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剑五洲》 正文 第一章:风赋 仲夏的晚风轻轻柔柔,卷带着蒲公丁的种子似一把把小伞,在风中摇曳。 点点腐草所化萤火在空中排列出条条星河,似是比点点繁星亮出许多。 树高参天,枝繁叶茂。少年与少女倚坐在树下,仰望着九重之上迢迢河汉。 “容与,你看,那把勺子,勺柄第三课星星,那颗星星就是你。”少女指着西北方的夜空。七颗最是明亮的星星,确是组成一把勺子的模样。 “以后若是你不在我身旁了,我便可以看着那颗星星。若是明亮如常,我便可以开开心心的吃我的点心,若是有些许暗淡,怕是连入眠都会有些辗转。”少女低下头,应是想到了些什么。 “那颗,第一颗,勺头第一颗,那就是我。你那颗星星叫做玉衡,而我这颗叫做天枢。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想我了看看那颗星星就当是看到我了。” “为什么?”少年两条剑眉微微上翘。 “嗯,从小娘亲就教我怎么看星星了啊,我早就跟你讲过了。”少女似是对少年的健忘有些不满 “我是问,为什么你会不在我身旁,你要去哪里吗?” “没有啊,我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少女低倒头,不敢看少年的眼睛“诶呀!你好烦,我饿了,想吃桂花糕!”少女抬起头,伪作凶恶的样子,侧手拍了少年的肩头一下。 少年站起身来,掸掉白色深衣因坐地而沾染的尘土,对少女伸出手来道:“夜深风寒,也是该下山了,走吧,给你买份桂花糕,就该回客栈了。” 少女一席红色齐胸襦裙,紧跟在少年的身后。 “容与,如果有一天,我离你很远,你会不会来找我。我我是说如果”跟在身后的少女,低倒头低吟。 少年并没有回应,依旧是沿着山路,向山下走去。 少女清晰的记得数年前,同样的夏夜,同样的下山之路,同样的少年男女,她同样对少年发问。 “我认你做大哥,你给我买份桂花糕好不好。” 少年同样没有回应,只是带着少女走来到了卖桂花糕的铺子前买了两份桂花糕,一份给少女,另一份,给少女第二天吃。 那一年,正是少年的怒马,少女的鲜衣。那一年,正是江湖。 月明星稀,夜风将天上的云彩吹得更是消散了许多。少年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向了少女的眼睛。 “看到我手中这柄剑了吗?” “我会执着三尺青锋,若是那山阻,便一剑劈了那山。若是那河挡我,便一剑斩了那河。若是那人若拦我,便一剑断了那人长生之路。” 少年的语气很是平静,与那年在点心铺前,同老板买两份桂花糕并无两样。 少女的心湖波涛翻滚,与那年在点心铺前,咬下少年递给她的桂花糕时并无两样。 这一刻,少年仗剑,少女垂目。这一刻,亦是江湖。 走下山路,幢幢屋内的点点烛火也是没有几盏摇曳,万幸点心铺还是开着的,似是等待着少年来买掉最后一份桂花糕。 街道上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提醒着将要入眠的人们防火,防盗,安心入睡。 各怀心事的少男少女,回到自己的屋子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终是抵不过那些与夜中成群而出的精灵,在人枕边轻轻吐气,使人的眼皮愈发沉重。而合了目,便是与那梦中的世界相接触,而忘却现实,身体与心灵,亦是得到了休息。 不知风从何处吹来的偏偏黑云,将繁星遮挡,月亮从中透出的光亮也只剩些许。一场大雨将至。 远方的夜空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似是将天空裂开一道口子,万粒银珠从裂缝中涌出坠地,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将雷声打散。 已是入夜三更时分,打更人带着斗笠,披着蓑衣,敲击梆子,提醒还未入睡的人们插紧门窗,注意防火。 东方初泛鱼肚白,洒落在街道上的夜雨未干,些许水气混入空气,潜入屋中。少年睁开眼,一夜无梦,很是舒适。 如往常一般少年洗漱过后穿衣负剑,去城东边的早餐铺吃过了一碗豆腐。不同的是,没有去旁边少女门前扣门叫醒少女,桌上的豆腐也是由两碗成了一碗。 吃过早饭,独自一人回到屋内,拿起案上的纸张。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变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行行楷正如少女那般,活泼,欢畅于纸间,只是较往日多了些许的低愁。 不知怎的,少年想起了城西有家酒铺。他们家的烧酒很是灼烈,一口入喉,像是一团烈火,从口中直烧腹中。也好过心中的灼痛感罢。 想罢,少年便将那张纸叠好,揣入胸口,拎起窗边的葫芦置于腰间,出门而去。 城西门,一位负剑白衣少年,仰头饮酒,跨白马缓行。 这一日,少年手中酒葫芦,身后三尺剑,胯下白马。这一日,也是江湖。 这位怒马少年,身旁少了那位鲜衣少女。 有时江湖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有时江湖是起于青萍之末,之余草莽之间。 江湖到底是什么,少年识不清,少女亦识不清。 殊不知,少年少女是江湖。 有花有酒也是江湖。 天边星河圆月是江湖。 手中长刀青锋也是江湖。 深深的酒意,掺杂在马背的颠簸摇晃中,又是唤出了成群的精灵,打沉了眼皮,催出了睡意。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少年便伏在马背上睡去。 再是因马背的颠簸而有些不适中睁开眼来,已是见日头偏西,未比远处的山峰高出多少。这一觉,怕是睡去了三四个时辰。想必这也是葫芦中琼浆玉液的好处之一吧。 凭身下马匹的脚力,即使缓步前行,想必也走出了近百里地,若想在夜深之前返回城中已是不可。少年便想寻个平坦些的地方,生起篝火,先这样过上一夜。至于是再返回城中,还是就这样一人一马浪迹天涯,便留给明日来发愁。 想罢,便翻身下马,酒葫芦别于腰间,长剑负于背后。牵着马匹,慢慢散步于林间。 终是被少年寻得一个空旷平坦的地方,将马儿安抚在原地,便自行去找些干柴来生火。 一场夜雨使得少年寻些可以用来生火的干柴有些困难,便是多花了些时间,回来的时候,除了干柴,还有两只生于山林的野兔。对于只在清晨吃了碗豆腐的少年来说,这两只野兔正好可以填满辘辘饥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少年行 生起火来,日头正好沉入西山,明月悬于夜空。今晚的月亮已是不如昨夜的圆满,这便是所谓的月有阴晴圆缺吧,不恰是应了少年的悲欢离合。 以两根树枝将剥了皮的野兔串了起来,支在火上翻烤。肉中的油水被高温逼出,在火舌舔舐中发出滋滋的声响,肉香气也随之传出,飘散十里。 不远处的林子里,一双眼睛映着月光。眼睛的主人耸了耸鼻子,应是闻到了什么。目光顺着香气飘来的地方望去,有微微火光摇晃。 低头摸了摸自己的的肚子,似是在安抚。而肚子也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给了他一些回应。 “好了,知道你空了一天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带的干粮都吃完了。圣人说:‘君子远庖厨。’我也不能违背圣人的教导。” 他的肚子很是不满,发出咕咕的抗议声c “去同人家讨一份吃食来?这样恐怕不是很妥当吧,圣人说:‘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人如果给我吃,态度却不食很好,那我是吃还是不吃。” “罢了罢了,趁年少,子日长,晚些再修君子也不迟,今日先修口腹!”在肚子的第三次抗议下,他终还是背起了书箱,寻着火光走去。 提及少年一词,应与平庸相斥 少年记得一个人 那人“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也是这般入了一只酒壶的魔咒。 少年同那人一般,仗剑协酒江湖行,却无法同那人一般仰天大笑出门去,即使深知自己并非蓬蒿人。 想到此处,少年又是仰起头来,痛饮一口葫芦中酒。而后将酒葫芦扔向白马,洒落一地。马儿饮的正欢。 少年拔剑而起。长剑出鞘,似寒月,似银龙,似星河间彗锋划落。 剑舞一曲,斩落枝杈,刺穿树干。条条银龙卷起层层落叶,长剑映着月光,抖落了火光,只怨良辰日短,壶中天长。 “击筑饮美酒,剑歌易水湄。 经过燕太子,结托并州儿。 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 因击鲁勾践,争博勿相欺。” 身着青色半臂,手拿一把竹扇,背后背着书箱的一书生,和着少年剑舞吟唱。于这夜深之时深山之中,也有这般凤舞龙翔,琴瑟和鸣之景,只是无旁人欣赏罢了。 一曲舞罢,吟诗书生上前,对着舞剑少年作揖“一路寻着火光而来,至此见到少侠舞剑,甚是欣喜,故和诗一阙。小生将愉,穆将愉。少侠饮酒饮的孤独,舞剑舞的孤独,可是少一个鲁勾践?” “酒没了,兔子刚烤好,一起吗?”少年归剑入鞘,指了指架在篝火上的两只野兔,对穆将愉说道。 听到少年的话,穆将愉笑的甚是灿烂“善!还未请教阁下姓名。” “杨容与。”少年将火上穿着野兔的树枝取下,一只抛向穆将愉。手劲甚稳,并无一滴油汁洒落。 穆将愉将右手中的竹扇倒在左手,以右手稳稳的接住杨容与抛来的烤好的兔肉,并无一滴油汁溅起。 杨容与自知这一抛,已是用出了三成的力道,即使自己并不是那些以武入道,单凭一双拳头便可裂山断江的武夫,但这一下也不是山下寻常仅以一双嘴读书的儒生可以轻松接下的。 “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悠哉,悠哉!哈哈哈!”穆将愉接下兔肉,一口咬下,含糊不清的说着。不知他是乐在杨容与的名字,还是乐在着一只烤兔。 时间就在两人的谈笑间一晃而过,不知不觉便已是亥时。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流火之月,夜风转凉,一扫白日的燥热。林间蜩螳也是欢愉的讲着学问,你一言罢我一语,甚是怡然。 在马背上睡了一白天的杨容与毫无困意,而终于有人听自己讲话的穆将愉也是讲的毫无困意,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或是只要听自己讲话,穆将愉对谁的一见如故罢。 “先生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我便埋头于书本之中,也不知道我自己读的书有没有破万卷。先生又对我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前人的学问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学问在自己心中,在这山川江海之中,在繁华闹市之中。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学问,那才是真正的学问,可用的学问。所以便以一把戒尺,将我赶出了书院。”篝火把穆将愉的侧脸烤的有些发烫,他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比划着。 “正是出了书院,走了着数百里路,才真的明白了前人说的月是故乡圆,昨夜正是十五月圆,却是觉得这边山上看到的月亮同书院看到的月亮有些不同。那时也是有些想念先生的戒尺。”穆将愉拿着树枝,轻轻打在自己的掌心,似是感受着先生以戒尺打在掌心的感觉。 “我自垂髫之年便随着先生进了书院,那时还是贪玩,经常不去学堂,偷跑去河边游泳捞鱼,爬到树上粘蜩螳,或者干脆在舍内睡大觉。先生总会腰间挎着戒尺来寻我,看到先生的戒尺,什么玩耍的心思都没有了。先生的戒尺打在掌心,火辣辣的,三下打下来,整个手掌肿的就像笼屉里刚蒸出来的馒头。