水镜一晃,归于平静。以他的脚程,撑死几个时辰就能飞到这儿来。 叶清邱开始收拾,准备陪着人一起去道歉。他房间的不远处,伏炎熙刚好推开大通铺的门。 “系统。”刚接收到三长老的邀请,骆泗有些微的纠结:“这和原世界线不一样了啊?” 原来的世界里,伏炎熙被拒绝后,只能回到外门继续打杂。被无数人嘲笑,他却一言不发,凭借着金手指……不对,凭借着勤奋与天赋,终于再度参透了秘籍里的内容。 之后的他更是直接突破到了筑基后期,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而此时距离伏炎熙捡到秘籍,才刚刚过了半年。 机械音沉默片刻:“是啊。” 骆泗有些忧心:“这改变究竟是好是坏?” 系统也答不上来。 伏炎熙回头,正好看见青年面上的忧色。他动作一顿,头微微偏开:“你要跟着我一起上去?” 骆泗颔首。前不久他去和账房先生打招呼,差点没被掐死:“你做什么了你就去内门,我在这儿干了二十年了,一点升迁的消息都没有!” 骆泗真心实意内疚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的绩效比较突出?” 账房先生听不懂绩效,不然肯定会更想掐死他。某人无缘无故消失了两个月,还好意思说自己绩效更突出?! 愤怒的磨牙声中,骆泗转身离去。整座外门弟子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一时间,各种羡慕嫉恨的目光都集中在二人身上。 垂头跟随面前青年,伏炎熙望着那人青白的衣角在地上扫过,沾起片片尘土。幻境中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似乎咬过青年的脖子,又似乎不小心将人弄丢了,愤怒得到处去寻。 最终在医院找到了人,但是他晚了一步,那人已经被抓捕到了…… 医院?伏炎熙皱了皱眉,大脑深处闪过撕裂般的疼痛。 “医院”是什么? “伏炎熙。”轻呼唤回了他的神智。少年抬起头,望向面前长身玉立的青年。 “你很难受吗?”骆泗皱眉,面色忧虑。他们正走在上山的路上,树影婆娑,夕阳的余晖洒下,被叶片割裂成点点光斑。 两座山峰有些距离,少说也得走两个时辰。一天内上山下山了两次,身为天雷,骆泗倒是没什么感觉。但邵天宁不一样啊,他才这么瘦,应该会…… 嗯?骆泗的眼睛微微睁大。怎么觉得伏炎熙长大了一点? 比起前几日空荡荡的道袍,现在的少年的身形明显能将衣服撑起了。那张稚嫩的脸擦去污灰,轮廓鲜明,隐隐透出丝坚毅。 而且——骆泗陷入沉思:这张脸,怎么越看越眼熟…… 见面前人喊了自己一声就自顾自陷入沉思里,伏炎熙微微偏过头:“没事。” 他都这么说了,骆泗也没再追问。等二人终于上到八灵殿,早已明月高悬,大殿掩映在黑暗中,四方静谧无比。 殿门外燃了长灯。内门弟子的居住地比另一座山峰要好得多,不仅一人一间,而且床铺都是用特殊的玉石所制,触手冰凉,于修行大有裨益。 骆泗的房间在伏炎熙隔壁。到睡觉的时间了,他却没有躺在玉石上,而是从行李中拿出一张被子。 硬邦邦的石床睡着实在不舒服,他躺上去又只会破坏公物。反正不用修炼,干脆为自己的老腰谋一点福利,打个地铺将就一下,还没这么容易把床烧出个洞来。 “咚咚咚。”骆泗正打算舒舒服服地躺下,房门突然被敲响。他起身高喊一句:“门没锁——” 门外响起苍老的声音:“骆小友,你还没休息吗?” 是三长老。骆泗点了点头,又想起外面看不见,干脆又吼了句:“您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三长老站在门口,一身道袍依旧缥缈出尘:“小友这么晚还不睡?莫非对这儿有什么不满?” 骆泗三赶紧摇着头起来:“怎么会。” 意识到高人是睡在地上的,三长老表情有丝丝的皴裂。房间原本是大弟子的,为了以示决心,他硬生生把人赶走挪了个窝。如今千年玉床被忽视,他也只能咬牙转移话题:“明天起,伏炎熙就要开始修炼了。” 这话一出,骆泗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见人面上一扫刚才的困顿,三长老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他再接再厉道:“我会亲自教导他,保证伏炎熙能以最快的速度成长。” 骆泗抿唇,弱弱地打断:“你真打算这么做啊……” 三长老疑惑道:“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骆泗心想万一哪天伏炎熙该渡劫了,他又没办法控制自己,只能一下劈过去——造成的后果根本无法挽回! 他只能假里假气的咳嗽一声:“伏炎熙年龄小,孩子的童年应该快乐,被这些东西打压真的很不好……” 三长老恍惚点头,听明白了。什么童年,他不信十八岁的人还能按孩子算。 这位前辈,是不希望伏炎熙成长得太快! “为什么……”老人不由嘟哝两句。明明对人一副青眼有加的样子——见人面露尴尬,他赶紧绕回来:“你说得有理,我明白了!” 骆泗尴尬的表情中,门边突然传来嘎吱一声。二人一同回头,伏炎熙就站在那里,面色冰凉。 “你怎么在这里!”三长老吓了一跳。不知伏炎熙在这儿站了多久,他竟一点感觉也没有。 少年的脸微微抬起,掩映在月色中,目光像一潭死水,落在青年脸上。 骆泗愣了愣:“伏炎熙……” 伏炎熙神情淡淡。他听见这人刚刚说的话了。 又想阻挠他修炼。 明明一副关心自己的模样,却千方百计不让他往上走。为什么?只是为了随便找个人,满足自己高高在上的掌控欲吗? 伏炎熙觉得自己该讨厌他。胸中的燥热与愤怒交织在一起,他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想在将来一一回馈。 少年转身,怀中秘籍被胸口熨得滚烫,似乎下一秒就要烧起来。 看着少年怒气冲冲的背影,骆泗愣了几秒,擦过三长老追上去:“伏炎熙!听我说,这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漆黑一片的小道中,少年早已回到自己房间前,转过来的眼神冰凉。他声音冷漠:“明明还想让我帮你开启那面镜子。” 两人吵架,三长老也疾步走上来。没听清伏炎熙说了什么,他第一反应就是板着脸教训:“我门弟子什么时候会对前辈不敬了!” 伏炎熙屈辱的抿唇,骆泗瞬间回头:“长老您别说话,这是我的问题!” 帮人说话反而被吼,三长老只得憋屈的闭嘴。 “伏炎熙。”骆泗半蹲下去,深吸一口气:“我……” 都追出来了,他竟不知道解释什么。即使出发点真的是为了命运之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说得出口? 更何况自己的黑历史太多了。“见死不救”,许下承诺就消失,之后还在命运之子最看重的修道路上,挖了许多坑……想着想着,他竟然觉得自己真的挺过分的。 虽然没有一条是出于恶意。 骆泗只得低下身子,直视伏炎熙的双眸:“很抱歉,但我必须这么做。” 伏炎熙的手一下子捏紧。 骆泗说:“三长老是殿内长老,教的都是最正统的术法。你在他旗下好好学习,进度慢些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 伏炎熙僵硬的表情中,系统突然开口:“他会再偷学秘籍的。” 骆泗心知这件事,但他不知怎么解决。难道要人在这种情况下直接把书交出来?还是在三长老的面前? 那他,会被命运之子恨一辈子的。 “你没必要在意这些。”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系统慢悠悠开口:“是人的性命重要还是你的声誉重要?为什么这么看重命运之子的看法,你和他有一星半点的关系吗?” 经它提点,骆泗恍然大悟:对啊,他和伏炎熙有什么关系? 伏炎熙不是乔钰诩,没有陪自己度过漫长的岁月;他也不是邵天宁,他们的开始没有亏欠……唯一的问题,只是该怎么避免雷劫而已。 那最迅捷的方法,不就是…… 想通了这一切,骆泗抿唇,试探着开口:“那本书……你愿意交给我吗?” 伏炎熙死死盯着青年温润的脸,月光下,那双眼睛里也映了两弯小小的月亮。 他捂住胸口,那里的秘籍似乎按捺不住,正一阵阵的轻晃着,灵气蔓延,流向四肢百骸。 他缓缓拉开唇角,直视青年期待的脸,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原来你想要的,是这个。 明明是简单一句答应,骆泗心中却一阵闷疼。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他困惑地皱眉,见伏炎熙从怀中掏出破破烂烂的书,随后手指一动,一团冰晶猛地浮现! 冰晶锋利无比,将皱褶搅个稀烂——下一个瞬间,纸片撒开,飘飘悠悠铺了满地。 对面二人惊讶的目光中,伏炎熙拍了拍手,径直转身。 秘诀依旧在胸中,就是有没有秘籍,也没了必要。 他要报复。把人伪善的面具撕开,再也不让别人操纵自己的人生。 是的,要报复。心中另一道声音轻声说,心魔的气息缓缓蔓延。 那是来自幻境里的声音,与愤怒一道交杂而出。 报复他的不告而别,这次一定要把人锁好,让那个虚伪的骗子……再也没机会逃出自己的掌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77.一道济世惊雷(8) 深夜, 山上的空气有点冷。 银亮的弦月挂在窗棂外, 骆泗睁着眼睛, 下巴尖儿埋在被窝里。 “系统, 伏炎熙是不是再也不会信我了?” 系统在那儿剔牙:“唔,可能吧?” “……你出的馊主意。” “我又没说错。”系统死性不改:“你快睡吧, 反正形象都成这样了。” “你烦。”骆泗摸了摸怀中圆溜溜的镜子, 将它按在胸口:“那这镜子怎么办……” 系统说:“凉拌。” 骆泗下决心再不和系统商量这种正经事。他翻个身, 眼睛却怎么也合不上。 一夜未眠。等第二天起床, 堂堂天雷眼下挂了两个黑眼圈。 三长老看到时, 明显吓了一跳:“您怎么了?” “无事。”骆泗打了个哈欠, 转头望向命运之子所在的房间:“伏炎熙呢?” “他师兄带他研习基础去了。”三长老边说,边偷偷打量面前青年。山上阳光正好,如云般的树冠被镀上金色。 经这一照, 面前人肌肤更显白皙,然而他脸色却不怎么好,挂满了疲倦。 想到昨日,老人试探着问:“不知骆小友让伏炎熙拿出来的那本册子……究竟是什么?” 他不提还好,一提,骆泗再度陷入悲伤。面对三长老好奇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气:“一个只对他有用的秘籍……好奇也没用了,现在书已经碎了。” 想想也是, 三长老只得无奈放弃。骆泗他们院子只住了两个人, 伏炎熙离开后, 就只剩他和长老, 站在光秃秃的院落里聊天。 墙角银杏树下有一处石桌。邀请人去石桌前坐好,三长老试探着开口:“小友如今修为在哪个境界?” 骆泗说:“我没有修为。”担心把石凳也毁了,他撅着屁股悬在凳面上,现在很难受。 高人都喜欢隐瞒身份,三长老颔首,自以为善解人意的转了个话题:“那小友,为何这么看重伏炎熙?” 骆泗长叹一口气:“说来话长……” 三长老唔了一声。见人不愿多说,干脆单刀直入,誓要把人留在门派:“既然您如此喜爱我这名徒弟,不如同我一起教导他,如何?” 骆泗吓了一跳,他哪里懂这些修仙相关的术法:“还是别了吧,我只是个算账的,还欠着这么多钱……” 以为他在抱怨,三长老眼睛一亮:“其实我八灵殿以前共有八位长老。只是近来没落了,才落得只剩四人的地步。不知骆小友有没有这个兴趣,成为我派第五位长老?” “……”“刺啦——” 因为太过震惊,骆泗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顿时凳面就被烙了个深坑。 看着仙风道骨的老人,他真的很想拍拍人的肩,问他是不是认真的——别说他究竟有没有资格来当这个五长老,就是普通的任职流程,能一句话就把人撂到高管的位子上坐着吗! 骆泗只得咳嗽一声:“这样不太好吧!” 三长老再接再厉:“长老的权利可和账房大不相同。整座门派的资源都可以为你所用,无论是成百上千的上品灵石,还是藏书阁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书籍,只要你愿意……” “师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和。肉嘟嘟的小男孩迈着小短腿儿,跨过门槛,跌跌撞撞地朝二人冲来。 三长老皱眉,还未呵斥,小男孩儿已是举起双手:“为修世家的无为道人来了!” 他手上捧了只刻着“修”的玉佩。见到信物,三长老脸色一般,赶紧起身:“无为道人?还不请他去殿上坐好,为师马上就到!” 无为道人什么身份?那可是为修世家家主膝下的大弟子!家主避世这些年,绝大多数事务都是由他代办的;他一出现,几乎就代表了整个为修世家的意愿! “但是道人爷爷说,他不是来找师父的……”男孩儿轻声解释。 三长老还未反应过来,深深的院落外,已是又迈进一条人影。 无为道人捋着胡须,一身白袍,飘然而至。叶清邱跟在他身后,眼睛在院里逡巡一圈,落在骆泗身上。 “道长,久仰大名!”三长老赶紧起身作揖。叶清邱回礼,无味道人却只仰着下巴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后方:“在下是来……” “是你!”骆泗一下子站起身。 见青年怒气冲冲的样子,无为道人一噎,仙风道骨顿时去了三分。三长老作揖的动作一顿,终于回神:“骆小友,你认识无为道人?” 岂止是认识。无味道人出了一头冷汗,见高人即将被勾起回忆,赶紧先发制人:“前辈,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三长老跟不上节奏。他袖袍一抖,一只雪白的纸鹤翕动着翅膀飞出来,停在他肩上。 一片静谧中,纸鹤歪过头,与他一同打量面前莫名其妙的一幕。 见气氛不好,叶清邱摸摸鼻子上前:“这位前辈,我师兄当时与前辈多有误会,还望前辈海涵。我们并不是什么坏人。” 骆泗狐疑的目光间,叶清邱一笑,从袖袍里取出一根飘飘悠悠的长带:“无望腰佩,赠与前辈,希望前辈不计前嫌,大人有大量,坐下来听听我们的解释。” 三长老终于回过神来,警觉地瞪向二人。他们叫骆泗前辈,肯定也是发现了他的功力之高深——莫非,也是来招揽人的! 骆泗摆摆手:“东西就不必了。”见叶清邱态度不错,他语气也缓和下来:“有什么事吗?” 无为道人冷哼一声,斜着眼打量三长老。叶清邱一笑,转头望向长老:“不知这位前辈,可否先回避一二?” 若是平时,为修世家这样安排,三长老肯定很有眼力见的溜了。但事关骆泗,他皮笑肉不笑,一步未动,只摸了摸肩上的纸鹤:“就在这儿说吧,好歹是我八灵殿的地盘。” 见他不愿退让,无为道人恶狠狠一瞪。叶清邱也眯了眯眼:“那我就直说吧……为修世家愿以灵石万贯,家传秘宝,招揽骆泗前辈!” 果然是来抢人的!三长老肩上的纸鹤振翅一飞,刷拉拉往主峰的方向赶。 骆泗愣在当场。突然成了两方势力争抢的香饽饽,他浑身都不对劲:“等等,我只是个普通人……” 叶清邱的目光落在被烧出印子的石凳上——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前辈莫要再谦虚了。您也许不知道,在魔物肆虐的如今,我们为修世家很需要您这样的高人……” 三长老在一旁急得嘴上燎泡。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也会发现骆泗,他不是一直待在八灵殿的吗…… 不对。想起什么,三长老按了按太阳穴:骆泗两个月前消失过一趟!等好不容易出现,像是长途跋涉回来的,满身泥灰…… 他为什么消失?是不是就是在失踪时,与为修世家撞上的? 等等,骆泗消失的第一天,修真界中好像发生了一件大事…… 三长老尚在沉思,殿外突然传来惊呼:“师父,不好了!” 身着青袍的青年从殿外跑来,他跌跌撞撞,几乎摔倒在地上。三长老记得,他就是带领伏炎熙熟练本派秘籍的弟子:“发生何事了?” “是小师弟……”青年双手撑膝,呼呼喘着粗气:“他状态不对,似乎是心魔入体的征兆!” “心魔?!”三长老心惊。骆泗更惊讶:“谁,说的是伏炎熙吗!” 三长老深吸一口气:“伏炎熙不过刚突破炼气期,哪儿会有金丹期才可能出现的心魔!连屿,你是不是看错了?” “师父你快来吧!”连屿连连摇头:“我怎么会骗你!” 他的带领下,众人急匆匆往院外赶。叶清邱与无为道人对视一眼,也一同往外追去。 推开修炼房的门,地上摆满了蒲团。房内隐隐有凝神的熏香飘散,四周黯淡无光,少年歪倒在蒲团上,头发散乱,铺在脸上。 他颊边挂着豆大的汗珠,濡湿身下衣襟。看清那团小小的身影,骆泗心瞬间揪紧。 三长老赶上来惊呼:“真是心魔!” “等等,不止如此。”无为道人不紧不慢地上前,皱眉道:“他体内有灵气在纠缠。” “还不止一股。”叶清邱补充。 “怎么会!”正打算用常规办法助他平静下来,被无为道人拦住,三长老顿时横眉倒竖:“他一个才入门的弟子,好不容易从五灵根淬炼成水灵根,哪会有多余的灵气……” 叶清邱皱眉:“你说他是单灵根?” 不可能。以他的目力,分明有五色光晕在人体内纠缠!更难以置信的是,还隐隐有紫色的湿痕,在他体内流淌…… 他的心魔,竟然隐隐含有魔气! 众人讨论间,骆泗落在最后,什么也看不见:“没办法先帮帮他吗!” 众人回神,赶紧上前。三长老从袖袍里掏出凝神静气的药:“骆小友,我马上……” 他的话音被打断。一个巨大无比的光球出现在伏炎熙身周,紫色的光芒瞬间照亮这方天地! “怎么回事!”被拦在光球外,三长老提气抵御:“这好像是魔气!” “但又和单纯的魔气不一样。”修真之人最恨魔气,一时房内咳嗽声不停。就连无为道人都眯起眼:“是心魔!他被心魔纠缠住了!” 骆泗反应最大,差点把肺都咳出来。在禁制内击退魔物时,他都没这么大感觉:“伏炎熙呢!” 光晕中央,少年依旧平躺,时不时抽搐一下。他的身姿似乎在一点点拔高,不经意间,好像又长大了两分。 “得让他醒过来。”叶清邱急道:“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吞噬!” 光球还有扩大的趋势,三长老一步也迈不进去,反而被烫得哇哇叫:“不可能!就是心魔,最多也只与他的修为持平,怎么可能我都破除不了!” 无为道人也败下阵来,疾步退开:“这魔物的修为,深不可测!” 明明只是一个心魔,整座房间却都有被魔气吞噬的征兆。如果不解决,恐怕整座门派,都会被这里爆发的魔气所影响! 眼见少年脸上也被紫气所覆盖,骆泗心中一紧,咳嗽着向前:“你们让让!” 众人条件反射性抽身。无边的魔气中,骆泗将手搭上光球,雷光瞬间将球面烫出一个洞! 光球有合拢的趋势,他皱着眉挤进去,一边朝躺在地上的人大喊:“炎熙!伏炎熙!” 少年依旧没动,魔气不要钱似的往外洒。 骆泗手脚并用挤进去,光球瞬间合拢,将人困在里面。蒲团之上,青年俯下身,几乎凑到少年耳边:“你梦到什么了!醒过来!” 魔气一顿。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声,少年皱起眉,手微微动了动。 有用!魔气一丝丝一缕缕被他收回体内,骆泗再接再厉,声音温润有力:“别去看,别去想——都是假的,你睁开眼,这边才是真实……” “假的……”少年的唇嗫嚅,手指蜷缩成一团。受到主人的控制,魔气外扩的动作被彻底遏制住,大波大波的往回缩! 骆泗松一口气。紫色的光晕淡下来,少年抽搐的动作一停,归于沉寂。房内重新燃起熏香,丝丝缕缕的光线从窗棂间透进。 问题被轻易解决,众人再看骆泗的目光,又有所不同:“不愧是前辈!” “轻易便遏制住了一场灾难,骆前辈真是厉害……” 骆泗摇摇头,擦擦汗珠正准备起身,手腕突然一凉。一只手搭了上来,噼里啪啦的脆响中,紫色的魔气不断被天雷烧掉,又重新聚集在一起。 众人的恭喜声一窒。骆泗缓缓回头,看到一双墨色的眼睛。 “伏炎熙”依旧躺在地上,见人回首,不由缓缓拉开一个笑容。他虎牙尖尖的,反射出异样的光泽,似乎能轻易将人的血管咬穿。 “抓住你了。”他开口,声音穿过三个世界,来到骆泗耳边。 暧昧而湿软,就像某个一手养大的孩子,正在他耳畔呢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78.一道济世惊雷(9) 心中一紧, 骆泗浑身一颤。 这不是伏炎熙。 魔气蒸腾, 紫雾缠绕在二人之间。噼里啪啦的脆响中, 那双手愈加收紧, 随后…… “刺啦——”皮肉被烧穿的声音。少年一笑,笑容投着丝奇异的味道。仿佛满足到了极致, 舔舐血液般, 舌一点点滑过唇瓣。 “抓住你了”, 那眼神在重复。 浑身一颤, 骆泗条件反射性的将那只手甩开。仿若没有反抗能力, “伏炎熙的手落在蒲团上, 掌心一片焦黑。 少年歪过头打量他,无论是角度还是面容,都与某个熟悉的人万分一致。 “你到底是谁……” 重重魔气包裹下, 场外什么也看不清。少年好像很失望,他打量了一圈周围陌生的环境,淡淡启唇。 “你选择在这种地方生活,而忘了我。”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骆泗心中瞬间难受起来。仿佛无数粘稠的苦意, 在胸膛里蔓延。 他想否认,张了张唇,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关系。”少年深叹一口气。与伏炎熙稚嫩的表情不同, 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 他脸上的神情, 专属于成年男子。 “我会让你想起来的。”少年一笑:“……叔。” 喉咙粘稠得像黏在一起,前一个字瞬间变得模糊不清。骆泗尚未听清,一直歪坐在地上的少年突然起身,一把拉住他的脖子。 “唔?!”没有反应过来,脖颈已被温柔而不容置喙的拉下。即使被雷光不断抗拒,少年依旧没有犹豫,轻轻张开嘴。 脖颈后面热乎乎的,被双手紧紧锁住。然而侧方却抵上来一个冰凉的事物,尖利,反射着寒芒。 下一个瞬间,皮肉被刺穿的疼痛感袭来。骆泗一声闷哼,硬生生撕裂出一个口子,紫色的魔气顺着裂痕,侵入到身体中央。 冰冷,随着一呼一吸扩散到胳膊,胃部,随后是双腿,肆意破坏着平衡稳固的躯体。 骆泗蜷缩起来,整个人躺倒在少年脚边。少年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带着怜悯,摸了摸脖颈上裂开的伤痕。 那里正缓缓合拢,将紫雾封锁在体内。 “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随着一声近乎于无的叹息,骆泗眨眨眼,发现自己正跪坐在蒲团上。刚刚发生的一切像一场梦,除了体内多了股湿冷的寒气,什么感觉也没有。 “前辈!”叶清邱一下冲上来,停留在骆泗身边。他没有扶上去,而是在一旁担忧道:“你还好吧?” “……我没事。”轻声呢喃,骆泗想起什么,猛然抬头望向伏炎熙。伏炎熙依旧倒在地上,就和自己冲进来时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身形又隐隐扩大了几分,恍惚有了熟悉的影子。 少年的头发就搭在脸上,被汗打湿成一绺一绺的。骆泗伸手,想把头发顺开,最终动作一顿:“谁来帮他擦擦。” 三长老示意下,他的弟子率先上前。看着少年被扶起,骆泗伸手,摸上自己的后颈。 一片光滑,连一个疤都没留下。 “前辈。”本是来招揽人才的,却被突发事件打断。直到此时,无为道人才终于抓住机会:“不知我刚刚所说的招揽,前辈是否还有兴趣?” “……” “前辈?” “抱歉。”骆泗回神:“我不会去的。” 命运之子出了这种状况,而这一切好像都和自己有关。 先不提心魔那副醒来就找上自己的样子……就是命运之子会诞生心魔…… 骆泗不得不忧心,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逼迫,才致使失去秘籍的伏炎熙诞生执念。如果时光能重来,他绝对不会再照着系统提议的做。 “那心魔还在伏炎熙体内吗?” 听到问话,三长老探查的动作一顿。他回过头,轻轻摇了摇:“很难说……他的丹田里没有不祥的气息,但四肢百骸中,隐隐能感觉到魔气。” “要怎样才能解决?”骆泗喉咙发紧。 三长老一时陷入沉思。叶清邱摇了摇头,代他发话:“心魔一事,除了当事人自己放下,再没办法根除。” “怎么会这样……” 他茫然站在原地,伏炎熙已是悠悠转醒。比起前不久的邪肆,那双眼中又回归了最初稚嫩的模样。 见到骆泗,他双手一紧,牢牢锁住掌心。那双棕眸偏开,移向三长老。 “我……怎么了?” “心魔入体。”才将人唤醒,三长老捋了捋胡须,雪眉紧皱。他仔细打量着盘坐在蒲团上的少年:“伏炎熙,你在幻境中究竟看到了什么?” 按理来说,能通过幻境测试的人,都暂时不会被心魔困扰。然而伏炎熙的情况却令三长老琢磨不透,这可是上百年来第一次,有人刚入门就中招了。 伏炎熙摇摇头。他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 会发出光芒的铁盒子?用特殊材质造成的大殿?无需灵力也能千里传音的法宝? 最重要的是……他手瞬间收紧,克制住转过头的想法。 骆泗……究竟是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幻境中? 出现在自己的怀里? 骆泗也在看他。二人目光相撞,见对面少年瞬间移开眼神,他也将目光移开。 “好生调养。” 低低嘱咐一句,青年率先离开。见他走了,无为道人和叶清邱对视一眼,一同追出去:“前辈!” 离开练功房,室外阳光依旧明亮。道袍被染成雪色,骆泗回过身,打量追出来的二人:“我说了,我不会去。” “不是。”将无为道人拦下,叶清邱上前一步,轻声道:“既然前辈不愿意,我们也没再劝说的意思 。” 骆泗狐疑地打量他。刚经历了一连串变故,就算是站在阳光下,他的骨头里也像刻了长钉,一阵阵钻心的闷疼。有点儿像上个世界的风湿病——他老了后,什么大大小小的病都生过两场,还好有乔钰诩在身边…… 愣神间,思绪被面前人打断。叶清邱从袖袍里掏出一本书,书应该有些时日了,颜色微微泛黄。 然而整本书却被保留得很好,一点皱褶也没有。 “《引雷决》。”叶清邱道,将书本递出:“前辈是雷灵根,应该用得上。” 骆泗挥挥手:“不了,你们自己留着吧。” 见他毫不在意,二人对视一眼,惊讶在目光间流淌。没想到前辈对身外物如此不看重,连为修世家的引雷决,都未能让他放在心上。 又或者,是因为他自身修炼的法诀更为厉害? 无为道人摇摇头,本想放弃,叶清邱却执意将《引雷决》送给骆泗。几经推拒还是没有成功,骆泗无奈接下。 “说吧,还有什么事?”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样都要把引雷决送给他,最大的可能,是还有事相求。 他猜对了。叶清邱作了个揖,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不知前辈,能否将琉璃宝镜借我们一用?” 他就知道。 骆泗还没说话,叶清邱又忙不迭补充,声音不疾不徐:“并不是想长借。我们只是拿来测一件事,前辈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在旁边看着,稍时就能还给您。” 他嘴唇抖动的弧度很小,声音却像在人耳边发出的。骆泗尚在沉思,叶清邱又补充一句:“如果前辈实在不放心,也可以自己拿着琉璃宝镜,由我们问卜就好。再说,这么多时日,我师兄也未将琉璃宝镜的所在地说出去,您大可相信我们。” 也是。骆泗已经有些动摇了,看二人彬彬有礼的样子——除了无为道人最初攻击自己那一下——真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可以。”最终,他松了口。对面二人更是松了口气,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那就请前辈带我们去隐蔽点的地方吧。” 三人回到骆泗的房间。房里与离开时一样,被褥还摊在地上,就这么看有点不雅观。窗棂外艳阳高照,骆泗盘坐在被褥上,手环宝镜,依旧周身冰冷:“你想看什么?” 叶清邱没说话,盘腿坐在他对面。蓝紫色的灵气流淌,时不时有电纹从叶清邱身上淌出——下一个瞬间,他眼睛猛然一睁,望向镜中世界! 骆泗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一切。哀鸿遍野,魔气肆溢。除了少数几道流光,只剩形状可怖的巨兽,在大地上驰骋。 下一秒,镜头一转。半毁的大殿前,一块牌匾显得特别显眼。 骆泗尚未来得及看清,对面青年已是灵气一转,镜面重归平静。 叶清邱与无为道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惊诧。 与师父所预料的北城大相庭径,最先被魔族攻破的,是八灵殿! “怎么?你们看到什么了?”骆泗还在问:“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叶清邱摇摇头,没说话。无为道人拍拍他的肩:“让我看看。” 这一次,镜中的世界更加清晰。生有异角的魔物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大殿倾塌,灵石散了一地。遥远的天际,乌翅大鹏上,似乎站了两个人,贴得极紧。 前面的人被锁住,手脚,身体,具被拉在身后人怀中。身后青年近乎贪婪的将人抱紧,轻嗅那人脖颈间的气息。 即使魔气被不断烫得分离,在空中升腾,也不愿意离去。 前面的人似乎很焦急,不断摇着头,双唇翕动。身后人却不愿听,大鹏翅膀一动,将二人包裹在重重墨羽间。 最后一瞬,当透过缝隙,看清二人亲吻的脸,无为道人浑身一颤,镜面瞬间泛起波纹。骆泗茫然的目光间,他嘴唇张了又合,无法解释刚刚看到的一切。 叶清邱拉了他一把。预测结果只能凭自己的双眸确认,不能泄露半点天机,否则就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骆前辈。”即使什么也不能说,他还是想换一种方式提醒骆泗:“你有没有什么困惑的事?” “困惑?”青年懵懂,叶清邱深吸一口气,补充道:“对,我可以帮你测试,比如……” “对了!”不待他说完,骆泗已经想起某个心心念念的人。抓紧镜面,他面带急色:“你能帮我输入灵气?” 以为他是要问伏炎熙的心魔,叶清邱点点头。前辈一下放松下来:“那好,我确实有事要问。” 系统的心提到嗓子眼。它想堵住骆泗的喉咙,想转移话题,或者干脆塞住自己的耳朵,什么也不听…… 然而已经晚了。 “我想见乔钰诩。”在心里默念,一片静谧中,骆泗盯住镜子。镜面顿时泛起一阵波纹,片刻后,转移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小木屋前。 这地方骆泗无比熟悉,毕竟他刚刚才去过。 他睁大眼,看见在蒲团上打坐的少年。那孩子双眸紧闭,下巴尖上还挂了一滴汗,许是刚才被心魔折腾后,还没来得及擦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79.一道济世惊雷(10) 骆泗盯着镜面, 有一瞬间大脑放空。 伏炎熙还在打坐。他身后, 三长老屈膝而坐, 额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他应该是在帮助伏炎熙排除心魔。骆泗心知命运之子刚刚才经历完一场变故, 此时最重要的是稳固心神。 他看了半晌,伸手敲了敲镜面。脆响让叶清邱吓了一跳:“前辈, 您这是何意?!” 骆泗动作一顿:“这东西会出错吗?” 叶清邱说:“琉璃宝镜怎么可能出错。” 系统同时开口:“当然, 没谁是不会犯错的!” 系统要是不说话, 骆泗还能骗自己一下。但现在他完全开心不起来:“你都这么说了, 看样子是真的没问题。” 系统噎住。 镜面里微微泛起波纹, 少年依旧稳稳盘坐在蒲团上, 分毫未动。骆泗在心中催促:“系统?” 系统在装死,铁盒子焉焉的搭在一旁。 骆泗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和它生气:“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系统顾左右而言他:“你在说什么, 我听不懂。” “告诉我乔钰诩转世了。”骆泗正气凛然。 系统的声音很惊诧:“转,转世?” “不是吗?”骆泗隐约捕捉到不对。他仔细思考片刻,恍然大悟:“不是转世的话,难道是心魔?!” 眼见宿主的理解力朝更偏的深渊滑去,系统沉默片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它不说话, 骆泗犹豫片刻,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莫说心魔这件事究竟有多不科学——虽然转世也不怎么科学——就说这只心魔的性格, 也和乔钰诩的大相庭径。 短短一段时间内, 变化会这么大吗? 既然不是心魔, 不是转世, 那又是什么意思? 见他脸色变了又变,却什么也不说,叶清邱不由轻声道:“前辈是发现什么不对了?” 他眼中的提醒,骆泗没有看清。回过头,当再次看到镜中的少年,骆泗多了几分纠结。 和乔钰诩完全不同,他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脸庞稚嫩,心思单纯。 镜子怎么会把这两个人扯在一起? “前辈?”再一声轻呼,骆泗回神,望向对面人:“怎么了?” “您看清刚才镜子里展示的东西了吗?”叶清邱皱眉,面色严肃。骆泗沉默片刻:“你说的魔族入侵?” “是。”叶清邱道,不断打量面前人脸色:“骆前辈,魔族入侵是大事,您一定……要小心。” 骆泗摆摆手。他还不知对面人是专门在提醒他:“早说测的是这种事嘛。” 叶清邱还想劝骆泗小心伏炎熙,就见对面青年擦了擦镜面,双手递过来:“镜子送给你。” 一时间,他与师兄都呆住了。 “骆前辈,您……” 骆泗摇了摇头:“这镜子对我来说没用了。抵御魔族是大事,有需要随时说一声。” 系统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 骆泗假装没听到它的哀嚎。把镜子递给两人,他准备从房内离开——未曾想,叶清邱再度拦住了他:“骆前辈!” 骆泗回头,那人面色严肃:“请问您要去做什么?” 骆泗毫不犹豫:“去看伏炎熙。” 叶清邱的眉头瞬间皱起,又勉强自己舒展开来。 “您要小心。” 骆泗歪过脑袋。完全不明白面前人如此说的用意,他微微颔首:“知道了。” 叶清邱的眉头舒展开来。目送骆泗离开,他与无为道人对视一眼,一道出了房门。 伏炎熙依旧在练功房里。心魔的出现,让他体内灵气混成一团,不得不在三长老的帮助下,一点点将灵气捋顺。 望着盘坐的两人,骆泗没有打扰。他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昨天,他和伏炎熙,好像彻底闹掰了。 闹掰的理由很直白,因为命运之子再这么修炼下去会死,他只能选择当这一回坏人——最多与人老死不相往来,好歹能把伏炎熙的小命保住,他觉得值。 但现在,镜子说乔钰诩就是伏炎熙。 那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就很要命了。 他尚在沉思,对面的治疗已经告一段落。三长老起身,骆泗赶紧迎上去:“怎么样?” 命运之子望他一眼,移开目光。三长老摇摇头:“差不多捋顺了,但是……” 但是,经过刚才一番探查,伏炎熙体内的小秘密,已经被他洞悉得差不多了。 有五种灵气,在他的身体里纠缠! 五种灵气,那可是废柴中的废柴,和普通人相比都不遑多让,怎么会出现在一名已经踏入仙途的少年体内? 骆泗摇摇头,不顾三长老的犹豫,蹲下身去。迎着伏炎熙闪避的眼神,他轻声说:“现在感觉如何?” 伏炎熙抿唇。这个人又和往常一样,在这里装作一副关心他的样子。 他一言不发,浑身都是抗拒。 “骆小友问你话呢!” 三长老的呼喝中,伏炎熙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屈辱。骆泗拦住身后人:“别这样。” 他声音轻缓:“既然你不愿意说,就好好养病。” 说话间,他打量着伏炎熙面上的表情,见他抿唇,眸中隐隐透着不甘。 和乔钰诩生气时,有八分相似。 眸中浮现出温柔,骆泗抬手想摸摸少年的脑袋,又只能犹豫着收回来。 伏炎熙望着他白皙的掌心。不知为何,他觉得脑袋上空落落的,就像羽毛拂过心中,痒痒的,很勾人。 嘴唇蠕动一下,他望向身前人。 “吱呀——” 门被推开。静谧中,众人一起回头,望向来者。 掌门身形挺拔,一头雪白的长发垂在腰间,身形与青年人并无二致。他垂眸望向三长老,见状,三长老赶紧起身:“师兄!” 叶清邱他们挖墙脚的时候,他就驱使着纸鹤飞去向掌门禀报了,未曾想后面发生了这样的事。 掌门朝他颔首,望向歪倒在地上的伏炎熙,瞳孔微微一缩:“你突破到筑基后期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霎时间满目惊讶。因为心魔的干扰,他们哪有时间关心伏炎熙的修为。 伏炎熙是最惊讶的一个。愣愣看着自己掌心,他捏了捏手,依旧软绵绵的。 三长老迎上前,解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掌门人微微皱眉,当说到骆泗突破桎梏,来到那魔气的领域中时,他突然开口打断。 “也就是说,伏炎熙的心魔还未能解决?” “是的。”三长老说。 “那……”掌门眸光流转,落在骆泗身上:“既然那心魔和你有关,不如照顾伏炎熙的工作,就交给你吧。” 骆泗心中一动,嘴先于大脑开口:“自然。” 说完这话,他才意识到什么,猛然转头,望向身边少年——本以为少年会有很大反应,没想他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僵着脖子,就好像默认了。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骆泗想去照顾人的原因很简单,一是因为那只奇怪的心魔,二是因为乔钰诩。 现在想想,要说心魔与乔钰诩是一个个体,那也是有可能的。 骆泗心知自己死得早。没记错的话,好像五六十岁就走了。 乔钰诩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那边,他们又没有子嗣,朋友也不常见面。如果被留下的是骆泗,他一定会很想乔钰诩的,很想很想。 就是现在,他也没一天断过念叨那人的名字。想把人抱在怀里,却因为体质原因,碰一下都不行…… 打地铺的动作一顿,骆泗垂着脑袋发愣。伏炎熙已经坐在床上了,正不经意地望着床前站着的人。 见他就愣在那里了,像是担心目光被发现,伏炎熙猛地移开眼睛。丹田处似有寒气弥漫,自从心魔入体,他的身体就有点不正常,时不时打一个哆嗦。 少年闭上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默默运行功力,与那股魔气对抗。 铺好地铺,骆泗站起身,望向木桌上的茶杯。月色正好,清浅的光华铺洒下来,将一切都染上银色。 他刚隔着丝帕举起一只杯子,背后突然爆发出一股魔气——银光被染上紫色,骆泗愣神间,背后贴上一个温暖的躯体。 “嘘。”“伏炎熙”在他耳边低声说,声音低沉,暧昧得可怕。湿气往耳道深处钻,骆泗浑身一僵,又克制住逃跑的冲动。 “是你吗?” 背后青年动作一顿。随后,是清清浅浅,仿若不相信的笑意:“你想起我了?” “当然。”骆泗松一口气。腰间有手在滑动,紫气被雷意烧得蒸腾而上,随后消散在空气中。 “我不是故意离开你的,对不起。” 青年的手一顿。仿若被戳到痛处,声音里的笑意不再,而是渐渐染上怒意:“你说你不是故意的?” 腰猛地被拉进。被扯进一个滚烫的怀抱里,骆泗浑身一僵。脖颈上的伤似乎与魔气遥相呼应,散发出一阵一阵的凉意。 他克制住身躯的颤抖,声音平静而温和:“是。我一直念着你,没想到你也来到这个世界了。” 背后人渐渐没那么用力。仿若愿意相信般,“伏炎熙”的气息微微颤抖的:“你也在……想我?” “若早知道你也在这个世界,我肯定第一时间来寻你。”骆泗沉声道。借着月光,他转过身,手虚虚抚上那张脸。 青年眸中写满不可置信,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晃得眼花缭乱。 “那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世上?” “生老病死,怎么由得了人。”骆泗低声说。借着紫气,他虚虚环抱住身后人,眸中也染上愁意。 “伏炎熙”浑身杀意渐渐淡了。他抬起手,想摸摸那人的头,感受将人环在怀里的感觉——下一秒,却突然顿住了。 “乔钰诩。”骆泗低声说,没注意到那双突然僵住的胳膊:“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80.一道济世惊雷(11) 此言一出, 面前一片长久的沉寂。 环在身侧的手一下收紧, 骆泗吃痛, 微微皱了皱眉。 “真不是在找借口。”他低声解释:“咱俩年纪都那么大了。还记得前两天你才说要带我去欧洲, 没想到……” “去欧洲做什么?”面前人打断。 “连这个都忘了。”青年声音无奈:“去看你爸爸。”本来是扫墓的时间,没想到又多了一重忌日。 他不由声音微沉。 魔气与雷光的纠缠中, 除了噼里啪啦的脆响声, 只剩沉默。 “伏炎熙”的脸色阴沉得像一汪水潭, 越来越黑。 骆泗还没察觉到危险, 面带忧色:“这些年, 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每天都在想你。”“伏炎熙”说:“没有亲人, 没有目标,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骆泗心里一紧,更深地把人搂住。 青年埋头, 在他额间烙下一吻。与滚烫的躯体不同,这个吻有些冰凉,缓缓浸到了骨子里。 “于是我在想,该以怎样的方式祭奠。” 他的声音缥缈,笼罩在整座屋子里。骆泗低低一笑:“我知道。你肯定会邀请周景州他们,还有苏……” “原来‘我们’有这么多朋友。”“伏炎熙”打断他, 声音冰冷。 骆泗尚未来得及疑惑,他缓缓诉说:“你不在, 没人能关注我。那些诋毁你的人, 都将为此后悔。那座烧空了的医院被我买下来, 现在是你的奠堂……” “基金会也不在了。”“伏炎熙”低低笑了两声:“我以为你会生气, 至少来梦里见我,但还是什么也没有。” “……” 周身冰凉,骆泗说不出话。这个怀抱的温度在一点点褪去,像那个吻发挥了功效。 尘封数十年的记忆一点点被掀开,那张蒙了灰的脸庞一如既往的熟悉。 “好想见你。”青年搂住他,死死的。魔气与雷光瞬间接触,无数紫雾缭绕在二人身侧。 “无数个夜里,没有一天能合上眼。” 像一具行尸走肉。为什么要让秦叔经历这些?为什么没有把他藏好? 藏在一个……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地方。 “每天都在想火海中死去有多痛苦,火舌舔舐上你的肌肤时,是带着怎样的温度,把一切化为灰烬的。这些念头折磨着我,却没法弥补。” 嗓音像是含了血。沙哑,低沉,不疾不徐,带着莫名的绝望。 “无法斩断。最后干脆什么也不去做,整天都在睡。” 那双手越收越紧,在胳膊上锢出两条紫痕。 “我把能做的都做了。复仇,怀念,随你而去……”青年低声道:“你知道窒息的感觉吗?很痛苦……”脸上有一丝笑意:“但想到你还在那边的世界等我,就不难受了。” 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迈向深海的?—— 一种能将所有苦痛压下的雀跃,就像奔赴期待已久的婚礼。 骆泗说不出话。他有些明白这个人是谁了。 “你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过得这么好……”嗓音阴沉下去,湿冷的气息在耳畔蔓延:“这么多朋友,还和人一起生活了几十年。” “能不能告诉我,乔钰诩,是谁?” 望着青年漆黑的瞳孔,似乎能将一切都吞噬。浑身僵硬,骆泗张开唇,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是,邵天宁。” 终于再度听到自己的名字,邵天宁的眉眼一下柔和下来。比起从前的锋芒毕露,他似乎沉着了许多,一言一行都透着雅致的味道。 即使是把人禁锢在怀里,都优雅得像是即将参加一场酒会。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青年喉结微动:“没想到您的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秦叔。” 听到熟悉的称呼,骆泗条件反射性的挣扎了一下。第一世的记忆已经无尽趋于模糊,只有这饱含执念的一呼,能瞬间让他记起。 “先放开我。”骆泗的嗓音低下来。他没能挣开:“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一句简单的疑问,瞬间让青年眸中染上失望。 “为什么?刚刚还投怀送抱——等明白是我,就迫不及待想逃开了?” 骆泗话语一顿,竟然无法反驳。面前青年长身玉立,身形几乎与第一世叠在一起——他本想再推,却突然有些狠不下心:“不是这样的……” 邵天宁笑了声,把人搂紧:“秦叔,我好想你。” 青年的气息陌生又熟悉,骆泗手指一动,虚虚搭上那人背部。如同从前那样,其余情绪都被担心压垮,带着属于长辈的安抚:“……你刚是说,窒息?” 邵天宁面无表情。骆泗心中一抽,疼痛缓慢的洇开。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骆泗说不出话,唇张了又合。 邵天宁……选择了自行…… “你在心疼我吗?”见他细微的颤抖,青年满足的笑开。他十指微凉,虚虚抚过那人细软的眉毛,流连片刻。 指尖突然炸开雷光,他眸色一深,仿佛与什么做着对抗,抚摸的动作更深。 “不行。”意识到什么,骆泗的挣扎更甚:“别碰我,会被伤到的!” 误解为他想逃离,邵天宁眉眼一沉,更深的将人禁锢住。他埋下头,在那人脖颈间轻蹭。 “秦叔,您不会再有机会离开。” 骆泗的腰一紧,整个人被抱起。他双脚悬空,凉意一点点从脖颈蔓延,寒到了骨子里。 “等等——” 呼声瞬间消散。青年的动作很快,步履微动间,已是到了门外。 月华洒下,院落一片静谧。周遭像是死了一样,连虫鸣声都消散在草野中。 微风贴着肌肤拂过,钻进脖子里。骆泗一把揪住那人衣襟:“你要做什么?” 邵天宁的目光温柔而包容,用着伏炎熙的脸,却一点违和感也没有。他俩的身形渐渐重合,不是骆泗的错觉,已然越来越像。 像伏炎熙的鼻子配上邵天宁的眼神,也许还有更深次层的,在逐渐靠拢…… “带你离开。”邵天宁说:“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你——” 青年步伐缓慢,恍惚间,却已然来到灵兽山上。月光洒下,枯萎的树枝被镀上一层银边,树皮干脆,似乎一碰就能断掉。 邵天宁将人抱紧,一把压在树上。 二人的呼吸离得极尽,吐息纠缠,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被吞噬。骆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肤底有魔气在流淌,带来无数阴冷。 骆泗偏过头。邵天宁的手在他颊边抚过,淡淡的,点开阵阵冰凉。 青年的另一只手停在身后,掐了个法诀。静谧的山林被破坏,魔气像是听到了号召,骤然出现在这片林野中! 像寒风刮过山谷,诡异的鸣叫中,骆泗瞪大眼睛。透过邵天宁的背,空气撕裂的脆响间,恍然浮现一道巨大的漩涡。 无数紫气自漩涡间浮起,中央裂开一条缝,像是一道大门。野兽的呼声从对面传来,瞬间铺满整座山顶! 哀嚎中,骆泗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挣扎的动作更强,却被邵天宁一把拉在头顶:“天宁,那是什么!” “乌托邦的门。”邵天宁说,像面对最心爱的情人,唇缓缓贴近。 凑在脸庞上轻嗅,隐隐能感受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青年克制不住地笑了,满是志在必得:“去那个‘乔钰诩’,找不到的地方。” “放开我!”骆泗挣扎更甚。眼睁睁看见裂缝中有魔物的长角钻出,一点点割裂周遭的空间。魔气氤氲,他周身阴寒,几乎站不住脚。 “系统?系统!”眼见劝说不得效,他只能换个方向询问:“为什么邵天宁会在这里?!” 机械音很慌乱:“我也不知道啊!” 骆泗咬牙。现下发生的一切都让他难以理解。 先是琉璃宝镜说乔钰诩就是伏炎熙;但接下来,邵天宁也出现在了少年体内,还以这样不容置喙的姿态,瞬间将平静搅乱。 漩涡越裂越大,魔物的呼嚎近在耳边,整个天际都染上紫气。这方的异像应该早就被注意到了,八灵殿却像死了一样,没有一点动静。 陷入沉睡的伏炎熙。据说与他为同一人的乔钰诩。还有跨越几个世界而来的邵天宁。 他们间无论是性格还是家庭都天差地别。有哪一点,能将三人联系起来吗? 骆泗急得额角冒汗。下巴被轻轻抬起,一道冰凉的事物贴上来,随后是点点刺痛。 是邵天宁用齿尖缓缓磨过,有些用力,仿佛故意要留下划痕,像记忆中的那个命运之子一样。 电光火石间,骆泗浑身一颤——等等,其实是有共同点的。 他们都是命运之子。 因为他从不完成任务,才会被迫穿梭这么多个世界,无法安宁。 系统为什么要他对这么多命运之子下手?目标数量和其庞大,系统又神神秘秘的,从没一句真话。若说要取代命运之子成为世界巅峰,似乎也说不过去。 又或者……不是目标太多,而是这些目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呢?! 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骆泗浑身一抖。见他走神,邵天宁目光一暗,落在人下巴上的犬齿更加用力。 “要专心。” 青年闷哼一声,眸色被月光染湿。猜测瞬间被打散,却没彻底消散,而是深埋在心底。 这是一个太过无厘头的想法,明明几人性格完全不一样,怎么会是一个人? 但现在看来,却能更好的解释如今发生的一切…… “说了要专心。” 青年不满的声音中,骆泗腰间一凉,覆上一只大手。将人拉进自己怀中,邵天宁转过头,直视背后逐渐拉大的漩涡。 已经隐隐能看清其中漆黑的屋檐,以及覆在地面的皑皑白骨。 “你要做什么……” 轻微的推拒中,邵天宁低低一笑,将人抱紧。不在乎逐渐焦黑的手上肌肤,他把青年拦腰抱起。 魔气落在地上,草木变得枯萎。一步步朝漩涡而去,邵天宁忽然蹙了一下眉,似乎在与谁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身形一晃。 骆泗的惊呼中,他重新站定,漩涡大开,只剩最后一丝能就完全展开。 “让秦叔再也无法离开。” 桎梏住所有的挣扎,任占有欲吞噬大脑。邵天宁将人搂在怀中,深深地烙下一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81.一道济世惊雷(12) 自从那张嘴贴上额头, 体内的魔气仿佛受到了召唤, 瞬间沸腾起来。 推不开邵天宁, 打又舍不得, 骆泗只能呼叫外援:“系统?!” “我在努力!”机械音很急切。 骆泗身上一阵阵的发寒,只能在一旁咬牙切齿:“你快想想办法, 等会儿我还有事要问!” 抱着青年, 邵天宁突然身形一晃。离漩涡只剩数米之遥, 甚至能看到其中骨龙巨大的眼睛——然而此时, 他双腿一软, 整个人跪在草坪上。 “是你……” 即使失去平衡, 他也小心翼翼地把骆泗搂在怀里,一双眼睛仿佛染了血,散发着腥气。 趁他虚弱, 骆泗试图从怀中离开,反被人一把压在地上。 “不会把秦叔……让给你……” 嘶哑的名叫自喉咙深处蔓延,那双瞳孔自墨黑与腥红间来回交替,恍惚竟染上一抹碧色。 像月光下的一个玩笑,一晃眼便消失不见。 邵天宁软倒,闭着眼悬在青年身前, 手还死死撑在地上。发丝垂下,笼罩在青年身侧, 被月华镀上银色。 骆泗还一脸懵逼地躺在地上。那人身形一晃, 似乎就要摔下——想起自己的体质, 他吓得手脚并用想爬出去, 下一秒,却突然撞进了一双棕色的瞳孔。 撑住地,“邵天宁”静静看着他,过了几秒,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深深皱起眉,嗓音沙哑:“我为什么在这里?” 身下人呼吸急促,双眸像是染了水,柔和而染着惶恐。青年手指一动,竟想摸摸他的发丝——下一个瞬间,突然愣在当场。 没注意到身上人脸颊旁微妙的绯色,骆泗深吸几口气:“伏……伏炎熙?” 看清那人眸中的疑惑,骆泗总算松一口气。不是邵天宁——与满满的侵略性相背,这是命运之子该有的表情,懵懂而稚嫩。 但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被他的声音提醒,伏炎熙一个激灵,瞬间起身。环顾四周,被月色晃花了眼,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灵兽山上。 刚刚醒来时那种力量充盈的错觉,还在体内残留。 当时身下人双眸湿润,眸中的关切漾开,像一汪春秋的清泉。他的道袍皱起,能清楚地看见手腕上的斑斓泥点,显眼而突兀。 让人想抓起那只柔白的手腕,一点点的摩挲拭去。 伏炎熙抿唇,挥散脑中旖旎。骆泗在他身后跟着人下山,拍拍落了一背的烧焦草灰,脑子里正在展开一场激烈的大战:“我需要一个解释。” 虽然知道在系统这里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问不出任何讯息,但他还是保有一丝希望。 系统出乎意料的回应了:“你是说邵天宁?” 骆泗惊讶:“嗯。” “他是命运之子的心魔。”系统沉吟片刻,说了句废话:“看起来还很想上你。” “……”骆泗心想我不是问的这个:“为什么他会出现在修真界里?还一副和魔族关系匪浅的样子?” 是的,魔族。 骆泗真正疑心的是这个。就算邵天宁和伏炎熙间有什么深层次的联系,那他也不该和魔族有关系——明明是依托于人心中的心魔,怎么可能有能力打开魔族世界的大门? 这种能影响整个世界走向的力量,太不合理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几乎把下巴掐出一圈儿青乌来。系统在他脑袋里飘悠,被宿主下一个问题定在原地。 “对了,命运之子——是同一个灵魂吗?” 此言一出,铁盒子瞬间僵硬,隐隐有青烟从盒顶冒出。它胡乱在空中绕了会儿八字,总算镇定下来:“怎么可能!” 骆泗没说话,静静等他解释。 机械音絮絮叨叨的,一不小心就磕巴一下,听起来心虚极了:“你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他们有相似点吗?没有。如果是同一个灵魂,这几个人的性格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骆泗蹙眉:“那为什么镜子会说伏炎熙是乔钰诩?” 系统在装傻:“我都说了那是它出问题了!” 骆泗深吸一口气。月光下的山路有些不好走,他不小心被石子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伏炎熙动作一顿,转身想将人扶起——下一个瞬间,骆泗却摆摆手,避开了那只胳膊。 “你还是给我说清楚吧。”他沉声对系统说,没注意命运之子突然暗下去的双眸:“现在这个情况,别说是完成你的任务了,我连这个世界的走向都摸不清。” 而且——骆泗陷入沉思:他明明长得和秦戟洲完全不同,为什么邵天宁还能一眼认出他? 一片沉寂间,系统在空中飞了几圈,嘟哝道:“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怎么可能管得住……” 那声音又小又轻,骆泗根本听不清:“系统?” 铁盒子浑身一颤,正襟危坐:“不知道啊!想知道的话你自己查去!” 骆泗抿唇。他一个做任务的能有多少信息,系统搪塞得太随意了。 不知不觉就下了山。月光被乌云遮蔽,世界一片沉寂。伏炎熙依旧走在他身前,静默而无声。 骆泗有点儿怕那身影又变成前几世的孩子——还好,他只是静静转回头,目色淡然:“也许你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俩会出现在山顶。” 骆泗静了一会儿:“因为你的心魔。” 果然。伏炎熙颔首,心中微微的滞塞,好像被堵住。想起清醒那一瞬,青年在身下无措的样子——他下巴上的齿痕,还有皱成一团的道袍,隐约可见的流畅线条…… 几乎能想象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青年攥紧双拳,胸中空落落的。明明不愿被自己触碰,为什么会允许另一个人,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这个骗子。 他棕色的眸子一暗,墨色隐隐流淌。骆泗还没察觉到面前人情绪不对,想起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伏炎熙。” 伏炎熙眉头一皱。月光黯淡,他目力极好,轻易看清了其上刻着的字。 《引雷决》。 早就听说过这本书的大名,伏炎熙微微一震。骆泗还不知他内心激荡,隔着布料擦了擦书皮,将本子递过去。 “这是叶清邱……就是为修世家交给我的。”他抿唇:“送给你。希望能让你舒服一点。” 伏炎熙垂眸。秘籍被毁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本以为能将骆泗的虚伪撕碎,没想到这人依旧如此……沉得住气。 真的是沉得住气吗?伏炎熙接过秘籍,拍了拍书面,在角落发现一道奇怪的污痕。 他动作一顿。明明整本书都被保养得整整齐齐,偏生角落被烧得微微焦曲。以颜色来看,还新鲜无比。 青年静了半晌,将书塞进袖袍,什么也没说。 终于回到房间,一夜过去。骆泗本以为至少掌门能意识到昨晚的异像,偏偏这些人都像被屏蔽了一样,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三长老走进他房间的时候,骆泗还激动了一下,然而当老人侧过身子将身后的人露出来,他的希望瞬间被抽走。 “你们怎么又来了?”叶清邱笑眯眯的视线中,骆泗面露疑惑。在他身后,无为道人将浮尘一揽,搭在胳膊上:“前辈好。” “骆小友。”三长老唤了一声,面色很难看:“上百名为修世家的道友,近几日即将住在我殿中,望小友多多包涵。” 骆泗惊讶的目光间,叶清邱苦笑一声,并不打算解释。琉璃宝镜显现的很清楚,魔族会把八灵殿作为突破口。 不只是为修世家,他们也向其他有名气的派别递出邀请函了,希望能集中众人的力量,抵御即将入侵的魔族。 当然,他们并未将宝镜预测的内容公之于众,只是找了些借口,提醒众人注意魔气。 恍惚想起琉璃宝镜中浮现的一幕,骆泗脸色也严肃起来。将人引进后,三长老便磨磨蹭蹭地离开,只剩他们几人在房间中对望。 “骆前辈应该是看清楚了的。”叶清邱道,席地而坐:“希望能借助前辈的力量,共同商议此等大事。” 骆泗眸光流转,看清无为道人怀中抱着的琉璃宝镜。他微微颔首,脑中电光火石间浮现出什么:“能不能再帮我算几问?” 二人对视一眼,一道应下。镜面浮现出波纹,水轻轻漾开,骆泗眸光一转,目光落在镜面中央。 窗外阳光正好,投在镜子上,晃得人眼花缭乱。 他接连问了几个问题。乔钰诩是谁,邵天宁是谁,镜面微微一抖,显现的都是伏炎熙。 猜测被印证了七八分。他深吸一口气,一时眼神迷茫。 “还测吗?”叶清邱问他。 骆泗有些走神。一道影子影影绰绰浮现在大脑深处,像被身体自发的排斥,不愿记起,更不愿提及。 必须拨开重重迷雾,才能在记忆的深渊中,捉住一点衣角。 “还有……一问。” 他应该已经忘了我了。闭上眼,骆泗面对着镜子,大脑深处撕裂般的疼,像是在抗拒着回忆。 虫族的鞘翅声在天际铺展,那人身形染血,却依旧把他搂在怀里。碧眸冰凉,视线落在身上,只余一片心安。 骆泗记得他与那人父亲的谈话。清除掉记忆后,那人应该能好好活下去,也许会迎来新的伴侣,组成全新的家庭。 不再被精神力所束缚,自由的拥抱爱情。 “亚托维尔。”青年睁开眼,心底滑过几个字,仅仅是默念,便烧得眼角生疼。 希望那人度过了长长久久,美满且富足的一生。 “我走后他过得如何?而现在,他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82.一道济世惊雷(13) 镜面泛起一阵波纹。 起初是一片废墟。瓦砾与特殊材质的玻璃一同倾覆在街道上。机甲的尾翼在云层中划出白线, 伴随着道道轰鸣, 在天空中盘旋。 银发像狐裘般披在身后, 男人的身影坚毅而沉默, 停留在女王虫碎了一地的鞘翅前。 镜子在回答第一个问题。然而提问者已经后悔了。 看到那道身影的第一秒,骆泗已经意识到, 事情与他所想完全不同。 “他为什么还记得我……” 淡淡的呢喃声中, 系统飞行的动作一顿, 停在空中。机械音腔调奇异, 带着怜悯。 “你问什么了?只问问亚托维尔是谁不好吗?” 骆泗拳头捏紧。亚托维尔身后站着那名老人, 老人抬起手,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亚托维尔躲过了。那双冷淡的眸子轻轻一转,停留在自己手心。 空无一物。 男人转身,银发在身后划出弧线, 宛如转瞬即逝的光晕。他径直离去,皮靴踏在瓦砾上,嘎吱声让人心尖一颤。 大战结束。街道在重建,战场被清理,之后的数千年内都不会再有虫族这样的敌手出现。一人埋骨青山,换来的是安居乐业, 百世繁华。 多么划算。 新任元帅的登任大典上,亚托维尔站在台前, 像一尊亘古永恒的雕塑。