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一三》 《九四一三》正文 第1章 第1章 早晨醒来，拉开窗帘，向窗外望去，一种失望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窗外依旧是一片阴郁的天空，铅灰色的乌云就像北方冬日烟囱里排出的黑烟一样，浓浓地、厚厚地、重重地笼罩在小区的上空，绵延不断、无边无际、不知停息地向远方延伸扩散着，让那本该巍然耸立的楼群、昂扬挺拔的树木、迎风摇曳的花草、微波荡漾的湖水，还有那远处层峦叠嶂的群山和近处造型别致的景饰，都失去了往日里鲜活的气息，垂头丧气地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毫无生息地静立着，给人一种压抑憋闷的感觉。 9月4日，星期一，女儿暑假后开学的第一天。 起床，洗脸，刷牙，催促女儿起床，吃早餐，送女儿上学……这些年来，除了节假日以外，我已经习惯了每个早晨里这种紧张忙碌的生活……，这是一种温馨，家的温馨；这更是一种幸福，平凡的幸福…… “宝宝，抓紧时间，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我先去车库取车了……”我一边匆忙地抓起自己的公文包，一边快速地把脚往鞋里塞，一边急促地对女儿喊着…… “老爸您是发骚（烧）了？还是变撒（傻）了？”女儿疑惑不解问。 “宝宝啊，好好和爸爸说话，没大没小的。”妻子一边整理着碗筷，一边佯装嗔怒地批评着女儿。 已经习以为常的女儿并没有在意妻子的批评，而是向我走来，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只手摸着我的额头，有些故作成熟地说：“老爸，您女儿梁佳音，我从今天起，已经光荣地成为一名初中生了，已经不需要再劳您大驾送我上学了。您这也没发烧啊，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开始说胡话了？哦，我知道了，您老这是典型的阿尔茨海默前兆。” 听了女儿的话，我愣在了门厅，仔细地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无奈地摇摇头。是啊，女儿已经上初中了，我现在的住处离她初中的学校很近，而且还有班车，我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每天早上都火急火燎地催她抓紧时间出发、紧张兮兮地担心路上堵车、生死时速一般地赶时间送她上学了，我解放了……。想到这里，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遍布全身，我也由一名如临大敌的斗士变成一个霜打的茄子。 “什么？什么？什么是阿尔茨海默？”我在脱鞋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女儿刚才形容我的那个生僻拗口的词。 女儿一边整理书包，一边故作深沉地说：“阿尔茨海默呢……翻译成白话文呢……就是老年痴呆的意思，哈哈……”女儿说完后，急忙找到一个有利的地形，防止在我“老子动手不动口”式的教诲中吃亏。 “宝宝，你过分了，怎么那样说爸爸？真是越长大越不懂得尊敬父母了？”妻子又一次严厉地警告女儿。 “老妈，我只是同爸爸开个玩笑。不过最近他的记忆力真的是好差啊！这样下去，我担心他正在读的博士能不能如期毕业啊！”女儿一边对我做着鬼脸一边说：“来、来、来，老爸，你今天得给自己的智商讨个说法。我给你出一道智力测试题，练习一下脑子。”说到这里，女儿停了停，好像在冥思苦想一样，其实我知道，她一定是早就准备好了测试题，摆出这种很难决定的样子，无非是想表现出她的脑袋里存储了很多类似的知识而已。 “以您的智商论，现在只能给你整个适合三到四岁的初级测试题了。”女儿思索片刻后说到。 “不带这样挖苦人的啊！”我也佯装生气地打压一下女儿的嚣张气焰。 “只要你通过测试，我保证以后不再挖苦你了。说，‘一毛钱买一个桃，三个桃核可以换一个桃，给你一元钱，你最多能吃到几个桃？’”女儿故意很快地说完问题，就是为了让我听不清，再去问她，她也好借机再继续挖苦我一番。可惜这次她的诡计没有得逞，早有思想准备的我，就算她说得再快一些，也会把题听得清清楚楚。 妻子一边帮女儿整理着书包，一边取笑着说：“一毛钱一个桃，你想让卖桃的人赔死啊？再者说了，什么桃啊，这么便宜？一毛钱一个，那得多难吃啊？……” “妈，您别捣乱，我只是举个栗子而已，重点不在桃上，而是在栗子上。哦，不！我都被您弄糊涂了，重点是在以老爸的智商能吃到几个桃上。”女儿一边向妻子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一边以一种看似严肃又极力地掩饰着自己满腹坏笑的表情看着我。 “先买10个桃，吃完后，用9个桃核换3个桃，吃完后，再用3个桃核换1个桃，剩下2个桃核不能换桃了，10，3，1……”我一番自言自语后，然后大声地说：“最多可以吃到14个桃！” “哈、哈、哈……”女儿见我掉进了她的陷阱，憋了好半天的她终于可以不用再继续忍下去，开始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说您是阿尔茨海默前兆，您还不服。剩下2个桃核不用多浪费啊？您可以先向摊主赊1个桃，吃完后，把3个桃核还给摊主，顶你赊的那个桃，这样您不就可以吃到15个桃了吗？”女儿故意卖弄地说。 “还带赊账的啊？那摊主要是不同意赊欠呢？”我虽然恍然大悟，却仍在强词夺理地说：“我们这些有理想、有道德、有追求的人，绝不会在吃上用这么多心思的。而你就是吃货一枚，瞧你在吃上用的这些心思，简直达到了登峰造极、穷其所能的地步了！如果你把这些心思用在学习上，那……” 刚刚穿完鞋的女儿煞有介事地走过来，还没等我说完，就郑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梁同志，不要再狡辩了，您就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吧！不过，您放心，只要您勤加锻炼，阿尔茨海默还是可以治愈的！我相信你，加油！”说着，她把右手握成拳头，用力地往回一拉，做了一个努力奋斗的姿势后，就一脸坏笑、洋洋自得地转身出门上学去了。 在女儿拍我肩膀的那一刹那，我突然间发现，她真的已经长大了，身高已经不比我矮多少了。看着她在走廊中的背影，我不禁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你看你都把她惯成什么样了？天天没大没小的，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了，不笑话我们家没有家教才怪呢。我小时候，要是敢这样对我爸说话，早挨打了。”妻子一边整理着房间，一边唠叨抱怨着。 “现在的孩子同我们小的时候不一样了，要想教育好孩子，首先要与孩子成为朋友，只有成了朋友后，你讲的道理她才能听进去，不然，如果孩子产生抵触情绪，你说的话她连听都不听，就更甭提能不能发挥作用了。”我有些苦口婆心地解释着。 “那也不能这样一味地迁就啊，该批评还得批评啊？你说……” 我一见妻子列出了打持久战的阵式，急忙打断她说：“好、好、好，老婆大人，批评，批评，晚上回来我就批评她，好吧？” 自从女儿长大以后，关于她的教育问题，我们两个人的意见一直无法统一，每次涉及这个话题，基本上都是不欢而散。所以，我知道，在这个话题上不宜恋战，急忙撤下阵来，“那我去上班了，你也快点吧，要下雨了，你别迟到了！”说着，我有些暗自庆幸地逃出了家门。 我家住在6楼，每次换房子的时候，我都选择这个楼层。因为多年来，我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走楼梯上下楼。总是在办公室里坐着，运动量少，只当是通过这种方式来锻炼一下身体了。而这个楼层的高度刚好合适，每天走楼梯，既不觉得累，又达到了锻炼的目的。 就在我刚刚要走进楼梯间的时候，窗外划过一道眩目的闪电，接着传来一声震耳的炸雷声，给人一种可怖诡异的感觉。在雷声的作用下，楼道里原本有些幽暗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后，立刻变亮，整个楼梯间里也和走廊里一样，在搭配考究协调的灯光下，展示出它原本高档奢华的面貌，只是一个白炽灯或许因为接触不良的原因，不断地闪烁着，影响了这本来温馨和谐的氛围，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时，伴着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一个不断晃动的黑影顺着楼梯缓缓地走了上来。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通常有电梯的楼房很少有人走楼梯，这么早，又会是谁在从楼下向上走呢？怀着猜忌的心情，伴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和楼梯间内的灯光闪烁，看着楼下的身影慢慢向上走来，那脚步声的每一次响起、那身影的每一次晃动，都莫名地增添了我心中的紧张和恐惧的感觉……直到那个身影走到楼梯拐角处时，我才看清，这是一名戴着安全帽和口罩，只露着一双眼睛的维修工人……电闪雷鸣、灯光变幻、身影晃动、维修工人、头盔口罩……这些要素让我瞬间就想起了雨夜恶魔、变态杀人狂、蒙面杀手等一些恐怖题材的电影。 “早上好，先生。楼梯间正在维修，您得乘电梯下楼了。”见我愣在那里，维修工人主动同我打了个招呼后，并向我说明情况。 “早上好。”他的问候把我从各种电影素材的联想中拉了回来，虽然我也礼貌地回答着，但是我还是保持着一种戒备的心理。“楼梯间怎么了？”，我一边走到电梯旁，一边问着。 “有几处瓷砖脱落了。”维修工人一边走进电梯，一边按了自己要去的楼层，一边回答着。 我走进电梯后，他已经按了18楼。“对不起，先生，我已经按了楼层，您是要去一楼，还是要去地下车库？”维修工人有些歉意地说。 “地下车库。”我微微地笑了笑，表示理解。 维修工人一边替我按下了-1层，一边满脸愧疚地说：“那只能麻烦您陪我一起上到楼上，再下来了。不好意思，先生，耽误您时间了。”维修工人的彬彬有礼让我对他的印象改变了很多，同时，抬头看到电梯厢里的探头，再想想自己所住的小区是全国非常有名气的建筑商开发的，这里紧临市区、背山面水，无论是自然环境，还是人文环境，都很不错，就更不用说保安措施了，所以我便安心了许多。 “没关系，我今天不赶时间。”我再一次表示理解地笑了笑。 “先生，您真是善良，知道理解我们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的不容易，我先前的领导要是也能像您一样体恤下属，我就不会落得现在的这个样子了。”维修工人有些幽怨地说。 “怎么了？你是因为得罪了你的领导，才被贬为维修工人的？”我略有好奇地问。 “也不是得罪，就是因为我打错了一个字。结果我就落魄成了这个样子了。” “是吗？”我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个维修工人，“就因为打错一个字，你就……，那你们的领导也太苛刻了。”我有些不可思议地说。 “您也觉得他苛刻啊？我也觉得他有些过分了。”这时，电梯停在了18楼，维修工人走出了电梯，微笑着对我说：“我到了。再见，梁主任。”就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看见先前挂在维修工人脸上的微笑慢慢地变得狰狞、恐怖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如果说他是先前从邻居那里知道我的身份的，那他为什么一见到我的时候，只是像对一个陌生人一样称呼我为先生，而不是称呼我为梁主任呢？还有他为什么对我说单位领导把他贬为维修工人的事呢？又为什么那样恐怖狰狞地对我笑呢？……我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去按电梯门的开关，想要叫停电梯，问清楚他到底是谁？这一切又到底是为什么？可是已经晚了，电梯已经开始下降了。 就在我还满腹疑虑的时候，突然间，电梯厢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下降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坏了，电梯出故障了。”慌乱间，我伸手去按电梯的楼层按钮，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乘坐电梯出现故障时的自救措施。可是不管我怎么按，电梯的电子显示板上的数字始终都显示着“13”，其它都毫无变化，这让我紧张和恐惧到了极点。这是新交工不久的小区，电梯不可能轻易就出现故障的，难道是有人故意造成的？难道是刚才的那个维修工人？难道我真的遇到了变态杀人狂？可是我与他并不相识，他为什么要杀我啊？ 在我胡乱地猜测间，电梯厢内的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我似乎看到了两个模糊的身影，他们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没用了，一切都太迟了！”。就在我还没有确定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两个人，或者说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出现的、他们又到底是谁、他们在和谁说话的时候，电梯厢内的灯光完全地熄灭了，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只有电梯的电子显示板上的那个数字“13”在不停地抖动着。一阵有节奏的“滴、滴”的声音不知是从天涯传来，还是在咫尺响起，我不能确定，但是我能确定的是这声音正在不断地加速着电梯的下落的速度……随着一声轰然巨响，一阵钻心的巨痛传遍了我的全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2章 “滴，滴，滴……”持续不断的闹铃声把我从噩梦中拉了回来，当我一身冷汗地惊坐在床上的时候，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似乎还在我的全身迅速地传递着，那种漫无边际的黑暗似乎还在我的周围密密地笼罩着，那种让人心慌的恐惧似乎还在我的内心真实地存在着……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时间分不清周围的一切是真是假、是虚是实、是梦是幻…… “滴，滴，滴……”旁边的闹表还在不断地有节奏地响着，妻子迷迷糊糊地关掉闹表，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并没有在意到刚从噩梦中惊醒的我还呆呆地坐在床上，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快起床吧，别迟到了。”说着就开始了她一天的忙碌。 起床，洗脸，刷牙，催促女儿起床，吃早餐，送女儿上学……这一切都是一如既往地紧张，这一切都是如同梦境中一样的真实…… 一阵忙碌后，终于可以出门了。 “宝宝，抓紧时间，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我先去车库取车了……”虽然刚从梦中惊醒，我的头还有点儿晕，状态还有些不佳，但是我还是强打着精神，一边匆忙地抓起自己的公文包，一边快速地把脚往鞋里塞，一边急促地对女儿喊着…… “老爸您是发骚（烧）了？还是变撒（傻）了？”女儿疑惑不解地问。 “宝宝啊，好好和你爸爸说话，没大没小的。”妻子一边整理着碗筷，一边佯装嗔怒地批评着女儿。 什么情况？我们三个人说的话怎么都与梦中的情形丝毫不差？我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时，对妻子的批评已经习以为常的女儿向我走来，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只手摸着我的额头，有些故作成熟地说：“老爸，您女儿梁佳音，我从今天起，已经光荣地成为一名初中生了，已经不需要再劳您大驾，送我上学了。您这也没发烧啊，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开始说胡话了？哦，我知道了，您老这是典型的阿尔茨海默前兆。” …… 大概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经历着现实中不断发生的这一幕又一幕，我心中暗暗地思忖着，也许是女儿要上初中了，我比较紧张的缘故吧，居然做了一个与现实中情景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梦。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女儿说：“宝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阿尔茨海默就是老年痴呆的意思啊？我可告诉你，你老爸我还年轻着呢，与老年痴呆根本就不沾边！” “行啊，老爸，这个您都知道？厉害，厉害！这还真让本公主对梁爱卿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啊！” “宝宝，你过分了，怎么对爸爸说话呢？真是越长大越不懂得尊敬父母了？”妻子又一次严厉地警告女儿。 “老妈，我只是同爸爸开个玩笑。”女儿一边应付着妻子，一边又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不过，老爸，最近我发现您的记忆力真的是好差啊！这样下去，我担心您正在读的博士能不能如期毕业啊！”女儿对我做了一个鬼脸后，又接着说：“来、来、来，老爸，你敢不敢给自己的智商讨个说法。我给你出一道智力测试题，练习一下脑子。”故作深沉地思索一会儿后，女儿又接着说：“以您的智商论，现在只能给您整个适合三到四岁的……” 听着女儿兴致勃勃地向我挑衅着，我不由得暗自吃惊，“不会吧，连这段都一样？那是不是测试题也是吃桃子的那道啊？” “说，‘一毛钱买一个桃，三个桃核可以换一个桃，给你一元钱，你最多能吃到几个桃？’”女儿故意很快地说完问题的时候，我有些你惊呆了。还真是这道吃桃的题啊？这让我心中暗自有些庆幸。心想，“你刚在梦中告诉完我答案，现在又在现实中考我，这下就是我的智商是零，也不会再答错了。哈哈，没想到做梦还能梦到智力测试题的答案，兄弟我可真是成了神人了，按这样发展下去，我以后会不会成为考霸呢？” 就在妻子在一旁取笑着说：“一毛钱一个桃，你想让卖桃的赔死啊？再者说了，什么桃啊，这么便宜？一毛钱一个，那得多难吃啊？……”的时候，我不假思索又有些卖弄地说：“先买10个桃，吃完后，用9个桃核换3个桃，吃完后，再用3个桃核换1个桃，吃完后，向摊主赊一个桃，吃完后，加上先前剩下的2个桃核，交给摊主，顶替赊的那个桃，10，3，1，1，所以最多可以吃15个桃。” 说完我的一番推理后，刚刚穿完鞋的女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我半天，然后煞有介事地走过来，郑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哈、哈、哈，行啊？老爸，都知道赊桃了，我正式宣布，您的阿尔茨海默治愈了。继续努力，我看好你哟！”说着，同样是把右手握成拳头，用力地往回一拉，做了一个努力奋斗的姿势后，同样是一脸坏笑、洋洋自得地转身出门上学去了。同样是在女儿拍我肩膀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她已经与我差不多高了。同样是看着她在走廊中的背影，我又一次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看你都把她惯成什么样了？天天没大没小的，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了，不笑话我们家没有家教才怪呢。我小时候……”妻子的抱怨都与梦中丝毫不差。 “好，好，好，老婆大人，今晚我就好好批评批评她，好吧？我去上班了，你也快点吧，要下雨了，你别迟到了！”我也用梦中同样的台词应付完老婆，转身出门的那一刻，我不由得觉得好笑，也许天天都是这样的场景吧，连做梦都是这样。那么一会在电梯里是不是也会像梦中那样遇到事故呢？应该不会吧？因为坠梯事故可不是我天天都能遇到的场景。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有些好奇，甚至是想快点验证一下梦中的情形到底会不会继续在现实中发生。 当我一如既往地向楼梯间走去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同样的闪电划过、同样的雷声传来、同样的灯光闪烁、同样的脚步迫近、同样的身影晃动、同样的维修工人、同样的头盔口罩，甚至连打招呼的方式和语气都是同样的。 “早上好，先生。楼梯间正在维修，您得乘电梯下楼了。” “楼梯间怎么了？”我有些木讷地问。 “有几处瓷砖脱落了。” 一样，完全一样，眼前的一切真的与梦中的情形完全一样！那么一会儿是不是也一样会发生坠梯事故呢？站在电梯口，我犹豫着…… “先生，您进来吗？”维修工人见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不进不退，就有些诧异地看着我，轻声地问到。 “咔嚓……”又是一道闪电在窗外阴郁的天空中划过，接着又是一声炸雷从窗外遥远的天际传来。这一次的电闪雷鸣仿佛惊醒了我，是啊，我是进还是不进呢？如果进去，真的像梦中那样发生坠梯事故怎么办？如果不进去，那我怎么下楼呢？难道我就因为一个怪异的噩梦，就要在家里呆一天不出门吗？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暗自嘲笑自己，“梁行之啊，梁行之，亏在你还是一名有着二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呢，天天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亏在你还叫‘行之’这样一个响亮的名字呢？因为一个噩梦就退缩不前，还怎么做到‘言之必行，行之必果’啊？”于是，踩着一阵隆隆的雷声，我大踏步地走进了电梯…… “先生，您是下楼吧，我是上楼的，刚才您在外面的时候，我以为您不进来了，所以我已经按了18楼……”维修工人有些歉意地说。 我微微地笑了笑，表示理解，但是我的一颗心却紧张得像在胸腔外面跳动一样。 “那您是要去一楼，还是要去地下车库？”维修工人继续问到。 “地下车库。”说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喉咙似乎有些干涩。 维修工人一边替我按下了-1层，一边满脸愧疚地说：“那只能麻烦您陪我一起上到楼上，再下来了，不好意思，先生，耽误您时间了。” “没关系，我今天不赶时间。”我再一次表示理解地笑了笑，但是我似乎已经感觉到自己那笑意的勉强、尴尬和生硬。 “先生，您真是善良，知道理解我们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的不容易，我先前的领导要是也能像您一样体恤下属，我就不会落得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你是因为什么才被贬为维修工人的？” “就是因为我打错了一个字。结果我就落魄成了这个样子了。” “是吗？那你们的领导也太苛刻了。” “您也觉得他苛刻啊？我也觉得他有些过分了。” …… 相似，惊人的相似，这对话的内容、我们在电梯厢里的站位还有他说话时的表情都与梦中的情形一模一样。当我验证了现实中的一切真的与梦中的情形完全一样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妙。“不，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这一定是一种提醒和预示，提醒我、告诫我、让我躲开一会儿即将发生的坠梯事故！”在我暗自思索时，电梯已经停在了18楼，维修工人走出了电梯。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一刹那，我伸手挡住了正在自动关闭的电梯门。虽然我不想做那只“被好奇害死的猫”，但是我更不想做一只不明不白就死去的猫。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目光直视着维修工人，一字一句地问。 “哈，哈，哈，哈，我是谁，我是谁，你不记得了吗？是啊，像您这样的大人物怎么能记得住我们这些小人物呢？我曾经给你写了半年多的材料，谨小慎微的我一直想依靠自己的文笔和才华赢得重视，也希望凭借着自己的真才和实学改变命运。可是，就是你，就是你梁主任，就是你这位高高在上的梁大主任，毁了我的生活、毁了我的一切。我给你写了那么多精彩的讲话稿，你不注意；我给委里写了那么多精彩的工作总结，你不注意；因为我写的精彩材料委里受到了那么多表彰，你不注意；却偏偏因为一篇稿子里我打错了一个字，你注意到了，你大发雷霆了，结果弄得我丢了那份工作不说，还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你说，这个责任是不是应该由你来负？”面对着维修工人这一番歇斯底里的质问，我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因为我的发飚，他丢了工作，我信。可是怎么会弄得他家破人亡呢？我有那么大的能量吗？就在我一愣神的时候，电梯门慢慢地合上了，任凭我再怎么努力，都无法阻止它的关闭，而我想要出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再见了，梁主任。再见了，梁大主任。哈、哈、哈……”。透过电梯门缝，我看到维修工人那幅阴险狰狞的笑容；隔着电梯厢门，我听到维修工人那肆无忌惮的笑声。我知道梦中的一切就要变成现实了，可是我却束手无策，我真的成了一只因为好奇而不明不白地死去的猫。 电梯剧烈地震动，电梯高速地下降，我慌乱地按电梯的楼层按钮，电梯的电子板上显示的那个一直不变却在不断地抖动着的数字“13”……都与梦中的情形完全一样。这时，在电梯厢内忽明忽暗的灯光中，同样是出现了那两个模糊的身影，也同样是响起了他们所说的那句话“没用了，一切都太迟了！” “你们是谁？他为什么杀我？什么太迟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一边质问着，一边走向那两个身影，随着电梯厢内灯光的彻底熄灭，那两个身影也完全消失了，或者他们根本就不存在吧，那身影、那对话，也许只是我在高度紧张的情形下，臆想出来的吧！ 同样是随着一阵有节奏的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滴、滴”声音的响起，随着一声轰然巨响，一片无边的黑暗将我紧紧地把我包围着，一阵钻心的巨痛传遍了我的全身……我居然真的像梦中那样死去了。不知道是应该觉得自己可悲还是应该觉得自己可笑，我就这样带着满腹的疑虑，不情不愿地又无可奈何地死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3章 第3章 “唿”地一下，我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后，胸口憋闷的感觉才好了一点……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迷迷糊糊中醒来的妻子被我吓了一跳，不解地问。 “我没事。”我随手擦了一下额头上那细密的冷汗，应承了妻子一句。 “那我去给你倒杯水吧。”妻子一边关掉床头“滴、滴”作响的闹表，一边下了床。 喝了热水后，我的状态慢慢地恢复了许多。一场噩梦，又是一场噩梦，我居然在同样的梦中以同样的方式“死”了两次，真是不可思议！这让很是匪夷所思，到底是怎么了？一个噩梦可以说成是偶然，可是两个噩梦就不尽然了，更何况是两个完全相同的梦呢？这绝不是巧合，一定是一种预示，可是这又预示着什么呢？难道是预示着我的死亡吗？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虽然我是唯物主义者，可是这件事情太蹊跷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看来今天一切都要小心行事啊！ 同样是起床，洗脸，刷牙，催促女儿起床，吃早餐……同样是紧张的忙碌、同样是温馨的场面、同样是幸福的感觉……只是我的心中多了许多狐疑，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笼罩全身…… “宝宝，抓紧点时间……”我一边拿起包，一边起身要出门，一边催促女儿。就在我刚要说“我去车库取车了”时，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梦中已经连续犯了两次的错误，女儿已经上初中了，有班车了，不用我送了。 于是，我只好把催促改成了叮嘱：“今天是上初中的第一天，你……” 我刚刚开了个头，女儿就有些调皮地学着我的口吻接着说：“你要记住，良好的开端呢是成功的起步，你一定要在开学的第一天就把各门功课都盯紧，坚决不要欠账，就这样一天一天地盯紧，一天一天地积累，坚持住，坚持三年，你就成功了……。拜托了，老爸，您是不是在单位作报告做习惯了，同样的话，您已经讲过n多遍了，有点新意行不行啊？” “宝宝啊，好好和你爸爸说话，没大没小的。”妻子一边整理碗筷，一边批评着女儿。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你今天千万不要乘电梯下楼，要走楼梯，可以吗？”我想起梦中的情形，就又叮嘱了女儿一句。 女儿听到我的话后，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我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就接着说：“别问我为什么，没有理由。”心中暗想，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是因为做了怪异的噩梦，被吓到了的缘故吧？ “老爸你是发骚（烧）了？还是变撒（傻）了？”女儿走过来，一边摸摸我的额头，一边说：“老爸，昨天我们楼里的电梯就进行检测，我们已经走了一天的楼梯了，您还向我吹嘘，买的楼层刚刚好，不乘电梯，爬楼梯也不会太累。怎么？您全忘记了？您这也没发烧啊，怎么一大早的就开始说胡话了？哦，我知道了，您老这是典型的阿尔茨海默前兆啊，也就是老年痴呆啊。”女儿故作成熟地说。 “去、去、去，一大早晨地就咒你爸有病啊？有你这么孝敬父母的吗？我一边同女儿打趣着，一边暗自思忖着，自己这是怎么了？被这个噩梦弄得魂不守舍的。 “宝宝，你过分了，怎么那样说爸爸？真是越长大越不懂事了？”妻子又一次严厉地警告女儿。 “老妈，我只是同老爸开个玩笑，不过最近他的记忆力真的好差啊，这样下去，我担心他正在读的博士不能如期毕业啊！”女儿对我做了一个鬼脸，接着说：“来、来、来，老爸，你今天得给你的智商讨个说法，给你出道智力题，练习一下脑子。”还不等我做出反应，女儿就迫不急待地说出了测试题，大概是怕我以早上的时间紧为借口，拒绝接受她的测试吧，其实我很想听听她对我的测试，很想知道，这次的测试是不是还是那道吃桃的题了。 “说，‘有一个小偷正在作案时，被警察发现了，这个小偷是撒腿就跑啊。’” 我一听，居然不是吃桃的那道题，看来现实与梦中不完全一样啊。看着女儿绘声绘色的讲述，我紧张不安的心情多少有了些好转。就打断她的讲述说：“我就知道小偷有撒（仨）只手，没想到还有撒（仨）条腿啊？” “您别捣乱，好好听题。‘这警察就在后面追啊追啊，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一条河，河宽12米，在小偷和警察这侧的岸边有一颗高12米的树，树上没有叶子，小偷围着一条长6米的围脖，请问，如果你是这个小偷，如何过河逃跑？’”女儿惟妙惟肖地讲述完后，就很严肃地把问题抛给了我。 “把树锯倒，横在河里当桥，踩着树过河。”我故意捣乱地对女儿说。 “老爸，您严肃点，这可是在给您的智商讨说法的时候，如果您甘愿错失良机，那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看到女儿一本正经的表情，我只好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哇，这么严肃啊？让我想想，哦，对了，我把围脖系在树顶，然后吊着围脖荡秋千，在围脖与树干成45度角的时候，突然放手，就会被甩到对岸去。” 当我信心满满地说完自己的答案后，女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我，笑着说：“行啊，老爸，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能答得上来，本公主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还知道在围脖与树干成45度角的时候，再放手，不错，不错，厉害，厉害，我正式宣布，您的阿尔茨海默痊愈了。哈、哈、哈……”我没有听出来女儿是在表扬我还是在讽刺我，就愣愣地站在那里，没做出任何反应。 一阵坏笑之后，女儿又很有领导风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郑重地说：“老梁同志，你很用心，我知道，以你的智商，能够做出这样的答案，你已经尽力了。不过呢，临上学前，我还是想抓紧时间告诉你一个更简单的帮助你逃跑的方式。那就是河边的树叶掉光了，你围着6米长的围脖，证明当时是冬天，所以河水已经结冰了，你直接跑过去就可以了。”说完，女儿又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愣愣地想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的答案有些好笑，不过还是强词夺理地分辩道：“那我的方法也不是不可行啊？” “是啊，我没说不可行啊，只是你还没悠荡出45度角呢，警察已经把你逮到了！哈、哈、哈……” “你说我们这么费尽心机地帮助一个小偷逃跑，是不是有些三观不正啊？”我故意岔开话题，以缓解一下自己被嘲笑的尴尬。 “老爸，这是……智商问题……，与……与三观无关。”女儿一边笑得直不起腰来，一边断断续续地说。 “别闹了，快去上学吧，一会儿赶不上班车了。”妻子急忙过来打圆场。 在妻子的催促下，女儿捂着笑疼的肚子出门向楼梯间走去了。 而此时我的心情也非常的好。变化了，这次变化了。梦里是楼梯维修要乘电梯，而现在是电梯维修要走楼梯。梦里的题是吃桃子，而现在的题是抓小偷。关键性的内容都变了，这次我不用“死”了。想到这里，我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看你都把她惯成什么样了？天天没大没小的，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了，不笑话我们家没有家教才怪呢。我小时候，要是敢这样对我爸说话，早挨打了……”耳边又传来妻子的唠叨抱怨声。 我没有接话，只是有些兴奋地说了一句，“我去上班了。” 妻子愣了一下，又唠叨了一句，“今天这是怎么了？莫明其妙的……” “要下雨了，你早点出门，慢点开车！”我在即将关门的时候，又回头叮嘱了妻子一句，弄得她一头雾水。 出门，穿过走廊，进入楼梯间，一切都很顺利，没有电闪雷鸣、没有灯光闪烁、没有人影摇曳、没有维修工人、也没有头盔口罩，只有我一个人迈着轻快的、有节奏的步伐迅速地向楼下走去。虽然我的心还是多少有些忐忑，可是当我坐在车里后，那颗有些悬着的心便踏踏实实地落了下来，看来这个噩梦的预兆终于解除了。 开车驶出车库的时候，外面的天气依旧是阴得很重，时不时有几道闪电划过如墨的天空，晃得人有些眩晕。也许是经常在电脑前办公，总是要面对着显示器的缘故吧，也许是有什么眼疾的原因吧，我很讨厌这种突然式的强光刺激，因为每次强光刺激后，都感觉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是失明的，什么也看不到。 小区的正对面是一潭椭圆形的湖水。天晴的时候，从楼上向下望，清澈湛蓝的湖水就像镶嵌在浓郁葱绿的山峦中的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一样，惹人注目，让人陶醉。当然，此时的湖水和周边的树木一样，都失去了以往鲜活的颜色，被一片灰蒙蒙严实地包裹着，没有一丝生气。小区门前的公路是沿着湖边修建的，开车沿路绕过湖水后，再穿过一片树林，就进市区了。这既保证了小区远离城市的喧嚣，又让小区距离市区很近，这也是这个小区的一大卖点。 随着如墨的乌云不断地翻滚，我清楚地感觉到一场倾盆大雨将很快地、不可避免地到来了。为了能在大雨到来之前赶到单位，我加快了车速。在一个圆形弯道处，对面驶来了一辆车，在两车即将交汇的时刻，对面的车突然快速地变换了几下灯光。这几次强光的连续闪烁，恰巧都直射到我的脸上，受到强光的连续晃射后，我的眼睛不可避免地有一两秒钟的失明。在我的视力还没有来得及恢复的时候，只听得“轰隆”的一声巨响，我不知道是撞到了对面的车上，还是撞到了路边的护栏上，人和车经过一阵天翻地覆的旋转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我也疼得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慢慢地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原来，我撞到了桥边的护栏上。现在车正像失去了平衡的跷跷板一样，大头朝下地卡在桥边，前后微微地摆动着，而每一次摆动，似乎都在增加一分向下坠落的可能。我知道这样持续不了多久，或者我稍不小心，就可能连人带车坠到桥下。虽然桥下没有水，但是目前身受重伤的我，如果再掉到桥下，一定会与车一同摔扁。 就在我命悬一线、心急如焚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我心中大喜，暗想“有人来了，我有救了！” 一双厚底的军用皮鞋出现在我的眼前，此时以我所处的角度，一动不敢动的我只能看到这双皮鞋。 “救……救我！”虽然我已经竭尽全力，但是我的声音还是很微弱，这样微弱的声音，我不能确定对面的穿着军用皮鞋的人能不能听到。 “哈哈，救你？我救你，谁救我啊？我家参地被占、走投无路时，你怎么不救救？我爸爸急火攻心、生命垂危时，你怎么不救救？我妈妈整日以泪洗面、求借无门时，你怎么不救救？现在你来求我，让我救救你？你个罪魁祸首，你个死有余辜的罪魁祸首，你快去死吧……” 听到这个穿着军用皮鞋的人的质问，我有些不可思议，用尽全身的力气又说了一句：“你家的事与我有……有什么关系？我怎么成……成……成了罪魁祸首了？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呢？像你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知道我这个无名小卒呢？不过，我还要告诉你，我萧兵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要是能变成厉鬼就来找我报仇吧。” 说着，一阵剧烈的晃动后，我随着车身一起掉了下去。“萧兵？萧兵是谁？我怎么惹到他了？这说话的声音、说话的语气还有这军用皮鞋，我怎么感觉有些熟悉，难道是经常给我保养汽车的那个萧兵？可是，我平时对他很好啊，每次找他保养车辆时，都给他好评，还经常送他一些小礼物，从来没有得罪过他，怎么会与他结下如此的深仇大恨呢？什么参地？什么父母有病？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一时间处于完全蒙圈的状态。 随着车身的翻滚，透过破碎的车窗，我看到路边亮绿色的路标牌上那白色的数字“13”分外醒目。冥冥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两个出现在电梯中的模糊的身影，耳边又响起了他们在电梯中所说的那句话“没用了，一切都太迟了！”。随着一阵有节奏的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滴、滴”的声音的响起，随着一声轰然巨响，一片无边的黑暗将我紧紧地包围着，一阵钻心的巨痛传遍我的全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4章 第4章 “嚯”地一下，当我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气喘吁吁、一头冷汗地坐在床上的时候，我甚至还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摔散了架子，我此时只是一摊肉泥堆在床上……稳定了好久，我的心神才平复了一些，伸手把“滴、滴”作响的闹表关掉后，我轻轻地推了推妻子，说：“到点了，起床吧，宝宝今天暑假后开学第一天，别迟到了。” 迷迷糊糊中醒来的妻子看到我脸色发白，额头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水，就诧异地问我：“你怎么了？有病了？不舒服吗？” “没事的，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我淡淡地说。 “那我去给你倒杯水吧。”妻子一边下床，一边说。 我没有说什么，更没有阻止她，因为我知道，妻子一定会给我倒水的，而且一会女儿还要调皮地说我得了阿尔茨海默，还要出智力测试题考验我的智商……这样的场景我已经是第四次经历了。人们总是希望自己可以先知先觉，可是生活的意义也许恰恰就在于它的未知性和神秘性吧，如果一切都是事先知道的，这样的生活又是多么的索然无味！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在做恐怖怪异的噩梦？为什么噩梦中的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惨遭毒手？这究竟只是一个无聊的梦，还是一种预示？如果是一种预示，那到底是要预示什么呢？我心中疑虑重重…… 妻子和女儿经过一番紧张的忙碌后，女儿一边整理着书包，一边兴致冲冲地对我说：“老爸，老爸，您女儿佳音公主今天就要开始她崭新的初中生活了？请问吾皇万岁，在本公主出征之前，公主她老爸，皇帝陛下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女儿故意忽闪忽闪地眨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摆出一幅娇羞可爱的姿态，调皮地说着。 “嗯……？”我还沉浸在自己的疑虑中，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虽然听清了女儿在说什么，却没有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去接她的话。 女儿见我没有接上茬，就嘟着嘴，有些失望且无趣地对妻子说：“启禀母后，父皇已经得了阿尔茨海默，您还是早日考虑让儿臣继位的事吧，这样您也好有机会垂帘听政了……” “去、去、去，一大早，就没个正调，好好和你爸爸说话，没大没小的。”妻子一边整理碗筷，一边批评着女儿。 “母后，儿臣只是同父皇开个玩笑，还望母后不要怪罪儿臣，不要怪罪儿臣啊！”女儿继续调皮地说。 “再不好好说话，信不信我让御前侍卫把你拖出去杖责八十？”妻子也按照女儿的风格走起了宫廷路线。 “一入宫门深似海啊，说的果然没错。对自己亲生女儿都能下此毒手，佩服，佩服啊！”女儿一边对着妻子竖起大拇指，一边煞有介事地说。 “没完了，是不是？”说着妻子拿着饭勺从厨房走出来，摆出一副要打人的状态。 “母后息怒，母后息怒，儿臣知错，儿臣知错。”女儿一边安抚佯装发怒的妻子，一边说：“不过，母后，父皇万岁今天怎么怪怪的，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待儿臣查明情况后，再向母后禀报。” 说着女儿又笑嘻嘻地走到我的身边，“父皇万岁，莫不是治国安邦大计遇到了什么困难？说出来，本宫帮您……，哦，错了，整差辈了，重说。父皇万岁，莫不是治国安邦大计遇到了什么困难？说出来，本公主替您分忧解难。”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啊，我怎么说啊？能说自己被一个接一个的噩梦弄得魂不守舍的吗？这要是让女儿知道，不嘲笑我半年才怪呢，可是我现在的确是被这一个接一个的噩梦搅和得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 女儿见我一副呆傻的样子，更是来了兴致，就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来、来、来，老爸，以儿臣的判断，您现在的这种状态，一定是脑子出了问题，我给您出道智力测试题，检验一下你的智商吧。”不等我回答，女儿就像街头摆摊算卦的江湖术士一样，拉着我坐在沙发上，撸胳膊挽袖子、指手划脚、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说‘一日，在早朝之上，父皇正在与文武百官商讨平定天下之大事。这时，有三位官员因为一件事情争论不休，大有剑拔弩张之势。张爱卿说李爱卿在说谎，李爱卿说王爱卿在说谎，王爱卿说张爱卿和李爱卿都在说谎，而这三位爱卿中只有一人没有说谎，请问英明神武的父皇陛下，您能判断出这三位爱卿中到底谁没说谎吗？’” 当女儿像讲评书一样，故意把最后一句话的尾音提高并且拉长一点儿地结束她的测试题的讲述后，本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我，被女儿绕口令式的测试题弄得有点晕，也的确是没有心思同她纠缠，就不假思索地随口说：“张爱卿。” “你可考虑好了？如果张爱卿说的是真话，那么李爱卿就的确是在说谎，也就是说王爱卿没有说谎，那这不是出现了两个人没说谎了吗？而题中说的却是只有一位爱卿没说谎啊。”女儿摇头晃脑地分析一番后，最后两手一摊，用得意的眼神看了看我，见我半天没有反应，就又学着我平时辅导她功课时的样子，转为用期待和鼓励的目光看着我，微笑着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 什么张爱卿、李爱卿的，我都被绕糊涂了，又禁不住女儿的纠缠，就只好再顺口说：“那一定是王爱卿没有说谎了。” “老爸，您认点真，行不行啊？”女儿有些不耐烦了，“如果王爱卿说的是真话，那么张爱卿和李爱卿就都是在说谎，那么张爱卿说李爱卿在说谎就是谎话，也就是李爱卿没说谎，这与王爱卿的判断是自相矛盾的，所以王爱卿没说谎是不成立的。” “哦，哦，我知道了。”我故作恍然大悟状，其实女儿说的推理我根本没有听进去。 “老爸我真是服了你了，一共就三个人，给你两次机会，你却成功地避开了正确的答案，专挑错的来回答，您是不是成心寻我开心啊？” “今天头有点晕，反应有点慢，让佳音公主见笑了，见笑了！” 女儿见我此次测试以完败告终，根本不在状态，也就索然无味地穿鞋准备上学去了。而我此时还在考虑自己的噩梦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注意到女儿的感受。可能是看到我的神情有些落寞，以为我是在测试中受到了打击，刚穿完鞋的女儿又走了回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郑重地说：“父皇万岁，虽然儿臣已经长大，但是儿臣不会谋朝篡位的，治国安邦大计，儿臣定当全力辅佐。”说完转身出门向走廊走去。 听着女儿半真半假的戏言，看着女儿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间有一种莫明的感动涌上心头。 还没等妻子过来唠叨，我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也出门了，没有同妻子打招呼，也没有叮嘱她，要下雨了，让她抓紧时间，一定要慢点开车。 妻子见我一幅怪怪的样子，呆呆地愣在那里，嘀咕了一句“今天这是怎么了？莫明其妙地……” 电梯也没有检修、楼梯也没有维修，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就算是正常了，或者是变化了，这一切又有意义吗？我即将要面对的结局会因为这些变化而发生改变吗？走进车库，开门上车，突然想起梦中遭遇车祸时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我苦笑了一下。下了车，锁上车门。“如果我不开车了，会不会躲过这一劫呢？”我一边想着，一边向地铁站走去。 从车库出来，要走小区的侧门去地铁站，步行也就五六分钟的路程。通往地铁站的路是一条林荫小路。平时这里绿树成荫、百花争艳、蜂飞蝶舞、群鸟争鸣，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小路的左边与小区前面的那潭椭圆形的湖水一路相隔，右边虽然有一批正在建设中的工程项目，但是有绿化带隔着，倒也没有影响到这条林荫小路的整体景致，只是偶尔传来的工地施工机械的轰鸣声，稍稍有些煞风景。当然，现在这一切都被一片灰蒙蒙严严实实地笼罩着。对于眼前这压抑阴沉的天空，电闪雷鸣的景象，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像以往那样因为担心被雨淋到而着急赶路了，因为我现在担心的是一会我会不会又面对一场意外，如果必须要面对，那又将会是怎样的一场意外呢？ 为什么每次都是电闪雷鸣？为什么每次都是乌云压境？为什么每次都与“13”有关？还有梦中的那两个模糊的身影到底是谁？他们每次都在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话到底是在暗示什么？……我试图从这些线索中找出答案，可是却一点头绪也理不出来…… 胡思乱想间，我举目四望，左侧的公路上基本没有车辆通过，这一带目前正在建设中，人员还比较稀少，而且现在这个时间还没有到上班高峰，所以车少是正常的。右侧的建筑工地里倒是在如火如荼地建设着，现在的工程，只要工程款到位，楼房就像搭积木一样快，不久前还是一片空地，现在已经是高楼林立了，而且这些林立的高楼还在不断地向上长着。 无意间，我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里，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座塔吊上，赫然地写着“13”。13这个数字每次都会出现在我的梦中，这是一种信号或者标志吗？看着那黄色的塔吊上的黑色的数字“13”，回想起梦中电梯电子显示板上不断抖动的红色数字“13”，回想起梦中公路边指示牌上的白色数字“13”，我突然意识到，“不好，每次‘13’出现的时候，都是劫难发生的时候。”可是已经晚了。“轰”的一声，随着塔吊的一阵晃动，塔吊上悬在我头上的一箱建筑材料飞速地掉落下来，虽然我向前跑了几步，可是这箱建筑材料还是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身上。一阵刺骨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我刚要挣扎着从这堆凌乱散落的建筑材料中爬出来，侧眼望去，看见那座正在摇摇欲坠的塔吊架时，我放弃了。只要我往外爬，必然要牵动着塔吊架的倒掉，那样我会死得更惨…… 就在我进退两难、几近绝望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皮鞋踏地的声音。“有人来了，我有救了！”。 当我小心地、吃力地把头转向相反的方向时，我只能看到一双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泥灰的皮鞋，这让我想起了梦中的那双厚底的军用皮鞋，也让我意识到，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来救我的，他应该是来助力我的死亡的。所以我没有去向他做徒劳的求救，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面对这样的惨痛局面。 “为……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吃力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就是因为你，我把这几十年的积蓄全部投到了那个工程上，可是现在却还要面对着血本无归的结局；就是因为你，我四处筹钱，现在已经到了求借无门、借无可借的地步，却还不能支持着那个工程项目的完工；就是因为你，我被民工和高利贷追债追得过年都不敢回家，七十多岁的老父亲被气出了脑淤血，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说你该不该死，你该不该死？” 面对他歇斯底里的质问，我无言以对。我到底做了什么，会把他害成这样？我怎么会同一个建筑商之间产生这么大的仇恨呢？我想再问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已经晚了。随着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塔吊架最后还是不出所料地倒了下来，我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堆七扭八歪的钢架向我砸来。冥冥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两个模糊的身影，耳边又响起了他们所说的那句话“没用了，一切都太迟了！”。随着一阵似有似无的“滴、滴”的声音的响起，一片无边的黑暗将我紧紧地包围着，一阵钻心的巨痛再次传遍我的全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5章 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种被建筑材料和塔吊砸在身上的疼痛感觉似乎还在，那种被黑暗紧紧地包围着的憋闷感觉似乎还在，那种眼睁睁地等死时的无奈感觉似乎还在…… “怎么了？做噩梦了？”直到妻子下床取了一杯热水递到我的手里后，我才从梦境真实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死神来了，死神来了，一定是死神来了，此时我头脑中想到的唯一念头就是死神来了。这绝对不仅仅是一个梦，绝对是一种预示，一种明确的预示，预示着我一定要经历一场无法回避的劫难。就像电影《死神来了》一样，我逃得过初一，却避不开十五；我逃得过坠梯，却避不开车祸，我逃得过车祸，却避不开被塔吊砸死，我一定是时日不多了。想到这里，看着妻子和女儿忙碌的样子，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袭上心头。这些年来，妻子任劳任怨地支持我，无怨无悔地鼓励我，让我从一名科员走到了厅级领导的岗位上。这些年来，女儿聪明伶俐，调皮可爱，不但学习上从来不让我操心，还给这个家里带来了很多欢声笑语。如今，我提职了，换房了，一切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可是就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尽享这份温馨幸福的感觉时，却要面对着不可避免的死亡，我心有不甘，我却更是无可奈何。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我一定要面对这样的结果呢？如果说是因果报应，那么导致我必然死亡的结果的那个原因又是什么呢？…… “老爸，你没事吧？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女儿一边摸着我的额头一边说。 “是不是得了阿尔……” “放心，爸爸没有老年痴呆” 女儿愣愣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要说阿尔茨海默？” “老爸先知先觉啊。”说着，我把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那种恋恋不舍的感觉无以名状。 “老爸，你没事吧，我只是上初中，天天都回家的，又不是上大学，去外地，您不用这么煽情吧？” 我没有理会女儿的调侃，径直向妻子走去，把妻子紧紧地抱在怀里，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无以言表。 “你今天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这么反常？”妻子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拿着碗，愣愣地，直挺挺地被我抱着，莫明其妙地说。 “我没事。今天单位有事，不在家吃早饭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宝宝。”说着，我转过身，有些决绝地走出了门。我怕再呆一会儿，忍不住噙在眼中的泪水，让她们看到更为我担心，可是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这种肝肠寸断的疼痛、这种生死永别的不舍……又太折磨人了，我只能快一点离开家。身后，妻子和女儿满脸诧异地，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我丧打游魂地来到电梯旁。是的，既然一切都是注定的，既然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就算我刻意地躲避也是徒劳的，与其毫无意义地逃避，不如去勇敢坦然地面对。想到这里，我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电梯，电梯中没有异样的事情发生。我又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车库，走到车旁边，刚要上车时，一摸衣兜，出门的时候太匆忙，忘记带车钥匙了。我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妻子和女儿，也没有勇气再一次与她们诀别，所以我义无反顾地走向了通往地铁站的林荫小路。 阴郁的天空、刺眼的闪电、轰隆的雷声……一切如常，我只是低着头走路，没有抬起头望天，更没有左右环顾。如果那座13号塔吊注定要砸下来的话，就砸下来吧，我不会躲避，也不会再做徒劳的挣扎，因为也许那就是我必须面对的、无可回避的结局……可是让人诧异的是，我顺利地走过了那条林荫小路，顺利地来到了地铁站点。 怎么回事？难道是噩梦的魔咒解除了吗？难道是我的勇敢面对让死神望而却步了吗？又或者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无聊的梦，这一切根本就是我疑神疑鬼地多虑？难道，难道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我的生活又恢复正常了？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也许是来得太早了，也许是这个路段比较偏僻，整个地铁站空无一人。默默地坐在候车区的长椅上，我的思绪还是很乱，似乎是在想很多，又似乎是在思想放空，什么也没有想。我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安全地度过，更不知道在下一秒钟会不会就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劫难降临在我的身上。这种感觉甚至比即将被执行死刑的罪犯心中的那种恐慌的感觉还要可怕，因为即将被执行死刑的罪犯心中已经清楚了自己的结局，只要他鼓足勇气去面对那个不可回避的结局就可以了。而我现在是绝望中还有一丝希望，希望中却充满了绝望。应该是已经犯了死罪的嫌疑犯，经历了辩护律师的精彩辩护，正在等待着宣判的那一时刻的感受吧，明明知道自己应该被判死刑，却还想侥幸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获得一线的生机…… “先生，您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正在我胡思乱想间，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一位红裙少女打断了我乱七八糟的思绪。 “哦，没有，只是有些心烦。”我被动地应承着。这若是在以往，遇到女孩主动搭讪，我虽然不会表现出来，但是一定会在心底隐隐地期待着一场艳遇的发生，可是此时的我，甚至连看一眼这个女孩的兴趣都没有。 “是啊，‘不如意事常，可与语人无二三。’我最近也很烦，生活变得一团糟。我们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愿意说说您的烦心事吗？一吐为快，说出来后，也许您就会好些了。” 说说我的烦心事？怎么说？我能告诉她我一直在做一个奇怪的梦，每次在梦中我都会惨痛地死去，然后再在现实中又会莫明地活来，现在的我被这样一个又一个的噩梦折磨得不知何去何从吗？这么荒诞离奇的事情，说了，她也不会相信。别说是她，甚至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件事情太不可思议了。我思虑着，却没有说什么。 女孩见我一直在犹豫着，就接着说：“好了，还是我同你说说我的闹心事吧。我是一名在读的博士生，从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开始，我就同导师一起研究一个项目。前段时间，为了得到这个研究项目的一个关键性材料，我们得罪了当地的一个小混混。现在不但材料没有拿到，我们多年研究积累下的数据也被毁坏了。导师见自己多年来的研究成果化为乌有，急火攻心，心脏病发作，离开了我们。而我这些年一直是在潜心研究这个项目，现在一切都毁了，一切都没有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或者说我还能做什么，我还会做什么，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完全毁掉了，感觉自己已经处于生无可恋的地步了……”说着，红裙女孩也变得沉默了，眼泪从她俊秀的脸庞无声地滑落，不久，默默地流泪的她变成了轻声地啜泣…… “你还年轻，还可以重新开始，不至于这么绝望吧？”我茫然地劝慰了她一句。 “重新开始？实验可以重新开始，数据可以重新获取，可是生命呢？生命可以重新开始吗？我的导师，也是我的爸爸，一名德高望重的教授、一名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功臣、一名与世无争只是醉心于自己的学术研究的老人，就这样被这个社会欺负得含恨离去。我重新开始？我怎么重新开始？我为什么要重新开始？” 看着女孩冲我发怒的样子，我有些不解，心中暗想，你的不幸又不是我给你带来的，干嘛要对我喊啊？不过我还是试着安慰她说：“一切都会过去的，过去就好了！” 红裙女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的情绪慢慢平复了许多。她站起来，微笑着对我说：“谢谢您，谢谢您听我说这些，谢谢您让我宣泄了自己的情绪。您说的对，也许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就好了。也许我应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去了……”然后她若有所思又似乎是神情空洞地转身离开了。 我对女孩的举动感到莫明其妙，正在我茫然不知所措间，女孩又转过身来，微笑着对我说：“先生，您能帮我拿一下包吗？我去那边买一份早点。” 看着女孩从容微笑的样子，我愣愣地坐在自己原来一直坐着的座位上，有些匪夷所思，心中暗想，什么情况？这还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个痛哭流涕、歇斯底里的女孩吗？难道她就这样重新振作起来了？难道人的郁闷说出来就会让心情很快地好转起来吗？现在的年轻人啊，太善变了。”可是，面对女孩不容置疑的请求，我毫无拒绝的理由，只能欣然地接受。“哦，没问题。”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接过女孩的包。 “谢谢您！”女孩微笑着转身向前走去，只是我仿佛觉得她在转身的一刹那，本来很甜美、很可爱的微笑变得有些诡异可怖。 正在我看着女孩渐渐离开的背影，头脑中思索着她为什么会在转身间留给我那样的一个微笑时，突然，随着“咔嚓、咔嚓”的几声，眼前几道亮蓝色的光芒闪过，接着又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地铁站顶棚上的一个广告灯箱突然掉了下来，正好砸在我的头上。一阵晕痛后，我倒在了地上，一根黑色的电缆，“咔咔”地闪着蓝色的火花，在我头上摇晃着，挂住这根电缆的铆钉已经松动，而且在随着电缆的摇晃，铆钉在不断地变得更加松动，眼见着马上就要掉下来了，而这根电缆如果再向下掉一段，就会不可避免地落到我的身上。我被广告灯箱死死地压着，动弹不得。随着电缆在头上不断地摇晃，在我心中，那种被电焦的恐惧也在不断地上升。这时，红裙女孩回过头来，用一种微笑中带有一丝蔑视的眼神看了看我，说：“知道吗？我所有的痛苦都是你造成的，所以这样的结局就是你应得的报应吧。你对我精心为你设计的这个意外还满意吗？为了这个‘巧妙的意外’我一个学习历史的文科生，专门去学习了物理学、电学还有力学，我这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你就知足吧！哈、哈、哈、哈……”说完，她大笑着转身离开了。 我已经顾不得去想，这个红裙女孩是谁，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得罪过她，她的科研资料被毁到底关我何事，她爸爸的死去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也顾不上去想，这个广告灯箱为什么这么准确地砸在我的身上，这个广告灯箱为什么能死死地压在我的身上让我动弹不得，整个地铁站点为什么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单单是头顶的这根冒着蓝光摇来晃去的电缆线，就让我胆战心惊、魂飞魄散了。我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次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惨死。就在我还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候，随着一阵轰鸣声，13路地铁进站了。不知道是因为车体带动的铁轨振动使然，还是因为车身带动的车风吹过使然，那个挂着黑色电缆的铆钉最终还是脱落了，那根闪着蓝光的电缆最终还是落到了我的身上。一种麻痛的感觉瞬间袭遍我的全身，一片无边的黑暗顷刻又将我紧紧地包围……恍惚中，眼前又出现了那两个模糊的身影，耳边又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没用了，一切都太迟了！”。随着一阵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滴、滴”声的不断响起，我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皮肉在变焦变糊、自己的骨头在变酥变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6章 再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茫然诧异地坐在床上，我似乎在卧室里都闻到自己在梦里被电焦的味道。 什么情况？到底是什么情况？既然是死神来了，我应该死去才对啊，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那么真实地死去，却又一次又一次地在将死的紧要关头从梦中惊醒？这样的梦到底意味什么？这样的折磨又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看过很多科幻的小说、悬疑的电影、穿越的电视剧，可是我知道，什么时间裂缝啊、什么宇宙黑洞啊、什么太阳黑子干扰啊、什么外星人试验啊……这些都是人们对科学未知领域的合理想象或者是为了吸引观众眼球的臆想创作而已。姑且不说他们的想象是不是存在，能不能实现，就算是真的可以穿越宇宙黑洞寻找另一个平行空间中的自我，就算真的可以进入时间裂缝进行逆时空旅行，就算真的有外星生物来邀请人类参观未知宇宙，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啊？这样的事情又有什么理由发生在我的身上呢？不可能，不可能，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那我所经历的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呢？…… “做噩梦了吗？看你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妻子一边把一杯热水递给正坐在床上愣愣地发呆的我，一边关心地说。 “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吧，最近休息不太好。”我应承着。 “要不，去医院看一下吧，调理、调理，别年纪轻轻的就把身体累跨了。”妻子关心地说。 “好吧，抽时间，我去看一下。”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不用小题大做的。” “怎么了？老爸，身体不舒服啊？”女儿一边摸着我的额头，一边说：“没事儿，问题不大，来锻炼锻炼智商就好了。” “你爸爸今天不太舒服，别缠着他了，快去收拾收拾，准备上学吧，都初中生了，还是没个紧慢的。”妻子一边准备早餐，一边催促着女儿。 “老妈，您不知道，我这是在帮助老爸预防阿尔茨海默呢。来、来、来，老爸，快点，认真听啊。说，‘1元钱一瓶汽水，喝完后两个空瓶可以换一瓶汽水，给你20元钱，最多可以喝到几瓶汽水？’” 我一边刮胡子，一边在头脑中思索了一下，心中暗想，这不是与吃桃子的题是一个思路吗？不就是最后赊一瓶汽水再用空瓶顶账吗？于是我就像梦游一样地回答：“40瓶。” 女儿对着我的脸，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吃惊地说：“老爸，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您都能答得这么准确？这还是那个学文科出身的老爸吗？这还是那个一加一等于‘山’的老爸吗？不会是时空错位，另一个平行空间里的老爸迷路了，走到这个空间里来了吧？那不对啊，我这个空间里原来的老爸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你谋害了？还不从实招来，你是怎么下的黑手？你还我原来的老爸……” “快别闹了，别闹了，赶紧收拾上学去吧，一会赶不上班车了……”妻子一边催促着女儿，一边打断了她古灵精怪的推理。 “时空错位？平行空间里的另一个我迷路，走到这个空间？谋害了这个空间的我？……难道我每次在梦中死去，都是另一个平行空间里的我在谋害这个空间里的我？亦或是这个空间里的我在谋害另一个空间里的我？那么到底哪个是原来的我，现在的我又到底是属于哪个空间的？这种自己谋害自己的恶性循环到底要持续多久？到底有多少个平行空间？到底有多少个我？……越想思绪越乱，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越想越觉得神情恍惚，越想越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那么的不真实……看来我真的是神情错乱了…… 恍恍惚惚地吃完早餐，走出家门。又站在走廊里，面对楼梯和电梯，我有些犹豫。虽然楼梯间里没有工人在维修，电梯门前也没有维修工人在叫电梯，我还是一改往日的习惯，走进了电梯，直接去地下车库取车。站在电梯厢里，我不由自主地想，也许我真的应该属于另外的一个空间吧，因为这个空间里的我，应该是每天都走楼梯下楼的。 坐到车上之后，觉得有些头晕乏力，一想，反正今天单位的事情不多，干脆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也许真的像妻子说的那样，压力太大了，需要好好调理一下了。开车出车库后，天空依然是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与梦境中一样，让我本来就阴郁低落的心情变得更加憋闷压抑。 离家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大型的现代化医院，无论是设备、还是技术在省内甚至是国内都是顶尖级的，毗邻这样一家大规模、高水平的医院也是这个小区的一大优势。同时，因为地势和山势的原因，医院既距离小区不远，又不会对小区造成任何影响。开车行驶到公路的转弯处时，我迟疑了一下，按照先前梦中的情境，我在这里是要发生车祸的，于是我降慢了车速，有意无意地留意着对面开来的车辆，也有意无意地看了一下路边的标志牌，可是，对面根本就没有开来任何车辆，更不会有任何司机变换灯光晃我，我也没有找到路边的那个标有“13”的路标牌，我很正常地通过了这段弯道。“看来此时的我与发生车祸的那个我不是来自同一个空间吧！”我有些庆幸，也有些自嘲地自言自语着。 医院刚刚建成不久，我来得也比较早，到达医院的时候，人还不多，我很顺利地挂号、就诊、取药……最后来到处置室输液。也许是因为医保卡暴露了我的身份吧，也许是因为这家医院的设施本来就很先进完备吧，这是一间处置室，只有我一个人，而且环境很好。看着那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床单、闪光的金属架、温馨的提示语，还有那一束束盛开的鲜花和喷着水雾的空气加湿器……我心中暗想，在这样的环境中，别说是输液，就是什么药也不用，只是休息两三个小时，病也会好一半的。 正在这时，一名年轻的护士推着医药车走进了处置室。一看到这名护士，我不禁瞬间石化，呆坐在床上，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会是她，她现在应该在单位为我整理材料才对啊？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扮起小护士了？莫非是她要给我一个惊喜？不会啊？平日里，她虽然时而淑女、时而豪放，但是也绝对不会疯狂到跑到医院里来搞制服诱惑的程度啊？不对，不对，一定是认错人了。这个护士肯定不会是她。可是那精美标致的脸庞、那凸凹有致的身材、那白皙细腻的皮肤、那乌黑亮丽的秀发……就是她啊？不会错的！可是……可是……，她怎么成了护士了？难道是在另一个平行空间里，她不是我的下属，而是医院里的护士？那我们在另一个平行空间里又是什么关系？另一个平行空间里的她还会认识这个平行空间里的我吗？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感觉眼前的一切都错乱了？正在我胡思乱想间，耳边又响起了那熟悉又甜美的声音。 “看什么看？好像没看过似的！”美女护士对我莞尔一笑，娇羞地说：“才几天不见啊，就不认识我了？” 听她这么说，我可以肯定，一定是她，可是我还是很错愕，“你，你，你怎么……？” “你不是喜欢这样吗？你不是一直希望有这样的制服诱惑吗？”美女护士用充满诱惑的眼神看着我。 “可是在医院的处置室里，你和我？制服诱惑？这也太刺激了吧？你也忒大胆了吧？”我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不过对这种冒险的行为还是隐隐地有些心动。 “你不就是喜欢大胆吗？你不就是喜欢刺激吗？今天就让我们在这里来一个全新的、意想不到的尝试，好吗？”她一边说，一边熟练地用酒精棉擦拭我的手臂。期间，她胸前的一对饱满还时不时在我攥紧的拳头上掠过，似是有意又像是无心。这样的环境下，这种又明显又隐晦的，让我在瞬间就心潮澎湃、春情荡漾起来，头脑中立刻就呈现出把她压倒在床上，扯开她护士服的画面。那些关于空间错位的猜测，那些关于自己生死的担心，那些关于她怎么会以这样一种打扮和身份出现在我面前的疑虑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正在我在头脑中想象着即将从天而降的美事时，她笑吟吟地说：“你的身体其实没有什么大毛病，应该是季节交替，气温变化，有一些感冒吧。” “哦，本来我也不是特别不舒服，只是有些头晕乏力而已，我还以为是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呢。”我心想，我已经是箭在弦上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反正感冒又不会死人。 “你以前注射过头孢类抗生素吗？”她又接着问。 “对啊？我对头孢不过敏的。”我一边回答一边想，刚才不是做过试敏了吗？还明知故问？她到底是怎么了？这种良辰美景下，这种天赐良机时，这种制服诱惑下，这种上脑时，谈论这些，不是大煞风景吗？ 听到我的肯定回答后，她又递给我一杯咖啡色的液体，微笑着说：“喝了吧。” 我一边接过杯子，一边暗自揣测，本来就没有什么大毛病，干嘛弄得这么郑重其事的，难道是要追求制服诱惑的真实效果不成？于是，便迫不急待地把杯中的药一饮而尽。 我本以为我喝完药后，她接下来会慢慢地解开她的护士服，对我开始实施她早已经准备好的、我早已经期盼着的制服诱惑……可是她却微笑着看着我，一直那样微笑着看着我，看得我莫明其妙，看得我神情发怵，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诧异地问。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淡淡地说：“我漂亮吗？” “当然了，这还用问吗？”我不容置疑地回答，同时心中暗想，她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那我比牡丹花呢？”她还是微笑着淡淡地问。 “强之百倍。”我越发地觉得莫明其妙起来。 “你不是经常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那如果死在我面前，你会不会做一个风流鬼呢？” 我突然间意识到情况不妙，自己刚才色令智昏，完全沉浸在制服诱惑的幻想中，却忘记了那一个又一个的噩梦给我的预示，难道她也是…… “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这些莫明其妙的话。你要与我殉情啊？”我一边故作镇静地说，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她怎么会害我呢？再说了，她一个小女孩会采用什么样的手段害我呢？ 这时她脸上的微笑慢慢地变得狰狞恐怖起来，一字一句地说：“不是殉情，是祭情；不是一起死，是你自己死。就用你的死来祭典这份不该发生的感情吧！” “用我的死祭典这份不该发生的感情？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舍不得害我。”说这些话时，我不是出于一种心理战术式的自我防卫，而是发自肺腑地真情流露。我知道，她对我的爱是多么的真挚、多么的热烈、多么的不顾一切，为情害我，她绝对做不出来这样狠心的事情，我有这个信心。 “呵呵！”她冷笑道：“我舍不得杀你？我舍不得杀你？你也太自负了吧？你正在注射的是头孢，而你刚刚喝下去的是藿香正气水，藿香正气水里面是含有酒精的，其它的就不用我再继续解释了吧？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到头晕、恶心、胸闷、气短呢？一会儿你还将出现血压下降、呼吸困难、意识模糊、身体不受支配等症状的！” 听到这里，我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这时我才注意到，在她白色的护士服胸前的位置赫然地写着红色的数字“13”。13又出现了，看来我是必死无疑了。我强忍着头痛脑胀的感觉，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是却感觉到一阵的头晕目眩，身边挂输液瓶的金属架、装着各种器具的医药车、床头柜上的加湿器……瞬间都被掀翻在地，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金属器皿、玻璃器皿撞击地面的声音，我也从床上掉到了地上。 她放肆地笑着，大声说：“做你的风流鬼去吧！”然后转身离去。 “为……为……为什么？”我吃力地问。 听到我断断续续的问话，她慢慢地转过身来，恶狠狠地说：“因为你不负责任地占有了一个花季少女的青春，这就是代价。”然后她毅然绝然地转身离开了…… 胸闷气短，让我的呼吸变得非常急促；头晕眼花，让我的视力变得非常模糊；胸疼腹痛，让我只能靠着手臂的支撑才能在地上坐住……她怎么会这样对我，她怎么会这样对我，我的头脑中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冥冥中，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两个模糊的身影，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句熟悉的话语“没用了，一切都太迟了！”。慢慢地，我开始失去了知觉，缓缓地，一片黑暗袭来，把我紧紧地包裹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7章 伴着闹表“嘀、嘀、嘀”的声音，我又一次一如既往地从噩梦中醒来。虽然明明知道是噩梦，但是那种真实的感觉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来回摇了几下脑袋，以确定我的头不再晕、眼不再花、人不再晃。 一边喝着妻子递来的热水，我一边眉头紧皱，头脑中不断地思索着。为什么会接连不断地做这样的梦？为什么往次出现在梦中的人我要么是没有看清楚长什么样子，要么是看清楚长什么样子也不认识，而这次竟然是熟悉的人呢？为什么这个熟悉的人又偏偏会是她呢？她又为什么要谋害我呢？这一切到底是在暗示着什么呢？想想自己真是苦恼，有这么多的疑虑，却不能对任何人说，也无法与别人共同分析一下原因，无法听一下别人的建议，甚至无法向别人解释清楚这件事。可是意志多么坚强的人能够承受得了这样的噩梦一次又一次地折磨呢？是的，神经质，我已经成了神经质了…… “老爸，你怎么了？郁郁寡欢的样子。”女儿一边摸着我的额头一边问着。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我，被女儿的这一突然举动，吓了一跳。女儿见我神经兮兮的样子，更是吃惊不已。匪夷所思地看着我，故作成熟地说：“不正常，非常不正常。通常在实验中，如果有小白鼠出现像你这样的反应，就会被视为异常现象，或者是非正常个体，要重点进行研究的。来、来、来，老爸，敢不敢接受一下测试？” “一大早晨起来，就胡说八道，你爸爸身体不太舒服，快别缠着他了，赶紧来吃饭，别上初中第一天就迟到了。”妻子还没有等我做出反应，就在一旁催促着。 “老妈，你不知道，头脑就像身体一样，是需要锻炼的，而每天早上五点到七点之间是锻炼头脑的最佳时刻。就老爸这智商，如果再不锻炼，就离阿尔茨海默不远了……” “说……”女儿刚要开口说她的智力测试题。 我却没有理会妻子和女儿的对话，也没有理会女儿的测试题，而是径直朝阳台走去。 “老爸、老爸……”女儿见我没有听她说出智力测试题就毫无声息地走开了，嘀咕了一句，“老爸今天这是怎么了，看来真的是老年痴呆了！”说着夸张地打了一个冷战，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小白鼠、实验……”女儿的这一番看似捕风捉影的话却提醒了我。我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部关于人类行为实验的香港电影《惊心动魄》，钟丽缇扮演的雯雯就是被一个组织当成小白鼠一样进行实验，当她一觉醒来后，身边所有的人都说她不是雯雯而是莎莎时，她的那种孤独、无助、迷茫、费解……的感觉倒的确是与此时的我有很多的相似之处，难道自己此时也正在被某个组织进行实验？自己所经历的所有荒诞离奇的噩梦都是实验的一部分？那么这个实验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的妻子、女儿、父母都是实验的组成部分？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亲人？我所拥有的职位、荣誉、财产也都是实验的组成部分？这些根本就不属于我？这不禁又让我想起了金凯瑞主演的电影《楚门的世界》，又想起了现在各大电视台都非常流行播放生活秀类的节目，难道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是演员？难道我生活中的一切都被偷拍并且直播了出去？难道……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不由得抬头四处寻找有没有正在监拍我的摄像头…… “一大早的，你找什么呢？快来吃饭吧。”妻子的话打断了我的异常行为。 走廊里有监控探头、电梯里有监控探头、车库里有监控探头、小区内、马路上、单位里……想着这些各式各样的、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我关于自己正在被进行实验或者正在被生活秀直播的疑虑愈发地加重了。一边四处寻找着监控探头，一边不断地猜疑着，不知不觉中我走到了自己的车旁。拉开车门，刚要上车，我转念一想，实验？生活秀直播？不管是实验还是生活秀直播，那些幕后的组织者都希望我的生活方式、行为举止、活动路线……按照他们预先的设计进行。这样就科学数据而言，没有个例就是最好的佐证，就直播秀组织者而言，没有变化，他们的幕后组织工作就会很顺利。想到这里，我又关上了车门，转身向车库外走去。不是希望我按照你们的预期行事吗？不是希望我去单位上班吗？不是希望我去参加会议吗？不是希望我去研究工作吗？不是希望我朝九晚五、两点一线吗？不是希望我一切都按部就班吗？哥们我偏偏就要一反常态，不按套路出牌，偏偏就要人为地给你们制造些麻烦出来，打乱你们所有的计划，打得你们措手不及。 铅灰阴暗的天空中，时不时地有眩目的闪电划过，继而传来隆隆的雷声，可是这些都引不起我的注意，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身边的每一个监控探头上。每每经过那些以不同形式存在的监控探头时，我都故意地摆出一些怪异的姿势，对着探头打招呼、对着探头摆出胜利的“v”字型手势、对着探头竖起中指、对着探头吐吐舌头、对着探头转过身来很风骚地拍着自己的屁股、对着探头前后耸动身体中间的部位……总之，我竭尽所能地摆出各种poss，尤其是各种不雅的poss，以此来发出挑衅和抗议、以此来宣泄自己心中的鄙夷和不满。 来到小区附近刚刚开业不久的一家高档西餐厅门前，我一改自己往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形象，而是粗俗嚣张地，甚至有些飞扬跋扈地用脚踢开门，选了一个正对着监控探头的位置，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弄得全场的工作人员又好奇又厌恶地投来不解中夹杂着询问的目光。没关系，我不在乎，我要的就是这种一反常态的效果，看来我成功了。哥们我今天要在这里看一天书，我看你们的实验还怎么进行，我看你们的直播还有什么意义。 “你们的服务是怎么搞的？进门时，没有人给我开门！进屋时，没有人给我引导！坐下时，没有人给我提供服务！这是什么服务态度啊？”我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大声呵斥着。 “对不起，先生，我们还没有到营业时间，现在正在进行营业前的准备工作，所以有不周之处，还……” 因为是要吹毛求疵、因为是要鸡蛋里挑骨头、因为是要存心找茬，所以我不能让她把赔礼道歉的话说完，否则我就没有理由继续发飚了。