先生打完以后,就在前面慢慢悠悠的走着,我在后面灰溜溜的跟着。到了学堂听完学堂里讲的学问,先生又会在门口等我,给我一串糖葫芦或者是别的什么碎嘴点心。那时什么疼都忘掉了,只知道糖葫芦是甜的,先生的笑脸也是甜的。” “先生学问大,是整座书院里学问最大的先生,但却只收了我一个学生,我是先生的开山弟子,也是闭门弟子。别家先生的学生都很是嫉妒我。有一次我拿着先生给我的糖葫芦回房舍,走在路上,被别的学生围住了,抢了我的糖葫芦,我有什么办法,别家先生都有三四个学生,他们三四个一起,我打不过他们,也跑不掉,只能被抢了糖葫芦坐在地上打滚哭闹。他们并不是真的想吃糖葫芦,只是觉得我家先生给我的便是最好的。” “先生听到我这边哭闹,便赶了过来,抢我糖葫芦的几个学生一人三下戒尺是跑不掉了。先生又让人通知他们的先生过来领人。至于领走之后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总之那天之后就没人抢过我的糖葫芦。先生又带我出了书院,买了两串糖葫芦,吃进去后,第二天便开始牙疼,自那以后,有好久都不敢再吃糖葫芦了。” 穆将愉说着自己的先生,让杨容与想到了教自己练剑的那人。自己一家都是使剑的,听那人说,打祖上起,一家子的剑法便没有输在同辈人之中。自己的剑法也是如此,总角之年与同辈比拼剑法,没有人能在自己手中走过十招。 好么,打了小的老的就来了,非要自己接他几剑,老的比自家练剑多了数十年自是打不过他,难免被刺到几剑。这时男人便出现了,也不知道在旁边看了有多久,出来也不说话,只是一剑,那一剑递出去,似是白日里落下一条天河,整条街似是被这一剑斩了开来。刺了自己几剑的人并没有受任何伤,只是横在胸前的剑碎了一地。那是杨容与这辈子,见过最锋利的一剑 男人说只打得过小的不算厉害,要知道,我从来不打小的弱的,只打老的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金兰谱 回去之后,杨容与便更加努力的练剑。差不多有一年时间,杨容与又提着剑,找到刺了他几剑的人,两人来来回回走了有数百剑,两人身上换了数十道剑痕,终是杨容与一剑斩飞了那人手中剑。那一剑也是斩碎了那人心中剑,自那以后没人再见到他提起来过剑。 杨容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后,男人看了他那被血染红的素色深衣,问他,打赢了吗?杨容与点了点头,男人仰天大笑,将自己的酒葫芦递给杨容与。那是杨容与第一次喝酒,一口酒下肚,火辣辣的,身上的伤便不痛了。 想到这里,杨容与又想喝酒了。自己的酒已经给了马儿饮尽了,只能问问穆将愉有没有。 穆将愉从书箱里掏出来一个白玉酒壶和成套的两个酒盅“这是临行前先生给我的。先生说前人斗酒诗百篇而这里面能装万篇诗,书院里的书我这些年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好带走的,便把这酒壶连带着壶中的万篇诗放进了我的书箱里,让我把这万篇诗写出来,带回书院。” 穆将愉斟出来两盅酒,晃了晃酒壶说“这万篇诗我已经下肚最少有千篇,可是一篇能写在纸上的也没有” 杨容与将面前的酒盅端起,一饮而尽,说道“这般文绉绉泯酒,怕是你将这万篇诗泯尽了,也吐不出来一篇。” 穆将愉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酒入豪肠。哪里来的豪?”说罢,便举起酒壶,仰天而饮。 “诗来了!诗来了!我辈男儿爱喝酒,腰间壶中是好酒。邀来杨兄共饮酒,喝到壶中没有酒。”近处的杨容与摇了摇头。不远处的马儿人立起来,发出嘶鸣,用前脚掌狠狠的踏向地面。 “哈哈,杨兄,还是你的马儿懂我。”穆将愉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向马儿,似是要抚摸马头上的鬃毛。马儿远远地跑了开来。 穆将愉垂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是仰头灌了一口酒。 杨容与抬起头来,看向天空西北方的七颗明星。没有了圆月的衬照,那颗唤作天枢的星辰似是比昨日更明了些许。 “彤炜,若真如你说那颗星星就是你。看来你此刻离了我,过得也蛮好,愿你的那颗星辰,永不会暗淡吧。” “傻瓜。”杨容与似是听到了鲜衣少女的轻叹,但出来穆将愉外,四顾无人。 城的另一边官道上,鲜衣少女邹彤炜借着星辰之力神游天外,游到了杨容与的身旁,恰是听到了杨容与对她的祈愿。 “容与,待我了却身前事,便去寻你。” “少宫主,早些休息了,明日还要赶早出发。老奴出来的时候宫主就交代老奴要今早把您接回去,这么久不见,也很是想念了。”一位车夫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上,对云炜彤唤着。 “想我也不说自己来接我,还不是派林伯您来。”少女不满的嘟着嘴,抱怨着。 “诶呦,小祖宗,宫主每日观星,卜星,镇着一方星宫,若是抽开身来,怕是行宫又要大乱。”车夫对少女陪着笑脸。 方才少女的神游之术车夫是有所察觉的。宫主每日对少宫主的关心也不会不知道鲜衣少女与仗剑少年的事情。但他出宫时宫主并未提到此时,自己也不用对此事有所动作,以免多生事端。 皎洁的月光穿过茂密的树林,摔碎在地上。林间,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谈着天,说着地,将这天地纳入杯中。于是乎,这夜,也就不再漫长。 夜气在林中的树叶c花瓣c草丛上凝结成露珠。一青一白两个醉汉在繁露上打着滚,一匹白马就着露珠吞咽着地上的青草。 白衣醉汉醒转睁眼,刚刚睁眼,还有些不适于东边挂于半山的旭日,将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摇了摇头,定神,回忆着昨夜睡前发生的事。 也不知道两人是谁趁着酒劲,提出了义结金兰,也不知道两人是谁趁着酒劲,便点了头,应了下来。 穆将愉从书箱中取出纸笔。没有红纸,便以红八行笺来代替。就这样将两人的姓名c生辰八字c籍贯c誓言及祖辈三代写在了金兰谱上。两人的生辰,杨容与正是弱冠之年,而穆将愉却是舞象之年,所以以杨容与为大。 就这样以天地为证,以“盖闻室满琴书,乐知心之交集;床联风雨,常把臂以言欢。是以席地班荆,衷肠宜吐,他山攻玉,声气相通,每观有序之雁行,时切附光于骥尾。或笔下纵横,或理窥堂奥。青年握手,雷陈之高谊共钦;白水旌心,管鲍之芳尘宜步,停云落月,隔河山而不爽斯盟,旧雨春风,历岁月而各坚其志。毋以名利相倾轧,毋以才德而骄矜。义结金兰,在今日既神明对誓,辉生竹林,愿他年当休戚相关。谨序。”为誓,共饮杯中酒,拜了天与地。 礼成,不知从何处吹来的一阵山风,直将两人金兰谱吹上青云已是肉眼所不得见。 “哈哈,这回好了,上面已经把咱俩的金兰谱收走了,这就算是礼成了。”穆将愉搭住杨容与的肩,有些站不稳。 兄弟二人这一夜倒是睡得安稳,却不知一贴金兰谱如一阵飓风掠过山上的江湖,打乱了一池的宁静,霎时波翻浪涌。不知多少匿于湖底的金鳞蛟龙伸出头来,打探这阵风是有意为之,还是平地而生。 整座天下共五大洲 东州埋头磨剑的剑门杨氏,祖辈杨氏剑修磨心中剑,磨手中剑,终是磨得以一剑破天,高喝一声“去也!”便化作一道寒芒冲天而去。正是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路人皆叹,此乃真剑仙。 北洲一心问道的道家八仙观,打第一代祖师吕祖修得《太上感应篇》上边亲自下来仙人点化白日飞升起,观内香火愈盛,代代掌教问道c识道,悟道终是得道,随那吕祖步伐而去者双手难数。 西洲仰头观星的稷下宫,本是以阴阳c五行c天文立宫,奈何后仅以天文一方独大,观得天上星,晓得世间事。 南洲悬壶济世的医门姜氏,百草入药,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一手针术可与地底抢人。姜氏子弟各个好似那江湖游侠儿,为那膏粱纨袴医一次风寒可要千金裘,为那贫苦下民续一份阳寿仅收一碗米粥。 稳坐于天下正中的便是罗定学宫,秉着有教无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以浩然之风,洒落天下。 而剑门杨氏嫡长子杨容与,却是与稷下宫少宫主邹彤炜行遍江湖,与罗定学宫祭酒唯一徒弟穆将愉结为金兰。 命运的锁链将三人串连在一起,一副连横之势也就此而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渔家傲 天接云涛连晓雾,林间晨时因日出而升高的温度,将凝结在叶子上的露珠蒸腾不肯离去,化作缭绕的水雾纠缠在棵棵枝繁叶茂旁。 一位背着书箱的青衫少年,与一位负剑牵马的白衣少年拨开这缭绕云雾,从林深出缓步走出。 一场宿醉后,毫不知山风吹林的两个少年谋划着前方的路该怎么走,一位是被自家先生用戒尺请出的初出茅庐的读书人。一位是总角之年鲜衣怒马相伴,弱冠之年身旁仅有怒马一匹。皆是不知该去向哪里。 纵目山高水长,两人便相约,两步一丈,量尽这山究竟有多高,水到底有多长,以我步履,踏遍高山大渎。行遍那万里路,阅遍那无数人。男儿何惧江湖老! 清晨不知去向的两人,欲问路得于《周易》。 “杨兄,此番跋山涉水,可有去向?”将两个杨容与行囊中所带的两个干饼当做早餐享用的穆将愉,对杨容与问道。 答曰“不知。” 于是乎,穆将愉从书箱中取出五十根蓍草,取一根递给杨容与“来,拿着这根草,问路。” 而后将剩余四十九根分成随机两组,以象征天地,左手为天,右手为地。由地组中抽取一根,以象征人,左右手蓍草各除以四,所得余数放置一边,为一变。再将剩余蓍草重复以上步骤,为二变。三变为一爻,六爻为一卦。 终是在一炷香时间后,求得一卦。 所求卦象为“坤”无变爻,以本卦辞为准。“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求得卦象后,穆将愉低头沉思片刻后“吉卦,走吧,回你家,杨兄家是在哪里?” “我家?我家在东洲,卦象不是说东北丧朋,去我家那边不合适吧?”负剑少年杨容与连忙摆手,表示不可。 穆将愉听后,仰头一笑“哈哈,先迷有了,容我来解释一番你便会得主了。” “文王沟通天地后,记录下六十四挂卦辞。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写卦辞时,周在西南而敌殷于西北,所以便是要问卦之人向着家的方向走去,路上会交朋友,是吉利的。” 得了方向,两位君子便像牝马一般坚持的杨容与向家的方向有攸往。途中,杨容与叹到“起初一直以为卜卦是道家之人所独有的,再就是阴阳家占星而卜,不知你这儒家人也会卜卦。” “这《周易》本就是我儒家至圣所作之书。圣人观黄河龙马背上图而绘《河图》,观洛水灵龟背上文而谱《洛书》,以此定八卦。文王沟通天地而记六十四卦卦辞。至圣以六十四卦著《易传》,便是我们儒家后辈所研习的五经之一。”穆将愉一边走着一边为杨容与解释着《周易》的由来。 “那些讲五行八卦的都是山下的江湖术士,并非真正的道家之人,道家修得一个出世,怎会于闹市之中为无关人等泄露天机而批命格,仅为一些于修行无益的黄白之物。日后你见到从八仙观出来的道家人,不问八卦,仅以阴阳五行与生辰八字批命格。” 时间就在两人的交谈中缓缓流逝,下山的路也在两人的步伐中渐渐缩短,不觉日头已是在两人头顶高悬。好在眼前已经出现了小镇的轮廓。 以两人的脚力,大概还需半个时辰就可到达镇上。多日风餐露宿的穆将愉也是可以好好犒劳犒劳自己的五脏庙,让满腹的经纶吸纳些五谷精华。 东洲,一身着白底黑缘朱子深衣的男子,面观之,大概是在不惑之年。御剑而行,扶摇九万里之上。观地上人群如蝼蚁聚散。 俯对天下人曰:“我杨氏子弟,与谁交,怎么交,我不管,你们也管不着。若是行那大恶,也自会有人一剑斩了他。没人斩的了,那便由我来斩。若非行那恶事,打了小的,那是你们小的技不如人。来了大的,打不过,便回家练到能打过了再打回去。若是来了老的,那打不过也是自然,毕竟不要脸这东西我没教过,他也没学过。