媒体的声音高亢激昂, 四面八方皆是道贺与祝福, 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人还站在台上, 心却已经死了。 “为什么他没有忘记米萨?”镜子对面,骆泗轻轻呢喃,手指抚过那双碧色的无机质瞳孔:“是手术失效了?” “他忘了。”系统说:“然而也还记得。” 骆泗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直到他看见那场惊世骇俗的婚礼。 “……亚托维尔呢?”仿若没有反应过来,绚烂的爆炸后,骆泗的手缓缓触过镜面,触手细腻而柔滑。 教堂中的玫瑰依旧在绽放,如血一般艳丽:“他去哪里了?” 系统一声长叹。 于是他渐渐反应过来。先是指尖,然后是手腕——浑身开始克制不住的颤抖,像一切伏笔被揭开,幕布残忍的落下。 “……是因为感情?” “是因为你。” 骆泗这才明白一切,眸子微微睁大。他看见镜面泛起波纹,被血染红的教堂失去踪影,画面像一张宣纸,被名为命运的大手揉皱,再一点点铺平。 随后出现的,是仍坐在房间里的伏炎熙。 “真的是同一个人……”猜想被确认,骆泗跌坐在地上:“那为什么邵天宁会化作心魔?还独独只他一个——难道是人格分裂?” “谁知道呢。”系统说:“擦把脸,难看。” 骆泗这才发觉脸上湿乎乎一片。叶清邱和无为道人呆在对面,愣愣看着他糊了两把脸。 “可以了。”骆泗吸一下鼻子,狼狈瞬间褪去:“多谢你们的帮忙。” “骆前辈……”无为道人小心翼翼喊了声,被叶清邱揪了揪衣袖,瞬间噤声。叶清邱也看见了镜中繁华的街道,与光秃秃的山野大相庭径,似乎连普通人都能御剑飞天。 前辈待过的小世界果然与众不同。他究竟在里面经历过怎样的故事?连这种层次的心性——都会被影响。 尚不知两人的想法,骆泗送二人出了门,停留在院落中。离开阴冷潮湿的房间,清晨的阳光自云端洒下,停留在肩上,绚烂而温暖。 昨夜的魔雾宛如一场梦。伏炎熙就在一墙之隔,正乖乖打着座。然而骆泗知道,他体内蛰伏了一只心魔。 他仍不能安心将四人联系在一起。 邵天宁偏执而决绝,对他,骆泗像面对着一名小辈,有过教导抚育,也有过放任,却绝不会有动心。 亚托维尔是他不愿回想的过去。或许心动过,却因为种种原因分离,骆泗只能将那份记忆存放进抽屉,从此不再主动打开。 乔钰诩是他的伴侣,也是真真正正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爱人。那人口是心非,却满腔都是真诚。他们一起经历了多少风雨,骆泗怎么能轻易接受爱人另外的影子? 而伏炎熙……只比陌生人熟悉一点罢了。 当务之急,是把命运之子体内的邵天宁安抚好。骆泗叹一口气,转身准备回房,却猝不及防装进一双眸子里。 伏炎熙站在房前看着他,目光不闪不避,竟有一丝邵天宁的影子。 骆泗一个激灵。等仔细去看,那人又恢复成了平静的样子。 “我身体里的东西,与你有关?” 不成想,伏炎熙竟然率先开口。骆泗愣了半晌,才轻声道:“啊,是。” “你认识他?” “……算是认识吧。”犹豫半晌,骆泗还是说了实话:“他是我以前的……朋友。” 青年微微蹙眉。他这两天成长得太快,前几日还是少年模样,现在连头都差点抵在门框上。 “你的朋友?我的心魔还能单独出去交朋友了?” “……”骆泗发现这事确实比较不好解释:“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伏炎熙静静看着他。恍惚想起自己在这人眼里的形象,骆泗摸摸鼻子刚想转移话题,就被面前青年打断。 “相信。”凝望着他,伏炎熙一字一顿道。幻境里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里,越发清晰。 他指尖一动。似乎又在海岛上,怀抱着面前青年,指下的肌肤柔软而细腻。 无由来的脊背一寒,骆泗搓搓胳膊,解释得越发磕磕绊绊:“那可以这么说……我认识你的前世。” 伏炎熙眸光一沉:“他和你有过一段故事?” 骆泗点点头,又摇摇头。对面青年表情阴沉,即使艳阳高照,也未能驱散他脸上的阴霾。 “那希望你记住。”伏炎熙转过身,似乎打算回到房里:“他和我是不一样的。” 骆泗尚在愣神,伏炎熙已经回到了房里。关上门,他盘坐在玉床上,心情却不能平复。 窗外有人在看他。伏炎熙知道,他们守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体内的那只心魔。 自今晨为修世家那群家伙上了山,他房外就未曾安宁过。这群人是在害怕什么?区区一只心魔,用得着让修真界三大世家如此重视? 伏炎熙盘腿闭目,扫视体内,丹田处竟然漂浮着一颗金色的圆球。不过筑基几日,他竟已突破到了金丹期! 而且看周身灵气凝实的模样,显然已到了后期,只差一步就能凝结出元婴。 伏炎熙笑了声。他在心里尝试着喊了两句,未曾听到任何回音。 无妨。他闭上眼,周身灵气像听到了号令,飞速朝那道身影中涌去。 的确是值得小心的心魔。毕竟才出来一次,就让自己的修为升到了此种地步。 还不知道命运之子距离飞升越来越近,骆泗正在书架前走来走去,烧焦的脚印铺了一大排。 微光透过窗棂,照亮空气中的浮沉。隔着袖子抽出一本书,他翻了两页,又再度塞回去。 周围的书明显被动过了一大片,系统在一旁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你究竟在干嘛?” “找办法。”骆泗抽出另一本秘籍:“解决心魔的办法。” 系统的哈欠一停,随即不经意般的说了句:“邵天宁真可怜。如果那心魔不是他,而是亚托维尔或者乔钰诩,你会这么做吗?” 骆泗动作一顿:“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要伤害他。” 系统说:“不是想抹消邵天宁,那你要想做什么?” 骆泗叹气:“也许只是想让他平静下来?” 系统沉默片刻:“相信我。你现在脱光了躺床上对他说一句我爱你,命运之子绝对会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全部忘光,从此对你言听计从。” 骆泗肃然起敬,夸系统是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废铁盒;系统在一旁谦虚,说比不上宿主思路清奇,能用身体解决的事非要靠才华。 在藏书阁浪费了一宿光阴,回山顶的路上,骆泗看到了一大群陌生修士。 八灵殿落魄已久,根本没多余的房间分给众位宾客。于是这群修士也不客气,身怀空间的就在空间里休息,没有的就随意往树下一躺,闭目沉沉睡去,美名其曰吸日月之精华以炼其身。 骆泗路过的时候,一群道人正在收拾东西,仿佛要往某个方向赶。见到他,他们只是淡淡打量一眼,便把人略过了。 谁能想到,眼前人就是险些开启魔界大门的罪魁祸首?骆泗自己倒是愧疚无比。他踌躇片刻,还是打算先去找伏炎熙。 踏入院落,门前绕了两三修士。察觉到监视被人发现,为修世家的人也不再躲闪,干脆大大方方守在门前。 看到他们,骆泗吓了一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身后,无为道人出来鞠了一躬:“骆前辈,里面那人……”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忙不迭摇摇头:“您也知道。” 骆泗反应过来了。等静下来,他才觉得周遭灵气有些许的异样,都在朝房里涌去。 “怎么回事……”他轻声呢喃:“是我的错觉吗?伏炎熙的修为……” “不是错觉。”无为道人摇了摇头:“他在突破!” 提及此事,老人的眸中明显多了几分惊惧。他们是先头部队,发现伏炎熙的异常后,就率先来监视——然而等终于赶到,伏炎熙的修为已经是临门一脚,正向元婴发起最后的冲击! 担心事情有变,无为道人已向山下发出指令,一群道人正往山上集结。房内灵气愈加膨胀,落在修为高深的人眼中,只余一片朦朦胧胧,仿若实质的雾气。 听完无为道人的解释,骆泗猛然抬头,望向大门。伏炎熙的突破已经来到尾声,灵气骤然一寂,瞬间收回! 仿若被点了哑穴,门外一片寂静。五六名道人举起手中的剑,骆泗绕过他们,试探着敲了敲门:“伏炎熙?” “吱呀——”,门缓缓打开。隐隐散去,青年闭着眼,仿佛还不能适应骤然飞增的灵力。 骆泗抬头,那人的影子笼罩下来,有些冷。 “你是伏炎熙吗?”不知是不是骆泗的错觉,周遭隐隐升起魔气。他背后,众位道人早已举起长剑,对准门内青年:“退后!这人不正常!” “伏炎熙”抬起手的一刹那,风瞬间斩断对面树影!惊惧间,众人已经念起法诀;骆泗朝后方退去,一边急声道:“是天宁?!邵天宁,你先冷静下来!” 那身影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朝骆泗追去。无为道人一把将青年拦在身后,拂尘高悬,已是对着人冲了过去:“骆前辈,您就在这里躲好!” 面对雷霆般劈来的长剑与拂尘,青年愣在原地,好像不知该如何反应。拂尘轻易便打在身上,他闷哼一声,唇边浸出血色。 一击即中,无为道人双眸一亮,灵气不要钱似的朝前洒去!包围圈中,青年却身形一晃;下一个瞬间,已是在没借助任何外物的情况下,于半空中腾步! 这一幕无比眼熟。青年脚下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不过一愣神,已经绕过包围圈,朝骆泗冲来! “前辈小心!”无为道人的拂尘脱手而出,本想攻向青年,不慎却朝骆泗砸去——见到这一幕,那道身影动作一顿,挡在武器与骆泗中央,又硬生生挨了一击。 骆泗张大嘴唇,“伏炎熙”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不是柔和的棕,也不是混杂着魔气的墨色,而是宛如百年巨树的碧绿。苍翠,包容,仿若异国他乡的一场梦。 “你是……” “放开骆前辈!” 攻击再度袭来,从回忆中抽身而出,骆泗忙不迭张开手臂:“这不是心魔!” 青年被他拦在身后,身形高大,不言不语。 仿佛终于反应过来,他眨了眨眼,目光落在身形拔高不少,却依然可以一手揽入怀中的人身上。然后不自主往前迈了两步,手微微伸出,又担心被训斥般,犹豫着放回身侧。 骆泗身后,一把嗓音像被砂纸磨过那样,干涩,却每一个字都能听清。 “米萨……”亚托维尔歪过头,碧眸干干净净,一望到底:“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83.一道济世惊雷(14) “不是心魔?” 众人的动作一起顿了下来。骆泗颔首, 耳畔传来一片热气, 不由缩了缩脖子:“没错, 他是我的一名……旧友。” 此言一出, 众人目光霎时就变了。想起“夺舍”一事,骆泗赶紧出声解释:“他会出现在伏炎熙的体内, 纯属意外。” 亚托维尔站在他身后, 像一只沉默的大型犬。仿佛被什么影响, 他捂住额头, 不明显地皱了皱眉。 骆泗没注意到:“把剑放下吧。”他偏过头看了看亚托维尔, 被那目光烫得一抖, 连忙回过头。 “不必担心。我的这名朋友不会像那心魔一样,与魔族有染的。” 听闻此言,众人对视几秒, 这才犹豫着把武器收回去。骆泗没回头,一道目光有如实质的落在他光滑的脖颈上,几乎将那里烫出一个洞来。 “亚托。”他站直身,犹豫了几秒:“我们去房里说。” 青年颔首,还不习惯这具身体似的,步履有些缓慢。路过那群修士时, 修士们纷纷后退两步,眸中染上惊惧。 这人体内的力量……他们从没见过。 刚才围攻时还没注意到。“伏炎熙”体内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漩涡, 明明有木灵根的气息不断涌出, 偏生又有一股奇特的力量, 在他周围环绕。 令人琢磨不透, 隐隐透着耀眼的金色。 带人走回房里,骆泗掩上房门,阻绝一众好奇的目光。伏炎熙的房间和他的一样,玉床摆在墙角,窗棂后种了几株银杏树。 阳光透过银杏洒在窗前的小桌前,只余几点光斑。房内有些黯淡,骆泗看不清亚托维尔的脸,只余一片碧色缓缓流淌。 骆泗还记得婚礼上,这方碧绿消失的一刹那。心中一紧,他移开目光,示意亚托维尔在床上坐好,自己去橱柜旁拿药。 亚托维尔照他的指示坐下,伸手摸了摸身下冰凉的玉床。他的动作有些迟缓,仿佛还不能适应这样的触感。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将瓷瓶递给他,骆泗去对面坐好。 听闻此言,亚托维尔歪了歪头,目光还追随着面前青年。 “因为想见你。” “……”骆泗没听懂:“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和你结婚后。”男人的身形依旧沉寂:“我离开了那个世界。因为想见你,再睁眼时,就在这具身体里。” 骆泗微微移开目光:“这具身体里?” “是。”亚托维尔说:“从还在襁褓中开始。我能看见外面的世界,但不能发声,也不能动。” 骆泗心里一颤。命运之子年近二十岁,也就是说,亚托维尔过了二十年一动不能动的生活。只能像影子一般,依附着命运之子而活。 那乔钰诩呢?还有邵天宁,他们是不是也是这样? “等等……”突然意识到什么,骆泗抓紧衣袖:“你知道自己体内还有其他人吗?” 亚托维尔皱起眉,犹豫片刻。 “朦朦胧胧。”顶着伏炎熙的脸,曾经刀削斧凿般的侵略性散去许多;亚托维尔的一问一答,却还是和从前那名上将一模一样:“能感觉到身旁有其他人。但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能交流。” 但能知道有人。骆泗咽了口口水:“有几个?” “加上我,三个人。” 果然。骆泗按了按太阳穴:就是说乔钰诩也在这具身体里。 和人格分裂的状态很像,副人格之间能互相知晓对方的状态,只有主人格对此一无所知。 那邵天宁作为心魔掌控这具身体时,其他人也能看到? 仿佛知道骆泗在想什么,亚托维尔双眉微皱,似乎有些为难。打量着骆泗的表情,他尝试着开口:“米萨,你说过进行身体接触时,需要对方的同意。” 骆泗回过神,不由往后靠了两分:“没错……这怎么了?” “为什么那个人能抱你?”亚托维尔说:“还在你下巴上咬了一口。” “……”骆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不对,所以我拒绝了他。亚托,这样依旧是逾矩的做法,你明白吗?” “好。”亚托维尔垂下眉,神色平静:“那我赶走他,是对的。” 骆泗这才想起灵兽山上那一夜。邵天宁想带自己去魔界,却被人阻拦了下来。 当时的他,就像是在和体内的什么斗争一般……原来是亚托做的? 他唇颤动两下,再度抿起。亚托维尔明显只有前世的记忆,对这一世依旧懵懂。 但邵天宁不一样。他甚至知道开启异界的方法。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区别……骆泗尚在沉思,亚托维尔却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米萨。” 骆泗回过神:“怎么了?” 青年收回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灵兽山上。” “是。”骆泗颔首。 “当时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后知后觉的想起天雷形态幻化出的衣服在命运之子眼中跟没有一样,骆泗捂住脸:“那是个意外。” 亚托维尔面色不变,瞳孔中却显现出些许为难。他从床上起身,手撑在石桌上:“但他们全看见了。” “你明明是我的伴侣。”像撒娇一般,亚托维尔低下头,凑近骆泗。二人间的距离拉得极近,近得可以感觉到对方睫毛的颤动:“该怎么赔?” 嗓音低沉,像半含着渴求,喉结缓缓滚动。气氛一下危险起来,男人目光炽热,似乎瞬间能将人生吞活剥。 不对劲。骆泗猛然后退,拉开距离。亚托维尔不是这样有侵略性的人,更不会说出这种调情般的话语。 但当他仔细打量时,面前人仍是一副懵懂的模样,碧眸还微微反射着弧光。 “你……” “怎么了?”亚托维尔起身,袖袍垂在地上,宛如以前银色的长发。骆泗起身,面对着他,一步步往门边退去:“你还好吗?” 亚托维尔皱了皱眉,闭上眼捂住额头。他向骆泗走来,步伐不疾不徐:“米萨,我没事。” 逼仄的房间内,二人一下离得极尽。骆泗的手往后摸索,搭上门把:“真的没事吗?” 亚托维尔颔首,骆泗开门的动作一顿,整个人都愣住了。青年如玉般洁净的脸上,那双眼睛缓缓睁开,碧色中夹杂着一点墨痕。 宛如水纹在湖泊中心漾开,墨色缓缓扩散,轻易便占据了整双瞳孔。 “为什么要走?”依旧是亚托维尔的语调,那人的目光却像一潭死水,怎么看都不对劲:“刚刚不是还聊得很开心吗,‘米萨’?” 魔气在他身周萦绕,宛如拥有生命的蛇,瞬间冲向对面青年! 不再犹豫,骆泗屈膝蹲下,躲过这一击:“邵天宁,你先冷静!” 青年不语,雪白的道袍被魔气晕染,宛如一朵黑莲。他伸出手,十指微微卷曲。 “过来我这儿,再慢慢说。” 伴随着一声低吟,更多的魔气自他身体中纠缠而出,目标明确地向骆泗冲去! 骆泗躲过,魔气扑在门板上,瞬间将木门击穿!轰隆一声,紫色的气息自破门中飘散,笼罩住小巧的院落! “前辈!”守在门外的无为道人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拉开门扉。房间里,骆泗依旧在与青年对峙。对面人被魔气环绕,脸庞变得模糊不轻。只剩一双充满占有欲的眼睛,突破重重迷雾,锁定在他身上。 众人拿着长剑围绕在骆泗身旁。骆泗起身,依旧试图和邵天宁沟通:“为什么要开启魔界的门?” 邵天宁动作一顿。他摸了摸额头,垂下眼睛。 “因为你要杀了伏炎熙——他也知道了。所以我们必须这样做。” 骆泗心中一跳。什么叫杀死伏炎熙——难道是自己的任务被发现了?又或者,天雷的身份早已被邵天宁知晓,为求生存,他才选择遁入魔门? 以及,邵天宁什么时候可以和伏炎熙沟通了?! 大脑在死机边缘,系统也急得嘴皮燎泡,在空中飞来飞去:“小心命运之子的动作!” 骆泗尚未反应过来,邵天宁已是一掐法诀,避过众人绚烂的术法——他一回身,手指勾了勾,仿佛不经意般,朝身后一指—— 宛如开天辟地时的一把巨斧,墙角银杏前,骤然展开一道巨大的紫色漩涡! “糟了,是魔门!”远在半山腰,叶清邱走在队列前,猛地抬起头。他身后,众位修士也早已察觉到不对,纷纷拿出法器:“那不是三灵殿吗!” “诸位。”叶清邱早已一脚踩在灵剑上。明明是酷热的夏季,自从天际裂开一条巨大无比的紫色缝隙,这方天地却凉爽下来,寒气甚至冷到了骨子里。 他一掐法诀,面色冷凝:“随我上前。魔物入侵,已经开始了!” 郁郁葱葱的山腰间,骤然闪过几缕流光。无数修士御剑腾空,在叶清邱的带领下,往山顶赶去—— 下一个瞬间,却统统被镇压在原地。众人扬起脖子,仰望骤然黑下来的天空! 墨色的翅膀展开,遮天蔽日,一丝阳光也没有漏下。羽毛宛如刀片般锋利,隐隐能看清上面反射的寒芒。 叶清邱仰起头。他目力极好,一眼便看清了上面站着的两个人影。 骆泗的身体早已克制不住的颤抖。他身后有一道冰凉的影子,仿佛一点温度也没有,紧紧贴在背后。 “要听话……”脖子上热乎乎一片,声音湿软,含糊不清。说完这句话,邵天宁目光垂下,唇还紧紧印在人颈子上。 骆泗浑身发寒,想躲开底下人惊讶的目光,却连一只手指都动不了。伴随着魔门大开,一双粗糙的大手掀开衣襟,缓缓探了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84.一道济世惊雷(15) 随后轻轻捏住了他的锁骨。 身体深处有一股魔气激荡, 宛如挫骨刀般随着经脉蔓延, 一点点割裂黏合的神经。 牙齿在碰撞, 骆泗眯起眼, 那只手宛如有魔力般,将寒气引导在指尖, 于锁骨处刻下繁复的烙痕。 痕迹微微闪着金光, 奇妙的气息在周围激荡。骆泗睁开眼, 他有一种被人盯住的感觉, 仿若亘古苍茫的天空中, 裂开了一只巨大的眸子。 骆泗虚着眼睛, 浑身止不住的发寒:“这是什么?” 系统声音急切:“监视用的——从今以后无论你去哪儿,他都能看见你!” 听系统的语气不太对,骆泗心中一寒:“不只是这个世界?” 系统瞪他一眼:“都是你自己招惹的!让你一刀解决他, 非放任人成长到这种地步——现在只能怪你自己!” 骆泗想叫屈,那只手已是抽了出来。很舍不得似的将衣领拢好,大鹏的翅膀一扬,墨羽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一起,瞬间将修士们的目光遮住。 邵天宁眉眼低沉:“还想走吗?” 声音包了蜜般含混不清。骆泗拍了拍那只不规矩地手,电流与魔气噼里啪啦的纠缠在一起:“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邵天宁凝望着他, 眉眼温柔。恍惚间竟脱离了前几世那个孩子的身影,与亚托平静的目光化为一体。骆泗茫然间, 下巴一暖, 被轻轻抬起。 男人的目光蕴藏着浓浓的占有欲。他凑过来, 唇压在青年额间。 “你该明白。”那唇沿着鼻线一路下滑, 从鼻尖,到唇瓣。摩挲一下唇下的肌肤,他压低声音:“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 心中一紧,他正想开口说话,青年已是深深的吻了上来。 这绝不是一个愉悦的吻。齿尖在舌头上撕扯,夹杂着冰块一般的触感,魔气从喉咙一路滑进胃里。骆泗像一条甩在砧板上的鱼,随着魔气涌动,被人拆吃入腹。 感觉太糟糕了。但更糟糕的是,地上已经传出了修士惊怒的吼声。无数魔物从门中涌现,鲜血与魔气混杂在一起,逐渐斑斓了这片大陆。 从深吻中挣扎开,骆泗气息不均:“别这样!我们两个的事,为什么要把这些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邵天宁目光微动,竟浮现出一缕茫然。魔物依旧在山野间横行,逐渐脱离修士们的包围圈,往更远的人世间跑去。 “让它们停下吧。”骆泗语气渐渐染上焦急:“犯得着让整片大陆都被牵扯进来吗!” “但我想这样。”青年歪过头,目光中的茫然渐渐散去。他摸了摸骆泗的发丝,停留在长了不少的发梢上:“好像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 心中一紧,还不待骆泗开口说话,唇再度被撕咬。仿佛要硬生生扯下来一块,唇瓣一片火辣,碰一下都疼得不行。 唇瓣堵住,骆泗眯起眼,在心中急急叫道:“系统,我能先脱离这个世界吗?” 如果他离开,邵天宁也许会追着过来,至少山下的世界能被保住。 系统也急,在空中飞得毫无规律可言:“除非你死了!” 天雷怎么死?骆泗现在真的很想敲烂那只废铁盒:“给我设定身份的时候,你就没考虑过这种情况吗!” “谁知道会这样啊!”系统说:“邵天宁刀枪不入,连天雷都劈不死他——好不容易贴得这么近了,为什么会杀不了啊!!” 现在都在考虑自己的任务,骆泗被它硬生生气笑了。和系统的大战还没完结,邵天宁却终于吻够了,抽身离去,还舔了舔唇瓣。 “你不专心。” 骆泗终于回神。望向面前偏执的青年,他抿了抿唇:“天宁,也许我们能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邵天宁歪过头:“你这个看似为我好,却三番五次见死不救的骗子。” 这话有点不对。骆泗愣了愣:见死不救,这分明是他尚未和伏炎熙解开的误会,怎么会由邵天宁之口说出来? 他正想说什么,胃部却突然一痛,宛如一条蟒蛇想从中破土而出。力量被尽数抽离,骆泗疼得险些跌坐在地上,又被邵天宁一把捞回怀中。 隐隐的锁链从青年手掌间浮现。那链条闪烁着暗光,随着邵天宁的动作,缓慢往青年白皙的腕间附来。 骆泗脑中瞬间敲响警钟,问系统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系统尖叫:“要把你扣起来!” 骆泗心下一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铁盒子仿佛失去方向般,在空中乱飞:“要是被这离魂链锁上来,他想让你待在小黑屋里,你就一辈子也看不见天上的太阳!” 骆泗这才反应过来。邵天宁目光平静,像面对着自己掌心里的糕点,知晓面前人逃离不了,所以速度格外的慢。 对面人惊惧的眼神中,他低低笑了声:“没关系,不疼的。从此以后,我们就能更加亲密了。” 他将掌控他的人生——无法言说的满意中,邵天宁将锁链套向那只偏瘦的胳膊。下一个瞬间,怀里却一轻—— 风从怀中涌过,一片空落落的。 青年动作一顿,魔气凝成的锁链还捏在手上,却突然失去了方向。 “是天雷!”数道惊呼声中,大鹏上的男人缓缓抬起头,凝视着遥远的天际。蓝白的雷光在阴云间滚动,不时落下开天裂地般的一劈,降落在遥远的山巅上。 八灵殿前依然一片哀嚎,魔物与修士们战在一起,鲜红的血液与墨气一道散落。 仿佛不在意这场大战,邵天宁坐在宽广的鹏背上,轻轻抚了抚它的墨羽。 “我们过去。”伴随着一声低吟,大鹏瞬间展翅高飞,往遥远的彼方追去! 骆泗不是故意离开的。以前他还嫌弃过天雷的这个特性,但现在他没这么嫌弃了,只是依旧心情复杂。 “虽然躲过了一劫——”伴随着失重感,骆泗眯起眼睛,抵御迎面而来的狂风:“但我本来打算和他说清楚的!就这么离开,是不是更谈不开了?” “谈什么?”系统说:“他听得进去吗!你还是快点死心吧,有多远跑多远,千万别被命运之子缠上,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我!” 骆泗不明白系统为什么会倒霉。两人斗嘴间,灵宝终于被劈得现世。骆泗降临在山巅,灵兽山上好歹还有一道人工劈凿出来的山路,这座山野却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余一片荒凉。 骆泗降临的地方恰巧在湖泊旁。波光摇动,倒映出一片苍茫树影。他从岸边起身,往天际望去:“我得劝邵天宁把魔物关回去。” 系统说:“关个屁,你就是战争源泉。要是真出现了,还不把他弄得更混乱!” “那怎么办?”骆泗心急地转过头。这次劈出来的灵宝是一只通体银白的长棍,说不清有多大,光长度,就占据了至少大半片山顶。 “这是什么?”踏过一片青草地,他慢慢走近棍子,手试探般的抬起。 系统的声音沉下去:“你最好别碰。” 骆泗手一顿,天际突然一暗。仿佛一大片乌云袭来,整个山顶都被笼罩住,冰凉的气息在身旁弥漫。 青年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墨羽。大鹏在天际扇动着翅膀,随着一呼一吸,缓缓下落。 骆泗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然而只要一想到自己身上的追踪法令以及被找到后的负面效应,他还是僵住身子,在原地等待。 大鹏降临在山巅,乖乖将翅膀敛起。鹏背上站着一个人,男人面色沉静,抓住乌黑的墨羽,像抓住登山绳那样轻轻滑了下来。 骆泗看着他动作。能开启魔界的大门,多厉害的身份——他还以为邵天宁会直接一跳,或者借助什么术法飞下来——现在看起来是他想多了。 他踩在地上后,还拍了拍双手,像是要把沾上的脏东西拍下去,动作间甚至有点萌。 骆泗依旧盯着他。那人仰起头,面容竟称不上阴沉,而是满脸平静。 他望向骆泗,轻轻一眯眼,往这边迈步。骆泗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随后强迫自己站稳。 望向面前青年,他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对,是要好好谈谈。”出乎意料的,对面人竟然应了下来。他眉眼弯弯,一下子贴近骆泗。 一片阴影笼罩下来,骆泗呆呆看着那人艳丽的眉眼,恐惧竟瞬间散去。 “变成天雷也要有点防范意识。明明是幻化出来的衣服,竟然还不快点换一套。被我看透也就算了,要是被其他人看见,那该怎么办?” 青年双手撑膝,俯下身,凝视面前跌坐的人影。骆泗的嘴缓缓长大,声音都磕巴起来。 “乔……” “嘘。”乔钰诩将指尖抵在唇前。望向骆泗,他目光竟有一丝哀意,随后极快的掩去。 “别叫那个名字,他会醒。”青年说,盘腿在骆泗对面坐下。仿若前世无数个促膝长谈的夜,他捋了捋自己的发丝,单手撑头,目光贪婪的落在面前人身上。 骆泗的嘴张了又合:“邵天宁呢?” 山野一片静谧,大鹏安静地窝在一旁,等待这方的谈话完毕。 “他回去了。”青年启唇:“暂时睡着了。” 骆泗有点儿说不出话。明明是最亲密的关系,还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几十年,但现在的乔钰诩,却透着一丝陌生。 看着他疑惑的目光,乔钰诩缓缓拉开一个唇瓣,笑中竟透着一丝苦涩。将手收回身侧,他坐在地面上:“我明白你在想什么。前几世的记忆我都有,也比所有人更明白如今的状况。” 骆泗呆呆看着他。与记忆中外冷内热的乔钰诩不同,面前人比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那个更为成熟,也更为琢磨不透。 “你不必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乔钰诩说,顶着骆泗无措的目光,他缓缓笑道:“邵天宁、亚托维尔和我,本来就是一体的。不过是吻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吃自己的醋?” “你的意思是,真的是一个人……”骆泗捏紧掌心:“那为什么会分裂成这样?就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状态……” 乔钰诩摇了摇头,打断对面人的话语。风拂过山巅,青年背后的湖泊泛起阵阵涟漪,气氛静谧而温柔。 “当然有办法。”青年的话将这方静谧打破。骆泗哑然的目光间,他微笑一下:“但是我不敢。” 仿佛没有力气再伪装,他嘴角微微一沉,透出苦涩的味道:“如果真的合为一体,你能保证还爱着我吗?” 风突然聒噪。被猛烈的寒风干扰,大鹏仰起头,“嘎嘎”交了两声,声音尖锐而刺耳。 乔钰诩目光沉静。看着骆泗微微睁大的眼睛,他凑过去,吐息缓慢而清晰。那只手摆在青年腰旁,明明离得极近,却不能碰上哪怕一星半点。 “你真的能接受……”凑到青年耳边,乔钰诩声音极轻,像在低声挽留:“真实的我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85.一道济世惊雷(16) 骆泗还未动, 乔钰诩已是离远了一些。 二人对坐在一起, 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抬起胳膊就能碰到。臀下是细腻的泥土, 骆泗捂住泥灰,有些无措的迎接对面人的目光。 乔钰诩唇边笑容未散, 依旧艳丽。他的视线却远不如唇角那样无害, 近乎贪婪地落在骆泗身上。 “你眼中的我, 是什么样子的?” 骆泗尚未回应, 青年已是自问自答起来。他说话时带着某种奇妙的韵律, 轻易便将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互相照顾, 也互相尊重。无论多少年都始终热情如一,这是你看见的我们的关系,对吗?” 骆泗有些说不出话。山下的哀嚎声已经听不到了, 大鹏在一旁闭上眼睛,发出轻微的呼声。 乔钰诩仔细打量着面前青年:“如果这些,都只是我想让你看见的呢?” 掌心什么也握不住,只有轻微的气流从指缝间穿过。骆泗双手交叠,终于汲取到一丝温度:“……你说你有前两世的记忆?” 乔钰诩淡淡勾唇,眼睛像一弯新月:“对。” “什么时候的事?” “从你去世那天起。”乔钰诩的目光像透过了无尽穹野。阳光洒落在山顶, 连带着他的发丝也镀上金边。 不应该是这样。骆泗的目光落在那头长发上。 总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但却又有哪里, 充满了违和感。 “你的葬礼后, 我一个人回到房里, 时常无法入眠。”乔钰诩瞳孔微动, 虹膜被骤然明晰起来的天空照成暖色。 “睡不着的夜里,脑海中时常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起初我以为只是幻想,又或者是因为太想你了,才把那些名字和外表都毫无关联的人,误认做是同一个人。” 乔钰诩笑了两声。他的十指依旧葱白如玉,搭在染了黑灰的袖袍边时,十分好看。 “直到看见你作为米萨死时的那一幕,才反应过来。”他眉眼压低:“撕心裂肺,想就这样什么也不看——最重要的人离开,一切都会失去颜色。所以才想不管不顾,把你留在身边。” 乔钰诩将手搭在胸口:“‘他们’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骆泗浑身一阵一阵的起鸡皮疙瘩。这人的面容熟悉而陌生,但绝不是他以前熟知的那个爱人。 乔钰诩眼眸淡淡,仿佛不愿解释清楚。他只是静静看着骆泗,而后将发丝撩到耳边,就像亚托维尔常做的那样。 “你喜欢的是我。”他声音极轻,像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还是我们?” 骆泗唇瓣一抖:“当然是你……” 乔钰诩眉毛瞬间压下,像听到了不满意的答复。他再一次重复道:“但我们是一个人。” 骆泗说不出话。他看着乔钰诩站起身,回到大鹏前,摸了摸它那身光滑舒展的羽毛。 大鹏舒服得鸣叫起来,声音细细的,直冲云霄。青年的身影笼罩在阳光下,淡得像要融化。 “如果所有的好都夹杂着目的……”乔钰诩声音冷淡:“而那些伪装出的善良,平静,只是为了一个人呢?” 他转过头。阳光像一层铁做的面具,覆在他脸上。 骆泗还想说什么,乔钰诩已经翻身上了大鹏。他抓住片片漆黑的羽毛,转头望向青年。 “这是你可以用来思考的最后时间。”乔钰诩低声道。大鹏扬了一下翅膀,风掠过他的眼睛,随后吹向骆泗,像一条连接着二人的透明纽带。 发被拂得向后扬起。骆泗眯起眼,不由自主上前一步:“等等——” 乔钰诩摇摇头。他俯下身子,趴在大鹏身上:“现在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下次再出现在你面前的,也许就是真正的一个人了。” 真正的一个人? 青年不由愣神。 “伏炎熙的憎恶,邵天宁的独占欲,亚托维尔的懵懂。如果你不能接受……”乔钰诩眸光流转,落在骆泗愣愣的棕眸前。这双眸子极淡,像浸染了阳光。 仿佛看到什么,他微微笑了笑:“去和你脑子里那个小家伙说,让它送你回去。” 他话音刚落,乱飞的铁盒子便和骆泗一起,愣在了原地。想不通面前人怎么清楚到这种地步,骆泗唇瓣微开,伴随着系统神经质的碎碎念,僵硬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乔钰诩敛下目光。他拍了拍大鹏的背,仿佛不愿再多谈。接收到命令,大鹏站起身,乌黑的墨羽瞬间扬起—— 风声瞬间聒噪。伴随着卷起的落叶与灰尘,骆泗遮住眼睛,眼睁睁看着大鹏展翅离去,渐渐化作一个小点。 “你要去哪儿——” 即使离开了很远,也还能看清乔钰诩。青年清清浅浅地朝他笑了笑,唇翕动两下,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骆泗耳边。 “这个世界里,仙魔大战已经开始了。你可以趁现在想清楚……”青年的手抬起,在胸脯前拍了两下,做了个剜心的手势:“究竟是快点杀了我,还是一个人逃离为好?” 他的眉眼带笑,笑意却未达眼底。那身影渐渐远离,骆泗站在原地,已经看不清青年的眉眼了。 山顶一片静谧。他愣了片刻,突然想起什么:“系统,为什么他知道你的存在?!” 系统郁闷得不行。如果铁盒子也有嘴,那它的嘴巴上肯定布满了急出来的死皮。 “你问我,我问谁啊?” 觉得它在敷衍,骆泗焦急起来。 他还记得乔钰诩离开时说的话,“杀了我”……为什么他会清楚到这种地步? “哎,别想这么多啦。”系统却是谜一般的平静了下来。它在空中飞舞,绕出一个又一个的圈圈:“都第四个世界啦,命运之子一次都没杀到,还不如放弃呢……说真的,你想回去不?” 骆泗的唇张了张:“——修真界乱成这样子,你却让我回去?” 从前系统有多不择手段。为了弄死命运之子,甚至几次三番隐瞒信息,把和宿主的关系搞得一团乱——现在它却说,要送自己回去?! 而且就是从乔钰诩说了那番话后,才突然开始改变的。 “任务什么的就算了吧。”机械音依旧不疾不徐:“你那么喜欢命运之子,难道还下得去手吗……”说着说着,它又嘀嘀咕咕起来:“当然,下得去手就更好了。” 骆泗想掐着它晃两把,听听那空盒子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水:“别转移话题。” “行啦,我不会说的。”系统的态度很坚定:“你就给个准话吧,走还是不走。” “我不走。” 完全没有思考的余韵,青年已经将答案脱口而出。无关乎那些情情爱爱,仿佛是天性里蕴藏的使命感,只需一个诱因,就能瞬间出现。 “现在还不能走。这个世界一团乱,我得把这些魔物关回去……” “你怎么总是这样。”机械音一顿,瞬间急切起来:“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现代世界的慈善也是,星际时代的虫族也是——不说杀人,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无私无畏的状态?!” 骆泗被它吼得愣住了。身体中热血还在沸腾,他的声音却磕磕绊绊的:“……为什么要改变啊?这样不好吗?” 系统噤声。像被迎面泼了一团冷水,它压低声音。 “忘了你一直是这样。” “啊?”骆泗傻乎乎应了声。系统还在嘀咕,声音越来越小。 “如果他知道了你留下不是因为感情,而还是因为这些无知的生物……” 骆泗没听清。他站起身捏了捏掌心。自己是一团雷光,所以随时都能感到力量的充盈。 之前他不能控制这些力量。然而在再一次劈出灵宝后,他总觉得这些灵气有了用武之地,慢慢便明白了运用的方法。 系统静静看着他动作。在骆泗脚下亮起两团风火轮后,它的语气越发嘲讽:“哪吒,准备出海了?” 骆泗动作一顿:“总觉得你是想说下海……” 系统叹了口气,机械音冷冷清清的:“你明白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骆泗说,歪歪扭扭的飞了起来。自星际世界后,他这是第二次飞在空中,操作起来顺畅了许多。 “命运之子现在是魔族头目,目标是占领这个世界。”伴随着宿主升高,系统的视线也明晰起来。满目郁郁葱葱,头顶几乎与穹顶持平,机械音也放松下来,声音轻得像一朵柔白的云。 “你想将魔族全都赶回去……也就意味着,要和命运之子反目成仇。” 骆泗漂浮在空中的动作一顿:“然后呢?” “你一直不想杀他。”系统说:“但当立场完全相反,所爱的人也不是从前的样子,甚至想破坏你拼命保护着的一切……” 机械音越来越低,似乎不愿多谈:“你真的还能接受他吗?” 骆泗飞翔的动作一顿。他已经能看到遥远的八灵殿,无数修士战在一起,阻止魔物们脱离包围圈。 但无论怎么努力,仍时不时有魔物长啸着离去。鲜血洒在殿门前,乌云笼罩住这方天地,山下的小山村,早已是一片血海汪洋。 “……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骆泗已经看到了殿门前的叶清邱。他正在和一只形似黑虎的魔物纠缠,发丝上黏满黏糊糊的汗水,颊边全是血丝。 像这样的修士不在少数。骆泗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雷电。 离身后定海神针般的银棒越来越远,瞄准那只凶兽,他眸中划过一丝弧光。 系统静静看着他。青年的发丝微扬,像一面代表着进攻的旗帜。 “我会解决这一切。”他掌心成拳,身形微动,瞬间远离天空,往乌黑的凶兽冲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86.一道济世惊雷(17) 叶清邱的视线一片血色。额角破了一道口子, 鲜血止不住的流淌, 几乎染红了半边面颊。 凶兽巨大的獠牙上挂着涎水, 一滴滴落下。与穷奇对峙了不知多久, 他的体力早已耗尽,此时不过是在强撑。 穷奇在身前打转, 尾巴时不时勾动一下。叶清邱知道, 下次它再扑上来时, 就是自己的死期。 但他不能后退。无为道人正在山下引导众人避难, 需要更多的时间。 青年举起长剑, 手臂上的口子被拉动, 再度挤出一股鲜血。叶清邱身形一晃,抓紧这个机会,穷奇巨大的翅羽一掀, 往他这方扑来! “叶小友小心——” 背后传来杂乱的呼声,脚步声纷至沓来,众人都想上前——然而穷奇宛如一阵惊风,霎时就扑到了青年面前! 叶清邱抬手,胳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咬紧牙关,正打算拼死一搏——下一个瞬间, 一道身影来到他面前,耳边瞬间传来噼里啪啦的脆响! 雷光一团团炸开。叶清邱睁大眼, 那道身影无比熟悉, 速度更是快得不可思议。 人群爆发出一团庆幸的惊呼, 又瞬间被嘶吼声湮灭。 骆泗办回过头, 望向叶清邱。不去管满腔腐臭味,他开口问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 叶清邱深吸两口气,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塞进嘴里:“魔物想冲下山。我们守住了大部分,但山下情况也不妙。” “修为高深的修士们正在魔门周围,试图修补。然而心魔既已经离开了此处,他肯定会在其他地方开辟魔门!” 骆泗一时陷入沉默。按叶清邱所给的情报,即使能把这里的魔物清缴完,也远远追不上它们转移的速度! “为什么命运之子会做这种事。”骆泗冷着脸问系统:“按常理来说,这该是反派的剧本吧。” “可能就是因为你消极怠工。”系统呲牙咧嘴,看宿主身形飞快,将山上的凶兽清缴得七七八八:“比起这儿,也许更该去山下看看。” 骆泗回首,见叶清邱对他点了点头,便飞身前往山下。待得越久,体内那股魔气便越发猖狂,几乎把四肢百骸都冻僵。 不得不一心二用抵御魔气,他速度渐渐慢下来。遥远的地方有魔气传来,与体内的印痕遥相呼应——骆泗知道,这是又有魔门在这片大地上展开了。 如果将世界比喻成一个玻璃杯,那现在的它早就千疮百孔,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 “是命运之子做的?”破空声中,只有大脑里的谈话不会被影响。骆泗眯起眼睛:“他已经……醒了?” 系统在一旁冷漠地看着乱糟糟的大陆,沉默片刻:“知道吗,如果按我最初说的,把命运之子一雷劈死,就不会有这种后果了。” 骆泗脚步不停:“你觉得我会杀了他?” 系统哼了一声:“为什么不。抹消一个万恶之源而已——不是最自诩正义了吗。” 骆泗顿了一瞬。风声停下,他所在的是一处村庄。 或者说,曾经是一处村庄。 血液与新鲜的尸块像一层粘稠的膜,嬉笑着覆在田野间。恶臭从鼻尖一直钻进肺里,那些碎肉难辨行迹,甚至分辨不出哪些是魔物的,哪些是人类的。 青年垂下眼睛,站在一片血海中:“你想说,这一切都是命运之子造成的?” 系统说:“他打通了两界通道,甚至放任魔物过来……” “对,该教育。”骆泗颔首:“但事实上下狠手的,还是魔物。” 系统嗤笑一声:“你打算怎么做?” 骆泗捂住锁骨,身形一晃。寒气缭绕在每一根骨头深处,阴冷而深邃。 他再度迈步,开始赶路:“先把这些魔物解决掉。” “然后呢。”系统声音冰冷:“来得及吗?每一秒都有成千上万的魔物来到这边——你四处奔走,所做的不过是杯水车薪。” “那也得继续啊。”骆泗说:“我又没办法关掉魔门。” 系统轻声道:“行。假设你战斗了数年,终于把一切魔物都斩杀掉了——然后呢?面对造成这一切的命运之子,你怎么处置他?” 骆泗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他没有细思过这个问题,所想的答案,也不过模模糊糊一个影子。 “告诉他他做错了,然后……” “这就是你的想法?”系统嗤笑道:“肤浅。知道他融合后的性格是什么样的吗?真的会乖乖听你说话?” 骆泗打了个寒颤。如果是亚托维尔或者乔钰诩那种都还好,至少能说上两句话——但如果,是邵天宁那种偏激的性子呢? 由不得他多想,远处浮现出影影绰绰的人影。终于到了无为道人所守候着的村镇,众位修士背靠在一起,围城一个圈,抵御四面络绎不绝的魔族。 见到骆泗,无为道人眼睛一亮,拂尘挥舞的速度都快了几分。骆泗一下钻进兽群里,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凶兽,一边问系统。 “你的意思是,有其他办法?” 系统哼了一声,声音久违的,带上了淡淡的阻止。 “你是九天神雷。天雷降世,除了淬炼心神,还能惩凶扬善。” 骆泗反应过来。照系统的说法,这种异象频生的时候,他本就该出场? “具体怎么做?” “……”系统空空飞了两下。天边翻滚着墨色的云层,夹杂着耀眼的霞光与紫雾,混杂为诡谲的暗色。 它想起星际世界中,宿主死时的那一幕。这人从不害怕牺牲——或者说,这是他的本能,就像人类需要呼吸一样自然。 然而它还是想尽量避免这一幕。只要能让宿主有一点点改变,那便是成功的。 “现在还是不说了。”片刻的沉寂后,机械音缓缓道。 “你先和命运之子谈谈。若能通过对话解决,那再好不过。” “如果不能呢?” 说话间,这一片魔物已是被尽数抹消。婉拒无为道人的道谢,骆泗望了望天空,飞身上前。 从云巅往下望时,可以看到森林间爆开的魔气。如瘟疫般,无数紫气笼罩在这片大陆上,嘶吼与哀嚎延绵不绝,连数里外都能听到。 系统说得没错。即使他力量强盛,也不可能一直单打独斗。 更何况…… 骆泗捂住锁骨,掌心冰凉。 邵天宁留下的烙印在闪光。繁复的痕迹沿着肌肉线条蔓延开,像一座信号塔,指引某人前来。 他转过头。乔钰诩在消失前,已经尽量往天际飞了很远——但不可避免的是,大鹏此等灵兽,即使距离再远,也能瞬间到达。 翅膀扬开,几乎遮天蔽日。昏暗的夕阳下,大鹏提翅高鸣,鹏背上稳稳落落,站了一道影子。 骆泗没有动。墨羽缓缓移开,一张轮廓极深的脸从阴影中浮现。一双深潭般的眸子露了出来。 虹膜映着深灰,像染了毒,深沉而危险。 即使隔得极远,也能看见他高大的身形。肩膀宽阔,肌肉覆在胳膊上。强大的压迫感自他身上浮现,男人凝望着骆泗,见人没跑,才缓缓拉开唇角。 骆泗打了个寒颤。这是他所见过最漫不经心的笑——像故意引诱飞蛾扑来的火,又如同完全盛放的食人花。 大鹏停在空中,卷起的气流几乎将人掀开。看骆泗摇摇欲坠,那人并未有分毫波动。 “……怎么称呼?邵天宁,乔钰诩,还是亚托维尔?”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骆泗仰起头。鹏背上的男人正巧往下望,一头墨发几乎垂到脚尖,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男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弯起眼角:“是故意等我来接你吗?” 声音低醇,宛如从博物馆里取出的大提琴。骆泗抿唇,耳朵痒痒的,一路酥到了心里,还很不争气的打了个寒颤。 这声音太熟悉了,就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青年摇摇头。男人不像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即使是性格最为激烈的邵天宁,在他的身上也没得到分毫的体现。 “底下那些东西。”明明不害怕,牙齿却在打着颤。骆泗压下鼓动的腮帮:“还有大门。你可以把它们封上吗?” 男人似笑非笑,歪过头看他,发丝拂过颊边:“为什么要听你的?” “……”拒绝来得猝不及防。骆泗沉默片刻,坚持解释:“战争没有丝毫的好处。魔族明明不需要人类的资源,如果二者隔绝,就可以活得很好……” 没人教过他这些知识,记忆却如同河流般淌开。骆泗嘴唇不停,越说越快:“不需要战争,掠夺,还有死亡……” “但立场永远相悖。”男人打断道,眸中浮现出一丝暗黑:“我们永远站在对立面。” 青年张了张唇:“怎么会。只要你把这些东西关回去……” “如果我不这么做,你就会杀了我,是吗?” 骆泗被压得说不出话来:“怎么可能……” 他狠狠摇了摇头,像在拼命说服着自己。男人看着对面人脸上细微的表情,缓缓的笑开:“我明白了。” 眸中暗藏着偏执,如失败无数次后的背水一战,那双修长的手抬起,浮现出一丝紫气。 熟悉的金属光泽出现在他的掌心,锁链一点点浮现,骆泗僵住身子,浑身的寒毛跟着炸起。 “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世界,也能让你做出这种选择。”命运之子声音低沉,像是在吟唱一首情诗:“这就是你。为什么我还心存侥幸呢?” “走!”系统的声音在耳边炸开。骆泗这才回过神,条件反射性的退开—— 嗖的一声,魔气穿透数道云层,留下圆润的小孔。这一招如果打实了,锁骨都会被穿透! 见他避开了,命运之子深深叹了口气,做了个手势。 “愣着干什么!”大鹏展翅的一瞬间,系统一同尖叫起来:“往劈出灵宝的那座山上跑!!如果你还想救下这个世界,就照我说的做!” 骆泗脚步不停,已是瞬间隐入云层中。飞身疾驰间,身后冰凉的魔气如影随形。 “我能做什么!” “触碰那根银色的补天棒。”系统的声音沉下来:“你会被炼化成补天石。漏洞会被补上,不属于这里的那些魔物,也将被天雷驱离——或者说,一一斩杀。” 骆泗抿唇:“不会影响到命运之子吧!” 这种时候还在担心命运之子,系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他也不属于这里。” 青年脚步一顿,险些被紫气击中。 他再度开始奔跑。机械音不疾不徐,穿透狂猎的风。 “天雷化作的补天石,是世上最强劲的补天之术。除了炼制之人,所有阴邪之物,都会被驱逐。” “你会四分五裂,死得很痛苦——而命运之子逃不开天雷。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这次的任务,一定能完成。”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遥远的天际,云层散开,已经能看到山巅上倾斜的灵器。补天棒像蒙了数层珠光,即使在压城黑云间,也能看到它流畅的柱身。 降临在山巅,骆泗回过头,望向鹏背上紧追而来的男人。他是那么的陌生,一举一动间,却又充满说不出的熟悉。 “为什么停下来!”系统催促,声音充满了诱惑:“只需要碰一下——去啊!” 大鹏一停,男人站在云巅,垂着眼睛,眼神在银色的柱体上滑过。如同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他笑了下,声音里充满了自嘲。 “果然,还是接受不了。你爱的究竟是谁?是我的……哪个影子?” 男人缓缓抬起手,锁链自掌心浮现,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的锁骨穿透。 骆泗垂下眼睛。没急着去碰那只补天棒,他捏了捏掌心,一片充盈。 “命运之子学会《引雷决》了,对吧?” 系统飞舞的动作一顿。想通了宿主会做什么,机械音一下急切起来。 “这是魔族状态的命运之子——他哪会用那些术法!现在杀了他,或者答应他,不然就晚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骆泗打断道。系统一下子噤声,眼睁睁见宿主拉开衣领,露出一片洁白的皮肤。 命运之子也愣住了。青年手在微颤,却一点也没有犹豫,缓缓褪下衣襟。 “不会伤害他的。”系统听到了宿主的声音。 轻得如一片羽毛,却与泰山同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87.一道济世惊雷(18) 把衣服解开后, 身体便轻了不少。 骆泗长舒一口气。灵气重新幻化成衣服, 缭绕在他身上, 虽然效果不好, 但好歹也有个遮掩。 “命运之子眼睛都瞪绿了。”系统在一旁幽幽道:“你准备做什么?” 骆泗扭扭脖子:“你刚说炼制者不会受到影响,对吧?” “……是。”系统答得心不甘情不愿:“但你若是打着让他炼制你的注意, 命运之子绝对不会答应——” “告诉我炼制的方法。”身体轻得像一片云, 完全不担心被击中。趁着命运之子还没反应过来, 骆泗又叠了两层灵气当做遮掩:“剩下的交给我。” 系统犹豫了一下。 “补天之术, 自上古鸿蒙之初便开始传承。”机械音变得缥缈起来:“相传女娲炼石补天, 斩鳌足以立四极。你所看到的补天棒就是曾立在天地四角, 用来支撑天空的鳌足之一。” 骆泗静默了一瞬。命运之子终于反应过来,手心中的锁链再度亮起。 闪身躲过攻击,青年轻舒一口气。褪去凡衣后, 之前险些被追上的险境再也没发生过。 他的闪躲自是惹怒了对面人。命运之子的眼神冰凉,进攻愈加猛烈。山上树林茂盛,男人的术法却毫不犹豫,不消片刻,便满地都是断枝残叶。 铁盒子飘在骆泗的脑海中,静静看着狂躁中的命运之子:“他不想你走。” “只需要告诉我补天的方法。”像是没受到影响, 骆泗嗓音平静。 系统没回答:“对命运之子来说,只有两个选择。” “你杀了他, 或者他锁住你。无论哪一个选项, 从此你都得待在他身边。” 骆泗叹一口气。他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 包括命运之子的偏执, 包括系统的目的。 还包括他自己。 青年躲避进攻的动作无比流畅。无论是灵气在体内流转,还是漂浮在空中的时候,都有种异样的熟悉感。 闪身躲过命运之子的一击,脑内的系统继续自说自话:“我以前一直照他说的做。但现在,我不希望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了。” 骆泗专注地等待。已经不需要他费神,身体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旦有劲风袭来,便迅速地躲开。 “你会有更好的方法,是吗。”铁盒子渐渐停止动作。 这是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盒,上面布满了灰尘,像是神话中潘多拉的魔盒一样,未曾开启。 “既然四个世界都能守住本心,那我信你。”它的声音沉下去:“将主人从偏执与愤怒的深潭中解救出来吧。” “鳌足立在天地间数百万年,早已吸收了游离在补天石的灵气,有了部分女娲的力量。若你想让命运之子成为炼制者,躲过天雷的劫罚,只需要让他主动把你钉在鳌足之上。” “钉上去……”骆泗呢喃了一句。身边劲风不息,在他不断的躲避中,命运之子像是失去耐心,每一招都愈加猛烈。“可我是天雷,他不能就这样抓上来。” “是。”系统说:“但他会《引雷决》。” 与自己所想一样。得到系统确认,青年步履一停,恰巧在鳌足前站好。 一道劲风从颊边划过,轻易便斩断了几缕发丝。男人的眼睛泛着血丝,手中魔气氤氲。 骆泗勾起唇,压下眸中波动:“这样是抓不住我的。” 命运之子从暴躁中平息下来。他望着伫立的面前人,手指勾动两下,像是想上来抚摸他的发。 看着这样的命运之子,骆泗捏了捏自己的掌心:“你还是滚回老巢吧。” 命运之子的双眸微微睁大。 骆泗笑了声:“反正也抓不住我。魔物迟早会被斩杀干净,到时候你也脱不了干系。现在逃回去……”青年扬起下巴,第一次用眼角睥睨对面人:“也许还能在修士们围攻前,留下一条性命。” 这话称得上是侮辱。男人捏紧拳头,眸中浮现出道道憎恶的光,就像伏炎熙曾经看他的那样。 命运之子手腕一转,再度攻上,速度又快了几分! 骆泗侧身避过,不明显地一蹙眉,又瞬间归于平静。他下巴一扬:“我是为你好,魔气根本追不上我。从魔界来的,你就滚回去,别来人间撒野!” 这话好像戳到了命运之子心底最深的地方。男人动作一顿,停留在原地,眸中浮现出一缕茫然。 就像曾经的亚托维尔,初生而洁白,被挚爱之人所攻击,只能近乎无措的接纳。 别说是命运之子了。就是系统,也有些于心不忍:“别这么对他……” 骆泗抿唇。命运之子所用的招式一直是那根铁链,链条周围散发着不详的气息,还有淡淡的引力。 如果被这东西刺上来,那他一定挣脱不开。 仿佛被骆泗的话语提醒,男人缓缓抬起头,眸中浮现出了然。他手一挥,魔气瞬间被收回,道道雷光出现在他的掌心。 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吸引力,骆泗淡淡的笑开。命运之子盯住他,像是被若隐若现的衣襟所干扰,眸中明显有了波动。 “如你所愿。” 他抬起手,冷蓝色的光晕霎时闪现。引雷决不愧是为修世家最经典的术法,就连鸿蒙初开的雷光都会受到影响。 骆泗身形一晃,往后退了退。自从引雷决出现,他的动作终于有了几分滞塞之感。 该怎么让男人将自己钉在柱子上?——他唇角微扬,已经做好了准备:“说真的,我本来打算放你一条生路。” 命运之子凝滞住了。他眼珠一动,缓缓凝结到青年身上。 “但你实在太不自量力了。”骆泗仰起头,捏了捏手指。残阳几乎落到山谷深处,只剩几缕微弱的光线缭绕在山顶。叶片被染成耀眼的橙色,看起来像镀了一层铁。 骆泗扬起手。他半只手臂都幻化为雷光,渐渐凝结成一把长刃。他举起手,刀尖对准对方。 命运之子沉下眸。他本打算让骆泗杀了自己,但事到如今,却不想这么做了。 “你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他扬起手指勾了勾。骆泗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力,宛如下一个瞬间,就会被吸过去。 命运之子扬唇,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笑得和邵天宁很像:“那我便教你,何谓贬落泥尘。” 骆泗眯起眼,忽然扬起手冲了过去,毫不留情。 发丝被削断,命运之子扬身避开,眸中藏着一缕受伤。 如果刚刚不避开,被划破的,就是他的眼睛。 青年是真的下了狠手。 命运之子扬起手,眸子比墨更深沉。他的指尖仿若有魔力,霎时有雷光射出,往骆泗的方向追去! 骆泗侧身避开。没有犹豫,他一边狠命地进攻,一边险之又险的躲开数道攻击。二人战斗的地方离鳌足越来越近,近到似乎下一个顺间,就将误触那方补天棒! “小心!”系统的提醒终于晚了一步。右腿撤离得慢了些,被命运之子的雷光撂到,仿若突如其来的一层枷锁,骆泗动作一顿。 男人自下而上的看着他,嘴角抿出一丝笑意。 “逃不了的。” 他双手一抓,像是终于触到心爱之物,迫不及待想将人拥入怀中。骆泗一笑,拖着近乎没有知觉的右腿,一蹦一蹦的往后跳去:“是吗?” 即使丢了一只腿,对天雷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鳌足就斜躺在骆泗身后,夕阳的余晖裹在它的柱体上,隐隐泛出丝血色。骆泗脚步一绕,似乎是想要躲开,往其背后避去。 “我是他的所有物了吗?”即使在奔走中,骆泗也不忘问系统。 系统感知了一下:“引雷决已经抓住你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自己贴上去可是不行的,必须由命运之子亲自——” “我知道。”骆泗笑着应声,终于没有避开,手臂被链条擦伤。他转身望去,命运之子左手依旧雷光涟涟,右手却一变,幻化出道道魔光。铁链再度浮现,像众神手中的标枪,瞄准了站在原地的青年! 劲风再度袭来的时候,骆泗没有避开。他只是闭上眼,往后退了一步。 链条的本意是穿透锁骨,将人囚禁在掌心。但就算只想将人锁住,进攻所带来的冲击力,也会带得人倒退两步。 “唔——” 背后贴上冰凉的柱体时,骆泗知道他成功了。感知到抓住了物体,鳌足巨大的柱身开始发热,随后宛如一团沸腾的岩浆,直接将人整个裹住! 青年锁骨被魔气撕裂开,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闪耀着雷光。鳌足缓缓漂浮,像传说中的定海神针,巍然伫立! 命运之子的眼神写满不可置信。他拉了拉手中冰凉的链条,却只拖动了一团空气。 链条,悠悠的断了。 青年的脸隐没在团团光晕中。他嘴唇翕动,望向面前愣住的命运之子。 “做错事就要承认。”光强盛得连眼睛都看不清,只剩半张侧脸:“这是惩罚……知道吗?” 光晕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但事实上,骆泗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耳内只余道道轰鸣。 相传商纣王时期有一种酷刑,名曰炮烙,便是将人绑在烧红的铁柱上活生生烧死。现下看来,这补天之术,倒比炮烙更为残酷。 光晕将青年吞噬,如同一团炸开的雷光,整个人影霎时四分五裂!鳌足顶端,骤然劈出一段半山粗的巨雷,像是要捅破穹顶般,直冲云霄! “轰隆——” 鸿蒙除开,雷光宛如道道惊雨,瞬间往不同的方向散去。紫色的漩涡还隐在天际,当电光碰上这些漏洞,就像丝丝缕缕补天的银线,霎时将魔门封好! “轰隆——” 不止如此,无数发丝粗细的雷光已然降落在整片大陆,不该出现在此处的魔物,无论是在撕咬、追捕,还是酣战,统统被雷光劈得死伤惨重! “是九天神雷!”八灵殿上,片刻的沉寂后,修士中央,骤然爆发出一片惊呼!趁着魔物元气大伤,他们进攻的动作更为激烈,只除了一个人。 叶清邱似有所感,抬头望向天空中的弧光。看着那道道熟悉的颜色,他瞳孔收缩,唇竟喃喃出了一个全不相干的名字。 “骆……前辈……” 除了他之外,命运之子也像终于反应过来。耳边雷声不绝,他愣愣低下头,望向自己掌心。 一道锁链消失在空中,上面还覆了几缕雷光幻化的血肉。 长风吹过指缝,宛如温柔的亲吻,嘲笑着那些不信任与贪得。 是他刚才,亲自钉上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88.影子童话(1) 骆泗睁开眼睛的时候, 正处在一个灰蒙蒙的房间里。 