于是，我便抢着说到：“你的意思是我错了呗？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来呗？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向你赔礼道歉呗？”我冷冷地直视着眼前这个怯生生的服务员，一连串地发出这些让她无法回答的反问。 “不……不是，先生，我是说……”女服务生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去、去、去……叫……”看着小女孩的眼泪浸在眼圈中，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实在是不忍心再为难她了。本来想说：“去、去、去，叫你们经理过来，我要投诉你。”临时改成，“去、去、去，叫别人过来，我不喜欢你的服务态度。” 小女孩转身的瞬间，我能清楚地看到委屈的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一股无名的罪恶感和深深的悔意从心底升起。唉！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大早就跑这里发一痛邪火，这又是何必呢？让别人不开心了，难道自己就会开心吗？就算是在被实验、就算是在被直播，也没有必要去为难这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啊，也没有必要去迁怒这些善良又无辜的人啊？我还是好好地在这里看书吧……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一个菜牌气焰嚣张地落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吱嘎，吱嘎。”随着一阵刺耳的凳脚与地面摩擦的响声，一个服务员象山大王一样地坐在我面前；“嗖，哗啦。”随着一连串物体在空中运行后又落地的声音，我刚拿出的书已经可怜巴巴地趴在地上了…… 我心中暗想，哈哈，一反常态的事情发生了，剧情反转了，这一定是应实验需要或者应观众需要才上演的一个桥段吧？于是，我不由得来了兴趣。按常理，我是应该更加嚣张地与他吵闹起来。哈哈，我偏偏不那样做，我偏偏要搞乱你们的实验，我偏偏要搞毁你们的直播。于是，我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自己的公文包和桌前的餐碟，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完全无视身前的这名服务员的存在，就像他是空气一样。 “快一年没见了，梁主任还这么任性啊？”当男服务员鄙夷不屑地说出这句话时，我虽然表面上仍旧是一幅平淡如水、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内心中却已经是惊讶不已，“他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这家西餐厅我没来过几次啊？就算是因为我以前来过这里，他认识我了，可是这家西餐厅开业最多也不超过六个月，为什么他说快一年没有见了呢？他是谁？难道是参加实验的人员或者群众演员不专业，说走嘴了？泄露实验的内容或者剧情了？不，不会的。如果真的是实验或者生活秀直播的话，所有的参与人员都要经过专业训练和反复演练才能上场的，出现这样的纰漏的可能性不大，那他到底为什么这么说呢？……” 想到这里，我强装镇静地抬起头来，满脸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开始整理自己的公文包。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越是不做出任何反应，就越会让那些实验者或者直播者束手无策。但是我的心里却波涛翻滚，刚才那不屑地一瞟，我已经把这名服务员的样子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此时我在头脑中就像公安机关进行犯罪嫌疑人照片电脑比对一样，飞速地运转着，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年轻帅气、英姿勃发，这个看似普通又有些不普通的年轻人我还真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吱噜噜，吱噜噜。”随着几声杯底与桌面摩擦的声音，一杯饮品被这名男服务员推到了我面前；“当啷。”随着一声两个杯子碰撞的声音后，男服务员那鄙夷中带有嚣张的声音又响起，“梁大主任，肯不肯赏光陪我喝一杯，或者说嚣张任性的梁大主任，敢不敢陪我喝了这杯啊？” 见我一直无动于衷，那个不屑放肆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看来一直嚣张任性的梁大主任，也有有顾虑的时候，也有不敢做的事情啊？哈哈，看来你是不肯或者不敢陪我喝了这杯了？不管你喝不喝，我都要喝的。这可是这里最贵的饮品，像我们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打工仔，平时是没有机会，也舍不得喝这么贵的饮品的。哦，对了，这杯饮品是你请的，一会记得埋单啊！” “啪。”就在这名男服务员即将要把杯子送到嘴边的时候，面对他裸的挑衅，我做出了回应，我故意用自己的杯子用力地与他的杯子碰了一下，故意把杯中的饮品溅出来，溅到他的脸上，然后更加嚣张任性地说：“你错了，不是我陪你喝，是你陪我喝。你是先干为敬呢？还是随后撵上呢？”也许是被我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吓到了，也许是被我这更加飞扬跋扈的举动激怒了，我们对视了几秒后，不约而同地把手中的饮品一饮而尽。我边喝边想，吓到也罢，激怒也好，总之，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一反常理，不按套路出牌，我看你们接下来怎么做？ 喝完后，这名男服务员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一脸鄙夷不屑的表情，一直冷漠轻蔑地看着我，而我却一直把他当成空气，慢调斯理、若无其事地摆弄着公文包。我知道，这是一种心理战，这个时候我如果表现出丝丝毫毫地对他的在意之情，我就输了。哈哈，怎么说我也是阅人无数的老江湖了，同我玩这个，你还太嫩了些。不过我在心中却一直犯着嘀咕，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这么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梁大主任，你知道吗，你刚才的那股无名的邪火，对你而言，可能只是随便地发泄一下也就过去了，可是对她而言，却意味着要丢掉这份工作，丢掉了这份工作，她的生活、她的人生就会彻底改变。明天，被生活逼迫得走投无路的她，就可能坐在ktv的包房里，任由你们这些所谓的成功人士无耻地调戏，就可能躺在按摩院的包厢里任你们这些所谓的上层人士肆意地蹂躏，而这一切只源于你的一阵无名的邪火，只源于你的这一阵无名的邪火！” 听到他的斥责，我深感自责。是啊，我要改变，我要放肆，我要挑衅，可是与他人无关啊？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让别人承担后果呢？唉，悔恨难当啊！一会一定要同老板解释一下，不能让那个无辜的女孩子因为我的过错而丢掉了这份工作，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我表面上仍旧是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梁大主任，我觉得，一个人呢，站得越高就越不应该与我们这些站在低处的人去斤斤计较，站得越高就越应该小心地说话、小心地做事，因为你任性的一个决定、无意间的一个举动、不经意间的一句话、甚至是莫明的一个表情都可能影响到别人的前途甚至命运。醒醒吧，梁大主任，再这样任性下去，你的结局就是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如果说我内心深处的柔软被这名服务员前半段推心置腹式的真诚打动了，那么我一直以来的自尊却被这名服务员后半段居高临下式的教诲激怒了。 “那个女孩子是否会丢掉这份体面的工作，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明天一定不会再出现在这里。”我本想这样说，可是转念一想，这样太小气、太任性、太过分了，只会让他更看不起我。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说到：“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说话？我是任性，因为我有任性的资本。每个人都想任性，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任性的资本。年轻人，等你有了我这样的资本之后，再在我面前任性好吗？” “是的，我是没有任性的资本，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有这样任性的资本，但是我知道，即便是有了这样的资本，我也不会这么任性，因为我是一个有良知的人，我有自己做人的底线和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百姓所固有的社会正义感。” 如果说先前我不管是出于对自己的形象和身份的考虑，还是出于对这个初生牛犊式的年轻人的欣赏，又或者是出于对可能正在进行的实验、生活秀直播的顾忌，一直隐忍着没有发火的话，那么此时我不想再顾及这些了，决定针锋相对地与他好好理论一番，因为我已经被这个年轻人的话彻底激怒了！ 可是就在我刚要开口时，年轻人却阻止了我。“梁主任，您现在是不是有一种四肢冰冷、全身无力、胸口闷痛的感觉？”我体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的确是有一种憋闷酸痛的感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梁主任，您一直有血压高的毛病，您每天早上都吃降压药吧？对了，忘记提醒您了，刚才您喝下的是蜂蜜柚子汁，进口的柚子，很贵的吆。我不知道以你的学识是不是知道，柚子中含有的呋喃香豆素会大大降低肝脏中一种酶对降压药的代谢作用，使你血液中药物的浓度增强，而柚子中含有的柚皮素又会加快肠道对降压药的吸收，这样一面是不断增加血液中药物的浓度，一面又是不断加快身体对药物的吸收，就相当于你服用了过量的降压药，而使你的血压急速下降，从而是心率不断地减慢、减慢、减慢……直到最后你的心脏停止跳动。哈、哈、哈、哈……梁大主任，有的食物是与药物相克的，有的人是与别人相克的，而我，就是你生命中的克星。” 随着我胸口闷痛的感觉的不断加重，这个年轻的服务员的微笑也逐渐变得阴险狡诈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为了给那个女孩子出头？你觉得你这样做值得吗？谋害我，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强忍着胸痛，仍旧有些咄咄逼人地说。 “不完全是为了给那个女孩子出头，我更多的是为了给自己出头。”年轻的服务员一边站起来，一边说：“还有，请您不要随便地就把谋害你的罪名强加在一个积极进取、奋发有为的年轻人身上，蜂蜜柚子汁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您是死于食物与药物的相克。哈、哈、哈……”年轻的服务员留下了一串放荡的笑声后，转身扬长而去。 实验？生活秀直播？不，不，不，梦，这是梦，这只是我在梦中死去的一种方式。可是13呢？为什么这次没有出现13？我忍着胸口的剧痛，疯狂地寻找着13。我知道，只要那个13出现，就证明这是梦，就证明我不会真的死去，就证明我还会活过来。可是座位号、价格签、门牌号、海报、招贴画……凡是可能出现数字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却没有发现13，看来这次我真的是要死了。可是为什么呢？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与我见过，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每天都吃降压药的？我们之间又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恨，让他处心积虑地想要谋害于我呢？想着这些我一生都无法解开的迷团，我的身体不断地变冷、我的胸口愈发地闷痛、我的意识也逐渐地变得不清醒了……就在我慢慢地闭上双眼的那一刻，我看到自己手表的分针正指向“13”的位置，于是，我心满意足地笑了。恍惚中，那两个模糊的身影也如约而至，还有那熟悉的声音，“没用了，一切都太迟了！”也在耳边响起。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在剧烈的胸痛中，我眼前的一切逐渐地变成了黑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8章 “嘀，嘀，嘀……”随着闹表声的响起，我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心神未定的我，坐在床上，还时不时地用手不断地拍着左胸，总是感觉那里还有一些酸痛的感觉……梦，梦，梦，还特么是梦，与其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遭受无比真实的、惊心动魄的、死去活来的折磨，还不如给老子来个痛快的，让我一梦不醒、或者一死方休算了！ 没等妻子问什么，我就说：“做了一个噩梦。给我倒杯水。” 妻子也没有在意什么，把水递给我后，开始了她每天都要进行的忙碌。 “快一年没见了，梁主任还这么任性啊？”梦中年轻人的话又萦绕在脑际。出现在我梦中的年轻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说快一年没有见了？为什么我对他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什么他要处心积虑地谋害我？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我死于噩梦的结局还没有改变？还有那个数字“13”到底暗示着什么？还有那两个模糊的身影为什么一直说那句“没用了，一切都太迟了！”到底什么没用了？到底什么太迟了？…… “爸爸，爸爸，看没看到我的《盗墓笔记》，我怎么找不到了啊？”女儿一边翻箱倒柜，一边焦急地问。 “不用找了，已经被我收起来了。都上初中了，不能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了，好好学习吧。那些书啊，等放寒假时再给你。”妻子一边做早餐一边说。 “哼，本公主已经开了天眼，不出十分钟就能找到我的《盗墓笔记》。”说着，女儿一边煞有介事地学着电视里大师做法时的动作，两只手在眼前胡乱地比划了一阵子，然后又双手握拳，分别伸出食指和中指放在头部两侧的太阳穴上，在屋中四处寻找起来。女儿一边寻找，一边不断地向我使眼色，希望我能给她些提示，好让她的“天眼”“发现”书到底藏在哪里了。 由于被噩梦中的情形困惑缠绕着，我的心思根本没有在女儿身上，也没有像以往那样，配合她的“天眼寻宝”行动，只是机械地刮着胡子。 女儿见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飘到我身边，用她的“天眼”前前后后地把我打量一番后，然后煞有介事地说：“这位施主气血亏空，心思不宁，正是妖魔鬼怪缠身的大好时机，来、来、来，快服下此粒仙丹，保你百病不侵，百鬼不犯！”。说着，女儿冲我一阵挤眉弄眼，我才有些缓过神来，木讷地张开嘴，她便把一颗糖豆放在我的嘴里。“好了，施主你以后要少喝酒、早回家、勤锻炼、多对女儿好、抽时间把你女儿的《盗墓笔记》找到还给她，这样，我保证你这一生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都几点了，你还在这里瞎闹。一会你要是迟到了，我保证你这一天会有享不尽的批评和罚站。”妻子在一旁催促着。 “没关系，本公主八字五行流通有情，并且财气通门户，又有官星护财，是身旺财旺官透，注定富贵之命也！网上都说了，像我这样命理的人那可是在家有美事，出门遇贵人，抬头天上掉馅饼，低头地上捡金子，衣食无忧，富贵一生，不管努力不努力，都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女儿一边伸手接过妻子递给她的衣服，一边冲我使个眼色，我急忙把手中的一块面包放进了她的嘴里。“更何况本公主每天还头悬梁、锥刺骨地积极努力呢？你们就不用替我操心了。” 妻子虽然天天口中不断地报怨批评女儿这里不对、那里不对的，但是在心里对女儿在学习上和生活中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有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开心果，我自然也是很满意的。所以我们都在暗中纵容了她的这番胡闹。 “好了，众神明，从今天开始，本公主就要开始学习初中的课程了，你们诸位文臣武将要各司其职，保佑本公主拿个班级第一，啊，不，是拿个全校第一的成绩回来，给那些看不起本公主的人看看，就让所有的人都嫉妒本公主吧！好了，我们出发……” 女儿一阵闹腾后，终于出门了，家里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位施主气血亏空，心思不宁，正是妖魔鬼怪缠身的大好时机，来、来、来，快服下此粒仙丹，保你百病不侵，百鬼不犯！”女儿刚才同我开玩笑时的话又回荡在耳际，莫非说我真的是被恶鬼缠身了？虽然我是一个有着二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是一个典型的无神论者，只信马列，不信鬼神，但是这接连不断的噩梦和一次又一次地蹊跷“死去”，让我不得不把这些用科学无法解释清楚的东西推给了迷信的范畴。于是小鬼缠身、恶鬼索命，前世造孽、今世遭报，行善者去西方极乐世界、施恶者被打下十八层地狱……自己从小到大听到的各种各样的关于妖魔鬼怪的传说和故事都一股脑地涌了出来。想想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在梦中暴毙，又一次又一次地在现实中活来，这样的往复循环，除了恶鬼缠身，还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怎么办？难道我真的要去找人作法驱鬼吗？一名员，一个国家干部，公然搞封建迷信活动，让领导知道，会遭到严厉的批评不说，传出去，也会被贻笑大方的。那怎么办？我就这么一直挺着，任由噩梦缠身，任由恶鬼作怪？ 对了，小区后面卧龙山上的卧龙寺里有一位德高望众的智善禅师是我的好朋友，不忙的时候，我经常上山，与他聊天品茶，每次听完他关于人生的感悟和对我的点化后，都有一种心胸开阔、豁然开朗的感觉。在这种困顿的时候，我干嘛不去找智善禅师，听他给我指点一下迷津呢？ 从小区的后门出去，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林就在卧龙山的脚下，穿过这片树林，就可以直接登卧龙山了。在林间那绿油油、毛茸茸的草地上，有一条石阶小路，顺着山坡蜿蜒而上，这里是专门供小区里的居民上卧龙山修建的。沿着这条石阶小路走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就与登山的主路汇合。青白色的石阶、嫩绿色的草地、黝黑色的灯柱、桔黄色的灯光、墨绿色的树冠……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幅清新静谧的人间美景，呱呱的蛙鸣声、啾啾的鸟啼声、唏唏的虫唱声、唰唰的树叶摇曳声、哗哗的小河流水声……萦绕在耳际的是美妙和谐的天籁之音。如果是在以往，走在这样一片如画、如诗、如歌的林间美景中，我一定有一种心旷神怡、醉然其间的感觉，可是今天的我却没有心情去理会周边的一切，我的头脑中完全充斥着各种恶鬼缠身的怪异想法。头顶那黑压压的乌云、林间那黑黢黢的树影、眼前这偶尔划过的让人刺目眩晕的闪电……平空地增添了一些恐怖诡异的气氛，走在这条林间的小路上，我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着，心中又有了那种儿时一个人走夜路时总是感觉身后有人跟着的感觉，是恐惧、是担心、是心虚、是烦躁、是憋闷、是压抑……我说不清楚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一颗心和整个人都像是在半空中悬着一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可能是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的原因吧、可能是心中有事走得太快的原因吧、也可能是真的像女儿说的那样气血亏空的原因吧，总之，以往走这段路，我基本上是脸不变色、心不跳，感觉不到累，可是今天却只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就变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口干舌燥了。就在我四处寻找，想要找一个路边的休闲长椅休息一会的时候，一个由蓝色搌布支起的临时早点摊映入我的眼帘。真是出现得太及时了，正好可以歇息一下，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不然，以我现在的状态，恐怕是不等到登上卧龙山，人就已经累趴下了。 这是一家专门经营豆浆、豆腐脑、豆腐的早点摊。摊位里只有一位中年女人，既是老板也是服务员。这位中年女人是一个慈眉善目、勤快热情、典型的农村大姐的形象，只是眼神中偶尔流露出的一丝忧郁之情，让人或多或少地感觉到她一定是经历了许多岁月的艰辛和沧桑的过往。 “老板娘，来碗豆腐脑。” “好了，您稍等。”可能是因为要下雨的原因吧，今天上山的人很少，来早点摊的人就更少了，现在只有我一位顾客，所以我点的豆腐脑很快就端了上来。 那白色的豆腐脑、绿色的葱花、棕色的调料，还有那随着热气散发出来的醇香的豆子味道，在瞬间就激发起我的食欲。吃上一口，的确是像心里预期的那样，品尝到久违了的农村传统的方法做出的豆腐的味道。吃了几口后，我的气力恢复了一些，便与老板娘攀谈起来。 “生意怎么样啊？” “小本生意，时好时坏的，就是对付个生活费。”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没有家人帮你啊？” “孩子他爸走的早，孩子正在上学，我又得供孩子上学，又得养活自己，也没有别的进钱的道儿，就只能靠卖点豆腐来对付活着呗。” “你做的这豆腐脑很正宗啊，吃出来了我小时候在农村姥爷家吃的豆腐脑的味道了，我姥爷那可是当地有名的豆腐匠啊，我是吃着他做的豆腐长大的，现在很少能尝到这么正宗地道的口味了。” 老板娘一边递给我一碗清水，一边在我桌子的对面坐下，说：“来，这是山泉水，喝一碗，清凉解渴。” 我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有些咸苦的味道，心中暗想，这是什么山泉水啊？怎么不是想象中的那种清洌甘甜的味道呢？ 农村大姐见我露出疑虑的表情，就说：“刚喝完豆腐脑再喝山泉水都有一种苦涩的感觉，过一会就会有甘甜的味道了。” 我将信将疑，又喝了几口，却一直没有找到期待中的那种甘甜的味道。 “不瞒您说，我们家那个死鬼，当年那可是十里八村都有名的豆腐大王。”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感觉身边一阵凉风吹过，暗自里打了个冷颤。心想，一大早晨的，我就被这鬼啊怪啊的事情缠着，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刚喝几口豆腐脑压压惊，还没缓过神来呢，您怎么又唠到这上面来了，看来我今天算是转不出去了。 老板娘并没有在意到我的感受，接着说：“我家做的豆腐根本不用上街去吆喝叫卖，一开包，附近的街坊邻里就上门抢光了。那段时间虽然整天忙忙活活的，但是日子过得贼有奔头，孩子还说，等他大学毕业了，就回家，帮他爸爸建个豆腐加工厂，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发家致富了。” 说到这里，老板娘的脸上蒙上一层忧郁的神情，“现在全完了，孩子他爸这一走，别说是致富了，我们娘俩活着都成问题了。好在，这些年跟着他一起做豆腐，他的手艺我也学个不离十，就靠这个手艺，我们娘俩现在还能对付着有一碗饭吃。” “怎么搬到城里来了，在家那边不是有原来的信誉和基础吗？生意会好一些。” “政府修路，把老家的豆腐房给占了。孩子在这儿上学，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老家，就让我也搬到这里来了，这样我们娘俩也能互相有个照应，生活费也能省点。” “政府占了你的豆腐房，那应该有补偿啊？你们的生活不至于这么难啊？” 听到这里，老板娘呆呆地望着远方，许久没有说话，那神情是伤心、是忧郁、是冷漠、是怨恨，我分辨不清，也许是这几种表情都有吧。 过了一会儿，老板娘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也从自己的情绪中解脱出来，转过身来，勉强地对我笑了笑，说：“你看我这个人，就是没有出息，一提到这事儿，就控制不住自己，您见笑了。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比这难的日子都过去了，现在怎么说也比前段时间好多了，人就是要懂得知足啊，你说是不是？” 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是她的举止和神情让我感受到，在她身上一定经历了很多委屈或者是冤屈吧。她不想说，我也不好多问，只好讪讪地说：“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时，这个中年妇女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笑了笑，说：“大兄弟，能不能求你帮我个忙？你瞧我这一个人，有些活自己做不来，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个水桶抬到河边去？” 说完她满脸询问之情地看着我。 “没问题，举手之劳吗。”能够帮帮这位朴实的农村大姐，能够帮帮这位苦命的农村大姐，能够帮帮这位坚强的农村大姐，此时此刻，于我而言，是一件快乐和欣慰的事情，更何况是这样一件小事呢？我便欣然地答应了。 “那谢谢您了，谢谢！” 在这位大姐的连声道谢间，我与她一起抬着那个水桶向河边走去。其实水桶并不重，只是因为体积的原因，一个人拿着很不方便而已。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还是在我头脑中固执地以为恶鬼已经缠身造成的心里压力太大的原因，虽然是抬这个很轻的水桶，我还是有些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的感觉。好不容易踉踉跄跄地帮她把水桶抬到河边后，我已经顾不得斯文和形象，就一屁股坐在河边。心中还在暗想，年纪轻轻，身体怎么这么不争气，虚成这样，都不如她一个女人，真是让人笑话。 “梁主任，你是不是有种头晕眼花、口干舌燥、胃痛恶心的感觉？”这时这位大姐有些关切地问我。 “是啊，这几天休息不太好，身体有些虚。”我刚回答完，就意识到不对，她怎么知道我姓梁，还知道我是主任，我以前没有见过她啊？豆腐摊？以前走这条林间小路上卧龙山的时候，还没有这个豆腐摊，我是第一次来这个豆腐摊，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农村大姐啊？那她怎么会认识我呢？她又为什么知道我头晕眼花、胃痛恶心的呢？莫非她也是……想到这里一股寒意袭上心头，我想强挺着精神站起来，可是身体却不争气地一头栽倒在河边。 这时，这位朴实的农村大姐一改先前那和善温柔的表情，满面愤怒地对我说：“就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就是你害得我本来幸福美满的家庭现在是要吃吃不上，要穿穿不上，你说，这个下场是不是你罪有应得的？你还我男人、你还我房子、你还我……”这位大姐一边说着，一边撕打着我。而我虽然无力反抗，却是一头雾水，“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与你的男人、你的房子有关系？”我吃力地问。 “是啊，你是贵人多忘事，根本不会记得我们。或者说，在我们看来是天大的事，在你看来都是不值得记住的小事。梁主任，你知道吗？从我家房子被占的那一刻起，从我男人走的那一刻起，我就在计划怎么杀了你了。开这个豆腐摊，我不是为了挣钱，我只是为了等你来，你知道吗？我只是为了等你来……”这位农村大姐先是愤怒，然后哭泣，再是愤怒中夹杂着哭泣，面对她声嘶力竭的质问，我愈发地莫明其妙起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啊？一个素不相识的农村大姐怎么会对我有这样大的仇恨呢？ “皇天不负苦心人啊，今天我终于把你等来了。我知道，不是你亲手害死我男人的，但是我男人却是因为你而死的！所以我也不会亲手杀你。”农村大姐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把我踹倒在河边，让我的头浸在水中。胃痛无比、无力挣扎的我，只能任由她摆布。“刚才给你喝的山泉水中，我加了些卤水，你现在中毒并不深，只是不能动弹。如果下雨呢，雨水会把你淋醒，让你慢慢缓过来，能动弹了，你就能逃走了，但是雨水也会让河水的水位上涨，也许你还没有苏醒过来，已经被河水淹死了。如果不下雨呢，没有雨水淋醒你，河水也不会上涨淹死你，但是就这样趴在河里，我也不知道你能坚持多久不死。你就自求多福吧！”这位农村大姐恶狠狠地说完这些话，就愤怒地转身离开了。 “为什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害我？” “为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如果实在想不起来，你就去问阎王爷吧！”农村大姐头也不回地说。 “…………”我还想追问她些什么，但是天旋地转、腹痛难忍的感觉，已经让我说不出话来了。 我趴在河边，头部侧躺在水中，任由河水一漾一漾地灌入我的耳中、鼻中、口中，挣扎不得、动弹不得。天空没有下雨，可是水位却上涨了，我的口中鼻中还是不可避免地一口一口地呛入河水，呛得撕心裂肺、呛得肝肠寸断。就在我即将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身边那个蓝色的水桶上那白色的数字“13”赫然地出现在我的眼前。难道这又是一场噩梦，难道我又要在梦中死去，在床上活来？这样的循环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厌倦地闭上了眼睛，眼前又变得一片漆黑。恍惚中，那两个模糊的身影又如约而至，还有那熟悉的声音，“没用了，一切都太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9章 不出所料，我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依旧是梦中那真实的场景和感受，让醒来的我还觉得肺部似乎还有一种被水呛过后的疼痛感觉，我无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和耳朵，总是感觉那里还有水或者是血在流出。 生，生不成；死，死不得。就这样，我一次又一次地在噩梦中无比真实地死去，又一次又一次地在现实中备受煎熬地复活。每一次那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感受都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各种死亡情形带给我的恐惧和痛楚，这种循环往复式的、死去活来式的折磨，让我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再也不愿意去想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了，再也不愿意去做任何的努力来改变什么了，既然不管怎样去努力，不管怎样去改变，都无法改变我必死无疑的结局，那就随他去吧。 累、太累了，身累，心更累，这身心俱疲的感觉让我彻底厌烦了这种死不死、活不活的生活。结束吧，快点结束吧，我只希望这一切能早点结束，我实不想再一次又一次地面对那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死亡了，尤其是在将死的那一刻，那个过程、那种感觉太痛苦、太煎熬了。人们都说，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死亡就是饱经痛苦后的一种解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每次死亡时的那个瞬间都被无限地延长？为什么我每次死亡时的那种痛苦都被无限地放大？结束吧，快点结束吧，我实在是没有勇气来面对这一次又一次生生死死的考验了，也实在是没有耐力来面对这死去活来的折磨了。结束吧，快点结束吧，哪怕是真的死在梦中，不再醒来，我也认了，只是希望一切能早点结束。 既然早晚都是一死，那干脆就早点死去，还可以避免过程中的煎熬。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了一种求死的念头…… 迎着对面飞驰而来的汽车，我突然跳到了马路中间。“吱嘎”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那辆汽车在我面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住了，我甚至可以闻到汽车轮胎与地面突然加大摩擦力后产生的橡胶味。 “找死啊，要死也别连累我……”惊魂未定的司机在确定我没有被撞到后，便冲着我破口大骂起来。 “是的，我想死，可是却怎么也死不了！”我淡然地说。 “莫明其妙。有病啊？你。真是个神经病！”暴怒中的司机被我镇定的表情和不屑的语气震住了，一边嘟囔着，一边开车走了。 路边的树林深处，站在摞在一起的一堆砖头上，我费力地把腰带搭在一个树枝上，系好后，我毫不犹豫地把头伸进去，脚下一用力，便把垫在脚下的砖头堆蹬倒了。心中暗想，我就不信了，我还死不了了。窒息、口干、舌麻、脸胀的感觉很快就传来，我暗自己庆幸，这下终于可以死了。可是就在我即将断气时，我的双脚本能地、无意识地挣扎了两下，也就是这几下的挣扎，带动了我身体也随着晃动了几下，那不堪重负的、脆弱的树枝终究还是没有坚持到我死去，而是不负众望地断了。我跌落到草地上，干咳了几声后，慢慢恢复了气息后，死是没有死成，可是屁股却摔得很痛。我无奈地苦笑了几声，唉，这想死还死不成了。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突然间，我灵光一现，找到了自己几次想死都没有死成的原因，那就是缺少一个要件，数字“13”，梦中每次我临死前，数字“13”都会以不同的形式出现。所以说，我要想快点死去，就一定要把数字“13”这个要素考虑进去。可是去哪里找13呢？我总不能在自己的脸上写一个13吧？那样也太牵强、太做作了。对，13路轻轨电车。想到这里，我便快步地朝轻轨站走去。 站台上，只有我一个人。我暗自庆幸，太好了，没有别人在，第一不会有人救我，第二不会吓到别人，真是天赐良机。“咔哒、咔嗒”随着有节奏的车轮与铁轨轻微的摩擦声的传来，13路轻轨从远处开来，虽然车进站时是要减速的，但是，对我的血肉之躯而言，那个力量足够了。慢慢地我向站台边缘走去，就在车体进站的那一刹那，也是我向前要跳入轨道的一刹那，我的身体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死死地抓住。车身几乎是贴着我的鼻子尖驶过后，又在我的面前缓缓停下。我又没死成！我又没死成？不想死的时候，我一次又一次地死去，想死的时候，我却一次又一次地死不了。老天啊，你是在故意与我作对吗？还是觉得这样耍戏我很有趣呢？我清楚地记得，刚才站台里除了我以外，是空无一人的，那背后这个用一只大手拉住我的人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的呢？我无语、我无助、我更无奈…… “四十多岁，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龄，怎么做这种傻事？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咬咬牙，坚持住，就一定能挺过去。好好活下去，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再说了，你现在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你这样走了，把困难都留给他们去解决，太不负责任了吧。不要轻易就放弃了这条命，要知道，这条命并不完全属于你自己，它还属于你的父母家人，还属于你的……” 我没有心思听我的“救命恩人”喋喋不休地劝说，我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就木然地走了。留下了同样木然的“救命恩人”在身后张口结舌地看着我。 几绺头发凌乱地垂在前额上，目光呆滞，面无表情，衬衫的下摆半边扎在腰带里，半边窜到了腰带外面，平时拎在手中的公文包此时斜挎在肩上，我像游魂野鬼一样，垂头丧气地走在大街上。在街边楼体建筑的玻璃墙中，我无意间看到了神形落魄的自己，侧目望去，不由得暗自苦笑，平时一向很注重形象的我，一直在公众面前保持着沉稳干练形象的我，现在连把额前的那几绺垂下来的头发理上头顶的简单动作都没有心情去做。不对！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不对，好像哪里不对。想到这里，我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玻璃墙里自己的形象。这下弄明白了，哪里是什么玻璃墙反照出来的自己，分明就是另一个与自己身材差不多，着装几乎一样，同样是神形落魄的男人，像我一样，在漫无目的、茫然无助地走在街边。这时这个男人也发现了我，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相视一笑，一边走着，一边向彼此靠拢了过去，慢慢地，我们走到了一起，一起向前走去。 我们一起走着，一直向前走着，一直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我们彼此无语，一直默默无语，一直心照不宣地默默无语。 只能听见彼此略有节奏的脚步声和若有若无的呼息声。 也许是默契使然，也许是心灵感应，就这样没有任何交流地走了一段路后，我们都慢慢地停下来，侧头相视了一下，苦笑了一下，又接着走下去。 “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啊？”我首先打破了彼此的沉默。 “你不也一样吗？不比我好多少。” “遇到什么事了？”我随口问到。 “做生意屡屡失败，家里的钱、父母的钱、亲戚朋友的钱都赔上了，现在我就像瘟神一样，亲戚躲着我、朋友不想见我、就连妻子和儿子也都厌烦我了。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让他们失望，我也一直在努力改变这一切，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了就能改变的，也并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得了的，一次比一次更加努力地尝试，换来的却是一次比一次更加惨痛的失败！这就是我。那你呢？什么情况？” “接二连三，哦，不，应该说是接七连八地做噩梦，在梦中被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痛下毒手，又在将死的那一刻被惊醒，由好奇到逃避、由猜测到厌烦，我一直在努力地尝试，尝试着改变什么，可是换来的却是一次比一次更真实、一次比一次更悲惨地死去，再一次比一次更恐惧、一次比一次更惊悚地活来，身心倍受煎熬，被折磨得坚持不下去了。”我终于找到了可以一吐为快的机会，便一口气地说出了自己的苦恼。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是亏心事做多了，才被噩梦缠身吧？” “哎，亏心事，亏心事谁没做过，只是有多或者少、大或者小的区分吧？”我长叹一声说。 “是啊，亏心事，我也做过亏心事，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落魄男人也长叹一声说。 “主动也好，被动也罢，只要做了违背原则的事，只要做了对不起良心的事，就是亏心事，就要在内心中不断受到谴责，所以说，我们是一样的。” “你说的有道理。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放松一下，我一走投无路、陷入困境的时候，就去那里坐一会儿，放松一下就会好一些了。” “好吧，你带路。”对于这个同病相怜的男人，我丝毫没有戒心，连想都没想就跟着他向前走去。 坐在一座已经修建完，还没有投入使用的楼顶，看着远处乌云压境下蜿蜒起伏的卧龙山，看着乌云翻滚下苍山翠树间那一摊如宝石般的湖水，吹着山雨欲来前的阵阵冷风……我真的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每天我站在自己家的楼上，透过落地窗，看到的都是这样的景色啊？而且比这还要好，因为，透过家里的落地窗，我还能看到小区内各种的奇花异草、各式的亭台景致……正在我有些不解的时候，中年男人开口了，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我说。“多么漂亮的景色啊，蜿蜒的远山、静谧的近水，浓郁的绿、清湛的蓝，要山有山、要水有水，在这样的风水宝地里生活，一定会身心陶醉、延年益寿的。知道吗？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那片高档的小区里买一幢房子，天天陪着妻子和儿子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一起欣赏这人间的美景，一起谈论那生活的趣事。可惜，我一直在努力，却一直没有成功，弄得现在生存都快成为难题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妻子再也没有信心和勇气陪我走下去了，她要带着孩子离开我。我知道，她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了，那个男人是一个成功的男人，是一个能给她想要的一切的男人。我不怪她，她又漂亮、又贤惠、又优秀，她本应该就过上那种优越的生活。我只怪自己，怪自己无能，怪自己不能让她和孩子过上应有的生活。我现在是百败涂地，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着，中年男人站起身来，走到楼顶的边缘。 我一看，情况不对，急忙走到他旁边。心想，哥们你这是要想不开跳楼的节奏啊！ “像我这样失败的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如一死了之！”中年男人满是绝望地说。 “还不到四十岁，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龄，有什么想不开的啊，做这种傻事？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咬咬牙，坚持住，就一定能挺过去。好好活下去，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再说了，你现在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你这样走了，把困难都留给他们去解决，太不负责任了吧。不要轻易就放弃了这条命，要知道，这条命并不完全属于你自己，它还属于你的父母家人……”我把轻轨站台上我的“救命恩人”劝我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呵呵……”中年男人冷笑着说：“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说着容易，做着难啊，我现在是万念俱焚……对父母家人负责？他们现在才不想见到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呢，我现在是生无可恋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楼顶的边缘靠近。 我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劝他，一边悄悄地向他靠近，希望可以找机会拉住他。 由于这是一座没有交付使用的建筑，一些设施还不完善，楼顶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这就更增加了我拉住他的难度。 “生命只有一次啊，你这一跳下去，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可以死而复生，你却不能啊！”我一边向他慢慢地靠近，一边在心中乱想着。“生命只有一次啊，我可以死而复生，你却不能啊！”对啊，我灵光一现。他的生命只有一次，我却可以死而复生啊，如果我现在突然间冲过去，把他推到旁边，虽然我不可避免地会掉到楼下，但是这样就可以救下他了，而我是死不了的，或者说，即便是死了，我也能复活的。当我亲自给他表演了跳楼的场面，说不定这样的现场教学，会让他改变求死的念头呢。一不做，二不休。想到这里，我突然发力，猛地冲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向旁边推去。就在我推开他的一刹那，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那空洞茫然、绝望悲切的表情瞬间转变成一种心满意足、狰狞邪恶的微笑，与此同时，我也不出所料的坠下楼去。 为什么，为什么他最后留给我的是这样一种让我琢磨不透的表情。他是谁？我们真的是偶遇吗？他的跳楼是随机的想法还是已经计划好的？为什么一定要在我面前跳楼，难道我舍身救他，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在坠落的瞬间我想了很多。 “13”，“13”呢？这次怎么没有看到“13”，还有那两个模糊的身影，还有那句他们一直在重复的话，怎么这次的死，这几个要素都没有出现。不好，突然间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说这次我真的死了？是啊，只有出现那几个要素时，才能证明我是在做梦，才能证明我会在遭遇劫难马上就要死去的时候，在梦中惊醒，噩梦惊醒的时候，也就是我活过来的时候。可是，这次，这次什么都没有。难道，这次不是做梦，难道，这次我真的要死了？……想想年迈的父母、想想贤惠的妻子、想想可爱的女儿……我是多么不舍啊，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活够，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我奋力挣扎，想要抓住什么，我奋力挣扎，想要减缓下降的速度，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不管怎么挣扎，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自己下坠的状态。最后，我只能无助地四处张望，希望在最后一刻、在紧要关头，能够再次发现那个救命的数字“13”，可是我还是没有找到。“没用了，一切都太迟了！”。是啊，没有用了，来不及了，再不甘心，再不舍得，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这次我真的要死了，这次我不会再有像以往那样死去活来的惊喜了……此刻我头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再让我重来一回，我一定会倍加珍惜我所拥有的一切……随着身体的一阵晃动，我知道，自己已经重重地摔在了楼下的马路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10章 “梁主任，梁主任，梁主任，您醒醒……” 当我满头大汗地被人叫醒时，我愣在了那里，一时间分辨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回到了现实。我的双手无意识地在胸前背后摸了又摸，确认自己没有被摔成肉泥，还是一个完整的人形后，我不禁疑虑满怀，我这是在哪里？面前的人又是谁，我到底死没死？……恍惚间，我看到墙上的电子钟，清晰地显示着“8月4日，13：00”。什么意思？数字“13”出现了？难道我刚才还是在做梦？难道这次我又没有死？难道我又死而复生了？…… “梁主任，这段时间忙着抗洪，真的把您累坏了，坐在这里就睡着了。您这是……？做噩梦了吧？”年轻人一边关切地说，一边递来一杯热茶。“梁主任，本来呢？您任职快满一年了，郑书记要找您进行一次廉政谈话。可是刚刚接到气象部门的电话，马上又要有一次强降雨，市委要求，各地各部门一把手要按照先前的分工，马上奔赴抗洪一线，靠前指挥，与全市人民一起迎接这次洪水的考验，所以郑书记同您的廉政谈话只能向后推了。您也得准备一下，还得马上回到原来的抗洪点儿上去。” 听到这一番话，我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同我说话的是市纪委郑书记的秘书小曹，我现在是在小曹的办公室里。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抗洪，刚从抗洪点儿回来，就被纪委郑书记约来进行廉政谈话。因为这一段时间忙着抗洪，每位领导手里都积压了大量的工作。郑书记与我的谈话只能定在午休的时间。可是当我赶到纪委的时候，市委临时召开常委会，所以我一直在郑书记秘书的办公室等他回来。可能是这段时间忙于抗洪，太乏累了，所以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又可能是因为纪高官找我谈话，我太紧张了，所以才做了那个一次又一次离奇地死去、又荒诞地复活的噩梦。 喝了几口茶水，我已经完全从噩梦中解脱出来，也完全弄清楚了怎么回事，就起身与小曹告辞：“那我也回机关里准备一下，然后就去抗洪点儿了。代我转告郑书记，一定要注意身体！” “好的，梁书记，我送您。”小曹一边同我握手，一边引导着我向门口走去。 回到单位，在一楼大厅的电子钟前，我停下来仔细地看了一下，的确是“8月4日”，我心中暗想，今天早上离开家的时候，我怎么一直觉得家里的电子显示钟上显示的是9月4日啊？而且还是女儿上初中的第一天？怎么现在成了8月4日了？难道那一切只是梦中的情景？难道自己被刚才的那个噩梦搅得还有些思绪紊乱？又或者是自己这些天一直忙着抗洪太乏累了的缘故？想到这里，我暗笑了一下，摇摇头，上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刚坐下不久，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办公室的赵志阳应声走了进来，他是办公室里专门为我服务的工作人员，虽然没有明确，但是在所有人心中，他就是我的专职秘书。“主任，刚才市委办来电话，说据气象部门预测，我市又要迎来一场强降雨，市委要求，各地各部门一把手立刻回到先前包保的抗洪点儿上，一线指挥，抗洪抢险。” “这件事情我已经收到通知了，你帮我安排一下车辆吧，我一会儿就出发。” “您是直接走吗？不回家同嫂子和佳音打个招呼啊？您就这样走了，她们会不开心的。”志阳很贴心地提醒我。 “不回去了，我负责包保的地点远，我得在强降雨到来前，赶到包保点儿。” “哦，那您一会给嫂子打个电话吧。” “好的。”我微笑着点点头。 “还有，培训中心的工程已经基本完工了，建筑商已经来催了几次工程款了。我们是不是……？”志阳试探着问我。 “这件事情不急，你通知树仁副主任，一定要严守质量关，验收合适后，再付款。我们的工程，绝对不能出现任何质量问题。” “那好吧，回头我通知李树仁副主任。”志阳犹豫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说这件事。 “前段时间，您托我带给哥哥的茶叶，我已经送去了。哥哥说，您有时间时，邀请您去他家，他还有两瓶收藏了多年的大麯酒，想让嫂子炒两个菜，陪您好好喝两杯。对了嫂子也托我给您带好” “哈哈，维民他们夫妻两个还好吧？上次见面还是因为你工作的事，这一晃也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他们还好，还那么恩爱。” “是啊，当初在大学的时候，他俩就恩恩爱爱、形影不离的，羡慕死我们那些单身汉了，现在都结婚快二十年了，还那么恩爱啊？” “是啊，在我印象中，别说是吵架，我都没有听到他们报怨过对方。” “难得，难得啊！维民的身体怎么样？当事业单位的领导也不轻松啊！” “他身体还好，主要是嫂子照顾得周到。” “告诉他，等抗洪回来，我去他家蹭饭去。” “好，我一定转达到。还有，主任。您这次去抗洪点还是不允许带工作人员吗？” “是的，市委有统一要求。” “那我能不能请几天假，农村老家也发水了，父母种植的参地怕遭水淹，我想回去帮帮忙。” “哦，那你就回去吧。正好这几天我不在单位，也没有什么事情。对了，你父母种植的参地怎么样啊？效益好吗？” “当初，多亏您帮助沟通，他们已经顺利地把那片参地承包下来了，也种上人参了。只是技术和经验稍微欠缺了一些，估计不会达到预期的收益，但是利润也会不错的。我父母还要来当面感谢您呢。” “别，可千万别来谢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我只是向当地政府过问了一下参地的发包情况，他们要是一来，反倒是影响不好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同他们说的。可他们就是不死心，非说要来看看您，保证什么东西也不带。” “哈哈，那也不行，心意我领了。对了，你家在哪个村？” “抚平县，松山村。” “抚平县是我包保的抗洪点，你收拾收拾，坐我车一起走吧。” “那谢谢主任了。我去收拾一下。” “快去吧。” 志阳走后不久，就又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一听到这熟悉的敲门声，我心中一阵暗喜，她来了。 刘楠走进来后，转身把门留了一道约三十公分的缝隙，然后径直向我走来。为了避闲，我要求单位的女同志到我办公室里时，如果没有特殊事情，都要把门半开着。虽然我知道，刘楠来找我，多数时候都是特殊的事情，但是她每次也都严格地执行着我的这个规定。她把手里拿着的三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大文件袋放在我的桌子上。关切地说：“又要去抗洪点儿了吧？这是我刚刚给你买的几件换洗的衣物，到抗洪点儿上后，千万照顾好自己。” 看着刘楠那精美绝伦的五官、那性感曼妙的身姿，我轻轻蠕动了一下喉结，故作镇静地说：“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刘楠满怀爱意与不舍地看着我，“抗洪不是别的事，你千万别大意，一定要小心，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好，好，我会的。” 刘楠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她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只是不想走，只是想与我多呆一会儿。我也是，也想与她多呆一会儿，也不想让她走。 又沉默了一会儿，刘楠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话题一样，又像突然想起什么大事一样，说：“这些天一直没有时机告诉你，那房子的过户手续都办完了。” “尾款也结清了吗？”我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对，结清了。一共110万，我自己的存款加上在朋友那里借的钱，一共是60万。剩下的50万是在你的那个姓张的同学那里借的，以我的名义向他个人借的款，我写了借据的。” “那就好，等补偿款下来，你直接还给他就行。” “这个我知道。还有，我觉得这个房子应该算我们共同买的，要不然，我总是觉得过意不去。” “不，是你自己买的，这样以后就是你自己的财产，好处理，听我的。”我温柔地说。 “听你的可以，名义上是我的，但是实际上必须是我们共同的。”刘楠固执地说。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吧。对了，原来房主那边是什么情况？”我随口问到。 “原来房主家里男主人得了重病，住院治疗，医药费很贵，所以女主人急着卖房子给老公治病。” “哦，那这家人挺可怜的，房子价格上……？” “我没有趁人之危，房子的价格比正常价格高出十多万元钱呢。”刘楠还没有等我说完，就急忙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 “那女主人因为我买了她的房子，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而且价格还那么高，对我是千恩万谢的。” “那就好，那就好。” “那，那，那我回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刘楠轻声地对我说。 “回去吧。” 刘楠又无奈地、深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我站起身，送她到门口。在她的手刚刚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她略做犹豫，没有把门拉开，而是轻轻地把半开着的门又微微关上了一些，然后转身扑到了我的怀里。感受着她的性感、滑嫩、成熟与温柔，那种久违的熟悉和瞬间的冲动又让一种依依不舍的情绪刹那间就把我们紧紧地包围。 “我等你回来！”刘楠在我耳边轻声地说完后，转身开门出去了。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怀中似乎还留有她的余温、手中似乎还留有她的滑嫩，虽然心里暖暖的，但是多少还是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就在我还沉浸在那一刻的拥抱当中，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晚上回来吃饭吗？”妻子温柔地说。 “回不去了，又要来一场强降雨，市委要求各部门一把手迅速赶往抗洪包保点儿，继续一线指挥抗洪抢险。” “这才回来几天啊，又要去？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妻子有些报怨地说。 “没办法啊，老天不管我们是不是铁打的人，他要下雨，我们就得抗洪。” “那我给你准备些换洗的衣服，一会儿你回来取一下吧。” “不用了，我的包保点远，时间来不及了，路上随便买几件吧。” “那你不看我和宝宝一眼再走啊？” “两三天或者天就回来了，又不是生离死别……”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瞎说什么呢？你可千万照顾好自己，别事事都逞能，往前冲。” “我们是一线指挥，又不是亲自扛沙袋下水，没事的。” “唉，也不知道你干嘛非要当这个主任，钱没多挣多少，事倒多了一大堆，事事都得管，事事都得承担责任，事事都得冲在前面，就像卖身给组织了一样，现在我们娘俩别说让你多陪陪了，就是想见你一面都难了。” “好了，别报怨了，宝宝呢？” “去隔壁同学家换书去了。” “干嘛要去换，直接买不就得了？” “她说，‘书非借不能读也’，这样与同学串换着看，能减少阅读时间、提高阅读质量、增强阅读兴趣。再说，她那些什么《鬼吹灯》、《盗墓笔记》的，我也懒得给她买。小小年纪，就迷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书。” “开卷有益吗，只要不影响学习，她喜欢看就让她看吧，只是别太过分了就好。” “你就惯她吧。对了，妈刚才来电话，让周末回家吃饭呢。” “你就说我出差了，千万别让她知道我去抗洪了。” “好了，知道了。” “那我挂了，得抓紧时间出发了。” “你可千万小心点。” “好了，知道了，挂了。” 挂断电话后，一股深深的内疚感隐隐地荡在心头，让我本来就有些不爽的心情变得更沉重了。 刚要收起手机时，我突然觉得应该给老同学张新明打个电话，毕竟人家是冲着我的面子才借给刘楠钱的。 “嘿哟喂，这不是大师兄吗？怎么有时间宠幸我了？新明一接起电话，就开始调侃我。 “新明啊，谢谢你，帮了我大忙。你知道，我一个人民公仆，没有什么积蓄，不像你，大老板，挥金如土的，所以只好求你了。那钱她一两个月就能还给你。” “没事，不急，反正我也不着急用。你来电话就是说这事啊？” “正经事就是说这个。” “那不正经事呢？” “不正经事啊？你一个民企老板，谁敢和你有不正经的事啊？那得多不正经啊？”我也调侃着说。 “去你的。”新明顿了顿，又说：“大师兄啊，别怪我报怨你，就算你当了主任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求不到你什么事，能不能不总摆出一幅官架子，抽时间与我们这些基层群众一起坐坐行不行啊？就当是体察民情了好不好？别总是有事的时候才想起我们来。” “哈、哈、哈，好、好、好，我一会去抗洪点儿，回来后，我们去维民家坐坐吧，他那里有两瓶好酒……”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再爽约，我们就把你这个大师兄逐出师门。” “哈、哈、哈，好，放心，不爽约！” 又安排了几项工作，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我便走出办公室，准备出发去抗洪点儿。 走廊里，迎面走来了刚刚入职不到半年的苑欣。一身白裙子的她就像一朵盛开的雪莲花，婷婷玉立，清新淡雅，又沁人心脾，回味绵长。我知道，她一定是等了好久，一定是算好了时间，就是为了在走廊里同我打个招呼。于是我放慢了脚步，为的是让她多看我几眼，也为的是让我多看她几眼。 “主任好。”苑欣一边稍稍地对我弯了下腰，一边笑眯眯地说。 从她的脸上我看到了青春的气息，也隐隐地感觉到了几丝忧郁和憔悴。 “小苑好，几日不见，你又漂亮了。” “谢谢主任。”她的脸上悄悄地泛起一抹红晕。我们擦肩而过的一刹那，从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中，我读到了关心、不舍还有孤独的感觉，于是，就冲她微微地点点头，以示回应。那秀美飘逸的长发、那一尘不染的白裙，让我有些陶醉和留恋。 下楼后，志阳早已经把越野车准备好，并站在车旁等着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11章 看着窗外那如墨的乌云，还有那不时划过天际的、让人有些眩目的闪电，我开始有些隐隐地担忧自己所包保的抗洪点儿了，不知道这场大雨又会给那里的百姓带来多大的灾难和损失。乌云、闪电，突然我感觉到这样的场景怎么那么熟悉呢？绝对不是抗洪点上的场景，抗洪点上除了军民共同抢险的场景外，就是滂沱的大雨、遍地的泥泞还有无处不在的潮湿，没有这样的场景。那这种乌云压境、电闪雷鸣的场景到底是出现在哪里了呢？我为什么如此熟悉呢？忽然间，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场景出现在我中午在纪委刚刚做过的那个噩梦中，每次梦中的劫难发生时，都是这种压抑憋闷的阴郁天气。莫非我此时还是在梦中？莫非我又要在这样的天气中去面对下一场劫难？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难道我的噩梦循环还没有结束？转念一想，不会的，噩梦中都是我自己惊醒的，而刚才是被郑书记的秘书叫醒的。而且噩梦中我每次都是一个人，这次有志阳和司机陪着，所以，我应该是已经回到了现实。 苦笑一下后，我想闭目休息一会儿。可是思绪却又在不知不觉中转到了那个噩梦上，一闭上眼睛，头脑中出现的完全是噩梦中的情景。坠梯、车祸、触电、中毒……那一个个真实的场景又不断地在眼前晃过，电梯维修工、红裙少女、农村大姐还有护士苑欣……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容又不断地在头脑中闪现，一想起这些场面，似乎那种临死前的痛苦就又遍布全身。别人在梦中谋害我，我还能理解和接受，因为那都是一些我不熟悉、不认识的人，可是苑欣呢？苑欣她为什么也要在梦中谋害我呢？我对她那么好，她对我那么真，她谋害我？哪怕是在梦中，我也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随着汽车在公路上时而的颠簸和闪电在车窗外时而的划过，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半年前。 那是我刚刚当上主任不到半年的时候，因为工作任务繁重，人员缺乏，单位又有5个空置的编制，所以经研究决定先向社会公开招录1名公务人员，计划以这种方式选拔合适的人才。如果试用期满后，效果好，就继续招录，如果效果不好，就采取遴选的方式进行选录。 笔试初步筛选后，我亲自参加了面试。进入面试的3名考生中，1个男孩和1个女孩脱颖而出，两个人的成绩不相上下，这就让我们考官组为难了。 男孩子，硕士研究生学历，思维敏捷、沉着冷静、有较强的应变能力和协调能力。女孩子，博士研究生学历，大方得体、口齿伶俐、有较强的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两个人都很优秀、很突出、很适合我们的工作岗位，但是没有办法，因为我们当初公开招录的只是一个岗位，所以只能二者选其一，忍痛割爱，舍弃一个。 经过大家的讨论，录用的名额慢慢倾向于那个男孩子，因为机关录用人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在同等条件下，优先录用男生。我也相中了那个男孩子，但是我更钟情于那个女孩子，因为女孩子不但才华惊人，而且相貌出众，有这样的学历又有这样的相貌的女孩子实在太少见了。面试期间，从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中，我似乎读到了什么，当然，那也许是我一厢情愿的心动一下而已，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有些舍不得让那个女孩子失去了这个难得的机会。而那个男孩子那样的优秀，男生在求职中又占有先天的优势，我相信就算他失去了这个机会，也一定能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的。于是，我以学历的优势为由，建议录用那名女孩子。人事部门很尊重我们用人单位的意见，最终，那名女孩子顺利地被录用了。她就是苑欣。 苑欣入职后，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短时间内她的学历优势和能力优势就得到了充分的展示，赢得了委里上下的好评。 在现在这个社会中，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苑欣入职后不久，就知道了是因为我的力保，才让她得到了这个难得的工作岗位的，所以一直对我心存感激之情。在一次单独汇报工作时，她很真诚地表达了对我的谢意，并且强烈地要求要请我吃饭。按理说，单位的一个新人是没有资格邀请我吃饭的，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漂亮的女性，我更是要回避与她的单独接触的，即便是实在要邀请，也是要通过她部门的领导或者其他与我熟悉并且级别相差不多的人来组织这个饭局，绝不会这样贸然唐突地直接邀请的。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刚从校园步入社会不懂得机关单位的规矩，还是因为她真的要表达一些特殊的涵义，对于她的盛情邀请，我有些哭笑不得。如果换作别人，我会因为这个年轻人不懂规矩，而在心里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的，并且会委婉地拒绝她的邀请的。可是面对苑欣，我做不到。每次面对苑欣时，我都有一种她能通过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透我的心思，而我也能通过她的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读出很多弦外之音的感觉。但是，我知道，这种感觉必须止损于想想而已，我万万不能让这种想法继续萌芽，那样会害了我，更会害了她。后来我很官方地回应了她的邀请，对她说，她一个新人，刚参加工作，哪有什么钱请我吃饭，有那钱还不如买几件漂亮衣服，或者好好孝敬一下父母呢，即便是一定要通过一起吃饭的方式才能深入地交流，也应该是我从官方的角度请她这个新人才对。后来我以欢迎新同志入职为借口，让她部门的领导做东，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了一顿饭，既没有违反相关规定，又把她要请我吃饭的想法实现了。席间的交流，当然是很客套的，而且我也刻意地回避着与她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我担心她的眼睛会看透我的心思，更担心我会从她的眼神中读到特殊的涵义。 那顿饭后，一切都归于正常，我们也只是局限于工作上的交流，或者偶尔在走廊中遇到时简单地打个招呼而已。 本以为我们之间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开始。可是有一些命中注定的事情，不是主观上想回避就能回避得开的，该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自从当了主任后，各种各样的邀请就应接不暇。有些是可以推掉的，有些是万万不能推掉的。因为如果推掉了，就会让人认为是不尽人情、翻身忘本，甚至是大逆不道，所以就是再不情愿，再脱不开身，对于一些必要的邀请，我也得想千方设百计地参加，这就是人们口中经常说的懂得人情世故，遵守风俗礼节。舅舅家表弟的婚礼就是这样的一个邀请，我不但要参加，而且要积极主动、热情豪放地参加。 婚礼的前几天，父母就回老家帮着张落去了。妻子要陪女儿参加一个比赛，不能回去。那个周末我是一个人回去老家参加表弟的婚礼的。 当我这个所谓的出生头地的“大人物”出现在婚礼现场时，自是为整个婚礼增光添彩，同时也为家族、为父母赚足了面子。而且按照父母的叮嘱，我要放下架子，与大家好好交流，于是我不可避免地多喝了一些。婚礼之后，又被小时候的伙伴、同学和朋友拉出去，继续喝。一方面是因为不在自己就职的城市，除了亲戚朋友，外人不会认识我，我不用太多地顾及自己的领导形象，另一方面是因为平时工作压力太大，今天遇到了众多儿时的故交，难得畅快淋漓地放松一下，所以那天我很放得开，也喝了很多酒，直到最后喝得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头晕眼花了。我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在家乡里放松一下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放荡，不然，出了洋相、丢了人，必定是要沦为笑柄的。所以在感觉情况不妙时，就催促大家散场了。酒局后，我借口有事，拒绝了大家要送我回家的美意，而是一个人急着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呕吐醒酒。 离开家乡很久了，家乡有了很大的变化，让我对周围环境感觉有些陌生，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洗手间，还真不太容易。因为是婚礼宴席一结束，我们就出来喝酒的，所以虽然喝了很长时间，但是散场的时候刚刚临近傍晚，这个时候街上的人流还很大，这个时候要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呕吐，还真的很难。晚风一吹，我的酒劲儿上涌，先前的头晕眼花已经转变成了天旋地转，虽然我极力控制自己，让自己保持平衡，但是走起路来，还是有些跑偏，虽然不能说是跌跌撞撞、里倒歪斜，但是也是如同走在棉花堆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摇摇晃晃地。就在我心中着急找没人的地方醒酒，而腿脚却不太受支配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路人，我急忙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碰到您了。” “梁主任？怎么是您啊？” 听到这个声音后，我心中暗想，坏了，遇到熟人了，以这个称呼叫我的，一定是单位或者系统内的人，这下出洋相了！而当我仔细地分辨清身边这个已经扶住我的人的时候，不禁一愣，心中暗想，苑欣？怎么会是苑欣？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苑欣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我头晕目眩的，但是我的口齿还算伶俐。 “我叔叔家在这里，假期里，我一有时间就会来这里看叔叔的。您怎么……？”苑欣一边扶着我向前走，一边有些迟疑地问。 “这里是我的老家，我回来参加表弟的婚礼，见到小时候的伙伴，喝多了。”我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 “那您要去哪啊？我送您吧？” “快帮我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我得吐了，不然一会酒劲儿上来，就太难受了。”我也顾及不了太多了，当下必须解决燃眉之急。 “好，好，我熟悉这里，我扶您到江边吧。” “好，好，去江边。”靠着苑欣身体的支撑，我迈步的频率快了一些。很快我们就到了江边，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推开苑欣，迫不急待地“哇、哇”大吐起来。苑欣没有顾及太多，而是走过来扶住我。我心中一阵羞愧，心中暗想，遇到谁不好，非要遇到单位的同事，而且还是她，这下可丢大人了。不过想是想，可是胃中还是一阵一阵地向上翻涌，又吐了几口后，才感觉好些了。 苑欣用一张纸巾帮我擦了擦嘴，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保温杯递给我。 接过保温杯，我有些犹豫，酒醉吐后，用美女同事的保温杯喝水，这似乎有些不妥…… “快喝吧，梁主任，这个时候了，我都不在乎，您还顾忌这么多？” 听了苑欣的这句话，我心中暖暖的，喝下保温杯中温暖的热水，我的胃中也暖暖的。大概是从上午一直喝到傍晚的原因吧，虽然我吐出了一些，但是先前喝下的酒已经完全被吸收了，所以这次我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吐完后，就清醒了，只是眩晕的感觉稍稍有些缓解而已。 苑欣扶我在江边的石阶上坐下，神智略有恢复的我，这时才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也感觉到她身体的敏感部位在有意无意地触碰着我。我心中暗想，虽然在平时的接触中，我能够从她的眼神中读出或者感觉到一些特殊的含义，但是还从来没有这样单独的、近距离的、大胆地接触过。回想起她平时看我的眼神，感受着她此时对我的举动，我不禁心中一动，可是随后，理智就告诉我，“控制，一定要控制。自己千万不能做这种玩火的事情。” 这时，天色已经变黑，街灯、广告牌、楼形灯都闪烁出各种各样的五彩斑斓，清凉的晚风不断地从江面上吹来，更让我的神智间歇性地清醒了一些。 “你也是在这个城市长大的？”我们两个人肩并肩地坐在江边，不知是我靠着她还是她靠着我，总之两个人靠得很近。这种情形，这种感觉，让我有些尴尬，更有些心猿意马。无奈间，我只能刻意地没话找话。 “不是，我不是在这里长大的，我来这里是看我叔叔的。”苑欣顿了顿又接着说：“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都不记得他的样子，只是知道照片中的那个男人是我的爸爸而已。妈妈与我们相依为命，日子是多么的艰苦，是可想而知的。”我似乎从她的声音中听到几丝凄切，但我没有打断她。“后来，叔叔就来到了我们家，一心一意地照顾我们，我们的日子渐渐地好了起来。妈妈坚持要让孩子读书，说只有把书读好，我们才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不然一辈子就会那样贫困下去。叔叔并没有反对妈妈的做法，所以即便是家里再忙，都不会耽误我的上学时间；即便是家里再难，都不会少了我的学费。那是一段幸福的日子，我们一家人虽然辛苦劳累，但是生活中却充满了希望。可惜好景不长，我上大学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她临走的时候，还在叮嘱叔叔，一定要让孩子把书读完。叔叔没有违背妈妈的遗愿，坚持供我读书，一直到我毕业。”不知何时，苑欣已经将头靠在我的肩头，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打断她。“后来，叔叔就搬回来了这里，这里是他的老家，他说在这里，有他的老朋友陪着。现在我工作了，我想把他接到我身边，好好照顾他，可是他执意不肯，说那里没有老朋友陪，他不开心。其实，我知道，他是不想拖累我。” 听苑欣讲述完她的坎坷经历，我在怜悯的同时更增添了一些对她的敬佩之情，就悠悠地说：“现在都过去了，一切都好起来了！” “可是我不开心。每次毕业的时候，同学们都是全家人老老小小的在一起庆祝，那个时候，我很孤独；我遇到问题、左右为难、无法取舍的时候，没有父母的悉心指导，哪怕是让其他的孩子感到很厌烦的唠叨，我都听不到，那个时候，我很孤独；我被不喜欢的男同学纠缠不休的时候，被社会上的小流氓死缠乱打的时候，没有人帮我出面制止他们，那个时候，我很孤独……从小到大，遇到任何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不管是开心的还是痛苦的，不管是甜蜜的还是苦涩的，我都要自己去面对，一个人去品尝，我很少很少能感觉到别人对我的关心，虽然我很渴望能得到别人的关心。越是渴望的就越是弥足珍贵的，所以我很感激那些曾经关心过、帮助过我的人……”说到这里苑欣又向我靠了靠，抱着我的胳膊的双手变得更加用力了。虽然我在心里很享受这种感觉，虽然在酒精的麻醉下我依然是时而晕晕乎乎的时而天旋地转的，但是我清楚地知道，这样不妥。 “慢慢地你在单位里、在社会上交到了知心的朋友后，关心你的人就会多起来的。”我有些尴尬地说：“我们去江边散散步吧！”我想在不影响她心情的前提下，刻意地改变一下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改变一下这种让我有些局促不安的处境。我担心，担心自己会在接下来的某一个刹那，控制不住自己。 可惜，事与愿违，也许是坐在石阶上太久的原因吧，也许是胃被凉风吹到了的原因吧，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越来越大的原因吧，一站起来，我就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一头栽到苑欣的怀里，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后，我便一口接着一口地吐在了苑欣的身上，还有我的身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12章 早晨，当温暖的阳光透过浅色的窗帘轻柔地照射在我脸上的时候，我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继而阵阵头痛欲裂的感觉便不断地袭来，口干舌燥的我想伸手去拿床头的杯子，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胳膊被人枕着，动弹不得，这时我才发现一个女孩正幸福地趴在我的胸前甜蜜地睡着。我心头一惊，“什么情况？我在哪里？怀中的女孩又是谁？”带着这些疑虑，我强忍着头痛，在屋中扫视一圈。我是在宾馆里，房间里有些凌乱，衣柜门上、镜子前面、空调机下、椅子背上都挂满了洗过的衬衫、裤子、内衣、袜子、裙子……慢慢地，我恢复了一些记忆，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在街上遇到同事了，在江边我吐得一塌糊涂，然后……然后？莫非？莫非……感受着身旁的滑嫩，我依稀地想起，昨晚在半睡半醒期间，我的确是同一个女孩疯狂地了很久，本以为那只是春梦一场，现在才知道那却是现实中的场景。苑欣！昨晚在街道上遇到的人是苑欣。难道？难道……一种悔恨中夹杂着担心的感觉瞬间冲消我身上所有的疼痛。我在尽量保持着身体不动的前提下，努力地让目光向下看，想确认一下，怀中的女孩到底是不是苑欣。我心中一直存在着一种侥幸的心理，希望她不是苑欣，而是我酒后失德，随便找的一个出台小姐。可是侥幸毕竟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事实却永远都是无法改变的。我怀中躺着的女孩，不出所料，就是苑欣。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虽然我的动作很轻，但是苑欣还是被我吵醒了。 “哦，还好，还好……”我含糊地说，更有些不知所措。 “我去给你拿热水。”说着，苑欣起身下床。随着她那寸缕未挂、白晰细腻、充满青春气息的身影在我眼前来回地晃动着，我的身体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有了反应，我急忙把一只腿半立起来，靠膝盖把薄被支撑起来，借以掩饰住自己坚硬的尴尬。 “给你水，我还得眯一会，昨天折腾了半宿，太累了！”说着，苑欣又有些羞涩地趴在我的怀中，继续睡了。 透过她散乱在我胸前的秀发，看着她满是幸福的睡脸，我的心中五味杂陈。与自己的女下属发生这样的事，这可怎么收场？瞬间，因为婚外情而弄得家破人亡、身败名裂的种种案例都涌进我的脑海中，有发生在身边的事实，有影视作品中的桥断，还有我对道听途说来的事情的合理想象……总之，都是一些不好的结局。年轻、漂亮、学历高、能力强……这样优秀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这么于我了呢？我又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呢？想象中，妻子怨恨的眼神、孩子悲切的表情、领导失望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地在我的心头划过，酒后失态、酒后无德、酒后乱性，我真后悔来参加这场婚礼、真后悔昨天喝了那么多酒。唉！后悔也没有用，木已成舟，只能面对，别无它法。 “想什么呢？”我胡思乱想间，苑欣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面对她关切的询问，我只能随口应承着说：“还是有些头疼，喝酒……伤身啊。”我本想说喝酒误事，可是怕她多想，就临时改成了喝酒伤身。 “是啊，以后可不能这样喝了，你昨天晚上吐得惊天动地的，我看着胃都难受。你再躺一会，我出去买点小米粥回来，给你养养胃吧。” “太麻烦了，要不……”我想说要不一起出去吃吧，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一起出去，要是再碰巧被谁看到，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着苑欣梳洗整理时，那性感精致的身体在我眼前走来走去地晃动着，我的身体又不争气地开始有了反应。我急忙拿起手机，翻看起来，借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在昨天错过的几个电话都是无关紧要的，我也稍稍有些安心。 借苑欣出去买粥的时机，我起床收拾了一番。而当我看到床单上那几点殷红的时候，原来的愧疚和罪恶感又愈发地强烈起来……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几口热粥下肚后，我的胃舒服了许多，就一边喝粥一边问。 “没有什么安排，昨天已经看过叔叔了，今天没有安排。你呢？” “我还得去舅舅家看一下，然后就返程了。你会开车吗？”我知道，自己虽然醒酒了，但是开车还是很危险的。 “当然会开了，小女子可是全能型选手。”苑欣调皮地说。 “我的车在世纪阳光酒店楼下呢，你能找到那里吧？”我一边把车钥匙递给苑欣，一边问。 “我想我应该能找到吧？因为好像这里就是世纪阳光酒店！”看着她郑重又调皮的样子，我被逗乐了。 “你一会收拾一下，去车里等我，我们一起回去吧，我现在这个状态不能开车了，你开吧。” “愿为大人效劳。”苑欣接过车钥匙笑嘻嘻地说。 看着苑欣调皮可爱的样子，我有些诧异，这还是单位里那个天生丽质、温文尔雅的苑欣吗？难道说昨夜的风雨让她改变了性情？ 去舅舅家告别时，妈妈不免又唠叨抱怨叮嘱一番，再回到酒店的时候，苑欣已经在车里等我了。 一路上，苑欣一改往日里少言寡语的个性，开心得像一只小鸟，同我讲她小时候的趣事、上学时的囧事、少女时的心事还有自己一些不可告人的羞事。在她的带动下，我的情绪也高涨起来，也说了很多压抑在心底，一直不愿与人交流的心里话。时间过得很快，我恢复得也很快，说说笑笑间，不知不觉中，我们就返回了市内。在临近进城前的一个僻静的地方，苑欣把车停下，还是那么调皮地说：“大人，这个世界上一共有几种人，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她的用意，就随口说：“三种，男人、女人和女博，你就是第三种人。” “错，是四种，男人、女人、女博和女博的男朋友，你想想，敢与女博处朋友的男人，那得有多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多么坚强的抗打击能力啊？哈、哈、哈……”苑欣花枝乱颤地笑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我不是第三种人，我是第五种人，我不会为了恋爱而恋爱，也不会为了结婚而结婚，但是我会为我的所爱义无反顾、无怨无悔，哪怕一生只有这一次，我也心满意足了。大人，谢谢你圆了我一个不可企及的梦想，给了我一个甜蜜浪漫的回忆。有了这一份经历，我的人生完整了，我此生也就满足了。”我知道她在表达什么，我却不知道怎么去回应她。一路上我们都刻意地回避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她是故意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原来，她是不想影响我们难得的快乐心情，原来，他是不想给我造成任何的压力，原来，她是想彼此尽享这份难得的单独相处的开心时刻。现在，她有些开玩笑地，也有些刻意地说出这些，就是想让我不要担心，不要有任何顾虑，因为我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和后果。