却是要等着我去跟那老的讲讲道理。” 这段话,未曾踏入长生道的人自是听不到,却是在山上人的耳边响起,坎其击鼓,振聋发聩。 自中州罗定学宫传来一金色大字“善!”素来儒生自是有下笔有神,出口成章只说。与道人的言出法随不遑多让。这“善”自是来自穆将愉的先生,罗定学宫祭酒,云贤齐出口之文。 云贤齐,取自《论语里人》“见贤思齐焉,见不限而内自省也。”相传云贤齐半生效仿至圣周游讲学,传学问于天下间,世上听得这位罗定学宫祭酒讲学人无数,终是在讲学至北洲一小国北凉时,于竹林中遇得一垂髫稚童,看第一眼时便像是被铜磬击头,嗡嗡作响。正是在知命之年,天赐良缘,收得首徒。 询问之下得知是村口渔夫家的儿子,名唤穆水生。渔夫出海打渔时,一网下水,仅捞上来一尾金鳞。而后风气浪涌,船于水中摇曳不止,便匆忙返航。刚至家中,妻子便腹痛难忍,已是临盆之象。约么着过了两个时辰,穆水生才从娘肚子里艰难的爬了出来。索性渔夫妻子只是有些脱力昏睡了过去,并无大碍。那一尾金鳞却是没了踪影。渔夫认为那金鳞借着妻子的肚子诞于人间,便给儿子起名水生,意为金鳞生于水中。 后云贤齐认为这名字有泄天机,便更名为穆将愉,取自《九歌东皇太一》“吉日兮良辰,穆将愉兮上皇。”学宫中先生们都道这名取得有些大了点,云贤齐却笑呵呵的摸摸胡子说“不大不大,须知金(和谐)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座天下自有不同的声音从他出传来“你剑门杨氏已是联合了中州罗定学宫,西州稷下宫,你们这些巨擘们,可是要吞并我等立足于三洲间的小门小派?” “聒噪!”那御剑男子低喝一生,将脚下所御之剑执于手中,乘风而立。“且不说我看不看得上你们这些破山烂门,我杨氏若是想吞并天下,何须联合其他几家。”话音刚落,便挥出一剑,一道剑芒似是九天之上匹练瀑布,直砸说话那人山门,所谓的护山大阵瞬间支离破碎,整座山硬是被一剑削低十数丈,宗门弟子十不存一。话可以说,说之前要先想好出口的后果。 关于这些杨容与于穆将愉毫不知情,白衣少年对着桌上的一壶酒发着呆,那青衫少年却是在跟两条鸡腿较着劲。管他外面风起云涌,我自蓬舟吹取三山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鹧鸪天 正是月明星稀时,寒山几度秋凉雨,自一别不知过了几个日夜。已是立秋时节,几场小雨送来的是入秋的寒意。少女邹彤炜换下了往日常穿的绛色坦领半臂,穿上了一身绀色齐胸襦裙。两臂广袖,秋风满满,同月光对舞。 少女提笔,在纸上写下两行。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梦魂与君同。”因为渐行渐远的缘故,少女已经无法再沟通星辰,神游至杨容与身边,伴他共过长夜。 自从邹彤炜不辞而别后,无不在在盼着相逢的日子,只是稷下宫每位少宫主,即稷下宫的下任宫主,都要在破(和谐)瓜之年接受本命星辰的洗礼,融合本命星辰的力量。这一举动并非是可一步登天,仅是可以使之更顺畅的动用本命星辰的力量。进一步的掌控本命星辰所在的星宫。 邹彤炜,自打稷下宫创立以来第一人。第一个本命星辰为北斗之首天枢的女子。第一个呱呱坠地时没有哭闹,而是盯着西北方,白日可使天枢引动天璇c天玑c天权c玉衡c开阳c瑶光,七星之力灌注一身,这是仅存在于书中的先天星宫洗礼。第一个在一岁时自己走开第一步,便于识海中搭建出本命星宫,然而搭建的并非以星辰天枢为主星的北斗星宫,而是以紫微星为主星的紫薇十四主星宫,自那时起,便有本命星辰变为紫薇星的迹象。只不过这事被宫中几位长老所压下,毕竟紫薇星为北天万星之主,只要是星位在北方的,皆是会受到紫微星的压制。而这本命星辰变动也是史无前例的。 舞勺之年的邹彤炜偷溜出宫这件事,在七位长老中引起轩然大波,直闹着要下山寻人。终是在宫主邹辰与七位长老的一场密谈后不了了之。 偷溜出宫的邹彤炜穿城过镇,见了许多宫中没有的事物,着实新鲜了一把。凡是没见过的,没尝过的,皆是要掏出些凡间钱物一满好奇之心。走出不到半旬的时间,腰间细软已是空空,恰是在这时遇到了出门游历江湖的杨容与。 就此两人接班而行,饮马江湖。这段日子,让邹彤炜见到了诞于这世上所见到的,最锋利的剑。 一日行到一条大江边,少女欣喜的要入江戏水,捞几尾肥鱼出来烤着吃。刚把一双玉足探入水中,踏到一个滑腻腻的东西,以为正是一条大鲫鱼,弯下腰来就要双手去捞。这条“大鲫鱼”一下子滑了开来,从水中探出一颗婴孩大的头颅,双眼金黄大似铜铃,顶上鼓着一包,即将破出成角。浮出水面的黑鳞身子已是有丈许,成年壮汉环抱不住,在水下的身子怕是有数丈长。 说来倒霉,这条大蛇已是在林中修得百载,即便是修得妖身,未开灵智时,也是强压贪欲,未对人类造任何杀孽。这刚是可入江之时,一路昼伏夜出,穿山过林,来到最近的一条大江中伏了下来,只待时机一到独角破额而出,便可走蛟。而邹彤炜带着一身星辰灵气便是踏在它的身上。它已是确定,这邹彤炜便是它走蛟的时机,若是吞了这少女,额间角不光可以长出,怕是腹间四脚也是可以生出,那便距化龙之日指日可待。 一条巨尾带着呼啸的风声从上至下,直冲邹彤炜面门而来。少女们本就是对这等阴寒之物有着说不上的恐惧,更何况是这硕大的阴寒之物,一时愣子了原地,不知躲闪。 杨容与一个飞身,将邹彤炜揽入怀中,留给大蛇一个后背。一尾鞭即至,硬是以后背扛下了这一尾。巨大的力量将杨容与及其怀中的邹彤炜抽飞上岸,使得杨容与后背被衣衫被巨力击碎,五内具是移了位,吐血不止。 大蛇一击既成,硕大的头颅紧追着飞上岸边的两人而去,,血盆大口可将合抱的两人一同吞下。 此时的杨容与只是修得剑招大成,初摸剑意的门槛,仅凭着宝剑的锋利和招式的精妙与黑鳞大蛇纠缠。顾不得将邹彤炜安置好,仅是将其向林中轻甩而出,借力反身冲向大蛇,一脚踏在了大蛇的额头鼓包出,再次借力一越。 黑鳞大蛇霎时勃然大怒,自己额头之角是自己走蛟证道的根本,岂容得这小小虫子以脚踏之,转过头来一口咬下。杨容与却以借力遁出了巨口的范围,再一脚踏在蛇身上,出剑刺向左边蛇目。 大蛇匆忙摇头躲闪,尾鞭紧随而至。少年剑修抽剑上撩,只听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一剑劈飞了巨尾,却只是斩碎了几枚鳞片,也是被蛇尾抽入水中。因不像之前猝不及防仅能以身体硬抗,这一下只是将少年抽的倒飞入水手中剑震颤了几下,并无受伤。 杨容与在水中无法使出力气,自知不是黑鳞大蛇敌手,用力踏向一颗礁石,冲出水面,主动迎上甩来的蛇头,双手横剑与胸前,与蛇头撞在了一起,倒飞向岸边。 落于江边浅滩的杨容与双脚刚一沾地,立即化作无数虚影舞剑,每一道虚影便是一手剑招。黑鳞大蛇拉长身躯,再次张口向少年撕咬而来,距少年还有一步之遥时,道道虚影合向本尊,少年提剑,再次刺向大蛇左目。大蛇一时躲闪不及,瞬间鲜血肆意挥洒而开。 且不说这黑鳞大蛇今日能不能吞下那星辰灵气十足的少女,证道走蛟,进而化龙。即便是化作九天金龙,也将是一条独眼龙。 这一剑刺穿蛇目,使得黑鳞大蛇剧痛不止,在江中翻滚巨浪,一条蛇尾抽动,碎石无数,掀起层层波涛。 杨容与已是使出了自身所学最强的剑招——万剑归一,此招修至最高,可一剑出万剑随。可以他如今的道行不惜透支体力也仅能刺出一剑百剑而随。 此时的杨容与因替邹彤炜抗下的那一蛇尾而受的伤势,与强行出招所承受的反噬,浑身经脉剧痛欲根根爆裂。幸好邹彤炜已是回过神来,趁着大蛇顾不及两人,先是脚踏步罡唤得太阴星之力,为杨容与略微治疗,压下伤势,搀起来向林深处逃去。 见得暂时脱离了危险,杨容与眼前一黑,已是昏死了过去。 再一睁眼,天空已经是皎月悬空,星河万里。 身边燃着篝火,少女不知少年醒转过来,还是蹲在少年身旁,抹着千行泪,少年转头看向的,正是那一汪翦水秋瞳。少年想抬起手来为她抹去颊上两粒鲛珠,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开口说道:“别哭了,我饿了,想吃桂花糕。” 少女看到少年那还算明亮的眸子,哭的更厉害了,站起身来,抹着两颊,边说边向山下的镇子跑去“我去给你买,我去给你买。” 少女在将杨容与安置在这里的时候,便布置了结界,故山间蛇虫鼠蚁不侵,虎豹豺狼不入,也可以放心的去给他买些吃食。 此时的邹彤炜收回回忆的目光,望向远方,喃喃道:“容与哥哥,我想你了,想吃桂花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官差与商 近些日子,江湖上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东洲与北洲接壤处的一座宗门,连带着山头被人一剑斩了去,三位护宗长老,及掌门皆被这一剑化作灰飞,宗门弟子十不存一。只是因为那宗主多言一句,惹怒了剑门杨氏现任剑魁,便远隔万里递出一剑。据幸存下来的弟子描述,那万里来的飞剑如煌煌天威,直接宣判了宗门的覆灭。只有这些没有资格住在山上,在山下挑水打杂的外门弟子活了下来。 另一件事便是稷下宫现任少宫主邹彤炜于七月初一子时接受了本命星辰洗礼,紫微星由天而降,直直砸向邹彤炜,将整个人包裹,接连引动十四主星降星力于稷下宫,方圆千里恍如白昼,头顶万星晦暗,星河凝滞不转。耗时整整一日,于七月初二方将全部星力吸入体内。这时世人才知,邹彤炜的本命星辰已是由天枢转为紫微帝星,这项壮举前推千年无人做到,怕是后推千年也无人可以。这整个北方的星宫,怕是已经被邹彤炜一人所接管。只是于识海中构建紫薇十四主星为首的万星海,那艰难程度不下于以野草去切割金石。 殊不知那由天上降下来的紫微星,在这一天的时间内,已是帮助邹彤炜搭建了万星海,十四主星及起于万星皆是各归其位,但是除本命星辰紫微星外,其余星辰皆是暗淡无光,需邹彤炜以自身修为点亮。 当即,稷下宫便昭告天下,若是邹彤炜愿意,即刻便可以坐上宫主的位置上。但是这却引来了这位小姑奶奶的摔锅砸碗,将整个稷下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只要是能拿起来扔地下的全试了试结实程度。 用小姑奶奶的原话来说“姑娘我年芳二八,新鲜事还没见够,新鲜玩意还没吃够,刚找了个男人,娃还没来得及生,就要枯守这一座宫门,我邹彤炜就算是饿死,死外面,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当这个宫主。” 这时一路护送邹彤炜回来的马夫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份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引得小姑奶奶两眼发光,接到手里打开,正是一份山下的桂花糕。小姑奶奶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咬了下去“真香!”这才断了把观星殿中央的那根高达十丈有余雕着周天星宿图的顶梁立柱放倒的打算。 与穆将愉一路游山玩水的杨容与也是听闻了这两件事,每每在酒楼里听到有人提起邹彤炜三字,都要侧耳过去听上一听,引得同行的穆将愉直叹“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诶!苦不堪言,苦不堪言。”引来的却是杨容与反手一个白瓷酒盅砸在头上。 今日两人刚入得凉州城,这凉州城在中洲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城了,南北宽15华里,东西长21华里,城内南北11条大街,东西14条大街,将居民住宅区划分成了整整齐齐的110坊,星罗棋布。城中百货骈集,千樯鳞次。绿水河穿城而过,两岸悉列货肆,商贾喧阗。而两人正是在岸边寻了家酒楼,坐在二楼看着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或是满载货物,或是伶优吊嗓,唱着一出西厢记,或者船女犹抱琵琶半遮面,弹着那嘈嘈大弦,切切小弦。引得听者拍手叫好。 船女一曲唱罢,游侠儿两人也正是酒足饭饱,喊来小二付过账后,便下了酒楼,游览一番凉州城的景色。 