灰色的瓷砖, 灰色的床铺。包括他自己, 身上正套了件灰扑扑的睡袍。 从床上起身的时候他还一脸懵。房间其实很宽, 偏生因为这奇妙的配色而显得逼仄起来。窗帘厚实,严丝合缝的遮住窗外的阳光, 以至于一点光线都没透进来。 室内隐隐约约亮了几盏指路灯, 可以看出是维多利亚式的装修风格。床铺上还垂了厚厚一层床幔, 同样灰扑扑的。 “真像进入了吸血鬼的故乡……”骆泗嘀咕一句。如果不是电视还亮着, 里面还恰巧在播放着中文新闻, 他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哪处黑暗集地。 “系统, 你在吗?” 没有回音。骆泗愣了愣,又叫了两声:“系统?” 房内突然传出一阵异样的咔哒声。区别于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就像是有小偷拿撬棍撬动门锁一样不自然。 骆泗循声望去。摆了羽毛笔与火漆蜡的书桌上, 一只铁盒子正静静放在中央,上面还黏了两团不合时宜的霉菌,与豪宅格格不入。 “……”骆泗盯着那只铁盒,这东西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咔哒声就是从铁盒子内部发出的,然而在骆泗发现它后,声音立马停了。 走到桌前, 青年敲了敲那只铁盒子,触手就和想象中一样冰凉。 “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系统没有回答, 不知是在装死还是真的说不了话。 一醒就在这样的豪宅, 身边还一个人都没有。想了想, 骆泗把这只半个巴掌大的铁盒子举起来擦了擦, 随手塞进口袋。 他身上明显是一件睡袍。触手柔滑细腻,一摸就不是什么凡品。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霎时照进这方天地,照得他灰色的瞳孔都微微眯起。 他所在的房间在二楼。楼下是一大片火红的玫瑰园,耀眼得几乎刺破他的眼睛。 “……”骆泗默默把窗帘拉上了,他发誓刚刚在院落里还看到了至少二三十名身穿维多利亚时期女仆装的侍女,还在一心一意打理着玫瑰。 这究竟是哪儿? 骆泗坐回床上,摸了摸第一世绝没有机会碰到的豪华丝绒。死时的一幕还在脑海里回荡,他眨了眨眼,有些摸不清头脑。 按理说,天雷已经被撕裂,他是来到下一个世界了。 但是系统怎么神隐了?哦对,还有命运之子呢? 也不知任务还作不作数。 拉开衣柜,骆泗找了身t恤。外面阳光挺好,那群女仆穿得也不是太闷,应该是春夏时节。 身负解说剧情一职的系统什么也不说,骆泗只能先自己去搞清楚情况。推开门,他正准备出去,迎面就被吓了一跳。 管家像一尊墙壁,沉默地立在门前,刚好将门整个挡住。见到骆泗,他微微点了点头,花白的头发下,一双碧绿的眼睛莫名有些眼熟。 “大人,您醒了。” 骆泗搓着胳膊点了点头。管家右手上端了一杯茶,见他颔首,便不紧不慢端了上来:“您的早餐。” 骆泗刚接过,迎面而来的刺鼻味道差点让他把杯子摔出去。他吓了一跳,盯住砖红色的液面:“这是什么?” “茶。” 管家的回应像机器人一般僵硬。骆泗动作一顿,将茶杯还给他:“不必了,谢谢。” 管家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将茶杯纳回掌心:“那么大人,离今早开始工作还有半个小时,我先去车里等您。” 骆泗还没来得及问他是什么工作,便见管家鞠了一躬,随后人影像溶化在热水里的粉末一般,瞬间失去踪影。 “……”骆泗揉了揉眼睛,缓缓移开手。走廊空荡荡的,地板上铺了暗红色的地毯,走廊上有一串水晶灯。 仔细看去,细密的光线间飘着一团模糊的人影,像一尾灵动的鱼,顺着走廊滑向楼梯,眨眼便消失不见。油画贴在墙边,女人笑得温婉,像是在嘲笑初入大观园的刘姥姥。 几息的沉默后,骆泗把手伸进衣兜,摸了摸铁盒子:“你真的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铁盒子依旧在装死。青年叹一口气,往楼下走去。 刚刚那个是什么?鬼?幽灵?还是他的错觉? 把一切归咎于视觉差,直到出了别墅,他还在满脸沉痛的思考。 车停在门口,管家就在车旁等着他。一同等在那里的,还有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终于下来了。”见到他,笑容满面的青年举起手挥了挥,随后俯下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今天怎么这么晚?莫非是自己走下来的?” 骆泗微微睁大眼睛。这人长了一张和周景州一模一样的脸!“周……” “怎么?”青年皱了皱眉:“又想给我换个名字?高远这个字不好吗?” 什么高远?周高远? 这是他的名字?而且听他的意思,还是自己取的? 骆泗目瞪口呆,周高远已经拉开车门,示意人坐上去。这人和周景州一样的话痨,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今天要去签投资意向书,那个企划我还是挺看好的……”管家在前座开车,周高远就坐在他身边,二人应该是朋友。骆泗的一言不发也没能影响到他,青年还是兴致勃勃的,像秘书一样把所有工作汇报了个干净。 骆泗这才恍惚回到现实。刚刚管家变成影子那一幕果然是他的错觉,这个世界还是很正常的…… 车前反光镜恰巧能看到管家那双碧眸,骆泗总觉得眼熟,不由多看了两眼。当发现周高远和周景州的联系后,他才恍惚间记起来。 管家长得,和亚托维尔的父亲一模一样。 青年瞬间就坐不住了,仿若置身于砧板上般,怎么都不对劲。他本来是想先找到命运之子,但现下看来,连自己身边的情况都摸不清楚。 介绍完企业的情况,周高远话锋一转:“等这个合约再前下个年,我们的资金又能翻倍。到时候,不仅可以再建立几座据点,那些异能者也不会再如此轻易的发现我们……” 敏锐的捕捉到奇特的名词,骆泗一下子叫停:“等等,异能者?” “是啊。”周高远看他一眼:“说我们是污秽之物,他们自己又好到哪儿去了?身为人类却会这么多诡异的术法,还尽想把我们挖出来解决掉,真是……” 信息量庞大,骆泗不得不分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分析。听周高远的意思,这个世界分为三个阵营,他们,普通人类,还有异能者。 人类社会中经常发生一些奇妙的事件,每当无法解释时,总能牵扯出魔鬼幽灵之类的传说。这话其实也没错,骆泗他们就是一群罪魁祸首,还的确是一群灵异生物。 只不过这群灵异生物同样得养家,不得不插足人类社会,兢兢业业的开公司赚钱。 灵异生物中也有社会阶级,只是不知自己是阶层中的哪一级。骆泗尚在沉思,周高远已是话锋一转,变得不屑起来。 “异能者那边的‘教皇’,已经老得不行了。只要等他死了,还有谁能和我们……” 骆泗敏锐的打断。异能者在人间其实是有专门的据点的,叫做民事局,全称民间异常事物调查局。听说那边的工作人员就像政府工作机关一样,需要按时打卡按时下班,偶尔还出个勤什么的,抓得就是他们这些异常生物。 “不对吧。他们是正规机关吧,有注册的那种……”骆泗犹豫着说:“哪来的什么‘教皇’?” 周高远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奇怪:“您忘了?”他看了骆泗一眼:“异能者中力量最顶尖的那一个,民事局的局长,外号可不就叫教皇吗,其实就七老八十的糟老头一个。” 骆泗重点歪了:“那七老八十的他还不退休吗……” 周高远说:“所以说异能者能力差啊!这么一个糟老头还能统领全局,再过几年,我们一定能翻身……不过听说那边正在培养新的继任人,排场大得很,又是什么百年圣水,又是全局的祝福,搞不好是想靠精英教育继续压我们!” 骆泗陷入沉思。他可以看出来异能者和他们的关系很紧张:“既然异能者想清缴我们,为什么我们还能光明正大的出门?” “哼,除了您,我们的确斗不过这群异能者。”周高远说,眸中亮起熊熊火焰:“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暗中发展势力,只要不露出本体,人间这么大,他们哪里找得到我们!只要过个十几年,等我们积蓄到足够毁灭世界的力量……” 骆泗还在想二者关系为何这么恶劣,耳朵就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词:“你刚说什么?毁灭什么??” “毁灭世界。” 周高远果然志存高远,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洒满了阳光。车速不停,他望向窗外,满脸的兴致勃勃,攥紧拳头。 “王。再过三年,我们毁灭世界的宏愿就可以达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89.影子童话(2) 有那么一瞬间, 骆泗很想叫人把这个中二病从车上丢下去。 周高远一点都没察觉到身旁人的不对劲, 还在那儿掰着手指头:“现在全世界有一万多个城市, 其中三分之一抖有我们建立的据点!只要等时机成熟的那天, 区区一群人类……” “等等。”骆泗颤着嗓音打断:“我们为什么要毁灭世界?” 对面人闻言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不毁灭世界?” 骆泗和他大眼瞪小眼。周高远立马就怂了:“好好好,是我错了, 老大说什么都对……因为我们和世界不兼容啊!” 发现和大龄中二病是交流不通的, 骆泗果断转移目标:“管家, 你说一下。” 自他们二人开始交流, 管家就已经不着痕迹的往后看了好几眼, 好似很好奇自家主人与从前大相庭径的状态。见骆泗望过来, 他语气平静,眼神移回前方:“因为我们必须这么做。” 骆泗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对这群人来说,摧毁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好像是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他窝到沙发里, 有点儿懵。想了想,还是先转头望向周高远:“我觉得这事不太——” “呲——” 杂乱的电流声打断了他的话。骆泗一愣,车内广播本来在播放轻柔的古典乐,不知何时转换成了新闻广播。 “现在是19年7月23日,中央街区二十四街再次发生一起离奇失踪案。与前日所发生的案件一样,受害者为一名男性……” 本来骆泗没放在心上, 但身边的周高远眼睛一下子亮了,他便也一同把注意力转移了过去。广播里的案件的确十分离奇, 说的是午夜时分, 一名男性独自穿过小巷。 小巷出入口分别有两架监控器, 墙壁很高, 路两旁干干净净的,凭一己之力绝对翻不过去。 然而就是这样一条笔直的巷子,男人走进去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怎么会这样?”骆泗尚在沉思,旁边的周高远已经欢快地叫了起来:“老大你听到了吗!是老六他们,绝对是,他们又逮住一个!” ……原来罪魁祸首就是你们啊! 骆泗的眼睛已经瞪直了,周高远还毫无所觉,开心的拿出了手机:“喂老六,又逮着一个?哈哈哈真棒!现在已经把人送到厨房去了吗……” 骆泗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送厨房就算了,为什么抓到人还要通过广播台才知道! 效率这么低下的吗!! 周高远打电话打得专心致志,倒是管家发现了身后青年的异常。维持着开车的姿势,他面色不变:“老六他们一直是这样,的确该教育了。” 管家声线平稳,带着奇异的舒缓,像一名值得信赖的长辈。然而只要一看到他,骆泗就能迅速地回想起其在走廊间化身幽灵的那一幕,完全冷静不下来。 “抓到厨房是指什么?” 管家眼神奇妙。这片碧绿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好,总能轻易让人想起前几个世界中那名爱子心切的长辈。 车内空气很凉,车窗上覆了一层太阳膜,透过来的阳光被染成绿色。这使得空气里多了几分诡谲,也使得管家的话语多了几分阴气。 “就像您喜欢喝的茶一样,我亲爱的王。如果没有原料,哪儿来的食物呢?” 骆泗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打算干什么!” 周高远恰巧打完电话,被身旁人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原身似乎颇有威严,只是惊叹一句,已经让这两人霎时噤声。 周高远瞬间趴下——车内空间宽敞,他几乎整个人匍匐在皮质的沙发上,一双眼睛抬起来,抖得像帕金森患者一样:“老大我错了老大我错了……” 看到骆泗瞪大的眼睛,他赶紧把头一起埋下去:“对不起王,我不该叫你老大!” 骆泗被这连串喊声恼得头疼得不行,只能揉了揉太阳穴:“不,你们先给我解释一下……”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周高远已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猛地跪在沙发里。骆泗还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对面青年已是给自己了一个大大的耳光。 “你做什么!”他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的抓住了青年的手腕。周高远明显想继续,然而就这一下,他的右脸已经肿得老高,上面浮现出道道血痕。 骆泗惊疑不定。这张脸怎么说也是他的朋友,乍然在他面前自己扇自己,还打得这么用力,是个人也受不了:“干什么呢!” 边说他边在车里摸索,试图找出个医疗箱来。 “没事老大。”周高远开口,声音嘟嘟囔囔的。因为右脸肿起,他的舌头都捋不太直,此时边说话边在那里倒抽冷气:“一会儿就好了……总比您亲自下手的好……” 此言不虚。不过几秒钟,周高远肿得老高的脸已经迅速的平了下去,泛着银光的血丝也在迅速地褪去。 骆泗把储物格盖回去,见鬼一样地看着周高远。来自周景州的熟悉感已经渐渐褪去,二人间朋友一样融洽的气氛也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现在骆泗才意识到,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对这两个人带来非常大的影响。也许不止这两个……周高远刚刚叫他什么来着?王? 青年的脸色渐渐白了。这个世界虽然看起来和现代并无二致,但无论是诡异的毁灭世界的宏图,还是身边人的态度,都夹杂着一股很不妙的气息。 一股让他非常不适应,总觉得自己走错地方了的气息。 “老大,你是想去厨房参观吗……”恢复得差不多了,周高远把下巴摁回去,再度变得活蹦乱跳:“您好久没去过了!正好,您可以去指点那群人下厨……” 骆泗脑袋乱得不行,总觉得跟不上青年节奏。车好不容易停到一处办公楼下,直到签合同的时候,骆泗都还没回过神来。 他第一个世界名叫秦戟洲时,就是在这样的高楼里办公的。一样的落地窗,一样的小沙发,连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都差不多。 以至于凭借着身体本能,他都能顺利把合同签好。 到了办公室,周高远就和换了个人似的,面色严肃,像是加了一块冰。骆泗想和合作伙伴握手时,还被他拦了下来。 直到签下合同,另一方创业者离开,周高远才整个人松懈下来,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老大走吧,我们去厨房。” 青年好像准备带路,说完这句话,就径直往电梯走去。骆泗看了看,这座楼是很普通的那种商业楼,电梯也规规矩矩的刻着负一负二,一看就是停车场,和以前没什么差别。 然而等踏出电梯,他才发现高楼大厦下竟然别有洞天,刚出门就是一整片回廊,包裹着地下数里高的基地,一眼便能望到底。 办公楼下不可能有如此规模的建筑,不然一定会引起塌方的——骆泗惊疑不定地回过头,电梯门却已经消失不见,他们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墙壁上摆了好几座烛台,幽幽映出一团团的微光。明明光源有限,却能清楚地看见整座空间,骆泗不由愣了愣。 回廊中间的空间至少有数百米高,正对着他们的,便是一座诡谲的雕塑。它生有四头六翅,手拿三叉戟,一双碧绿的眼睛无悲无喜,望过去却莫名让人遍体生寒。 “老大?”回过神,骆泗发现周高远正在喊他。像中世纪的建筑那般,整座回廊还连接了数座木门,一看便房间众多。 周高远已经走到其中一扇门前,手搭在把手上:“还不去厨房吗?” 骆泗定了定神,脑海中流过无数血肉模糊的画面。暗自镇定下来,他往周高远那方走去。 然而接下来的景象,还是吓了他一跳。 所谓的“厨房”窗明几净,却一件炊具也没有。几条黑糊糊的人影像失了魂般,双手高高缚起,被绑在天上。一些“影子”飘在他们身边,随着每一圈绕过,不断有砖红色的气息被他们吸出来,化进整只影子里。 “这是在干什么!”骆泗吓了一跳。周高远不紧不慢地走上来,还慢悠悠地舔了舔嘴巴:“吸食他们的恶意。” 这些砖红色的气息虽然淡,味道却十分刺鼻。骆泗看着,恍惚间想起今早那一杯味道奇特的“茶”:“这些人没死吗?” “是的老大。”周高远答得随意,下一秒看到骆泗动作,却狠狠吓了一跳:“王,您别碰!” 这话晚了两秒。骆泗本意是想摸一摸男人的脉搏,但手刚搭上皮肤,瞬间就在那处烙出了一个印痕! “啊——” 即使是在昏迷中,男人也发出了长长一声惨叫!骆泗瞬间移开手,指痕却没有消散,像一个墨色的烙印般,于男人的胳膊上蔓延。 空气中砖红色的气体像是找到了归宿,不管还绕在身边恋恋不舍的影子,瞬间钻进青年怀里! 骆泗脸一白——这些气息全没让他感到舒服,反而有一股阴冷的感觉自骨髓深处升起,就像上个世界被魔气附体时一般。 周高远还在那儿心疼,眼睁睁看着像待宰的猪一样被掉在空中的男人被黑气所包裹,恶意也被骆泗尽数吸收,纠结得说不出话:“弟兄们还没吃饱呢……” 骆泗听不清楚。他早已冷得牙齿打颤,险些跌坐在地上:“这是什么……” 周高远还没回话,飘在空中的黑影已经像接收到什么信号般,尽数立起! “嗡——” 警报般的声音响彻整座空间,周高远眼神一定,瞬间褪去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老大,有异能者找到这里了!” 边说,他半个身影已化为黑影,还不待骆泗反应过来,已经猛地往门外扑去!厨房早已不复刚才的平静,红色的警报灯不停闪烁。黑影们也反应过来,跟随者周高远出了房门! 只有骆泗。他还满头大汗的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指也抬不起来。外界的嘈杂都与他无关,青年双眼模糊,只知道大口大口的喘气。 不知过了多久,汗珠落下,积累出一个小水洼。一道人影笼罩住他。 “……被俘的人类?” 声音响起,是属于男人的低沉嗓音。骆泗虚着眼睛抬起头,只看得见一双灰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盯着他。 下一秒,一双大手朝他伸出,看起来十分宽厚,满满都是安全感。 “走,我带你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90.影子童话(3) 骆泗没有回应。他连手都伸不出来, 只能坐在地上抽搐。 脑海中浮现出陌生的一幕幕, 是属于被绑住的男人的记忆。他的恶意连绵不绝, 尽数翻腾, 涌向一个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他的上司。 “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但是没得说啊!违反了制度就是违反了,公司愿意把这三个月的工资给你, 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中年男人的声音夹杂着油腻感, 模糊不清。句里行间的戏弄, 却是清楚无比。 “什么项目?那是团队的功劳, 你退出了自然是团队其他人分啊!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 男人拳头攥紧, 气得浑身不停颤抖。办公室里不止他们二人, 助理推一推眼镜,满目淡然地坐回桌前。 男人的位置是被上司横空夺走的。四岁的女儿患了白血病,妻子离开, 家里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 偏生在这个时候,上司为了自己的前途,将男人赶出公司。签过竞业禁止协议,他不明白只会这份技术的自己,还能找什么工作来替代。 骆泗眼中闪过许多纸页。那是男人细心收集的证据,今天是他去申请劳动仲裁的日子。 支撑他走到这一步的, 不过是希望上司垮台,尝到与他同样痛苦的这一份欲望。 恶意不是什么糟糕透顶的东西。扭曲的嫉妒, 憎恶, 渴求, 有时候是摧毁一个人的漩涡, 有时候却是催化自身前进的原动力。 现在这份原动力,却被周高远他们夺走了。 骆泗跌坐在地上。失去了对可憎之人的厌恶,男人只会自怨自艾,把一切都压在自己身上。 证据永远被锁在抽屉里,小女儿躺在病床上,而这个彻底失败的男人只能一直守着她。 没有其他排解的渠道,就像等待一张即将到来的宣判,奔赴必定的死亡。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终于从眩晕中回复过来。那只手早就不耐烦地收了回去,灰扑扑的眼睛垂下,无悲无喜地看着他。 骆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终于把眼睛移开,这一看便吓了一跳。被悬挂的男人早就倒在一旁,口中不断分泌出白色的唾沫。 前来救人的男人也跟着俯下身,将昏迷的人一把拉在身上:“还不跟我走?” 骆泗愣愣的看着他。男人的脸十分熟悉,和上个世界合体后的命运之子一模一样。 他的身份昭然若揭。 那只手再度伸出,停留在骆泗面前。骆泗抬起手,却想起刚才碰了男人后的那一幕,只能忙不迭缩回去。 结合刚才的警报,这人应该就是所谓的异能者。红色的警报灯依然在不停地闪烁,周高远出去了很久,连这里来人了也没回来,也不知究竟去做什么了。 见他把手缩回去,命运之子皱起眉,啧了一声。身为解救者,他看起来却没有什么责任心,见人没有求救的意思,已经自顾自转过身:“既然这样,那我走了。” “等等!”反应过来前,骆泗已经叫了出来。命运之子疑惑的目光下,他指了指昏迷的男人:“他会怎么样?” “会傻。”命运之子皱着眉说:“失去了自己的负面情绪,也就是失去了平衡。你见过成天乐不思蜀,一点阴暗面也没有的人吗?”他望了眼骆泗:“只有傻子才会这样。” 骆泗恍惚想起以前曾见过的精神病人。大小便失禁,只能靠人一勺一勺喂饭才能活下来——但他却笑嘻嘻的,整日瘫坐在挖了个洞的椅子上,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原来后果远比自己想象得更糟糕。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轻声嘀咕,却被男人敏锐地捕捉到。男人看了他一眼,皱起眉:“怪物做事哪有什么逻辑性可言?要么为了食物,要么为了生存。不对……” 仿佛终于意识到什么,命运之子俯下身,死死锁定住青年。 骆泗浑身炸起寒毛。男人细细打量过他,眸中浮现出不解:“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骆泗咽了口唾沫。他现在脑子乱得很,全是自己族群的事情。 这座基地就像一座倒置的教堂,深埋在地底。除了神像,密密麻麻的房间宛如蜂巢般络绎不绝,谁也不知会通往何处。 现在他所接触到的同类,只有管家和周高远两人能化作人型,其他的永远都是密密麻麻一团黑影。他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同类,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打算做什么,是为了生存还是另有所求。 又或者,时至今日他也无法把自己和这群“影子”列为同类。 “算了。”男人眼波流转,皱起眉。他看得出来哪些东西是怪物,哪些是人类。作为民事局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类,男人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影子里总会流淌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粘稠得像血一样的是他们的憎恶,薄薄的绿雾则镌刻了嫉妒。从来没有亮眼的颜色出现在这群怪物中间,所以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青年不是影子。 他体内的颜色,温柔而富足。好像一点负面也没有,太耀眼了。 骆泗倒不知男人已经排除了自己的嫌疑。他拍着裤子上的灰尘,慌张起身。肯定不能暴露自己怪物大佬的身份,骆泗急中生智,朝着男人的意思开口。 “请带我出去吧——您叫什么名字?” 命运之子皱起眉。他一头短发干净利落,衬得轮廓越发深邃。明明该是拯救世人的神圣职业,落在他身上,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痞气。 “宿炎飞。”他打量着青年。本来从不暴露自己的名字,此时念出来,却又无比的自然:“我叫宿炎飞。” “宿炎飞……”骆泗嗫嚅着唇。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还走不走。”男人却是失了兴趣。他皱起眉:“我的小把戏坚持不了多久——很快那群怪物就会发现,这次的入侵者只有一个人。” 骆泗这才回过神。既然在影子里问不出什么,那干脆去另一方打探消息。 出了门,便是绵延不绝的回廊。回廊根本没有任何的出口,宿炎飞却早有准备,带骆泗来到墙角。 墙角摆了四块石头,中间刻有奇妙的纹路,看起来像魔法阵一样。带人站在上面,宿炎飞捏了几个手势,四周瞬间光亮大盛。 骆泗眯起眼。等光化流转过,早已来到另一座巷子正中。 “砰!” 小巷长得很高,墙外阳光正好,却并没有多少亮光洒进来。男人已经被命运之子摔在墙边,脚边还摆了几个酒瓶,看起来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应该表现得害怕一点,骆泗几乎把娱乐圈里学习到的知识用到了极致:“为什么会这些……魔术?” “不是魔术。”宿炎飞拍了拍手。他转过身,挑了挑眉:“如你所见,阴暗处就是有这些怪东西存在。” “刚才你所看见的,只是进食中的他们而已。”宿炎飞转身,朝巷外走去。他走得大步流星,骆泗跟不上,一路跑得跌跌撞撞:“那这群影子还会做什么?” “引导。”宿炎飞说:“刻意引导出一连串的不公平,套在一个人身上,诱使他堕落……”说到此处,男人灰色的眸子眯起,唇边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知道他们最喜欢什么吗?” “什么?” 穿过阴冷的小巷,两人来到大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阳光暖洋洋的镀在身上,驱散周身的寒气。 “杀过人的灵魂。”宿炎飞伸手拦了辆车。趁着还没坐进去,他冷冷说了句:“尤其是刚杀过的。处于肾上腺素激涌的状态,双手猩红,还冒着热气的那种,他们最喜欢吃。” 骆泗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 二人坐进出租车里。宿炎飞坐在前面,报了个地名;骆泗坐在后面,很自觉地拿出零钱。 车停在一座小区前。宿炎飞拦下了骆泗准备交钱的动作,径直下了车,走向小区深处。 骆泗追了上去:“那这群影子会诱导别人去杀人吗?” “聪明。”宿炎飞看了他一眼:“不仅如此。故意杀人,团伙斗殴,甚至是战争……”他脚步不停,走到一座居民楼前,按了一串密码:“都有他们的影子。” 从外面看是一座普通的七层居民楼,爬山虎蜿蜒在整座大楼间,满是破败的绿。走进去却别有洞天,迎面便是一座宽广的大厅,就像来到了银行办事处。 骆泗瞳孔微微放大,这里像极了他还没死前工作的地方。纯白的大厅里,许多工作人员正在忙碌。见到来人,他们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朝这方点头:“欢迎回来。” 宿炎飞没理。那群人皱起眉,却也没说什么,再度埋首办公桌。 “这是哪儿?”骆泗小声问。宿炎飞脚步依旧没停,穿过大厅。 听到骆泗的疑问,他微微偏过头:“民事局。” 说话间,二人已然从楼梯上了二楼。像最常见的办公楼那样,大厅之上,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连接着数座单独办公室。 宿炎飞脚步依旧迅速,直接走向了走廊最末端。见他拉开门,骆泗有些无措地跟上去:“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见人进来,宿炎飞回身将门掩好。这应该是间医务室,病床在墙角列了一行,另一边是排列整齐的药柜。 一架圆形的床铺摆在正中央,上面悬了无影灯,还架了几座奇怪的仪器。宿炎飞走到床前,示意骆泗坐上去。 骆泗没动。后知后觉地发现整座房间漂浮着异样的紧张气息,而且那几座仪器还该死的熟悉——他有些头疼地站在门边,手暗暗搭上门把:“还没回答我呢。” “为什么告诉你这么多?”宿炎飞挑眉。他似笑非笑,见青年把手搭上门把,眸子一下子沉下来。 骆泗尚未扭开门把,面前已是一黑。宿炎飞俯下身,俊美的脸一下贴得极近,有种窒息的美感。 “反正你也记不住。” 把人困在双臂间,命运之子称得上恶劣地咧开嘴:“记忆消除是必定的程序。说吧,你是要自己去床上躺着,还是要我把你抱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91.影子童话(4) 面前一片黑影。骆泗反手扭动门把, 顺着门板往下一缩:“这不太好吧。” 命运之子本来是把他困在双臂间的, 这么一来, 人轻易便从他胳膊下钻了出去。顺着门缝跑出去, 迎面便是晃得花白的白炽灯,以及看不到边际的走廊。 脚步声在走廊中连成一串儿。骆泗现在很确定, 命运之子不是装失忆, 而是真的记不得他了。 不记得也没事。 心里莫名一紧, 骆泗皱起眉。床上那些装置他见过, 第二个星际世界中, 用来消除亚托维尔记忆的就是这些机器。 接二连三有熟悉的东西出现, 就是再迟钝也会觉得不对劲了。 骆泗摸了摸口袋里熟悉的铁盒子。触手冰凉,唤醒一些冷静。 究竟多久你才会说话啊——他抿唇,正要继续往前, 突然迈不开步了。 一股大力自背后传来,有人拉住了他的衣领——宿炎飞的声音自后方传来,满是漫不经心:“干嘛呢?蹦得像只兔子。” 骆泗挣扎了一下,没挣开。这边闹得动静有些大,走廊两边不时有门打开,探出只脑袋往这边看。 待看清是宿炎飞, 好像担心惹上什么麻烦一样,又纷纷把脑袋缩了回去。 怎么也挣脱不了, 青年动作也慢下来。宿炎飞凑上前, 眼睛缓缓眯起:“你不想忘啊?” 骆泗深吸一口气。他衣领还落在男人手中, 又比男人矮了一个头, 这么一来,他就像是闹脾气离家出走结果被家长揪住的小学生一样,看起来既狼狈又不占理。 “莫名其妙就说要消除别人记忆,谁会答应?” 宿炎飞恶劣的咧开嘴,仔细打量骆泗脸上的表情:“你不怕那些影子?他们扑上来的时候,就没吓着你?” 骆泗明白他的意思。应该没谁会愿意保留这样恐怖的回忆——被怪物掳走的记忆。 但是骆泗不一样啊。这个世界有光暗两方势力,于暗处你来我往。 倘若民事局代表的是光明的一面,他领导的那些影子就处于暗处。如果能做个普通人,消除这些记忆也没事——问题是,骆泗现在的定位是大魔王。 而手下那群中二病,还打算毁灭世界! 如果他走了,能压制住这群影子的人就彻底消失了——他自然不能接受。 “我不害怕。”他咽了口唾沫,对上那双戏谑的灰色瞳孔:“也绝对不会往外面多说一句……能不能不要……” “嘘。”宿炎飞眯起眼,目光落在青年不断开合的唇上。好像被淡色的唇瓣吸引,男人眸光一沉:“那是例定程序,求我也没用。” 光看还不够,他皱起眉,突然凑近。骆泗唇边一热,他心头一跳,正想后退,预想中的一幕却没有发生。 并没有像“厨房”里那个男人一样被烙出黑色的印痕,宿炎飞就这样把手指搭了上来,眉头还皱在一起:“诶诶诶,别动——你嘴起死皮了?” 手指略显粗糙,摩挲在唇边的时候,存在感很强——骆泗条件反射性的后退,却被人一把拉住。 宿炎飞就这样低头看着他,眼神越来越危险。他缓缓凑近,二人的鼻尖抵在一起。 “怎么我看你,越看越熟悉?” 骆泗还没说什么,手突然被松开。宿炎飞后退两步,眼神绕过他落在后面。 刚刚危险的气息早已散去,命运之子皱起眉,脸上浮现出不耐:“你怎么下来了?” 后知后觉地发现背后有人,骆泗忙不迭转过身。走廊悠长,一人身穿太极服,手背在背后,站在那里。 老人精神矍铄,脸上布满皱褶。深深的皱纹间,一双洒满智慧的眸子微微眯起,弧度带笑。 他满头花白,头发整齐的梳好,莫名让人想起公园中的雪松。 “宿炎飞,你又在欺负谁了?”老人笑着摇摇头。他缓步走过来,步履如风:“这小朋友挺陌生的。” “当然陌生了。”宿炎飞冷笑:“年纪大了连局里的人都认不全了吗?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员工。” 老人步履一顿,好像受到了打击。他皱起眉:“以前你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多听话……” 宿炎飞不闪不避。老人只能叹一口气,打量站在一旁的骆泗:“你是被他带进来的孩子吗?” 骆泗点点头。老人身上有一股奇妙的气质,谈吐间气息温和,让人不由自主跟着他的节奏走。 老人说:“我是这儿的局长,叫我老黄就好。” 骆泗这才反应过来。周高远和他聊天时曾说过,民事局的局长就是整个异能者间能力最鼎盛的一个。那面前这名平平无奇的老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教皇”? 不知骆泗思维腾飞,黄局长正皱起眉,教育宿炎飞:“又打算强迫人家接受记忆清洗?” 宿炎飞双手环胸,不置可否。黄局长长舒一口气,好像在提醒自己不要生气。 “说过多少次了。这种情况需要先带人家进行心理疏导,你就是不听。”老人教育道:“以前不都是按着规矩来的吗?最近这是怎么了?” 宿炎飞目光写满不耐,和黄局长熟稔的态度大相庭径。他就像把老人当做了仇人,一点尊敬都没有。 黄局长教育了一通,见对面人还是没有放在心上,只得深叹一口气。他转向骆泗,面色和蔼:“小朋友怎么称呼?” “我姓骆。”骆泗乖乖答道。不知怎么回事,面对黄局长时,该有的戒备与警惕都尽数散去了。 黄局长好像也很喜欢这名一面之缘的青年。他语气放缓,像在哄一名小孩:“你也看到那些影子了吧?害怕吗?” 骆泗点点头,又摇摇头。老人依旧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通过它看到心灵深处。 “我想你正需要一个解释。那些影子,可以把它们看做志怪神话中的鬼魂……”黄局长说得很慢。说完一句,他还停下来打量两眼。见骆泗点点头,这才继续解释。 “而我们,就是政府钦定的捉鬼人。”活跃气氛似的,黄局长摊开手:“所以别怕,我们其实是在暗中保护你们的。” 他的态度如柔和细雨,比起宿炎飞毫不掩饰的侵略性,要好理解也好接受得多。骆泗点点头,终于放松些许。 见他听进去了,黄局长这才走近了两步。他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比起我,也许专门的心理辅导师更能解释清楚。如果你有空,不如现在去找他们说说话,再决定是否要接受记忆清除。” 骆泗同意了。黄局长话说得很好听,姿态也放得足够低,算是给足了面子。 但其实按照这份工作的保密性,不清除掉记忆是不可能的。然而比起宿炎飞的强势,也许心理辅导师那儿会更好突破一些。 他只得顺着教皇的意思,迈进二楼的一座小房间。 把人送进心理辅导室,黄局长掩上房门,叹一口气。宿炎飞就在他身后,双手环胸,满脸不耐。 老人转身,往楼上走。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宿炎飞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民事局一共有七层高,局长办公室就在最高层。虽说是局内最高领导人的办公室,却一点也没有奢华的气息。 两把破旧的藤椅,分别摆在笨重的办公桌两端。玻璃板下压了一张年历,墙面还算干净,挂了张巨大的工作表,表旁是一架玻璃柜。 示意宿炎飞在藤椅上坐好,黄局长背着手,去柜子前找东西:“刚欺负人家小朋友呢?” 宿炎飞没理。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他眯着眼睛,望向空中点点浮尘。 背后传来轻微的动静。合上柜门,黄局长年迈的手指间,夹了朵寡淡的黄色。 宿炎飞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已经一凉。老人俯下身,正把手中雏菊摆在那头桀骜的短发间:“你最喜欢的。今天出去看见,顺手摘了一朵……” 宿炎飞面无表情移开,脸色冰冷:“我不喜欢这个。” 他喜欢的永远只有热烈的颜色。比如鲜血般明艳的玫瑰,刺很扎手,却又芬芳迷人。 男人一动,耳畔淡黄瞬间落下。老人动作一顿,他小心翼翼摆在柜台中的雏菊,已是掉在了地上。 “哎……” 花瓣沾上尘埃。黄局长俯身拾起,像什么也没发生,顺手摆在桌前。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知道你很单纯,遇事也从不多想。但像今天这种情况,你还是该多换位思考一下……” 宿炎飞不耐烦地皱起眉。单纯?他在说谁? “嗯嗯嗯。”敷衍着搪塞,男人枕着胳膊仰起头,无聊得就像即将入眠。老人只得停止喋喋不休,说完最后一句话。 “总之,像今天这样离太近是不对的。”黄局长满脸认真:“那孩子看起来很纯真。你这是在调戏人家,知道吗?” 半秒的沉寂后,宿炎飞嗤笑出声。老人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他差点以为自己是一张白纸。 “用得着你说。” 黄局长皱起眉。他正头疼地沉思该怎么教育,殊不知几墙之隔的楼下,也恰巧不太平静。 心理辅导师说得嘴皮冒烟时,骆泗一脸懵懂地坐在对面。他双眉紧蹙,眼神正死死落在对面人背后。 “医生,那是什么?能拿过来给我看看吗?” 辅导师应声转头。骆泗指的是一本书,上面画了一只五芒星,讲述了民事局成立之初到现在的历史。 “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大空话,恐怕你看着看着就会打瞌睡了……”辅导师笑着转头,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微风卷起窗帘,沙发空荡荡的,坐在上面的人早就消失不见。沙发上还留有余温,房门大开,被风吹得晃来晃去。 “大意了!” 心理辅导师急匆匆起身,拿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 “病人逃跑了!” 此言一出,民事局顿时一片哗然。淡色的警报灯中,走廊里蹑手蹑脚的青年霎时动作一顿。 办公室门“嗖”的打开。无数身穿长袍的工作人员探出头来,目光落在骆泗身上。 “嗨。” 气氛有些尴尬,骆泗扬起手,勉强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愈加热烈的目光中,中心人物骆泗毫不犹豫收回手,大步往楼下迈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92.影子童话(5) “有人跑了——” 杂乱的脚步声中, 骆泗贴在楼梯下, 长舒一口气。 几道人影从楼道口穿梭而过。他探出头, 望了望脑袋上的监控器。没有犹豫, 青年大步流星从拐角走出来,贴在大厅一隅, 往外瞥去。 大厅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接待区, 另一部分是办公区。建楼梯的地方靠近办公处, 还需要穿过十几张办公桌, 以及空空如野的接待区, 才能逃出生天。 即使警报响了,办公区依然有一大群工作人员坐在桌前,见有安保人员从桌前路过, 他们也只是掀开眼皮看了下。等人走完,依旧不动如山。 根本不可能从一楼出去。 果断缩回头,骆泗搓了搓下巴,凝神听了一会儿。楼上没传来脚步声,他也没有犹豫,回头准备从窗户离开。 然而才刚上到二楼, 上面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听起来至少有一个小队的人马。 青年脊背一僵, 迅速望了望周围。空荡荡的走廊间, 左边有一扇半掩的房门, 依稀记得这间房里所有人都追着他出来了, 骆泗拉开房门,把自己塞了进去。 然而等进去了他才意识到不对。一道纤瘦的人影正鬼鬼祟祟背对着这边,不断在虚掩的柜门前翻找着什么。 听到背后有动静,那道身影一顿,迅速回身! 骆泗吓得举起双手:“嘘!请你别出声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想在这里躲一下——” 那人反应也很大:“王王王——王,您为什么在这里!!” 二人皆是一寂,迅速沉默下来。这儿应该是座小资料室,空间不过十余平方米大,挤满了三米高的书柜。 斑驳的墙角有一架手扶梯,上面落满了灰尘,仔细看去,椅腿还断了一条。 看着对面人熟悉的脸,骆泗张了张嘴,一个名字呼之欲出:“苏——” “对,是我,我是苏一茜!”顶着小师妹的脸,二十来岁的女性急匆匆开口。仿佛很害怕似的,她揪紧裙角,怯生生的:“您……您是觉得我动作慢了,来催我的吗?” 骆泗浑身一颤。虽然苏莓映在他面前一直以温婉柔和自居,但相处得久了,看到小师妹教训周景州的场景,他实在无法把面前颤颤巍巍的女孩儿和苏莓映联系在一起。 “你……”他咳嗽了一声:“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苏一茜瞬间站直身子。她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仿佛这样就能多几分安全感,之后才悄悄站定。 “不是您让我来找新教皇的资料吗。”她糯糯的说。 骆泗颔首。本就是敌对势力,原身想来找这些也很正常…… “您说要把他出生年月日找出来。”苏一茜继续小声道:“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平时做什么,爱看的书是哪本,和人聊些什么话题……” 骆泗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宿炎飞那张轻浮的脸在眼前闪过,他惊疑不定地拍了拍胸口,勉强把气顺匀。 普通的竞争对手,需要知道得这么详细吗?苏一茜说的这些……怎么像原身喜欢宿炎飞似的! 见他咳嗽了两声,苏一茜身子僵住,以为面前人是不满意。那张小脸白得更厉害了,嘴巴更是和机关枪似的:“您还说要知道他小时候的生活环境是怎样的为什么会加入民事局两年三个月零十二天前他又去做了什么事……” “停!”猛然听到一个陌生的时间点,骆泗果断叫停:“你刚说什么?两年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口袋里的铁盒子在听到这句话时,轻轻抖了一下。虽然动得很轻微,却足以让骆泗精神一振。 系统肯定想让他问清楚。 被面前人死死盯住,苏一茜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她本来只是一只中下层的影子,要不是运气好成了王的护卫,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和面前人见上一眼。 然而在王身边待了这么久,她早就后悔得要死了。正因为离得近,这个人平日里有多残暴,她知道得最清楚。 被这么盯着时,通常意味着那人要倒大霉了。但不知为何,平常她会牙齿打颤到说不出话来,今天在对面青年的目光下,她却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两年前……我记得那天您,好像出了趟门。” 苏一茜的回忆慢慢拉开。 王总是阴晴不定,像一潭深不可测的古井。就是哪只影子没忍住在他面前打了个喷嚏,运气不好的,都可能被拉到行刑房。 那天的他却异于往常。从一大早就开始,青年便冷着脸在穿衣镜前打领带。打好一条,他左右看了看,又果断把领带拉开放回去。 他就这么换了几十条。不止如此,在前一晚还找了整个通宵的衣服。如果不是时间将近,他也许会一直这么找下去。 挂钟吐出报时鸟的时候,青年动作一顿,终于定下装容。 几乎称得上兴致勃勃,他最后整理了一下袖扣,出了房门。 趁他不在,所有侍者都在窃喜。王最近脾气好了不少,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然而好景不长,等青年回到家,却比平时更暴躁了十倍。精心侍弄了数年的玫瑰园被破坏得一干二净,宛如狂风过境,飘零的花瓣落了一地,泥地被翻开,还夹杂着许多破碎的影子。 都是被波及的同类。 每当想起当时的场景,苏一茜还牙齿打颤,浑身发冷。然而在对面青年鼓励的目光下,她终于磕磕绊绊的,把发生的事说完。 “之后几个月,您再也没提过玫瑰园……”苏一茜说。她抬着眼睛,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我自作主张,让她们重新播种,您看到后也没再说什么……” 终于说完,她紧张得脖子都缩在一起,生怕被惩罚。却见对面青年深深皱起眉,陷入沉思。 两年前,原身曾经打算出去……和某个人约会过? 没错,约会。不管怎么听,苏一茜的形容中,都夹杂着满满的恋爱的酸臭味。 选衣服,挑带领,还一选就是几小时。也不知是谁魅力这么大,直接勾得原身这个残暴的中二病被恋爱冲昏了头,生气了还不敢在外面表露,硬生生忍到回家再发泄一通…… 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骆泗压住眉心:“等等……你说,我是让你来找新教皇的资料的?” “对呀。”苏一茜满目纯良。对面青年一下子泄了气,眉毛都垮下来:“难道和他有关……” 想到命运之子那张漫不经心的脸,骆泗就头疼得不行。如果原身喜欢的真是他……骆泗心头一跳,压下那几分波动:“直接去问宿炎飞不就行了?” “啊?”苏一茜半张着唇。 “我说,直接去问他。”青年重复,还带着几分赞许的点了点头:“两年前去做了什么,难道当事人还会不知道吗?” 这话说得没有一点毛病。苏一茜愣愣点头,过了半晌才觉出些不对味来:“等等王,可我们和他是敌对——” “嗒嗒嗒嗒……”走廊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骆泗心头一跳,心知是有人来了。 他们在这里耽搁得太久,走廊又不是没有监控器,会被找上也不奇怪。资料室空间逼仄,只有离地两米高的地方开了扇窗户,还仅容半人通过。 “这里危险。”青年目光落在门板上,声音急切:“我先把你抱起来,你从窗户爬出去,之后再——” 他把目光收回来,一下子顿住。身前空落落的,女性曼妙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王!”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回响。骆泗循声望去,黑影漂浮在两米高的窗户口,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您怎么还不上来啊!” “……”不会变身的骆泗强自镇定了一会儿:“你……先走,我还有事要问他们。” 苏一茜很急:“听说那个新教皇可以直接分辨出谁是影子谁是人类,要是被他看到……” 命运之子还有这能力?骆泗挑眉。可他已经与宿炎飞接触过了,对方什么也没说:“没事,你快走吧。” 苏一茜还是那副担心的样子,黑影在半空纠结了一会儿。“嘎吱”一声,门被推开。骆泗回首,一队人马整齐的站在他面前,最前方的影子还十分熟悉。 苏一茜已经消失。骆泗松一口气,望向站在队伍前端的命运之子。接收到他的眼神,宿炎飞挑了挑眉,勾起半边唇角。 “怎么?还是想让我亲自抱你去床上吗?” 此言一出,周遭顿时咳嗽声一片。骆泗也没忍住,狠狠咳了两声:“我有事想问你。” 一般来说,除了心理辅导,民事局没有义务回答任何问题。命运之子背后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正有人想替他拒绝,就听青年缓缓开口。 “可以。”宿炎飞喉结滚动一下,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下来。众人惊讶,却没谁有权利否认。 身为局长之下最高级别的员工,他的决定几乎没谁可以动摇。 在这里不好说话,二人转移到最高层局长的办公室。黄局长不在这里,刚把人带进去,宿炎飞就顺手锁上了房门。 “问吧。”让人坐在藤椅上,命运之子也不坐好,而是蹭坐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望他。 骆泗皱了皱眉,强自镇定下来:“是这样。不知道两年前……” “等等。”对面人打断了他。因为背对阳光,青年眸色深沉,投下一片阴影。 “这是什么?”骆泗耳边一暖,两只手指搭了上来。他心头一跳,正想退开,那片温暖已是夹着淡黄离开。 宿炎飞挑眉,二指间是刚从青年耳边拿下来的雏菊。他嗤笑一声,想到教皇把掉在地上的花朵捡起来那一幕,眯了眯眼。 “你自己戴上去的?怎么跟个姑娘家家似的?” 被他取下雏菊,骆泗后知后觉摸了摸耳边,这才意识到什么。 刚看到办公桌上有一朵没有归处的嫩黄,他竟一点儿也没考虑,就顺手拿过来别在了头发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93.影子童话(6) 骆泗脸瞬间红了。 在他记忆中, 这种多年生草本植物一直有着很美好的寓意。像太阳的颜色, 更像老人温暖的手, 缓缓拂过他的耳边。 宿炎飞倒是没注意到, 夹着花朵就凑到鼻边嗅了嗅:“挺香的。” 骆泗咳嗽一声。办公室一片寂静,只剩钟表的滴答声在墙面间回荡。他的声音顿时打破这方静谧。 “你两年前……” “等等。”宿炎飞再度打断了他。搓揉了一下茎秆, 他眯着眼睛, 把雏菊别回青年耳边。 “其实挺好看的。” 凑近些许, 男人的气音缓缓拂过耳廓。沿着细密的绒毛, 镀在耳廓深处。 耳后一痒, 柔嫩的触感抵在发梢。骆泗楞了一下, 忙不迭把花取下。 他犹豫了一瞬,将嫩黄放在办公桌上。因为曾戴在耳后,所以花瓣有些皱了。 手指拂过茎秆, 骆泗咳了一声:“我是想说你两年前……” “怎么?”宿炎飞歪过头;“想打探我的私人生活?时间线还拉得这么久?” 好似被取悦,那双眼微微眯起:“女朋友都不会问得这么详细。” 骆泗被他呛到,脸上浮现半片恼人的红:“能先听我说完吗?” 宿炎飞笑得肆意。他眯了眯眼,强忍住摸摸那颗脑袋的冲动:“如果你非要问。两年前的我就和现在差不多。” “比如?” “才从局里出来,到处抓影子。”宿炎飞摊开手:“就和你今天看到的一样。” 骆泗皱了皱眉:“那你当时认不认识……”他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认不认识我?” 青年挑眉:“当然认识了。” 骆泗还要再问, 他已是勾起半边唇角:“堂堂骆大总裁,整个c国都认识你的脸。” 他凑近一些, 对着那只小巧的耳朵哈气:“还要我说一遍?” 骆泗唰地站起, 藤椅在地上划出嘎吱一声。后知后觉的发现二人距离近得可怕, 自己却一直毫无所觉, 他深吸两口气:“两年前,你有出去和谁约会过吗?” 宿炎飞挑了挑眉。在他戏谑的目光下,骆泗勉强又指了指自己:“比如说……和我?” 对面青年一愣,扑哧一声笑了。比起在黄局长面前的冷漠,现下的他连眉眼都是弯的,整个人透着鲜活的气息。 “怎么?原来你是想和我约会?” 他凑近,眼中带笑:“早说啊。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参观整个民事局,去不?” 骆泗隐隐觉得自己把自己坑了:“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宿炎飞又补充了一句:“反正后面也会清除你的记忆。” “……”终于想起自己的立场,骆泗整个人都严肃了:“我保证什么也不会说。” 对面男人笑了笑:“就这样?” 骆泗有点儿无辜的看着他,随后像明白了什么:“你们局里缺经费吗!” 宿炎飞动作一顿。他本来想例行调戏一下青年,最好能趁机摸摸那双嫩白的耳垂,现在却被呛了回去。 仿佛找到了突破口,骆泗兴奋起来:“等我回去,就可以以投资者的名义为局里注入资金——不要任何回报的那种!” 看着他瞬间亮起来的双眸,宿炎飞磨了磨齿根:“我们是正规机关——” “骆先生真有此意?” 二人交谈被打断。宿炎飞回头,有些警惕地望向对面人。黄局长笑眯眯的,干树皮似的手还搭在门把上,脊背如松。 “黄局长。”骆泗朝他点头。见老人有这个意思,他赶紧起身:“你们为人民奉献,理应得到更好的待遇!” 教皇笑得满脸正直,眸子却莫名像只狐狸:“骆先生哪儿的话。既然是为人民服务,哪有什么待遇不待遇的。” “不不不。”骆泗摇头:“只是尽一份感激之情!” 黄局长本来是准备好了打太极的。这种全球闻名的大公司,老板是什么性情,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来。 然而交谈了几句,他的眼睛缓缓睁大。与传闻中的不同,这个人说话时,满满都是真诚。 他是真心想要民事局变得更好。 到最后,宿炎飞已经被瞥到一边了。男人冷着脸站在一旁,看青年和老人一人一把藤椅,像忘年交似的聊得欢畅。 “哎哟,小骆啊……”黄局长笑眯眯的,捧茶润了润嗓子:“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我都可以告诉你啊。” 骆泗淡淡一笑。和民事局的合作已经谈好,不仅如此,教皇还明显愿意把更多的信息分享给他。 骆泗当然是欣然接受,目前他最缺的就是这样的情报:“为什么人类和影子处在对立状态呢?” 抢在老人开口前,他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我是说,双方就没机会和平共处吗?” 此言一出,黄局长脸上霎时浮现出为难。打量着骆泗的脸,他思绪有些悠远:“你和小宿以前挺像的……” 骆泗啊了一声。黄局长瞬间回神,正色道:“因为他们喂不饱。” 骆泗有些疑惑。迎着他的目光,黄局长缓缓道:“怪物的通性,贪婪。觊觎着越来越多的恶意,也因此越来越想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坐下来好好聊天?” 骆泗垂下眼,恍惚觉得不只是这样。黄局长的说法像是绕过了什么重要信息一样,小心翼翼的,不暴露分毫。 老人却是不打算再解释了。他站起身,双手背在背后:“时间也不早了。”远处夕阳缓缓沉下,温柔的橙铺洒在整座办公室里,镀出一缕缕耀眼的金边。 将人引到半开的门扉旁,黄局长回头,眯眼一笑:“我送你回去吧。” 宿炎飞冷着脸,看二人离开。两人站在一起时是如此的亲昵,就像一家人一般。 在民事局呆了半日,除了刚来时险些受到人生威胁,后面竟意外的不错。搭顺风车到了公司楼下,骆泗朝车内人挥了挥手,目送老人离去。 车拐过街角时莫名有些不舍。他压下那抹晦涩的心情,正打算往回走,一道颤巍巍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老、老大!” 声音微弱得风一吹就会散。骆泗循声望去,大楼旁有半条巷子,同样车水马龙,同样街道繁华。 此时黑乎乎的墙壁旁,周高远探出半个脑袋,正小心翼翼朝他打招呼。不时有人经过,看到他时,都像看到神经病一样,眼神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骆泗赶紧招手把他喊过来:“干嘛呢!” 周高远委屈得要死,跟只兔子似的蹦了过来:“您、您怎么从教皇的车上下来了!” 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骆泗颇有些恍惚。他不说话,周高远自顾自便脑补了起来:“难道您已经成功混进教皇身边,正打算为暗杀做准备吗!” “……”骆泗说不出话,而且总觉得这个逻辑熟悉得要命:“不,只是个意外……” 周高远还委委屈屈的:“你还准他叫你名字!” 边说,二人边往公司楼下的停车场走。这次坐电梯下去,出现的终于不再是形状诡异的蜂巢,而是普普通通的大厅。 坐进车里,骆泗正在想叫个名字怎么了,就听青年小声嘀咕着抱怨:“明明我们在外喊一声都不行,这名字您宝贝得要死……” 不就是个名字吗?骆泗挑了挑眉:“你要是喜欢,也可以这么叫我。” “真的吗!”周高远眼睛一下就亮了。他看了骆泗半晌,一下子泄气:“算了……” 区区一个名字,莫非对这群影子来说还有特殊的意义?骆泗不由一笑:“为什么不可以?我都能叫你周高远。” 这话好像打动了身旁人。周高远思考一会儿:“可是这是因为,这名字是你给我取的呀。” 骆泗愣了愣:“其他影子呢?”莫非都是原身取的? 哪成想周高远慎重的摇了摇头:“他们没有名字。” 骆泗疑惑的目光间,青年轻声解释:“不会有名字的。这是人类的习惯,如果不是王您给自己取了一个……” 是这样吗?骆泗心口一跳,总觉得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腰腹一热,他回神,拿手一探,险些被烫得叫出声。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系统烫得扎手。忙不迭松开手,骆泗开口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啊?”周高远脑子还没转过来,傻乎乎的应了声。 骆泗继续追问:“当时发生了什么?” 愈加鲜明的态度下,周高远终于回过神:“那是大概四五年前吧……” 才开一个头,周高远顿时打了个激灵。像嗅觉灵敏的狗,他眼睛一亮,猛地往街道右边看去! 那是不同于往常的迅捷。骆泗愣神,跟着他往旁边一看,登时愣住了。 一具黑乎乎的人影倒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旁。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清楚的映出几只飞虫,正贪婪的贴在他裸露的皮肤上。 晒得寸寸皴裂,流浪汉红黑的指缝间,塞满尘土与淤泥。令骆泗愣住的不只是那道静默得宛如死去的人影,而是在他胸口,挣扎着想要脱身的黑影。 那是一团怪异的,看不出形状的影子。比起骆泗常见的那些,似乎又多了几分粘稠。腐败的气息糜散开来,像死老鼠,连车里都能闻到这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有新的弟兄诞生了!” 周高远丝毫没被影响到。骆泗脸色苍白,他却一脚踩下刹车,停在人影旁。 身旁人笑道,伸手打开了车门:“我们接他回去吧!” 告别与新生,轮回与中断,皆发生在这小小一弯街角。黑影脱身而出,匍匐在地上,夕阳的余晖也终于散去。 目光落在倒在地上的人影,骆泗这才恍惚的发现,这名陌生人的脸上有紫色的斑痕。 那股难闻的味道,是尸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94.影子童话(7) 黏糊糊的影子在后座落座时, 骆泗按压了一下眉心。 现下看来, 影子的诞生和人的死亡有关。流浪汉的身影远远落在后面, 他骨瘦如柴, 仔细看去,身上满是晒痕。 他死去时应该很痛苦, 整个人紧紧蜷缩在一起。更远处, 警笛声飘忽的响起, 冰凉彻骨。 周高远还没注意到, 在那儿快乐的哼着歌:“王, 你是整个族群第一个有名字的。” “第一个有名字……”骆泗精神恍惚。看到刚才那一幕后, 他脑海里浮现出模模糊糊的场景。 细雨绵绵降在街角。同样是冰凉的尸体。不同的是,没有如墨般沉重的影子,而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他应该是撑着伞的。但雨太强劲, 拍得脸上也湿乎乎一片。直到来到少年身边,二人靠到一起时,才变得温暖起来。 “是啊。”周高远的话将他的思绪拉回:“五年前你诞生,回到族群里的时候……” “等等。”骆泗回神:“五年前我才诞生??” 周高远满目纯良的点了点头。 骆泗按了按太阳穴。他总觉得刚才那一幕就和所谓王的诞生有关。 坐在尸体旁边的少年应该就是影子。但为什么自己的视角是从旁边看的? 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等回别墅他还是满脸恍然。管家为他拉开车门时,骆泗走了两步, 脚步突然一顿。 “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去办……”他缓缓回头:“民事局大家都知道吧?” 管家和周高远一了点头。骆泗干咳两声:“最近我打算……” “杀进去?” “……不,是投资。”骆泗心知说完会引起强烈的反响, 但他没想到众人反应会这么大。 周高远小脸唰的一声白了, 整个人颤巍巍的:“您不是吧, 难道那位小情人终于把您的心给剥夺走了吗……” 管家要镇定一些, 但比起从前的面无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大惊失色。 “王,您不能这样!最近人口激增,如果我们不快些制造出更大的恶意,死的就是我们!” 骆泗耳朵竖起来。这群中二病常年叫嚣着毁灭世界,但没有一次告知过他原因。身为整个影子族群最大的大佬,他又不可能放下身段问清楚。 如果真这么做,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的不对劲。 这次管家自己提起,骆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边往房里走去,边不经意般问道:“我会让你们这么轻易死掉吗?” 推开门,水晶灯将墙面映照成淡金色。沿着旋转扶梯上楼时,新来的“影子”已经由其他人接走,只剩他们几人走在一起。 “您也看到了。”管家跟在身后,脚步轻缓:“只要有人饱含着怨恨离世,就会有新的同伴诞生。” 骆泗唔了一声。见他还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管家咬了咬牙:“王,高高在上的您也许不知道。没有恶意作为食物,我们会死得很痛苦。” 若是平时,他断然不会在青年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但也许是这两天青年的好脾气给了他什么错觉,管家才敢斗胆说出来。 骆泗脚步一顿,转过头。管家依旧站在那儿,逆着光,脸色晦暗不清。 “所以你们要做什么?”骆泗轻声道。他至今也无法将这群影子与自己联系到一起,尤其是在知道这群怪物会竭尽全力诱导人犯罪之后:“具体的打算是什么?” “战争。”周高远突然开口。他与管家站在一起,第一次没了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我们可以让整个世界陷入战争。”他说:“只要控制好度。无穷无尽的拼杀,永不停止的炮火,王您说过……” 他抬起头,眼睛闪闪发亮:“无论是信仰的碰撞还是家庭的破碎,都是憎恶最好的养料。到时候的世界,会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恶意!” 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骆泗双眸一沉。 “所以呢?”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很冷:“把一整个种群推向深渊,仅仅只为了满足你们的口舌之欲?” “我们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吗?” 周高远突然道。 骆泗动作一顿,眸中的黑暗散去些许。周高远好像很固执,眸中燃起熊熊烈焰。 “不是口舌之欲,那是我们的食物!如果不是人类抛弃了他们的同胞,不断有影子从怨恨中醒来,我们也不会为了食物做到这种地步!” 骆泗沉默。周高远越说越来劲:“既然是他们自己——是他们自己让我们族群壮大起来的,为什么所有错都要归在我们头上?” 他双眸直视骆泗:“至少我们是一视同仁的,所有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骆泗叹一口气。有他这名“王”在,这群影子还觉得自己的族群是公平的? 他只能缓缓开口:“那是一名手脚俱全的流浪汉……人类没空管这么多。没谁抛弃他,仅仅是他抛弃了他自己。” “您是这么认为的吗?”对面青年却和他杠起来了。管家拉了周高远一把,周高远完全不听,继续喋喋不休。 “他的死是因为缺水——”青年说:“看看,连影子都干成啥样了!” 骆泗有些不合时宜的想笑,随即升上一抹歉意。周高远看着他,这人的身影高高在上,垂下眼睛时,像在看一场与其无关的默剧。 连一点凡尘气息都没有。 于是他更生气了:“他只需要一瓶水就能活下来——但没谁注意到,也没谁愿意递给他。” 骆泗安静了一瞬。好像受到鼓舞,周高远越说越快。 “人类不管同类,害得这么多人郁郁不得志,失去理智,枉死,横死——既然死亡诞生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当成是他们转换了一个形态,用另一幅身体好好的活下去?” 骆泗抿唇。站在人类的立场,知道这群家伙想对人类下手,他自然会全力阻止。 然而现在看来,这群影子还真有自己的原因。他以为原身是个独断专行的人,现在却有了一点改观。 他也是为了自己的族群。 然而知道原因并不代表着理解,怎么阻止这群人依旧是最大的问题。直到第二天在办公室准备签合同时,骆泗依旧在头疼这个问题。 “吱呀”一声,门响了。他抬头望去,秘书正好拉开木门。 “总裁。”见他抬起头,秘书长朝他微微颔首:“宿先生来了。” 没等她把话说完,身后男人已是大手一伸,径直走到屋内。他毫不犹豫掩上房门,再回首时,又是那副调笑的样子。 “听说你给了那个与你一起被俘的男人一笔钱?” 他大步流星走过来,骆泗将桌上的报表收拾好,放在抽屉里:“对。” “为什么?”宿炎飞嗤笑道,叉着腿坐在骆泗对面。他看起来不知礼貌为何物,大大咧咧的:“又不是你的错。你俩只是一起被影子抓了而已,怎么这么多管闲事?” 骆泗抬起眼:“他被影子抓了,会收到什么补偿吗?” “有。”宿炎飞摊手:“每个月三百,这是经费的极限。” 骆泗点了点头。三百块,不多,但确实能活下去了。 “会不会觉得少?”宿炎飞却是瞬间凑近。二人气息纠缠在一起,宿炎飞眯着眼看他,手缓缓靠近。 骆泗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已是抚上了他的耳畔,从上面揭下一缕发丝。动作是如此的熟悉,就像已经拂过千百遍了一般。 骆泗垂下眼睛,没有丝毫避开的意思。仔细算来,这人和他纠缠了四世。 曾被他的偏执决绝吓跑过,也心动于那一抹不谙世事的温柔。 都是他。 “这个世界如此富有……”宿炎飞用气音说话。他越看面前人越觉得开心,不由凑近,唇缓缓贴在那只嫩白的耳边:“却有那么一群人享受不到。明明什么错事也没做,却偏偏在底层受罪。” 骆泗摇了摇头,任由干涩的唇拂过耳稍:“不确定因素太多,环境已经很好了。” 宿炎飞却眯起眼,脸上不太开心:“这样一点儿也不公平。” 骆泗不知道他心中的公平是什么样的。作为一个倾听者,那些没有机会接触的灰暗就在他眼前纠缠,借由一副陌生的躯体,一个陌生的身份,以温柔而不容置喙的方式一点点展现出来。 都说刀不落在自己身上就感觉不到疼。他们的思维模式完全不一样,也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将改变的。 但至少,多听一些,就可以多理解这个人一点。 面前人的目光如水,洒满温柔。宿炎飞眯起眼,那些说服对方的想法缓缓散去,眸中浮现出危险的暗光。 “你怎么这么乖啊?” 他凑近一点,手抚上那只嫩白的耳垂:“突然就这么听话了?” 青年沉默了一瞬:“不是……” 宿炎飞眯起眼,眼神从白皙的脖子往下钻。他站起身,半个身子都趴在桌子上,缓缓贴近那副清瘦的躯体。 单手抬起那只下巴,男人的眼神像染了灰。骆泗面前一暗,那张轮廓深邃的脸已是贴了上来,唇缓缓擦过颊边。 “让我很想……” 他话音还未落,门边突然传来嘎吱一声:“老——” 那声音叫了半声,已经顿住了。或许是被二人贴近的姿势吓到,周高远满脸茫然,浑身僵硬地站在门边。 骆泗还没反应过来,颊边热度已经散去。面前人瞬间起身,在空中比了个符文! 淡淡的金光在办公室里亮起。男人发丝微扬,身影坚定,声音里却多了丝急躁。 “他是影子!——不对,为什么你的公司,会有影子出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95.影子童话(8) 在男人手中闪现出光芒时, 周高远已是瞬间后退, 整个人消失在了门后。 宿炎飞说出这一句话后, 也没多思考, 就径直追了出去。 对他来说,在各种地方看到影子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也全没联想到骆泗身上——这个人灵魂干净得一览无余, 根本不可能与影子们有染。 于是骆泗还没反应过来时, 房间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钟摆在墙上晃悠, 他愣了愣神, 也一起追了出去。 人类形态的周高远行动不便, 干脆摇身一变,飘乎乎地飞了起来。顺着天花板飞,几乎没谁看得到它。 从办公室出去, 迎面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连接着盘旋而下的楼梯。 周高远从楼梯上飞了下去。宿炎飞紧追其后,眸中是那只飘飘忽忽,仿佛在打着颤的影子。 他追得太专注,完全没注意到周遭环境的变化。在旁人眼中,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突然推开门跑进了办公区。 不仅如此, 还陷入魔怔般接连踢歪了好几把椅子,丝毫不管工作中的众人。 “诶诶!你是哪个部门的!”终于回过神来, 一名戴着眼镜的青年从办公桌后站起身, 手上还拿着订书机。 整座楼层都是开放式的, 不同的部门仅用玻璃板隔断。这么一个人闯进来后,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在被宿炎飞无视后,站起来的青年皱起眉,顺手拉了上去:“问你话呢!” “滚远点。”男人胳膊被拉住,眼角一瞥,从喉间滚出一声低吟。白炽灯明亮,眼镜青年却突然浑身一颤,连面前人的脸都有些看不清了。 只剩一双阴翳的眸子,掩映了所有光芒,正冷冷盯着他。 意识到前,青年已是不由自主松开了手,那只健硕的胳膊瞬间抽开。意识到部门里的人受了欺负,下一秒,又有人拦了上去。 “先生,你是从哪里来的?”部门经理穿着包臀裙,有些迈不开步子。她气喘吁吁的推一下眼镜,挡在男人面前:“这里是办公楼!” 宿炎飞皱紧眉,视线中,那抹飘飘忽忽的影子已经飞过数颗惊讶的脑袋,目标明确的往窗台奔去。没有丝毫怜惜,他一掌将面前美艳的女人推开,双眉紧锁:“离远点,我在办事!” 被人一把推开,经理一个趔趄。办公室的人具是一怒,纷纷站起身子;宿炎飞却不闪不避,在女人再度迎上来前,掏出了一张半只手掌大小的红本子。 经理本来满面怒容,在看清本子上写的“民事局”后,却是瞬间安静了下去。她手一扬,拦住身后怒气冲冲的人群,嗓音压低:“别打扰他。他的确是在工作。” 此言一出,办公室顿时寂静了一瞬。最开始的眼镜青年却心有不甘,三步并两步追了上来:“你这是在以权谋私……” “妨碍公务,信不信我把你揪局子里去!”被人接二连三的打扰,男人明显心情不佳。青年还想再说,被男人一瞪,登时说不出话来。 那双眸子像狼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青年瞬间明白过来,面前人没在开玩笑——他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一片安静中,面前人眼镜下的脸色煞白。宿炎飞抽身离去,丝毫没顾忌力度,推得人一歪——下一秒,那只肌肉盘虬的胳膊上搭上一只手,手背细腻,将其轻轻握住。 “别这样。” 眼镜青年探出头,男人背后,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们的老总在那儿,只一个动作,瞬间将男人制住。 青年呼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汗珠。他们的老总脾气也很暴躁,虽然近几天温和了不少,但从前的不近人情是出了名的。 就连手都不会和他们这些员工握,只要靠近总裁身周半米内,就会被狠狠地瞪回去。 脾气不好的两个人乍一碰上,肯定会像火星撞地球般惨烈——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刚刚还如狼似虎的男人被人这样轻轻一拦,霎时就收敛掉了外放的暴脾气。 宿炎飞依旧盯着窗口。办公室开了空调,窗户是关上的,此时那只影子拉成一条线,正畏畏缩缩沿着窗户缝往外钻。 像一块淌开的史莱姆,他大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口,只剩一点儿尾巴还夹在窗户内——倘若此时冲上去,只需要几秒钟,就能让这只影子彻底消失。 但宿炎飞没动。胳膊上轻如羽毛的触感像是一道枷锁,彻底把他锢住了。 目送影子从窗户中抽身离去,还挑衅般的回身,朝他扭了扭身子——宿炎飞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生气。 骆泗本来也没什么信心。见真的把人拉住了,他才松一口气,悄悄贴近那人的耳朵:“这里是我的公司……你在这儿做这些事,是打算破坏我的形象吗?” 耳边声音无奈且低沉,像一潭静谧的水流。宿炎飞眸中浮现出暗光。他没提自身的职责,甚至被挑衅也没能影响到他的心情,而是毫不犹豫顺着骆泗的话启唇。 “是我考虑不周。” 办公室一片寂静。眼镜青年被部门经理拉在身后,一同看着气势汹汹的男人像一只被抚平鬃毛的雄狮,在草原的怀抱中安静下来。 整层楼的人都探出脑袋,隔着几层玻璃,远之又远的往这边瞅。 “我们上去说吧。”见已经有不怕死的员工拿出了手机,骆泗拉了拉男人胳膊,朝楼上指:“这里不太方便。” 宿炎飞朝拿手机的人一瞪。那人吓了一跳,连手机都拿不稳,险些摔在地上。 众人的注目礼中,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和出现时的气势汹涌全然不同,现在的男人收敛了全身的痞气,安安静静跟人走。 连碰到椅子时,都不是刚才那样踢开,而是好脾气的把椅子推远些。 直到上了楼,骆泗才舒一口气。刚才若是他下来的晚一点,周高远的小命,就真的不保了。 若是从前的骆泗,肯定不会将一群影子的生死放在心上。莫说是打算将世界推入战争的深渊,就是会伤害到人类这一条,都足够让骆泗将他们打入冷宫。 但现在的他,却不能如此简单的将自己置身事外。和周高远相处了这么多天,这群影子的喜怒哀乐,他多少也参与了其中。 和人类社会一样,他们也有家庭。不过这些家庭多不是原生的,都是影子们互相看得顺眼,才会以兄弟姐妹相称。 不仅如此,无论是不是同一个家族的成员,他们都会尽量帮助对方。只要生为影子,便都享有活下去的权利。这一点,就是人类也自叹弗如。 所以原来的王才会不顾一切,要制造更多的恶意为口粮吧……骆泗垂着眼睛,在桌后落座。乖乖跟着人回来,宿炎飞此时却有些按捺不住了。 见面前人明显在走神,他不愉地皱起眉,一把摸上青年的头:“想什么呢?” 脑袋顶上落下一片温暖。骆泗这才回神,抬起眼看了看。宿炎飞轮廓极深,这样垂着眼望下来时,周身气息冰凉,像一把锐利的刀。 骆泗没有避开:“在想你为什么要追杀影子。” 他的态度明显取悦了宿炎飞。又大力揉了揉那头短发,宿炎飞在他对面落座:“还用说吗。他们和人类是站在对立面的,你死我亡。” 不用说得太清楚,骆泗也能明白。最初的他也是抱着这种想法的,但现在心境却悄然发生着变化。 尤其是再一次想明白二人间相悖的立场后,内心深处不免升上丝淡淡的阴影。 那如果我也是影子,你会杀了我吗? 对面人平静的目光下,骆泗张张唇,到底是没问出来。 “民事局都是怎么教你们的?”最终,他换了个问题。 “还能怎样?”宿炎飞挑眉:“教我们怎么运用力量,怎么杀敌,最主要的是如何保护人类。”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落在面前人淡色的唇上:“为此,一条影子也不能放过。” 影子的确对人类做过很多过分的事——骆泗抿唇:“那如果下次在街上看到今天这只影子,你还是会对他下手吗?” “当然了。”宿炎飞答得毫不犹豫。仿佛嫌一句话不够,他还补充道:“民事局的每一个人都会这样。” 骆泗的心彻底沉了下去。面前人毫无所觉的目光中,他勉强笑了一下。 “先把投资合同签了吧。” 宿炎飞还想与他说说话。然而青年像是心里有事,无论他怎么逗弄,都回答得很勉强。 于是直到办完事离开公司,二人间也没了上午那融洽的气氛。没和人聊上几句,再加上放跑了一只影子,宿炎飞心情不佳,直到回民事局都臭着一张脸。 男人沉着脸回到楼上,一路都有目光萦绕在他身旁。宿炎飞没放在心上。推开办公室的门,坐回自己的位子。 对面小王玩儿手机的动作一顿,像是终于守到了人,一下子凑过来。 “宿哥,你回来了!”他脸上全是揶揄。要平时宿炎飞阴沉着脸,他肯定不敢和人说话,也不知今天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才过来的。 男人把他推开一点,小王唉唉叫唤,又执着地凑回来。 “你看这是啥!”青年笑得像偷了腥的狐狸。宿炎飞抬起眼睛,正想再把人推开,动作却是一顿。 屏幕上是两个靠在一起的身影。稍矮一点的人正把手搭在高点儿的那个的胳膊上,乖乖仰着头。 高点儿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从屏幕另一端看,高大冰冷的男人正垂下头,周身肃杀之气尽数散去。 几乎称得上是宠溺的,他凝望着对面青年。二人间的气息很融洽,就算隔了一张屏幕,也能感受到满满的cp感。 宿炎飞盯着那张图,手指鬼使神差一动,按下了保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96.影子童话(9) 按完后他才意识到, 这是小王的手机。 王嘉骏还在那儿笑眯眯的盯着他:“宿哥, 你今儿就是这么去签合同的?”边说, 边打算把手机拿回来。 宿炎飞长手一伸, 高高把手机举起。王嘉骏一脸茫然,诶了好几声:“哥你干嘛?” “不干嘛。”宿炎飞面色冷静, 无视对面青年伸过来的手。找到刚才那张图片, 他眼疾手快地分享给自己。 王嘉骏气得不行:“宿哥, 尊重一下别人的隐私!我女朋友要是给我发信息了怎么办!” 宿炎飞瞥他一眼:“你有女朋友?” 说话间, 照片已经发送完毕。宿炎飞把证据删掉, 终于大发慈悲地松手, 将手机还给了王嘉骏。 王嘉骏:“……哥你把我微博关了干嘛?”莫非刚真是在乱看聊天记录?! 宿炎飞瞥他一眼,王嘉骏顿时吓得不敢说话。男人长腿一伸,在办公桌对面坐好。 “这条微博什么情况?” 王嘉骏顿时面容一肃。照片中那两个男人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镜头的尽头,一条人型阴影正顺着窗户缝,一点点溜出去。 图片一共有三四张。除掉画面中央的两个男人,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影子拉长,压扁的全过程。到最后影子去了窗外, 还耀武扬威似的,回头做了个招手的姿势…… 几十层的高楼, 没有丝毫遮挡。阳光照射下, 所有画面都一览无余。 评论区已经吵翻了天。一部分说影子怎么看都是人型, 肯定是闹鬼了;令一部分说那影子只是视觉误差, 鬼神之说实在太过迷信…… “局里怎么处理?”宿炎飞翘着腿开口。 王嘉骏一笑:“还能怎样?统一口径呗。不过宿哥……” 青年凑过来,小心翼翼道:“您也知道这是在您手上发生的事。恐怕教皇又得训你一顿了。” 宿炎飞颔首,依稀记得一两年前发生过同样的事。那可以说是黄局长最严肃的时刻,板着脸让他在外面跪了一宿。 他当时竟也没说什么,乖乖的就去了。 宿炎飞至今也想不通那时的自己怎么这么听话。按常理来说,就算他真的愿意接受惩罚,也不可能显得如此温逊。 想不通就不想了。总之那一天已经被宿炎飞划为了最不愿回想的黑历史,封存在记忆深处。 王嘉骏拍了拍宿炎飞的肩膀,不知男人在想什么,一个人乖乖坐回了位子上。 果然过了没多久,局长就打来电话,要宿炎飞现在就上去。 “祝你好运。”王嘉骏用口型安慰对面人。宿炎飞没看他一眼,径直上了顶楼。 黄局长坐在办公桌后,手指在桌面上轻敲。老人咳嗽了两声,似乎身体状况远不如看上去那样乐观。 宿炎飞进来了,他也只是看了两眼,没先急着说话。 钟表的滴答声在一方空间里回响。夕阳西沉,楼下隐隐传来声响,像是有人把椅子拉好,正准备回家。 应是到了下班时间。宿炎飞也不客气,直接开口:“要说什么?拖时间要给加班费的。” “怎么这么没礼貌。”黄局长摇了摇头,拿纸巾擦擦嘴,又咳嗽了两声:“为什么把那只影子放跑了?” 宿炎飞长腿随意一搭,也不解释,这就样静静看着对面人。他的态度几乎称得上是漠然的,黄局长脸色也冷下来。 “跟你说了多少次?”久居上位,教皇板起脸的时候,气场瞬间变得恐怖:“不要放跑任何一只影子。你放跑他们一次,不知道会多死多少人!” 宿炎飞说:“这次是因为情况复杂。”他摊开手:“一整个公司都在阻拦我,你要我怎么办?” 教皇依旧凝视着对面人,似乎要找出一点儿破绽来。宿炎飞也不避,大大方方的任他看。 到最后,黄局长像是放弃了,只余长长一声叹息。 “你是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老人垂着眼睛。两年前,他的养子开始不愿意杀影子,只把这些东西抓住,让同伴来处理。 “——还以为过了这么久,你会有一点长进,看来是我多想了。” 宿炎飞皱起眉:“谁说的。我不是杀得好好的?” 黄局长看了他两眼:“这两个月的确做得还不错,但是……”老人捏紧拳头:“这次我就信你。下一回,最好不要再让我知道。” 宿炎飞根本没放在心上。看教皇已经把话说完了,他径直起身准备离开,没成想又被叫住了。 “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教皇开口。那双浑浊的眼睛中浮现出一点精光,细看,全是对青年的关切:“为什么你会对一群怪物动了恻隐之心?” 宿炎飞摇了摇头:“什么恻隐之心。你就是要我现在把它们杀光,也没问题。” 老人一时无言,眼睁睁看着青年离去。夕阳的余晖洒在办公室里,他的身影莫名有些落寞。 同样的街角。骆泗正在车里闭目养神,车却突然停了。 “诶老大!”周高远咋咋呼呼的开口。下午才差点儿被人抓住,现在他却已经调整过来了,还敢继续过来接人。 “这老头怎么在我们车前面躺下了啊!” 这话说得有些怪。骆泗睁开眼睛,迎着模模糊糊的阳光探出头,确实看到两条干瘦的腿。 “怎么回事?”他疑惑,解开安全带,手搭在车把上:“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诶老大等等!”周高远却是叫住了他:“这人是不是在碰瓷啊?” 猛然被提醒,骆泗动作一顿。联想刚才发生的一幕,这的确是最合适的解释。 他抿紧唇,拉开车门:“那也得让他先起来。” 如果是普通人,此时肯定宁愿掉头,都不想惹上这个麻烦。周高远却是兴奋得很,放开方向盘,一个劲儿搓揉着掌心:“老大,你饿了?” 骆泗没听清。此时他已经走到车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老人确实是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的,连衣服都不怎么脏。 见有人下来,他眼前一亮,哎哟哎哟的就叫开了:“你们怎么撞人!” 骆泗一时无言。他蹲下身,在碰瓷者面前一字一顿地开口:“老人家,我们车上有行车记录仪。究竟有没有撞您,交警是查得出来的。” 老人面色一僵。他眼睛滴溜溜一转,在面前人打算起身时,突然伸出手:“你们这些小伙子,还有脸欺负老年人!我要去法院告你们!” 担心人逃跑,一只干瘦的手袭来,顷刻便搭到了骆泗胳膊上。骆泗动作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眼前一黑。 “呃啊——” 寂静的街角,老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与此同时,骆泗也一起跪了下去! 他嘴唇发白,双睫不停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和在“厨房”发生的那一幕如出一辙。大量肉眼难以捕捉的漆黑自老人身上浮现,尽数被骆泗吸进了身体里。无数阴暗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翻涌,全都来自眼前这名陌生人。 “哇老大!”周高远被青年的反应吓到,瞬间推开车门跑下来:“怎么回事,这次不好吃吗?” 没道理啊!青年一时陷入疑惑。看这片恶意的浓稠程度,和死尸一样美妙的清香——这应该是足够美味的一顿,能大饱口福了。 但骆泗的反应全不是这样的。挨过头晕眼花,他扶住脑袋从地上站起,周高远赶紧把他扶好:“老大你怎么了!” 骆泗完全没力气回应。他颤着唇,手轻轻捏紧:“我只是碰了他一下……” “是啊。”周高远眨了眨眼睛:“您力量强盛,与人接触时,就算不是刻意的,也能诱导出目标的恶意……” 骆泗听明白了。这样的能力,不就和他做天雷时一样——如果不想造成伤害,那谁都不能碰吗? 因为做天雷习惯了,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真没怎么与其他人接触过。当然除了一个人…… “那我碰到宿炎飞的时候,他怎么没事?”骆泗不由喃喃。 周高远面露讶色:“老大,难道您在民事局里的小情人就是他吗!”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到“小情人”这个词了。第一次被骆泗忽视了过去,但这次他怎么也无法无视:“什么情人?” “就是那个,您为他种了一院子玫瑰的那个……”周高远嘟哝。见骆泗满脸茫然,他脸色一白,仿佛担心被面前人教训:“不,没事,什么也没有!” 无法忽视不协调感,骆泗眯起眼:“他究竟是谁?” 周高远却是怎么也不愿意多说了。为地上的老人叫了救护车,骆泗也没法一走了之,干脆在车里等待。 于是当天晚上,他不得不去了一趟医院,之后又被叫去做了笔录。 宿炎飞完全不知青年一整晚都耗在了局子里。第二天上班时,他罕见的背了个单肩包,包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塞了些什么。 “哟宿哥,你来了。”小王正在办公室里吃早餐,见状赶紧把包子塞进抽屉里:“难得啊,迟到了!做啥去了?” 宿炎飞面无表情地坐下,把包环在胸前:“吃你的早饭。” 王嘉骏嘿嘿笑着,觍着脸把包子拿出来。一边处理报表一边吃饭,他随意一瞥,包子卡在喉咙眼,险些呛出口水来。 “咳咳咳咳——” 宿炎飞白了他一眼,一把将包拉好:“饭都不会吃了?” 王嘉骏满脸惊恐地捂嘴摇头。他刚看见了什么? 宿哥背着一整包的小雏菊到办公室来,是要干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97.影子童话(10) 宿炎飞倒像没注意到对面人的眼神, 拍了拍单肩包。 他左右看了看, 拉了把椅子出来, 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凳面。 其实凳面很干净, 毕竟每天都有人留守下来打扫卫生。但宿炎飞没有留意,而是像进行什么仪式般, 拿袖口沿着凳面旋了一圈。 王嘉骏满目呆愣地看着他。刚刚没看错的话, 这堆花骨朵嫩得很, 一看就是沿着茎秆掐断的, 还留着手指甲印。 花瓣新鲜, 楚楚可怜, 上面还带了露水。 王嘉骏所猜的没错。上班时宿炎飞路过街角,偶然看到栏杆外的一大片嫩黄。 他当即停在原地,直勾勾往花栏旁看。路人看他眼神凶狠, 还以为是和人约来打架的混混,吓得几步跑离,在一旁观察。 结果这汉子长腿一伸,就跨到了那从野花旁。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抚上花瓣,像在和情人幽会, 粗鲁中透出些细腻来。 众人目光中,虎背熊腰的男人缩在一堆野花旁, 开始辣手摧花。 一看就手法生疏, 偏生没有一片儿花瓣被碰落的, 全都完好无损地塞进了包里。 王嘉骏不知其中曲折, 还在沉思宿炎飞此举的用意。宿炎飞却是伸了个懒腰,径直往外走去。 “宿哥,你去哪儿?”王嘉骏喊道。 宿炎飞偏了偏头。他扬起手上的表单:“去找老头。” 顺便看看有没有请假的机会。花这种东西,多放一会儿就焉了——如此想着,男人长腿迈开,不多时就消失在了王嘉骏的视线中。 然而他所想的却未能实现。见到宿炎飞进来,黄局长抬起头,朝他扬了扬手心的册子。 “你来得正好。”黄局长皱着眉:“过来看看。” 宿炎飞凑了过去。册子是今天早晨送来的,上面记的是昨天医院接收的一名病人。 病人是一名老者,自醒来时就一句话也不说。不仅如此,他掌心还留下了一片黑云,和被阴影袭击后的情况一模一样。 “具体情况已经由小张他们去问了。”黄局长说:“你也去局子里看看。” 宿炎飞皱眉,想起包里才摘的那一堆花:“现在就去?” “越快越好。”黄局长叹了口气:“这种情况,异于常人的力量……说不定是那群影子的领头羊。” 宿炎飞也没多说什么,把表格交给黄局长,下楼就准备走。见他把单肩包背上,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王嘉骏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诶诶——宿哥,你去哪儿?” “工作。” 信你才有鬼——眼睁睁看着宿炎飞背着一背包的小雏菊走了,王嘉骏百思不得其解,摇摇头继续看报纸。 报纸上记的是周边国家的动荡。局势不明朗,就连号称永久中立的某国,都在近期爆出与敌国有染。 王嘉骏叹一口气,将报纸叠好。南边的那片大陆已经陷入动荡,也不知自己的国家还能安宁到几时。 去警察局前,宿炎飞拐了个弯,来到骆泗的办公楼,个人却扑了个空。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局子里做了一晚上笔录,刚刚才被放出来。 挂着两个黑眼圈,骆泗揉了揉眼角,在阳光下打了一个哈欠。 周高远也困,还坚持在一旁陪着他:“老大我们先回去……哈啊,回去睡一觉吧。” 骆泗揉了揉太阳穴,在脑海内排查一遍今天上午的工作:“不了,你回吧,我先去公司。” 话说到这份上,周高远犹豫片刻,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警察局离公司所在的市中心有一段距离。等到了地方,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骆泗刚在办公桌后坐好,房门便响了:“总裁,昨天那位宿先生刚才来过一次。” “他来了?”骆泗拿笔的动作一顿:“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秘书规规矩矩地答道:“见您不在,宿先生就先走了。” 骆泗犹豫了一会儿,拿出电话准备给人打回去。可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存命运之子的电话。 因为总能在各种不经意的时刻遇上,连电话都忘了问。 骆泗双眉微蹙,片刻的停顿后,还是将手机放回了包里。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再度拿出笔,开始批览文件。 这是一个平静的早晨。如果宿炎飞没去警察局的话,会是一个与往常并无二致的美好一天。 此时的宿炎飞双臂环胸,看着监控屏,深深皱起了眉。他旁边,身穿制服的小张愁眉紧锁:“哥,你看出什么了吗?” “嘘。”宿炎飞双眸黑沉。被他一吼,小张登时话都不敢说了,在一旁缩着脖子。 宿炎飞在沉思。屏幕中的青年规规矩矩,双手搭在膝盖上,认真的听对面人说话,时不时还点一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另一边的监控屏,明显是陪骆泗来的青年正摊在大厅里,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死死锁定住那人,宿炎飞脸色越来越阴沉。小张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骆大总裁……怎么了吗?” “这人陪骆泗来的?”男人的手在两张屏幕间指了指。 小张点头。宿炎飞的脸更加阴沉,似乎下一秒就能拧出水来。 小张犹豫着解释:“他们说看见那名老人晕倒在路边,发现后,就一起把人带过来了……”。 “难道骆总是……” 联想起那些骇人的影子,小张脸色一变,再看二人的眼神都瞬间变得不同。 “不。”宿炎飞摇摇头。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卡在逼仄的空间内,脑袋几乎顶到天花板上。 “我直接去问他。” 下了决定,他长腿一伸,径直往外走,步履重得整个房间似乎都震动起来。 小张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叫了一声:“那这两个人……” “你什么都不要说。”宿炎飞回头,冷冷一扫。小张顿时僵在原地,手放在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宿炎飞的心情其实一团糟。骆泗与周高远有说有笑走进警局的那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现在想起来,会在那人的办公室看见影子,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 虽然影子们四散在大都会里,以各种各样的身份渗透进人类社会——但他们,并不会过多的和人类亲密。 到底是两个种族。怎么可能称兄道弟? 当时,周高远当时推开骆泗的办公室,第一句话想说的是什么……“老”? 老骆?老板?老大? 无论是哪个选项,都已显得足够亲密。尤其是,青年明显还在维护那只影子。 宿炎飞不知心中这团烧焦的火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现在必须找骆泗问清楚,不然,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办公楼的构造已经足够熟悉。见来者气势汹汹,前台小姐一时迷茫,慢吞吞地站起来:“宿先生,您是要见老板吗——” 宿炎飞没有理会,将民事局的工作证在她面前晃了晃,就径直往电梯走。与此同时,骆泗正垂着眼睛批阅文件,手机却突然响了。 “喂?”单手夹着笔,他接起电话:“哪位?” “王。”那头是管家沉静的声音:“d国与x国的关系,已经到了临界值了。” 骆泗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战争。”他的声音依旧沉着:“只需要您的一声号角。” “……”手心漫出湿意,骆泗发现自己在出汗:“我们不需要这个。” “王?”那头是疑惑的单音。 骆泗闭上眼。吸食恶意,制造更多的恶意,无法与人类接触……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但他总觉得,某个被忽视的地方正藏有突破口。 可能只需要一个契机,这种你死我活的关系就会得到颠覆性的改善。 但还需要时间。捏紧手机,骆泗沉下声音:“先别做什么,让两国保持这种关系。” 办公室外,高大的身影一顿。秘书跟在宿炎飞身边,本来是要把人拉离的,现在却莫名其妙被人捂住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什么也听不见。但宿炎飞的听力异于常人,不多时就将房里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保持这种关系,这对我族才是有利的状态。”骆泗说,顺便在希望工程的合同中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先不要轻举妄动。” 宿炎飞的身体一点点冷了下来。他仔细听着房里的话,直到再无声息,才把秘书放开。 “骆总!”一得了自由,秘书赶紧推开门:“这位宿先生——” 看到她身后的男人,骆泗张大嘴,反射性的挂掉电话。宿炎飞凝视着他,对着女秘书扬了扬下巴:“叫她出去。” 寒冷从脊背窜出来,沿着尾椎骨,一点点蔓延上来。对着似有所语的女秘书,骆泗点了点头:“你先出去吧。” 秘书似乎心有不甘,但见老板心意已决,才不情不愿的出了房门。 门被带上,静谧笼罩在房间内。二人相对而立,一时相顾无言。 骆泗不知他听去了多少。那副冰凉的表情,就像是悬在头上的长剑,不知何时便会斩下。 他只能在原地等待审判。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影子族群中的一员了吗?那宿炎飞是否会贯彻这些年来学到的一切,将自己斩于剑下? 他盯着对面人。宿炎飞满脸冷然,手伸进包里,像是要掏把武器出来。 骆泗闭上眼,心渐渐往深处沉去。一片冰凉中,他耳后突然一暖,随后是一道低沉的声音。 “睁开眼。”宿炎飞说。他将手抽回,见面前人一双水润的眸子睁开,双眸微微一暗。 青年耳后别了一朵嫩黄色的小雏菊。清淡,柔软,把冰冷僵硬的气氛化开,带着淡淡的甜香。 “愿意全部告诉我吗?”男人声音低沉:“你说,我就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98.影子童话(11) 骆泗有些愣神。 对面男人就那样垂眸看着他。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并不急着催促, 而是小心翼翼把青年护在怀里, 任由他逃避片刻, 再自己想清楚。 宿炎飞深沉的眸光下,骆泗有些狼狈的移开眼, 又强迫自己看了回去。 他听到了多少?又希望自己说什么呢? 耳边柔软的触感将他拉回现实。骆泗伸手, 抚上耳边那朵雏菊, 静了片刻。 “你想听什么?” 宿炎飞静了片刻, 揉了揉青年垂下去的脑袋。他一把拉开背包, 大手一伸, 捞出来满桌的小雏菊。 骆泗眼睁睁看着办公桌上多了一片嫩黄,像阳光的颜色,将这方室内照亮。 “……”眸底是一片暖黄。终于下定决心, 骆泗深吸一口气:“我的确和那群影子有关系,他们暂时……听令于我。” 宿炎飞就这样静静看着他,没去问其中的隐情与原因。清淡的香气漂浮在办公室内,像老人的手,抚平一切争端与伤痕。 这样鼓励的目光下,骆泗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看着男人如刀般锐利的眉眼,轻轻开口。 “……虽说如此。我不会与人类为敌, 这是我唯一可以承诺的事, 宿炎飞。” 宿炎飞颔首。他在想自己刚刚听到的事——青年确实在与谁谈论着战争, 而且是命令式的。 联想到周高远出现在骆泗办公室的那一幕, 对面青年的身份,呼之欲出。 细想起来,他们明明是两个不过才认识几天的陌生人。为什么自己会选择相信他,宿炎飞也不知道。 但他就是想凭着直觉行动这一次。 “我信你。”男人沉声开口:“所以,愿意告诉我你碰上什么了吗?” 骆泗沉默片刻:“你愿意帮我?” 并不是不信任男人,只是这些天以来,他愈加了解到立场的不同,是多么致命的事。 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明明前几世还做过伴侣,现在却不得不躲避,甚至不敢主动去找他。 像被光驱逐的阴影。虽然前几世也做过反派,但骆泗从没有这么狼狈过。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能夹紧尾巴,离命运之子远远的。 宿炎飞颔首。眼前人的眸光细碎的像星空,盛满不知名的波痕,让人想要抚平。 “你相信我。”语言在此刻显得如此贫瘠。钟表声滴答,宿炎飞的心情也愈加平静。 明明在来路上还想着该怎么生气,但一看到这个人,他什么都忘了。 “好。”骆泗捏紧拳头,于男人鼓励的目光中,终于开口:“他们……我是说那群影子。也许你们一直想把他们赶尽杀绝,但若有朝一日,他们可以不再做坏事……” “但现在还没到那一天。”宿炎飞否决,嗓音平静。他依旧是个冷静的人,即使在此刻,也没有完全放下原则。 但紧接着,仿佛担心将青年刺伤,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这样说,难道是有方法了?” 骆泗摇了摇头,嗫嚅着开口:“我会想办法的。在此之前,会尽全力约束他们的行为。” 这是一句轻飘飘的誓言,甚至没有半点抵押物。面前青年眼睛湿润,只余满目信任,将自己的一切摊开,任由男人评判。 似乎无论怎样的结局,他都将欣然接受。 宿炎飞想,自己一辈子都没法伤害面前人了。 “没关系。”男人喉结滚动一下,双手撑着桌面,整个人俯过去。 骆泗面前笼罩下一片阴影。被困在双臂之间,身前人的眸光像狼一样。 “我们一起找。”宿炎飞说,吐息温热。在骆泗松口气之前,他又说:“但在此期间,如果还是发生了影子伤人的事件,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青年颔首,目光坚定:“我会管住他们的。” 话说到这里,二人间的协议也算是达成了。宿炎飞坐回老板椅中,双手搭在把手上,脸上表情放松下来,打量着对面人。 “你来这究竟是干嘛的?”骆泗后知后觉,把耳后的小雏菊取了下来:“为什么还带了这么多小花儿?” 其实骆泗提起这件事来,只是想冲淡一下紧张的气氛。说实在的,他很感激宿炎飞这种直来直往的性格。 倘若立场反转……骆泗不由陷入沉思:如果他站在宿炎飞的位子上,而自己站在光明的一面。 以他的性子,就算知道男人不对,也可能也什么都不会问。他绝对会相信宿炎飞,但也许,并不会把这一切都说出来。 听到对面人的疑问,宿炎飞顿时痞痞的笑了。他指了指桌上这一片嫩黄。 “还用得着问吗?给你送花来了。” 笑容中满是揶揄。骆泗有些无言,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这么细嫩的花,又不能放在花瓶里,自己究竟该怎么处理? “所以你是在哪儿摘的?”青年问:“大庭广众之下,辣手摧花?” 想到男人撅着屁股采花的样子,他不由唇角微弯,随后又猛的压了下去。 宿炎飞磨了磨牙,挑起半个笑容:“要摧也是摧你这朵娇花……” 青年皮肤细腻,看起来好捏得紧。男人不由伸出手,往那片一看就很柔软的皮肤伸去。 骆泗条件反射性的往后一避,随后又顿住,任由他捏了上来。 得偿所愿。直到把那一片皮肤都搓红,宿炎飞才心满意足的站了起来:“行了,我走了。” “你去哪儿?”骆泗被自己话语里的不舍吓了一跳,赶紧咳嗽两声,把那些情绪压下去:“是去上班吗?” “当然,我可是不管公务,悄悄溜过来见你的。”宿炎飞笑,凑近一些,鼻尖儿抵在鼻尖儿上。 “等下了班,再来找你。” 坐在办公桌后,骆泗注视着他离去。等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他才意识到,还是没有找男人要电话号码。 下次吧。拢了一怀小雏菊,青年嘴角是抑制不住的微笑,与嫩黄一同化为暖色。 宿炎飞却全不如在办公室表现出来的那样镇静。关上门,他从楼梯下去,步子越走越快。 该怎么瞒住这些消息? 男人脸上不显,心里却是陷入了深深的焦躁。等回到办公室,宿炎飞没急着去找教皇,而是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诶,宿哥?”一看到他,小王就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出去这么久,干啥了啊?” 宿炎飞心里有事,没有理他。小王却是抑制不住好奇心,偷偷打量着对面男人,随后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实。 宿哥的单肩包,瘪了! 那些小雏菊呢?小王赶紧用报纸挡住脸,在内心排查一遍。 宿哥有妹妹吗?没有!有侄女儿吗?没有! 他一个被领养的孩子,所有活动范围就是局里,哪来的什么女性亲属? 那是送给谁了?细思恐极,小王不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能干嘛,工作去了。”宿炎飞随口答。他一边毫不在意的把单肩包放到地上,一边说:“老头有说过什么吗?” “让你回来了就去找他。”果然。 宿炎飞皱眉。办公室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但都时不时的瞥他一眼,像是在好奇他面上的焦躁来自何处。 迎着众人的目光,他径直出了房门。走廊狭长,两旁的公告栏上贴满了近期的报纸,还有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新闻,无外乎都是最近的国际形势。 这样的走廊是很有压迫感的。宿炎飞揉了揉太阳穴,他一边想着怎么给黄局长解释,一边强自平静下来。 推开门,老人就坐在办公桌后。见到来人,他眉眼一掀,咳嗽了几声:“局子里情况如何?” 宿炎飞拉开板凳坐下:“我看了目击者的证言,一切正常,而且目击者你也认识。” “谁?”黄局长掀开眼皮问。 “骆泗。”宿炎飞答得简便:“还有他的助理。” 老人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骆泗他的确认识,印象中脾气还挺好的,还说要投资民事局。 没想到这事是让他撞上了,也是一段孽缘。 “他知道受害人是被影子袭击了的吗?”黄局长没起疑心:“既然他知道影子的存在,其实让他加入我们也没关系,还能配合调查。” 宿炎飞摇了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别把普通人牵扯进来。” 黄局长挑起眉。对宿炎飞来说,多和别人说两句话都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很少这样关心别人。 “这又怎么了?”老人眯了眯眼,眸中浮现出揶揄:“民事局的力量本来就有限,多一个人知道也是多一个帮手。再说,骆总还是一整个公司的总裁,如果能有他的资助,对我们而言也是好事。” 见老人无论如何也想把骆泗牵扯进来,宿炎飞有些头疼地皱起了眉。 要是平时,他肯定巴不得把青年抱在自己眼前。随时都能看见,还能借着公事之名去找他,何乐而不为? 但自从发生了上午的事,知晓青年与影子牵扯不清,他不得不尽全力把骆泗排除在民事局的视线之外。 “一个人类而已,能帮多少忙?”宿炎飞把手撑在桌子上:“我们民事局这么多好手,何时沦落到要区区一个普通人来帮忙的地步了?” 桌上本来放了一杯热茶,现在渺渺茶香散去,有些冷了。除却雾气的遮挡,能更清楚的看见对面人的表情。 黄局长打量着男人细微的表情,终于确定,这人是交上朋友了。他布满皱褶的脸一下子笑开,又强自压下去:“你说得有理,是我没考虑周全。” 宿炎飞颔首。哪成想黄局长话锋一转,又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一句:“但是身为目击者,对他的关注必不可少。” 宿炎飞静默片刻:“你要派人去监视他?” 黄局长摇了摇头:“哪儿的话。只是给予一些必要的帮助罢了。” 宿炎飞有些焦躁,却丝毫没在脸上表露出来。黄局长这种老狐狸,只要有一点破绽,就会被他发现。 最终,他也只能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为了防止影子再度在他身边出现,给予保护是有必要的。” 老人露出赞许的目光。宿炎飞趁势坐下:“那干脆让我去吧。” “你?”黄局长问。 “对。”宿炎飞说:“我和他交集最多,互相也更为了解。让我去与他接触,当事人才不会产生逆反心理。” 最重要的是,这样才能在民事局的视线下保护他。 宿炎飞暗自捏紧拳,宛如已经把人揽进了怀里。 黄局长倒不知道其中曲折。既然宿炎飞愿意揽下这个活,他也乐得轻松:“行。以后如果有事,就派你去找他。” 宿炎飞应下,黄局长的事却还没说完。 老人在抽屉里摸了摸,掀出一张泛黄的地图。这是一张c国b市的纸质地图,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角都卷起了边儿。 “你看这里。”将地图摊在桌上,他干瘦的食指搭在中心。地图上被涂红了一片,一共有三处标红。 b市虽然是外市,离a市却是很近的。不知老人此举何意,宿炎飞凑了过去。 “你应该知道,影子在各个地方都有据点。”黄局长说。宿炎飞颔首,在他入局那天,就接受过相关的教育。 “只不过影子向来狡诈,连真身都难以被发现,更何况是老巢。”老人叹一口气:“你上次好不容易摸进了厨房,后来我们再去,那群影子已经迅速的搬离了。” 说到此处,黄局长冷哼一声:“乌合之众。” 宿炎飞没说话。他静静看着地图上的小点,仿佛想起了什么:“莫非……” “是。”老人颔首:“经过那边局友们的调查,还有影子的活动轨迹。这三个地方,最有可能是他们在b市的老巢。” 虽然敌人的踪迹遍布全世界,这儿也只不过小小一处据点;但能有所发现,也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老人轻抚胸口,嗓音嘶哑:“b市的同事们已经在一个个排查了。如果这三个标红的地方,真的有一个窝藏了影子,那么我们将来的清缴工作,也会顺利许多。” 对人类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但听闻这个消息,宿炎飞却是心头一跳。 “a市呢?”他听到自己强自镇定的声音:“有没有类似的地方?” “暂时还没有。”老人的回答让他松一口气。“只不过,最近已经开始寻找了。” 男人耳朵竖起。黄局长摸了摸抽屉,把这张地图放回去,又拿了一张新的出来。 “最有可能的据点,是在南区。”他在新地图上画了个圈:“估计近几周就会出结果。” 宿炎飞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黄局长瞧见,关心了他一句:“怎么了?” 宿炎飞抿唇,移开眼睛:“想快点把这群影子赶尽杀绝,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老人欣慰的点点头。他这个养子从小就心性单纯,就连第一次教他猎杀影子,都花了好长一段时间。 会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有所成长。 宿炎飞却是无法平静下来。他看得很清楚,老人所圈的地方,已经是把青年的住处包含了进去。 要是真被查出什么来……他有些不想深思。 “行了。”黄局长把地图收好,塞回抽屉。他撑着下巴,再看对面青年的目光中,也多了些欣赏:“就是知会你一声。做好准备,如果能揪出大鱼,你的力量必不可少。” 他哪里知道对面人的心思已经偏了。宿炎飞点点头,暗自镇定的起身离开,步伐却越来越快。 必须尽快告诉骆泗这件事,至少先让他搬离那里。 他所不知道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青年也遇上了麻烦。 “什么?”骆泗的脚步一顿:“你要我去看什么?” 面前影子歪歪扭扭,对他咧开嘴笑了笑。这就是前几天从流浪汉的身体里爬出来的新影子,心智未开,像小孩子一般纯真。 此时的骆泗正呆在“厨房”外。宛如凭空而生的窟洞,又或者是宗教的秘密祷告地,这片地下空间宽广而空洞,就像一座倒置的教堂。 生有四头的恶魔雕像就在对面看着他。碧绿的眸子垂着,仿若不带一点感情。猩红的羽翅扬开,将自己包裹起来,宛若杜绝了一切交流。 来这里,骆泗是想检查还有多少人类被关在厨房里。他记得管家曾经给他的那一杯茶,说明“进食”这一过程并不是必须与人体进行接触的,他们是有办法保存食物的。 厨房的状况比他预想的好很多。人类正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一排排的恶意被封存起来,摆在食品架上。 “你,你,过来……” 新生的影子还很柔弱,只会几个简单的单词。站在骆泗面前,它在空气中飘摇,扭曲成一团,像是在撒娇。 仿佛只有动物的本能。骆泗并不讨厌它这样——相反,这些单纯得只会按照本能行事的影子,总能让他想起谁来。 在星际世界里,当时名叫亚托维尔的命运之子,也是这个样子的。 “你别急。”青年双眸柔和,连声音都轻缓下来:“想让我看什么?我现在就过去。” 影子嬉笑着,去拉他的手。骆泗任由小孩子一样的家伙牵住,跟随他走到栏杆边缘。 从上往下看,深渊至少有近百米,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影子。这么一对比,上层的照明已经算很不错的了,下面才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隐隐约约的星火,飘散在空中。 “有什么事儿吗?”没看到值得注意的东西,骆泗不由轻声问了一句。身后的影子也贴过来,软糯的开口:“……你不是……” “怎么了。”骆泗笑着回头,背后却突然传来大力一推! “你不是王!”影子终于笑开,尖笑着跑向一边。仿佛早有预谋,他见骆泗支撑不住一把摔下,开心得拍起了手掌。 “你是假的!冒充鬼……冒充鬼……” 骆泗已经听不清了。摔下去的前一秒,他手在悬崖上空荡荡的一抚,想起宿炎飞冷静的眸子。 如果自己再小心一点……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离黑暗越来越近,他闭上眼,身体像一盏明灯,突然发出微弱的光亮。 这点暗紫色的光明烙在他锁骨处,宛若萤火,轻易就能被人忽悠。远在百里之外,宿炎飞却似有所感,猛的抬起头。 脑海中像被人塞进了无数记忆,隐隐记起奇怪的画面。御剑而行的人们,在空中飞过的符法,以及那个满身雷光,无法接近的人。 “划拉——” 男人猛的站起身,吓了对面王嘉骏一跳。 “宿哥,你怎么了!” 宿炎飞没有回答。他径直向外走去,到后面甚至无师自通的掐了个符法,脚半浮在空中。 骆泗有危险——不知是哪儿来的直觉,男人越走越快,不多时就不顾众人的阻拦,消失在了大厅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99.影子童话(12) 朝无底深渊坠去, 骆泗闭上眼, 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不像现在这样, 需要躲躲藏藏, 畏首畏尾。他被老人牵在掌心,睁着眼, 无辜的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 “哟, 这就是老黄你领养的孩子?”偶有人路过, 想要逗一逗他。骆泗却往后一缩, 避开了那人伸过来的手。 “还挺害羞啊。”那人笑。老人一把拍开他的掌心:“别动手动脚的, 这孩子不一般。” 那人没有听懂。骆泗被老人牵着回了破旧的局里, 套上了崭新的白衬衫。 “你体内有强大的力量。”老人摸着他的头,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是上天派你来帮助我们的。” 若说影子一族的王,自出生之日起就被所有族人知晓, 那么教皇也一样。 不被任何世俗所干扰,秉性纯真,宛如一张白纸。和生来即为黑暗的影子相反,他的出生即为光明。 而且还和现任教皇不一样。现在的教皇是通过一步步晋升提拔而来的,而这名孩子,从诞生起就注定走上这条路。 没有哪里比民事局的环境更好了, 虽然无父无母,少年却在关爱中长大, 所有人的关心下, 这名孩子被保护得很好…… 骆泗睁开眼, 刚才的一切早已如风般散去。 脑袋有些疼, 梦里的记忆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他扶着额头撑起身子,发现自己身处无底深渊,竟然一点伤都没受。 往上看去,头顶的出口像一块四四方方的井口,不知有多远。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中,只有淡紫色的光芒照亮这片空间。 骆泗低头看去。他记得锁骨上这片繁复的痕迹,这是在修仙界中,命运之子曾亲自烙在他身上的。 只是不知这个时候,它亮起来是要做什么。骆泗无奈一笑,随后站起身。 为什么新生的影子知道自己是冒牌货? 并没有接收丝毫来自原身的记忆,骆泗只能做出几个猜测。 都说初生的东西即为最纯洁的状态。像民间常有的传说,婴儿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那初生的影子是否和人类的婴儿一样——正因为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才能一眼看穿事物的本质? 没再多纠结,骆泗环顾四周,选了一个方向。没有人知道自己掉下来了,比起等待救援,他只能尽力先出去。 从下往上看时,才意识到恶魔雕塑贯穿了整个地底世界。走到尽头,骆泗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它的脚底。 与上方的四个头不相称,它的底部只有一双脚。骆泗曲膝坐下,在恶魔脚前的地板上发现了几个模模糊糊的单词。 他凑过去,借着微光打量。字母似乎不是英文,但出乎意料的,在看到四个单词的第一瞬间,骆泗就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 憎恨,欲望,本能,极乐。 字母是烙在地面上的。他的手从上面拂过,凹凸有致,带来金属般的微凉触感。 除却这四个巨大的单词,恶魔的脚底还烙了一行句子。骆泗凝眸看去,这才发现是一句脏话。 似乎是在辱骂光明神。他坐在地板上,似有所悟,有些无奈的笑开:也不知人类和影子的战争,从多久之前就开始了。 雕塑表面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光滑,仔细看去,应该可以顺着爬上去。骆泗站起身,摩拳擦掌了一番,准备尝试着一搏。 他不知道的是,上面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王呢。”管家阴沉着脸问。初生的影子不说话,只在栏杆旁笑:“假的,假的……” 周高远摩擦了一下掌心,似乎准备冲上前去把他撕碎:“你难道是人类那边派来的冒牌货!” 察觉到他的怒气,影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管家把人拦住:“镇定。” “如果掉下去的真是王,肯定不会出事的。”他的声音称得上冷淡。 “什么意思。”周高远动作一顿:“难道你不相信王,反倒相信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东西吗!” 管家平静的开口:“不。我只是相信王的能力罢了。” 周高远说不过他,只能盘膝蜷在栏杆旁,伸着脑袋往底下望。 “王多久才会上来……” 管家却一点也不担心。他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对面声音急切。 “周边突然多了好多人类……”电话那头是b市的负责人:“一直在巢穴附近徘徊。他们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如果再拖下去……究竟要多久,我们才会开始战争计划的第一步?!” “快了。”管家垂着眼睛说。他面无表情的凝望着无底深渊,如果“王”今天之内不上来…… “可能就是明天。” “真的吗?”电话那头传来欣喜的声音,随后转为紧张:“可是,我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你不用担心。”管家说:“说不定暂时还不会。” 那头又开始纠结,万一继续拖着的话,他们被人类发现了怎么办…… 管家挂断电话,不听废话,转头便准备离开。周高远喊住了他。 “你去哪儿!” 管家没有回头。他苍老的侧脸隐在黑暗中,轮廓隐隐透着锋锐:“准备为王接风洗尘。” 周高远松一口气,那人却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他还上得来的话。” “你还是不信任王!”周高远叫开。二人对峙,他一下站起来。 “不行!这肯定是人类的阴谋!” 青年转身便打算往外走。管家喊住了他:“你要做什么?” “找教皇算账。”周高远恨声道。即使相信王可以毫发无损的上来,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会这么针对王的,只有民事局。 其实很久以前,王就与他商议过刺杀教皇的事。他记得王当时的表情,愤恨的,带着点儿嫉妒,甚至控制不住周身的狠厉。 周高远记得当初自己问过一句话。 “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如果按照计划行事,迟早有一天世界会被掩埋在炮火下,我们根本不用做如此高风险的事……” 被男人一瞪,他当即说不出话来。 苏一茜一向胆子小,在一旁瑟瑟发抖。一片静默中,周高远差点以为自己小命不保,没想到男人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是他在人间的羁绊。”