一番热吻后，苑欣满面通红地下了车。“梁主任，我临时有点儿事去办，就送您到这里吧，我们明天见。”不等我说什么，她就微笑着转身离开了。 呆呆地坐在车里，我感觉这一切就像梦一样，有些虚幻，有些不可思议，真的一切都是缘起于巧合吗？真的一切都要缘止于回忆吗？我们的这份不该发生的感情就这样刚刚开始就结束了吗？我以后又将怎么面对这个心甘情愿地为我付出一切的女孩子呢？我们还会有将来吗？按理说，拥有了一个这样清纯漂亮的女孩子又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和后果，我应该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啊？可是我怎么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呢？看着远处坐上出租车扬尘而去的苑欣，我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后来，在单位里，苑欣对我一如既往地尊重和敬仰，一度让我觉得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那晚的事情，或者那晚在床上躺在我怀里的那个女孩，那天在车里与我畅所欲言的那个女孩，根本就不是苑欣。 就这样，大约过了一个月，就在我以为，我们之间的那份因为偶遇而发生的感情已经结束了，或者根本就没有发生的时候，一个周五的下午，我在苑欣的微信朋友圈里看到一条信息，“世纪阳光，我来了！”。我不知道这是无意之举，还是有意为之，也不知道这是随便发的，还是刻意的暗示，但是我知道，我一定要去看一看。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是为了期遇一份惊喜？我说不清楚。当我好不容易忙完手里的工作，风尘仆仆地赶到世纪阳光酒店大堂的时候，找了好久，却不见苑欣的身影。坐在咖啡厅里东张西望地喝了一杯咖啡后，还是没有任何收获。我暗自嘲笑自己，真的是想得太多了，就因为一条朋友圈，就大老远地跑来这里，太不可思议了。就在我一边悻悻地向酒店外面走去，一边琢磨着怎么打发剩下来的时间时，一位服务员走过来，礼貌地说：“请问，您是梁先生吗？” “是的，怎么？”我有些愣愣地说。 “一个女孩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着他递给我一个信封。 一缕希望之光瞬间从我心底由然升起，我知道，除了她，是不会再有别人同我玩这种电影里的浪漫桥段的。信封里是一张标有房间号的房卡，我没做片刻犹豫，就迫不急待地上楼了。打开房门后，苑欣不出所料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当我迫不及待地把她拥在怀中、疯狂地亲吻着她、肆意地表达着这一个多月的思念之情时，苑欣却有些生硬地、羞涩地、被动地迎合着我。一番狂吻结束后，我一抬手把她抱起来，向浴室走去。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找我了呢？没想到你想出这种古灵精怪的办法。”我兴奋地说。 “你就不怕那只是一条普通的信息，根本就没有什么内涵吗？或者是我故意在同你开玩笑，搞出来的恶作剧，让你白跑一趟吗？”苑欣有些怯生生地问。 “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一边解开苑欣的衣服，一边说着。随着衣服的滑落，苑欣那充满青春气息的、性感迷人的身体又一次展现在我的面前。面对我贪婪的目光，她就像第一次面对我一样，涨红了脸，急忙用双手紧紧地护住了胸前挺拔的柔嫩。 “为了抱得美人归，别说是白跑一趟，就是死也是……”我一边脱着自己的衣服，一边继续说着。 “呸，呸，呸，不许你乱说。”苑欣听我说到这里，急忙娇嗔地用手挡住了我的嘴，这时她的身体便一览无余地展示在我的面前。又是一阵狂热的拥吻后，我们一起走进了浴缸…… 那一晚的，苑欣又给了我一种全新的感受，她一改上次那种主动热烈的风格，而是很羞涩地被动地配合着，而这却是另一种别样的体验，让我很是受用。 可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当我再一次清楚地看到白色床单上的那一小片殷红的时候，我完全蒙圈了。怎么回事？她还是第一次，那上一次是怎么回事？难道上一次我们什么也没有做，难道那些香艳的情景真的是我醉后的春梦，难道我们只是在一起睡了一晚？想到这里，不禁一阵苦笑，我一直以为这份感情中，是苑欣上次主动献身于我，不想却是苑欣这次被动迎合于我，我说昨天晚上的感受怎么与上次不一样呢，现实与梦中当然是有差别了……不对啊，我清楚地记得上次我在床单上也看到了…… 这时买小米粥回来的苑欣看见我正在对着床单发呆，急忙一边移开床单，一边羞涩地说：“可能是月事刚刚结束的原因吧。” 我一想也对，大概是自己刚才想多了，便又向苑欣拥了过去…… 一个周末的疯狂后，我们又回到了市内，同样是在上次分手的地方告别，同样是回到单位后一如往常，同样是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感觉…… 后来，我与苑欣又在世纪阳光酒店“不期而遇”几次，每次她都给我不一样的惊喜，让我在紧张和刺激中忘情享受、痴迷沉醉、不能自拔，而苑欣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成了我的隐形情人，心甘情愿，无怨无悔，死心踏地…… 就这样一个对我百依百顺的女孩，一个对我无欲无求的女孩，怎么会在梦中害我呢？而且是处心积虑、精心设计、巧妙安排，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又一次回想起刚才在走廊中相遇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她的笑容、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变化啊？除了对我的关切和不舍外，根本看不出对我有丝毫的不满和怨恨啊？可是怎么会有那样一个荒诞不纪的噩梦呢？而且是那么的真实恐怖，是那么的合情合理，这是一种预示还是一种暗示呢？那么预示的是什么？暗示的又是什么呢？我越想越乱、越想越糊涂，越想越心烦意乱…… 随着车速慢慢地放缓，司机在路边把车停了下来，志阳转过头来轻声对我说：“主任，我得在这里下车了，前面的路口，你往右转，我往左转了。” 我看了一眼天气后，说“雨马上就要下了，还是送送你吧，别被雨淋到了。” “别，别，别。现在我是搭顺风车，您要是再送我，性质就变了，那就是公车私用了。能坐到这里，我已经很满足了，前面也不远了，就是赶不上公交车，走着走，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主任，您快忙吧，抗洪抢险要紧。” 一听到抗洪抢险，我还真有些心焦，就不再坚持，对志阳说：“那你小心着点儿，我们走了。” 说着，越野车向右一转，朝着抗洪包保点儿的方向驶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13章 我刚到抗洪包保点儿不到半个小时，一场倾盆大雨终于有些揪心地下了起来。带领当地军民连续奋战了三夜两天，终于算是又战胜了这场天灾的考验，可是每个人心中却都高兴不起来。水库的水位已经接近临界点，如果再有水注入，势必要开闸泄洪。虽然下游的百姓已经迁走，泄洪不会对百姓的生命造成威胁，但是房屋和田地必然被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或者乡亲们辛苦半年了，再有一两个月就可以收割的庄稼很可能化为乌有，每个人的脸上都愁云密布。看着头顶乌云依旧的天空，三天三夜没有好好睡觉的我，一点困意也没有。别说是老百姓们，就是我也没有信心和勇气再一次面对洪峰的考验。这些天里，面对那一张张憨厚又质朴的面孔，面对那一双双真诚又忧虑的眼神，我感觉自己的心灵就像被净化了一样，这些简单善良的百姓的要求并不高，也不多，他们只是希望自己辛勤的付出能够得到应有的回报就够了，可是老天为什么连这样的机会都要剥夺呢？就在我怨天尤人间，电话响了，接通后，听筒里传来志阳急切的声音，“主任，你们上游的情况怎么样？会开闸泄洪吗？” “现在还不好说，要看接下来这场雨大不大。”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地说：“你那边情况如何？参地还好吗？” “如果上游泄洪，参地就得全部被淹，如果参地被淹，就得倾家荡产，我爸爸已经急得病倒了。”听着志阳那有些焦急的声音，我木然了。是啊，我一直只是考虑着如何控制上游，如何迁走百姓，却忽视了如果不保住他们的财产，就算保住他们的生命，那下一步，洪水退去，他们又如何面对困苦的生活呢？ “其他老乡家的情况与我家差不多，大家现在情绪很不稳定，着急上火的，担心害怕的，怨天尤人的……各种情况都有。” “志阳，你一定要想办法安抚好大家的情绪，我马上过去。” 路上，我把这里的情况向市里做了汇报。见到志阳后，他陪着我安抚完乡亲们后，已经临近傍晚。连日的大雨导致路况非常不好，这个时候赶夜路返回太危险了，我只好留了下来。好在，现在天空虽然阴得很重，但是据气象部门的消息，今天晚上不会有雨，我也就稍微安心一些。去医院看望了志阳的爸爸后，我坚持让志阳陪他妈妈留在医院里照顾他爸爸，志阳坚持要回到家里陪我一起住，最后的折中方案是志阳回家把我和司机安顿好后再回去医院照顾爸爸。 志阳家所在村子的地势高，又不处在泄洪水道上，所以不用迁走。躺在志阳家的炕上，司机已经睡着了，打着轻微的鼾声。而我虽然已经四天三夜没有好好睡觉了，却还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一想起老乡们那期盼的目光，一想起可能泄洪淹地的场景，我就有一种心如刀绞的感觉。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好好听听乡村的夜晚蛙叫、虫鸣、犬吠的天籁之声，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于是我一个人起身来到院中…… 院外的路旁有两点红色的亮光忽明忽暗，我知道，老乡们习惯在睡觉前，没事的时候，聚在一起，坐在房前屋后，一边吸烟一边聊天。于是，我就走了过去，想同他们聊聊。因为他们是背对着我，所以没有看到我。在我刚刚走近，还没来得及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就听到一个老乡说：“我感觉这情况不太好，你没看那个梁主任脸上阴得比这天还严重，眉头上还一直拧着一个大疙瘩吗？” “是啊，形势不妙啊，眼看着这半年多的辛苦又要白忙乎了，心疼啊！” “不过，如果放水淹地，损失最大的还是志阳家，老赵头急得已经住院好几天了。” “老赵头那可是把全部家当都押在这块参地上了，如果被淹，那就是倾家荡产啊，这事换了谁都受不了啊。” “要叫我说啊，这就是天意，老赵头就没有在参地上发财的命，他不信命，强行包了这片地，结果怎么样？老天不还是给他淹了，让他血本无归。” 听到他们说到了参地的事，我就没有打扰他们，而是躲在旁边的暗处，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你别瞎说，人家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多惨呢？你还在这乱说话，能不能给自己留点口德啊？” “你让我给自己留口德，可是他老赵头给自己积阴德了吗？你光看到他现在躺在医院里了，很惨的样子，那当初萧大叔不也是被老赵头气得吐了血，住进医院，就再也没回来吗？不比他惨多了？你说，这是不是萧大叔的冤魂回来向老赵头索命来了？” 我一听，赵家和萧家因为承包参地的事情结下了仇恨？萧家还出了人命？吃惊之余更是满腹疑虑，心中也多了一些焦急，想要快点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晚上的，你可别乱讲话，怪吓人的。对了，那段时间我在外地打工，不太了解情况，就知道老赵家和老萧家争那块参地的承包权，结果老萧家没争到，还把老萧头气死了，这是真的假的啊？就一块参地，老萧头至于吗？” “这不光是能不能承包到参地的问题，主要是两家人都想争一口气，要个面子。要说在咱们村里，讲种人参，那萧大叔是首屈一指吧？当初这块参地批下来的时候，县里也看中了萧大叔的种参技术，本来是想直接承包给萧大叔的，但是萧大叔手里没钱，东挪西借也凑不齐那么多的承包款。正当他h县里协商能不能等人参长成了再补齐承包款的问题时，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老赵头见种参挣钱，眼红了，也想承包这块地，还委托市里的领导同县里打了招呼。县里没有办法啊，只能公开竞争，结果可想而知，萧大叔本来就为没钱的事发愁呢，怎么可能竞争成功啊？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参地被老赵头承包了，结果急火攻心，口吐鲜血，住院后不久，就走了。” 听到这里，我不禁大为吃惊。当初志阳同我说家里承包参地的事，我的确是从公开透明、机会均等的角度出发，同县里沟通过，为了不违反原则，我对赵家的事只字为提，只是强调了要公平竞争。但是我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内情啊，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我岂不是成了坑害萧大叔的帮凶？ “是啊，这事放谁身上都咽不下这口气啊？” “关键是老赵头也不懂得种人参啊，那块地，在萧大叔手里，如果一年能挣100万的话，在他老赵头手里，一年连50万都挣不上，眼看着一块好好的参地，就被他糟蹋了。” “老赵头年轻的时候不也种过人参吗？怎么能说人家不懂种参呢？” “你知道什么啊？当初老赵头和萧大叔一起和萧老爷子，也就是萧大叔的爸爸学种人参，一个是两事旁人，一个是亲生儿子，萧老爷子当然是要一样的客人两样的招待了。老赵头觉得萧老爷子偏心，觉得自己学不到什么真本事，一气之下，没学几年就不学了。他同萧大叔争着承包这块参地也就是为了争一口气，当初你萧老爷子不是不教给我真本领吗？你老萧不是从你爸爸那里学到真本领了吗？我老赵不是不如你吗？可是我老赵把参地承包下来，没有地，你老萧再有本事不也是干着急吗？萧大叔也就是因为没争到这口气，所以才一命呜呼的。” 听到这里，我更是悔恨难当，自己当初干嘛不了解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贸然地打那个电话啊？导致这个悲剧的发生，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唉，人啊，就是过不去自己的这道坎儿，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啊？干嘛要和自己较劲啊？现在可倒好，一块参地，快搭上两条人命了！” “最可怜的不是萧大叔和老赵头，他们两个人毕竟还有年轻时的恩怨，过去是东风压倒西风，现在是西风压倒东风，也算是扯平了。最可怜的是萧大叔的儿子，从部队当兵回来之后，一心想要与爸爸一起靠种植人参发家致富，他在部队时的战友都已经帮着他联系好了人参的销路，好像不是rb就是韩国的一家企业，合同都签了，眼看着一切都水道渠成了，不想被老赵头横插一杠，结果爸爸气死了，妈妈急病了，不仅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赔给了那家国外的企业，还搭上了女朋友家的、战友家的积蓄，现在是女朋友抛弃了他，战友们不愿意理他，落了一个家破人亡、人才两空的结局啊。” “对了，我听说，他好像在城里的一个修车厂打工呢，那孩子真不错，可惜啊，好人没好命。” “谁说不是呢？光靠打工那点钱，还得养活一个病重的老妈，什么时候能还清那么多饥荒啊？萧大叔一家这下算彻底完了，萧兵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办法翻身了！” …… 萧大叔的儿子叫萧兵？听到这里我的头皮不禁有些发麻，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听下去了。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呢？告诉你吧，我萧兵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要是能变成厉鬼就来找我报仇吧。” “哈哈，救你？我救你，谁救我啊？我家参地被占、走投无路时，你怎么不救救，我爸爸急火攻心、生命垂危时，你怎么不救救，我妈妈整日以泪洗面、求借无门时，你怎么不救救？现在你来求我，让我救救你？你个罪魁祸首，你个死有余辜的罪魁祸首，你快去死吧……” 萧兵、军用皮鞋、修配厂、参地……完全对上了。 现在想来，如果没有自己当初不分青红皂白地横加干预，志阳家就没有机会承包到那块参地，现在志阳的爸爸也就不会急得有病住院。而萧兵和父母深谙种参之道，也许早就做好了被水淹的预防措施，萧兵一家三口正在憧憬着美好幸福的生活，还有萧兵可能已经与他的女朋友结婚了，萧兵的战友们可能会在婚礼上与萧兵开怀畅饮，共叙别情……而现在，就因为我的一个电话，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萧兵父亡母病、妻离友散、倾家荡产、人财两空、背井离乡……是的，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那个死有余辜的罪魁祸首。真是追悔莫及啊，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草率地打那个电话，干预那块参地承包的事的。 从这个角度讲，我在车祸中的惨死，不仅仅是梦，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梦，而是萧兵在向我索命？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现在还活着呢？那个梦是在预示、提示或者暗示什么吗？是在预示着我将要有一场劫难，是在提示着我要提防萧兵，还是在暗示着我不要滥用权力？提示也好，暗示也罢，不管怎么样，一切因我而起，我都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都应该做一些事情去补救，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必须做的。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人死不能复生，既然现在一切都是木已成舟，任凭我做任何的努力，萧兵的爸爸都不会再醒来，我要想改变什么都是回天无力。我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帮帮萧兵，让他生活得好一些，这样也许会减少萧兵对我的仇恨，也许会改变他找我报仇的想法，也许就能让我躲过梦中的一劫…… 躲过一劫？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如果萧兵对我的谋害是事出有因、那场车祸是一种预示的话，那么我要躲过的又岂止是车祸那一劫呢？电梯维修工、建筑承包商、地铁红裙少女、餐厅服务员、后山豆腐女、楼顶落魄男，还有我心爱的情人苑欣……他们，他们为什么也要谋害于我呢？如果说因为自己不经意间的一个电话改变了萧兵的人生，我承认这是自己的过错，也愿意为这个过错承担后果，可是其他人呢？难道我对其他人也同样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如果是那样，如果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那么我真的罪该万死了，真的是只能是以死谢罪了。可是思前想后，我都无法把自己的人生与这些人联系起来，他们中的很多人我都没见过，就更甭提发生冲突、产生仇恨了？那么，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那个可怕的、奇怪的噩梦到底在昭示着什么呢？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毫无睡意，如果说先前我是因为抗洪的事而无法入睡，而这一晚，我是因为那个噩梦的事而一夜无眠。我很渴望，渴望能入睡，渴望能再继续做那个怪异荒诞的梦，渴望能在梦中找到所有我一直渴望找到的答案，可是那一晚我始终是没有睡着，睡都没有睡着，又何谈有梦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14章 也许是乡亲们的辛苦和真诚感动了上天，也许是上天不想让乡亲们半年的付出化为乌有，也许真的是人定胜天吧，总之，这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式的大雨，最终还是没有下来。随着天空中的乌云逐渐变淡，大家心头的阴云也慢慢散去。两天后，气象部门通知，暴雨预警解除。悬在每个人心头的那块巨石都安稳地落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洋溢在每个人脸上的那种会心的失而复得的笑容。 经过这几天的犹豫，我一直没有同志阳提起承包参地的事，因为我知道，志阳爸爸要求公平竞争，承包参地，是合乎情理的。虽然他的种植技术不行，可是他有这个经济实力，而且是风险自担，比如说面对参地被淹的天灾，他就只能听天由命地承担着即将倾家荡产的结局，别无他法，所以他并没有错。而从这个角度上讲，我要求县里面公开招标，让每个人都有平等参与竞标的权利，也没有错。只是从道义上讲，造成了那样的后果，我还是于心不安、备受谴责的。 回城的路上，我丝毫没有抗洪胜利后的喜悦，心中一直被萧兵的事还有那个怪异的梦困扰着。梦中的情景就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的头脑中闪过，我努力地想要从中再发现些蛛丝马迹，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曾经真实得让我憋闷的场景现在却慢慢地变得模糊了，就像握在手中的沙子，越想抓牢它，它流失得就越快。 从萧兵的事情上看，他在现实中所遭受的经历与我在梦境中所面对的结局，无论是从因果关系上来判断，还是从时空顺序上来考量，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那么的完美契合、那么的无懈可击。因此说，那个噩梦绝对不仅仅是一个荒诞怪异的梦那么简单，那个噩梦一定是一种提醒和预示。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我做了这样一个梦，但是我知道这个梦必然与我已经经历的过往和即将面对的现实密切相关。 梦中那些相识的、不相识的人在过去或者在将来到底与我发生过或者发生着什么样的关联呢？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对我痛下毒手，处心积虑地谋害于我呢？我又应该怎么去做呢？那些相识的人，我可以理出一些思绪，可以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也许可以找机会补救一下。可是那些不相识的人呢？我该怎么办？茫茫人海中我又如何去找到他们呢？就算是我能找到他们，我的努力会改变我在现实中像梦中所预示的那样的结局吗？我很困惑，也很迷茫。 现在是8月上旬，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清楚地记得那个梦是发生在9月4日，就是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萧兵就要谋害我？这段时间里，我必须努力地做些什么，即便是我的努力不能改变自己像梦中那个惨死的结局，也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一下萧兵的处境，让自己从中获得一些安慰…… 从抗洪点回来的这天正好是周五，到市内后，我给自己放了半天假，没有去单位，而是直接回家了。 城市里的天空上，乌云虽然已经散去，可是太阳却没有露出它久违的笑脸，整个城市还是一片灰蒙蒙的，但是对于连日里被暴雨困在家中的人们来说，难得一日不下雨，可以自由地在户外活动，就已经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了。因为连续在抗洪一线指挥抢险救灾，我与家人也好久没有团聚了，难得有一个清闲的周末，应女儿的要求，我们一家三口到小区附近刚刚开业不久的一家西餐厅用餐。看到女儿那欢蹦乱跳、叽叽喳喳的样子，我这些天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云也散去了一些，难得地轻松起来。来到西餐厅门前的时候，我不禁心头一震，刚刚轻松起来的心情就又沉重了下去，这家餐厅就是我在梦中被毒死的那家餐厅。我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换一家餐厅。可是看到女儿那兴奋的样子，我又不好临时改变主意。西餐是女儿的最爱，这附近又只有这家西餐厅，我又好久没有陪她了，这个时候如果换地方，一定会扫了她的兴的，那也就意味着让一家三口人都不开心的。唉，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说了，也许一切只是巧合呢？于是，我硬着头皮走进了这家餐厅。 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我们一家三口很斯文优雅地坐在一个靠窗户的位置。那缓缓如流水般的音乐，那幽幽如绸缎般的灯光，那醇醇如老友般的绿植，瞬间就让人陶醉在这幽静典雅的环境中。而我却无法完全沉浸到这优美的环境带给我的那份身心愉悦的感受中，相反，却是心中的疑虑在不断地加重，因为我们所坐下的餐台恰恰就是梦中我被毒死时所坐的那个餐台…… 妻子和女儿在点单，因为分神，她们点的什么我没有注意，当女儿兴奋地问我喝什么的时候，我随口说了一句，“柚子汁。” “老梁啊，不是我说你啊，你怎么这么不注意保养自己的身体呢？”女儿学着她妈妈的语气故作老成地说：“我都说你多少回了，你血压高，每天都吃降压药，吃了降压药后是万万不能吃柚子的，柚子会使降压药的药效增大几倍甚至十几倍，这样你会因为血压急速下降而有生命危险的！”当女儿一边轻轻地拍着桌子，一边“教训”着我时，妻子稍稍有些脸红地批评着女儿，“怎么和你爸爸说话呢？没大没小的，多让人笑话。” 女儿一边对妻子做着鬼脸一边说：“我这也是为爸爸好，不严厉些，他是记不住的。” “小朋友，学识真渊博。先生，您女儿说的没有错，吃了降压药后是不能喝柚子汁的，建议您换一种饮品吧。” 听到服务员说话的声音时，我才注意到他，在我抬头看他时，他也正在微笑着看我，四目相视间，我们两个人都是一愣。怎么会这么巧？这个服务员竟然就是梦中嚣张地把我毒死的那个服务员。短暂的发愣后，我们都恢复了常态，点完饮品后，服务员就去忙了。而我却一直忧心忡忡，这名服务员刚才的表情让我很诧异，我在梦中见到过他，我发愣情有可原。可是他为什么也发愣呢？难道他也在梦中见到过我？或者说他以前就认识我？为什么在梦中和在此时我都对他有一种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是谁的感觉呢？难道我与他之间也像我与萧兵之间那样发生过什么恩怨纠葛吗？可是为什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呢？ 整个用餐期间，每每面对服务员那满面的微笑时，我都不由得想起他在梦中谋害我时那满面的狰狞。他到底是谁？我一定要弄清楚。就在我故作镇定又有些神经兮兮地用完餐后，我看到店内的宣传招贴画上那“办卡优惠”的字样，就对女儿说：“宝宝，怎么样，吃得还好吗？喜欢这里吗？” “不错，不错，完美，完美，要是能经常来吃就更完美了！”女儿笑嘻嘻地回答着。 “那我去办张优惠卡，以后经常来吃……” “老爸万岁，我就知道你最宠我了！”女儿兴奋得手舞足蹈。 “你就惯她吧，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样下去，早晚得把她惯坏了。”妻子娇嗔着说。 我并没有理会妻子的话，而是起身去了吧台。对着收银的女孩说：“你好。” “你好，先生。”收银的女孩礼貌地回答我。 “你们现在有办卡优惠活动？” “是的，开业酬宾，优惠幅度还是很大的。” “我觉得饭菜的味道还不错，而且刚才那个男生的服务也很好，所以我想办张卡，以后带着家人经常来。” 我知道这种办卡活动一定都有提成的，不如先送这个服务生一个顺水人情。 “好的，先生，您稍等。”收银的小女孩一边微笑着对我点点头，一边对着对讲机轻声说：“晓明哥，晓明哥，你的顾客要办卡，请到吧台来。” 晓明，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我在头脑中不断地探索，还是没有想起来自己在哪里与他见过。 这时，那个叫晓明的服务员稍稍有些急促地走了过来，恭敬地递给我一张表格，“先生，谢谢您对我工作的支持，麻烦您填一下这个表格。”在说话的时候，我明显能感觉到他在刻意地回避与我的目光相对，这更让我有些费解。本来我想借机问些什么，可是看他的样子，怕他多心或者误会，我还是放弃了。 可能是我办卡的数额比较大吧，也可能是西餐厅刚刚开业不久，经理一直在此坐镇指挥吧，正在我因为只知道了这个服务员的名字而其它什么情况都没有了解到而有些懊恼的时候，西餐厅的经理迎了过来，笑容可掬地说：“梁先生，感谢您对本店的支持，我是这里的经理，曹显华，请您多多指教。” “您好，曹经理。” “您好，您好，梁先生，您对本店的菜品和服务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吗？还望不吝赐教啊？” “不错，不错，环境、服务、菜品、味道都不错，曹经理，正好我有件事情想向您咨询一下，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没问题，没问题，梁先生，这边请。”曹经理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把我让到他的办公室。 我一边与曹经理喝着茶，一边向他了解着经营状况和投资入股的事，其实说这些，只是为了做个铺垫和掩饰。曹经理以为我要投资入股，兴致高昂地向我介绍了详细的情况，我虽然表面上在认真地听他介绍，心里却在考虑如何了解一些关于晓明的情况。在他基本上介绍完经营情况后，我随口说道，“我看店内的管理井井有条，服务也周到热情，一看就是有多年实践经验的管理者才能做到的。” “梁先生过奖了，我只是借鉴了同行们的一些成功经验而已，取长补短吗，取长补短。” “为我服务的那个男生，素质很高，业务也很强。” “你是说石晓明啊，这个孩子很不错，方方面面都很突出，本不该做这个的，只是因为时运不济，才阴错阳差地在这里当了服务生。” 石晓明，我在头脑中搜索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印象，就故意装出很八卦的样子，继续说：“是啊，我也觉得很费解，以他的言谈举止和风度气质，怎么以看都不像一个服务生那么简单啊。” “梁先生好眼力啊！”曹经理一边对我竖起大拇指，一边稍显神秘地说：“我家与他家是世交，按辈份上论，晓明应该叫我叔叔的。我们两家都一样，世代经商，石家与我家不一样的是，虽然他们一直在经商，心思却一直不在商场上，一心想在官场上有所发展，可是偏偏事与愿违，几代人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人谋到个一官半职的，结果是在商场上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在官场上更是颗粒无收。到了晓明这代，只有晓明一个男孩，于是这副当官晋级、光宗耀祖的重担就无可选择地落在了他身上。晓明的妈妈去世得早，是他爸爸把他带大的。晓明的爸爸很传统，对于遵守家训、光宗耀祖的事不敢有半点的含糊。所以从晓明一出生起，他就按照公务员的标准来培养晓明，也就有了晓明现在的修养和气质。可是老天似乎是在故意与石家作对一样，任凭晓明素质再高、能力再强、准备再充分，每次公务员考试他都差那么一点点。缕战缕败后，父子俩都有些魔怔了，尤其是晓明的爸爸，已经达到了疯狂的程度。前不久，晓明参加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公务员考试，结果还是败阵而归……” 前不久，公务员考试，败阵而归……我似乎想起了什么，难道……？ 曹经理继续说着，“晓明爸爸在彻底失望后，从此郁郁寡欢，不再与任何人说话，现在是人形憔悴，瘦得基本上就剩一幅骨头架了。” “晓明看起来很年轻啊，怎么成了最后一次机会了？”我有些不解地问。 “要不说，我们这些商人总是自以为是地精于算计，结果却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晓明的爸爸为了能让晓明早点实现石家的愿望，采取了拔苗助长的培养方式，小时候，两次让晓明跳级，三次给晓明改户口，结果现在户口年龄超过35岁了，他没有参试的机会了，这也是晓明爸爸抑郁的一个重要原因。” “哦，这个孩子也的确是挺可怜的。” “是啊，这不是，父子俩一直忙着考公务员，其它的事情都荒废了，现在不能考了，失去努力的目标了，突然间感觉无事可做了，也无事会做了。晓明的爸爸已经那样了，不能再让晓明这孩子也像他爸爸那样啊。没办法，我只好以餐厅人手不够，缺少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帮我管理为借口，生拉硬拽地把晓明弄到我这里来。不过这孩子工作还是很认真的，做什么像什么，如果有机会成为公务员，他一定是最勤奋、最上进的那个。”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扯远了，扯远了，梁先生，如果您和您朋友有兴趣投资餐饮业的话，一定来找我，别的我不敢说，西餐这个领域，我还是很有把握的。这是我的名片。” “好的，我会把您的情况介绍给我朋友的，希望你们有合作的机会。”我一边拿出手机一边歉意地说：“我没有带名片，我给您拨过去吧。”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您办优惠卡时，表格上已经有您的信息了，一会我记一下就好。” “那好，那好，那今天就聊到这里？” “好的，欢迎您常来，梁先生。” …… “老爸，你办个优惠卡，怎么用了那么长时间啊？是不是又以办卡为由，做市场调查去了？哼，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为了能让我经常吃西餐才办这个卡呢，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居心叵测，可怜我还为你的壮举而感动了那么久。”女儿故作生气状地说。 “哦，既然有人把我的一份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不领情，那我这就去退了这个优惠卡去。”我佯装要往回走。 “老爸、老爸，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是同你开玩笑呢，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 回去的路上，我虽然表面上仍在和女儿嘻嘻哈哈地打趣闲聊，可是头脑中闪现的却是石晓明和苑欣一起参加公务员面试时的情景。那镇静自若、自信从容的表情，那彬彬有礼、侃侃而谈的举止，那条理清晰、逻辑缜密的思维……石晓明当时的精彩表现的确是征服了许多人，可是却因为我的一时任性和草率，而改变了他的命运、改变了他父亲的命运、甚至是改变了他整个家族的命运，从这个角度上讲，石晓明要毒死我，也是合情合理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15章 周日的上午，依旧是阴天，但是无雨，我刻意地去修配厂给车做保养，实际上是想接触一下萧兵。 这是一家大型的现代化的集销售、养护、维修于一体的车辆服务中心，从车辆开进服务中心的那一时刻起，就能让人充分地感受到这家服务中心顾客至上的服务理念。以往我都是把车辆交给维护人员，直接上二楼休息大厅，躺在按摩椅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刷着朋友圈，偶尔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看看自己车辆的养护进程。而今天我则是破天荒地进了作业区，站在车旁看着维护人员对我的车进行养护。 作业区内，穿着统一服装的维修工人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专注地忙碌着，在这样一群年龄、身材、着装几乎差不多的维护工人中要找到一个我并不太熟悉的人，其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除了看脸，就只能看鞋，而看脸绝对没有看鞋方便。我刻意地寻觅了一会，并没有找到萧兵的身影，或者应该准确地说，并没有找到那个穿着军用皮鞋的维修工人。负责给我维护车辆的两个工作人员也只是偶尔地与我交流一下，问的也只有关于车辆使用的问题。就在我百无聊赖，想要放弃的时候，一阵有节奏的皮鞋声响起，那声音是我这辈子都忘记不了的声音，因为在那个噩梦中，我曾满怀欣喜地把自己遭遇车祸后的一线可能生存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声音的主人身上，可是却得到了截然相反的待遇，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加速了我的死亡进程。 “兵哥，你怎么来了？”为我维护车辆的工作人员笑着问。 “那边有一个车主是你的朋友，他找你，你过去吧，这里我来处理。”萧兵一边对我微微点了点头，一边告诉为我修车的一名工人。 “那，谢谢你了，兵哥。”那名工人一边说着，一边跑远了。 对于萧兵的突然出现，意外之余，我暗自窃喜，看来黄天不负苦心人啊，总算这次没有白跑一趟。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向萧兵，心中竟然有了些莫明的紧张，想了半天，居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人总是这样，当自己盼来盼去的人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又总是显得局促不安，不知所措。搜肠刮肚好半天，在实在没有良计可施的情况下，我只好把话题放在了他的那双军用皮鞋上。 “你怎么总是穿着这双军用皮鞋啊？”我明显是没话找话地问萧兵。 “部队当兵回来，总是有一种军人情怀，从事这个工作，又不能天天穿军装，就只能穿军用皮鞋了。”萧兵一边说，一边憨厚地朝我笑了笑，黝黑的脸上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穿着这双鞋，一方面能够时刻提醒我，自己曾经是一个军人，就算是退武了，也不能给军人这个称号抹黑，另一方面也是对当初在部队里的那些在一起摸爬滚打的战友们的一种思念吧。”说话间，萧兵的眼神又恢复了先前的忧郁。听到这里，我的心头一紧，我知道，他在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怀念部队生活，也是在以这样一种方式表达他对战友的思念之情，或者更多的应该是表达他对战友的愧疚之情吧。 “你是在部队里学会修理汽车的？”我急忙岔开话题。 “我从小就对汽车感兴趣，世界名车、国内的主要汽车品牌的各个车型、各个款式的特点和性能我都是如数家珍。在部队里，我又学会了修车。当初学习修车的时候，战友们都是为了多学会一项技能，也就多掌握了一个谋生的手段才学的，只有我是出于对汽车的喜欢和爱好才学的。现在可好，战友们没有以这个修车的手艺谋生，反倒只有我靠这个手艺吃饭了。”萧兵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接着说：“先生，麻烦您让一下，我给您调试一下灯光。” 我急忙向旁边躲了躲，但是在车灯的强光刺激下，我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下了眼泪。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经常在办公室的弱光下看书、看材料、看电脑屏幕，眼睛就受不了这强光刺激了，每次都这样。” “您这样，可要小心啊，千万别在夜间开车，很危险的。”萧兵很中肯地建议到。 “我就是平时上下班时开车，基本不出远门，不走夜路。” “那还好。先生，保养结束了，麻烦您到前台办理一下手续，我把车给您送到清洗中心，估计十分钟左右就可以提车了。”萧兵一边整理着维修工具，一边对我说。 我还想再同他交流几句，可惜他已经去忙了，无奈间，只好悻悻地向前台走去。 在服务中心的前台办完手续后，我给志阳的表哥、我的老同学李维民打了电话。 “嘿哟喂，是我接错电话了，还是你打错电话了，梁大主任怎么有时间给我这个小老百姓打电话了？”电话一接通，维民就开始尖酸刻薄地挖苦起我来。也不怪他这样报怨，我平时不是有事的时候，还真的是很少与这些当年的老同学联系。 “哈哈，李大领导，全市重要事业单位的一把手，那是经常受中央和省里领导召见的，我一个小小的主任没有重要的事情，哪敢轻易骚扰啊？” “哈哈，听这话的意思，梁大主任今天是有事求我啊，说说吧。”维民用一种趾高气扬的语气对我，让我不禁联想到电视剧里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在对有事相求的大臣说话时的样子。 “我说，你这么说话累不累啊？听说你有两瓶好酒，叫上新明，今天晚上咱们三个把它消灭了吧。” “那还是来家里，让艳茹弄几个小菜，这样方便些。”维民一听我提议要三个人一起喝酒，就来了兴致。 “那你给新明打电话吧。说好了，别带家属，新明走到哪都愿意带那个小弟妹，有家属在，不让吃这个，不让喝那个的，不尽兴。” “好，晚上艳茹做完饭，我就把她逐出家门。” “艳茹没事，她可以以同学的身份参加。” “拉倒吧，不提这个还好，就你们俩，喝完酒，不知道当着艳茹面怎么数落我呢，我可不给你们这样的机会。” “哈哈，那好吧，晚上见。” “哎哟，谢谢，谢谢，艳茹嫂子，你就别忙活了，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行，炒菜我也是内行的。”新明一边虚张声势地接过艳茹手中的菜盘，一边满脸贱笑地调侃着。 “你们兄弟难得相聚，还是好好聊聊天吧，都是家常菜，我自己能忙过来。” “贤惠，贤惠啊，维民小哥啊，你可真是找了个好老婆，兄弟我羡慕，羡慕啊！”新明一边冲着艳茹的背影不断地竖着大拇指，一边煞有介事地对维民说。 “你还羡慕我，你毕业后晃荡了好多年不结婚，专门以处对象为名义耍了那么多年的流氓，你还羡慕我？” “你怎么把老弟我说得那么猥琐呢？我那叫优中选优、精中娶精。”新明辩驳道。 “是，精中取精，我看你是让人家把你的精取走了吧？你说你一天天地与一个比你高半头的小萝莉在一起，你就不觉得压抑吗？”我也开始调侃起新明来了。 “大师兄，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叫征服，你明白吗？哥们我虽然个头不高，身材中等，但是我身边的女人个子高啊？出门一带，倍儿有面子。”新明有些洋洋自得地说。 “你可拉倒吧，还征服，我看是你被人家征服了吧？怎么样？现在被这个小车模看死了吧？看你还嘚不嘚瑟了？今天要不是拿我们俩当挡箭牌，小弟妹是不是又要一起来贴身看管你了？” “不是，怎么的？大师兄，兄弟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一个不堪的形象啊？” “没有，没有，怎么会这么不堪呢？要比这不堪多了！” “去，去，去，你就损我有能耐，你怎么不说维民啊？” “维民是真找不出来可损的地方啊。不像你破腚（绽）百出的……” 新明还不等我说完，就抢着说：“大师兄这是在表扬维民吗？太难得了，看来这是有事求维民啊，都学会拍马屁了。” 这时，艳茹把酒给我们送来，新明急忙起身接酒，我借机狠狠地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说：“我今天也有事求你，你的马屁也不能不拍啊。”新明疼得呲牙咧嘴。 艳茹一边开酒一边说：“你们哥仨好好喝啊，我就不在这碍事了。维民啊，厨房还有菜，不够，你就自己添。” “嫂子，别走啊，陪我们哥几个喝点啊？”新明又不失时机地调侃着。 “就你那点酒量，还是算了吧，我怕把你喝多了，吐我家床上。”艳茹一边笑着说，一边转身走了。 “嫂子，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不带总提那事的！”新明目送艳茹离开后，转过身来又对维民说：“维民小哥啊，要说咱们三个里，就属你不厚道。”说着他看了看我，又接着说：“还说我破腚（绽）百出的，维民倒不是破腚（绽）百出，可是他就那一腚（绽）就够我数落他一辈子的了。” “哪一腚（绽）啊？”我很八卦地问他。 新明看了看我，转身又对维民说：“维民，你自己说，当初一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我最先惦记艳茹的，还找你帮我改过情书吧？结果你可倒好，改着改着，你自己亲身上阵了……” “你最先惦记的就是你的啊？当初全校凡是能看得上眼的女同学，哪个你没惦记啊？就连中文系的那个胖胖的秋香你不也惦记了四年吗？”我不失时机地说。 “你要搞清楚了？不是我惦记秋香，是秋香惦记我好不好？” “对，对，对，你就是现代版的唐白（伯）虎。来白虎兄，我们走一个！”我一边与维民和新明碰杯一边说。 “去你的，白虎，我看你还是青龙呢！” …… 酒逢知己千杯少，酣畅淋漓地大吃、大喝、大侃了一阵后，维民和新明就不约而同地把酒杯和筷子放下，微笑地看着我不做声。 “干嘛啊？我承认，喝完酒后我很帅，那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啊？再说了，我是帅哥，又不是美女，要看美女，看艳茹去，别看我！” “装，装，装，你就接着装吧。”维民先开了口，“大师兄，这么多年了，谁不了解谁啊？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是啊，大师兄，你没事的时候可是从来不主动找我们俩喝酒的，说吧，想让我们哥们做什么？”新明也一幅咄咄逼人的架势。 “要说有事呢，也没有什么大事。”我一边说一边慢吞吞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得，大师兄这是要开始了。”新明看我摆出了惯用姿态，对维民摊摊手说。 维民也会心地笑了笑，示意新明别打岔，让我接着说。我把夹起的菜慢慢地放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着，“要说没事呢，我还真有点小事。” “我去，求求你了，大师兄，你可别卖关子了，我都要急死了？”新明一边嘻笑着，一边把一团用过的餐巾纸扔了过来。 “是这样的，我今天是特意给你们两个人推荐人才来了。” “有人员安排不了了，你就明说，别弄得这么冠冕堂皇的。我向你推荐志阳的时候，可没有绕这么多弯子。”维民很真诚地说。 “你还别说，今天我推荐的这两个人还真就是你们急需的人才，我亲自考察过他们，保证能力突出，素质过硬，而且我对他们未来的发展敢打包票。” 维民和新明两个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用一种如饥似渴的目光贪婪地看着我。 “新明啊，你的公司不是一直主攻汽车销售和维护项目吗？萧兵，从小就是车迷，世界名车、国内名车，各型各款，什么特点，什么性能，什么优势，适合什么群体，张嘴就来；部队当兵期间，又全面系统地学习了汽车修理技术，光凭听觉就基本能判断出汽车的哪里有问题。怎么样？是人才吧？去你那里当一个销售部经理或者维护部经理，绰绰有余吧？” 新明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在心里不断地盘算着，一边对我说：“这还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我知道，你们民企不养闲人。你可能认为我说的有夸张的成分，他在宝乐汽车服务中心做维修工，就在我家附近，抽时间你去现场考察一下，保证不会让你失望。这个小伙子为人很耿直，值得信赖，但是家境不好，你在工薪待遇上得从优考虑。” “这一点你放心，人才在我们那里，第一不会被埋没，第二肯定会做到物有所值。”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强调一点，别说是我介绍的？” “哟，这大师兄还做好事不留名呢？你可要知道，如果我聘用了他，由一个维修工一跃成为全市赫赫有名的民营企业的部门经理，那可是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啊？这么大的好事，你不让他领你一个人情？你到底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了？从实招来！” “小伙子自尊心很强，如果知道我在背后推荐，可能不一定去你那里。再说了，你大师兄我不是一直有一幅普度众生的菩萨心肠吗？”我有意地调侃一下，省着新明刨根问底，我不好解释。 “还普度众生，我看你是普度众女吧！” “大师兄，那另外一个呢？是推荐给我的吧？”维民有些迫不急待地问。 “石晓明，现在我家附近的西餐厅做服务员。硕士研究生毕业，能力、素质、人品相当过硬。一心想当公务员，可是因为时运不济，每次都阴错阳差地落榜。小时候，父亲给改过户口，所以户口年龄超过35了，没有机会考了，现在有些心灰意冷。” “大师兄，你怎么对他这么了解。” “前段时间，我们录用公务员，我是主考官，结果他与另一名考生成绩相当，可惜名额只有一个，最后没有录用他。可是我一直觉得这样的一个人才，如果不给他提供一个发展空间，于心不忍，所以推荐给你。” “要说这个小伙子并不是时运不济，我们下周就要有几个管理岗位向社会上公开招聘，如果他被录用，好好培养几年，升到一定级别，同样可以转岗到行政单位，虽然是曲线救国，但是也可以实现他当公务员的梦想啊。” 听到这里，我多多少少地感觉到有些心安，心中暗想，希望我的全力弥补能够让他们的人生向更好的方向发展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16章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志阳打来的电话。 “主任，周末打扰您，不好意思。”我从电话中能听出志阳的歉意，我也知道志阳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就很和蔼地说：“没关系，我在你表哥家喝酒呢，你也过来吧。” 志阳听说我在他表哥家，歉意紧张的情绪稍有缓解，很善解人意地说：“你们同学间叙旧，我就不过去掺和了，免得扫了你们的兴。”志阳顿一顿，又接着说：“主任，有一件事情我把握不好，想请示您一下。” 我明知道他有事要说，也希望他能快点说完，我好继续同维民和新明说萧兵和石晓明的事，就直接了当地对他说：“没事，你说。” “负责我们培训中心建设的那个包工头这几天一直在找我，他想见您。想催促一下工程款的事。” 志阳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同我说了这事，这让我有些莫明其妙，就说：“催促工程款？培训中心建设的事我不是让李副主任负责了吗？让他找树仁就可以了，干嘛见我啊？” “他一直坚持说要见见您？” 电话中我能听出志阳的为难，犹豫了一下，就说：“是这样啊，那好吧，明天上班再说吧。” “那好，主任，我就不打扰您了。”我能感觉到志阳似乎在电话那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见见那个包工头也好，作为单位的一把手，我还是应该关注一下这个工程的进展的。 正在我思量间，新明却按捺不住地对我说：“我说大师兄啊，不是我说你啊，这就是你经验不足了，培训中心建设，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么复杂的事情，你让人家一个副主任怎么负责啊？你倒是按照一把手不直接分管重大项目的要求开展工作了，可是人家呢？人家知道你与那个建筑商之间是什么关系啊？人家知道你对这个项目是什么态度啊？你这不是为难人家吗？” “什么关系？正常关系呗！什么态度？质量第一呗！”我并不赞同新明的说法。 “你是这么想的，可是人家却不能这么想。摸不准你的态度，他是没有办法推进这个项目的，所以这个项目肯定就一直拖着，这也是志阳给你打电话的原因。” 这话我倒没有辩驳，因为这事还真是一直在拖着，难道真的像新明说的那样？ 维民见我没有反驳，就知道这事一定是被拖延了，便对我说：“大师兄啊，别说是对一个承包商啊，就是对我们事业单位而言，如果某一个项目的资金迟迟不到位，都受不了啊。你关心的是质量，人家关心的是资金，资金就是他们的命，如果资金不到位，他们连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来保证你的质量？”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维民和新明见我已经听了进去，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刚才还谈笑风生的我们，因为志阳的一个电话，居然冷场了。 新明因为是民企出身，经常要面对各种应酬，打开这种冷场的局面，他轻车熟路。于是，他一边给我们倒酒一边满脸坏笑地说：“大师兄，你给我们哥俩推荐的那两个人才，不单单是出于爱才、惜才的角度考虑吧？这其中必有隐情，你是不是也得同我们哥俩交待清楚啊？不会是你欠下的风流债，让我们哥俩替你还吧？”说着他不怀好意地对我笑了笑。 隐情，这其中还真是另有隐情，可是我能对他们说吗？我能告诉他们，就是因为一个噩梦，我现在被折腾得神经兮兮、魂不守舍的吗？就算我同他们说了，他们会相信吗？梦，包工头，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喂，喂，喂，想什么呢？想谁呢？”新明见我溜号了，就一边用手在我面前不停地晃着，一边叫我。 “我在想，还有什么风流债没还呢，今天一并让你俩给我还了。”我随口应承着。 “你可拉倒吧，我还欠一屁股的风流债没还呢，还替你还……”新明说到这里，感觉不对，急忙改口说：“大师兄，不带你这么玩的，说着说着就把我绕进去了。” 这时，维民岔开话题，笑着说：“大师兄啊，那个石晓明，我怎么联系？也是不让他知道是你推荐的吗？” 我一听，是啊，被志阳一个电话搅得，差点把正事忘记了，就接着维民的话茬，冲着新明说：“你看看人家维民，心中一直惦记着正事，你再看看你，天天就知道那点风流韵事，怪不得，那个车模小弟妹天天看着你，你是真不让人家放心啊。” 我损完新明，又对维民说：“这个石晓明呢，现在情绪很低落，也很敏感，所以你不能直接找他，那样的话，他可能拒绝你。你得找这个曹经理，他是那家西餐厅的老板，也是这个石晓明家的世交，由这个曹经理出面劝石晓明去你那里应聘。”我一边说，一边把曹经理的名片递给维民。 “明明是一件光明正大的好事，怎么让你们俩弄得像地下党接头一样？”新明插嘴说着。 我心想，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啊？我这不是在将功补过吗？不然，二十几天后，如果那个梦应验了，也许我就没有机会同你在这里喝酒斗嘴了。虽然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嘴上却说：“对了，新明，你不是想投资餐饮业吗？你也有必要见见这个曹经理，他在西餐厅经营方面很有见地。” 新明一听到我这么说，就像猎犬嗅到猎物一样，眼睛顿时射出了两道蓝光，“那这么说，我们一起去见见曹经理吧，你们谈挖人的事，我谈投资的事。” “一听到钱，你就来精神了，看你那如饥似渴、如狼似虎的样。”我有意地挖苦着新明。 “大师兄，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我们这些在商海中摸爬滚打的民企同他们事业单位还有你们机关单位不能比，我们天天想的都是如何生存的问题，一不小心就会莫明其妙地被拍在沙滩上了，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还拍在沙滩上，我看你就是只和钱亲。”我在心里理解新明的苦衷，但在嘴上却故意调侃着他。 “哈、哈、哈，钱是亲，可是钱再亲，也不如兄弟感情亲，来、来、来，再喝一个！”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我们都有了些醉意，那一刻，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肆意地说，肆意地笑，肆意地宣泄着自己的苦闷与不满，肆意地张扬着自己的青春与豪情……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深夜，维民给我们叫了代驾，送我和新明各自回家。 路上，坐在车里，我虽然有些醉意，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看着窗外阴郁的天空，我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又回到了一年前…… 那个时候，我刚刚当上主任，机关要建设一个培训中心。随着这个消息的传出，方方面面的压力便开始无形地袭来，形形色色的诱惑也在悄然地展开。这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一块肥肉的美事，在我看来却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因为我知道，这是我上任以来的一个严峻考验，处理不好，稍有差池，就会影响到我仕途的发展，所以我一直小心地应对着。领导、朋友、亲属的推荐都被我巧妙地回避开，送钱、送物、送美女的建筑商也都被我断然地拒绝了。我坚持要经过严格考察后，选用一家信得过的公司来承建这个培训中心项目，不给自己的从政生涯留下污点。 我喜欢收藏，尤其是对各朝各代的圣旨情有独钟。 一天，刚刚调任办公室专职为我服务的工作人员赵志阳来到我的办公室。因为有老同学李维民的关系，所以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我们说话时就比较随便一些，闲聊了一会，志阳有一搭没一搭地对我说：“主任，听表哥说，您喜欢收藏？” “只是喜欢收集些老东西而已，谈不上收藏，收藏要有雄厚的经济实力做后盾的，我的经济实力不行，只算是小打小闹吧。”我有些自嘲地说。 “我认识一个朋友，手中有一份康熙年间的圣旨，有意转让，您要不要去看看？”志阳有些试探着地说。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便说：“他是什么情况？你了解吗？” “我了解他，农村的孩子出身，大学毕业后，因为没有关系也没有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带着一伙人搞起土建承包了，做了一段时间后，慢慢发展壮大，现在也算干得风生水起吧。这道圣旨就是他当年在农村搞建筑承包的时候，偶然收到的。据说这道圣旨的主人，家里祖上是一个王爷或者将军什么的，后来家境败落了，只传下了这道圣旨。这道圣旨我看过，有些磨损，但是品相还是不错的，不过真伪我就辨别不出来了，因为我也不内行，看不懂。”听完志阳的介绍后，我动了心思，就对他说：“那你约一下吧，就算买不起，有机会品鉴欣赏一下，也是件不错的事。” 志阳见我对这事感兴趣，就很开心地应允了下来。 志阳办事是很有效率，我想看圣旨的心情也很急切，接下来的那个周六的上午，志阳就把我带到了那个建筑开发商的公司去看圣旨。这个建筑开发商也就是圣旨的主人叫修伟强，修伟强是一个很诚恳的年轻人，身上具有一种典型的农民家孩子的醇朴气质，我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只是他身边的一个一直跑前跑后的叫修德兴的人，好像不是他的亲戚就是他的同学，也是修伟强公司的一个负责人，他的眼神中偶尔会流露出一丝的虚伪和奸诈，我对他的感觉不太好。 圣旨一打开，我就知道这是一件好东西，是正品肯定没有问题，而且品相也很不错，面对这样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就是我再刻意地掩饰自己心中的喜爱之情，也难免要留露出一些爱不释手的举止。 修伟强见我喜欢，就很坦诚地说：“梁主任一看就是懂行识货的人，实话同您说吧，我对这个是一窍不通，当初收这件东西的时候，也是因为那时候手头比较宽裕，买家急于用钱，要价很低，才5万元钱，我禁不起旁边人的撺掇，就随手买了下来，没想到捡了一个大漏儿。这东西放在我这里，除了偶尔拿出来给朋友显摆显摆外，就再没有任何其它的用途了，实在是可惜了，如果您喜欢，你多少给我加点钱，7万、8万的，就转让给你吧。” “这可是件好东西啊，你又不缺钱，留着它，以后会有很大升值空间的。”我也很真诚地说。 “升值？我既不会保管，也不懂收藏，说不定哪天被虫子蛀了，那就糟蹋了这件东西了，不如把它转让给懂行的、会保管的人那里，一来是物有所值，让它能发挥应有的作用，二来也算是对它的一种保护吧。”修伟强说得很实在，也很真诚。 我一听他说的也有道理，再者心中也真的是非常喜欢这件东西，就说：“这样吧，我们找一家鉴定机构，让他们给开出个市场指导价，如果我们都能接受，你这件东西我就留着，好吗？” “太麻烦了吧，如果您觉得价格高，您还个价，我觉得可以，就转让给你，不可以，我就再找别的买家，多简单啊！” 因为修伟强是开建筑公司的，我不想给自己以后留下什么把柄，就坚持说：“还是找一家鉴定公司吧，公平买卖，这样彼此心安。” “那既然您这样坚持，就按您说的办吧。”修伟强也算爽快地答应了。 后来，按照鉴定公司的指导价，我以10万元的市场指导价格收购了修伟强的圣旨。当然，看圣旨的那天我也顺便参观了修伟强的公司。这家建筑公司无论是规模还是实力，无论是管理方式还是服务理念，都让我很认可。也许是出于对修伟强把圣旨转让给我的感激之情吧，也许是出于对修伟强这个农民出身的孩子的一种认可吧，最后，培训中心的建设工程我还是同意让修伟强的公司承包了。自那以后，我们也就没有再继续接触，我是为了避嫌，他是在忙于工程，两个人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没再有交集。 今天志阳来电话，说修伟强要见我时，我头脑中一闪，出现的不是我与修伟强买卖圣旨的画面，而是那个噩梦中，我被塔吊上建筑材料砸倒后，出现在我身边的那个我只看到了穿着一双带着薄薄的水泥灰的皮鞋的建筑商，难道梦中那个用塔吊谋害我的建筑商是修伟强？当时我头脑中就有这样的一个疑虑，现在仔细想来，还真有这个可能，因为我再没同其它的建筑承包商有过深入的接触。 “师兄啊，别说是对一个承包商啊，就是对我们堂堂的一个事业单位而言，如果某一个项目的资金迟迟不到位，都受不了啊。你关心的是质量，人家关心的是资金，资金就是他们的命，如果资金不到位，他们连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来保证你的质量？”维民的话又响在我的耳边。 “为什么？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就是因为你，我把这几十年的积蓄全部投到了这个工程上，可是现在却还要面对着血本无归的结局；就是因为你，我四处筹钱，现在已经到了求借无门、借无可借的地步，却还不能支持着这个工程建设完工；就是因为你，我被民工高利贷追债追得过年都不敢回家，七十多岁的老父亲被气出了脑淤血，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说你该不该死，你该不该死？”梦中那个建筑商的质问又一次清晰地回荡在我的脑际。 难道是因为我迟迟没有拨付工程款，导致修伟强走投无路，才对我痛下毒手？可是，不验收合格，不支付全部工程款，这是业内的规矩啊，他修伟强在这个行业里做这么久，不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啊？也不应该不为此做出准备啊？因为我拖延了支付工程的尾款，他就想要我的命？不至于吧？更何况，我一分钱好处没有收他的，那道圣旨我也是按照市场公开价格收购的，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我没有占他半点便宜啊？那如果梦中的那个建筑商是他的话，他为什么要对我痛下毒手呢？我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心烦意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17章 由于周日的晚上在维民家喝酒喝得有点儿多，再加上我一直被那个噩梦困扰着，所以周一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心情也有些莫明地烦躁。这些天一直在抗洪点上指挥抢险救灾，单位里积压了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早晨一进办公室，就是各种的请示汇报，直到上午十点多，我才清闲了下来。虽然我很烦躁，也很疲惫，可是看着桌子上厚厚的一摞需要批阅的文件时，我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硬着头皮开始批阅起来。本来心情就有些不爽，偏巧这个时候，我在一份很重要的文稿中发现了一处错字，瞬间一股无名的怒火徒然升起。我本想借题发挥，大发雷霆，一方面宣泄一下自己的不爽心情，一方面借机整顿一下单位的工作作风。在我怒气冲冲地让志阳通知相关处室的人员到我办公室开会后，我努力地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念一想，自己当初也是从事文字综合工作，干文字综合工作本身就很枯燥乏味、清贫寂寞，起早贪黑、点灯熬油地写完了文稿，却因为文稿中出现个错别字，而被领导批评，实在是委屈。自己因为这事大发雷霆，一方面是不体量下属，一方面也太小题大作了。于是，我强压怒火，稳定好情绪，在众人走进我办公室的时候，满面的怒容已经换成了和蔼可亲的笑容。让几个人坐下后，我很平和地说：“这段时间，我没在单位，大家辛苦了。你们准备的那个文稿我看过了，不错，没有什么修改意见。需要强调的一点是，一会再好好校对一下，文中我发现了一处错字，这种低级的错误，能避免还是要尽量避免的，不然，像上次那样，把我的名字都打错了，就让人贻笑大方了。”说到这里，我顿了顿，心想，不知道那个把我名字打错的年轻人现在怎么样了？现在想来，自己当初对那件事情的处理其实是有些过分的。那个时候我刚刚当上主任，应该是太自我膨胀了，如果当时也能有现在的肚量，也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悔恨难当。“我也是搞文字出身，也有过递给领导的文稿中出现错别字的经历，所以我非常理解大家的苦衷，但是没有办法，我还是得严格要求大家，总不能让有错别字的文件发出去吧。所以大家一定要再认真一些，再仔细一些。好吧？” 说完这番话后，自然是每个人都做了一番检讨性的表态，当我微笑着把大家送出办公室的时候，心情却变得更加沉重了。头脑中一直萦绕着，刚才给大家训话时，无意中提到了那个当初把我名字打错的年轻人，还有他当初在单位时忙碌的身影。 一年前，我刚刚上任，意气风发，雄心勃勃，立志要在我的任期内，培养出几个“大笔杆子”，全面提高机关的文字综合水平。于是我不拘一格选人才，力排众议，从基层的事业单位把那名年轻人选调了上来。按照我的人才培养计划，如果这个年轻人的文字水平真的像大家介绍的那样过硬，就调入机关，把他树成标杆和典范，从而在整个机关形成重视文字综合能力，鼓励出精品力作的氛围。这个年轻人也确实能力突出，不负众望，接连拿出的几个文字材料都很精彩，让大家刮目相看，让我也觉得自己的人才培养计划很成功。可是就在我为此沾沾自喜、甚至有些洋洋得意的时候，在一个重要的文稿上，这名年轻人却把我的名字打错了。这件事在单位迅速传开，那些自己写不出精彩的材料却对别人的材料指手划脚的人，那些不求进取整日在机关里混日子的人，那些对我提出的人才培养计划有意见却不敢公开提出的人，都纷纷跳出来，说三道四的。于是，对这名年轻人的质疑声不绝于耳，对我提出的人才培养计划的非议也在暗流涌动，恨铁不成钢的我一怒之下，把这名年轻人打回了原籍，我的人才培养计划自那以后，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想来，那名年轻人真的很不错，能力和素质都很过硬，为了能写出精彩的文稿，他的的确确是付出了很多。可惜，当时我的注意力只集中在我的人才培养计划能否顺利进行上，却忽视了对那名年轻人的关心，对他的情况了解得也很少，现在头脑中也只留下了他忙碌的身影，甚至已经完全想不起他的样子了，或者说我似乎就一直都没有留意过他的相貌吧，想到这里，不由得内疚自责起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自己当初如果再坚持一下，也许他已经成了我的得力干将了。哎，悔恨难当啊！ 正在我沉浸在那一段追悔莫及的回忆中时，响起了敲门声，应声走进来的是刘楠。刘楠依然是把门半开着，然后走到我的办公桌前，从她那炙热的眼神中我读到了那种发自肺腑的关心和刻骨铭心的依恋，见到她那精绝的俏脸和性感的身躯，我低落的情绪瞬间高涨了许多，疲惫的身体在也在瞬间就有了冲动。 她汇报了几件工作后，然后对我说：“我听说，拆迁工作很快就要开始了，估计那补偿款很快就要到位了。” “哦，别着急，随大众就行。” “我知道了，那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对了，去年我从基层调上来的那个把我名字打错的年轻人，叫……” “你是说刘廷克啊？” “对，就是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过得不太好，妻子一直有病，前段时间我听说，他儿子也有病了，好像是得了抑郁症，具体情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你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没事，只是刚才在文稿中发现一个错别字，就想起去年的那件事了。” “哦，事出有因，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刘楠的这一点，我最欣赏，她很懂我，我的每一句话，她都能理解到我背后的含义。 “你抽时间帮我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好，我知道了。那没有什么事情，我回去了？” “去吧。” “你要照顾好你自己，看你这段时间累的，都憔悴了。” “好，我知道了，别担心。” “那我走了？” “去吧。” 正在我静静地沉浸在刘楠的温情中时，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我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藏友老邓打来的电话，不禁有些诧异。老邓是藏友中唯一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他在华北大学工作，同样喜欢收藏，与我是忘年交。他很懂规矩，轻易不主动找我的，今天为什么这么冒失？ “行之啊，你方便吗？”一接通电话后，老邓就迫不急待地问。 “我方便，您说吧，邓老。” “行之啊，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要不然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从老邓的声音中都能听出他那份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 “什么事啊？把您兴奋成这样？淘到宝贝了？” “不是我淘到宝贝了，是你要淘到宝贝了。”我听得一头雾水，心想，我怎么会淘到宝贝呢？再说我是不是淘到宝贝，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啊？ 老邓没等我说什么，又接着说：“我们学校考古系要组织一次清朝圣旨专题展览。为了鼓励广大藏友积极参展，展览的过程中，将由专家根据藏品的历史价值、考古价值、收藏价值等多方面因素，评定出最佳藏品。你的那道康熙年间的圣旨只要参展，绝对会胜出。” “邓老，您是知道的，收藏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我并不是想通过收藏或者藏品来获得什么……” “行之啊，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老邓没等我说完就抢着说：“宁致远，你知道是谁吧？” “你们学校历史学院的高级教授，在考古方面有很深的造诣，尤其是对历朝历代圣旨的研究在国内是首屈一指，在国际上也是泰山北斗……” “对、对、对，就是他，天妒英才啊，不久前，他去世了。” “什么？宁致远教授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心脏病复发，没抢救过来！” “哦……真是太可惜了！” “这次展览就是他的学生们为了纪念他才组织的，而且最佳藏品的拥有者将获得宁老生前即将整理完的清朝圣旨年鉴的手稿，怎么样？有诱惑力吧？这份手稿的收藏价值以后会不亚于你手中的那道圣旨啊！” 听到这里，我无言以对了，坦白讲，那份手稿对我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我知道自己抵抗不住那份诱惑。老邓见我不说话，知道我动心了，就接着说：“别犹豫了，快来吧。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 “可是您是知道的，我的身份不适合……”我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只是我们学校考古系对参展人做一个基本的登记，不对外公开的，你放心吧。” “那好吧，我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明天就得来学校进行参展藏品登记，晚了就来不及了。”老邓有些焦急地说。 “那好，明天我过去看一下。”我犹犹豫豫地说。 “那好，你可别忘记了，还有，事先说好了，如果你得到那份手稿，得给我复印一份。” “好的，好的。” …… 经过一夜的犹豫，我还是没有抵制住宁教授的那份手稿的诱惑。第二天临近午休的时候，我去了华北大学。每次回到久违的校园时，都如同去xc一样，总是莫明地觉得心灵得到了净化。校园里，虽然天空依然低沉阴郁，但是丝毫也阻挡不住莘莘学子们的青春气息，那操场上纵情奔跑的热烈、那小路上嘻戏打闹的单纯、那长椅上互相依偎的甜蜜、那阶梯教室里伏案疾书的专注、那实验室里井然有序的静谧……让人在羡慕这些年轻人能够远离城市的喧嚣、远离无为的纷争、远离索事的困扰而尽情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的同时，也会在心底对那些整日纠结的荣辱得失看淡、看轻、看厌了……正当我的思绪在这充满青春活力的大学校园里信马由缰地纵横驰骋时，我前面的一个正在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急匆匆地赶路的穿着红裙子的女孩的声音吸引了我。 “不行，坚决不能在网上发贴。” …… “那也不行，网上的舆论走势是不可控制的，谁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去掌控网上的舆情。万一失控了怎么办？万一影响到导师的声誉怎么办？”听着这个女孩不容质疑的语气，我在心中暗想，哇，这个小女孩说起话来倒是很有领导风范啊！ “总之，我说不行，就不行。别说现在还没有把事情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弄清楚了，也要谨慎对待，也要低调处理，也不能在网上炒作这件事。” …… “对，对，对，你可以说我保守，你也可以说我落伍，但是我们大家都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不管我们做什么，都要本着一个原则，坚决不能对导师的声誉造成任何的影响，哪怕是一点也不行，ok？”听着这个女孩打电话时霸气的声音，我在心中暗自为这个女孩叫好，这派头，这气势，我一个堂堂的厅级干部也自愧不如啊。 “你让大家放心，我这个办法，有八成的把握能成功，只要我们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就一定能把事情弄清楚，把事情弄清楚了，再研究下一步的对策好吗？总之，这件事情必须按照我的想法去做，任何人都不许乱来，明白吗？” 既有理性思维又有强势掌控，这简直就是一个女强人的典范啊？虽然我没有见到这个女孩的相貌，但是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心想，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又或许，再见到她，我们也只是擦肩而过吧，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她的相貌，根本认不出她…… 接待我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文质彬彬的男同学，他对圣旨的品鉴也很有见地，一看到我的圣旨时，就眼前一亮，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仔细地看了半天后，他才抬起头来对我说：“这可是一件难得的藏品啊？我随宁教授专攻圣旨的研究近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保存这么完整的圣旨啊！它的研究价值和考古价值是不可估量的。”从他的表情和语气还有那爱不释手的举止中，我明显能看出自己胜出的把握，看来宁老的那份手稿已经注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了。 登记完毕，办理完相关手续后，我又在展场随便转了转。因为还没有开始展览，一件展品也没有，所以没有什么可看的，我大体地转了转，就离开了。临行时，那个接待我的学生恭恭敬敬地向我鞠躬道别。 下午回到单位后，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头脑中一直萦绕着那个打电话的红裙女孩的背影，那种感觉是简单纯粹式的好奇，是一见钟情式的爱慕，还是似曾相识式的熟悉？我说不清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18章 见到修伟强的时候，我不禁惊呆了，一年前那个身材健硕的小伙子，现在已经瘦得不成样子，憔悴和苍老已经清晰地写在他的脸上。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岁月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他摧残成了这个样子？ “伟强，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我不无关心地问。 “培训中心的工程项目太操心了。”修伟强勉强地笑了笑说。 培训中心的工程项目太劳累了？可是他这些年一直从事建筑承包工作，应该已经适应了这种工作强度啊，而且为什么以前他没有因为工程项目劳累而变瘦，只有这次他被累瘦了呢？ 这时，维民的那句话又回荡在我的耳边，“大师兄啊，别说是对一个承包商啊，就是对我们堂堂的一个事业单位而言，如果某一个项目的资金迟迟不到位，都受不了啊。你关心的是质量，人家关心的是资金，资金就是他们的命，如果资金不到位，他们连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来保证你的质量？” 难道这一切只是因为我的工程款没有及时到位？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样，工程进展得如何？” “主体工程早就结束了，现在正在进行内部装修工程。” “能按期交工吗？” “梁主任，您放心，我修伟强说到做到，我答应您月底交工，不管克服多大的困难，我都会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 “那就好。你急着见我是为了工程款的事吧？” “是啊，梁主任，为了如期完工，我已经把这几十年的积蓄全部投到这个工程上了，而且亲戚朋友的钱都借遍了，现在已经是借无可借了，我是咬着牙挺着没有停工啊。急着见您，就是想说问一下工程款什么时候能拨付到位，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我看了一眼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眼睛瞬间潮湿了起来，“你放心，工程款今天下午保证到位。” “谢谢您，梁主任。”修伟强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双手，几颗晶莹从他深陷的眼窝中轻轻地滑落，重重地砸在我的心头。 修伟强走后，志阳敲门走了进来，一边整理着办公室，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同我聊天，“修伟强他其实挺不容易的，为了培训中心这个项目，他几乎投入了全部的身家和心血。” “是啊，这还不到一年呢，他就瘦成那样了，真是不可想象。” “他那不是累的，是操心操的。” 我一听，志阳这不是在随便地同我聊天啊？应该是有事情要对我说啊？就说：“志阳，这一年里，伟强他们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志阳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因为工程款迟迟不到，修伟强公司的副总经理修德兴对这个项目失去了耐心和信心，工程进展还不到一半的时候，修德兴就临阵脱逃了，还卷走了大部分前期拨付的资金。工程的投入资金本来就捉襟见肘，被修德兴这样釜底抽薪后，整个项目几乎无法继续推进，基本处于瘫痪状态。为了不影响工程进度，如期交工，修伟强把自己的全部积蓄都投入到项目中。以一个人的力量来支撑整个工程，就算修伟强有再多的积蓄，也只能是杯水车薪。后来，实在没办法，他就向朋友借钱，向银行贷款，想尽了办法，用尽关系，最后还是面对着借无可借、贷无可贷的窘境。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只能就去借高利贷，这样工程进度虽然保证了，可是修伟强身上的债却越来越重，越滚越多。今年春节的时候，民工们上门讨薪，高利贷上门要债，一向把声誉和名节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伟强爸爸一气之下，脑淤血复发，现在还在医院里治病呢。修伟强走投无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一遍又一遍地催促工程款，才想千方设百计地要见您……” “父亲？脑淤血？住院？”听到这几个词后，我的头脑中又是晴天响起一声霹雳，志阳后面再说的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对上了，完全对上了，修伟强就是在噩梦中那个谋害于我的建筑商。 因为我迟迟没拨付培训中心的后续工程款，再加上合伙人的临时撤资，导致修伟强资金链断档，他为了不影响工程进度，去借了高利贷，春节的时候，民工们讨薪、高利贷要帐，他的父亲一气之下脑淤血复发入院，修伟强恼羞成怒后，认为我是所有祸患的根源，所以对我痛下毒手，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是那么的完整合理又无懈可击。是我对不起修伟强，是因为我的想当然、还有我的拖延给修伟强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从这个角度讲，我真的是罪该万死啊……我应该做些什么，我应该帮帮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我应该帮助他改变一下眼前的现状，我更应该努力地改变一下梦中的结局。想到这里，我对志阳说：“走，去培训中心看看。” “需要通知他们一声吗？” “不用，不是去检查，只是我们俩随便去转转，谁都不用告诉，开我自己的车去吧。”我一边说一边把车钥匙递给志阳。志阳接过车钥匙，会意地点了点头，转身下楼了。 整个培训中心的主体工程已经结束，楼体的美化工程也结束了，楼外院内的绿化工程也初具规模，正如修伟强所说的那样，现在正在进行楼体的内部装饰。整个培训中心虽然没有看到热火朝天的忙碌场面，但是每个人都井然有序地工作着，时不时有车辆在院门进进出出，时不时有人员在楼门来来往往。这个场面让我很满意，同时对修伟强也很佩服，这么困难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做到这样，如果不是一个有能力、重诚信的承包商，是万万做不到这一点的。 恰在此时，我看到在楼体右侧的一角，修伟强正在同十几个人不停地交涉着。几条白底黑字的条幅在阴郁的天空下飘荡着，“无良开发商勾结黑心贪官草菅人命！”、“严惩黑心开发商，严惩贪官！”的字样分外刺目地射入我的眼中。 面对这样的场景，我和志阳都有些不知所措。无良开发商指的应该就是修伟强了，这个修伟强给我的印象一直不错，老实憨厚，正直淳朴，还有刚刚在单位看到他时，他那幅为了这个培训中心的项目而奔走劳累得神形消瘦、疲惫憔悴的样子，都让我很认可，很感动，甚至很愧疚，可是怎么会变成无良开发商呢？难道他表里不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满口仁义正直，满腹阴谋诡计？难道我被他的表面现象欺骗了？可是就算他是无良开发商，那黑心贪官指的又是谁？这是我们单位的项目，到我们单位的项目里来上访，这矛头指向的最低也应该是班子成员啊？联想到李树仁副主任对这个项目一直抱着不插手、不干预、不推进的态度，联想到这个项目虽然是通过正常招标发包的，但是我的确是提出了倾向性的意见，再联想到前几天去抗洪包保点儿前，纪委郑书记要找我进行廉政谈话的事，我不禁心头一紧，难道这个黑心贪官指的是我？难道我被修伟强拖下了水？可是我半点好处也没有收过修伟强的啊？那道圣旨也是在完全公开透明的条件下交易的，当初就怕留下什么把柄，我履行了一切手续，完全合理合法的，完全经得起查证啊，那眼前这群人要严惩的黑心贪官到底是谁？ 我看了志阳一眼，准备下车去上访现场，了解一下情况。这时志阳拉住我说：“主任，还是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我明白志阳的意思。我对现场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没有任何准备，就这样贸然过去，的确是有些不妥。于是，我对志阳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在志阳下车往上访现场没走几步时，修伟强好像与那群人交涉出结果来了，那些人把条幅收起来，离开了。 我也没了心思去看培训中心的工程进展情况，示意刚刚上车的志阳开车跟着那群人。可是施工现场路况不好，没跟多久，就因为车辆无法通行，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人离开了。我和志阳也只能满腹疑虑地悻悻而归。 车上，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志阳也默不作声，毕竟修伟强是他介绍给我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是满怀歉意。我本想发火，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志阳把伟强介绍给我，也是为了投我所好，如果自己当初能够禁得住那道圣旨的诱惑，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了。两个人心情沉重，一路无语。 下车的时候，志阳试探着问我：“主任，明天我去了解一下情况吧，弄清楚后，再向您汇报。” “去吧，这几天我这里没有什么事，你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了。