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商人》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1章 女相 不就是欺负一下嘛,何必要动刀呢?扎着发髻的少年坐在长桌前轻声短叹。 ”陈沉,你又在发呆!“ 这里是位于翠屏山脚下的一所族塾,陈家子弟无论亲疏都可以进入族塾受教。 现在正在讲学的是一位教授儒家六经的老先生,别看他身材五短其貌不扬,他的儒学造诣放在整个齐国来说都是相当出众的。 被老先生唤作陈沉的少年依旧双目无神地低着头,好像这个名字是别人的一样。 “啪”的一声,那老先生走到陈沉跟前,戒尺重重地敲在他课桌上,”陈沉!“ “额。”少年仿似从梦中惊醒,缓缓抬起头来。 这是一位长得极为标致的少年,唇红齿白,面若春桃,无须任何修饰,穿上女子服饰即可以假乱真。 每日讲学的老夫子对于陈沉的样貌虽说已是司空见惯,但在他抬头的一刹那还是有些恍惚。 老夫子定了定心神,严厉道:“你这竖子,这几日常常晃神,书背不出字也不会写,就你如今这副样子,还想进太学读书?” “先生您还不知道吗?陈沉他前段辰光生病,把脑子给烧坏了。”旁边族内另一名少年笑着说道。 坐在后桌昏昏欲睡的几名少年听到他人的笑声,顿时也来了兴致,在一旁起哄道,“家里都说陈沉聪慧过人,日后必成大器,结果现在成了个傻子。”其中一个身材偏胖的还起身走到陈沉桌边拍了拍他的头道:“是吧傻子?” 陈沉想要发作,但又想起前几日那个被打断腿扔河里的庶子,只能隐忍着点点头。 “哈哈哈哈,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说着又拍了几下,继续说道:“还要去上太学吗?” 陈沉双眼空洞,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摇摇头。 “这就对了,一个庶子凭什么去太学。”那个少年意犹未尽,一边摸着陈沉的头一边转向族内其他人调笑道,“这酸东西,长得不男不女的,变成傻子以后倒是顺眼多了。” 一旁的夫子敢怒不敢言只能沉声提醒道:“陈少爷,现在还在上课,不要随处走动。” “是是是,我继续去我梦里找小妞玩。”说完,那霸道少年便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座位。 老夫子看着又低下头去的陈沉,只得叹息一声,背身而去。 有病,陈沉心里暗骂道,他来这个世界已半月有余,对于来之前的不少事感觉有些模糊,不过他清晰地记着那个被打得满脸是血的少年,还有他拔出刀刺向自己时那直击人心的恐怖眼神。 而现在,曾经欺负同学的校园霸王,正在忍受着更为恶劣的欺凌。 陈沉也不听老夫子的之乎者也,自顾自翻着手头的古书,这些都是手工制成的,每一本都独一无二,无论是用手翻着,眼睛看着,还是鼻子闻着,都能感受到这一本书中所倾注的心血。 只是别说书上的内容晦涩难懂,光是要看懂那些字便已经让陈沉头昏脑胀了。 陈沉偏过头看着窗外的春意,刚刚抽出新芽的古树和向阳而生的各色野花,一旁的小片青草地上有花匠正在悉心修剪,低飞的黄莺自由嬉戏,光是看着便能使人心情舒畅。 翠屏山风景优美,其中珍稀的动物也有不少,这座不大的山是辅国公府的私有产物,而辅国公便是陈沉的父亲,当朝尚书省陈完。 在陈沉看来这个世界与自己所认知的世界完全不同,甚至难以推测它与古时候哪个朝代相类似,他所在的齐国是这片神州上最大的国家,国力强盛,封建经济扎根极深,相对于北边尚武大魏,是一个更为注重文化发展得国家。 在齐国的东方还有一个叫大周的国家,占地面积比不上齐国,军事实力也差了不少,除此之外,在齐国周边,还有几个俯首称臣的小国,齐国的先皇仁慈,与这几个小国签订了盟约,让他们成为了齐国外部的藩国,作为齐国的屏障为齐国守卫疆土。 这些信息都是陈沉绞尽脑汁从各类齐国的史书上了解而来的,至于他自己,作为陈沉这个人他还没有完全熟悉,只知道他是辅国公陈完与丫鬟生的孩子,陈完在政治上既有建树,但私生活却十分混乱。 在陈府,除了三位嫡子和另一位小妾所生的儿子外,还有八位与陈沉类似身份的庶子。这些庶子在陈府中能够享受到普通富人家孩子的待遇,有独立的别院和侍奉,但他们的地位极低,很多时候,连在家中有些资格地位的仆人都不会正眼瞧他们。 因此大多数的庶子都会依附于家中比较得宠的那几个孩子,曾经的陈沉也是家中较为得宠的孩子之一,从小便被夸聪慧过人,虽为庶子,却格外受陈完喜爱,很长一段时间,在陈沉的带领下,庶子们抱成一团来反抗别人的欺凌。 只是在陈沉生病醒来后,一切都变了,好似只剩皮囊,没了灵气,很快,见风使舵的人们开始放弃他,从前还算热闹的别院,此时已是格外冷清。 当然,现在的陈沉是体会不到这种落差的,毕竟之前他还在现代欺负着别人,穿越到这里后,他也乐得清闲,每日上上私塾看看书还有漂亮丫鬟相伴,这种生活是他一开始不愿意接受,现在却格外喜欢的。 只是如果没有那些爱欺负人的陈家子弟们,或许陈沉会更加快乐,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光是冷嘲热讽就已经听得他耳朵起茧子了,陈沉不经怀疑自己这副躯体以前到底是怎样的臭脾气,能惹到这么多人。 在言语的攻击之外自然还有那所谓的不经意绊一跤,友善拍打两下,或是被抓起来泄愤地打几拳……陈沉想还手,但此时自己这副瘦弱的文人身躯实在是没那个力气,这张可以让女子惊为天人的脸蛋,三天两头就会挂彩,不过辅国公是不会来管这种小事的,住所和每月的零用钱已经是他对于普通庶子最大程度的责任了,在此之外,只要不闹出人命,他好像都不会在乎。 “可能这就是报应吧。”回想着自己所做过的那些事情,陈沉自言自语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2章 冬破 族塾上课时间不长,课程全由先生安排,午后再听会课便可自行离开。 整个翠屏山都位于辅国公府中,下课后,学生们有的径直从偏门出府,有的则会成群结队在辅国公府中逛上一逛。 辅国公府对于这些族中弟子几乎完全开放,关系近一点的族中弟子也可以直接借住在府内。 陈沉一人走在回院子的路上,此时他正经过一条长长的古朴甬道,两侧围墙刻画着各式图案,虽还是早春,墙内的绿枝与藤蔓已经按不住寂寞地开始悄悄从墙檐涌出,向着更远的地方慢慢爬去,两边的围墙内都是富有着齐国特色的园林,陈沉右拐从圆形拱门中进入的这一片叫做“奇石馆”是辅国公陈完从各地搜罗来的奇珍异石。 这些奇石有的内藏绝美原石,有的形状引人遐想,有的来自气候古怪之地,有的出自真正名匠之手,各块石头大小不一,在名家的设计下,这么多各色石头放在一起,不仅没有显得杂乱突兀,反而能够交相呼应,各种类型的摆放与搭配让整个“奇石馆”像一幅极为融洽的画卷,可以说即使是普通石头,在此种布置下,也能让人感受到一丝艺术的气息而沉迷其中。 “奇石馆”内还有一间独立的矮阁,由府中下人把守,陈沉从来没进去过,据说里面是个头不大但个个价值连城的极品石头,只有在辅国公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偶尔对族内弟子开放。 穿过奇石馆继续右拐向前则会看到一条建在湖面上的长廊,从长廊走能直通湖对岸,也能通向湖中心的亭子。 不过陈沉不需要去走弯弯绕绕的长廊,他再往前走些,便是湖边,沿着湖边走好一会,看看周遭的花坛假山便会抵达一处比较偏僻的建筑群,这里就是辅国公府庶子们住的地方,它位于辅国公府较为偏僻的一侧,每个院子都很小,其中的房子也比较老旧,采光相当不好,因为旁边辅国公府的其他华美建筑将阳光挡住了大半,或许在府中人看来,住在角落里的庶子根本就见不得光吧。 即使如此,院子里还是长着青苔,开着野花,古朴的树木枝干粗壮,从窗外望去,眼中心中满是祥和惬意。 陈沉的侍奉是个男孩子,唤作小冬,说是个男孩子,其实也就比陈沉小了两岁。他是别人从边境买来的战争遗孤,据说本领很大,全村的人都让北魏军给屠戮了,一个人躲在山里,靠着野兽与山泉自己存活了半年,据说吃过人肉,被抓住的时候与野人无异。 送小冬来的商人以为陈完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结果自小饱读圣贤书的陈完看到这些粗鄙的蛮族便反感,那商人马屁拍在马腿上,当日便被逐出了齐国国都,而这个孩子,陈完总算还有些恻隐之心,让人加以训练后,最后送给了陈沉。 “小冬,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何都不说话。”陈沉掀开窗,看着坐在院子的石头上发呆的小冬,后者惊得回过头,连忙站起来,脸上带着疑惑。 陈沉耸耸肩不知该如何与他对话,这半个月来小冬没说过一句话,但他能听懂,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遥控器和智能机器人。 “我是说,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家里不让你说吗?”陈沉指了指小冬,指了指自己的嘴问道。 小冬看上去也有些迷茫,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陈沉挥挥手到。 “是我让你不要说话的?”陈沉猜测到。 后者坚定地点了点头。 陈沉也是有些无语,说道,“哦,我忘了,那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真的吗少爷?”小冬咧开嘴,问道,他的声音确实不太好听,小小的孩子,没有稚嫩的同音,反而是极为沙哑低沉犹如脖子里卡了什么东西的声音。 怪不得不让他说话,陈沉心中暗暗想到,“真的,你可以说话,不过依旧还是少说,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原来就这样吗?” “是烟熏的。“小冬说着,眼中突然有了一股狠劲,一瞬间他身上那种刻意装出来的奴性消失得无影无踪,”魏军来我们村里烧杀抢夺,还放火,我躲在床底下,吸了好多浓烟就变成这样了。” “也是可怜,欸对了,你一个人在山里怎么活下来的?” “少爷今天居然想听这个。”小冬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是啊,怎么了吗?以前我不让你说?” “是,以前我一说起往事,少爷就要教育我说要我忘记过去,记住家奴本分,这样改去蛮族陋习。” “什么蛮族,你不也是齐人吗?”陈沉对于之前那个自己不屑道。 “可我们居于山地的齐人与居于西京的齐人自然是不同的,经常会被说成蛮族,不过我们也习惯了。” “我现在觉得我之前说的不对。”陈沉看着小冬若有所思道,“你被训练成仆人肯定吃了不少苦吧,但我还是希望你把那些所谓蛮族,家仆这样的言论忘记,从今天起你就是你自己,而我是你的朋友。” “这怎么行呢少爷。” “嘿嘿,小冬,我看得出来,你还在努力压着自己的本性,你就是一头野兽啊,不应该被世俗所捆绑,相信我,我能感觉到,因为现在的我也是。”陈沉与小冬对视着说道,好像要把他内心中的那头猛兽揪出来。 “可是少爷,这样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小冬不解道,“您需要的是一位奴仆而不是一头野兽。” “不,小冬,我更需要一头野兽,因为我迟早要离开这里的,这个家里,没有我的位置,可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我需要帮助,如果到时候你愿意跟我走,那么咱们就一起去外面闯荡,我保证比这无聊的院子里面有趣得多。” “少爷,小冬愿意,当年这么多少爷也只有你肯接受我做仆人,若不是你,我早就被卖给别人了,现在少爷又能让小冬做回自己,小冬自是肝脑涂地,为少爷出生入死。”小冬俯首道。 陈沉面露喜色,“好,小冬,话说,你原名叫什么,小冬应该不是你本名吧。” “我在山地族的名字叫冬破。” “还不错,以后出了府你就叫回你的本名吧。”陈沉说道,“好了,接下来说说你作为野蛮强横的山地族到底会些什么,你又是怎么在大山里活下来的。” 春风渐渐吹起,嫩草绿叶随风轻轻点头,陈沉看着自己收下的第一个小弟,看着不远处的蓝天白云,心中暗道,不会太久的,我要离开这个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3章 改变 陈沉想早日离开陈府,只是很多事情必须从长计议,毕竟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踏出过陈府一步,外面的世界到底什么模样,陈沉一点把握也没有,还有自己这副身体,已经不仅仅是柔弱的问题了,光是每天所需要的调理中药就已经足够让陈沉头疼的了。 陈沉想了想,还是得先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毕竟身体强壮起来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于是在人少的清晨或深夜,陈沉开始围着湖边进行跑步和无器械训练,这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先不说肺部难以承受的喘息,随随便便做些训练就能让他的身体累到近乎休克,陈沉开始慢慢减少吃药,毕竟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完全依靠于药物的作用。 族塾里面陈沉还是照样要去的,虽然家族中明显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但作为不太爱看书的人,去学堂里看看书也算是自我约束的方法,而且在没有电子产品的时代里,即使是听那大儒学家头头是道地讲些典故和人生经历也已经算是一件相当令人愉悦的事。 半年的时间并没有白驹过隙的感觉,从初春到初秋,为了完成每日给自己定下的目标,陈沉从身体和心理上都感受到度日如年的艰难苦涩。 事实上,半年的自我训练并没有让陈沉的身体有质的飞跃,不过至少能够不用依靠药物,可以像个普通人进行正常的生活,算是为接下来的训练打下基础。 这半年来,陈沉除了上学堂,基本不见外人,也一步都没有踏出过辅国公府,对于这位曾经几篇文章名动西京的天才少年,外界也是谣言不断,有人说他其实已经病死了,也有人说他因为丢了辅国公的脸让辅国公给逐出了家门,更多的是从陈府中传出去的,说陈沉已然完全痴掉了,话都不会说,只喜欢把自己关在院子里。 因此,当中秋时节,陈沉踱步在喧闹的天上街时,所有的谣言好像都不攻自破了。 “欸,你看,那人不是陈府的那个陈沉吗?”一旁几个正在赏花灯的公子哥忽然发现道。 “就是那个生病傻了的陈家庶子?看着不傻呀。”另一个人在一旁摸下巴道。 “要不咱逗一逗他去。”一个少年坏笑道。 “疯了吗你,陈家你也敢惹,就算是庶子,若是让辅国公折了面子,你们拿全家的脑袋都还不起,快走吧。” 陈沉自然也没注意道一边的闲言碎语,这是他第一次出府上街,街边真正的古色古香让他大开眼界。 天上街是西京最大的一条商业街,规模仅次于直通皇宫的京华道,齐国本是农业大国,被国家完全把控的工商业并不发达,不过近百年来在这几代国君的努力下,齐国的工商总算是有些起色,除了日常生活的商业许可以外,还专门开辟了一片供人们集中交易玩乐的街道。 夜不息市,灯火通明,来往女子裙衫袅袅,珍奇无数,一众游玩嬉戏之所数不胜数,夜夜笙歌,欢声笑语响彻大齐,人身在其中恍若身处天上极乐之处,这便是天上街的由来。 天上街作为商业街,两边高低并排的建筑各有特色,在古色古香之余还有着各自漂亮的点缀,天上街十分宽敞,不仅仅是街两边的门店,街上贩夫走卒来往殷勤,笑脸相迎,吆喝声连绵不绝。 陈沉带着冬破这家布料店看看,那家首饰店转转,还进了一家当铺,在当铺里陈沉倒是发现了一件好东西,一把精致的短刀,上面刻着奇异的图腾纹,像一位天神又像一只猛兽,刀柄古朴厚重,冬破拿在手上看了看,点头道这是一把极为锋利的猎刀,很适合用来作为防身之物,听到专业人士如此一说,陈沉没有丝毫犹豫花重金买下了这把刀。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庶子的生活还是相当惬意地,陈府在零用钱方面相当大方,由于没受到太多关注,也基本不会被管束,普通的庶子,在家中卑躬屈膝做孙子,出了府各个都是被争相追捧的大爷,毕竟辅国公府的实力在齐国也是极为顶尖的。 “还是挺有意思的,冬破,你以前来过这种地方吗?”陈沉和冬破走到了天上街最中心的一片大广场,正值中秋时节,各色表演一个接一个让人看花眼,此时这种漫天火星子的舞龙还是陈沉第一次看到。 “以前有参加过山下镇里的集会,不过没那么热闹,可以看人扮神仙,但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看,还有点吓人。”冬破摸着头实诚道。 “你也会觉得害怕吗?”陈沉笑道。 “自然是会的,常人野兽都可以力敌之,唯独这怪力乱神之流实在让人心生畏惧。” “怪力乱神……”陈沉点头说着冬破无法理解的话,“很多东西等你真正知道原理了,你才会发现只要往其他角度去想想就不会被自己内心的恐惧骗得如此彻底。”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天上街穿着漂亮衣裳的女子不时向长相秀美的陈沉投去喜爱的目光,在半年的锻炼下,陈沉的身材已经健壮了一些,至少不是那么弱不经风,脸蛋也变得稍歇男子气了点,此时,穿着墨兰色劲服的陈沉愈发显得俊秀不已。 今日广场上,除了各色形状的花灯外,还有猜灯谜的活动,只是这陈沉对于猜谜一向没有任何天赋,看了几眼便带着冬破匆忙离开,毕竟周围已经有人在怂恿曾经的才子陈沉上去试一试了。 “走走走,灯谜有什么好猜的,我饿的不行了咱们找点东西吃去。”陈沉边走边说道。 “少爷你是真的变了,以前已有猜谜对对子这种事,你总是冲在第一个的,现在却是避之如洪水猛兽。” “哦?所以你也觉得我生病生傻了?” “也不是,我反而觉得少爷你是在装疯卖傻。”冬破五官立体的黢黑脸庞上挂着实诚的笑容。 “……”陈沉也是没想到冬破说得这么直接,一时有些错愕,回头道,“说装疯卖傻也不对,很多东西我真的忘了。” “少爷放心,无论如何,冬破一定会站在少爷这边的。” “我相信你,毕竟哪有猛兽会愿意屈居于牢笼之中,咱们这两条鱼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水。” “是。” 年纪相仿的两人说着孩子气的话,只是这么几句简单的话便是二人日后披荆斩棘的开始。 二人正聊着对未来的畅想,只见前面一阵骚动,来往的人群都朝那里聚集而去。 “走走走,咱们也去看看。”陈沉从小就爱看热闹,打架走水,家长里短都是他的兴趣所在。 “滚滚滚,什么身份的东西还敢来锦溪楼,小妾生的玩意儿以为入了族谱就真是陈家人了?”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对着地上的文弱书生骂道。 “赵纯,你别欺人太甚,陈府也不是怕了你乾亲王府。”那书生站了起来,陈沉一看正是那辅国公陈完爱妾生的孩子陈清,陈清比陈沉还要大个两岁,同样酷爱读书,不过天资不高,努力一段时间无果后,便迷上了琴棋书画等风流玩意,在西京城的烟花之地中也算是有不小的名气。 这时,赵纯后面又走出两个人,一胖一瘦,两人都穿着刺绣精美的锦衣,看到两人,陈沉心中对在场的情况也大致了解。 胖的那位就是陈家的嫡长子,专爱欺负陈沉的陈澈,瘦的则是嫡系的第三子陈澜,两兄弟从锦溪楼中慢慢摇出来看着地上的陈清笑道,“人赵世子为民除害和陈府有什么关系,我们俩都是证人,你这种最爱烟柳花巷的人今日登锦溪楼怕是又为了勾搭哪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吧,我们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那些未出阁的闺秀好啊。”那胖胖的陈澈说道。 “再说,到底也就是小妾生的庶子,锦溪楼赏月会不是你这种下贱身份能来的。” 那陈清看到陈府的两位嫡子,也知道自己就算发脾气也没用,只会连累家中母亲再受些冷言冷语,况且那赵纯世子孔武有力,自己也定不是对手,想到这只能暗自咽下这口恶气,冷哼一声,转头拂袖而去。 陈家兄弟和赵纯还在后面叫嚣着,“快滚吧。” 陈清往人群内走去,恰好与陈沉碰了个照面,只见陈清一脸鄙夷,发泄似地撞开陈沉的肩,还怒道:“看什么看,傻子,你给我滚远点。” 陈沉也是暗自好笑,不过下一刻他的笑容也有些僵硬,因为那陈家兄弟已经向他看来,陈沉知道这两人又要挑事了,转身拔腿就想跑,也不顾陈澈在远处的叫唤。 只是下一刻,陈沉发现自己被冬破一把推开,转身一看,那叫赵纯的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把长枪,现在就那么直直地插在自己原来逃跑的位置,这分明是要置自己与死地啊。 “还跑吗?下次扎可就真的往你心窝子里面扎啰。”那赵纯笑呵呵地朝陈沉走来,后面还跟着陈氏兄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4章 集会 陈澈走向站在原地不动的陈沉,后者则让冬破不要轻举妄动。 陈沉被比自己还要矮一些的陈澈一把勾住脖子,陈澈力气其实也不大,以陈沉现在的身体并不是不能反抗,但此时两人势力差距太过悬殊,陈沉只得任其勾着脖颈不敢挣脱。 冬破被陈沉吩咐不要轻举妄动,现在也只能装作一脸恭敬地站在一边。 “这不是我久居府内深处的好弟弟吗?今日怎么有兴致迈迈你尊贵的步子出来走走啦?”陈澈用众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在陈沉身旁说道。 “听闻今日是中秋佳节,特地出来凑凑热闹的。”陈沉侧着身,忍住怒意,装作有些害怕道。 “哦?难得大才子有兴致,不若与我到锦溪楼上去坐一坐,你那些老朋友都很想念你呢,还有那和你订了亲的洛家小姐。” “我就不去了罢,看天色已经很晚了,文人的事情我不懂的,我……我想回去了。”陈沉知道陈澈又要在众人面前羞辱他了,连忙推脱道。 陈沉心里明白得很,自己对这个时代局势依旧不了解,若是过早暴露自己的才华与能力,于同龄人只会徒增妒忌与欺凌,而于长辈只会多一些对陈沉自己的束缚,毕竟在知道陈沉已经不似以前那样有才气后,族中长辈也就完全无视这个庶子了。 现在作为一个陈府养着的傻子,陈沉肩上不再有任何压力,这反而给了陈沉极大的自由,没有被强迫的学习与集会,陈沉有足够的时间去学自己想学的,做自己想做的。 当然被人当作傻子也是有坏处的,尤其陈沉曾经是个恃才傲物的聪明人,如今虎落平阳,那些以前看不惯他的,无论贵贱,都想要来踩他几脚泄泄愤。 陈沉此刻也只能默默忍受着,不禁对自己曾经欺凌同学的行为生出了一种后悔之情,想起当年自己的跋扈行为,陈沉心里暗自苦笑,可能那个时候别人也把他当作另一种傻子罢,就像现在他看这陈澈一样。 “陈沉,听话点,别给脸不要脸,这锦溪楼赏月会是你这庶子能进的?爷今天心情好,不仅不打你还带你进去,你应该感恩戴德,再推辞,就算我饶得了你,那边的乾亲王世子赵纯可饶不了你。” 陈沉朝着陈澈手指方向看去,那魁梧的青年人正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心里自是凉了半截,只能沉默不语,顺其自然。 “走吧。”陈澈如往常一般,用全力重重地拍在陈沉背上,本来按他的想法,陈沉会被拍个踉跄甚至摔倒,可此时的陈沉只是稍有前倾之势,仿佛陈澈这一掌根本没用力。陈澈也有些奇怪,不过这些小事引不起他的注意,很快就被抛诸脑后。 锦溪赏月会是锦溪楼一年一度的盛会,锦溪楼分为三层,一楼是普通民众用餐,摆着漂亮的方桌和椅子,横梁立柱都有精心刻画,作为间隔用的木质倚栏雕着祥瑞吉兽,别出心裁的摆桌方式让整个一楼显得热闹又不那么拥挤,一楼的中间还有个大舞台,每日会有不一样的艺人过来表演,今日正值中秋,酒楼花大价钱找来了西京城顶尖的戏班为客人表演。 二楼是富人的雅座,互相间用木质屏风和富贵盆栽隔开,摆桌不多,每一桌都与其他桌相隔很远显得十分宽敞,靠近围栏,从二楼向下望,可以将一楼尽收眼底。 三楼则是专门为西京城的那些大家族准备的,比如乾亲王赵伦家族,辅国公陈完家族,巨贾白蠡家族等等,装饰最为华贵,桌椅皆出自名匠之手,古董摆饰皆为真迹,单拿出来件件价值连城,不过,这些出自大家之手的文化瑰宝配上整个三楼华丽尊贵的环境反而让人觉得有些附庸风雅之感。 在三楼的西面有一个巨大的天台,一直延伸到酒楼外围,天台上摆满各色珍稀盆栽,让人恍然如置身于一个自然植物园之中。 锦溪楼赏月会便在这大平台上举办,举办者是西京富豪李雄的二子李之祺,此人对生意一窍不通,反而对这文人风雅之事十分上心,对于这种性子李雄不仅不讨厌反而很喜欢,毕竟虽然已是家境殷实,但发家于西北的李家依旧入不了西京城士族的眼。 李之祺的出现则大大改变了士族对李家的看法,他喜好文士集会,且出手极为大方,落魄文人,只要少有才华,李之祺必会奉为座上宾,以千金相赠,久而久之李家俨然成为了西京城富豪中最受文人追捧的商人家族。 而李之祺自己也成了一位相当有才气的西京名士,年纪尚轻却能写出老练华丽的辞藻,若非陈沉的乍然出现,李之祺早已成为西京年轻一辈中的第一才子。 锦溪楼赏月会便是这李之祺在中秋时节邀请西京城各豪门大户里喜好文人雅致的族中子弟相聚赏月喝酒,吟诗作词的青年集会。 陈沉在陈澈的威胁下慢慢走上锦溪楼的三楼,心中已经完全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他还特意让冬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插手。 这种文人骚客气如此之盛,古时礼义道德如此普及的时代,为难一个傻子不仅不会让人脸上增光,只会徒令他们自己蒙羞罢了,陈沉边走心中暗暗想道,让心中悬着的石头轻轻落下一些。 “那不是陈沉吗?”看到陈沉走上三楼,有人惊叫道。 “什么?那个消失的西京第一才子吗?” “是他,是他,长得愈发好看了。”一位穿着华贵的女子说道。 “哼,好看有什么用,弱不禁风,知道他一天要喝多少药吗?”有人不屑道。 “是啊,听闻他已经痴了,那陈澈带他了这里干嘛?” “哼,痴了才好,长那么好看又那么聪明,一般的女子哪里管得住他,若是痴了,便是当个花瓶摆在家里也是赏心悦目。”一位身材滚圆的女子和自己的女伴们说道。 “是啊,是啊,长得真好看……” 可能是药物影响的问题,陈沉发现自己这副身子骨虽然弱不禁风,嗅觉,视觉,听觉和反应却极为灵敏,说耳聪目明绝不为过,此时身边的那些闲言碎语陈沉听的是一清二楚。 环视一圈周围穿着丝绸穿着锦绣的年轻人,陈沉感叹无论哪个年代,日子过得最舒服的,就是年轻的富家子弟了。 李之祺看到陈沉时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保持回平静,带着笑脸迎了上来:“这不是陈沉兄吗?听说你病了,近来可有好些?” “好多了,只是很多事情记不起了,你是?”陈沉故作失忆道。 “啊?怎会如此,我是李之祺啊,当年咱们在秦园赏花论诗你可曾记得?”李之祺问道。 陈沉推脱道:“真的……不记得了。” “居然会如此。” “是啊,李兄,我这弟弟忽然抱病,脑子都坏了,连自己亲生父母都记不得哪还能记得你?”陈澈在一旁说道。 赵纯也从后面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手持长枪的护卫,刚刚赵纯扔出的长枪便是来自于此。 那赵纯生得粗犷,明明应该是养尊处优的世子,却活像久战沙场的武将,虽然身着华服,却丝毫无法遮掩那尚武的气息。 “如何啊李兄,虽说我们赶走了你的好友陈清,这不给你又带来一个文采更甚更有才气的陈沉,够意思吧。”赵纯走到李之祺身前低头说道。 李之祺与陈清也算是烟花之地的好友,这次特邀陈清一起本意便是想拉陈清一把让他多认识些西京城出色的年轻后辈,以便日后与陈家的嫡子们抗衡,结果从来不参加文人集会的陈氏兄弟和乾亲王世子突然横插一脚,乱了赏月会不说,更是赶走了陈清。 结果现在又带了不知是真傻假傻的陈沉过来,摆明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只是对方势力太大,李之祺也只能唯唯诺诺,暗自隐忍。 “世子知我钦佩陈沉兄弟的才气,今日能把他带来,我定是感激不尽。”李之祺看了看对面的陈沉说道,“只是陈兄好似忘了很多事情啊。” “忘了事情没事,会作诗就行了,听说洛小姐也在这,我们这不是让陈沉过来表现表现嘛。” 不远处,一位被众人簇拥的美丽女子正在默默看着陈沉的一举一动,她那细弯的眉毛和轻点的绛唇惹得周围无数适龄男子的倾慕,长年受文化熏陶养出的特别书香文气,在那些只晓风月玩乐的富家公子眼里,就像仙女的青丝拂过,不忍亵渎却又欲罢不能。 这位女子便是陈澈嘴中的洛小姐,西京城大文豪洛籍之女洛宁,与陈沉有着婚约,却好似对于这个未来夫婿相当不满意。 在洛宁看来无论是陈沉的身份还是文人脾性,都配不上自己,不过他父亲看好陈沉,说以陈沉的才气稍加努力,他日必能在仕途上有一番大作为,自己也没法违抗。 不过现在看来,这份婚约应该可以作废了,洛宁看着浑然没了风骨的陈沉,心中暗喜道。 “陈沉,还愣着做什么,这么多西京城的青年才俊,大家闺秀都看着呢,快趁着这赏月饮酒的好时节做首好词,给我们辅国公府长些颜面。”陈澜在陈澈的示意下向陈沉要求道。 “是啊陈兄,已经好久没有见识到陈兄的新作了。”西京府尹曹廉之子曹崇在一旁说道。 “我不会啊,可能以前我会,现在我是真的不会啊。”陈沉强忍住拿古今诗词打他们脸的冲动,摆手推脱道。 “欸,大才子不给面子吗?这么多人呢,难道是嫌这锦溪楼赏月会分量不够,嫌在场的俗人太多?”陈澈也起哄道。 “我是真不会。”陈沉继续推脱道。 “陈兄莫紧张,随意发挥,只要与中秋佳节搭边即可,对你来说真不是难事。”李之祺发现陈澈他们的目标似乎根本不是自己,心中轻松了不少,乖乖站到了陈澈这边,为难起陈沉来。 “对啊,有些才名便开始摆起架子来了。”周围的人被煽动后也开始起哄。 陈沉被凑热闹的人逼向天台边缘的写作处,那里摆了几个圆凳几张长桌,笔墨纸砚样样齐全,还有书童在一边候着。 没有别的办法,陈沉只得坐下,提笔,看着眼前的宣纸,说实话陈沉到现在为止还不是很习惯写这里的字,更不习惯用毛笔,他心中默默跟上天打了个赌,赌在场之人无论是陈家人还是赵家什么的人都只是想让自己出丑,而并不想闹出人命,只要装得更疯,必能躲过这一劫,若是此次大难不死,日后必能有更大的自由…… 陈沉正襟危坐,提笔盯着宣纸开始发呆,众人都伸着头准备欣赏陈沉的大作,不远处赵纯和陈澈站在一块,“陈兄,陈沉要开始动笔了,这厮怕不是真傻啊。” “哼哼,他那种人,文人的名气面子是第一位,也就是所谓的名士之风,以前一有诗会必是最好出风头的一个,这段时间被咱们羞辱成这样,以他那倔犟的文人脾气必会忍不住落笔打我们的脸。”陈澈面色阴沉道,“也得谢谢那不长眼的李之祺,给了咱们机会,摸摸那陈沉的老底。” “哼,你说他图啥,就为了让你们放松警惕,以便自己好在太学入学之时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赵纯推测道。 “应该是的,他很清楚,我们这些嫡子是不会让他进入太学的,毕竟出了太学就能出仕,我们不能给他与我们夺辅国公爵位的机会。” “那么,如果这次他是装傻,此人就不仅仅是有才气,而且相当有城府了,你们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赵兄对我们陈家的事情倒是相当上心。”陈澈转头笑道。 “必须啊,谁让咱们是好朋友呢……”赵纯撇开话题道:“不过,如果他是真傻呢?” “我可不信,若他是真傻,那就把他当个花瓶养着算了,让他以后娶个嫁不出去富家丑女安度一生,也算是尽我长兄的责任,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大恶人。” 而另一方面,陈沉提笔半天,周围人都在催促他快写,他却忽然又放下笔,拿起面前的壶中酒,仰天一饮而尽,名士之风不好说,至少活有一种令人扼腕的壮烈感。 “大哥,他喝酒了,他居然喝酒了,陈沉可是滴酒不沾的啊,这次他一下次喝了一壶。”陈澜跑过来对着陈澈说道。 “不可能。”陈澈说着便向陈沉那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5章 疯癫 陈沉滴酒不沾,这件事情或许现在的陈沉根本不知道,但他身边的人确异常清楚,从以往来看,陈沉是相当讨厌喝酒的,就连曾经辅国公陈完让陈沉喝酒陈沉都强硬推辞了,这与一个骚客文人的形象倒是不太相符。 据说是因为陈沉的味觉太过灵敏,接受不了酒的刺激,而且身子骨虚弱,酒量又奇差,一旦喝酒,必然会全身不适,生不如死。 但此时,陈沉却提起面前壶中之酒一饮而尽,他自己还没觉着什么不同,周围有的人却目瞪口呆。 陈沉也不顾周围人的反应,自顾自继续表演,不就是想让我名誉扫地,颜面丢尽吗?就遂了你们的愿,陈沉心中暗想。 周围人还没从惊讶中缓过来,就看到陈沉又提起笔,伸过头去一看,直接陈沉有模有样地写出了一个极其不好看月字,手法就好像刚学毛笔字的孩童一般,接着又停下了。 又是半天的思考,周围人明显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催道,“到底会不会写啊,快写啊,等半天了,这样也算是西京第一才子吗?” 陈沉闻言,落笔就开始在宣纸上乱涂乱画,好似突然疯癫一般,嘴中喃喃地说着:“我不会,我不会……” 忽然他故意用力把笔一摔,想着过去,想着自己的父母,想着自己的懊悔,逼出自己的眼泪,双手抱头痛哭,嘴中大喊道:“怎么会这样!我不会啊!我不是西京第一才子,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啊?” 李之祺在一旁面色难看,今日这赏月会怕是要被这陈家几兄弟搅黄了。 赵纯在陈澈身旁悄声说道:“这厮可能真的疯了。” “哼。”陈澈冷哼一声。 “我不会啊!”陈沉又大喊一声,猛然迈步冲向三楼天台边缘,翻过围栏就要往下跳。 就在自己即将自由落体的瞬间,赵纯大喝一声,“还不快救人。” 他的护卫迈开两大步,撞开不长眼的围观者,一跃而起,一把拽住了已经双手离开护栏的陈沉。 陈沉心中暗喜,这回赌赢了,其实他心里早有打算,即使赵纯的护卫没有救他,二楼的冬破有把握破窗而出抱住自由落体的陈沉,并依靠周围环境和人群做垫背救自己一命。这件事情是两人之前无聊时就商量好的。 