男人声音低沉:“不彻底斩断,我就不能拥有他。” 周高远不说话了。他隐隐约约知道,王的诞生与民事局里的某个人有关。 就连名字都是那个人取的。 王是自负的。他坐拥一切,从不曾害怕失去。 但也有另一面。在某个潮湿的夜,刚刚诞生的王站在街尾,一片茫然。 就像一张初生的白纸,只知道按照程序行动,甚至满脸狼狈。也就是在这时,他碰上了某个不该碰上的人。 众星环伺,衣食无忧。这是一个足够优秀的少年,他善良而热情,愿意为一个陌生人付出时间与精力。 周高远隐隐约约知道,王在最初是打算吃了他的。但这人与其他人都不一样,就算整个人埋在他的怀抱里,也汲取不到丝毫的恶意。 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等王终于回归,心底却多了一个心心念念的名字。 正因为相遇时的狼狈,在往后的无数日日夜夜,男人的内心应该是留着那么一缕阴影的。 觉得自己抓不住他。觉得这个人迟早要走。 所以才想让那人变得和自己一样。 周高远的身影渐渐远离。管家静默片刻,回厨房拿了张毛巾搭在手上。 他守在栏杆旁,从怀中取出怀表,仿若心知底下的人上不来了。 初生的影子留在他身边,依旧在嬉笑。管家摸了摸他的头:“你做得很好。” 脑袋顶在掌心蹭了蹭。管家笑着眯起眼:“但如果判断错了,你就等着接受惩罚吧。” 影子一下僵直了身子,像被驯服的猫咪,一动不敢动。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一片静谧中,忽然刮起一阵风。 风声狂躁,席卷了这片空间。管家眯起眼,他察觉到入口被打开,有人类闯了进来! “嗡——” 警报灯再度亮起,猩红席卷了这片空间。蜂巢被打开,无数影子从一扇扇门后钻了出来,做出准备战斗的姿态。 天空裂开一条缝,伴随着光亮,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管家做了个手势,在他身后的影子霎时化为黑烟,一个个扑了上去! 闯入者却没打算与他们纠缠。他目标明确,连一点进攻的意思都没有,就径直往地底飞去。 几道影子都扑了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这是要做什么?”看那道人影消失在黑暗中,站在管家身后的影子不由开口:“一个人类而已,哪儿来的勇气去我们的圣地。” 管家却是眯起了眼。没有挥散身后的影子,他坐在悬崖边,静悄悄等了起来。 骆泗扒在雕塑上。 手脚已经酸软非常,他却连恶魔的小腿都没有爬到。往上看去,天际依旧是小小的一块缝隙,完全看不见远方。 “唉……这得什么时候是个边儿啊。”骆泗深深地叹气。被口袋里的铁盒子硌得慌,又没办法拿出来,他只能硬生生忍着。 更糟糕的是,这片空间异常的冷。初见时没有感觉,但呆的越久,这些寒气就像毒蛇一般,伴随着四肢百骇流向身体深处。 骆泗在打颤。这阵寒冷让他想起魔气入体时的情况,同样的阴冷,同样的不受控制。 腿肚发麻,他脚一踩空,一个趔趄,险些跌下无底深渊。 “呼——”青年深吸一口气。他掌心全是汗,滑溜溜的,根本就抓不住。 爬了这么久,体力已经到了一个界限。翅膀根儿就在眼前,他本来打算趴在那里休息一会儿的,但他没算到体力被寒气消耗得如此之快。 现在看来,也不知能不能爬到那里。 “我说你啊,究竟为什么把我丢到这里来。”半是埋怨的,青年皱着眉,对怀中的盒子说:“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身份,还什么都不告诉我……” 系统像死了一般安静。骆泗说着说着,倒是突然想起什么。 并不是完全陌生的世界。在他身边,周高远,苏一茜,包括管家,都是有着一张熟悉的脸的。 他们的共同点在哪儿呢? 骆泗不由陷入沉思。转移注意力后,就连腿上的酸软都没那么明显了。 非要说的话……原来的他们和自己,关系都还不错。 周高远和苏一茜自然不用多说。在第三世中,他们是他最好的朋友,只要一想起这两人来,青年嘴角就会不由自主的挂上笑容。 管家在星际世界中,虽然以反派的姿态登场,也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但骆泗从没有讨厌过他。护子心切罢了,对这种人,他实在是恨不起来。 所以到最后,自己还配合了他的计划。 除了管家——也就是亚托维尔的父亲,另外两人都是以绝对的正面姿态登场的。然而在这一世,他们虽都是自己的身边人,却毫无疑问的,是站在整个人类社会的对立面的。 但正因为三人熟悉的面孔,骆泗对他们讨厌不起来,甚至因为这个,愿意主动去理解影子们的做法。 铁盒在微微发热。暂时还思考不出原因,骆泗只能收回思绪,继续往上爬去。他腿一蹬,却突然使不上力。 就在此时,天空霎时一亮。 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痛,骆泗不由眯起眼,手臂一松。以为自己坠入深渊的下一秒,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是谁推你下来的……”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隐隐包含着怒气。骆泗放下心来,几乎是放任自己倚靠在他的怀中:“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男人的手自他锁骨上拂过,像是在诉说原因。骆泗心头一跳:“难道你想起来了?” “什么?”宿炎飞声音依旧平静。抹去那点失望,骆泗摇摇头:“民事局的人都会飞吗?” 见他还有力气开玩笑,男人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把人死死搂在怀里,察觉到他背后透出的汗水,宿炎飞心疼得说不出话。 这样一个人,明明是所有影子的领头羊,怎么会被自己人背叛? 难道是因为,他想与人类社会接触? 扪心自问,如果二者和平的代价是要怀中青年被误解被伤害,他宁愿自己一个人闷着,独自想办法。 将人搂得更紧,几乎把骨头都勒疼,男人抱着呼吸轻缓的人,向上飞去。 影子们仍未散开。所有影子的前方,管家手上戴着毛巾,见二人一起上来,他姿态优雅的鞠了个躬。 “不知这位先生,何方神圣?” 见那道幼嫩的影子在管家身后瑟瑟发抖,骆泗移开眼睛:“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这是我的朋友。” 众人目光间,二人的身影越发贴近。骆泗缩起脖子,这阵亲昵不合时宜,他却贪心的不想打破。 耳边一阵湿热,是宿炎飞在用气音说话:“只是朋友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00.影子童话(13) 宿炎飞问出这句话, 心头大石终于落地。 是了, 他想和这个人建立更深层次的联系。不然哪会一日不见就心急如焚, 寻找各种时机, 只为相会一面。 如果是其他人,宿炎飞又哪里会管对方的死活。但若是这个人要站在他的对立面, 他绝对不许。 骆泗沉默了一瞬。宿炎飞不依不饶, 依旧执着的望着他。 骆泗在思考。仔细想来, 他和宿炎飞的孽缘从前几个世界就已经开始了。 无论是偏执的男人, 还是一无所知的他, 在自己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经历了那么多风雨, 就是真的在一起,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他现在还不敢答应。 “等先解决这件事吧……”迎着他的目光,骆泗轻声说。立场相悖, 终究是不可逆转的距离。但他愿意试试,为这个人拼尽全力。 影子们的视线中,他的脸有些发热:“……如果你愿意等。” 宿炎飞沉默,半晌,郑重颔首。他慢慢将人放下,眼见那人要往影子中央走, 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嗯?”骆泗半回头,高大的身影已是贴了过来。 身前一暗, 鼻尖落下暖暖的印记。湿润落在了鼻头上, 骆泗微微愣神, 坚硬的触感已是烙了下来。 “先收个利息。”宿炎飞压低声音。他好像很满意, 双眸泛黑,静静盯着面前双颊一下红起来的青年:“记着,到时候我会全部要回来。” 骆泗垂首,忙不迭转了回去。 那群影子已经看呆了。他们英姿飒爽的王被区区一个人类搂在怀里,不仅如此,那人还咬了王一口。 是要做什么?难道这人类反了天了,还想吃了王不成! 的确是吃,不过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一群影子霎时会错了意,咬牙切齿开始摩拳擦掌。管家倒不像他们这样心性单纯,看到这一幕,多少也明白了什么。 “王。”他垂首,几步走到骆泗身前。崭新的毛巾在青年额间滑过,拭去上面的汗珠:“欢迎您回来。” 骆泗摇摇头。那道幼小的影子就贴在管家身后,瑟瑟发抖,似乎心知自己的结局不会太好。 骆泗没急着去管他:“你怎么知道我掉下去了?” 管家说:“这种大事,我怎会错过。” 青年并不打算与他争辩。他望了望四周,发现一个问题:“周高远呢?” 就连苏一茜都在队列里等着,周高远却不见了踪影。按常理来说,这人应该比谁都关心王才对,不可能在这样重要的时刻,反倒不见了。 听他这么问,管家眼神一暗:“王,也许你该先让身后的先生回避一下。” 骆泗不知他此举何意,心却沉了下去:“为何?周高远做什么去了?” 管家压低声音,靠在青年耳边。王的鼻尖上还有别人留下的齿印,他也没细看,而是轻声说:“他去找教皇了。” 一个影子亲自去找教皇,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骆泗的心脏倏地攥紧。他望了望身后人,声音急切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管家说:“就在您掉下去后没多久。” 对影子而言,从“厨房”出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虽然宿炎飞找过来要了很久时间,但周高远却远比他快得多。 如果他真是那时候就出去了,现在也差不多该到民事局了。 他们的对话并未刻意回避宿炎飞,男人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他并未对骆泗发火,而是几步走过来:“有影子去老头那里了?” “对不起,是我没有……”骆泗的第一反应是道歉,男人却一把拦住了他:“不是你的错。” 这群影子真是胆大包天。首领还在悬崖底下,就又敢给擅自行动,还这人添麻烦。宿炎飞的眸中翻滚着愤怒,却又怕青年多想,强自压了下去。 骆泗掀开盖在唇上的大手,声音急切:“我们现在就过去!” 宿炎飞倒远不如他那样着急。准确的说,男人的担心对象与青年根本就是背道而驰。 “是得快点去。”宿炎飞说:“他打不过教皇的。” 无论受伤的是哪一方,为了避免损失,都必须争分夺秒。青年十分自觉,窝进了男人怀里;宿炎飞眯眼,也没耽搁时间,霎时便把青年搂紧。 管家的视线中,二人贴得极近,瞬间便消失在了这方空间里。 “管家大人……”一群沉默的影子间,苏一茜怯怯的贴上来。她眨巴着水润的双眼,有些无辜地开口:“王和那名人类……” 管家没有回头:“你不该知道的事,就不要好奇。” 苏一茜顿时不说话了。连苏一茜都被管家打回去了,其他影子更是不敢发话。但他们哪可能不在意? 影子们悉悉嗦嗦的散开,眼神相撞间,都小心翼翼试探着对方的想法。 大家都在好奇,好奇他们的王究竟有了怎样的故事。 二人间的互动,眼神交流,都默契得像是老夫老妻一样。王身边以前有过这种人吗?他什么时候愿意这样信任人类了? 又或者……王真的打算与人类同流合污! 不知道手下们复杂的思绪,从地底出去,身上霎时洒满了阳光。骆泗轻叹一声,终于有了身处人间的实感。 宿炎飞搂着他。二人在云层间掠过,脚下的高楼大厦都成了一粒粒种子,小得看不清。 “对了,你知道吗。”宿炎飞搂着他。风从身上掠过,怀里还抱着心念已久的人。在这样的氛围下,就连绒毛相触的感觉都无比清晰。 男人把手规矩的搭在青年腰间,并未有丝毫逾矩。但宿炎飞觉得,如果再这样安静下去,他很可能会忍不住多摸两把。 “从第一次见你起,我就觉得好熟悉。”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轻声开口。 “真的。熟悉到你长什么样子,闭上眼都能描绘出来。”男人的声音轻缓而温柔:“你别不信。无论是上班的时候,和人相聚的时候,还是夜深人静,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 那声音滚烫起来。骆泗本来是搂住他的脖子的,听闻此言,硬生生抽出一只手,捂住那张嘴:“知道了。” 唇上是细腻的触感,宿炎飞盯着青年侧脸,痞里痞气地笑开。光凭眼神,就把人从头到尾舔了个遍。 骆泗移开眼睛。他在心里说,我熟悉你,远比你熟悉我更深。 记忆中的人影一个个被拾起,拼凑,融合,最后化为宿炎飞的样子。陌生,但又异常的耀眼。 你记得的我们,相识不过两个月。 在我的记忆中,却已越过百年。 直线距离果然很短。不过瞬息,二人已经看见民事局的影子。 从高空往低处看,民事局也不过小小一栋居民楼,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是否正经历着惊涛骇浪。二人对视一眼,骆泗急切的目光中,宿炎飞降落在楼前的地上。 骆泗从他怀里跳下。他们急匆匆走进去,手虽然没拉在一起,身体却贴得极近。 局里果然不如看起来那般平静,本来安坐在大厅中央的众人都纷纷起身逡巡,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 见到宿炎飞,已经有人开始高声招呼:“宿哥,你刚去哪儿了!” 宿炎飞望了眼身后青年,示意他不要急:“是骆先生找我有事。” “骆总?”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身后的青年,忙不迭起身:“大投资人啊!” 骆泗勉强笑了笑。他环顾四周,众人一副来去匆匆的样子,还有人不停往楼上走。 “局里发生什么事了?” 青年有些犹豫,见宿炎飞点了点头,才嗫嚅着说出来。 “咳,其实也没事儿……您知道影子的存在吧?”见骆泗点点头,他才松一口气。 “人类和影子向来是对立关系,平常呢八百年都见不到一次……”这人说话啰里八嗦的没个重点,宿炎飞担心骆泗,不由低吼一声。 青年被吓到,这才忙不迭开口:“今天倒是奇了怪了,局里竟然自己来了一只!这不,被教皇抓住了。” 周高远果然已经到了!骆泗与男人对视一眼,由宿炎飞开口:“教皇对那只影子下杀手了吗?” “没。”青年懒懒地摇头:“好不容易弄到一只,肯定要把所有情报都问出来啊。” 知晓周高远性命无虞,骆泗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早就浸满了汗水。 “那行。”宿炎飞很有效率,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背:“现在教皇和影子身在何处?” 同事挠挠脑袋,领着二人往楼梯上走:“杂货间呢。黄局长亲自设了个阵把那影子困在中央。现在正在拷问他。” 听闻“拷问”二字,骆泗心头倏地攥紧。宿炎飞捏住他的手,把捏在掌心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抓进自己手里。 “别急。”耳边是男人的轻声安慰。骆泗闭上眼,心慢慢平静下来。 杂物间设在三楼走廊尽头。推开木门,不过只有十几平方米的空间。墙面斑驳而泛黄,白炽灯挂在天花板上,不时被风吹得一晃。 黄局长背对着门,正在不停咳嗽。在他身前,一个魔法阵正散发出淡蓝的微光,光芒化作半圆形,笼罩住中间正在不停挣扎的浓影。 “还跑!”咳嗽一毕,老人掐一个法诀,蓝色的光晕霎时大亮。被雷光包裹住,影子挣扎的动作一顿,好像很痛苦似的打起了滚。 的确是周高远!骆泗急切的上前一步,身旁男人顿时拦住了他。 “黄局长,我回来了。” 这才注意到身后有人,老人转回身:“宿炎飞,你又在上班的时候跑出去偷懒!” 骆泗摇摇头,并未急着与影子对上视线,他上前半挡在男人身前:“是我有事找他。” 对骆泗印象很好,黄局长脸上露出个笑来:“骆总啊。是工作上的事?行,那就原谅臭小子了!” 三人间气氛融洽,带他们过来的同事早已关门离开。骆泗的心情却远不如看上去那样平静,一边制止自己去看周高远,他一边勉强微笑起来:“这是什么情况?” “抓了个小东西。”黄局长又猛烈的咳嗽了两声:“如果能从他嘴里问出a市影子的据点,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这家伙嘴硬的很,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骆泗心中一动。他不着痕迹的望了眼影子,见周高远被折腾得说不出话来,有点心疼:“那您呢?您老人家没事吧?” 黄局长说:“我能有什么事儿啊。”他布满皱褶的脸笑开:“这家伙像是个玩具一样,送上来给我活动筋骨的,根本没有杀伤力。” 这话大大刺伤了周高远的自尊心。他的动作顿时猛烈起来,却又瞬间被雷光按回去,整条影子被烤得外焦里嫩。 骆泗没忍住,赶忙暗中提醒:“这么个小东西,一个人肯定跑不了。族群大概是不会来救他的吧,他这次死定了。” 他的本意是让周高远不要挣扎,乖乖等待救援。周高远却没听懂他话里的第二层意思,见王这样说自己,影子颓丧得一屁股躺下去,不动了。 “不一定。”黄局长却一本正经的解释了起来:“影子是很复杂的生物,他们草菅人命,对自己的族群却是看重得很。” 老人望着被囚禁的影子,捏了捏指头:“他在族里的地位应该也不低,说不定能把他们的王引出来……” 骆泗身上泛起冷汗。黄局长不说他还没注意到,一说,他霎时发现这小小一座房间里,除了地上的阵法,墙壁上还画满了复杂的花纹。 “这些是什么东西?”骆泗指着墙壁上奇妙的图形,暗自镇定。 “陷阱。”老人很信任他,全盘托出:“只要发现有影子,一经发动,就能瞬间把他们囚禁起来!” “对了,要不要我给你演示一下?”说着,老人还很有精神劲儿的站了起来。骆泗赶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太浪费了。” 宿炎飞站在一旁,见青年和影子暗地里眼神交流了无数遍,不由暗自磨牙。他半揽过青年的肩,挡住周高远视线,拍了拍那道瘦弱的肩膀。 “你别急。”男人声音低沉:“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交给我来办就好。” 听闻此言,骆泗顿时惊讶的看着他。宿炎飞此举,完全是把担子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可是一只影子——但听男人的意思,竟打算悄悄把它放出来! “等等……”青年抿唇,眸中浮现出挣扎:“这东西对教皇有杀心,你还是……” “我知道分寸。”宿炎飞说:“我会好好教育他的。当然……你也是。” 最后一句是贴在青年耳边说的。老人只当两名朋友亲密无间,根本不知他俩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商量拯救影子的事。 “如果再有下次,就真的见不到他了。”宿炎飞说,没忍住在骆泗头上糊了一把:“你明白吗。” 骆泗点点头。男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身为一只影子,他再呆在这儿也是添乱。 等送走青年,宿炎飞一个人又折返回了杂物间。他双臂环胸,朝依旧在维持阵法的老人开口。 “值班表排好了吗?” “排好了。”黄局长并未起疑心。他哪猜得到身旁青年胳膊肘一心往外拐,而且还不动声色的就勾搭上了整个影子中最强大的王者:“你好好休息,这些事让小年轻来办就好。” 宿炎飞颔首,转身就打算去找值班表。老人又咳嗽了两声,动静很大,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你的身体……”男人没忍住,脚步一顿。 “哎,没事儿……”黄局长说:“老了嘛,都这样。” 他认命一般的态度,让宿炎飞心中一紧。压下那一丝忧虑,他快步出门,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王嘉骏今晚被排到了值班表。他唉声叹气,推开了杂物间的门。 淡蓝的光晕中,一只影子被困在中央。折腾了一整个白天,那怪物早就焉焉地躺在地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看着这样的影子,王嘉骏竟然心生同情。 “诶,你会说人话不?”他搬了个小板凳,坐近一点。月光从窗口间洒下,将一人一影子的阴影印在地上。 周高远懒得理他。王嘉骏不依不饶,叽喳得像一只喜鹊:“只要把你们的据点交代出来,不就可以解脱了吗?你说你这影子怎么这么不懂变通呢?” 影子在地上磨蹭了一下。出乎王嘉骏意料的,这货呸了一声:“当我傻啊!真说了我才会没命!” 王嘉骏顿时兴奋起来。这影子被关了一整天都没说话,自己是第一个让他开口的。想到这儿,他霎时又坐近了点儿:“你们究竟怎么想的,为一个怪物卖命?” “你说谁怪物呢!”周高远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血统纯正,当然王的血统是最纯正的:“我们王实力强大,阴险暴戾,哪是你们斗得过的!” 这话说的,王嘉骏顿时就不服气了:“谁说的!我们下一任教皇你知道吗,心思纯良,为人公正,比你们臭水沟里的那位有领袖气息多了!” 周高远差点气疯:“我们王狡诈多端,心思难猜,你肯定猜不到他的下一步举动是什么!” “我们未来教皇宁折不弯,刚正不阿,人格魅力满分!” “我们王……” “我们教皇……” 说着说着,二人却是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周高远是因为没词了,王嘉骏是因为思维卡壳,总觉得宿炎飞和自己口中完全不一样,好像与对方的王更为相符…… 他一时陷入沉思。周高远喘了两口气,哈哈一笑:“你说不过我了吧!” “闭嘴!”思绪被打断,王嘉骏吼了回去:“一个被你们王抛弃的影子,还好意思在这大放厥词!” 周高远一噎。对面青年哼哼两声:“我们这儿铜墙铁壁,高手如云……” 遮住月光的云层飘飘悠悠散开,月光照亮了整座杂物间。王嘉骏嘴不停,没注意到地上何时多了一个影子:“更有未来教皇倾情相护,你是肯定跑不掉的……” “的”字话音还未落,他却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面前多了个人影,周高远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谁,却又叫起来:“你不是上次追着我打的那个人吗——” “嘘!”宿炎飞比了个手势。刚刚还对自己大吹特吹的王嘉骏被他毫无同情心的击倒在地,男人却毫不在意:“安静点,我来弄你出去!” 周高远心思单纯,别人说什么他就信。听闻此言,他霎时开心得跳起来:“真的吗!你也被我们王的人格魅力所俘虏了吧!不过也正常,我们整个族群都喜欢他得要死,你好好排队,肯定有一天能被他夸上一句的……” 咔嚓一声,淡蓝色的光晕已经散去。牢笼被解开,周高远兴致冲冲准备起身,下一秒却被男人揪住了衣领。 见势不妙,影子赶紧缩起脖子。宿炎飞黑着脸,咬牙切齿地开口。 “——你给我记住,崇拜他可以,喜欢,不行。”男人嗓音里的嫉妒要溢出来了,和一介傻白甜计较着字里行间的得失。“他整个人都是我的,怎么可能夸你们——要排队,也是你们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01.影子童话(14) 房间里漆黑一片, 只剩一人一影在对峙。 被攥在掌心, 周高远完全被他的气势吓住了, 整个蜷成一团, 瑟瑟缩缩的看着男人。宿炎飞却还觉得不够解气,没有松手, 而是像拎小鸡一样, 把影子提到自己身前。 “还有……”他嗓音低下来, 满满都是杀气:“为什么找上老头?” 因为他欲对王不轨——周高远如是想, 但他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你, 你还好意思问……”影子牙齿颤颤:“把王推向那种地方!还不许我报仇了不成!” 宿炎飞明白过来。原来这只蠢影子觉得骆泗会掉下去是因为人类。 愚蠢!民事局连他们的老巢都没找到, 又哪来的精力刺杀青年? 他勾起半边唇角,霎时杀气满满:“回去仔细问你们的王。如果再有这种举动,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以前, 宿炎飞从未觉得自己与教皇有多亲近。按理说,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就是养条鱼都该有感情了。 但两个月前的宿炎飞就是觉得,和这个人之间隔着深深的沟壑。他对自己的确很好,但却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却是莫名其妙和教皇融洽了不少。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宿炎飞还记得两个月前, 自己胸中那些烦闷、郁结,就像刚从炸药桶里掏出来似的, 却全不知道原因。 也许是民事局的氛围, 老人的关心, 又或者是与那人的相遇, 将这一切都治愈了。 在他凶狠的目光下,周高远忙不迭点头。云絮在弦月边飘过,遮住清冷的月光。 地上的王嘉骏轻吟一声,似乎即将醒来。走廊隐隐传来脚步声,该是换班的时间了。 周高远还被男人掐着脖子,整条影子都差点哭出来:“大哥大哥,你能让我走了吗……” 不知为何,一碰上这个陌生的人类男子,他就想俯首称臣,比碰上王的时候还要夸张。 宿炎飞眯起眼,终于在门被敲响的时候,大发慈悲松开了手:“滚吧。” 影子化为一缕黑烟,忙不迭从窗口逃开。月光一暗,宿炎飞没有犹豫,点亮了墙上的符文。 霎时间,整个房间雷光大盛! 敲门那人注意到雷光,瞬间推开门:“发生什么事了!” 宿炎飞背对着房门,没有回头。王嘉骏倒在他脚边,不省人事。 “有影子来救他了。”宿炎飞淡淡道:“我察觉到,但还是没有拦住他们。” 青年深深皱起眉,赶紧把王嘉骏扶起来。他知道宿炎飞就住在民事局旁边,所以此刻看见他,也没有起疑心。 影子被劫走的事很快就惊动了教皇。第二天一大早,黄局长就赶到了空荡荡的房间。 他皱起眉,在宿炎飞的陪伴下,检查墙壁上的符文。 “没有入侵的痕迹……”老人沉吟。 宿炎飞点头:“的确是个高手。” 黄局长打死都想不到身旁人就是那个内应。他只是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叹一口气:“跑了就算了吧。” 宿炎飞全没想到此事就这样顺利揭过。他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不查了吗?” “不查了。”黄局长背着手转过身。王嘉骏还在门边揉着脖子,昨晚那一下实在是把他打得有点疼。 “b市那边有好消息。”黄局长说:“他们发现了影子曾待过的巢穴。” 宿炎飞心头一跳。不过老人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不过遗憾的是,那群影子已经收拾好跑路了。” 宿炎飞点头:“果然很胆小。” 二人交谈间,已是渐渐远离了杂物室。狭长的走廊间,老人似是不经意提起一句话。 “对了,你知道吗?b市那群影子的聚集地……”他没有回头,只留给身后人一个背影:“是骆总旗下的房产。” 宿炎飞脚步一顿。心脏猛的跳起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他们企业还搞房地产?” “对啊。”黄局长依旧神态轻松,看起来真是随口一提。想想也是,如果发生凶杀案的房子开发商也要负责,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宿炎飞松口气:“那我去提醒他一声,让他小心一点。” “是得提醒。”黄局长颔首:“毕竟a市这边排查的影子聚集地,正在往骆总的住处靠近呢。” 宿炎飞脚步一顿。目光尽头,黄局长已经走到了办公室。 老人手搭在把手上,脸微微侧过,眸中划过一缕精光。 “宿炎飞,我养了你十几年。”黄局长咳嗽了两声:“别让我失望。” 身体中冒出一缕寒意。宿炎飞面无表情,目送着老人关上门:“放心。” 教皇起疑心了。 没有迟疑,男人迅速的回到自己办公室,背上单肩包。桌对面的小王还在揉脖子,见他此举,打了个招呼。 “宿哥,你又要出门了?” 自从那天宿炎飞抱了一堆小雏菊来办公室,工作期间就出去得越发频繁起来。王嘉骏嘿嘿一笑,几乎可以肯定宿哥是谈恋爱了。 就不知对象是谁,能让脾气暴躁的宿哥化为绕指柔,天天翘班去哄她。 宿炎飞的心情却远不如他所想的那样平静。疾步来到骆泗的公司,不需要秘书报备,他已径直推开了房门:“骆——” 青年正在打电话,见状,手指搭在唇上,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宿炎飞安静下来,忍着暴躁,坐到青年对面。 “是这样没错。”骆泗的声音很平静:“必须训练他们控制食量。” 宿炎飞提起耳朵,这样的青年是他从没见过的。 骆泗在和管家说话。那头苍老的声音好像颇不理解:“您是要我们压抑本能吗?” 骆泗颔首。这群影子的习性就像动物一样,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也全不会掩盖内心的想法。 但若一直这样,和野兽有什么区别?骆泗一直觉得,本能是可以通过训练压抑的。 就像人体的欲望会被名为社会的枷锁层层框住。如果想要与人类和平共处,影子们必须学会这一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后是管家沉着的应答声。挂下电话,管家思考着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 王要求他们从罐装食物做起。在日常的进食中,压抑自己的本能,只汲取足够生存的用量。 如果可以在罐装食物这一层做到,等过一段时间,就从死刑犯一类入手,尝试着汲取他们的恶意,而不伤害到人的本体。 听起来很容易。但管家知道,要将这群野兽训练成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 然而这是王所布置下来的命令——他要求影子们为了生存,向人类退一步。管家转过身,从储存架上拿下两罐恶意,面无表情的出了门。 “开饭了。” 骆泗挂掉电话后,宿炎飞就凑了上去。男人有些压抑不住,即使心急如焚,还是先在对面人鼻子上掐了一把:“有事要告诉你,大事。” 骆泗避开那只不规矩的大手。自从男人上来了,办公室外就叽叽喳喳的,不知“路过”了多少人准备偷听八卦。 青年坐姿端正,一本正经,闹得宿炎飞更想去骚扰他。他不得不勉强压下心中的骚动,眸子像饿了十天的狼。 “你知不知道b市……” “我知道。”骆泗打断了他的话:“影子们已经察觉到了,所以就先搬出来了。” 宿炎飞眯起眼。青年在给他解释,让他觉得很满意。 “但还不止这样。”男人喉结滚动一下:“他们已经查到a市来了。” “最被关注的巡视地点,还包括了你的宅邸。”宿炎飞双手撑在桌子上,起身,俯视着青年:“你明白吗?” 骆泗倒真不知道这回事,一时有些怔愣。男人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而且黄局长已经在怀疑你了——因为那是你的房产。” 不知怎么的,听到那名老人在怀疑自己,骆泗心头一跳,霎时变得空落落的。他低下头,轻轻咬住下唇:“那我该如何……” “你们的厨房呢?”倒是宿炎飞在给他出主意:“能不能在那里面呆着?” 骆泗摇摇头:“影子的生存环境都是经过改造的——除了我——连普通的人类住房都不能满足他们,更何况是那样黑糊糊的地方。里面不适宜生活,不能久留。”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对面青年垂下眼睛,虽然尽力压抑,周身却漂浮着显而易见的苦恼。 宿炎飞心头一紧。他捏住了对面人的手,把那只小小的手掌包裹在自己掌中。 “肯定没问题的。”男人压低声音凑过去:“不如你来我这边住吧。” 骆泗瞬间抬起头,眉眼间尽是惊讶。宿炎飞喉结滚动一下:“这样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好联系你。” “那群影子走不掉,就只能住在别墅里。你在我身边,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也能尽快通知他们。” 再说……宿炎飞摩挲一下掌中细腻的皮肤,压下那些心猿意马。 如果那个据点真被发现了——青年留在自己身边,也可以躲过这一劫。 骆泗抿唇,认真思考了良久。最终,他把手抽出来:“你先回去吧。” 宿炎飞双眸一沉。青年不紧不慢站起身,递了一支笔过来。 “回去前,先把住址告诉我。等我下了班收拾好,就过来找你。” 片刻的静默后,男人一把夺过纸笔,几乎是狠戾地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推门而出,与来时的气势汹汹全然不同,整个人都飘着幸福的味道。秘书抖了抖,挥散身后听墙角的众人——在这站了这么久,连点儿边角料都没听到,还不如直接去问总裁呢。 陈秘书撩起发丝,矜持的走进去:“骆总……” “来得正好。”骆泗截断她想聊天的想法:“今天应该没其他工作了吧?” 陈秘书点头,便见青年站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眼睁睁看着他步履匆匆的走了,肩负着众人的期待,秘书只能呆愣的站在办公室。 情况不太妙。只是被个陌生男人找了一下,永远都兢兢业业的骆总竟然提前下班了? 骆泗倒不知她心里的惊涛骇浪,迅速的回到别墅。见他提前回来,管家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王,您是要……” 骆泗沉吟片刻,先对他们叮嘱了许多。无外乎最近小心些,在别墅里待着时,随时听候他的指令。 最近不太平。听明白了骆泗的意思,管家深鞠一躬:“那您是要出去居住吗?” 骆泗收拾行李的动作一顿,点了点头。这片维多利亚式的豪宅他已经住了几个月了,却怎么也没法习惯。 终于能从三层豪宅中搬出去,他没有丝毫不舍,而是充满了庆幸。 “请您小心。”管家帮他收拾行李:“若是要和人类一起居住,无论何时,请都不要放下您的戒备之心。” 和他待得久了,骆泗也明白管家严谨的个性。为了使他放心,当即点了点头。提着满满当当的行李,他坐上了周高远开的车,一路往目的地行去。 宿炎飞正在疯狂的打扫卫生。 他还记得这间房子两个月前的样子——二室一厅,总面积不过五六十平米。大片的暖黄色墙纸贴在墙壁上,周边卷着黄。 虽然房间窄小,房里却收拾得十分干净,没有一点逼仄感。然而宿炎飞完全记不得自己以前是怎么收拾房间的了,他不过又睡了几天,整座房子瞬间变得一团乱。 若是一个人住也就罢了。但现在心心念念的人不知多久就要来,他除了硬逼着自己收拾,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摆满杂货的书架被他一点点归了位,cd架上的零食也塞进垃圾桶。窗帘大开,夕阳的余晖透进来,宿炎飞还满头大汗,半伏在地上擦拭不知何时撒上去的油。 时钟缓缓指向七点。伴随着叮咚一声,门口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仿若听到指令,宿炎飞霎时起身,随手就把帕子丢进了垃圾桶。他像一阵风般卷去厨房洗了个手,几乎把大半洗手液都挤干,一边还声音沉稳地答了句:“马上——” 敲门声停了,宿炎飞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人乖乖等待的样子。飞速把手擦干净,虎背熊腰的大男人连蹦带跳到了门前,终于平静下来。 像什么也没发生,宿炎飞深吸一口气,拉开门。不过才分离三个小时,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出现的一瞬间,他还是呼吸一窒,大脑都被冲击得一阵晕眩。 青年在静静地朝他微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羞涩。宿炎飞呼吸都有些不顺,他一把拉开房门,正要把人迎进来,手臂突然一顿,身子却霎时僵住了。 昨晚他梦见了这个人。赤身裸体。 ——所以内裤还晾在阳台上,没有收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02.影子童话(15) 骆泗正打算进去, 见男人愣在那儿, 不由轻声问道:“怎么了吗?” 宿炎飞正在经历激烈的思想斗争。心上人第一天来家里, 就即将看见自己最隐私的贴身衣物——一条湿漉漉的内裤, 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最糟糕的是,它还是因为对面人才挂上去的。 宿炎飞面无表情:“不然你等我几分钟……” 骆泗还没说话, 只略显困扰地皱起了眉, 男人已经招架不住了:“请进!” 他一把将行李提起, 径直走向客厅。听说是要来宿炎飞家里, 周高远说什么都不敢上来, 只像个怂包一样缩在车里。 骆泗也没勉强他, 让他先回去,便自己上了楼。客厅里光照通透,柠檬的清香飘散在这方空间里。 宿炎飞把行李箱放在茶几边, 呼了一口气:“你坐,我给你倒杯茶。” “不用了。”骆泗赶紧说:“白开水就好,谢谢。” 宿炎飞却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他在橱柜里翻了半晌,又到客厅找,完全想不起茶包放在哪儿了。 他正愣在厨房里,骆泗走到他身边:“是在找这个吗?” 青年熟门熟路从头顶的橱柜上拿下来一包柠檬片, 宿炎飞赶紧接过:“给我就好,你去坐。” 骆泗摇摇头, 环顾四周:“你家里收拾的挺漂亮的……” 淡黄的墙纸, 暖色调的灯, 还有冰箱上的小雏菊冰箱贴。他不由有点儿想笑:“如果我有机会自己布置一个家, 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男人已经放了两片柠檬片,正粗手粗脚往里面加水。听闻此言,他一下直起身:“你可以一直住在这——” 说完又觉得不合适,赶紧端起两杯水:“先出去坐。” 青年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家的布置,一边走还在一边打量。宿炎飞想起阳台上那条内裤,赶紧换了个方向,把他眼神遮住:“换洗衣物带了吗?” 男人蹑手蹑脚的样子一看就不怎么自然。骆泗疑惑间,顺着他想挡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失笑。 宿炎飞看着对面人的笑脸,眼神霎时又直了。他不由开始心猿意马,虽然连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到——如果青年没有带衣服,那岂不是只有穿自己的…… 正好房间里有一堆小了一号的衣服……不对,穿什么小了一号的,直接穿大的啊。洗完澡湿漉漉的,衬衫刚好能遮住臀部,走两步就全是风光…… 他还在那儿陷入美好的想象,青年已是拍拍他紧绷的肩膀:“别紧张了。” 宿炎飞一下回身,肃然而立,开始思考自己刚才表情是什么样子。还好骆泗没看出来,还在那儿一心一意的安慰他:“我以后也要晾这些的……你别嫌弃就好。” 男人表情有些呆愣,霎时反应过来——那到时候,他们的贴身衣物岂不是会贴在一起…… 不管他有多心猿意马,青年还是很正经的。宿炎飞还试图让人住自己卧室里来,骆泗倒是无比自觉,提着箱子就进了客房。 他冲澡的时候,男人在浴室前走来走去,听着稀里哗啦的水声,在赤诚相对的边缘试探——当然是有贼心没贼胆。 他舍不得做一点儿让青年难堪的事。 浴室门咔嚓一声,是青年洗好澡了。宿炎飞脚步一顿,整个人克制不住的望过去。 他想象过青年洗完澡的样子,眼角发梢还挂着水珠,湿漉漉的。不知道他穿的是什么睡衣,要是那种会露出大片胸膛的睡袍的话…… 很可惜,男人眼神都直了,看到的却是把自己紧紧裹好青年。骆泗穿的是那种长袖的棉质睡衣,纯白色,就像披了一片月光。 晚上睡觉的时候,想到对面住的就是心念已久的人,男人翻来覆去,愣是没睡好。 骆泗更睡不着。客房大概十平方米,双人床有些窄小,一个人睡却又显得宽大起来。木质的房门被月光映出冷硬的弧度,十分显眼。 实在睡不着,骆泗起身。 入睡前,宿炎飞曾经招呼过他,让他随便休息,或者有什么想看的书自己拿。反正睡不着,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来到客厅墙角的书架前。 书架大概四层高,用木板拼凑而成,四周镂空,看起来十分简朴。第一二层是一些历史书籍,三四层则摆满了中外名著。 应该是很久没有翻过了,上面落了满满一层灰,也不知书籍的主人是怎么转变了兴趣。 骆泗随意翻了翻,看到一篇感兴趣的史书,打算抽出——下一个瞬间,一片雪白却从书架的缝隙间掉了出来。 他动作一顿。清冷的月光下,一张折起来的信纸掉在木质地板上,十分显眼。 骆泗犹豫片刻,把它捡了起来。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看起来应该是给谁的一封信。 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兴趣爱好,他正打算把信放回去,动作却突然一顿。 信的落款处,写了一个眼熟的名字。 骆泗。 青年霎时愣住了。他长了眨眼,又仔细看了看——真的是自己的名字。 全然没有自己写过信的印象,更记不起来何时来过宿炎飞的家……周身霎时一冷,难以言喻的冰凉中,他颤着手将信拿到自己面前。 “很久没有见过你了,不知是去了何处,最近又在忙什么……在电视上看到过你,好不容易找到公司,却一次都没碰上。” “你去了哪儿?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字里行间尽是思念。就算隔着一张冷冰冰的纸面,也能想象出那人写下文字时的表情。 骆泗的手拂过纸面。他全然没有一点印象,但在看到这张纸时,情绪却瞬间被调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的手开始颤抖,直到身后有人喊了他一声。 “你在做什么?” 想到心上人和自己同处一个屋檐下,宿炎飞顿时心乱神迷,完全睡不着觉。实在没办法,他正打算出来找点吃的泄愤,就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青年也没睡着。 不仅如此,还愣愣的站在自己的书架前,手上还拿了一张纸。 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宿炎飞就吓了一跳,在脑海里整理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收到过情书,那股莫名升起的愧疚感才淡下去一点。 那他为什么一脸茫然的站在那儿? 男人几步走过去:“还没休息?” 见他过来,骆泗条件反射性的把信藏在身侧。想起是在他的家中,又觉得此举不妥,他伸出手晃了晃手中的纸:“这是你的东西吗?” 宿炎飞接过:“……你在写信?” 不是他的。莫名升起的羞赧让骆泗一把夺过了信纸,贴在胸口:“抱歉,是……可能是我的。” 见他此举,宿炎飞心中霎时升起疑惑。他本想问个清楚,但看到青年可怜兮兮抬眼的样子,想问什么都憋回去了。 骆泗背后发凉,一路小跑回了客房。熟门熟路地锁上门,他拧亮床头灯,靠在床头。 门外男人听到喀嚓一声锁门声,心都凉了半截。很明显那是青年写给别人的一封信。究竟是写给谁的? 光是想到这件事,内心就像憋了一把火般,根本无法平息。 骆泗不知门外那人已经在吃醋了。他颤着手把信打开,熟悉的字体渐渐展现出来。 “6月11日。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到过你了,本来说一起去水乡,为什么你没来?” “现在想起还是很难过。5月,春末的风一如既往的温暖。爷爷曾说过,如果选择相信就要一信到底。我相信你,你愿意听我说完吗?” “如果愿意的话,为什么不出现……” 通篇都是对某个人的思念。骆泗翻了翻,确定落款日期是在两年前。 两年前,他还没到这个世界来,更对所谓的爷爷没有丝毫印象。 他揉了揉太阳穴。在命运之子的家里,竟然发现了一封自己写的信。 信中发生的内容,究竟是给谁写,他一概不知。除了情绪被调动起来,没有丝毫的记忆浮现。 仿若被提醒,骆泗坐在床上,一些被忽视的点渐渐串联了起来。周高远、苏一茜,身边尽是熟悉的面孔,他却带入不进去;反倒是来到民事局时,碰见教皇的那一瞬间,觉得亲切得不得了。 脊背处有寒意蔓延而上。他打了个冷战,在口袋中摸索两下,终于把铁盒子掏出来。 系统一如既往的静谧,泛黑的边缘仿佛在蛊惑着人打开。 只要有这个东西在,就依然是虚假的世界。骆泗明白这一点,但这个世界的一举一动都熟悉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你告诉我……”他将铁盒子抬起:“我真的是影子一族的人吗?” 系统静悄悄的,不说话。本显得无比聒噪的机械音,在此时却终于令人怀念起来。 “你这个坏东西。”骆泗低吟一句。他敲了敲冰凉的盒面,咬牙切齿:“究竟想告诉我什么?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我自己去找?” 系统依旧静悄悄的。在和宿主的战争中,它永远是落下风的那个,这次才终于扳回一局。 骆泗把纸放在一旁。我是谁?这个问题注定困扰住他,在漫漫长夜中萦绕。 第二天起床时,青年脸上罕见的挂了两个黑眼圈。 宿炎飞根本没睡好,在房外徘徊了一宿,无法释怀究竟是哪个小妖精勾引了身边人,竟然还让他大半夜的起床写信。 明明他才在近水楼台! 本来憋了一肚子火,看到青年明显没睡好的样子,他又迅速的把火气按了回去。 宿炎飞向来不吃早餐,其余两餐也是点外卖凑合。今天起了一大早,就是为了给青年煮粥,可惜并不怎么成功。 骆泗去上厕所的时候,闻到一股浓浓的烧焦味,但就是找不到源头。 等他出了门,宿炎飞已经把锅涮好了,正提了两袋刚买回来的面包:“你喜欢哪个味的?” 骆泗精神不好,疲惫的摇了摇头:“你先吃吧,我再洗把脸。” 眼睁睁看着他拐个弯儿又进了厕所,宿炎飞把面包放在茶几上,在客房前徘徊。他气得都要疯了,因为青年在才没有发火。现在得了机会,恨不得立马冲进去,看青年究竟是在写些什么。 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客房内。被褥整齐的叠成豆腐块,沐浴乳的清香还未散,整齐的熨帖在被单上。 觉得这样不好,宿炎飞转身准备走,却突然顿住了。 床头柜上除了暖黄的灯,还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他之所以停住,是因为这盒子长得实在眼熟,包括上面苔青色的痕迹,都眼熟得要命。 男人几步走过去,纠结的盯着那只铁盒。盒子这类物品,总能让人联想到潘多拉的魔盒,好奇心驱使下,总是想把它拆开。 他伸手拿起铁盒,试探着抚上边缘。门口突然传来动静,是青年略显惊惶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宿炎飞瞬间将手中东西放下,强自镇定:“咳,我只是进来看看。” 骆泗叹口气,还没说什么,男人已是走到了他的身边:“不说这个了,吃饭吧。” 见他一副尽量想回避的样子,骆泗也狠不下心责备他。略显沉闷的气氛中,二人吃完早餐,一道出了门。 今天办公室的氛围有些奇怪。陈秘书借着工作之由,已经来回打量了自家老板好几圈了。 这本来是普通的一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但陈秘书发誓,今天早晨,她看见老板从陌生的车上下来了。 而且是那种价值几万块的私家车。 虽说老板并没有过得多奢华,也从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会从这种车上下来,陈秘书合理怀疑,是车上的人让自家老板改变了。 这个消息瞬间就席卷了整个公司。众人无心工作,都在讨论着这个事实。 其中最多被提及的嫌疑犯,就是那天闯进办公区的某位公务员。 “是他吧?我们老板是gay吗?” “你胡说!没有比他更直的人了!” “别这么说啊,知道你喜欢老板,但是这么多年了,骆总身旁连个女伴都没有……” 茶水间不时充斥着这样的讨论。部门经理走进去,咳嗽两声,声音顿时散了。 众人都压低了头,假装泡茶。 部门经理心中其实也充斥着惊涛骇浪。虽说老板这两个月脾气变好了不少,但像这样对谁青眼有加,也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 而且他们惊叹的原因,并不只是一辆廉价的车。 大早上的,怎么会从别人的车上下来?稍微一想也就知道,前一天晚上肯定是住在一起的。 端了一杯咖啡,经理转身离去。她心中虽也好奇,却不会为此打扰他们的老板。 更何况老板现在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好。 办公室,骆泗还在思考那张信纸。他现在无比确信,那的确是自己写过的东西。 无论是笔迹,叙述方式,甚至是每一笔的转角都熟悉的要命。但他就是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在哪儿写的。 更要命的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对宿炎飞的家,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致命了。就像有人拿了一层纱,把你最珍贵的回忆全部蒙了起来,却偏偏嬉笑着不告诉你,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你这个臭盒子。”第一百零一次敲打着铁盒,骆泗按压着眉心:“不是要我杀了他吗?你倒是说句话啊……” “老大!” 猛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他一跳。第一反应是系统,下个瞬间又察觉到不对,骆泗猛地抬起头:“谁!” “是我啊!” 是周高远的声音。一条黑乎乎的影子正漂浮在窗外,阳光穿透他的身体,洒在地板上。 “老大你快来!”周高远敲打着窗户。虽然影子没有脸,他的声音却十分急切:“出事了!” 骆泗猛地站起身。窗门被打开,沿着窗户缝,黑影钻了进来。 “我们的房子!”周高远急得上气不接下气:“有好多人围在外面……大部分弟兄都进厨房了,但是那群人一直不散……” 骆泗沉声道:“你别急。”他把领带拉开,疾步往外走:“现在是什么情况,有谁被抓了吗?” 周高远化作人形,跟在他身边:“苏一茜她……” 骆泗心头一沉。等赶到别墅,房子的确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群人。 叮嘱周高远在远处等着,他一个人赶了过去:“黄局长,这是怎么了?” 宅子占地面积广,周边围了一圈围墙,可以透过栏杆看到里面火红的玫瑰。马路旁栽了一些柏树,炽热的阳光下,绿影盎然。 民事局的人就守在树下,严阵以待。见他过来,站在众人前面的老人缓缓回过头,露出个得体的笑容:“又见面了。” 朝他点头,骆泗缓步走过去:“不知黄局长在我家门前呆着,究竟是为何?” 黄局长笑。他侧过身子,露出在背后瑟瑟发抖的身影:“这事我还想问您呢。” 一条瘦弱的影子蜷缩成一团,身上罩着金网。看到骆泗的眼神,她浑身一颤,发出几道细碎的呜咽。 “您的宅子好像不一般啊。”和前几次相比,黄局长再没了以前的温和,眸中像埋了刀片。 “能不能解释一下?”他用脚尖拨弄着影子的躯体:“这是什么?” 被老人用这种眼神看着,骆泗心头一紧,仿佛被硬生生剜了一刀。压下心头的抽痛,他抿唇:“奇怪了,这地方有影子?” “还不止这一只呢。”黄局长皮笑肉不笑:“整个别墅区,臭味浓郁得要死。” 骆泗垂下眼睛。有人拿着符法朝他靠过来,他却一点儿也不担心:“那还真是多谢黄局长了,不然我还得处在这群东西的包围下,而不自知。” 见他依旧镇定,黄局长眯了眯眼,制止住身后众人。他自己走过来,满脸淡然。 “我就直说了吧。骆总,这东西是在你的别墅里发现的。” 骆泗说:“虽然你们私闯民宅的确很过分……不过有正当理由,我就原谅你们吧。” 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老人皱起眉。依旧有一群人员徘徊在别墅外,防止出现漏网之鱼。 黄局长其实是想相信他的,然而他肩负的责任太重,不得不多留一手。 “不知骆先生方不方便配合我们调查。”朝着车门,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被俘的影子也被一把扛起,吊在金网里,晃晃悠悠的上了面包车。 骆泗没有丝毫踟蹰:“行。”他望了望四周,宿炎飞并不在场:“去民事局?” “去警察局。”黄局长说。 路上骆泗在很认真的思考,这种情况不会留案底吧。 黄局长就坐在他身旁,隔绝掉阳光,气氛一时沉默下来。苏一茜被抓去了另一座车,此时也不知情况如何。 骆泗没准备说话,倒是老人抑制不住了:“骆先生家里挺有意思啊。” 骆泗说:“啊?” “那么大个屋子。”黄局长说:“我们进去的时候,拖把,扫把还有水桶都放在走廊里,然而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那条影子在发抖。” “骆先生这么有钱,家里就没个管家或者保姆什么的?” 骆泗心想管家这群人倒是跑得挺快,一边淡定的说:“要那些干嘛,骄奢淫逸。” “……”黄局长一时被这人的正气镇住了。摆明了是打扫清洁,却一个人都没有,这人还敢睁眼说瞎话,也是一种能力。 “花园呢?”老人继续道:“那么大个玫瑰园,也没几个人帮你收拾收拾……” 骆泗说:“我最喜欢自己种花了,呵呵。” 被呵了一脸,黄局长暂时不想说话。警察局不多时就到了,令人惊讶的是,刚推开车门,他就看见宿炎飞守在门口。 老人一时静默。之所以没回民事局,就是因为担心碰上男人。 没想到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见他们一行人下来,宿炎飞几步走过来,面色阴沉:“怎么回事?” 警察局的门口并不安宁,不时有人路过。见他们一群人守在这种地方,其中还有两个特别帅,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黄局长皱眉,拦住了宿炎飞朝青年伸过去的手:“请罗先生帮忙配合一下调查罢了。” 知道青年脸皮薄,宿炎飞也不在门外多耽搁:“进去说。” 骆泗倒真不觉得有什么。黄局长和他们比较熟,进来就要求了一个小房间,三人一起走了进去。 老人本来是不想让宿炎飞一道进来的,但是男人仗着自己牛高马大,一下就挤了进来,他也拿他没办法。 警局给他们安排的房间是一间会议室。刚一进门,便是一张能坐下十几人的长桌,上面铺了红色的毯子。 黄局长坐在主位,邀请骆泗在身旁落座:“要看看我们进门时发现了什么吗?” 骆泗心头一跳:“请。” 宿炎飞僵着一张脸,闻言当即黑着脸凑过去:“老头你什么意思?非要把不相干的人拉进来吗?” 黄局长看他一眼:“相不相干你自己不知道?” 眼见二人就要吵起来,骆泗赶紧打圆场。他对黄局长笑了笑,目光真切:“还是先把事情解决了来吧。” 黄局长看他一眼,这才沉下气来。 他打开摄像机。dvd所记录的,便是众人闯进别墅里的一幕。 如老人所说,拖把和帕子扔了一地,走廊里还有一只半浑的水桶。窗户大开,玫瑰园里还散落着园丁剪,却一个人也没有。 “哦。”骆泗配合着露出惊讶的表情:“我家里是怎么了?” 黄局长冷哼一声,没有回话。伴随着镜头推进,一只瑟瑟发抖的影子斜倚在窗下,看见他们,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骆泗的双眸微微睁大。令人诧异的是,影子小腿上泛了一圈紫气,她是被绑住的。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苏一茜才没能跑掉。 “怎么样,骆先生?”关掉摄像机,黄局长面色严肃:“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骆泗真心求问:“影子族群里还会自己绑住同类吗?” 老人皱起眉。见他是真不知道,才不情不愿的解释:“几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那这就是特例了。 骆泗几乎想要现在就去问苏一茜,但他也清楚的知道,现在没机会和她见上一面。 黄局长倒是不死心,似乎是铁了心的想从骆泗嘴里问出些什么。但这人死活不说,浪费了整整两个小时,眼见其他人要来用会议室了,他也只能暂时放弃。 “不要觉得你什么都不说就是赢了。”他站起身,冷眼扫过坐在身旁的青年:“既然和影子有关,你的人身自由暂时无法保证。正好民事局还有两间空房,不如你……” 骆泗还没回话,宿炎飞却是瞬间挑起了眉:“你要他住在那种地方?” 黄局长望向曾经万分信任的青年,发出一声冷笑:“难不成住你家里?” 他倒不知道,这两人早住一起去了。 宿炎飞顺着杆子往上爬,几步走到骆泗身边:“我觉得可以。” 黄局长脸色黑了一片。他看着曾经万分信任的孩子,如今却半点不敢再轻信于他:“你还好意思,咳咳咳……” 骆泗仰头望他,忽然笑了。 宿炎飞当即愣愣的望着他。骆泗站起身,先对老人鞠了一躬:“这么久以来,您辛苦了。” 老人有些愣神,连咳嗽都忘了。 骆泗话还没完:“现在我的确洗不清楚,我也不会回避这一点。既然你想让我呆在好监控的地方,那我去就是了。” 昨天才把人拐到家里,今天这人就又要走了,男人脸顿时黑了:“老头,你不是向来秉持尊重他人这一条的吗,这个人怎么可能和怪物有染!” 黄局长却不是会轻易被干扰的人。他当即站起身,手背在身后。 “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走吧。” 宿炎飞还想开口,被骆泗拉了一把,勉强闭上嘴。恨身边人的不争不抢,他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手背却被轻轻一拍。 “放心吧。”身边人轻声说:“我有安排。” 宿炎飞怎么可能放心得下。然而他去意已决,等到了民事局,更是默默地随着教皇去了三楼。 狭长的走道蔓延开,不知苏一茜被关到了哪儿。骆泗闭上眼,在走廊等了半晌,教皇才终于将门锁打开。 “你就暂时住在这儿吧。” 骆泗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墙角支了一架折叠床,上面简单搭了些被褥。 黄局长把床头的台灯打开:“我给你拿些书过来。” 骆泗朝他道谢。趁着老人走了,宿炎飞一把抓住他肩膀:“你就情愿住这种地方?” 看着他喷火的双眸,青年拍了拍他的手:“你别急。” 他眸色沉静,宛如一潭秋水。宿炎飞还真的慢慢就平静了下来:“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骆泗说:“苏一茜……那条影子是被人害了。” 宿炎飞一愣,想起青年被推下山崖的一幕:“……难道影子一族里真有内鬼。” 骆泗摇了摇头。不过两分钟,黄局长已经从另一间房走了回来,手上拿了两本史书。 “你就将就一下。”他把书递过去,却见对面青年满目惊喜的接过:“谢谢,我正好喜欢这个。” 黄局长动作一顿,多看了他两眼。骆泗已经自觉的拿着书,坐到折叠床上。 “那就这样吧。”黄局长摸上门把。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如果有影子想来接洽,随时都能看到:“委屈你了。” 骆泗笑眯眯摇头,目送二人出了门。 走廊气氛全不如他那样冷静。刚关上门,宿炎飞就对对面人吼道:“局里这么大的行动,为什么不叫我!” 黄局长冷冷瞥他一眼:“你自己清楚为什么。” 宿炎飞冷笑。他指着那扇关起的门:“你自己看看,见过这么配合的嫌疑犯?如果不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哪会听你的!” 黄局长死死皱眉:“民事局养了你十几年,你就这么对我——” 见老人把胸口捂住,宿炎飞张了张唇,到底是压下了想说的话。 他背过身,气冲冲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冷硬的甩回来一句。 “身体不好就自己去休息,别瞎掺合这些事!” 黄局长笑了,笑容里却掺杂着苦涩。 弦月慢慢挂上天际。寂静的午夜12点,只有几个留守的值班人员还在走廊逡巡。 一串脚步声路过门口。骆泗安静的听了一会儿,待他走远,将书夹在胳膊间。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他的目光落在天花板上。 苏一茜被折腾了一个下午。