于穿城而过的江边漫步,看着城中布衣茅屋,城中心官老爷们的亭台楼阁。城的最中心便是这座城的主人c中州唯一一位皇帝的三个弟弟中最小的一位,靖安王的府邸。最为标志的便是那一座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九转玲珑塔,层高三丈,共九层塔基于塔顶加起来又三丈,共三十丈高。 这时当初韩国国君武康帝韩飞龙亲访罗定学宫,求得儒家两位贤人前来督造。 塔中藏书无数,百家学术著书凡是有价的,都可以在里面找到。而上三层中却是那些举世的孤本,许多即使连罗定学宫中也找不到。有时罗定学宫中出来的读书人还需向靖安王请示入塔借阅一番,但是所有书都只能在塔中翻阅,抄录下来也可以,就是不能带出塔外。儒家弟子修的是一股浩然正气,这般自觉也是有的,无一人逾矩。 两人行至商道于官道的交叉处,不知因何事围着黑压压的一群人。人群的中心在吵闹着什么,细细一听,原来是官差与以商贩发生了争执。商贩觉得官府划分给自己摆摊的地界每到下午骄阳似火,灼烧难耐,便向旁边挪了挪,却占用了些许官道。负责这边巡视的官差见到了,便劝说商贩回到原位,又帮着将货物挪回商道里面阴凉也的位置。 却不想这个商贩日日如此占用官道,官差日日劝说,过了约有一旬的日子,官差因被扣罚俸禄而忍无可忍,非要商贩将私自占用官道而扣罚自己的俸禄补偿给他。 商贩当然不肯,自己摆摊叫卖一天也赚不来几个钱,哪里舍得掏出来贴补官差。 他不肯给钱,官差就要撤他的摊子,那他肯定更不肯了。就这样一来二去,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事情却也没争执出个结果。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中年男子,剑眉星目,一身紫色大袖衫,腰间悬有一枚翠绿螭吻玉佩,手握紫竹折扇。只见他拨开人群,对争执的两人走去,轻摇折扇道:“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明白了。” 他合起扇子来,指向官差“你处于好心,仅让这商贩回到规定的位置,这事没有做错,可以回去吧扣罚的俸禄双倍拿回来。” 又转身指向那名商贩道:“你明知官道不准私占,在官差多次提醒下屡教不改,有错,当罚。罚你一月不得在凉州城内摆摊叫卖。你现在这些货物我收了,算好价钱,搬到我府上。” 这带着两个扈从的中年男子正是这凉州城的城主靖安王韩衿。 “王爷且慢。”穆将愉在事情即将盖棺定论是,打断了靖安王。 “晚生罗定学宫穆将愉”他上前,对着韩衿作揖行礼。 韩衿回以一礼,问到“可是云先生高徒穆将愉?” “正是晚生。”穆将愉回道。“王爷体恤民情,晚生深表敬意,却是如这般将犯了错却是可以将摊上商货售卖一空,这错谁不想犯。” 韩衿合起纸扇,轻轻敲打掌心道;“本王不是已经罚他一个月不得在城内摆摊叫卖了吗?” 穆将愉摇了摇头,“他摊上这些货物若是摆摊叫卖,怕是一个月都卖不掉,现在却是一天之内卖空,接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自然落得清闲。” “那你说该怎么罚?” “这东西可以买,摊也可以继续摆。但这官差的俸禄却要商贩来出。” 韩衿点头,表示同意。 商贩见到靖安王都以同意,自己自然是不敢多说些什么。 这事,就这样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剜心 七月初二,稷下宫少宫主反抗宫内长老于宫主独裁暴(和谐)政,却是败于一份桂花糕的攻势下,自觉无颜面对宫内父老。便于次日凌晨时分,一人忍辱负重,逃离翊星殿,欲与旧部集合,重振旗鼓,反暴秦,伐暴(和谐)政。 宫众出百人深夜寻山而不得,中不得不放弃,但好在宫众长老已是猜出这个小姑奶奶要去召集哪位旧部,也是不甚担心。 而她的这位旧部,此时正伴着兄弟与靖安王泛舟湖上。昨夜在集市上遇到的这位靖安王早年也拜学于稷下宫,故将两人请至府上,烹羊宰牛,饮尽那三百杯 武康帝有三个兄弟,大弟昌平王喜好美色,舞象之年便是真的舞起了象,不分白昼黑夜,何时想舞便何时来舞。因生于帝王之家,投怀送抱的自是不少,倒也未曾听有强取豪夺之说。早年间有传闻说这位昌平王舞坏了身子,象起不来了,遍寻名医,至今有没有医好便不得而知了。 二弟武定王喜研习书上兵法,闲来无事便使院内家丁排阵演武,两拨人打的不可开交,最终赢了的那方,自是会得到一大笔上次。而武康帝一统天下时,这位二弟总是身先士卒,立下无数战功。 三弟靖安王入世前曾拜读于罗定学宫十数载,学得一身治世之道。乱世之后便立于帝王帷幕之中,仅三年便安得天下。 世人到此二人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立马定乾坤。 这位二弟在为当今皇帝安定天下后,便是退隐于凉州城,守得一座九转玲珑塔,赋诗饮酒好不自在。 今日与两位少年泛舟于湖上,不免想起前人在此写就的“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庙堂之上便是自己的兄长,即便自己已经退居凉州,又怎么能不为自己的君主忧心。不由得叹出声来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也?”靖安王问学于穆将愉。 “王爷守着这三十丈高九转玲珑塔可是有读其中的书?”穆将愉问道。 靖安王答曰:“有读。” 穆将愉又说:“不够,再读。” “读到什么时候?难道要我将这九重九转玲珑塔中的书都读完吗?”靖安王有些不解。 穆将愉回:“什么时候不再忧君,忧民,那就可以不读了,若是这一座塔不行,便再起一座” 随后穆将愉摇晃起头来,似那学塾里的学生在先生戒尺的监管下背诵起“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穆将愉这一手,把靖安王与杨容与同时虎的一愣一愣的,靖安王低头沉思着一时忘了撑篙划船,任由这一艘小船飘荡在湖心。而杨容与却是看着手中的剑,不知在想着什么。 两岸青山,山间碧水,水中游船,这艘船上,站着一位青衫书生,纳秋风满满两袖。坐着一位白衣剑客,拥三尺长剑于胸口。立着一位紫衣王爷,将那格物c致知c诚意c正心c修身c齐家c治国c平天下安入怀。 待得秋风止,三人同时缓过神来,乘船靠岸,回到了靖安王府中。 又是几番觥筹交错,便是入了夜半。少年两人坐在别院的亭里,杨容与问向穆将愉,“别看你写诗不行,讲学问倒是蛮厉害的。今天下午,你同靖安王讲的那格物致知,听得他吃过晚饭后就一头扎进玲珑塔里面去了。还对下人们吩咐,以后饭菜送进去,这书若读不出个所以然便不出来。” 穆将愉挠了挠头,说道“以前在学宫的时候,一遇到什么问题就去问先生,除非是书本上的东西有看不懂的,其他的问题先生都会找出来本书让我去读。跟我说所有的问题,书上都有解决的方法,如果解决不了,要么是读的书不对,要么就是读书的人不对。先生总是对的,我便按着先生教我的方法,让靖安王去读书就好了。” 两人聊得正欢,突然间杨容与转向东面,紧盯着什么,头也不回的问道:“你打架厉害吗?” 穆将愉从书箱中抽出一排笔架,上面从关东辽尾,到羊毫,从大楷到小楷,琳良满目。“我字写得好!” “那便走吧。”杨容与一个起落,跨过了别院的高墙,向着东边飞掠过去。 穆将愉却是匆忙将笔架收入书箱中,紧喊:“等等我,我跳不了那么高!” 杨容与在前面飞掠,转过头,却没有看到穆将愉的身影,不得不回去寻他。走了一路到了王府别院的围墙边,却还是没寻到穆将愉,便跳上墙头。 看到里面一个青衣书生,一块一块的搬着石头,垫向墙根。书生将额头上的薄汗擦去,啐了一句:“体力活这种东西,真不是人干的!” 杨容与在一旁看着,捂嘴偷笑。这一幕正是被穆将愉所看到。“你还笑,还不过来搭把手?” 杨容与伸出手来,一把将这跳不高的青衣书生拉上墙头来。这青衣书生却是一个没站稳,直接栽出了墙外。 原来是两人在院中感受到这城的东边,发出一阵强烈的妖气,伴随着浓浓的血腥气。两人立即是明白了城内有妖物作乱,急忙追了出来。 到了城东,消散不去的血腥味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妖气,却是分别不出究竟是什么妖物。一百姓家门大敞着,那血腥味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两人走进一瞧,一家五口一汉子,一妇人,连带着两个稚童,一少女,皆是被剜去心脏,鲜血横流,已是将整间屋子的地面都已经染红。 杨容与问旁边的穆将愉:“知道是什么妖吗?” “只要是四条腿的妖,都喜欢吃人心。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人心头的那一口血,灵气最是足,大滋补之物。”空气中的妖气不知道被以什么方式驱散,只残留下淡淡的一丝,两人都无法分别出究竟是什么妖物贪得一口,做出这惨绝人寰的灭门之事。 杨容与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鞘,恨恨的说道:“这畜生定不会只做这么一次,肯定还会再次出来觅食,到时候,我便要让他尝尝这被剜心的感受!” “算我一个。”穆将愉语气很是平淡,但是这并无风的秋夜,他却是两袖阵阵,下午在江中纳入的那些秋风,此时也是因他情绪的变化,不再平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红衣 今天,凉州城大牢里新住进来两个年轻房客。据说付的租金还挺高,付了一家五口男女老少的命。 按照他们两人的说法,只是听到那边有呼救的动静,还闻到了血腥味,便赶过去看看,行侠仗义,匡扶正义。但是到了地方,一家人已经死绝了。 按照押送他们进来的捕头的说法,当是接到打更人报案,立马就赶了过去,只有你们两人和一屋子的尸体在,你们就别想狡辩了。 白衣房客问捕头“我们若是杀了人,不赶紧跑,还等你们去抓,我们是傻吗?” 捕头大惊“承认了吧?果然是你们杀的!真是畜生啊,连刚下地走路的孩子都不放过,真是猪狗不如啊!” “来人,把他俩压下去,弃市!”这捕头说着,就要把两人拉出去,当街斩首。 “且慢,官爷,我兄弟的意思是,若是他杀的人,杀完人他就跑了,不会停留在原地。”青衣房客出来,为白衣房客打圆场。 捕头不耐烦的摆摆手“你的意思是人是他杀得,跟你没关系?还指认他想畏罪潜逃?好了我知道了,指认同伙,我会为你在大人面前说几句,让大人为你量刑的。” 青衣房客摇了摇头,碰到这样说不明白话的捕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衣房客却不甘心,又是辩解了一句“那一家五口的心全部被剜去了,若是我们干的,那我们剜心又有什么用?剜去的心脏又在哪里?” 捕头虎躯一震,抽出刀来指向白衣房客“你这贼人,非要将同伙拉下水,说是你们一起做的,杀人就算了,还剜心。若非吏律不许,我定将你斩在这里。” 青衣房客陪着笑脸,拦在白衣房客身前,对捕头说道“官爷,官爷,真不是我们干的,劳烦官爷将我的书箱给我,我修书一封,请人来为我们作证。” “还想通知同伙?是想让人来劫法场吗?想必那五口人的心脏也在你们同伙那里。快快供出同伙是谁,否则老虎凳c辣椒水,一个都少不了。”捕头将刀指向了青衣房客。 青衣房客连忙摆手“事发时,我们在靖安王府上,同靖安王吃晚饭。我想修书一封给王爷,请王爷来提人。” “你是说王爷是你们的同伙?嘿嘿,这是我长这么大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我到要看看你怎么将王爷请来。”说完,捕头便走出两人的客房。 不一会,捕头便是提着一个青竹编成的书箱进来,扔给青衣房客“来,写吧,最好将犯罪经过一同写清楚,我亲自给王爷送去,看看你们到底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这么一封信递出去已经有数个时辰了,却还是没有等来靖安王的消息,就连出去送信的捕头,也没有回来。 