为了演一出好戏,必须事事都准备充分,冬破刚开始还不相信会有这种情况出现,此时在二楼听到骚动,目测楼上一切的他,才算是真正被陈沉的勇气所折服。 “少爷也是真敢跳啊。”冬破自言自语道,事实上在这个没有内力,没有轻功的世界里,若陈沉真的一步跃下,冬破并没有有把握能够精准地接到他并且保陈沉周全,毕竟锦溪楼的层高超出常人想象。 陈澜在一旁捏了把汗道,“大哥,这回也算是真把陈沉那傻子给逼急了,若非世子身边的北宫护卫勇武过人,咱们恐怕又要被父亲重重责罚了。” “是啊,陈家嫡子靠诗会羞辱失心庶子至其跳楼,这传出去可是相当不好听啊,可别忘了,撇开这个已经傻了的陈沉,那个爱妾之子陈清,和你们的亲兄弟陈潮,现在看来才是你们最大的敌人。” 陈澈叉手在原地想了一会,回身对赵纯拱手谢道:“多谢世子提醒,若是这陈沉真被我们逼死了,那两人必会大做文章,我是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的。” “哈哈哈哈,这有什么,至少这次无论陈沉是真疯假疯,他都失去了来年入太学的机会,这次事情闹这么大,陈家才子已成痴儿的消息,明日就会传遍整个西京城,陈沉这个庶子恐怕连参加太学科考的机会都不会有了。”赵纯看着粗狂,却在一旁细细分析道。 “没错,没疯算他识抬举,疯了就算他运气好,只要别再搞什么小动作,我陈澈便留他一条狗命。”陈澈嘴角露出微笑道。 陈澜也在一旁应和着,“就让这个从前自命不凡的酸文人做我们脚下的一条狗。” “哈哈哈哈哈。” “这样的话,洛家婚事应该也泡汤了。”陈澈话锋一转,“听说世子一直对洛家小姐情有独钟?” “是啊。”赵纯毫不避讳,还放肆地抓了抓自己胯下邪笑道,“一直都想把那个自命清高的女人狠狠摁在床上好好‘疼爱’一番呢。” “看来这个机会也不是没有啊。”陈澜在一边狗腿道。 锦溪楼赏月会就这样在嘈杂和哄闹中结束了,没出什么好词句也没有传出什么才子佳人的美谈,最轰动的也不过就是陈沉疯癫的消息罢了。 陈沉则在冬破的照顾下坐马车回府,不少人表面悲伤痛惜,事实上幸灾乐祸地在后面目送着陈沉离开。 马车行到半路,横坐在马车中的陈沉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停车。” “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有人打架?”陈沉爬出马车问道。 “嗯,前面好像有几个恶人在围殴一个书生。”冬破回道。 整条街道上都能听到那几个大汉的叫骂声,以及那文弱书生的求救声。 “要不要我去帮一把。”冬破问道。 “行吧,今天心情不错,况且还没见你出手过,不如趁此路见不平的机会展示展示?” “那少爷可要看好了。” 冬破话音刚传到陈沉眼里,身影却已经如猎豹般冲出,那爆发力让陈沉啧啧称奇,打人的恶汉自然也没反应过来,直到有人被猛地一拳打倒,才有人发现冬破的存在。 “你什么人?快滚,别来管闲事。”其中一个带头的壮汉命人停手,对着冬破说道,他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一看便不是好惹的。 “路见不平之人。”冬破还没说话,身后走来的陈沉则开口了,“这位书生看上去不似极恶之人,你们再这样打下去怕是要把人给打死了。” “打死又如何,我们就是要打死他,识趣的赶快滚,别逼兄弟们动手。”另一名壮汉恶狠狠道。 “这几个月过得实在太过压抑,今日实在不想做识趣之人,这可如何是好。”陈沉笑道。 “那就在一边躺好吧,给我连他们一块打。”那面带刀疤的领头人一声令下,四五个大汉朝陈沉与冬破冲来。 冬破迎着他们便上,他身材精瘦,速度奇快,拳脚威力远超那些壮汉,跃起一脚便踢倒了冲在第一个的壮汉,落地一记鞭腿扫在旁边一人肚子上,也不看那人捂着肚子慢慢跪下,回身一脚踢在了另一人胸口,把人直直给踹了出去。 身后有人想一把抱住冬破,结果冬破一个转身闪躲便来到了那人背后,那人正想回头时,已经被冬破摁住侧脸狠狠地撞在了一旁房子的青石墙上,最后一人见冬破如此勇武,转而找空扑向陈沉。 陈沉前世也不是什么善茬,顺势抓臂一转身,一记干净利落的过肩摔把对方巨大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 “少爷,你……”本还有些担心的冬破此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陈沉心中暗暗想到,他从以前开始便是尚武之人,拳击柔道散打等都有涉猎,在学校期间不仅仅是校内欺负学生,与校外的混混也是常有冲突,丰富的打架经验在法律健全的现代其实并没什么大用,不过在这个时代反而成为了重要的自卫技能。 冬破来不及去询问陈沉,那面带刀疤的领头人已经张牙舞爪,如恶狗一般向冬破扑来,冬破与他对了一拳,竟没占什么便宜,刀疤人奋力贴近冬破,似乎要单纯用互殴与他决出高下。 不过冬破似乎并没有那个打算,他连接两招,寻到对手的一处破绽,一个翻身便跳到了那刀疤大汉的背上,一只手臂固定,另一只手臂死死卡住那人的脖子,没一会儿,那刀疤大汉便因为窒息失去了意识。 剩下两个小弟,明显是有了退意,冬破向前走一步们,便把那两人吓跑了。 “厉害呀冬破,还会这招。”陈沉看到冬破身手不俗不住地惊叹道。 “少爷你才是令人意想不到,完全就像是换了个人,刚才那手一气呵成,你是跟哪位高手学的?” “若我说在梦里,你相信吗?”陈沉开玩笑道。 “少爷如若说是在梦里,那我便也不得不信了。”冬破也笑道。 “走,去看看那人是什么情况……” 那被围殴的书生满脸是血地扶墙站了起来,对着陈沉二人拱手道:“多谢公子相救。” “不用,偶尔做做好事罢了,话说他们为何口出狂言要打死你。” “唉,此事就说来话长了。”那书生叹息着说道。 “没事,说来听听,就当是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了。”陈沉本就是个好管闲事之人,听说此中有故事,顿时来了兴致。 “如此也好,二位公子不如移驾到不远处鄙人陋室,我也能行一行招待之礼,也将我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与公子讲上一讲。” “甚好,那咱们走吧。”陈沉顿了顿,看着地上那晕倒的刀疤大汉说道,“冬破,把这家伙也带上……” 几人坐上马车向着那书生的住处驶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6章 寻死 马车缓慢驶过几条相对安静的街道,停在了一处巷子附近,这巷子看着已有些年头,灰色的墙壁上印着深色斑痕,青苔与藤蔓也轻轻依附在上面,为这陈旧的建筑增加了些许生命。 冬破把马车停在了附近的驿站里,扛着被打晕的大汉跟在陈沉和那位书生后面。 几人走进巷子,穿过蜿蜒的弄堂,来到了一座不小的宅子前,这宅子虽然与附近其他房子一般老旧,但光从视觉上便可感觉到它与其他房子的不同,牌匾上写着的是“严府”二字,厚重高大的前门已经有些掉漆,门槛建的很高,几乎可以赶上自家的辅国公府,在门前四处观望一下,陈沉发现这书生家中的墙檐做得十分精致。 “看不出你还是个有钱人啊。”陈沉抬头观望着,随口说道。 “公子见笑了,快请进。”那书生敲开门,回头迎接道。 严府外景看上去还算有些威势,内景却完全不同,一踏进门陈沉便感受到了一阵萧瑟之感,破旧的石头景致,杂草丛生的苗圃,几个大水缸里长满了浮萍,秋风一吹,为数不多活着的树木上落下零星的枯叶,偌大的院子里可能只有顽强生长的野花能让陈沉等人感受到一丝生机。 这位书生家中只有两位下人,年纪都不小了,看到冬破扛着一个大汉居然也没有太惊讶,这反而让陈沉有些好奇。 几人绕过前厅,穿过石头拱门,走向书生的小院,几人在路上简单交谈了一下,陈沉对这位书生打扮的青年也了解了不少。 这位书生名叫严懿,他的曾祖父是前朝的大理寺卿,也算是两朝元老,只是他曾祖父为人过于清廉,油盐不进,不结党派,铁面无私,得罪了不少权臣巨富,在他过世后整个严家都遭到了报复与排挤,官员选拔被针对,做生意被孤立。 仅仅两代人的时光,一个巨大的家族轰然倒塌,到了严懿这一代,严家已经大致被人忘记,他们本有机会重新翻身,毕竟严懿的哥哥成功进入了太学,只是刚有些盼头,严懿的哥哥便因为疾病早早离世了。 而严懿本就不好官场也不善经商,唯独在写诗作词方面还有那么些天资,早些时候也创作过那么几篇好作,只是近几年西京城才子如泉涌,而自己的灵感反而愈发少的可怜…… “那这些人是为什么要为难你啊。”陈沉喝了口寡淡的青茗问道。 严懿用手撑着白净的额头,无奈道:“当年如林绸缎庄的沈老板欣赏我的文采奉我为座上之宾,照料我衣食住行,那时候我也算是西京城的名人,受到不少妙龄小姐的青睐,其中便有沈老板的女儿沈小姐,我与她早已私定终生,准备时机成熟便向沈老板提亲。”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谁料我江郎才尽,自前年开始,风头全被那江恒,白贤之流的文人名士,以及李之祺,陈沉之流的少年才子盖过,到现在哪还有人记得我。” 陈沉听得津津有味,都没反应过来严懿说了他的名字,心中还在暗想,无论什么时候过气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啊。 严懿还在继续说着,他面色沉重,话语从喉咙口不停地冒出来,好似有些东西在心里已经憋太久了,“那沈老板只是个附庸风雅的俗人,哪会管我死活,见我没了名气和诗才,立马把我赶了出去,还要我还他近几年来的送我的那些银两,那嘴脸真是令我永生难忘。” “所以就因为你还不起钱,他就要派人打死你。”陈沉无语道。 “公子谬言,若只是让我还钱,我自愿认栽,可我与沈小姐已经私定终生,我们希望沈老板可以同意我们的婚事。”严懿又无力地摇了摇头,“那沈老板怎么可能愿意,当场便要将我逐出去,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已觅得乘龙快婿,对方好像对这门亲事很感兴趣,我怕沈小姐受委屈,便去找她,结果她竟说以后不要再相见,本已心灰意冷的我还被沈老板撞见,今日之事恐怕就是沈老板想教训我一下,让我别再纠缠罢。” “这样啊,那你也是挺可怜的。”陈沉说道,随后又转头看向一旁被冬破绑在柱子上的大汉问道:“他说的是这样吗,是沈老爷下令打死他的?” “是又如何,不是有如何,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可以告诉你,那沈小姐看到刘家布行的二公子眼睛都直了,哪里还顾得上你,人家刘二少现在也是西京城的青年才俊,要诗才有诗才,要钱财有钱财,你觉得沈小姐怎么可能再跟着你,还有那边那个兔爷,有种放开我,咱们再打一场。”那清醒的刀疤大汉对着严懿和陈沉道。 “我是不和你打,你要是有本事挣脱开,就去找那边那个小哥打好了。”陈沉望了望冬破道。 后者只是冷笑一声,没有再说别的,刀疤大汉看冬破这个态度,气的跳脚,嘴里不停地骂起来。 “行吧,让他安静点。”陈沉厌烦道。 冬破手刀如闪电般落下,严懿的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为这事就要打死你,确实不太地道,不过我们帮不了你,最多好人做到底帮你还钱,顺便解决了这头熊。”陈沉用手指了指刀疤大汉道,“至于你的沈小姐,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还是得自己去体会。” 严懿苦笑道,“公子救我一命,我已经是无以为报,哪还能要求更多,很多事情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那沈小姐本就是爱慕俊美名士之人,那大汉这么说,我也没觉得如何不妥,也许一直以来便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欸,别这么说,万一只是谣传呢。”陈沉安慰道。 严懿依旧悲观:“说到底都是我自己不争气,如今落得江郎才尽,遭人扫地出门的下场,若是那时与我兄长一起发奋,取得一官半职,总比现在落人笑柄好的多。” 情到深处,严懿俊俏的脸上热泪横撒,推开房门,在院子里对天大喊道:“父亲,兄长,懿儿给你们丢脸了,懿儿对不住你们啊!沈小姐,是我负了你啊!” 说罢,严懿便要一头往前面的石墙上撞去,仿佛已经吐尽心中苦水,对人间再没留恋,不过陈沉早就已经看出来严懿的动向,让冬破提早一步将其拉回。 “为什么要拉我,让我死,我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严懿挣扎道。 陈沉看着痛苦的严懿,面无表情道:“一个人活着肯定有意义,我不知道你活着有什么意义,但你要是死了,你就永远找不到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那岂不是很没意思,好死抵不过烂活着,别死了,我突然有了个想法,不知严兄愿不愿意听完,到时你若还想死,我便不拦你。” “什么想法,公子救我两次,我必洗耳恭听。”严懿恢复理智道。 “这个办法可以帮你在沈小姐那边取回些面子,甚至还能重正你严家往日的荣华。” “还能有这种方法?公子还是莫要戏弄我这个行将就木之人罢。” “既然救你,当然不是为了戏弄你,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需要你舍弃一些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7章 觅活 “若公子真有能让我严家再兴荣华,便是舍弃性命我严懿也在所不惜。”严懿坚定道。 “舍弃性命倒是不至于,不过对于文人来说,气节不是比生命还重要吗?”陈沉笑道。 “气节?公子你到底想做什么?”严懿满脸疑惑。 “我要捧你做西京第一大才子。” “什么?”严懿面露震惊,随后又黯淡了下去,“都说公子莫要说笑了,我早已没了才气,便是真的有那么点,也是定然做不了西京第一才子的。” “你没了诗才,我却还有些,你可知道我是谁?” “嗯?”严懿仔细看了看,陈沉这张如女子般俊秀又充满灵气的脸,让严懿惊出了声。 “你是陈沉?那个痴了的西京第一才子?” “嗯,虽然明天我疯癫的消息会再次被整个西京城印证,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没有疯,当然这是个秘密,我只和你一人说过,若是这消息传出去,嘿嘿。”陈沉突然站了起来对严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是。”严懿吓得后退了两步,“可是既然你没疯,为什么要装疯呢?” “这种事情就以后再解释吧,现在很简单,我写诗作词,你就当作你的拿出去发表,若是真的成名了,你得到的钱财咱们对半分,如何?” “这可怎么使得,巧取他人诗才,冠以己之名,实在是太有辱斯文了。”严懿犹豫道。 “算不上巧取,咱们只是合作关系,我愿意给,你愿意按我说的做,这是生意,和斯文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为什么要找我?”严懿一脸不解。 “缘分啊,恰巧救了你,而且你好像本就有些名气,拿出一首好词不至于太唐突,长相也相当不错,很适合被大家闺秀追捧,然后你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你重新想活下去,找回尊严的机会,而我这刚好有,最重要的一点,你看起来像个好人。” “可是……” “不要那么多问题年轻人,你去把笔墨什么的准备好,我把词写下来,等你看了再决定做不做。” 严懿听到陈沉这么说也就只能照办了。 “行吧,那咱们也进去看看绑着的那个吧。”陈沉带着冬破转身走进房门。 “哗”得一盆冷水泼在那刀疤大汉的脸上,把后者从迷糊中猛地惊醒。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要是我能跑出去,一定把你们碎尸万段。”那大汉咬牙切齿道。 “欸,戾气不要这么重,看你好像挺能打的,不如跟我混吧。”陈沉蹲在那大汉面前说道。 刀疤大汉冷哼一声,桀骜不驯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老子跟着你,老子就算今天死在这,也不会跟你这娘们唧唧的小白脸混的。” “欸,那先不说这个,问你几个问题,答完就放你走。”陈沉也不生气,自顾自说着。 “真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你快问。” “敢问这位刀疤兄弟是哪条街哪个帮会的老大呀?” “帮会老大不敢当,老子大名胡闯,跟几个兄弟揽活为生,有时候跟着镖局护护镖,或者保护保护那些个老板小姐,再或者替人打打架,要要债什么的……” “那就地痞无赖呗。”冬破在一旁冒出了一句道。 “放你的屁,老子干得是正当营生,顶天立地,无愧于心。”名叫胡闯的刀疤大汉明显不太喜欢被称作地痞无赖。 “正当营生你们这么多人打一个书生。”陈沉笑道。 “那是……”胡闯憋红了脸,“那是我婆娘和母亲突然一下子都染上了恶疾,我没有办法,那沈老板肯出价,我只能照办。” “沈老板出了多少钱让你们给他卖命打人,不怕牢狱之灾吗?” “二十两白银,牢狱之灾有什么好怕的,我这条疤就是在牢里留下的。”胡闯指着自己脸上的刀疤说道,“只要能救我婆娘和母亲,砍头我都不怕。” “不过现在,那二十两你怕是拿不到了,你老婆和娘亲该怎么办?” “哼,还能怎么办,算我认栽,你快放了我,我家婆娘和母亲还等着吃药呢。”胡闯想到家人,明显有些无力。 “这个你拿去。”陈沉取出两锭十两的大纹银放到了胡闯面前。 “你要干什么,我不会跟你混的。”胡闯恢复了平静,皱着眉头道。 “用不着,我们劫了你的胡,补偿你罢了,毕竟你老婆娘亲的命还指望着这两锭纹银去救呢。”说着陈沉看向冬破,“把他放开让他走吧。” 冬破闻言也不犹豫,立马帮胡闯解开了绳子。 胡闯收下纹银,直起健硕的身子,走到陈沉面前拱手道,“之前多有得罪,大恩不言谢,要我跟着你混,我还是不乐意,不过若是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到城西落霞街的长青茶楼来找我,我们一般都在那里接活。” 说罢,胡闯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严懿在一旁看着也是暗暗点头,对于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少年,心中满是佩服。 严懿招呼陈沉来自己的书桌前,示意已经一切就绪,陈沉也不客气,提笔便来,写下了那首他背得最熟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气呵成,陈沉轻轻放下手中的笔,一旁的严懿已是目瞪口呆,嘴中喃喃道:“好词啊,好词,这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真是千古绝句啊。”他转过头看着陈沉,眼中掠过一抹惊异,最后还是恢复平静拱手道:“不愧是西京第一少年才子,以前我压根不信,今日一见,实在是心服口服。” “不不不,这不是我写的,是你写的,你自己誊一下,这首词便是你的了。”陈沉看着严懿笑道。 “使不得,这样的好词,落在我这样的无才手上,实在是暴殄天物。”严懿推辞道。 “不过这么好的词,若是你不愿意接下,那也就只有埋没在尘埃中的份了。” “陈公子如此才气,为何不愿意向世人彰显,实在乃文坛之遗憾呐。”严懿惋惜道。 “很简单,因为我现在是一个傻子。”见严懿好像还有话想说,陈沉却不想给他这个机会,“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这首词就放在这了,你可以考虑一下,若你赞成我的提议,便趁着明日将这词传扬出去,若你不赞成,就一把火烧了罢。” 陈沉准备起身离开,想了想又转头说道:“按你的说法,明天便是那沈小姐大婚之日,这首词表面看来可是相当贴切哦,不管你怎么打算,只要记住,别暴露我们的身份就好,也千万别说认识我们,如果你真的再次成名了,我会再想办法和你联系的。” “陈公子……”严懿还想说话,但后者只是挥挥手,径直离开。 “唉,这是个什么事啊。”严懿看着面前的好词,心中的悲喜不停轮转。 冬破走在陈沉旁边问道,“公子,你就不怕这人背叛我们。” “怕呀,不过背叛对他不仅没好处,只有坏处,而且就算他真的说了,又有几人会信呢,一边是吃力不讨好,反而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另一边则是再造诗名,重获荣华,况且咱们毕竟救过他的命,这文人气节,不是那么容易丢掉的,所以他会怎么选择,傻子都知道。”陈沉心中有把握道。 “也对,不过他也可能就让这首词烂在肚子里,不发表出去啊。”冬破在一边低头沉思道。 “那就再找一个人扶持嘛,西京城那么大,不怕找不到的。” “对了少爷,这严府的那位老管家,有些奇怪。”冬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道。 “嗯?怎么了?” “走路方式与呼吸频率都很奇怪,眼神似苍鹰,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冬破回忆道。 “是个高手?” “很高。” “哼哼,看来这严家还有不少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8章 戳破 “喂,傻子,要不要一起去后山射箭啊?”几个族中少年在陈沉的小院外叫道,自从陈沉在锦溪楼犯癫之事传遍西京城后,他在家中的境遇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家中的关注少了,欺负他的人也少了,反而有不少族中的少年儿郎见他心性和善,平易近人,愈发愿意与他一同玩耍,生活反而滋润了起来。 陈沉才子失智,本是一桩足以沦为话柄的奇事,不过辅国公不但没有怪他,还增加了他的生活待遇,请名医为他医治,承诺若是治不好便养他一生,反倒让这不幸成了一桩美谈,辅国公陈完的形象也抬高了不少。 所有事情在陈沉的以身犯险后都变得好了起来,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圆满,那就是中秋佳节过后的第二天,西京大文豪洛籍亲自登门拜访陈完,在一连串辞藻华丽的客套言语后,委婉地表达了希望毁弃婚约的想法。 齐国重文,陈完也是向往名士之人,洛籍在西京文人眼中的地位奇高,今日他亲自登门,毁约也在情理之中,陈完也就没有为难对方,在两人的欢声笑语之中将陈沉的婚约化作一纸空谈。 不过陈沉也不在乎,虽然只是一眼,在陈沉看来,洛宁的容貌并没有大家说得那样美若天仙,而且自己的情况也不算稳定,若身边再多出一位言行惹人注目的女子,陈沉的很多行动都会受限,不似当下那么自由。 辅国公府的后山脚下,除了有给族中子弟上课的族塾,还有一片简单的射箭场,对家中亲属皆开放,不过得自备弓和箭,辅国公陈完素来重文轻武,却又对君子“六艺“深信不疑,其中的骑马与射箭,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接受的习武活动。 不过辅国公府没大到可以自建马场,于是陈完便遂了家中子弟们的意建了个射箭场,里面除了弓箭各方面的准备都还比较齐全,周围也有下人照拂一切。 陈沉很喜欢射箭,自从他听说这个时代并没有他想要的那种武林绝学,又没有什么能速成的高级武术,在练武这方面他只能细水长流,以强身健体为主,不求能赶上冬破那样以一敌十的本领,反而这射箭以他现在的目力与手感,虽未每天练习,倒也依旧进步飞快,近几日来,在附加了更多身体训练后,已经渐渐能向靶心靠拢。 射箭场里大多是族中孩童,有的与他同辈,有的居然还是他叔叔辈,陈家的青壮很少来这边,一来,他们无论是去学堂还是族中的经营,确实是有正事要干,而来,对于他们,费劲拉拉弓弦,实在不如多读两本书,多喝两杯酒,多与各方走动走动来得实在。 除了一位,陈完的二子陈潮,此时身材中等精瘦的他手拿一柄漆着异族图腾的角弓,已经连续正中红心十回,本来在陈沉旁边对他箭箭中靶还有些佩服的男女孩童们,现在皆已围到了陈潮的身边,后者看了一眼陈沉,又回过头继续射出另一支箭。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孩童大致走散,陈沉也已停弓坐下,在一旁逗弄着散养在后山的野犬,这些野犬与现代的家犬不同,在忠诚之外,更添一份野性,个头虽只是中等,但在林中甚是跋扈,成群在林中奔袭,飞禽走兽皆要退让三分。 这些野犬不易认主,仅是陈家买来守山用的,除了从小将他们养大的老管家,平时家丁仆役也不敢过于接近,不过陈沉不怕,野犬对他也没有特别大的攻击性,他时常去喂喂他们,等亲近了些之后,便会给他们做一些按摩,以前在现世对宠物狗的按摩手法到了现在居然还有些作用。 “没想到向来清高的沉弟居然还有这番逗弄野犬的兴致。”陈潮收了箭,背着弓边说着边向陈沉走去。 那对陈沉撒着娇的野犬见陈潮走来,忽然一改亲和,对着陈潮低吼道。 陈潮笑着摇摇头,缓步向前走去,那平日围猎时老虎黑瞎子都敢撵的纯种齐国黑豺,见了陈潮居然不敢造次。 “之前就听说弟弟生了重病,只是我先是跟着南宫将军去了西线,现在又正在准备跟着骠骑将军出征之事,一直没有机会前来探视,此番看来,弟弟身体不但无恙,反而好了不少。”陈潮站在陈沉跟前笑着说道。 “多谢兄长关照,身体确实好了不少。”陈沉也起身客气道,“兄长说出征,是要出去打仗了吗?” 陈潮与陈沉不同,他的长相是陈沉比较羡慕的那种帅气又充满男子气概,仿佛空中高挂的太阳,爽朗豪气。 陈潮看来看皮肤白皙的陈沉挑了挑眉道:“弟弟久居深院之中,对国内情势倒是漠不关心得很,为兄不算打仗,只是去镇压南方的叛军,近年来南方风调雨顺季季丰收,本应心满意足,自得安乐。” 陈潮回过头自顾自说道:“谁知南方士林中总有人蠢蠢欲动,想要自立为王,势力不小,此次兵变交州,徐州,扬州,三地皆有牵扯,各州太守联合围剿收效甚小,我方探子收到风声说,东南那几个依附于我大齐的小国在叛军背后给予了巨大帮助,皇上此次便是派骠骑大将军黄侃前去带十万人前去镇压,顺便给那些小国一个下马威。” “既然那些小国如此张狂,何不将他们连根拔起。”陈沉知道事情定没那么简单,不过还是想要弄清楚。 “那几个小国以符国和梁国为首,组成了六国联盟,还联合了周围的绿林草莽,互为表里互为首尾,单一某国也许不足为道,联合起来的势力绝非等闲,倾我大齐整个南部之力,都未必能将其完全覆灭,且六国国土两边分别与南诏和东周接壤,此二国实力不俗,若是贸然相攻,恐怕会劳民伤财,损失众多。”陈潮耐心分析道。 陈沉听陈潮一说,大致又对齐国的情况了解了不少,想到陈潮即将南下,还是不免抱拳客套道:“兄长敢于一身报国,小弟佩服万分。” “不用佩服。”说着陈潮一把按住陈沉的肩膀把他按在竹子制的椅子上,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别和我装傻了,当初陈澈要我神不知鬼不觉把毒药放进你杯子里,我懒得看他那张得逞的蠢脸,就把毒药换成了南诏的秘制迷药,只有催眠之效,没有任何副作用,你根本不可能变成傻子。” “所以你才在我中毒后第二天便离家跟着南宫大将军去西线视察?” “是啊,家里的郎中和前来探视的太医早就被收买了,无论检查出什么都只会说你是得了怪病,不过要是你醒来什么事情都没有,那陈澈肯定知道是我搞的鬼,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就算是亲兄弟估计也会阴我那么几下,当然,我本来就不想呆在家里,所以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陈潮看着陈沉,眼中充满着玩味,“谁知道你,居然会装疯卖傻,连我都不敢轻易从锦溪楼往下跳,挺有意思啊,不过你到底图什么呢,你现在去不了太学,也当不了名士了,难道你真的是想在太学考试前几日又假装突然痊愈,来打陈澈一个措手不及,他又不是傻子,即使你疯了,他也不会放松警惕的,毕竟辅国公的爵位谁都喜欢。” “我不要爵位,也不要入朝,我只想活着。”陈沉看着陈潮认真道,漂亮的丹凤眼中只有让后者有些诧异的冰冷与淡漠。 “哼,果然啊,看来你早就知道有人要杀你,舍弃一切保命,从长计议,此等眼界格局倒是让人有些钦佩,放心,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不会去告密的,陈澈陈完之流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们,终有一天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有多狭隘。”陈潮望着天空念念有词道,“你要是有本事活下来闯出一番天地,我陈潮可以给你一个跟着我的机会。” 说罢陈潮放开按在陈沉肩上的手,礼貌地与陈沉告了个别,带着下人离开了射箭场。 陈沉扭了扭被按得有些发麻的肩膀,无奈道:“看起来不壮,力气倒是不小,原来这具身体是这样病倒的,啧啧啧,陈家皆是些自命不凡之人啊。” 说着,陈沉继续斗起了重新恢复活力的野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9章 生财 “拿去,现在起身送到严府去,一定要亲自交到严懿手上。”烛光荧荧中,陈沉将刚写好的一卷纸塞进竹筒,交给冬破。 今次中秋并未有传出太多脍炙人口的辞句,那些文人中,年长的忙着觥筹交错,年轻的大多只会堆砌华丽辞藻,唯有那么几个人生阅历丰富,又真正钻于研学的文人,还能写出几首惊艳的辞句。 只是就在中秋气氛余韵犹存的第二天,一位名声早已不再的落魄文人只身阻挡沈家送亲的轿子,瘦弱的身体在多人的推搡拉扯中,取出一绢有些褶皱的薄纸,作为新婚礼物赠与沈家小姐。 那沈家小姐当然是在轿子里嗤之以鼻,不过由于是大喜的日子,她也不好发作,只得命人将那薄纸收下。 严懿将薄纸送到便转身离去,沈家小姐看着严懿离开的背影,一时有些感伤,将随手放在一旁的薄纸重新拿回手中。 薄纸上用行云流水的字体写着一首词,沈小姐看着那洒脱的第一句,手轻轻一颤,一列列慢慢读下去,眼中渐渐朦胧“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若非这词更容易让人理解为离人之伤,那沈小姐或许也不会在大喜日子被打动;若非这沈小姐是位多情之人,“水调歌头”这首词也不会在送亲的路上被穿了出来。 如果不是一众家丁下人拦着,沈小姐已经下令命人转头去追严懿了,也就是这样,外人愈发好奇严懿到底写了首什么词。 就这样,《水调歌头》从沈家传出,只一天时间,震惊整个西京城,严懿仅凭这一首好词,突然又从默默无闻的过气文人成了京城内炙手可热的文坛名人。 中秋过后的一周内,严懿收到的邀请函不下百张,大多来自富贵之家和文人群体,其中也不乏朝中官员及其家眷,伴着邀请函的还有各处送来的礼品,光是这些财物就足够严懿纵情挥霍一两年了。 严懿不手软也不客气,在陈沉的指示下,频繁出入各种宴席集会,他本身也是有些才学的,陈沉的一首《水调歌头》给了他一个极好的平台,集会期间做的几首诗词,虽说不出彩,但也是中规中矩,在众人的吹捧下那些平凡的辞句好像也成了名垂千古的绝句。 根据约定,严懿留足自己的日常花销,将得来的大多数财物全都交给了陈沉,数百两白银以及价值千两的古董文玩,在陈府看来可能只是九牛一毛,完全不值一提,不过与严懿每月的零花钱比起来还是多了不少的,陈府虽说是大富大贵之家,对于家中孩子可以说是非常大方。 只是陈府规定家中子弟除了一部分日常花销外,其他大笔的开销皆要记录于账本中,由管家审核,送与陈完查阅,事实上这种规矩本身就是针对家中庶子制定的,嫡子或爱妾之子花钱根本不受阻拦。庶子想要多取些银两,就相对艰难很多了,若是惹得陈完不满意还有可能一连过上几个月的清贫日子。 陈沉疯癫的消息被所有人知晓后,他除了零花钱之外,就已经很难得到其他额外的钱财了,这也算是陈府养他一辈子的代价了。 不过,陈沉不可能装疯卖傻一辈子,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生活,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是如此陌生又值得好奇,他希望好好享受这个世界,在此之前他得先摆脱周围的恶意与威胁。 严懿紧紧遵守约定,陈沉也不会违背自己说的话,很快又写了另一首词给他,是他曾经背过的一首婉约词,让严懿在此秋日十分做出,不能说特别合适,倒也不失意趣,让这清秋再多一份悲切之感。 陈沉写的这首词,便是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冬破常年生活在山地之中,手脚干净利落,飞檐走壁不在话下,陈沉把纸筒递给他后,不出半个时辰便已经回到陈沉身边,手中还拎着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 “收获不小啊,严懿那家伙果然有点本事,他最近过得如何?”陈沉接过钱袋,颠了颠,露出佩服的神情。 “有些不大好,严懿突然变得这么出名也惹恼了不少人,之前出门就让人给修理了,还让人放了话若是再作诗词就要打断他的腿。”冬破的嗓音依旧是那么阴沉沙哑,其实不光是嗓音,冬破有些干瘪的病态面容和精瘦的身躯完全看不出是个年纪刚过十岁的少年。 “这么大口气,知道对方是谁吗?” “应该是七贤楼的人,之前七贤楼的少主和严懿一起参加户部侍郎举办的集会,本来以为自己会是上座,结果被严懿做了上座,风头更是被严懿抢了个干净,集会后便放出话来要狠狠教训严懿。” “七贤楼,听着不像是坏人啊。”陈沉便看书边回道。 “西京城乃大齐都城,管理森严,小帮小派众多,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这七贤楼还是严懿告诉我的。”冬破诚实道。 “啧,不对啊,你不是说他的那位老管家是个高人嘛,比你还厉害的那种。”陈沉突然回想起来道。 冬破也没有隐瞒,“确实很厉害,但毕竟已是高寿,气力跟不上,还有相当严重的哮喘病。” “嗯?你们交过手了?”陈沉抬头看着冬破道。 “嗯,是老先生想与我切磋,我便也没有推辞。” “所以谁更厉害?” “数十招内我已被那老先生打得退无可退,只是数十招后,便是未知数了。”冬破说话很客观,也让陈沉对那个老管家有了更多的了解。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看来得咱们出动了,还指望着严懿继续给我挣银子呢。”