顺便了解一下，那个修伟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对他有些不放心呢？” “那我有事给您打电话吧。” “如果是重要的事情还是当面说吧。” “好的，我明白。” “去吧。” 临近下班点，心情不好，单位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直接开车回家了。也许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家才是最好的港湾，家人才是最大的安慰。 回到家里时，妻子和女儿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老妈，您看到了吧？天才都是孤独的、忧郁的，其实天才和白痴只有一步之遥的。所以您不要再试图挖掘我的天分，把我培养成天才了。” “你就满口胡言乱语吧，你就为自己的不努力找借口吧。你倒说说看，天才和白痴到底是怎么个一步之遥啊？” “你看啊，通常呢，天才只是在某一方面表现突出，而在其它方面就都很弱智吧？而你家的大宝贝我呢，虽然没有任何一个方面是突出的，可是我也没有任何一个方面是弱智的啊？我这是德智体美劳全面综合均衡协调发展，祖国的发展那是要依靠我们这些复合型人才的，而不是依靠那些很多方面都是弱智的天才的。老妈，您明白了吗？” “就你？天天抱着《盗墓笔记》不放，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了？就能成为祖国未来发展需要依靠的复合型人才了？我看你和白痴连半步之遥都没有，直接可以划等号了。” “老妈啊，你这是不讲理，你这是赤果果的人身攻击！” …… 我一见两人的和平谈判大有演变成武力讨伐之势，就急忙打断着说：“你们讨论什么呢？这么热烈？都快动手了？” “老爸，您回来的太及时了。您看啊，电视里的这个小男孩，虽然他母亲生病卧床，父亲收入低微，家境非常贫困，但是小男孩却有着一项与他的年龄非常不相符的超人的技能，那就是电脑打字。你看他，那打字速度快到了离谱的程度，而且正确率更是让人难以置信，无论怎么测试都是百分之百，连标点符号都不错，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神啊？” 我一边听着女儿的介绍，一边看着电视里的小男孩。看着他那细嫩的手指在键盘上让人眼花缭乱地舞动着，看着他那呆滞的目光空洞失神得没有一丝灵气，我的心中莫明地涌上一股酸楚的感觉。 “老爸，你说这种身边的、真实的榜样多有说服力、多有教育意义啊！‘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一定要以这个小男孩为榜样，争取把自己培养成有一技之长的天才。不过妈妈总是担心我成了天才后，也得抑郁症。我说不会的，我怎么会抑郁呢？……” “是啊，你是不会抑郁的，你怎么会抑郁呢？你把我和你妈妈逼抑郁了，你都不会抑郁的。”我一听女儿突然话锋一转，把事情描述得和刚才她与妻子的讨论内容完全相反，就知道她一定是没怀好意，便故意调侃地说。 “喂，喂，喂，别尽挑好听的说啊，别指望着你爸爸给你求情，求情也没有用啊！”妻子一边警告女儿，一边暗示我。 “说吧，口是心非地说了这么多违背良心的话，想要求我做什么事啊？”我干脆点破女儿的诡计。 “老爸，《盗墓笔记》正看到关键时刻，就被老妈给没收了，说今天看得时间太久了。可是，老爸，我要是不弄清楚吴邪能不能从墓里出来，我今天晚上会睡不着觉的。你同老妈说说，让我再看一章，只要知道吴邪还活着，我立马上床去睡觉。”女儿强装委屈地说。 “吴邪是不是还活着，我不知道，可是你要再这么无理取闹下去，恐怕是活不成了！” “老爸，还指望你帮我呢，你怎么能……”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我皱皱眉，很不情愿地拿起了电话。女儿一见我来电话了，就很失望地走开了。是新明的电话，约我一起去我家附近的那家西餐厅坐坐，说维民也去。我本来心情不好，想窝在家里，哪都不想去。可是我知道他们一定是要落实我说的关于石晓明的事。没办法，人家是在帮我做事，就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19章 “大师兄就是大师兄，办事果然靠谱，厉害，我服了。”新明一见到我就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前几天你向我介绍萧兵时，我一听还国内国外各种车型都懂，还不管车出了什么问题一听就能判断出来，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把他推荐给我，而采取了常见的夸张的修辞方式，肯定是言过其实的。可是这一见面啊，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这哪是言过其实啊，这简直就是实过其言啊！” 我一听，萧兵被新明相中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大师兄在官场打拼了这么多年，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办事靠谱，知道吗？就这点就够你学一辈子的了。”维民不失时机地拍了几下我的马屁，把我拍得舒舒服服的，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 新明一边搂着我的肩头，一边说对维民说：“就是啊，要说咱们班，甚至说咱们那届，我佩服过谁啊，也就只有大师兄和你啊。”转过头来又对我说：“大师兄啊，就萧兵那人品、那学识、那技能，哥们我服了，彻底服了。他就是缺少一个平台，或者说缺少足够的资金支持，如果有了平台和资金，他的发展绝对不会不如我。” “他同意到你那里去吗？”其实这才是我关心的问题。 “大师兄，你这么问，兄弟我就有些不满意了，我是谁啊？我是张新明，我对人才的贪婪程度那绝对是不亚于对美女的贪婪程度的啊，必须拿下，下周到我那里报到，先做销售部经理。” “那么优秀的人才，你可别亏待了人家。” “大师兄，这点你放心，我用人绝对对得起良心，就我给他的工资，你知道了，都得心动。” 维民不失时机地说：“你就吹吧，我可说好了，今天这个石晓明，你可要好好配合我，把这个人才也挖走，不过我可不像你那样，财大气粗的……”。 还没等维民说完，新明就迫不急待地说：“你就放心吧……” 此时此刻，我郁闷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些好转，能够帮助萧兵和石晓明脱离现在的困境，让他们人尽其用，这让我一直的负罪心理多少有了一丝宽慰。 西餐厅的曹经理见我真的把投资人给他带来了，自是喜出往外，热情周到地招呼我们坐下后，就与新明侃侃而谈。两个人倒是有共同语言，在许多事情上的看法和观点都很一致，估计是要成为长期的合作伙伴了。我左顾右盼，不见石晓明出现，心中暗想，投资合作只是一个议题，比投资合作更重要的议题是安排石晓明工作的事啊。其实晓明不在，我反倒在心中暗暗庆幸，我一直担心晓明知道我从中操作他进事业单位的事，或者说是不管是谁在背后操作，他都很有可能拒绝的。因为我能感觉到，他骨子里的那份高傲是不容亵渎的。现在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同曹经理交待一下这事。见新明已经和曹经理聊到投资比例的事了，我就看了他一眼，新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就对我说：“大师兄，你不是说这里有一个服务员素质高、能力强的，怎么不叫出来让我们认识认识啊？” 曹经理被新明的问话弄得有点蒙，就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 我微笑着说：“他说的是石晓明，其实上次来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晓明曾经参加过我们单位的公务员招录考试，虽然没考上，但是我对这个年轻人印象很深，所以就向他们二位推荐了晓明。” “哦，是这样啊。”曹经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对了，晓明呢？怎么没看到他？”我接着问。 “这几天晓明爸爸的身体不太好，住院了，所以我把他安排到夜班了，这样白天他可以在医院多照顾一下他爸爸。”说着曹经理看一下表，说：“估计再有半个小时他就能到了。” “曹总，维民现在在事业单位工作，他那里正需要人才，我觉得晓明很适合，就把他推荐给了维民，如果晓明能到维民那里工作，以后发展到一定级别后，是可以调任到机关工作的，这也算是曲线救国，帮晓明圆了当公务员的梦吧，不过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不知道……？” “那太好了，这事真要是成了，你们就是晓明的大恩人啊？我得代表晓明的爸爸好好谢谢你们啊！”曹经理听到后，激动得直拍大腿，又善解人意地说：“梁主任，我知道你的顾虑，放心，一会晓明来了，先让维民看一下晓明在能力素质方面是不是符合他们的要求，如果可以，晓明那边的工作我来做，放心，我说话，他还是听的。” 我一听曹经理这样说，觉得这事应该是按部就班、顺理成章了，心中的一块石头也就落了地。正在这时，电话响起，我低头一看，是刘楠，不禁心中一暖。 “主任，这么晚打扰您，不好意思，明天会议的材料我们几个在单位已经弄好了。因为涉及到保密内容，不能在网上传，是现在给您送过去，还是等明天早上您到单位再看？”听她一本正经地说，我不禁在心中暗笑。 于是也一本正经的回答，“这样吧，我还在外面，一会儿我到单位看一下吧。” “那好，主任，我们等您。” “大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每次都临阵脱逃。”新明报怨着。 其实，就算是没有这个电话，我也会找借口走的，因为有我在，维民与晓明的交流会受到影响的，也许两个人都不会发挥得很好。而从我这个角度讲，既然不想让晓明知道他进事业单位的这件事是我设计的，所以在这个场合我当然也不能见他。 维民体会到了我的用意，就说：“新明啊，算了吧，放过他吧，他也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离开西餐厅后，虽然外面的天空依如往日的阴沉凝重，可是我原本沉重的心情却悄悄地变得轻松起来，刚才电话的内容是我和刘楠定下的暗语，她不是在单位加班，而是在老地方等我，算起来我们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单独相处了。 刘楠一考进公务员时，就与我在一起工作。我当处长时，她当科员，我当副主任时，她当副处长，我当主任时，她当处长。 刘楠是当之无愧的美艳少妇，那精美绝伦的相貌、那性感成熟的身材、那白晰细嫩的皮肤、那高中典雅的气质会让看过她的每一个男人都会为之侧目，都会为之心动。 也许真的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吧，美艳漂亮、几近完美的刘楠的婚姻却偏偏是不完美的。她老公是一个纨绔子弟，年轻的时候，依靠着家里的力量成功地做成了几笔生意，于是就忘乎所以起来，包二奶、养小三、找小姐……钱财被挥霍了大半。父母本来身体就不好，见儿子这样不成器，双双被气病去世。失去了家里的支持，他的生意江河日下。接连几次投资失败后，他不但赔光了家产，还失去了斗志，整天窝在家里不出门，要么挑刘楠的毛病，与刘楠找茬吵嘴，要么一个人生闷气，几天都不说一句话。表面光鲜的刘楠，一肚子的苦闷无人倾诉。因为工作关系，我与刘楠平时接触很多，我对她很照顾，他对我也很依赖。随着相互间了解的不断深入，感情也随之不断升温。但是，因为我们身上都背负着沉重的家庭责任，所以我们彼此都心照不宣地在心中刻意地压抑着那一种不能轻易释放或者永远都无法释放的。因此这么多年，我与刘楠之间的关系只局限于彼此的默默关心，彼此的倾心相诉，或者是彼此偶尔的身体触碰后而产生的那种让人陶醉的享受吧。 我们之间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实质性突破是在大约一年多之前。那段时间，刘楠的母亲生病住院，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不但对此事不闻不问，反倒整天担心刘楠会为了给母亲治病而花掉家里的积蓄，吵着、闹着要分割两个人的财产。刘楠彻底死心，没有动用家里的一分钱帮助母亲看病，在我们这些好朋友、好同事的帮衬下，在我的一些医院的朋友的帮助下，刘楠的母亲终于平安出院了。而随着经济上的分割，她与老公也顺理成章地过起了分居的生活，只是为了孩子着想，两个人还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而那段时间的我，还没有当上主任，在激烈的竞争下，一种怀才不遇和前途渺茫混杂在一起的情绪始终控制着我，让我消沉低落到了极点。 妻子和家人是了解我的，通常我情绪不好的时候，从来不打扰我，留给我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我一个人来调整，这也是多年来，我调整自我情绪的最好的、最有效的办法。 那是一个周末，我百无聊赖，无所事事，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开车闲逛，想要找个清静的地方，独处一下，放松一下，缓解一下低落的心情。 不知不觉中，来到一个温泉度假村，由于地点偏僻，价格偏高，又是刚刚开业，所以这个温泉度假村虽然条件和环境都很好，但是来这里的游人却是寥寥无几。而对我而言，在这样一个既环境优美又安静舒适的地方度过一个休闲静谧的周末，的确是绝佳的选择。于是，我包了一个只供我一个人使用，比较偏远的池子，开始了我一个人的安静之旅。 那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浓密的树木把那里与其它地方隔离开来，形成一个天然的、幽静的独立空间。外表被装饰成小木屋一样的客房，干净整洁、优雅时尚。一潭清澈的温泉水，由室内一直延伸到院中，我可以在屋中泡，也可以去院里游。室内，柔软舒适的躺椅，时有时无的琴声，寓意深刻的书画，用心良苦的摆设，让人醉然其间；室外，青翠嫩绿的草地，黝黑发亮的河石，蜿蜒崎岖的小路，长长的休闲椅、圆圆的遮阳伞、悠悠的小秋千，阳光明媚、树影斑驳、鸟语花香、泉水潺潺，让人忘情其中…… 泡了温泉，喝了青酒，躺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我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半梦半醒间，我恍恍惚惚地看到一位身着黑色比基尼泳装的美艳性感的少妇正端着青酒和小菜款款向我走来，那修长的双腿、那纤细的腰肢、那高耸的酥胸、那低垂的秀发、那白晰的皮肤、那精绝的俏脸……当我看到满面微笑的刘楠站在我面时，我不禁呆住了，这个时候，在这样一个地方，她怎么会出现，是我眼花了，还是我在做梦，我不禁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别揉了，就是我，漂亮不？”刘楠笑吟吟地说。 我的喉结蠕动了两下，傻愣愣地说：“漂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啊？你不欢迎我在这里吗？”刘楠娇羞地说。 “欢迎，当然欢迎。”我还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那就给我让个地方啊？你不是想让我就这么站着和你说话吧？”刘楠大方地走了过来。 我机械地挪了挪身体，虽然我与刘楠关系很爱昧，以前也经常有过不同程度的身体接触，也有过身体偶尔触碰后的心情激动，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坦诚相见，还是第一次。 刘楠一边把带来的青酒和小菜摆上，一边说：“这个周末没有事，妈妈的身体恢复得也不错，我就和朋友带着她来这里泡温泉，结果看到了你，我就让朋友替我照顾妈妈，来这里陪你了，我这种重义轻母的壮举，还算够哥们吧？” 慢慢地缓过神来之后，我也渐渐地进入了状态，我调整了一下坐姿，掩饰住身体的尴尬，对刘楠说：“我正百无聊赖，空虚寂寞冷的时候，天上就掉下个楠妹妹，讲究，够意思！来，为了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赶来陪我，我敬你！”说着，我举杯敬了刘楠。 “哈哈，知道就好，那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错，是醉也不归！”我随口说出后，就有些后悔。 “哈、哈、哈，你敢不归我就敢不归，谁怕谁啊？” “你就不怕我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把你……给吃了？” “哈、哈、哈，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到时候，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看着刘楠笑得花枝乱颤，虽然这样的玩笑，我们以前也开过，可是面对此情此景，我的思绪又不受控制地心猿意马起来。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青酒壶被倒空，我们掩藏在心底的秘密也一个接着一个地被倒了出来。 那一刻的畅谈，是酣畅淋漓的，是坦率真诚的，是含情脉脉的，是温柔甜蜜的，是大胆直接的，是火辣炽热的…… 那一刻的畅谈，从刘楠一入职时事事不懂天天跟在我身后问这问那时的笑话百出，到我为了替刘楠背黑锅被领导严厉批评时的灰头土脸，从刘楠在家里受了委屈只能暗自忍受时的默默无语，到我发现她的异样后对她进行悉心开导时的耐心细致，从刘楠遇到困难没人商量帮助时的孤独无助，到我竭尽全力替她解决困难时的主动热情，从我工作上出现纰漏后刘楠千方百计地帮我补救时的用心良苦，到我平时不注重保养身体刘楠对我照顾时的无微不至，从我情绪高涨对刘楠侃侃而谈时的意气风发，到我情绪低落对刘楠倾诉苦闷时的消沉低落，从平时我们偶尔的身体触碰后引发的羞涩甜蜜，到我应酬喝多后刘楠送我回家时的真情流露…… 我们一起回忆、一起品味、一起怀念那已经消逝的、永远难忘的过往…… 我们彼此期待、彼此渴望、彼此需要那曾经让人心动的瞬间、那曾经让人感动的时刻能够永恒，能够再现…… 那一日，刘楠笑得很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 那一日，我的心情很轻松，一直期待的轻松。 不知不觉中，一天过去了，看着天边如火的晚霞，我们都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心中都不知不觉地涌上一种时光飞逝，把握当下的感觉。 不知是因为喝多了酒的原因，还是晚霞映照的原因，刘楠白晰细腻的脸颊泛起了红光，让她变得更加妩媚动人。那一刻，刘楠在看晚霞，我在看看晚霞的刘楠。看着同样的风景，却怀着不一样的心情，怀着不一样的心情，却有着同样的期待。就那样静静地沉默了许久，她微笑着转过脸庞，深情地看着我，说：“其实今天，我并不是陪妈妈一起来的。这个周末我百无聊赖、空虚寂寞，就开着车闲逛。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地开到了你家的小区附近。我就在车里坐着，静静地坐着，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或者自己是在期待什么，就是那样静静地坐着，坐了好久，就在我坐累了，想要离开的时候，看到你的车出来，我很兴奋、很激动，也很满足，就一路尾随你来到了这里。” 我呆呆地看着刘楠，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楠把身体靠在我的怀里，接着说：“这段时间，他一直担心我妈妈的病会连累到我和我们的家，担心我会用他的那点积蓄给我妈妈看病，就整天吵着要离婚。我对这种名存实亡的婚姻也厌倦了，所以两天前，我已经同他签完了离婚协议。虽然为了孩子，我们还没有正式办理离婚手续，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是住在同一房子里的两个陌生人了。” “那样的婚姻太累了，也太无味了，离了也好，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处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此时此刻的我是单身，你可以不用再有任何顾虑了。” 听到刘楠真诚直接的表白，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连续做了几个吞咽的动作，却只是喉结蠕动了几下，没有咽下任何东西。虽然我依靠这几个动作掩饰了自己表情上的尴尬，却无法掩饰自己身体上的尴尬。 刘楠见我还是没有动作，就无奈地笑了笑，说：“你一个大男人，还不如我一个小女子勇敢呢！” 说着，两片香唇送了过来，那一夜，惊天动地，那一夜，温润湿滑，那一夜，彼此拥有，那一夜，不知疲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20章 刘楠静静地坐在咖啡厅的包间里，轻轻地品着杯中的咖啡，像一朵带刺的玫瑰花，娇艳诱人，却又不可侵犯。看到我走进来后，她心满意足地对我笑了笑，温柔地说：“没有打扰到你吧？” “我正在外面同朋友商量事情，刚好商量完，你的电话就进来了。”我兴奋地说。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看你最近情绪比较低落，还有就是很久没有同你在一起聊天了，所以就……” “抗洪回来后，我也一直想同你坐坐，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急忙说。 刘楠又会心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静静地，坐着；默默地，彼此注视着。虽然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彼此却都能完全知晓对方的心境。虽然只是无语相视，但是彼此都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爱意在两个人的眼神中流淌、在两个人的心中融合…… “前几天，你……怎么突然想起问刘廷克的事情了？” “刘廷克？” “就是那个打错你的名字的才子。” “哦，只是因为那天在稿子中又发现了错别字，因事思人吧！” “不是这么简单吧？” “其实……”我有些犹豫，又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其实你的想法我知道，不用说，我理解的！” 我有些愧疚地点了点头。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同你说。”刘楠有些犹豫地说。 我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刘楠，没有说什么。 刘楠继续说：“其实，刘廷克是我的堂弟。” 我原本询问的目光变成诧异的目光，有些责备地说：“你怎么不早说，如果你早说了，我……” “我就是不想让你为难，所以一直没说。” “那他现在怎么样？” “不好，非常不好。” 我内疚的心情更加严重了。 “廷克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他是我们兄弟姐妹中最有才华的，可是偏偏老天不公，他也是我们兄弟姐妹中时运最差的。当初，你提出那个人才培养计划后，他把握住了机遇，被借调到机关里，本以为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才华，调入机关，改变命运，出人头地，可是一直做事严谨的他，却偏偏在最关键的稿件最关键的地方犯了最低级的错误。人有时不得不信命，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也许是一切在冥冥中自有定数吧，他就是命中注定平庸、注定没有大的作为吧。” 听着刘楠的叙述，我不禁又回想起刘廷克借调期间工作的情景。那是一个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年轻人，他写的每一篇稿子都那么出色，每一个段落都那么紧凑，每一句话都那么得体。我也是搞文字综合出身，我知道，要想写出精彩的材料，更多的是需要背后的积累和沉淀，而要做到篇篇稿子都那样出彩，背后付出的努力自是可想而知的。而我却因一时义气用事，因一点小错误，而毁掉一个积极进取的年轻人的大好前途，真是悔恨难当。 刘楠顿了顿，又接着说：“廷克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爱人身体一直不好，他不离不弃，一直耐心细致地照顾着爱人，也因为这些，错过了很多难得的机会。其实，把你的名字打错，是事出有因的。” 我听到这里，又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刘楠。 刘楠接着说：“这些话我本不想对你说，怕你有心理压力，如果不是前几天你向我问起廷克的情况，也许这些话，我一直都不会对你说。” 刘楠轻轻地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廷克被借调到机关的那段时间，也恰恰是他爱人病重住院的时候，为了把握住那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白天在单位写稿子，晚上去医院看护妻子，还要照顾上小学的孩子，天天就像上足了发条的齿轮一样，不得一刻停息。虽然我们兄弟姐妹们都尽量地抽时间去帮他一下，但是更多的时间还是要依靠他自己。这些困难他从来没有同单位、同你说，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克服着，为的就是不给组织添麻烦，为的就是要把握住那个机会，结果却阴错阳差，还是出了问题。” “主要是他在关键的材料上犯了关键的错误，授人口实，我也进退两难了。”我顿了顿又接着说：“也许真的是天意吧，他一直严谨细致，从来没有犯过任何文字上的错误，为什么偏偏在那个关键的稿子上犯了错误。” “其实，我也是后来才了解到的，那件事的确是事出有因。因为没有手提电脑，那篇稿子廷克是在医院里一边护理妻子，一边手写完成的。写完后，他让儿子去家附近的一个打字社打印出来，准备第二天呈给您。他的儿子是一个非常聪明懂事的孩子，他知道家里经济拮据，舍不得花那几十元的打印费，因为他也学过五笔打字，虽然速度不快，但是打得也比较熟练，于是这个孩子就自作主张，自己用了半宿的时间，在家里的台式电脑中打印了那篇文稿。第二天早上，他没有告诉爸爸那份材料是他自己打的，他想用节省下来的这笔打印费在爸爸过生日的时候，买份礼物送给爸爸，给爸爸一个惊喜。廷克平时经常到家附近的那家打字社打印文稿，知道那里的工作人员很认真负责，而且双方也形成了一定的默契，每次只要是廷克送去的稿子，打印社都会仔细核对，确保万无一失。那天早上，廷克事情特别多，你催的又特别急，时间的确不允许廷克再进行最后的核对。后来廷克一直对我说，只有那份稿子，他没有最后核对，结果偏偏就是那份稿子出现了致命的错误。” 听完刘楠的叙述，我悔恨难当。“是我对不起廷克啊！” “事出有因，这事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你那样做也是应该的。” “这事对廷克打击很大吧？” “致命的打击！关键不在于他因为这件事错失了进入机关发展的良机，而是他的儿子知道因为自己打错了字而毁掉了爸爸的大好前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现在已经发展成了抑郁症。” 听到这里，我甚至都想抽自己几个嘴巴。自己的一次任性，却改变了廷克父子两个人的命运，我简直是罪该万死。“那廷克现在过得如何？”我有些明知故问地说。前途毁了，妻子重病，孩子抑郁，他过得能好吗？ “他为了给妻子和孩子治病，几乎是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那他现在在单位还是搞文字综合工作吗？”我又接着问。 “早就不搞了，他主动要求去做维修工人，因为经常要跑外维修电梯，可以多挣点外出补助和意外补贴等，他需要那些钱。” 听到“电梯维修”四个字，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把我惊呆在那里。 “先生，您真是善良，知道理解我们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的不容易，我先前的领导要是也像您一样体恤下属，我就不会落得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了？你得罪你们领导了？” “也不是得罪，就是因为我打错了一个字。结果我就落迫成了一名电梯维护工。” “就因为打错一个字，你就……，你们的领导也太苛刻了。” “是啊，您也觉得他苛刻啊？我也觉得他有些过分了。” 噩梦中，我在电梯中被害前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中，那个谋害我的维修工人与我的对话又回荡在耳际，莫非说那个维修工人就是刘廷克？现在仔细想来，虽然他当时戴着安全帽和口罩，但是那忧郁中带有刚毅的眼神，似乎可以与我头脑中那个刘廷克的模糊的印象有些吻合。 此时的我有些迷茫，不知道是应该为又找到了一个在梦中对我痛下毒手的人而感到高兴，还是感到不安，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对刘廷克的遭遇我感到很内疚。 “事出有因，谁都不想这样，你不要太往心里去，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担心你知道这件事后，会有心理压力。” 我对着刘楠苦笑了一下，说：“我对不起他们父子俩啊，你应该早告诉我这些。” 说着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特检所庄所长的电话。 “梁主任，您好！”电话中传出庄所长那热情谦卑的声音。 “老庄啊，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没有打扰到你吧？” “这是哪的话，难得接到您的直接指示，开心还来不及呢！”庄所长有些奉承地说。 “老庄啊，我长话短说，你们所里那个刘廷克，现在是什么情况。” “刘……廷……克……”庄所长明显是一时间想不起谁是刘廷克了。 “就是去年被我借调到机关写了一段时间材料的那个年轻人。”我提醒着他说。 “哦，小刘啊，他从机关回来后不久就主动申请去做检修工人了，我当时还很纳闷，别人都争着抢着做行政，他怎么主动提出去一线呢？梁主任，您……？” “我听说他现在家里负担很重，妻子和孩子都有病，经济压力很大，所以才去一线的。这样，你从组织的角度多关心一下像刘廷克这样的困难职工，为职工解决后顾之忧也是我们的职责嘛！” “好的，好的，梁主任，您放心，我明天就落实这件事。” “那，不早了，你快休息吧。” “好，好，好。再见，梁主任。 放下电话后，刘楠柔和地看了我一眼，说：“你这算不算以权谋私呢？”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找时间陪我去看看他们父子俩吧。” 刘楠柔柔地说：“好。” “您是小刘吧？”一个清洁工打扮的妇女走过来对刘楠说。 “哦，多福姐啊？” “我在那边看着像您，就过来……您有朋友在啊？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没，没有。多福姐，您怎么在这里……程大哥他病好了吗？” “有了您给的房款当医药费，老程的身体好多了。” 从她们的对话中，我能判断出这个多福姐一定就是那个房主了，这倒没有什么，只是让我有些诧异的是，我总是觉得这个声音我曾经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多福姐接着说：“我现在白天照顾老程，晚上就可以出来做点零活，贴补一下家用。小刘啊，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没有你啊，老程他现在不知道会病成什么样了呢？” 咖啡厅的灯光本来就有些幽暗，我和刘楠坐在灯光下用餐，这位多福姐一直站在暗光处，所以我几乎看不到她的样子和表情，但是从她的声音，我能感觉出她心中抑制不住的感激和压抑已久的委屈。 “多福姐，您快别这样说，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要说感谢您应该感谢这位先生的，是他让我买下您的房子，帮您解决燃眉之急的。” “谢谢，谢谢，谢谢您啊！” 刘楠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说走了嘴，有些谦意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说：“多福姐，您不用往心里去，这些都是应该的。我们还有事要……” “哦，那你们聊，那你们聊。好人啊，都是好人啊，好人都会有好报的。”说着，多福姐一步三鞠躬地退了下去。 好人有好报，那坏人就一定有恶报了，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我会得到好报还是恶报呢？也许以前我绝对不是一个坏人，可是现在呢？我还能算上一个好人吗？ 那一晚，我一直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恍惚中，甚至与刘楠临分开时的那一个拥抱，我都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冲动的感觉。 萧兵、石晓明、修伟强、刘廷克都出现了，虽然我力所能及地做了一些事情，期望可以改变他们的生活，以搏得一丝心安，也希望可以改变梦中的结局，可是我的努力会有收获吗？梦中的结局会改变吗？算了，不去想了，不管是不是有收获，起码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获得了一些心灵上的安慰。可是梦中其它的几个人呢？他们都与我发生了怎样的纠葛呢？我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呢？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到9月4日了，我还有机会补救什么吗？还有最关键的就是，他们到底是谁？那个卖豆腐的女人、那个穿红裙子的少女、那个要跳楼的落魄男人都到底是谁？还有苑欣，苑欣她为什么也要害我呢？无论如何我都想不通，她会有什么理由对我下毒手呢。还有那个修伟强，修伟强这个建筑商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引发了。志阳那边怎么一直没有消息呢？他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一想到这些，我就头大如斗。 一夜的心事满床，我没有休息好，第二天有些精神不振。来到单位时，刘楠站在她办公室的门口假装打扫卫生，看到我过来时，用关切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她在担心我，就故意打起精神，同她打了招呼，暗示她，我没事。 到办公室里，处理几件公务后，手机铃声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跳入眼帘，我有些诧异，通常陌生人找我，都是打到志阳的电话里，那这个电话会是谁的呢？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接通了电话。 “梁先生，您好。”一个很清脆干练的女孩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我心中暗想，叫我梁先生，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您好，请问您是哪位？”我很直接地询问对方。 “梁先生，我是华北大学历史系的宁红，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您，请问您现在讲话方便吗？” 我一听是华北大学的，就知道，一定是关于那个圣旨展览的事，就说：“没关系，你说。”“是这样的，梁先生，我们组织的清朝圣旨展览的事，学校没有批准。” “哦，是这样。”坦白讲，我心中确实是有些失望。 “因为校方认为，宁致远教授的手稿属于学校的科研成果，他的家人和学生没有权利处置，所以我们只能很抱歉地通知您，展览取消了。”听着这个女孩干净利落的声音，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梁先生，因为我们的考虑不周，给您带来的诸多不便，还请您谅解。为了表示对您的歉意，我们会在近期举办一个关于清朝圣旨的座谈交流会，诚意邀请您参加，届时将为您送上一份宁致远教授清朝圣旨年鉴手稿的复印件作为纪念，请问您能抽时间参加我们的座谈会吗？” 我心中暗想，拿不到原件，拿一份复印件，对自己以后的收藏和研究也是大有益处的，就回答说：“我尽量抽时间参加吧。” “那好，梁先生，为了联系方便，我可以加您的微信吗？” “好的，我的微信号就是手机号。” “谢谢，梁先生的支持，我一会儿就加您，再见。” “再见。” 放下电话时间不长，手机提示音响起，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个宁红加我的微信，而当我漫不经心地打开手机时，一看屏幕，却让我有些惊喜。 虽然宁红微信的朋友圈里没有她个人的照片，但是她的头像是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子的侧影，而通过这个侧影，我完全可以断定，宁红就是我那天在华北大学校园里看到的那个打电话的红裙女孩，而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与这个女孩接触时，我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21章 几天后，我在办公室里见到志阳的时候，不禁又吃惊又心酸，他的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眼睛中还布满了血丝，极度憔悴和疲惫的神情挂在他的脸上。短短几天不见，他整个人几乎都瘦了一圈。 “你怎么累成这样啊？”我有些心疼地问。 “我这几天一直在乡下跑了。”志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主任，关于修伟强的事，我向您汇报一下吧？” “好，慢慢说。”我一边把一瓶水递给他，一边说。 “修伟强家里祖祖辈辈都是老实、淳朴、憨厚的农民，整个家族在当地的口碑都很好。修伟强这个人也继承了家族的传统，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农民家的孩子，热情、耿直、聪明，从小就被家族寄予厚望，修伟强也没有让家族失望，大学毕业后，带领着乡亲们成立了工程队，承包建筑工程，后来慢慢发展成了建筑公司，业内信誉和口碑都很好。” 听了志阳的这些话，再联想到修伟强为了保证培训中心进度而奔波操劳的样子，我对修伟强的质疑也慢慢改变了，又恢复了先前的那种认可的态度。 志阳喝了一口水，接着说：“修德兴是修伟强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多多少少还与修伟强有点亲属关系。您是知道的，这种情况在农村比较普遍，一个村子里的人通常七拐八拐的都能绕出点儿亲戚关系。虽然与修伟强有点儿亲戚关系，但是修德兴这个人却不像修伟强那样正直，他从小就满脑子的阴谋诡计，总是幻想着不劳而获。老一辈人都劝修伟强，修德兴这个人一肚子坏水，一定要远离他。可是修伟强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在修德兴走投无路到公司投奔他的时候，还是收留了他，并且委以重任。但是修德兴却没有珍惜这次机会，反而经常背着修伟强干一些偷奸取巧的勾当。” 听了志阳对修德兴的介绍，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看来修伟强现在的处境，十有是修德兴造成的。 “那道圣旨的确是像修伟强说的那样，在一个老乡家里收来的。不过不是修伟强收的，而是修德兴收的。而且最开始卖家也不是想卖给修德兴，而想卖给一家什么科研机构，最后，被修德兴给横刀夺爱，硬买过来的。” “这事怎么还能强买强卖呢？修德兴也喜欢收藏圣旨吗？那他为什么又通过修伟强把圣旨卖给我呢？”面对我一连串的问题，志阳似乎有些犹豫，我能看出他在头脑中不断地措辞，想要把事情说得让我易于接受一些，就又补充了一句：“有话你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我们培训中心项目批下来后，市内的许多建筑公司都想要得到这个项目，当时有很多人通过各种方式向您施加压力，都被您巧妙地顶了回去。修伟强的公司也想得到这个项目，就想千方设百计地要接触到您。后来，不知道修德兴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您喜欢收藏圣旨。他就想尽一切办法，要弄到一道上好的圣旨，想借与您品鉴交流圣旨的机会拉近与您的关系。后来，他得知那个老乡家要卖圣旨，就想买来送给您。可是那个老乡已经与一家科研机构达成了5万元转让圣旨的协议。万般无奈之下，修德兴只能出高价收购。偏偏那道圣旨又据有很高的考古价值，那家科研机构也不肯轻易罢手，于是两方面就像在拍卖会上叫价一样哄抬起了这道圣旨的价格。最后，本来卖家只报价5万元的圣旨被修德兴以60万元的价格买了下来。” 我一听，头“轰”地一下就大了。60万元的圣旨，我只花了10万元就买来，这就是变向的受贿啊！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掉进了修德兴精心设计的陷阱。 “修德兴知道，如果把这道圣旨直接送您，您是万万不会收的。就告诉修伟强他收到了一道圣旨，让修伟强以卖圣旨的名义接近您。因为他知道，以修伟强对公司的经营和管理，只要让您参观了他们的公司，就一定有把握让您把工程承包给他们公司。当然，修德兴没有告诉修伟强这道圣旨的真实收购价格，只是说他花5万元钱在老乡手里收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不是我有收藏圣旨的这个爱好，哪里会有这么多节外生枝的事情。“那修伟强一直被蒙在鼓里吗？”我很关心修伟强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和作法。 “后来，培训中心的后续资金迟迟不到位，修德兴挪用公司的、买圣旨多花出的那55万元资金事也慢慢浮出水面，修伟强和修德兴产生了激烈的争执。修德兴认为他挪用公司的钱买圣旨是为了公司的利益，而且他的目标也实现了，为公司拿到了这个项目，所以他没有错。修伟强认为修德兴这种耍阴谋诡计、走旁门左道的行为一定会坑害了公司、坑害了您、坑害了他自己的，他必须取消同您的圣旨交易，原价收回那道圣旨。修德兴认为这样必然会引起您的不满，从而故意刁难他们，而且后续工程款迟迟不到就是一个佐证，现在不但不应该收回圣旨，还得继续给您一些实惠，以保证工程顺利进行。两个人意见不合，大吵一架之后，修德兴一怒之下卷款出走，让本来财务状况就很紧张的公司一下陷入混乱状态，也打乱了修伟强收回圣旨的计划。修伟强本想在您把后续工程款拨付到位后，再收回圣旨，可是，我们这边却一直拖延支付后续的工程款。为了支付工人工资，保证工程进度，万般无奈之下，修伟强只好借了高利贷，也就有了，今年春节的时候，民工们上门讨薪，高利贷上门要债，修伟强爸爸气病住院的事情。因为一直见不到您，自己又处于那种借无可借，焦头烂额的状态，所以后来修伟强对您也渐渐产生了误会，开始心存不满了。当然这一切是都可以解释清楚的，找机会我同修伟强聊一下。” 听完志阳的讲述，我有些神情恍惚，更有些不知所措。“那上访呢？上访的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还没有搞清楚，所以我还得再出去跑几天？” “去吧，快去吧。路上小心，保持联络。”我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志阳一边点头，一边退了出去。 50万，50万啊，就算修伟强不在那个噩梦中谋害我，这50万元的受贿金额也足够把我炸得粉身碎骨的了。我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一边心力交瘁地靠在座椅上…… 虽然让我焦头烂额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地不断增多，但是我还要竭尽全力地去一件一件地妥善解决，不求改变什么，只求心安理得。还好，传来的消息中不全是坏消息。昨天临近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维民的电话，石晓明已经顺利通过笔试面试，下周体检政审通过后，就可以正式上岗了。我又叮嘱了维民几句，告诉他一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给石晓明创造机会，让他可以拥有施展自己才华的舞台，让他可以尽快地成长起来。维民也很欣赏石晓明的才华，保证会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萧兵的事情、石晓明的事情总算解决了，这让我多少有些心安。靠在座椅上想了一会儿，目前我当务之急、也是力所能及的就是去帮刘廷克解决一些燃眉之急。于是，我拨通了刘楠的电话。 “晚上，有事情吗？”我试探着问。 “妈妈出院后，我就没那么忙了，今天没事。”从电话中我能感觉到刘楠喜滋滋的心情。 “我今天晚上没有什么事。” “那出去坐坐吧，去哪？是温泉度假村？还是咖啡厅？”刘楠有些迫不急待地说。 刘楠把温泉度假村的选项放在前面，而且主动提出去那里，我明白她的想法和暗示，但是自那次亲密接触后，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应该保持着先前的那种发乎情、止乎礼的状态更好一些。虽然我也很渴望，但是毕竟我们身上都背负着太重的家庭责任了，我们都伤不起，我们也都不能让对方受到伤害。想到这里，我轻声说：“你带我去看看廷克吧，这几天我总是觉得太对不住他了，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你想的太多了。好吧，我去咖啡厅等你，我们简单吃一点东西再去吧。”刘楠柔声地说。 “好，咖啡厅见。” …… 刚一走进咖啡厅的包间，刘楠就迫不急待地投到我的怀里，与我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把整个身体都融化到我的怀里。虽然我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定要抵制住这种，但是我的身体却不可抗拒地冲动起来；虽然我在主观上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控制住非分的想法，但是我在客观上却不由自主地坚硬起来，犹豫、纠结、挣扎……我就这样一直矛盾着。许久，刘楠轻轻地吻了我一下，回到座位上，整理好衣服，开始默默地用餐了。 “刚才，我给廷克打了电话，没说你要去看他的事情，只是问了一下他那边的情况。他告诉我，单位已经把他列入了困难职工的帮扶对象，还有他迟迟没有报销的妻子的医药费也处理完了，单位每个月还额外给他五天假期，让他照顾生病的妻子。庄所长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廷克提供最大的帮助了，所以那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 听了刘楠的介绍，我心中暗想，老庄还是把我交待的事情处理得很得体的，既落实了我的要求，又一切都在原则范围内，没有做什么明显有失公平的事情，就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换一个角度想，如果没有你当初把廷克借调到机关，那他的生活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或者还不如现在呢，起码庄所长不会这么关照他。所以说，你不用太自责的。不管怎么说，你都已经在尽力帮他了。” 听了刘楠头头是道的分析和开导，我心里多少安慰了一些，心情也好了许多。刘楠就是这样，在我心情低落的时候，她都会有足够的办法和理由让我的心情理所当然地好起来。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其实，我对刘楠的喜欢和依恋，应该是对她心理上的依恋远远超过对她身体上的依恋吧，尽管她漂亮得让人不能自拔，尽管她性感得让人魂绕梦牵。 廷克租住的房子在城市西面郊区的一片贫民区里，按照市里的规划，这一带本来早就应该拆迁改造的，可是这里的百姓却狮子大开口，狠狠地宰了政府一刀，政府财力不支，开发商没有利润，所以这里的拆迁就一直搁浅了，而整个城市的发展也慢慢转向，往南发展了，这一片区域便成了被遗弃的地带。当这里的老百姓意识到自己的目光短浅、心胸狭隘时，大好时机已经错过，一切都已然成为定局，于是大家只能望城兴叹，依然过着十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的脏乱差生活。我知道，廷克选择租住这里的房子，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的房租很便宜。 本来天空就阴沉低暗，这里又没有公共照明设施，所以虽然是傍晚刚过，这里已经有了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刘楠带着我深一脚浅一脚，东转西绕地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廷克的家。看着她拿出钥匙直接打开院门，我知道，她一定是经常来这里帮助廷克照顾家里。廷克的家里虽然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刘楠告诉我，这都是廷克的儿子做的。这让我深深地感受到廷克家一定是有着良好的家风和勤劳的传统。遗憾的是，廷克并不在家，而是带着妻子去一个老中医家治病了，只有他上小学的儿子自己在家。当刘楠知道廷克的儿子都这么晚了还没有吃饭的时候，二话没说，系上围裙就开始给孩子做饭，我便在旁边给她打起下手来。一边摘菜，我一边暗自在心里琢磨，廷克的儿子怎么在里间屋里呆得这么老实？连个招呼都不出来打一下，这种无礼的行为，与廷克的家风有些不符啊？突然间，我恍然大悟，记得那天在咖啡厅里，刘楠对我说过，廷克的儿子在那件事后就得了抑郁症，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病情到底严重不严重。正当我在心中暗自琢磨时，刘楠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她应该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在给廷克的儿子送饭菜的时候，故意把门敞开着，让我有机会看到了里间屋的情况。 而当我看到廷克的儿子时，不禁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里间屋里灯光有些昏暗，一台发着白色荧光的电脑屏幕在不断地闪烁着。屏幕前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的眼睛在专注地盯着桌上的一沓稿纸，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着，随着键盘上“噼里啪啦”的声音的不断传出，电脑屏幕上一行一行的字在不断地闪烁，而这个孩子几乎是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身边的任何事情都影响不到他打字的事业。是的，他应该是把打字当成了他的事业，当成了他的全部。通过电脑屏幕白色荧光的反照，我认出来了这个孩子，他居然就是几天前电视新闻里报道的那个打字神童。看着他全神贯注的神情，看着他运指如飞的动作，我心如刀绞，实在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了，转身离开了。 我深一脚浅地脚地在前面走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刘楠跟在我身后默默地走着，不说一句话。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久，黑暗中我慢慢地停住脚步，默默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孩子怎么会这样？”我没有由头地问。 “那件事情后，这个孩子就整天闷闷不乐地，不与别人说话，也不回答别人的问话，他的生活只有两件事：打字，疯狂地打字；学习，不断地学习。”刘楠怯生生地说。 “我找不到路了。怎么办？”我茫然地说。 “我跟着你，不管你走在哪里，我都跟到哪里！”刘楠一语双关地说。 “那我们就向着一个方向走吧，总会有出路的！”我仰天长叹。 “对，向着一个方向走，一定会有出路的！”刘楠坚定地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22章 “我无心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几天一直有一种深深的内疚感和负罪感重重地、沉沉地压在我的心头。每当眼前闪现出那个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打字男孩的身影时，我都有一种揪心的感觉。多么天真善良、聪明可爱的孩子啊！他甚至还不如女儿的年纪大，正是尽享父母疼爱的年龄，却因家庭的原因，稚嫩的肩膀上就过早地承担起生活的重担。然而，本来就很不幸的他，却又因为我的一时任性，而让他幼小的心灵遭受了让人难以忍受的摧残。我悔不当初，我罪该万死。是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聪明伶俐、天赋极高的孩子就这样慢慢地走向毁灭，我不能，坚决不能，我要做些什么，一定要做些什么，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怎么帮他呢？我又能做什么呢？半躺在靠椅上晃来晃去，我思考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中午去食堂用餐的时候，走廊里又“巧遇”到了苑欣，看着她关切的目光，我知道，自己最近的精神状态一定很差，就微微地向她点了点头，暗示她我没有事情，不要担心。虽然我们都没有说什么，但是透过眼神，我们在心与心交流的过程中，彼此都说了很多。看到苑欣，不禁又让我想起了那个噩梦。她，怎么？也会在那个噩梦中杀我？我找不出半点理由。就在我们身体相错开的一刹那，也是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间，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是的，也许一切还有转机，于是我沉闷的心情多少有了一丝的好转。 用完午餐，回到办公室里，我看了一眼台历，确定今天是周五，就拿出了手机，发了一条只有苑欣能看到的朋友圈，“世纪阳光，你还好吗？” 朋友圈刚发完，苑欣就秒回了过来。看着那句“好！”还有一个害羞的笑脸，一股暖意和冲动涌遍了全身。 临近下班，又处理了几件公事，离开单位的时候就比较晚了，又遇到晚高峰，所以出城很慢，等我风尘仆仆赶到世纪大酒店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九点了。 走进房间后，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整个房间被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玫瑰花瓣、悬挂得高低错落的千纸彩鹤、闪烁着温柔浪漫的红色烛光装点成一个温馨又梦幻的世界。循着满地的玫瑰花瓣的指引，我来到了浴室，苑欣正躺在浴盆里品着红酒，看到我走进来，她放下酒杯，走出浴池，一股湿漉漉的暖意瞬间包围了我。羞涩地帮我脱下衣服后，又拉我走进浴盆，然后苑欣转身端进来了她早已准备好的西餐，放在浴盆的边上，又羞涩地倒上红酒，喝了一口，含在口中，俯身过来，送到我的嘴里。咽下这口红酒，我口干舌燥的感觉才稍稍有了些缓解，心中暗想，这个女孩，真是奇怪，每一次给我的感觉都是完全不一样的，时而火爆，时而温柔娇羞，时而大胆前卫，时而清纯优雅……让我醉然期间，不知归路。 几番之后，苑欣枕着我的臂弯，躺在我的胸前，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前胸，一边轻声地说：“最近工作压力大？还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看你整日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很担心。” “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不结婚，就一直这样过单身生活？”我突然没有由头地问了一句。 “对啊，我同你说过好多次了，怎么又问起这个问题了？”苑欣有些诧异地看着我说。 “可是，作为一个女人，你不觉得这样是不完整的吗？”我继续刨根问底地说。 “我有你啊？你已经让我成为了一个完整的女人了？”苑欣有些娇羞地说。 “可是我给不了你婚姻的承诺啊？”我有些没有底气地说。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这样不是很好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苑欣有些天真地说。见我没有反应，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小的时候，爸爸去世得早，妈妈一个人生活得很辛苦。我觉得对一个男人而言，要么不要对他喜欢的女人做出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承诺，要是承诺了，就一定要做到。爸爸给了妈妈承诺，却没有完成他的承诺，当然他主观上并不想违背自己的诺言，但是客观上，他却没有做到照顾妈妈一生。妈妈当时很辛苦，特别是既要照顾自己，又要照顾孩子，就更辛苦了。那个时候，我经常在想，假如妈妈没有与爸爸结婚，她独身一人，过得一定会比那时幸福得多。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两件事：第一要么不嫁，要嫁就嫁一个可以照顾自己一生的男人，当然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保证找到一个可以照顾自己一生的男人，所以，我宁愿不嫁；第二要么不要孩子，要想要孩子就一定要有能力让他快快乐乐地长大成人，当然我现在还没有能力保证让我的孩子快快乐乐地长大成人，所以我也不会要孩子。” 听着苑欣这一番听起来很有道理，实际上却有些谬误的言论，我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言词去辩驳。就顺着她的思路说：“那如果你以后有这个能力了呢？没有婚姻做前提，你怎么会有孩子呢？” “大叔，你落伍了吧？如果我有那个能力了，我可以去精子库选一个最适合我的、最棒的啊？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吗？你不会连这个忙也不帮吧？嘻嘻！”说着，苑欣调皮可爱地骑坐在我的双腿上，腰肢不断地前后耸动着。 “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让你为我付出这么多，而我却……”每每说到这个话题时，我都是费尽心思地开了头，却总是无法后劲十足地继续推进。 “好啦，好啦，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吗？”苑欣看透了我的心思，就故意宽慰我说。 “也许你现在这样想，将来，你，也许，会，怨恨我的？”我一边斟酌着词句，一边试探着说。 “你今天是怎么了，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了？我从小就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孩子，我做出的决定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而且我目前的人生，都是按照我当初的设想发展的，我为什么要怪你？我应该感谢你啊？是你让我成为了一个完整的女人，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一天我后悔了，我要怪的，也是自己当初不该做出这样的选择，而这一切是与你无关的！” “那假使怨恨我了呢？你会怎么做？”我想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话题，就索性谈开了，会更好一些。 “假屎怨恨你，真屎也不会怨恨你的，可以了吧？”说着苑欣不怀好意地对我笑嘻嘻地说：“贫僧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贵地寻找施主取得真精的，为的就是让天下不再有旷女怨夫、让世间不再有杀伐纷争，佛法度人，我佛慈悲，施主，您尽可放心，贫僧是不会让你成为牡丹花下的风流鬼的，呵呵……”说着，苑欣又翻身骑到我身上来…… 听着怨欣的话，我心里更加琢磨不透，暗想“既然是这样，那你又为什么在那个噩梦中那么处心积虑地谋害于我呢？” 一番地动山摇之后，苑欣略有些疲惫地趴在我的怀里，悠悠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你想多了。不要总是觉得对不起我，人与人的想法不一样，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我也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也许是儿时的经历给我造成的影响太深吧，也许是我的想法太特立独行吧，我一直认为自己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婚姻的承诺，自己没有能力去承担家庭的责任，所以，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奉行着独身主义。对于那些追过我的男孩，不管是阳光帅气的大男孩、体贴可爱的小暖男、还是挥金如土的富二代、温文尔雅学者男，我都毫不留情地拒绝。但是见到你之后，我一直沉寂的心灵复苏了。其实以我平时的性格和表现，是注定要在面试环节丢分的。可是那天在面试现场，面对成熟、稳重、英俊、帅气的你时，我生平第一次那样落落大方，第一次那样侃侃而谈，第一次那样把自己的想法淋漓尽致地表述清楚。在你面前，我被激发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展示，在你面前我也找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信。就是那次超常的发挥，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也让我认定了你，更让我改变了自己独身主义的想法。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幸运星、你就是我的保护神。我告诉自己，我坚决不能错过你，我一定要拥有你，所以能像现在这样，我很满足，我是幸福的，我是快乐的，这就是缘分，这就是天意，这就是…… 一番至真至诚的表白后，苑欣昏昏地睡去了，而我的内心却无法平静。面对这样一个高学历、高颜值、高素质的女孩，面对这样一个无欲无求、无怨无悔、义无反顾地与我在一起的女孩，我一直是处于一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到让我束手无策的状态。按说，拥有这样一个女孩，在很多男人看来，都是可欲而不可求的事情，而我却偏偏幸运地遇到了，拥有了，但是我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那么庆幸，而是一种沉重，一种无法释怀的沉重…… 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我才昏昏睡去。第二天早上醒来，苑欣正在用发稍搔弄着我的鼻子，见我醒来，她笑吟吟地说：“醒了？快起床吧，我买了你最喜欢喝的小米粥，快去洗漱吧。” 从她的笑意中，我能感受到她与我在一起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我一边洗脸一边说：“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你有一个亲属或者朋友是心理医生吧？” 透过镜子的反射，我看见一边哼着歌曲一边整理饭菜的苑欣在听到我的问话时，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走过来，在身后抱住我，轻声地说：“你怎么了？从昨晚到现在，总是问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她的举动，让我又想起了噩梦中，身穿护士服为我打针的苑欣。不过这个不好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我就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了。是的，还是珍惜当下吧，我还有好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去做。 “我有一个朋友的孩子，很聪明，可是因为家里条件差，心理压力大，再加上一些外力的刺激，得了抑郁症。孩子很可怜，我想帮他联系一家医疗机构，所以就想起来，你好像以前提到过认识心理医生的事情。”我解释着说。 苑欣长舒了一口气，娇嗔地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听了我昨天说的话，认为我的思想太偏激，让我去看心理医生呢！” “哈哈，你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我，现在想想，还真是这样，以我多年的临床经验判断，你现在已经是神经病晚期了，基本上是不可救药了。” “哟、哟、哟，还临床经验，我看是上床经验吧？还神经病晚期，那么请问梁叫兽，小女子的病真的是无药可治了吗？” “阿弥陀佛，女施主，今天遇到老纳，你是幸运的，只要你让老纳给你打上一针，保证你药到病除。” “去你的，一早上也没个正型，快吃饭吧，一会粥凉了。”苑欣一边把一个一次性羹匙递给我，一边说：“回头你把那个孩子的情况给我发个短信，我联系好后告诉你。” “不但要治好，而且要省钱。”我急忙补充到。 “这个倒是有些难度，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答应我，以后别总是胡思乱想的，别总是什么对不对得起我啊，什么对我负不负责啊，什么有没有担当啊？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不后悔。”说着，她又深情地吻了过来…… 回去的时候，苑欣依然是坐在我车里，依然是开心快乐地有说有笑，依然是对宾馆的事情只字不提，依然是到要进城的时候找借口下了车。而我沉重的心情，经过苑欣的一路“话聊”后，刚刚有些好转，却又在她下车后，走向灰蒙蒙、阴沉沉的远方时，被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重重地补了一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23章 就在我对着苑欣远去的背影惆怅间，志阳的电话打了进来。 “主任，您现在方便吗？我可以去见您一下吗？” 从志阳沙哑的声音和紧张的语气中，我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心急如焚，一种不祥的预感隐隐地笼上心头。 见到志阳的时候，我心酸得几乎要流泪。几天不见，他又变得黑了许多、瘦了许多，眼窝深陷，整个人似乎都老了几岁，头发和衣服也是几天没有洗过了，鞋上还粘着泥，完全变成了一个逃荒的难民模样。 “你怎么弄成这样？”我又是关心又是责备地说。 “一言难尽啊，主任，先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吧，我都一天没有吃饭了。”志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主任，华北大学有一位宁致远教授，您听说过吗？”志阳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一边说。 我知道，志阳是真的饿坏了，以他平时的修养，不论是在公众的场合还是在私下的场合，都不会这样一边吃饭一边同我说话的。而今天，一方面他的确是很饿，另一方面他又知道我一定是很焦急地想知道事情的结果，所以也就只能这样失礼了。 “他是全国有名的考古学家，我当然知道他了。他不是刚刚过世吗？”我一边回答着，一边想，志阳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宁教授，那些人上访的事，怎么会与宁教授扯上干系？ “对，他刚刚过世。他是因考古数据被毁，急火攻心，导致心脏病复发，才过世的。”志阳有些凄楚地说。 虽然我还没有弄清楚，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这件事一定不简单，可是不管我怎么联想，都没有办法把宁教授的死与上访的事联系起来，就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扯到宁教授身上去了？” “主任，是这样的。当时，与那个卖圣旨的老乡达成5万元转让协议的那家科研机构，就是由宁教授负责的。宁教授从考古和科研的角度，对那道圣旨势在必得，修德兴因为想要通过这道圣旨与您接触上，也是势在必得，所以双方你争我抢，不断抬高价格。最后才有了修德兴以60万元的价格买下那道圣旨的结果。” 圣旨，又是那道圣旨，看来我是要被那道圣旨毁了。我心中暗想。就略有些焦急地问。“那，接下来呢？” “本来5万元的圣旨，被宁教授硬生生地抬高到了60万元，让修德兴白白地损失了55万元，所以修德兴对宁教授一直是怀恨在心，以他的肚量，当然要伺机报复了。” “科研资料被毁？难道这事是修德兴干的？”我一下想到了志阳先前说到的宁教授的死因，便急切地问到。 “对。宁教授痴迷于圣旨的研究，没有拿到圣旨他深感遗憾。后来，在当地走访的过程中，宁教授又发现了大量的有价值的考古线索，他如获至宝。为了进行及时有效深入透彻的考古研究，也为了防止这些有价值的考古素材再次遗失外流或者遭到破坏，更为了节约科研时间和成本，宁教授索性把实验室搬到了这个村子。也可能是因为学校经费紧张，也可能是因为不想给学校添麻烦，也可能是为了节省时间，宁教授并没有建专门的实验室，只是把当地的一家村民的房子临时改装为实验室。因为那些数据非常珍贵，所以说虽然是临时的实验室，宁教授也做了充分的准备，防火、防盗、防潮、保温等等一系列措施做得都非常到位。” “既然这样，那他的科研资料怎么会被毁呢？”我迫不急待地问。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匆忙之间，宁教授只从房子本身的防范措施考虑了，而没有考虑到房子的地理位置。同时，宁教授还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因为那道圣旨的事，深深地得罪了修德兴，而修德兴又是一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 “那，修德兴是怎么毁掉宁教授的科研资料的？” “宁教授选用的房子坐落在一个山脚下，临近一条干涸的河道旁边。这条河道已经干涸了好久，久到人们已经快要忘记这里曾经是一条河道了。而河道干涸的原因就是河道上游建起一个水库，大概是为了更加方便地满足人们的生产生活用水吧，水库建成后，重新开辟了新的河道进行排水，所以这条河道就被人为地荒废了。无巧不成书，这个水库目前正被修德兴的一个拜把子的弟兄，也是当地的一个小混混承包着养鱼。” 听到这里，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急切的表情慢慢地转变成了悔恨难当。 “前段时间，雨水大，各地都在忙着抗洪。修德兴小兄弟承包的这个水库本来问题不大，水位线一直在安全范围内，可是偏偏就在老河道的地方决口了，宁教授的实验室自然也就无法幸免于难。因为是自然灾害导致的资料被毁，宁教授有苦难言，所以急火攻心……” 我已经无心再听志阳叙述这些了，感觉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放空状态，不知所思、不知所想、不知所云、不知所为…… “主任，主任，您怎么了？”志阳见我有些呆傻地坐在那里，便轻轻地碰了我一下。 “没，没怎么。那这事与上访有什么关系？”我愣愣地说。 “宁教授过世后，他的学生们知道这事是修德兴在背后捣的鬼后，就去找修德兴理论，这时修德兴已经与修伟强闹翻，所以无所顾忌。就告诉学生们，水库决口是天灾，与他无关。高价购买圣旨是他以前的老板安排他买的，为的就是给一名领导行贿，拿到工程。他也不想那样做，可是上旨下派，他也没办法。所以，才有了那天，学生们一气之下，打着条幅去培训中心施工现场闹事的一幕。” 真相大白，恍然大悟，这一次我又是罪魁祸首，这一次我又是死有余辜，我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补救？国宝级教授的生命怎么补救？多年心血凝聚而成的科研资料怎么补救？……正在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手机“嘟，嘟”地响了两声。 我机械般地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的消息，“梁先生，您好。先前与您说过的那个清朝圣旨的座谈交流会定在明天（周日）下午两点，在华北大学历史学院逸夫教学楼9楼413室召开，敬请光临。宁红” 又是那道圣旨，我现在对那个不祥之物已经反感到了极点，还有什么心思去参加座谈会？我暗自在心里嘀咕着，突然间，我好像想起了什么，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手机，抬头问志阳，“宁教授是有一个女儿吗？” “对，她叫宁红，也是宁教授的学生。” 宁红，宁致远，圣旨，展览，科研手稿，学校资产，座谈会…… “对，对，对，你可以说我保守，你也可以说我落伍，但是我们大家都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不管我们做什么，都要本着一个原则，坚决不能对导师的声誉造成任何的影响，哪怕是一点也不行，ok？” “你让大家放心，我这个办法，有八成的把握能够成功，只要我们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就一定能把事情弄清楚，把事情弄清楚了，再研究下一步的对策好吗？总之，这件事情必须按照我的想法去做，任何人都不许乱来，明白吗？” 随着校园中那个穿红裙子的女孩打电话时霸气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我又一次恍然大悟。“呵、呵、呵、呵……”我苦笑着，“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什么展览？什么手稿？为的就是引我上钩！为的就是找出我这个被行贿的贪官！为的就是给宁教授的死讨个说法！” 宁红、红裙子、地铁站、红裙少女…… “我是一名在读博士生，从研究生的时候开始，我就同导师一起研究一个项目，可是前段时间，为了得到这个项目研究的一个关键性材料，我们得罪了当地的一个小混混，现在不但材料没有拿到，我们多年研究积累下的数据也被毁坏了，导师见自己近半生的研究成果化为乌有，急火攻心，心脏病发作，离开了我们。我这些年一直在潜心研究这个项目，现在一切都毁了，一切都没有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或者说我还能做什么，我还会做什么，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完全毁掉了，感觉自己已经处于生无可恋的处境了……” “重新开始？实验可以重新开始、数据可以重新获取、可是生命呢？生命可以重新开始吗？我的导师，也是我的爸爸，一名德高望重的教授、一名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功臣、一名与世无争只是醉心于自己的学术研究的老人，就这样被这个社会欺负得含恨离去。我重新开始？我怎么重新开始？我为什么要重新开始？” 对上了，这一切又对上了，我说这些天为什么总是对这个穿红裙子的宁红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她就是噩梦中在地铁站里谋害我的红裙少女。又一次的晴空霹雳把我的心电焦…… 周日，妻子带着女儿出去补课了。我一个人百无聊赖，我一个人心烦意乱，我一个人无所适从，我一个人焦躁不安…… 漫无目的地开车，在街上闲逛，我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放松、放空心情，让自己沉淀下来，缓解一下这极度恶化的心情。 这种感觉、这种想法很熟悉。是的，那是大约在一年多以前，我当主任之前，那段时间的情绪就是像现在一样，消沉低落到了极点。那也是这样的一个周日上午，我也是这样百无聊赖地开车闲逛。那时那刻那景的心情与此时此刻此景的心情是多么的相似。想到这里，借停车等红灯的时机，我不由自主地透过后视镜，向车后看了看，又有些不甘心地回头向车后看了看，在我的潜意识当中多少有些期盼，期盼着刘楠能像上次那样，在开车跟着我，那也是我们唯一的一次负距离的接触。可是在我视力所及的范围内却是一片空空如也，一辆车也没有。我不由得暗笑了一下，有些自嘲地想，“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样的心思。大限的日期很快就要到了，那个时候是生是死都不好说，怎么还有这种风花雪夜的心思？”胡思乱想间，电话响起，我低头一看，不由有些吃惊，难道真的是心有灵犀？居然是刘楠的电话。 “不好好开车，东张西望的做什么呢？”刘楠有些调侃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开车？你在哪？”欣喜和疑虑混杂在一起，让我再次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前面路口，我在路边。” 抬头向前看去，身着一身黑色长裙的刘楠就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袅袅娜娜地站在路边向我招了招手。 “那上车说吧。”本来情绪低落的我，见到美艳性感的刘楠，心情莫名地好了一些，一股久违的冲动无法控制地从小腹升起。 “正在想你呢，你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我微笑着对刚刚上车还有些兴奋的刘楠说。 刘楠吃惊地看着我，大大地瞪着眼睛说：“想我什么？不会是想上次我跟踪你去温泉度假村的事吧？” 难道真的是心有灵犀？还是纯属巧合？我们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又不约而同地想同一件事，现在又坐在同一辆车里？这不会是梦吧？哦，还是不提梦了，现在一想起梦，我就有些打怵。我侧过头，认真而诚恳地看着刘楠，一字一句地说：“我回头就是想看看你的车是不是在后面跟着，结果这次你跑到了前面！” 刘楠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幸福地把头靠在了我的肩头。 车漫无目的地向前开着，虽然我们都没有说什么，但是整个车里都散发着爱昧的气息。 过了许久，刘楠轻声地说：“去度假村吧，我有事对你说。” 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语气却不容置疑，更不允许反驳。连日来的悔恨、郁闷、疲惫，也让我的内心深处有一种蠢蠢欲动和压抑想要释放，更何况刘楠是在这个时候出现，我总是觉得这是一种天意，就像那个噩梦一样，是不可拒绝和回避的。既然如此，就顺其自然吧。于是我深情地看了刘楠一眼，轻声地说：“好吧，自从上次后，我也一直没有去那家度假村。” 刘楠又向我靠了靠，娇羞地说：“那以后，没有我在，你就不要去那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24章 一年多没有来这里，温泉度假村还是那么的冷清，几乎没有几个人，不过门票、备品等等的价格倒是涨了几倍，好在服务质量比以前也提升了很多，让人还算心理平衡。我刻意地选择了上次的那个与刘楠“巧遇”时的池子。走进这个被草木与其它地方隔开的仙境般的世外桃源，我恍忽又回到了一年前，感觉除了一年前是晴天，而今天是阴天外，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被动过一样，隐隐中好像还能找到一年前的影子和气息。可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多少事情和变故。虽然说，两次来这里的心情都是低落的，可是两次心情低落的原因却截然不同。如果说时光真的可以倒流，如果说此时真的是一年前的话，我宁愿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宁愿自己还是那个郁郁不得志的副主任，那样宁致远教授、萧兵的爸爸就不会因为我而死却，石晓明的爸爸、修伟强的爸爸也不会因为我而住院，还有刘廷克的儿子更不会因为我而抑郁，或者说这些人根本就不会与我相识。可是这毕竟不是一年前，毕竟一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这事上毕竟没有后悔药啊…… 正在我胡思乱想间，一身的刘楠端着青酒和料理走了进来…… 刘楠的身体绝对是上天最得意的作品，简直是标致到了极点，那笔直修长的、那微微上翘的丰臀、那纤细盈盈的蛮腰、那丰润饱满的酥胸、那乌黑低垂的秀发、那嫩若凝脂的皮肤、那精美绝伦的俏脸……绝对可以让任何一个看到她的男人都有“牧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冲动。 可惜这样完美的一个女人，婚姻却是那么的不完美，那个已经落魄了的纨绔子弟，那个花心变态的男人，那个整日担心刘楠母亲的病会连累到他的守财奴，那个已经成了刘楠的前夫的男人，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如果他懂得珍惜，现在的刘楠也许会是世上最完美、最幸福的女人。 为了让这个相貌完美的女人生活得更幸福一些，我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虽然帮了她很多，可是这些帮助却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她的实质问题。还记得她妈妈刚刚出院的那段时间，她的守财奴老公整日里因为钱的事同她吵架，经济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眼见着这枝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就要枯萎凋零。虽然我竭尽所能，好不容易帮她度过了难关，可是输血不如造血，东挪西凑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无意间看到了省里相关部门的一些工作人员在城外的一个村子附近实地踏查，联想到刚刚召开的经济会议提出的发展规划，我判断出那个地方可能要被征用。同刘楠商量后，我们决定冒险一搏，提前买了一套面积较大的住宅，如果我的判断准确，就将得到一笔数目可观的补偿款。现在拆迁工作已经正式开始了，这枝鲜美的玫瑰终于可以不再为钱而发愁了…… “傻傻地看什么呢？又不是没见过”刘楠娇羞地说。 “你今天怎么兴致这么高？” “见到你，我开心不行吗？”刘楠有些撒娇地说。 “那也不至于开心成这样啊？太通透了吧！”我调侃着。 “去你的，还不是见你最近压力大，难得有机会与你在一起，为了讨你开心，才这样的。”说着，刘楠骑坐在我的双腿上，一股湿热的感觉瞬间就从我的双腿传遍了全身。这时，刘楠樱唇轻启，衔起一块三文鱼，轻轻地蘸了些芥末汁，慢慢地送了过来。我轻轻地拥起她，接了三文鱼，与她拥吻在了一起。 亭榭、绿树、石阶、草地、温泉、流水……我们一起回到了原始社会的无人意境；鸟鸣声、流水声、撞击声、畅快声……我们又共同回到了一年前的忘我状态；椅子上、秋千上、草地上、温泉中、大床上……我们在不知不觉中不断地变换着战场；坐着、躺着、趴着、卧着、站着……我们在酣畅淋漓同探索着全新的体验。那是两个人历经了一年的等待后，迫不及待的需要；那是两个人深藏在心底的压抑，肆无忌惮的释放；那是两个人酝酿了已久的激情，无可抑制的迸发。 ……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本来打算周五那天就说，可是你走的太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说出来也让我高兴高兴。”我随口问到，心中暗想，美情美景、美人美事、美酒佳肴，再加上一个好消息，就让这些美好的事情来多多少少地稀释一下我这段时间的苦闷吧。 “补偿款给了，你猜多少钱？”刘楠顿了顿，没等我回答就迫不急待地说：“1300万。1300万啊，感觉自己就这样一瞬间就成富豪了，真有些不适应。我刚才就是去给你同学张新明还钱。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想着你，一直想着要与你来这里，好好放松放松，然后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那里。结果，你就像听到我的心声一样，如愿以偿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好像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样。”刘楠兴奋地顿了顿，又夸张地拍了拍胸口，然后又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就是我心中的那个盖世英雄。说好了，这钱有你的一半，不管你要不要，都是你的，就像我一样。” 我没有说什么，轻轻地把刘楠揽在怀中。 “好人啊，都是好人啊，好人都会有好报的。”我本应该被刘楠的真情告白感动得一塌糊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感动之余，我却想起了那天在咖啡厅里，多福姐说的这句话。 过了许久，我随口问了一句，“那个多福姐你最近见过吗？她还好吧？她老公怎么样了？” “前段时间去医院看了她老公，病情好多了，多福姐还是那样日夜操劳的。” 说到这里，我们都沉默不语，我的心中有一些隐隐的自责和愧疚，感觉就像偷了别人的钱一样。刘楠看了看我说：“她当初走投无路，是苦苦哀求我买她的房子的，而且我的价格也是高出了正常价格将近一倍呢。那天你也看到了，她对我是千恩万谢的。” 我知道，刘楠是在对我说，也是在宽慰自己。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便岔开话题说：“多福姐的老公原来是做什么的？” “开豆腐房的。”刘楠随口说到。 