已经是日上三竿时分,当空的太阳从栅栏小窗中洒进一些暖意于光亮,为这个阴冷c潮湿的地方增添了些许人间的气息。 新住进来的两位年轻的房客此时百无聊赖,白衣房客眯上眼,躺在铺着杂草的石床上。另一位青衣房客则拾了根树枝,在地上笔走龙蛇。 只见他在地上写出一个虎字,地上的杂草便站了起来,聚成一只拳头大小的老虎,无精打采的舔了舔前爪,打理胡须。又写出一个狼字,地上的杂草便聚成一匹拳头大小的狼,仰起头来,无声的嚎叫。 正所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下笔有神,正是如此,以自己笔尖锋锐,赐予字迹神韵,得以赋予这些死物以生气。但这需要以下笔人的一股浩然之气来支撑着,气耗尽了,神也就散了。 青衣房客在地上写写停停,虎c狼c鼠c狗c鹿c熊c猫零零总总站起来十数种动物。 “虎妖行事从不遮遮掩掩,就差昭告天下老子来了的样子,不是。”语罢,便一挥衣袖,扇起一阵袖间风,将那草虎吹散。 又对着那草狼沉思“狼妖喜食五脏,那一家人除了心脏,其他内脏具在,也不是。”又是一拂袖,草狼也散了。 “狗妖近人,做不出这等灭门的凶残之事。”他挥袖数次,将地上大半四足兽类皆是排除掉。一时也是有些烦躁。 那闭目养神的白衣房客此时却是睁开了眼,坐起身来,看向木栅栏门外。 一阵铁链丁铃当啷的声响,牢头领着捕头那位不太好沟通的捕头进了牢房,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身着绛色交领,左腰跨一唐刀,刀铭龙雀。右腰一玄底金字腰牌。六扇门三字随着步伐一晃一晃。 侠女勃发的英气比之于那金字腰牌,更是晃人。世间竟是有这般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女子,却也是如此的动人心魄。 牢头将客房门打开,便是与捕头分立在门的两边,躬身请这位绛衣跨刀女侠进门,随后便是在门边值守。 女侠进门后,坐在了房内的桌边,将腰间长刀横放于桌上,腰牌示与两人后,也是置与桌上。而后开口道:“我叫赵履霜,六扇门的人,专门负责和你们这些山上人打交道。” 红衣女侠的声音不似那寻常世间女子那般“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却是将那一身红衣跨刀的英气融于喉间,正是闻声识人,好一位飒爽英姿女儿郎。 “靖安王把自己锁在九宝玲珑塔里不出来,嗯这应该是你的注意。昨天的案子就由我来接手了。”红衣女侠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进入正题。 “我知道那一家子人不是你们杀的,但是你们去哪时候有看到什么吗?” 穆将愉拉过凳子,坐在女侠对面答道:“没有,当时事发的时候我们还在王府,等到了地方,一家人就没了,妖气也散的差不多了。” “我们在勘察现场时发现了这个,你们能认出来吗?”赵履霜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展开后放于桌上。 那是一撮红色的毛发,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穆将愉凑近去瞧,却是被一股子骚(和谐)味熏得一时头晕。险些栽倒过去。 “这是玄丘校尉?”穆将愉坐正了身子,看向红衣女侠,问道。 赵履冰搓了搓那撮毛发,答道:“对,白色的狐魅儿。” 一直静静听着两人说话的杨容与此时开了口“不,是一只赤狐。” 穆将愉却是不同意他的说法,道:“杨兄,这毛本色是银白色却是被血染红了。” “我知道,赤狐腹间毛色也是银白色,却是生于尾根,气味也是最大。而这撮毛发也是相对于背上毛发较为柔软,故是腹间所生。”杨容与从石床边走了下来,落座于桌旁,捻着那撮毛发,对两人说道。 赵履冰有些不解。“可是为什么就不是就不是银狐腹间的毛发。” 杨容与回答:“我家中养有一只银狐,已修有七尾,还差两尾便是可以羽化登仙,早已可口吐人言,却是迟迟不肯化作人形。他对我说过,银狐通灵,喜与人共居,胆子却小得很,自是做不出这灭门剜心之事。而那赤狐野性难驯,抑不住一口贪欲,乐得吞食那人类的心头灵气。以前为护人类周全,自是没少同赤狐缠斗。” 赵履冰点点头,说道:“这么说来,这是一只赤狐作乱于城中?” 穆将愉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摸了摸肚子,说:“这里也不是个交谈的好地方,而且我现在肚子已经跟我闹意见了,咱们不妨换个地方,再来谈谈这赤狐作乱的事情。” 就这样,赵履冰带着两位只住了一天不到的房客,离开了这间客房,奔那城中酒楼直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凉州城新来个个六扇门的女捕快,一身红衣,腰跨长刀。柳叶双眉丹凤杏眼在那两片似是削过的刀锋般薄唇衬托下,怎一个英气逼人了得! 此时鞠月楼门前聚起一群各个府衙的小姐丫鬟们,只是因为一位白衣负剑的少侠,一位青衣背书箱的儒生,还有一位俊俏模样毫不输两位的红衣女侠。 门前一群正是碧玉年华情窦初开的莺莺燕燕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三位指指点点着,一副糟糟切切错杂摊,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光景。 而三位被这群小姐们当做景来赏的侠客却是因别的事而奋斗着。 只见那位红衣女侠一撩襦裙下摆,单腿踩在长条登上,捧起一坛刚开封的高粱酒,仰头就往嘴里灌。而坐在她对面的白衣少侠还是坐在哪里稳如泰山,也是端起一坛高粱酒,仰头灌了起来。 且不说我六扇门赵履冰挥刀砍起来那大妖如不如你,至少在这端酒坛子时候,我自是不输于你男儿身。 从那一地碎片可以看出,起初两人喝起酒来,还只是一酒碗来比划。一杯复一杯,一碗复一碗。喝着喝着就起了劲,摔起碗来。那家伙,摔得鞠月楼掌柜的脸色铁青,两人摔一碗,掌柜全身抖一抖。 直到白衣少侠甩出一锭银子,红衣女侠随着大喊一声,掌柜的上酒,按坛子上。这时掌柜的脸色又青转红,拦起银子来掂量掂量,足足有十两。捧着宝贝银锭去了后厨,带着两个伙计抬出来六坛子十斤重的高粱酒。 两人喝尽一坛子,便砸去一坛子,一炷香的功夫,六坛子酒,一人三坛,现在就剩下手中的两坛子,其余的坛子都在地上碎着,坛子里的酒水却是在两人肚中。 真是不知道一人三十斤酒,哪里来的这么大肚子,能装的下这么多的酒水。 埋头苦吃的穆将愉见情势有些不太对头,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按住还想要再叫几坛子酒的赵履冰。却是被一柄横飞而来的刀鞘掀翻到桌子底下去。 “你个大老爷们,不能喝也就算了,还磨磨唧唧的不让别人喝,诚心讨打是吧?”一只脚踩着凳子的赵履冰,右手执刀鞘,搭在右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穆将愉。 坐在桌子底下的穆将愉揉了揉被刀鞘抽中的额头,满脸,满头,满心的委屈,只差撅起嘴来,再哭出一枝梨花春带雨的模样。含着一口委屈道:“城里现在还有个剜心的家伙没有找到,你们倒好,在这里斗起酒来。” 还是熟悉的位置,又是一刀鞘抽了过来“开玩笑,我哪回办案前不先喝个十几二十坛子的,这刚哪到哪,能影响得了我办案!”赵履冰一拍胸脯,挥斥方遒。而后转身秀手一挥,“走,捉黄皮子去!”边说边向酒楼外晃去。 “是狐狸。”刚扶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的穆将愉纠正了女侠一哈,却又是引来一刀鞘。 “我办案要你说?走,抓老虎去!” “好好好,抓老虎,抓老虎。”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红衣女侠走到门外,对着那群围观的莺莺燕燕们拍着胸脯保证道:“本女侠这就去把那为祸的狼妖捉了去,还凉州城一个安宁!” 话音刚落,比着大拇指的手还没放下,人就已经躺在了地上。引得一帮姑娘小姐们一阵惊呼。“快让让,让我也摸摸。”“你去一边等着,我还没摸够。”“诶呦!这握刀的手就是不一样,瞅瞅,倍儿有劲。”“这练武的腿也是不一样啊,紧绷绷的。” 红衣女侠这一倒可了不得了,身上少说有七八只手,还有在后面挤着非要进来摸一摸的。 还好杨容与出来解了围,将红衣女侠抗在肩上,拨开人群走了出去。倒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只胆大的手,照着杨容与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杨容与健步如飞,赶紧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跟在后面的穆将愉喃喃道:“山下的女人如老虎,古人诚不欺我。” 赵履冰再一睁眼,已经是月上柳梢头。只见她大喝一声:“大胆熊妖,为祸百姓,竟行灭门剜心这等残忍之事,且吃我一刀。”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到床下。 恰从门口经过的杨容与匆匆推开门,却是见到这位女侠坐在地上揉屁股,那个鲤鱼打挺让她直接摔在了地上,屁股属实有些疼。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伸懒腰?”见到进来的杨容与,女侠眼睛一瞪,问道。 杨容与看着地上的赵履冰,回道“缩成一团伸懒腰的,还真是没见过。” 女侠揉完屁股,扶着墙站了起来,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问道:“这是哪里?” “靖安王府。厨房里有饭菜,一会自己去吃。”杨容与说完,便走出去,关上了门。 赵履冰喝了一口茶,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哼,不就是喝酒厉害,到时候杀豹妖的时候,也不知道谁躲在后面喊救命!”随后她一拍额头“啊!到底是什么妖来着?完了完了,喝酒误事啊!” 一路问着下人们,赵履冰终于是找到了厨房在哪,饭菜已经有些冷了,但是对于经常为了追捕妖物c魔人而风餐露宿的六扇门捕快来说,饭菜能果腹便可,哪用在乎饭菜的冷热,味道。 吃过饭菜,由下人领着,在一间亭子里见到了正在手谈着的两位少年郎,此时执黑子的穆将愉已是将执白子的杨容与逼退到一角,怕是只需几子,便可收官。穆将愉瞧见赵履冰来了,当即落下一子,成画龙点睛之势,一条黑龙猛攻向守势白龙,却是攻势过于凶猛,白龙无力抵挡。这一局手谈到此也是结束了。 赵履冰坐下后,看着收拾棋盘的两人,问道:“我睡着的时候,那妖有动静吗?” “五颗人心,够它消化一段时间了,只怕最近不会再有什么动作”杨容与将白子都放入棋篓里,盖上盖子,回答道。 “若是它再出来为祸时,赶不及过去怎么办?”赵履冰又是问。 杨容与默默答道:“赶得及。” 穆将愉也是答:“必是赶得及。” 赵履冰恨恨的道:“这等妖物属实狡猾,行事之前敛去一身妖气,行事之后散去妖气,都要赶上那狐妖了。” 穆将愉侧目“就是狐妖!” “啊!我就记得是狐妖,在酒楼里你非说是蛇妖,现在有告诉我是蛇妖!”赵履冰一拍额头,瞪起两只杏眼对着穆将愉。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你说的都对。”穆将愉抚着那额上被抽了两刀鞘的地方,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女侠斩妖 自从那日赵履冰在王府睡了一觉,便在地方住了下来,左来别院的屋子多,地方宽敞,比那衙门内的厢房是舒服的多。府内下人自是不会对这两位曾经点化过靖安王的贵客所带来的红衣女侠说些什么。住的也是舒坦。 日子已是过去了三日,这三日,三人都没有再提狐妖的事。每日卯时,三人皆是准时出现在院中。白衣剑客迎着初阳,席地而坐,双手将青锋环抱于胸前,紧闭双目。