说着陈沉站起身子,在紧身的胡服短衣长裤外披上一件暗红色的翻领长袍,脚踏黑色的革靴,准备向门外走去。 “少爷这是要去哪?”冬破看见陈沉打算出门,连忙穿上朴实的短袍跟在后面。 “去找找帮手,顺便看看这西京城还有什么好挣钱的营生。”陈沉边走边说道。 “少爷怕是钻进钱眼里出不来了。”冬破在后面轻声说道。 陈沉闻言也不生气,回头笑道:“等到时候买几个丫鬟到咱们别院里来,你就知道钱的好处了。” 冬破虽说长相成熟,但毕竟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孩子,一听陈沉有买丫鬟的准备顿时欣喜了起来,“少爷还打算买几个丫鬟?” “考虑一下,毕竟一个院里除了你就剩那照顾起居的刘奶奶实在是有些单调,我看隔壁几院的兄弟,院子还没咱们的大,院里丫鬟倒是不少。” “是啊,少爷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多请几位姐姐到咱们院子里,旁边几栋偏房都已经空了很久了,不用太漂亮,和陈清少爷院子里那几个姐姐长得差不多就成。” “你想的倒是美,陈清院子里的迎春惜春那可以算是陈府里一等一的好看了。”陈沉笑骂道。 冬破认真地想了想,“那稍微差一些也行,别太丑就行。” “你还是闭嘴吧冬破,到时候丫鬟姐姐来了,你一张口把人吓跑了就不好了。”陈沉调笑道。 冬破捂住嘴巴,喃喃道,“只要有漂亮的丫鬟姐姐我可以忍住不说话。” 陈沉闻言回头拍了拍冬破的肩膀道:“哼哼,年纪轻轻就如此畜生,你小子以后有前途啊。” 两人说话时几乎没有主仆之分,冬破很喜欢与现在陈沉相处,那种平等与自由的感觉让冬破结了冰的内心缓缓消融。 陈沉在陈府偏门附近雇了辆马车,从离西京皇宫不远处的城东,一路驾车来到城西落霞街,找了半天才在街边的一条宽巷子里,找到了所谓的长青茶楼。 “胡闯在吗?”陈沉问迎上来了茶博士道。 那茶博士一听说找胡闯,顿时感觉畏缩了几分,领着陈沉和冬破上了二楼。 这间巷子里的小茶楼自然是没有包间的,不过二楼的桌子都离得很远还有廉价的屏风相隔,在二楼最里面,木质的两级台阶上,有一个雕刻还算用心的木头小拱门,里面摆着两张桌子,将近十个穿着粗鄙的大汉围坐在桌子旁,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 那茶博士远远地指向拱门便不敢向前了,让陈沉和冬破自己过去,陈沉给了他两钱银子做小费,后者喜得连连弯腰叫了好几声“谢谢爷”。 陈沉带着冬破走上二级阶梯,不顾周围凶神恶煞的目光,看着胡闯笑道:“看起来生意不错啊胡老兄。” 周围几个被冬破教训过的大汉认出两人,立马起身围了上来,想要好好报那一箭之仇,形势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利。 “都住手。”右脸带着一道长长刀疤的胡闯叫停手下,看着陈沉拱了拱手道:“公子谬赞了,咱们几兄弟已经在这茶楼连续喝了好几天茶了,哪来什么生意。” “既然如此,我这倒是有桩生意,不知你和你兄弟们愿不愿意接。”陈沉面带微笑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10章 成交 “公子但说无妨,只要不违背人伦道义,我们几兄弟在所不辞。”胡闯明显是这里的头领,他一发话周围人都在轻轻点头。 “也不是什么大事,想请你们保护一个人,价格好商量。”陈沉轻描淡写道。 “什么人?保护他做什么?”胡闯眉头微皱,有些警觉道。 “一个书生,就是你们之前打的那个严懿,他最近又成名了,但也招了不少妒忌,前些天还让人给打了,想请你们在他左右,保他周全。” “他和谁结了仇?”胡闯继续问道。 “好像叫七贤楼什么的,你们可知道?”陈沉问道。 “是七贤楼啊……”人群中嘈杂了起来。 陈沉望了望四周轻声嘀咕的大汉,看着有些迟疑的胡闯,笑着说道:“看来这七贤楼有点势力啊,我还以为是个小帮小派呢。” “西京城内帮会众多,光我们城西就有四五个帮派,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的地痞无赖,若说在齐国排得上名号的,便只有城南天魁帮。这七贤楼是近几年新崛起的帮派,做事果断毒辣,势力之大直逼天魁帮,被七贤楼盯上的帮派,不是俯首称臣就是血流成河,极为恐怖。” 听着胡闯的解释,陈沉有些惊讶,“还有这种事情,齐国的律法不是写的很清楚吗,斗殴伤人者笞五十,结党伤人者重罚,无故谋杀者充军或偿命。” 旁边一个年纪较轻的人听陈沉说道,不经自嘲道道:“这律法有什么用,齐国官老爷判案哪会去翻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像我们这种市井小民,就算斗殴被打死了都会被当作暴民处置。” 另一个面部黢黑的大汉故作神秘地说道:“听说七贤楼背后有白家撑腰,那白蠡可算是中原第一巨富了,咱们哪里惹得起。” “应该没那么夸张,只是七贤楼的少主想教训一下严懿罢了,严懿此时是西京城的大红人,达官贵人皆对其欣赏有加,这时候要他的命实在不理智,七贤楼后面如果有白家撑腰,那也意味着它必须受白家管束,这白家怎么会允许七贤楼做这种蠢事。”陈沉摸了摸下巴推断道。 “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才半月有余,那严懿居然已经如此有名了?”胡闯有些疑惑道。 “文人的事情,你懂什么。”陈沉笑道,“难道在茶楼你们都没听说过那首‘水调歌头’吗?” “哦?”一旁的人惊讶道,“那是严懿写的?” “看来这首词确实到哪都很有名。”陈沉意味深长道。 “不过就算你这么说,这桩生意我们还得考虑一下,若是开罪了七贤楼,咱们哥几个就算能保住命也很难再在西京城中立足了,你出价多少?” “一口价四百两,保护严懿一年,每一季给你们一百两。”陈沉出价果断,态度很坚决。 陈沉一出价,周围几个大汉都沉默了,胡闯也愣了一愣,随后问道:“公子莫要消遣我们,你拿得出那么多钱?” 陈沉示意冬破拿出腰间的口袋,冬破把沉甸甸的口袋递给陈沉,陈沉接过钱袋晃了晃道:“里面有十锭雪花纹银,共一百两,你们现在答应,这钱现在就是你们的。” 周围人开始躁动了起来,这一百两是他们见都没见过的,这几年他们十几个人拼尽气血做了多少体力活也才赚了不到百两碎银,此时却就有那么一百两银子在自己眼前。 “要不咱们就干了,四百两,咱们得再做多少年才能弄到手,这种好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之前说话的年轻人此时最为热血,已经摩拳擦掌起来。 “是啊,有这么多钱,咱们就是拼了命也乐意了,况且也未必需要拼命。” “对啊,那咱们就干了。” “对,干了。” 可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周围的人七嘴八舌,互相鼓励,好像此时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 胡闯叉手站着一言不发沉思着,作为这个团体的老大,他需要考虑更多,毕竟自己也年长一些,对他来说,无论有钱没钱,活着才是更重要的。 “胡老大,你的手下已经表态了,现在就等你们决定了。”陈沉在一旁慢慢施压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咱们可以下次再合作。” “老大,你就决定吧,我们都听你的,这几年跟着你,咱们也没吃过啥大亏,一句话,你说干,咱们就干了。”皮肤黢黑的大汉在一旁说道。 “哼,你们都不怕死吗?万一七贤楼来真的,那可不是咱们十个人能经得住的,而且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呢。”胡闯环视着自己的兄弟们咧嘴笑道。 “我们怕什么?贱命一条。” “是啊,天天干杂活的日子老子早过够了,这身力气不是白长的。” “分下来一人能有个四十两吧,有了这笔钱家里的婆娘孩子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众人又开始了互相鼓励,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我们全死了,你那剩下的三百两还照付吗?”胡闯确认道。 “自然照付,若你们真的有什么不测,每家每户多加二十两抚恤金,咱们可以立个字据。” “肯这么大方,公子怕是想买我们的命吧。”胡闯看着陈沉认真道。 “没那么夸张,严懿现在随便出去走走都能赚到不少银两,要是被人恐吓得再也不敢作诗,那我的摇钱树就倒了,只要你们保护好严懿,钱的事情好商量,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陈沉微微一笑,张口道:“既然七贤楼实力那么雄厚,以你们的本事自然还是不够的。” “你说什么?!”旁边脾气爆的听陈沉的口气有些轻蔑,心中不悦道。 冬破也毫不客气,幽幽道:“忘了你们怎么被我打趴下的了?” 冬破一出口,周围的气势明显都被压制住了,陈沉继续道:“我就直说了,那严懿家有个老管家,功夫相当高,不过由于身体问题,已经保护不了严懿了,若你们答应了这桩差事,除了要寸步不离地保护严懿,还得好好和那老先生学点本事。” “可以,我们这种人,多学些本事总是有用的。”胡闯答应道。 “那胡大哥就答应了,如果这样的话,就请大家回去收拾细软,以护院的身份住到严懿家中去,我今晚就在长明街青乌巷的严府摆酒宴请大家。”说着陈沉把装着纹银的钱袋子放到了桌上。 “好,既然如此,我兄弟几个也没什么好推辞的,今晚一定准时到严府。” 陈沉点头,再聊了几句后,便带着冬破准备转身离开。 “慢着。”胡闯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了起来。 陈沉回过头去,只见胡闯抱拳问道:“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鄙人姓陈,名字不值一提,胡兄就不用追问了。”陈沉也学着胡闯的样子抱拳道。 那胡闯也识趣,知道陈沉不愿说出真实身份,也没有多问,说了句:“陈公子走好。” “再会。” 两人出了茶楼,陈沉在路边老奶奶的篮子里,买了几个看起来十分美味的包子,坐上停在巷子边上马车,向着严懿家中行去。 “少爷出手也太阔绰了吧,我以为一百两就足以买那些人的命。”冬破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我可不要他们的命,七贤楼也不可能来真的,我只是想培养些有用的人才。”陈沉边吃包子边说道。 “若是他们拿了钱,学了本事到时候自立门户怎么办,这种事情不少见。”冬破毫不拐弯抹角道。 “首先,不是人人都像你如此有打架的天赋,跟那老管家学,没个四年五年的苦练,是学不到什么真本事的,况且这十个人里面能好好学本事的就没几个,只要咱们身边能多这么一两个忠心不二的打手就足够了,毕竟所有事情都得慢慢来。” “那其他人呢?” “乖乖听话的留,存二心的杀。”陈沉眼中掠过一丝阴狠道。 马车停在了严府门口,此时的严府与之前相比已经大不相同了,厚重的大门和牌匾上,漆还没干,敲开门,里面出来的是个年轻下人,看到陈沉与冬破打扮普通,有些不耐烦道:“可有拜帖?” “没有,严公子在吗?在的话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有为陈公子找他。” 虽然有些不耐烦,但那年轻下人还是肯做事的,嘴中轻声抱怨了几句,便进门去禀报。 过了没一会儿,大门又被推开了,这次门内站着的是出来迎接的严懿,才过半月,此时的他却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面带春风,笑脸盈盈,俊秀书生的模样感觉确实会很招女子喜欢。 陈沉心中暗暗点头道:“这才是开始,严懿还能更红。” “陈公子,许久未见……”那严懿语气恭敬,说着就要弯腰拜谢,嘴中一边说道:“大恩大德,不知何以为报。” 陈沉一把将其扶住,悄声道:“跪什么跪,拿起你文人的骨气来,咱们这就是互惠互利,双赢。” 严懿闻言直起身来,同样低声道:“公子说的这个双赢一词倒是鲜有听说,想来却十分有趣。” “这是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具体是什么书,我也不记得了。”陈沉敷衍道。 “陈公子果然才学渊博,严懿不如也。”严懿敬佩道。 “欸,严公子自谦了,公子才学世人有目共睹,今日来府特有要事相商。” “如此,那就快些进屋一叙吧。”严懿一边引着陈沉向府中走去,一边向身后的家丁说道:“快去备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11章 素衣 陈沉和冬破跟着严懿缓缓走入严府中,内院里俨然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与往日的萧瑟截然不同,年轻力壮的家丁在做着粗重的体力活,来来往往的漂亮丫鬟步伐轻快,嘴角带着甜甜的笑容。 整个大院子里,换去了大部分的植物和水土,明明是秋末即将入冬的时节,却让陈沉有了一种春意盎然之感。 严懿原来的两位管家,其中一位年迈的老太太已经不需要再亲力亲为,站在院儿中间指挥着一切,另一位那深藏不漏的老管家此时更加悠闲,他就坐在前院边上的一张石头桌子前,自己跟自己下着象棋。 那老管家看到冬破和陈沉眼睛微微一眯,好似有些提防,不过两人并没有发现,严懿正在热情地为他们介绍着院子里的新景致。 陈沉在严府小逛了一圈后,跟严懿走进了他的院子,严懿的房间里也换上了价值不菲的新家具,之前空空的书架上此时已经近乎堆满,同样被堆满的,还有放文房四宝的地方。 “陈公子请坐。”严懿招呼陈沉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还搬了另一张椅子给冬破。 “嗯,你也坐。” 严懿坐在了小方桌的另一边,不一会儿,稚气未脱的丫鬟已经送来了茶和点心。 “你被七贤楼威胁的事情,我听说了。”陈沉喝了口茶,开门见山道。 “既然陈公子都已经知道,严懿也不敢隐瞒,那次户部侍郎的集会,我折了七贤楼少主蔡逐的面子,过后不久我就让人给打了,他们还让我不要再作诗,否则就打断我的腿。” “这么严重,那你怎么打算?”陈沉先问严懿的想法道。 “唉,七贤楼势力如此之大,岂是我等能惹得起的,他们手上沾的血一点都不比那些江洋大盗少啊,蔡逐已经放了话,我除了忍气吞声还能做什么,只是辜负了公子的一番美意啊。”严懿无奈道。 “严兄如此就妥协是不是有些可惜,我今日可特意找了十几个身材健硕的大汉来给你做护卫,再加上你院里的那些青壮年,能打的也不算少啊。”陈沉说道。 “可这些人要去跟七贤楼叫板,根本就是螳臂当车啊。” “没事,你只管按我说的办,你现在可是西京城的红人,七贤楼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光天化日犯众怒啊。”陈沉笃定道。 “公子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好办法?”严懿问道。 陈沉喝了口茶,这茶已然不再是他初次来严懿家那淡淡的青茗,取而代之的是味道香醇的上好茶叶,“你不仅要写诗,还要写更多的好诗,去各种集会,把人都引过来,当众说说这蔡逐是如何威胁你的,到京城各个豪门大户去拜访,尤其是那些喜欢诗词的,多写几首给他们,让他们开心,让他们愿意庇护你。” “公子是想反过来,借众人之力来威胁七贤楼?” “是啊,既然要闹,咱们就闹大一点,闹到七贤楼不敢来惹我们。”陈沉笑道,“主要你现在太有才名了,七贤楼都动不了你。” 陈沉想了想,继续说道,“若那蔡逐还是不肯罢休,咱们再找其他方法治他。” 两人又聊了聊,陈沉绞尽脑汁,想了几首好词好诗给严懿,让他好好利用,到了晚上胡闯等人便上门来了。 不过陈沉等人闻声跑出来的时候,胡闯一方已经让那武力高深老管家给撂倒了四五个了,陈沉见势不妙一边跑过去,一边大喊着,“都住手,自己人。” 陈沉站在两方人中间,一方是气势汹汹的胡闯等人,一方是气定神闲的老管家。 “老先生,误会,这是我请来的护院。”陈沉转身向老管家拱手解释道。 “这点本事就想做护院,小陈公子怕是为人所欺了,若不是我退隐江湖多年,身边随意叫两个小兄弟都要比这群人厉害得多。”那老管家幽幽道。 “你这老头说什么呢?要不要再练练。”刚爬起来的一个年轻人说道。 “住口。”陈沉喝止道,“老先生的功夫精妙绝伦,能与老先生切磋,那是你们的荣幸,你们本事不行,那就好好跟老先生学嘛。” “哼哼哼,小陈公子原来是早有打算,连我这把老骨头都不愿意放过。” 陈沉闻言,笑盈盈道:“老先生这是哪里的话,现在哪七贤楼点名要与严公子过不去,我这不也是希望严公子能够平安无事。” 那老管家“哼哼”笑了两声,随后又摇摇头道:“当年小懿的曾祖父在狱中救了我一命,我便承诺一辈子守住严家,这一辈子严家的兴衰都看在我眼里,此时能看到严懿在西京风生水起,也算是不枉我活到这个岁数了,所以对你小子,我不喜欢,也不讨厌,既然你要我教,只要他们愿意学,肯吃苦,我就教,毕竟现在会岐山崩拳的人怕是已经没有了。” “岐山崩拳?你是那个绿林大盗雷启?”胡闯惊道。 “你小子居然知道?” “我儿时在衡岳湘鄂一代住过许久,听得最多的故事,就是您如何劫富济贫,与官兵各种周旋的故事,您的这手岐山崩拳我一直都以为只是传说中的功夫。” “哈哈哈,没想到,真的还有人会记得,我以为我这一介草莽早就让世人给忘了。” 陈沉在一旁帮忙说道:“若老先生不嫌弃,这胡闯是个练武的好胚子,不如将其锻炼一番,若能学到老先生十分之一的精髓,那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愿意学吗,小子们。”老管家看着胡闯和他的兄弟们道。 “愿意,我们愿意。”胡闯带头答应。 “好,明日寅时,我在后院等你们,来的人我都教,来不了的,那便是咱们没缘分了。” “好了好了。”陈沉和严懿在一旁打圆场道,“都去把东西放一放,今日有好酒好菜招呼大家,严公子才学名冠西京,只要好好保护严公子,我们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待人都走完后,严懿把陈沉拉到一边,悄声道:“陈公子,你老实说,雇佣这些人得花不少钱吧。” “都是小事,没啥好说的,你好我好,就是大家好,咱们有钱一起赚,有苦一起担,有什么是尽管找我,虽说我势力不大,但帮你一些还是可以的。” “在下真的不知该如何感谢陈公子才好。”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陈沉就好,要说感谢还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两人又客套了一会,很快便到了晚饭的时间,大圆桌上菜式各异,胡闯等人也都是实在人,该吃吃该喝喝,偶尔说几个市井的小故事,逗得大家乐不停,一顿饭也算是吃得其乐无穷。 到了晚上,陈沉与严懿道了别,坐上马车缓缓离开。 陈沉没有直接回府,难得出来他打算稍微逛一逛,毕竟这整座西京城对他这个现代人来说实在是太新奇了,古代人吃完晚饭都会做些什么呢? 相对于西京城西边,城东要繁华不少,除了天上街之外,其他的街头小巷也都相当热闹,有人说齐国的夜市是整个神州大地之最,陈沉对此深信不疑,此时他让冬破把马车停在驿站,两人慢慢踱步在另一条街上。 街头的商贩匠人众多,两边接到灯火通明,小二和老鸨都站在门口招呼着客人,街头艺人边上被围得水泄不通,危险刺激,火光冲天的杂耍表演;奇幻奥妙令人不解的魔术表演;露天的戏台上,余音绕梁的花旦,身手矫健的武生,引得周围之人喝彩连连。 要说装修布景的繁华程度,这里比不上天上街,若说那热闹程度,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陈沉做梦也想不到,西京城的每个夜晚都会如此得歌舞升平,令人沉醉神往。 只是一阵骚动打乱了这一刻的享受,在街道的两边,分别来了整整齐齐的两方人,每一边至少有五十人以上,手中拿着各色武器,气势汹汹一副要火拼的样子。 陈沉跟着人群涌入一旁的酒楼中去,此时的酒楼已是水泄不通,之前街道上的行人和小商贩此时都在里面,店里的小二哥根本拦都拦不住。 “这条街晚上这么热闹吗?”陈沉在冬破的帮助下来到了二楼的窗边,看着下面自言自语道。 旁边的年轻小哥听到陈沉的言语,自告奋勇地解释道:“这是天魁帮和七贤楼的火拼,这几个月已经发生了好几回了,城东除了官府管理的天上街,最繁华的就是这条崇明街了,本来是天魁帮的地头,结果现在七贤楼想把手伸过来,两大帮会闹得不可开交。 楼下两方人也不放话,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提刀就砍,可见积怨之深。 楼下嘶吼和惨叫声不断,残肢断臂遍地,鲜血流满了街道,楼上的人听说打得精彩,争着看热闹,不停向二楼窗外挤去。 陈沉只觉背后一疼,有人重重地撞到了自己身上,伴随着疼痛的还有一阵清新的香味,不过生气的情绪早已将那清香遮去,陈沉回头恶狠狠道:“挤什么挤?” 此时陈沉才发现,撞上自己的是一位穿着素衣,蒙着面纱的姑娘,那姑娘眉头微蹙,不算大,但轮廓标致的丹凤眼静静地盯着陈沉,里面好似还有一汪水,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女子的眉毛上有一条狭长的红色胎记,仿佛在眉毛和额头上纹了一根红色的簪子。 陈沉看着眼前这个纤瘦柔弱的女子,指了指她手上的扇子轻声道:“你撞疼我了。” “对不住,后面有人推了我。”那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沉着又睿智,到不似外表那么柔弱。 陈沉闻言看了看后面,一个面貌猥琐的莽汉还在用力挤着着眼前的素衣女子,居心何在一看便知。 二话不说,陈沉一把就把女子拉到了自己跟前,与她隔开一小段间距,用后背死死地顶住了后面的莽汉。 那莽汉怎么会乐意,在陈沉的背后狠狠撞了几下,把陈沉撞得一踉跄,冬破自然也已经发现,就在那莽汉想要挥拳进一步袭击陈沉时,冬破猛地回身,一把抓住那莽汉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撞在围栏上,趁着那莽汉抱头惨叫,双手抓着他衣服用力一送,将那莽汉扔下了楼。 看着自由落体,最后摔倒在楼下商贩小桌子上的莽汉,陈沉喃喃道:“幸好幸好,不然砸到人又要惹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12章 负剑 楼下火拼很快就见分晓,天魁帮作为西京第一大帮,却被七贤楼打得落花流水,几个头目带着小弟灰溜溜地逃走了,七贤楼的情况也没有很好,但这丝毫不影响胜利的喜悦,不少受伤不多的帮众在天魁帮的后面骂骂咧咧,同时享受着周围酒楼中投来的畏惧目光。 “七贤楼,好像真的不太好惹啊。”陈沉目睹了七贤楼的实力,不经有些担心道。 “没想到帮派打斗会如此严重,出现这么多死伤人员,西京府尹难道都不管管吗?”陈沉身前的素衣女子语气有些气愤。 听见对方如此说,陈沉在后面接话道:“两方打斗也没持续多久,官兵来的时候早就已经结束了,底下这些人大多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官府巴不得他们互相残杀省的要自己去清理。” 那素衣女子低了低头仿佛陷入沉思,陈沉在一旁继续说道:“而且这些大帮派在西京城中都极有势力,他们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根本不是西京府尹简简单单就能处理的。” 素衣女子依旧没有回头去与陈沉对话,只是默默望着楼下:“只是可怜了这些商户和无辜受伤的行人。” “是啊,无论谁占了这条街,受欺负的终究是街上的这些人,大家都赚的血汗钱,却偏偏要交什么保护费,难道有官府保护还不够?” “最可恨的终究是他们背后的势力,豢养着这群地痞无赖,为的不就是更大的利益,本就已经财力雄厚,还要不停压迫那些做小生意的商人,根本就是不给人活路。”素衣女子接着陈沉的话继续说道。 陈沉又与她交谈了几句,闻着空气中的清香,一时间竟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忽然陈沉感觉身体一震,转身一看,冬破一脚踢开了朝自己飞来的椅子,不远处一个身着淡青色带花襦裙和小红袄的女子正拎着另一把椅子对着陈沉喊道:“登徒子,还不快离开纾姐姐,否则我让你们走不出这个门。 言语间便要叫身边的几个下人朝陈沉走去,冬破正打算站出来好好伸展一下拳脚,陈沉身前的素衣女子赶忙跑到两方中间对着不远处那剽悍女子解释道:“珞儿你别误会,刚才这位公子与我解了围,我该谢谢他才是。” “原来如此,那都退下吧。”被唤作珞儿的女子其实并没有什么歉意,她笑吟吟地走向那穿素衣的蒙面女子,连看都没有多看陈沉他们一眼,“纾姐姐,刚才可是担心死我了,一转眼你人都不见了。” “我也是想看看这些帮派有多嚣张,就想到二楼去看看,结果刚到二楼,就有无耻之徒一直在身后挤我推我,多亏那位公子解围。”素衣女子边说,边指向陈沉,后者也笑嘻嘻看着两位女子。 没过多久,那素衣女子在与陈沉的一次眼神接触后,跟着那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女子一起下了楼,留下陈沉默默发呆。 “少爷喜欢那蒙面女子?”看陈沉半天没反应来,冬破在一旁试探着问道。 陈沉闻言回过神来,翻了个白眼道:“就你知道的多。” 一位连正脸都没见到的女子,怎么能谈得上喜欢,最多也就是好奇吧,陈沉如是暗自对自己说道。 周围之人渐渐散去,官府也是姗姗赶来,抓了几个倒地不起的天魁帮成员便草草了事,好像这种规模的械斗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家常便饭的小事。 崇明街在大家自发的清扫整理后又变成了原来的热闹景象,大家该喝酒喝酒该享乐享乐,一场鲜血淋漓的斗争在他们眼里与街边的戏曲没有任何区别,或许他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罢。 陈沉并不想融入这个莺歌燕舞,酒肉相欢的夜里,他更愿意趁着明亮的月光,多看看这个繁华的古代都市,天空中的星星要比现代多得多,不需要跑到深山老林也能看到明亮的众星捧月之景。 崇明路很长,走到后面就没有之前那么热闹了,陈沉与冬破慢慢踱着步,心情却不再那么轻松,这条路不像天上街在城东的最中央,而是在偏南的方向,直通西京城东南角的贫民区。 虽说是贫民窟,但这里其实并不萧瑟,破旧不堪的酒馆里不少衣衫破旧不整的大汉在把酒言欢,路边的小屋里浓妆艳抹但长相普通的女子在送走了一位客人后很快又迎来了另一位,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那家不算大的赌场,里面的吆喝声一点不比崇明街上那家官办赌场来的轻。 街道两边,遍地无家可归的人们席地而坐,他们有的输光了所有家当,有的吸五石散成瘾,也有的因为做生意破了产,他们大多数人都寄托于明天辛勤工作,拿了工钱去填补心中无法满足的愿望。 出乎陈沉预料的是,天魁帮的总舵居然就在这里,在这个满眼残破的贫民区中,有一座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建筑,那便是天魁帮的总舵,天魁门。 那是一座占地极大的建筑,周围立着高高的围墙仿佛要与世隔绝一般,远远望去便能看到里面的灯火通明,那宽敞的亭台与楼阁,气派程度比起辅国公府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在街边的摊子上各点了一份面,陈沉看着碗中类似于炸酱面的食物,样子普通,肉末很少,相对价格也十分低廉,味道着实不错,不比那些个酒楼里的差,因此生意也相当的好。 “老板,那里是什么地方?”陈沉指着远处的天魁门故作不明地问道。 那老板也是爱交谈之人,听到陈沉这样一问便也不吝回答道:“公子想必不是西京人吧,那里可是人天魁帮的总舵天魁门。” “老板好眼力,我前几日刚从渝州到西京,这天魁帮是个什么帮派,居然能有如此财力把总舵造的这么气派。”陈沉顺着老板的话说道。 “公子穿着打扮,虽说不算大富大贵,但也不是贫穷之人,此地还是少来为妙,这里可以说是西京城最乱的地方了,连官府都不愿意踏足这里。”老板误信陈沉是外来之人,好意提醒道,“至于天魁帮,公子怕是孤陋寡闻了,这可是咱西京第一大帮,就是放在整个中原也是能排得上名号的。” “居然有这么大的势力,难怪敢在皇城脚下造这么高大的建筑,是我眼界短浅了。” 这时旁边一桌传来了一阵冷哼声,“什么西京第一大帮,就是一群地痞无赖,欺压着咱们这些平民,连我们手上那点血汗钱都不放过。” 那抱怨的声音不大,陈沉却听得很清楚,还未来得及询问,那面摊老板已经出言制止道,“客官可小声点说,不知道这是哪里吗?整个穷人窟都是天魁帮的,你看看周围哪个地方没有天魁帮的眼线,妓院酒馆赌坊,哪个不是天魁帮的。” “我本以为天魁帮是个侠义正派,这样看来倒是误解了。”陈沉自言自语道。 “哼,这种帮派总有一天会受到报应的。”邻桌的一个精瘦男子说道。 “能有什么报应?天魁帮背后的靠山大着呢,他们干了那么多草菅人命的事情,有人管吗?”另一人愤愤道。 陈沉身边又传出了另一个声音:“朝廷不管,我们自己管,现在的朝廷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说这话的是一个来摊子上买面的年轻人,他穿着褴褛,背后挂着一把古朴的黑色铁剑,看似其貌不扬,却语出惊人,一句连陈沉都不敢贸然说的话从他嘴里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客官莫要胡说,咱们这些穷苦百姓哪有本事和财大势大的天魁帮做对。”一旁的面摊老板无奈道。 那年轻人虽然瘦但感觉十分有力量,面容瘦削却有一副神采熠熠的眼睛,他的眉尾轻轻向上挑起,看起来十分特别。 听见面摊老板的话语,那位负剑的年轻人有些无奈道:“便是因为大家都害怕流血,害怕吃亏,才会一辈子被那些恶霸压迫,同样都是爹生娘养的,为什么他们就可以站在你们头上,你们却只有被欺凌的份。” “他们人多势众又有刀枪,我们有什么,靠拳头去打那些人吗。”陈沉邻座的几个大汉拍着桌子暗自气愤道。 “若是大家能团结在一起,这天魁帮又有何惧,天魁帮后面的朝廷势力又有何惧,当今朝廷,皇帝年迈昏庸,朝中权臣当道,那辅国公陈完与太傅徐坚一手把控朝纲,西京城数个大家族相互争财弄权,那钱财像水一样流进那些豪门大户,哪有人会管我们平民的死活,若是我们自己都不自保,还有谁能来帮我们。” “是啊,听说南边又是饥荒又是打仗,饿死的人数不胜数,但那些豪门大户依旧粮谷丰裕,朝廷发了那么多的开粮告令,那些富人们置若罔闻,照样大量屯粮,哄抬粮价,夜夜笙歌。”周围之人也开始渐渐说出心里话。 这是陈沉第一次对齐国对陈完有了新的了解,这个国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而陈完也绝非忠臣之流。 “是谁在那胡言乱语!?”一个粗犷高昂的声音在面摊外响起,一个长得不高但身形健硕的中年汉子带着数十个人朝着陈沉等人走来,“把这几个胡言乱语的给我全部抓起来。” “日,关我什么事。”看着气势汹汹的数十人,陈沉边骂边起身与其他人一道逃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13章 出城 西京的穷人区很大,陈沉与冬破在一群持刀恶汉的追逐下慌不择路,跟着前面逃跑的人一路向前跑,一连经过几个老巷子后,被一面高墙堵住了去路。 “少爷跟紧,我带你杀出去。”冬破取出怀中的猎刀仿佛野兽露出獠牙一般。 “对不住了各位,看来我的一时失言给大家惹来了杀身之祸。”那面容瘦削的负剑年轻人将背后的黑色铁剑摘了下来,一副要舍身就义的模样。 听了这话之前邻桌的那几个大汉也拿出血性道:“这有什么,早就想报仇了,当年我们五兄弟凭着血汗钱买来的店面,天魁帮说抢就抢还打死了我们四弟,今日就多杀几个人来祭拜他吧。” “唉,是啊,我的妻子也是因为还不上钱被卖去了妓院最后死于非命的。”之前参与议论的另一人说道。 “可惜没有刀,咱们这次恐怕是要白白浪费性命了。”另一个人沮丧道。 小巷子里涌进来数十人,被包围的也有十个人左右,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劣势,只是后面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陈沉做梦也不会想到,为了抓几个说错话的闲人居然动用起了天魁帮这么大的力量。 天魁帮带头的汉子长相粗狂,手拿一把朴刀,看上去极为不友善,他站在帮众的最前面,举起朴刀对着负剑青年道:“吴乾你还敢回来,忘记你父母是怎么死的了吗?” 名叫吴乾的青年举起黑色的铁剑对着那头目冷笑道:“刘万,这么多年你还是再街头做着你的无赖头子啊,当年跟你一起反我爹的翟达现在可已经是天魁帮的帮主了,你这粗鄙的东西怎么就一点都不进步呢?” “放你的屁,给我弄死他们。”天魁帮的刘万恶狠狠道。 这群帮众可不管陈沉会是什么身份,头目一声令下,众人拿着刀就向陈沉他们冲去,这可不再是简单的街头斗殴,而是真正的生死相博。 一切来得太突然,陈沉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英勇无畏浴血奋战,反而是双腿一下子没了力,没跟冬破走几步,便自己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冬破刚冲进人群就被团团围住,完全无法回去救援,陈沉还没来得及将腰间的小猎刀拔出,周围的天魁帮帮众已经持刀砍来。 电光火石之间,陈沉命悬一线,他双目紧闭,双手做格挡状迎接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只是好一会儿,他的身上都没有疼痛感传来。 不仅没有被看得感觉,周围嘈杂的声音也渐渐停止了,陈沉猛地睁开眼睛,身边多了好多具尸体,他们的额头或胸前都插着小飞刀,人群中多出了一位女子。 “什么情况。”陈沉慢慢爬起身来,他只能看到眼前这位女子的背影,有些矮小,看起来像个小女孩,穿着藏青色的劲服,一双淡黄色的布鞋惹人注目。 这个女子的手上拿着几把小飞刀,与陈沉身边那些尸体上的一模一样,看得陈沉心里一紧。 