如果说真的有雷公电母的话，我想他们一定是很讨厌我，因为他们要一直跟着我，随时随地用闪电劈我、用响雷击我。我的头上一番电闪雷鸣之后，耳边又响起噩梦中，那个卖豆腐脑的农村大姐在我临死前说的那番话。 “就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就是你害得我本来幸福美满的家庭现在是要吃吃不上，要穿穿不上，你说，这个下场是不是你罪有应得的？你还我男人、你还我房子、你还我……” “梁主任，你知道吗？从我家房子被占的那一刻起，从我男人走的那一刻起，我就在计划怎么杀了你。开这个豆腐摊，我不是为了挣钱，我只是为了等你来，你知道吗？我只是为了等你来……” 我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在咖啡厅遇到那个多福姐时，觉得她的声音很耳熟，原来，她在噩梦中对我说了这些让我当时既感到刻骨铭心又觉得莫明其妙的话。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不用去找，甚至你想躲都躲不开，因为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刘楠关切地问。 “你相信梦的预示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觉得梦是人在睡觉时，头脑中对现实中自己关注的一些事情的潜意识的反映，所以说梦与现实中的一些事情存在着一些关联是必然的，梦里的一些预示也可能是合理的。”刘楠说完，有些期待地看着我。我知道她在等着我说出自己的梦。 “大约一个月前，我最后一次去抗洪包保点儿前的那个中午，纪委郑书记找我谈话，我在等他的时候，因为太累，就在他秘书的办公室里睡着了，结果，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于是我就把自己在梦中，同样的一天反复过了九次，每次都以离奇地死亡而告终，而且每次死后，都在极度真实、极度痛苦的情况下惊醒，然后又经历下一次死亡的事情，详细地讲给刘楠听。 从刘楠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也很吃惊，但是她还是故作镇定地劝慰我说：“没关系的，不就是噩梦吗？谁没做过？只不过是别人只是在梦中经历一次劫难，而你连续经历了9次，这足以证明你的聪明、你的强大！说明你的智商是别人的9倍啊！”说着刘楠很乖巧地拿起一块水果放在我的嘴里。 “可是现在梦中谋害我的人都出现在了现实中，而且目前看，在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完全可以导致他们在梦中杀我，包括卖给你房子的多福姐……”我一边嚼着水果，一边说。 这句话倒是把刘楠惊到了，她吃惊地看着我，僵化在了那里，等待着我继续说下去。 于是我又把萧兵父亲因为我的干预，没有承包到参地而病死的事；石晓明因为我的一时任性，没有考入公务员而一蹶不振的事；修伟强为了得到培训中心工程低价卖给我圣旨，因为资金不足而整日里被弄得焦头烂额的事；宁致远因为被修德兴陷害失去了珍贵的研究资料，导致心脏病复发而与世长辞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刘楠听。 刘楠几乎被惊掉了下巴，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怯生生地说：“这些人中也包括多福姐？她因为我们买了她的房子，没有得到补偿款，所以谋害你？” “对。”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说，多福姐的老公去世了？可是程大哥现在还在医院里啊，而且病情有所好转啊？” “谁知道呢？下一步怎么发展谁都说不好。”我顿了顿，又接着说：“还有廷克也是其中的一个。” “什么？还有廷克？”刘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那么老实的人，怎么会杀人呢？不可能吧？” “你要知道，廷克是因为我的一时赌气，而没有进入机关的。” “因为这事，他可能会报怨你，但是不至于要杀你吧？” “廷克的儿子，为什么会成为打字神童？为什么会抑郁？”听了我的反问后，刘楠没有再说什么，也陷入深深的沉思。 就这样静静地沉默着，好像我们已经融入到这个世外桃源中，已经成了这个世外桃源的一部分，又好像我们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世外桃源中根本就没有我们的造访。 其实，我本不想同刘楠说这些，本不想影响到她难得的高涨情绪，本不想让她为我担心。可是我最近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我需要倾诉，需要释放。我最近被这些事情弄得焦头烂额，我需要有个人帮我分析一下，帮我出出主意。而这个人是谁呢？妻子和女儿显然不合适，有些事情不能让她们知道，她们知道后会影响家庭的和睦稳定的；父亲和母亲显然也不合适，他们知道后会担心死我的，那样会影响到他们的健康状态的；新明和维民显然也不合适，被一个梦折磨成这样，他们会嘲笑我神经质的；苑欣当然也不合适，她太年轻太单纯，一方面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一方面她没有足够的城府和阅历，她知道了，就会把一切都写在脸上，那样所有的人慢慢都会知道的。想来想去，只有刘楠适合，虽然她知道后，也会很担心、也会很煎熬、也会很痛苦，但是以我多年对她的了解，她能理智地去面对，她能挺得住…… 突然，刘楠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我，“你说你做梦的那天，是哪天？” “9月4日。” “现在还有不到10天的时间，我们得想办法补救一下，只要补救了，就一定能有转机。不行，不行，我说什么也不能让梦中的情形出现，不行，坚决不行……”刘楠像着了魔似的，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自言自语着。 我制止了她，“别急，别急，今天我们就这样好好地享受这份美好的桃源风情吧。有些事情我已经做了，你别太担心……” “什么事情，你做什么了，你快说啊，担心死我了。”刘楠有些焦急，语气也有了变化。 于是，我又把帮萧兵安排工作、帮石晓明安排工作、给修伟强拨款的事向她简单地说了一下。 “那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办？”刘楠顿了顿又说：“廷克那边，我去同他谈，就是杀我，也不能杀你。” 我把刘楠搂在怀里，轻声说：“廷克那边我也想了，只要帮他把孩子的病治好了，他的怨气就会缓解。” “对，对，我去联系医院。”说着刘楠又要起身。 “不急，不急，医院我已经让人帮联系了，等消息呢。” “那就好，那就好。” “你抽时间同廷克打个招呼，这事需要他的配合。” “好的，好的。”刘楠一边答应着我，一边慢慢安静了下来。没过几分钟，她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多福姐，还有多福姐，我明天就去找多福姐，把补偿款全给她，房子的本钱我也不要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一切都好。”说着刘楠趴在我怀里有些哽咽，我知道她很担心我，但是她更要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她不想让我更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25章 随着豆腐摊谋害我的女人，也就是这个多福姐的出现，在那个噩梦中对我痛下狠手的人几乎悉数出场，他们谋害我的原因也几乎是真相大白，这样即便是9月4日我真的是不可避免要遭遇那场劫难，也能够落得个死得明白。仔细算来，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落魄的跳楼男人，那个可恶的假装跳楼的利用我的同情心去救他的直到现在还让我鄙视的男人还没有出场。其它人谋害我，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无论是温柔还是残忍，都是目标明确，直奔主题，就是要亲手置我于死地，而他却是用了下作的手段，利用我的同情心，利用我舍身去救他的时机谋害我，这种作法让我不齿。不过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出现呢？那些已经出现的，起码我已经知道了，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人家对我起了杀心，进一步讲，起码我可以做一些补救的措施，去改变些什么。可是直到现在，这个落魄的跳楼男人是谁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他谋害我的原因呢？连原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能做一些补救呢？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又想到一个让我挠头的问题，那就是苑欣。苑欣一直是在噩梦中，我最清楚是谁的人，也一直是在现实中，我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要杀我的人。别人要杀我，有情可原，可是苑欣，她那么善良，对我那么好，怎么想我都想不到她也会杀我，怎么想我都不出她为什么会杀我。 “叮铃铃，叮铃铃……”正在我苦苦地思索苑欣到底为什么也会出现在噩梦中，为什么也会对我痛下毒手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我低头一看，不由得苦笑一下，想谁，谁就到，是苑欣的电话。 “梁主任，您好，我是苑欣。”苑欣很正式地在电话中向我打招呼。我知道她是在询问我是不是方便。 “我现在是自己一个人，方便，你说吧。” “您同我说的，朋友家的孩子需要进行心理医疗的事，我联系完了，随时可以入院治疗。” “效果怎么样？费用怎么样？” “效果你放心，她是全国知名的心理医疗专家，特别是在儿童心理医疗这个领域，国内可谓是首屈一指。她是我朋友的博士导师，有一家自己创办的医疗机构，专门医治有心理问题的孩子。我朋友已经同她讲清楚了，她会全力以赴地救治的，所以治疗效果您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她只是承诺收成本钱，但是具体会发生多少，还得看实际情况。” “好，非常好，你办事我放心。” “那，是我带您一起去，还是……？” “你给我联系好吧，然后让我朋友自己带孩子去吧，毕竟是心理上的疾病，我怕人去多了，增添孩子的心理压力。” “那我一会儿把联系方式发到您手机上。” “好。” “那，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我没事！” “那我挂了？” “好的，拜拜。” 刘楠接到我的电话时，并不像往日那样兴奋，而是让我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振。 “医院我联系好了，很权威的一家儿童心理医疗机构，这几天抽时间把廷克的儿子送去吧？”我柔声地说。 “这么快啊？我还没来得及征求廷克的意见呢。”刘楠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才想起她还没有同廷克说这件事。 “那你抓紧时间联系廷克，好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毕竟孩子的未来是大事，让他不要感情用事，而且机会难得。”我耐心地说。 “好的，我明白，我会说服他的。还有……，还有……”刘楠的犹豫，让我知道她一定有事要说。 “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 “今天找时间见一面吧？”刘楠犹豫了一下说。 “好吧，下班后，咖啡厅见。” “好的，咖啡厅见。” 到了咖啡厅见到刘楠的时候，她似乎已经到了好久，一个人坐在那里愣愣地发呆。自从她知道我的噩梦后，就一直这样魂不守舍的。看她为我担心的样子，我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告诉她这件事。 看到我坐下后，刘楠淡淡地笑了笑，说：“我下午去廷克家了，他同意让孩子去医疗机构。” “那太好了。”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其实廷克也挺不容易的，他现在基本上是与孩子相依为命，这样硬生生地把孩子从他身边带走，他肯定适应不了。” 我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安抚的话，又觉得都是多余的，就转移话题说：“那明天吧，明天就送他过去？” “这么快啊？……”刘楠愣了一下，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接着又说：“好，就明天。” 说完刘楠就沉默了，许久的沉默，沉默得就像外面阴郁的天空，低沉压抑。我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就陪着她一直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刘楠轻声地说：“上午，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医院。” “你哪里不舒服？”我有些紧张地问。 “我是去看多福姐的老公程大哥去了。” “哦，那他的身体怎么样了？”我舒了一口气，又随口问到。 “他病情恶化了，两天前去世了。”刘楠眼角有些湿润。 虽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虽然我与程大哥素未谋面，但是得知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离去了，就这样因我而离去了，我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悲恸的情绪，我说不清自己是在为程大哥难过，还是在为自己难过。 “程大哥是在我拿到补偿款的第二天就去世的，也许是补偿款的事让他上火了，加重了他的病情，也许是他本来就已经病情就恶化了，前几天的好转不过是回光返照吧，我说不清楚，可是我总是觉得，程大哥的去世，程大哥的去世……，昨天你说多福姐会因为老公的去世而对你……，我当时还说程大哥还好好地活着，多福姐怎么会……？其实那个时候他已经……”刘楠一边说，一边眼泪簌簌地落下。 我知道她不是说不下去了，而是她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是啊，一切都按照梦中的情形发展着，那么9月4日，是不是就注定着是我最后的期限呢？刘楠的眼泪是在为程大哥流，还是在为我流呢？ “你见到多福姐了？她怎么样？” “没有，她回老家去办理程大哥的后事去了。” “你怎么突然想着去看程大哥了？” 沉默，又是许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刘楠才喃喃地说：“我是去还钱的，把补偿款还给她，这样，她就不会……就不会害你了。” 刘楠自从母亲得病后，一直处于经济拮据的状态，可是为了让我不面对像梦中那悲惨的下场，她情愿付出这刚刚到手的补偿款，让我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伸手覆盖住她放在桌面上的那只细嫩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的，或者说，即便是你做了，也不会改变什么的，更何况……你现在需要那些补偿款。” “我只需要你，别的都不重要，虽然……虽然你不完全属于我。” 刘楠顿了顿，又接着说：“今天上午，我本来计划把全部补偿款都给多福姐，本金我也不要了，只要她不做对你不利的事就行。刚才我仔细想了想，我又改变主意了。多福姐的房子当时只是豆腐房，比照同等面积同样性质的房子的补偿，最多补偿二百三四十万。我买了多福姐的房子后，注册包装成豆制品公司，才补偿了1300万的。虽然说有些钻了政策的空子的嫌疑，但是这房子在多福姐手里最多也就补偿二百五六十万。上午你同我说送廷克的孩子去儿童心理医疗机构的时候，我就想，现在涉及的不只是多福姐，还有其他人，所以我刚才计划了一下，你看这样如何？” 刘楠做事的条理性、计划性、原则性都很强，这在工作中我是了解的，可是她此时能提出什么计划，我还真不清楚。 刘楠没有等我表态，就接着说：“明天我去见多福姐，给她300万，这样加上先前的房款，她一共得到410万，这个补偿已经是天价了，所以她应该是知足的。而且如果没有我前期给她的房款，她老公因为没钱治病，可能早就会面临今天的结局了，所以她没有什么可以责怪我们的。 还有廷克孩子的医疗费，我们必须考虑，我上网查了一下，这种情况如果治疗到理想状态下的话，至少也要200万，因为是你熟悉的人，所以我想200万应该够了。 还有修伟强的那道圣旨，那50万的差价，我们必须得给他补上，不然这事以后是说不清楚的。 还有宁致远教授那边，我们也得做些补偿，我准备这几天找宁红谈一下，计划帮助他们以宁致远的名义建立一个实验室，你同相关部门沟通一下，以宁教授的声望，以你在相关部门的熟识度，又是从科学研究的角度出发，我想这个实验室还是很有希望建起来的，我准备拿出400万，作为启动资金，毕竟这钱来得也不光彩，我钻了政策的空子，那就‘取之于民，还之于民’吧。” 刘楠说完，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同意。 “不行，你这样安排，再加上还新明的50万，一共是1000万，买房子时你还拿出了60万，只剩下240万了。万一你妈妈她……，这点钱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而且这样的话，我们当初不是白计划这件事了吗？” “不，是剩下300万，我买房子的钱以后再说。昨天晚上回家后我仔细地想了一下，你在噩梦中经历了9次劫难，有两次是一样的，都是由廷克造成的，这样算起来，一共涉及到8个人，通过你的努力，再加上我的计划，廷克、萧兵、石晓明、修伟强、多福姐、宁红6个人的事都可以解决了……” 如果是在以往，我会在心中为刘楠缜密的思维和果断的决定而慨叹不止，可是此时，我却被她忘我的付出感动得一塌糊涂。 “现在难题是，那个落魄的男人和那个医院的护士还没有出现，剩下的这300万，等那两个人出现时，以备不时之需……”说着说着，刘楠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右前方门口的方向呆住了，那只覆盖在我手下的手也本能往回缩了一下。我转头看去，也呆住了…… 一个男人一手搂着一个打扮得具有明显职业特点的妖艳女人，刚从门外走了进来，正顺着楼梯向楼上走，一边走着，他一边偷吻着其中一个女人的脸，而一只手正在另一个女人的屁股上隔着超短的黑裙来回地摩挲着…… “口口声声说没钱给我妈治病，一天到晚唠叨着没钱生活，倒是有钱给这些女人花，你看他那品味……”刘楠有些愤愤地说。 “什么？你是说他……他是你的那个前夫……？” “除了他，还会有谁？除了他，还会有谁在公共场合做出这种无耻的事情。真是觉得丢人！”刘楠的情绪有些激动。 虽然与刘楠认识很久，也听说过她前夫的种种劣迹，但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声名狼藉的男人，也许是不屑见他，也许是不想见他，或者更多的是不愿见他吧。 而此时，在我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时，看着他的神形，看着他的身影，我的心情变得极其复杂起来。那是紧张中夹杂着恐惧，恐惧中透露着无奈的一种感觉。当然我的紧张、恐惧和无奈并不是因为我担心自己与刘楠一起吃饭的事情被那个男人发现，我们是在公众场合，而且他也只是刘楠的前夫，这倒不会引发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想到，我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见到他…… 我有些呆傻地看着刘楠，刘楠看着我一幅蒙圈的表情，就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怎么了？” “他，他……就是，就是梦中那个要跳……楼的落……魄男人！”我结结巴巴地说。 “什么？那个落魄男人是他？”刘楠也被我的话惊呆了。 过了许久，刘楠才像在梦中呓语一样地说：“难道，他是因为知道我们的关系，怀恨在心，所以才……？”顿了顿，刘楠又说：“可是，可是，我是与他签了离婚协议之后，才与你在一起的，他凭什么干涉我？凭什么？” “多么漂亮的景色啊，蜿蜒的远山、静谧的近水，浓郁的绿、清湛的蓝，要山有山、要水有水，在这样的风水宝地里生活，一定会身心陶醉、延年益寿的。知道吗？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那片高档的小区里买一幢房子，天天陪着妻子和儿子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一起欣赏这美丽的景色，谈论那生活的趣事。可惜，我一直在努力，却一直没有成功，弄得现在生存都快成为难题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妻子再也没有信心和勇气陪我走下去了，她要带着孩子离开我。我知道，他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了，那个男人是一个成功的男人，是一个能给她想要的一切的男人。我不怪她，她又漂亮、又贤惠、又优秀，她本应该就过上优越的生活。我只怪自己，怪自己无能，怪自己不能让她和孩子过上应有的生活。我现在是百败涂地，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刘楠前夫佯装跳楼前的那一番话又回荡在我的耳边。也许，也许他曾经也是深爱着刘楠的吧，只是造化弄人，生意上没有成功，他又不懂得维系这份感情，才弄成现在的样子吧。想到这里，我不仅对这个在我心中一直不齿的男人生出了几丝怜悯之情和些许的好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26章 接下来几天的天空依旧阴晦低暗，接下来几天的心情依旧是憋闷压抑。几天里，我和刘楠都在各自忙碌着，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甚至电话沟通都很少。她在忙着到处送钱，我在忙着到处会朋友。 我是了解刘楠的，她决定了的事情，一定会坚持做到底，劝她是没有用的。以往，在涉及其他的事情时，她还肯听听我的意见和建议。而这次却不同，因为是涉及到我的切身利益，所以我的任何劝阻都是苍白无力的，与其白费口舌，还不如由她去了。其实，坦白讲，我没有阻止刘楠去做这些事情，除了我了解刘楠的个性外，还有就是我在潜意识当中，也隐隐地希望刘楠的努力可以为我改变些什么，毕竟9月4日，我要面对的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是不可逆转的大事，是没有退路的大事。 这几天里，我做了很多事情，当然我已经不再寄希望于通过自己的努力再去改变梦中的结局，也许是因为有刘楠在为我做这些事情吧，也许是因为我已经黔驴技穷、无能为力了吧，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应该抓紧时间做一些更需要我做的事情了吧。 单位的事情倒是好办，许多事情只要分配出去，大家结合各自的分工，按部就班地做就可以了。志阳被我提拔到办公室副主任的岗位，同时继续专职为我服务，这样也算对他有个交待。 生活中，有许多琐碎的事情需要一一处理。这些天里我的办事效率出奇地高，着急完成的事情，不着急完成的事情，可完成可不完成的事情，可办可不办的事情，尤其是那些拖延了很久、早就应该解决的事情，都被我干净利索地处理掉。这期间，我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真的是太拖沓了，整日里为了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斤斤计较，一心去钻营那些毫无意义的功名利禄，却忽略了那些最重要的、最应该保留的、真正属于自己的本真。如果我一直能以这种时日不多的状态来要求自己，一直能以这种时不我待的精神来处理事情，那么我的潜能将被无限地激发，我的工作效率也将几倍甚至十几倍地提高，我的人生也将变得更加充实、更加精彩、更加有意义…… 这些天我的朋友聚会特别多，经常见的、不经常见的，还有好久没有见过的朋友，都被我以各种理由和借口约出来坐一坐，聊聊过往、叙叙旧事。这期间，我才深刻感受到，自己这些年真的是完全迷失了自己，整日里去追逐那些觥筹交错间的阿谀奉承，沉迷于那些在彼此利益诉求的驱使下而不得不应对的逢场作戏，却忽视了那些发自肺腑地关心我、在意我、默默地为我付出的许许多多的真情实意。如果我能一直坚持以这种至真至纯的情感去对待那些同样至真至纯地对待我的朋友们，如果我能一直坚持从长远的角度出发以这种平和大度的心态去面对那些与朋友间偶尔发生的一点小误会、小摩擦，那么我将拥有更多的真诚，更多的感动，更多的幸福，绝不会像此时这样，带着无限的遗憾、悔恨还有不舍无奈地离去…… 9月1日，周五，下午，我发了一条只有苑欣能看到的朋友圈：“拥抱世纪阳光”。两分钟后，苑新的朋友圈中更新了一条，“世纪阳光属于你”。看到这亲切的文字，看到这熟悉的话语，回想着在世纪阳光酒店中的种种让人沉醉的场面，一股暖流荡漾在心头。只是我不能确定，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激动不已还会持续多久，还会出现几次。 临近下班的时候，我在整个单位转了一圈，各个处室也都走一走，这里是我工作和奋斗了二十几年的地方，这里有与我一起并肩战斗多年的好师长、好同事、好下属，这里见证了我的懵懂与无畏、我的成长与进步、我的成熟与稳重，看着这里的一物一景一人一事，二十多年的往事不断地闪现在眼前，清晰的、模糊的，开心的、烦闷的，轻松的、沉重的……此时此刻都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醉人、那样的不舍。离开了，就这样离开了，不知道下个周一，我们要面对的是依如既往地共同忙碌，还是天人两隔的彼此悲恸…… 见到苑欣的时候，她没有像以往那样给我一种全新的刺激和惊喜，只是简单地、静静地一个人坐在桌前默默地守候着。而这种没有刺激的刺激反倒更让我刺激，没有惊喜的惊喜反倒更让我惊喜。走进房间时，她已经点了一桌西餐，见到我进来，她起身招呼我坐下，然后淡淡地说：“你要调走了？” 我有些发愣，“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听谁说的？” “那你今天下班的时候……？”她只是问了一半，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下班时的反常之举，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猜测。机关里的人就是这样，几乎每个人都想当上领导，所以几乎每个人都在时时刻刻地关注着领导的言行。有机会当上领导的人要模仿领导的言行，同时，要根据领导的言行来判断领导的关注点，进而跟上领导的节拍；没有机会当上领导的人会议论领导的言行，同时，要根据领导的言行来判断单位的风向，进而做出自己的倾向性选择。从这个角度上讲，其实当领导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言行举止时时刻刻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稍有异常或者不妥，就会引来各种议论和猜测，尤其是经过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主观臆断和妄自揣测，就很容易形成舆论事件，轻则会谣言满天，重则会被恶语中伤。从这个角度讲，当领导其实还不如当个普通干部轻松自在。 “我只是闲着无事，各屋转转，没有特殊用意的，你想多了。”我淡淡地说。 “这样就好，弄得我的心情一直挺低落的。”苑欣虽然这样说，但是她的担心却一直没有放下，因为我知道，在她那双可以洞彻一切的明眸下，我的心事是无可掩饰的。虽然如此，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把那个噩梦的事情告诉她，因为以她的性格和承受能力是无法接受那样的事实的。那一夜，我们什么也没做，只是天南海北地聊了很多，聊理想、聊人生，聊过往、聊未来……我看似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实际上却在有意地、潜移默化地把我的嘱托告诉她，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当她回想起今天的谈话时，一定会理解我此时的用心良苦的。 第二天上午，看望了舅舅等一干亲戚后，我与苑欣像以往一样，一起开开心心地返回市内，也像以往一样，在即将进城之前分手告别，而这次与以往不一样的是，在下车前，苑欣火爆炙热地吻了我。当她那温热的泪水落在我脸上的时候，我知道，她是在表白，其实她已经意识到或者感觉到了将要发生的一些事情，虽然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她是在承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对我的心都是不会改变的。坐在车里，看着苑欣远去的背影，脸上流着她刚刚滴落的泪水，身上散发着她匆匆留下的气息，我在心中暗想，可爱单纯的苑欣啊，也许你感觉到了什么，但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严重，也许我们都希望彼此不离不弃，但是有时候分别却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残酷。 9月2日晚上，与维民、新明一起在小区附近的西餐厅小聚的时候，曹经理也参加了。曹经理与新明一起筹备的全市最大的豪华西餐厅已经进入了装修阶段，民企就是民企，办事效率高得惊人。 “大师兄，那个萧兵真的是不错，现在销售部经理已经做得游刃有余了，过段时间我准备再把他调到维护部干一段时间，两个部门都做过后，就升他为副总，以后汽车销售养护这块业务就由他负责了，我就专心同曹兄发展餐饮业了。哈、哈、哈，来、来、来，喝一个，庆祝一下。”一见面，新明就迫不急待地张落着。 “大师兄啊，我也要敬你一个，石晓明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那文字综合能力、那沟通协调能力绝对不在年轻时的你我之下啊！”维民也借大家举杯之机满意地对我说。 “是啊，梁兄，晓明的事多亏了你了，我也要敬您这杯，表示感谢啊。还有啊，多亏您把新明介绍给我，让我们成了合作伙伴，谢谢，谢谢啊！” “我说老曹啊，你干脆也随我们叫大师兄吧，梁兄、梁兄的，咱们这里也没有祝英台啊？”新明见缝插针地调侃着曹经理。 “哈、哈、哈、哈……”在欢声笑语中，在开怀畅饮间，我度过了一个轻松难忘的夜晚…… 9月3日，周日，如果说真的像梦中预示的那样，我注定在劫难逃的话，那么今天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天，这一天我必然要和家人在一起。一早起来，本来想直接带着妻子和女儿去父母家，可是单位临时有事，又是谈话又是参观地忙了一上午，直到下午才得空去成父母家。虽然去得晚一些，但是两位老人仍旧是开心得不得了，忙前跑后、不知疲惫地张落着。温馨祥和的气氛中，我无意中发现，妈妈说话的声音更大了，而爸爸听不见妈妈说话的时候更多了。想想自己平时除了节假日和两位老人的生日外，很少像今天这样带着妻子和女儿一起回来。这些年里，虽然我们住得很近，但我主动回家看望他们的时候却不多。每次都是妈妈打电话来，说做了我喜欢吃的菜，让我回家吃饭，而多数时候我都以“忙，没有时间，改天再说吧……”为借口，没有回家吃那些我喜欢的菜。有时候实在推脱不了，就派妻子和女儿代表我回家品尝一下妈妈的手艺，可是于妈妈而言，吃菜是次要的，她更想见到的是我，或者说她更想见到是狼吞虎咽地吃着她亲手做出的饭菜的我。看着爸爸妈妈鬓间的斑斑白发，听着他们回忆着过去的事情，吃着妈妈亲手为我做的可口饭菜，想着自己明天即将面临的劫难，我的脸上一直挂着的强颜欢笑的表情便不可避免地夹杂了些愧疚和不舍。妻子看出我的异样，怕两位老人多心，一边不断地转移着他们的注意力，一边不断地向我使眼色。好在有妻子和女儿做掩护，我没有被父母看出破绽。 回来的路上，妻子一直追问我到底怎么了？ 是啊，我到底怎么了？这样的事情我对刘楠说了，却没有对妻子说。我是因为爱她害怕她为我担心而不想告诉她呢？还是因为对她解释不清楚这事而无法告诉她呢？我说不清楚。可是，这样对她公平吗？这样对她，她会感激我还是会怨恨我呢？我不知道。不过，我犹豫再三，还是硬生生地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随口说到，“最近单位工作上的事情太多，压力太大，所以有些魂不守舍。”这些年里，妻子很了解我的脾气，所以没有再继续追问我。 晚上，我主动要求女儿陪我去小区里散步，这让女儿很诧异，一再追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需要她在妈妈面前帮我求情。 就像对苑欣一样，散步时，我又是天南海北地一痛神侃，期间夹杂着我对她的一些教诲和叮嘱。直到后来，女儿敏感地问我是不是要被派去援藏，我才停止了自以为看似不留痕迹的叮嘱。援藏，我多么希望我明天是去援藏啊？可惜不是。 至于妻子，我同她不能有任何交流，这么多年的感情已经化为亲情，我多说一点，都会引起她的疑心。人生有时就是这样，我们在意的、向往的、苦苦追求的往往是毫无意义的过眼云烟，而我们忽视的、摒弃的、视之弊履的往往才是最可拥有的弥足珍贵，而当我们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往往又像我此时一样，已经是大限将至，悔之晚矣。如果可以有机会重来，我一定会换一种活法，让自己的人生更真实、更自我。可是这样的机会会有吗？明天，我会在劫可逃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27章 9月4日，星期一，女儿暑假后开学的第一天。 起床，洗脸，刷牙，催促女儿起床，吃早餐……一切都如同以往一般的忙碌，一切都如同梦中一样的真实。今天是女儿上初中的第一天，这样的场面我在梦中已经经历了许多次；今天是女儿上初中的第一天，她有班车，我不用再像以往那样急着开车送她上学去，这件事我清楚地记得；今天是女儿上初中的第一天，一会她会过来说我老年痴呆，要用智力题检测我的智商，我多么希望这些事情有所改变，可是一切似乎都在不可避免地发生着，而且与梦中的情形丝毫不差…… “老爸，您怎么了？一大早起来就发呆，从昨天到现在，我就觉得您有些不对头，您老不会是阿尔茨海默前兆吧？”女儿故作关心地说。 我知道，按照梦中的台词，我此时要说：“什么？什么？什么是阿尔茨海默？” 女儿一边整理书包，一边说：“阿尔茨海默翻译成白话文就是老年痴呆的意思，哈哈……” “宝宝，你过分了，怎么那样说爸爸？真是越长大越不懂得尊敬父母了？”妻子同样是严厉地警告女儿。 “老妈，我只是同爸爸开个玩笑，不过他这几天真的是有些反常啊，拿东忘西的，这样下去，我担心他正在读的博士能不能如期毕业啊！”女儿一边对我做着鬼脸一边说：“来、来、来，老爸，你今天得给你的智商讨个说法，给你出道智力题，练习一下脑子。说，……”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也许这些天里我的努力、刘楠的努力都是徒劳的，该发生的终究是要发生的，不会有任何改变。 女儿离开家后，我深情地注视了正在忙碌着的妻子一会儿，便有些决绝地转身离开了家。 楼梯间里，不出所料，正在维修，一名戴着口罩的工人刚从楼道里走出来。一切都像预先设计好的电脑程序一样，按部就班，没有任何变化。“早上好，先生。”这名维修工人同我打招呼时，我仔细地看了一眼他口罩上面露出的那双眼睛，想判断一下，他是不是廷克。 “不用看了，他不是廷克。”一袭红裙的刘楠从楼梯间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我有些吃惊地问。 “我今天要一直陪着你，我要确保你不出事，就是我出事，你也不能。”刘楠很郑重地说。 看到她坚决的态度，我没有说什么，“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心中除了感动，已经再找不到任何其它的感觉了。我机械地跟着刘楠走进了电梯，那名电梯工已经在电梯里等着我们，电梯门即将合上的一刹那，窗外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走廊里的灯随着闪了几下，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你还是下去吧，没有必要这样陪着我去……”我有些犹豫地对刘楠说。 “不，我一定要陪着你。”说着，刘楠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电梯按钮。随着电梯的平稳运行，我的心几乎是悬到了嗓子眼，到了18楼，维修工人下去了，接着是电梯开始向下运行，随着电梯下行速度的不断加快，我的心跳也不断地加快，而且一直向上提着。我和刘楠一同盯着电子显示屏上数字的变化，17、16、15、14……在变成13的时候，数字突然闪动了起来，电梯厢也随着震动了起来，我知道，劫难要发生了。刘楠伸过手来，拉住我的手，我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凉，而我的手心里应该是已经出汗了。意外的是，电梯厢震动了几下后，继续下行，并没有发生梦中的坠梯情形。刘楠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对我笑笑，一边拉着我走出电梯，一边对我说：“廷克正在医院照顾他爱人呢，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心中暗想，电梯厢怎么没有坠下呢？真的是我们的努力改变了这一切吗？不，不会的，只是躲过一劫，并不能代表什么。 刘楠接着说：“现在时间还早，西餐厅还没有开业，我们先去工地转转吧。今天我要陪着你像打游戏过关一样，一关一关地过，打个通关。” 说着，她径直朝工地的方向走去。走出电梯的时候，她就已经放开了拉着我的手。刘楠做事很得体，考虑得也很周到，与她在一起，所有的事情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所以我对她有一定的依赖性，也只有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才不用思前想后，才会真正地心情放松。 穿过林荫小路，隔着绿色的隔离带，虽然看不到工地里施工时忙碌的场面，但是已经可以听见工地里机械的轰鸣声。走近工地后，抬头望去，天空中乌云似乎变淡了一些，已经没有那么黑了，期间偶尔还会有闪电划过，但是已经不再那么刺目耀眼了。这时，那个赫然地写着数字“13”的塔吊吊着一大箱建筑材料缓缓地转了过来。刘楠轻轻地挽着我的手臂，静静地站在那里，与我一同仰望着头顶慢慢转动的塔吊臂，那一箱建筑材料也晃晃悠悠地转了过来，就在刚刚转到我们头顶的时候，突然震荡了几下，我本能地用手臂做了个护头的姿势，虽然这个姿势很多余，也很可笑。那箱建筑材料只是在我们的头上晃动了几下，就继续转了过去，并没有掉下来。接下来，塔吊一圈一圈地转过，我们一直抬头看着，似乎是在傻傻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个装满建筑材料的货箱能掉下来，可惜它却一直没有掉下来，只是期间仍旧有过几次震荡。起初我还很担心，后来才慢慢发现，这种震荡是经常发生的，应该是属于正常情况吧。看了好久，我的脖子都有些酸了，可是那一箱又一箱的建筑材料却依旧是没有掉下来，那塔吊却依旧是在那里不停地忙碌着，也许它也不想倒下来吧，也许它也不想被摔得粉身碎骨吧。 刘楠侧过头对我说：“修伟强是个好人，我去给他送那50万圣旨差价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要。还说，他现在手中没有钱，如果有钱，他一定会把那道圣旨原价买回去的，不能因为修德兴的错，让你承担损失。后来，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他才勉强地收下了，还一再强调等培训中心工程结束了，如果他还有利润的话，只要他手中有钱，就一定把那道圣旨原价买回去，把那些钱如数地给我们退回来。所以，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哦，我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我随口附和到。 “那我们还等吗？” “那就不等了吧？”我有些迟疑地说。 “那我们去后山吧。”刘楠拉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随着她向后山走去。 走在小区后面那片树林中的小路上，依旧是青白色的石阶、嫩绿色的草地、黝黑色的灯柱、桔黄色的灯光、墨绿色的树冠……依旧是呱呱的蛙鸣声、啾啾的鸟啼声、唏唏的虫唱声、唰唰的树叶摇曳声、哗哗的小河流水声……这一切都没有改变，不，应该说，这一切都与梦中相同，而我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天气还有些阴沉，空气还有些憋闷，所以此时几乎没有人出来登山，石阶小路上只有我和刘楠两个人。刘楠见没有人往来，就又挽住了我的手臂，轻声地说：“多福姐今天是不会出豆腐摊的。前天我去她家找到了她，起初她很怨恨我，说我们骗了她的房子，程大哥也是因为知道他们的房子补偿了那么多钱，才急火攻心，去世的，是我们让她家破人亡的，她恨我们，她不想再见到我。” 其实，在我心里也一直觉得多福姐的怨恨是有道理的。 “后来我耐心向她解释，提醒她，当初是她苦苦哀求我，我才买她的房子的，如果没有我给她的房款，程大哥早就会因为没有钱治病而离开了她们，从这个意义上讲，是我的房款才让程大哥多活了这些日子。多福姐是个好人，我把事情解释清楚后，她就不再怪我了。后来我把那300万的额外补偿给她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要，还说，村里比她家大的房子也才补了200多万，她怎么能收我那么多钱呢？后来，我说，程大哥去世了，这钱就留着以后给她儿子用吧，她才勉强地收下了，还对我千恩万谢的。所以说，她今天一定不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刘楠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一个由蓝色搌布支起的临时早点摊赫然映入了我们的眼帘。这让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笑着说：“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躲是躲不掉的。”说完就向早点摊走去。 “可是……可是……，多福姐她……”本来胸有成竹的刘楠结巴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陪着我走进了早点摊。 从身材和声音上判断，这个老板娘就是多福姐，可是她戴着口罩，看不到脸，那双眼睛也与多福姐有几分相似，这让刘楠很紧张。当那碗配有绿色的葱花、棕色的调料的白色的豆腐脑端上来的时候，刘楠不顾一切地抢过去，像多日没有吃到东西的乞丐一样，几口就喝个净光，又不顾一切地把桌子上的一碗水喝掉，弄得我热泪盈眶，莫明其妙的老板娘一边递来另一碗随着热气散发出醇香的豆子味的豆腐脑，一边摘下口罩说：“闺女，别急，还有，还有。”我和刘楠循声望去，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老板娘有些不知所措，原来这个老板娘只是在身材和声音上很像多福姐，其实并不是她。这让我们悬着的心多少踏实了一些。 离开豆腐摊后，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去卧龙山了，索性从原路返回。按照刘楠的提议，我们要去西餐厅，我觉得西餐厅是没有必要去的，因为我已经确认萧兵不在西餐厅了，但是刘楠说，不管他在不在，去一次，她心里踏实。走过街边的时候，无意间的侧目，我看到楼体玻璃墙里反射出来的自己的影子，虽然精神状态上显得有些憔悴，但是整体形象还不错，还可以与西餐厅那样优雅的环境相匹配。也许是梦中的劫难一个一个地被化解了，我紧张的心情稍稍有些放松吧，竟然有心思考虑自己的衣着是否得体了，其实我倒无所为，主要是不能因为自己邋遢的形象给刘楠丢脸……镜子、邋遢、形象……突然我想起了那个在梦中引诱我跳楼的落魄男人，也就是刘楠的前夫。是啊，他今天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呢？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谋害我呢？想到这里，我侧过头来，问了一句，“他怎么样了？” 刘楠先是愣了一下，接下来就会意了我的意思，轻声说：“前几天，我们已经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我带着儿子净身出户，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他，包括那300万，条件就是他不许做出任何对我身边的人不利的事情，估计他现在应该是躺在哪个女人的怀里吧。” 我愣愣地看着刘楠。刘楠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他那个人我还是了解的，虽然在女人的事情上没有底线，但是做人还是讲原则的，答应我的事他一定能做到，所以他在那噩梦中谋害你的情形是一定不会在现实中发生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住在哪里？” “在我妈妈家，正好可以一边照顾儿子，一边照顾妈妈，省着天天两头跑。”刘楠淡淡地说。 “你这样做值得吗？” “我认为值得就值得。好了，不说他了，我们到了。” 西餐厅里，曹经理一见我带着美女朋友来，招呼得格外热情。不出所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去医院的路上，头顶的乌云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闪电也停止了跳跃，天空中隐约地露出了一些灰白。刘楠一路上都在给我讲廷克的儿子被送去儿童心理治疗中心的事，廷克倒是还能接受，只是孩子突然离开了亲人，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而一路上，我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我不知道到了医院里，我将面对的是什么？难道苑欣真的会在医院里等着对我下手吗？我不相信。快要走进医院的时候，刘楠随口说了一句，“那天在儿童心理治疗中心，我一晃，好像看到苑欣穿着护士服走了过去，不过没太看清，当时我很纳闷，她怎么会在那里呢？” 听到这番话，我心头一颤。难道苑欣真的会在医院里穿好护士服等着谋害我吗？…… 然而，在医院里，我们按照梦中的程序完整地走了一遍，却是出奇地顺利，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为我输液的是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的中年护士，刘楠很敏感很仔细地检查了所有的药物，确定万无一失后，才允许她给我使用，这让这名中年护士很紧张，估计是误认为我是某个大领导，而刘楠是我的女保镖吧。打完针后，我绷紧的神经也彻底放松了，长舒一口气后，问刘楠，“下一关我们打哪？”其实，这些劫难中，我最在意的就是医院这关，因为我一直不相信苑欣会舍得害我，现在事实证明，她真的没有害我，这种验证了真挚的感情后的快慰要远远超过我逃过了劫难后的欣喜。 “下一关，我们去地铁站吧。”随着一关一关的顺利通过，刘楠也有些小兴奋。 “好！” 地铁站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清，空无一人。 我和刘楠坐在候车区的长椅上，刘楠轻轻地把头靠在我的肩头，说：“我上周找过宁红了，向她解释清楚了那道圣旨的来龙去脉，并且给她看了我补给修伟强圣旨差价的票据，她是一个知书答理的女孩，知道你也是被利用了，你也是受害者，就很明确地表态，她不会再找你了，并且为她以前鲁莽给你造成的影响深表歉意，托我对你说声对不起。”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只手在刘楠的肩头用力地摩挲了几下，表示我的感激。 “过了这关，我们就去地下车库取车，再把车祸那关过了，我们就万事大吉了。放心吧，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的，我们的明天一定会更好的！”说着刘楠站起身向外走去。 我们的明天一定会更好的？我真的会挺过这关吗？我还会有明天吗？我还傻傻地坐在那里。 身穿一身红裙的刘楠见我没有跟上，就转身伸出双手对我说：“你还想在这里坐多久？我们该去打下一关了？” 我站起身，刚向前走两步，突然间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先生，您能帮我拿一下包吗？我去那边买一份早点。”当时身穿红色裙子的宁红在谋害我的前一刻不就是这样的动作和情形吗？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巧合？是另有隐情？还是我太敏感了？眼前的红裙女人到底是谁？是宁红还是刘楠？刘楠也是要谋害我的人吗？…… 随着一阵轰鸣声，13路地铁进站了，也就是在这一刻，站台上所有的照明灯、指示灯、广告灯箱都开始不停地闪烁起来，我被这突然发生的与梦中的场景如出一辙的情形惊呆了，在我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 站台上，刘楠趴在我的身上，用身体死死地护着我。灯光闪烁了一会儿后，就恢复正常了。此时，刘楠也意识到这是一场虚惊，才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我身上爬起，胸口不断地起伏着，羞涩地说：“我太敏感了，太敏感了！” 而我虽然被刘楠撞倒了，重重地摔了一跤，心中却是一阵阵的暖意。调侃着说：“你的力气很大啊，瞬间就把我扑倒了！” “去你的，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取笑我。” 走出地铁站的时候，天空已经由灰蒙蒙变成了浅白。 “阴了这么久，看来是要晴天了！”刘楠仰望着天空说。 “是啊，好久都没有见到阳光了。” “去取车吧，闯过最后一关，我们就彻底胜利了！” “好的。”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最后一关的车祸是萧兵造成的，而对于萧兵，我还是有把握的，在这些梦中谋害我的人当中，我自我感觉，对他和石晓明的安排是最让我满意的。 果然，开车到那个梦中发生车祸的圆形弯道处，对面连个车影都没有，我们很顺利地过了这关，两颗悬着的心都落了地，刘楠兴奋地在我的脸上亲了又亲，口中不断地重复着，“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我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转头问刘楠，“下一关，我们去打谁？” 刘楠调皮地说：“谁也不打了，我要去睡觉，好好享受一下这人间的美好！”突然间又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很容易让我想多了，就又接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是不是那个意思，我都认为是那个意思了。忙活了一上午，我们先吃点午饭，然后再去享受人间的美好吧！”我兴奋地说。 “刚才又喝豆腐脑，又吃西餐的，我现在一点不饿！” “哦，你不饿啊，不想浪费时间吃午饭啊？急成这样了？”我故意地调侃着。 “去你的，别闹了，如果你没有事，我们去看看小东东吧？” “谁是小东东？” “廷克的儿子。” “好吧，全听女神的。正好我也惦记着再同院长沟通一下，商定一下他的治疗方案。” 到了儿童心理医疗中心，已经是中午的时候了，正是孩子们午睡的时间，所以中心的院子里很静，办完探视手续后，我和刘楠兴冲冲地往医疗中心的大楼里走。这种劫后余生的经历让我们两个人都很兴奋。人在心情大好的时候，看身边的一切都觉得分外的亲切。无意间，我抬头看去，不知不觉间，天空已经微微放晴，微白的天空中，已经能看到一些太阳的光晕了。我指着天空对刘楠说：“你看，我们的磁场多么强大，把天上的乌云都驱散了。” 刘楠满脸笑意地抬头看向天空，正在幸福地期待着即将露面的久违了的太阳的笑脸时，突然她的笑意凝固了，“楼顶有个孩子，可别是东东啊！”说着她就发疯似地向楼里跑去。这时我才注意到医疗中心的楼顶的确是站着一个孩子，直觉告诉我，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我也紧跟着刘楠跑进了楼里。 好在楼层不高，只有6层楼。 当我气喘吁吁爬上楼顶的时候，刘楠已经在同那个孩子对话了，“东东，你听姑姑说，我们都是爱你的，不是不要你了，让你在这里，是为了把你的病治好，这里的叔叔阿姨都是姑姑的好朋友，他们会像姑姑和爸爸一样地对你的，快，快，快到姑姑这边来！” “你们不要我了，你们嫌弃我了，你们觉得我是累赘，你们把我扔在这里就不管我了，我没有病，我不需要什么心理治疗……”东东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一边说一边往后退，随时都有退到楼边掉下去的可能。 刘楠急得声音都变了，“东东，乖，对，东东没有病，是姑姑和爸爸不好，不应该送你来这里，东东听话，快过来，姑姑现在就接你回家……” “我不听，你们是骗我的，当时让我来这里时就是把我骗来的，现在又是这样，我不相信你们……” 我一见东东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刘楠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我，而且我的位置也距离东东近一些，于是我慢慢地向东东靠拢过去。 刘楠看见我的举动，也明白了我的用意，开始刻意地吸引着东东的注意力。没过一会儿，就在我已经完全从东东身体的侧后方接近东东的时候，突然间刘楠好像想起了什么特殊的事情一样，带着哭腔歇斯底里地对我喊，“不要，不要啊……” 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就在我把东东推向刘楠的那一刻，一脚踩空，整个人从楼顶掉了下去…… 也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吧，注定的事情就是注定的，我们改变了过程，却没有改变结果，我还是不可避免地面对了死亡的结局。虽然梦中是被杀，此时是属于自杀，或者是自己误杀自己吧！虽然梦中是因为害人而死，此时是因为救人而死！但是我要死去的结局都没有改变。谢谢你，刘楠，谢谢你为我做出的努力。谢谢你们，我的亲人和朋友，谢谢你们曾经对我的付出和奉献。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真诚地回报你们的恩情……当我的身体在空中呈自由落体状坠落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医疗中心对面楼顶大钟的指针正好指向13点，“9月4日，13点”就是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我在心中默念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28章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伴着一阵熟悉的音乐的响起，我“唿”地一下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细密的汗水顺着脸颊慢慢地流下，胸口憋闷得让我甚至有些窒息的感觉，身体上似乎还在不时地传来阵阵被摔裂的疼痛，我的手无意识地在前胸后背一阵乱摸，总是觉得自己已经被摔得七零八碎了……小东东那忧郁空洞的眼神、刘楠那撕心裂肺的叫喊、我那无可奈何的绝望……坠楼前的那一幕幕的情景还在头脑中淋漓尽致地闪现着……这是哪里？是天堂吗？还是地狱？这里的环境我怎么这样的熟悉？……这墙、这窗、这柜、这床……我分明是在家中啊？难道天堂或者地狱的摆设也按每个人生前的情形来布置的吗？ “你怎么了？”被我惊醒的妻子有些迷迷糊糊地问。 我也被妻子的问话吓得一激灵。怎么妻子也在？仔细想来，天堂或者地狱里是不会人性化到给我配个妻子的程度的，而且我坠楼时，妻子还在人间活得好好的……那么……如此说来，我……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这怎么可能，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怎么可能还活着呢？这次又不是像前几次那样，我在经历每一次劫难后都会从噩梦中惊醒，因为那时我是在梦中，而坠楼时我早已经从那个噩梦中醒来了啊？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妻子一边起身，一边关切地问。 噩梦？难道又是噩梦吗？怎么会又是噩梦呢？怎么会梦中有梦呢？难道我是经历了《盗梦空间》的现实版不成？这又怎么可能呢？那到底哪个是现实？哪个又是梦境呢？哪个是真实的？哪个又是虚幻的呢？我整个人已经完全错乱、完全崩溃了……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是大江一发永不休……”手机里闹铃的音乐兀自地响着。 “我去给你倒杯水吧。”妻子见我不说话，就一边关掉手机的闹铃，一边下了床。 一缕泛着红晕的曙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射了进来，让我有一种久违的温馨的感觉。阳光，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明媚的阳光了。多日里在阴雨中挣扎的我，此时看到这温暖和煦的阳光，莫明地有一种分外亲切的感觉。太久了，太久了，太久没有享受到阳光的抚慰了，我甚至已经忘记了这种沐浴在阳光中的温热的感觉了…… 喝了妻子递过来的热水后，我的状态慢慢地恢复了许多。 我应该是刚刚从一个真实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复杂得让人难以理解的梦境中挣扎出来，这个梦境就如同电影《盗梦空间》中描述的那样，是一个梦中还有梦的梦，在二重梦境中的我为了逃离一重梦境中预示的种种劫难，而不断地尝试着，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必死的结局，结果却一切都是枉然，最终我还是没有逃避开那个注定的结局。想到这里，我不禁为梦中自己的无功而返而感到遗憾和惋惜，难道真的是结局注定了，就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吗？那么此时的我做了这样的一个双重的怪梦，又意味着什么呢？又代表着什么呢？又预示着什么呢？这个噩梦真的只是双重吗？此时的我又是不是已经游荡在第三重梦境当中了呢？想到这里，电影《盗梦空间》中结尾处，那个已经有了放慢速度的趋势却仍旧在高速旋转着的陀螺的画面，立刻清晰地映入在我的头脑当中。不行，我得找个陀螺测试一下…… 匆忙间，一不小心，我的脚趾踢到了茶几的腿上，一股锥心的疼痛立刻遍布全身，一阵龇牙咧嘴之后，我跌坐在沙发上。 妻子走过来一边查看我的伤势，一边埋怨我说：“一大早晨起来的，莫名其妙地找什么陀螺？还这么不小心把脚给弄伤了。” 疼，疼痛，我疼痛的感觉很清晰、很真实。我记得老人们常说，判断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狠狠地掐一下自己，如果疼，就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如果不疼，就证明自己是在做梦。那么我现在应该不是在做梦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暗笑起来。 女儿一脸惊愕地走过来，夸张地把她的脸同我的脸靠得很近，然后再慢慢地远离，装出一幅认真地端详和揣摩我的样子，愣愣地说：“老爸你是发骚（烧）了？还是变撒（傻）了？都把自己伤成这样了，怎么还在傻笑？” “宝宝啊，好好和你爸爸说话，没大没小的。”妻子一边给我揉着脚，一边批评着女儿。 “没事，没事，我没事，不用大惊小怪的。”我一边应承着妻子，一边在心中暗自琢磨，这到底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中啊？怎么女儿和妻子的台词都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呢？ “你这样还能开车送宝宝去上学吗？要不，我送她上学去吧？”妻子关切地问。 “送女儿上学？她不是已经上初中了吗？不是有班车了吗？”我反问到。 女儿走过来，一边摸着我的额头，一边说：“老爸，您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梁大公主我明年才上初中好吗？今年我刚刚是小学六年级好不好？就算你希望我快点长大，好尽早甩掉我这个包袱，也不能这样拔苗助长啊？” 小学六年级？女儿还没有上初中？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今天到底是哪一年的哪一天啊？乱了，彻底乱了，我的思绪完全混乱了，整个人也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 妻子见我一幅蒙圈的样子，就轻声说：“你怎么了？不是发神经，就是魂不守舍的？宝宝今天是小学六年级开学的第一天，明年的这个时候才上初中的？” 什么情况？难道我又回到了一年前？难道我会时空穿越了？不可能啊，又不是科幻小说的情节，这也太离谱、太不现实了？那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我还在梦中？第一重梦境，我在不断地重复9月4日的那一天，每一次重复都以不同形式的惨死而告终。第二重梦境，我回到了8月4日，用一个月的努力来改变我在第一重梦境中惨死的结局，结果却是无功而返，还是以惨死而告终。而此时，我又进入了第三重梦境，回到了一年前，再用一年的时间来改变我在第一重梦境中惨死的结局？不会吧？老天不会这么眷顾我吧？那万一我这一年的努力还是徒劳呢？我还会继续进入第四重、第五重梦境吗？那这样不断地循环往复，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还能不能回到现实中了？ 女儿把一个陀螺递给我后，就一直疑惑不解地看着我。我没有在意女儿诧异的目光，自顾自地旋转起了陀螺，一阵“嗡嗡”的响声后，陀螺慢慢地倒在了茶几上…… “老爸，《盗梦空间》？你是在测试自己是不是在梦中？”女儿恍然大悟地说。 我看了看她，没有说什么。 女儿见我不置可否，就伸出三个手指做出发誓的姿态，一本正经地说：“老爸，您不用测试了，我以我优异的成绩、高尚的人格和年轻的生命向您保证，您现在是在现实中呢！”然后她一双大眼睛夸张地眨着，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用手在她头上来回地抚摸了几下后，和蔼地说：“快去准备上学吧，别疑神疑鬼的！” 坐在沙发上，仔细地理了一会儿思绪，我才慢慢地弄清楚，看来我此刻是在现实中，刚才的那些疑虑，只是因为我在早晨的那个双重的怪梦中陷得太深了。 女儿见我一脸茫然、若有所思，一幅转不过弯的样子，纳闷地看了我半天，若有所思地说：“哦，我知道了，老爸，您老这是典型的阿尔茨海默前兆。” 看着女儿匪夷所思的样子，听着“阿尔茨海默”这个名词，我又愣住了，这场景分明就是噩梦中的场景啊？难道一会女儿还要给我出测试题检验我的智商？ “来、来、来，老爸，敢不敢为你的智商讨个说法，给你出道智力题，练习一下脑子。说，‘一毛钱买一个桃，三个桃核可以换一个桃，给你一元钱，你最多能吃到几个桃？’” 太不可思议了，连问题都是一样的。 “15个。”我不假思索地说。 女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我，嘀咕着，“这么难的题，想都不想就回答上了？这智商也没有问题啊？老爸，您今天是怎么了？加外挂了吗？……” 而我却无心继续同女儿嘻闹下去，心中暗自琢磨，以目前的形势看，所有的事情都按梦中的情形发展着，那接下来……，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中一颤，万一接下来的事情还继续按照梦中的情形发展，那我岂不是要……？不行，我不能连累女儿。 “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你去送宝宝吧。”我对妻子说。 “那好吧，你需要去医院吗？我送完宝宝回来陪你去医院吧？”妻子不无关心地说。 “不用，我昨晚没有睡好，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快点，快点，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我可不想第一天就迟到。”在女儿的催促声中，妻子和女儿下楼了。 “别坐电梯……”我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在她们身后叮嘱了一句，也不确定她们是不是听到了。 妻子和女儿走后，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我又重新仔细地理了一下思路，一些事情慢慢地清晰了，我也渐渐地从梦境中走了出来…… 今天是9月4日，女儿暑假后开学的第一天，她刚刚上小学六年级。我刚刚当上主任一个多月，而不是像梦所展现的那样，已经上任一年多了。昨天，纪委的郑书记，刚刚找我进行了任职谈话，就严格自律、加强党风廉政建设提出了明确要求。谈话后，市直各部门的一把手还一起到省里的廉政教育基地参观，接受现场教育。看到那一个个曾经的同事，甚至是领导，现在却成了阶下囚；听到那一句句声泪俱下的忏悔，还有那刻骨铭心的教训，我深受震撼，也思虑良多。所以昨晚才掺杂着自己的实际工作和所看到的别人的违纪违法事实，亦真亦假、亦实亦虚地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想到这里，我长吁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多虑了，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可是，那一件件事又是那样的真实具体，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吗？我的内心仍旧有些忐忑…… 走出家门的时候，楼梯间里并没有维修工人。虽然如此，我也一反常态，没有像往日那样走楼梯下楼，而是有些提心吊胆地走进了电梯。无论真假，我都要尝试一下，这样我才能心安。随着电梯的平稳降落，我一颗悬着的心也平稳地落了下来。当我顺利地走进地下车库的时候，不由得暗自在心中嘲讽自己，一个梦而已，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吗？虽然是这样，当我迎着秋日的朝阳，开车来到梦中发生车祸的那个弯道时，还是刻意地减速慢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路况，缓缓地通过。当然，对面也没有来车，更没有人用车灯晃我，结果也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安然无恙。这让我的心情大好，所有的顾虑和猜疑都被快速前行的汽车甩在了身后，多日里发霉的心情，不，应该是在梦中发霉多日的心情在阳光的照射下，也开始慢慢地变干、变暖……一切都过去了，沐浴在现实世界的阳光中，我开始了自己崭新的生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29章 办公室里，主管组织工作的马千里副主任汇报了机关里的人事情况，最后强调，前几天党组会上提出的，现在工作任务重，工作压力大，急需人手的事，他已经同组织、人事部门沟通了，正赶上近期要进行公务员招录考试，机关还有部分空编，拟招录1名公务员，看看这种方式能否选拔到合适的人才，如果试用期满后，效果好，就继续招录，如果效果不好，就采取遴选的方式进行选录。 这件事情不禁让我想起了梦中的苑欣和石晓明，思虑再三后，我对千里主任说：“我们还有几个空编？” “5个。” “那这样吧，我的意见是我们这次招录两名公务员吧，这样可以解决一下机关用人的燃眉之急。” 千里副主任愣了一下，然后说：“那好吧，我再去同组织部和人社局沟通一下。” 看着马主任走出房间的背影，我心中暗想，石晓明啊，石晓明，如果你真的是像梦中的那种处境，如果你真的是像梦中的那样优秀，机会我是给你创造好了，能不能把握好，就看你的了。 同时，我也想起了梦中的苑欣。难道这次录取中真的会有一个不婚不嫁，一心只想做我的红颜知己的女孩吗？想到这里我不禁莞尔，不知道在心中是有些隐隐地期待还是有些隐隐地担忧。其他人为什么在那个怪梦中杀我，我都弄清楚了，不管我在梦中做出的付出，是不是改变了他们的处境，但是毕竟我努力过。只有苑欣，她为什么要在那个怪梦中杀我，原因我一直没有弄清楚，也没有对她做出任何的付出。这是我在梦中为了救东东而坠楼时，留下的最大遗憾…… 想着梦中的苑欣的样子，我突然间想起了前几天莫明其妙地收到的那封信，信中只有一张妙龄少女的照片，很清纯、很漂亮的一个女孩的照片，其它就什么也没有了。我当时很是费解，因为我并不认识照片中的女孩，怎么会收到她的信呢？如果说是有人想同我开玩笑搞恶作剧，可是只是邮来一张照片又能收到什么样的效果呢？如果说是有人想对我进行敲诈勒索，可是这样一张很正常的照片又能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呢？最后思虑再三后，我觉得，很有可能这是一封邮错了的信，因为没有寄信地址，无法退还，我也就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此时想来，突然间觉得，照片中的女孩似乎就是梦中的苑欣，于是一股寒意瞬间袭上心头，《聊斋志异》里的那些鬼怪狐仙的故事又一股脑地涌现在脑海中。一番翻箱倒柜地折腾后，却没有找到那封奇怪的信件，满头大汗的我稍微稳定一下情绪后，不禁哑然失笑。梦，梦，梦，怎么搞的，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那个怪梦中走出来，现在不知不觉间又绕回到那个怪梦里了，不能再去想那些无聊的事情了，还有好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呢…… 接下来是主管机关事务工作的树仁副主任汇报工作，树仁副主任详细地汇报了近期需要推进的几项重点工作，其中培训中心的建设项目已经立项，现在的重中之重，也是当务之急，就是抓紧时间找到合适的建筑公司，开工建设。一提到培训中心的事，我不禁又想起了梦中的修伟强和修德兴，还有那道圣旨，那一些的恩怨纠葛让我现在还有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不管梦中的情形是真是假，我都要努力地回避这件事情，于是我就对树仁副主任说：“这件事情就由你全权负责吧。三点要求，选好建筑公司、保证施工质量、保证交工日期。” 树仁副主任犹豫了一下，说：“那好，我先去做一下前期考察，然后再向您汇报。”说着起身出去了。 接下来，又处理了几件事，好不容易算是清闲下来， 打开电脑，浏览一下网页，一条新闻吸引了我，华北大学宁致远教授，考古界的国宝级专家，前几天举行的专题报告会，深受各界好评。一看到宁致远教授的名字，我就有些心虚。想想自己因为圣旨收藏鉴定的事也曾几次请教过他，宁教授都耐心细致地对我进行指导，从这个意义上讲，宁教授也算是我的半个老师吧。而且那个报告会后，宁教授在耐心细致地给我讲解了一直困扰着我好久的几个疑惑后，还担心我没听懂，邀请我有时间去他家里，再慢慢地给我讲解。他严谨的学术态度和谦卑的处事风格，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彻底地征服了我。可是在那个怪梦中，他却因我而死。此时此刻，看着电脑屏幕中他的名字和照片，我仿佛有一种恩将仇报的感觉，虽然那只是个梦。 这时，志阳敲门走了进来，说了几件公事后，迟迟没有退出去，我有就问到：“志阳啊，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主任，还有两件事，不过不是公事，我不知道说了合适不合适。”志阳有些试探着地问。 “有什么事，你就说嘛，别这么吞吞吐吐的。” “主任，我想读宁教授的博士，您能帮我沟通一下吗？” 这个志阳自从上次同我一起去听了宁教授的报告后，就疯狂地迷上了考古，现在又要读考古专业的博士，让我有些匪夷所思。“以你现在的工作性质和个人发展前景，你应该读行政、管理、经济、政治或者哲学等方面的博士啊？怎么选了个考古专业？你确定这不是《盗墓笔记》、《鬼吹灯》看多了，一时心血来潮的决定？” “主任，您放心，我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对不是一时的冲动。”志阳郑重地说。 “跨专业学习，你得做好充足的前期准备啊？你专业知识储备不够，就是宁教授想收你，你也不一定能考上啊？”我又接着说。 “主任，您放心吧，方丹已经帮我准备好了复习资料。” 听到方丹这个名字，想起这几次去拜访宁教授时，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那个很漂亮、很有气质、总是喜欢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博士，我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就随口说：“那我找机会向宁教授推荐你吧，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啊！”志阳也听出了我一语双关的意思，红着脸说：“我会努力的，不会让您失望的。” 想想那个方丹，再看看眼前的志阳，还真是觉得他们很般配。不过那个方丹总是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志阳见我没说话，又接着说：“方丹刚才来电话说，宁教授目前正在搜集整理清朝圣旨的相关材料，编撰一本类似年鉴的书籍，他对您手中收藏的几道圣旨很感兴趣，希望您能找机会带给他看一下。” “清朝圣旨年鉴”听到这几个字，我不由得心头一颤，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顿了顿又说：“你侧面帮我了解一下，宁教授有没有女儿。” 志阳有些莫名其妙地点点头，说：“好的。” “那另外一件事呢？” “另外一件事就是，前几天同您说的，我爸爸要承包参地的事……？” 参地？承包？志阳爸爸？……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志阳什么时候同我提及的这件事，也不是志阳需要我帮助他协调什么，而是在那个怪梦中，我因为胡乱干预参地的承包，导致萧兵的爸爸去世，萧兵对我怀恨在心而痛下毒手的事。怎么搞的？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在不断地发生，而且似乎都在与那个怪梦有关，难道我的生活真的要按照那个怪梦设定的轨迹发展吗？难道我真的是不可避免地要面对那个怪梦中必死的结局吗？我有些惶恐和茫然。 志阳见我没有说话，就接着说：“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反正我爸爸种植人参也不是特别在行……” “周末吧，周末我们抽时间到你家去，看一下具体情况吧。”我讷讷地说。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只能让事情发展得越来越糟，勇敢地面对，也许还有转机。既然结果我已经知道，就要努力地去改变，让事情向利好的方向发展。在二重梦境中，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调整好，也没有改变什么，而此时，在现实中，我还有一年的时间，而且所有的事情都刚要发生，所以一切应该都还来得及。 志阳听了我的话，高兴得不知所措，“那好，那好，我这就……这就去安排。” 下午，刚上班，就响起了敲门声，应声走进的是办公室主任刘楠。一看到刘楠，我就不禁想起她在梦中为我做出的牺牲，还有那些在梦中与她在一起时的香艳场面，一种感激中夹杂着冲动的感觉便油然而生。刘楠自前段时间在温泉度假村与我有了那次肌肤之亲后，单独与我在一起的时候，看我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无法掩饰的温柔。 “有件事情，我想找你商量一下，你现在有时间吗？”刘楠柔柔地说。 “我没事，你说。” “前几天，同你说的修路占地，提前买动迁房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我知道，刘楠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特别是前段时间，她妈妈有病，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而她那个不争气的老公，现在应该说是前夫了，天天只知道守着自己的钱，总是像防贼一样防着刘楠。刘楠担心妈妈再有病，她没钱给妈妈治病，所以现在是未雨绸缪，提前做准备。 上次去温泉度假村回来的路上，虽然我们是各自开车，但是一路上我们都在微信语音聊天。当车路过一个村边的时候，我见到几个人在指指点点地测量着，其中有规划局和交通局的领导，就有些卖弄地说，这里一定是要修路了，如果敢赌一把的话，现在在这个村里买个房子，以后拆迁补偿时一定能大赚一把。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刘楠真把这事当回事，多方了解，几次踏查后，她已经进入了实质操作阶段。 这如果是在以往，我会大力地支持和鼓励她的。可是今天，她一提及起这事的时候，我想到的却是梦中的多福姐和程大哥。如果一切真的要按梦中的设定发展下去的话，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的头脑在飞速地旋转着。 刘楠见我呆在那里没有说话，就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没有。昨晚没休息好，今天的状态不太好。” “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刘楠关心地说。 “放心，我没事。房子的事我再考虑一下，抽时间再去看一下，不能草率行事。” “那，那，那好吧。那我出去了？”刘楠有些不舍地说。 “去吧。” 刘楠刚出去，我的手机电话铃就响起，低头一看，原来是老同学李维民。 “我是应该叫你梁大主任呢？还是应该叫你大师兄呢？”维民在电话那边调侃着。 “你怎么也学得像新明一样，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这可与你事业单位领导的身份不匹配啊？” “你看你，大师兄，说你当了一把手之后就变了，你还不承认，这开口闭口的都是训斥人的话。官威啊，官威见长啊！” “别扯没用的了，找我什么事？” “晚上，我张落，新明埋单，就咱们三个，小聚一下。一是给你夸官，二是感谢你重用志阳。” “夸官就不必了，不过你向我举荐的志阳，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我的公务事情现在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哈哈，大师兄，好在你对他是满意的，你要知道，上次同你说志阳的事情时，我也是捏着一把汗的，虽然说我是举贤不避亲，但是我也担心你在心里误会我是在利用我们同学之间的感情为亲属谋利益啊。实话实说，要不是看到你天天忙成那样，累成那样，要不是我觉得志阳真的很适合你，可以为你分忧解难，我真不会把志阳推荐给你的。咱们可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千万别将就，随时可以不用，我一句怨言也不会有。还有如果他哪里做得不对，你该批评就批评，千万不用顾及我的情面，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够多摔打摔打他，这样他也能够进步得快一些。” “哈哈，维民啊，你多虑了，志阳真的很不错，帮了我很多。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今天晚上我请吧，感谢你帮我发掘到了一个好人才。” “大师兄，你只要来就行，请客就不用你了，有新明那个大富豪呢！” “哦，是新明埋单啊？那找个贵点的地方吧，狠狠地宰他一刀。”我恶狠狠地说。 “哈哈，大师兄啊，新明就在旁边呢，我这边的电话可是开着免提呢，他可都听到了啊！” “我说大师兄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好心好意给你夸官，你怎么还要宰我一刀啊？我们民营企业在夹缝中求生存，我容易吗？请你们这些人民公仆吃饭，低三下四地看脸色不说，你还想宰我，太不公平了啊！”新明迫不急待地说。 “你还不容易，你还低三下四，你还想讲公平？在我和维民面前摆阔气、装土豪时都嚣张成啥样了？不宰你宰谁？再者说了，你不让我宰了，也得让你那个小车模给宰了，与其让那个小车模给宰了，还不如让我们兄弟好好地犒劳犒劳胃呢，是吧？要知道，人民公仆也是相当不容易地！” “得，得，得，大师兄，我服了，随便宰，随便宰总可以了吧？”新明一见我把他的小车模老婆搬了出来，就立刻没了脾气，言听计从了。我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得意。 见到维民、新明后，不免得又是一番调侃，要么挖掘彼此的糗事当谈资，要么拿出自己的糗事来自嘲。总之，只有这种同学情意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无所顾忌，也只有这种同学情意才可以让人纵情说笑、彻底放松。 在一番痛饮畅谈后，每个人都有些微醉了。维民敬完一杯酒后，大声地说：“大师兄啊，我感觉你这个领导当得太累，总是这样事必躬亲，那可不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一直让索事缠身，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大政方针了，领导是干嘛的？是领着干，是指导着干，是掌舵的，不是划船的。” “哈、哈、哈，领导就是领导，舌头都喝得不利索了，还想着工作呢，佩服，佩服！”新明不失时机地嘲讽我们后，又接着说：“不过，大师兄，我觉得维民说的很对，你手下现在缺少能独当一面的人才。你比如说，维民表弟给你当了秘书，你的事务性工作就理顺了不少吧？你就不用像原来那样手忙脚乱的了吧？再比如说，你当副主任时，机关内所有的文字综合工作都由你负责，你的领导从来不操心，而现在呢，你手下有像你当年一样能把文字综合工作全部负责起来，不让你操心的人吗？” 我听了听，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就说：“你们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合适的人才是可遇不可求的，手下就是那些人，就那样的水平，总得给我时间慢慢培养吧？我们过段时间会新招录两名公务员，希望这次能选到适合的人才吧！”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选人才！”新明夸张地说：“招录进来的公务员，只是半成品，你不知道要培养多长时间才能让他们上道呢！大师兄，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自己培养人才？” “那去哪里弄？”我疑惑地问。 “21世纪，最匮乏的资源是什么？人才啊！对于这种稀缺资源，必须挖、抢、撬、夺、掠……，只要不犯法，什么招数都得用。”新明洋洋自得地说。 “你以为我们单位也是你们民企呢？就知道用那些土匪的做法。” “大师兄，我这不是比喻吗？谁让你真的去抢了！”新明无奈地说。 “大师兄，新明说的是有些夸张，但是很有道理。你倒不一定像他说的那样野蛮，但是你可以采取变通的办法啊？对了，前几天我建议你，到下面的一些单位去发掘人才，觉得谁不错，先借来用一段时间，相中了，就调上来，没相中，借用期满后，再退回原单位，什么也不影响，这事你操做了吗？” “你是说前几天你建议我到下面的单位去借用文字综合能力强的人，如果相中就调上来，如果没相中就退回去？”我诧异地看着维民。 “对啊，是你忘记了，还是我的办法不可取？”维民愣愣地问我，新明也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这一天里，从招录公务员到建设培训中心，从宁教授编撰清朝圣旨年鉴到志阳请求我帮助协调承包参地，从刘楠要买拆迁房到维民建议我在下面的单位借调工作人员，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梦中的情节发生的。梦，梦，梦，我怎么就绕不出这个梦了呢？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酒劲全无，头脑中不断地闪现出了刘廷克还有小东东的画面，心中暗想有些事情也许真的是躲不开的，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30章 夕阳下，村边缓坡上的一块百余亩的山地边，一位老汉正蹲在地上，一边细细地揉捏着手中的一把砂壤土，一边赞叹到，“难得啊，太难得了，这地势、这土壤、这阳光都太难得了，这么多年了，我就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的地啊。” “好有啥用，好就一定是你的啊？那么多钱，你去哪里弄啊？”老汉的老伴在旁边挤兑着老汉说。 “村里、县里，哪怕是省里，我的技术都是最好的，县里不可能不考虑这些。这块地，要是在我手里，最少能比别人多赚三分之一的钱。在别人手里，那绝对就是浪费。”老汉有些不服气地说。 “咱们手里不是有点钱吗？你怎么不用那个钱去同县里面谈？” “那钱是我给儿子攒的老婆本，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动。”老汉有些倔强地说。 “可是你一分钱不拿，县里能同意承包给你吗？” “我出技术，县里出土地和资金，到时候赚了钱，县里拿大头，我拿小头，县领导又不傻，赚的钱不比发包土地的钱多多了？还能带领乡亲们致富，一举三得，多好啊！”夕阳下，老汉原本有些黝黑的脸变得红彤彤的，不知道是涨红的，还是阳光映红的。 “你还知d县领导不傻啊？人家凭什么把土地和钱都给你，赚了钱倒是皆大欢喜，那赔了呢？” “呸、呸、呸，这么多年，谁看到我赔过？”老汉的脸更红了。 “这要是没有人同你争啊？也许县里还能同意，可是现在老赵家看着这块地眼红。你说，如果你是县领导，一边一分钱不拿，一边承包款整摞整摞地在那摆着，你选谁？” “这个赵大光，这辈子就同我作对，一想起他，我就来气。”老汉原本发红的脸，变得有些紫青。 “当初也是你家先对不住人家的，所以，现在你也别怪人家处处与你作对。” “就你话多。”老汉有些不满地说。 “一说到你痛处，你就这副德行。