青衣儒生座于亭中,迎着初秋阵阵凉风,诵读儒家经典。红衣女侠一边脚底下走着步桩一边提着长刀,劈,砍,撩,斩不断重复着这四下最基本的刀功。 最初红衣女侠有些不解,问杨容与每天就这么坐着用不用练剑的吗? 穆将愉却是替白衣剑客回答了。“传闻东洲杨氏这代出了一个千年不遇的九窍玲珑心,只待修到那剑心之阶便是可白日飞升,喏,就是你面前这位。以心磨剑,剑再来反哺剑心。” 剑修修得四阶。最低便是剑招阶,只修得剑招空以手中剑使出剑招,若是剑招不如或是火候不够,胜负立断。往上是剑罡,三尺剑,五尺罡,一层剑罡表面,可切金碎石。第三层为剑意,铁棍可为剑,树枝可为剑,凡剑意所及之物,皆可为剑。最后一阶,剑心,心中有剑,无不为剑。 剑修四阶,一阶九重。 初出茅庐时的杨容与方是剑招九重,只差一步便是剑罡境,恰是那是碰到了刚刚入江的黑鳞大蟒,若是再进一步踏入剑罡境,劈开蛇鳞。也不至于与黑鳞以伤换伤了。 经过两年的历练下来,却已是踏入了剑罡境八重,距剑意境也是不远了。 第三日夜晚,杨容与同穆将愉在亭中手谈,赵履冰在旁观看两人的厮杀。 正是手谈到一半,穆将愉的黑子占据了棋盘大半江山,将杨容与的白子逼迫的退居一隅。两人手谈多日,穆将愉无一败绩,却是从最初只需五十四手便可收官,到现在已是过了二百余手。依穆将愉说,若是照这么下去,再过个三年五载,怕是在罗定学宫也寻不出个能同杨容与一分高下的了。 正在两人手谈兴起时,一阵猎猎秋风,呼啸而过,直将穆将愉扶上青云。同时,杨容与放在棋盘旁的长剑也是闪出剑鞘,六千里寒芒直随穆将愉秋风而去。 杨容与对赵履冰说了一句“来了。”而后飞身紧跟青锋。 赵履冰看着旋斡而去的两人,喃喃道“这就是山上的仙人吗?”而后一个飞身起落,跃至房檐之上,跳跃于屋顶之间,跟着那道人间银河。 赵履冰一路赶来,再一落地之时,已是见到杨容与同一赤红狐妖战在了一起,那狐妖化有一人高,身后三条赤尾有规律的摆动着,挥舞着前爪来于杨容与五尺剑芒厮打。时不时探出身后长尾,化作长鞭抽击过来,却是被穆将愉挥出袖间风一一化解。 杨容与的五寸剑芒奈何不得狐妖尖锐利爪,狐妖也难以对一身剑法攻守兼备,转化的圆润如玉的杨容与造成什么威胁,就这样,两人僵持不下。 穆将愉一介读书人自是不善于攻杀,只得在一旁以两袖乾坤掠阵。惹得狐妖一阵手忙将乱。 赵履冰瞅见僵持着的两人一妖,自是乐得,心想“若是在我赶来之前两人便将这狐妖斩了,还有本女侠什么事。现在到了本女侠大展风采的时候了。” 心里想着,不由的便有两个酒窝浮现在脸上。大喊“让开,看本女侠降妖卫道!”喊罢便从房檐上一跃而下,抽刀直冲狐妖面门劈去。 两人一妖皆是停下了手,看着飞身而下的一袭红衣,遮挡了九天皓月,衣袂翻飞好似背生双翼,身后背负的,是那皎月之辉。穆将愉见到此时的赵履冰,一时失了神。 眼见女侠手中刀已是要劈到狐妖额上,却是被一记尾鞭抽飞,从哪跳下来的,便又是回到了那里。而后又是挥起利爪,与杨容与的青锋战在了一起。 这还没等怎么打,便被抽飞一个,两人一妖却是谁都没有在意,该怎么打还怎么打,你一爪来我一剑,你一甩尾我一拂袖。 红衣女侠在房檐上一个翻身起来,大喊一声“不行,再来!” 又是一跃,拦九天之辉于一身,阵阵狂风卷席衣袂,三千青丝铺盖在身后。手中长刀颇有碎石之势。引得穆将愉又是一阵失神。 却是女侠还未近身,又是一记尾鞭将女侠抽了出去,这一记力道似是有些加重,使得女侠飞向了更远的地方,直将一所屋顶砸穿,幸好屋中没人,不然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住女侠这一坠。 杨容与转头看向飞出去的红衣女侠,又侧过头对穆将愉说了句“别玩了。” 穆将愉点点头,右手呈指剑,凌空写出一个小篆封字。字一成,闪出耀眼金光,直直飞向狐妖。一触到狐妖身躯,便融了进去。 一封既成,狐妖爪间寸芒便是消散于无形,被杨容与一剑斩过去,剃掉了指甲。杨容与反手又是一剑要刺过去,却是被狐妖一退躲了开来。 那狐妖连忙摆手说“不打了,不打了,你们两个少年郎合起伙来欺负人,不,是欺负狐。” 杨容与见状,便是收起了手中五尺剑罡,穆将愉也是把即将写成的定字散了去。 打远处,又是奔来一位红衣女侠手持唐刀龙雀,长啸而来,奔至狐妖面前,顺势要劈出一刀。却是被狐妖一脚踩了下去,展展的趴在了地上。 “这小丫头片子倒是一身根骨极佳,自己摸索着都快入了碎石境,若是得了法门,怕是跟你这持剑少年郎差不多了。”狐妖左前爪踩着红衣女侠,说道。 “那晚你在场做什么?”收了剑的杨容与看着面前的赤狐大妖问道。 “嘿,当时问道一股子狼骚(和谐)味,就过去瞧了瞧,那家伙可了不得,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魅住了那一家子,那魅术也好生了得,都快赶上我们玄丘校尉了。就看见他一爪子一颗心转眼五个人就都躺在那了。”狐妖收了那颇费法力的神通,变回了正常大小,在红衣女侠头上做了个窝,舒舒服服的蜷起后腿坐着。 赵履冰用力的摇摇头,想把狐妖摔下来,这狐妖倒也是坐的稳,怎么也甩不下去。只能作罢,翻着眼睛看向头顶上的狐妖,问道:“人不是你杀的那你为啥不拦着?” “我也想拦啊,当时我到了的时候他的爪子正在那个唯一立着的青壮汉子胸口,见我来了冲我一呲牙,掏了心就跑了,再跟着两个少年郎就杀气腾腾的来了,我怕这两个少年郎直接给我一剑斩了,也就遁走了。”红衣少女头上坐着个赤色狐狸,倒也好看。 “诶,不对啊,你说人不是你杀的就不是你杀的?你说是狼妖就是狼啊?”赵履冰一边问,一边要把头顶上的狐狸捉下来,却是被一爪子拍掉伸上去的手。 杨容与说道:“它身上没有杀过人的血腥味。”穆将愉也补了一句“也没有冤魂缠绕。” 三人将这狐妖找到了,却是找错了目标,真凶原来是一只狼妖。今夜只得作罢回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拔剑式 月明星稀时,三人再次回到了靖安王府,只不过红衣女侠赵履冰的头顶上多出了一只赤红狐狸赖着不肯下来。用狐狸的话来说就是:“狐爷我坐着舒坦,懒得下来。” 赵履冰能怎么办,打是肯定打不过,劝也劝不听,她也很无奈啊。每回一伸手要把头上的赤狐拉下来,都会被呲着牙的赤狐拍上一爪子。现在倒好,两只手红彤彤的,倒是与她绛色交领颜色很搭。 夜空中白云逸曳,琼月蹁跹,三人就着这从层层薄纱穿透出来的月光,在庭院中,共商除妖大事。 说是共商,大多是穆将愉寻问赤狐儿那天晚上它所见到的情形,杨容与时不时补充两句,方才描绘出个狼妖的轮廓。 妖修九等,从最初可吸食天地灵气的纳灵,到开神,结丹,塑骨,化形,通神,妖劫,涅槃,而后裂天飞升。 狐妖九尾,每修出一尾便对应着一个等级,那狼妖却是比着这赤狐高出一个等级,已是到了塑骨境,待全身二百又四块骨骼重塑便可化作人形。但也有例外,比如杨容与家那只银狐,已是修得七尾,渡了妖劫,却还是不肯化作人形。 穆将愉挠挠头“现在只是知道了这是一只塑骨狼妖,却是丝毫没有头绪。经过今天晚上在城中这一战,那狼妖怕是已经察觉我们在等着它出来,它定会龟缩着,再想抓到它就难了。” 那赤狐儿却是一摆前爪,一脸不屑的对众人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它不出来,咱们去找它就成了。狐爷我随着一股子狼骚()味就能寻到它。” 哇,赵女侠这个气啊,“那你不早说!”语罢便挥起刀鞘来就要给这赤狐儿一下子,却是被躲了开来,这一下重重的敲在了自己脑袋上。 一旁的穆将愉揉了揉自己额头,没敢多说什么。 一场夜谈在这里就结束了,三人各自回到各自房中盥洗入寝。 赵履冰在于赤狐儿斗智斗勇好一会,终于是以一只烧鸡为条件,把这个家伙从头顶上请了下去。刚解开发髻,一头浓密的黑发披散下来,垂于腰际。 一股子狐骚()味也是随着头发的披散,在房中扩散开来。女侠大喝一声:“你这骚狐狸!”,抄起铜盆追杀赤狐。这赤狐儿在女侠头上坐久了,自然是将味道染在了头发上。 赤狐在房中上蹿下跳,一边躲着挥击过来的铜盆一边解释,“这不关我的事,天生的啊!女侠饶命啊!” 梦里过客笑眼望,望回廊,秋螽藏,人世短c人间长。星汉西楼夜未央。 短短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次日清晨,一行三人有一只三尾赤狐带着穿街过巷,东奔西走,最后到了城东边的一座山中。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座山不高,也无仙,现在看来,狼妖倒是有一头。 寻常狼妖喜食五脏,每每打到猎物,皆是开肠破肚,将五内掏个干净。却不知这只狼妖是怎的一回事,只是杀人剜心,其他一律不取。 赤狐儿带着三人来到一个山洞前,还未走近,却已是有腥风阵阵,妖气冲天。好一片青山绿水,却是染尽了灰蒙蒙的一层。 三人行至洞口,只听洞内传出一声长啸。妖狼啸天,引得黄风席卷,将地上层层黄土倒卷上天,引得一副天地交泰的景象。 四周也是交相呼应起了野狼的嚎叫声,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从林中探出,狼这种生物自然是没有单独出动的,当看到一匹狼时,那想必周围已经布满狼群了。 三人一狐此时已经陷入狼群的包围之中。 山洞内缓缓走出一匹深灰色的狼,耳尖于尾尖的长毛泛白,闲庭信步的来到三人面前,咧了咧嘴道:“你这小狐狸,那日见你在一旁,故意放你一马,你却自己送了上来。也罢我这里正好缺个小宠,你若是将他们三人的心剜出来献于我,我倒是能留你一命,把你留在身边好生喂养这,当个玩宠。” 狐狸一呲牙“呸!你狐爷我想当年跟着白娘娘游历江湖的时候,你们这些塑骨化形境的腌臜东西只配给我当个坐骑,现在倒好,还想让我给你当玩宠,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丫头!砍它!”说罢狐狸一挥爪,就要让赵履冰出刀砍狼。 赵履冰在这斩妖除魔方面倒也听话,二话不说提起刀就要砍。 穆将愉却是伸出一只手将她挡了下来,“赵大侠昨日已经出尽了风头,也给我们几个口汤和呗,您老且先去一旁歇着,这等上不了台面的小土狗们就交给我们来吧。”语罢,从书箱中抽出笔架,在上面挑选出一支关东辽尾。 书生不执剑,若是一笔在手,对于他们来说,便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剑。 赵履冰倒也是听话,大拇指一抹鼻子,轻哼一声,退到了一边。 穆将愉拿起笔来说道:“我这支狼毫小楷,说是狼毫,却是以黄鼠狼的尾毛制成,今日你们这么多土狼,都杀了倒是也够我好好挑一挑,做一支真正用狼毛制成的笔,也不知到时用的顺不顺手。” 语罢,手书两行“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只见平地突起一石柱,直上云霄,而后轰然倒下,冲着群狼砸下。 狼妖仰头长啸,一声令下,群狼也发起了反击。一只只动若奔雷,想着三人飞扑而来。 穆将愉再次提笔手书“羲和敲日玻璃声,劫灰飞尽古今平。”奔直身前的狼崽子们皆是自燃了起来,顷刻间化为灰烬。 狼妖见状,自知让再多的狼群围攻,也不过是送菜的,只能自己出手,看看能不能将这写字书生拿下。 想着便动了起来,后爪微屈发力,直是一道惊鸿闪出,攻向穆将愉。 穆将愉刚想写出“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来将自身护住,却已是来不及。 狼妖却不知杨容与一只没有理会群狼,就是在等着它的出手。 杨容与侧步挡在穆将愉的面前,左手持剑鞘,右手持剑柄,气机于天地圆融为一体,紧闭双目,待到狼妖扑至身前,拔剑而出,正是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直将扑身而来的狼妖由眉间分成两半,连带狼妖身后树木,花草,甚至栖身的山洞皆是分成两份。 这一剑斩出,赤狐儿看的眼睛都直了,低喃一声:“我x还好那天没惹着他。” 拔剑式,将天地气机纳于剑鞘之内,拔剑时借着剑于剑鞘的摩擦引动天地,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威力。