不过人群停下来并不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到来,陈沉走到前面去一看,不经拍手叫好,一把猎刀稳稳地架在了刘万的脖子上,后者的手腕还在不停流血,之前拿着的那把朴刀早已不知去向。 “牛逼啊,冬破。”陈沉情不自禁地说出了一句让周围人不解的话。 “都让开,不然就等着给刘万收尸。”吴乾用剑指着天魁帮的帮众道。 “快让啊!”刘万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勇猛,声音颤抖着喊道。 天魁帮众人听到刘万发话,只得遵从,让出了一条道路。 “跟我来。”那女子的声音有些低沉,在前面带路道。 天魁帮的人只敢在后面缓缓地跟着,之前说话的几人只有陈沉冬破吴乾和一个名叫石刚的男子活了下来,剩余几人全都倒在血泊中性命不保。 矮个女子带着陈沉等人在屋瓦残破的巷子里绕了很久,终于来到了直通城外的大路上,陈沉无奈只能默默坐上事先备好的马车,马车开始疾驰,冬破一脚踢开手腕血流不止的刘万,一步跃起跳上马车。 在马车飞奔行驶不久后,几人终于赶在宵禁关门前夕出了门。 马车在城外减缓速度奔跑了一会,一路上,人们都沉默不语,石刚看着窗外,吴乾低头沉思,那女子默默在默默擦拭着自己的小飞刀,至于冬破,他本来就不爱说话。 “我们这是要去哪?”陈沉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去城外的土地庙。”吴乾也不抬头,略带磁性的声音随口回答道。 “不去行吗?我住在西京城里的。”陈沉无奈道。 “现在已经宵禁了,不如先去我们那呆一宿,到时候在送你回来。”吴乾抬头看着陈沉的脸道,“不过这位兄弟长相穿着不凡,不知是西京城哪家的公子,又怎么会到贫民巷里去。” “只是普通的人家不值一提。”陈沉故作谦虚道,“我只是在崇明街上看到天魁帮与七贤楼的火拼,一时兴起想看看天魁帮总坛在哪,于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平民巷,遇上你们更是天大的巧合。” “哼,能有这么厉害的跟班,怎么会是普通人家,这小子不老实,一会把他杀了吧哥。”那女子没有抬头,一边擦着飞刀,一边淡淡道。 “嗯?”那女子的话把陈沉吓了一跳,但看起来她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就连冬破都有些紧张起来了。 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尴尬,吴乾打了个哈哈道:“舍妹就是爱说这些笑话,公子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他身旁这位兄弟更是勇武无比,我们就算想杀也做不到啊。” “你这样说,还是让人有些害怕啊。”陈沉苦笑道。 “放心,公子今日与我们共患难,我们定然不会恩将仇报,至于公子的身份,若是公子不愿意透露我们必然不会相逼。” 陈沉对于吴乾的人品还是比较相信的,定了定心神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敢如此与天魁帮做对。” “我们百花会的人,百花会专与欺压民众的地方昏官与恶霸为敌,而我们兄妹自己就与天魁帮有血海深仇,于公于私都要将天魁帮消灭。”吴乾介绍起百花会时,变得神采熠熠起来。 “百花会?你们是当年百花教那群反贼的残党?”本来事不关己的石刚听到百花会的名字一下子有些害怕了起来。 “恕我直言,如今天下满目疮痍,恶霸昏官横行,与当今朝廷脱不开任何关系,百花教起义只是为民请命,奈何势力太过悬殊才被残忍镇压,不过就算当年百花教失败了,齐国这样毫不体恤民情的国家总有一天会灭亡的。”吴乾意味深长道。 “所以你们该不是来西京策划造反的吧?”陈沉不解道。 “公子想太多了,百花会虽说是齐国第一大帮会,但并没有在各地揭竿起义的本事,义军的事情有本会青龙堂在执掌,我们朱雀堂只负责在各地惩奸除恶,拉拢有志之士,为我们的大业做准备。”吴乾的妹妹看着陈沉表情有些无奈,或许在她眼里陈沉只是个没用的富家子弟。 陈沉想了想问道:“所以,南方的战事是百花会挑起的?” “公子还是别问了,我们已经说过百花会没有如此的本事,南方起事乃民心所向。”吴乾不愿再与陈沉透露更多。 “那你们与天魁帮的私怨是怎么回事?”陈沉好似有问不完的问题继续说道。 不过陈沉话还没说完,吴乾的妹妹已经把飞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话怎么这么多,你若是再多说一句,休怪我刀下不留情。” 陈沉当然相信这个女子会干出此类残忍之事,立马噤声不再言语,不过这也给了机会让陈沉仔细端详一下眼前的这位女子,一双可映明月的杏眼,洁白的牙齿里藏着两颗小小的虎牙,略带婴儿肥的脸颊不多不少,让她显得愈发可爱,这样的女子即使冷淡甚至凶狠也让陈沉生不出一丁点的厌恶。 大家再次陷入一时无话的环境中去,陈沉就这样默默看着旁边的女子,后者自然也感觉到了陈沉不一样的目光,转过头对着陈沉狠狠说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把你眼睛挖出来?” “信,信,我信好吧。”陈沉摇头笑道。 马车又行驶了好久,把陈沉震得屁股直疼,旁边的石刚已经熬不住困意靠在车窗边睡着了,吴乾的妹妹也有些无精打采,陈沉在现代还是很习惯熬夜的,不过到了现在,眼神也开始有些涣散了,唯有冬破与吴乾两人,依旧保持着精神与警惕地状态,二人在与精神上的能力都远远高于了常人……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临近日出,陈沉等人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车,眼前是一座已经有些荒废的大土地庙,周围草木不丰,甚至看起来有些贫瘠。 附近稀稀疏疏地坐落着几户民居,他们各自种着几片田地,养着几只鸡鸭几头猪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给自足的生活看起来很是悠闲。 土地庙中有人放风,看见来者是吴乾,立马回去报告,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破旧道袍的中年男子带着数人从庙中迎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14章 暴露 吴乾等人刚停下马车,那身穿道袍的中年人就已经迎了上来,“可算是回来了,我和大伙都担心死了。” 还没等吴乾说话,他的妹妹已经开口道:“陆老道你怕是最不担心的吧,毕竟你随手一卦便可知我等吉凶,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你估计已经在让大伙准备白事了吧。” “吴离妹妹还是那么爱开玩笑,但我这三脚猫的算卦本事也总有失算的时候,再说了我等凡人总是窥探天机肯定会遭报应的,我可不敢。”身穿道袍的中年人笑道。 吴离“嘁”了一声便也没再理中年人。 “这几位是?”被称为陆老道的中年人看到陈沉等人问道。 “是我们在贫民巷救的几位同道,他们皆是有志之士而且实力不俗,当今乃百花会用人之际,我便自作主张将他们带了回来”吴乾解释道。 “如此,自是好事。”中年人话语中有一丝犹豫,但很快便遮掩过去。 “我可一点都不想加入什么百花会。”陈沉自言自语道,他环视着四周,土地贫瘠,满眼的枯黄凋零之景,与刚出西京城时山水秀丽之景完全不同,再看吴乾的这些同道,穿着随意,各有特色,有身强力壮在秋末冬初只穿一件单薄背心的大汉;有风姿绰约,穿锦披裘的玲珑少妇;也有身着红袍手持长长眉尖刀的青年男子。 这样看来,那穿着破旧道袍,披头散发,满脸胡茬的陆姓道士在这些人中就显得十分不起眼了。 “外面风大,还是先进去再说吧”穿着雍容的美丽少妇看了看在寒风中的大家提议道。 “也是,先进去再说”陆道士点头道。 一众人向破庙中走去,虽说是土地庙,大小却超出陈沉的预料,这算是一座三进的小寺庙了,除了中庭的主庙外还有前院和后面的厨房厢房,不得不说在齐国,人们对于土地神明的尊敬远远超出陈沉的意料之外。 更出乎陈沉预料的,是主庙残破的土地神像旁边,绑着一位穿着绿色华服的富家公子,那人看到众人进来后,明显激动了起来,挣扎着被紧紧捆住的身体,塞着白布的嘴里发出一阵呜呜之声。 “哦?曹公子好像有什么话要说。”陆姓中年人看到躁动的贵公子饶有趣味道,“把他嘴里的白布摘开。” 陈沉也是在那一刻想起了眼前这位落魄公子的身份,西京府尹曹廉之子曹崇,也就在那一刻陈沉感受到了一震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他使劲给曹崇打眼色,只是后者根本不管这些,嘴中的白布刚被拿开,曹崇便大喊道:“你们别抓我,我不值钱,抓他,他是辅国公陈完的儿子。” “蠢材”看着那个以为抓住救命稻草的曹崇,陈沉无奈摇头道。 “什么?!”曹崇的话仿佛晴空中的惊雷,周围人都转头向陈沉方向看去。 冬破拔出猎刀护在陈沉身前,一瞬间再次从寡言的下人变成了嗜血的猛兽。 陈沉与冬破被百花会的众人围在中间,一时间好似没了任何突围之法,陈沉只得举起双手道:“住手冬破,我们投降。” 眼看百花会的人就要一拥而上将陈沉和冬破撕碎,后面陆姓道人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慢着。” 陈沉与冬破被绑了双手,缴了武器带到陆道人跟前。 “不知你是陈辅国家的哪位公子啊?” “算不上公子,只是他家中的庶子罢了。”陈沉回答道。 不一会曹崇也被带到了陈沉和冬破旁边,陆道人看着曹崇道:“人家只是个庶子,看来不比你值钱啊。” 曹崇闻言急忙道:“他不是一般的庶子,他是西京第一的青年才子陈沉。” “这些都是我生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我不仅没了诗才,还时常会发癫,在家中地位一落千丈,陈完怕是巴不得我早日被杀呢。”陈沉平静道。 “道长,陈沉他们在城中救过我一命,若他们真是辅国公派来的人,何必要救我呢。”吴乾站出来道。 “唉,吴乾啊,你就是太过善良,这样很容易就让人给骗了,人家那是故意救你,为了打入到咱们百花会内部,诸如此类的事情不少了”陆姓道人摇头道,“而且他可是那个陈完的儿子啊。” “怎么听起来你们有点怕陈完呢。”陈沉看着陆道人笑道,“他不就是朝中大臣吗?难道还能主动出兵镇压你们不成?”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辅国公陈家一直都是齐国第一情报家族,陈完在入朝为官继承爵位前,一直都在暗中掌控着齐国的各类探子。” 想不到那个权倾朝野的栋梁之臣,以前竟然是齐国的特务头子,陈沉心中暗暗惊讶道。 “当年百花教被陈家的探子搅得鸡犬不宁,起义没多久便因为内部势力纷争与外部官兵的夹击被残忍镇压了,死伤教众不下十万,自此元气大伤,若非陈完命人在内部挑起纷争,那数十万起义军早已由青州起,一路攻陷西京,真是可恨也。”那道人眼中充满了懊悔与愤怒。 “还与他们多说什么,把他们俩杀了给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一旁有人喊道。 “是啊,把他俩杀了,还有那个曹家少爷也一起。” “此二人与我相遇纯属偶然,他们救了我的命,我还硬将他们带了回来,现在你们要将他俩杀了,是想把我吴乾置于何地。”吴乾手握背后的玄铁黑剑道。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你懂个屁。”另一人在旁边说道,“他可是陈完的儿子,与我们百花会有血海深仇。” “与你们有血海深仇的人是陈完,不是我”陈沉摇头笑道,“有本事你们去找他陈完呀,说到底不就是只会欺负弱小之人吗?绑票杀人,恩将仇报,你们这百花会的所作所为怕是还比不上天魁帮吧。” “你小子找死。”一个大汉提刀便要砍了陈沉。 只听“叮”的一声,一杆长长的眉尖刀将那大汉的刀挡了回去。 “司徒寅,你干嘛?”那大汉看着眉尖刀的主人恶狠狠道。 “他说的没错,百花会不该胡乱杀人,否则我们与那些地痞恶霸有什么不同。”司徒寅身穿大红袍,扎着长长的发髻,白净的脸上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 “怎么?今日你们俩想做百花会的叛徒?”之前那身穿淡薄背心的大汉拿起两把板斧看着吴乾与司徒寅道。 “够了,都住手吧。”陆道士抬手一挥道,他看着陈沉,“小子看在有人为你求情的份上,我不杀你,不过你怕是以后都没机会回陈家了,曹公子倒是还能在西京府尹那里敲诈一把,按你的说法,就算你死了陈完应该也不会管你,你就只能留在百花会里打杂了。” “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把我放回去,我失踪了陈完可能不在乎,但在陈家人头上动刀,陈完必定会一查到底,我的生死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完会把身边的风险全部排除,到时若不幸查到你们,那你们剿灭天魁帮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陈沉继续说道:“而且就算陈完不查,那回了家的曹公子还能不说吗?” “陈沉你要干嘛?”曹崇听了陈沉的话突然紧张了起来。 “你们把我放回去,然后灭了曹崇的口,我加入百花会帮你们一起去剿灭天魁帮。” “你说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陆道人笑了起来,仿佛在听一个孩子幼稚的言语。 “你们缺钱缺人,拿什么去剿灭天魁帮,住在这么远的郊外,信息如此不通畅,凭你们这群人想去剿灭西京第一大帮怕是痴人说梦。” “我们这群人各个以一敌十有什么好怕的。”人群中有人说道,激起众人的应和。 “那最多也就打几百个呗,天魁帮可有数千人,而且据说背后还有巨大的势力在支持,你们可听说过七贤楼?”陈沉反问道。 “那是什么,我去西京确实有所耳闻。”吴乾说道。 “看来吴公子确实很久没回西京了,连现在的西京另一大帮七贤楼都不知道。”陈沉笑道:“若说你们真的只想锄强扶弱,剿灭恶霸帮派我是不信的,你们到处施以仁德,招收同仁,力求一统各地的黑道帮派,怕是在为起事做准备吧。” “你……”旁边有人没忍住道。 “看来是真的了。”陈沉继续说道:“连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都能察觉,你们觉得上面那些老谋深算的为官者会察觉不到?我猜,虽然你们在各地发展壮大,但也在各地被官兵打压吧,说是说第一大帮,事实上大多数帮众不是在南边起义,便是只能静悄悄地在原地蛰伏。” “那又如何,至少我们发展壮大了。”陆道人已经笑不出了,看着陈沉认真道。 “不过还远远不够,而且你们急了,本来应该多去其他地方发展帮众,这次居然直接来了西京,你们该不会是想直接在西京起事吧?”陈沉眯起眼睛看着陆道人不解道,“你们这与自杀无异啊。” 陈沉还想继续说下去,不过一把细长的剑已经抵住了自己的脖子,那陆道人出剑,快到陈沉都没反应过来,“小子,你很聪明,但做个笨人会活久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15章 堂主 陈沉迎着那剑尖上的寒光,看着陆道人认真道:“若是如此,你更加不该杀我。” “为何?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都说了,除非我安全回府,否则陈家情报网必会追查到底,你们的起事计划也肯定会藏不住。”陈沉笑道。 “如果放你回去,我们的计划可能暴露得更快。”陆道人淡淡道。 “我不会说的,我保证。”陈沉人畜无害道。 旁边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道:“绝不能轻信此子,此子虽说年岁不大,但心智极为不凡,若是掉以轻心恐怕会吃大亏。”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堂堂百花会还对付不了两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那穿着单薄背心的壮汉怒道。 “你们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我可是一枚好棋啊,毕竟谁会怀疑陈府内一个时而会发癫的庶子呢?留着我,对你们一统西京黑道还是很有作用的,有钱有特权,还能给你们置办个打探消息和落脚的产业。” “哼,陈家少爷说要帮我们起事,谁信?”人群中有人说道。 “首先,我对陈家没啥感情,要不是我装疯卖傻,早就死了好几回了,至于帮你们起事,这种事情我可没说过,你们在西京起事无异于自寻死路,我是不会参与的,不过天魁帮与七贤楼在西京城中确实太过跋扈了,我可以协助你们把他们除了。” “此计尚可。”陆姓道士,突然转换了画风笑着对陈沉说道,“我仔细想了想,你的提议确实不错,我确实应该放了你,不仅要放了你,我还要让你做百花会朱雀分舵的堂主。” “什么?让这小子做堂主?舵主你是不是疯了。”人群中有人质疑道。 陆道人摸了摸脸,继续笑着说道:“我可没疯,小子你就做凤尾堂的堂主吧。” 陈沉皱了皱眉,心中暗骂这陆道人老奸巨猾,封自己一个什么堂主,把自己和百花会紧紧绑在一块,齐国的律法极为蛮横,若是百花会暴露,自己这个凤尾堂堂主定然是逃不开连坐而死的命运。 “小子,你应该高兴,多少人想做这个堂主还做不上呢。” “是,我得多谢陆舵主赏识。”陈沉无奈道。 “司徒寅,吴离和吴乾,你们与还有几个年轻的教众今后便先听这陈堂主调遣了,要好好盯着堂主,保护堂主的安危。” “什么?” “陆道长你究竟是何用意。” “让这小子做堂主还把会中的青年高手给了他,就不怕是陈完的计策吗?”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讨论道对于陆道人的决定表现出了极大地不理解。 “吴乾听命。” “司徒寅听命。” 吴乾与司徒寅是最先答应的,他们的回答有着一锤定音的效果,让周围的不服声低了不少,毕竟这两人算是百花会年轻一代中最为优秀的了,也是凤尾堂堂主之位最有利的候选人,不过此时二人貌似都接受了陆道人的建议。 “行吧,那就快给咱们的凤尾堂堂主松绑吧,抓紧时间共商大计。” “那这位曹公子……”陈沉看了看身边的曹崇,后者双目无神,显然是已经被吓走了三魂七魄。 “自然是留着继续威胁西京府尹。”陆道人使了个眼色,人群中出来两个大汉,把曹崇给关进了后院的柴房中。 “现在陈公子已是我百花会凤尾堂的堂主,那我们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们的确需要一个帮手,能够帮我们以其他名义招募义士来与天魁帮斗争,无论起事与否,我们百花会朱雀分舵皆以除暴安良为己任,天魁帮和你说的那个七贤楼不得不除。”陆道人与众人围地而坐对着陈沉说道。 陈沉自知上了贼船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这两个帮派背后势力极大,若是贸然挑衅,必然会招致严重的报复,应当先行打探情报才是,说实话既然要与这些有靠山的帮派对抗,那就必须将他们连根拔起,必须打到他们的靠山日后再也不敢染指黑道。” “说的轻巧,西京第一少年才子的嘴皮子果然十分利索。”坐在一旁的吴离一脸鄙夷道。 “我说的是事实,否则过个几年,西京城肯定还有其他帮派会出来。” “陈公子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要做到如此地步,必定十分困难。” “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从长计议,将根基慢慢扎稳,徐徐图之,哦对了,不用老叫我陈公子,叫我陈沉便是。” “放屁,什么徐徐图之,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南方战事如此紧急,若是我们能够及时在西京成功起事,必定能为整个战局提供极大地帮助。”身着单薄背心的壮汉语气中依旧带着怒火。 “我不知道南方的战事你们百花会投入了多少,骠骑大将军黄侃已经率领十万大军南下镇压后续可能还会有更多增援,这次朝廷是铁了心要给整个南方与周围小国一个警告,齐国虽说常年积弱,但精锐军队的实力依旧是普通农民起义所无法抵挡的,你们确定南方的战事能坚持到你们在西京城起义的时候?而且光是要铲除天魁帮与七贤楼就已经足以让朱雀分舵元气大伤了,若还要接着起义,恐怕是有心无力啊。”陈沉客观说道。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青龙分舵的那些弟兄去送死?”旁边另一个长相粗犷的大汉重拳捶地道。 “本来就不该趁这时起义,他们一直在被江南那些氏族牵着鼻子走,眼里哪里还有百花会。”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大叔在一旁说道。 “那也不该让他们白白牺牲,只要咱们能攻下西京城,挟持城内皇族,定能让各方势力手足无措,到时等各方百花会的援军到来,打朝廷一个腹背受敌。”拄着拐杖的老头不依不饶道。 “四千禁卫军,东西南北各有两万虎豹营,还有官府捕快,豪族私兵,攻下西京哪有那么容易。”陈沉无语道。 “所以我们需要有一个里应外合的机会,若能在西京内部得到巨大的助力,再与我们城外的部队配合,打西京守军一个措手不及。”陆道人考虑道,“就算这次不行,等我们积蓄足够多的力量,总有一天我们百花会能把西京打下来。” “不管怎么说,我们这次的第一步是要一统西京城内的黑道,算是积蓄力量的第一步。”吴乾说道。 “没错,我们朱雀分舵的重点本来就是锄强扶弱,招兵买马,为行大义积蓄力量。” 陈沉点头道:“这一点,咱们是一致的。” 陆道士看着陈沉微笑道:“那可不止,就连起事这件事情咱们都是一致的,在座的各位都能作证,毕竟现在陈沉已经是凤尾堂的堂主了。” 陈沉无言以对只能无奈报以一笑。 “那便先这样吧,起事之事不可操之过急,看机缘,咱们先把西京的帮派拿下来。”陆道人决定道,“陈沉你便带着凤尾堂的青年力量们去西京打探消息,安排朱雀分舵众人的容身之所,都是生面孔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行吧。”陈沉没有办法只有先行答应。 之后陆道人又下了几道其他命令,让本来为起义做准备的几个头目全部撤离西京,继续去江湖一个蛰伏,收录可用的人力与财力,虽然没有明说,但看得出,陆道人已经否决了短期内强行起义的计划。 吩咐完命令之后陆道人还单独与吴乾吴离二人嘱咐了几句,随后便继续找到陈沉,说还有些事情想与他单独商议。 两人来到了破庙外面,陆道长负手看着远处,若有所思地缓缓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吧,鄙人陆九元,是陈完大人曾经安插在百花教中的一枚探子。” “什么?那你还这么为难我们?”陈沉惊讶道。 “我是说曾经,现在我是百花会朱雀分舵的舵主。” “所以你是反水了?” “反水是何意?” “额,就是背叛的意思。”陈沉悻悻道。 陆九元神色平静,对于背叛二字并没有太过介怀,“确实是背叛了,我只是作出了我的选择。” 他继续说道:“在你小的时候我曾替你算过一卦,心性纯良耿直,不染一丝污浊,为人清高不善心计,现在看来,倒是算偏颇了。” “人生于世,多是善变的,我也只是明哲保身而已。”陈沉看着陆九元认真道。 “陈家庶子的地位我略有耳闻,若你真有心弃暗投明,百花会定然不计前嫌,接纳你这样的有才之士。” “这种事情,咱们还是以后再说吧,无论是百花会,朝廷还是其他势力,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 “哈哈哈,心性耿直这点倒是没有算错。”陆九元笑道,“无论如何,你现在已经是凤尾堂的堂主了,我们百花会对于自己人也不吝啬,看你武艺我可以送本典籍你看看。” 说着陆九元从怀中掏出一本古籍道:“这本《心眼录》,介绍了各式简单的出招拆招路数,关键时候或许能保你一命。” “还有这等好事?”陈沉嘴角露出笑意,他正巧想学些保命之法,结果居然自己送上来了,他抬手便要去接过那本《心眼录》,结果陆九元手腕轻轻一抖,那本书又飞快地回到了他的怀中。 “什么意思?你这是反悔了?” “不反悔,我突然想起在这之前你还需要做一件事情。”陆九元眼中有一丝不怀好意 “什么事情?”陈沉看着陆九元脸上的奸诈,心中有了一丝慌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16章 浓雾 “日,痛死老子了。”陈沉捂着肩膀抱怨道。 在马车上,吴离坐在陈沉的对面,看着陈沉冷冷道:“这点痛就受不了了,整体只会说太阳,老子,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不愧是疯癫了的西京第一才子。” “那你们也没说做堂主还要纹身啊。”陈沉无语道,“还是血色红莲花,这么明显的东西不怕暴露身份吗?” “纹红莲是百花教创立之初便立下的规矩,每一个加入百花教的人都要纹,百花会亦是如此。”吴离看着陈沉解释道。 “陈堂主不用担心,纹血红莲的颜料是由多种特殊材料制成,遇血才会显现,平时是看不出的?”穿着红袍的司徒寅对陈沉说道。 “是吗?那我得看看。”说着陈沉便要起身去看吴离的后背。 这个举动换来的,当然是架在陈沉脖子上的飞刀,“不要脸的下流胚,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揭我衣服。”吴离如是说道。 “我这不看不见背后吗?”陈沉故作无辜道,“你啊,就是心里太过污秽,才会把大家想得与你一样。”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先把你舌头割了。”吴离瞪着陈沉,紧握手中的飞刀说道。 “行吧行吧,我也就是开个玩笑。”陈沉定了定心神,对着面目禁欲冷漠的司徒寅说道:“我很想知道,对于我做堂主,你有什么看法,你不会觉得不服吗?” 司徒寅想了想,摇头道:“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陆道长给你堂主之位的打算也已经很明显了,既能做收买你之用,又能做威胁之用,至于服不服,若你忠于百花,心向苍生,才能出众,又有什么好不服的呢。” “而且你又没什么实权,我们也不会听你的,关键时候做决定的不是司徒寅就是我哥吴乾,你也就是顶个名号,关键时候扔出去抵罪。”吴离话中带刺道。 “这么直接吗?”陈沉无语道。 一旁的司徒寅用忍俊不禁默默回应了陈沉。 “行吧,虽然你们这么说,但我还是得给你们安排住所。” “不用安排,陆舵主说过要让我们看好你,你就把我们扮成家丁和婢女便好。”司徒寅淡淡道。 “看来陆九元还是不信任我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除非彻底把你拉上贼船,否则我们依旧无法信任你,毕竟你是陈完的儿子啊。” “要不是你鬼点子太多,毫无诚信可言,谁愿意去陈府里做侍女。”吴离没好气道。 “好吧好吧,看来你们俩的任务就是看好我了,那吴乾呢,他和凤尾堂其他几个兄弟怎么说?”陈沉随口问道。 “吴乾他们有另外的任务,之后会来西京与我们汇合,到时候还需要堂主给他们安排去处,最好是能够打探消息的那种。” “行吧行吧,我想想。” 马车走了好久,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陈沉打了个瞌睡醒来,拉开马车的帘子,问冬破道:“咱们到哪了?是不是快到了。” “这……少爷。”冬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咱们好像迷路了。” “啥?迷路了,你不是山里长大的吗?怎么会找不到方向。”陈沉惊讶道。 “刚刚起了大雾,我应是按着地图一直朝西走的,结果现在跑进了一片树林中,一下子竟找不着出路了。”冬破沙哑的声音解释道。 “西京地势不平,周围群山环绕,不乏峭崖陡坡,现在咱们迷了路,还起了雾,不如还是下车暂歇,等雾散了再找路回西京,这里离西京应该也不算远,待能看清时对照地图,应该就能出去。”司徒寅跳下马车环视周围说道。 “也只能这么办了,天色渐暗,又有大雾,夜间行车定然危险万分”陈沉看着周围点头道。 巧合的是,几人刚刚坐下生了火,附近又传来了马蹄声,不远处一驾装饰豪华的大马车向着陈沉等人的马车缓缓驶来。 这辆马车由三匹汗血宝马牵着,每匹马都长得极为高大强壮,与那三匹马比起来,陈沉他们的马就像是没吃饱饭的干瘪老头。 马车停在不远处,仔细一看,旁边还有几个单独骑马的护卫,其中一人拍马来到陈沉等人身旁,居高临下看着陈沉与冬破问道:“可知去西京的路如何走。” “我们也迷路了,山间雾大,不知该如何找路。”陈沉没去看他,靠坐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轻轻闭着眼睛说道。 那人闻言冷冷打量了一下陈沉等人,随后趾高气昂地拍马离开。 陈沉转头看着那高傲挺拔的背影,那人与驾驭三匹良吗的马夫说了几句,那马夫回头与那马车里面的说了几句话,距离太远,陈沉也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不过看来他们应该也打算歇歇再走了。 不一会儿,马车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缓缓走出,在护卫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下了马车,坐在了一个小凳子上,身边一个看上去年纪稍轻的老者,从马车后面端出了不少吃的,慢慢生起火,一刹那飘香四溢。 “额,我居然有点饿了。”陈沉闻到不远处飘来的味道,摸了摸肚子,他抬头望着坐在高处树干上的吴离道:“喂,你们马车上有吃的吗?” 此时的吴离正坐在树上,轻轻荡着黑色的小皮靴,她闻声看了看躺在树下的陈沉,“呵呵”冷笑两声,便回过头去不在理他。 “看来是没有。”陈沉没讨着好处自言自语道。 “给。”司徒寅从车子上跃下,给了陈沉与冬破一人一块饼,打消了冬破想去附近弄些野味的念头。 “还真有啊。”陈沉看着手里香酥的大饼,不争气地咽下口水道。 “那是我准备在路上当垫肚子的,现在全分给你们了,谁让你是堂主呢。”司徒寅顶着张扑克脸,让人无法看出这是嗔怪还是真的抱怨。 “好好好,凤尾堂给小司徒记上一笔大功。”陈沉伴作煞有其事的模样与一旁的冬破说道。 陈沉掰开手中的大饼,准备一饱口福,吴离突然跳了下来,把陈沉吓得手一抖,两半饼全部掉到了地上。 “吴离,你干嘛,针对我啊。”陈沉看着地上沾着土的饼,愤愤地看着吴离道。 “有人来了,而且行进奇快,来者不善。”吴离按住陈沉的嘴噤声道。 冬破闻言,向地上一趴,耳朵贴近地面警觉道:“吴小姐说的没错,而且有许多人。” “难道我们百花会的身份暴露了?”司徒寅怀疑道。 “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陈沉最为不警觉,朝不远处努了努嘴。 旁边那队人绝非等闲,早已经拔刀严阵以待,将那白发老者围在中间。 一阵山风吹来,秋叶唰唰地落下,摇曳的火光被拉得细长,朦血色的月光下,无数道人影从林间窜出,“杀”。 那些人身着黑色夜行装,包住面部和头部,手拿清一色的异域弯刀,嘴中叽叽呱呱叫着些什么,直直向着陈沉旁边的一堆人冲去。 那些人招式怪异,张牙舞爪犹如夜行的大螃蟹,把那白发老者和他的护卫团团围住。 同时也有人注意到了陈沉这边,立马举刀向着陈沉他们冲来,一副要将他们灭口的样子。 冬破与司徒寅拦在陈沉身前,挡下砍来的弯刀,吴离一跃上树,手中飞刀如霜花,刀无虚发,一连击倒数位杀手。 司徒寅那杆细长的眉尖刀轻盈伶俐,行云流水般的招式,一连劈倒数人,那大红袍在敌人眼中仿佛鬼神的披风一般。 冬破自不用说,在人群中时隐时现,所到之处残肢遍地,鲜血淋漓。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夜行杀手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过了不久,旁边那群训练有素的护卫开始有些支持不住了,不少人倒在了血泊中,所有人都被冲散了。 陈沉也不例外,在他四处逃跑躲过砍来的弯刀后,他与冬破等人都迷失在了浓雾与夜色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17章 出路 陈沉向远处逃跑,周围的叫喊声变得越来越轻,但此时他清晰地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转头一看竟有一个夜行杀手尾随自己而来,那人看到陈沉发现自己,举刀便砍来,陈沉自知应该不是对手,只得边挡边躲,绕树而走。 那杀手紧追不舍,陈沉在林中穿梭,一时间竟能与那杀手纠缠得难解难分,他边跑边对着那黑衣人喊道:“我和你们要杀的人不是一伙的,你放我条生路行不行。” 那人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陈沉以为他要收手,结果突然又提刀向自己砍来,那黑衣人出招极其刁钻,他手上的弯刀锋利轻盈,让陈沉防不胜防,躲躲闪闪几个回合,陈沉身上还是挂了彩。 “妈的,没办法了。”陈沉飞速逃跑,躲在了一片灌木丛底下,掏出怀中的猎刀,准备与那刺客拼命。 这时更多的脚步响起,陈沉耳边传来了诸如“保护陛下”,“陛下快跑”之类的声音,顿时对此时的情况了解了不少,这群黑衣人是在刺杀皇族,甚至是在刺杀齐国的皇帝啊。 不过陈沉可管不了这么多,自顾自把旁边的枯树叶铺满自己身上,透过灌木丛模模糊糊地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之前追杀自己的那个黑衣人肯定是不会再来管自己了,毕竟他们最大的目标就在附近,哪里还会管什么其他人,陈沉趴在地上静静地看着,那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明显跑了很久,身子因为喘息而剧烈地颤动着。 老者身边的三个人,各个满身是血,但又不敢放松警惕,手上紧紧握着刀,环视着四周,其中一人打算搀扶着老者继续逃跑,陈沉认出了那个人,是之前一人驾驭三匹大宝马的那个车夫,看得出他的地位应该要比普通的侍卫高一些。 