再说了，咱们家现在条件也还可以，你干嘛非要起早贪黑、担惊受怕地挣那个辛苦钱啊？” “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说着老汉拂袖而去。夕阳中，他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街边的露天烧烤摊里，五、六个身材健壮的年轻人，一边撸着肉串，一边吹着啤酒，一边肆意地调侃着。 “我说车神啊？当初在部队里，无论是开车还是修车，你可都是神的传说啊？怎么现在成修理工了？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屈才，屈才啊！” “是啊，车神，你不是一直要开一个属于自己的车行吗？销售、修理一条龙的，怎么没有行动啊？”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叫做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光有技术、光有理想顶什么用啊？现在这个社会啊，没本钱什么事也干不成！没有钱车神只能当车工用，没有钱我只能先在这里干着，然后再走一步看一步了。来、来、来，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喝、喝、喝！”在大家的惋惜声中，那个被称作车神的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以一种看似毫不在意的表情掩饰着内心的无奈。 “你倒是想得开，可兄弟们心有不甘啊！” “对了，车神，你家里不能帮你点吗？还有你那个小美眉，不也能支持你点吗？兄弟们再帮你凑凑，咱们先开个小的，哪怕是个小修理厂也行啊，就凭你的技术，不愁以后不壮大啊？” “老爷子说了，家里的钱是我的老婆本，除了结婚，别的什么事情都不能用。小芳也说了，她家里的钱是她的嫁妆，除了结婚，她父母是不会给她的。”车神无奈地说。 “那你就先结婚、再创业呗。” “不创业成功，我坚决不结婚。”车神很坚定地说。 “那你家老爷子，除了结婚，就不考虑你工作的事啊？” “考虑了，让我回家同他一起包地去。” “咱们到部队当兵，就是想改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不能退伍了，又回去了啊？” “是啊，所以我现在同老爷子弄得有些僵，已经好长时间没说话了。”说着，车神一扬脖，独自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进，夕阳下，他有些黝黑的脸变得更红了…… 夕阳下，一户农户的院子里，老汉正在收拾着晾晒的蘑菇。一边的老伴对他唠叨着，“你看你，把这事情闹得这么大。就因为你要出一口气，把孩子的领导都折腾回来了，你这让孩子多为难啊？你！”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啥我有钱包不到地，他没钱却能包到地？”老汉气呼呼地说。 “人家技术过硬，那地在人家手里能赚到大钱，在你手里啊，不赔就是赚了。” “你别和我提技术的事，一提这事，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初不是他家老爷子偏心，我能学不到技术？” “你没听人说吗？三年打基础，五年学本事。学技术那是要打基础的，你可倒好，基础刚打完，不学了。” “那他怎么不打基础啊？就让我一个人打基础？”老汉有些倔强地反问。 “人家那是从小就跟着他家老爷子干，基础都打了十几年了，你同人家能比啊？” “他技术好有啥用，不是到现在也没攒到钱吗？我技术是不好，可是我有钱。就算把这些年卖山货赚的钱全搭上，我也要把这块地包下来。我就是不想让他挣到钱。不懂技术，不懂技术，不懂技术我就让那块地在那荒着！” “你就作吧，我看你就是作得紧，死的快！”老汉的老伴摔下手中的蘑菇，转身回屋去了。 夕阳中，老汉黝黑的脸涨得更红了…… 县委院里，两个领导模样的人在围墙边上的小树林里绕着弯、散着步。 “梁主任在这个时候来，是什么目的呢？恐怕不只是调研那么简单吧？” “赵大光家的志阳现在是他的秘书，八成是和赵家的事有关吧！” “就是那个也张落着要包地的赵大光吗？” “对，就是他。” “那块地现在是什么情况？” “赵大光和柏福来都想承包。赵大光有资金，技术差一些，柏福来技术好，但是没资金。” “那让这两家合作，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县长，您有所不知。这赵大光和柏福来年轻的时候就结下宿怨，两个人见面都不说话，根本就没有合作的机会！” “如果梁主任要干预这件事怎么办？” “能怎么办？两家公平竞争呗，这样赵家有资金，肯定胜出，既给了梁主任面子，又对村民有个交待，只是有些委屈了柏家，而且我也担心赵家的技术不过硬，浪费了那块好地。” “哦，那就视情况而定吧。按时间算，他们也快到了，我们去门口迎一下吧。” “好的，县长。” 夕阳下，两个人的影子在身前慢慢地延伸着…… 迎着夕阳，我开着车，载着志阳在路上平稳地运行着。 “主任，现在是逆光，阳光刺眼，还是我来开吧。”志阳知道我的眼睛受不了强光刺激，就征询着我的意见。 “没事，现在光线比较柔和，我还能适应。很快就要到了，别折腾了。”我顿了顿，又接着说：“那依你刚才的意思，你是说，你家有资金，对方有技术，两家都势在必得？” “对。” “那为什么不能合作呢？” “事情的关键就在这，年轻的时候，我爸爸在对方家里学习技术，学了三年，只是学到些皮毛，没有学到关键的内容。爸爸就误认为是对方偏心，只教儿子，不教外人，一气之下，不学了。从那以后，双方的怨气就越结越深了。” 听到这里，我的心咯噔一下，果然不出所料，一切都与梦境中相符。 “其实，当时也可能是，要学到核心的技术，就必须花费一些时间打基础，可是我爸爸偏偏没有这个耐心坚持到最后吧！反倒抱怨人家不肯教他。”志阳又接着说。 “就因为这个，他们两个人僵持了几十年？我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其实双方都有意要和好，只是双方都想要个面子，没有人肯第一个低头，赔个不是。结果就这么一直僵持着，甚至有些时候，反倒越闹越糟，让关系不断恶化。” 这时我想到了梦中水淹参地，志阳爸爸住院的情景。就接着说：“那你爸爸的技术？……” “我也担心这点，不过这块地在我爸爸手里肯定不能赔钱，但是如果在对方手里，肯定会赚大钱。” “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也许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啊！”志阳顿了顿又说：“我这几天都快被我爸爸折磨疯了，他就像着了魔一样，一定要包到这块地，不但把家里这些年的积蓄全部拿出来，还到维民大哥那里借了不少。我也知道以他的技术不一定能赚到钱，可是我更担心万一他包不成这块地，非得窝囊出病来，所以才同您说这件事的。” 我心中暗想，就因为一个面子问题，两个老人争了半辈子，最终还是闹得两败俱伤，何苦来呢？ 迎着落日的余辉，我和志阳的脸都红彤彤的…… 宾馆的房间里，只有我h县长在。我开诚布公地说：“z县长，这次来，给县里添麻烦了。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想了解一下那块参地承包的事情。” “现在这个问题比较棘手。一块地，两家争，都是势在必得。柏家是有技术，没资金，赵家是有资金，技术弱。” 我一听，有些神经错乱，怎么是柏家和赵家争？应该是萧家啊？就随口问到，“柏家？那村里有姓萧的吗？” z县长被我这一句不着边际的问话，弄得有点蒙，“梁主任，您有所不知，别说是村里，就是整个县里也基本都是没有外姓的，只有柏家和赵家两个姓氏，从这些年主要领导的安排上，您就能感觉到，书记姓柏，县长肯定姓赵，书记姓z县长肯定姓柏。” 我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不过就更是疑惑不解了，那梦中是萧老汉争着承包参地，是萧兵谋害于我的啊？现在这种情况又怎么解释呢？ z县长见我沉默不语，有些不知所措，整个房间里就沉默了下来。我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急忙说“那县里的意思呢？” z县长也急忙说：“坦白讲，县里起初的意思，是倾向于柏家的，因为柏家世代种参，有祖传的技术，我们还是比较相信的。县里原来打算帮助柏家协调贷款或者让柏家以技术入股的方式参与参地的种植。可是后来，赵家非要承包这块地，而且资金很快就能到位，这就打乱了我们原来的计划。”说到这里，z县长顿了一下，看了看我的态度，见我没有表态，又接着说：“现在只能是公平竞争，谁的实力强，就由谁来承包了。” 我听明白了z县长的意思，说是公平竞争，其实实力差距很明显，赵家必然胜出，这样也算给足了我的面子。唉，面子，又是面子。我想了想，就又接着说：“为什么不能撮合两家合作？” “我们也考虑过，但是两家结怨几十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得了的。” “z县长，你看这样做可以吗？”说着我低头在z县长的耳边耳语了一番。 透过窗户射进房间内的夕阳的余光中，z县长先是有些不解，而后又不断地点着头…… 第二天上午，在县委会议室里，我第一次见到了赵大光和柏福来两位憨厚淳朴的农民，他们两个虽然都不屑于看上彼此一眼，在对方面前摆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势在必得的架势，却对我和z县长毕恭毕敬。 z县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后，就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把二位请来，就是想把参地承包的事情最后确定下来。下面请二位说说吧。” 赵大光可能是因为看到我在场，底气足了些，就抢先说：“参地承包，参地承包，谁能拿出承包款，谁就承包，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对吧？……” 还没有等赵大光说完，柏福来就抢着说：“参地种植，参地种植，那是要讲技术的，没有过硬的技术，再好的地也是一块废地，种不出来参的……” “包地是包地，种植是种植，有本事，拿钱出来说话。” …… 两个人又不出意料地争论起来。 我看了一眼z县长，z县长会意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说“二位都不要吵了，县里面的意思是让二位合作，赵家出资金，柏家出技术，我想最后确认一下，这样可不可以？” 面面相觑后，两位老汉异口同声地说：“不行。” “既然这样，那我们请市里的梁主任谈一下他的想法吧？” 听z县长这样说，赵大光胸有成竹地坐好，而柏福来却满脸不屑地看着赵大光。 “我这次来呢，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了解一下这块参地的承包情况。前段时间，在一个国际招商引资洽谈会上，我认识了一位韩国商人，他对我们这块参地也很感兴趣，据我了解，这家公司很正规，如果这家公司承包了这块参地，不但承包款可以翻倍，每年能给县里上交高额的利税，还能为县里分担一部分就业压力，我看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啊！哈、哈、哈！”我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干笑了几声，又接着说：“在来时的路上啊，我还一直担心县里已经把这块地承包出去了，不过还好，现在还没有签订合同，还来得及，还来得及……”说着我抛开赵大光那惊诧不解的目光，把头转向z县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z县长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接着说：“本来呢，县里想再最后争取一下，看你们二位有没有合作的可能，现在既然二位都不同意合作，那我们只能采纳梁主任的建议，同意把这块参地承包给韩……” z县长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大光“嚯”地一下站起，伸手阻止了z县长，有些急促地说：“慢，我想问一下，是不是我们同意合作，这地就还能包给我们？” 听到这里，我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z县长意味深长地问，“赵大光，你是说你同意与柏福来合作？” “对，只要不把参地包给韩国人，我同意。” z县长又把头转向柏福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柏福来稍做犹豫也站起来说：“我也同意合作。” z县长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我，“梁主任，您看？” 我有些不满地说：“z县长，据我所知，赵家和柏家那可是有着几十年的积怨的，他们是不可能合作的，你们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韩国的商人下午就能到，他们给出的条件可要远远高于你们目前提出的要求啊？” “梁主任，我与柏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话说开了，就没有什么了，您可千万不能把这块参地包给韩国人啊！村里面的老老小小都指望着这块地来改善生活呢，现在钱让外国人赚了，我们就还得继续过这样的苦日子啊！”赵大光一边动情地说着，一边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我。 “是啊，是啊，只要不把参地包给外国人，我不包这参地了，我甘愿给大光做技术员，这样总成了吧？”柏福来也诚恳地说。 对两位老人态度的突然转变，我有些感动。但是还是装出一幅微怒的样子，看着z县长。 z县长有些左右为难地说：“你们真的可以不计前嫌，合作种参？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现在不是你们个人恩怨的问题，是县里在市里的信誉问题，是我赵宝刚办事还能不能让梁主任放心的问题，你们可考虑好了，可不能出尔反尔啊？更不能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地欺骗我、欺骗梁主任啊？” “考虑好了，考虑好了，福来啊，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啊，就因为当初那么点儿误会，同你怄气怄了几十年，是哥不对啊，哥给你赔不是了……”赵大光激动地说。 “这是哪的话，这是哪的话，是我做得不好，是我做得不好，当初我要是能主动去找你把事情解释清楚，就没有这么多年的误会了，对不住你了，老哥！” 看着眼前这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化解误会，和好如初，z县长同我相视而笑。此时的我，心中踏实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只是一直不解的是，萧家怎么变成了柏家，这事到底与那个梦有没有关系，我实在是拿捏不准…… 当天晚上，柏福来主动找到我，一见面就意味深长地说：“梁主任，您是高人啊！” 我故作糊涂地说：“这话从何说起？” “梁主任，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今天上午在县委会议室里，我就知道根本没有什么韩国商人，而是您使的一招妙计。几十年的恩怨，被您三言两语就化解了，您还不承认自己是高人？” 我见柏福来已经看穿一切，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柏福来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一边接着说：“梁主任您放心，我敬重您是高人，所以这块参地我柏福来就是搭上这条老命，也要种好，也要给您一个交待，给乡亲们一个交待！” “那我可要好好感谢感谢您了！” “感谢倒不用，有一事相求，梁主任能不能出面想想办法，帮我解决一下？” “您说，只要我能办到，只要不违反原则，我一定竭尽全力！” “我这辈子有两个遗憾：一个是与赵大哥之间的过节，现在已经被您化解了；另一个就是我与儿子之间的隔阂，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 当柏福来同我讲述了他与儿子柏功成的事时，我刚刚好转一些的心情又一下子沉重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31章 办公室里，马千里副主任汇报了近期的人事工作进展情况。 “关于公务员招录的事情，我已经与组织和人事部门沟通了，同意我们招录两名公务员，按照市里的统一进度，这周开始发布招录启事，下周开始报名，笔试也将很快进行，您还有具体要求吗” “这件事按照组织人事部门的要求办理就可以了。” “还有就是由于老同志退休和部分同志转岗等原因，目前单位中层空出一些岗位，您看是不是近期对中层干部进行一次调整？” “这件事，你先拟定一个初步的方案，近期召开一次党组会，大家商议一下，然后再定。” “还有就是您前段时间同我说的，在下面单位物色一名文字综合能力强的人到机关来锻炼一下的事，这段时间我走访调研了一下，也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了一下，初步物色到一个人选，这是他的档案和以前写过的一些文字材料，您抽时间看一下，再把把关。” “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我觉得还好，我也同他接触过，各方面素质都不错，综合分析能力、逻辑思维能力、理解判断能力、文字表达能力、专业掌控能力都很强。” “他叫什么名字？”我期待着听到刘廷克的名字。 “他叫明多杰，很特别的一个姓氏，让人很容易记住。在特检所工作，是事业编制。” “哦……”怎么不是刘廷克，难道是我弄错了？可是他的工作单位却是在特检所，这又是怎么个情况，我又一次发蒙了。 马千里副主任见我没有表态，有些拿不准，就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 “你查一下，下面单位中有没有一个叫刘廷克的年轻人，三十多岁，事业编制。” “那好，我这就去办。” 千里副主任走后，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为什么？为什么每件事情看似与梦中一样，却又有很多不同之处？那个梦到底只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还是有着隐含意义的梦？如果只是无稽之谈，那为什么有这么多与现实中相似的地方，如果是某种预示，那为什么又有这么多与现实中不同的地方？我到底应该相信哪一个？是梦？还是现实？我把握不准。刘廷克，明多杰，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刘廷克，刘廷克，对啊！按照梦中的发展，刘廷克是刘楠的亲属啊？我找刘楠核实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刘楠走进我办公室的时候，显得有些兴奋。一反常态地把门全部关上了，又一反常态地不等我说话直接开口就说：“我正有事找你，你就找我了。我先说，我已经在那个高速路要通过的村子里联系好了一个卖家，她家开个豆腐房，连房子带院子占地面积很大，由于男主人有病住院，急需救命钱，准备把这个房子转手，正好符合我们的要求……？” 高速路、豆腐房、男主人有病、救命钱、卖房……当这些词进入我的大脑中时，我惊得几乎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又是一次验证，现实与梦中情节完全相同，那么这次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刘楠见我吃惊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误以为是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这件事情办好了，我因为她的办事能力强、办事效率高而吃惊呢，就娇羞地说：“你交办给我的个人的事情我都是这么尽心尽力的，只是这次时机赶的好，所以效率高了些，你不用吃惊成这个样子！” 我听她这么说，就将错就错地说：“厉害，真是厉害，我以为这事还不得个一年半载的才能办成啊。” “那么久，动迁通知都下来了，谁还肯卖了？我们抽时间去看一下房子吧，如果没有问题，我就去交钱办手续了？” “那好吧，这个周末吧。” “那好，我回去了！”说着刘楠又一反常态地在我的脸上吻了一下，转身要走。觉得有些不对，又转过身来，说：“你找我有什么事？看我兴奋的，只顾着说自己的事了！” 我着实地感觉到刘楠的开心，因为她从来没有在办公室里这么大胆、这么主动过，“我找你……，我找你……”我还沉浸在刘楠的香吻中没有缓过神来，一时语塞，“哦，我是想问你，你有一个堂弟叫刘廷克吗？” “没有啊？我们家的兄弟姐妹的名字都是两个字的，没有三个字的？”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我完全被搞得不知所措。 刘楠见我一副呆傻的模样，关切地说：“你怎么了？” “哦，我没事。可能是我记错了！” “那我回去了？” “去吧！” 刘楠刚走后，电话就响起，是千里副主任打来的，“主任，我调了一下全市事业单位的电子档案，目前全市事业单位在编人员中没有叫刘廷克的人。” “哦，那我知道了。” “主任，没别的事，我挂了？” “好吧。”突然我又接着说：“哦，等等，刚才你说的那个明多杰，明天让他来上班吧。” “好的，主任，那我挂了？” “挂吧。” 直躺在靠椅上，我的思绪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想什么…… 刘楠找到的房子坐落在村子的边上，呈“凹”字型，主房的左右各有一排厢房，院墙、房墙上都粘贴着白色的瓷砖，屋顶是蓝色的彩钢瓦，钢筋焊成的大门也被漆成了银色，院子里都被砌成了水泥地面，使整个院落显得分外地干净整洁。院内的主房是房子主人的住房，左面的厢房是豆腐房，右边的厢房是仓库。从整个院子的布局、摆设以及整洁程度就可以判断出房子的主人的朴实、勤劳、干练、利落。 我目测了一下，即将开修的高速公路无论从哪个方向过来，都要不可避免地经过这个院落。当我怀着有些既激动不已又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和刘楠一起走进这个院落的主房时，接待我们的是一位身材微胖、朴实憨厚的农村大姐。当我在头脑中把这位农村大姐的形象与梦中的多福姐的形象进行比对时，奇怪的是，梦中的多福姐的形象又变得模糊起来，让我无法确认。只是觉得她的身材和外形与多福姐有些相似，但是眼前的这位大姐和梦中的那位多福姐几乎具备了农村中年女人的全部特征，仅靠这些，根本就无法断定眼前的这位大姐就是梦中的多福姐。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每当梦中的人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的时候，我都无法准确无误地核实现实中的人到底是不是梦中的人呢？是我的记忆力变得越来越差了，还是整个事情的发展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正在我想得入神的时候，刘楠轻声说：“这就是我同你说的李大姐。” 不出所料，眼前的这位大姐也不叫多福姐。 这时刘楠又对这位农村大姐说：“李大姐，这是我哥。” “你们好，来、来、来，小刘，小刘哥哥，快屋里坐吧。”这位李大姐本应该是热情好客的，可是此时挂在脸上的一副焦色和愁容却让她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房子你们都看过了吧？虽然位置有点偏，不在村子里面，但我家房子的质量那绝对是全村最好的。”李大姐开门见山地说。 我打量着整个房间，虽然家具不多，但是摆放整齐，也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从中足以看出房子主人的勤劳和对房子的爱护，也能隐隐地感觉到房子主人对这座房子的不舍。 刘楠见我没有说话，怕冷场，急忙抢着说：“李大姐，高大哥的病怎么样了？” 我一听，完全对不上，梦中多福姐的老公姓程啊，可现实中李大姐的老公却姓高，完全不搭边啊。 “还是那样，不见好。他住院后，我就得忙着照顾他，豆腐房不得不停了，家里也就没有了进钱的道儿，医院里的费用又那么高，这才一个多月，家里的积蓄全部花光了不说，还借得满山是债，没办法，只好把这房子卖了。我琢磨着，只要老高还在，等他好了，我们再慢慢挣钱，再盖一座房子。要是人没了，留着房子还有啥用？”说着李大姐的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我知道，对于农村人而言，卖房子绝对是走投无路的最后选择，不到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是万万不会走出这一步的。看着李大姐悲切的表情，我心如刀绞。 刘楠也有些尴尬，苦笑着说：“李大姐，你也别担心，现在的医疗技术发达，用不了多久，高大哥的病就会好起来的。” “小刘啊，小刘哥哥，让你们见笑了。”李大姐轻轻地擦了擦眼角，勉强地挤出了些笑容，又接着说：“房子呢，就是这样，你们仔细看看，看能不能相中；价格呢，我打听了，我这房子能值90万，如果你们相中了，就80万卖给你们算了，但是我要现金，而且要一次性把钱给我，我等着这钱救老高的命呢。” 想到医院里的老高，想到梦中的老程，我不禁有一种凄楚的感觉，李大姐会不会也像梦中的多福姐一样，房子卖了，老公的命也没有保住，结果人财两空呢？想到这里，我就说：“李大姐啊，这样吧，这是我们带来的5万元定金，您先拿着，房子我们肯定要了，价格也保证不会低于80万。过几天，我再和妹妹来和您办理手续，好吗？” 刘楠也不断地冲着李大姐点头。 李大姐却诧异地看着我们，“你们也不还个价？”，低头看着那个装钱的档案袋，愣愣地说：“这钱……，这房子……，就卖了？” “没有，房子还是您的，这只是定钱，如果您不想卖，把钱退给我们，就可以了！”刘楠微笑着，和蔼地说着，但是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微笑的背后的那份怜悯之情。 “好，好，好……，我是不是得给你们签个字儿？” “不用了，李大姐，我们信得过您。”说着，我站起身，拉着刘楠向外走去，留下了莫明其妙的李大姐站在我们身后，目送着我们上车，远去…… 回去的路上，我和刘楠都没有了来时的兴致，两个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语。我总是觉得胸口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一样，憋闷压抑。是因为我最终还是没有确定这位房主到底是不是梦中的多福姐而不快？还是因为看到李大姐的遭遇而难过？我说不清楚。 刘楠也是一脸呆滞的表情，是因为看到李大姐的尴尬处境而不舒服？还是因为要不要买这个房子而犹豫？我猜不透。 是啊，这个房子到底买不买呢？买，帮李大姐解决了燃眉之急，自己也可以小赚一笔，但是总有一种趁火打劫的嫌疑；不买，自己没有损失，但是李大姐的房子如果不尽快卖出去，她就没钱给老公治病，还有一种见死不救的愧疚。 就这样，两个人各自心情沉重、两个人各自思绪万千、两个人一路忧心忡忡、两个人一路默默无语…… 当马千里副主任带着明多杰走进我办公室的时候，我与明多杰两个人都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位眉宇透着一股英气、脸上却挂着几丝倦容的年轻人，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年轻人了，难道说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来源于梦中？难道这次我终于可以确认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梦的中刘廷克？ 正在我暗自揣测间，千里副主任笑着说：“梁主任，这就是我同您说过的特检所的明多杰，非常不错的一个年轻人。多杰啊，这是咱们委里的梁主任。” “梁主任，真的是您啊？梁主任，十多年了，我们又见面了！”明多杰激动地说，却把我弄得有些摸不到头脑。 “对不起，梁主任，我是因为又见到您太激动了，失礼了，失礼了。”明多杰见我一副不解的样子，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解释说。 “没关系，没关系，多杰啊，你……？”我很和蔼地说。 “是这样的，梁主任，十多年前，我刚刚参加工作，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一个合同工，负责电梯维护的。一次我们单位组织中层干部培训，当时邀请您去机关就公文写作的内容给大家进行了专门的授课。我不是在编人员，更不是中层领导，所以没有资格听课，但是我对文字综合工作很感兴趣，就躲在门外旁听，结果被负责培训的同志看到，严厉地批评了我。当时他说的话很难听，说我这辈子只能做一个电梯维护工，想要有资格坐在那个课堂里听课，重新转世做人，也许还有机会。您看到这个情况后，直接用麦克风说‘让他进来吧，这样主动学习的人，以后一定会有发展的！’当时我倍受鼓舞，您那天讲课的内容，我几乎全部记了下来，特别是您对我说的那句话‘这样主动学习的人，以后一定会有发展的！’直到现在还在激励着我。” 听了明多杰的话，我在头脑中仔细地搜索着十多年前的记忆，那个时候我还是名副处长，的确是经常出去讲课，印象中也似乎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情，但是时间太久了，我几乎是记不起来什么了。“那你后来……？”我又和蔼地问。 “后来，在您的这句话的勉励下，我发奋图强，刻苦钻研文字综合工作。第二年，单位招录事业编制工作人员，我以笔试面试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然后就一直负责文字综合工作了，当年那个批评我的同志现在还负责培训工作，不过是在我的领导下。”说到这里多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我不是小人得志，只是觉得有些造化弄人。” “哈哈，我还真不知道，多杰和主任还有这么一段渊源。那这么说来，多杰能有今天的进步和发展，还多亏了主任的栽培啊！”千里副主任笑着说到。 “是啊，是啊，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多杰一边认真地点着头，一边诚恳地说。 “哈哈，都是你勤奋努力的结果。多杰啊，好好干，我看好你！”我微笑着说。 “谢谢主任。”多杰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着转身离去的多杰，我陷入了沉思。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有时真的是不可估量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都有可能改变另一个人的命运。对多杰而言，我的影响是正面的、是积极的，可是对其他人而言呢？我做到了对每个人的影响都是这种正面的、积极的吗？这时的我头脑中不禁又浮现出了梦中的萧兵、石晓明、刘廷克、修伟强、宁红、多福姐还有刘楠的前夫和苑欣的身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32章 妻子单位的领导朱局长平时与我来往并不多，只是在一些全市的大会上，遇见后，彼此打个招呼，寒暄几句而已。互相间如果有事情需要配合或者支持，也只是彼此在会议间歇的时间或者在电话里简单明了地说明情况后，彼此都能做到全力以赴，这些年里已经形成了这样的默契。可是今天他突然邀请我吃饭，而且强调要带上家属，这让我感觉到很意外。有事相求是一定的了，但是什么样的事情重要到一定要见面吃饭才可以说呢？又是什么样的事情重要到一定要双方家人都在场才可以说呢？朱局长这样一反常态的作法，让我有些费解。 妻子因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年轻有为、在重要部门任一把手的老公，而且自己单位的领导还有事相求，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自然喜得眉开眼笑。 女儿因为又可以借机接触一下她生活圈子以外的事情，而且可以冠冕堂皇地胡吃海塞一痛，自然也是乐得心花怒放。 平时在家里被妻子和女儿这两个女人“欺压”得“毫无地位”可言的我，因为今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被她们侍候得舒舒服服的，享受了一次帝王般的待遇，自然也是美得热情洋溢。 朱局长选择的地方，店面虽然不大，饭菜的味道倒是非常可口。整个饭局被朱局长处理得就像是好友的家庭聚会一样，所以说大家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每个人都吃得心满意足，聊得酣畅淋漓。我和朱局长还有朱局长大学刚毕业的儿子朱延平把我带去的两瓶大麯酒基本消灭。直到散席时，老朱也没有任何事情相求于我，这让晕晕乎乎的我很是纳闷…… 明多杰果然名不虚传，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迅速进入了角色，几乎承担起了机关里所有的重要文字材料，而且保时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直逼我当年的风采，让我在庆幸之余，也可以完全地从文字材料的把关中解脱出来。卸下这副重担后，我突然间觉得轻松了不少，感觉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甚至偶尔还会有种无所事是的感觉，这让一向习惯于忙碌的我，反倒还多多少少地有些不适应。机关的上上下下对多杰的评价也非常好，文字综合工作是一份苦差事，大家都不愿意做，现在有一个人能把这份苦差事承担起来，自然每个人都很开心，所以把多杰调进来长期承担这份苦差的呼声越来越高。我也很相中多杰，也很想把他调进来，不过我不能表现出对他太满意，一方面担心他受到的表扬太多，助长他骄傲自满的情绪，影响他继续提升和进步的幅度；另一方面担心他受到的表扬太多，遭到多年从事文字工作的老同志嫉妒，让他树敌太多，遭到刻意地打压和挤兑，不利于以后的工作。所以我一再地挑他的毛病，一再地强调让他多向老同志学习。多杰很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表扬声越多，做人处事越低调，这让我对他更加满意，也让我更加坚定了把他调入机关的决心。不过多杰每次递上来的材料，在职务和名字上，我都格外留意，梦中的那些不快的情形还是不可避免地一直在困扰着我。 公务员面试时，我作为用人单位的领导，被邀请担任我们机关录用人员考试的主考官，这是不出意料的，也是让我欣然期待的事情，因为我关心的是面试现场到底会不会出现梦中的情形。人事局派来了主管副局长明有亮担任副主考官。我与这个明副局长不熟悉，据说他是刚刚提任不久的，从外省直接派来的干部，应该是能力和才华都不一般，而且发展前景是不可限量的。不过一听到这个名字，我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明多杰，因为毕竟这样的姓氏太少了。 “明局长刚刚上任不久吧？以前开会的时候，没有见过你啊？”我明知故问，没话找话地说。 “你好，梁主任，我是从临省调任过来的，上任两个多月，一直想去拜访梁主任，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见面，就算正式向您报到了！” 我一听，这位明副局长说话让人感觉很舒服，就多了几分好感，说话也随便起来，“‘明’字的姓氏不太多啊！” “是的，是一个小姓。平时很少能遇到与我同姓的，不过也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因为我的姓氏少，所以我的名字和我这个人都很容易被人记住。” “你还别说，我们单位就有一个与你同姓的，小伙子素质也很高，能力才华都很出众。” “梁主任，您是说多杰吧？” 虽然我心有准备，但是还是被明局长的话惊到了，“你们……？” “他是我的侄子，以后还请梁主任多多照顾。” “哦，是这样啊，多杰那个小伙子真的很不错，我们很快就要把他调进机关了。”我一见他们是这样的关系，就有意地抛出这个橄榄枝。 “多谢梁主任关爱，以后有事尽管吩咐有亮。”明副局长心领神会地说。 公务员面试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就在我一直思量着苑欣和石晓明会不会出现在面试现场的时候，前三名考生的面试已经结束，这三个人表现平平，没有新意，回答的问题完全是经过培训机构指导过的、套路化的、模式化的内容，毫无新意，毫无观点，毫无可取之处。 就在考官们都因参加面试的考生素质一般而有些懈怠的时候，4号考生走了进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甚至有些被惊到的感觉，因为面前的这位考生实在是太漂亮了。一袭白裙，未施粉黛，如出水芙蓉，似盛开雪莲，婷婷玉立，清新脱俗。而我更是被惊得不知所措，呆呆地愣在那里。如果说现实中的付强是不是梦里的修伟强我不能确定的话，如果说现实中的李大姐是不是梦中的多福姐我也不能确定的话，如果说现实中的明多杰是不是梦中的刘廷克我还不能确定的话，但是眼前的这位考生分明就是梦中的苑欣，我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太深刻了，梦中她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也给我留下了我“永生无解”的谜题。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苦苦等待中，这个清纯漂亮的女孩让我魂绕梦牵；多少个虚虚实实的情景转换中，这个扑朔迷离的女孩让我费尽思量。可是如今，当她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有些不知所措了。梦中她为何那样无怨无悔地爱着我？梦中她又为何那样无情无义地对我痛下毒手？现实中的她又将如何对我？我又该如何面对现实中的她……在4号考生答题期间，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脑际，让我的心情一直无法平静。我很激动，我为自己终于见到了梦中的苑欣、此时的这位还不知道姓名的考生而激动，我为自己在潜意识当中还是不可回避地期待着见到梦中的苑欣，如今终于可以如愿以偿而激动，我更为不管是爱还是不爱，起码我可以弄清楚她为什么会在梦中谋害于我而激动；我很忐忑，我为自己终于见到了梦中的苑欣、此时的这位还不知道姓名的考生而忐忑，我为这位考生的出现让自己弄清楚了原来现实中的人和事都在按照梦中的设定发展着，只是一些人的名字与梦中的不同而忐忑，我更为自己又一次可能在现实中面对梦中的死亡而忐忑；我很迷茫，我为现实中的这位考生会不会像梦中的苑欣一样与我也发生那样的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而迷茫，我为如果现实中的这位考生也像苑欣一样迷恋我，我将如何去处理这份感情而迷茫，我更为如果现实中的这位考生不像苑欣那样迷恋我，我又将如何地失望而迷茫…… 博士出身的苑欣，不，是博士出身的这位考生在面试中的表现自然是无可挑剔的，精彩得让人咂舌，毫无悬念地得了最好的成绩。 接下来走进来的5号考生同样是让我有些惊诧，他似乎就是石晓明，那谈吐、那气质、那思维、那表情绝对与梦中的石晓明十分相似。5号考生的表现也是出乎预料的精彩，逻辑思维能力、分析判断能力、语言表达能力都很突出，与前三个考生形成鲜明的对比，与4号考生也各有千秋。不过可能是因为4号考生外在优势太明显了，5号考生以的微弱差距，屈居第二位，但是他们被录用已经没有悬念了。 这两位考生的出色表现让众多考官尤其是人社局的几位领导赞叹不已，同时也纷纷恭喜我招到两名高素质的人才。而我此时的心情却说不出是喜悦还是忧郁。梦中的苑欣和石晓明终于出现了，看来一切都在不可避免地发生着，而我又该如何去面对呢？是顺其自然呢？还是努力改变呢？如果我去努力改变，会不会也同样会面对像二重梦境中那样情形，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必死的结局呢？我不得而知…… 思虑间，6号考生进场了。6号考生的出现又让有些心不在焉的我瞬间惊呆在那里，他居然是朱局长的儿子朱延平，这让我在对朱局长那天的良苦用心折服不已的同时，也左右为难起来。只有两个名额，如果被4号和5号考生占用了，那么6号考生朱延平怎么办？如果4号考生和5号考生只收一人，那毫无悬念是要收4号，而5号如果被淘汰，那梦中石晓明的悲剧会不会在这个5号考生的身上重演呢，而我是不是就一定要面对梦中那惨死的结局呢？ 朱延平的表现也同样十分精彩，如果他的出场顺序在4号和5号考生前面的话，他的成绩不一定会比他们两个低，只可惜在众位考官心中，已经有了4号和5号考生的先入为主，朱延平的成绩自然稍差了一点。其实如果我不是出于公心打分，只要稍稍给朱延平一些偏心的话，还是完全可以把他的成绩提上去的。可是，我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只是觉得对朱延平有些不公，同时也有负于朱局长的重托。想到这里，我看了看身边的明有亮，他也在微微地摇头，明显是在为6号考生感到惋惜。 “可惜啊，可惜，这个6号考生也很出色。可惜他遇到强敌了，可惜，可惜啊！明局长，通常你们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就白白地让这样优秀的人才流失了？”我试探着问。 “梁主任真是惜才啊！您相中6号考生了？”明有亮一边试探着问我，一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 “如果我有三个名额就一定要把他也招录进来。”我很直接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次他是没有机会了，只有两个名额，4号和5号考生的成绩更高一些。不过今年我市的情况特殊，马上就要有另一个特殊批次的招录考试，如果这个孩子符合要求的话，应该还有很大的机会的。” 我轻轻地拍了拍明副局长的肩膀，一语双关地说：“人才难得啊，人才难得啊！” 明有亮会意地点了点头。 毫无悬念，4号考生和5号考生被录取了。不出所料，4号考生不叫苑欣而叫辛静、5号考生不叫石晓明而叫邱学广。对这两个人，不管叫什么，我都格外关注，因为我知道，我在未来的日子里将与他们两个人发生千丝万缕的纠葛，我却不知道这些纠葛对我而言，是吉是凶…… 在我十分苛刻地挑毛拣刺中，明多杰递交的材料中，终于被我发现了错误，不过不是我的名字写错了，而是一个单位的简称弄错了。这如果换作别的新人，绝对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来机关的时间短，对一些单位不熟悉，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对于我一直严格要求的明多杰而言，却是不可以容忍的。 当明多杰诚惶诚恐地坐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并没有声严厉色地批评他。 “多杰啊，坐吧。”我很和蔼地说。 “主任，我知道，是我的工作失误，给您的工作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向您检讨……” 我打断了多杰的话，“多杰啊，你不用太紧张，因为发现得及时，这个失误并没有造成不良影响，所以你不必过于自责。今天找你来呢，就是想同你谈谈心。其实呢，如果这个错误放在别人身上，我是不会在意的，新来的同志，对工作不熟悉，犯这样一个小错误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个错误放在你身上，我就不能那么宽容了。你是知道的，多杰，我对你是寄予厚望的，所以时时处处都刻意地严格要求你，为的就是让你尽快地进步，尽快地独挡一面，尽快地帮我分忧解难。” 多杰感激地看了看我，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我给你讲一个我的切身经历，也算是一个深刻的教训，与你共勉吧。 大约是三四年前吧，那时我还是副主任，当时由于我的文字综合能力比较强，老主任对我非常信任，所有的文字材料经我把关后，他都直接签批。那时我的能力、素质、口碑、呼声都很高，也是老主任重点培养的对象，无论是上级领导还是单位同志，都已经把我当成继任的主任来对待，只等到老主任一退，我就走马上任了。可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在中央级一家重要的网络媒体刊发的一个重要的新闻稿件中，‘了结’一词被打成‘了解’，结果一字之差，意思却大相径庭，虽然发现得早，也及时进行了更正，但是在全国也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你是知道的，我们搞文字综合工作的，容不得半点的马虎和大意，虽然看似自己的一时疏忽，而打错一个字，但是经过文件或者媒体的放大后，这个个人的小错误就会变成整个单位甚至是一级党委政府的大错误。所以那次事件后，整个单位的声誉和我的仕途都受到了严重影响，我提任主任的事也推迟了三年。代价非常惨痛啊！多杰，你要从我当年的经历中吸取教训啊，千万别重蹈我的覆辙啊！” 明多杰吃惊地听我讲完，半张着嘴好久说不同话来。我能感觉得到，在他的心目中实实在在地认识到了从事文字综合工作的责任是多么的重大，一旦出差，造成的后果又是多么的严重。 明多杰出现这次工作失误后，我的心里反倒变得更踏实了。因为这一劫难，不管是他的劫难，还是我的劫难，总算是发生了，并且在没有产生任何不良后果的前提下，平稳地过度过去了。接下来，在千里副主任的督促下，多杰在原单位被提拔为副处级干部，又顺利地调入机关，成为一名公务员，专门负责机关的文字综合工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33章 周六的上午，我正在小区里散步，手机响起，我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犹豫再三，还是接了起来。 “你是，梁行之，梁主任吧？”对方很不客气地说。 我一听对方的语气，就很反感，强忍着怒气说。“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骆凤机。”对方还是大大咧咧地说。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听到这个名字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词，当我在头脑中不断搜索着这三个字，确定我不认识这样一个姓也怪、名也怪的人后，就生硬地说：“我不认识你啊，你打错了吧？” “你是不认识我，可是你认识刘楠吧？我是她的老公。”听到这里时，我明显有些吃惊，刘楠的老公？确切地说，应该是刘楠的前夫，倒真是姓骆，可是他为什么会找我呢？难道是我与刘楠的事，他知道了？想到这里，我的心头一颤！虽然我与刘楠发生肌肤之亲时，她已经与这个骆凤机办了离婚协议，但是我毕竟是有妇之夫，如果闹开，肯定对我们两个人都不好。想到这里，我强装镇定地说：“哦，是凤机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主任，有件事情想同您商量一下，我们能见一面吗？” 听着对方软中带硬的话，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但是我不断地告诫自己，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始末时，千万不能自乱阵脚。于是，就以同样软中带硬的话说：“我们又不熟，有必要见面吗？” “梁主任，还是见一面吧，对你有好处！”对方有些不阴不阳地说。 听着这个骆凤机阴阳怪气的话，我心里愈发地没底了，我也想弄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而且那个怪梦中，刘楠的老公，也就是这个骆凤机还骗我救他而让我失足坠楼，所以与他接触也是不可避免的。于是，就对他说：“那好吧，你到繁荣路的上岛咖啡等我吧。”说着我挂断电话，没有再给他改变地点的机会。我知道，不管他找我什么事，我都必须让他感觉到，在这件事情当中我处于主动的地位，我在气势上一定要压倒他。 开车去咖啡厅的路上，我一直在犹豫，是不是应该给刘楠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思虑再三，还是没有打这个电话。第一不想让刘楠担心；第二现在不管刘楠那边是什么情况，我都必须得面对所有的后果；第三刘楠知道这件事，万一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时冲动，有可能把事情搞得更糟。 早早地来到咖啡厅门外，坐在车里，我观察着咖啡厅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员，当一个手里提着黑色的皮包、神形有些憔悴落魄的男人映入我的眼帘时，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骆凤机。起码他的身形和那股特有的颓废感与梦中骗我跳楼的刘楠的前夫很相似。看到他一个人进了咖啡厅后，选了一个靠窗对门的位置坐下后，就开始透过窗子东张西望起来，我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又故意拖延了十分钟左右，我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咖啡厅，虽然我的心里确实有些发虚。 “你是梁主任吧？”骆凤机见我走进来，一边向我招手，一边说。 “你就是骆凤机？”我一边坐下，一边明知故问。坐好后，我整理了一下衣服，直视着骆凤机开门建山地说：“找我有什么事？” “梁主任，听说……”骆凤机一边说，一边拿出烟来，点上，一边吸着烟，一边又接着说：“听说你们要建培训中心……”骆凤机一边把手中带着火苗的火柴摇灭，一边吐着烟，一边说：“我旗下有一家建筑公司，规模和实力都符合你的要求，梁主任能不能给个面子，让我把这个工程承包下来……”说着，他又吸了一口烟。 听到骆凤机说的是培训中心的事，而不是我与刘楠的事，我心里一直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与此同时，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反感程度却在不断地加深。摆出一副黑社会谈判的气势说的却是有求于我的事，难怪这个家伙的生意越做越糟，也难怪刘楠对他的厌恶感与日俱增。 “当然了，我也不会让梁主任白卖这个面子……”说着，骆凤机用眼神瞟了一下他身边的黑色皮包，“这是两个数，给你的。”说完，骆凤机用一种玩世不恭的眼神看着我。 200万？我心中暗想，这个家伙还真肯下血本，这要是没点定力，还真抵制不住他的拉拢腐蚀，毕竟他开出的条件是能打动或者诱惑到多数人的。 “你还真肯下血本啊？”我用半嘲讽的口气说。 “那当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老婆，抓不到流氓。”骆凤机依旧是一幅不阴不阳的口气。 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这句话的确是触碰到了我的底线，于是我满脸不爽地说：“那你觉得我是狼呢？还是流氓呢？” 见我真的不高兴了，骆凤机也觉得自己说的话不中听，又大大咧咧地说：“梁主任，我不会说话，您别介意，大家都是为了求财，千万别求气，别求气。” 我淡淡地笑了笑，表示原谅了他的失言，接着说：“凤机啊，本来我是不想说什么的，但是看在刘楠的面子上，我就啰嗦几句吧。你求财，我不反对，但是你要记住，生财有道，你这样，也许能求得一时之财，但是绝对求不得一世之财。记住，人间正道是沧桑！还是走正道求得的财，才能让自己更踏实些！我是，你也是。”说着，我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末见到刘楠的时候，我犹豫再三，还是把与骆凤机见面的事告诉了她。听了我的叙述后，刘楠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发青，大骂骆凤机是个浑蛋，而且非要找他理论一番不可。 我一见刘楠这么不冷静，就劝他说：“我已经把他奚落一番了，你就继续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好了。再说了，他这样做，也是他肯求上进的一个表现啊，只是他的方法不可取而已。” “屁！”刘楠很少这样说话，看来真的是被气爆炸了。“他哪里肯舍得拿出200万送礼，他哪有什么建筑公司，分明就是替别人出面。给他两万元，他就能出面替人家给你送200万。” 回想一下骆凤机那故作姿态的举止和有些不堪的言谈，我对刘楠给他做出的评价深信不疑。便不想再让骆凤机的事继续影响我们的心情或者占用我们的时间，就有意地岔开话题说：“不要想他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都被那个不争气的人给气糊涂了！我找你，是想商量一下前段时间我们去看的李大姐的房子的事。昨天李大姐又给我来电话了，说那5万元钱定金已经花光了，而且又欠了医院不少医药费，她催促我们抓紧时间把手续办了，也好尽快把剩下的房款给她，她救丈夫的命。” “那房子，你是怎么想的？” “我本来想买一个房子，等拆迁的时候，赚一笔补偿款。可是看到李大姐家的情况，我实在是不忍心，有一种趁火打劫的感觉。可是如果现在不买这房子，李大姐拿不到房款，就没钱救他老公的命。我想过多给她一些房款，以求良心上的安慰，可是我又不能完全确定，这房子是不是一定被拆迁，有些冒险。而且就算是拆迁了，补偿款什么时候能到位也不好说。况且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也拿不出太多的钱。所以，这些天我很纠结。” “这些天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想出太好的办法。不过，前几天，听到一句扶贫的口号，‘输血不如造血’，这句话对我很有启发。” “你的意思是我们想办法帮助李大姐脱贫致富？” “我有这想法，但是没有想好怎么做。” 听我说到这里，刘楠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过了一会，她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有些调皮开心地对我说：“我有办法了，这事你不用管了，保证让你满意！” 一头雾水的我愣愣地看着刘楠，有些摸不到头脑…… 经过树仁副主任对多家建筑公司的考察和对比，最后培训中心的建设工程还是由付强的公司承包了。一方面，对付鑫那天把那道圣旨让给了宁教授，我还是心存感激的，另一方面我也想弄清楚我与现实中的这个付强会不会像与梦境中的那个修伟强一样发生那些涉及生死的种种纠葛。所以我对付强承包培训中心的建设工程还是持肯定和赞成的态度的，只是对树仁副主任提出了三点要求：一要随时监管工程进度和质量，确保工程保质保量按期交工使用；二要在保证一切都要按合同办事的前提下，工程款项一定及时拨付到位，不能因为工程款给付不及时，给施工单位造成麻烦；三遇到关于培训中心建设的相关问题，不论什么事情都要及时汇报。 时间如流水般慢慢流淌，一切都如事先设定好的一样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就在辛静和邱学广入职一个多月后，我接到明有亮的电话。 “梁主任，您好！” “有亮啊，你好。感谢你为我们单位选拔了两名优秀的人才啊！” “这是我工作职责范围内的事，说什么感谢啊，要说感谢，是我应该感谢您才对，多杰的事，您费心了。” “多杰很优秀，现在替我分担了所有的文字综合工作，让我轻松了好多啊！怎么样？你这段时间忙坏了吧？” “这段时间是很忙，所以一直没有过去看望您。对了，梁主任，那天参加面试的6号考生朱延平的确是一个人才，在刚刚结束的第二批招录考试中，小伙子不负众望，已经被市委组织部正式录取了！这个朱延平啊，对我是千恩万谢的，我告诉他，如果没您的慧眼识珠，大力推荐，那么多考生，我怎么会在意到他呢！” 我一听朱延平被市委组织部录取了，市委组织部无论从重要程度上看还是从发展前景上看都要好于我们单位，朱延平也算是因祸得福，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我只所以一直挂念着这事，倒不单单是因为担心没有完成朱局长的重托，而是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担心，如果我为了改变怪梦中的结局，又在无意间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这样不管会不会造成新的事端，我的良心都会受到谴责的。不过，这个明有亮的说话办事风格却的确是让我刮目相看，看来这个人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哈哈，明局长过誉了，只是觉得人才难得啊！有亮啊，找机会带着多杰一起来家坐坐吧，你嫂子可是炒得一手好菜啊！” “哈哈，那可要多谢梁主任体量了，我一个人住单身，还真是馋得跟狼似的，我可就不客气了！” “哈哈，那就周末吧，我陪你好好喝两盅！” “那好，周末见！” “周末见！” 接下来的这个周末是一个快乐祥和的周末，快乐的源头主要是来自妻子，因为她在单位中层的岗位上已经干了七八年了，刚刚在朱局长的强力推进下，妻子已经被提拔为副局长了，目前正在走组织程序。对于这个消息，我却有些高兴不起来。虽然妻子在两年前就具备了提拔为副局长的条件，但是并不是具备条件了就一定能被提拔的。虽然两年后她被提拔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偏偏赶在朱延平刚刚被市委组织部录取的时候提拔，让我总是有些隐隐的不安，感觉这件事情似乎另有隐情。 而明有亮不愧为在官场中摸爬滚打了多年的精英，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席间，他的一番话完全打消了我的顾虑。 “来、来、来，行之大哥、嫂子，我提一杯。今天呢，可以说是我到这里上任，最高兴的一天。这段时间不是吃食堂就是吃饭店的，弄得我直反胃。今天终于可以吃到家里的菜了，而且嫂子做的菜又这么好吃。嫂子啊，以后恐怕我要经常来家里解馋了？” “有亮啊，你千万别客气，没事就回家来吃饭，外面的饭菜再好也不如家里的可口，而且你经常来家里吃饭，你行之大哥也就能多抽出些时间呆在家里，多陪陪我们娘俩，所以啊，不管从哪方面讲，嫂子都欢迎你多来家里。还有多杰，你也来，下次把孩子带上，人多热闹！” “那就先谢谢嫂子了！我今天这样开心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几个月前，我刚上任的时候，就接到了两项重要的工作任务，当时我的压力还是很大的，担心自己初来乍到，不能完成好这两项工作，不能顺利地通过领导的检验。这一项任务呢就是接连两批招录公务员的事，现在看这件事算是完美收工了；另一项任务呢就是嫂子你们这批干部提拔的事，现在也在进行中了，很快就要有眉目了。嫂子啊，说到这里我一会儿还得单独敬您一杯啊，如果我一上任就先办理干部提拔的事，后办理公务员招录的事，恐怕嫂子你这个局长已经当上两三个月了，哈、哈、哈……，来我敬各位！” “有亮啊，这是说哪里的话啊，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只要提拔啊，嫂子就开心，来、来、来，吃菜，吃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34章 辛静自从入职后，每次看我的时候，我都能从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中读到很多意味深长的内容，这与梦境中的情形很相似。而我虽然在心里也隐隐地期待着像梦中那样与她发生一份让我沉醉其间无法自拔的感情，但是在现实中却在努力地无视着她热烈的眼神。我知道，只要我们之间不发生那份特殊的感情，我在梦中就不会面对那个悲惨的结局，所以我一直在回避，或者应该准确地说是在逃避，刻意地逃避、努力地逃避、强迫着逃避、不得不逃避…… 辛静在提出请我吃饭时，我一点也不感觉到意外，因为她在邀请我时，几乎就是梦境中情形的重演，而我也同样按照梦中的情形把这个桥断配合她演完。 最后是由马千里副主任以欢迎新同志入职的由头，以个人名义请我们吃了一顿饭，当然被请的人员当中还包括邱学广和明多杰。 席间，我发现两个问题。第一，辛静对我的爱慕表达得既隐晦又明显，隐晦的是，其他人根本没有察觉到，明显的是，她在倒酒、敬酒、夹菜期间，总是悄悄地、偷偷地、有意无意地用身体的敏感部位触碰着我，这让我有些欲火焚身。一方面，这个女孩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无论是性格还是修养、无论是学历还是能力、无论是言谈还是举止都完美得几乎无可挑剔，另一方面，每次看到她时，梦中我与苑欣在一起时的场面就无法抑制地出现在脑海中，让我有些欲罢不能。第二，邱学广对辛静的爱慕表达得却是非常地明显，那直接的眼神，不亚于辛静对我的关注。虽然在我看来，邱学广与辛静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是辛静对邱学广的好意却是熟视无睹，置之不理。这让我在开心之余更是多了一些担心，说句心里话，我很矛盾，我既希望辛静能找到好的归宿，又不希望她这么早就有了归宿…… 如果说辛静找我吃饭，我一点也不感觉到意外的话，那么新明找我吃饭我却觉得有些意外了。我之所以感到意外，不是因为他请我吃饭这件事，而是因为他强调只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吃不带维民的做法，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我们三个人在学校是有名的“三剑客”，也有人说是“三贱客”的，通常是要么不聚，要聚就得三个人必须全部到场。这次，为什么他特殊强调只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吃呢？这让我很是费解…… “你们要建培训中心？”新明开门建山地说。 “是啊，已经要开建了。你对这个也感兴趣，你不是已经不再涉足这些民工们都能干的活，只是玩高档的、高雅的、高科技的项目了吗？”我调侃着说。 “那你的这个项目是给了一个叫付强的承包商了吗？”新明继续追问到。 我见他态度很严肃，就慢慢地收起了嘻笑的表情，也很正经地回答到，“对啊，怎么了？有问题吗？” 新明满脸凝重地说：“这里面还真有问题。这就是我今天急着找你要说的事。” “有问题？什么问题？”我有些不解地问。 “大师兄，你最近有急需用钱的事情吗？” “过段时间，我有个朋友可能需要用点钱，我到时候让她找你。”我被动地接着新明的话题聊着。 “好，大师兄，如果你需要用钱，一定找我，千万别客气，毕竟我是民营企业，我的资金周转着方便些，而且我们之间也从来没有任何利益往来。” 我一听新明的话，感觉不对，就接着问：“怎么了？新明，这些话你早就说过，而且我真要用钱，也不会同你客气啊。今天你火急火燎地把我找出来，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吧？你听到什么了吗？有话就直说，我们之间不用绕弯子。” “大师兄，那我可说了，你可别多心！。” “放心，你说吧！” “你收过付强的100万好处费吗？如果收了，我带了100万，你马上拿着这钱，给人家退回去！”新明一边用手拍了拍桌上一个黑色的皮包，一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很无奈地看了看新明。 “付强单位的会计不久前跳槽到我单位，昨天我们一起吃饭时，我问起她跳槽的原因，她说是因为对先前的那个公司没有了信心才跳槽的，因为先前公司的领导很随意地从公司的账上提钱去送礼。她还提到了原来公司的一个叫付鑫的副总，近期为了拿到一个建设项目的工程，就从公司提走了100万去送礼。而据我了解，这个工程就是你们单位的那个培训中心的建设项目。” 听到这里，我弄明白了一切。付鑫，又是这个付鑫。没想到现实中他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陷害我。“新明，我知道了，这事应该就是这个付鑫在中间搞的鬼。谢谢你这么及时地把这个信息告诉我，不然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新明见我这样说，本来就不太相信我会收受那笔贿赂款的他，心里就更有底了。“都是好兄弟，什么谢不谢的。那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准备怎么做？” “现在就打电话把付强叫来，当面说清楚。”我坚定地说。 “这样也好，这种事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利！”新明也表示同意我的做法。 付强见到我和新明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从他略有狐疑的表情中，我看出了他一定是在心里不断地盘算着，我和新明为什么要在饭已经吃了一半的时候叫他来。是啊，这个时候叫他来，是为了让他替我埋单吗？可是这样的一个小单，似乎又有些不值得让他来一次；是为了要把新明介绍给他认识吗？可是他与新明的生意根本就不搭边，似乎彼此都没有认识的必要，那我为什么又要在这个时候叫他来呢？ “你觉得付鑫这个人怎么样？”我很直接地问。 “这个问题，您以前好像问过我。我觉得他虽然有些不良习气，但是还是很重义气的。怎么了？他做什么不对的事情了吗？回去我教训他。” “你觉得他对你怎么样？”我又接着问。 “那当然是没的说了，小时候，我受欺负时，都是他出面帮我打架的。我们绝对是患难与共的兄弟，他对我绝对是忠心耿耿。”付强有些得意地说。 “他对你说，是因为他给了我100万元的好处费？我才把工程给你的？”我依旧是毫无掩饰地说。 付强对我的问题毫无思想准备，用询问的目光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新明，然后把头摇成拨浪鼓，很肯定地说：“没有啊，当然没有，我们公司是通过合法途径承包培训中心建设项目的，没有任何的不法行为。” 我一听他的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笑着说：“新明是我大学时的同学，我们之间也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得到确切消息，付鑫以给我行贿为名，在公司帐上提走了100万。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那天他的确是带着100万的银行卡到了我的办公室，但是我没有收，这件事我们单位的李树仁副主任可以证明。我之所以同意把工程给你们公司，是因为你公司的规模和实力都符合我们的要求，我对你的公司以及你个人都比较认可。如果说存在私心的话，那就是，我感激付鑫那天买圣旨的时候，没有为难宁教授，作为回报，我去考察了你们公司，就这么简单。”付强半张着嘴巴，吃惊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我顿了顿，又接着说：“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付鑫以给我行贿的名义从帐上提走了100万，我都建议你回去好好查一下这件事情。我还是那句话‘有时候，一个公司选人用人的方式和理念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这个公司的品味和以后的发展趋势。公司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就了你的公司，也都可能毁掉了你的公司。’” …… “这个付强倒是很耿直，只是太容易轻信别人了，这样他以后在生意场上是要吃亏的。”付强走后，新明对我说。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想，“付强啊，付强，你拿付鑫当兄弟，可是付鑫却不拿你当兄弟啊，该做的我都做了，该提醒的我也提醒了，下一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如果处理不好，这个付鑫以后会让你更难堪的！” 那日在酒桌上辛静对我进行明显的暗示后，而我却一直处于无动于衷的状态，这应该是让辛静感觉到很失望、也很委屈，她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幽怨，这让我心中很不舒服。这样一个简单清纯的女孩子，却要因为我没有处理好与她之间的这份不该发生的特殊感情而从此低落消沉下去，我还是于心不忍的。可是在明知道梦中会面临着什么样结局的情况下，我又能做什么呢？虽然我也明知道这样对她有些于心不忍，虽然我也在内心深处对她有些恋恋不舍，但是我别无他法，我只能让自己这样的残忍下去。 邱学广对辛静的追求，并没有因为辛静的无动于衷而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是越挫越勇，这应该让辛静很反感、也很烦恼。 一方面是因为我的拒绝而让她情绪低落，另一方面是因为邱学广的追求而让她烦心不已，所以这段时间的辛静是日渐憔悴，眼见着这朵冰清玉洁的雪莲花就要慢慢地枯萎下去，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束手无策。恰恰就在这个时候，辛静在微信里向我发出了添加好友的请求，这让我似乎找不到任何拒绝她的理由，或者说，我实在是无力拒绝了。 “你忙吗？”辛静试探着问。 “怎么？” “想向您请教一些工作以外的事情。”辛静似乎是有些犹豫。 “你说。” “有两份感情摆在我面前，一份是我求之不得，一份是我避之不及，我该怎么办？”辛静应该是斟酌再三后才决定这样直截了当地问我的。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避之不及的，如果真的不喜欢，就继续回避。求之不得的，如果真的不适合，就要放弃。”我也是斟酌再三后才这样小心翼翼地回答她的。 “如果即使求之不得我也要强求呢？”辛静有些倔强地继续追问。 “那受到伤害的或许是两个人。” “为什么？” “因为他不适合你。”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他是我的领导，所以不适合我？” 我一见辛静这么直接地发问，反倒有些束手无策了，犹豫半天，才回答到，“也许吧。” “那我可以辞职。” 辛静毫不犹豫的回答让我有些错愕，事关前途和命运的事，她怎么这么草率？我急忙问：“为什么？” “因为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他！” 怎么会这样？这不合乎逻辑啊？我与辛静在面试前是不认识的啊？难道她也做了那个与我一样的怪梦？不会的，这又不是聊斋里的故事，不可能出现那样的情节。辛静应该是一时义气用事才这样说的。于是我接着说：“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你不要一时义气用事。” “我当然不是义气用事，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是不会考公务员的，我的理想其实是留在学校里当一名老师，而且那样对我来说很简单，毕业的时候导师找我谈过留校的问题，我拒绝了，我这样又是复习、又是备考、又是笔试、又是面试的就是为了能与他在一起！” 看到这里，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难道辛静真的也做了那个与我同样的梦？那么她这样费尽心思地与我在一起到底是为了爱我？还是为了害我？难道真的就像梦中那样注定了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躲开那个惨死的结局吗？狐疑之后，我接着写到：“你们以前认识？” “这个您不用管，您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阻碍我们在一起的重要因素就是因为他是我的领导？如果这样，我立刻辞职，回学校。” 我见辛静说得如此坚定，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这样执着，在梦中我就没有弄清楚她谋害我的原因，难道现实中我还是无法搞明白她深爱着我的原因吗？我该怎么办？犹豫良久，还是不知何去何从。最后，在实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我只好转移话题，“可是，他是一个有老婆和孩子的人啊？” “我又不是想和他结婚，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我都不在乎那些，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还在乎吗？” 面对辛静的质问，我又一次无言以对。这次聊天只好不了了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35章 也许是因为刚刚过了春节的缘故吧，每个人的心情都不错，尤其是女儿年长了一岁后，似乎突然懂事了许多，这让我很欣慰。 再次接到刘楠的老公骆凤机的电话时，同样是在一个周末，不同的是这次电话里的骆凤机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出奇地讲究礼貌，这让我很意外，也很费解。心中暗想，难道这个骆凤机也像女儿一样，年长了一岁后也有了新的进步？ “您好，梁主任，我是骆凤机，冒昧地打扰您，希望您能见谅。上次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还望您多多理解。如果您能够原谅我的鲁莽，可不可以赏光，给个机会，一起吃顿饭，让我当面给您陪个不是？” 对于他的这一番话，我倒是颇为受用，毕竟听着很舒服，可是对于是不是再次见他，我却有些犹豫。如果见他，不知道他这次又会弄出什么名堂，因为我对这个人的人品实在是不看好；如果不见，也许我就一直没有机会搞明白他在梦中骗我跳楼到底是因为别的事情还是因为我和刘楠之间的事情？稍做权衡，我还是决定见一见他。 见我很久没有说话，骆凤机又开口说到：“梁主任，您放心，这次我保证不给您添任何麻烦，保证只是聊聊天、谈谈心，不做别的。” “赔礼就不用了，见面聊聊还是可以的！”我淡淡地回答到。 “太好了，感谢梁主任赏光，那还是上次的咖啡厅，我们一会儿见？” 走进咖啡厅的时候，骆凤机已经在上次的位置等我了，见到我过来，他很礼貌客气地招呼我坐下。骆凤机前后两次判若两人的表现，让我多少有些不适应。 席间，骆凤机一直没有说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只是很有礼貌地同我交流了一些与我们之间毫不相干的话题。谈话间，他的一些思想和观点，尤其是他对当前经济形势的分析，绝对是很有见地，这让我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心中暗想，原来这个骆凤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一无是处，可是他又为什么如此落魄呢？ 几杯红酒下肚后，骆凤机的面色有些微红，人也有些微醉，话题也渐渐地扯到我们之间的事情上来。 “梁主任，上次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其实我的那个小建筑公司，做点简单的维修装饰还可以，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承建你们单位的培训中心……” “那你还找我？是受朋友所托吗？”我很大度地说。 “不是，是我自己要找你的，我就是想试试你到底是不是像多杰说的那样清正廉洁、能力过人……” 听到“多杰”这两个字时，我立刻敏感了起来，按照梦中的设定，刘廷克是刘楠的亲属，那么在现实中，明多杰是不是刘楠的亲属呢？这些天我一直想找机会再向刘楠核实一下，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今天这个骆凤机却主动提到了多杰，看来可以借此机会核对一下了。于是，我便问：“多杰？哪个多杰？是明多杰吗？” “对，就是他，他是我姨家的表弟，我们挺谈得来的，他经常在我面前提到您。” 明多杰是骆凤机的表弟，也就是说他也算是刘楠的亲属，那么现实中的情形基本与梦中的设定吻合了？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虽然有些差异，但是毕竟还是来了。 这时骆凤机又接着说：“我觉得他有些言过其辞了，我就不相信您又能力强又作风硬又不贪又不占，所以……” “所以你就用那种方式考验我？”我饶有兴趣地说。 “事实证明，您是经得起考验的，我佩服您！来，我敬您……” 喝完红酒后，骆凤机继续说：“梁主任，作为男人，您是成功的！而作为男人，我却是失败的！” “你也不错啊，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家庭，妻子漂亮贤惠，孩子乖巧可爱……” 骆凤机打断了我的话，“事业？我的事业被我搞得一沓糊涂，家庭？我的家庭被我搞得妻离子散。我和刘楠已经离婚了！” 听到这里，我故作惊讶地说：“怎么会这样？刘楠在单位的口碑很不错啊！你们怎么会……？” 骆凤机独自把剩下的大半杯红酒一饮而进，接着说：“梁主任，您有所不知，刘楠与我在一起，她根本就不幸福。而这个不幸福的原因完全在于我，所以是我故意找茬和刘楠离婚的。” 他们离婚的原因是什么？这个骆凤机又有什么样的苦衷？我越来越对骆凤机的话题感兴趣了，不光是因为我关心刘楠，现在我也有些关注这个骆凤机了。 “梁主任，您是一个好人，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在那方面有障碍，我不能给刘楠性福，所以我故意刁难她，与她离婚。” 我心想，不会吧，上次还看到你……哦，不、不、不，那是在梦中，我还看到你左拥右抱呢？怎么会在那方面有问题？不过作为一个男人，能主动与别人说出自己那方面有问题的事，的确是一种推心置腹式的交流了。想到这里，我在心中对这个骆凤机徒然多了些好感。虽然如此，但是嘴上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骆凤机，等着他的陈述。我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打断他。 “那还是在我年轻的时候，当时，依靠家族的影响力，我的生意做得还算顺风顺水。您是知道的，像我们这些生意场上的男人，兜里一有几个钱，就开始变得忘乎所以了，再加上社会上的各种诱惑不断，所以很难不堕落沉沦。我经常接触的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有豪赌的、有吸毒的、有混黑道的……干什么的都有，而我却染上好色的恶习。那些年，的确是很潇洒，什么样的女人都碰过，甚至还找过几个三四线的明星。可是物极必反，所有的嚣张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因为好色就付出了健康的代价……”说着，骆凤机又自斟自饮了半杯红酒。 我心中暗想，难道是他在外面乱搞，得了性病？所以不能碰刘楠，不能给刘楠性福，才与刘楠离婚的？ 喝完酒后，骆凤机见我直勾勾地看着他，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急忙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虽然乱来，但是我也很小心的，每次都主动把自己保护好的。” 不是得了性病，那会是什么？怎么会付出健康的代价呢？我的心中更是狐疑。 “‘仙人跳’您知道吗？”骆凤机又接着说。 “我知道，就是女人出来勾引男人，男人上勾后，女人的同伙再出来敲诈这个上勾的男人。” “对、对、对，我有一次去外地联系生意时，就中了这样的圈套。当时正做一半，就被‘捉奸’，结果被勒索了钱财不说，还被吓到了……”骆凤机幽幽地说。 看着眼前这个我原本有些憎恶的男人，我突然间有了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地打量了骆凤机一番，却没有找到记忆中的影子，也或许是我在记忆中根本就没有留下那个影子吧。 这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骆凤机有些落寞地看着窗外，停止了他的讲述。 “你被吓坏了？自那以后，你就不行了？”我试探着问。 “是被吓到了，但是不是不行了，而是自那以后，只有三个人一起时，我才能安心地做。两个人时，我总是有一种心理障碍，认为会被抓到，而且抓到的时候，我又说不清楚，所以身体就很不争气，基本没有反应。但是三个人在一起时，就不一样了，因为有第三个人一起做，我就会在心里认为，不管谁的老公来抓，总会有另一个人为我证明，我们只是交易，我能说得清楚，所以我的身体就正常了……” 是啊，别说是刘楠，任何一个正常的妻子都不会接受自己与另外一个女人一起与老公同床共枕的。一个骗局，就让中了圈套的这个男人留下了终生的心理阴影，毁了这个男人，更毁了这个男人的家庭。可怜、可悲、可叹啊！现在看来，这个骆凤机也只能出去找风月场所里的女人了。风月场所、三个人一起？我突然想起了在梦中的骆凤机左拥右抱的情景，不禁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那天在咖啡厅里看到的情形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如果是在梦中，为什么真实得如此合情合理？ “不管怎么说，凤机啊，人还是应该踏踏实实地做一些事情的，碌碌无为、吊儿郎当地生活，就是在荒废自己的生命……”我本想再多说些什么，可是一想，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说教，因为我的生活其实也没有被自己经营得井然有序，一个怪梦就打乱了我的整个生活状态。 沉默了良久，骆凤机又苦笑着对我说：“今天约您出来，一来是想当面对您说一声对不起，二来是想当面对您说声谢谢！” 骆凤机对我说对不起，我倒能理解，谢谢？缘由何处啊？“你为什么谢我？”我愣愣地说。 骆凤机又一次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一边站起来，一边微笑着看了看我，笑而不语，我却心中有些发慌。他转身离去时，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有些落寞的背影，我思绪万千…… 周一，办公室里，志阳汇报完工作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转身出去，而是站在我办公桌边没有动，我知道，他是有事要说，就放下手里的文件，问他：“还有什么事？” “那个建筑公司的付鑫与付强决裂了，而且带着我们刚刚给他们拨去的工程款消失了！” 听到前半句，我并不觉得惊讶，反倒觉得付强这样做是对的，也在心中暗暗地佩服付强。可是当我听到后半句时，却有些吃惊不小，付鑫卷款出逃？他到底还是狠狠地坑了付强一把。就对治阳说：“那个付鑫骨子里就透露着一股奸诈之气，我早就提醒过付强，要他小心这个人，可是付强就是不听，最终还是吃了这个人的亏。哎，可惜、可悲、可叹啊！付强现在怎么样？” “是啊，您早就说过这个付鑫不可靠，结果真的让您说中了。付强现在情况不太妙，工程款被卷走了，为了不影响工程进度，他把自己的全部积蓄都投到了工程中，还借了很多外债……” 听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梦中修伟强的处境，为了不影响工期，他借了高利贷，还把父亲急得住了院。于是，我急忙说：“快，快，快去把树仁主任请来，我有急事！” 我安排树仁副主任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尽快再给付强拨付一部分工程款时，树仁副主任有些莫明其妙，不过还是应允后，转身离去了。 他离开了，志阳不无感慨地说：“付强是不幸的，他遇到了像付鑫那样不念旧情的兄弟，付强也是幸运的，他遇到了像您这样重情重义的领导。如果我早点儿知道这些消息，如果我早点儿把这些消息告诉您，也许他的父亲就不会急得心脏病复发，住进医院了……” “付强的父亲已经住院了？” “是的，民工上门讨薪、高利贷上门讨债，把声誉和名节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付老汉怎么能承受住这些，已经住院好几天了。” 晚了，一切还是晚了；发生了，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我很后悔那一天同付强说完那100万贿赂款的事后，没有继续关注这件事情的进展态势，如果我能早些了解到这些，也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如此糟糕的地步……哎，悔之晚矣啊！ “我们去看看付强的父亲吧！”我对志阳说。 “这，这样合适吗？付强可是我们培训中心的建筑商啊？您是不是应该避嫌啊？”志阳有些犹豫地建议到，“要不，我代表您去看望一下吧？” 志阳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在刚刚我还要求继续给付强拨付工程款，这个时候，我又要去探望付强的父亲，如果传出去，我与付强走得这么近，谣言四起的时候，也许我将百口难辨。可是这个时候，如果我去看望一下付强的父亲，以我的身份，向他介绍一下付强的情况，是一定会对他父亲的治疗有帮助的。算了不管那些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又没有收受付强的好处，干嘛担心可畏的人言呢？ “还是我去吧，这样对老人家的治疗会有好处的！”我坚持着说。 “那好吧。我去准备一下。”志阳迟疑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在医院里，见到付强时，他已经与一个多月前的那个他判若两人了，眼窝深陷，面容消瘦，胡须未理，一副疲于奔命后劳累不堪却又要强打起精神的状态，看着让人心生怜悯之情。见到我，他喜出望外之余，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尴尬地笑着，一双手不知道是放在身前好，还是背在身后好，多余得就像不应该长出这双手一样，是紧张、是感激、是无奈、是愧疚……说不清楚。看着曾经谈笑风生的付强，如今被现实摧残得如此神形憔悴，我不禁心头一酸，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谢谢，谢谢主任来看望我父亲，也谢谢主任这么及时地给我拨了救命款，更谢谢主任当初的提醒……” “好了，都不要说了，困难只是暂时的，挺一挺就过去了！” “主任，您放心，我付强就是砸锅卖铁，也不会影响工期的！”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好了，不说这些，不说这些，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有什么困难就让志阳告诉我，别一个人扛着，我们一起想办法。”我又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亲切地说，我知道这不是套话，这是我发自肺腑的表达。 “谢谢，谢谢主任，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付强的父亲见到我的时候，既是惊讶，又是感动，几度激动得老泪纵横。 “付叔叔，感谢您啊，感谢您养育了一个好儿子啊！为了帮我们单位把楼盖起来，他把自己的钱都投了进去，还欠了不少外债，他是在帮我们，他是在给我们单位做贡献啊！付叔叔，我今天是专程来感谢您，感谢付强的，感谢他帮助我们单位度过了这个难关啊！” “他是在帮公家啊？他不是把生意做赔了，才弄得人家天天上门讨债啊？”付强的父亲激动地重新核实了一下，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在多日的担心后又重新找回了那份心安后的喜悦。 “付叔叔，付强是个好人，是个热心的人，更是我市有名的成功企业家，他的生意做得很红火。这次面临这样的困境，主要是为了帮我们，是我们单位拖累了他，是我们对不住付强，也对不住您啊。不过，您放心，这个困境很快就要过去了，你就安心地在这里养病吧！” “不是骗人就好，不是骗人就好！别人有困难那是得帮的，帮的好，帮的好，应该帮，应该帮……”看着老人家心满意足地在那里自顾自地重复着，看着付强脸上无声地滚下的泪水，我知道，这是一个有着优良传统的家庭，而在这个家庭的这份善良和耿直面前，我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卑微。不为别的，就为了能让这份优良的家风不断沿袭下去，我也应该来，而且要经常来…… 离开时，在医院的走廊里，迎面走过一位教授，身后跟着一群学生，大家边走边听着教授的讲解，同时也相互交流着。擦肩而过的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等我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时，那群穿着白色衣服的医学院的学生们已经走远了。我暗自哑笑，这个怪梦给我造成的后遗症还真不小，一见到穿白色衣服的大夫或者护士，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梦中的苑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36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在三四月份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每个人似乎都很忙，忙着为自己这一年的发展开个好头、起个好步。而刘楠这几天不但是忙忙碌碌的，还神神秘秘的，这让我很纳闷。前些天想找她核实明多杰是不是她的亲属时，就没有找到她，这几天想找她说一下第二次与骆凤机见面的事，还是找不到她。本来我就很是狐疑，在我拨通刘楠电话时，却听到她不断的喘息声，这让我多少有些浮想联翩，“你在哪里呢？干什么呢？这几天怎么找不到你？” “我在外面，办事呢，正在忙，回去再同你说。”我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听筒中就传出了“嘟、嘟”的忙音。 手里拿着电话，我愣了半晌。什么情况？这是刘楠第一次这样同我说话，她在哪？忙什么？为什么不同我说清楚，为什么电话里会传来那种声音？猜测良久后，我的心情慢慢地不爽起来。 虽然我的心情有些不爽，可是志阳的心情却爽到了极点。因为他已经顺利地通过了博士的笔试考试，正在准备面试了。因为经常与宁教授接触，又有方丹的帮助，对于志阳而言，面试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所以这些天他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异常。兴奋到他在向我汇报工作时，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有些低落。气得我在心中暗骂，没良心的东西，只顾着自己开心，一点不在意我的感受…… 还好，恰在此时，辛静发来了微信，让我多少有些心理安慰。 “您忙吗？这个时候发消息，应该不会打扰到您吧？如果您有事，可以不用回复我。”辛静还是试探着问。 “刚刚闲下来，怎么了？又有感情上的烦恼了？。” “没有，只是有些心情不好！” 得知辛静情绪低落后，我多少有些担心，急忙问：“怎么了？” “我想我妈了！” “哈哈，我当是什么大事呢。想你妈妈，就回家去看看她啊？我给你假，不过手中的工作可不能耽误！哈哈……”我刻意地想把辛静的情绪调动起来。 “昨天是她的忌日！” 是啊，梦中苑欣的母亲就过早地离开了她，现实中辛静的母亲应该也是早已经离开了她的，我刚才的确是忽略了这一点，想到这里，我急忙答复，“对不起，我不知道她……” “没关系，我只是心情不好，想找人聊聊天，可是没有人陪我……” 我听明白了辛静的暗示，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拒绝她，似乎是太不近人情了。于是这次我主动约了她，“你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饭聊聊天吧？” “谢谢！”从这两个字中我似乎都能看到辛静心满意足的表情和开心快乐的样子…… 西餐厅里，一身白裙的辛静依旧像一朵冰山雪莲一样清新淡雅，只是这朵雪莲花这段时间似乎失去了一些生气，显得有一些黯然、有一些失色；那双清澈见底的明眸依旧是一幅可以洞悉整个世界的姿态，只是今天这双明眸没有像往日一样火辣炙热地盯着我，而是有一些黯然、有一些失神。看着辛静的样子，我有些心痛，更有些自责，如果我不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也许她将会成为那朵最玉洁冰清、傲然风雪的冰山雪莲吧。 伴着西餐厅里那若有若无的音乐声，在温馨柔和的灯光下，辛静眼帘低垂，娓娓地向我讲述了她的身世。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就去世了，我都不记得他的样子，只是知道照片中的那个男人是我的爸爸而已。” 听到这番话，我不由得有种浑身发冷的感觉，这分明就是苑欣的身世，表述的内容都那么一致！ “妈妈与我相依为命，日子多么的艰苦是可想而知的。偏偏我妈妈又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在我们农村有一句话叫做‘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又是一个漂亮的寡妇呢？我们的生活是多么的憋闷委屈、艰难不堪，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的。在那些坏男人中，对我妈妈骚扰最多的是村里的大队书记，他依仗着手中掌握的那点权力，肆意地欺压利诱我妈妈。妈妈是一个倔强的女人，宁可自己受再多的苦、挨再多的累，也绝不屈服。本以为那个大队书记能够知难而退，却没想到他反倒变本加厉。在我读完小学，马上就要升初中的时候，这个大队书记想尽种种借口，刻意刁难我妈妈，坚决不允许我上初中。这些年来，不管有多大的困难，妈妈都坚持着让我读书，因为妈妈一直坚信，只有把书读好，我们才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不然一辈子就会那样贫困下去、一辈子就会那样受人欺辱下去。能不能继续读书是妈妈的一个软肋，而那个大队书记恰恰就看准了这个软肋，逼妈妈就范。” 看着泪水无声地滚落的辛静，我心头一怔，转念一想，不会这么巧，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那天到了上学的最后期限，妈妈带着我站在大队书记家门外，苦苦哀求，仍然无济于事。最后，屋中只是传出了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如果想让孩子上学，你就进来吧！’。当时我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是以为我们的诚意感动了他。妈妈犹豫了好久，最后她让我回家等着，她去帮我办理上学手续……” 听到这里时，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心中暗想，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辛静是……？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会有这样巧的事情的！ “那后来呢？”我急切地问。 “后来，应该是在我妈妈决定进屋的那一刻，我叔叔来了。”辛静盈泪的双眼中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叔叔帮助我们解决了那个困难，后来又融入了我们的生活，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听到这里，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地。对，对，对，按照梦中的情形，苑欣也是遇到一位好心的叔叔与她们生活在一起的，还好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在心中暗自庆幸。 “在叔叔的照顾下，我们过上了一段幸福快乐的日子，一家人虽然辛苦劳累，但是生活中却充满了希望。可惜好景不长，我上大学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虽然妈妈走了，可是我还有叔叔，叔叔坚持供我读书，一直到我博士毕业。” “辛静，虽然你的父母走的早，从这角度上讲，你是不幸的，可是你能遇到了你好心的叔叔，作为一个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他能一直供你读完博士，从这个角度来讲，你是幸运的……” 我本想长篇大论地开导一下辛静，可是没等我说完，她就抢着说：“可是我不开心。每次毕业的时候，同学们都是全家人老老小小的一起庆祝，那个时候，我很孤独；我遇到问题、左右为难、无法取舍的时候，没有父母的悉心指导，哪怕是让其他的孩子感到很厌烦的唠叨，我都听不到，那个时候，我很孤独；我被不喜欢的男同学死缠乱打的时候，被社会上的小流氓纠缠不休的时候，没有人帮我出面制止他们，那个时候，我很孤独……从小到大，遇到任何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不管是开心的还是痛苦的，不管是甜蜜的还是苦涩的，我都要自己去面对，都要一个人去品尝，我很少很少能感觉到别人对我的关心，虽然我很渴望能得到别人的关心。越是渴望得到的东西就是越是弥足珍贵，所以我很感激那些曾经关心过我的人……” 听到这些话，我呆呆地愣在那里，一字不差，甚至是那神情、那语速、那断句都与梦中苑欣陈述她的感受时不差毫厘。怎么办？按照梦中的情形，我就是在苑欣与说我说出这番话的那个晚上与她第一次发生肌肤之亲的。按照现在的情形，我与辛静的关系在今天的这顿饭后也将不可避免地要有一个质的飞跃。不行，不能再有任何发展了，这是对我自己负责，更是对她负责。想到这里我若无其事地把手伸进了衣服的口袋，轻轻地按了几下手机的快捷键，一条事先设定好的短信悄悄地发了出去。这是我与志阳事先约定好的，他收到这条短信后，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编一个很急的事情，要我马上回去。这个办法可以帮我在特殊的场合冠冕堂皇地脱身，屡试不爽…… 接完志阳的电话后，在辛静既有些无奈又有些幽怨的眼神中，我逃也似的离开了西餐厅。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很猥琐，心中的负罪感也变得愈发地强烈了…… 当刘楠很得意地把一份营业执照放在我面前咖啡桌上的时候，我很是诧异地看着她，说：“这是什么？” “这是我帮李大姐造的血啊！”刘楠有些得意地说。 “你这段时间就是在忙这个？” “对，我注册了一家豆制品公司，李大姐以厂房和技术入股，我用我妈妈的名义投资入股，盈利后，按比例分红。这样一举两得，我也有了收益，李大姐不但保住了房子，有钱给她老公治病，而且还可以盈利脱贫。” “亏你能想得出来，我真是服你了！佩服、佩服！”我夸张地抱了抱拳。 “还不是你的那句‘输血不如造血’提醒了我！” “那可不是我说的，我可是引用啊。对了，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我也得出点力啊？” “当然有需要你做的事情了。缺钱！我东挪西凑的那点钱，投到公司里，就没有钱给李大姐的老公治病了，给李大姐的老公治病，就没钱维持公司正常运转了。你得投些钱到公司。” “打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有困难我可以帮助协调解决，但是，事先声明，我既不投资，也不分红。” 刘楠有些失望，但是还是坚持说：“真的缺钱，怎么办啊？我也没有别人可以求啊？” “缺钱，好办，借。”说着，我拿出电话拨通了新明的号码。 “大师兄，有何贵干？” “不用跪着干，站着也行！”刘楠听我说话有些不着调，就在一旁轻轻地掐了我一下。 “嘿呀，听大师兄这话，是心情不错啊，有什么好事，说来听听，让我也开心开心。” “对我来说是好事，对你来说是坏事。无息、无期贷款50万，现在就过去取钱，要你个人的钱，现金，有问题吗？” “没问题，到哪取，我公司？还是银行？” “你公司吧。” “好，半小时后，到我公司吧。” “不是我去，去的人提我，你就付钱。交易暗号‘三贱客中的大宝健让我来取钱’” “哈、哈、哈、哈……好嘞！”伴着电话里传出新明的那一阵特有的淫笑声，我挂断了电话。 “你这是什么暗语啊，我说不出口。”刘楠有些娇羞地说。 “开玩笑的，不用说的，你去提我就可以，记得要出欠条，一有钱后就第一时间还给他。” “那好吧。那我现在就过去取钱。” “等会，上次给你打电话时，我在电话里听到了你急促的喘息声，很特别啊？怎么回事？” “什么喘息？什么特别？……讨厌啦，你想什么呢？我当时正在和李大姐一起爬楼梯，急着办工商执照呢！”刘楠又羞又恼地解释到。 “哈、哈、哈……”一阵坏笑之后，我又说：“明多杰是你的亲戚？” 刘楠愣了一下，很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亲戚？怎么不说？” “是老骆的一个表舅家的孩子，我一直没有对你说，是因为我担心你顾及我们的关系而对多杰格外照顾，那样对你对他都不好。” “知情不报，你这是欺君啊，该当何罪？” “臣妾知错了，请大人责罚！” “来啊，鞭刑伺候！” “去你的，又没正调了！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前段时间，骆凤机又约我见面了，他说的！” “他又找你做什么？”刘楠一听到骆凤机的名字就面露怒色。 “他向我赔礼，说听多杰说我如何如何的优秀，如何如何的廉洁，他不信，就用那种办法试探了我一下！” “哼，哼！”刘楠冷笑了几声说：“这倒是符合他的性格！” “我觉得你对他的误会太深了，其实他也是有苦衷的！”接着，我就把骆凤机遭遇“仙人跳”后，身体因惊吓受到了刺激，落下了一个毛病，只有三个人一起时才可以的事情向刘楠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刘楠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你确定他不是在同你讲故事？” “他有骗我的必要吗？”我反问到。 “说的也是。”刘楠沉默了半晌，既有些报怨又有些怜爱地说：“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啊！” 回想起两次见到骆凤机时他那可怜的样子，我竞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37章 周一的早晨一上班，我就叫志阳把新入职的三名同志的档案调来，我要了解一些情况。在我对辛静的档案进行一番认真仔细地研究后，心中的疑虑才完全解除了。 邱学广对辛静的追求也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如果说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都觉得邱学广和辛静很般配，辛静那样拒绝邱学广有些不近人情，可是此时邱学广的死缠烂打，绝对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有些过分了，大家越来越觉得辛静当初拒绝邱学广是明智的。 舅舅家表弟的婚礼在我还没有当上主任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日期了，舅舅第一个通知的就是我，告诉我那天除了接待外，其它什么事情都不是借口，必须参加表弟的婚礼。我知道舅舅是想让我这个有出息的外甥回去给他撑撑门面，这个婚礼如果不参加，我必将会面临着众叛亲离式的讨伐。可是当接到舅舅再次打来的提醒电话时，我却有些犹豫了。如果没有那个怪梦，我必定会欣然前往的，可是现在有了这个怪梦，我应该怎么办呢？按照梦中情形的发展，这次婚礼后，我将与苑欣不期而遇，而且还发生了第一次的肌肤之亲。现在看现实中情形的发展，我与辛静如果遇到，是很有可能会发生梦中那样的事情的，甚至那天在西餐厅，如果不是我逃掉，也许我们早已经是木已成舟了。怎么办？一边是不能拒绝的亲情，一边是害怕到来的感情，纠结再三，我还是决定去参加这场婚礼，但是我给自己立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坚决不能喝酒，因为我坚信，只要我保持清醒，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我都能理智地应对。 婚礼的前一天，妻子就像按照梦中设计好的情节在演戏一样，不出所料地陪着女儿去参加比赛了，父母当然也是老早就回去老家帮着舅舅操办婚礼去了，我也只好无可选择地按照梦中的设计，一个人回去参加表弟的婚礼。 婚礼上，我以感冒输液为借口，拒绝了各种形式的劝酒。不过，除了没有喝酒之外，我的表现绝对是让大家非常满意的，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主动放低身架，与大家亲切地交流，就会让每个人都感到很有面子、很舒服的。可是虽然表面上，我热情洋溢、和蔼可亲，内心里却一直有些神情恍惚，甚至有些心神不宁。一方面我非常担心梦中的那一幕会不可避免地到来，一方面我又有些期待着梦中的那一幕要不可避免地到来。也许人就是矛盾的吧，尤其是男人在面对情感的诱惑时，多数的拒绝和逃避大概都是形式上的或者说都是不坚决的吧！ 婚礼后，同样是与儿时的伙伴、同学、朋友聚在了一起，我依然是坚持没有喝酒，不过我的情绪却是激昂高亢，比喝多的伙伴们还放松、还放纵，这让大家很满意，用他们的话讲，又找到了当年一起撒尿和泥摔泡的感觉了，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种身份和地位的差距。酣畅淋漓地交流后，我见大家都有些微醉，就张落着散了，一方面不想有人喝多了出洋相，一方面也想检验一下到底梦中的情形会不会发生。 与大家分开后，我独自一人走在这个曾经很熟悉现在却有些陌生的城市中，不禁回忆满怀。一晃离开这座城市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里，我在外面不断打拼着，成功过、也失败过，开心过、也痛苦过，拥有过、也失去过……曾经的豪情万丈已经慢慢地内化成今天的风清云淡，曾经的不懈追求已经慢慢地内化为今天的淡然相对，曾经的成欢败悲已经慢慢地内化成今天的过眼云烟……看着这川流不息的人群、望着那奔涌不息的江水、任由思绪信马由缰，我感慨万千……这座城市虽然在不断地改变，可是却依然能找到她过去的影子，而我呢？在不断的改变中，还依然保存着自己当年的初心吗？这街道、这江水、这一代又一代在这里生息繁衍的纯朴善良勤劳的人们应该就是这座城市的不变的脉搏吧？而我呢？什么是我不变的脉搏呢？我骨子里流淌着的由这条江水滋养过的血液还保留着这条江水最初的纯真吗？ 就在我放飞思绪、百感交集的时候，就在我的目光刚刚从不断远逝的江水上收回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映入了我的眼帘，而当我看清楚这个身影时，我的心跳不禁在瞬间就加速到了极点，是激动、是恐惧、还是兴奋，我说不清楚……在我身边不远处，惆怅地坐在江边的那个白衣女孩，分明就是辛静。 我们终于还是相遇了，虽然我一直在强迫自己刻意地逃避； 我们终于还是相遇了，虽然我偶尔在内心有过些许的期待； 我们终于还是相遇了，虽然我此时此刻的状态非常地清醒……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我不禁心生怜悯。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龄，却因为家庭的变故而变得心事重重；本该是尽享青春的年龄，却因为感情重负而变得郁郁寡欢……而在她的烦恼与苦闷中，我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我又应该承担着什么样的责任呢？此时此刻站在这个似乎是近在咫尺，又仿若是远在天涯的女孩的身旁，我却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办？走过去与她打招呼？想想梦中那悲惨的结局，我还是有几分忌惮的；转身悄悄走开？看着辛静那孤独的身形，我还是有几分不舍的。正在我犹豫不决、进退两难间，辛静举起手中的半瓶红酒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又静静地看着流逝的江水，一动不动。这个孩子居然在借酒浇愁？看样子她已经是喝多了。如果说刚才我还有要悄悄溜走的想法，现在我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开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喝醉的漂亮女孩，一个临近傍晚的时刻，几乎每一点都是诱发犯罪的致命要素，这让我怎么能放心地走开呢？或许我真的是在担心辛静的安危吧，又或许这一切都只是我为自己找到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吧，不管是什么原因的驱使，我最终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 “你终于还是过来了！”辛静头也没回地说。 “你知道我在你身旁？”我有些不解地问。 “你从饭店出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一路跟着来你到江边的。”她还是没有回头。 “你的家乡也是这个城市？”我有些装糊涂地问到，因为我刚看完她的档案，我知道她的家乡不是这里。 “我是来看我叔叔的！” 听到这里，我的心中又是一颤。虽然我早有准备，可是当现实中的辛静再次说出了与梦境中的苑欣同样的话时，我还是有些震惊。难道一切真的都要按照梦中的设定去发展，难道这一切真的就不能被改变吗？ “那个一直照顾你的叔叔？”我明知故问。 “我想接到去我那里，我想好好照顾他，可是他不肯。” “所以你不开心，所以你借酒浇愁？” “如果你是叔叔，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听着辛静这一语双关的问话，我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回答：“人与人的追求或者说想法是不一样的，也许你认为你要给予他的是最好的，可是却不一定是最适合他的，或者说不一定是他最想要的！” “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不适合呢，怎么就知道不想要呢？”辛静有些固执地说。 我无言以对…… 辛静又喝了一口酒，喃喃地说：“如果说一开始，我只是想报恩的话，无欲无求地报恩，无怨无悔地报恩，可是现在我是真心实意的，我是发自肺腑的，他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呢？难道是我的错吗？难道是我错了吗？”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啪！”酒瓶摔落在江边的石阶小路上，暗红色的液体慢慢地渗入到石板中。辛静晃晃悠悠地站起，一个趔趄倒在我的怀里，我本能地、又有些被动地扶住了她。抱着她温热又绵滑柔软、青春又充满弹性的身体，我又不可控制地心猿意马起来，心中暗自报怨，为什么梦中一定要设定了那样的结局？我们本该可以更好的…… “这是我的房……房卡，送……送……送我回去。”辛静一边摇摇晃晃地把手中的房卡递给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当“世纪阳光酒店”六个字跳入我眼帘的时候，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心中暗想，还真的是这里，难道就不能换个酒店吗？难道就不能让我心安一些吗？不过转念一想，我又没有喝多，只要我还是清醒的，一切就都是可控的。于是，我很心安理得地扶着辛静向酒店走去…… 进了酒店的房门，本来还有些神志不清的辛静却巧妙地一转身扑在我的怀里，毫无心理准备的我在一愣神的时间里，就被辛静扑过来的作用力推着本能地向后靠去，“咔哒”一声，随着我身体触碰到房门后，房门就很识趣地关上了，接着传来的是“嘀，嘀”两声电子锁自动上锁的声音，在我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两片湿热又非常柔嫩的樱唇就紧紧地压了过来，两只修长又极其灵活的手臂就紧紧地抱了过来，两团坚挺又富有弹性的柔软就紧紧地顶了过来，一个青春又充满诱惑的身体就紧紧地裹了过来……这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辛静，你……，你……，喝多了……，我们，不……能，不能这……样……”我含糊不清地说着，也在强迫着自己做出抵制和反抗的动作，可是我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我知道，辛静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变化，我也知道，自己再这样表里不一地拒绝下去，在辛静心中对我的评价应该不只是道貌岸然那么简单了，而应该是猥琐不堪吧？可是不继续拒绝下去，我能怎么办？勇敢地迎上去吗？我能承担起这一份感情的重托吗？我有勇气去面对梦中那惨痛的结局吗？我一边被动地迎合着辛静的热吻，一边进行着激烈地思想斗争。 我不是圣人，也做不到柳下惠的淡定，我只是一个凡人，或者说我只是一个平时严格要求自己一些的凡人，只是一个有着党性和纪律约束的凡人，可是我毕竟还是凡人，凡人在此时此景下，是无法压抑住自己的和渴求的，所以我此时的欲火焚身也是正常的，我此时的意志不坚定也是正常的，况且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一次你情我愿的身心交流而已，不影响大局，算了，“就让贫僧破了这一次戒吧，仅此一次。”人性最大的弱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或者说在诱惑面前总是心存侥幸地为自己开脱。于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就成了最冠冕堂皇的借口。恕不知，恰恰就是这个“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就成了酿成种种祸患的根源。而此时的我，却在明明知道会面对梦中悲惨的结局的前提下，最终还是没有抑制住这一份诱惑，而是“勇敢地”“坦然地”接受了辛静的主动，虽然我没有喝醉，虽然我很清醒…… 就在我的思想和行动正在经历着由坚决拒绝到被动接受再到主动迎合的演变的洗礼时，辛静突然推开我，向后退了两步，开始极尽诱惑地脱掉自己的衣服。我被眼前这一幕彻底惊呆了，看着辛静身上的衣物在我面前被一件一件地除去，看着辛静那散发着无尽诱惑的在我面前一点一点地展露，看着辛静那如同梦中的苑欣一样充满着青春气息的身体在我面前一点一点解放出来，我彻底放弃了抵抗，什么纪律的约束，什么道德的桎梏，什么怪梦的预示，什么悲惨的结局，在此时此刻都已经被抛在了脑后，而我的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人性本能的。人们常说，男人与女人在一起时，最享受的一刻，不是与女人水乳交融的那一刻，而是女人肯为你脱下衣服的那一刻，此时的我就陶醉在这样一个最幸福、最诱惑的时刻。而当辛静的身体完全地展露在我的面前的时候，以往也算“见过世面”的我，也完全处于失控的状态了，我已经顾及不到去转换一下瞳孔的焦点，以让自己的目光看上去不那么呆滞，我只能顾及到不断地做着吞咽的动作，以防止舌下分泌出的液体从口中流出来…… 就算我早有思想准备，就算我已经在梦中欣赏过苑欣的身体，但是当现实中辛静把平日里由一身素雅的装束包裹着的这副完美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那修长的身材、那白晰的肌肤、那如瀑的长发……那纤细的腰、那微翘的臀……那洞彻一切的双眸、那精美绝伦的俏脸、那细若凝脂的皮肤……还是把我惊艳得不可思议。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吧，平日里文文静静的辛静，今天却表现得异常的主动火热。当她身无寸缕地又一次扑入我的怀中时，这次的暴风雨来得更加的猛烈，让我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疯狂地纠缠中，我的衣服不知道是被她还是被我也一一除掉，两个炙热地缠绕在一起的身体同时坠落到圆形的大床上…… 随着海面的逐渐平静，看着白色床单上的几点殷红，我思绪万千，辛静心满意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38章 有了从新明那里借来的50万资金的注入，有了我的大力支持和强力推进，刘楠和李大姐的豆制品公司迅速进入了如火如荼的生产状态。李大姐家做的豆腐本来就在十里八村里深受欢迎、供不应求的，李大姐的技术又深得她老公的真传，口口相传间，豆制品公司的名气和影响在村子的周边乃至于附近的县城都形成了声势。而农村原始的生产工艺、天然绿色的食品也一直是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关注的热点和焦点，豆制品公司产品却天然地具备了这两大特性，这让豆制品公司也逐渐地打开了城市的销路。 虽然豆制品公司的生意兴隆让我深感意外，却也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有好的产品、好的市场、好的技术、好的经营、好的时机等几个方面的共同作用，必然要出现这种利好的局面。而刘楠的前夫骆凤机进驻豆制品公司全权负责生产经营，给我所带来的意外，却远远超出了我所能接受的范围。曾经的纨绔子弟如今肯屈身于农村的一隅之地，曾经手中执掌资产上千万公司的大老板如今肯委身于百余万的小作坊，曾经挥金如土的大富豪如今肯斤斤计较于几块豆腐带来的利润，这种变化于我而言还是难以想象的。 刘楠对此做出的解释是，骆凤机之所以能够真真正正踏踏实实地开始做事，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他们正式离婚时，儿子对爸爸的不舍，让骆凤机深受感动，痛定思痛，决定痛改前非，真实地踏实地生活。另一个原因应该是两次与我见面，我的人格魅力和强大气场对他造成了积极的影响，他曾多次在儿子面前提及到，要做一个像梁伯伯一样踏实正直的人。对于刘楠说的第一个原因，我能接受，对于刘楠说的第二个原因，在深感牵强之余，让我汗颜不止。 我曾试探地问过刘楠，如果他们还没有离婚，她会接受现在的骆凤机吗？刘楠的回答是，感情上能够接受，毕竟他已经痛改前非，而身体上却无法接受，毕竟三个人在一起的前卫方式是她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所无法接受的，所以他们的分开应该是早晚的事。 而肯踏踏实实地做事的骆凤机却绝对是让我刮目相看的，定点分销的策略、销售网点的建立、新型产品的开发、附属产品的应用……种种措施的不断提出、实施和见效，让我不得不佩服骆凤机的商业头脑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也让我彻底颠覆了先前对他的评价。当初他在生意上的失败，原因应该是多方面的，而绝非是败在他的经营理念、商业眼光和市场判断上。在骆凤机的努力下，这家小作坊式的豆制品公司很快就发展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豆制品公司，并且以滚雪球的方式，不断地发展壮大。随着豆制品公司产品的不断远销和名气的不断远扬，没用多久，垄断之势便不可避免地形成了，而这种意外的结局却把刘楠惊诧得不知所措。 刘楠的儿子每周末都开开心心地来豆制品公司看爸爸，那里对他而言是一片全新的天地，那里对他们父子而言更是一个全新的空间…… 明多杰最近情绪有些低落，虽然没有影响到工作，但是明显没有了往日的生机。按理说，正式调入机关，成为一名公务员，实现了他多年的梦想后，明多杰应该很开心才是啊？怎么会反倒不开心呢？这让我很是纳闷。 通过向刘楠了解，我才知道，由于他忙于工作和照顾妻子，疏于对孩子的管理，而让孩子迷上了电脑游戏，不能自拔。知道这个消息后，我的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何去何从。 让刘楠带我去看明多杰儿子的时候，我们故意躲开了明多杰在家的时间，当我亦梦亦醒地走进明多杰租住的房子，看着昏黄的灯光下，专注地坐在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不断地舞动着的明铭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眼前情形与梦中小东东坐在电脑屏幕前打字时的场景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那电脑屏幕上闪烁的不是一行行方方正正的文字，而是一片片眩目耀眼的彩光。那一时刻，我确定，我听到了自己的心碎的声音。 如果说梦中的一切注定将成为现实的话，那么明多杰的儿子本应该是一个打字高手、一个电脑天才的。而因为我要改变梦中的结局，也人为地改变了事态的发展。没有了那次因为打错了我的名字后而让爸爸被“打回原籍”的事件的刺激，没有了那种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爸爸承担责难的负罪感，明多杰的儿子的经历和命运自然也就改变了。从这个角度上讲，我挽救了明多杰，却毁掉了他的儿子，那么这个孩子此时的堕落，我是不是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呢？为了改变我的悲惨结局就去随意地改变别人的命运，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呢？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按照梦中的发展，明多杰的儿子即便是成了电脑高手也要面对抑郁的结局。一个是因沉迷于电脑游戏而不能自拔的结局，一个是因重度抑郁而要自杀的结局，也许前者稍好一点吧，毕竟只要人还在，就有转机，就有希望。想到这里，我也多少地心安了一些。 离开明多杰家的时候，我和刘楠同样是失去了方向，黑暗中刘楠紧紧抱着我的胳膊，深一脚浅地脚地在前面走着…… “我们找不到路了。怎么办？”我有意地说。 “跟着你，我不怕！”刘楠同样是一语双关地说。 “那我们就向着一个方向走吧，总会有出路的！”我仰天长叹。 “对，向着一个方向走，一定会有出路的！”刘楠坚定地说。 这一番对话后，我在心中无奈地叹息了一下，注定的也许就是注定的吧，再多的努力，改变的只是过程，却无法改变注定的结局…… 从明多杰家回来后，刘楠又进入了看不到人的忙碌状态，有了上次的经历，我知道她一定又是在忙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所以也没有打扰她。周末，我是一个人去刘楠的豆制品公司的。我去刘楠的豆制品公司不是为了找刘楠，因为我知道，刘楠周末是要在家陪她妈妈的，除了我约她以外，其它的事情基本改变不了她的这一个固定日程安排。我去刘楠的豆制品公司是为了见刘楠的前夫骆凤机，我想亲眼看一下他的转变，也想亲自验证一下他的转变与我对他的影响到底有没有关系，更想知道如果他真的转变了，对我梦中的结局会不会产生积极的影响。 而在一走近李大姐家院子的时候，我就真切地感受到骆凤机的确是改变了。 应该是在骆凤机的协调下，村村通的水泥路已经延伸到豆制品公司；应该是在骆凤机的协调下，李大姐家后院的空地上又建起了三排厂房，而李大姐家原来凹字型的房子完全用于接待客人、洽谈业务和形象展示使用了。忙忙碌碌的工人、进进出出的车辆、醇香沁人的味道、热气腾腾的汽浪……一片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场面…… 我走进会客室的时候，骆凤机正在洽谈一项业务，看到我的出现，他先是一愣，接着冲我热情地点了点头，示意让我稍微等他一会，然后又让身边一个体态丰盈的女人来招呼我后，便继续洽谈他的业务了…… 这一举动让我惊讶之余很是满意，而接待我的女人却让我惊讶之余还是惊讶…… 前来招呼我的女人长得很漂亮，虽然没有城市里女人的时尚和气质，却有着一份天然的质朴之美，别具风格，别有韵味。而这个女人给我的惊讶不是在于她毫无雕琢的自然之美，而是在于她做事的麻利程度。刚把我领进另一间接待室，转身出去后，就端着热茶走了进来，刚放下茶水转身出去后，我又透过玻璃窗看见她在给骆凤机递送材料，刚从骆凤机的身边离开，一转身又端着水果走进我的房间……这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两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完成这些事情，速度也是惊人的，可是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呢？难道她会飞？ 疑虑间，骆凤机走了进来，喜笑颜开地说：“不好意思，梁兄，怠慢了，怠慢了。别看这是一家小公司，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需要操的心一点也不比经营一个大公司少，这不，我每天都是这样的一种忙碌的状态……” “凤机啊，真有你的啊，这家公司被你经营得有声有色啊！”我诚心诚意地说。 “梁兄，你说得对，人还是应该踏踏实实地做一些事情，碌碌无为、吊儿郎当地生活，就是在荒废自己的生命。我已经荒废了自己的前半生，不能让自己的后半生再继续荒废下去了，所以我要做一点事情，起码让孩子觉得他的爸爸不是一个一事无成的人……” 我重重地拍了拍骆凤机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这时那个体态丰盈的女人又走了进来，请示中午吃饭的事情。 骆凤机笑着对我说：“这是我们公司的方菲，搞接待和销售的。” 又转身对方菲说：“这是梁主任，刘姐单位的领导。” “梁主任好，我常听李大姐提起您，说咱们这个公司多亏了您和刘姐了。” 我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骆凤机又笑着对我说：“梁兄啊，中午在这里吃点天然绿色的农村菜吧，咱俩再喝点农家自酿的纯粮小烧？” “可是我是开车来的？” “没事，正好公司有个部队刚转业回来的汽车兵，下午要去市里联系业务，可以开您的车把您送回家，这样公司还可以节省一些路费，一举两得，哈、哈、哈……” 在骆凤机爽朗的笑声中，方菲出去安排饭菜了。 骆凤机看着她的背影，不无叹息地说：“她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叫方华，也在这里做事……” 听了骆凤机这一番话，我才恍然大悟地说：“我说怎么刚才做事效率那么高，原来是两个人啊？” “是啊，两个人，姐妹两个都很漂亮，也都很能干，可惜命运都不好，姐妹俩的老公同时死于一次矿难，黑心矿主给的那点赔偿还不够孩子的奶粉钱呢。双胞胎姐妹的丈夫同时死于意外，村民们自然愿意多想，于是克夫的说法不胫而走，两姐妹本来带着孩子就很难再嫁，再加上这个谣言，就更是改嫁无望了。农村，单身女人，还要抚养孩子，就算是亲友们给予再多的帮衬，也是举步维艰的，无奈两个姐妹只好搬到一起去住，相依为命。如果不是刘楠开了这个公司，她们的生存都是问题了，更别说生活了。公司里还有很多像她们姐俩这样的员工，都是处于温饱线上的村民，因为这个公司而脱贫，以后还要因为这个公司而致富。所以说，你们做了一件大好事，你们帮的不只是李大姐，还有许许多多像李大姐一样淳朴善良却生活困苦的农民。所以我也一直没有把这家公司当成一个赚钱机器去经营，而是当成一份造福于民、回报社会的工程来对待。” “千万别这么说，主要是刘楠的功劳，我只是提了点建议而已。倒是你，倾注了全部的心血来经营管理这家公司，如果没有你，公司绝对不会有现在的规模，村民们也绝对不会有现在的收益，你才是这里的功臣！”我没有想到刘楠开的这家公司会发挥这样大的作用，也没有想到骆凤机会把我对这家公司的作用夸大到如此的地步，更没有想到骆凤机会站在带领村民们脱贫致富的高度来经营这家公司。我这次来，本来是为了考量审视骆凤机的，可是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却让我的良心受到一次又一次的质问和审视。在这些质朴憨厚的村民面前，我的正直和善良受到了考量，在这位浪子回头的骆凤机面前，我的良心和正义受到了考量…… 开餐之前，李大姐风风火火地跑来，敬了一杯酒，就又风风火火地跑回厂房去指导生产了。听着她爽朗的笑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知道，李大姐心头的阴云早已经散去了，此时的她虽然是忙碌的，但是心情却是快乐的，她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人生定位，她又再次燃起了人生的希望。我本想问一下她老公的身体状况，可是犹豫一下，还是作罢了。人生难免有不如人愿的事情，人生又难得有这样开心快乐的时刻，为什么一定要用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来影响这份快乐的心情呢？ 是啊，为什么要用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来影响这份快乐的心情呢？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不过是一个还没有到来的悲惨结局而已，不是还没有到来吗？那么为什么要不开心呢？万一有转机了，不是白白地不开心了这么久吗？再者说了，不开心就一定能改变那个结局吗？如果结局注定不能改变，还不如开开心心地在结局到来前，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就像现在的骆凤机一样。想到这里，我便举起酒杯同骆凤机开怀畅饮起来…… 骆凤机的酒量不如我，但是他很开心。因为我特意从城里赶来看望他，他很开心；因为在这里他又找到了当年叱咤风云、指点江山的豪情，他很开心；因为他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这些村民们的命运，他很开心…… “梁兄，你知道吗？在这家公司里，我分文不取，兄弟我仗义不？刘楠坚持按市场规则办事，给我分红，兄弟我二话不说，把分红全部投入到生产经营中。梁兄，换成是你，做到这些，没有什么，你本来就是一个好人，你做这样的好事，那是应该的。可是，现在是我啊，我骆凤机当年那可是视财如命的人啊，我能做出这样的壮举，你说我伟大不？你说你感动不？有时候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兄弟，你仗义，哥哥我佩服你，来，我敬你。” 一杯纯粮小烧下肚后，骆凤机接着说：“梁兄，你知道吗？看着公司规模不断地壮大，看着一批又一批的村民不断地走出困境，我心里的那种满足感是赚多少钱都不能带来的。以前我一听到像你们这些人说什么实现人生价值、实现自我价值啊，我都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可是经过这段时间在公司里同大家一起的摸爬滚打，我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我也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我也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为了这个人生价值，就是付出再多，投入再多，我也觉得值得！” “真的觉得值得？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当初没有为那200万所动，没有把那个培训中心的工程给你啊？”我故意调侃着说。 “哈、哈、哈，梁兄取笑我了。也许当初我是没有把那个培训中心兴建起来的能力，但是兄弟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如果我现在能承包到那样的工程，我却有把整个工程的利润全部投到这个豆制品公司里的魄力。怎么样，兄弟我仗义吧？” “哈、哈、哈，凤机说好了，你要真敢把利润全部投到这个豆制品公司里，我就真敢把培训公司主体建筑以外的装修和绿化工程全部都给你！” “梁兄，酒后无戏言，村民们可都在这里作证呢！”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击掌为誓！” 在村民们一片喝彩声中，两只手重重地拍在了一起，接下来便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喝酒声、调侃声……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心情一直非常压抑，许久没有这样的兴致高昂了吧；大概是因为农村自酿的纯粮小烧没有兑水，度数太高了吧；大概是因为村民们耿直豪爽从不掺假的热情，把我深度地感染了吧，你来我往地推杯换盏间，我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飘然若仙的状态。方菲、方华一直在前前后后地忙碌着。虽然我酒喝得有些多，但是她们与骆凤机之间偶尔的眉目传情却没有逃出我的法眼。“双胞胎姐妹、单身女人、一起住、三个人一起才可以……”想到这些，我不禁会心地一笑。虽然屈居于豆制品公司这样的一片小天地里，可是此时的骆凤机或许已经真正地找到自己的幸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39章 刘楠风风火火地找到我，告诉我这些天她走访了几家青少年戒网中心，要把明铭送去戒网，不过她对这个行业不了解，有些拿不定主意，想让我陪她去再考察一下时，我有些犹豫了。因为我知道，如果按照梦中的情节发展，这家中心应该是我通过辛静帮助联系的，而且明铭在那里并不开心，甚至要跳楼，但是我又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就告诉她，这件事不宜操之过急，由我来想想办法再说。刘楠没有想太多，只是叮嘱了我几句，要我一定抓紧时间，就转身离开了。这让我有些失落，公司的事她忙完了，明铭的事也由我来办，她还这样匆匆忙忙地去做什么呢？ 正在我因受到刘楠的冷落而有些不爽时，手机里微信响起，打开一看是辛静发来的信息：“世纪阳光，我来了！” 自上次在老家参加完婚礼后，我和辛静就一直没有联系。也许是因为这些天的事情太多，我们两个人没有机会交流吧？也许说没有机会交流只是一个借口吧。因为每次都是辛静主动联系我，应该是这些天辛静一直很忙，没有机会联系我才对。而这些天里我一直等待着辛静联系我，她却一直没有联系我，这让我很担心。所以接到辛静的微信时，尤其是这样一条让人浮想联翩的微信时，多日里来笼罩在我心头的那层重重的阴霾便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久违的…… “拥抱你，世纪阳光！”发出这条信息后，我的心情就像当年初恋时送出第一封情书后一样忐忑，当辛静回复一个羞涩的表情时，我欣喜若狂…… 每到周末的时候，单位里的事情都很多，当我好不容易忙完手里的工作，风尘仆仆地向世纪阳光酒店赶去的时候，收到了辛静发来的信息，是一个九宫格的图片，只是由左上角到右下角的对角线上填上了4、5、6三个数字，并且留了一句话“你填吧！”。我知道这是辛静给我的提示，这里面一定隐藏着房间号。就一边开车，一边分析着。第一行应该填4、9、2三个数字，4辛静已经填上了，答案不会是4，2楼餐厅，答案也不会是2，那么房间一定在9楼。第二行应该填3、5、7三个数，5辛静已经填上了，答案不会是5，以世纪阳光酒店的规模每个楼层不会有七十多个房间，答案也不会是7，那么房间一定是三十几号的房间。第三行应该填8、1、6三个数字，6辛静已经填上了，答案不会是6，剩下的是8和1，可是到底是931房间还是938房间呢？这让我有些犯难了。一路想着答案，路上不觉得寂寞，很快就要到酒店了，可是我还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哪个房间。如果走错了房间，自己尴尬不说，也会让这位美女博士嘲笑我的智商的。应该还有什么暗示才对啊？我一边停车一边想，可是这个暗示是什么呢？凡是提到的数字都不会是答案，可是除了4、5、6三个数再没有出现其它的数字啊？我一边上楼一边想着，另一个可以找到答案的地方，就是那句话“你填吧！”你填吧、你填8……哦，原来是这样，这个调皮可爱的小女孩，差点没把我难住，想到这里，我就信心满怀地朝931房间走去…… 房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我轻轻一推，门便开了。打开房门后，屋内的景象瞬间就把我惊呆了…… 如果说现实中的辛静就是梦境中的苑欣，我还是一种猜测的话，那么眼前的一切完全验证了我的猜测。这散落在地面上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玫瑰花瓣，这悬挂在房间里的高低错落五彩缤纷的千纸彩鹤，这摆放在角落里的摇曳跳动着的温柔浪漫的红色烛光，这被装点得温馨浪漫的梦幻世界……分明就是梦中的情景再现，而且几乎是如出一辙、不差分毫…… 按照梦中情节的设定，此时的辛静应该是躺在浴盆中品着红酒，顺着玫瑰花的指引，我却走进了套间的小客厅里。这个与梦境中不同的情景，让我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高兴。在我还没有仔细品味自己的心境时，就看到辛静娇滴滴地站在餐桌旁。桌上闪烁摇曳的烛光把她的脸映衬得愈发地娇羞可人；一袭白裙在身后的不断地跳动着的烛光的照射下，形成一种穿透的视觉效果，白裙内辛静性感完美的身材被忽明忽暗地勾勒出来，让人心驰神往；如瀑布般垂下的长发上顶着的一个点缀着各种颜色小花的绿色花环，更增添了她天山雪莲般的圣洁之感。恍惚间，我分不清站在眼前的是天使、是圣女还是辛静，或者应该是圣洁如天使一般的辛静吧…… 辛静羞涩地走过来，帮我脱掉西服上衣，又引我坐在桌旁，给我们倒上红酒……这一连串如行云流水般娴熟的动作，让我觉得我们就像已经生活在一起几十年的老夫妻一样，没有任何的生涩之感……这时辛静又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我身边，用一双能洞穿一切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柔声地说：“来，我敬您！”我还没有从眼前的惊喜中缓过神来，只是木讷地起身，刚要与辛静碰杯，辛静端着酒杯的手却灵巧地向旁边一转，绕过我的臂弯，羞涩地同我喝了交杯酒。我心中暗想，又不是第一次，怎么还这样娇羞？还这样讲求仪式感？这时，辛静又引导我坐下，娇羞地坐在我的腿上，夹了一口菜送入我的口中，然后喝了一口红酒，含在口中，俯身过来，送到我口中，顺势与我热吻起来。这个吻是那样的投入、是那样的忘情，让我有一种她是第一次与我接吻的错觉。吻罢，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害羞的缘故，她的脸红得像一个熟透的苹果……就这样，一口菜，一口酒，我享受着帝王般的待遇，也很快进入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状态…… 辛静见我的状态差不多了，就扶我起身，帮我把西服穿上，又帮我把领带调正，把衣服整理得一丝不苟，就像新婚第一天的妻子送老公出门上班一样。这让我很诧异，怎么了？这就完事了？要让我走吗？那……那我不是白来了吗？ 然后辛静亲密地挽着我的胳膊，缓缓地转过身，向房间的北面慢慢地走过去，虽然我有些醉意，虽然我还没有弄清楚辛静到底要做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辛静每迈出一步都很郑重，这让我也严肃起来……房间本来就不大，没走几步，抬头间，我才注意到在北面的墙上挂着一个用玫瑰花组成的“心”型花盘，下面的桌子上有一对跳跃着亮黄色火苗的红色蜡烛。走近烛桌后，辛静挽着我的手臂，缓缓地向“心”型的花盘鞠了三个躬。虽然这种强烈的仪式感让我有些心虚，但是我还是配合着她鞠了这三个躬。然后辛静害羞地转过身来温柔地对我说：“谢谢您对我的照顾，从现在起，我是你的人了！”我心中很是纳闷，暗想，你早是我的人了，怎么是从现在起呢？难道只有走了这个形式后，你才在真正意义上属于我吗？ 说着辛静又帮我把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在美色面前，再聪明、再冷静的男人往往都会在瞬间就变成不会思考的动物，当辛静把自己白色的连衣裙脱掉，全身地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又占据了头脑的全部，我又一次处于不顾一切的状态，抱起辛静就向浴室走去。而辛静在我接触到她身体的那一刻，浑身就像触电一样颤栗着，仿佛是我第一次碰她，这让我有些纳闷。为什么现实中的辛静与梦中的苑欣一样？每一次都给我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时而矜持、时而主动、时而娇羞、时而、时而清纯、时而前卫呢？…… 大概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吧？大概是因为辛静今天给了我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吧？几番地动山摇之后，我依然是处于一种越战越勇的亢奋状态，辛静也由开始的娇羞生涩慢慢地进入了如鱼得水的状态，几次心满意足之后，辛静温柔地说：“美味不可多得，歇歇吧，别累坏了，来日方长，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我是你的！” 听着辛静的喃喃细语，我如沐春风，可是这种飘然若仙的感觉还没有持续多久，一种重重的责任感就悄悄地压上我的心头，此时的辛静也会像梦中的苑欣一样，无欲无求、无怨无悔地与我在一起吗？ “你可以随时给，我却不能随时要，你知道，我……” “我不在意，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承诺，只要让我偶尔有机会这样静静地陪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你……？” “我没有勇气面对婚姻，如果没有遇到您，我会一直独身，所以我要感谢您，让我成为了一个完整的女人！” 听着辛静说出这些似曾相识的话，我知道，这个话题已经没有任何再聊下去的意义了，因为在梦中苑欣已经回答了好多次……可是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百依百顺的女孩怎么就成了在梦中对我痛下毒手的护士呢？这让我又一次费解起来，我甚至在犹豫，是不是应该把梦中的故事讲给她听。不过，犹豫再三，我还是放弃了。 “你有亲属在医院工作吗？”我很直接地问。听到我的问话时，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躺在我怀中的辛静身体一颤，而后，她也意识到自己反映过于强烈，便开玩笑地说：“干嘛？觉得我精神有问题啊？要送我去精神病院啊？” 辛静的反应与苑欣的反应完全相同，让我觉得没有再验证下去的必要了，既然短时间内弄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我又何必急于一时呢？既然辛静只是在怪梦中众多谋害我的人当中的一个，是否弄清楚她对我痛下毒手的原因对整个结局的影响其实并不是很大，我又何必在这个时候纠结这件事，影响了彼此的心境呢？ 于是我也开着玩笑说：“你的精神病已经是不治之症了，我已经放弃治疗了，不过多杰的儿子明铭最近迷上电脑游戏，我看那个孩子挺可怜的，想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医疗机构可以帮帮这个孩子！” “哦，明大哥的孩子啊？没问题，我回学校找医学院的导师咨询一下，近期告诉您结果！” “还有，这事，不要让多杰知道，我不想他有太多压力……” “放心，我懂的……”说着，辛静又主动地吻了上来，一番后，两个人都疲惫地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当初升的太阳把一缕温暖柔和的阳光透过浅色的窗帘照射在我脸上的时候，我又有一种如同昨夜辛静温柔地抚摸着我的感觉。当我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的时候，辛静已经把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丝毫找不到昨天翻天覆地、翻云覆雨的迹象，而我更喜欢像上次那样，一早上起来就看到满目的狼藉、满目的暧昧、满目的征服……辛静不在，我知道她一定是给我买小米粥去了，这个习惯是不管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她都应该知道的，也是我不会改变的。起身下床后，看着屋内的千纸鹤、玫瑰花、蜡烛、红酒、西餐……昨夜的一幕一幕又展现在眼前，心中暗想，这个小女孩还真有意思，这得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布置好这样一个温馨浪漫的场景啊？花费这么久的时间来布置，为的只是巫山时的那份与众不同的浪漫感觉吗？这样费尽心思地做这些，值得吗？看来女孩的心思还真的是猜不明白啊……一边想着，一边走到昨天鞠躬时的那个“心”型花盘前，想想昨天的那一幕，不觉得暗自好笑，可是当我走近那个“心”型的花盘时，我的笑容不禁凝固了，因为在“心”型的花盘中间我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喜”字。“谢谢您对我的照顾，从现在起，我是你的人了！”昨晚辛静鞠躬后对我说的话又回荡在耳边，难道昨晚辛静是在与我举办了一场只有我们两个人参加的婚礼？想到这里，一种深深的感动涌上了心头，同时一份重重的责任也落在了肩头，我何以回报这样一个用情专一的女孩？我又以何不去辜负这样一个用心良苦的女孩？我呆然半晌……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还是处于身无寸缕的状态，四下寻找，不见内裤。而当我把床上的被掀起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又一次让我石化在那里……洁白的床单上赫然地呈现出几点殷红……怎么回事，她还是第一次，那上一次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梦中我是因为喝多了，不能确定那晚是不是与苑欣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实中，参加婚礼的那一天，我没有喝多，我很清醒，我清楚地记得那晚我与辛静之间发生了什么？那眼前这一切又是什么情况？ 这时买小米粥回来的辛静看见我正在对着床单发呆，急忙一边移开床单，一边羞涩地说：“可能是月事刚刚结束的原因吧。” 连解释都是一模一样，我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我又一次错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40章 上班后，我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把刘楠叫到办公室来，有些不满地问：“你最近在忙些什么？我都多久没有看到你了？” 刘楠很惊讶又很满足地看着我说：“当然是在忙着给豆制品公司找新址了，我还能干什么？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冷落到你了？忙完这几天就好了？”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是啊，拆迁通知很快就要下发了，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是肯定要影响豆制品公司的生产的。现在这种情况，生产一旦受到影响，造成的连锁反应，绝对不只是效益下滑那么简单。各种订单、各个网点、各类附属产品的销售都要受到影响。还有最直接的就是村民们刚刚好转的生活状况和刚刚燃起的致富希望也必然会受到影响。所以说刘楠提前做准备是十分必要而且重要的。本以为当初刘楠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现在她已经把这家公司做大做强，而且还把公司的一切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不能不让我暗自佩服。 “选址有那么难吗？” “当然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同样是李大姐、同样的技术、同样的设备、同样的原料，到城里来做的豆腐可能就没有了先前的醇厚味道了。同时，还必须充分考虑到固定客户群和消费认可度以及消费心理、消费习惯，还有贫困村民的分布等等很多因素，所以这个新厂址的选定是很让人头疼的，我已经看了好多地方了，都不满意。” “那不简单，在老厂址附近选一个地方就可以了呗？” “哪有那么简单？新厂址是不能离老厂址太远，但是绝对不能在老厂址附近，高速公路一旦开建，那最快也要两三年才能竣工。如果新厂址选在老厂址附近，修建高速公路这两三年里，粉尘污染、噪音污染、环境破坏、交通不便等等多方面因素都会严重地影响到公司的产品质量和生产经营的。” 听了刘楠的介绍，我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我只看到了公司的效益，却忽略了这些效益取得的背后是刘楠、骆凤机还有李大姐无私忘我的付出。 “周末吧，周末，我们去温泉度假村吧？”刘楠见我半晌没有说话，又轻声地说。 我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一阵暖意。可是她现在这么忙，我还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尽人情呢？转念一想，是啊，按照二重梦境的发展，我也到了应该把梦里的经历讲给刘楠听的时候了。于是我点了点头。 刘楠见状对我暧昧地一笑，转身出去了。 随着9月4日的临近，我的心理压力也在逐渐地增大。我知道，二重梦境中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很多事情我来不及解决，或者说时间不允许我解决，可是在现实中我有一年的时间，如果这一年里我还不能把所有发生在梦中的纠葛都解决了，那么当我再次面对梦中惨死的结局时，就谁都不能怪了，只能怪自己无能了。半躺在靠椅上，我仔细地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梦中的石晓明因为与苑欣同时参加公务员面试，而名额只有一个，石晓明败北后，因为户口年龄超过35岁，失去了再次参加公务员考试的资格。而现实生活中的邱学广却因为我增加了公务员的录取名额而顺利地与辛静一同考进了机关，成了公务员，圆了自己和家族多年的梦想，这件事情我应该算是圆满地解决了。 梦中的刘廷克因为一次工作失误，打错了我的名字，被我大发雷霆地训斥后，打回原籍，为了能多赚些钱而自愿当了一名电梯维修工。而现实生活中的明多杰，虽然工作中也出现了一个小的失误，但是被我及时发现，没有造成任何后果，现已经顺利地转成公务员，从事他一直热爱的文字综合工作，这件事情我也应该算是圆满地解决了。 梦中的赵家和萧家因为争着承包参地而结下仇恨，在新仇旧怨的共同打击下，萧兵的爸爸急火攻心，一命呜呼。而现实中我已经化解了赵家和柏家的恩怨，由两家共同承包参地，有钱的出钱，有技术的出技术，两家共同致富，这件事我也应该算是圆满地解决了。 梦中的修德兴为了帮助修伟强拿到培训中心建设的项目，不惜重金，买下康熙圣旨，低价卖给我，变相对我进行行贿，后来因为工程款支付不及时，撤资卷款走人，让修伟强陷入资金严重不足的被动状态，为了保证工期，他不惜借下高利贷，父亲因为不理解修伟强而气病住院。现实中付鑫假借给我行贿之名，骗取公司资金，骗局被我戳穿后，付鑫与付强决裂，并且卷款出走，付强同样是借了高利贷，付强的父亲同样也是气病住院，而我已经帮助付强走出了资金周传不灵的危机，并且亲口向付强的父亲为付强澄清了一切，让老人安心地养病，这件事我也应该算是圆满地解决了。 梦中的宁教授因为购买康熙圣旨而得罪了修德兴，被修德兴设计的意外水灾把他的工作室淹掉，毁了珍贵的资料后，一气之下心脏病复发身亡。而现实中，那道圣旨在我的协调下，已经被宁教授买到，而且也没有得罪到付鑫，现在志阳也成了他的弟子，这件事我也应该算是圆满地解决了。 梦中的多福姐为了给老公治病，把豆腐房卖掉，动迁补偿后，追悔莫及，老公急火攻心，含恨死去。现实中的李大姐，在刘楠的帮助下，以豆腐房房产和自己的技术入股豆制品公司，现在豆制品公司开得如火如荼，她对我和刘楠一直是感激不尽，这件事我也算圆满地解决了。 梦中的刘楠的老公因生意屡屡失败，刘楠又与他离婚，便丧失斗志、失魂落魄、一蹶不振。而现实中的骆凤机虽然也与刘楠离婚了，但是他在豆制品公司已经完全找到自己的人生定位，不但重新振作，而且尽心竭力地带领着当地的百姓脱贫致富，还与我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件事情我也算圆满地解决了。 只有梦中的苑欣、现实中的辛静，无论是在二重梦境中还是在现实中我都没有弄清楚，她为什么对我痛下毒手，也没有找到她对我不利的任何蛛丝马迹，如果说一定要面对那个惨死的结局，现在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辛静，那么下一步我需要重点处理的就是我与辛静之间的关系，在与她的接触中找到我的答案。 当我从头至尾仔仔细细地整理完自己的思绪时，突然间，我发现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被我忽视了，那就是明铭戒掉网瘾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要知道，这个小家伙可是我二重梦境中致死的诱因，绝对不能忽视，也不知道辛静把这件事情联系得怎么样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恰在此时，手机微信响起，是辛静发来的。 “明铭的事情已经联系妥了。我导师帮助联系了医学院的张院长，她正在做一个儿童上网心理与如何有效戒除网络依赖症的专项研究，并且带领他的课题小组建立了一个专门帮助网瘾儿童戒除网瘾的治疗中心。我把明铭的事情向张院长介绍后，她很感兴趣，可以帮助明铭戒掉网瘾，费用从她的科研经费中支出。” 我一听不但是全省乃至于全国都很有名气的张教授亲自帮助明铭治疗，而且还是免费的，真是太难得了，欣喜若狂之余，悬在心头的一块巨石也落了地。不管是治疗抑郁症也好，还是戒除网瘾也罢，只要明铭这个孩子正常了，只要他不再有跳楼的举动了，我就可以不用再去面对二重梦境中因为救他而坠楼的结局了。 “办事效率好高啊，而且还这么完美，我代表多杰和明铭谢谢你，还有……我也非常感激你！” “不要这样谢来谢去的，我不习惯，感觉很生分，只要你满意我就开心了！”看着辛静这条满是柔情蜜意的信息，我在感动之余还是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急忙岔开了话题。 “怎么联系？” “我告诉你张院长的电话，您直接给她打电话就可以，说是帮助明铭戒除网瘾的事，她就知道了。” 我心中又一次对辛静做事的得体和谨慎感到很满意。辛静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帮助明铭戒除网瘾，所以这件事情如果对她的导师或者张院长说是自己单位的领导求她帮助联系去戒除单位另一个同事的孩子的网瘾，显然不太合适，解释起来也很麻烦。如果直接说是单位同事明多杰的孩子呢，这期间就没有突出我的作用，而且一个女孩子这么主动地去帮助一位男同事做这样的事情，也有些不太妥。索性只提当事人明铭，既简单直接，又回避了种种复杂关系的解释。 见我迟迟没有回音，辛静又发来一条信息：“需要我陪您一起去吗？我最近手里可压了好几项工作，如果因为陪您去医院而影响了工作进度，领导可不能批评我啊！” 看着辛静这条带着调皮笑脸的信息，我又一次欣然。她当然知道自己不适合陪我一起去，但是又不能确定我的想法，所以才采取这种用心良苦的方式征求我的意见。“那你就忙工作吧！” “好的，那小女子退下了！” 与刘楠一起带着明铭见到张院长的时候，张院长与明铭很有眼缘，一见面就喜欢得不得了，明铭对这位和蔼慈祥的张奶奶也很亲近，这让我和刘楠都很欣慰。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看到眼前的情景，我知道，明铭戒除网瘾的事情已经成功在望了！ 而在单独与张院长交流的过程中，我更是对这位资深的医学教授刮目相看。 “明铭的情况很乐观，要戒除网瘾也不难。这个孩子的心理年龄更成熟一些，应该是特殊的家庭环境使他的心理负担比较重，平时父母对他的陪伴又少一些，所以他才采取沉迷网络游戏的方式来打发无聊的时间、抚慰自己的孤独、释放自己的压力、麻痹自己的神经，结果慢慢地就成瘾难戒了。” 刘楠听了张院长的话后，赞许地对我点点头，又接着问：“那他需要住院治疗吗？” 听到刘楠的问话后，我的心瞬间就悬到了嗓子眼儿，如果明铭住院接受治疗，那么他会不会在住院期间，也像梦中的小东东一样跳楼呢？ “通常像明铭这种情况呢？有两种治疗方式，一种是住院治疗，在院方的统一指导和管理下进行治疗，虽然我们采取的是亲情化管理，但是这种方式还是不可避免地带有一定的强制性；另一种就是不住院治疗，由家长配合院方，共同进行治疗，虽然这种方式需要家长付出很多的时间、精力和耐力，但是这种温情式的治疗方式见效很快！不过采取哪种方式，还得视具体情况而定。” “那明铭适合哪种治疗方式呢？”我有些迫不急待地问。 “以我的判断，明铭的父母应该是没有时间经常陪伴这个孩子，而明铭本身就是因为缺少父母的陪伴才迷上网络游戏的，如果采取第一种方式，进行住院治疗，就意味着他本来就很少与父母在一起的机会也被我们剥夺了，这样很有可能加剧他的病症，甚至导致其它不可预知的后果发生。” 听了张院长的话，我有一种与先知先觉在对话的感觉，简直是对她的判断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以您的意思是明铭应该采取第二种方式进行治疗？” “我刚才仔细地想了一下，有一个临时性的治疗方案，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张院长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地说。 “院长，您太客气了！请说吧。”刘楠很热情诚恳地说。 “前几年，我有一个治疗成功的案例。孩子的母亲去世了，父亲因为工作性质特殊，长年在国外生活，孩子在爷爷奶奶的看护下长大，缺少父爱和母爱，内心很孤独，就迷上了网络游戏。来到我这里的时候，我们先是采取第一种方式，结果见效甚微。后来我就把他带到我家里，由我的小儿子一直陪伴着他，与他一起吃住，一起玩耍，包括一起打游戏，当然我儿子是在我的指导和授意下有目的地陪伴和引导他的。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孩子不但戒除了网瘾，还成为一名计算机高手，去年还考上了华北大学的计算机专业。” “您的意思是，也采取这种方式，再让您的儿子帮助明铭戒除网瘾？”我试探着问。 “哈、哈，不行了，我儿子到美国去读博士了。” “那您的意思是……？”刘楠有些失望地问。 “那个在我儿子的帮助下成功戒除网瘾的孩子叫高亮，我的意思是让高亮在我的指导下，再帮助明铭戒除网瘾，如果效果理想的话，也许明铭也将成为一个像高亮一样的计算机高手呢！这样就形成良性循环了，说不定以后明铭也会成为我将来帮助其他孩子戒除网瘾的得力助手呢！” 听到这里，我和刘楠都用既钦佩又崇拜的目光看着张院长。医者父母心。明铭能够遇到把患者当成自己的儿女一样的张院长，是他的福气。同时，对于辛静给我介绍了像张院长这样一位经验丰富、认真负责的资深教授，我在心中也暗暗感激。 “那太感谢您了，张院长，这下明铭这个孩子有救了！” “不用客气，对于网瘾的戒除需要多方面密切配合，你们回去也要同孩子的家长交流一下，要他们尽量多抽出些时间来陪陪孩子。再者就是，戒除网瘾要靠疏、千万不能靠堵，要正确地引导孩子上网游戏，而不是简单粗暴地把电脑没收，不让孩子接触网络，那样是大错特错的，所以你们还要同孩子的家长打好招呼，在高亮陪伴明铭的过程中，两个孩子一定会继续玩网络游戏，让他们不要大惊小怪的，更不要不信任孩子，等到一切都水到渠成的时候，就是明铭正确运用网络和计算机的时候了！” 千恩万谢之后，我和刘楠与张院长告别。 “你去同多杰说吧，你们是亲属，沟通起来容易，我从工作的角度尽量给他创造机会，减少他的工作量，让他有更多的时间陪陪明铭。” “好吧，那我晚上去找多杰聊聊。不过，你现在得陪我去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我有些诧异地问。 “豆制品公司拆迁的通知已经下达了，我也看好了几个新厂的地址，不过我拿不定主意，关键时候，你还得出马，帮我把把关。” “好吧，我们这就去看看吧！” 刘楠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解决了明铭的事情，我的心情轻松了很多，因为现在除了辛静的事情我没有弄明白外，其他的事情我都已经圆满地解决了，那么现在只要把辛静的事情弄清楚，9月4日，梦中的悲惨结局，我应该是可以顺利地过关的，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暗自窃喜。然而事情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该面对的事情我还是得去面对，那个悲惨的结局也许我无论怎么做，都是无法回避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41章 不出所料，刘楠的豆制品公司的补偿款是1300万。借新明的钱，刘楠早就还清了。新厂的建设资金也是从公司正常资金运转中支出的，根本不需要用这1300万来支付。如果说在梦中，刘楠只是注册了一个空壳公司就拿到政府的补偿，有骗国家拆迁补偿的嫌疑，但是在现实中，刘楠的豆制品公司那是兴办得红红火火的公司，所以这笔补偿款拿得是心安理得的。而在梦中，刘楠当初拿到这笔补偿款的时候，兴奋得无以言表，但是在现实中，已经“见过大世面”的刘楠对这笔钱的感觉和反映并不强烈。她坚持要把这1300万三等分，我一份、她一份、李大姐一份。李大姐有了豆制品公司的分红后，早就不是当初穷困潦倒的她了，经济上很富裕的她对钱的感觉越来越淡了，她现在的追求是把公司做大，让更多的村民得到实惠，所以她坚决不要这个钱。我当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拿这个钱的，无论从做人原则的角度来讲，还是从纪律要求的角度出发，我都不会碰这个红线的。突然间，这1300万似乎失去了价值。这反倒让刘楠为难了，她笑称，没钱的时候，犯愁，现在有了钱，更犯愁。最后，经过我们商议后，决定暂时把这笔钱存起来，等以后遇到好的项目，再进行投资，带领更多的村民致富。 刘楠的豆制品公司拆迁的补偿款拨付到位的时候，也恰恰就是豆制品公司乔迁新址开业的时候，可谓是双喜临门。而更值得庆贺的是李大姐的儿子高明，大学毕业后，放弃了在市里很体面的工作、很优厚的待遇，执意要来到豆制品公司工作，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带领乡亲们致富，回报家乡。这让刘楠和李大姐都很开心，而更开心的却是骆凤机，因为这一段时间高明一直泡在公司里，与骆凤机接触很多，两个人在经营理念、管理方式、市场运作等等许多方面的看法和观点都是不谋而合，高明来到豆制品公司，让骆凤机如虎添翼。 新厂开业的时候，刚刚走马上任的高明进行了慷慨洋溢的发言。这让大家群情激奋，尤其是他提出的网络销售模式，让我感觉到这家豆制品公司的前途更加不可限量，更是对高明的能力和水平信心十足。而在人群中最为高兴的是李大姐的老公、高明的爸爸。虽然有了充足的医药费用，也有了最好的照顾，但是高大哥已经病入膏肓，想要康复已经不可能，每个人都知道现在能做到的只是竭尽全力地延续他的生命。本来以他的身体状况是不适合参加开业仪式的，但是高大哥执意要来，他要亲眼见证一下儿子的能力和水平。而高明的的确是没有让他失望，看到儿子精彩的表现时，高大哥很满足地微笑着，也很安心地点着头。仪式结束后，李大姐、高明推着高大哥在厂内转了又转，一家三口的背影化成了一帧最幸福的剪影，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很羡慕，而高大哥那种对一切都恋恋不舍的眼神，又让每个人都觉得很心酸…… 我非常理解高大哥此时的心境，因为在梦中，我也经历过这样的无奈与不舍…… 不知道9月4日的我，会不会也像此时的高大哥一样，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而我却没有时间来享受…… 邱学广追求辛静的步伐似乎是从来没有放慢过，总是想千方设百计地利用并且创造一切机会接近辛静，而辛静对此却依然是置若罔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辛静不怎么给我发微信了，而且不到下班点，就急匆匆地赶出去。她在忙什么？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了？还是她在外面交男朋友了？又或者是有别的什么特殊的事情？这让我很是狐疑，却又不好贸然询问，只能默默地观察着。 本以为今年的夏季会一直晴朗着，可是进入8月份后，却接连地下起了大雨来，虽然不会出现像梦中那样的洪涝灾害，但是接连的阴雨天气也严重地影响到了我的心境。心情受到这种坏天气影响的还有李大姐和高明，或者说没有这样的坏天气，他们的心情也会很差。高大哥在参加完新厂开业庆典仪式后，病情就不断加重，医生已经明确表示，他时日不多了，让我们随时做好准备…… 老殷是新加入到我们圣旨收藏的圈子里的一位藏友，虽然是新加入的，但是大家都很尊重他，因为他手里有一道宣统皇帝的圣旨。宣统皇帝在位仅三年，发布的圣旨少，所以说宣统皇帝的圣旨绝对是清朝圣旨珍品中的珍品。老殷的这道圣旨，绝对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不管我们怎么对他进行苦言相劝，他都不肯拿出来让大家欣赏，最后在大家的软磨硬泡下，他才不得不给我们看了那道圣旨的照片。虽然是照片，也让大家都有了得偿所愿后的满足，同时也对那道圣旨的“庐山真面目”更加期待了。 老殷也是我在收藏圈子里继老邓之后第二个给了电话的人。虽然我给了他电话，却没有让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没有别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我对这个人不了解，所以不能深交，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被那道宣统皇帝的圣旨深深吸引，希望有机会能一睹芳容。因此说，接到老殷的电话时，我在深感意外的同时，也很兴奋。而当他表示自己遇到特殊的事情，急于用钱，有意要转让那道圣旨时，我兴奋的感觉绝对不亚于知道自己提升为主任时的那种感觉。虽然外面大雨滂沱，虽然外面天色已晚，虽然他住的地方很是偏远，虽然那一段路非常难走，虽然……，但是这一切都不是问题，都不能阻挡我对那道圣旨的渴望、热情还有执着。我必须去，我必须得到这道圣旨，我义无反顾。 可是，当我让刘楠为我准备好现金，开车去取钱时，却接到了李大姐的电话。 “梁主任，老高快不行了，他在临走前，想见见您和刘楠。”李大姐有些哽咽地说。 对于这样的请求，我是无论有什么困难和借口都不能拒绝的，我急忙说：“好，好，我正在赶往刘楠家的路上，一会我接到她，就一起过去，你告诉老高，我们马上就到。” 我去看老高，可是那道圣旨怎么办？那么珍贵的藏品，只要老殷肯放出转让的消息，是很快就会被别人抢去的。不说别人，就拿老邓来说吧，如果他知道这个消息，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得到这道圣旨的。怎么办？怎么办？情急之中，我想到了宁教授。 打通宁教授电话时，我很着急。“宁教授，我知道这么晚打扰您很不礼貌，但是的确是情况紧急，我只能打这个电话了。”我没等宁教授回答就连珠炮似地说：“宁教授我长话短说，还记得我以前同您提起过的，我有一个藏友，他的手中有一道宣统皇帝的圣旨吗？他现在急于用钱，要转让……” 宁教授向来很有修养，他知道我很焦急，所以一直没有打断我，只是静静地听我说，可是当他听到我说有宣统皇帝的圣旨要转让时，兴奋得不等我说完，就打断我说：“行之啊，无论想什么办法都得把这道圣旨收下。溥仪虽然在位时间短，距离我们现在的年限也很近，但是他发布的圣旨非常少，他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也非常特殊，所以说这道圣旨的研究价值是不可估量的。” “可是，宁教授，我临时有事，去不了，能不能劳您大驾，现在就去收这道圣旨？”我试探着问。 “没问题，可是行之，我的科研经费申请起来程序很繁琐，我……” “这个我已经考虑好了，一会我让志阳开着车、带着钱去接您，志阳一个人去，我怕他看走眼了。” “好，好，好，你让志阳来吧，我现在就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宁教授也很急切地说。 “谢谢您，宁教授！”虽然说这道圣旨即便是我收来，我也会送给宁教授进行考古研究的，但是让宁教授这么晚冒着这么大的雨赶那么远的路去收这道圣旨，我还是很过意不去的，可是除了谢谢，我又能说什么呢？ “行之啊，咱们爷俩之间，你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你的心思我都懂，快去忙吧！”听到宁教授和蔼可亲的话语，我的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安慰。 志阳接到我的电话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刘楠家，把我和刘楠送到医院后，就开着车、带着钱直接赶去了宁教授家…… 到达高大哥病房的时候，李大姐和高明正一人握着高大哥的一只手在轻声地交谈着，看到我们进来，李大姐和高明分别把位置让给了我们。 “行之老弟啊，你和刘楠是我们家的恩人啊！没有你们，我恐怕是半年前就已经咽气了，哪还有这段时间的幸福日子啊？没有你们，我们高家现在早已经倾家荡产了，哪还有现在的富裕生活啊？没有你们，高明可能早就退学了，哪还有现在的发展啊？这些天啊，我一直在想，其实我生这场病是很值得的，如果没有这场病，高明的妈妈就不会卖房子，我们高家也就没有机会遇到二位贵人啊。” 高大哥的声音虽然有些微弱，但是话语很连贯，思路也很清晰。这时我的手机在衣兜里很不识趣地嗡嗡震动起来，我悄悄地伸手到衣兜里挂断了电话。 高大哥继续有些吃力地说着：“我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走了，之所以这口气一直没有咽下去，就是想在临走前再见你们二位一面。一来呢，是要谢谢你们二位啊！我本应该给你们深深地鞠一躬的，但是现在有心无力了。二来呢，是想把高明他们娘俩托付给你们，求你们二位替我照顾好他们。”说着高大哥用他瘦骨嶙峋的两只手把我、刘楠、李大姐还有高明的手聚在了一起，刘楠、李大姐、高明都在默默地流着眼泪，我也强忍着悲痛，有些哽咽地说：“老高大哥，您放心，我会像照顾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照顾高明的，再说了，他已经长大成人了，他能够自立了，能够照顾好自己和李大姐了。” 两行浑浊的眼泪从高大哥的眼角滑落，握着胸前的四只手，高大哥的脸上呈现出会心的微笑，“我走后，你们都不要伤心，我走得很幸福，我走得很满足，我走得很……”随着高大哥握着我们四个人的手的手的无力滑落和脸上笑容的慢慢定格，他幸福地离开了我们…… 高大哥走的时候，外面雨下得更大了，仿佛为这位耿直的、善良的老实人送别…… 我的心也在下雨，为了这位吃了一辈子苦、受了一辈子罪，却只是在病重的这一段时间里才是最幸福的可怜男人送别……，也在为即将到来的9月4日那天那个可能面对与高大哥同样处境的可怜的自己送别…… 默默地看着李大姐、高明还有刘楠在低声地啜泣着，我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感觉眼前的这一切非常的不真实，感觉高大哥根本就没有死，他只是累了，只是躺在病床上休息了，明天或者后天的某个时刻，当我走进这间病房时，我还会看到他一手握着李大姐的手，一手握着高明的手，一家三口在亲密地交谈着…… 默默地看着医生、护士们紧张有序地忙碌着，我有一种幻化的感觉，感觉眼前的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感觉病床上躺着的根本就不是高大哥，而是9月4日的我。那一天，我是不是也会像现在的高大哥一样，纵然有千般的不舍、万般的无奈，却只能直挺挺地、静静地躺在那里，想动，动不了，想说，说不出，任由别人的操纵和摆布。那一天，我的亲人和朋友们是不是也会像现在的李大姐、高明、刘楠这样在我的旁边低声地啜泣着…… 就在我还为高大哥的离开也为自己的即将离开而深深的沉浸在无边的悲恸当中时，我的手机在衣兜里又不停地震动了起来。刚一接通，听筒里就传出志阳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主任，不好了，山体滑坡，我们的车被埋了，宁教授为了救我和方丹，他……他……他伤得非常严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和宁红怎么样？你们怎么样？……”我歇斯底里地喊着。病房里的刘楠、李大姐、高明还有医生、护士都直盯盯地看着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没事，可是宁教授，宁教授他可能要不行了……” “你一定要想办法让宁教授坚持住，一定要想办法，我马上就过去，我马上就过去！你在哪里，你的位置在哪？”我焦急地说着。 “就在豆制品公司附近的山路上。” “等着我，等着我，一定要想办法让宁教授等着我。”挂断电话后，我一边拨通医院院长的电话，一边对刘楠说：“志阳和宁教授遇到了山体滑坡，宁教授被埋了，很危险。” 在我与医院院长讲述事故过程的时候，刘楠也开始联系单位派车过来。与医院院长通完电话后，我又联系了市消防队，让他们立刻派车前去救援。当我坐上单位的越野车往事故现场赶去的时候，闪着蓝光的救护车和闪着红光的消防车已经呼啸着行进在出城路上的大雨中。 赶往事故现场的路上，我给藏友老殷拨打了电话，准备告诉他我不能去了，可是他居然关机了，这让我很是诧异，正要交易圣旨的时候，他怎么关机了？那如果我到了，怎么联系他呢？这个人办事也太不靠谱了…… 赶到事故现场的时候，宁教授已经奄奄一息。见到我后，他拉着我的手，拼尽全身的力气对我说：“替我照顾好方丹……”这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宁教授拉着我的手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狂风卷着密雨像鞭子一样不断地抽打在我的身上，似乎在惩罚我的过错。