此时杨容与左手中的剑鞘已是化作粉末,鲜血沿着指间缓缓滴落。 穆将愉却是高呼:“我的天,好好一把鲛皮剑鞘,就这样毁了。” 又听脚下轰隆一声,这座矮山沿着剑痕,缓缓的向两边开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一尊江湖还一尊少年 且说杨容与一剑将山劈裂成两半,却由山洞中传来几声稚嫩的幼狼嚎叫之声,紧接着,晃晃悠悠的跑出三只小狼崽子。这也解释了为何狼妖杀了人,只剜心,而不取其他内脏,原来是为了以人心喂养这几只幼崽。 这几只幼狼应该是还不足月,走起路来还不稳当,却是已经生的有寻常猎犬大。一路晃晃悠悠的跑到狼妖尸体处,用头拱了拱生机全无的狼妖,感受着狼妖还未散尽的体温,低声的呜咽着。 世间无论是动物还是妖物,凡是开了有血有肉的,皆有亲情爱恨一说,这食人心血的狼妖也不例外。只见三只幼崽,皆是挂有清泪两行。 其中一只别看还未足月,却已是有了头狼的风范,仰起头来,长嚎一声,要下令狼群攻向三人。群狼们亲眼目睹了前任首领被那白衣剑客一剑斩做两半,自是不敢轻举妄动,踟蹰不前。 三只幼狼见状,只得自己抄起爪子打将上来。却是被穆将愉一拂袖抽了回去。 赵履冰作势提刀就要砍了这几只自幼便食人心的狼崽,但被赤狐儿拉住,说了句“走了。”转头一看,见杨容与同穆将愉已经驱散狼群向山下走去。 赵履冰只得悻悻的归刀入鞘,随着一同下山。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下山时,赵履冰问两人为什么不将那三个自小便食人心的狼崽子杀了。 穆将愉回道:“不杀不还手的,不杀不作恶的,不杀尚年幼的,这是他的剑道,我的仁道亦是如此。” “若是它们长大了,再为祸怎么办。” 赤狐儿一爪子拍在赵履冰的脑袋上,说道:“你傻啊,都关进笼子里养肥了杀会不会?” 赵履冰反手就是一下子给到赤狐儿“那你不早说!” “你问我了吗?”赤狐儿揉着脑袋,呲了呲牙。“再说了,若是它们长大了,再找到这两个游侠儿,他们大可以再斩了这些送上门的妖物。” 赵履冰转身要回去“不行,我现在就回去捉了他们,关起来。” 赤狐儿赶忙拉住这位女侠道:“早跑没影了,你现在回去倒是可以捡几根毛给那青衣书生凑支笔。” 穆将愉回过头来,从袖中掏出一撮毛给女侠瞧了瞧,“不用了,上好的狼妖尾尖毛。就是不知道制成笔会不会有些硬。”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六扇门捕快赵履冰于城东矮山斩杀将城内一家五口灭门剜心歹徒享誉凉州城。城内布衣皆是颂赞这位不爱红装爱武装的红衣女捕快,巾帼不让须眉。 就在女捕快骑着高头大马,在一众百姓驾到相送时,走来一青衫负笈少年携着一白衣仗剑少年前来相送。 青衫少年赠与红衣女侠一纸手书,上写有“红衣佳人白衣友,朝与同歌暮同酒。”说是以那塑骨境狼妖尾尖长毛制成一支小楷写就的,穆将愉以特殊的手法使那狼妖的灵力凝而不散,自是对写出来的字会有加持。 纸的底色有些发黄,上有以朱砂绘制的莫名纹路,再上面才是穆将愉写就的两行楷书。穆将愉说,这一张纸,可以抵挡住塑骨境大妖十次攻击而不破,也可抵挡化形大妖一次猛攻。 红衣女侠自是不信,问那化形大妖可挡我一刀吗?那乘在马鞍后边的赤狐儿一爪过去,险些将她拍下马去,道:“小丫头片子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好好让我调教两年还差不多。” 这只赤狐儿虽说只是刚刚结出一颗妖丹,但是按它的话来说,跟着白娘娘一起饮马江湖的时候,什么大世面没见过。引得众人都对这位赤狐儿口中的白娘娘产生了好奇。 赤狐儿见到赵履冰根骨奇佳,却是不得入门之法,说什么都赖在身边不走了,要好好调教一番,免得浪费了这一身天赋。 于是乎,女侠一身绛衣腰跨长刀身骑骏马,后面还跟这个赤狐儿,迎着红霞出了城门。正是一副我有故人抱剑去,不知斩尽那春风是否肯归。 了却了这城中的妖物祸乱之事,杨容与同穆将愉也是收拾好行囊,离开了靖安王府。靖安王闭关于九转玲珑塔内,并未出塔相送,只有府内管家歇着几个下人送两人出了府门,寒暄着有空可以常来。 杨容与的剑鞘毁于一式拔剑,只得以一卷绢布将剑锋缠绕包裹,负于身后。 穆将愉倒是得了一支狼妖尾尖长毛制成的小楷,毛制较其他毛笔来说有些硬,书写不大顺畅,倒是影响不大。 两人披星戴月,出了凉州城,想着西南再次出发。 织女牵牛送夕阳,临看不觉鹊桥长。再过一日便是七夕佳节。不知彤炜在稷下宫过得怎样了,有没有看着玉衡星想起自己。 刚想到这里,却是看到远处林荫中坐着以熟悉的身影,朦胧在月色中。 那道身影也是望向缓步而来的两人,站起了身,迎了过来。 “新买的桂花糕,尝尝吗?” 杨容与没有回话,只是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那人。 被抱紧那人在杨容与耳边轻声道:“我也有些想你了呢。” 那人正是从稷下宫跑出来的邹彤炜,一路观星定位,找到了杨容与。 一旁的穆将愉看着旁若无人互话相思的两人,轻轻咳嗽了两声。邹彤炜一时惊醒,一把将杨容与推开,两颊已是如赖在赵履冰身边的赤狐儿一般颜色。 杨容与向邹彤炜介绍了穆将愉这位来自罗定学宫的在她离开后结义的异性兄弟,又向穆将愉介绍了与他饮马江湖的稷下宫少宫主邹彤炜。 两人互相寒暄了一会,毕竟现在流传的皆是这三位初出江湖的事情。东洲剑门杨氏杨容与同中州罗定学宫穆将愉义结金兰。西洲稷下宫少宫主邹彤炜本命星辰变动。皆是江湖大事 如今鲜衣少女同驽马少年又是聚在了一起,还多出了个清风盈袖的儒家书生。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江湖不远,恰是一尊江湖还一樽少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天雷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 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七夕佳节已至,金风玉露中相逢的杨容与和邹彤炜坐在崖边一颗巨石上,看着星河斗转。聊着那日邹彤炜离开后,碰到了穆将愉。有事男人之间的友谊很简单,只需要一盅酒。又聊到了剑斩剜心妖狼于凉州城外。 而邹彤炜一直在抱怨稷下宫中没有好吃的碎嘴,宫主于诸位长老的独裁专政。她在不堪重负下再次偷溜出宫。 后边的穆将愉拎着他的万篇诗盘坐在杨容与的白马边上,仰头喝过一口,道:“马兄啊,你说说,有他们这样过节的吗?两人并肩,空望漫天星宿。” 说罢,穆将愉扇起身来。“罢了,罢了,不看了,容我去放放水。” 他把酒壶和书箱都放在白马背上,晃晃悠悠的向崖后的林深处走去。“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嘿嘿,人生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嘛。” 东洲有条大渎,名唤氿河。数月前氿河近海处不知从哪游来一条黑鳞独眼大蟒,这条蟒蛇身长十数丈额间生有一鼓包,平日里蛰伏于水中,凡是有年级大在十六七的少男少女经过,便会探出头来一口吞下。虽说之吞少男少女,但是在这食人黑蟒的阴影之下,也是使得其他百姓们不敢靠近于这条大渎。 今日,氿河附近的安阳村来了一位身着黄紫道袍,头顶带有一莲花道冠,方脸上蓄有长须,手执马尾拂尘。身后跟着一位负囊小道童,囊中夹有一柄桃木长剑。道士声称自己来自青阳山紫玉观,此番下山游历,听闻此处有要蛇作乱,便闻讯赶来,为一方村众平息妖乱。 道士说自己修有太上请神之术,可请九天之上天尊下凡附体,五雷灭妖。 若说寻常,村民们自是不信。但在这道士一抖拂尘,平地惊雷炸响。再是甩出一黄纸朱字符箓,燃于空中,落于一颗树上,一颗古柏瞬间燃起熊熊烈火。村民们在这灼面的烈火中,得以相信这道士所言不虚。 这来自紫玉观的道士也不要求村民们积攒黄白之物供奉于太上天尊,仅是让他们在妖蛇伏诛后,供奉紫玉观令牌于各家祠堂。这等小事相比于葬身于妖腹,自是无人推辞。 事情谈妥了,道士便携负剑童子来到了黑鳞蟒蛇出没的江边。鲸吞一口天地灵气,压入丹田,大喝一声“出来!” 这一声喊出,犹如煌煌天威不可测,震得在远处围观的村民们一时心血逆涌,越是血气旺盛的精壮汉子,越是严重,更有些许气血逆涌上头,于七窍之中流出。 负剑道童对着村民们徐徐走来,朗声道:“师父要而等退于百丈之外,以免误伤。” 道士喊罢一声,却是见江中毫无动静,便也不再白费口舌。只见他拂尘一甩,脚踏步罡,口中念念有词,两袖阵阵,可见袖内青蛇上行,引至额上,眉心呈出紫红印记。八仙观飞升仙人吕祖曾言“朝游北越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这袖中青蛇便是如此。 后右手收拂尘横于胸前,左手成指剑指天,大喝“天雷!”万里晴空霎时阴云密布,条条紫光雷蛇游曳于阴云之中。 道士指剑下滑,指于氿河一处,口喝“着!”便由青天之上引下一条拇指粗细的雷蛇,直直落向江中道士所指之处。这雷蛇落于江中,并未遇水而散,倒是直直的劈在那条匿于水中的黑鳞大蟒身上。 大蟒一时吃痛,在江中翻滚。霎时江面波涛浪涌,一个浪头拍上岸,足足有丈余高。 “这天雷之术我仅是修至五雷正心,你若是觉得能抗下这五道天雷,那今日你大可躲在下面不出来”语罢,又是降下一道雷蛇劈于江中。这道雷蛇却是较方才那道粗出一倍来。 这雷劈在黑鳞大蟒身上,使得那大蟒疼痛难忍,嘶鸣出声,却依旧蛰伏于江中不肯出来。 道士见着冥顽不灵的家伙,心痛一怒却隐忍不发。又是喝出一声:“我可渡你成蛟。”语罢,再是一道天雷落下,这第三道天雷已是有婴儿小臂粗细。 天雷击于蛇背,将整条蛇身有数丈范围的鳞片皆是击碎,露出里面焦黑的血肉。大蛇已是有些醒悟,想要游上岸去,却不想着第四道成人大臂粗的天雷已然落下。这道人也是蛮横不讲道理,同人谈判哪有先把人打个半死,不带人回话就动手的道理,虽说这并非是一个人类,而是一条黑鳞大蟒,却也是开了灵智的生物。 这第四道天雷已是泛有紫金之色,游曳在黑蟒身上,窜出一道道电弧。最后却是纷纷汇聚于那黑鳞大蟒额间的鼓包处,没有丝毫泄露,全部隐而不见。那大蟒的身上没有鳞片保护,已然是劈开肉绽。翻飞的皮肉瞬间便被天雷烧焦,流出来的也是被江水洗刷,自然是见不到那鲜血淋漓的画面。 黑蟒的鲜血已是将这条大渎下游染尽,连带入海出也是泛着淡淡鲜红之色。黑蟒低声嘶鸣,已是要臣服。若是再不低头的话,待那第五道天雷劈下来,这头怕是只能找根杆子撑着才能抬起来了。 道士听到水中黑鳞的求饶臣服之声,一挥拂尘,那黑鳞便是在水中浮出,现于空中。而后拿了一只玉瓶一招手。远处村民便见到那十数丈长环抱不下的黑鳞大蟒不断地缩小,最后只有一根牛尾粗细长短,蜷缩着被纳入玉瓶之中。 道人来到村民前,将玉瓶递予道童收入背囊中,又对诸位村民道“切莫忘记吾等约定。” 村民们自是连连点头应是。 就这样道士收服了黑蟒,携童子而去,村民也解决了那食人的大蟒,一绝心头之患。 道人与童子行与路上对童子道:“这条大蛇被雷一劈,倒是引得天雷之力修复好了头顶这个被伤及本源的蛟角,现在好了,省了我不少功夫。一道雷劈成了紫金蛟蟒,善,大善!” 这条黑鳞大蟒就是杨容与于邹彤炜出入江湖时所遇到的那条入江大蟒。杨容与最后那一剑不光是刺瞎了大蟒的左目,同时也探进去搅碎了还未破额而出的蛟角本源,使得这黑鳞大蟒此生走蛟无望。这黑鳞大蟒便心生歹意,意图报复于杨容与和邹彤炜。却是再没用寻到两人,便是以吞食同两人年岁相近的少男少女们来排解心头之恨。如今却是被这道人四道天雷劈好了蛟角,也算是得了天大机缘。 而刚刚重逢正忙着诉尽这些相思之苦的杨容与和邹彤炜自是毫不知情,即使是知道了这条对他们有报复之心的黑鳞大蟒即将蜕成紫金蛟蟒又有何妨,到了面前一剑斩了去便是。我杨容与有一剑,剑可开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马匪 千里万里的浮云流转于天边,缠绵的秋风夹带着片片赤红枫叶舞于林间,挂在枝头上的秋蝉已经不如昔日那般聒噪,林间鸟雀喝着潺潺溪水流淌的声音放歌。