几人正要走,喊杀声又至,一群黑衣人似闻到血腥味的恶狼一般,群拥而至,陈沉就这样趴在草丛中,看着一个护卫被乱刀砍死,不一会又有一人倒下了,恰恰倒在了陈沉的眼前,他侧过头,用一种恳求的,炙热的眼神看着陈沉,不停淌血的嘴角轻轻动着,虽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陈沉心中却清楚得很,他想让自己救救他的主子。 没过几秒,一个俊秀年轻的生命便含泪闭上了眼,没人知道他在死前想到了什么,不过一定是些真正能让他感到快乐的事情吧。 在陈沉内心挣扎的短暂时间内,又有一个护卫倒在血泊中,表情同样地凄惨无奈,眼前将近十个杀手堵住仅存的两人。 对方可能是皇帝啊,若是救了我一定发了,陈沉默默说服自己道,不知是因为受那两个年轻护卫的影响,还是对于高风险高回报的期望,陈沉心中燃起了一丝热血。 那便赌一把吧,陈沉倒提着之前买的小猎刀从树丛中直起身来,半蹲弓背,双手近乎贴地,缓缓朝老者方向摸去。 那个马夫看起来应该是白发老者的护卫头子了,身手比一般的护卫高了好几个档次,陈沉边潜行,边观察着情况,心中慢慢盘算,因为要护着老者,所以那个马夫不好发挥全部实力,只要能把那老者拉开藏起来,凭那个马夫的身手应该能把这十几个杀手解决。 陈沉慢慢绕到侧面,找了个离那老者最近的距离,从树边上一跃而起,直冲人群,一个杀手刚刚反应过来便被陈沉用猎刀割裂了脖颈。 杀手发现多了一个人,正要举刀来杀,陈沉用力将被割喉的那人一推,阻挡则面举刀来砍的人,拉着老者沉声道:“跟我走。” 那马夫明显不信任陈沉,回身举刀便要砍,但刺客的弯刀已至,那马夫无奈只能回刀自保。 白发老者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相信陈沉是个好人,匆匆忙忙跟着陈沉而走,两人冲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之中。 陈沉本想用老办法找个树丛把老者和自己掩盖在枯叶中,只是计划还没来得及进行,后面由传出看一句叽叽呱呱的话语,身后追兵又至,两人只得埋头逃跑,谁料深夜雾大,西京周围山路险要,陈沉与老者在逃跑过程中一脚踩空翻滚下坡。 同一时间,司徒寅的红袍已经沾满了血色,身上也挂彩无数,气喘吁吁,身后还有杀手追来,他心中无奈,只得奋力再砍倒两人,跑回原处,找到一道将马车上拴马的缰绳砍断,翻身上马便向浓雾中跑去。 冬破也甩掉了敌人,他脱去外衣,露出精瘦且满是伤疤的身体,四肢弯曲伏在草丛中,一边听着声音,一边闻着味道,刹那间他精神一震,双目生光,绷紧的身体全力一跃,从草丛中乍现,将一个在林中迷了路的刺客击杀。 那刺客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几乎在听到一阵草木“簌簌”声的同时,他的上半身就被劈成了两半。 冬破手脚并用,闻着血的味道继续前行,一路上躺着不少死去的杀手和护卫的身体,冬破将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等着救援的刺客全部杀光,缓缓向着他推测的陈沉的位置奔去…… 陈沉与白发老者都算命大,只是摔下了矮坡,还有木丛什么的做缓冲,除了身上被擦破不少皮,没受到什么过重的伤害。 两人互相搀扶走了不久,发现了一个十分浅的小溶洞,陈沉与那老者都已经筋疲力尽,最终还是放弃了像无头苍蝇一样奔跑,决定在溶洞里休息到天明。 “少侠,多谢你相救了。”那老头靠在石头上看着躺倒在地上的陈沉道。 “没事,尊老爱幼是美好品德,我只是不想让你那几个年轻的护卫死得太不值得。”陈沉看着溶洞顶上的钟乳石,自言自语道。 “都是我不好。”那老人叹息道。 “确实是你的不好,你一皇族之人,带几个侍卫便敢来这山林中,我用屁股想都知道这是刺杀你的好机会。” “不过重金养他们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舍生忘死的,为国捐躯,他们死得光彩,而我也只是想在死前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活不长了,长则一年,短则数月。”老者的侧脸流露出了一种对于命运的无力感。 “你是出宫来做什么的,能让你连命都不要?”天色很黑,附近应该没什么危险,陈沉百无聊赖继续问道。 “画画,我打小便想做个画师,奈何天不遂人愿,我庸庸碌碌一生,做了很多人想做之事,却做不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老者的话在旁人看来简直就像笑话,但他的表情却十分认真。 “话说,你该不是齐国的皇帝吧?”陈沉早已猜到,但还是在刻意确认了一下。 “是啊,若在平时你如此与孤说话,怕是早已人头不保。”那名老者看上去已经十分虚弱,不过当揭露身份时还是有着极为强大的威严。 “如果能活着离开这里,我便向你道歉。”陈沉起身看着齐国的皇帝道。 “那皇帝陛下可知道是谁要杀你?” “盼着我死的人有很多,不过敢真正付诸行动的人怕是只有他了。”齐国皇帝赵蛰意味深长道。 “他是谁啊?”陈沉好奇道。 “你知道也没有用,那已经不是你能够接触的东西了,还是不知道为好。”赵蛰说话不仅具有威严,还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那你呢小子,是西京人吗?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你手底下的护卫看起来都不是普通人啊。” 陈沉顿了一顿,他在考虑要不要把身份告诉齐国皇帝,毕竟他还想继续低调地装疯卖傻地活下去,不过他转念一想,若是不求些好处,自己犯险就这老头又有些什么意义。 “我叫陈沉,是辅国公家的庶子。”陈沉快速做了个决定,自我介绍道。 “你是陈完的儿子,从未出过西京,带着几人来山里逛逛”那赵蛰转头打量着陈沉道:“长得倒是十分秀气。” “哈哈哈哈”赵蛰笑了起来,“没想到吧陈完,你与孤争斗这么多年,时时盼着我早日殡天,今日你儿子却把我救了。” “看起来皇上你与辅国公之间隔阂很深啊。” “哼哼,你的祖父曾经是孤最好的朋友,我不爱理政,封他做辅国公将大多数的政务交于他,结果到了你父亲这辈,他不再甘于为我分忧,为了让天下行他的法度,走他的大道,想要将孤架空,孤没有办法只能与他斗。” 赵蛰说道这里,轻叹一口气道:“毕竟君臣有别,孤还是能够压得住他,只是为了与他斗法,荒废了朝纲,苦了百姓啊,人人都说孤昏庸,孤本只但求无过罢了,可光是一个但求无过就太难了,陈完乃齐国士族之首,为了让我下达他们想实行的政策,今天百官相求,明天学生上书,更有甚者还敢先斩后奏,吃定孤不敢与整个齐国士族相争。” “这样吗?看来你这皇帝确实做得不舒服啊,你得想办法分化陈完和士族的权力啊”陈沉想了想说道。 “哼哼,我用的方法还少吗?明里暗里削权,培养太傅徐坚与之抗衡,让监察御史敲打士族的庞大势力,拉拢朝中那些门阀子弟,只是……”赵蛰沉默了。 陈沉想了想,补充道:“只是这些治标不治本,那些人都是墙头草,若是你不幸驾崩,士族依旧有可能重新崛起,陈完也有的是机会只手遮天,分化权力只是权宜之策,皇上得想办法把权力收到自己的手中才是。” “哈哈哈哈,年纪轻轻悟性不错,不愧是陈完的儿子,一语中的,你可有什么办法能助孤将权力收回来。”赵蛰看着陈沉认真道。 “辅国公乃当朝尚书令,中书令与门下令本应制衡他,但因为是士族,所以几乎全部都听命于陈完,形同虚设,不如将中书门下废除,直接封辅国公做宰相,总领全国的行政事务。” “非也,辅国公虽未宰相,但依旧只有权统管六部,至于决策与审议,皇上可以从新设立一个自己可以把控的以宦官与亲信为主的中枢部门作为代替,名正言顺削去本来就不属于陈完的决策与审议权。”陈沉嘴角露出微笑道。 “不错,此计可行,至少可以在短时间内,明升暗降,应该可以在短时间内打打削弱陈完手中的权力,可是……”赵蛰不解地看着陈沉道:“我不明白,你如此帮我削你爹的权,到底是何用意?” “其实也没什么用意,我与陈完,也就是我的生父并没有那么熟,陈家嫡子也容不下我,陈完对于庶子的生死也丝毫不介意,我只是受够了装疯卖傻地生活,想抓住机会为自己谋一条出路罢了。”陈沉半真半假地说道。 “什么出路?” “什么出路都好,只要能离开陈家便行。” “好,看在你救了孤,又有些建树的份上,孤答应你,若是孤能平安回西京,定送你一条好出路。” “其实这倒不用。”陈沉丝毫没有为官之心,但生怕齐国皇帝误会,匆忙补充道:“皇上只要能随便赏我个良田百里,或黄金万两让我小富即安便成,免死金牌也行,我的要求很低的。” 赵蛰也没理会陈沉,自顾自闭目养神,心中盘算着自己的计划,想着想着他便响起自己当皇子时的事情,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兄终弟及曾经一度是齐国继位的惯例,看来他真的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18章 官道 山间浓雾渐渐散去,初晨的微光透过层层绿叶,撒在结着秋霜的草地与灌木上,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在山间轻手轻脚地行进着,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寻找着什么。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发现在一个隐蔽的位置,有一个小溶洞,黑衣人抽出弯刀,缓缓接近,隐隐约约他看到溶洞中的那个就是他要找的人,他喜出望外,看了看四处无人,确保自己能够独领这份头功。 就在他打算上前将这唾手可得的人头收入囊下时,身边草丛的枯叶堆中,忽然跃起另一个身影,将那黑衣人撞了个措手不及,以他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一手捂住那个黑衣人的嘴,一手用猎刀捅向那个黑衣人的腹部。 “呼。”陈沉看着自己的手和地上还在抽搐的尸体,叹了口气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捅了那人多少刀了,陈沉一点都不喜欢杀人,他在来这个世界前也曾经感受过被用刀连捅肚子数下的感觉,疼痛,作呕,畏惧,陈沉觉得自己每杀一次人都能感同身受到那个人的痛苦,心里很不是滋味。 只是他没有办法,他不想再那样不明不白轻易地死去,他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紧紧握住手中的猎刀。 一个黑衣人刚刚倒下,周围又出现了动静,两人闻声而至,一下子就发现了打算再次趴到草丛里的陈沉,后者拿着猎刀,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人,知道只是一场硬仗。 那两黑衣人为了以防万一,叽叽呱呱大喊了几声,明显是想把同伴招来,陈沉知道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了,他鼓足勇气,直直冲向两人,但到了近处,又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脚步,他摸了摸自己流血的鼻尖,刚才若是不停下,可能自己的半个脑袋已经没有了。 杀手绝非等闲之辈,很多时候白刃战这种东西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那两黑衣人知道陈沉实力很弱,主动进攻,将陈沉围在中间,陈沉左右无法同时顾及,招招挂彩,他深知如此不行,趁着一次躲闪成功的机会,直直向其中一人冲去。 那人收刀便要向陈沉砍去,陈沉也不顾即将砍来的锋利弯刀,借助冲力,双手抱住那人双腿,将那一时轻敌之人狠狠扑倒在地,这是陈沉在摔跤节目上学来的东西,关键时刻竟是起了作用,陈沉毫不犹豫,抓住机会便提刀狠狠插向那人胸口。 只是后面弯刀已至,陈沉无奈只能翻身躲过,他知道自己那刀还是插得太浅,不至于致命。 地上的黑衣人果然还是站了起来,两人对了对眼色,那个被猎刀捅伤的黑衣人,强忍疼痛朝着齐国皇帝的方向冲去,而另一人则来斩杀陈沉。 生死就在转瞬之间,只听“呲呲”两声,两个黑色的身影应声而倒,一个人的额头上插着一把银色的飞刀,另一个人的脖子里出现了一支锋利的小弩箭。 陈沉朝赵蛰方向看去,那个老人看着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默默将随身携带的小型弩弓放进了自己的宽袖中。 这种好东西我也得去搞一个,陈沉心中默想道。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还真是没用得可以啊”吴离从林中走出看着陈沉嘲讽道。 “还是吴姑娘好啊,又救了我一命。”说着陈沉便要给救命恩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不过依旧被吴离手上的飞刀给吓回去了。 “话说你该不是悄悄跟着我保护了我一夜吧。”陈沉看着吴离故作感动道。 “哼,你想得倒是美,我只是恰好看见你和那个老头摔下坡,才想下来找找你的尸体的。”在陈沉的眼里,吴离就像一只傲娇的猫。 “诶,不要害羞嘛,我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死的。”陈沉厚着脸皮道。 吴离懒得搭理他,回头看着远处道:“还是快走吧,这两人的同伙已经快要到了。”说着她又看着洞里的赵蛰道:“那老头怎么办?那些杀手冲他来的,实在不行就把他弃了吧。” 陈沉也不敢告诉吴离那个就是他们嘴中昏庸的齐国皇帝,也不想前功尽弃,只得隐瞒道:“这老头可是西京有名的大富翁,他答应我,只要救了他就送我们黄金万两,咱们一统西京黑道也就有更多财力支持了。” “行吧,你这书生还挺贪心啊。”吴离撇了撇嘴道,“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说着吴离便要让那个老者离开,陈沉则在那几个杀手身上摸摸索索,找东西。 “你干嘛?还不快走。”吴离看着陈沉在那磨磨蹭蹭怒道。 “等下,我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东西。”陈沉将两人搜了一遍,翻出好几个锦囊,他闻了闻味道,心中暗自一喜,自言自语道,“我就说我没有问错,果然是阿三。” 吴离没去管他,扶着老人便往下山方向去,陈沉提着一柄弯刀跟上,问吴离道:“我们这是往哪走?” “冬破驾车走错了,走了上山的林间道,咱们下山去找官道,遇到人多或商人车队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成,吴姑娘还是聪明啊。” “别贫了,你刚刚在那两人身上找到了什么?” “好东西,等活着再说。” 三人走走停停掩埋足迹,走了一两个时辰,几乎快找到官道时,身后变数再起,仅存不多的黑衣人从后面杀到,吴离回身扔光了自己所有的飞刀,与陈沉两人架着赵蛰一块跑,眼看就要被追上,一匹瘦马从林间奔出,身披红袍的司徒寅闻声而来,一刀削去数人的脑袋。 “你们上马,我来挡他们。”他跳下马来对陈沉等人说道。 “我不会骑马,吴离,你带着老先生先走,我们挡着。” 吴离看着陈沉想说些什么,只是情况危急,陈沉急道:“快上啊,不然都走不了。” 两人护着吴离与赵蛰上马,瘦马向官道奔去,陈沉与司徒寅边打边退,陈沉经历了几回实战,稍微有些胆大了,挥刀便与杀手交战,虽说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在防御躲闪,但也给司徒寅制造看不少杀敌的机会。 陈沉愈发能感受到自己这副身体的耳聪目明,那些杀手出刀很快,刀法诡异,但陈沉依然能够基本看清楚,做到接近滴水不漏的防守,这也得感谢曾经那半年的锻炼,让自己的身体有了能与人短兵相接的力气。 两人与杀手在林间相战不落下风,几乎都得归功于司徒寅强大的实力,不得不说他与吴乾可能是百花会青年中最顶尖的高手了。 “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陈沉转头猛然看见吴离与赵蛰勒马。 陈沉与司徒寅走近一看,心中稍微稳了一些,官道附近,竟然站着不少穿着整齐的官兵,坐在马上的将军留着两撇小胡子,面露奸相,让人十分不舒服。 “还不快去将那些刺客拿下。”赵蛰看着马上的官兵,震怒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今日,齐国皇帝被山匪刺杀身亡,官道卫戍部队全力救援不得,万分悲痛。”那留着小胡子的将领明显来者不善。 “卧槽。”陈沉忍不住爆粗口道。 看着神情冷漠的卫戍士兵,赵蛰心寒摇头道:“对不住了,陈家小兄弟,看来朝中有人是非要我死了,你们别管我了,快些想办法突围吧。” “没想到,我们居然差点救了皇帝。”脸上难得有表情的司徒寅,居然有了一丝自嘲的笑意。 “陈沉,若是有机会活着,我定杀了你。”吴离的言语中流露出了巨大的愤怒。 “若是活着,我便让你杀,行吧。” 官兵没有动手,只是封锁官道,堵着陈沉等人逃跑的路。 那群黑衣人被杀了至少几十个,结果现在聚集在一起,还有几十个,对方确实下了血本。 四人哪里敌得过这么多人,在最后,陈沉只做了两件事,把皇帝强行推到了司徒寅身后;用后背替没了飞刀,武艺平平被打倒在地的吴离,挡下了致命的数刀。 “陈沉!”吴离的尖叫声响破天际,几乎遮盖了标枪划破长空的声音。 朦胧中,陈沉只能看到吴离焦急的梨花带雨的脸,和宛如流星一般的标枪。 司徒寅回头望到,不远处,两个全副武装的将领,带着数不清的骑兵向自己这里冲来,冲在最前面的几十骑,各背八柄标枪,扎枪技术奇高,枪无需发,不少黑衣杀手被直直地定死在了地面上。 “快别投标枪,莫要伤了圣上。”后面一人远远认出人群中的皇上,大喊道。 “快,把皇帝给我杀了!”官道卫戍部队的将领看标枪停止了,匆忙下令道,只是哪里还来得及,虎豹营的战马奇快,骑兵拔出战刀,手起刀落,一轮冲锋便把平日只会压迫官道民众的卫戍部队砍得七零八落。 那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将领见势不妙,想掉头逃跑,被赶来的冬破直接扑到在马下,一拳打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19章 门阀 夜色静静来临,书房里亮起了明亮的火光,两个身影相对而立,一个岿然不动,一个来回踱步。 “失败了?”伫立在原地的身影说道。 “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另一个来回踱步的身影言语中满是不解,“这么好的机会?我安排得如此妥当,到底是如何脱身的。” “被救了?” “是啊,叶盛杀出了血路,去虎豹营报了信,不过据我安插在虎豹营眼线说,一起通风报信的还有另一个,是个满身伤疤浑身是血的少年。” “就两人,为何不让你的探子将他们拦下?”伫立着的人影手中还有一枝毛笔,看上去应该是正在边写字边说话。 “光一个叶盛就拦不住啊,人家可是大内侍卫的统领,皇帝身边的第一高手,突然冲进军营,众目睽睽如何拦得下。”来回踱步的人影停了下来,语气依旧十分地愤懑,“两百人的杀手团体,五百人的官道戍卫营,怎么就拦不下那么十几个人,可气也,可恨也。” “应该被人救了,那样的天罗地网,若叶盛不在,十几个护卫绝对撑不了多久。” “会是谁呢?” “我把手底下这么大的情报网给了你,你就只会去收集大臣们的轶闻丑事吗?”那伫立着的人好像也有些生气。 “行吧,行吧,我去查查试试,除了有关齐国战事机要的那些探子,其他探子大都在吾儿手中,我便让我儿查查去吧。” “查查也好,看他还有没有藏什么后手,不过就算藏了也没用,我跟太医确认过了,老皇帝活不久了。” “哼,只要他还活着,我便放心不下,我这哥哥一向看我不起,若他不肯让位与我,这可如何是好。” “亲王多虑了,两位皇子早夭,剩下三皇子与年幼的四皇子,三皇子虽已过十五成年,但毕竟还是年少,就是天纵奇才,也绝没办法在朝堂上给我们造成任何影响,亲王与我合作,太傅徐坚也定不是我俩对手,齐国岂不是尽在掌握。” “哼,齐国本就应该在我手中,若不是我比那皇帝晚生了十几年,皇位哪里轮得到他坐,整日只会体恤民情,顺其自然,真真是毫无政治建树可言。”被称为亲王的人心中似乎也有些不同的抱负。 “哼,商人弄权,刁民当道,治国还需靠士族门阀的读书人才是。” “辅国公所言甚是,门阀品阶,三六九等,决不能让那些低贱的血统,踩在齐国百年积淀的门阀大族头上。” “齐国之大道还是得由咱们来定。”陈完话语不多但掷地有声道。 书房内两个人影在聊着国家大事,书房外偷听了一会的两人,已经默默离开,趁着夜色,两个身影悄悄坐上马车,朝着城西天上街缓缓驶去。 马车停在了琼玉楼后面的马槽中,天色已晚,一个胖一壮两个身影从马车上下来,在众多打扮美艳,穿着风骚的女子的拥趸下,一人搂着几个便走进了琼玉楼,看样子今夜应该是要在此过夜了,毕竟琼玉楼是西京名声最大的风月之地,有许多理由可以让两人留下来。 此二人便是辅国公陈完的嫡子陈澈,以及乾亲王的世子赵纯,两人进入琼玉楼,在老鸨的带领下径直上楼走进琼玉楼最高级的厢房。 一般情况下,二人喜欢的花魁,无论休不休息,在不在陪客,很快就会被送来二人的厢房作陪,若是有谁不乐意想来理论一番,那必定是被暴打一顿挂在门口示众的下场。 毕竟陈澈与赵纯二人也算是站在齐国最顶端的豪门少爷了,事实上无论是胖胖的陈澈还是粗狂的赵纯,都是琼玉楼女子极为不愿意侍奉的,即使他们给的钱再多。 陈澈身材圆墩体力很差,却有各种癖好,一个晚上能玩出好多花样,曾经将一女子逼到跳楼自尽,赵纯则完全不一样,单纯的辣手摧花,有的女子能在他身下享尽快活,但也有不少柔弱的会承受不了。 侍奉两人大多数情况虽然不会致命,但一定会遭受不同程度的痛苦。 不过今日两人是有事相商便先让其他人退下,只留着一桌酒菜。 “怎么样啊赵纯,拜托你监视陈沉的情况,可有什么进展?” “最近有什么进展我不清楚,据我的眼线说他出城已有数日,也不知是去了哪里。”赵纯喝着酒回答道。 “总不至于去哪游历去了吧?” “这我不知,据说他与天魁帮老帮主的儿子一并出了城,也不知道去向何处。” “哼,最好别轻易死了,老子踩在他头上还没踩够呢。”陈澈眼中藏着狠意。 “不过你让我监视陈沉和他的下人看陈沉是不是装傻,有没有其他心思,我觉得还是有的。”赵纯说到了正题上。 “哦?说说。”陈澈有些玩味道。 “陈沉在中秋集会上装疯卖傻,在集会后从一群地痞流氓中救了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谁?总不能是陈清那个废物吧。” “哈哈哈哈,陈兄还是爱说笑,陈清那样只能在城西烟花巷里做大爷的人还实在难以入本世子的法眼。” “那会是谁,世子别和我卖关子。” “是严懿,这一个多月以来西京最有名的才子,一首《水调歌头》,一首《雨霖铃寒蝉凄切》让整个西京的才子佳人趋之若鹜。”赵纯吃了一块肉继续说道:“而这一切都是在遇到陈沉以后发生的。” “所以,你说是陈沉帮他写的诗词?这是为啥?龙阳之好吗?”陈澈不解道。 “这一点到底有没有咱们先不考虑,我命眼线严密监视了严府,发现陈沉的那个仆人每次悄悄潜进严府后,都会带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出来,看形状,里面应该有不少财物。” 赵纯慢慢悠悠,如讲故事一般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断:“按理说严懿得来的那些钱可以把严府进行一个极为豪华的修缮,结果有次我亲自去严府,发现里面虽有修缮,但都极为精简,花不了什么银两,最关键的是,我的人确认过,这笔修缮的钱是严懿将别人送的古董字画典当所得。” “所以别人送严懿的钱基本落进了陈沉的口袋,没想到啊。”陈澈喝了口酒,手指轻敲桌面道。 “也算不上没想到吧,之前你不就有怀疑吗,那陈沉除了没有诗才,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不正常,偶尔的发癫以及那次锦溪楼的饮酒跳楼,这些都只能说明他不仅是个陈府极深的文人还是个颇有胆识的戏子。” “看来赵兄还挺欣赏舍弟啊。”陈澈话锋有些不寻常道,他对陈沉确实已经有了一种扭曲的妒忌与恨意。 “若他安心在陈兄的脚底下做条好狗,我自然也是爱惜人才的。”赵纯摇头晃脑道:“只是现在看来这陈沉定是在等着羽翼丰满展翅高飞之日,他一定还有其他计划。” “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想入太学与我争官争爵位,怕是想另辟蹊径脱离我陈家,在其他方面东山再起。”陈澈慢慢盘算着,“不对,就怕他想曲线救国,父亲本就看不上我,他一下子既证明才学又证明能力,到时再找个大门阀之女,那时候我地位不保也不是不可能。” 赵纯摇手笑道:“不可能,辅国公的为人想法你作为儿子最清楚不过了,他和我那父亲一样,对于门阀血统极为重视,庶子是不可能动摇你的,反而那个没用得陈清倒是有些可能,陈清的娘可是豫州东都有名的豪门大户,到时候可有你头疼的。” “哼,我娘若不过世,现在可是北魏的长公主,要说门第,陈清他算什么,但这陈沉,老子就是看他不顺眼,尤其是以前那副恃才傲物的样子,我要把他整得一事无成,一辈子都被我踩在脚底下,他想蛰伏,我就让他哑巴吃黄连好好受受折磨。” “哈哈哈哈,陈兄折磨人自有一套。”赵纯笑道,“不过说实话,这陈沉的脸蛋比女子还漂亮,可惜我没那嗜好,到时候可以去找几个有龙阳断袖之癖的大汉好好地调教调教他,让他文人尊严烂在肚子里。” “赵兄也不是一般人啊。”陈澈笑道。 “行了,不说这些,保不准那陈沉已经死在外边了,咱们来琼玉楼不就是图一快活嘛。”说着赵纯朝门外叫道:“桂兰老娘们,还不快把送点姑娘进来,今天把酥梦和香君两个新花魁带来,上次没有临幸她们,想了我大半个月了。” 陈澈靠在椅背上,拍着肚子调侃赵纯道:“世子果然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啊。” 按照平日,老鸨自然是立马奉上,只是这次,老鸨也是一脸为难地带着另外几个姑娘进来,弯腰低头给两位豪门公子赔罪道:“陈公子,赵世子,这今日酥梦与香君二人都被客人包了,那客人不愿意让给二位公子。” “哦?还有这种事情,不要命了?没和他们说我们是谁吗?”陈澈虽然笑着但十分阴沉。 “说了,但是他们不愿意让。”老鸨满脸害怕道。 “对方是谁?”陈澈还想先问清楚。 赵纯坐不住了,起身怒道:“妈的老子倒要看看是谁。” 同样是最顶级包厢,酥梦与香君两位年轻漂亮的花魁正坐在椅子上担惊受怕着,旁边几个姑娘和一群文质彬彬的青年正在安慰他让他不用害怕。 “怕什么?难道我白家还怕他们不成,你们也不用怕报复,今晚便我给你们俩赎身,到时去我白家的青楼继续当头牌。”坐在主位上的青年面容饱满柔和,双目大而狭长,目下有颗明显的泪痣,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妖气,能让人感到背脊一凉。 赵纯怒得推门而入,本想动手教训人,但看到对方还是强行忍住作罢。 “妈的,白万乘,我就应该想到是你,哪都有你,到处找老子没趣。” “诶,世子过奖了,今日是我们先到的琼玉楼,先要的姑娘,你来了就要把姑娘要过去,到底是谁找谁的没趣,况且你赵世子那“怜香惜玉”的美名全城闻名,人家姑娘不乐意受这个苦不行吗?”白万乘淡定道。 “你是找打吧白万乘,忘了以前被我教训的时候了吗?”赵纯怒气冲冲眼看就要动手。 “陈年往事而已,今天你再来打我呀,让大伙看看乾亲王世子赵纯是如何欺压百姓的。”白万乘挑衅道。 “妈的,管你什么白家红家,老子今天把你打到你爹都不认识。”赵纯撸起衣袖便要动手。 白万乘丝毫不惧,身后几个护卫已经做好斗殴的准备。 陈澈有些胖的身子,冲进厢房中,一把拦住赵纯,他一边让赵纯冷静,一边打量了一副在座的人,除了白家的二儿子白万乘,还有举办锦溪诗会的李之祺,以及自己名义上的弟弟陈清,剩下的皆是些有名的文人商人家的子弟。 “哟,大家都在呢,陈清也在,不错啊都是西京的大才子。”陈澈按下赵纯,跟大家打招呼道。 “陈公子也在,今日热闹了,我们这个文人集会好大的面子,能让西京两大门阀的嫡子不请自来。”李之祺本就对霸道的陈澈与赵纯不满,今日借了白二少的东风也借机冷嘲热讽道。 “文人聚会来青楼,真是好雅致,怪不得他们都说西京文人都是群酒肉声色的庸俗之辈。”陈澈嘲讽了回去,然后由陡然转变画风赔礼道歉道:“年纪大了,喝了点酒有些冲动,我们给你们道个歉,两位花魁我们就先不要了,你们吃好玩好,我们先走。” 陈澈与赵纯都已过弱冠之年,与在座的少年相比,年纪稍大一些。 “行吧,陈公子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不能为难,也祝你们吃好喝好。”白万乘客套到道。 陈澈说罢便拉着赵纯回去,赵纯恢复理性,看着在座的这些未来的文人商人冷冷道,“总有一天” 陈澈与赵纯回到自己的厢房,两人虽然心中郁结,但也不至于没了兴致,一人抱着两个姑娘从饭桌躺到了旁边房内的大床上,这个厢房是为他们特制的,有四间内房,其中有一人一间的单独房和两人抱着姑娘聊天或玩耍的大房。 “妈的,白家为首的那群商人看着就烦,敢联手与咱们作对,为了不让天魁帮收保护费,还搞个七贤楼与我们火拼,可气,可气!”赵纯狠狠地拍了拍怀中女孩裸露光滑的后背,惹得后者一震惊叫。 “没事,他们嚣张不了几天了,等辅国公和乾亲王掌了权,想办法吸干他们的血,把它们引以为傲的财力和产业全部收走,让他们统统种田去。”陈澈瘫倒在一个姑娘的温柔乡中,心里却在想着各种计策。 “到时候他白家,李家的女人还有那两个不识抬举的贱货老子统统不放过。”赵纯记恨道,随后一把扑倒身边的一位女子,狠狠扒去她的衣服,“来,让本大爷快活个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20章 实在 陈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现世,和几个最好的朋友一起在网吧里开黑打英雄联盟,虽然打得很尽兴,但却觉得异常口渴,很想喝一瓶爽口的冰可乐,他叫了好几次网管服务都没人来,气的他要站起来自己去买,结果刚踏出一步就发现脚底下是个无底洞,一下子便掉了下去 “唔,这是哪啊?”陈沉感到喉咙燥得发痒,从梦中惊醒而来。 “陈沉?你醒啦,你终于醒了。”坐在床边发呆的吴离看到陈沉醒来,眼眶里又湿润了起来,“我以为你要死了。” “死啥,有水吗?”陈沉笑道。 “有,我给你去拿。” “记得加点蜂蜜。” 不一会儿,吴离带着一个铜的小水壶和一个杯子便进来了,跟在后面的还有冬破和司徒寅。 “少爷,你可算是醒了,可把我担心死了。”冬破用沙哑阴沉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让陈沉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了?”陈沉喝了口吴离递给他的水问道。 “三天,你整整睡了三天了。”司徒寅重新回到了不苟言笑的扑克脸,却不忘提醒道:“吴离也在你旁边陪了三天。” 吴离闻言狠狠瞪了一眼司徒寅道:“要你多嘴,他救我一命,我自然得照顾一下。”她转头看着陈沉漂亮却愈发充满男子气概的脸蛋,脸上发烫道:“现在你醒了,咱们互不相欠了。” “诶,怎么叫互不相欠呢,咱们都共历过生死了,感情只会越来越深你说是不是,没事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朝夕相处的机会。”陈沉打趣吴离道。 “哼,就是互不相欠!”吴离狠狠一跺脚,转身推开其他人走出房间。 “吴离还是傲娇啊。”陈沉笑道,他看了看周围,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倒不像是陈府。” “这里是严府啊,是少爷说一定不能回府,我左思右想只有这个地方最安全了。” “哦对,是我说的。”陈沉摸了摸脑袋道:“虽说不知是谁刺杀皇帝,但我那父亲也很可能是策划者中的一个,现在回去很多事情难以解释,可能还会落得报复或灭口的下场。 “老皇帝走之前和我说让你好好养伤,他说他会在合适的时候报答你的。”司徒寅说道。 “我们是怎么脱险的,那支部队是哪来的?”陈沉回想道。 “是冬破和一个护卫一起去虎豹营搬的救兵。” “我在林中救了那个叫叶盛的人一命,就是之前赶马的那个马夫,他说对方此计志在必得,定会留后手,所以便与我摸黑回去找了马,绕了好久,遇到镖车才找到回西京的路。” “那我们果然也是命大呢,他们趁浓雾刺杀,而我们也依靠浓雾躲了许久,可谓成也萧何败萧何啊。”陈沉感叹道。 “萧何是谁?”冬破问道。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陈沉没好气道。 “应该说是那老皇帝命大,若碰上我和吴离,早就一刀了结了他,纵容奸臣贪官,不顾民生国运,这种皇帝该死,可别忘了现在你和我们一样是百花会之人了。” “老皇帝活不久了,就让他死在床上吧,错不在他。”陈沉看着司徒寅认真道。 “那错在谁,总不能是那些无故受苦的灾民吧。” “自然不是,错在这个体制,人都是贪婪的,无论是谁做皇帝,只要体制不改变,人民永远在受苦,说实话,百花会如果做了天下之主,那些功臣不也会建立新的门阀,皇帝永远是百花会老大坐,百姓也永远只能是百姓,与现在又有何异。” “至少他们会有个好皇帝,有几个清官。”司徒寅皱眉道。 “齐国开国之初不也是万人歌颂,就算是现在,朝野内外就真的没有好官吗?而且说实话百花会里真的有治国之才吗?” “有,曾经有”司徒寅沉默了会,“你今日说出的话,我父亲也曾提起过,若他不被朝廷奸臣害死,或许你们会交谈甚欢,他一辈子都在想如何才能真正做到天下大同。” “原来如此,提起你的伤心事了,能有此番言论,你父亲定是个真正为国为民的好官,也定是治国之大才,我不知如何去做到天下大同,但我知道若要真正为天下万民,就不应该有皇帝,也不应有那么严格的门阀品阶。” “这是何意,没有皇帝,那谁来引领天下。”司徒寅和冬破自然无法去构思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人民不需要带领,他们可以自己带领自己,我知道这很难想象,也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但如果有机会,我会让你们看到的。” “若真有这样的办法,也算是能告慰家父在天之灵了。”