她胆子小,然而也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愣是一点儿信息也没吐露。 寂静的深夜,她面前的值班人员也昏昏欲睡,一眼都没有看她。 睁着一双惊惶的大眼,苏一茜在地上蜷成一团。前不久周高远才被关在这里过,没想到他俩这么默契,被锁都在同一间房子。 一片浓稠的黑暗中,她甚至能听清对面人说的梦话:“宿哥,把你女朋友……牵出来溜溜呗……” 做梦都在八卦,苏一茜实在是对这群人类服气了。抱着膝盖在地上坐起,她正探头探脑想看眼窗外的月光,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谁!”睡着那人顿时醒了,甩着脑袋站起身。他还有些迷糊,打了个哈欠,眸中却尽是警觉。 “刷拉——”又是一声。王嘉骏不问了,他从怀里摸出张符,双眸沉静,推开大门。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间。苏一茜把自己抱紧,正满怀希望的盯着门口,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呼:“苏一茜!” 这声音十分耳熟,她当即抬起头:“王,您怎么在那里!” 骆泗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安静:“我只是来问些问题。” 听闻他不是来救自己的,苏一茜顿时冷静下来。骆泗抿唇,瞬间切入正题:“是谁把你束缚住的?” 苏一茜抖了抖:“是,是管家大人……” 骆泗的心沉了下去。瘦弱的影子团成一团,在月光下轻声抽泣。 “察觉到外面有人类,周高远就先去找您。他走后,管家让我们先去厨房避难,最后却把我一个人留了下来,还说……” “他怎么说?”骆泗不由急声道。 “说,这是为了全族的安危……”影子说:“……然后抛弃了我。” 胆小夹杂着愤懑,她声音渐渐扭曲。骆泗的心却是彻底沉了下去。 倘若管家真是为了族群着想,又哪会故意留个影子,将罪证推到他身上? “管家大人还不准我们吃东西……”说到此处,苏一茜抬起头:“只有最优秀的影子,将一切都厮杀殆尽的影子,才有资格获得他手上的食物。” 骆泗听得心惊,哪想对面人又补充一句:“他还说这是您的规矩。” 骆泗狠狠捏起手:“管家这样多久了?” “我不知道……”苏一茜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远远有脚步声传来,时间紧迫,骆泗电光火石间想到一件事。 “那你多久没吃东西了?”苏一茜这样的影子,几乎没有杀伤力,应该不可能完成管家立下的规矩。 苏一茜扳了扳手指头:“三天吧。” “你们不饿吗?”骆泗声音沉下去:“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没事。”苏一茜眨眨眼:“很久不吃也没关系。” 骆泗心头一跳。他知道自己是说错哪句话了。 他让管家训练影子们压低食量。 “是这个原因吗……”骆泗抿唇。只需要极低的能量,就可以让影子们维持住生存机能。 那他所设想的完全可以做到。更棒的是,影子们需要的能量还是人类社会中的废品——恶意。 既然是废品,就可以废物利用。影子们是可以有自己的活动的,为了不被理解成吃白食的,他们还可以和人类形成互惠互利的关系。 比如,利用自己能量需求低的特性,参与到各项社会工作中来。 这种灵异物种,几乎是对熵增定律的推翻——越想越觉得可行,然而横亘在他面前的,还有一个巨大的难题。 那就是怎么才能让影子听话。尤其是在,其中还出了背叛者的情况下。 脚步声渐渐传来,骆泗双眸一暗,从通风管道口退开。王嘉骏挠着头走进小房间,手上还拿了两半书。 “啥情况啊,谁丢的……”他试着拼了拼两半碎开的书页,最终果断选择放弃,将它们丢进了垃圾桶:“不会是灵异事件吧!” 见苏一茜还好好在法阵里待着,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同样是夜。这方刚经历过波折,宿炎飞那边也不遑多让。 推开了客房的门,男人本打算帮青年把衣物收拾出来,至少让他能睡个好觉——等拉开床头柜,却是莫名其妙看到了那张信纸。 宿炎飞发誓,他真的没想偷看——但拉开抽屉的一瞬间,眼神已是不由自主在信纸上略过。这一看,他顿时愣住了。 信纸上清楚的记着时间,是两年前的初夏。 电光火石间记起青年曾拐弯抹角的问过他两年前发生过什么,而且问者自己也记不清了——男人目光一沉,已是不由自主将信纸拿在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03.影子童话(16) 床头灯昏暗。一片昏黄洒在小小一方卧室里, 宿炎飞将信展开, 眼神晃过几次, 终于狠下心盯了上去。 字体隽秀, 能看出写信者当时的心情。青年所记录的,应该是两年前与某人有约, 最后却被爽约了的故事。 宿炎飞将信纸翻来覆去, 好想要将这封信盯出朵花儿来。密密麻麻的字体间, 尽是无法掩映的失望。 宿炎飞了解青年, 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不争不抢的人, 此时却为了一届陌生人波动至此。 右手狠狠捏在信纸上, 素白被捏得皱起来。宿炎飞一目十行,越看越是生气。 自己捧在心尖儿上的人被人这么忽视,要是让他知道是谁…… 忘了那些踟蹰, 他不由细细看了起来。目光在每一丝字里行间中掠过,连拐角都不放过,想找出蛛丝马迹。 甫一把心沉下来,他就觉出些不对来。 众所周知,影子的诞生离不开人类的死亡。但这封信里……宿炎飞手指一动,搭在“爷爷”两个字上。 一届影子, 怎么可能有“爷爷”这种东西。 他翻来覆去的看,信中这人的口吻, 完完全全是站在人类的方向说出来的。无论是打算去旅游, 还是真心实意与某个“人类”产生交集, 都不太像是影子会做出的事。 宿炎飞把纸放在桌子上, 一时有些茫然。灯光忽闪一下,映得上面的字迹更加模糊不清。 “你在想的……究竟是谁?” 孤身一人站在卧室里,男人低下头,眸光黑沉。明明昨天这里还多了一人,似乎都闻得到沐浴露清甜的香味,现在却什么也不剩。 他还记得青年对他的承诺。现在想起,一个影子突然转变心态要帮助人类,确实是很值得深思的一件事。 为什么之前没察觉到呢?又是谁敢这么忽视骆泗? 既然青年一时也无法离开民事局,自己也只能花点时间来调查这件事。男人仔细又看了遍信纸,可惜唯一出现的能找到实处的字眼,就是“水乡”。 再没有其他信息。宿炎飞皱眉,他将信纸折叠起来,塞到怀里,转身出了房门。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迎来了第二天清晨。男人的家离民事局很近,拂晓,天微亮,男人已经揣着口袋,赶到民事局,守着等人开门。 出乎他意料的是,黄局长到得比他更早。 门终于打开,等他几步跨到三楼,却惊讶的发现老人早就到了。此时杂物间的门打开,黄局长正站在门边,满脸无奈。 跟着他的眼神望去,宿炎飞看到了一个刚睡醒的骆泗。头发还有些乱,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一旁的床头柜上摆着湿毛巾。 “书呢?”黄局长沉声开口:“昨天给你的史书。” 骆泗伸个懒腰:“被猫叼走了。” 黄局长气得磨牙。他还记得今早刚来到民事局时,王嘉骏那个傻子给他说的话。 指着垃圾桶,满脸认真的问:书凭空出现在走廊了,会是灵异事件吗? 怎么可能是灵异事件!一看到那本书的大名,黄局长顿时什么都懂了。一想到此事是面前人做的,他就气得头脑眩晕。 偏生怎么问对面人怎么都不承认,还满脸茫然,看起来无辜极了。 老人真是气得不行。但是转念一想,既然青年能出去却没选择逃跑,而是好好回到牢笼待着,除却挑衅,莫非真是打算好好配合? 那么民事局对待青年的态度,必须重新评估了。 他脸色变了又变。另一边,见老人对青年态度不好,宿炎飞拦了上去,神色冷淡:“既然他能走却没走,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希望你能给予他必要的尊重。” 黄局长气得胡子都要吹起来了,心想这还用你教——虽然心里气得发慌,他却不欲再与男人争辩,反正辩也辩不过,而是干脆提起另一件事。 老人背着手,低头问从床上起来活动筋骨的青年:“你今天还得去工作?” 骆泗笑着对他颔首,点了点头。 黄局长皱眉。他之所以这么早过来,除却王嘉骏闹的那个乌龙,还有其他原因。 骆泗好歹是大公司的总裁,每天要做的事非常多。若是就这样被困在这里,或多或少对a市的经济都会有影响。 所以无论愿不愿意,青年都必须去公司露脸。不过身旁,肯定得多几个人了。 黄局长甫一提起这件事,宿炎飞就当仁不让,上前一步:“监视他?”他望了望老人,高大的身材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阴影。 男人痞里痞气地笑了:“我觉得我就挺合适的。” 老人自然是横眉冷对:“你觉得我会信你?” 宿炎飞冷笑:“其他人也管不住他。” 黄局长憋着一口气,却无法反驳。昨晚“王嘉骏”们的做法真是丢够了他的脸——整整十几个巡逻人员,愣是没发现嫌疑犯出去溜了一圈,然后又一个人乖乖回来了。 大摇大摆,宛如出入无人之境。 不知他是怎么跑出去的,黄局长的确不放心让普通人去监视他。但让宿炎飞一个人去,这人胳膊肘外拐这么明显,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老人尚在沉思,杂物间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众人回头,木门滑开一条缝,王嘉骏在阴影处探头探脑的,手上还提了个面包。 “你们聊什么呢?” 看到黄局长的眼神,他当即脖子一缩,可怜兮兮的。黄局长却是眼前一亮:虽然这人不中用了点儿,但胜在忠心,好歹是个帮手。 最终的结果,骆泗、宿炎飞和尚在状况外的王嘉骏一起出了门。临走前,黄局长还把小王拉在一旁聊了半天,也不知这人听进去了几句。 三人一起上了车,依旧是空间有限的小巧私家车。骆泗和男人一起在前面落座,小王坐在后座,不过两分钟,他已经把局长说过的话抛在了脑后。 青年整个人扑在座椅背上,嬉笑着和充当司机的宿炎飞聊天:“宿哥,和我们几个大男人一起出门,没办法陪女朋友了,你肯定很难受吧!” 宿炎飞一阵沉默,眼神盯得青年发寒:“我哪来的女朋友?” 他摆明了不高兴,哪成想王嘉骏没察觉到,依旧喋喋不休:“你上次送的小雏菊,女朋友真的开心吗?不是我说你嘿……” 他好像经验很足,挺胸抬头:“宿哥,女孩子哪可能喜欢那种路边的小野花!你该带人进店里啊,珠宝首饰包包……” “……”宿炎飞知道这人母胎solo,也不知哪来的自信教育他追人。 身旁人略显揶揄的眼神中,骆泗捂住脸:“……其实挺漂亮的。” 王嘉骏:“啊?” 他没听懂这话的意思,宿炎飞咳嗽一声,满脸一本正经:“你就是小王吧?” 王嘉骏没反应过来:“是啊,宿哥你怎么了?” 宿炎飞不说话了。成功被转移注意力,王嘉骏一路都在纠结男人那句话的意思,直到下了车才反应过来:“你才小王八!!” 宿炎飞冷眼看过去,王嘉骏霎时低下头不说话了。直到上了楼,看到办公室上满墙的干花,青年才明白过来,唇渐渐张大。 正值清晨。窗外弥漫着薄雾,阳光透过纱幔照进来,将一墙暖黄映得明艳。 这种路边小野花的确很容易干,完全没法保存,却被人细心的剪裁完毕,制成了干花。所有小雏菊都被染了不同的颜色,拼贴在一起,形成了一副风景画。 乍一看去,还挺有艺术品味道的——当然普通来说,也没什么人拿这种东西做工艺品就是了。 为什么骆总办公室里全是这种小野花,品味这么奇特吗——王嘉骏渐渐回神。他隐隐觉得触到了什么危险的关系,视线在二人中流淌,根本无法抑制。 宿炎飞却不理他,径直走到办公桌旁,朝身后懒懒地挥了挥手:“你可以出去了。” 王嘉骏心有不甘,鼓起勇气打断他:“不对吧宿哥,教皇不是让我俩一起守着他吗……”他还记得黄局长交代的话。 被瞪了一眼,青年瞬间噤声,灰溜溜地走去了门外。 拉开办公室的门,外面竟然还不止他一人。见又有人出来,陈秘书朝他打了个招呼:“你好。你也是被赶出来了?” 看到这么大个美人亭亭玉立站在身前,王嘉骏吓了一跳,赶紧站直身,假模假样咳嗽两声。 注意到“又”这个字,他难得聪明一次:“你也是?” 陈秘书微微苦笑。自从老板和屋里那男人越走越近,与他们这些员工便越来越像隔了一层山。明明都在一起工作,却难以融入老板的世界。 尤其是在陌生男人要与骆总同处时——陈秘书免不了要被他请出来。所以当这次看到三人上来,她十分自觉的连跟都没跟进去,而是一个人在门口守着。 陈秘书对自家老板的隐私还是很看重的,但身旁人显然不这么想:“诶你说说,你们老板和宿哥究竟啥关系啊?” 陈秘书望过去。王嘉骏眼睛闪亮亮的,像只小狗,可惜她不吃这一套:“我也不知道……” 非要说的话,碰上男人后,他们老板的性格真的变了不少。 王嘉骏看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拍了拍手,将陈秘书吸引过来:“你肯定不知道,我们宿哥啊,以前特别……软,特别好相处!但是这两个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先是冷得和块冰一样,对我们还很凶,但是对着屋里那人……” 他挤眉弄眼:“你也知道,变成这样了。” 接着,他垂下眉叹一口气:“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陈秘书听得挑眉,心想爱情真是容易让人冲昏头脑:“男人,都是这个样子……” 见王嘉骏瞪大眼睛看她,陈秘书赶紧话锋一转:“很可爱——褒义词就是了。” 王嘉骏还是不满意:“不是可爱是帅。看看咱宿哥,哎……”他凑过去,小声嘀咕:“你说,我宿哥和你家老板——他俩不会是一对吧?” “……”陈秘书心想,要是被骆总知道他俩在外面商量这个,可能她就死定了:“这……” 王嘉骏挑眉,福至心灵的阻止了对面人:“哎算了,反正咱宿哥怎么看都是在上面的,没区别。” 陈秘书心想神他妈没区别,合着我老板就该在下面? 不过转念一想,陈秘书的确无法想象二人逆转的场景,毕竟她家老板,最近实在是有点佛…… 他们两在外面聊得开心,骆泗还不知自己和宿炎飞的关系即将在众人口中更进一步,天下皆知。 青年坐在柔软的老板椅上,手撑在桌面上,揉着太阳穴。 他面前摊了一大堆报表,全是今天要抓紧时间处理的内容。 宿炎飞心疼他,手都搭在桌面上准备伸过去揉揉了,想到怀里那封信,又瞬间冷静下来。 男人坐到桌前,翘起腿,脸上是强撑的冷漠:“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是去问候那条小影子了?” 骆泗颔首,见男人又有吃醋的意思,不由失笑:“你怎么老吃醋,说正事呢。” 宿炎飞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太在意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就像一个一点就炸的醋坛子。 而且他的脾气最近还收敛了不少,若是放在以前,只会比现在更炸。 见他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稍许,骆泗抿唇,垂下眉道:“其实,是影子里可能出叛徒了。” 听闻此言,宿炎飞一下严肃起来,将那些小心思抛在脑后:“怎么回事?” 骆泗垂眸,把昨天苏一茜的消息又复数了一便,包括影子脚上那条锁链,包括管家奇怪的举动。 他不时叹半口气,又想到对面人在看,赶紧收回去。 这些动作自然逃不过对面人的眼睛。男人又心疼又愤怒,脸色霎时五彩纷呈,好似气到了极致。 宿炎飞是真的很生气。 本来他就觉得对面青年不容易。换位思考,如果是他坐在影子族群王者的位子上——那他肯定无法如此坦诚的相信人类。 毕竟人类并没有打算沟通。他们是不管影子的需求,一概赶尽杀绝的。 但就是在这样随时可能被击杀的情况下,对面青年选择了相信。 这种信任,比一切都重要。 宿炎飞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很狭隘的人。他无时不刻没在痛苦,是骆泗站到了自己对面——但也无时不刻都在庆幸,是这个人站在对面。 如果他们立场对调,自己真的还能如此轻易的轻信对方吗? 宿炎飞其实清楚的知道,在想明白骆泗影子的身份后,他第一时间就愿意相信对面人的原因。 因为自己身处强势的一方——当时的情况,他可以随意将人困在双臂之中,也可以换一面,以更加贴近的方法帮助心念已久的青年。 其实说到底,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控制欲。 因为青年是如此的信赖他,轻易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暴露了出来,根本不怕被人所刺伤。 又或者说,像一条完全放弃挣扎的天鹅,将生杀大权交到了自己手上。 多么完美的关系。 宿炎飞很清楚自己的阴暗面,但他依旧小心翼翼的,不敢在青年面前展露出来。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以最完美的姿态,守着这个人一辈子。 因为他不敢赌。若是对面人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还会如此温柔的对待他吗? 宿炎飞不知道,他那些偏执决绝,早在上一世就展现了个淋漓尽致。骆泗也不知这人在想什么,如果知道,肯定会当场敲着脑袋,给人说清楚。 误会与不信任,永远都是双方关系中最大的杀手。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现在虽说不上对彼此心知肚明,却也愿意以命相托。 “是管家。”骆泗垂下眼,想起被背叛的一事:“他算我最大的左右手。” 宿炎飞的心沉下去。他知道这个人有多愿意相信别人——一旦被信任的人背叛,所受到的伤害也是极大的。 他隐隐知道这种感觉。在宿炎飞决定相信青年时,也经过了无数次判断与取舍。 就是因为太喜欢,才不想做出一点点错误的抉择——如果有可能被背叛,他宁愿从一开始就斩断这种可能性,以最错误的姿态,将人拥在怀中。 宿炎飞的眸子沉下去。骆泗尚不知这人在想什么,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而且那群影子……管家现在把他们转移到了哪儿,我也不知道。” “手机呢?”宿炎飞想起什么:“你给他打电话了吗?” 这话提醒了骆泗。他赶紧拿出手机。因为总是没机会和人联系,他都快忘了这东西的存在:“我试试。” 影子们的联系方法虽然也与手机有关,但也仅仅是借了个空壳而已。他们的信号传播,根本不用经过人类建立的基站——若非如此,他们也不能在“厨房”里接到电话了。 “嘟……嘟……” 铃音回响在这方寂静的空间里。宿炎飞撑着下巴,他沉静的目光中,骆泗垂下眼睛:“他没接。” 这也是必然的。 两人正打算挂断电话,最后一声的边缘,那边竟出乎意料的通了:“喂?” 骆泗双眸一凛,与对面人对视。 “你去了哪儿?”再开口时,青年声音也冷下来。管家笑了两声,没急着回答,而是轻声恭喜道:“您竟然没事——民事局那群人,还把您留着的?” 骆泗没说话。管家的声音也沉下去:“或者是因为,你的确是他们的奸细——冒牌货?” 骆泗脑袋隐隐作痛,终于明白“里外不是人”这句话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您最清楚。”管家的嗓音中渐渐蔓延出不甘:“你把我们的王,弄哪儿去了?” 骆泗沉默。之前他一直觉得,那影子喊他冒牌货,是因为自己是穿越的。 本就是被系统转移过来的人,他的本质还是人类。会被影子们这样指认,其实也不奇怪。 但时至今日,结合前些天那封信,他才意识到——事情也许远比自己所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你要知道。”他只能挺直背,认真对那边人说:“既然会当一天王,我就一定是为你们着想的。我的一言一行,绝对没有背叛影子的意思……” 他这话基本是默认了。“你胡说。”管家的声音透出丝凶性:“一,你不是我们的王;二,你的所作所为,根本是在把整个族群往毁灭与死亡里推……” 骆泗按压眉心:“你们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扪心自问,他没有一次举动是故意在害影子。即使是刚来那会儿,对整个族群的印象跌倒冰点时,他也没急着站定立场。 会被这样指认,除了无奈,更多的却是难受。 管家冷笑。他们的对话并未刻意回避宿炎飞,此时男人满面沉静,双眸深处却潜藏着惊涛骇浪。 为什么管家叫对面青年“冒牌货?”他难道……不是影子们的王吗? 仔细想来,青年的一系列行为都是向着人类的——宿炎飞虽偶有疑惑,也没有深思。但听电话里的对话,其实这事也另有隐情? 不知对面还有一个人,管家冷笑一声,几乎算得上是在抨击:“不是您想让我们向人类社会妥协吗?” 骆泗这才明白过来。影子们都是一群依靠本能行事的家伙,就算是周高远苏一茜两人,面对拷问时,也从没妥协过。 他们活得肆意,但也太过随心所欲。有人约束还好,若是无人,后果将会十分严重。 “那是互利共赢。”骆泗试图解释:“不需要战争与杀戮,只要我们愿意约束自己……” 管家冷哼一声:“我们需要资源,更多的资源!只要影子们能吃饱,谁管那群人类的死活!我们是自由的,为什么要为了莫须有的原因,向人类退让?” “……”骆泗说不出话。不是因为找不到地方反驳,而是影子们的逻辑早已自成一派,根本无法下手。 管家的话还没完:“要活下来,就要做最自由的那一个。屈服者,永远会被刻在耻辱柱上!” “即使要因此侵占他人的生命?”青年头疼得不行:“自诩对族人最为公平,却对人类赶尽杀绝?” “……”管家长时间没有说话。那头传来不知名的语言,似乎是在和管家交流——骆泗看不到他的样子,只大概能想象出那人是点了点头:“没问题,开始吧。” 骆泗的心沉下去:“开始什么?” 管家没再多说,挂断了电话。忙音中,骆泗飞速抬头与宿炎飞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安。 阴云飘来,将办公室的阳光尽数遮住。应是有大事将发生了。 没有犹豫,宿炎飞站起身,拿出自己的电话。还未来得及和黄局长联络上,已经有一条简讯跳了出来。 “快讯:a市时间10:31分,x国与d国爆发小面积冲突,初步判断为周边摩擦……” “应该不止是周边摩擦。” 骆泗也拿起自己的手机。他同样看到了这条消息,额角滑过冷汗:“如果真是影子们在作祟——你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宿炎飞开始给黄局长打电话,骆泗没有犹豫,继续向管家拨号。 无人接听。 骆泗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自昨天离去,他还没来得及收拾。 系统还被他放在桌子上,铁盒子静默一片,丝毫不发声。 趁着宿炎飞去稍远的地方打电话了,骆泗一把掐起铁盒子:“给我出来!” 铁盒子未动。骆泗没有放弃,声音急切:“你的任务永远无法实现——即使立场相悖,我们也能信任对方,你明白吗!” “既然不能实现,就别拖一整个世界下水!”小盒子静悄悄待在掌心,骆泗急得想骂人:“究竟想让我们做什么?!” “你们在互相帮助,是吗?” 青年突然一怔。一道机械音凭空出现在脑海,它显得如此缥缈,仿若只是一瞬的错觉。 骆泗差点儿就真的这么以为了,还好他又敲了敲盒面。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这种状态只是现在而已。”铁盒子真的在说话:“如果战争全面开始,你们到了不得不你死我活的地步呢?” 骆泗一愣。那声音又补充道:“当然,只是假设。” 机械音远不如从前有活力,像是蒙了一层纱。骆泗心头一跳:“……不会有这一幕的。” 最终,他捏紧了铁盒子:“不会发生,我会在此之前遏制住一切源头。” 铁盒子似乎笑了两声。它轻声说:“我不能帮你太多。但我能告诉你,现在的走向,已经……” “唰啦唰啦——” 像被电波干扰,机械音发出一阵空响。骆泗心头一跳,他正想再问,系统的声音又弱了下来。 “我需要休眠……”它说。骆泗眼角一跳,总觉得这语调莫名熟悉:“我认识你吗?” 机械音一片静谧。 “你是不是就在我身边?”骆泗说,不由自主想起某个和系统脑回路一样简单直白的人:“是我认识的人吗?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和……” “叮铃铃!”电话突然响起。骆泗话语一顿,不得不将铁盒子放回桌上。 再接电话时,他还死死盯着桌上那只铁盒:“喂?” “老大!”电话那头是周高远急匆匆的声音:“怎么回事啊?计划提前开始了吗!” 他应该也是看到消息了。 骆泗抿唇。他望了望在另一边打电话的宿炎飞,压低声音:“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啊?”青年的声音一片茫然。 “你是谁?”骆泗直接问他,嗓子紧绷。他现在怀疑,铁盒和对面的青年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是周高远啊!”那边答得很坚决:“老大您放心,我永远站在你身边!” 静默片刻,骆泗暂且放弃了追问,将心思拉回这个世界。他叮嘱周高远先别轻举妄动,最好能假装已经与他分裂。 “为啥!”周高远万分不情愿。 骆泗好声好气的给他解释了半天,包括影子的阴谋,希望这人能明白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他还犹豫了半天,担心周高远问起自己的“冒牌货”身份,没想到这人根本没注意到,顺顺利利的就忽视了过去。 “太过分了!”周高远义愤填膺:“管家怎么能这样啊!明明当时还同意让我去刺杀教皇……” 一听还有这等事,骆泗当即又明白了七七八八。看样子管家此人,在很久前,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不对了。 另一方,宿炎飞也在和黄局长通话。老人的声音很急切,明明控制住了影子的头领,战争却还是发生了! “这个人果然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电话那头,老人声音急切。宿炎飞却满目淡然:“你不觉得不对吗?” “你又要为他说话?!”老人急得咳嗽两声。 宿炎飞摇摇头:“不是。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所有影子都能逃开,却独独有一条影子留了下来?” 空调的冷气拂过,吹散几分燥热。宿炎飞的心情沉静下来,他现在无比清醒,知道该怎么劝说对面老人。 黄局长静默片刻:“……那是因为她没来得及……” “不。”简单的打断,男人声音低沉:“她是被人故意留下来的。” “至于留下来的原因。”隔着绿植间的叶影,他望了望对面青年,双眸一暗:“只是为了离间骆泗和人类而已。” 这是他第一次对形势作出分析。老人不由安静下来,他想听一听,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少年对局势有着怎样的见解。 “因为他想像人类靠拢。”宿炎飞深吸一口气:“请您想一想,有多久没出现过影子伤人的事件了?” “自我把他带回民事局那天。” 老人长久没有说话。不知是哪点触动了他的神经,他突然长叹一声:“你让我想想。” 宿炎飞颔首。骆泗没有注意,等他把手机放下,身边也多了一个人影。 宿炎飞打完电话,来到他身边:“老头说他也知道了。” 男人的眼神很沉静。望过来时,就像是埋了满满一潭深水:“他让你有时间的话,尽快过去。” 骆泗沉默片刻,撑着桌子站起身。 他们推门而出时,守在门前的王嘉骏被吓了一跳:“哎哟——怎么回事,工作完成了?” 他本来还在给陈秘书说自己推测的小雏菊八卦,正主猛然出现在面前,真是吓得他心脏都狂跳了起来。 “是。”骆泗颔首,率先向门外走去:“民事局有事。” 宿炎飞紧跟在他身后,王嘉骏看着二人默契离去的身影,陷入沉思。 他的推测……该不会成真了吧?! 不多时,二人已经走了很远,眼见就要被丢下,王嘉骏也提着一口气追上去。陈秘书成了最后一个被留下的人,她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推了推眼镜。 自从开始谈恋爱,老板总是工作到一半就提前下班怎么办? 这么急干什么,又不是去拯救世界! 三人没听到她无奈的心声。等到了民事局,便专心往会议室赶去。 民事局总共有三百来号人,五楼有一间大会议室,专门用来开这种全体会议。绕过狭长的走廊,甫一推开门,迎面便是一间百来平方米的会议室。 红丝绒地毯铺满房间,墙角摆了三百来架椅子,中央是一张圆形会议桌。窗帘被拉起,只剩白炽灯在天花板上晃悠。 听到推门声,几百号人一同望过来,当即吓得走在最末的王嘉骏脖子一缩。 看到进门的三人,坐在主席位上的黄局长起身,朝他们招了招手:“过来。” 骆泗看了看四周,又指了指自己。等黄局长点头,确定这句邀请也包括了他这个嫌疑犯,他才选了个位子坐下。 前些天的风波局里都知道,见骆泗也在开会之列,众人纷纷瞪大了双眼。关于青年的身份,局里并没有统一的定论,也只有宿炎飞和黄局长知道他是影子一族的王者。 当然,王者这个身份现在看来,还有不少奇怪的地方。 其他人对他都尽是猜测,最多的一种说法,不过认为他是影子间的高层。 见一名影子堂而皇之的闯进他们的作战会议室,还大咧咧的坐在中央的圆桌,当即有人不满了:“局长,这人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指指向青年。骆泗还未来得及回话,宿炎飞已是径直站起身:“有什么疑问吗。” 声音毫不用力,甚至称得上轻松,却霎时镇住了全场。他身材高大,正好把人挡得严严实实,一点愤懑的目光都穿不过去。 见到他一心一意维护的姿态,那人咬紧牙关,不说话了。 直到骆泗扯了他一把,宿炎飞才大咧咧坐下,心里还有点生气。他现在发现了,身边这人实在是佛得过分。 遇事不争不抢就算了,被人挑衅还一点感觉都没有,都不知道发脾气。 如果没自己护着,这人可怎么办? 宿炎飞真的很难想通。以骆泗的生长环境来说,这人是影子——影子都是偏执暴力的,遇事不夺以武力解决,绝不甘休——怎么到了这个人眼里,一切都变了? 还有那个干净得过分的灵魂。按理说,影子初期的生存条件绝对不会太好,在糟糕的环境所带来的影响下,伤痕将是难以磨灭的——如果换成自己,宿炎飞绝对可以想象出,自己会成长为怎样一个扭曲的姿态。 而这个人——即使是在那样的环境里,灵魂都这么透彻,实在是无法想象他是怎么长大的……他所生长的环境,又不是民事局—— 电光火石间,宿炎飞好像捕捉到什么,霎时便愣住了。那缕思维转瞬即逝,待他再想抓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各位请安静一点。”黄局长咳嗽着发话。身体状态日渐低下,现在他说一句话,就要连着咳嗽两三声:“骆先生是我邀请回来的。” 意识到即将开始讲正事,骆泗正襟危坐,与老人四目相接。众人对影子的厌恶仍未散去,黄局长发话,他们却只能强忍下来。 气氛不怎么好。老人却皱起眉,他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再望向青年时,竟朝他礼貌的点了点头。 “骆先生。”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视线中情绪复杂,却都没什么善意。 “不知您可有兴趣加入民事局,与我们一道,抗击即将到来的战争?”不知是哪一点促使他改变了对骆泗的看法。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大名鼎鼎的教皇,已是对一只影子发出了邀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04.影子童话(17) 骆泗微微一笑, 还未来得及说话, 已是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局长, 我认为此举不妥。” 站起来的是一名三四十岁的男性。他一身西装, 领结打得整齐,肚皮圆润。此人站起来就目标明确, 没急着怼教皇, 而是转身, 先朝骆泗笑了笑:“先生好。” 骆泗对这种有礼貌的人天生带有好感, 即使现在看来他们的立场背道而驰, 也没急着先打断。 青年也朝人颔首。会议室空旷, 二人都站在圆桌旁,会场的三百多双眼睛都一起落在他们身上。黄局长也不急,他正好趁这个机会, 观察一下青年的秉性。 毕竟若是真要共事,所面对的还是这样的大事——如果招揽的是一名心怀不轨的人,他们所面临的情况,将比现在还要麻烦得多。 “你说吧,熊以松。”老人对男人颔首。聚光灯打下来,将他每一丝皱褶里的平静都尽数照亮:“有什么想问的, 都尽数说出来,不要有犹豫。” 熊以松朝他点头。他也身处高位多时, 面对众人的眼神, 没有丝毫紧张。 “我就直说了吧。骆先生究竟是什么身份?” 此言一出, 全场的目光都霎时变得热切。这确实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骆泗没有犹豫, 嗓音平静而洪亮:“我以前是影子的王。” 王! 这个字所代表的分量,让所有人都为止惊诧。众人脸色一变,再看过去时,眼神里都掺杂了别的东西。 怪不得他能大晚上的在民事局闲荡,如入无人之地——如果此人身份属实,有怎样强大的能力,都不会让人吃惊。 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场中青年依旧沉静。他没有接受那些或激荡或苛责的目光,而是继续解释道。 “不过现在,仅仅是被逐出族群的影子而已。” 骆泗表情平静,似乎并不被此事影响。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却瞬间有了变化。 “骆先生这么说,有什么证据?”熊以松声音浑厚。他推了一把眼镜:“你能证明自己目前的处境吗?” 骆泗摊开手:“证据就是,他们的王被困在敌方阵营多时了,却还没谁来救人。” 男人轻笑一声:“这完全可能是你们所商量好的。” 骆泗无法反驳。说实在的,他现下能提供的信息很少。 但他不能露怯。 “除此之外,还有我被逐出的原因。”骆泗说。他望了望场中众人,见没人打断,才朗声道:“因为我想与人类合作——这有悖于影子的信条。” 敌方的王者,想与我们进行合作?! 黄局长并未刻意阻止,所以场中瞬间多了无数议论声。有人半掩住唇,小声与身旁人讨论,目光不时掠过场上那条身影。 漂亮话谁都会说,画饼谁都能来。 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这话的可信度低得令人发指。场中几乎没人相信那人,但看黄局长不说话,他们也不好现在打断,干脆全局交给熊以松。 熊以松并没有令众人失望;“还是那句话。骆先生这么说,有证据吗?” 骆泗沉默。老人干枯的手指在桌面轻点,那双总是睿智的眸中夹杂着半分浑浊,仿若胸中腐朽的气息,已经蔓延到全身。 长桌上摆了一杯清茶,碧螺春在杯中舒展,散发出袅袅热气。并没有打算插手,他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却落在宿炎飞身上。 果然,男人动了。 对峙中的熊骆二人间,待宿炎飞脚步一动,毫不犹疑的参与进去。 “证据很简单。”他手搭在骆泗头上,不着痕迹的摸了一把。骆泗无奈的抬眸看他,男人痞里痞气的一笑,随后抬起头:“他会坐在这里,就是最大的证据。” 熊以松镜片后的眼睛滑过一缕精光。 “你们只担心影子派间谍到人类中央,却从不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男人摊开手,远离圆桌,在其余参会者身前走了一圈:“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民事局既不知道他们的营地,也不能有效的遏制住他们的行动。所能做的,也不过只是像追赶老鼠的猫,在黑暗中摸索罢了。” 众人有些动容。见熊以松听进去了,宿炎飞继续解释:“他们在暗我在明,我们又能绝对压制住影子——影子们何必冒这个险,跑到敌军大本营里来?再说……” “就算是想要探索情报,派谁不好?”男人回过身,手搭在骆泗肩膀上,厚实而温暖:“非要让他们的王,来到敌军营地?” “可你并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王……”底下有人轻声反驳,气息弱弱的。 宿炎飞冷冷扫他一眼,青年顿时不说话了。男人勾起半边唇角:“如果你们见过这个人指挥影子的样子……” 一片静谧中,他仰起头:“我见过。所以我就是证据。” 没人敢轻易反驳他的话。熊以松推了推眼镜:“照你说的,他来到我们营地,还真是个意外。” 宿炎飞说:“不是意外。”将场外人镇住,他再次回到青年身边。男人站在青年身后,像守护他王座的骑士。 “他会待在这里,是因为想与我们接洽。” 宿炎飞俯下身。他靠在骆泗身边,近到发丝相触:“你愿意仔细,给他们说明一下吗。” 面对外人时,他像一只悍然守卫领地的雄狮;待转过头到了青年面前,就连声音都压低下来,没有丝毫的逾矩。 骆泗抬起头,望进他的眼里。无言的默契中,青年站起身,朝众人开口:“你们了解影子的习性吗?” 众人面面相觑。黄局长咳嗽一声:“以死亡为诞,以恶意为食。罔顾王法,追求自我,一心为了自由。” “只是大众眼中的资料而已。”骆泗说:“知道我多久没吃饭了吗?” 闻言,众人一时目露诧异。好好的谈着影子呢,这人突然在说什么? “我曾意外吸食过两次恶意。”他抬起手指,微微曲起:“……在整整两个月之间,只吃了两次。” 众人哗然,这的确是意外情报。黄局长眼睛一亮,这代表着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 “而且我不饿,一点也不。”骆泗摊开手。他无法确定其他影子饿不饿——毕竟自己身份有异。从其他影子对食物的渴求度来说,恶意于他们说不定像是毒品。 然而只要不危及到生命,就总有办法抹消这种渴望。 “恶意对人类来说,很难转换为能量不是吗?”骆泗轻声说:“在过多的情况下,人类甚至无法控制住它,从而对社会造成更多的伤害。” 熊以松没说话。他按压着太阳穴,一点点消化着庞大的信息量。 “但这种东西对我们有用。”骆泗笑了起来。没有畏惧于周身的各色目光——这么多世界以来,他所受到的质疑、干扰、苛责,从来没少过。 他就像以前一样,站在指责的正中央。 不同的是,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一个崭新的能源体系。”宿炎飞将手搭在他手背上。二人贴得极近,手也是在椅背后轻轻搭在一起的,几乎没人注意到。 只除了黄局长。他愣愣看着二人离近,似乎终于明白了那流淌在他们间的默契是因为什么。 “如果你们愿意,影子们就像转换者一样。”宿炎飞说:“和工厂里的工人没有区别。他们也能创造出源源不断的价值——就像人。” 这话描绘的未来太过虚幻。不声不响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还制造出新的能源,众人一时有些怔愣。 倒是熊以松又抓住了漏洞。 “你们怎么确定这群影子能听话?”男人的声音沉着冷静。并没有在刻意回怼,他仅仅只是发出疑问:“影子一族和史前人类没有区别,茹毛饮血,依靠大自然的法则而生——这和我们不一样。人类社会自有一套体系,而自由了这么久的影子——他们真的可以适应吗?” 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骆泗也没法百分百作保证,但若止步于此,关于未来,就只能以崩坏收场。 如果不想闹得这么难看,总得有个人去做尝试。 “是不是太过狭隘了?”宿炎飞拍拍他的手背,再次起身。熊以松冷静的目光下,男人摊开手:“为什么执着于风险?——高回报的一面,你看到了吗?” 熊以松沉默。男人的声音洪亮,回响在这方大厅:“一个全新的能源体系!而且是以废品作为利用。这种能源产自人类身上,只要还有人在生存,就必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熊以松明白过来,眼神浮现出恍然。不只是他,除了黄局长,每个民事局的员工都眼前一亮。 新世界的大门在缓缓打开——还有什么比这东西更环保呢? 只需要说服影子们——虽然听起来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众人眼神一凛,凝在骆泗身上:但他们的王,不是就在这儿吗! 肩上那些挑刺的目光渐渐散去。骆泗环顾四周,如芒在背的感觉终于消失。 他苦笑一声:“不过我早就不被他们承认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又疑惑起来。宿炎飞拍拍他的肩膀,阐述了一番复杂的形式。 气氛不由凝滞。熊以松皱着眉在考虑,似乎暂时没有疑问了。 但他们愿意接纳骆泗,不代表从此一切太平。形势依然严峻,解决方法仍未明朗。 一派静谧中,老人咳嗽两声,将众人视线吸引过来。 他双手扣在一起,眸中滑过耀眼的弧光:“如果给你这个机会……” 这话是朝着骆泗去的。青年颔首,仔细凝望着老人。 “你有这个自信,说服那些影子听你的话吗?” 骆泗沉默片刻。 他不被管家承认的原因,不只是因为想与人类合作。 更大的原因是,他是个“冒牌货”。 不知那些留在管家身边的影子有多少知道了这件事,又有多少还愿意听他的话。 没什么自信。所有人的视线中心,青年刚想启唇,突然被身旁人打断。 宿炎飞痞里痞气的笑:“当然没问题了。” 因为他会守在他身边。 熊以松皱起眉,还没来得及深思,黄局长已然开口。老人背着手站起身,沧桑中浮现出坚决。 “那好。关于让骆先生加入会议的这件事,已经没谁反对了吧?” 众人的目光中,熊以松颔首,径直坐下。 解决了众人的疑问,会议也就算正式开始了。室内一暗,ppt的展示下,黄局长开始解释现下的状况。 这些事情骆泗二人都知道。趁着众人在讨论,宿炎飞转过头,对骆泗说悄悄话。 “你一个影子坐在一群人类中间,真的一点也不紧张吗?” 不只是为了冲淡紧张的氛围。他的目光执着,含着对某件事实的探寻。 骆泗笑了笑:“你指的什么?” 能有这个人陪着他,他自然不会觉得害怕。他以为这是男人的又一次邀功,没成想这人却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张纸来。 有问题就问,在占据了绝对优势面的情况下,宿炎飞绝不会有半点犹疑。 看到那张信纸,骆泗的眼睛也是微微睁大。男人翻了翻,指到“爷爷”二字上。 “我不是故意翻看你的东西的,真的。”青年平静的目光下,宿炎飞却猛地想起什么,赶紧解释。骆泗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他才松一口气。 “你看。”宿炎飞盯着面前青年:“我知道你们影子没有那么复杂的家庭关系。你有‘爷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骆泗沉默片刻:“我要是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既然信纸已经被人发现,他也不想再隐瞒什么。虽然很难解释——不过骆泗心想,只要和这个人说清楚,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我只有这两个月的记忆。”甫一开口,宿炎飞便是一惊。他们二人的位置靠近桌尾,此时远离会议中心,倒也没多少人注意到。 “一睁眼就在别墅的中央。有人让我‘喝茶’——也就是吸食恶意。”骆泗说。他仍没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暴露出来。 不是不想说。是不想将那么多世的感情强加给宿炎飞,毕竟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愿意。不知道你懂不懂这种感觉……”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压低声音:“我觉得自己是人。” 宿炎飞心口狂跳起来。青年的目光像一潭深水,望不到边,像藏了无数故事。 宿炎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一时被这样的眼神迷住,也许是因为那句——“觉得自己是人”。 “没办法融入他们的生活习惯,没办法理解他们的思维。他们理所当然的一切我都觉得不适应,总是以人类的方式来判断。” 骆泗轻声说。这些声音像一道河流,萦绕在男人耳边。 唤醒了一些深埋的违和感。 宿炎飞知道他应该先听青年说完。但心脏跳得实在太快,他无法忽视——这种违和感,自己身上也有。 不动声色的捂住胸口,男人颔首:“我相信你。” 骆泗清浅一笑。宿炎飞总是这样,以沉默的背影,守在自己身后。 “那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宿炎飞说。借着椅背的掩映,他拍了拍青年僵直的胳膊:“被自己亲近的社会排斥,被迫融入完全不同的习性……”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骆泗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正是因为看东西的角度不同,才能想出不同的方法不是吗?” 他说得在理,宿炎飞的心疼却没有半分减淡。 青年的态度,明显已经习惯了各种不公的待遇。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委屈了青年,一定会—— 心脏突兀的狂跳两下,宿炎飞一时怔愣,不知莫名升起的感觉是为了什么。见他眼神发直,骆泗担心的皱起眉:“你怎么了?” 回过神,宿炎飞大力摇了摇头,就像想挥散青年的担忧。骆泗依旧执着的目光中,他扯过信纸,仿若掩饰什么一般,将手搭在信纸上。 “你和谁约着去约会呢?”扯开半边唇角,男人眸色微深:“别用不记得搪塞我。” 骆泗一时无言。他是真不记得。 男人显然也知道。只是为了冲散气氛,见青年真有点儿慌了,他才把信纸塞回怀里。 “以后再查。”宿炎飞说:“等解决这件事。被我知道是谁欺负了你,他就等着被我教训吧。” 宿炎飞说得认真,发完誓后,心脏却是又狂跳了两下。 “开小差的注意了。”黄局长咳嗽道,也没指名道姓:“接下来是重点内容。” 这和被指名道姓也差不多了。骆泗脸皮薄,当即没再管男人,而是正襟危坐,等待黄局长说话。 宿炎飞不满的眼神中,黄局长咳嗽两声:“大家都知道发生冲突的地点……我们也研究过。”他点了点二国交界处,地图放大,出现了几个圆圈。 “现在它们处于交战时期,想以普通方式进入,显然不太现实。”黄局长咳嗽两声:“我们分成十个小队,兵分两路,分别进入两国。” “因为重点是尽量以和平的方式取得交流……”黄局长的目光落在骆泗身上。见他点了点头,才说:“……所以,重点是先把影子找到。” “之后再告诉骆先生,由他来进行交涉。” 听起来很容易。异能者天生克制影子,一对一的情况下,根本不用担心被影子攻破—— 然而问题在于,这次要进入的国度,正处于交战状态下。 “这次行动,很可能有生命危险。”黄局长说:“所以若是有人想要现在退缩,我也不会怪你。” 宿炎飞想,无论怎样都肯定会有人选择离开——他没想到的是,老人只安静的站在台上,垂下眼。 台下无人应答。 “很好。” 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黄局长没有再多问:“熊以松,分组的事情就交给你。” 熊以松应声。捶着背,老人慢慢离开会议室,徒留他一个人主持。 见那道离去的背影愈发的沉重,骆泗的心不由揪紧:“局长身体不好?” 宿炎飞颔首,见身旁人眸光一下黯淡下来,心都跟着揪紧。 他埋下头:“你好像很关心老头。” 骆泗本来自己是没感觉的,听闻此言,愣愣抬头答了声“啊”。 宿炎飞不说话了。他盯着那双眸子,仿若要从中寻找出点证据来。 片刻后,又仿佛放弃般,他转过头:“没事。” 骆泗有些担心,却没能再从他口中问出什么。作战计划定得很紧,不过第二天下午就将出发。 不过出发前,却发生了个意外——黄局长病倒了。 彼时骆泗刚从杂物间醒来。既然事情已经谈成,还要远征他国,苏一茜和周高远也不用再躲躲藏藏,纷纷来到他身边。 就是在这时候,得知了黄局长急病的消息。 其实也不算是急病。老年人本来就免疫力下降——但会在大战前夕进医院,显然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医护人员穿梭在狭窄的楼道间,灯光亮得扎眼。 好歹也算名局长,生病了的教皇却没有选择高层的病房,而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单人病房。 骆泗赶到门外的时候,宿炎飞已经到了。男人正皱着眉守在门外,拳头微微攥起。 “宿……”看到这样的男人,骆泗本来伸出的手都耷了下去。带着些担忧,他抿唇,缓缓开口:“局长他没事吧?” “没事。”宿炎飞说。下午就将离开c国,重要的亲人却躺在了病床上,然而他却一点儿也担心不起来。 但好像不作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就违背了众人的期待似的。 男人只能在病房外守着,骆泗却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不对。 他拍了拍人肩膀,指了指房门:“进去吗?” 其实骆泗比他还着急。宿炎飞望了望青年焦急的瞳孔,还有在他身边那两条眼熟的影子,点了点头。 “等我。” 一言毕,他推开门。目送着男人进去,骆泗在墙边长椅上落座,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嘎吱一声,伴随着宿炎飞进门,躺在病床上的老人顿时回头望向他。 见有人进来,黄局长本来是打算撑坐起来的,动作却在半途便停止了。他胳膊酸软无力,已然坐不起来。 “教皇。” 第一次选了个更有尊重味道的称呼。单人病房的空间并不算大,一张床,一个老式电视,还有淡蓝色的窗帘与满满的消毒水味。 房间里是有椅子的,然而宿炎飞并未打算坐下。 “怎么这么生分。”黄局长苦笑:“以前还叫我爷爷的。” 宿炎飞不说话。 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门边,距离莫名隔得有些远。宿炎飞没有靠近的意思,黄局长起不来,也就只能维持着这样的距离。 老人还想开口,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宿炎飞还是站在一边,连上去帮忙拍背的意思都没有:“你好好休息。” 黄局长摇摇头,抹了把嘴仰起头:“分组的事……” “已经差不多了。”宿炎飞答:“熊以松是个很能干的人,我们下午就出发。” 黄局长点点头。他想起宿炎飞身边多了的那个影子,不由咳嗽一声:“你和骆先生一组?” “当然。”宿炎飞说。 简单汇报完情况,男人也没有等黄局长再交代什么,便觉得完成了使命。 他正打算出门,身后人的咳嗽声却是叫住了他:“这事解决后……你想去哪儿玩,就去吧。” “和骆先生一起。”风拂过,吹散两分消毒水的气息。 宿炎飞半回过身:“我会的。” 老人点点头。他已经默认了两人的关系,曾经布满睿智的眸中满是浑浊:“别再为那个爽约的人伤神了。” 男人搭在门把上的大掌一顿。 “世界这么多地方,你都可以到处去看看走走。”黄局长说:“若是喜欢阳光,就去登山看初升的太阳。若是喜欢历史,满世界的博物馆都在……” “没必要执着于梦里的水乡。不值得。” 宿炎飞的血液忽的凉下来。 他胸前有些硌,是从家里带出来的那张信纸,在无声的彰显着存在感。 老人话音未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个人不见你了……如果有机会,我也想见他一面。”夹杂着浓重的咳嗽,黄局长困顿的合上眼:“但骆先生这个孩子,不错。我不是那么迂腐的人,既然产生感情,性别还是种族,其实都没那么重要了。” “你要先和人谈好,再把人抓牢。” 宿炎飞站在门前,像一尊沉默的雕塑。窗外本来阳光正好,却不知何时飘过一片云,挡住了暖意。 信纸上的痕迹还历历在目。 “爷爷曾经说过……和你一起……水乡……” 像突然投身于冰凉的大海,于身体的四肢百骸中翻涌而出。宿炎飞浑身发冷,身后老人却全没察觉到,又咳嗽两声。 见他久久未动,黄局长佯装发怒:“下午就出发了,还不快滚?” 宿炎飞没有回头。他缓缓地拧开了门把,一步踏出。 骆泗本在和身旁周高远说话,听到动静,赶紧抬头。见是男人出来,他迎上去,眉眼中浮现出担忧。 “黄局长还好吧?” 宿炎飞颔首。他望着对面青年,见他又转过头去和影子说话,一无所知的样子,眸色像沉入海底一般深沉。 结合黄局长说的话,还有那封信,真相已然呼之欲出。 想去水乡的不是自己,自己根本没有半分相关的记忆——是骆泗,碰上了某个人,然后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黄局长也知道这件事。他才该是对面青年的“爷爷”。 “那我们就快些去吧……”和周高远说完,骆泗转过头,被对面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宿炎飞摇摇头,语气温和下来:“我们快点回去准备吧。” 和对面人相处了这么久,就是一个眼神交汇,骆泗都能看出他在想什么。见男人不愿多谈,他心底一沉,却没法再多说什么。 一路青年都在偷看自己,宿炎飞对此心知肚明。他享受着青年的关心,却无法作出回应。 如果骆泗才是未来的教皇……他才是在民事局里长大的那个。 那么我呢?“我”是谁? 事态已经超过了宿炎飞的掌控。他的自信像是被风吹过的沙,随风消散在磅礴大海中。 浪一过,便什么也不剩。 骆泗尚不知身边人的想法。光阴转瞬即逝,因为是去执行任务,他们的行囊轻便,提起便可离开。 背上双肩包,骆泗即将从短暂住了一日的杂物间里离去。宿炎飞却一把拉住了他。 “怎么了?”骆泗回头。 苏一茜和周高远已经在队伍里等着了。两名影子掺杂在人类队伍中,自然是招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骆泗心知此事,便急着去找到二人,免得出什么岔子。 宿炎飞却把人拉在自己身边。所有的调笑都掩藏在那张脸后,他双眸黑沉得像海。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住,骆泗瞬间没有动,而是安静地看着他。 宿炎飞望着他,声音沉静。像追寻着一个回答,又似终于逮住了唯一的稻草:“等到了那儿,你就待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要远离。” 骆泗沉默。这种沉默让人不安,就像在寻找拒绝的方法。 “为什么?”宿炎飞担心听到这样的声音。那他所自以为的掌控,就像泡沫一般转瞬即逝,招人笑话。 但骆泗只是轻轻一笑:“好。” 宿炎飞一时愣住。他所以为的那些争执,疑惑,都没有出现。反而是对面青年,没有一点犹疑就答应了他奇怪的要求。 那颗躁动的心好像安静了些许,稳稳停在胸腔。既然男人这样说,骆泗也没急着先出去,而是停留在他身边。 “走吧。” 不是催促,更不是命令。青年就这样望过来,带着满满的信任。 宿炎飞的心微微一动,随后迈开了步伐。 身旁人知道他内心丑陋的占有欲吗。 等从那股奇妙的情绪中脱身而出,宿炎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突兀。但身旁青年好像习惯了,就这样默默接受了他的要求。 甚至算得上宠溺的,直接来到他身边。 他又哪里知道青年早就看过了各式各样的他。别说是一点儿占有欲,就是想直接把人锁在屋里的时刻,他都扛过来了。 来到民事局的大厅中,小队们早已纷纷站好。黄局长抱恙,能主持大局的除了熊以松,就是被内定为下一任教皇的宿炎飞。 虽说有三百来号人,却不会全体行动。小队在精,每支队伍不过五六人,合起来也不到百人。 熊以松站在队列最前方,见他们二人姗姗来迟,姿态还如此亲密,当即满目了然:“出发吧。” 骆泗等男人分配完工作,才和他一起走到了队列中央。身为影子一族的成员,他自然是和周高远苏一茜走在一起。 加上宿炎飞王嘉骏,正好六个人。 教皇不在,熊以松当之无愧,担起了组织大局的责任。队伍兵分两路,骆泗他们去的是x国。 x国地处另一座版块,满街都是欧式建筑。出了机场,首都依旧平静。除了弥漫在群众中异样的眼神外,暂时还没有战争的气氛。 骆泗跟在宿炎飞身边。既然这个人不要他离开,他就一直陪着他,一步也不远离。 二人间古怪的氛围,就连最神经大条的周高远都察觉到了。王嘉骏倒是以此为傲,等坐上吉普车,还在朝身边人吹嘘,声音小小的。 “我说他俩有问题吧!”坐在后座,王嘉骏朝身边人挤眉弄眼。周高远一点也不想理,他还记得自己被锁时,身边人那副聊骚的姿态。 没有得到回应,并不妨碍王嘉骏继续废话。他自以为的小声其实连骆泗都听得到,然而没谁有空抽出精力去管他。 “不要担心。”身边人胳膊绷死,骆泗轻轻拍了拍:“我哪也不会去的。” 宿炎飞回头,望了一眼他宁静的眸,才终于平静下来一些。 他仍不知道自己是谁。 代替了身边人的身份,替他享受荣华富贵,替他接受亲情,甚至在明白过来后,还因为担心被身旁人抛弃,一点也不敢吐露真相——宿炎飞唾弃这样的自己。 唾弃到想什么也不说,干脆趁着身处异国他乡,将身边人带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这样该多好。 但他也做不出让青年伤心的事。 骆泗能敏锐的察觉到男人心情非常糟糕。但他是不会多问的人,除非对方愿意自己袒露,否则绝不刨根问底。 比起语言,青年更愿意用行动表示支持。 骆泗偏过头,轻轻靠在他肩膀。宿炎飞没有动,二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 骆泗就这样,渐渐睡着了。 均匀的呼吸声中,王嘉骏的声音也小起来。宿炎飞闭上眼,感受片刻被依靠的感觉。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片雨林。情报表示,这里是最可能藏有影子的地方。 等车停下来,骆泗还没有醒。宿炎飞没有犹豫,抱着他下了车。 不过一动,怀中人便困顿的醒来。他眨巴着眼睛,接收到身后小队奇妙的视线。 “到了吗?”声音像蒙着一层雾,因为才醒,透着几分沙哑。 宿炎飞收紧手臂。青年脸皮薄,男人本以为他会挣扎着下来,没想到这人反倒搂住了他的脖子。 男人肌肉瞬间紧绷。骆泗感觉到了,他的确有些害臊,但也只是强撑着仰起身,在男人颊边亲了一口。 “……”骨头瞬间被勒痛。身后众人仿佛点了火一般的目光中,宿炎飞把人藏在自己的背影里,径直进了当地人的小木屋。 骆泗实在困的厉害。即使怀抱颠簸,也不多时就闭上了眼。进了卧房,宿炎飞没有叫醒他,而是慎之又慎的把人放在床上。 给人盖上被子,他转身,刚想往外走,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嘟哝。 青年在说梦话。声音模糊不清,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的那种。 宿炎飞脚步顿下,遭受冲击的今天,就连青年的一点儿信息,他都不想错过。 “宿……” 好像是在叫自己。男人回过头,窗帘拉好,只从缝隙中透出阳光。 “宿炎飞……”青年蜷缩在床上,身体被微光镀上一缕金边。线条美好的不像样,仿若受到蛊惑,男人一步步走过去,把耳朵贴近。 “乔钰栩,亚托,邵天宁……” 骆泗在叫别的男人的名字,还一叫就是一长串,宿炎飞的脸顿时黑了。 胸中翻腾的嫉妒席卷而上,几乎叫他现在就把青年藏起来。 牙齿已经贴近那张该死的唇,正欲咬上,动作却突然一顿。骆泗还在说话,带着点儿委屈,难得显现出一丝勾人的脆弱。 “相信我呀……我怎么可能走……” “是你……想起来吧……” 脑袋一痛。宿炎飞捂住头,死盯着那双翕动的薄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05.影子童话(18) 那一瞬间, 仿若有一道电流闪过, 在脑海里回荡。 宿炎飞捂住脑袋。床上青年依然睡得安静, 还转过身嘟哝了两句。 有些时候, 深埋在脑海里的东西,只需要一根引线便可点亮。但有的时候, 即使回忆被点燃, 在揭开那张面纱前, 也需要许多燃烧的时间。 男人坐在椅子上, 再望向青年的眸中, 像是埋了一团火。 他的记忆朦朦胧胧, 还不能全部忆起。但他也知道自己需要一个解释。 窗帘质感厚实,光线透过,照在青年身上。林中的木屋面积不大, 才够两三个房间,每个房间的占地面积也有限。 就像他们现在所处的这间。 除却一张床,只剩一把木椅,摆在窗帘旁。宿炎飞背对着光,双眸深沉,几乎下一秒就想把人叫起来。 他的手都差点搭在那张唇上了——但下一秒, 又浮在差之毫厘的空中。 他也有东西没告诉过青年——关于青年的身份。 不过半斤八两。 骆泗醒时已然是黄昏时刻。茜色的光芒笼罩在窗外,将室内镀上温柔的暖光。 他揉着眼睛起来, 往窗外望去时, 瞬间被吓了一跳。 宿炎飞坐在床边, 就那样双手搭在一起, 直勾勾地看着他。 