那离了枝杈的红叶随着山间溪水出游,溪水载着想要远行的红叶去看看更远的世界。 马栓的娘生他时候大出血,命是保住了,却落下了病根。家里只有两亩地,出去一家人吃的口粮,剩下的全用来请了郎中,却是因为没有卖不出去几个钱,请不起好郎中,吃不起好药,没两年也就过世了,就剩下马栓和老爹两人相依为命。 马栓十六岁那年老爹在田里耕种,却不知怎的被县衙老爷安了个勾结匪类的由头,一刀砍去了脑袋,平之日看见个啃食庄稼的蝗虫老爹都只是捉起来放到荒地里不舍得捏死的老爹怎么会干出这种跟匪类为伍的事情,这老马家就剩他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 马栓孝吗?大孝!父母之仇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这马栓就在这县衙老爷常去的勾栏里做了一个打杂的。等了两个月,终于是被马栓等到了机会,这县衙老爷去到勾栏里找快活。县衙老爷快是真够快,活可是没活下来。县衙老爷进去没两三分钟,马栓借着端茶的由头推开门进去,却是看到县衙老爷已经开始在穿衣服了。二话不说抄起托盘底下藏着的匕首给县衙老爷胸口来了一刀,县衙老爷倒地后,有照着喉咙补了一刀,应着床上姑娘的尖声跳了窗户。 马栓报了老爹的仇,一路撒开丫子的跑,跑出城去,一路跑到了饮马涧里。却是一头撞在了饮马涧一帮马匪的怀里。被两个马匪找了根麻绳捆了个结实,帮到当家的面前。当家的问清了缘由,便把马栓安顿了下来道“我硕大一个饮马涧可是连个为父报仇杀恶官的孝子都藏不下?”到了这里,不得不夸赞县衙老爷料事如神,早早的就预料到了马栓要上山落草为寇,真是给老爹扣牢了勾结匪类的帽子。 说是马匪,现在这马值多少两金,可是这些占山为王的所能 骑的起的。整个饮马涧马匪近百号人,却是一匹马都没有。饮马涧没马,马匪没马,马栓也没马。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那只拿百姓血汗的父母官带出来的一众衙役只是象征性的将城封了两天,几伙人在饮马涧野炊吃了两天也味,这事就放了过去。 这帮马匪们倒是讲究,只拦截路过的富贵商贾,正是所谓的劫富济贫。也是只谋财,给些银两便放了过去,遇到没揣银两的,留下点吃食也是可以,从没有害命之说。马栓在这待着也是安稳。 杨容与一行人打在凉州城外重逢了,便一路跨山涉水,赏这万里江山美景。途中邹彤炜抱怨着徒步行这么多的路程,脚有些乏了,三人却只有杨容与有一匹白马,无法共骑,便是在就近的城关又买了两匹马儿。 这一路来,一白衣剑客乘着一匹白色怒马,一青衫书生乘着一匹玄色骏马,一绀衣少女乘一匹枣红色小马,引得侧目无数。幸好到了地广人稀的山林里面,便再没有那么多人将三人当做园中走兽来围观。 踏马三人一路赏着那萧瑟秋风,观着天边流云,攀着连绵山峰,眠于万里星河之下,好是悠哉。 这一日,三人行至饮马涧,马蹄哒哒。这时林间伴着喝声跳出一人:“此山是我开!” 跳出这人正是落草为寇的马栓,眼见已入深秋,凌冬将至,来往山林的人们已是越发的稀少,饮马涧的马匪们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开荤了。若是再进了冬天,大雪封了山路,那这近百来人这一冬天就不知该怎么熬过去。正是这犯困的时候,递过来了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枕头。 邹彤炜见着跳出来的马匪还算长得周正,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也不像是那穷凶极恶之人,一时起了玩心。翻身下马,一只脚踩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跳出来的马栓,回了一句:“此树是我栽!” “放屁,这树横着都快比你这个小丫头片子高了,你这小丫头片子不学好学人家吹牛皮。”马栓看着下马的邹彤炜楞了一下,随后骂道。 “放屁,只许你开这山,不许我栽这树?老大不小的大老爷们干什么不好,杵在这拦着人吹牛皮!”邹彤炜回骂道。 这时,在周围的马匪也围了过来,“别废话了,我们在这只求财,不劫那色与命,识相的话交出来身上的银子,不然打一顿丢回去。” 邹彤炜一叉腰,指着人就开骂:“你们这帮人,把人拦在这吹牛皮还要收钱!你当姑奶奶我想听你们吹牛皮啊?告诉你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说了我们不收要命,只要钱,不给钱哪来的回哪去吧。”马栓挠了挠头,对邹彤炜说。 邹彤炜又走近了一步,“你们不要命?来来来,我要,都给我。” 后面马背上的穆将愉对这脑袋有点不灵光的马匪汉子有些无语,便对邹彤炜说道:“邹姑娘,别玩了,咱们先赶路吧。” 邹彤炜哦了一声,摸出一颗铜板来,对着马匪们扔了过去。“好了,钱给你们了,我们能过去了吧?”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更别提是一众草寇汉子,见到被邹彤炜这般玩弄,顿时火冒三丈,挥起拳头就要打将过去。 邹彤炜急忙摆手“慢慢慢,诸位壮士,先别急着动手,且听小女子说句话。” 这帮马匪说到底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这出来拦截车马也不过是为了弄口吃食填报肚子。听到邹彤炜喊停也就真停了下来,等着邹彤炜的下文。 “小女子也是贫苦人家,打小就被卖进了府里,给人当奴婢,这趟随少爷出游,一路上没少被少爷欺负,每天只给吃半个馒头就这腌菜,说好的每月有三两银子的俸禄拿到手里也不到三钱,连个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更别提胭脂水粉了。真正有钱的是后面那位白衣的少爷。”邹彤炜掩面欲泣的样子倒是让这帮人忽略了她身上那身交领襦裙。 马匪们看向邹彤炜身后,杨容与一席白衣坐骑乘马上腰间佩玉的雍容华贵模样倒也是让众马匪们信去了这位大金主,便要向他围过去要写过冬的银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秋夜山神庙 白日的一场马匪拦路的小插曲在杨容与扔下轻飘飘的一张银票后,就轻飘飘的过去了,却是惹得邹彤炜有些不开心。本以为有一场架可以打,却不想杨容与拿钱买了路。 一天下来,邹彤炜都噘着嘴骑在马上,不理会杨容与,看的一旁的穆将愉直是发笑。 日暮西山时分,一行三人来到一间破庙,看着庙宇残破的样子,里面曾经供奉的神祗应是人去楼空了。瞅着里面的塑像,以前应该是供奉着一位山神,现在塑像上描绘的彩漆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理已经剥落了大半。看那香炉里面的香灰,这间山神庙以前应该也是有些香火的。世间就是这样,不管曾经有多少人祭拜,也总是会有被所有人遗忘的一天。 这些曾经有过香火的庙宇最是容易聚集山间精怪鬼魅,庙宇的主人走了,就轮到他们来享用这些残留的香火气,即使只有些许残留也聊胜于无,总比自己独自修行来的好处大一点。若是碰到大方一点的主人,临走前会散去自身些许不伤及自身修行的香火气来招待这些故乡的朋友们。 三人就准备在这间山神庙中过一夜,避避深秋山林间吹来的夜风。只要没有修道那神仙境,就都是凡人,只要是凡人,谁没有个生老病死,谁不需要吃五谷杂粮。小仙女们还需要饮露水食花蜜呢。 穆将愉在木外拾了些木柴架起篝火,杨容与到远处林子里打些野味来做晚餐,三人赶路一天,只在早晨时候吃了些干饼,这一天三人便再没有吃东西,早已是饥肠辘辘。 还在赌气的邹彤炜说不吃杨容与的东西,要自己出去找,便也是一头扎进了林子里,直到杨容与处理好了打来的三只野兔,准备架在篝火上烤的时候,从林间里钻出来个蓬头垢面,发间还插着几根杂草的邹彤炜,手里拎着一只灰兔子。 说这邹彤炜在这林间找来找去,约么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是被她看到一只灰兔子,她抬起脚来悄悄的摸了过去,刚摸到兔子身后,这兔子似是发觉了什么,回过头来瞅了一眼。这一眼正是瞅到了把它当做晚餐的邹彤炜,一时愣在了原地。邹彤炜也是被这兔子回头一眼瞅的楞了一下,一人一兔子就在那原地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动。 这时兔子反应了过来,撒开腿就撩。它这一动,邹彤炜也在后面紧跟着追了起来。这一只兔子走出了蛇皮的走位,一路钻过灌木,越过泥潭。而邹彤炜反倒是遇山开山,雨水断水。开不了的怎么办?没事爬起来继续追。 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倒是没有跟丢这兔子,兔子跑着跑着,想起来一句话,嗯,兔子急了还要人呢,咬丫的。 兔子回头看了看邹彤炜,估算了下距离,嗯,等她再追几步,我就回头咬她。只听咚的一声“卧槽,撞树上了!”这是兔子留给人世间的最后一个念头。 邹彤炜拎着这只来之不易的兔子回到破庙前,问题又出现了,该怎么扒皮,总不能带着毛一起烤了吧。 好不容易费尽心机的将兔子皮扒了,五内掏干净,架在上烤了起来,转头喝口水的功夫,诶灰兔子变成黑兔子了。 邹彤炜这个气啊,又气又是委屈,只看那汪翦水秋瞳里的水满的都快溢了出来。 正在这时,打破庙里走出一个红衣妇人,摆着宛若柳条的腰肢,向三人习习走来。“呦,两位小哥这时吃什么呢?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来到这间破庙的时候,杨容与便里里外外的检查过,没有什么人呀妖呀之类的,那这从庙中走出来的红衣妇人的身份就有些说法了。 红衣妇人腰肢款摆到穆将愉面前,笑着眯起一双弯月眼,说道“都来到我家们前来了,也不说进来坐坐,到显得是我这个主人的不是了。” 穆将愉上前拱手道:“小生与两位朋友返乡路经此地多有打扰,还望夫人多多恕罪。我们一行三人仅在此暂歇一夜,明日一早便动身赶路,就不进去叨扰妇人了。” “你这书生可是嫌弃我这庙堂简陋,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你们?也是,这里面最大的那位早些年就被我同几个小的们分吃了,那在香火台上坐的久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咬上那么一小口,顶得上自己苦修十几年呢。”红衣妇人这一句,听得三人心头一颤。 山水神祗在掌管着一方山水气运,在自家的山头江河里,自是可以调动山水的力量加持自身,他们就是所在山间一方天地的圣人。若是在香火鼎盛的庙宇之中,那更是了不得,加持的气机可使自身等级拔高数层,而这红衣妇人却是同所谓的几个小的将其分食。这红衣妇人,或者说是红衣鬼魅的实力,就有待考究了。 “现在没有了那香火台上坐着的家伙可以填肚子,倒是送来了三个灵气十足的小家伙,也是可以让我们打打牙祭,嘻嘻嘻。小的们,出来款待客人了。”语罢,方才月明星稀的天空霎时阴风大作,卷卷黑云从破庙中席卷而出,掺杂着无数恶鬼低语。 一众鬼物现身于破庙之前,那红衣女鬼将携着四个鬼兵,数十鬼卒,百余恶鬼。这等实力之下,也难怪曾经在这座庙宇里的山神会被分食,光是蚁多就可以磨死那只大象。 穆将愉读圣人之书,养出一身浩然之气,与那鬼物所携带的阵阵阴风形成明显的对冲之势,在空间中激起层层涟漪。盈盈两袖烟雨也是在此时满涨。 杨容与将架在火上烤着的兔子摘下,把树枝插在篝火旁的泥土中,以小火煨这不至于冷却,缓缓的将青锋上缠绕的绢布解下,露出藏于其中的缕缕寒芒。 而邹彤炜则是将披散着的青丝以一支木簪缓缓的束于脑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根祭星杖。 这正是随了邹彤炜的意愿,大战一触即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