司徒寅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陈沉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怕让你动火影响伤势,要不还是不告诉你了。” “哇,司徒寅,你这人冷冷冰冰的看着老实其实很坏啊,还要卖关子,让我求着你说,到时就算气病了也是我自找的,说吧说吧,定不是什么好事,早做准备便是。” “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对我们来说甚至算是好事,吴乾这几天做了两件事,一件是他砍了曹崇的一根手指,以百花会凤尾堂堂主的名义大肆勒索西京府尹曹廉,之后他又设计刺杀太傅徐坚,还一不小心,留下了刻有凤尾堂三字的玉佩。” 纵是不太有表情的司徒寅,在说到这里时眼中也流露出了笑意,“现在全西京的官员正同气连枝要将这凤尾堂堂主揪出来正法呢。” “妈的。”陈沉无语道,“还一不小心留下玉佩,凤尾堂哪有什么玉佩?你们这栽赃也太明显了吧。” “哪有自己栽赃自己的,确实是一不小心,就把堂主的名声在西京城传开了,具吴乾说西京附近不少绿林好汉都因为仰慕你的智勇,想要加入凤尾堂呢。” “好的,这下子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都是陆九元的奸计吧,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 “陆舵主曾经吃过陈完反间计的亏,除非你真的做了什么有利于百花会的大事,否则他是不会轻易相信你的,不过看在你舍命救吴离的份上,还是有一部分的帮众对堂主你有好感的。” “现在除了吴离的好感,其他我谁的好感都不要。”陈沉翻了个白眼道。 “我这伤势如何?”陈沉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和背上。 “背上的刀口很深,需要静养,不过用我百花会秘制的伤药应该很快便会痊愈,得亏天气渐冷,伤口没有感染,否则大夫说你少则一周,多则半月才能醒来。” “也得多亏我时常锻炼而来的好身体啊。”陈沉自我安慰道。 “堂主的功夫还需精进啊,至少得有自保的能力。”司徒寅老实道。 “我就不能靠智慧吗,智慧。”陈沉厚着脸皮回道。 “也成,不过下次若是再遇上那样的刺客,堂主你可得想想如何脱身了,毕竟我们不可能时刻不离地在你身边,包括冬破。”司徒寅说话直白,但也确有道理,冬破也在一旁默默点头。 “成吧,若有机会,我好好看看陆九元给我的那本《心眼录》。”陈沉妥协道。 接下来陈沉依旧在床上躺了一周,一是难得休息,二是有吴离在一旁相伴,她性子傲娇可爱,与她说话打趣是陈沉现在的第一乐事。 “对了我衣服中的锦囊可还在。”陈沉在床上翻看着《心眼录》道。 “在啊,帮你收起来了,那锦囊闻着怪怪的,你要那东西作何用?”吴离不解道。 “不告诉你,你一会把那几个锦囊拿到后厨,去看看严府厨房的老师傅能不能闻出来这里面是哪几味香料,如果闻得出来那便让他们去准备一些,我日后有用。” “香料?你要用来烧菜吗?你想做厨子?”吴离惊讶道。 “算是吧,我也就是尝试尝试,万一成功了也是个机会。” “行吧,这个我不管,你先把功夫练好吧,到时候还得与我们一起去歼灭天魁帮和七贤楼,你要是不争气,下次我可不救你了。” “哈哈哈哈,怎么说起话来都有点像小媳妇了,我这不在练嘛。”陈沉躺在床上挥了挥手中的书道。 “谁是小媳妇,削了你的狗嘴信不信。”吴离用漂亮的杏眼瞪着陈沉道。 陈沉也不客气,趁吴离一个松懈捏了捏她稍有婴儿肥的可爱脸蛋,“别生气,别生气,我是你小媳妇还不行吗?” 吴离“啪”得一下狠狠拍掉陈沉的手,没好气道:“龌龊的下流胚,你没救了,哪有躺在床上练功的,我不管你了。”说吧吴离转身就走,留下哭笑不得的陈沉。 陈沉继续半躺着,翻着手中的《心眼录》,本来他也只是想大概看一看,结果一看才发现这本书与普通的武林秘籍极为不同,没有配套的气息,没有帮助练习的小人,几乎都是文字,就分三章,第一章为读,第二章为挡,第三章为破。 陈沉大致翻过一遍,所谓的读,是如何在最短时间内看清对手的动作气息,摸清对手的节奏,挡则是在部分摸清对手节奏后的保命功夫,而破便是在看穿对手节奏后的拆招功夫,这些属于进阶武学,类似于武侠小说中的剑意,是纯粹的理论知识。 “倒确实是适合读书人练的东西。”陈沉合上书自我感觉受益匪浅,默默躺下,闭上眼睛伸个懒腰,“还是去弄两把小弓弩来得实在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21章 花魁 陈沉床上睡了半月有余,再次穿好衣服踏出房门时已经入冬,他在崭新的束腰细麻短衣外加了一件淡黄色的棉质短袄,除此之外严懿还为他准备了亚麻质的长裤与新的皮革官靴,光是腰间的一块玉佩便价值百两,一身行头虽说不高调,但在大多数人只能穿粗麻和葛衣的时代,已是相当不俗了。 在众目睽睽下,陈沉一边接受阳光的沐浴,一边拿起手边的一根小短棍,开始有模有样地练起了几个动作,都是陈沉从《心眼录》上看来的,一本厚厚的剑法精要里只有十个不到的动作,还是最基本的挑,刺,挡,砍,陈沉自己都怀疑这本书是哪个无聊的老头写来蒙骗门外汉的,看似高深事实上道理却极为精简,每一篇都会有类似于等你多实战就懂了这种话语,让陈沉看得一脸无语。 练练基本动作,绕着严府跑跑步,做几组俯卧撑仰卧起坐,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在众人的阻挠下安顿下来。 “没事,我感觉自己身体恢复得不错。”陈沉还未尽兴道。 “陈公子还是保重身体,若是这伤口迸裂,可又得多受不少苦。”严懿今日没有被邀请,所以也在严府的中庭看着陈沉表演。 “就是一出屋就瞎折腾,还不如在床上躺着呢。”吴离也在一旁说道。 看着表示赞成的其他人,陈沉一副世人皆醉的无奈表情,幽幽说道:“这是科学的锻炼,你们不懂我。” “对了,之前让厨子准备的材料如何了,那些香料都能找到吗?”陈沉摩拳擦掌得问道。 “那几个锦囊里,每一种粉末都混着好几种香料,严府的年轻厨子根本闻不出,反而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厨子靠着颜色,味道,香味,大致把那些粉末的原料都找了出来,有不少香料平常人家根本不种,像芥末,姜黄,胡荽子什么的都是从郎中那要的,有些辣椒末也是从渝州商人那要来的,你要做药膳?” “不是,我就是觉得那些刺客身上的香味很让人有食欲,便想试一试。”陈沉自然不会告诉大家,他在那些暹罗刺客身上闻到了咖喱味,突然想到如果做咖喱是不是有机会小赚一笔,而且自己也很想念咖喱鸡的味道。 “那我等便拭目以待,看看堂主做出的佳肴是不是真的很能激起人的食欲。”司徒寅还算是比较捧场的一个。 陈沉让严府的下人将一部分桌椅搬到环境静谧优美,地方宽敞的后院,并在院子中间支起了两口大锅,一口煮饭,一口烧水煮咖喱。 “你先把这几只鸡去骨,切碎然后走下火。”陈沉说是要做菜其实自己并不动手只是在一旁指挥着,用他自己的话说,从小到大没做过饭,虽说有天赋,不过只要一动刀必露馅,毕竟刀工实在太差,苹果都不会削。 “你把这些个土豆,胡萝卜削皮切成块,再把洋葱切成条”陈沉转向另一个年轻厨师。 而经验最丰富的老厨师,已经在几个家丁的协助下将准备好的材料磨成粉,准备将这些香料一并倒入水中煮成浓汤。 “不不不,应该不用放太多水,可以先煮浓一些,到时候再加水便是。”陈沉看见老厨师是按照高汤的方法在煮,连忙上前提醒道。 “不知道能让少爷食欲大开的味道是怎样的,我倒是闻到过那些刺客身上的味道,确实很香,不过好像没有香到能让人很有胃口的程度。”冬破在一旁伸着脖子看着。 “我可没闻到,那个时候命都快没了,也只有堂主还有那份闲情雅致去想别人身上的味道。” “陈公子确实是个奇人。”严懿轻轻摇着头赞叹道,他的手上拿着一卷纸,上面写着一手新词,《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这词怎么可能是陈沉所写,明明是姑娘写的。”吴离还算读过几年书,看了这词极为不解。 “也可以是写姑娘啊,而且还是位漂亮姑娘,看不出陈公子还是为风流才子。”严懿调侃道。 “这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定是青楼的哪位相好,说不定还是花魁呢,堂主年纪才约莫十五上下就已经有这样的经验,确实不简单。”司徒寅出身名门,父亲官至府尹,在这些人中除了严懿,算是学识最高的了。 “什么经验?”吴离有些不解,她唯一见过的花魁只有朱雀分舵的蒋姐姐,相处许久除了些粗浅好学的易容术,也未有学到太多的东西。 “哈哈哈哈,司徒兄定能成为陈公子知己,这首词中女子明明是刚从床上起身,打扮梳洗,而咱们陈公子定是受了累还在床上躺着呢。”严懿毕竟是这个时代较为典型的文人,那些风尘之事自然是了然于胸。 “严公子也是性情中人啊。” “哼,你们果真都是些龌龊不堪之人。”吴离从小未受到任何男尊女卑的思想枷锁,也少与社会接触,因此对于男子三妻四妾与流连青楼都极为不齿。 说完,吴离气的转身就走,走到陈沉身边还狠狠踹了他一脚,把陈沉踢得一个踉跄。 “又怎么啦?”陈沉看着吴离的背影问道。 “你自己心里清楚。”吴离的声音从远处幽幽飘来。 “我清楚啥。”陈沉无语道。 煮了有半个时辰,那咖喱的香味已经慢慢飘出,一种浓厚辛辣,爽口的香味飘进周围人的鼻子,直直钻向喉咙深处,让人不自觉地咽下口水。 “居然如此之香,是之前从未有尝过的味道。”司徒寅赞叹道。 “不知吃到嘴里感觉如何。” “我先尝尝去。”一个愈发魁梧精神的大汉拿着碗筷站了起来,那是上午刚跟着老管家练完武赶来的胡闯,他刮去胡子,换上干净的新衣裳,到确实有几分武师的样子,据老管家说由于他身体天赋很高,岐山崩拳对他来说极为合适。 “我也要。”胡闯的一个年轻跟班在后面说道。 陈沉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尝着锅里咖喱的味道,确实是十分香浓,但由于比例还很不确定只是单纯的混合,有些味道很重,重到遮盖了其他味道,虽然尝过的人都沉醉其中,不过还不是陈沉记忆中的味道。 “还差了一些,得把配方弄出来。”陈沉自言自语道。 咖喱酱煮得差不多,陈沉又让人重新加水,把之前切好的胡萝卜,土豆,洋葱等放进去,过了不久再让人把爆炒过的鸡肉块放进锅去,整个过程约莫有半个时辰。 当大铁锅的锅盖再次被打开时,浓郁的香味仿佛一狂风席卷过人的脸庞,早配上一碗由大铁锅里煮出来的白米饭,整个严府的后院在这一刻都为陈沉而疯狂。 “大锅饭果然是香啊。”陈沉自己也吃了口淋着咖喱的白米饭道。 “哼,这么好吃吗?”吴离靠坐在院子一角的假山上,听着另一边的嘈杂声誉惊叹声。 “你不自己尝尝怎么知道?” “我才不尝呢?你快走开去吧。”吴离发现陈沉带着饭过来,心中有些动摇道。 “真不尝尝?虽说还只是试验品,但他们都说好。”陈沉用力把手中的饭举高。 吴离也饿了,闻到那咖喱的味道,心中立马倒戈了,但还是故作矜持道,“那就给你个面儿尝尝吧。” “好嘞。”陈沉狗腿道,一手拖着饭,另一只手配合双脚爬上假山与吴离并排而坐。 吴离拿着筷子毫不淑女地扒了一大口混着咖喱的米饭,“唔。”她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陈沉道,“真的很好吃啊。”边说还边喷出了未咽下的几粒米。 “好吃吧,等我改良一下肯定更好吃。”听到吴离的赞叹陈沉心里乐开了花。 “还能更好吃?不可能了。”吴离看着陈沉道,两人坐在假山的石头上距离十分地贴近。 双目一对一时竟忘了神,吴离打第一眼便觉得陈沉比自己都好看,只是少了些男子气概,柔柔弱弱实在不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到了这一次,吴离发现眼前这个男子不仅不柔弱还十分地聪明勇敢,更重要的是,居然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饭。 在吴离小时候,父母便打趣过她,似男孩子一样顽皮,不好女工家务,将来一定得找个会做饭的郎君,否则俩人都得饿死,想到这吴离的心中莫名一暖,好像离世的父母是因为担心自己才把陈沉送到自己身边 而陈沉看着这个大口吃饭,把嘴巴塞得鼓鼓的女孩愈发觉得可爱有趣,窄窄小小的身子让人充满了保护欲,偶尔生气瞪大的水灵眼睛,时而微笑露出的皓白虎牙,陈沉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融化了。 “喏,再来一碗。”吴离把吃干净的碗递给陈沉道。 “领命。”陈沉接过碗笑道,随即又屁颠颠跑去盛了碗咖喱盖饭。 吴离吃第二碗的时候便没有那么狼吞虎咽了,开始慢慢地品尝,“细细地吃,倒还是太过辛辣的了些。”她咀嚼着,对陈沉说道。 “这些香料配比方式没有一千也有捌佰,容我慢慢调整,定能找出几种最为好吃的。” “那之后我得再好好尝尝。” “没问题,到时随你吃,吃够为止。”陈沉笑道。 “一言为定。”吴离认真道。 “话说刚才你为何而生气啊?”陈沉问出了他最为不解的问题。 “你自己心里清楚,年纪轻轻便流连青楼,实在让人不齿。”说道青楼,年岁与陈沉相仿的吴离还是有些不习惯,小脸臊得发红。 “哪里的事?我可从未去过那种地方。”陈沉辩驳道,虽然那里是他来到这个时代最为向往的地方之一,但他确实还没去过。 “他们说那首《菩萨蛮》是描写刚睡醒的花魁的诗,我也读过,确实很像,你还狡辩。”吴离撅着嘴道。 “谁说的?真真是天大的冤屈,我长这么大可从未踏足过那种地方。”陈沉无语道,大脑迅速转动想了个说辞,“这首词,是我看着那些志异话本子想象出来的漂亮女妖的样子,绝非真实所见,你可不能不信我。” “真没去过?”吴离将信将疑道。 “自是比珍珠还真,你若不信我敢以命担保从未去过烟花之地。”陈沉满脸无辜道。 “好吧,先信了你吧。”吴离看着陈沉认真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道。 “那”陈沉接着吞吐道。 “那什么?” “等以后过几年我可以去青楼看看吗?只谈心不谈情的那种?”陈沉试探道。 “你若敢去,我便”吴离回答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一脚将陈沉踢下了假山。 陈沉平稳着陆,听着上面吴离恼羞成怒的声音道:“问我作甚,我又不是你夫人!”嘴角又笑开了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22章 归家 在西京城,某个烟雨弥漫的夜晚,两个衣衫褴褛之人叩开了陈府的大门,陈府看门的下人看到这两个赖着不走的乞丐,正打算找几个护院来将他们逐走,直到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下人听出了陈沉的声音才大喊停手。 “老爷,陈沉少爷回来了。”下人口口相传,陈沉回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陈府。 “爹爹,听说陈沉回来了,是真的吗?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官府都没找到他,我还以为他遭到什么不测了呢。”陈澈快步推门走进陈完的书房道。 “回不回来又有什么区别呢?若你弟弟已经傻了,还是别多为难他,传出去了有碍陈家的名声。” “他才没傻呢爹爹,陈沉背着咱们可做了不少事情呢,晚些时候我好好与你说说。” “哦?还有这种事?”陈完面部有些不自然道,“这么说,我也被陈沉耍了?” “陈沉此人看似纯良实则陈府极深,爹爹总说他会成为西京文人的脊梁,现在看来爹爹莫不是也看走了眼。” “罢了,便先去看看那逆子到底去了哪里,怎会落得个乞丐似的下场。”陈完没再多说,迈步向家中前院的会客厅走去。 “那时候惊险啊,我先用旁边的一块碎石把绑我的麻绳弄断,然后再去就冬破,就冬破的时候拆房外面还有人在讲话,我别提多害怕了。”鼻青脸肿的陈沉喝了口丫鬟泡的茶,绘声绘色道。 冬破在一旁默默点头赞同道。 “你说外面有很多人看守,房门还被锁住了,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陈清的母亲,陈完的爱妾师雯听着有趣,继续问道。 “得亏那房子年久失修,墙体松垮,我们趁着深夜挖了个小狗洞出来的,一路上遇着俩护卫被冬破给撕了,那一地血,啧啧啧。” “行了行了,这些就不必细说了。”师姨娘听着有些恶心道。 “是谁这么大胆敢绑我陈完的儿子?”陈完边说着边走进前厅,这是陈沉为数不多地几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只见他脸颊饱满,双目有神,有一对很厚实的耳垂,居然还有些做皇帝的面像。 “是百花会,我听到他们如此称呼,父亲此事先放过一边,我看到曹府尹的公子也被抓了,被绑在另一间房中,父亲快派人去救他啊。”陈沉大公无私道。 “又是百花会,不知那凤尾堂堂主是什么来头,绑了陈家子弟,还射箭恐吓我,真当我陈完是那种毫无骨气的文人不成?” “什么?父亲被刺杀了?”陈沉惊讶道,这一点吴乾都没有告诉他,定又是那陆九元的计策,真真是老谋深算。 “就在前几日,一枝白羽箭顶在父亲房门上,白羽箭上写着一封信,上面说刺杀奸臣徐坚不成功,下一次的目标便是父亲了。”陈澈对于陈完还是十分服气的,心有余悸道。 “百花会居然嚣张至此。”陈沉故作惊叹道。 “可是,曹府尹早在近一月前就已经收到了百花会凤尾堂的勒索信,为何他们明明绑了你却不写信勒索?”陈澈看着陈沉有些怀疑道。 “他们根本不知我是陈家子弟,我穿着一向平凡,当日被一漂亮女子骗上马车,谁想上了贼船,他们看我与冬破穿着清苦,本想把我们带回百花会做苦力,奈何我誓死不屈,破口大骂这些无耻土匪,他们决定关我半年挫挫我的锐气。”陈沉解释道。 “被一女子?虽无文采,你这文人的品性也退步了不少。”陈完看着陈沉严厉道。 “哈哈哈哈,是啊,啥时候孤高的才子变成像陈清那般的风流庸才了。”陈澈借陈清之名既踩了陈沉,又敲打了在一旁的师姨娘。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陈清他还只是年少不更事被那些风尘女子骗了而已,待他回来我定好好说说他。”师姨娘虽说是在跟陈澈说话,但这话是说给陈完听的。 陈完没有理会自己的爱妾,只是继续问道,“你说曹府尹的儿子也被关在那个地方,那群反贼也在吗?” “一定是在的,那里好多人呢。”陈沉假装心有余悸道道,“他们每日轮流虐待殴打我们,曹公子定还受着折磨,得快些去救他。” “行,即刻启程,带上虎豹营的士兵前去灭了那群百花会狂徒。”陈沉当机立断道。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直由官府捕快,和虎豹营士兵组成的讨伐部隊浩浩荡荡地离开西京。 在京华道附近的一间酒楼包间内,几个人在木制倚栏边看着那出城的部隊。 “哥,看来陈沉没有出卖我们。”吴离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道。 “他就算冲着你吴姑娘也不会出卖我们,更何况前面坐了那么多铺垫,陈沉就算表明身份说明缘由也绝对脱不开关系,恐吓刺杀两位朝廷重臣的大罪,怕是刚暴露身份就会让陈完给杀了。”司徒寅在一旁喝着茶道。 “如此,当然是最好,这次咱们又与他合作骗了一场官兵,虽说陈沉不愿意,不过这凤尾堂的堂主他算是坐稳了,至于背着我调戏吴离,哼哼他身上那些伤还不足以平我心头之恨。” “你们都在说什么呢。”吴离看着两人脸红道。 陈沉回家的这套说辞是之前便和百花会串通好的,这样既让陈沉摆脱了拯救皇帝的嫌疑,又给了百花会隐藏精锐的机会,现在西京附近的百花会成员大都已经撤走,起事计划无论是主觀还是客观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了。 留在西京的只剩下吴乾等凤尾堂成员,还有被绑架的曹崇,而为了让陈沉的谎言滴水不漏,吴乾主动提出要帮陈沉一把。 于是吴乾用一把木剑与陈沉切磋,既把陈沉打得遍体鳞伤,又指导了陈沉一些击剑的技巧,最重要的是出了口心中的恶气。 不过更可气的是,那陈沉一边躺在地上起不来,一边还在笑着喊道:“多谢大舅哥指导。” 结果在众目睽睽下又被两脸通红的吴离收拾了一顿。 出兵征伐的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败兴而回。 “儿啊,你究竟在哪啊,爹对不起你啊。”陈沉坐在马车上看着老泪纵横,以头抢地的曹廉,心中居然还是有了一丝不忍,只是除非陈沉暴露身份,曹崇是不会回来的,陈沉只能在心中暗自决定,留那没用的阔少一条狗命。 “许是贼匪知道陈少爷跑路后可能会带着官兵来,连夜跑路了,毕竟这里东西杂乱可以看得出他们跑得很匆忙。”一名捕快着装的中年人在和陈完交涉着。 在他们的旁边是城东虎豹营的将领,参将卢照,也是当日带着骑兵救了陈沉等人一命之人,陈完刻意带陈沉与他打过招呼,毕竟他是掌管西京城外四个虎豹营的卢总兵卢远的儿子。 陈沉可以预测道,若陈完有不臣之心或把控朝野之心,定会进一步与西京城附近所有的军官搭上关系。 如果当时虎豹营已经在陈完或是乾亲王操控下,那么这皇帝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当然陈沉也不确定,毕竟他只是假设陈完与赵融是最想杀皇帝之人,并不排除还有其他人。 那卢照身姿挺拔,长得就是一副军人的坚毅模样,也算是西京较为受推崇的门阀子弟了,他一眼便认出了陈沉,不过并没有戳破他的身份,表情十分自然,在陈完面前表达了对西京第一才子的敬仰之情,言语中也满是对陈完为首的士族的夸赞。 陈沉在一旁默默倾听,愈发觉得这卢照是个令人无法看透的非凡之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23章 后手 官兵齐出,搜寻百花会狂徒而不得的消息第二天便在西京传了开来,人们茶余饭后所言无不是,朝廷积弱,连几个反贼都抓不住之流的言语,更有甚者议论着南方的战事,他们交流着道听途说的消息,愈发觉得即使骠骑大将军黄侃再能打,都不一定能在南方占得便宜。 文人们依旧抱着漂亮女子喝着酒,写几首句式华丽浮夸的诗文,来赞叹生活的美好与自己的幸运。 就这样西京城在度过平静祥和的一天以后,一个消息在整个城内爆炸了开来,老皇帝以贪财懒政之名罢免了中书省与门下省两位首要官员,并以官位的不合理为缘由废除了这两个官位,直接将辅国公陈完封为了宰相,命他与自己一起掌管朝中的大小事务。 也在同一天,皇帝为了减轻宰相和自己的压力,名正言顺地组建了一个名为内阁的机构,太傅徐坚便再此之列,内阁大臣论官位绝对无法与宰相比拟,但皆为皇帝心腹之臣,从此往后一切政令皆由内阁审议后才发布实行,内阁,皇帝,与宰相三人若有分歧,以少数服从多数来决定。 内阁成员不仅是皇上心腹,大多也是朝中有些势力的老臣,此令一下,居然难得受到了士族之外其他门阀重臣的支持,即便陈完在朝中极力反对,两部官员皆为陈完心腹与陈完一起据理力争,不过仍旧没有敌过皇帝突如其来的计策,齐国最爱读书的那批士族门阀,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此令一出,士族势力被大大地削弱了。 “那老狐狸,这一个多月没有动作居然来了这么一手,现在可如何是好,本来中书门下两部皆为你辅国公的心腹,朝中大事皆可把控,那个什么狗屁内阁一组建,咱们可就没那个本事了!”乾亲王府中,赵融在书房中愤怒地说道。 陈完坐在环视而去满眼名贵古董的宽阔书房中,喝了口南诏运来的香茗,眉头微皱着,嘴里默默念道:“这应该就是赵蛰的最后一手了,想要为他的那个儿子找一条生路吗?” “你为何还能如此淡然,赵蛰削的可是你的权。” “我并不在乎,至少现在我的官位更进一步了,宰相,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陈完随手翻开一旁小茶几上的古籍道。 “那又怎样,不就是个虚名罢了。” “虚名也可以变成实名。”陈完摇了摇头道,“无论赵蛰如何挣扎,他都活不长了,他要为子嗣谋一条生路,那些内阁老臣们也要,现在他们如此团结都是因为赵蛰的威严与面子,若是那赵蛰走了,以你我之力还怕对付不了那群老臣?” “那徐坚何等狡猾,有了这个内阁,咱们要动他怕是难上加难了。”赵融寻思道。 “徐氏在齐国确实极为有实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真的不想动他,而且徐阀也是大门阀中的一份子,门阀士族的大道还需要他们。”陈完思索道,“不过若是真的要动手,等徐阀根除之日,怕就是乾亲王你的登基之时了。” “呵,登基。”赵融自嘲道,“我哪里还敢有这个心思,远在海对岸的暹罗国还在等着我许诺给他们的好处呢。” “暹罗杀手办事不济,不去追究他们已是宽大,哪里还有要好处的道理,偏远小国,等我们一统神州后,抬手便可剿灭。” “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那暹罗使臣在半月前就已经让赵蛰给抓了去,严刑拷打下,怕是早已将我供出,别说皇位,现在看来留着我这条命都难。” “亲王不必担心,赵蛰绝对不会动你,此时新政刚开,朝廷内外必然是阻力重重,如若此时再与你的势力为敌,实在是不聪明,而且彼时皇族内也会有人提出为何不遵祖训,实行兄终弟及的质疑,那时候皇帝在重压下更加不会轻易杀你,亲王大可高枕无忧。”陈完帮赵融分析道。 “如此,当然最好,不过我也得早做准备,免得那老不死的真破釜沉舟杀我一个措手不及。”赵融负手考虑道。 “还是一句话,无论赵蛰如何翻腾他都时日无多,咱们不必去理会他,倒是白家,似乎已经开始搭上三皇子了,这群贩卖私盐起家的商人奸诈无比,咱们绝不能掉以轻心,徐家翻身至少还是门阀时代,若是这白家一举站到了咱们头上,门阀士族可就真的没了。”陈完想到白蠡那精明模样便心生警惕道。 “是该动动他们了,区区商人还想拨弄朝政,怕是不把我齐国皇家的威严放在眼里。”赵融的脑海里开始策划一场新的洗牌。 西京皇城,东宫三皇子装饰古朴,极为低调奢华的寝宫中,三皇子赵纶正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年迈的父皇,“父皇可知如此做的后果为几何? 赵蛰满头白发,像一只迟暮的老虎,他撑坐在金色的座椅上,缓缓说道:“这件事情,是孤一手安排,在暗中操控的,连你都没有告诉,便是怕你犹犹豫豫心生反对,今日孤特意过来,便是想听听你对孤今日提拔辅国公,设立内阁的看法。” 赵纶五官秀气,面貌端正,谈不上有多英俊,但有着皇室子弟特有的高傲与威严,他也没有细想,直接回答赵蛰道:“父皇留个了儿臣一只老虎,能保护儿臣,也可能反咬儿臣一口”。 “不错,你且细说与我听。”赵蛰面色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神彩。 “内阁的设立是为了让皇帝有更大的权力,把本来的决策与审议权皆都收归于掌中,只是有些问题是可以料想到的,首先父皇的内阁皆是父皇亲信,而且势力庞大,而若是到了我这里,那些势力庞大的内阁官员不欺我已是万幸,怕就怕他们转身便自成一派,这还是轻的,要是他们投了辅国公,那么我便会完全被架空。” 赵纶说着看了看一旁的父皇,后者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赵纶也就安心继续说道,“其次,行政大权依旧在陈完与他的士族手中,咱们就算能够在朝堂内与辅国公博弈,到了朝堂外,咱们的诏令依旧会遭到层层阻隔,乃至政令施行不畅,达不到上行下效的目的。” “确实如此,士族的势力实在太大了,孤实在是没有办法遏制他们,孤的祖父,父亲想到开放工商,培养新势力去与他们斡旋,结果历经三代还是收效甚微。”赵蛰想起往事无奈道,他撑累了,靠坐在椅背上,闭着眼,继续问道,“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齐国重文,军政大权皆落入南宫大柱国的手中,虽说此时他还在西边征伐西蜀,可若是真有不臣之心,推平西京犹如探囊取物一般。”赵纶提醒道。 “南宫大柱国一直是国之栋梁,我信他,你若不信他,可以提拔自己的势力,在各州培养自己的部隊,我的建议是给南宫将军一个封地,让南宫将军驻守西北边,没有命令不得回西京。”赵蛰虽闭着眼,但心中还在默默思考着,“至于内阁,既然你知道我找的老臣不可靠,便应该早日培养自己的内阁,那些年轻的大族子弟,皆能试一试,重要的不是才能而是你的信任。” 赵蛰教导着赵纶,后者早已知晓自己即将登上齐国至高之位,自是不敢怠慢,满是恭敬地倾听着,“之于那如何达成上行下效,孤是实在想不出了,办法有许多,就交予你自己去想吧,有个人孤想推荐给你,不知你是否愿意接受。” “是给父皇出主意遏制陈完之人吗?” “没错,也是孤的救命恩人。” “如此之人,儿臣定愿意接受,此人是谁?” 赵蛰想了想,忽然改变主意道:“再等一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孤自会推荐与你,那才是孤的最后一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24章 逐出 陈沉回到家继续开始了装傻充愣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天就是跑步锻炼,翻阅学习《心眼录》里面记载的读招与预判的技巧,练习那上面记载的几招击剑之技,还有便是去后山逗逗狗射射箭,可以说是不亦乐乎。 只是舒坦日子并没有过上几天,就在回家的第二周早晨,他按照惯例出小院子绕着府中的内湖跑步,谁知回到小院时,发生了一件让陈沉猝不及防之事。 就在陈沉所住的小院门外,一位身材极为高大魁梧的大汉,掐着冬破的脖子把他提到了半空中,在身后一群人的哄叫下,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冬破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正想爬起来,就被那大汉一脚狠狠地再次踩倒。 “做什么呢你们?”陈沉跑了过去,对着那大汉呵斥道,“干什么你?敢打我的人?还不快住手。” 那大汉不说话,也不住手,只是嘴角带着不屑的笑容,轻蔑地看着陈沉。 陈沉知道这个大汉,是陈府的护院之一,辅国公府占地很大,整个齐国想要陈完人头的人也是数不胜数,于是陈完从整个神州大地招揽了不少高手做护院,这个高大魁梧,面目粗鄙的护院是其中较为顶尖的一个。 他是陈完从北魏的斗兽场里买来的,这个名叫扎隆的大汉曾经是那里被追捧至极的英雄,现在也是辅国公府四大护院之一,若论蛮力与残忍放到整个西京城乃至齐国都怕是无人能及。 陈沉看了看旁边蹲在石头长凳上边嗑瓜子,边笑嘻嘻看戏的陈澈,面色不善道:“这扎隆是你的人吧,快让他住手。” 陈澈也不回应陈沉,继续嗑瓜子道,那扎隆看陈澈没有反应,咧开了嘴,打算继续动手,他脚下的冬破已经满脸是血,嘴角的血还在往外溢,扎隆松开脚,打算再对着冬破的肚子狠狠补上两脚。 陈沉气得快要浑身发抖,他狠狠咬住牙,瞪大眼睛,在那扎隆打算下脚时,拔出怀中猎刀按着《心眼录》上的击剑方法,单手紧握猎刀,一步蹬出狠狠朝那扎隆的胸口刺去。 那扎隆也被陈沉突然散发出来的杀意惊到,一脚猛蹬地面,向后退去,陈沉侧身而立,左手负在后腰,右手握着猎刀,猎刀的尖处朝着扎隆的方向微微前倾,且不说陈沉实力如何,光是他在那《心眼录》上学来的起手站姿便让他在瞬间拥有了巨大的气场。 在这一刻,陈沉的脑海中阴狠,冰冷,他能感受到一种控制不住的杀意从胸口涌出。 “够了够了,都住手。”陈澈跳下长凳,扔掉手中剩下的瓜子道。 陈沉强忍住想杀人的怒火收起猎刀,也不理会走来的陈澈,转身便要去把冬破扶起。 冬破伤的很重,但幸好身体天赋奇高,没能伤及要害,陈沉把他扶起,将他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准备将冬破架回院中。 只是刚走出几步,陈澜带着几个庶子就上前来拦路,在陈府两位嫡子的撑腰下,那些陈府庶子极为嚣张,硬是推搡着,不让陈沉离开。 “别走啊,弟弟,咱们还有事情没说完呢?”陈澈挪着胖胖的身体在后面慢慢地走来,嘴中幽幽道。 “我和你还真的没什么好说的。”陈沉回头看着陈澈道。 陈澈面颊愈发饱满,下垂的双目泛出狡黠道:“你和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和你可有,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教训你的仆人啊?” “怎么?你还想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陈沉知道一时半会走不了,他回过身来看着陈澈冷冷道。 “解释?”陈澈依旧笑嘻嘻的,“此言差矣,是你这下人先偷了我的玉佩,我才找人好好调教他的,你说说你,一个文人调教出来的下人,怎会干出如此龌龊之事。” 陈沉正想辩解,陈澈又说道:“也不能全怪你,毕竟这冬破可是山地蛮族的后裔,十足的野人,哪有这么好驯化。” “不是我偷的,是阿福昨夜要我保管的。”冬破忍痛说道,阿福是陈澈的小厮,此时并不在场。 “胡说,阿福与你有何关系,凭什么要你保管东西。”陈澜在一旁说道。 “有意思吗?陈澈,你要找茬便找,何必大费周章,让一个身手顶尖的护院来为难我身边年纪尚轻的跟班。”陈沉看着陈澈无奈道。 “说什么呢?你这下人偷了我的东西,人证物证俱在,按陈府的规矩应当打断一手一腿逐出家门,我今次来可不是找茬是来执行家法的,大家都可以作证,我与你陈沉无怨无仇为何要大清早来找你麻烦。” “我也想知道咱们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能让你如此喜欢针对我。” “哼哼,就是讨厌你啊,以前你恃才傲物受人追捧,受父亲喜爱的时候我就已经看你不顺了,现在你还敢给我装疯卖傻,暗地里独自谋划发财大计,怎么?你以为不与我争便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了?你什么事情都别想做成,我陈澈在这告诉你,我要你一辈子在我脚底下做狗,永世不得翻身。” 陈澈那张让陈沉厌恶的脸上充满着得意,“冬破这小子身手不错,帮你在暗地里干了不少事情吧,今日他是定要被打断手脚逐出陈府的,不过我也是个宽宏大量之人,若你能当场作诗证明自己不仅没疯,还依旧有着诗才,那我便考虑下放他一马,如何?” 