男人的眼眸深沉,漂浮了一层暗光。骆泗看不清他眸里的思绪,却能立马察觉到这个人心情不好。 “怎么了?”他不由轻声问道。 宿炎飞没说话。他知晓自己是没有“愧疚”这种情绪的——然而在青年的目光下,即使那里面没有丝毫审视——他也只能保持沉默。 “你说。”倒是骆泗坐不住了。他一下从床上翻起身,双膝跪在床上:“不要瞒着我。” “我会担心的。” 宿炎飞沉默片刻。青年目光执着,映着西沉的暖光,像是盛了一汪霞云。他微微眯起眼,于这温暖的眸中,缓缓开口:“我是谁?” 骆泗有些懵:“啊?”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宿炎飞说:“我们才认识多久,是什么原因促使你愿意相信一个陌生男人?” 骆泗认真的看着他,双眸里似乎落了点受伤。 宿炎飞的心却是冷的。他早已在心里排列了无数组合,由好至坏一一列举。 如果最坏的打算属实——他绝不愿意当谁的替代品。即使,若是乖乖做一只影子,就能捕获面前人的目光。 “……”骆泗张开唇,翕动两下,没说话。宿炎飞冷静的目光中,他双膝交替向前了几步,随后朝仍在椅子上的他伸出手—— “你不是陌生人。” 微暖的手搭在颊边,顺着冷硬的弧度滑下去。宿炎飞怔愣,青年眼睛像承了一汪泉水般干净,一望到底。 “你不是。”上半身由床上往前伸去,这个姿势很累人,还有些怪异。青年却没半分犹豫,他仔细抚摸过男人的下巴,擦过那些刚冒头的青灰色胡茬。 有些硌手,但却彰显着存在感。 男人眼眸深沉,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在评估青年话语的真实性。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骆泗却没有半分紧张,还是一点点摸过男人的下巴,借此与他产生某种联系—— 随后一个晃悠,失去平衡,瞬间朝前栽倒。 “小心!”宿炎飞一把将人捞在怀里。胳膊旁是温暖的触感,骆泗却没有沉溺,而是抬起头,执着地望向他。 “你明白了吗?信我吗?” “……”在他眼神催促下,宿炎飞沉默片刻,终于站起身,把人捞到怀里。 骆泗双膝还跪坐在床上,头却埋进了一个冷硬的怀抱。他闭上眼,男人胸腔震动,似乎要说话。 “我信……” “宿哥!” 急切的声音打破这方静谧。王嘉骏一手搭在木门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唇傻傻长大。 他望了两眼室内,还没来得及说话,已是开始打退堂鼓:“抱歉,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骆泗正打算挣脱开去问王嘉骏有什么事,男人已经更深的搂住了他,两条胳膊像铁钳一样。 “说话。”抬起眼,男人眸光沉静,把人死死锁在自己怀里。他的力度很重,就像不允许这人有离开的异心般,分毫机会也不给。 骨头被勒得很痛,骆泗却没有反抗的意思。他只是努力伸出手,在男人背后拍了拍,示意他冷静。 “那个,就是……”终于回神,想起正事的王嘉骏举起手机,面容严峻下来:“找到影子的踪迹了!” 宿炎飞目光霎时变得严肃。骆泗又拍了拍他的背,他才终于放松些许,允许青年露个头出来呼吸。 影子出没的地方,离小木屋不远。 特殊时期,两国边界早已筑起了钢铁之军。x国这边国力稍强,此时也就更为强势,几乎压了一排重型兵器过来。为了安全,众人只得徒步而行。 骆泗几人从屋里出来时,不由有些躲闪。树林密集,夜晚将至,巨木被镀出黑亮的弧光。 天色不好,周高远二人便顺势化身为黑影,贴着地缝前去探路。绕过一层又一层树影,王嘉骏死死盯着手机,上面有另一只队伍刚发过来的地图。 “还有多久?”踩过细密的野草,沙沙声中,宿炎飞低声道。即使密林中行动不便,他还是紧紧牵着青年的手,一点也不打算放开。 “应该快了。”王嘉骏轻声答道。离红点越来越近,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可能只需要……再五分钟。” 一时无人说话。脚步声又轻又急。绕过一道树影,凌乱的痕迹出现在众人眼前。 宿炎飞眯起眼,在折了一半的草木间掠过:“是异能者战斗的痕迹。” 这话是解释给骆泗听的。闻言,青年点点头,又想起男人站在前面看不见,便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满意于掌心的触感,宿炎飞抬起头,凝神听去。王嘉骏的声音也急切起来:“好像快到了!” 不用他说,男人已是听到了打斗的声音。众人脚步急切,周高远他们速度快,不过片刻就越过了骆泗几人。 “老大——” 绕过树影,远远传来一声疾呼。骆泗和男人对视一眼,步伐又加紧了几分! “你们要干什么!” 终于看到现场,所见之事却与骆泗所想的大相庭径。周高远咬着牙,在月光的映射下,守在一群东倒西歪的影子身前:“不许欺负他们!” 即使立场相悖,他还是记得守护这群同族。 一片平坦的空地上,周遭都是树影;周高远身前站了几个异能者,此时他们都紧张地手捏法诀,步伐却没动。 骆泗拉了宿炎飞一把,男人立马应声上前:“什么情况。” “宿哥,我们抓住了一群出来觅食的影子。”立马有人朝他汇报:“本打算从他们口中问出些情报……” 骆泗本来也有些紧张,待看清那些影子并没有受伤,便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民事局这群人是记住了他的提议的。 “呃,你就是骆先生对吧……”汇报那人应该是整个小组的头领:“影子也在这儿了,要不你和他们商量商量?” 骆泗点点头:“我试试吧。” 这群影子的形状都不太凝实,应该实力不强,没怎么见过自己的王。他们瑟瑟发抖,朝骆泗望过来的眼神中,也都充满了不安。 “认识我吗?” 甫一开口,就吸引了全部的视线。影子们被压制在地上,全都仰起头打量他。 骆泗正在等待回信,突然被其中一条影子呸了一声:“冒牌货!” 瞬间明白自己的处境如何,他后退半步,与宿炎飞交换一个眼神。月光照射下,那名人类组长好像不太满意,深深皱起眉:“这就是骆先生的领导力?” 不只是影子,就连人类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骆泗抿唇,嗓音瞬间低沉,对地上的影子说:“你是听信了谁的谎言?” 影子不由一愣。身前青年气势强大,只是投下一个眼神,已经让人不能接近。 依旧是属于王族的气势。 “胆子何时这么大了?”青年垂着眼睛问。这样的他丝毫不强势,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加大,每一个字眼却充满了惊心动魄的味道。 “……王、王……”影子不由颤抖起来。不只是他,小队的视线也纷纷变得不同。 骆泗暗自松一口气。他压下眼神,打算一鼓作气问出管家的所在地:“不必道歉。现在告诉我,那名小人在——” 他话音未落,狂风突然席卷而过! 树影婆娑,伴随着突然暗下来的森林,乌压压的黑影自林间升起,霎时遮住月光,朝这方蔓延过来! 地上的影子发出一声沙哑的怪笑。不只是他,所有影子都仿佛等到了迟来的暗号,瞬间起身,一扫刚才颓靡的气氛。 “真以为你骗得过他们?”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骆泗抬头,伴随着狂风,乌云般的影子瞬间席卷而来! “这么多……” 有人在呢喃,眸色被阴影遮得严严实实。骆泗同样心惊,他仰起头,强迫自己冷静:“这是你的陷阱?” “乌云”霎时裂开,一道熟悉的影子自空中降下。管家的笑容依旧得体,眼中却藏满数不清的疯狂。 “你走不了的。如果不把我们的王交出来,今天,此处,便是你的葬身之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06.影子童话(19) 风从草地上席卷而过。黑影依旧萦绕在天际, 将月光挡得严严实实。他们像一扇展开的壁垒, 把外界的目光隔绝开来。 被影子们包围, 骆泗额间滑下一滴冷汗。即使异能者天生克制黑暗, 在这样绝对性的包围下,也不由人人自危。 管家狠戾的目光中, 小队几人互相看了看, 纷纷站到骆泗身后。只有宿炎飞, 他脚步一动, 还打算上前。 骆泗拉了他一把, 把人揪回来:“我是来谈判的……” 他话音未落, 管家已是狠狠一瞪。一道风在他身上席卷而出,草叶锐利得像是刀片一样,从青年颊边割过。 一缕发丝降到了地上。骆泗一把拉住想冲上去的宿炎飞, 沉声道:“如果你对影子的未来感兴趣——先听我说完!” 不知他说的哪一点触动了对方,管家竟然真的动作一顿。青年上前一步,在无数敌手的包围下,身姿坚定。 “我们现在,有一个和人类合作的机会。” 甫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男人的守护下, 青年目光沉静:“以后不必费心扑杀猎物,也能融入人类社会, 愉快的活下去……” “我们不需要。”管家冷哼一声。自他降落在草坪上, 天空的那些黑影就像得到了指令, 自顾自散开。 人类小队早已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圈, 面露警惕。他们面前,是无数虎视眈眈的影子。 没去管身后的剑弩拔张,骆泗依旧沉着。 “难道你就心甘情愿在暗处生活一辈子吗。” “谁说是一辈子!”管家冷笑:“我们马上就可以成功了!” 骆泗静默。管家说的没错,现在的形势,反倒是人类处于弱势。 见他安静下来,宿炎飞上前一步。男人的气场十分强大,不过微微一动,已是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不顾青年阻拦,他将人拦在身后:“所以呢?” 管家眯起眼:“我懒得和人类废话。” 不知为何,说出这话,他却是心头一跳。对面的男人冷笑一声,眸光像刀一样锐利:“既然不愿意,等会儿你就可以消失了。” 此言一出,在场氛围皆是一寂。影子们惊诧的目光间,管家微微一愣,笑得直不起腰。 “哈!你哪儿来的自信?” 他的嘲讽是有理由的。人类被他们重重包围,连一点逃出生天的可能性都没有。宿炎飞却是胸有成竹,不闪不避:“你大可试试。” 管家想冷笑,唇勾到一半,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他的眸中流露出惊诧,像是捕捉到什么异样的气息,目光落在对面人脸上。 怎么会……这么熟悉? “你……”朦胧的记忆深处,曾经也有过这种目光。充满了苛责,嘲讽与高高在上。 “你是……” 他尚准备说话,月光却是猛的一亮—— 不是月光。骤然升起的炮火在空中炸开,下一个瞬间,恍若流星般散落。 火光在空中拉出长长的焰尾,瞬间照亮了整片森林! 管家不由微微一愣。下一秒,四面八方响起沉闷的巨响! 无数火光炸裂开,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宿炎飞却是一动! 管家眼前一花,脊背一痛,被人摁倒在地!男人的眼神像野兽一样凶狠,不带一丝情绪! “你是谁——” 喉咙被狠狠掐住,管家的声音像是从破风箱中挤出来的,还漏着气。宿炎飞不打算回答,他一只手亮起光芒,眼看就要拍在管家脸上,身后的轻呼打断了他。 “等等,宿炎飞!”骆泗道。他看见了管家的眼神,这让他想起亚托父亲曾经的目光——一样是在为谁着想。 更何况,他还得借管家之口统领这群影子。 “他好像有话要说。”青年的目光中,男人沉默片刻,终究是松开了手。自从管家被缚住,影子们失去了头领,只能惊惧的守在空中。 终于得了空闲,管家深吸两口气,身下是细密的野草。麻痒在背后蔓延,不时还有炮火传来的震动。 忽明忽暗中,他咳嗽两声,神色晦暗不清:“你是谁?” 此言一出,场面皆是一静。人类那边还是目光平静,就连周高远都没觉出什么不对。 只有宿炎飞。男人浑身一震,像是被提醒,眼神瞬间狠戾:“你想说什么!” 半跪在地上,宿炎飞身体渐渐冷却。他知道自己不是教皇的养子,但却一直没告诉过身后人,他顶替了他的身份。 若是被青年知道…… 男人眸光狠戾,拳头一紧,打算先下手为强——那道影子却忽的散开,从指缝间溜走,又在空中重聚到一起。 怎么可能是那个人——管家唾弃自己片刻的犹豫。怎么看都是一个人类,不能与伟大的王联系在一起! “看样子正式开始了。” 漂浮在空中,管家仰起头,睥睨被染红的天际。见他溜走,宿炎飞正想上前,管家却是冷笑一声,举起一只手,宛如要斩落什么,向下挥动! 下一个瞬间,伴随着骤然急躁起来的风,无数影子像前方扑去! 人类这边也不是吃素的。小队队员眼神一凛,举起武器,与敌方战在一起!进攻被打断,宿炎飞不得不和面前几条影子交战。 “你疯了吗!”骆泗是唯一一个空闲的人类。他上前几步,急急仰头:“明明可以谈判解决,偏要——” “错了,是你们必须谈。”空中那道黑影冷冷道。化为熟悉的形态,管家再没了刚才的弱势。 “而我们不需要。当战火蔓延,挥舞武器的是人类,会受伤的也是人类。我们只要……”他眯起眼:“藏起来,等民事局这群人先死光。” 骆泗被他气笑了:“你算盘倒是打得好。” “哦,可不止。”管家冷声道:“在此之前,还要先整治你这只冒牌货。”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所有人都在缠斗,包括周高远都被影子纠缠住,只有管家还在与他交流。炮火的声音越来越重,颤抖一路传递到脚底,带的整个人都微微发寒。 迎着他带刺的目光,骆泗轻声道:“你不需要这么偏执——” “别混淆视听!”管家从空中降落在地上。骆泗眯起眼,一团散发着恶意的影子已是贴了过来:“现在就把王的地点告诉我!” “没有。”骆泗说。 敌人实在太多,已经有人类队员撑不住倒了下去,被队友七手八脚拉回圆圈里。 骆泗没有避开,他任由那双腐朽凝结的双手贴过来,掐在自己脖子上。那双眼睛依旧平静,等着对面人回话:“你相信我,这是通往和平的唯一道路。” “我只相信王。”管家冷笑。他们这边的姿态自然是被人注意到,宿炎飞再度将面前影子撕裂开,想突出重围:“别碰他——” 话音还未落,又是一道影子填补上来。再度陷入缠斗,男人的耐心几乎消失殆尽。他胳膊上肌肉紧绷,眸中划过数道狠厉的光! 青年的脖子早已落在黑影手中,呼吸有些难受:“怎样你才能……信我……” 骆泗的目光不闪不避,在这样的眼神下,管家都有些想移开双眸。 狠狠一皱眉,他再度收紧双手,青年连眼神都有些涣散。又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仿若下定决心,他眼神一凛:“只要你把这群人放了……我就告诉你王在哪。” 声若蚊音。管家一抬眉,终于听到等候已久的承诺。 不远处的包围圈内,宿炎飞又斩开一条影子,面容冷得像冰。影子在空中化为飞灰,包围圈却依旧丝毫不见减少,中央的男人似乎失去了耐心,结实的胳膊上,肌肉片片绷紧。 “你果然知道!”他听见管家的冷笑。 不远处,覆在青年脖子上的双手终于放开。骆泗肌肤上两个巨大的手印,已经开始发黑。 他垂下眸,不为疼痛所动:“先让他们走。” 管家却不买账。激烈的炮火声中,他一把将人拉在背后,以一个侮辱的姿势锁了起来:“先把他抓起来!” 背后不断有人倒下。刚好破开一个缝隙,正巧看见青年被锁死的一幕,宿炎飞眸中狠厉,划过一道紫光! 管家还在安排人缚住骆泗,动作却突然一顿!像是捕捉到什么熟悉的信号,他瞬间回头,眸中写满不可置信:“这是——” “轰——” 伴随着炮火声,一道紫光自包围圈中散开!猩红的天空下,树影都被震得一晃,宛如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从包围圈的中心扩散开来,无数影子被清缴成碎片,在空中散落,如片片殆尽的灰尘。 影子们的动作都一同顿住!无论是战斗中的,还是正打算加入包围圈的,都像是听到了什么号令,齐齐向中心转过头! 管家也瞪大眼。一片静默中,黑影散尽,露出中间男人高大的身躯。骆泗本来站在影子中央,此事一出,顿时茫然的睁大眼,刚好与男人眼神对上。 月色静谧,落在那双黑眸中,却连半分都照不亮。骆泗呼吸一窒,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影子已是膝盖一软,竟直直的朝男人跪下! “王……” 乌压压的影子霎时一矮,像卷开的浪潮,瞬间蔓延到包围圈边际。惊异于眼前的景象,过了很长时间,众人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影子们的行礼对象,竟然就是他们曾并肩作战的战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07.影子童话(20) 一片静谧中, 骆泗的眼神落在昔日队友的身上。 不只是他。整座森林都陷入了奇妙的静谧, 即使不远处便是炮火震天, 却依然没打扰到这方的安静。 影子们乌压压跪了一片。搏杀中的人类骤然失去目标, 他们站在苍茫平原上,环顾四周, 脸上写满了茫然。 怎么回事? 王嘉骏捂着受了伤的胳膊, 背后是人类小队的队长。他眼中的惊惧尚未散去, 顺着身前影子的目光, 落在男人身上。 宿哥……声音在喉咙间滚了一声, 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天际猩红, 却照不亮男人的背影。 宿炎飞身上的气场太过陌生。他一头粗粝的短发已经不见,墨色拉长,像一张披风, 将整个人都包裹住。 不只是王嘉骏。所有队员都意识到情况不对,但却不能准确的形容出是因为什么。 众人的目光间,影子全部在发抖。形势瞬间反转,刚才还毫无反击之力的人类已是占据了上风,他们却不敢轻举妄动,再度将防御圈缩紧。 骆泗站在影子中央, 和男人遥相对望。就连男人身后的周高远都埋下了头,朝宿炎飞匍匐。 没有人再束缚他。管家都是一派受到震撼的模样, 单膝屈地, 对准中心人物下跪。 时间一时陷入冰点。宿炎飞移开目光, 眼神很冷, 像一点情绪也没有。 “是您。”管家的嗓音在颤抖,说得极轻。众人目光中,声音却是萦绕全场,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的王。” 王!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霎时一变。小队队长早已瞪大眼,他身后的王嘉骏则满脸茫然,探头探脑的瞅:“这货叫谁呢,刚才不还死不承认的吗?” “别说话!”队长轻声呵斥住他:“不是说的……骆先生。” 不是骆泗,那是谁? 饶是王嘉骏再迟钝,此时也慢慢反应过来了。看着场中央一人独立的男人,结合刚才莫名爆发的紫气,王嘉骏吞了一口口水。 炮火依然在远处回响,他却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了,只知道傻愣愣的看着宿炎飞。 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影子的王呢? 他现在还记得和男人共事的时间。无论是臭脾气,还是欺压自己的时候,又或者第一天上班,他朝自己清清浅浅的那一笑…… 不对劲。猛地按住脑袋,王嘉骏眨眨眼,恍然竟出了一脑门儿的冷汗。 宿哥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了? 朦朦胧胧的细纱被揭开,青年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宿哥”。说话轻声细语,爱笑,每次离开前都会先把凳子放回桌子底下,而不是大手一挥就走…… 是谁——?回过神时,下巴上都挂了汗珠。王嘉骏嘴长大,无意识的喘息。 脑海里的那个,到底是谁? “宿炎飞?”青年的话语拉回他的思绪。王嘉骏回过头,骆泗站在影子们中央,和对面男人遥遥相望。 男人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看着他。宿炎飞似乎很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没有动。 是,我才是造成战争的罪魁祸首。 那眼神仿佛在这么说。仿若接受审判一般,又或者早就抽离了情感,男人只是在等待青年动作,并没有一点多余的期待。 管家低下头,几乎深埋在地上。他哪里想过,堂堂影王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人类社会中,而且还身处那样的环境——在民事局里与曾经的族群作对,还斩杀了不少同类。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只要王愿意,无论是他想做什么,又何时回来,都没关系。 “王。”管家单膝跪地。王不在的时候,他就是全族群的听令对象;但只要王一出现,管家必会毫不犹豫将权利归还。 “欢迎归来。”他说。 全场静默,只有管家的声音在飘荡。宿炎飞的眸子转动一下,他没有看站在一旁的青年,而是在片刻的沉默后,终于提步。 “你要去哪儿?” 甫一动作,骆泗便开口了。他身边的影子虽然松开了桎梏,却并没有将人归还,所以青年依然身陷囹圄。 骆泗的目光沉静,仅仅是望着男人:“不是说要一直陪着我的吗?” 宿炎飞动作一顿,眼睛里划过一缕光。管家在此时转过头,他冷哼一声:“闭嘴。我的王族,怎么可能和尔等……” “嘘。” 轻得像是一阵风,却瞬间封死了他的声音。管家的嘴张大,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他以绝对臣服的姿态,双膝跪在地上,脖子僵在空中。宿炎飞一步步走过去,眼神古井无波。 管家眼睁睁看着他靠近自己,以为自己要被承认,激动得大脑轻颤;下一个瞬间,男人却毫不犹豫的跨过自己,手向前方伸去。 “过来。”男人说:“不准离我这么远。” 管家瞪大眼,朝着他的手伸的方向望去。他看见了那只冒牌货,像是早就料到般,清浅一笑。 随后伸出手,搭在了王的掌心。 “不可能……”有影子在低呼:“王,那个人是……” 没有多余的动作,宿炎飞只是看了他一眼,已经没人再敢说话。 掌心温暖。男人把青年拉紧,轻轻一带,已是到了自己的怀里。 骆泗还没有说完。再度倚靠在他的温暖旁,青年垂下眼睛:“你刚是想去哪儿?” 仅仅是一句问话,男人却像被抓住了软肋,双臂一僵。怀中青年还在说话,像在轻声抱怨,却让宿炎飞再不敢多谈:“别人一句话,你就想走了?” “你算个……” 管家刚想帮男人说话,话音未落,已是被奇异的气息震慑住。他的眼中,刚刚连拉住青年都动作轻缓的人,已经一把将人搂在怀里。 那双眼睛透过青年的背,轻轻望过来,眸中写满了摄人的寒。 管家一下噤声。不只是他,身边所有影子都瞪大眼,愣愣看着男人的动作。 他们不可一世的王正小心翼翼把另一人搂在怀里,连声音都是轻的。 “怎么可能。”宿炎飞声音温柔,眼神却是冷的:“只要你……不走。” 他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可一世,只有骆泗知道,这人把自己放在了怎样的位置。 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宿炎飞心中有一道坎,一直没迈过去。 管家偏过头,愣愣看着二人相拥,以一个绝对守护的姿势立在中央。这一幕并不陌生,相反,在他血液深处,就流淌着这样一幅画面。 一样是二人相偎,一样的巨大落差。当时他是什么反应呢……他…… 管家眼神一变,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是你!” 声音苍老,宛如历经沧桑。骆泗偏过头,宿炎飞还没来得及制止,便听地上人叫道:“你就是扰乱王心智的人!” 目光一凛,宿炎飞压低声音。他把仍旧不明所以的骆泗搂在怀里,眸光冷得像冰。 “你的脑袋好像不太清醒……”他说:“当初我是怎么教你的?” 管家当然记得。想起曾经被面前人教导的恐惧,即使年岁已高,他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以他们三人为中心,外围的人早就陷入诡异的沉默。小队长守在最外,影子没有再攻击他们,他们一时也不敢动。 夜风吹过,树影婆娑。小队长与身旁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惧。 什么叫“王”?他们民事局的好苗子,怎么可能是影子的“王”? 然而眼前这一幕,又不得不叫人陷入沉思。宿炎飞被所有影子顶礼膜拜,他身上的气息也变得腐朽,好似从千百年前就开始积累一般。 与他强大的实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手上轻缓的动作。他小心翼翼把青年揽在怀里,像是在担心一不小心会碰碎他,无比的温柔。 管家的心一点点凉下去。他的眼神落在冒牌货身上,就像是破罐子破摔,最后向男人确认。 “王,您能不能告诉我,您知不知道……他是谁?” 宿炎飞牵起骆泗的手。青年乖巧的站在他身边,即使知道了他就是害人类陷入此等境地的罪魁祸首,也没有分毫的恐惧。 “介绍一下。”仿若下定决心,男人转过头,迎着各色目光,面向昔日战友。 “这是你们的朋友。”他喉结滚动一下,眼神一凝:“……也就是下任教皇。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称呼他为,我的王后。” 此言一出,人类小队霎时一片寂静。众人纷纷瞪大了眼,消化这难以理解的一幕。 这是什么意思?宿炎飞和骆泗,二人的身份,怎么可能——互换了?! 连骆泗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些惊讶的睁大眼,望向面前一动不动的男人:“你说我是……” “对。”宿炎飞承认:“我替代了你的身份。” 仿若下定决心,男人终于转过头。他凝视着对面青年的一举一动,似乎在评估接下来话语的可行性。 “而且我几天前就知道了。”宿炎飞一字一顿道:“但是一直没……告诉你。” “……”骆泗不由怔愣。男人还在看他,见他表情不好,双手不由微微一紧,勒得人肩膀发疼。 骆泗拍了拍他的手背。青年依旧没有逃跑的意思,那双眼睛望上来,像凝了水。 迎着男人紧张的目光,他眉眼一弯:“所以现在,我们的身份总算归位了?” 男人不语。如果这个人有半分的不能接受,那他一定会…… 阴暗的想法被温暖驱散。宿炎飞愣神间,面前青年已是试探着张开双臂,搭在他肌肉虬结的背上。 “那我可以用真实的身份拥抱你了。” 青年说道,眉眼弯弯。天空猩红,炮火依旧在轰鸣。四周满是战斗后的痕迹,影子杂乱的跪了一地,迎面还有众人惊讶的目光。 一切的糟糕与混乱,突然点明的真像,身份互换的落差,都融化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 只有这个人。他像秋季的第一缕阳光,不过双眸一弯,便驱散所有阴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08.影子童话(21) 宿炎飞一把将人拉到了怀里, 死死的。 他的力度大得惊人。骆泗感觉自己的背被勒住, 肺被男人的肌肉挤压, 呼吸都腻死在这个怀抱中。 二人相触的地方很烫。他们胳膊贴着胳膊, 布料摩擦在炮火里,轰隆隆的心跳与炸开的火焰一起, 震颤耳膜。 骆泗任由他抱了一会儿。听着耳边如雷的心跳, 他把人推开一点, 抬起头。 “我不会走的。” 他隐隐知道男人在担心什么。就是为了驱散这样不必要的担忧, 宿炎飞专注的目光下, 他扬起一个笑脸:“你看, 我不就在……” “王!” 骤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这番谈话。众人望过去,管家毅然扬起头。他还是在害怕,但不知是什么原因, 让他骤然打断了二者的对话。 “您忘了吗……”他说:“两年前,您看到了什么!” 男人胳膊一僵。骆泗抬起头,他早隐隐觉得这个世界非同寻常,比如他与这个人的牵连。 “你记得吗。”骆泗问。那双眼睛坚定,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 “我曾经做过什么事?” 宿炎飞低头看着他。在这样沉静的目光下,那些曾经的阴暗与恶意揣测, 仿佛都消散得干净。 管家却仍在喊话:“王,请您想清楚!这个人是会扑杀影子的, 你若是与他在一起……迟早有一天, 会像那天被杀的影子一样——” 大脑一痛, 骆泗扶住脑袋。他隐隐约约想起一些画面, 但却看不清楚。 应该是平常的一天。他在等着什么人,雀跃的,带着不可名状的心情。 公交站牌并不能挡住阳光,那些细碎的光芒透过马路反射,晃得人眼花缭乱。就在他眯起眼睛时,隐约在阳光下,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黑影。 对,就是那个时候。 即使与人有约,受到过的教育也让他第一时间追赶了上去。黑影缠着少女进到小巷,对着那道娟秀的背影,它舔了舔嘴唇,瞬间扑了上去。 骆泗也是在这时赶进巷口的。 他本来在等人,那个人年龄比他小,相识好几年,却依然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 他扭扭捏捏不愿意讲,骆泗也就不问。他记得初识时这少年的眼神,在雨夜里闪着光,戒备而锋锐,像狼一样。 最初可能是因为同情。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忽视有困难的人,所以他朝人伸出了手。 不知过了多久,是怎样一起长大,又是怎样的时不时相逢。只知道在每一个训练的午后,他们已经有了相会的习惯。 一般而言,等骆泗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到马路边时,对方已经在悠悠等待了。 仿若牛郎织女鹊桥相会,每一个相逢的瞬间,都虚幻的像梦一样。 通常少年都是翘着脚,坐在栏杆边。表情不屑一顾,甚至是要等他走到身边,才会给个眼神,表情漫不经心。 但骆泗是知道的。从他紧绷的脸,晃来晃去的身体,还有时不时回头张望,却以为自己没看到的那些小动作。 他的珍惜,细藏在每一个回首里。 所以比起现在,他更急着想处理完面前影子,赶紧回去。不知道少年——或者说男人,会不会以为他还没来,最后等急了。 所以他解决得毫无顾忌。黑影消散,那个女孩在瑟瑟发抖,问他究竟是谁。 他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 “民事局。”青年微微一笑,朝人伸出手:“专为驱散黑影而生。请不要担心,只要有我们在,他们有朝一日,一定会完全消失。” 以至于忽视了,巷口那道骤然捏紧拳的身影。 二人的初识在雨夜,少年被雨淋得狼狈,却依然不肯接受他的帮助。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只是呲着牙看他。 带着半分无奈和雀跃,骆泗自顾自给少年取了个名字。 他希望这个人摆脱濡湿,住在火里,浴火而生。 所以他叫他宿炎飞。 骆泗抬起头。因为民事局的特殊性,二者相遇时,他从没介绍过自己的工作。 哪里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如果他当时看到了就好了,如果他给人解释过就好了。 “所以你才没来吗……” 青年的声音在颤抖。他的手抬起,轻抚过男人坚毅的下巴:“我从没想过……” 他完全可以想象宿炎飞当时经历了什么。最亲密的人是站在自己对面的人,还是这种不死不休的关系。 骤然揭开,会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男人眼神波动。盯着面前的青年,他轻轻开口:“我——” 唇被捂住。颊边那只手骤然用力起来,甚至轻轻掐出个红印。 “你怎么舍得。”青年第一次显露出生气的表情来。宿炎飞从没看过这样的他,鲜活,真挚,再不是那副高高在上——离凡尘甚远的样子。 “因为这种事情离开这么久……”骆泗咬牙。有别于虚幻世界,他们的关系,原来如此千丝万缕。 如果早些让他知道——但凡这个人愿意提一句,又是何苦! 管家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幕。猩红的天空下,即使二者已知彼此的对立,却依旧没有半分退开。 男人任他掐着。自知理亏,宿炎飞没有一点逃避的意思:“对不起。” “这就够了吗?”骆泗说。影子一族的特性,在他与其生活的时候知道得淋漓尽致——阴暗,自私,会把一切往坏处想,只相信他自己。 他咬牙切齿:“你觉得我会离开?会因为这种事伤害你?” 宿炎飞把人锁紧。他把唇贴在青年耳边,低吟道:“不会了。都是我的错。” 青年再也忍受不住,贴上男人的唇角。唇瞬间被狠狠擒住,咬紧摩挲。 骆泗闭上眼。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有了一点真实感。 抱紧怀里的人,宿炎飞按着他那颗脑袋,眼神深沉无比。 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青年像个小太阳,总是不自觉温暖着身旁人。他的一切太过美好,即使没有亲人,也没感受过世界上的黑暗面。 身为挣扎于腐朽而生的影子,宿炎飞很讨厌这种人,简直讨厌极了。讨厌到不能放过他的任何一点举动,担心错过了一击必杀的时机。 最终却不由自主的,越陷越深。 身为王族,天生强大的能力让他所向披靡。无论是谁,只要与他有所接触,身体的恶意都会被收割干净,从而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除了青年。 就像是一团耀眼的光。无论宿炎飞怎样触碰,即使已经紧紧拥抱在一起,都没有分毫的黑暗涌过来。 用人类的法则来判断,这个人简直是美好到了极致。然而在某个夜里,当宿炎飞意识到自己再也离不开他时,所蔓延出的不是憧憬,而是根植身底的掌控欲。 他要彻底的抓住这个人,让他变成自己一个人的所有物。 本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在宿炎飞意识到这就是爱,并有意识索取相同的爱后,无疑他是成功的。他们的每次相会,青年都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 如果骆泗是个普通人的话,宿炎飞想,这样下去,他一定能彻底拥有这个人。 直到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自己根本无法抓住他。 所以他后来,想让这个人…… 变得和自己一样。 一吻毕。骆泗轻喘着睁开眼,男人的眼神像狼一样,紧紧锁定住他,不留丝毫放松。 “轰——” 炮火炸开的声音近在咫尺。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骆泗拍了拍他的胸口,示意人先把自己放开:“先做正事!” 火焰燃烧在整片森林。影子们的目光间,宿炎飞一把拉住青年,紧紧贴在自己身边。 他扫视四周一圈。民事局那群人早就看呆了,眼神发愣。 宿炎飞眯起眼,轻轻挡住骆泗。他眼神移过去,望向那片影子:“你们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影子的面面相觑。由管家撞着胆子上前,他依旧不明所以:“王,我们没有……” “就是错了。” 宿炎飞说,声音很轻,却没谁敢提出反对意见。他抬起头,望着天际划过的火流星:“现在,马上。将错误的一切终止。” 本来事态正在往不可挽回的一幕滑去。经过男人一句话,形势却立马发生了转机。 管家咬紧牙关,猛的站起身。由他带领,众位黑影纷纷起身。 王嘉骏吓了一跳。他缩起脖子,正准备掏出武器,便见这群影子弯下腰,以绝对臣服的姿态朝中间深深鞠了一躬。 随后像一片乌压压的黑云,骤然升到空中,往远处飞去。 一切解决得太快。直到那群黑影散去,人类小组才悠悠的反应过来:“都……结束了?” 他们望向仍停留在中央的二人。骆泗动作依旧未变,他抬手轻抚男人的脸:“你知道我所有的计划,关于人类和影子。” “那现在……你能同意吗?” 即使事态仍未清扫干净,宿炎飞也满目专注,朝人点了点头。 可以在阳光下拥抱这个人,再不用顾及自己的身份,他怎么可能有丝毫犹豫。 猩红的森林下,男人缓缓启唇。 “影子和人类,将脱离战争状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09.影子童话(22) 树影婆娑, 顺着狂风飞舞。背后是颠簸的胸膛, 骆泗埋首在男人怀中, 终于有了一点真实感。 影子们率先行动, 他们也不能懈怠。此时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青年眯起眼, 被男人带往目的地。 “你真的是……教皇的养子?你和他交换了?” 王嘉骏还没反应过来, 一脸懵懂的缀在队尾。骆泗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 他又挠挠头, 眸中划过一丝疑惑:“哎呀, 不对……应该就是他呀。诶不对……我的记忆力是怎么了?” 骆泗不由轻笑了两声。的确让人难以置信, 就是他自己都还没缓过神来。 宿炎飞抱着他掠过层层树影,没有一点参与进谈话的意思。望着男人坚毅的下巴,骆泗垂下眼。 事情应该就这样解决了吧。 周高远在此时跑了上来。他和苏一茜的关系好像十分亲密, 因为苏一茜受了伤,就算是在赶路,他也半分没把人放下的意思。 “我们要去做什么?”他满脸紧张,拉紧身旁虚弱的影子。 “去和当地政府谈谈。”骆泗答道。终于回归正确的位置,他与影子们的关系却并未淡去。周高远依然黏在他身边,全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为了让他们停火吗?”周高远问。见骆泗点了点头, 才松一口气:“那就好……”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细腻,夹杂了丝微妙的抽动。骆泗仔细看了看, 青年明明嘴角向上抬起, 眼睛却没有丝毫的弧度。 他不由问道:“怎么了?” 周高远有一瞬间的慌乱。他把身旁人搂紧了点, 苏一茜本来就胆子小, 刚刚受了伤,现在气若游丝,堪堪挂在青年胳膊上。 “没啊。”他说:“挺好的,解决了就好。” 骆泗眯起眼。风还在狂乱的舞动,穿透每个人的发丝,一切都朦胧起来。 真的能这么顺利吗? 他的心猛然一跳。周高远的眼神一点也不开心,像是埋了无数的忧虑,却一点也不表露出来。 “骆先生……”他还第一次那么叫他。 骆泗抬起头。宿炎飞依旧在往前奔跑,猩红的天光映在他冷硬的下巴上,照出青短的胡茬。 二人当着他的面交流,男人却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往前。 周高远又把苏一茜拉紧一点。他终于下定决心,抬头望向骆泗:“你真的爱王,对吧?” 骆泗望着他,轻轻点头。青年好像放下心来:“现在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但若是其中某一点发生偏差,你们到了不得不对立的地步,是不是……” 说到半截,他自顾自停了:“不对,我忘了。你们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骆泗的心猛地沉下去。他望着身前满脸傻白的青年,仿佛要透过那张熟悉的外表,望进他的大脑深处。 “你想说什……” “骆泗。”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青年回神,明明离得这么近,这人却一点也没注意到二人的谈话:“你看。” 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天际的猩红已然淡去不少。被染红的月光褪去茜色,重新将焦朽的枯木镀出银边。 “炮火停了。” 骆泗听见了。一切都安静得不像样,这也代表着,战争停止了。 化一切为无形,他们最终是做到了。 “太好了……”青年拉起唇角,心脏却莫名揪紧。已经远远看到当地政府的屋顶,红色的陶瓦片片覆盖在屋顶,房门大开,像是在邀请着众人进入。 踏入铺了红地毯的大厅,便看见了以管家为首的影子。他们身前站了一群人类政官,见众人进来,眼神都不由自主移过来。 才经历过炮火的洗刷,大厅里却亮着水晶灯,一切璀璨而温柔。见他们进来,管家转过身,深深埋下了头。 “王,此事需要您亲自确认。” 骆泗摸了摸下巴。宿炎飞却是没动。他低下头,先再度朝人确认:“战争即将停止了。” 骆泗点点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嗯,我不会走的。” 男人凝望着他,眸中渐渐浮现出微光。骆泗笑了笑:“等成功了,我就立马告诉爷爷这个好消息。” “还要把你介绍给他。”青年说,手搭在男人手背上。男人的眸子一下深沉,骆泗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 他的心脏莫名不舒服,从刚刚开始越跳越快,几乎灼烧起来。眼皮也不舒服,像压了千层重,一点抬不起来。 为什么。 骆泗想着。疲惫来得毫无理由,他手指动了动,突然很想和老人联络。 仿若错过这一次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王嘉骏还跟在二人身边。他时不时挠一下头,满脸茫然的看着宿炎飞走到前面,和大臣交流。 他的眼神时不时在骆泗身上掠过,想靠近又不敢。骆泗沉默片刻,终究是趁着宿炎飞上去了,走到一边。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嘟……” 才响了一声,那边就被人接起。骆泗揉揉眼睛,把莫名升上的水汽拭去:“喂?” “喂。”老人嗓音干哑,像抽了十年烟枪——但他其实从不抽烟。 知晓黄局长的身体情况已经到了某种境地,仿佛离家多年终于回归的孩子,青年抿紧唇,脑海深处骤然浮现出一丝紧张。 他唇张了又合,最终嗫嚅着喊了句:“……爷爷。” “……是你啊。” 一声沧桑的笑,教皇仿佛已经知道对面人的身份。骆泗终于放下心来,唇微微张大。 “……是我,爷爷,我是骆泗。” 老人长笑,再听不见半分虚弱。骆泗却清楚的知道,这个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心脏莫名揪紧。他捂住胸口,在衬衫上揪出几道皱褶。 位置靠近墙角,不担心被偷听,青年开始倒豆子似的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远处,众人的视线中心,宿炎飞也在和人交谈。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依旧气场满满。 骆泗移回目光。等说到战争已经停止,那边甚至传出了愉快的笑声。 他也拉开唇角,不由想起和老人面对面却不相识的时候。那可真是…… “我想起来了!” 猛然响起的叫声突破了他的耳膜。骆泗偏过头,是王嘉骏。 他本来一直在旁边守着,时不时满脸茫然的摸摸下巴——才知道二人身份互换的事实,饶是反应不过来,其实也很正常。 骆泗本来没放在心上,只有到了这时,青年突然叫出声,他才回过头。 “嘘。”做了个手势,青年指了指掌心的手机,示意等会儿再说。 王嘉骏满脸憋屈闭嘴,手死死捂在唇上。他身边站着周高远,此时正扶住胳膊旁恹恹的苏一茜,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那好……”终于把话说完,老人咳嗽了几声:“等你们回来,我再仔细看看他。” 黄局长说。骆泗想象中,老人的眼睛肯定都弯了起来,笑出满满的皱褶。 “好。”不由自主笑了起来,骆泗移开眼睛,挂断电话。仿若完成了一件大事,他望向王嘉骏:“怎么了?” 王嘉骏深深喘息几声。骆泗这才发现他的眼神中不只有兴奋,竟然还埋了……深深的恐惧。 苏一茜发出一声轻喘。周高远拍了拍她的背,眼神往骆泗移去。 他们几人所处的空间正好在大理石柱后,被挡得严严实实。宿炎飞还在谈话,王嘉骏深吸一口气,他探出头望了望男人,又转回了头。 再开口时,他嗓音都是抖的。 “多了几年。” “什么?”骆泗没听懂,血液却自顾自冷下来。王嘉骏还打算说话,他唇张了又合:“……宿炎飞是怎么出现的?” 骆泗没听懂。他睁大眼,见王嘉骏突然捂住脑袋,整个人弯下腰去。 “你们之间多了几年!”王嘉骏说。他咬紧牙关:“是什么时候?两年前?一年前?——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骆泗不由后退半步。王嘉骏的脸早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腮帮子鼓起一块。 他抬起眼,眸中一片森然。骆泗汗毛倒数,周高远就在旁边,冷冷看着这一切。 “不然他怎么可能替代您的身份——”王嘉骏一字一顿道,仿佛终于想起了遥远的回忆:“教皇阁下!” “那好,我们将立马宣布停战——” 还未来得及反应,宣告胜利的声音就已经响起。骆泗抬起头,整个世界骤然一寂。 吊灯停在半空,连折射而出的光芒褪为灰白。金黄的墙壁被灰色所代替,除了他自己,一切都像按下了暂停键,统统定格在了那一秒。 就连宿炎飞,也是垂着眼睛,真真正正变成了一座雕塑。 只还除了一个人。 周高远依旧扶着影子,只是已经不再专注。那双眼睛望过来,森冷无波。 怀里有东西在发烫。骆泗低下头,四四方方的铁盒骤然从口袋里飞了出来,停在对面人身边。 “演算完成。”周高远终于开口,是标准的机械音。骆泗转过头,愣愣凝望四周的一切。 “怎么……回事。” 一切发生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周高远笑了笑,嗓音渐渐低沉:“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 “我说,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但若是其中某一点发生偏差,你们到了不得不对立的地步……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走到一起呢。” 骆泗仰头看着它。他仍能感觉到周高远是没有恶意的,所以静静听着。 “能再回答我一次吗?”周高远说,表情骤然像凝了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10.影子童话(23) 铁盒子停在周高远怀里。仔细看去, 它像坏掉了一样, 浑身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什么意思?” 飘摇的灯影被冻住, 就连风都吹不动, 空气也凝固在空中。只有周高远的眼睛依旧闪着光,像荟萃的群星。 骆泗的心一点点冷下来。周高远歪过头, 表情有些怪异:“还记得我要刺杀教皇那件事吗?” 骆泗点了点头。对面人笑了一下:“当时我是一个人对吧。但真实情况下, 不是这样的。” “唰——”, 骆泗的血液瞬间冷下来。他瞪大眼, 强迫自己冷静。 “……你说。” “教皇本来就身体不好。”周高远声音不疾不徐。他好像很乐意于讲故事, 不急着回答骆泗的问题, 反而吊着他的胃口。 “当时去了三只影子。他们没能伤到教皇,但确实引起了他的顽疾。以至于后来……教皇迅速入院,最后——” “他去世了。而你, 早早的成了教皇。” “……” 大脑一阵抽痛。骆泗捂住脑袋。许多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不只有自己,还有病床上的老人。 青年半晌才开口:“是宿炎飞说要下杀手的吗。” 周高远笑了笑,笑容比哭还难看。共同经历了五个世界,不过三言两语,他们间已经筑起了高高的围墙, 还有迎面而来的不信任。 不过这也是他咎由自取,是理所当然的。 “王对此事毫不知情。” “但他的确找你们商量过。” 周高远闭上眼, 默认了。像是在渴求着青年的半分谅解, 他试探着启唇。 “但在之后, 他又让我们不要去——而且是严防死守, 拼命嘱托。是我们自己……” “为什么?”骆泗不太想听这些解释。 周高远没说话,眸中一片静谧,像是在说——因为他怕你生气,而我们想王开心。 骆泗梳理了一下。因为两年前的事件,他和宿炎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再未相见。 这也就意味着,宿炎飞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他一次也没知道过宿炎飞是谁。 当代表着权利的金色披风系在肩后,他所担负的,早就不如从前那样简单。 青年颤抖着启唇:“所以到最后……” “是。”周高远颔首:“你发誓要为黄局长报仇,并且为此……展开了许多行动。” 骆泗闭上眼。黄局长的死不能说全因为这群影子——而且当时他们还处在对立状态。 但这的确是极大的诱因,诱使教皇早早离世。 “您就不问问我们影子的情况吗?”周高远试探着开口。骆泗瞥过去,森冷的光让青年心脏抽了一下。 “你觉得呢?” 周高远苦苦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苏一茜战死,管家重伤,而自己也是重伤中的一员。王知道此事后大发雷霆,他将自己丢进了这个世界,像是某种赎罪。 但周高远知道,王的举动从来都不会这样简单。 除了让青年杀掉自己泄愤,他还有另一重想法。如果成了,那就是一箭双雕。而王的计划—— “我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出现在这些世界里?”对面青年已经察觉到了。 骆泗还记得自己“记忆中”的原世界。孤儿,无父无母,没有被领养,凭自己努力考上公务员…… 难道是假的吗? 他伸开手,无比陌生地望着空无一物的掌心。 “那是您的第一个世界。”周高远盯着对面青年。他的解释声很轻:“王只是……想让您体会,他曾经的感觉。” 王曾问过他。男人的眼睛像是染了猩红:“经历了这么多错事,我怎样才能留下他?” 系统望过去。骆泗还没注意到,依旧静静地望着他。 这个人的世界非黑即白。阳光所亲吻过的额头,也带来了绝对的后遗症。 像是没有恶意的人类会失去欲望与前进的动力,骆泗也没有真正的驱动力。 越了解这个人,越被那片光明所吸引,宿炎飞就觉得越发的痛苦。他没法让这个人体会到自己挣扎求生的苦难,也没法要求他垂下眼看他一眼,更没法要求他,理解自己心里那些扭曲的欲望。 为了得到一个人的不择手段,深夜梦回的偏执,以及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知道内心黑暗的……卑微。 回过神,周高远继续解释:“王的想法很单纯。将您置身于糟糕的环境,不公,诱导您产生复杂的情绪,从而能理解他……但是他失败了。”本以为绝对能成功的计划,却直到最后,都没有一点转好的迹象。 那个人还是笑着的,一如既往,无论遭受命运怎样的不公。 宿炎飞终于明白过来,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毅然决然找到了新的方法。 系统说:“所以……如果杀他可以泄愤,他决定借此赎罪。” 青年瞬间抬起头,眸中滑过无数细碎的光芒。 周高远闭上眼,开始缓缓解释。世界一里的邵天宁最接近真实的王,只不过放大了偏执的那一面。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不论是亲情上的纠结,还是每次相遇时的矛盾冲突。就连“王”偏执地想要杀死骆泗,都是为了制造出最深的矛盾。 他以为这样真实的自己会被骆泗讨厌,但他却无法克制的爱上了全然不同的青年。 难以理解的是,即使不知道是他,最终青年却还是选择了保护他,一个人离开。 骆泗听明白了。他望向远处的宿炎飞,那张脸依旧像雕塑一样静谧。 “之后呢?每个世界的他,是怎么回事?” 系统说:“是他不同的特性——没有在您面前表露过的特性。” 也是王始终抗拒和青年交谈的原因之一。 经过再一次的失败后,宿炎飞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即使在层层禁锢中做了许多错事,他却还是被青年原谅,这样下去永远无法赎罪。 这样不行……无关立场,无关仇恨,如果封存自己的感情,以最原始的姿态面对青年,一切是否会有所不同? 宿炎飞是这么想的。然而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感情却被面前青年倾数引出,又以无法收场的状态面对了他的离开——等终于再度醒来,宿炎飞却再也下不去手了。 他是为了什么,在逼自己最心爱的人一次次受伤? 第三个世界,他想,就让自己做一场最美的梦吧。既然有能力制造幻境,虽然不可能真的在里面呆一辈子——至少让他们别再死死对立,可以相守一生吧。 于是他变成了骆泗曾经最喜欢的那副样子。他成功了。代价是终于醒来后,成倍放大的无尽空虚。 不能这样——贪图一时的享乐而舍弃最大的目标,影子一族向来目标明确,怎么可能被一时的甜头所影响? 最后,他来到了世界四。只要被触碰,就一定会被杀死——为达目的,他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那一步。 但失态的发展,显然有些超出了他的控制。 将自己分裂成好几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宿炎飞再度睁开眼,他不知道的是,由于前几个世界的混乱,自己已经没那么容易再保持统一。 那是最混乱的世界。前几个世界的特性被一一展现,宿炎飞无法控制,连自己都嫉妒起自己来,甚至差点被这股扭曲的感情所控,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来。 直到那个人再度死亡。 周高远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明白王的偏执与混乱,还有那些数次的求而不得,也明白了青年无条件的宠溺。 他无法克制的与青年亲近,却也更深的知晓自己之前是做了怎样的错事。 见骆泗慢慢愿意看他,周高远移开眼睛。 它一直不敢说。除了赎罪,王还有另一层阴暗的想法。 如果是因为憎恶、嫉妒、不公,对一个无辜的人类下手。即使是教皇,也一定会染上黑暗的颜色。 那么当赎罪完成,教皇跌下神坛,也就是王能彻底拥有他的时刻。 所以王才以自己为赌注,想要让青年杀死他。 这样的赌注看起来太过残酷。每次都把这个人逼到绝境,想看他堕落,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折磨? 这些事,骆泗永远也不会知道。他错过了复仇的机会,但也正因如此保持住了自己的本心,而不至于陷入更糟糕的地步。 “现在您知道真相了。”见骆泗抬起头,周高远缓缓一笑:“究竟怎么办?真实的世界,您作为新教皇,正在针对影子,展开浩浩荡荡的追捕。” “而现在……”他说:“就是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眼前一花,骆泗整个身体漂浮在半空中。他像一片随风而动的树叶,眼神在底下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随后是一阵强烈的光芒,将青年整个人包裹住,像一团炸裂开的光球! 光芒散去。空荡荡的大殿里,再无别物。 周高远喘息两声,跌坐在地上。整个世界开始分崩离析。 这个世界是他违背了王的意愿,擅自搭建出来的——以他的生命本源。 周高远没有告诉骆泗,刚才就是他们二人的最后一面。 搭设一整个世界所耗费的能量已经超过了他的极限,如今灰白的大殿开始坍塌,周高远却丝毫没动。 呆坐在空无一物的空间中,他等着那些撕碎的空间渐渐贴近,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王想要因自己的一句话赎罪,但真正该赎罪的是他。作为陪这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世界的人,周高远想尽自己所能,让他的朋友和王得到幸福。 ……而他自己,也该是时候去陪挚友了。 苏一茜还在等他。他擅自在世界三里给了这个女孩一个好结局。爱笑,勇敢,活在众人的瞩目中,不必在墙角畏畏缩缩,做一团影子。 一声轻叹。周高远被光芒包裹住,整个身体渐渐化作虚影,消失不见。 请让所有影子都明白,何谓幸福。 “咔哒。” 伴随着最后半声祈祷,青黑的盒子掉在空无一物的瓷砖上,彻底失去了光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11.真实(1) 骆泗睁开眼时, 正处于万众瞩目的高台上。 从台上往下看, 无数激昂的人群的脸都还是晕的。他花费了一些时间, 才终于从眩晕中回过神来, 猛然抬起头。 “教皇!”有人在喊他,声音里布满了兴奋。烈烈高风在空中回响, 吹得人满眼都睁不开。 骆泗眯起眼睛, 他被激昂的太阳眩晕住, 一时有些迷糊。 “……怎么回事?”他听见自己在问。 这里似乎是一座露天演讲台, 台下满满都是人。从周边绿植的茂密程度来看, 应该不是在市内, 更可能是山谷中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见他望下来,那群毛茸茸的脑袋纷纷兴奋的扬起,用炽热的眼神盯着他。 “现下与影子的战争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台下传来一道清晰的声音:“……只要您一声令下, 我们就能突破进影子的集会所!” 后知后觉的发现周遭场景有些眼熟,骆泗环顾四周,慢慢的,有熟悉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 毕竟在这里住了有两个多月。即使树影比从前茂盛了不少,也不能掩盖它眼熟的事实。 骆泗甚至觉得——自己闭着眼都能摸回宿炎飞的别墅。 没错,这里就是影子们曾经的集合地。他甚至能想象出周高远在别墅里皮的样子, 还有管家那张冷淡的脸。 不过现下,一切早已蒙上了黑灰, 再回不去过去的单纯。 熟悉的记忆涌上。一切都和上一个世界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只除了教皇入院的那段时间。 其实他不恨宿炎飞。按照常理来说, 他们本就立场相悖;如果是他站在宿炎飞的位置上, 无关乎私欲和个人喜好,说不定也会要求先去取对方首脑的首级。 这很正常。他可以理解,但却无法原谅。 明明找到了一切的出路,却碰上这种境地——骆泗睁开眼,他不说话,台下就安静地等。青年环顾四周,动作突然一顿。 每个人都平静而雀跃,除了其中一个人。 王嘉骏混在一群青年中间,脸上却像大梦初醒一般,写满了惶恐。看见他的那张脸,骆泗瞬间觉得这人可能知道些什么信息。 “教皇,我们究竟要不要进攻?”有人在催促他。骆泗偏过头,站在他背后的原来是熊以松。 他的眼镜依然规规矩矩的摆在鼻梁上,镜片后的双眸折射出智慧的光泽。这个人的个人能力令人放心——在虚拟的世界中,骆泗已经充分了解过了。即使没有他,熊以松也能轻松的摆兵布阵。 “……先等一等。”骆泗说。他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异常的平静,仿佛一点也没被那边的世界影响到。 他抬起手,细细打量。就是这样一双手,带他走过几个世界,也曾牵起另一只宽厚的手掌。 那双手动作一顿,食指一伸,指向了人群中央目光惶惶的王嘉骏。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王嘉骏环顾四周,指了指自己:“教皇,您……您叫我?” 骆泗朝他颔首,这个人肯定知道些什么:“你上来吧。” 随后他又提高声音,朝其他人道:“先给我们五分钟……我有事要问他。” 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王嘉骏战战兢兢,迈着步子来到台前。 他现在脑袋还是空的。莫名其妙梦到两年前,莫名其妙和影子的王者共事了这么久,还莫名其妙被曾经的同事如今的教皇叫了上来。 王嘉骏本来就脑子不清楚,现在更是懵懵懂懂,连是梦还是现实都分不清了。 就像普通的主席台那样,高台后即是后台,还有几间换衣室。才刚接受记忆,骆泗现在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从刚才的情况来看,现在应该是在开动员会。 那耽搁两分钟,应该也没事。 随便选了间房间,他拧开门把,示意王嘉骏进去。王嘉骏本来和青年关系很好,但在他升上教皇后,渐渐的也就失了联系。 如今能再度与他共处一室,褪去那份惶恐,内心多少有些激动。 “怎么了,教皇。”甫一进门,王嘉骏就小心翼翼的开口,身子站得笔直。 骆泗看他一眼,示意人在砖红色的沙发上坐好:“问你几件事。” 茶几上恰巧摆了两杯冷掉的茶。王嘉骏屁股蹭着沙发贴下,一边顺手拿起茶杯。 “你是不是有和宿炎飞一起工作过的记忆。”对面人刚开口,王嘉骏就吓得差点把茶喷出来。 “您……咳,您您您……”他一时说不出话,眼睛瞪得溜圆,谨慎地望着对面人。 他以为那些荒诞的经历只是在做梦! “我也记得。”骆泗说。他深吸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王嘉骏一脸懵懂,好像在一点点分析现下的情况,最后终于反应过来,慢慢点了点头。 骆泗松一口气。既然有第二个知晓真相的人,那他也不用太藏着掖着了,好歹有个盟友。 “你记得多少?”骆泗开门见山,眼神平静。 王嘉骏试探着摸了摸脑袋:“从你们互换开始……以前你成为教皇的记忆,还有和宿炎飞工作的记忆……两份记忆,我都有。” 他不知道系统,更不知道虚拟世界那回事,此时双目懵懂,看起来被吓坏了——骆泗有点微妙的心疼,但随即被另一件事夺取了注意力。 为什么周高远要让这样一个人,参与进他的幻境里? 并非是宿炎飞周高远这样的当事人,王嘉骏仅仅只是自己曾经的同事,非要说的话,也就关系比普通人好一点而已…… 莫非,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现在孤立无援的状态? 心里一惊,骆泗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知周高远去哪儿了,找到的话……干脆去问一声吧。 骆泗一时陷入沉思。王嘉骏却是挠了挠头,眼神渐渐清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什么新能源开发,其实是影子的阴谋!” “欸,不对啊……”骆泗还没回话,对面人就挠了挠头,又反应过来:“可是,这事不是你们一起商量好的吗……” “我问你。”骆泗打断了他:“你觉得这是件好事吗?” 什么好事?王嘉骏有瞬间的迷茫,又立马反应回来:“您是说……和影子和解那件事?” 骆泗点了点头。 王嘉骏毫不犹豫的颔首:“那肯定是好事,大好事啊!要是做成了,可谓千秋功德一件!” 骆泗看着他,眼神难以捉摸:“你是这么想的吗?” 王嘉骏本就反应迟钝,没有丝毫犹豫:“当然啦!” 青年一时沉默。他知道王嘉骏说的是对的——崭新的能源体系,根本不能被几个人的爱恨情仇所影响,这是对整个世界的贡献。 “你说得对。”青年最终闭上眼,点了点头:“那你知道我们现在该干什么吗?” “先和对方接洽?”王嘉骏试探道。骆泗说:“对——但现在外面那群人准备做什么?” 王嘉骏反应过来,眼神瞬间变得惊恐:“他们想……总进攻啊!” 问题就出在这里。青年深深的叹一口气。他要怎么说服外面那群人?就算说自己已经与影子的王交涉过——现下明明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那群人会信吗? 而且,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想起爷爷,青年捏紧拳头。他看了看王嘉骏,总觉得这个人透着一股不靠谱的气息。 但是除了这个人之外,他又没谁可以托付。 “你听我说。”王嘉骏还在愣神,肩上突然搭上一双手来。他浑身一震,对面青年面色严肃,眸中尽是坚定:“……去帮我拖住民事局那群人,现在还不能进攻。” “为何!”突然被委以重任,王嘉骏瞬间慌了神:“怎、怎么是我!” 骆泗拍拍他的肩膀。这人跳脱的样子,总能让他想起系统来。 “因为我还有事要做。”青年移开眼:“……我有事要问宿炎飞。” 有些事,私底下解决就够了,根本没必要把整个世界的进程打乱。 “您要去问他什么!”王嘉骏还是不放心:“我一个人,怎么可能……” “你行的。”骆泗安抚道:“……我去确认一下,宿炎飞在梦里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王嘉骏睁着一双惊惶的眸子,终于缓缓平静下来。如果是这件事,确实需要再问一下。 万一他们腆着脸去老巢要求和解,却被对面人狠狠拒绝,那不仅打脸,对整个民事局里也交代不清啊。 然而,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吗……王嘉骏内心突然升起一股惶恐。他愣愣等着青年交代完,记下自己需要做的事情,然后眼睁睁看着对面人一转身,即刻准备离去。 “现在就走吗!”他不由喊了一声。 骆泗回过头,发丝在颊边刻出柔软的弧度。他朝那方一笑,并没有往台前走,而是步履坚定的换了个方向,悄悄从后台离去。 “当然。” 轻缓的声音消散在空中。王嘉骏僵着脑袋,眼睁睁看人走远。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直到那道身影彻底不见。总觉得若是一眨眼,就再也见不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12.真实(2) 离开后台, 骆泗动作越来越快, 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这处主席台地处公园内, 从这里出去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正午的阳光正好, 光线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斑斑点点,照在青年身上。 这股光线比过去几十年的, 似乎都要温暖一些——也不知这是不是错觉。迈过一条马路, 在树影的掩映下, 骆泗追寻着记忆往别墅跑去。 等离开公园还有一部分时间。他迈开步子, 一边轻声喘息, 一边回忆起刚刚和王嘉骏说的话。 他让他先把人拖住。 “什么!”后台内, 见骆泗说完就准备走,王嘉骏一把将人拉住。 他可怜兮兮的,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我要怎么说啊!” 骆泗想了想:“你先告诉他们, 我在厕所,然后……” 现在想来,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骆泗看了看表。他已经离开后台数百米远,王嘉骏深呼吸几次,终于战战兢兢推开了换衣室的大门。 “教皇呢?”等待已久,青年却一个人出来了, 守在台前的熊以松顿时不满的挑了挑眉。 王嘉骏尴尬一笑。被台下几百双眼睛盯着,他脖子顿时僵了, 咽了口口水:“教皇去上厕所了。” “……”此言一出, 台下顿时一片静谧。熊以松诧异地眯起了眼, 深觉这个理由不靠谱, 王嘉骏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你说他现在去……上厕所?” “是啊。”王嘉骏点头。熊以松瞥他一眼,看了看表。 “多久去的?” 王嘉骏抿紧唇:“才进。” 熊以松动作一顿。王嘉骏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提心吊胆地等对面人宣判。 熊以松眯起眼睛。当表盘上的秒针旋转了一周,他看了眼王嘉骏,即刻便往里走。 青年顿时慌了:“诶诶诶你想干什么!” 熊以松连头都懒得回。他虽然胖,却腿长步子快,这么马力全开的时候,王嘉骏根本跟不上。 厕所离台前的距离并不远。熊以松推开木门,不顾身后青年的阻拦,径直朝里面喊了一声:“教皇,您在吗?” 三个隔间,三个小便池。明黄的灯光下,能清楚地看见三扇门都是死死锁好的。 “干什么呢!”王嘉骏一把将人拉住:“打扰人上大号啊!” 熊以松一个巧劲,轻松把手从他胳膊里抽开。他眯起眼睛,来到第一扇看似锁好的门前。 不过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王嘉骏站在他背后,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熊以松没有回头,他来到第二扇门前,又如法炮制推开了门。 “在厕所,嗯?”转过头朝青年扬了扬眉,熊以松面色瞬间阴沉。王嘉骏一颗心高高绷紧,他看着人来到最后一扇门前,瞪大眼睛。 熊以松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拨——门没开。 他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又改为用手掌推。王嘉骏明显松了一口气,见男人回头望来,又挺直背:“就在里面的,不然门哪能从里面锁上——我看着人进去的!” 熊以松冷笑一声:“在,然后不答话?” 王嘉骏面不改色:“兴许是被臭味熏哑了嗓子。” 不知厕所里的风起云涌,骆泗脚步一跨,彻底离开公园。来到大马路旁,他抬起头,已然看到了别墅区稀疏的屋顶。 那群影子就住在这里。 现在熊以松差不多已经发现自己走了——骆泗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他刚数了十秒,刺耳的铃声骤然划破平静的空间。 “局长。”电话那头,中年男人的声音满是隐忍:“您在哪儿?知道现在是多关键的时刻吗?” 话语里满满都是责备。骆泗想了想,电话那头应该已经发现窗台上那一抹耀眼的鞋印了。 还好没打算先告诉他,不然现在的自己,肯定早早被人拦下。 “我有事要办。”骆泗简单回答:“很危险。之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被发现了会很麻烦的。” “您为什么在这种……” 听清那边的混响,心知熊以松是开了免提。骆泗眯起眼——以他谨慎的性格,就知道这人会让其他人做公证。 “接下来听王嘉骏的。”简单洒下一句,青年瞬间挂断电话。听到那边的忙音,熊以松愣了愣,抬起头来。 所有人都盯着他,中央是被人七手八脚制住的王嘉骏。见他终于信了,王嘉骏哎哟哎哟的抬起头:“现在相信了吧?马桶上都放了局长的小纸条了还不愿意听我的!” 熊以松冷冷一瞥。青年霎时怂了:“熊哥我错了……大方向我说,细则当然还是您来定,您来定。” “你先告诉我。”熊以松动作未变:“教皇究竟要去做什么?” 王嘉骏苦着一张脸。事到如今,干架的阵势都全部摆好了,就差直接冲进去——就算他说清楚了,这群人也肯定不会信啊。 他只能咳嗽一声:“反正……是一件对大家都有利的好事,大好事,呵呵……” 熊以松对交涉已经彻底失去耐心,十几分钟,青年一直是这副死猪不拍开水烫的样子。 但又不可能一直这样把人关着。他只好挥了挥手,示意先把人放开。 得了轻松,王嘉骏长舒一口气。他环顾四周,咳嗽两声:“骆局长说了,首先……” 首先,把这群人都划分为三人一队的小组。 骆泗停下脚步,深吸两口气。他已经看到了别墅那片熟悉的景象,还有一片正绽得热烈的玫瑰园。 但看起来,玫瑰园有些疏于打理。不知从哪儿来的杂草占据了大部分空间,连那片火红都被挤压得有些黯淡。 骆泗眯起眼,并不打算从前门走。他绕到后方,果不其然看到了熟悉的粗壮柏树。 从树枝上一跃而下,草坪被踩出细微的声音。骆泗环顾四周,因为不知别墅里的其他人知不知道他们老大和自己的联系——他还是打算小心一点,稳妥为上,尽量偷偷溜进去。 别墅里有轻微的动静,听起来有人声。他眯起眼,绕到后厨窗口。 如果能正好碰上周高远,就更好了。 后厨窗口一片静谧,现在并不是午饭时间——最主要的是,这群影子根本就不会吃人类的午饭。骆泗迈步进去,脚尖刚点到纤尘不染的瓷砖上,瞬间听到不远处传来声响。 他瞬间环顾四周,拉开一个壁橱躲了进去。 “……王他这样多久了?”是一道陌生的声音,应该是他的臣民在打听八卦。 骆泗屏住呼吸。不远处,脚步声一点点接近,最后停在了橱柜前。 心脏不由自主狂跳起来,他抿紧嘴唇,大气也不敢出。 随后是熟悉而冷淡的嗓音:“想吃东西就自己拿。” 是管家。听到这个声音,骆泗几乎可以脑补出他满脸冷漠的样子。 另一位想聊天的影子似乎有些不愉快,但又畏惧于管家的实力,小跑着拉开冰箱门。骆泗听他悉悉索索翻了一阵,最后从中取出一个塑料袋—— 因为那熟悉的拆开口袋的噪音,骆泗瞬间就可以确定,那真的是一个塑料袋。 影子不知在干嘛,边拆,还边发出狼吞虎咽的声音。 另一道脚步声也没停。他步履从容,来到冰箱前,也取出了个袋子。 “……不好吃。”最开始那只影子嘀咕了句:“为什么您也要吃这个?” “王的旨意。” 管家答得毫不犹豫。骆泗眯起眼,听到熟悉的进食声。 他明白那是什么了,毕竟他也看到过无数次——那是密封的恶意。 宿炎飞……在让这群影子,学会不从人类身上吸收恶意。 胸口涌上丝酸楚,五味陈杂——骆泗眨眨眼,心放下去一半。 宿炎飞也记得。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青年揪紧胸口。痛彻心扉。酸麻感从脚趾一点点蔓延上来,逼仄的空间里,骆泗闭上眼睛。 做完这件事后,他就回到民事局,再不踏出一步。他不恨宿炎飞,但也不可能放下芥蒂,替逝去的至亲原谅对方。 更何况起因还是……自己。 脚步声渐渐远离。没有再犹豫,他一把推开柜门,顺着墙角上了二楼。 别墅里的影子并不少,他们本应在自己的乐园化为最原始的黑影,但一路上骆泗却听到不少脚步声。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促使这群影子一直坚持以人形行动。 不过这倒也给骆泗带来不少的便利。一把推开卧室的门,青年一步踏进去,瞬间愣住。 没人。 不仅没人,所有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连一点居住的痕迹都没有。 宿炎飞去哪儿了?骆泗有些愣神,就在此时,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来找王?”他瞬间回头,管家就在那儿,目光冰凉,发出一声冷笑。 瞬间变换为备战姿态,骆泗满目警惕地看着他,右手掐了个法诀。管家却没理他,维持着人型的姿态,他一步踏进卧房,目光有些沧桑。 “别看了。王先你一步出门了。” “他去哪儿了?”青年霎时心中一紧。 “这时候倒关心起王了?”管家看他一眼,笑容充满了讥讽,更多的却是悲哀:“冒牌货。为什么不早一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13.真实(3) 寂静的空间,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照得房内暖洋洋的。 骆泗眯起眼。听到熟悉的称呼——虽然算不上什么让人愉快的记忆, 他也为此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用费尽心思解释自己是谁。管家会开口就叫他“冒牌货”, 肯定也保有那份记忆。 那么问题来了——宿炎飞呢? 青年冷下脸来,又问了一遍:“他去了哪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管家的面容有片刻的扭曲:“都是因为你——” 老人的嗓音并不大, 细听却是用了力的, 还有丝用喉咙吸气的嗬嗬声。骆泗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道脚步声突然踩在木质地板上, 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好像是因为还不太熟悉人类的身体, 这阵步伐由远及近, 节奏有些跌跌撞撞。人还没跑过来,声音已经远远传了过来。 “不好了!”是一只陌生的影子。他一把推开门:“外面突然多了好多人——” 骆泗咳嗽一声。管家愣了一瞬,瞬间回头:“是不是你!” 青年举起双手。他刚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管家手上有黑乎乎的气息在飘动,好似下一秒就打算攻来。 没有必要的误会,还是尽量避免吧。 “别紧张。”骆泗嗓音平静:“其实没来多少人不是吗?我只是让他们把每个路口都封锁住而已。” 管家看着窗外,无数熟悉的人影正守在围墙下:“然后让剩下的人都过来堵路?” 青年摸了摸鼻子:“这不是怕你们不配合吗……” 管家冷笑。这群气势汹汹的民事局公务员已经在他们的宅子外排了一排了,每个人都虎视眈眈的往窗里望,似乎打算下一秒就冲进来。 管家眯起眼, 朝身后影子做了个手势。骆泗眼尖,赶紧叫住了他:“别往厨房里冲啊, 那地方我知道怎么进去。” 意图被识破, 管家眯起眼, 眸中滑过愤怒的光芒。 骆泗顺着他的目光望了望, 看到了熊以松。那人站在最前方,身旁站了不停抖腿的王嘉骏,手上还拿了一张墨迹斑斑的纸。 见二楼窗户突然推开,骆泗就平平安安的站在那儿,还有余韵朝他挥了挥手,熊以松才终于松了口气。他扬了扬手上的纸,青年却又摇了摇头,缩回脑袋。 “看见没,我们是来谈判的。”骆泗拉开窗帘,指了指男人手上的东西:“合同。” 要是时间足够,这会儿他和宿炎飞都该谈上了。外面那群人不仅是下马威,更代表了青年的态度。 一群全副武装的人来到别墅下,却没有进攻。这是他对宿炎飞的承诺,无声而坚定——我依旧不会伤害你。 可惜这场最后的告白,没能被宿炎飞看到。 “既然他走了。”压下心底的波动,骆泗转过身:“你来签怎么样?和平协议。” 管家面无表情:“你认为人类的协议对影子有用吗?” 骆泗摊开手。自从进了别墅,种种迹象表明宿炎飞还是想和人类和平相处的。而面前这个管家,向来都以男人的话为行事准则。 所以…… 骆泗还没说话,管家已经捏紧了拳头转过身。看样子他是要下楼拿协议了——骆泗一笑,同样迈开步伐:“既然你能签,那等签完我也走了。” “你过来一趟究竟是干什么的。”管家冷笑。 骆泗脚步一顿:“……来和他告别。” 他们二人正站在走廊上方,盘旋而下的楼梯就在不远处。四通八达的走廊间,无数影子害怕地贴在拐角,探出头来望他们。 进来的时候畏畏缩缩,出去时倒是光明正大得很——骆泗想,不由自主失笑。他环顾四周,有些遗憾没能看到周高远。 毕竟等告别完,他再也不会回这里了。 听他的话,管家的脸色霎时一变:“告别?” “是。”骆泗颔首:“我不会再见他。” 管家知道他们间的纠葛,但他的心显然是向着宿炎飞的。无法理解面前青年的决定,他脸色霎时陷入冰点:“你就因为这种事,把王一个人丢下了?” 青年想笑,尝试着勾了勾唇角,却完全抬不起来。 “是。”到最后,骆泗唇一动,轻轻承认了。 管家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眼神逐渐波动。他咬紧牙关:“你就不好奇王去哪里了!” 我问了,你没答啊——骆泗想着。无数影子怯生生的目光中,他步伐坚定:“我不好奇。” “——好。”管家似乎被他气笑了,僵着步子跟在一边。二人不知不觉下了楼,大门就在不远处,再迈几步就能推开。 管家面色冰冷,不知不觉走得越来越快。骆泗没有阻止,他看到四周堆积的影子,突然生出一股物是人非的感慨来。 待走出这一步,就再也不回头了。 这么一想,他突然升起一股怀念之情。青年停下步子,眼神一点点从周围围观的影子中掠过,却怎么也没找到熟悉的身影。 “……周高远呢?” 管家动作一顿:“他没回来。” “他出门了?”对于系统的感情十分复杂,骆泗叹一口气。虽然这人嘴欠还呆,但是…… 不管怎么说,一起走了这么远,他们应该有一场告别。 “不,周高远只是不想见你而已。”管家说。他没有回头,一把推开大门:“不是要签协议吗?来吧。” 终究是没有见到人。等踏出房门,骆泗心底还有轻微的遗憾。他望着一碧如洗的蓝天,踩在玫瑰的芬芳里:“那就没办法了。” 管家一直没说话。他静静往前走着,挥手打开大门。 熊以松就等在门边。看到二人一起出来,他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眼神移向骆泗:“这位是?” 骆泗介绍:“他们的代理人。” 熊以松于是没再说话了。管家拿过纸,期间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笔落,划下并不熟悉的墨迹。 “好了。”压低嗓音说了句,老人的声音含混不清。他转身往里走,西服尾在空中划出轻微的弧度。 “……等等。”突然觉得不对,骆泗一把抓住身旁人胳膊。 青年仰起头,目光在别墅的窗户间滑过。他看得很仔细,但直到最后,都没找到那抹曾经熟悉的身影。 “周高远呢?”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不在这时出来看他一眼。 “走了。”管家的身影依旧不变,嗓音有些飘忽。 “去哪儿了?”越想越觉得不对,骆泗走到老人对面:“你说话啊。” 刚绕过来,青年便动作一顿。管家的脸像是老了十岁,无数沧桑布在那些细微的皱褶里,原先的优雅荡然无存。 “他离开了。”看着慌乱的骆泗,管家拉开唇角,露出一抹报复性的浅笑:“永远的死亡。就是为了你——” 骆泗的血液冷下来,如至冰窟。 猛然得知周高远的离世,青年并没有悲伤——那就像一张轻飘飘的报纸,离得很远,只是通知性的摆在了他面前。 死了?这个嘴贱的系统这么容易就消失了? 骆泗并不相信。但很快的,也许是一阵风吹散了他的思绪,又或者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周高远,让他有了几分清醒——回过神时,整个身体都在发冷。 周高远是为了他们二人,才费尽心思违抗了宿炎飞的指令。 而他知道真相后,甚至还没好好和人告一次别。 ——对面人的话却还没说完。 “而王也要和周高远去同样的地方。”管家的嗓音扭曲起来,像哭,又像笑:“影子没有生老病死——如果不是因为你,王的生命将无限接近于永恒,直到战死为止。” “但你却出现了……”老人突然捂住脸。所有人都愣住了,骆泗僵在一旁,听他把话说完。 “爱究竟是什么?一个人类的死亡又有那么重要吗?”管家像是在质问,但没等骆泗回答,他就自顾自说了下去:“……你很看重老教皇是不是?就是为了你的心情……” 他的嗓音逐渐嘶哑,像是撕裂了曾经的认知,又强迫自己重组起来:“王去了黑暗圣地——他要把人带回来!” 怎么带回来? 世间所有事都不是没有代价的,所谓因果循环,想要得到必定有所付出。 骆泗记得黑暗圣地——毕竟他曾经掉下去过。也因此,他深深记得那刻在石壁上的恶魔雕塑,以及它垂着眼睛,仿佛在等着人送上祭品的眼神。 现在想起来,那一片黑暗和零星火点,真的很像一座……祭坛。 脚步声回响在寂静的空间里,骆泗在奔跑。 费了一些时间才进到“厨房”里,他站在栏杆后,却只能看到恶魔雕塑无情的双眸。其他人都留守在地面,只有管家跟在他身后。 他看着青年扑到栏杆边往下望,嗤笑一声。 “你根本下不去。” 想要换回一条生命,必定要付出同等或者更高的代价——骆泗不知影子一族具体的献祭方式如何,但他却知道,以这种逆天改命的方式让宿炎飞把爷爷换回来,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管家还在冷笑。他看着青年绕着栏杆徘徊,那副胆小的模样彻底抹去了他的耐心:“你来这里是旅游……” “咔。”话音还未落,骆泗已经跨过了栏杆。管家瞪大眼,眼睁睁看着青年小跑到另一侧,伸手抓上雕塑巨大的恶魔翅膀。 “我走了。”骆泗说。他没有回头,双手交替,沿着脉络往下攀爬。 数百米的高空中,摔下去就会粉身碎骨,他却没丝毫的犹豫。 以这样原始而随时可能坠落的姿态,青年身姿坚定,逐渐消失在了管家的视线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14.真实(4) 脚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似乎下一秒就会将人的足尖吞噬。风一点情面也不留, 发出尖细的呼嚎声。 骆泗手还搭在恶魔巨大的羽翼上。他总有一种错觉, 仿佛下一秒还可以和周高远聊天, 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种绝望得似乎能将人吞噬的气氛中,究竟该怎么做。 “……你怎么就没了呢。”青年嘀咕了一句:“傻盒子。” 没人回答。于是青年没再说话, 双手交替的动作更快, 不多时就到了恶魔的小臂。 所有人都留在地面, 翘首以盼。民事局是渴望着“教皇”能再度出现, 而影子们则在期望, 青年能把他们的王带回去。 所有的期待都压在他身上, 但骆泗现在并没有那些多余的紧张,他只想先见到人再说。 “然后呢?”如果周高远还在,此时肯定会这么问:“你会原谅王吗?” “……哪来这么多原谅不原谅的。”骆泗轻声道。越往下走, 气温就越低。此时的他衣衫单薄,胳膊上起了一片寒毛,被冻得微微发抖。 周高远肯定会不依不饶:“在那个世界都说好了——你不是说,等事情解决了,就要和王在一起了吗?” 那股机械音淡淡的,和青年活跃的身影连在一起。骆泗为眼前的幻影失笑, 他几乎要忘了周高远傻里傻气的样子:“你这颗木脑袋。” “你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吗?”周高远好像学聪明了。或者说,是骆泗内心的诘问, 早就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现在你却选择逃避。看样子王的确改变了你。” “……是的, 他成功了。”青年承认。那双手在雕塑古旧而曲折的纹路中抚过, 满是湿津津的汗珠:“所以, 我去给他说声恭喜。” “说完后,你会走吗?” 机械音飘飘忽忽的,一会儿变成周高远的声音,一会儿又变成自己的嗓子。 骆泗不说话了。他悬在半空中,只剩双手不断交错着往下探去。 他已无法确定,等见到宿炎飞的那一刻,自己到底能不能狠下心离开。 寒风从脚底吹起,将衣襟席卷得烈烈。越往下走,那股阴寒就越明显。 “嗡——” 突如其来的巨响,类似于火车的鸣笛声——奇妙的共振由下而上传来,整个恶魔雕塑都颤抖了一下,连带着骆泗也差点摔下去。 青年一把揪住雕塑的左臂,身形一晃。往下的路总是比向上好走,不过十几分钟,他已经来到了恶魔的腰腹处。 “怎么回事?”仿佛还能和系统交流,他仰起头,望向一片漆黑的上方。 在星星点点不知名尘埃的映照下,青年瞳孔微微放大:“雕塑的眼睛,是不是睁开了一点?” 不是他的错觉。本来恶魔雕塑的眼睛是微微往下垂的,现如今却抬起了一些,露出大片可怖的眼白。 不过愣了一瞬,青年双臂交替的动作便越发迅速起来。他不断往下攀去,雕塑却又是一道轻微的震颤。 时间不多了。反应过来,骆泗心中焦急,眼神往下探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离谷底越近,就越能感觉到不详的气息。与之前那股阴寒湿冷的气味不同,此时的圣地还有一种……令人熟悉的感觉。 就像宿炎飞曾经,往他体内注入的魔气一样。 “宿炎飞,你在下面吗——” 骆泗心中焦急,不由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山谷里回荡。 不知男人此时正经历着怎样的痛苦。于一片一无所有的黑暗中,青年额角滑过冷汗,焦虑感越升越高。 “宿炎飞——” “轰——” 回答他的,是一阵更深的震颤。仿佛要将整座山谷都掀开,突如其来的颤动比刚才更巨大,几乎称得上地动山摇! 骆泗身形一晃,紧紧贴住雕塑晃动的手臂。仿佛被注入灵魂,雕塑的手突然开始移动,像是要拥抱天空般,张开双臂! “轰隆——” 这阵震颤越来越大。骆泗躲闪不及,手上满是粘腻的汗珠。他手指在不知名的金属上滑过——随后像是终于脱力般,向下坠去! 不断加深的失重感中,骆泗闭上眼,如愿落入熟悉的怀抱。 风声在二人身边穿梭而过。臂旁是滚烫的温度,青年睁开眼:“这样才肯见我?” “别看。”睫毛上覆上一只手。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却翻涌着不知名的痛苦。 睁眼也是一片漆黑。骆泗没有反抗,他只是试探着把手往前伸去。 指尖触上一片温暖的肌肤。他摸索了几下,手下是青短的胡茬:“回去吧。” 男人没说话。 “回去吧,我知道你在做什么。”骆泗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却不知不觉急切起来。像是敏锐的察觉到,若是再晚两分,就真的迟了。 “没有必要。这么做我不会感觉开心,也不会感激你!现在回去,影子还需要你的领导,所有人都在等你……”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宁静,睫毛上的大手却突然颤动一下。 男人发出一声闷哼,好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骆泗的心抽动一下,他不由自主开口:“你怎么了?” 宿炎飞抿紧唇。他笑了一下,却突然想起面前青年看不到,只能咬紧牙关开口:“……已经迟了。” 仿佛宣告判决的钟声响起,一切都走到尽头。当双脚终于触上湿冷而陌生的土地,骆泗一把掀开覆在自己眼前的手,随后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面前男人像被汗打湿了一般,浑身都湿淋淋的。他双眉微蹙,肌肉死死绷紧,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骆泗双唇颤抖两下:“……你的脚。” 身后雕塑像活过来了一般,发出长长的呼号——像火车鸣笛声一般遥远,又像是宣告进食的钟声。 宿炎飞上半身依旧正常,下半生却像深陷泥潭一般,化为一片斑斑点点的漆黑。浓稠的墨色在他身周流淌,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被呼号声唤得蠢蠢欲动。 宿炎飞望着对面青年。他从还没反应过来,到一点点变为惊惧;到双眸轻颤,眸中染上灰败的颜色——像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青年一点点抬起头,完全不知怎么反应。他嘴唇翕动,像是准备质问:“怎么回事?” “献祭。”宿炎飞答得漫不经心:“用我把你爷爷换回来。” “我不允许!”青年瞬间扑上去。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慌乱,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手指都表达着拒绝。他一下跪在地上,离那片浓稠的黑暗很近,似乎下一秒就要整个人钻进去。 宿炎飞难得有片刻的紧张,一把拉起他:“你干什么!” “问你自己!”青年抬头朝他吼道。被微光一晃,他眸中尽是星星点点的水光。 宿炎飞看得一愣,唇角却不由自主勾起。 “没什么好问的。”男人笑得痞气。一如不久前那样,宽厚的手搭上对面人的脑袋,狠狠抚了一把:“这不是大团圆结局吗——对你而言。” “可是你会消失——”青年的嗓音接近失声。他抓住对面人的胳膊,像是要把人拽回安全的地方:“周高远已经不见了,这算哪门子的好结局?!啊!” 宿炎飞笑了。他看着焦急的青年,身形丝毫未动。 既然在数道苦果后,黑暗凝练成的自己注定无法与青年在一起——就用这种方式,让他永远记住我吧。 总想着逃避的,我的爱人。 虚化的黑暗一点点蔓延而上,直至将他的身体整个吞没! 骆泗掌中一空——那条胳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飘忽的阴影,正环绕在他的手边。 骆泗仰起头,懵懂的往前望去。宿炎飞早就变成了一片虚影,也是每一个影子原始的样子。 “不……”意识到什么,青年伸出手往前拽去。他脑海里闪现过数个画面,全是不同模样的男人。 偏执的邵天宁,懵懂的亚托维尔;骄傲的乔钰诩,别扭的伏炎熙…… 所有的一切,都化为面前的影子。青年伸出手,要把男人拥进怀中,再不用经历生离死别:“你不准走——” 话音还未落,却只抱下来一片空气。 鸣笛声再度充斥着整座空间。令人心惊的震颤中,恶魔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它碧绿的瞳孔闪烁着不知名的光,獠牙露在唇外,垂下涎水,迎接即将到来的饕餮大餐! 浓稠的阴影被不知名的气息吸引拖拽,不断地向上飘去。骆泗的身体像被冻结在了原地,他眼睁睁看着影子越飘越远,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消失在恶魔的口中—— “不——” 随着声嘶力竭般的呼唤,一道金光骤然绽放在山谷里! 骆泗眯起眼,脑海中划过撕裂般的疼痛。以青年瘦削的身形为中心,身体中,熟悉的力量不断涌上! 金光纠缠着向上飞去,死死拉住阴影底端,像是发誓要和雕塑抢人! 恶魔不满的皱起了眉。它的翅膀张得更大,那股吸附力更强。黑紫的气息出现在影子上方,阴影被拉扯,逐渐,有散发出恶臭的浓稠水汽,被拉得渐渐离开了它的身体! 骆泗额间冒出豆大的汗珠。他体内的力量越来越弱,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力竭。他扬起手,伸向空中,拼死守护着那一抹墨色—— 下一秒,光与暗两方愈加强盛;像太极两仪般,光芒交融试探,最终占据了整座空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15.真实(5) 一片耀眼的光芒中, 骆泗眯起眼。 身体中仿佛有什么飘摇而上, 最终停留在半空。青年半跪在虚无中, 他的力气逐渐消失, 只有死死抓住手上物品的信念,促使着他没晕过去。 金光渐渐散去。他听到自己力竭的喘息声, 以及汗水低落在地上的声音。一切都归于沉寂, 青年愣了几秒, 迫不及待仰起头。 他的瞳孔瞬间缩小—— 恶魔的犬齿间, 明显有东西被咀嚼了下去。那只雕塑露出满足的神情, 浓稠得像血一样的墨色流淌在它的唇边, 随后被一只猩红的舌席卷干净。 青年视线中,恶魔垂下眼,又变回了那副与世无争的样子。骆泗却浑身一冷, 他愣愣看着雕塑,僵立着,一动不动。 寒风在谷底呼啸而过。失去一切的此刻,青年连转动呼吸都快忘了。 只知道站在原地,像是一尊雕塑,凝视着逝去的前方。 “唔……” 耳畔传来一声轻吟。骆泗眨了眨眼, 终于回过神。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低下头, 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老人紧紧闭着眼, 还是那副熟悉的样子, 只是皮肤重新红润了起来。他似乎陷入了沉眠, 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安静的倒在地上。 巨大的恐惧瞬间席卷而上,就像踩在轻飘飘的云端,一个不留神便会摔得粉身碎骨。青年嘴唇蠕动几下,他迷茫的环顾四周,眼睛却像蒙了一层膜,什么也看不清。 他在原地僵了几秒,几乎瞬间脱力,跪了下去。宿炎飞呢? “呃……” 发出无意识的呢喃,一片黑暗中,青年挪动着双膝,在粗粝的地板上前行。他一点点蹭过去,手搭在老人颊边:“爷爷……” “唔。” 老人睡得安憩,并未答话。与他沙哑的嗓音不同,这声轻吟明显来自另一个人。 骆泗愣了片刻,猛地转过头! 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化为影子的部分早已恢复正常。似乎是因为摔得狠了,宿炎飞皱起眉,眼皮抖动两下,才终于睁开。 他扭了扭脖子,看到骆泗直勾勾的眼神。男人一愣,见青年从愣神一点点转变为狂喜,目光有些茫然。 宿炎飞自己也没反应过来,此时仅仅是转头望了望四周,皱起眉。 “我怎么会……” “你这个——”青年一下子扑到地上,五官挤作一团,像是在又哭又笑。他手搭在男人颊边,一点点仔细摸过,像是要找出任何可能受伤的地方。 宿炎飞浑身一僵,瞬间又放松下来。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青年的关心,仿佛根本不是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看骆泗这样全身心都投在自己身上,男人抬起手臂想把人搂进来,瞬间疼得一缩,脸上却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不走了?” 他的笑容称得上痞气。骆泗没理他,哆哆嗦嗦地咬住下唇,似乎是吞回了一句脏话。他皱起眉瞪着面前人,因为忍住泪水,眸子瞪得极大。 “谁让你做这种事的!” 青年嗓音嘶哑,好似被吓到了极致。 宿炎飞自知理亏,瘫在地上闭起眼。刚才那一番斗争弄得他有些乏力,此时只能抬起手,把人搂进怀里。 骆泗瞪大眼,有无数不满想发泄在男人的胸膛中。最终却因为担心宿炎飞的感受,只瘫在男人怀里。 隔着重重看不清的虚影,他的目光珍重的落在那片青灰的布料间,渐渐濡湿一片。 温暖的大掌从发间拂过,男人摸了摸青年的头,慎之又慎:“对不起。” 他早已感觉到有异样的潮湿落在胸口上。看样子刚才那件事,真的把人吓狠了。 胸口漫上丝心疼。宿炎飞只得仔细拂过青年的每寸发梢,把人再搂紧一点:“别气了。” 骆泗咬紧牙,眼神难得有些凶狠:“怎么回事?——你早知道自己会没事?” 宿炎飞心中警铃一作——要是真承认了,自己离死估计也就不远了。好在他是真不知道,此时也称不上在骗人。 “不是。”男人摇摇头,目光变得温柔。他捧起青年的脸,一个干涩的吻落在他眼角,噬去那颗泪珠:“不是因为你拼命在救我吗?” 青年皱起眉,胸中划过丝不安。宿炎飞胸中一紧,这样生气的青年他是第一次见,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人给得罪了。 “按照我族传统,献祭的确是要付出性命……”话音还没落,宿炎飞就看到怀里青年眸中隐秘的潮湿——他吓得话都不敢继续说,赶紧换了个方向:“我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骆泗闭上眼。身下滚烫的温度令他心安不少,但胸口却仍有一丝隐秘的焦虑。 他刚清楚的看见恶魔把什么黑色的东西吞下去了——就是从宿炎飞身体上剥夺下的那些。究竟是怎么回事…… “宿炎飞,你——” “嗡——” 青年还没说完话,地底突然传出一声巨大的轰鸣——恶魔雕塑的手在往回收,它巨大的翅膀似乎也因补充了能量,渐渐收拢,再度守护在身体旁边。 “我们先离开!”宿炎飞表情一凛。他一把拉起骆泗,正打算把人护在怀里,就听青年发出一声惊呼。 “有东西在发光!” 宿炎飞一愣,顺着怀中人的视线回头。恶魔脚底,一串神秘的字符正闪闪发亮,似乎昭示着什么。 骆泗也在看,不太熟悉的记忆,渐渐升到脑海中。上次掉到地底,这串符文他也看见过。 那陌生的花纹,分别代表着憎恨,欲望,本能,极乐。 现在的字符却与从前不同,沟槽被黑紫的魔气填满,流淌出熟悉的气息。骆泗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拉了下男人的胳膊。 “宿炎飞!”青年叫得小声又焦急:“……你觉不觉得自己,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宿炎飞皱起眉,仔细检查过身上的气息。 没有。四肢健全,五脏六腑都在,对面前人的爱意,更是随着时间的积累而越来越深。 硬要说的话……好像那些曾经郁结于心的苦闷、求而不得,都散去了不少。 现在他抱着青年,怀中被填得满满当当,终于有了几分真实感与自信。 他再也不用为二者的身份而痛苦,再也不用在每个浓稠的夜里辗转反侧,为接下来的抉择伤神,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人从自己身边推开,甚至因此勾勒出那些扭曲而自私的计划。 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仿佛终于愿意信任青年,宿炎飞看着那抹光洁的额间,不由低下头,落下一吻。 骆泗捂住额头,瞪了男人一眼。宿炎飞拉开距离,笑得肆意。 恨不得立即告昭天下,这个人是他的。 这是什么重要的改变吗?宿炎飞有些估摸不准。但现在的状态,比之前的舒服了无数倍,也自信了无数倍。 见男人久久没答话,骆泗也不再逼问。抑制不住内心的激荡,他轻轻抱了人一下,随后别过头,指了指前方。 “带上爷爷……我们走吧。” “终于想起我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骆泗一跳。他浑身一僵,随后像反应过来似的,脸上泛起可疑的温度:“爷……爷爷!” 老人什么时候醒的!又听去了多少? 骆泗臊得不行,视线尽头,黄局长睁开眼,眸中闪过睿智的光。他依旧躺在地上,眸中却笑得狡黠。见骆泗望来,还朝他眨了眨眼。 “旁边那个是你朋友?” “不,他是我的……”青年左顾右盼,连脸都不愿转回去。那只手却越勾越紧,一点也不打算把人放开。 宿炎飞笑了。没有回避老人的目光,他先大大方方鞠了一躬,随后抬起头,神情中满是志在必得。 “爷爷您好,还有对不起。我是您孙子的……”他笑得整个眼睛都眯了起来,被身旁青年轻轻掐了一把,却完全没打算停下来。 “爱人。” 他没有再转回来。对面老人有所察觉的目光中,宿炎飞拉紧了青年的手。 他偏过头,气息温热,喷洒在身旁人白嫩的耳间。 “该做的都做了,回去吧。” “去我们的未来。” 当看到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现在视线中,管家终于松了口气。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形态的影子也是会流汗的——手心早已被汗液浸湿,管家拿毛巾擦了擦手,优雅的迎了上去。 “王。” 他低下头颅,不只是朝着宿炎飞,更是朝着男人怀中的骆泗。作为王仅存的得力干将,他早在心中发誓。 只要这个人能把王带出来——从今往后,他便会把他当做王以下的第二人选。 若是从前的他,断不会下这种似乎背叛宿炎飞一般的决定。但现在看来,不只是自己,王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走吧。” 亲了亲骆泗的额头,男人降落在悬崖上。身旁老人露出嫌弃的眼神,管家看着眼前一幕,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是哪里呢……他不由陷入沉思。王身上那些阴沉而可怖的气息,似乎散去不少。 而且刚才,男人好像还对他笑了一下。 ——简直是不可思议,以前的王绝不会这样做。 想不出原因,管家摇摇头。不管怎样,王就是王,只有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而且—— 他仰起头。男人身旁有人陪伴的感觉,竟然出乎意料的很不错。 “走吧。”不知管家心中所想,骆泗转过头。刚经历一场大战,他的发梢都挂着汗珠,眼角微弯。 “上面的影子,还等着你去安排呢。” “是该安排。”宿炎飞点头。看着这样毫无防备的青年,他突然一笑,凑过去在唇角咬了一口。 骆泗吃痛,瞬间嘶了一声。男人像个大男孩儿,一双眼睛闪着危险的光芒,满是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欠了你这么久的婚礼……”男人的嗓音平静低沉,整个谷底都听得到。 “是时候让那群影子,安排一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16.真实(6) 重回地面后, 似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但也有些微的不同。 反应最大的是王嘉骏。看到二人从地底上来, 他呆傻在当场。除了开心, 竟还因为宿炎飞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脚步硬生生顿住了。 熊以松站在他背后, 单手抵住了他。男人脸上的平静不复存在, 只是戳了戳面前人的后腰, 示意他这个知情人士上去问。 毕竟敌对方的首脑竟然真的联合了——还是某种关系匪浅的联合, 这话说出去, 谁都不会敢相信。 骆泗倒是没问题, 见人上来,表情平静的和人聊了几句。他们身后,代表着入口的缝隙缓缓合上, 随后什么也不剩。 管家还留在里面打扫残局。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这群影子的安置问题了。 “我有一个想法!”开会的时候,王嘉骏再度活跃起来,脸上重燃起贱兮兮的表情。此时他们正坐在出战前的会议室里,明明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却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 众人围绕在圆桌旁。王嘉骏眼珠一转, 望向骆泗,朝他挤眉弄眼:“这群影子日常不是消耗的能量很低吗?我看教他们学会社会常识太难了, 不如就当个苦力……当个发电机, 弄个巨型跑轮啥的, 每天这群影子就钻进去, 像仓鼠一样跑着发电……” 宿炎飞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骆泗的脸已经黑了。 他知道王嘉骏是觉得“苦力”不好听才改口……但是发电机又好听到哪儿去了! 再说了,这种工作不是侮辱人吗! 已经不自觉把自己带入阴影的身份中思考问题,青年有些危险的眯起眼。倒是宿炎飞拍了拍他的肩,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我觉得没问题。” 在众人瞬间惊讶的目光中,男人表情沉静,全没有被激怒。 他冷静开口:“我们做过很多错事,不用按照人类的法则搬进监狱,已是万幸。”说到这话时,男人望了一眼骆泗;见他满脸专注的看过来,这才放下心继续道:“如今能用这种方法弥补一下,也挺好。” 骆泗不由陷入沉思。他听得出来宿炎飞是心甘情愿这样提议的,没有夹杂半分的心思。 而那群影子,一时也的确安排不下来。 “那……就这样吧。”青年抿唇:“有什么体力活,先让它们去参与适应一下。等研究出合适的方案,再分批次的投入人类社会中。” 这话也算是为接下来的工作定了调了。从会议室出来时,骆泗揉捏着脖子,肩膀有些酸痛。 宿炎飞站在他身边,专注地望去。经历这么多事情,此时终于能光明正大的站在爱人身边,何尝不是他祈求已久的幸福。 当晚,二人一起去了骆泗在民事局旁边的家。 还记得上次来这里,自己和宿炎飞的身份还是对调的——当时就连洗个澡,都耽搁了半天。 青年不由失笑。男人站在一旁,目送骆泗进了浴室,自己也坐在了床上。 即刻想把人拆吃入腹——他燥热的坐在床上,带着某种期待已久的仪式感,似乎闭上眼就能想起前几个世界中,青年汗湿的背。 ……现在想来,也过了太久时间。 打断旖旎的想法,宿炎飞站起身,环顾四周,这个房间他也曾经待过挺久。除却自己的痕迹后,房间里干净了不少。 一捧小雏菊放在床头的小瓷瓶里,竟然还带着某种新鲜的香气。他转过头。 其实这种小东西,要真论起来,青年不一定喜欢。 只是当一件事做得久了,慢慢就成了习惯——当还是个孩子的骆泗第一次被教皇带回家中,从没体验过家庭温暖的他,第一次有了礼物——兴许就是这个东西。 男人的眼神变得温柔。因为有人愿意给他采小野花,青年便心甘情愿的接受了。 要真说起来,那么大的男人了,谁还会喜欢这个? “在看什么?”从浴室出来,骆泗浴袍裹得并不算严实,两条白皙修长的大腿从袍下露出来。见男人背对着他一动未动,他不由歪过头,心中的紧张都被冲散不少。 听见背后传来声音,宿炎飞慢慢转过头,手上还拿着小瓷瓶。 骆泗心中敲响警钟——男人的眼神,总让他想起结婚那天的乔钰诩。 “我们来玩‘插花’吧。”宿炎飞提起瓷瓶,脸上一本正经。 青年脸顿时黑了,暗自磨了磨牙:“——滚。” 宿炎飞本来就没觉得青年会答应,放下花瓶,就贱兮兮的凑了过去。哪成想骆泗的手一下贴上那张冒着胡茬的脸,皱起眉。 “今晚不行。” 他咳了一声,有些别扭地转过头。 宿炎飞脸色顿时一垮,像只大狗一样,吃哼吃哼的就贴了过去——青年手上的动作却更加坚定,躲过那只觍着脸凑上来的嘴巴。 “今晚不行,明晚不行,后天更不行——” 宿炎飞露出被雷劈了一样的神情——在此之前,他还从没露出过这种表情。 “这是惩罚。”骆泗抵挡不住他可怜兮兮的眼神,颇有些狼狈的移开眸子:“谁让你擅自做这种事的?” 男人的不断抗议中,灯,无情的灭了。 宿炎飞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他听见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一片黑暗中,眼无辜地瞪大。 男人扭着脖子转过去,磨了磨牙,气得不行——你倒是睡得好。 青年只轻声呼吸着。他的眠音很平静,顷刻便能把身旁人一起带入睡眠的海洋中。 宿炎飞却是越听越燥。期盼已久的大餐就躺在身边,却叼不上嘴。 黑暗中,一双饿了三天的绿眸转了又转,始终没合上。等第二天起床时,眼皮底下都是黑的。 骆泗恍若未闻,一脸正经的洗脸刷牙。宿炎飞皱着眉跟在他身边,有些焦躁的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清香,如果青年允许,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扑上去。 骆泗刚放下牙刷,身后就贴上来一个滚烫的身影。宿炎飞在他颊边蹭了蹭,几乎把青年整个人都捞怀里:“借下你的剃须刀……” 骆泗瞪他。男人的手哪是朝着台子去的,分明在“不经意”的撩起他的衣服。他伸手想把人推开,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却音打破了男人的动作。 宿炎飞大手一顿,在骆泗的瞪视下,不情不愿把手撤回去。他掏出手机,贴在耳边,脸上写满了不耐:“喂?” “王。”电话那头是管家的声音。宿炎飞看了一眼骆泗,见他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又开始刷牙,恨得牙痒痒:“什么事?” “我想,您需要亲自过来确认一下。”管家说,左手还沉甸甸的,被两只小手攥住。两个小影子正站在他身后,脸上明明没有五官,那仰起头的动作,却像是在朝他撒娇一样。 管家打着电话,心却一阵一阵的颤——身后的两团气息,实在是无比的熟悉,就像,某两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一样。 打开大门迎接二人回归时,管家脸上还压抑着激动。两只新生儿就站在他身后,见有人进来,表情明显瑟缩了一下。 “是他们……吗?”骆泗站在门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除此之外,还夹杂着喜悦与不敢置信。 两条影子才半米高,还不到他的大腿。骆泗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朝对面张开手臂,呼唤一个拥抱。 那两条影子羞怯地打量着他,互相望了望,没敢动。 “真的很像。”宿炎飞目光一沉。他向来能分辨出不同人的灵魂气息,这个特性就连在上一世界互换身份后,也没被抹消。 而面前这两条影子,像极了曾经的周高远和苏一茜。 “是在哪儿发现的?” 管家上前一步。他一动,两条小影子顿时跌跌撞撞的往前迈进两步,继续羞怯的躲在他腿边。 管家脚步一顿,有些怜爱的俯身摸了摸他俩的头。骆泗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管家。 “您不是去过祭坛吗。”管家再度仰起头。他目光有些悠远:“雕塑下方的字符上……我看到了这两名新生儿。” 宿炎飞搓搓下巴。如果他没看错,这两条影子除了周高远苏一茜的特性,竟然还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 像是他自己的气息。那些弑杀、偏执与求而不得的负能量,好像换了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了一样。 骆泗起身,与他对视一眼——这两条影子身上的能量,的确大得不正常。 如果他们真是作为那些阴暗的容器而生——那在这之后,骆泗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注意他们。 不过在他们长大之前,一切都仅仅是未知数。 “过来。”再度蹲下,青年伸开双手,示意两名影子赶紧来抱一抱。高点的那只看了看身侧,见另一只还瑟瑟缩缩的没敢动,自己先试探着往前探了一步。 “来。”声音又小又轻。骆泗屏住呼吸,努力微笑。 宿炎飞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见他终于一把抱起影子,脸上扬起幸福的笑容,他也不由自主勾起唇角。 阳光洒下,落在几人肩上。一片氤氲中,玫瑰园重新焕发出生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正文 117.真实(7)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 现在您所看到的就是民事局的新办公楼……” “怍星星:这群公务员待遇这么好?新楼少说得有十几层楼吧!全给一个小单位?” “给我醒来:楼上你清醒一点, ‘小’单位?今年扩招, 民事局少说也多了几百号人吧, 不大点放得下吗?” “怍星星:这楼什么来头,国家这么有钱?新建的?” “阿青:别瞎猜了。宿炎飞你知道吧, 宿大总裁无偿捐赠的, 据说是他们公司以前闲置的办公楼。” 网上的讨论声不息, 镜头却丝毫没被影响, 继续往里探索。随着画面的延伸, 网上画风却骤然一变。 “怍星星:等等, 这是他们局长吗?好、好好看……” 镜头一转,青年坐在修缮一新的办公室内,一本正经的接受着女记者的采访。当被问到“对宿先生的捐赠有什么想法”时, 他脸上明显顿了一瞬。 “……很感激宿先生对国家公务的支持。”青年满脸正经的答道:“我们民事局必将好好工作,来回报社会各界人士对我们的信任……” 好不容易等到记者出门,青年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远处的休息室,门被推开,男人长腿一搭,靠在门边。 青年没理。男人只得悻悻放弃好不容易凹出来的造型, 觍着脸凑过来:“你说你感激我啊?” 骆泗瞥他一眼:“那都是套话。” 宿炎飞完全没被激到:“说好的回报呢?这都多久了,骆骆……”说到最后, 甚至假模假样的皱起了眉, 脸上写满心酸。 青年看都没看, 压根不吃他这一套。将桌上的文件理一理塞回抽屉, 他望了眼身旁男人,又看向墙上的挂历。 禁欲的日子过久了,其实挺舒心的——反正他对那事几乎没需求。倒是宿炎飞,憋了整整三个月,现在应该被惩罚得差不多了。 男人幽怨的眼神下,骆泗就当对一切不知情。先照旧和老教皇打电话——死人复活多少也算件大事,但好在民事局本就是处理这些异常事件的,也没引起上面过多的注意。 到后来,等处理完这些杂事,黄局长也就拍拍屁股,出门旅游去了。 用他的话来说,再不去旅游,老了旅行团都不收了。骆泗倒是想陪着老人去,但一来没时间,二来,老局长说什么也不让他跟着走,到最后也就算了。 回到别墅时,院内的玫瑰明显空了一片。骆泗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转头问身旁男人:“花怎么没了?” “卖钱了啊。”宿炎飞凑过脸来,笑得痞气:“不然哪来的钱养你?” 这人说话没个正经,骆泗也不和他多辩,径直把那张大脸推开。 “回来啦。”刚推开门,一道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跑了过来。青年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他蹲下身,朝迎面跑来的影子伸出手:“嗯,我回来了。” “欢迎你!”那是一只小小的影子,五官依旧没有生出。现在的他大概有一米高了,比最开始要大上不少。 他狠狠抱了一把骆泗,头却悄咪咪的歪过去,偷偷看向一旁好像很生气的男人。 宿炎飞瞪了赖在青年怀里的影子一眼——小影子忙不迭把脸收回去,悄悄凑在骆泗颈边说话:“宿宿还是好凶。是因为没‘吃’到你吗?” “我们不理他。”小家伙没有记忆,是从哪儿学的这些话——骆泗不由失笑。他摸了摸周高远的头,声音温柔:“今天学了些什么?” 青年和小影子轻声说话的时候,宿炎飞脱下鞋,大步往里走。看到墙角还缩了一只小影子,他瞥了眼满脸慈爱的骆泗,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回头:“怎么,你也想抱?” 影子怯怯地点了点头。宿炎飞嗤笑一声:“那你继续想吧。” 苏一茜差点哭出来,可怜兮兮的看着男人往房里走。看到这一幕,骆泗不着痕迹瞪了宿炎飞一眼,把手臂伸开:“一茜来,叔叔抱。” 影子犹豫了一下,迈着小碎步跑过去,扑进青年怀里。 “我今天看了新书。”两只小影子都在怀里,周高远把嘴巴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想念给你听。” “好。”骆泗颔首。周高远和苏一茜现在,完全是两名新生的孩童,没有一点从前的记忆。 对着他们二人时,骆泗只想倾尽所有的爱来补偿。他抱着两只轻得没有实感的影子,一步步往楼上走去,不时还说着悄悄话。 背后传来一道有如实质的目光,几乎将整个背部都灼伤。骆泗只当没看到,满脸淡然的往前走,回应着一路碰上的侍者的问候——如今宅子里的影子可是少太多了,绝大多数都去参加了“劳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空气中隐隐传来浓汤的香气。各种中药材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细闻起来,还隐隐有恶意的味道。 骆泗知道,这是他早上出门前炖的两锅汤。一钵特别大的,是给影子们准备的;另一钵要小一些,是他和宿炎飞两个人喝的。 说起来,宿炎飞越来越像个人类了。 不只是身体里的黑暗面散去不少,连恶意这种影子必备的食品,他都开始不再需要了。现在的宿炎飞跟着骆泗吃人类的食品,偶尔还会自己下厨。 骆泗隐隐还有些为宿炎飞的改变而担忧。不过看管家他们一点反应也没有,依旧按男人的指令行事,他也就渐渐压下了忧心。 “所以你还是不和宿宿一起睡觉吗?” 周高远冷不丁开口时,骆泗差点呛到。此时的他们正处在二楼靠上的一个小房间里,房间色调偏暖,地上贴满了泡沫地垫,完全是按照人类的儿童房布置的。 苏一茜双手环膝,小心翼翼地坐在墙角,专注地听骆泗说话。周高远离得稍近一点,和身旁人如出一辙地歪过头。 骆泗咳嗽两声,有些缓不过神:“谁教你这些的……” “宿宿说的。”周高远说。影子满脸纯真,根本不知自己说的话有多大杀伤力:“他说他每天都想你得不行,一到晚上身体就特别热,需要骆骆的……” 骆泗一把捂住了影子的脸:“停。”他想起每个夜里,半梦半醒间,总是能听到浴室传来的冲水声。 ……自己是不是真的对男人太苛责了? 骆泗不由陷入沉思。周高远皱起眉,轻轻掀下那只大手,继续道:“骆骆,宿宿真的很难过。” “和他睡才能安慰到他。” “……”骆泗根本不知道怎么给这熊孩子解释“睡觉”的意义。但看他一本正经仰起头的模样,青年咳嗽几声,还是微不可察的答了声嗯:“……我知道了。” “你会和宿宿一起睡觉吗?”周高远坚持道。 “……”这话简直没法答。影子执着的目光下,骆泗抵抗不住,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好。”周高远突然笑了一声,一把拉起苏一茜。趁着骆泗没反应过来,两只小影子手拉着手,已经走到门边。 “说好的啊!”高点的影子转过头,一蹦一跳的拉开房门:“你要和宿宿和好了!” 骆泗阻止不及,目瞪口呆的看着木门轻轻合上。不知二人是跑去做什么了,是不是要告诉宿炎飞——想至此,青年脸上一热,忙不迭追上前推开房门:“等等,你们先别……” 走廊空无一人,一片静谧。 “……周高远?”灯不知何时熄了。骆泗犹豫着唤道。侍者们不见踪影,一片黑暗中,只余优雅的檀香,飘散在走廊间。 青年心下不安,环顾四周,还是往楼梯走去。画像隐秘在黑暗中,注视着来人,扇后的唇似乎在窃窃私语。 点点荧光自一楼传来。温柔的黄将墙壁染成暖色,随着烛影轻轻摇晃。 骆泗的心猛烈的跳起来。 转过一个弯,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眼中倒映着蜡烛的光辉。他身后站了许多人,有管家、王嘉骏,有两只小影子,甚至还有传说中正在旅游的黄局长。 众人的笑容模糊在烛光里。火热的玫瑰在地毯上铺了一地,芬芳氤氲在大厅内,将一切染得更加绚丽。 旋转楼梯的最上方,青年静了片刻,一步步往下走去。他的脚步像钟鼓之声,敲响绝妙的乐章。和他的心脏一起,扑通,扑通,有节奏的跳动起来。 宿炎飞就在红毯尽头。玫瑰中央,男人缓缓的单膝下跪,手心戒指闪闪发亮。 似有若无的酒气熏红了骆泗的脸。他半张着唇,一步步的,走到男人面前。 “想给你盛大的婚礼,但准备时间太长了,怕你等不急。”对面人开口,眼睛像映了一弯月亮:“……所以,愿意先和我订婚吗?” 看着这样的男人,骆泗站在原地,缓缓的笑了。众人目光间,他将手搭上那片温暖。 钻戒大小刚好,缓缓的,塞到他修长的中指上。 周高远跑过来,递上戒指。为宿炎飞戴戒指时,骆泗不记得自己手抖没抖,只记得一颗激动到近乎凝滞的心脏。 礼成。 二人紧紧相拥,灯光骤然大亮。身边似乎有人在高声祝福,骆泗一个字也听不清,只知道紧紧地把头埋在男人胸前。 “终于。”男人似在感慨,声音无比温柔。他把人挽得很紧,不愿放开。 骆泗摇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捧着男人粗粝的下巴,印上一吻。 他们有过猜忌,有过冰封,二人也差点失去彼此。 幸好,他们都好好的走过来了,再也不用分开。 玫瑰浓烈,春光漫漫。众人的见证之下,两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对戒映着暖黄的灯光,像恋人的瞳孔般,闪闪发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