陈沉知道陈澈今次是冲自己来的,而且自己装疯,甚至与严懿交好,这些事情陈澈都知道了,这一切怕是都要归功于陈家恐怖的情报网,为何自己没能早些发觉,陈沉懊悔道。 “怎么?还犹豫啊。”陈澈看陈沉没有反应道,“扎隆,给我把这贱奴的手脚打断。” “慢着。”陈沉制止道,“我写。” 陈沉带着冬破回到了院中,将冬破放在床上,此时的冬破已经没有力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近乎休克。 在众人的的注目下,写下了当时心中的一首词,他回想起高中背这首词的时候,回想起家中的父母,回想起手机沙发,电脑,回想起一帮看似恶霸实际上就是一起操蛋喝酒吃烧烤的兄弟,这些都不在了,他仗着家中有钱有权欺凌过别人,但此时他也陷入了有苦难言的境地,他想回家,很想。 《丑奴儿》: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什么诗?如此简单,与说话何异?这陈沉怕是真的疯了。”一个庶子看了陈沉写的词在一旁笑道。 陈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脚将那庶子踹倒,“你懂个屁!” “好词啊好词,看起来还挺应景啊陈沉,你说要是你是个只会写诗作文章的傻子该多好,我也不用这般为难于你,还要逼的你装疯卖傻。”陈澈双手狠狠地捏着陈沉的肩膀,陈沉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手指所散发出来的愤怒。 “你果然没傻啊。”陈澜也在一旁说道,他看着陈沉的词,轻蔑一笑,“有苦难言啊,我保证,日后你还有更多有苦难言的时候呢。”说着还摸了摸陈沉的头如顺狗毛一般。 “行了吗?可以放过冬破了吗?”陈沉压抑着自己道 “可以啊。”陈澈收起陈沉的词,对着身后的下人随意道,“来人,把这冬破抬走。” “这是做什么?你要把冬破抬到哪去,不是说只要我写诗你便放过他吗?”陈沉站起身不再淡定道。 陈澈带着族中子弟挡在陈沉前面,逼陈沉后退道:“我说放过他,只是说不断他手脚,既然你的仆人偷了东西,是定然不能留在府中的。” “他伤的这么重,至少让他看完郎中再走啊。”陈沉想推开陈澈等人去拦下搬运冬破的人,奈何人数众多,陈沉的身体虽然在锻炼过后强大了不少,但还是无法摆脱。 “陈澈,算我求你,你放过冬破吧。”陈沉无奈,停手妥协道。 “你这是求人的样子吗?陈沉。”陈澈的眼睛中闪着工于心计的寒光。 陈沉闭眼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双膝跪地俯首道,“陈澈大哥,求你放过冬破吧,他才十三岁。” “哈哈哈哈。”陈澈看着跪地求饶的陈沉大笑道,粗壮的大腿猛地抬起,一脚踏在了陈沉的胸口,后者强忍挺住,陈澈看一脚踢不倒陈沉顿时心中恼火再生,连踹无数脚,直到把陈沉踩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可该消气了罢,陈沉心中想到,只是陈澈接下来的话语让他心寒,“知道怕了吧,这冬破就是给你提个醒,若是你下次还敢跟我耍小聪明玩阴的,你和你的下人就一起去死吧,来人,把那个贱奴给我抬走。” “哦对了。”陈澈带着人即将离开陈沉房间时,突然又转过身来对陈沉说道,“今日你就别出府了,一来怕你再与这贱奴纠缠不清,二来,怕你悄悄去给那严懿报信,你也知道我这人嫉恶如仇,像严懿这种借人文章成名的三流货色,我可见不得他活着,不过,我保证他能活到今夜,死在他喜欢的月亮底下。” “畜生,陈澈,你这畜生!”陈沉爬起身来,怒吼着朝陈澈扑去,却被扎隆一拳又打倒在地。 扎隆的一拳力道极大,毫不留情,陈沉被砸到时近乎飞了出去,他喘着气,倒在地上,无法控制地,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公子,这冬破半死不死的,要不直接杀了算了。”嫁祸冬破的阿福在一旁说道。 “那不成,我陈澈说一不二,要是直接杀了,定会让人觉得我言而无信。”陈澈瞥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冬破,“我是将来的辅国公,怎能做那言而无信之事,你找几个人把他运到城外荒凉处再杀了便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25章 阿福 “冬破,活下去”冬破隐约中听到了陈沉的声音,这是陈沉在背着冬破时嘴中不停呢喃着的话。 冬破猛地睁开眼睛,浑身的疼痛如泉涌一般,一股脑冲向他的神经,他缓缓地将有些麻木的手臂抬起,握了握拳头确定自己应该还活着。 意识渐渐恢复,冬破发现自己好像躺在了马车中,隐约中他听见外面驾马的人说道:“差不多了吧吉祥,离西京挺远了,快点了事,咱们也好在宵禁前回城。” “阿福哥说要咱们扔的越远越好,要不再走一段?”被叫做吉祥的人回道。 “够远了,这深山老林的,就算咱们一会不埋了他,也会有野兽把他啃个干净的。” “行吧行吧,一会你动手啊,我可不愿意手上沾血。”吉祥畏畏缩缩道。 “瞧你那胆小的样” “是是是,就你阿宝爷胆子大,我先去解个手,等你办完事咱就回去。” 不一会儿,马车停了,冬破知道有人要杀他,只得先假装晕厥,很快他便听到有个人摸了进来,接着就是一阵匕首被拔出鞘的声响。 被叫做阿宝的陈府下人狠狠吸了两口大气,正打算一击刺下,冬破抓住时机强忍痛觉突然睁眼,艰难地抬起一脚狠狠踢向阿宝的小腹。 不过那一脚并没有达到冬破想象中的效果,那阿宝只是稍微失去平衡,很快又调整身姿握紧匕首刺向冬破,嘴中还一边大叫着:“吉祥,冬破还有力气,快来帮忙。” 刚解完手的吉祥虽然害怕,但听到自己一起长大一起进陈府的兄弟在呼唤自己,还是奋不顾身地冲向马车,这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吉祥看到阿宝平安走出马车时,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缓缓落地。 不过吉祥心中的石头甚至还没着地,就又悬了起来,那阿宝颤抖着手松开匕首,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喉咙侧面。 阿宝挣扎地走向吉祥,嘴中发出“喀喀”的声响,一阵挣扎以后阿宝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看着已经翻白眼的儿时好友,吉祥顿时感到一阵腿软,坐倒在地,冬破一瘸一拐地从马车中走出来,试图用手抹去嘴角和牙齿上的血,不过并没有成功,反而又抹了自己一脸,他慢慢走近刚刚解完手,此时却又失禁泄露的吉祥,后者浑身发抖,尽力想爬起却没有成功。 “陈沉公子可还好?”冬破沙哑的声音透着寒气。 “一切都好”吉祥声音颤抖道。 “那便好”冬破不爱说话,知道陈沉没事就也放下心来,转身不再理会那吉祥,不一会肚子里传来了一阵响声,疼痛感和饥饿感不停折磨着冬破。 “得先活下来。”冬破自言自语道。 吉祥看冬破不理会自己,连忙爬起身来要逃跑,当他回头再看冬破时,冬破已经艰难地杀死了拉车的马,在对着马做奇怪的礼拜,接下来恐怕就准备生火饱餐一顿了。 吉祥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能在这山林茂密,野兽成群出没的西岳山脉,如此淡定地做一个老饕。 冬破不杀吉祥并不是因为不想,其一是他确实已经没有力气了,其二是因为吉祥那样慌张之人,很容易便会成为野兽的盘中餐,根本不需要冬破自己出手。 高耸绵长的西岳山脉,是西京城的一道天然屏障,坐落于西京城的东部和北部,山脉冗长而险要,占地面积巨大,山雾一起极易迷路,马车若是不按地图走官道,在里面绕个十天半月也不是不可能。 凶猛野兽数不胜数,就连每日有卫戍部队巡逻的宽阔官道上也时常会出现野兽袭击商旅行人的事件。 不过这些对于常年生存与齐国边境山区的冬破来说,都算不上威胁,他曾经生存的环境更加险恶,若是再长大个几岁,在丛林战中定没人是他冬破的对手。 “还是太弱了。”冬破啃着还有些夹生的马腿自言自语道,那日与扎隆一战,让冬破了解了自己与真正高手间的差距,在漆黑的夜晚中他做出了一个决定,要在这林中好好待上一段时间,一边修养,一边磨练自己一番,等他日出山时,再去将那扎隆的人头取下来 至于那吉祥,冬破确实没有猜错,几天后冬破在一处小洞穴外发现的他,脸被抓的稀碎,肚子上也被开了个大洞,血估计已经流干了,看起来不是黑瞎子就是野狼的杰作,冬破思索了一番还是趁早些离开,毕竟现在他的身体还受着不轻的伤,遇上凶猛野兽也只有变成食物的份。 而此时在西京城南边的一角,陈沉依旧被困于家中,几次想要逃跑都被家中几个厉害的护院给拦了下来,那些护院本身就小有本事,又有家中嫡子撑腰,压根不把陈沉这样的庶子放在眼里,几天下来陈沉在与护院的纠缠中也已经是吃尽苦头。 “明明说关一天,怎么这么几天了还不放我,不知道严懿他们和冬破都怎么样了。”陈沉坐在古朴雅致的书桌前无奈道。 另一边,陈澈在房中大发脾气,一只茶杯狠狠地甩到了跪着的一人脸上,那人低着头,敢怒不敢言,“没找到?你们天魁帮是吃屎的?连个文弱书生都抓不到。” “那书生的几个护卫相当了得,抵挡了许久。” “你们这帮废物,辅国公和乾亲王花大价钱扶持你们,结果连几个护卫都打不过。” “澈公子放心,那些护卫大都被乱刀砍死了,严懿那个书生也被人连捅了几刀,怕是没命活了。” “没命活,没命活为什么还让他跑了呢!”陈澈怒道。 “定是那厮躲到了什么地方,或是让人给救了。”那天魁帮的头目恭敬道,“听说严府的那个管家以前是齐国第一流的高手。” “老子不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定要给我把那严懿找到。” “是,小的立马派人去找。” “还有那个冬破呢,阿宝和吉祥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出岔子了吧。”陈澈挖着耳朵看着身旁的阿福道。 “绝不可能,看当日冬破那只野狗的模样,已经被我打伤了五脏,就算放着不管也是必死无疑,那两人只有可能是出了其他事情。”扎隆自信道。 阿福听到扎隆拍胸脯保证,也在一旁应和道:“他两人从西京东北门出,应该是前往西岳山,那里野兽贼盗众多,许是被抓去或吃掉了,抑或在林间迷了路。” “不行,立马给我派人去找,就是把西岳山搜一遍,也要确定那冬破是真的死了。”陈澈心中出现了些许不安。 几人告退到门外,之前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天魁帮头目此时混然没了刚才的恭敬模样,细皮嫩肉的脸上满是愤懑,“这陈澈真是脾气大,要不是陈家嫡子,这死胖子算什么,老子一刀就能把他脑浆子给砍出来!” 站在一旁的阿福安慰道:“裘副帮主莫要生气,这少爷的脾气便是如此,这还是轻的,也就咱们还是他的心腹,若是落得别人,早就让人剁碎喂狗了,这次不能怪你,毕竟那陈沉心思缜密,谁知他还留没留什么后手。” “唉,还是阿福小哥明事理,我就是气愤,凭啥这又丑又蠢的胖子可以坐在那嫡子位子上,便是换了阿福小哥你坐上那位子也比那陈澈有本事百倍。”被称作裘副帮主的年轻男子恭维道。 “可不敢这么说,若是让陈澈少爷知道,恐怕明日喂狗的便是我自己了。” “哈哈哈哈,阿福小哥你能言会道,总能帮兄弟们办成各种事情,今次来陈府,鄙人带了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说着裘副帮主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阿福也不客气接过一看,里面都是黄澄澄的金锭,他忍着笑意,对裘副帮主说道,“天魁帮如此仗义,我阿福定不辜负你们这番情谊,到时候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我必尽力而为。” “那便太好了。” 待那裘副帮主告辞以后,之前还满脸贪财微笑的阿福突然变了脸,不屑地将那黄金随手打发给了院中的下人。 陈沉被软禁在房中,连屙屎拉尿都有人跟着,想知道些外面的事情实在是太难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在房中翻翻这个世界的野史与志异文学。 “少爷,陈澈少爷说,谁都不能接近陈沉。” “哦?陈澈的话是话,我的话就不是了?”一个让耳熟的声音传入陈沉房里。 “少爷若执意要进,休怪我等无理。”陈澈安排的几个护院倒确实是极为蛮横无理。 “那便先问问我身后这两位朋友如何?”那人丝毫不怵这几个凶恶的护院,轻描淡写道。 “这” “问便问,要不比划比划?”一个刚来陈府没几日的护院自恃有些勇武,不把对手放眼里道。 不过很快就有人制止了这个愣头青,“找死吗你?他是鼎鼎大名的快刀苗芳,怕是你还没出拳,双臂就已经被他削掉了。” “好的,算你们识抬举,我就先进去了。” 陈沉早已知道那人的身份,毕竟在陈府能使唤得动苗芳做跟班的只有一人,看着推门而入的陈清,陈沉的眼中飘过一丝疑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26章 联手 “你来做什么?”陈沉坐在书桌前,看着进门坐到旁边靠椅上的陈清道。 “来看看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大才子啊。”陈清把玩着一旁小茶几上的古董道。 “那你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以回去了。”陈沉并不想与陈清再多说什么。 陈清站起身,理了理做工精细的文人长衫,走到陈沉跟前说道:“陈澈容不下你,我陈清可以容得下,若你愿意与我合作,登上辅国公之位后,我必不会亏待于你。” “陈清公子抬爱了,我这点本事可帮不了你什么。”陈沉淡淡道,“况且就算咱们联手,也是定然敌不过陈澈与赵纯的。” “这点倒是无妨,白家二公子已经决意要与我联手,有了白家的实力做后盾,咱们未必会落得下风。” “陈清啊陈清,看不出来你还有此等绸缪,我本以为你只是立志混迹烟花巷的风流子弟罢了。” “非也,这些都是白二公子指点得好,他说得很对,有些东西争一下可能还是我的,若是不争,就永远不会是我的了,我陈清可以没有颜面,但我娘和整个豫州师家不能,嫡长子继承爵位那都是迂腐的老东西了,家中的财力物力本就应该能者居之,要说才华建树,那陈澈就是一头猪。” 陈沉没有说话,心里暗自笑着,这陈家人真的是各个自命不凡,果然是大门阀家的子弟。 陈清看陈沉不说话,以为他也有了争夺之心,连忙话锋一转道:“不过陈沉你也不行,光有才华可不够,我后面还有白家和师家撑腰,你后面可什么都没有。” “是是是,我知道,我不想争那辅国公之位。” “哼哼,现在可不止是辅国公之位了,等有了爵位,入朝为官,怕是只要等个十年半载便能飞黄腾达,一飞冲天,父亲现在可是当朝宰相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呵呵,陈沉心中无语,不过还是假装恭维道:“若真是如此,到时可别忘了小弟我,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我能帮你些什么呢?” “陈澈为了断你财路对外发布了你不仅没疯,还为严懿代笔赚取暴利的消息,虽说引得众怒,但还是有一大批文人在期待着你西京第一才子重出江湖,毕竟那《水调歌头》与《雨霖铃》两首词实在太过惊艳了,再加上一首《丑奴儿》,现在的西京城没有一个文人的风头能盖过你。”陈清作为爱好舞文弄墨之人,在文才方面是真真佩服陈沉。 看陈沉还有些不解,陈清继续说道:“只要你我联手,西京文人们哪个不是趋之若鹜,我与李之祺那些才子交游甚密,到时皆可为咱们的势力,更重要的,陈家乃是齐国士族之首,若能夺得那些士族门阀的支持,父亲还能不把爵位给我吗?” “这些不够,陈家的实权都在陈澈陈澜手中,士族支持最多就是锦上添花,没有真正的财力,官力,武力与之抗衡,咱们是无法击败他的。” “有白家支持咱们,未必不能与他们抗衡,不就是什么天魁帮吗?白家的七贤楼不比他们弱,还有那些陈府的产业,除了我手下那些,白二公子已经开始动手了,一年之内,我们要把陈澈的牙给拔个干净。” “成,不过我必须得先出去看看严懿和冬破是否还活着,还有我给严懿雇的那群帮手,毕竟一切都是我在后面操控,我得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等我回来,再与你们商量联手之事。”陈沉看着陈清认真道。 “可以,不过现在外面凶险你也没什么护卫,就让罗开跟着你去吧。”陈清回头看向苗芳旁边的另一个护院。 名叫罗开的男子沉默不语,对陈清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陈清笑着对陈沉说道:“这罗开是我母亲娘家送来的高手,绝对可以信任,你放心让他保护你便是,不过你若是想逃走,他腰间那根软鞭子可不好惹。” “知道了,我不会逃走的,陈澈坏我好事,我必要加倍奉还。”陈沉半真半假表忠心道。 “那就太好了,到时我便给你引荐白家的白万乘白二公子。” 有陈清的帮助,陈沉自然是出入无阻,虽然身后跟着一个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罗开,不过对于暂时没什么秘密行动的陈沉来说基本没有什么影响。 坐上马车陈沉只能先尽快驶向严府,至于冬破他实在不知该去哪里找,只得暗自祈祷他不要出事,陈沉想了想陈清的提议,自然是可以接受的,陈澈死都不愿意放过自己,不如就趁此机会彻底将他的势力粉碎,至于那个白家二公子,又出人又出力,怕是定有什么其他打算,陈沉心中默默盘算着 不过无论是夺爵位还是争势力,这些都只是少年青年们的玩闹,在另一个战场上,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陈完暗中扶持了数个商家,依靠着此时自己宰相的影响力和乾亲王的威慑力,这几个商家成功挤掉了白家门下的商家,成为了新的齐国皇商,砸掉了白家在齐国皇家垄断丝绸,陶瓷,食物等多个方面的饭碗。 在乾亲王的提议下,白家钱庄不再是皇家的御用钱庄,赵家皇族利用充盈的国库,自己建了一个钱庄,有皇家的保证,西京乾元票号在开业几天的时间里几乎席卷了白家在西京城及附近所有的生意,赚了个盆满钵满。 白家的酒楼里出现了许多吃坏肚子,甚至中毒身亡的事件,西京城的几家青楼也全部出现了花魁暴毙的事情,一时间可谓是人心惶惶。 就在陈沉离开陈府去严府的路上,不少官兵都在外面追捕七贤楼的门生,据说是朝中大官下了死命令要整改西京城的风气,那当时扬言要打断严懿一条腿的蔡鹿和他哥哥蔡逐也没能幸免,皆被入了狱。 与此同时,天魁帮却在大肆作乱,找不同的理由骚扰白家和其他与白家有关的商家,不少客人都被吓得跑去了其他地方,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经营活动。 当时有人提议应当尽快报官,结果官府来了,天魁帮的人一个没抓到,反而找了几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店给封了。 陈完当上宰相后,在许多皇帝和内阁无法顾及的方面,权利还是大了很多的,凭借他现在的行政权力,白家为首的商人联盟此时近乎等同于在被整个朝廷找麻烦。 而现在这些商人财阀能做的,仅仅只有尽力疏通关系,保留财产,先行蛰伏起来,再图从长计议。 而在另一边城南白府巨大的阁楼中,西京几个大财阀和联盟里的其他商人都已经落座。 在阁楼的最顶层,按照地位高低,白家的白蠡老板坐在主位上,接下来,西京城另外六名最具实力的富豪,坐在两边价值连城的靠椅上,除此以外还有不少商人站在两边,正在激烈地讨论着。 阶级差距一目了然,能来这阁楼最顶层的已然是西京城及附近极为有名的商人了,但不少在自己地盘上作威作福之人,来到这白家阁楼之上还是只能畏畏缩缩。 “白老板,这朝廷摆明了是不给我们活路啊,现在可怎么办呢?”其中一个穿着锦衣绸缎的中年胖子走到议事厅中间问道。 “不给活路?伤及你根本了吗?”白蠡看着站出来的旁老板说道。 “那是自然,这几日又是地痞,又是官兵的,我的几家驿站根本办不下去啊。” “如此”白蠡端起手边的茶,闻了闻,“那说明你还不够格站在这里,西京商会的商人岂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动了根基,笑话。” “哈哈哈哈哈。”白蠡此话一出,周围的其他商人也笑了起来,留得那个站在中间的胖商人满脸通红。 “不过西京城有普通城池的数十倍大,往来商旅又那么多,少了这块肥肉,确实让人有些舍不得啊。”说话的是坐在白蠡左手边的一位商人,留着大胡子,穿着边塞的胡服,他是青年文人李之祺的父亲李雄。 “李兄所言极是,而且朝廷的政令传遍齐国大小官员的,虽然现在地方上天高皇帝远他们还管不着,但保不齐他们还要继续慢慢蚕食咱们的产业。”另一位坐在靠椅上的矮小商人补充道。 “哼哼,我就不怕,我的生意都往齐国外面去,东周的商业要比齐国繁荣数倍,与其在这里和那群只会争权的朝臣耗着,不如直接另开疆域。”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自信道。 “余老板倒是大度的很嘛,开辟新疆域自然是好事,不过我可咽不下这口气,那群门阀一向看我们不起,现今又如此针对咱们,要是我们就这样认怂,他们还以为咱们怕了。”说着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重重地捶了下椅子扶手。 “行了行了,说到底只怪咱们还没到真正富可敌国的地步,所以现在那些门阀才敢想尽办法与咱们抢生意,把咱们变回小商户,不过没想到陈完这次做得那么绝,真以为这样就能置我们于死地了?”白蠡不觉好笑道。 “怕是想靠着打压我们来敲打那些在朝中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人吧。”座椅上一个年迈的老者缓缓说道。 “确实,毕竟老皇帝快不行了,新皇帝和不少朝臣又站在了咱们这边,陈完他们急了啊。”大胡子的李雄点头道。 “李大胡子你少在那里装,马上就要做国丈的人了在这和我们说什么新帝朝臣之事。”白蠡笑着调侃道。 “白家大公子不也是倾心于徐太傅的女儿许久了?”李雄也不甘示弱地回道。 “新皇帝之建树,大家有目共睹,到时新内阁皆为我们商会所把控,可就由不得那些士族胡来喽。”矮小商人摸了摸小胡子,脸上本来有些紧张的神情舒缓了不少。 “不过还是得让那些门阀受点教训。”白蠡想了想,闭着眼睛慢慢说道:“即日起,所有本商会的商家都开始贱卖商品,即使亏本也要卖,卖到那些门阀求饶为止,我倒不信咱们熬不过他们,如果有机会排斥抹黑那些门阀商家就不遗余力地去干,有什么问题就来白家找我,我们想办法一起解决。” “别着急,再过几个月,这齐国就是咱们商人的齐国了。”白蠡喝了口茶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与此同时,陈沉的马车停在了城东青衣巷,往里面缓缓走去,几日前还热热闹闹欢声笑语不断的严府,此时已经挂上了那一段段的白绢,看着大门前悬挂的那些幽幽灯火,陈沉心中有了一丝极为不好的预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27章 值了 陈沉上前去,敲开严府的大门,之前应门的那个年轻仆役已经不见了,开门的,又变成了严府的老管家雷启。 “你总算来了。”雷启抬头看着陈沉,双目无神道。 “严懿呢?”陈沉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到如此紧张道。 “你自己去问他们吧。”雷启向后忘了忘,有几个衣衫破旧之人从前厅中走了出来。 陈沉还没来得及说话,其中一个原来还与陈沉有些交好的年轻人已经冲了上来,一拳重重地砸在了严懿脸上,“你还有脸来。” 陈沉被这一拳砸的晕头转向,向后退了两步,那年轻人没有停手的意思,右手拉住陈沉的衣领,左手握拳作势要向陈沉打去。 只听“唰”的一声,罗开的鞭子像一条黑色的蛇,死死地咬住了那年轻人的手臂。 “住手罗开”,陈沉连忙回头道。 “停手吧虾米,就是打死他,我们的兄弟们也不会回来了。”后面的胡闯缓缓向陈沉和那个叫虾米的青年走来。 陈沉拍了拍头,看着眼前身上还留着血渍的三人,一时竟说不出任何话语。 “对不起。”这是陈沉顿了好一会才说出来的三个字。 “我们在这等你很久了,算了陈公子,路是我们自己选的,要怪就怪我太贪财,没能阻止兄弟们来淌这趟浑水。”胡闯语气平静,神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恨与懊悔。 “都怪我太大意了,才把大家都拉下了水,真的对不起。”陈沉弯腰鞠躬真诚道,“约定好的酬金与补偿金,我会再给你们五百两,你们那去好好安慰死者家属吧。” “钱钱钱,都是因为钱,人都死了,要那钱有何用?”虾米嘶吼道。 “虾米,别说了,陈公子能信守诺言,我替那些死去的兄弟谢过了。”胡闯克制着自己道,“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陈公子。” 陈沉看着胡闯咬牙切齿的表情,心中自然有些了然,摇头道:“若你想问是谁动的手,我是定然不会告诉你们的,那些兄弟已经牺牲了,不能让你们再去送死。” “咱们的生意已经结束了,现在是私人恩怨了,我可以不怪你,但绝不能放过那些杀害我兄弟们的凶手,陈公子你说不说?”胡闯的言语中充满了愤怒。 “我说了,不会让你们去送死的。”陈沉坚决道。 话音刚落,胡闯刚猛的一拳已经直冲陈沉面门而来,连在一旁的罗开都有些猝不及防,连忙挥鞭去打。 只听“啪”得一声,胡闯左脸的肉几乎被鞭子打得炸裂开来,而他的拳头只是狠狠地挺在了陈沉的一侧。 陈沉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而后者根本不顾脸上淌下的鲜血,双手死死按着陈沉的肩膀,恳求道:“告诉我,是谁指使的。” “是辅国公家大公子陈澈指使天魁帮干的,你们若是肯听陈清公子的,我保证到时候你们的仇都可以报。”罗开收了鞭子在旁边冷眼道。 陈沉回头看了一眼罗开,又回过头默默叹了口气。 “他说的是真的吗?辅国公的儿子与严懿公子,与我们又有仇怨?”胡闯看着陈沉道。 “你们莫不是还不知道眼前这位陈公子也是辅国公的儿子吧,只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庶子。”罗开继续冷言道。 “是,他说的对,我很抱歉,之前没有告诉你们,这次天魁帮动手也是因为陈澈见不得我与严懿合作赚取银两我与陈澈不共戴天!” “都是富家子弟的不和,玩弄的却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性命。”胡闯身边另一个存活的是那个皮肤黢黑的青壮年男子。 “泥鳅哥说得对,都是你们这些门阀子弟干得好事。”虾米在一旁说道。 “真的很对不起,但你们信我,不要冲动,待时机一到,我定会帮你们报仇。”陈沉认真道。 “不必了,你若是有那等本事也就不会落得一个除了道歉什么都干不了的下场了。”胡闯没有看陈沉,转而问那罗开道:“兄弟,你说的那陈清公子是何人,可是有那陈澈厉害?” 罗开微微一笑,自信道:“陈清公子虽非嫡子,但是辅国公爱妾所生,外系家中又是豫州东都第一豪族,还与白家公子交好,绝不比那陈澈差得丝毫,且我可以先透露给你们,主母很快就会成为正室,到时候陈清公子名正言顺坐上辅国公之位,什么陈澈,天魁帮,我们通通都会清除干净的。” “果真如此?若是跟着陈清公子,我们真的能手刃陈澈和天魁帮给兄弟们报仇吗?”胡闯确认道。 “诸位若是不信,可以与我去陈府一看。”罗开回道。 “就三个人你们也要如此极力拉拢吗?”陈沉回头看着罗开道。 “陈沉少爷不要为难在下,现今是用人之际,大家都是为了陈清公子好,至少在扳倒陈澈这件事情上,我们是一致的。”罗开言语中有些不屑道,“说句不好听的,无论是陈澈公子还是天魁帮,以陈沉少爷您的力量,想要报仇,怕是要等百年以后了。” 陈沉被罗开说得一时语塞,说实话若真的要独自谋划一场复仇,陈沉自己也还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现在冬破与严懿都不见了,自己之前的所有安排早已化作一缕青烟飘走了。 “那我们便仰仗陈清公子了,只要能手刃仇人,我们三人在所不辞。”胡闯等人一致同意道。 陈沉无话可说,也只能在一旁独自无奈,他看了看一旁的雷启,问道:“雷老先生,严懿他一直都没有回来吗?” “是啊,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也等不来他回来的那一天喽。”雷启咳嗽了几声道,“你们都走吧,我虽不是严家人,但现在还是能为严家做主的,就算严懿回来,我也不会再让他与你们有什么瓜葛了,严家早已没落,不过若是要用少爷的性命来换取严家短暂的荣光,我想严家祖辈们定是不愿意看到这些的。” “师傅。”虾米看着佝偻的雷启不舍道。 “莫要叫我师傅。”老头沉声道,“我与你们没那师徒之缘,那十二路岐山崩拳我已传授予你们,若你们真有那份感激之心,便每日苦练,好好将这身拳脚功夫传扬下去,惩奸除恶,报效国家。” “弟子我等定会听命。”虽说对陈沉已是完全视而不见,但对于每日教他们武学的雷启,胡闯他们还是相当尊敬的。 “行了,事情都解决了,你们几个明日去陈府见见陈清少爷,看少爷如何安排你们,只要跟着少爷好好干,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之前罗开一头杂乱的卷发在陈沉看来不仅不难看还有些艺术感,而现在,罗开在陈沉眼里就像是顶了一头鸟窝。 胡闯能感觉出罗开的傲气,不过为了报仇,他还是默默忍下了,“是,我们明日必定到陈府去拜谒陈清公子。” “明日,我也将那五百两交给你们。”陈沉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尴尬处境,只能默默说道。 见过陈沉之后,几人也就先后离开了严府,严府中还有几个下人在辛勤地劳动,等待严懿的归来,雷启与另一位老婆婆管家相对而坐,默默无语。 “明日就将这些家丁丫鬟都遣散开去吧。”女管家说道。 “好。” “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罢,还能给自己留副棺材钱。”女管家继续说道。 “好。”雷启还是默默地只回了一个字。 “那这宅子?” “宅子不能卖,那是我对严老大人的承诺。”说道严府的宅子,雷启还是立场坚定,“无论严家如何,我定要守住严家。” “六十年了,雷先生在严家可是有一甲子了。”那女管家笑道。 “刘婆婆你不也是把命都给了严家。”雷启也笑了。 “我不怕,我还有个女儿,还有外孙,我不像你,虽然舍不得严家,但该走的时候我还是只能走了。” “严老爷子把你许给那戏子的时候,我和他急眼了。”雷启看着天上回忆道,“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我知道。”女管家低头道,“只是那时你年轻气盛,本领高超,严老爷本来打算把你安排去营中或宫中给你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我不能耽误你。” “可最后我还是留下来了。”雷启叹了口气道。 “后来我也回来了。” “那戏子对你不好,得亏他沉迷五石散死得早,否则我定然要打的他半身不遂。” 那女管家看着雷启,摇头笑了,“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明日我也要去我女儿女婿那住了,在他们庄里帮帮小忙,也是乐得清闲,雷先生真的不考虑考虑以后吗?” “哈哈哈哈哈,我这把年纪,能有什么以后” “雷哥,此次一别,今生恐难再相见了。”被唤作刘婆婆的管家看着雷启有些哽咽道。 “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舟车劳顿赶往你女婿的农庄呢。”雷启转过身,摆了摆手道。 明月之下,严府新换过水的小塘旁边只坐着雷启一人,他已是近八十岁的高龄了,活到这个年纪,对于自己何时大限将至,心里还是有些数的。 雷启站起来,走了几步,靠坐在院中的一棵树下,仰着天,有些沮丧也有些释怀道:“看来等不到明日遣散下人喽” 朦胧中,他听到了一丝嘈杂,好像是前院中的声音,难道是走水了?雷启想站起来看看,却有些力不从心了,不过在他努力撑着的视线中,一个身影匆忙走近。 严懿啊,他果然还活着,我这一辈子,没辜负谁,对得起天地良心,值了,雷启心中默默想到,带着微笑,闭上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28章 残章 “少爷。”烛火荧荧中,一个身影推门而入。 “回来了啊罗开。”陈清看着进门之人道,“嗯,你的手臂怎么受伤了?” “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刺客。”罗开老实道。 “什么?是陈澈的人吗?”陈清听说有刺客心头一紧。 “不知道,穿着黑袍蒙着面,手拿一杆长刀,倒是与一般刺客不太一样。” “那后来如何了,陈沉可还好?”陈清知道刺客应该是冲着陈沉去的。 “陈沉少爷一直坐在马车中,一切安好,那刺客身手不错,不过我还可以应付,交手十几回合后便落荒而逃了。”罗开自傲地笑道。 “那便好,你的身手不用说,更重要的是你乃我母亲家的人,是我在这个家中为数不多可以信任之人。”陈清看着罗开真诚道,“这个陈沉还有极大的利用价值,定要给我看好他,只有他才能真正助我增大士族的支持。” “公子的吩咐,罗开自当尽力而为,只是这陈沉在我看来只是个光有小聪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人,何必如此器重他。” “不器重不行啊,只要他的才华仍在,便是我与西京文人士族交好的最大工具,他随随便便一首诗词便能让整个齐国传颂,我真不如他也。”作为一个文人陈清对于陈沉还是十分服气的。 “公子真的不担心陈沉另立门户与你相争吗?据我所知在几年前这种事情就发生过,那些庶子抱起团来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啊。”罗开在一旁说道。 “所以要你去看着他,他的所有小动作必须第一时间让我知道,不过就算他想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了,庶子们都已经在他装傻充愣的时候站到了我和陈澈两边,至于父亲在得知被他耍了之后,对他更加不屑一顾了。”说罢,陈清仰头喝了口陶瓷酒壶中的美酒。 “小人必定会盯好陈沉的。”罗开保证道,“还有,今次去严府,有三个在天魁帮围攻中活下来的粗人想要跟着少爷您,那些人本来是陈沉雇的护卫,结果这次让天魁帮杀了大半,想要依靠您给他们报仇。” “哦?”陈清对于这种事情没有丝毫兴趣,“三个野蛮人吗?能在天魁帮那群土匪的围攻下活下来,看来命还挺大啊,你看着安排吧,三个人也是人,关键时候也许还能用来保命。” “是。” 同一时刻,无人说话,寂寞聊赖的陈沉已经默默地躺在了床上。 在他的房门外还有几个护院在把守,据说在陈清私放陈沉后,陈澈并没有太过恼怒,而是直接杀掉了那几个看守之人,便不再有其他动作,此刻他的大敌已经不再是陈沉了,而是那个无论在明里暗里都表现出了极大争位之心的陈清。 陈清嘴上说是要让护卫们好好保护陈沉的安全,事实上是实实在在地陈沉给软禁起来了,陈沉倒是也不在乎,反正现在呆在家中甚至比出门在外更加安全。 而且他也得知了严懿未死的消息,就在一个时辰前,他和罗开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那手拿长刀的黑袍蒙面高手,陈沉一眼便看出是司徒寅,也就是在罗开与司徒寅交手的过程中,一块石头稳稳地砸进了陈沉的马车。 那石头外面包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两句话,“救得严懿无碍,买下城南白猿馆。” 字条上笔迹沉稳,看起来应该是吴乾或司徒寅的作品,无论如何,这张字条给了陈沉很大的希望,虽然现在看来他什么都做不了,但只要默默蛰伏下去,总能找到突围的机会,曾经他一度觉得只要能够独立便能永远摆脱这个门深四海的陈家。 现在看来无论是处处针对自己的陈澈,还是满脑子想要利用自己的陈清,都绝不是能轻易撇清关系的。 第二日胡闯等人在罗开的带领下面见了陈清,陈清自然是摆出求贤若渴的姿态,厚待了那第一次进陈府被其占地大小与布局景色惊得目瞪口呆的三人,给了他们一人五十两白银和一些布帛。 至于三人的工作,则是罗开安排的,内容是什么,陈沉不得而知,在将五百两银票给予胡闯后,陈沉的寒暄话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告别胡闯,虾米以及泥鳅后,陈沉便再也没见过这三人了,也许是有什么秘密任务吧,陈沉如是想到,陈沉对于这群兄弟的愧疚是永远无法弥补的,看着胡闯等人与自己形同陌路,他不禁后悔,为何要将本就不相干之人拖入这场危险的漩涡之中。 “可能从一开始,这就不是兄弟间小打小闹罢。”陈沉望着陈府的天空,仿佛鸟儿望着笼子外面的世界,暗自叹息道。 之后的一个月,在陈府护卫的森严把守下,陈沉只得又开始了锻炼身体,练习《心眼录》的枯燥时光,在这不算长的时间里,陈沉的功夫没有提升多少,名声倒是又高了许多,只是这次并不再是因为陈沉提笔写出了什么脍炙人口的辞句。 在将近半月前,陈清派来看守陈沉的护卫在陈沉外出跑步时,习惯性地搜索了陈沉的卧室,发现了几张密密麻麻写满文字的纸,那护卫大字不识一个,以为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立马将这几张纸送往陈清处。 那日陈清刚从烟花巷回来,正搂着带回家的花魁在床上做美梦,那护卫不顾小厮阻拦“哐哐哐”地敲着陈清院中的大门,吵得陈清连杀人之心都有了。 穿着白色贴身帛衣的陈清一脸怒气推开门,狠狠甩了那护卫一巴掌,后者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呈上他的新发现,那陈清还睡眼惺忪,随手翻了翻接过的几张纸,密密麻麻,字写的也忒不好看了,顿时怒上心头,一脚将那护卫踢开,“这种乱糟糟的话本子也叫秘密,来陈府当值不会多读些书吗,下次再犯,让人打断你的腿,滚!” 陈清带着那两页残章气冲冲地走进房中,往书桌上狠狠一拍,“真是饭桶!” 偏房卧室里的花魁听到陈清再发脾气也下床走了出来,她绣了精美图样的亵衣外面披着一件薄薄的轻纱,身姿婀娜,一颦一笑也有几分仙气,与西京的才女洛宁倒是有几分相像,这个名叫卿曼女子算是陈清最为疼爱的风尘女子之一了。 “公子,为何如此生气,那两张纸上写得是什么?”那卿曼走到陈清身边问道。 “一些杂乱无章的话本子,那陈沉也不知犯了什么颠,每日只会做些无用的粗鄙野蛮之事,那这把木剑耍来耍去,现在又开始写这些下三流的话本子,这是可耻也,可笑也,枉我前几日还刻意拜访他希望他能多写几首好辞句。”陈清有些恼火道。 “既然是大才子写的,那倒不如让卿曼来看看,我们小时候在楼中练舞时最喜欢看的就是那各种话本子了。”说着,卿曼便伸手去拿那两张纸。 听到卿曼这么说,陈清心中自然有些不舒服,一把抓住卿曼的手道,“怎么,咱们的胭脂楼花魁对我陈家庶子还有仰慕之心?” 卿曼在风尘中摸爬滚打数年自然知道陈清的那点小心思,当即便顺势躺进了陈清的怀中,娇媚道:“陈公子这是什么话,奴家的身子和心都在你那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奴家除了服侍你,别人便是出再高的价也绝计是不会卖身的。” 卿曼的身子柔若无骨,软在怀里,陈清哪能受的住,笑吟吟地便搂住卿曼道:“可人说的是,倒是我失了那文人的气度,可人若是喜欢,那去看就是,不过在这之前,可得让我再好好乐上一乐。” “讨厌”卿曼轻轻地捶了几下陈清的胸口道。 陈清哈哈哈一笑,“这也是我们西京文人的风骨啊。”说完,一把抱起卿曼朝床帏走去。 于是,在这日过后,陈沉写的几页残章如星星之火般在风尘之地中流传了开来,凭借着宏大的格局,和华丽的辞藻,以及最重要的对男女情爱的细腻描写,在极短的时间里,俘获了许多风尘女子的心灵,短短的残章也给了她们无限的遐想,但更重要的是,她们希望可以看到完本。 由于残章的传播范围很广,有些人根本不知这是陈沉写的,也根本不知市面上流传的只有这两页纸,于是不少风尘女子会想那些饱读诗书的客人打听一番,那些客人自然也都有些本事,都打包票说一定会找到残章的出处,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残章从风尘之地传出,有的落到了文人大家的案上,有的落到了深闺小姐的房中,更多的则是在那些豪阀族人的酒桌上,一时间这残章来源成了西京城的一道悬案。 直到某天这残章再次传回到陈清的耳朵里,它的出处才渐渐明了起来,而人们对于它的作者也愈发感兴趣了起来。 “居然是那西京第一才子陈沉写的。” “不愧是才子啊,连写话本子都能写这么好。” “哼,听说他之前帮那假才子严懿当写手赚钱,现在估计要卖话本子赚钱喽。” “说那么多,如果他真的卖,你买吗?” “买,我的宝玉和宝钗还没成婚呢。” “瞎说什么,宝玉挨打,那黛玉才是真真的悲痛,宝玉该要和那黛玉在一起才是。” “要我说一并收了不就成了吗?” 或许就连陈沉自己也没想到能传播地这么广,他故意放出残章,本来只是想引起那些少爷小姐注意,找找机会,图个小钱,结果现在,整个西京城都在等着陈沉的那本《红楼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29章 书局 “拿到了,拿到了。”一名丫鬟兴高采烈地从陈沉房中跑出,手里还拿着一小叠纸,“前二十回。” “快快,快让我看看。”几个在陈沉门外把守的护卫凑了上来。 “走开走开,别挤着我,我先拿到的,我要先看。”那丫鬟推开几个护卫道。 “你读出来给我们听听不就行了。” “是啊,我们也不识字,你读出来听听便是。”几个护卫起哄道。 “行吧行吧,那我快些读,陈清少爷还等着要呢。”那丫鬟无奈道。 在陈沉的《红楼梦》残章在西京闻名后,陈清对他的态度又好了不少,还特意给陈沉配了丫鬟下人伺候陈沉起居,现在这名丫鬟就是陈清特意送给陈沉的漂亮丫头小竹,年纪不大,与陈沉相仿,性格大大咧咧,根本看不出陈沉与陈清间的微妙关系,只当二人兄弟情深,乐得在二人之间跑动。 陈沉也不在乎,偶尔有个漂亮丫鬟,便是单纯看看,也是极好的。 这近两个月的时间了,陈澈一直都没有再来骚扰,陈府极大,只要不刻意去找,很多时候庶子与嫡子是很难遇到的,不过按照陈清的说法,陈澈也一直没有闲着,前段时间,西京商会与朝廷纠纷不断,明里打商战,暗地里耍手段。 陈澈,陈澜与赵纯也瞅准时机进去淌这趟浑水,针对商会的成员,尤其是白家的产业,大肆骚扰,安插内应,强买强卖,仅仅两个月,便夺取了白家大量的产业,其中包括西京有名的梵清客栈和奇志茶楼,就连白家在西京的制铁工坊与官窑也被低价买掉了好几个。 不过由于这次以陈完为首的朝廷各行政部门对商人的打压力度太大,商人不屈不挠的价格战也十分惨烈,整个西京的市场制度几乎完全紊乱了,这也很快影响到了皇城内部,在老皇帝的授意下,以徐坚为首的内阁大臣集体质疑了宰相如此明显地抑商做法,并且弹劾了陈完先斩后奏,不把皇帝放在眼中的行为。 陈完不依不饶,辩称自己是宰相,而现在西京乃至整个齐国的那些大商人愈发不尊祖训,不守礼法,一直积蓄着力量想要把控朝纲,作为士族之首,他陈完有必要采取措施警告一下那些商人,谁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统治者。 双方大闹朝廷,嘴中还是强行打起精神的老皇帝,中和大多数朝臣的想法,一边指责了陈完激进的做法,让他立刻住手,否则整个齐国就要乱了,一边又与士族商量,如何适当地把控一下齐国那些富可敌国的大商人,反正最终得出的结论,也只是一个十分模糊朦胧的词语,“徐徐图之。” 既然皇帝发布政令,陈完也乐得下这个台阶,他自己也不曾想到,在数十年内一向隐忍软弱的财阀商人们,这次居然会做出如此激烈地反击,光是打压吞并白家的一些产业就已经让陈家有些消化不过来了,无论是人手,还是经营策略。 那些大商人好像早就预料到西京城不少门阀会乘火打劫,已经将不少掌握各种工艺技术的匠人给转移走了,那些门阀豪族确确实实夺了店家,夺了名号,但要守住这些摇钱树的口碑与生机,怕是难上加难了。 虽然现在朝廷打压大商人的政令已经停止,但商业的恢复还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这两个月里,最开心的可能是广大平民百姓了,西京商会的各种铺子几乎都是成本价和亏本在卖,那些平时花钱都买不到的好货现在随便挑,尤其是一些季节性的时鲜货,每到开卖的时候就算天魁帮来了,都会被疯抢的平民给挤走,甚至围殴,那些天魁帮之人大多也是没什么身手的普通人,就算手上拿着刀,面对成群的人民也会产生畏惧之心。 几个被扣上贿赂以及强取豪夺之类罪名的大商人也被大理寺释放了,毕竟就连大理寺这栋建筑都是西京商会给出资建的,没了头上的压力,齐国的最高司法机关又开始对着这些个大财阀点头哈腰了。 因此,西京商会的那些商人尽管损失了不少产业和利润,却完全没有伤及根本,对白家来说可能只是单纯蹭破了皮,唯一让白蠡心有余悸的,是他的二儿子白万乘差点被人给绑票了,得亏身边的护卫以命相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绑架之事自然也是陈澈与赵纯策划的,一来是为了报一报私仇,二来则是为了将西京这滩浑水搅得更乱一些。 虽说这绑架勒索之计没有成功,但对白蠡等人还是有些威慑作用的,西京商会在不久前刚刚做出了一个保留实力,暂时避世的决定,不少大商人已经离开西京,等待着白蠡接下来的指令,白家的两位公子也被下了禁足令,不让离开家中半步,白蠡心中很清楚,现在正值新旧皇帝交替之际,士族门阀的势力也依旧大大地超过了商人阶层。 西京商会只有依靠着经营多年关系的新内阁与新皇帝来与门阀豪族抗衡,在此之前,绝不能给陈完他们任何机会。 就像李雄,即使当时最疼爱的妾室和小儿子生死未卜,他也必须咬着牙,将女儿李之锦送入宫中,等待数日后与三皇子,也就是当朝太子的大婚。 三皇子赵纶虽说还未被封作储君,但那已经是早晚的事情,皇城内的皇亲国戚也都认可了,一个月前赵蛰在某个晚上连夜召见了乾亲王赵融,两人进行了一次极为秘密的会谈,事后也对此缄口不言,只是自那以后,乾亲王也安分了不少,不再去拉拢更多的势力,反而会有意无意帮赵纶一把。 而本就一直在接触政务的赵纶,现在已经开始每日进入皇帝的书房帮皇帝批改奏折与草拟政令,近期朝中大部分的政令与决策都是赵纶自己拟的,赵蛰大多是时候只是看上一看罢了,也不多说什么,还有奏折的批改,赵纶也几乎是一力而为 至于赵纶与李之锦的婚事,是赵纶提出后,得到赵蛰首肯的,赵纶与李之祺二人很早便认识,能够得偿所愿也算是一个奇迹了,当时的皇城内部还是有许多人反对的,在齐国,皇帝娶一个商人之女做正妃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有不少人觉得这是不合礼法的大逆之事。 不过老皇帝赵蛰还是力排众议,许了这么亲事,一方面算是应了儿子日思夜想的一门心事,在失去前两个儿子后,赵纶俨然成了赵蛰心理寄托般的存在,另一方面,间接提高商人的地位也是他与父辈祖辈一直希望的,以商人势力来遏制门阀势力的办法之一。 这些都是前述,在陈沉悠闲的两个月中,外面世界的博弈没有一刻停息过,陈沉虽然了解一些但了解得并不清楚,他现在唯一想的,如何用这本红楼梦再大赚一笔。 陈沉是幸运的,要是白家没有禁足白万乘,以他的眼光,估计会想尽各种办法来夺取陈沉的手稿然后趁着热度让他们白家的书局再赚笔小钱。 只是现在白万乘并做不到,陈清在陈白两家如此尴尬的关系下,也就很少再与白万乘走动了,于是乎,陈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陈清借他一笔钱,让他弄个小书局,赚些小钱。 陈清自然是乐意的,并不是因为陈沉说到时候赚了钱会翻倍还他,而是因为陈沉答应陈清以后每参加一次聚会便会做一首诗,这是陈清最需要的,现在的陈清根本无法完全控制陈沉,两个月中,陈清无数次恳求陈沉做这么一两首好诗好词,但后者依旧当作耳旁风,自顾自写他的话本子,这就是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陈沉除了一条庶子的命,已经再没什么别的可以被威胁了。 对于陈沉的承诺,陈清还是相信的,可能这就是文人间的惺惺相惜吧,即使说陈清也不太喜欢陈沉,不过也并没有想着要一辈子欺凌他将他踩在脚底下。 为了能够开一个书局,陈沉的禁足也被解除了,不过身边依旧会有人跟着,尤其是在会客之时。 事实上,陈清对于陈沉唯一的芥蒂同样也是他的才华,他的唯一顾虑便是陈沉会反过来利用自己,最后踩着自己来与陈澈争锋,虽说很不可思议,但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对于这种监视,陈沉也默认了,自己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需要遮掩,这些负责监视的护院功夫都不错,尤其是那罗开,有这些人在身旁,无论是行路还是做生意都能安稳不少。 于是,在写完前二十章后,陈沉便要开始着手准备他的书局了,最重要的是书局的地点,当然是离吴乾他们越近越好,因此在写完文章的第二天,陈沉便在一个西京城本地家丁的带领下坐了一个多时辰的马车,从西京城西北方的陈府一直到了城南的白猿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30章 一成 城南的白猿馆对于西京城土生土长的一些老年人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曾经是说书先生,与街头艺人聚集的场所。 虽说名字叫做白猿馆,事实上只是一栋很小的建筑,依旧和数年前一样,在门口有一小块被围起的空地,是专门供一些街头艺人表演的,其他的桌椅便随意地摆放在空地的四周。 白猿馆就坐落在城南阳明巷的巷子口,离西京城中的主道京华道不远,周围也有不少铺子,所在的位置还是不错的,以前红火的时候,桌椅几乎能把巷子口和巷子外面的粲云街堵个水泄不通。 但没过多久,不少积累了口碑和看官的街头艺人开始不满意在巷子口表演,一个接一个地被那些大酒楼大戏园子给挖走了,甚至有人去烟花巷做起了头牌。 在齐国街头卖艺鼎盛的那几年,白猿馆借势而起,不过人云亦云的潮流并没有持续多久,大家对各类新奇表演的热情很快便消散了下去,到如今,连普通百姓都很少去捧街头艺人的场了,而白猿馆也在几经转手后,渐渐衰败。 “居然真的还开着。”一个叫最近被派到陈沉身边的叫小鑫的仆人看着门可罗雀的白猿馆吃惊道。 “怎么了?开着不好吗?”陈沉在一旁问道。 “非也非也,我儿时便时常在这附近玩,巷子里的老人也总爱说白猿馆的故事,不过在我看来,这就是个破茶楼,迟早会倒,结果我进陈府做家丁这么多年,这白猿馆居然还好好地。” 罗开按照陈清的吩咐寸步不离地跟着陈沉,看着这间破败的茶馆,问陈沉道:“公子为何想来这个地方。” “没为什么,我也是之前听说这里有过一段时间繁荣,想看看繁荣衰败后还有些什么。”陈沉故意用一语双关之话转移罗开注意道。 罗开听了陈沉有些含沙射影的话,不屑道:“那些会衰败的,都不是真正的繁荣,真正的繁荣绝不是一点波澜便能毁掉的。” “会衰败的,阿开。”陈沉看着罗开,淡淡说道:“大多数东西都是从内部开始衰败的,外力只是引子罢了,而且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不衰败的东西呢,有时候你一个不留神,就已经开始走向衰败了。” 罗开明明比陈沉还要大个好多岁,但明显是说不过陈沉的,甚至很多时候他根本听不懂陈沉在说些什么,不过看在他重要价值的份上,罗开也就只能冷哼一声,说一句:“多说无益,陈公子请自便吧。” “行吧行吧,一会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你的主子会开心的。”陈沉心中打着小算盘道。 “小二,先来一壶茶。”陈沉和小鑫还有罗开坐到为数不多的几张桌子旁。 “壶在那,自己拿去,一壶茶十文。”一个坐在座位上的年轻人回过头来,看着陈沉等人说道。 “嘿,你这小子,怎么做生意的?”小鑫对着不礼貌的店小二生气道。 “我们这就是这么做生意的,你要喝便喝,不喝你走了便是。” “哈哈哈,我倒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做生意的。”陈沉在一边笑道,“小鑫,你去拿壶茶来便是。” “公子,这种店家何必做它的生意,咱们可以去其他地方。”小鑫在一旁气愤道。 “无妨,只是喝杯茶罢了。”陈沉随意道,“小二你们这有什么吃的没?” “没有,喝茶就喝茶,要什么吃的。”那小二不耐烦道。 这时,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子从白猿馆的小楼里走了出来,一巴掌狠狠拍在那小二的脑壳上,“不想活了是不是?怎么做生意的?怎么和客人说话呢。” 那小二看见来者,立马站了起来恭敬道,“老板,我” “老远就听到你在那惹事了,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油米采买不会,煮茶掌勺不会,现在连端茶递水做小二都不会吗?”一个活泼的声音传进陈沉的耳朵里。 “是是是,小的错了,小的错了。”那店小二摸着头道。 “知道了,还不快给”那女子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衣领想让他给陈沉等人道歉,只是当她看到陈沉时,一下子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陈沉连忙眨着眼睛示意吴离不要穿帮,后者也聪明立马回过神来,拉着店小二道:“快给客人道歉,好好上茶。” “是是是。”那小二点头哈腰地走到陈沉等人旁边,恭敬道:“小的给各位大爷赔不是了。” 陈沉笑了笑不在意,他今日穿着一件加厚的染花深衣,凌乱地扎着头发,比起曾经的短衣长袍,少了些男子气,多了些柔弱的书生气,他看着身穿黑色红襟绣花小袄,和碎花小长裙的吴离,眉目中带着笑意。 “老板娘,年纪轻轻挺会教育人啊。”陈沉看着吴离笑着说道。 “公子莫要笑我,若不是这些粗人不争气,我还真不愿意大庭广众翻脸。”吴离假装不认识陈沉,客气道。 “我有个想法。”陈沉喝了口水,“你这白猿馆看上去经营得不咋样啊,不过占地位置倒是不错,不如让给我好了。” “公子莫要说这些顽笑话,这茶楼虽说不赚钱,但岂是你说让就让的?”吴离故作不悦道。 “我可没说什么顽笑话,我之前就打听过,璨云街就在京华道旁,这里又是街上的中心地段,在这附近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的地方了。” “公子到底是什么打算。”小鑫听了陈沉的话不解道。 “不慌,一会你就晓得了。”陈沉摇摇手让小鑫先闭嘴道,“老板娘,我这里的钱可能不够,咱们可以这样,你们就当入股,咱们合作到时赚多少钱便分你们一部分如何?” “入股?公子说话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吴离不解地看着陈沉道,嘴角露出的梨涡煞是可爱。 “反正,就是合作的意思,有钱一起挣,没钱一起滚蛋。”陈沉无奈简洁明了道。 “这我可决定不了,公子不就是想借我的地方生财吗?不知是想生哪门子财。” “哼,何止是生财,我陈沉要重振这白猿馆。”陈沉自信满满道。 一旁的罗开看着陈沉的话语,听着他的口气,不屑地冷哼道:“公子别忘了,陈清少爷给的钱是要让你开书局,而不是来帮这些贫民做生意的。” “欸,说什么傻话呢,阿开,咱们现在都是为了陈清积蓄力量,钱自然越多越好,这家白猿馆现在看上去确实是衰败得很,但我有办法让它起死回生。”陈沉看着还有些话想说的罗开继续道:“至于书局,我自然也是要开的,到时候就开在这白猿馆旁边,我的想法是,一边安排说书先生在白猿馆说上几段我书中精彩之处,一边将我的书高价卖出去,定会比单纯吆喝有用得多。” “要让说书先生讲,完全可以去金翠楼,常悦楼,请全西京最有声望的那几个说书先生讲一讲,效果必然是要比这好得多。”罗开不依不饶道。 “哪来这么多废话。”陈沉假意生气,“你且看好了便是,若失败了,我陈沉给你磕头认错可好。”他自然不会告诉罗开自己不仅要卖书,还要借着白猿馆卖吃的和发展街头艺人事业,严懿是陈沉捧得第一个人,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慢着慢着,我还没说要与你们合作呢。”吴离制止陈沉的遐想道。 “那你便决定啊,合作或不合作都是一句话的事情。”陈沉朝着吴离眨眼睛道。 “我哪能决定,我哥才是这里的老板,你问他便是。”说罢吴离转身便往馆中走去,裙摆在空中跳起了舞。 不一会,穿着两层粗麻短衣和的吴乾便笑吟吟地走了出来,“听说客官想买我们的店啊,这店也是我们新买下来的,价格可不便宜哦。” “并不是买,只是出一部分钱,借你们这个地方用来给我们做宣传,到时候赚了钱,我们对半分可好。”陈沉看着目光如炬的吴乾一脸市侩的样子不免有些想笑。 “那不成,得看你出多少钱,要是你只出一成的钱,却要与我们对半分,那我们岂不是亏得很。” “我们自然是有多少出多少,但就算不足五成,也得算作五成才好,毕竟我有办法给你们招揽生意。”陈沉有模有样地讨价还价着。 “这店到我们手的时候就已经破败不堪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客人,除非你有法术,否则绝无可能。”吴乾不信道。 “若我真的能做到呢?”陈沉笑道。 “那你只要出一成的钱,之后便可与我们五五分利。”吴乾出价十分果断。 “这位老板有魄力,那便这么定了,还未请教老板尊姓大名。”陈沉假惺惺道。 “在下卢乾。”吴乾的父亲是曾经天魁帮的首领,在西京也是相当有地位,作为西京之人他不敢暴露真实的身份。 陈沉心中也明白,抱拳道:“在下陈沉。”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陈沉便现行起身去旁边另一家铺子谈购买的事宜,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陈沉拍出五百两银票,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白猿馆旁边一家不小的粮食铺子给拿了下来。 剩下的五百两,陈沉便回去交给了吴乾,事实上,吴乾他们百花会买下这不大的白猿馆也就花了七百两,陈沉这一出手基本收回了成本,不过吴乾还是一口咬定这五百两估计也就算个两成的钱,只有这样陈沉才更好交差 而另一方面,陈沉也如吴乾预料中在跟罗开和小鑫炫耀,自己只花了两成的成本钱,便能和一家即将红火的茶馆五五分成。 “到时候这些钱都是给陈清积累力量的,给那陈澈致命一击。”陈沉表着忠心道。 “切,我倒要看看这么间小茶馆如何赚钱,到时候亏了钱看你怎么向陈清少爷交代。”不明真相的罗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对陈沉还是有些敬佩的。 “是是是,你便看着吧。”陈沉转而对着白猿馆的小二道,“馆中可有笔墨?” 那小二一愣,随后赶忙朝馆中跑去,不一会,吴离和吴乾便带着文房四宝出来了。 待小鑫熟练地研完了墨,陈沉提笔写道: 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剩下几句陈沉实在是记不得了,也只能草草结尾,在众人的围观下,陈沉默默说道:“找人把这词传出去,把我的手迹裱起来放到馆子里去,这是我的第一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亡国商人》正文 第一卷 亡国 第31章 互助 陈沉的《陋室铭》再次以奇快的速度在西京传开了,曾经没落的白猿馆便就因为裱了这一首词,一下子来往客人也多了起来,这日陈沉又写完了几章《红楼梦》坐马车来城南忙书局之事。 对于又是想法子给自己赚钱,又是积极写诗的陈沉,陈清愈发放心了不少,这日罗开被派去做其他事情,陈沉带着小鑫和另一个护卫便来到了白猿馆内。 虽说不上热闹,但白猿馆的生意确实好了不少,陈沉让吴乾安排人去找说书先生,结果吴乾居然在凤尾堂的年轻子弟中就找着了一个,不仅会说书还会打小板唱小曲,长相确实有点一般,不过倒是有些才华。 “陈公子今天倒是难得有空与我们兄妹谈谈。”吴乾坐在馆中二楼的厢房里,看着陈沉笑道。 “若不是我支开了那个没甚么经验的护卫,怕是再过几月都没机会与你们一叙了。” “这不是陈公子忙吗,听说你做了陈清的心腹,要帮陈清坐上辅国公之位呢。”吴离在一旁似笑非笑道。 “误会,我要不这么干,哪有什么机会出来,怕是在陈府就已经让我那兄长找人打死了,此事先放一放,你们可否立马再派人去找找冬破,我听府中人说送冬破出城之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虽然我让陈清派人找过,什么发现都没有,但我依旧觉得冬破还活着。” “可以,反正店里还养着不少凤尾堂的闲人,让他们找找冬破小弟便是。”吴乾答应道。 “还有,严懿现在在哪啊,我也不敢再去找他了,万一陈澈发现他未死,定会想尽办法置他于死地。”陈沉问道。 “这个应该不会,按照之前咱们的计划,你回府的前几天负责在外面晃悠,我们则负责在你身后,抓盯你的眼线,现在那些眼线已经都被控制住了,我们还收了几个做内应,他们会帮我们去打听其他人身边的内应,和安插百花会中的探子。”吴乾笑道。“ “这么厉害,陈澈果然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若我早日发觉,又怎会害得那么多人枉死,不过你们是怎么控制那些眼线的,他们不都是忠心不二的吗?”陈沉问道。 “没有这回事,据他们说现在情报网不似之前,交到乾亲王手里后已经明显松散了许多,除了陈家掌握的机要探子,其他很多探子只是稍加训练便可以出来盯梢,门槛低得很呢,司徒寅在你还自由的那几天,和堂中一众兄弟,花了三天时间抓了这些探子和他们家中的妻子老母,那些探子听说我们是百花教,立马就投降了,我想的那些软硬兼施的办法都没有使出来。“吴离郁闷道。 “所以探子之事不必担心,司徒寅和凤尾堂的几个兄弟们会一直盯着的。”吴乾让陈沉放心道,“至于严懿,当日并不是我们救得他,而是他来找的我们,那日幸亏护卫中有人机智与他换了衣服,才让严懿有机会躲过那一劫。” “都怪我思虑不周才是,我已知晓这天魁帮背后的靠山就是辅国公与乾亲王,近日七贤楼被朝廷打压得厉害,现在整个西京天魁帮乃是一家独大。”陈沉自责道。 “堂主你也不必自责了,陈澈手段阴毒,防不胜防,只是现在天魁帮独大,我们得早日想办法除掉他们才是,说起此事,白家曾经与我们百花会联系过,希望我们能够出手摆平天魁帮。” “白家?它们也和百花会有联系?”陈沉不解道。 吴乾点了点头:“白家生意遍布神州,错综复杂,势力之大超出常人想象,它们自百年前甚至更久远开始便盘桓于各种势力之间,只为保全自己以继续逐利,百花教自建教伊始便已经与白家有了明里暗里的往来,这种往来从来未有断过。” “居然这么厉害,所以在此朝廷多方打压之时,白家希望动用新的盟友来维护自己利益。”陈沉理解道。 “没错,朝廷对于白家普通产业的打压虽已停止,但对于七贤楼依然是持打压的态度,现今七贤楼的头目们几乎尽数被抓,剩下之人恍如乌合之众。”吴乾继续说道:“陈完的确停下了在政治上的打压,不过暗地里下黑手之事天天在做,天魁帮高额的保护费与明目张胆地骚扰,让整个西京商会的商户都苦不堪言。” 吴离喝了口水,跟陈沉补充道:“不仅这些,杀人,放火,绑票之事都没有少干,搞得那些商人连门都不敢出,还有的逼迫商人借自己的钱并定下数倍的息钱,那些商人赚的钱光是还息都不够,根本还不起钱。” “还有这种事,我那父亲坐了稳了宰相之位后,底下之人都如此明目张胆了吗?”陈沉无语道。 “自天魁帮入了陈完与赵融手下,便已经开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只是现在天魁帮一家独大,愈发跋扈起来,整个西京城除了那群豪族门阀,没人不怕他们。”吴乾叹气道。 “你们与天魁帮好像很有渊源?你们的父亲是以前天魁帮的帮主?” “没错,天魁帮最初便是由几个忧国忧民的武师一起创立的,宗旨是除暴安良,保家卫国,为国家输送功夫高超的人才,他们定下每一家轮流来做帮主的规矩,传到我与吴离的父亲那一代,就由我俩的父亲来继任帮主之位。”吴乾回忆道。 吴离抢着继续说道:“那时候陈完与赵融想要父亲为他们做事,几次三番相邀想要父亲为他们做事,但父亲得知那些事情的凶险肮脏,每次都断然拒绝,结果那些人发现收买不了父亲,便转而去说服其他人,没过多久,以翟达为首的一派和以父亲为首的一派就对立了起来。” 诉说着往事,吴离有些哽咽了起来,“本来两人说好互不干涉,翟达可以离开天魁帮自立门户为陈完办事,谁知翟达那畜生出尔反尔,为了一举吞并天魁帮带着他们手下之人夜袭了我们的宅子,父亲和母亲为了保护我们” 吴乾拍了拍说不下去的吴离的肩膀,看着陈沉继续说道:“得亏我父亲的手下救得我们,并把我们安置给了当年西京城外的一位农夫,谁知那农夫尽是百花会安排在西京收集情报的探子,为了活下来给父亲报仇,我们便入了百花会。” “果然甚是曲折,吴离你不要哭,把你仇人的名字告诉我,我答应你定将那群畜生带到你面前任你处置。”陈沉起身认真道。 梨花带雨的吴离抹了抹眼泪,看着陈沉认真的脸,带着些哭腔嗔道:“你这笨蛋哪有那本事,此时天魁帮势力巨大,翟达为首的那些头目也绝非无能之人,就算我们能聚集起那么多人与他们一战,可能还未出战便已被朝廷抓了去。” “欸,谁是笨蛋,只要咱们足够快,定没有人敢来阻挠我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西京府尹家的曹公子还在我们手里吧,只要到时悄悄与他说上一说,短时间内,朝廷官兵并不会构成我们的阻碍。”陈沉分析道。 “那实力的悬殊该如何解决,我来西京本是想鼓舞百姓们出来反抗,结果这近几月下来,真正肯加入我们的人屈指可数,若仅凭我们凤尾堂这点人手要与天魁帮相争难于登天。”吴乾在一旁说道。 “人手自然是要增加的,白家既然要合作当然得给点诚意出来,即使没了领头之人,那些七贤楼的闲散人员应该可以一用,不过在谈合作之前咱们也得想想办法送白家些见面礼才行。”陈沉思考道,“毕竟我们的目标不仅是灭了天魁帮,更重要的是,要将整个西京的黑道纳入控制范围之内。” “哼哼,现在说话倒是有些像百花会的堂主了。”吴离在旁边笑道。 “实话实说而已,无论我是不是堂主,你们都可以相信我,毕竟我与陈家还真不是一路人,虽然我也不喜欢你们动不动就要起义的做法,打仗吃苦的永远是百姓。” “若我们不起义,百姓会一直吃苦,只有让我们百花会来治理国家,百姓才会安家乐业。”吴离辩驳道。 “起义并不是改变一个国家唯一的办法,还有很多事情可以改变国家造福人民,咱们可以日后说这个,现在咱们要做的是去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陈沉其实并不愿意与吴离去详细讨论民主与自由的问题。 “联合一切是什么意思?”吴乾不解道。 “额,便是将那些书生,商人,百姓等都拉入到咱们的帮派中。”陈沉大致地解释道。 “我们除掉天魁帮,何必需要拉拢这些人,难道不是更应找些能打的有志之士。”吴离实在想不到找那些人做何用。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我知道,有些时候,很多人比你们想象的要有用得多,而且我们不可能以百花会的名义来一统西京吧,总得有个名头做掩护。” “不错,你说的那联合之事我还是不太明白,但百花会现在是齐国最忌讳的名字之一,我们确实得找个好点的名头。”吴乾赞同道。 “不如就叫互助会吧。”陈沉想了想,提议道。 “这算什么名字听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吴离无语道。 “太有气势反而会吓着别人,得让大家都知道,咱们这个帮派是为互相帮助,互相保护而存在的,大家共尽一份力,很多事情便迎刃而解了。”陈沉解释了一番,随后转向吴乾道:“吴乾兄觉着如何?” 吴乾也只能摇头笑道:“你总有你的道理,反正取名不是什么大事,你是堂主你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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