圣旨，又是圣旨，就是因为圣旨，梦中和现实中的宁教授虽然不是我亲手害死的，却都是因为我而死去。那不是圣旨，那是的诱惑，那是人类最贪婪的的诱惑，那是人类即使是面对生死的考验，也无法抵制住的的诱惑…… 就在我和志阳还有方丹和刘楠因为宁教授的死而悲痛欲绝之际，志阳的电话再次响起，接完电话后，他便瘫倒在了泥水里，刘楠和方丹急忙扶住志阳。 “到底怎么了？志阳！”大家都急切地问。 “参地被淹了，柏叔叔为了护地，从山上坠下，伤势严重，生还渺茫，我爸爸急火攻心，也在医院急救……”听完志阳的话后，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呢？ “梁主任您放心，我敬重您是高人，所以这块参地我柏福来就是搭上这条老命，也要种好，也要给您一个交待，给乡亲们一个交待！” 想想柏福来当初对我做出的承诺，我不禁感激不尽。 “感谢倒不用，有一事相求，梁主任能不能出面想想办法，帮我解决一下？” “您说，只要我能办到，只要不违反原则，我一定竭尽全力！” “我这辈子有两个遗憾：一个是与赵大哥之间的过节，现在已经被您化解了；另一个就是我与儿子之间的隔阂，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 想起柏福来当初对我的托付，我不禁悔恨难当。 柏福来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而我却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辜负了他的信任，我一定要为这位重情重义的老人做些什么。想到这里，我转身对刘楠和方丹说：“你们两个留下来处理宁教授的后事，我陪志阳回去他的老家，抢救柏福来和志阳爸爸，有事随时沟通。” 说着我便拉起志阳钻进了越野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42章 路上，我在电话里不断地调度着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想尽一切办法抢救柏福来和赵大光。在我的强力安排、推进和督促下，两个人都得到了有效的治疗，可是院方传来的消息是柏福来可能会凶多吉少。想想柏福来当初把那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我时的信任，想想柏福来一会知道我还没有完成他的嘱托时的失望，再想想柏福来很有可能这一生都无法得偿所愿的遗憾……紧张、焦急、愧疚、忐忑让我变得异常地焦躁不安。 刘楠的电话让我急虑的情绪有了些许的平复，宁教授已经被她安排妥当了，经与华北大学沟通，追悼会定在三天后举行，现在已经开始通知宁教授在国内外的学子们了。 放下电话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为造成宁教授的事故而内疚，为柏福来和赵大光的伤势而担忧，更为自己的所有努力都付逐东流而寒心…… 这时，志阳的情绪也慢慢地稳定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说：“主任，刚才在车上我才知道，宁教授的确是有一个女儿叫宁红……” “什么？那宁红呢？她现在在哪里？”我急切地问。 “方丹就是宁红，宁红就是方丹，宁师母姓方，在宁红十一二岁的时候，宁师母去世了，宁教授为了怀念宁师母，把宁红的名字改为方丹。刚才在我开车拉着宁教授出城的时候，他叫方丹的小名，红红，才引出了这个话题……” 方丹就是宁红，宁红就是方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老天是在故意地戏弄我吗？为什么偏偏要在宁教授已经走了以后，才让我知道这个消息，如果早一点儿让我知道这个消息，哪怕只是早一个小时让我知道这个消息，事情或许就不会发展到现在的这个地步啊？难道真的是注定的事情就不能改变吗？难道真的是注定的事情就怎么努力都不能改变吗？…… 就在我暗自报怨间，手机再次响起，刘楠在电话中急切地说：“老骆刚才被人袭击后，推下山坡，现在生死未卜，我正发动公司所有的员工在山上寻找呢……” “什么？被人袭击？推下山坡？他同什么人结下这么大的仇恨？”我疑惑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正往豆制品公司赶呢……” “我现在就联系公安局，让他们派警力搜救，有消息随时沟通……” 联系完公安局，我有些身心俱疲地瘫软在车里，头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只是觉得有一种绝望的气息笼罩着我，笼罩着整个车子…… “主任，下雨天，不能施工，付强他们工地的人都闲着，工地到豆制品公司也很顺路，我让付强他们也过去帮助找一下骆经理吧，人多力量大。”志阳试探着问。 我知道志阳是因为我放下这么多重要的需要急于处理的事情，陪他回家去看爸爸，觉得很过意不去，在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才想到付强的。 “这么大的雨，不好麻烦人家吧？” “那我试试吧，如果他觉得为难就算了。” 我没有答话，算是默许吧。 大约三分钟的时间里，志阳的手机短信响了几次后，他便轻声地告诉我：“付强他们已经出发了。” 我还是没有说什么，不过心中对志阳和付强还是很感激的！ 当我连夜赶到抚平县医院的时候，柏福来已经奄奄一息，看到我时，他缓缓地抬了抬手，我急忙握住他的手，柏福来断断续续地说：“梁主任，我……，我没有食言，参地保住了，靠着这块参地，大家的日子一定都能好……好起来的！功成，功成他……” 这个时候，听到柏福来提及起他的儿子，一阵悔意袭上我的心头，柏福来没有食言，我却食言了，别说是调节他们父子的关系，直到现在我甚至都没有见到过柏功成。可是此时，我怎么回复这位垂死的老人呢？是说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处理这件事，让他含恨而去吗？还是骗他说，柏功成已经原谅他了，让他了了这个夙愿呢？如果说柏功成已经原谅他了，我怎么能证明呢？没有做的事情，就是没有做，假的真不了，万一让他识破，那种绝望对他的打击会更大……正在我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边上的村民七嘴八舌地说：“功成回来了，快，快，功成回来了！”听到这里，我的心在瞬间就悬到了嗓子眼儿…… “爸，我对不起您啊！爸，我知道错了！爸，如果我早点回来陪您，您就不会……”说着这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一边哭着一边用力地抽着自己的嘴巴，志阳急忙过来阻止。 “你……，你……没错，是爸不好，我不该干涉你的……自由，不该啊……”柏福来一边拉住儿子的手，一边缓缓地说。 看着眼前的情景，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之后，我的眼泪也随着落了下来。也许此时，除了柏福来和我，没有任何人知道柏福来对儿子的爱是多么的无私、多么的伟大！可是他却偏偏不愿意表达。也正是这份执拗，让他深爱着几十年的儿子一直误会他，甚至不愿意与他交流……而我，我这个深受柏福来敬重和信任的人，却辜负了他的重托，让这父子俩错过了那份本该已经拥有的，却再也无法寻回的美好……我的罪孽是不可饶恕的。 这时，柏福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我和柏功成的手放在了一起，“梁主任，谢谢您。按我说的，帮我照顾好功成……”随着柏福来还粘有一些没有被清理干净的泥土和凝血的双手的缓慢滑落，今天晚上，我第三次面对死亡，也第三次承担起临终时的重托…… 临近天亮的时候，一夜的急风骤雨终于放缓了速度，让人多多少少地感觉到了一丝晴的希望。赵大光只是因为知道柏福来摔伤后，急火攻心，引发心脏病复发，经过抢救后，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的出现让他很感动，当然所有的人都没有告诉他柏福来去世的消息。从赵大光的病房走出来后，我看到柏功成就像一尊雕塑一样，呆呆地坐在医院走廊的休息椅上，不知在想着什么？是怨。怨这些年父亲对他干涉太多，没有让他实现自己的理想？是悔。悔自己这些年没有好好陪伴在父亲身边，让他遗憾地离去？是恨。恨老天不公，让父亲这样的一个好人，一个一心一意为别人着想的好人早早地离去？……又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接受那个从小到大都一直严厉要求他的父亲、那个在他记忆中一直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的父亲、那个一心赚钱只为让他早日娶妻生子的父亲、那个说什么也不肯把手中的钱拿出来给他开车行的父亲的离去？是的，在他心中也许同样地以为，躺在那里的父亲只是睡着了，一会儿或者将来的某个时刻就会醒来…… 看着眼前的这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我也有些木然，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他就是梦中的萧兵吗？当我打量他的目光落在他的那一双军用皮鞋上的时候，我知道，是的，他就是梦中的萧兵。部队转业、承包参地、车行打工、军用皮鞋……这一切都与梦中的萧兵都是那么惊人的吻合。我本以为解决了赵家与柏家的参地之争，就会回避开与柏家的儿子，眼前的这个柏功成的恩怨纠葛，可是这一切我却没有避开，或许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吧？就像我如果早点见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柏福来就不会直到临终时都没有享受到与儿子言归于好的幸福一样……，想到这里，我走过去对柏功成说：“功成啊，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你方便吗……？” “您说吧，梁主任，志阳多次同我提起您，多亏了您，我爸爸才能与赵伯伯合好并且合作，我非常感激您！”柏功成虽然很悲伤，但是却不失礼貌地对我说。 “既然你也知道参地的事，咱们就聊聊这块参地的事吧！”我顿了顿，又接着说：“那天促成柏家和赵家合作承包参地的事之后，你爸爸找到了我，同我说了很多，也同我说起你的事，所以他在刚才才说了那些话。” “什么？他找到您，同您说起我的事？”柏功成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我说。 “是的，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一定要承包这块参地吗？” 柏功成刚要说什么，我没有给他机会，而是继续说：“一方面是像你想的那样，你家是种参世家，你爸爸从小就种参，他出于对你爷爷传给他的这份手艺的尊重、出于对种参业的喜欢，也出于对参业发展应该承担起的责任，他必须要承包这块参地。另一方面是你所不知道的，那就是你爸爸知道你从小就喜欢汽车，一直想开一个属于自己的车行，他希望通过承包这块参地，把赚到的钱给你开车行。而且他在签订承包合同的时候，也附加了条款，所有应该属于他的收益都归你所有。” 柏功成听到这里呆呆地愣在那里，完全一幅惊诧不已、不知所措的状态。 “还有，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一直想千方设百计地想让你回来陪他种参吗？你以为他是目光短浅只知道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吗？你以为他是没有接受高科技发展的胸襟吗？你错了！他是不想你们柏家祖传的种参手艺到了你这一代失传了。你爸爸那晚亲口对我说‘功成可以不种参，但是他不能不掌握种参这门手艺，种参是我们柏家的根、是我们柏家的魂，如果不传承下去，我没有脸面去见柏家的列祖列宗啊！’” 听到这里，柏功成整个人慢慢地从椅子上滑落，跌跪在地上，毫无表情的苍白的脸上，泪水不断地滑落，就像一尊只会流泪的雕塑。 我走过去，扶起柏功成，让他继续坐到椅子上。继续轻声地说：“你爸爸这段时间应该已经把全部种参的手艺都教给了你赵伯伯，他希望等你醒悟过来的时候，不管他们俩谁在，总还会有一个人可以把这门手艺传给你。这些事情你赵伯伯和你妈妈都清楚，你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回家可以问一下你妈妈。对了，你妈妈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你爸爸的事还没有告诉她，所以她也没有来医院。你回家告诉你妈妈这件事情时，一定要讲究一些策略，别再因为这件的事情的刺激让她的病情也恶化了……” 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还是刘楠的电话。 “不好了，明铭和高亮失踪了！” “什么？你确定吗？快详细说一下！”我一边对着电话焦急地说，一边对柏功成说：“我市里有急事必须回去，你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后，到市里找我，我还有话对你说，这边有什么困难，及时联系我！”，又一边急匆匆地跑进赵大光的病房…… 刘楠在电话里焦急地继续说着：“昨天下午放学后，明铭像往常一样和高亮出去玩了。这段时间，高亮一直陪着明铭，而且明铭也开始慢慢地离开了电脑，像以前一样到外面去玩耍了，这让多杰很满意，也很放心。因为要到医院照顾妻子，又有高亮的陪伴，所以多杰并没有在意明铭去哪里了。今天早上多杰像往常一样从医院回到家里给明铭准备早餐时，才发现明铭昨晚一夜没有回家，打高亮的手机，也关机了。现在我正和多杰一起往高亮的学校赶……” “那我知道了，有消息随时联络。” 进了赵大光的病房后，我冲志阳使了个眼色，然后悄声地对赵大光说：“伯父，我单位临时有急事，必须马上赶回去，医院这边我已经交待好了，你要安心养病，过几天我再来看您。” “福……来？他……他……怎么样了？”赵大光缓缓地问。 “他的伤势比较严重，不过您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他的！”我只能暂时用谎言来安抚赵大光。 “梁主……任，一定……要，一定要救……活福来，我对……对不起……他啊……” “您放心，您放心……”说着我和志阳离开了病房。 坐在车里，虽然一夜未眠，我却毫无困意。明铭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和高亮这一夜到底去了哪里？会不会因为下大雨，回不去家，而直接住在高亮的寝室呢？那高亮的手机为什么会关机呢？但愿明铭是留在了高亮的寝室…… 就在我暗自祈祷的时候，刘楠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我们在高亮的寝室，高亮昨晚一夜未归！” 坏了，这两个孩子一定是出事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了我的心头。“向高亮的同学了解一下他的行踪，发动一切力量寻找高亮和明铭。” “好！” 挂断刘楠的电话后，我又急忙调出来了马千里副主任的电话，让他召集单位所有的人帮助明多杰找明铭，有事直接与多杰和刘楠联系。 放下电话，我想了想，又急忙调出了张院长的电话，也许高亮和明铭去了张院长那里。可是张院长的电话却关机。也许是太早了，她还没有起床吧，或者还没有来得及开机吧？怎么办？时间紧急，不能等了。于是，我又拨通了辛静的电话，想让她去张院长家和医疗中心找一下两个孩子。 可是辛静的电话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这让我很纳闷，辛静的手机24小时开机，而且按照以往惯例，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情况，我的电话打进去，她基本都是在三声内接通的，我的微信发过去，她也基本上都是秒回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三番五次地打通了电话，她都不接的情况，怎么了？辛静怎么了？ 就在我担心和揣测之间，刘楠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明铭失踪还不到24小时，所以没有办法立案。刚才千里副主任已经同我联系了，目前单位的同事都已经基本到岗了，并且开始发动各种关系帮助寻找明铭了。只是单位同事中除了你、我、志阳、还有多杰没有到岗外，辛静和学广也联系不上了！” “什么？辛静和学广失联了？你确定吗？”我焦急地问。听到辛静失联的消息，一种不祥的预感顷刻间袭上了我的心头。 “不确定，只是暂时联系不上他们。” “没关系，他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了，不用太担心！”我故作镇定地说：“你现在去找张院长，看她是不是知道明铭的下落。” “好，我这就去。” 放下电话后，我陷入了沉思。辛静和邱学广同时不见了，辛静的电话又一直不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辛静也出了什么危险吧？想到这里我更加心烦意乱。 “主任，要不您还是再同公安机关打个招呼吧？时间紧迫，人命关天啊！”志阳见我半天不说话，就怯生生地说。 是啊，事情重大，应该让公安机关介入了。 于是，我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再拨打一次辛静的电话后，如果还是没有人接听的话，就同公安机关联系。可是这次，电话却接通了。 听筒里传出了辛静微弱的声音：“救我！……”然后电话就关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43章 辛静，辛静怎么了？她在哪里？她遇到什么危险了？我该怎么办？ 焦急中，我不假思索地拨通了市公安局秦局长的电话。在电话没有被接通的这一空当间，我的头脑飞速地运转着。 辛静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又为什么只是说了这一句话后电话就关机了？她在哪里？她和谁在一起？是邱学广吗？邱学广为什么和她一起失踪，难道？想起邱学广对辛静的死缠乱打，想起他们的一起失踪，这很难不让我产生特殊的联想。稍微冷静一下后，我又很快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会的，不会的，以邱学广的为人，他是不会做出那么过激的行为的。那么辛静到底怎么了？我越想越担心、越想越紧张、越想越焦急、越想越思绪混乱。 “学广的手机是开机的，可是一直没有人接听。”志阳一直在拨打着学广的手机。 我没有理会志阳，口中喃喃地说：“这个老秦，作为一名公安局长，怎么可以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呢？这要是遇到紧急的情况，是要耽误事情的！”正在我报怨老秦时，他终于接听了电话。 “梁主任，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电话里传来秦局长睡意朦胧的声音。 “老秦，时间紧急，我长话短说……”我直接打断了秦局长，简单明了地说：“我们有两名同事失联了，其中一名同事刚才在接听我的电话时，说了一句‘救我！’，手机就关机了，另外一名同事的手机也一直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梁主任，您别着急。”老秦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睡意全无。“我马上去局里处理这件事，你把他们的名字和手机号告诉我，我这边安排技术人员先追踪一下他们的手机信号……” “好，我一会儿给你发短信，随时保持联络！” 刚刚挂断电话后，我又急忙拨了回去。 “梁主任，短信我还没有收到啊？” “老秦，还有一件事情，忘记同你说了。昨天晚上一个叫明铭的小学生和一个叫高亮的大学生也一起失踪了，那个小学生的网瘾很重，那个大学生正在帮他戒除网瘾，这件事情你也得帮助过问一下。” “你把他们的基本信息，最好有图像信息，都一并给我发来，我安排人员先排查一下市内的各个网吧和宾馆，看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好，谢谢您！” “不用客气，梁主任，这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给秦局长发完短信后，我无意间翻看了一下手机的通话记录，昨天晚上有一个未接电话是骆凤机打来的，骆凤机昨天晚上给我打过电话？我当时怎么没有接呢？仔细回想，才想起，在高大哥临终前把李大姐和高明托付给我的时候，我曾挂断一个电话，本以为是志阳打来的，不想是骆凤机打来的。我试着拨回去，骆凤机的手机不出意外地关机了。他找我有什么事呢？难道他的遇袭与我有关？骆凤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甩着泥浆飞速地向前行驶着，看着窗外这阴沉的天空，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的，在二重梦境中，我基本上都是在这样的天气中度过。现在再次面对这种阴晦的天气，我的心情比天空还阴沉。 在快要进城的时候，刘楠又打来电话，看到她的电话我都有些胆怯了，担心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好在这一次传来的是好消息。 “老骆找到了，伤得很严重，现在已经送去医院了。”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还不知道，得等他苏醒过来才能知道。” “我知道了，我正在往回赶，有事随时联系。” “那好，你路上小心！” 究竟是谁对骆凤机下的毒手，又是什么原因才让骆凤机遭此毒手？骆凤机给我打的那个电话到底要告诉我什么？我又一次陷入沉思。 这一晚，这一场大雨引发了太多的意外，让我应接不暇，措手不及。高大哥的去世，宁教授的去世，柏福来的去世，赵大光的病重，骆凤机的遇袭，明铭、高亮的失踪，辛静、邱学广的失联，这一切都发生得这么突然，突然得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而这一切又是这么真实，真实得让我感到绝望。我一直相信，只要不放弃，只要肯努力，就一定会有所收获，就一定会有所改变，可是此时，在面对种种变故接踵而来后，在面对一个个噩耗不断传来时，一种无助中夹杂着无奈的感觉把我紧紧地、厚厚地、严严地、重重地包裹着，让我感到窒息…… 刘楠的电话铃声又一次打断了我的沉思，也拯救了我即将窒息的灵魂。 “老骆醒过来了，他只是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梁兄怎么样？梁兄怎么样？他没事吧？’，然后就又昏过去了。医生说他现在正处于危险期，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自己的意志和造化了。我感觉他受到袭击这件事似乎是与你有关，你是不是……” “我已经进城了，马上就到医院。” “那好，我等你！” 遇袭前给我打电话，苏醒时第一件事就是关心我的安危，骆凤机一定是知道什么重要的信息，没来得及告诉我，就受到袭击了，那么这个袭击他的人应该不是他的仇人，很可能是我的仇人，骆凤机很可能是因为我而受伤的？袭击他的人又会是谁呢？谁又与我有如此大的仇恨呢？还有宁教授，他遇到山体滑坡的地方为什么与骆凤机遇袭的地方离得那么近呢？这两起事故难道只是巧合吗？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骆凤机知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见到骆凤机的时候，我的心都快碎了。他浑身打着绷带，被包得像个粽子一样；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嘴唇发青，只有微弱的气息在维持着他的生命；他全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管子，身边的医疗仪器上不间断地显示着代表他生命体征的数值，仿佛只有那些数字才能证明亦或是代表着他还活着…… “警方和付强的人还有豆制品公司的人搜救了一夜，今天早晨天亮的时候，警方在付强提供的线索的指引下，才在临近山坡脚下的一片树丛中找到老骆。警方初步分析，老骆应该是被人从身后用钝器袭击后，然后在撕打的过程中，被推下山坡的，好在老骆幸运，被一堆树丛挡住，不然必定当场死亡。按照警方现场的痕迹分析，对他下手的人是铁了心地想要置老骆于死地的，老骆滚下山坡后，他们应该是也到山坡下寻找老骆的下落了。好在雨太大，又有树丛做掩护，老骆才没有被发现。不过警方说，雨太大，再加上寻找的人员太多、太杂，案发现场已经被严重破坏，基本上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刘楠把她所知道的关于骆凤机遇袭的事情简单地向我介绍着。 “凤机的手机找到了吗？”我急切地问。 “找到了，已经被摔烂了，人为造成的，故意的。” “你们怎么知道凤机遇袭的？”我又接着问到。 “方菲和方华说昨天晚上她们和老骆一起在山洞里避雨时，遇到一群不明身份的陌生人，老骆怕有危险，就让她们先回来。姐妹俩往回走的时候，隐约看到老骆似乎与那伙人撕打了起来，然后就滚下山坡了。她俩急忙回来把这件事告诉了李大姐，李大姐给我打了电话后，我才知道的，然后我就告诉你了！”刘楠快速地说着。 “凤机在遇袭前，给我打过电话，当时我们正在高大哥的病房，我没接，却不想出了这样的事。”我有些悔恨难当地说。 “老骆刚才在苏醒过来的时候，也一直在担心你的安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定是知道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是与你的安危有关的重要事情，你这段时间可要小心啊！哎，也不知道老骆能不能挺过这关……”刘楠忧心忡忡地说。 “没关系，吉人自有天相，老骆会没事的，放心吧，先别让孩子知道这件事。” “他在我妈家，还不知道。” 正在我既懊悔又百思不得其解间，一阵“嗡嗡”的电话震动声又扰乱了我的思路，是公安局长老秦打来的。 “梁主任，时间紧急，我长话短说，根据我们技侦部门的信号追踪，现在可以确定，你给我提供的两个号码的手机都在北山上，相隔不远，我们正往那里赶，有消息我再随时联系你。还有那个小学生和大学生的事情目前还没有进展，我已经安排人员调取他们可能出现的地方的监控录像了，希望可以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谢谢您，秦局长！” 辛静和学广的手机在一起，那他们的人也应该在一起吗？他们怎么会在北山上？这么大的雨，他们跑到北山上去做什么？明铭和高亮到底去哪里了？他们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一连串的疑问涌上我的心头…… “怎么了？”刘楠有些疑虑地问。 “公安局秦局长的电话，说查到辛静和学广的手机现在在北山上，他们正往那里赶。” “他俩的手机在北山上，那人呢？人怎么样？”刘楠焦急地问。 “现在还不确定。我也很担心，这样吧，你留在这里照顾凤机，我过去看一下。我们保持电话沟通，不管哪边有消息，都要第一时间通知对方，好吗？” “那好，你快去吧！我们电话联络。” 我赶到北山的时候，警车、救护车、消防车要么闪着蓝光、要么闪着红光已经把道路占满，还有一些公车和各式的私家车被拦在了警戒线外面，穿着各类制服的工作人员都在各司其职、紧张有序地忙碌着……一看到这个阵式，我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又悬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秦局长惊动这么多部门？看这规模一定不是小事，辛静和学广到底找没找到，他们现在安全吗？又担心又焦急的我三步并做两步，一个跟头一个趔趄地往警戒线里跑。不知道是老秦提前交待过，还是负责警戒的带队民警认识我，我很顺利地进入了现场。老秦正在指挥着消防队员从一个山沟里往上救人，同时医护人员已经在旁边开始做抢救的准备了…… “老秦，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同事怎么样？”我焦急地问。 “我们根据手机信号找到这里后，发现你的两位同事都跌落到这个山沟里，就派人下去营救，由于地势复杂，刚下过雨，山上很滑，就只好求助消防部门。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两个人的伤势都很重，男孩已经昏迷，女孩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我们就是依靠女孩偶尔清醒时的几声微弱的求救声才及时发现他们的，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勘查和了解才能清楚……” 正在这时，消防人员已经通过绳索把两个单架慢慢地从山沟中拉了上来，老秦急忙走过去进行指挥。 当两副单架放在我们所在的一小块平地上时，我看到了浑身是泥、浑身是血的辛静和学广。学广已经昏迷不醒，辛静似乎还偶尔能动一动。医护人员简单地处理后，就准备把两个人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进行救治。我强忍着悲痛和泪水，走到辛静的单架旁，那张精绝的俏脸毫无血色，一片惨白，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我真想上前紧紧地抱住她，可是我知道这个场合我不能，我只能镇定地、得体地看着眼前这个让我牵肠挂肚、疼爱不已的女孩。就在辛静即将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似乎有了心灵感应一样，她慢慢地睁开微闭的双眼，看清眼前的人是我以后，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悄然无息地滑落，她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用尽全身的力气，抬手向上指了指，“主任，明……明，上……上面……”然后就又昏了过去…… 医护人员急忙把她抬上救护车进行抢救，并且告诉我，她没有大碍，只是因为体力消耗太大而导致的暂时性昏迷。 在我确定辛静没有生命危险后，就开始仔细琢磨起辛静刚才说的话。“明明，上面，明明，上面”辛静要告诉我什么？上面？上面有什么？明明，明铭？难道……？”想到这里，我急忙对秦局长大喊道：“老秦，上面，上面还有人受伤……” 秦局长用询问的目光诧异地看着我，见我态度很坚定，他略微愣了一下，急忙用对讲机指挥人员开始搜救…… 大约15分钟后，搜救人员在我们所在的平地上面大约七八米高的一块草丛中发现了已经昏迷的高亮和明铭，高亮的伤势更严重一些，因为他用身体紧紧护住了明铭……经过现场医务人员的检查和处理，确定两个人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因为体力消耗得过多和受到的惊吓过度，才处于昏迷的状态的，这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 在明铭和高亮也被抬上救护车后，我的手机又“嗡嗡”地响起，是刘楠打来的电话。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刘楠焦急地问着。 “还好，辛静、学广、明铭和高亮都找到了。” “都找到了，太好了！”刘楠欣喜地回答着。 “他们都受伤了，现在已经往医院送了，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他们！” “什么？受伤了，严重吗？” “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吧？” “那就好！”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老骆醒了，他要见你，说有急事，让你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要马上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44章 双手握枪，借助各种掩体的保护，不断地前进，一旦有敌人出现在视野中，就果断地开枪，击毙对方，各种弹光炮火和血浆四溅给人带来的超级真实的视觉刺激，各种枪械射击声和炸弹爆破声给人带来的超级震撼的听觉刺激，让人在顷刻间就觉得自己仿佛就置身于反恐战场，自己仿佛就是反恐英雄，这就是曾经风靡一时的cs游戏。 手握彩蛋枪，身着迷彩服，依靠树木、房屋和其它建筑物的掩护，蹲、卧、跑、爬、滚，发现敌人，果断射击，枪中发出的真实的电子模拟的声音，彩蛋爆破时产生的各色烟雾，以及真人之间斗智斗勇的对抗，给人带来了比电脑屏幕中更加真实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在真刀真枪地与敌人进行着真实的战争，这就是野外拓展训练的一种，真人cs游戏。 夕阳下，两个男孩，虽然穿着便装，但是头上却系着写有“必胜”的红布条，他们态度严肃，他们神情专注，他们严阵以待，那情形、那气势绝对不亚于真正战场上的拼杀，如火的夕阳把他们的身影定格成一副漂亮的、让人神往的剪影画…… 高亮是一个认真负责的男孩，自从张院长的儿子帮他戒除网瘾并且引导他真正地走进计算机王国后，高亮就由沉迷于电脑游戏转变为痴迷于计算机编程了。所以，他在考入华北大学计算机专业后，完全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一方面他得到全面系统地学习计算机理论的机会，另一方面张院长的儿子不断地向他介绍美国计算机发展的前沿知识。他如饥似渴，他如鱼得水，大一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他所编写的几个计算机程序就在全国获得大奖。当然高亮在醉心于计算机程序开发的时候，也牢牢地记住了张院长和张院长儿子的叮嘱，注重劳逸结合，注重张弛有度，所以他在认真学习计算机编程的同时，也积极地进行体育锻炼，跑步、打篮球、健身训练……他都参加并且很在行。 当张院长向他介绍明铭的情况后，并且希望他能像当年的张大哥一样帮助明铭戒除网瘾时，他很珍惜张院长对自己的信任，也感觉到了那份压在肩头的沉甸甸的责任。当他第一次见到明铭时，就对这个有些内向的小男孩很有好感。在与明铭接触一段时间后，明铭对他的喜欢、信任和依赖，更让他觉得自己在从事一项伟大的、具有挑战性的、不允许有任何瑕疵和失败可能的工程，因此他格外用心卖力。而明铭这些天所取得的进步，更是对他的一种莫大的鼓励。为了尽快地、彻底地帮助明铭摆脱网瘾的控制，高亮决定重新启用当年张院长的儿子在帮助他戒除网瘾的时候使用的“秘密基地”。 市政府院内，每天临近下班的时候，总有一个漂亮的女孩，提前走一段时间。她先骑着自行车来到单位附近的一所学校，在学校门口静静地看着那些在校园里关了一天的、如同出栏的野马般涌出校门的学生们。而每次在人潮即将退却后，总是有一个白皙消瘦的小男孩不紧不慢地走到一个大男孩身边，开心地坐在他的自行车上，一边交谈着，一边向小男孩家的方向驶去。而每次在他们车后不远的地方，总是跟着那个骑着自行车的漂亮女孩。 大男孩带着小男孩回到家里后，会在房间里呆三四十分钟后再出来。这期间，应该是大男孩在辅导小男孩做功课吧。从家中出来后，大男孩就会骑着自行车载着小男孩向城市的北面驶去，而他们的后面，同样是一直跟着那个骑着自行车的漂亮女孩。 因为是梁主任让自己帮助明铭找一个合适的医疗机构的，因为是自己给明铭介绍的张院长的，所以辛静觉得自己必须得对这件事情负责到底。因为梁主任关心的事就是她需要关心的事，因为她对梁主任的爱是那样的无怨无悔、无欲无求，她不想在明铭治疗的过程中出现任何的闪失，她要给梁主任一个满意的交待，所以她一直在默默地、悄悄地关注着明铭的治疗进程。 自从那天在面试现场第一次见到辛静后，学广就对当时的那个4号考生、现在的这个美女同事喜欢得一发不可收拾、完全无法自拔。然而辛静却对自己火一般的热烈追求置若罔闻、毫不理会。没关系，这并不影响学广追求辛静的积极性。因为他相信，只要功夫用到了，没有一个女孩不会被感动的，就算辛静是一块冰，他也要用自己的热情把她融化。所以他一直默默地关注着辛静的一举一动，尽可能地找一切时机接近辛静。而这一段时间辛静每天都早退，这让学广很是费解。她怎么了？她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了吗？她恋爱了吗？她有别的男朋友了吗？越想，学广越觉得担心，越想，学广越觉得压力在不断地增大…… 骆凤机自从到了豆制品公司后，简直就像脱胎换骨一样，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对金钱，他终于看开了。钱固然重要，但不是他生命的全部，如果他的眼中只有钱，只知道一门心思地去赚钱、攒钱，那么他将错过生命过程中许多重要的风景，所以他一改过去守财奴的心理，而把生存的意义定位在自我价值的实现上，这样一来，他的视野宽了，心思广了，也学会舍弃了。而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在他肯舍弃的时候，他得到的反而更多了。坦白讲，一到豆制品公司的时候，他只是根据自己的商业眼光来判断，这家豆制品公司一定会有很好的发展前景，所以处处失意的他想要借助这家豆制品公司东山再起。可是当他看到刘楠含辛茹苦地为豆制品公司奔波劳顿、李大姐不知疲惫地为豆制品公司日夜操劳、还有那些乡亲们像呵护自己的家庭一样无怨无悔地为豆制品公司默默奉献着时，他被这一切感化了。从起初理所应当地拿取自己应得的那份报酬，到后来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的正常劳动所得，再到后来积极主动地投入自己的全部积蓄，在这个过程中，骆凤机知道他实现了自己人生的华丽转身，他真正地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定位，他真正有机会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了。而每当看到儿子那崇拜的目光、前妻那赞许的眼神、乡亲们那敬佩的笑容还有梁主任那默默的颔首时，他都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他知道，这种感觉是自己有多少钱或者花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骆凤机甘心放弃那都市的繁华，甘心守住这乡村的清贫，独享这份一隅之乐，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一个深藏在心底的原因，一个永远也不能与外人说出的原因，当然这个原因是他到了豆制品公司工作一段时间后，才在他心底慢慢萌发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骆凤机的秘密似乎更多一些，尤其是那个涉及到他作为男人尊严的秘密，只有他自己还有梁主任知道。其实梁主任他本来也不想告诉的，但是梁主任曾经有恩于他，另外他对梁主任的人品也非常认可，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个秘密让梁主任知道。当然，他曾经暗暗地告诫自己，这个秘密不能再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了，哪怕是自己的前妻的刘楠。但是，在来豆制品公司不久，他却又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别人。 命运对方菲、方华这对双胞胎姐妹是不公平的，给了他们同样漂亮的相貌、同样性感的身材、同样质朴的性格，却没有给她们完美的婚姻、完整的家庭、完全的关爱，自己的男人遇到了矿难，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打击，而克夫的谣言却更是给两姐妹奄奄一息的灵魂又重重地补上了一刀。虽然她们有几近完美的相貌，虽然她们有十分顽强的性格，虽然她们有永不服输的精神，虽然她们有不辞辛苦的决心，但是在经济重担的压迫下，尤其是在她们各自的儿子上学后，在各种开销不断增大的压力面前，她们不得不无可奈何地慢慢低下自己一直强挺着的、高高昂起的头。就在这两枝傲雪的寒梅即将凋谢零落的时候，她们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骆凤机终于出现了。这个男人不但解决了她们的生计问题，让她们很快脱贫致富，还处处关心照顾她们，让她们享受到了那场矿难后就再也没有感受到的尊重与羡慕。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还是单身，所以两姐妹都在心中暗暗地喜欢着这个男人，却又无法表达，因为她们都知道对方也喜欢这个男人，两个人谁都不想因为争风吃醋而影响多年的姐妹关系，所以她们只能是暗暗地喜欢。更让人头疼的是这个男人对姐妹二人虽然都很爱慕，却从来不表现出任何的偏心，根本无法判断出他喜欢谁更多一点，这让两姐妹既欣喜又失望。 骆凤机承认自己非常喜欢方菲和方华两姐妹，也承认自己对她们有过特殊的想法，但是他知道这事只能是想想而已，因为毕竟是在乡村这个相对闭塞保守的地方，那样的做法是很难让人接受的。一次，骆凤机带着方菲、方华两姐妹去省里洽谈项目，项目谈成后，三个人在宾馆的房间里庆功。美色当前，又是在宾馆房间那样暧昧的氛围下，骆凤机的确是有些把持不住自己，所以他喝多了一些，但是说出自己当年的糗事和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这件事，的确是无心之举。 而那一日，在宾馆的房间里庆功时，骆凤机主动说出了自己过往的经历，还有那个不能与外人说出的秘密后，方菲、方华两姐妹的心都复活了。回来后，一直住在一起的两姐妹都小心地试探着对方的态度，在几次隐晦的交流后，她们都有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她们第一次把这个男人邀请到了家中坐客，这也是自那次矿难以后，这个房间里第一次出现的成熟的陌生的男人…… 从宾馆回来后，骆凤机一直很懊悔，他觉得自己在芳菲、芳华两姐妹面前已经成了裸奔者，毫无秘密而言，更没了往日的自信和权威。所以当两姐妹邀请他去家中坐客时，他是红着脸，硬着头皮前往的。而这一次的坐客却让他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三个人都有些微醉，但是骆凤机却一直控制着自己的酒量，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他不想再在自己喜欢的两个女人面前出现像上次那样让他后悔不已的事情。可是当两姐妹借着酒劲主动表达了她们可以接受那样的事情后，骆凤机惊呆了。这个想法原本只是自己在空虚寂寞冷的时候，聊以地想想而已，却不想被两姐妹接受了！看来那天在宾馆的酒后真言不是弄巧成拙，而是弄拙成巧了！于是，那一夜，一切顺理成章了。于是，那以后，骆凤机过上了皇帝般的生活。床上、屋内、林间、地里、山上、水中……都留下了三个人战斗的身影，白领、教师、护士、女仆、警察、空姐……都成了三个人战斗的角色，骆凤机越战越勇、越战越强、越战越狂，他重新找回了自己当年的风采…… 付鑫本不懂公司经营，也不想去面对经历漫长的等待和苦心的经营后还不能确定能否拿到利润的那些建筑工程，他更喜欢短平快式的一夜暴富。可是他在外面闯荡了多年，却一直没有遇到这样的机会，于是一无所获的他为了生计和逃难所迫，不得不回到家乡，好在儿时的小伙伴付强一直感恩于自己小时候曾经帮他打过几次架而收留了他，并且把他安排在重要的位置。其实付强一直感恩于付鑫的那几次架，付鑫也记不清了，但是他能肯定的一点是他打任何的一场架都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至于付强为什么一直感恩于他，应该是他们阴差阳错地面对了共同的敌人，所以他纯属巧合地为付强更为自己出头才打了那几场架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付强很信任他，让他手握公司大权，让他有了短平快式暴富的机会，这让付鑫很满意。于是在他巧妙的设计和苦心的安排下，他致富的速度在不断地加快，他距离自己的人生目标也越来越近了。可惜好景不长，就在他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洋洋自得时，他的美梦被那个梁主任打碎了，付强与他决裂了，他又回到了以前那种东奔西走，居无定所，甚至是要时时刻刻为了生计而发愁的日子了。现在的付鑫，只能是天天回想着在付强公司尽尝山珍海味的场面，却只能穷困潦倒或者郁闷至极地吃着咸菜泡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45章 当我急匆匆地赶到医院的时候，骆凤机再次昏迷了过去，我又一次错过了了解骆凤机遇袭真相的机会。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我刚到医院不久，辛静就苏醒了过来，我和刘楠急忙赶去了她的病房。 “明铭……，明铭……找到了吗？他怎么样？”辛静一见到我，就急切地问。 “明铭和高亮都找到了，他们也受伤了，不过不严重，估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轻声地说。 “那邱……邱学广呢？”辛静又接着问。 “学广他伤势比较严重，不过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就放心吧！”刘楠一边帮辛静整理着被角，一边说。 听到这些，辛静才心安了一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有些焦急地问。 “是啊，辛静，你怎么跑到北山上去了？”刘楠一边握住辛静的手，一边关切地问。 辛静见所有人都没有出什么大事，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了地，所以情绪也稳定了许多，说起话来也不那么断断续续了，只是还有些缓慢。 病房中，我们三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辛静苍白的脸上的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眼时不时地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这一切刘楠都看在眼中，而刘楠与我之间偶尔的眼神交流也无法逃过辛静那可以洞悉一切的双眼，这两个女人似乎都已经心知肚明了，这让我有些尴尬…… “明铭接受张院长的治疗后，尤其是张院长让高亮协助她采取开放式的治疗后，我一直很担心，怕治疗的过程中有什么闪失，那样就辜负了主任的信任，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暗中跟踪高亮和明铭，了解高亮对明铭的帮助进程。张院长开始并不同意我的做法，她认为应该给孩子足够的信任和空间，只要在原则上把好关就行，可是在我的一再坚持下，她也就默许了。 这些天我发现两个孩子一到放学后就神神秘秘地往北山上跑，我很好奇，几次跟踪都因为险些被发现而以失败告终。因为有了前几次跟踪的基础，我慢慢地对地形和路况也熟悉了，所以昨天下午，我终于成功地跟踪了两个孩子并且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原来他们在一个废弃的厂房里搭建起一个cs拓展训练基地，通过玩现实中的真实游戏代替打电脑中的虚拟游戏来戒除明铭对电脑的依赖，这让我很佩服高亮的思维和做法，也对明铭戒除网瘾充满了信心。就在这时，突然间下起了倾盆大雨，大雨倾泻，山路泥泞，两个孩子匆匆忙忙地往回赶路时，明铭不小心滑倒，高亮为了帮他，两个孩子同时滚下了山坡，卡在两颗根小树间。虽然我及时地拉住了他们，但是我的力气太小，根本拉不上来他们两个人，随着我几次努力的失败，小树也开始不断松动，眼看着我们三个人就要掉下去了。好在这时，邱学广及时赶到，在他的努力下，明铭和高亮被我们推进了草丛，而我和邱学广却掉下了山坡，昏迷了过去。邱学广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我是今天早上被电话铃声唤醒的。可是当我忍着剧痛，费尽全身的力气，把压在身底的电话接通后，电话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那个电话是我打的，我只听到你说了一句‘救我’，电话就关机了。知道你有危险后，我就立即通知的公安机关进行搜救。” “谢谢您，梁主任，多亏有您，要不然我现在可能已经……” 刘楠见状，急忙起身说：“我去看看老骆那边的情况。”然后离开了病房。 刘楠刚刚出门，辛静就伸手把我抱在了怀中，“我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说：“好了，都过去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我们……”我本想说：“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可是我又觉得这样的承诺自己是做不到，且不说我有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单单就是9月4日的那一关，我能不能挺过去，都很难说。我本以为自己的努力已经改变了一切，可是现在看来，应该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因为我的努力而有任何的改变，还是按照梦中的设定而不断地发生着。想到这里，我接着说：“以后我们都好好珍惜吧！” 正在我们浓情蜜意间，房门被轻轻地敲了几下，然后刘楠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老骆、老骆醒了！” “你在这里照顾辛静，我去看看……”说着我飞快地赶往骆凤机的病房。 “梁兄啊，你……没事就好啊，你没事……就好啊！”经过几次苏醒和昏厥的反复，这次清醒过来后，骆凤机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凤机啊，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我不无关心地问。 “梁兄啊，您得……罪什么人了？为什么有人要……害你呢？而且是设下计策……害你啊！！” 我心想，当然有人要害我了，而且不只一个，你不也是其中的一个吗？为什么有人要害我？原因太多、太复杂，我也说不清楚，我更没有把握去躲开那一场场即将到来的灾难！ “到底怎么回事？”我急切地说。 骆凤机稳定了一下情绪，慢慢地缓缓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前段时间，方菲和方华在我遇到歹徒的那座山上发现了一个泉眼。我对这个泉眼很感兴趣，心想着，如果泉眼大、出水量足、水质好，就进行开发利用，说不定又能办一个像豆制品公司那样的可以带领着村民们脱贫致富的企业呢。昨天下午，我兴致冲冲地和方菲、方华两人到山上去看那个泉眼，实地踏查后，我发现这个泉眼果然具有很高的开发价值和经济价值，我们都兴奋得不得了。回来的时候，恰巧路过一个山洞，我们三个人就进去休息了一会儿。” 我知道，以骆凤机的个性，在山洞中绝对不只是休息那么简单。 “后来呢？” “我们在山洞中还没有休息完，这时外面就下起了大雨，我一想反正也没有着急的事，不急着回去，就索性一直在山洞里避雨了。大约两个小时后，我们都有些无聊了，可是雨还是在没完没了地下着，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在我们三个人焦急地盼着雨快点停下来的时候，我发现不远处有几个穿着雨衣的身影晃动着手电光走上山来。荒山野岭间，我带着两个女人遇到一群不明身份的陌生人，我顿时警觉起来。山洞是不能继续呆的，如果遇到危险，山洞里是没有退路的。于是我带着她们姐妹俩悄悄地冒雨走出山洞外，藏在一片可进可退的树林中。我看到那几个穿雨衣的身影正在山顶上挖着什么，我以为他们是盗墓的呢，就急忙让方菲和方华悄悄地下山回家，出于好奇，我想在这里看个究竟。她们姐妹俩刚走不久，我就听到其中的一个雨衣男恶狠狠地说：‘梁行之啊，梁行之，我让你挡我的财路，我让你同我过意不去，今天老子就让你不明不白地死无葬身之地。圣旨啊，圣旨，你不是喜欢圣旨吗？我们不是因为圣旨才相识的吗？今天就让我们也因为圣旨来做个了断吧！’，我一听这伙人是冲着你来的，就不敢声张，悄悄地退了回去，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想打电话告诉你这件事情，让你事先有个心理准备，提防着点儿。可是，不成想，你没有接电话。而我不但没有提醒到你，反倒因为打电话时不小心被那伙人发现了。我应该是头部被他们打伤后，与他们撕打了一番，然后就滚下了山坡的。” 正听着骆凤机断断续续的叙述时，随着一阵“嗡嗡”的响声，我的手机又不识趣地响了起来。我本想挂断，这时，骆凤机说：“梁兄，接吧，我没事！” 我一想起昨晚因为没有接他的电话而酿成的严重后果时，就乖乖地拿出手机，是志阳打来的电话。 “主任，您方便吗？”志阳试探着问。 我知道志阳一定是有重要的、私秘的事情要说，就说：“方便，你说。” “主任，刚才付强打来电话，说他在骆凤机遇袭的地方找到了半颗手串的珠子，他觉得好像是付鑫的，但是不能确定，所以他没有对警方说，但是他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您。” “我知道了，告诉付强，先不要对别人说这件事！” “好的。” …… 想想骆凤机的讲述，想想志阳在电话里提到的付鑫手串珠子的事，再想想到老殷先是要卖我圣旨再是关机失联的事，我一切都弄清楚了。原来付鑫一直因为我揭穿了他的阴谋而对我怀恨在心。从老殷一出现在我们藏友的圈子中时，就是付鑫布局的开始，他这样处心积虑地设局，就是想通过制造意外的假象来置我于死地，而高大哥却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宁教授却成了我的替死羔羊，而如果没有骆凤机恰巧在山洞中避雨和他当时的好奇心驱使，也许这一切付鑫将做得天衣无缝，也许这一切将永远成为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个电话，骆凤机打的那个电话，如果我接听了的话，宁教授就不会死了，骆凤机也就不会白白地受了重伤，悔恨难当啊，悔不当初啊，我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宁教授啊，对不起失去父爱的宁红，也对不起眼前身负重伤的骆凤机啊！本来梦中宁红和骆凤机都是害我的人，可是此时他们却都成了为了保护我而付出惨痛代价的人，如果说竭尽全力地改变梦中即将发生的一切，最终是以牺牲别人的利益为代价，那么我宁可不去做任何改变，这种负罪感实在是让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梁兄，梁兄，你怎么了？现在你不是没事吗？所以你也不用这样担心。”骆凤机见我好久没有反应，就安慰我说。 “是啊，我是安然无恙，可是却有人成了我的替死羔羊啊，我真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啊，是我啊……”我茫然地走出了病房，留下了同样茫然的骆凤机躺在病床上不知所措。 医院的走廊中，急匆匆地从外面赶回来的志阳见到失魂落魄的我，迎了上来，却没敢同我打招呼；刚从辛静病房中走出来的刘楠看到魂不守舍的我，也呆呆地，不敢同我打招呼；本来兴致冲冲地走过来的马千里和李树仁副主任见到毫无表情的我，也讪讪地，不敢同我打招呼。 “给我拨通公安局秦局长的电话。”我头也不回地说。 不一会儿，志阳把电话递给我。“老秦，豆制品公司骆凤机遇袭的事，你知道了吗？” “处理完辛静的事情，回到局里后，他们已经向我汇报了，我已经安排人员去现场踏查了！” “他是我的朋友，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作案的是富强建筑公司的前副总经理付鑫。还有昨晚在莲花山附近发生的山体滑坡事件，事件中华北大学的宁致远教授遇难，这起事件是，不是天灾，也是这个付鑫做的。我这里有足够的人证和物证。你先安排人员来医院做笔录，然后尽快全国通缉这个付鑫。后天宁教授追悼会举行之前，必须把付鑫抓捕归案，我不能让宁教授死不瞑目！” “梁主任，您别着急，我这就安排。您放心，只要是能确定是付鑫做的案，我秦武向您保证，24小时之内一定把这个付鑫缉拿归案。给您一个交待，也给宁教授一个交待。” 放下电话后，我转身对志阳说：“给付强打电话，让他立刻带着那半颗手串珠子来医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46章 第二天，一切都安稳了下来，我让志阳回家去探望他爸爸的病情，他执意不肯，说有了柏功成的陪伴，爸爸目前的状态还不错，不用担心。这让我对柏功成的印象更好了。 在咖啡厅里，当我把骆凤机的遇袭经历和我的推理以及公安机关的调查结果告诉刘楠时，她流着泪，紧紧地抱住了我，“太惊险了，以后你可千万要小心！” “我必须要给宁红一个交待，宁教授不能就这样白白地去世了，而且还是因为我才去世的。” “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我必须帮助宁红完成她爸爸的遗愿，我计划以宁致远的名义建立一个实验室和一个考古基金会，帮助宁教授完成他未尽的事业。” “好，我知道了。动迁补偿款那1300万一直没动，我再追加200万，一共一千五百万的启动资金应该够了。” “不用这么多，一千万就够了。凤机昨天说他在莲花山发现了一个泉眼，很有开发价值和经济价值，他计划建一家矿泉水厂，扩大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的战果，你得为他准备出启动资金来。” “你放心，这段时间公司运转很好，投资建水厂的事，我有安排，你不用担心这个了，还是投一千五百万吧。” “那好，我再找新明和维民说说……” 秦局长果然没有食言，我和刘楠在咖啡厅里还没有聊完，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梁主任，付鑫及同案犯已经全部缉拿归案了，而且对全部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那太好了，我代表九泉之下的宁教授和病床之上的骆凤机谢谢您！” “什么谢不谢的，都是职责范围内的事情。”秦局长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梁主任，这个付鑫想见见您，您看……？” “没问题，我可以见他！” “那好，您有时间随时都可以过来。” “我这就过去。” 公安局的审讯室里，付鑫满脸鄙夷不屑地看着我，用有些质问的语气说：“梁大主任，这样的结局，您满意了吗？” “当然满意了，坏人被绳之以法，这应该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结局。”我淡淡地说。 “可是好人也命丧黄泉了，这应该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结局吧？” 付鑫的这句话的确是戳到了我的痛处，每每想到宁教授的去世，我都有一种悔恨难当的感觉。我冷冷地直视着付鑫，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付鑫有些大大咧咧又有些不以为然地说：“梁大主任，我错了，你也错了。我的错是显而易见的，是大家都知道的。而你，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吧？” 说着，付鑫有些傲骄又有些诡异地看着我。 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直视着他。发现自己的话没有刺激到我，这让付鑫很是不爽，于是他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不知道你梁大主任是真清高还装清高，但是不管你是真清高也好，你是装清高也罢，你都错了。”此时付鑫说话的语气已经由开始的不耐烦慢慢地变成了咬牙切齿，“你想没想过，事情发展到今天的这个结局，难道你梁行之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如果你当初肯收下那些钱，你得到了实惠，我完成了任务，工程照常进行，皆大欢喜的结局，这样不好吗？如果你当初肯装些糊涂不揭穿我，那么你照样当你的清官，我照样在富强公司吃香的喝辣的，工程也照常进行，还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这样不好吗？可是你偏偏故作清高地不收我的钱，偏偏自作聪明地揭发我，现在可好了，可怜无辜的宁教授因为你而成了替死鬼，毫无干系的骆凤机因为你而受重伤，逍遥快活的我也是因为你而成了阶下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梁行之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最该死的那个人……”付鑫说到最后有些激动地怒吼着。 听到这里，我知道火候到了，于是坦然地笑了笑说：“付鑫啊，付鑫，你知道你自己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那就是从来只知道别人的错，却不知道自己的错，从来都是觉得别人对不起你，而不知道你对不起别人，从来都是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而自己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你说的没错，如果我不清高、不清醒，收了你的钱或者不揭穿你，宁教授也不会死、骆凤机也不会伤，一切似乎都是平安无事。但是，你要知道，那样的话，就让你这种坏人得逞了。而我们，我们每一个有正义感的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你恰恰就触碰到了我们的原则和底线，所以我们不会让你这种人逍遥快活，为了让你得到应有的惩罚，为了让你落得今天的下场，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所以我不后悔、骆凤机不后悔、九泉之下的宁教授也不后悔！”我斩钉截铁地说完这些话后，转身拂袖而去，留下了呆傻的付鑫绝望地坐在那里…… 宁教授的追悼会后，宁红宣布要建立宁致远实验室和宁致远考古基金，并且宣布目前已经募集到刘楠捐赠的一千五百万资金和张新明、李维民捐赠的五百万资金后，这个宣布引起了宁教授海内外学子以及其他专家学者和社会知名人士的纷纷响应。我想，宁教授看到这个场面应该可以含笑九泉了…… “我爸爸去世的消息最终还是没有瞒得住赵伯伯，赵伯伯知道这个消息后悲痛欲绝，好在有我的劝说和陪伴，他的悲痛才缓解了一些。最后，我告诉赵伯伯，‘九泉之下的爸爸想看到的不是您的悲切，而是您能振作起来，您能够完成他的遗愿，把参地种好，带领村民致富。’，赵伯伯才幡然醒悟，答应我一定会好好养病，好好种参，好好带领着乡亲们致富。这样我在处理完爸爸的后事，也安顿好妈妈后，才放心离开的。” 听完柏功成的讲述后，我和志阳都会心地笑了，我接着说：“功成啊，那天在医院有些话我还没来得及说完，其实我欠你爸爸一个承诺没有兑现。促成柏家和赵家合作的那天晚上，你爸爸与我长谈时，他告诉我他这辈子有两个愿望，一个是与赵伯伯和好，这个愿望在我的协调下，他已经实现了；另一个就是与你和好，这件事他恳请我帮助从中协调，可是我由于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联系你，他老人家就……所以我欠你一个道歉。”说着，我站起来，深深地向柏功成鞠了一躬。 “梁主任，这不关您的事，都是我做得不好，是我不孝心，让他老人家为我操心了！”说着柏功成的眼圈又变红了，继续有些哽咽地说：“其实我知道爸爸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种参、养参和发展人参产业上，我也知道种参这门技术是我们柏家祖传的骄傲，是爸爸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事情，我之所以在市里打工，急着想开车行，就是想靠自己最拿手的本事快点赚到钱，回到家乡帮助爸爸建立一个参业发展产业园区，可惜现在爸爸看不到了！” 听到这里，我心中暗想，这对父子本来心中都是全心全意地为对方着想，可是就是不会表达，不懂沟通，就让彼此误会对方这么多年，就让彼此错失了多少应有的幸福，真是可惜啊，真是遗憾啊！ 我重重地拍了拍柏功成的肩头说：“功成啊，今天找你来，一来是为了道歉，二来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开了一个车行，专门经营汽车的销售和维护，他现在急需像你这样既爱车懂车、又会修车护车的全能型人才，我已经向他推荐了你，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去他那里帮帮他？” “可是，我已经同赵伯伯说好了，等他病好后，回去向他学习种参，把我们柏家的种参技术传承下去。” “哎呀，功成，你也说了，要帮柏叔叔建一个参业发展产业园区，可是没有资金你怎么建？现在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去梁主任同学的公司做事，一方面可以拿到诱人的高薪，一方面可以全面锻炼自己，这样用不了几年，你就可以开办自己的车行了，再用不了几年你就可以有足够的资金建参业发展产业园区了，到那个时候再向我爸爸学习种参技术也不晚啊？再说了，我爸爸的种参技术是从你们柏家学来的，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得还给你的！你急什么啊？” 听到志阳这样说，柏功成黝黑憨厚的脸上又重新呈现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就这么定了吧，这是我同学的名片，你随时可以找他，提你的名字就可以！”我心满意足地以柏功成说。 辛静、学广、明铭、高亮还有骆凤机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后，身体很快都恢复了，康复后出院的他们都迅速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生活状态。 志阳被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同时专职为我服务，是大家预料之中的事。可是邱学广找到我，要我帮助他调动工作，这却是出乎我预料的事。成为一名公务员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且按照梦中石晓明的经历，成为一名公务员也是他们家族的荣耀，现在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你想好了吗？不是一时义气用事吧？” “想好了！” “能告诉我原因吗？” “主任，您是知道的，我从来到咱们单位就开始追求辛静，而且前几天还与他一起经历了生死的考验。可是辛静告诉我，虽然我可以对她舍身相救，她却不能对我以身相许，在她心中，我只是一个很亲很近的好哥哥，她完全找不到那种恋爱的感觉，所以我们之间是没有任何可能的。您想啊，我那样喜欢她，可是却没有任何机会，又这样天天见到她，这对我的确是一种煎熬，所以我想换个工伤环境，也许距离和时间可以慢慢治愈我内心的创伤吧？” 听到这里，我完全明白了学广的苦衷，想了想就对学广说：“事业单位你喜欢去吗？事业单位的机会多，而且还有机会重新调回到机关。如果哪一天，你改变想法了，可以进退自如。” “谢谢主任，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全，那我就去事业单位闯荡一番吧！” 学广走后，我分别给新明和维民打了电话后，就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梦中的萧兵爸爸、现实中柏功成的爸爸没有改变去世的命运，梦中的程大哥、现实中的高大哥没有改变去世的命运，梦中的宁教授、现实中的宁教授也没有改变去世的命运，梦中的萧兵、现实中的柏功成最终还是去了新明的公司，梦中的石晓明、现实中的邱学广最终还是去了维民的事业单位，还有梦中痴迷电脑打字的东东、现实中沉迷网络游戏的明铭最终都是迷恋上了电脑，梦中的苑欣、现实中的辛静都给我留下了一直未解的迷团，梦中和现实中的刘楠都成功地摆脱了经济压力的困扰……我经过了将近一年的努力，似乎还是在原点转悠，我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都在按着原来的轨迹进行着，而此时此刻我已经不再担心9月4日，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结局了，只是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够平安快乐，不再有任何意外发生，无论在梦中是怎样设定的，还是在现实中是怎样发展的。于是这段时间我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明铭和骆凤机的身上，因为梦中他们都有跳楼的经历，我只求在现实中别让这样的一幕重演…… 经历了生死考验的明铭，似乎顿悟了许多，在高亮的帮助下已经完全戒除了网瘾，并且也喜欢上了计算机编程，而天生就对计算机有着独特敏感性的他，在接触到计算机编程后，与高亮一样，也进入了一种如鱼得水的境界，从他的身上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计算机编程高手的诞生。 骆凤机出院以后，就开始筹备矿泉水公司的事宜，用他的话讲，这痛打不能白挨，他得给自己一个交待，在我和刘楠的鼎力支持下，矿泉水公司的开业指日可待。 柏功成到了新明的公司也处于轻车熟路的状态，不出所料地成为新明的得力助手，当新明告诉我，让柏功成在销售部门历练几个月后，再把他调到维护部门锻炼一下，然后就把整个汽车销售维护这一块的业务全部交给他，他准备进军餐饮业时，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只是觉得我应该介绍他和我家附近西餐店的曹经理认识了。 维民这段时间一见到我就感激我给他输送了一名难得的人才，搞文字综合不在话下，搞接待销售得心应手，简直是要文能文、要武能武。在我手下培养过的干部，出去后受到表扬绝对是意料之中的事，更何况是像邱学广这样本身就很优秀的人才呢？所以每每听到维民的赞赏之词时，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可是却有一件事让我深感意外，而且是大跌眼镜。 一天邱学广兴冲冲地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恋爱了。年轻人到了新的环境，接触到新的朋友，开始一场新的感情故事，这是可以理解的，虽然学广从一段感情走进另一段感情的时间跨度有些短，但是我也是有心理准备的，然而让我猝不及防和惊诧不已的是，学广亲口告诉我，他恋爱的对象是辛静的双胞胎妹妹，做护士的辛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第47章（大结局） 随着9月4日迈着不变的步伐一天一天地走近，我的心境也变得越来越淡定。这样的感觉我已经经历过多次，就像舞台剧演员一样，虽然每场的表演给自己和观众留下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每次的表演都要比上一次的表演更轻车熟路，更加从容淡定。 周五的下午，我把梦中彩排过的桥段，在现实中的舞台上又真正地上演了一次。 我发了条只有辛静能看到的朋友圈，“拥抱世纪阳光”，一分钟后，辛静的朋友圈中更新了一条，“世纪阳光属于你”。虽然这条回复是意料之中的，可是我看到这条回复时还是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临近下班的时候，我同样是在整个单位转了一圈，到各个处室走一走、看一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离别的时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心中还是涌起一份难以掩饰的无奈与不舍。这里的一室一处、一桌一椅、一花一树、一草一木都记载着我曾经苦辣酸甜的过往，也见证着我奋斗不息的历程。我不知疲惫时的忙碌、我彻夜难眠时的思虑、我仰天长叹时的惆怅、我怦然心动时的窃喜、我峰回路转时的得意、我得偿所愿时的满足……都与这座屹立在风霜雪雨中近一个世纪的建筑共同融为了历史，化成了回忆……那些曾经重视过、或者忽视过的事情此刻都历历在目，那些现在还来得及、或者来不及处理的事情此刻都涌上心头，那些因与我的想法一致而紧紧跟随我的步伐、或者因看不惯我的作法而不断地挖坑设障的同事们此刻都显得那么的和蔼亲切……回望往昔，这二十多年里，我面对过太多的人，也经历了太多的事，而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不管是得意还是失意，不管是亲近还是疏远，在这些事发生的过程中，在与这些人相处的过程中，都或多或少地留下了些许的缺憾，如果有机会重新来过，我一定会把那些事做得更完美，与那些人处得更融洽，可惜，命运不会给我重来的机会…… 在赶往世纪阳光酒店的路上，我思绪万千，梦中和现实中我一直没有解开的迷团，终于被邱学广无意间的一句话点破了。如果说现实中的辛静有一个双胞胎妹妹的话，那么梦境中的苑欣也应该有这样的一个双胞胎妹妹。按此思路推理下去，梦境中的苑欣虽然对我爱得死心踏地、无怨无悔，可是她的妹妹也许不能接受自己的姐姐甘心做一个已婚男人情人的事实，无名无分、无欲无求。妹妹在多次相劝未果的情况下，见我又没有离婚娶她姐姐的意思，就把所有的报怨和不解化作愤恨，对我痛下毒手，这也是理所应当。所以，梦中那个下药害我的应该是苑欣的妹妹，而苑欣本人却一直不知情，这也是我一直无法接受的梦中那样真爱着我的苑欣为什么会出手害我的事实的原因，因为对我下手的根本不是苑欣，而是她的妹妹。那么现实中的呢？辛静同样是对我爱得真心实意、不求名利。那辛静的妹妹辛晴呢？她会接受自己的姐姐正在扮演着的不能为社会和世人所接受的角色吗？那么她会怎么做呢？苦劝无果的情况下，对我痛下毒手也是理所应当的事！而我呢？堂堂的国家干部，明明是有妇之夫，却忘记了道德和纪律的约束，在梦中已经做出警告和预示的前提下，在明明知道经历这件事情后会面对怎样的结果的情况下，还朝三暮四，得了刘楠不说，又动了辛静。虽然是事出有因，但是却情不可原。所以既便是面对辛晴毒手相害的结局，也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禁得住诱惑，怪不得其他任何人……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解脱和释然，本想一会同辛静讲讲自己的苦衷和难处，让她劝劝辛晴，放我一马，可是此时却忽然觉得一切都是因果报应，既然不该做的事情自己已经做了，那么应该承担的后果就要勇敢地去面对！ 见到辛静的时候，她这次又给了我一个不一样的惊喜。满屋的野花碧草，满目的枝条藤蔓，满耳的鸟唱虫鸣，满鼻的花草芬芳……让人在顷刻间就觉得自己仿佛回归了大自然的怀抱，身心放松、神清气爽，而当头带花环，身上只是围着三片树叶的辛静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会心地笑了笑，“我是来到了原始社会吗？”，而辛静却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把一根由细绳穿起的几片树叶递给我后，转身去整理她的烤肉了…… 席地而坐、木碗米酒、手抓烤肉……我们似乎真正地回到了原始社会。 “在原始社会末期，随着私有制的产生，男人和女人一旦确定关系后，女人就成了男人的私有财产，男人外出，女人要在家守候，男人可以有多个女人，女人却只能拥有这一个男人。抛除其他因素不讲，如果这个女人是真爱着这个男人的话，我还是喜欢那一段时间里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婚姻形式的，因为虽然他们没有形式上的约束，但是他们却有一种心灵上的约定……”几杯米酒下肚后，面色有些微红的辛静看似不经意却别有深意地说出这番话。 我知道，原始社会的婚姻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浪漫，辛静之所以做出今天的努力，就是为了向我表达她的一种态度，其实我在她的眼中一直是透明的，我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可以躲过别人的探究，却绝对逃不过她的那双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我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把辛静揽在怀中，紧紧地抱住。许久，辛静又抬起头，悠悠地说：“我会一直等你的，你会回来吗？” “不会回来……”因为不能确定9月4日会发生什么，更不能确定即便是真的挺过了9月4日的劫难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我本不想留给辛静任何希望。可是转念一想，这样对她似乎太不公平、太残忍了，因为整个事情中，她是无辜的，爱本没有错，错的是我不应该接受她的爱，所以我不应该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和打击，就又接着说：“因为我的心一直在！我根本就没有离开！”…… 那一夜，我们彻夜未眠；那一夜，我们促膝长谈；那一夜，我们深入交流；那一夜，我们豁然开朗；那一夜，我对辛静是潜移默化；那一夜，辛静对我是润物无声……精小别致的电火烤炉散发出的暧昧亮光，映红了她的脸，也照暖了我的心……而我，一直没有同辛静提及到辛晴的事…… 在我家附近的西餐厅里，新明与曹经理一见如故，没聊多久，两人就不出所料地谈及到了餐饮合作的事情。而当维民同我谈起邱学广近段时期的工作状态时，曹经理更是大为惊讶，声称他家与邱家是世交，邱家祖祖辈辈都是做生意的，一直期待着能有一个在官场上有所作为的后代，却一直未能如愿，好不容易出了学广这么一个“吃公粮”的，全家人是高兴得又烧香又祭祖，可惜学广不懂得珍惜，偏偏要跑去事业单位发展，把他爸爸气得住了院……我听着曹经理的描述，是一句比一句让我心惊，一句比一句让我揪心……而有了学广的这一层关系，维民与曹经理，也很快就聊得火热。 席间，我把话题引到了柏福来的去世上，又说到了人生无常，又看似不经意地要求维民和新明如果我哪天万一遇到不测，一定要帮我照顾好父母妻女，弄得三个人都用异样又有些扫兴的目光看着我，我心中暗想，你们哪里知道我的用心良苦，这番不经意说出的话才是我这晚与你们相聚的主题…… 女人的确是敏感的，周日与刘楠在温泉度假村见面的时候，她并没有像梦中那样一身地向我走来，当然身着比基尼泳装的她也绝对不失性感和诱惑，一见到我，她就有些忧心忡忡地问：“你要走了？” “何以见得？” “周五你在各个办公室都走了一圈，我能从你的眼神中明显地感觉到那份眷恋和不舍！”按照梦中的设定，我是应该把那个奇怪的梦告诉刘楠的，之前我也想这样做的，可是我之所以拖到今天才见刘楠，就是不想告诉她这件事了，因为自从宁教授遇到意外后，我不想再为了改变自己梦中的结局而伤及任何的无辜了，所以我不假思索地说：“你想多了，只是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也让我感触太多，所以人变得有些脆弱和多愁善感了吧！” 刘楠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追问什么。她是很了解我，如果我不想说，追问也是徒劳。 于是，我山南海北、今夕往日地同刘楠侃了起来，当然期间夹杂着我对刘楠的嘱托和期望，我知道以刘楠的聪明程度，她一定会自动过滤掉我说的那些没用的话，记住我真心想对她说的那些有用的话。就这样，刘楠一直静静地听我说，与我谈，配合着我，迎合着我，与其说是我在叮嘱刘楠，不如说是刘楠在哄我开心，即便是这样，我也很享受，因为毕竟这样的时光于我而言，也许不多了…… 最后，当我们两个人身心愉悦地即将离开温泉度假村的时候，我又有些犹豫地叫住刘楠，顿了顿，却只是说：“没什么，走吧！” “你这是怎么了，同我说话还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快说吧。”刘楠很大度地说。 “没什么，只是宁教授的事情让我感触很多。你是同我一起经历过风雨的人，也是最理解我、最支持我的人，更是能力最强的人，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了……” “呸，呸，呸，我不许你乱说。” “我只是说万一出现的情况……”我顿了顿，还是犹豫着该不该说出那一些话。 刘楠没有说什么，只是用鼓励中夹杂着不解的目光看着我。 “我知道我说这些话对你很不公平，但是我还是想说……”我吞吞吐吐，语无伦次地说。 “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父母和家人有新明和维民，你要托付给我的那个人，我会照顾好她的？” 我吃惊地说：“你知道她是谁？” “那天在病房里我就知道了！”刘楠幽幽地说。 我愣在了那里，讷讷地说：“毕竟她为我做出了很大的牺牲！” “我明白，你放心吧！但是，行之，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接受，我只是不能接受你出现任何事情，就像我一直担心妈妈的身体一样，这些年，我们之间从友情到感情，其实现在在我心中，这份情意已经化做了亲情，你能理解我吗？” “我懂！”说着，我把刘楠紧紧搂在怀中…… 晚上，从父母家吃饭回来，我主动要求女儿陪我去小区里散步，就像梦中设定的场景一样，我的长篇大论还没有说几句，女儿就开始敏感起来，问我是要去援疆还是要去驻藏，并向我保证，没有了我的干涉，她保证会比现在更听话、更努力，这让我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大概是这些天里接连不断地走亲访友，让我变得太劳累了吧；又大概是前段时间心理压力太大，让我的神经过于紧张了吧；又或许是自己参透了生生死死的变故，让我变得太超脱了吧……总之，不知道为什么，9月3日这个夜晚我睡得就像死去了一样。一夜里似乎有梦，又似乎无梦，似乎经历了许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第二天早上，我是自然醒来的，醒来时，虽然不是神情恍惚，却隐隐地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9月4日，星期一，是女儿暑假后开学的第一天，也是女儿上初中的第一天。她有班车了，我不用再像以往那样开车送她上学了，我也不用再像以往那样的忙碌了，这件事情，我对对错错地在梦中经历了很多次，所以我的印象很深。 妻子和女儿一如既往地忙碌着，而我却悠然地站在露台上，惬意地享受着这初秋早晨的第一缕晨曦的轻抚，天高气爽，阳光和煦，天空就像刚刚被水洗过一样，清澈湛蓝，明净悠远，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油然而生。 “老爸，您怎么了？一大早起来就发呆，从昨天到现在，我就觉得您有些不对头，您老不会是阿尔茨海默前兆吧？”女儿故作关心地说。 我一听女儿又要让我给智商讨说法，就急忙说：“第一天坐班车，我强烈建议你早到一点，不然万一赶不上班车，就有你好看的了！” 女儿听了我中肯的建议后，也觉得有道理，便放弃了对我的纠缠，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阵忙碌后，我也淡然地走出家门。我还是像平时一样，走楼梯，没有乘电梯，因为这一年的经历和思考让我明白，有些事情躲不开，有些事情求不来，所以一切都不必刻意，努力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坦然面对自己必须面对的，就可以了。 一上午，一切平安无事，只是刘楠总是以汇报工作为由头，有事没事地来我办公室几次，希望可以发现些蛛丝马迹进而分析出我不正常的原因，却没有如愿；辛静也是一会一条短信、一会一条微信地试探着我的心境，当然也是徒劳。 半躺在靠椅上，从容淡定、心平气和、仔细认真地梳理着怪梦后这一年里的经历，我似乎慢慢地理出了一些头绪。梦中的宁教授、萧兵爸爸、程大哥都因为我的过失而去世了，现实中的宁教授、柏福来、高大哥的去世也都或多或少地与我有关联；梦中的志阳爸、伟强爸、晓明爸都病重住院了，现实中的赵大光、付强爸、学广爸也都病重住院了；梦中的刘楠前夫、小东东都有跳楼时被我救的经历，现实中的骆凤机、明铭也都经历了高空中坠下的劫难……那是不是就代表着这一切都是注定的，都是不可改变的，我付出再多的努力也都是徒劳呢？不，我的努力也许不能改变我今天将要面对的悲惨结局，也许不能改变宁教授他们注定的命运，但是我的努力并不是徒劳，柏功成的命运、邱学广的命运、明多杰的命运、小明铭的命运、骆凤机的命运还有那些豆制品公司里脱贫致富的乡亲们的命运的改变都是与我的努力分不开的。那么为什么梦中的萧兵、石晓明、刘廷克、修伟强、多福姐、宁红、刘楠的前夫、苑欣的妹妹都要挖空心思地置我于死地呢？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心有所想、情有所生。仔细想来，应该是自己都或多或少地有过于他们吧，所以于心不安、良心受到谴责，而那个噩梦就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提醒和惩戒吧！想到这里，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窗外正午的阳光透过宽敞的落地窗直射进屋中，几乎照亮了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也似乎照亮了我心灵中的每一个角落，驱散了那些潜伏在心中很久的阴晦之气，让我慢慢地神清气爽起来……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妻子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听筒中传出来的却是女儿那没有标点符号般的表述：“爸爸，我们今天是第一天开学，明天要军训，学校让我们准备一下，所以今天只上了半天课。妈妈让我给您打电话，说昨天奶奶告诉她，今天是你的生日，要好好庆祝一下。爷爷奶奶已经去你单位了，我们也很快就到了，你下楼吧，然后我们一起去饭店……” “停、停、停，怎么今天是我的生日，不是要过几天才到吗？” “过几天是阴历的生日，今天是阳历的生日。” “我阳历的生日是今天吗？” “9月4日，13点，没错，奶奶昨天亲口说的！好了，不说了，您快下楼吧，妈妈说，爷爷奶奶可能已经到了！”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还真是从来没有过过阳历的生日，也根本不知道自己阳历生日是哪一天，可是妈妈怎么突然想起要给我过阳历生日了？ 我习惯性地走楼梯下楼，走廊的尽头，套红烫金的四个大字“人民公仆”赫然地映入眼帘。人民公仆，人民公仆，可是我们的领导干部真正做到了以一种公仆的姿态去面对人民了吗？其实人民是宽容的，他们并不需要我们的领导干部去做他们的公仆，他们只是希望我们的领导干部不高高在上地当官老爷，而是能够平等地与他们相处，他们就心满意足了，可是我们的人民公仆们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到与人民平等相处呢？这一年里，我因为怪梦的折磨，整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千方百计地回避个人的利益得失，想方设法地为别人着想、为群众谋利，多办好事，多办实事。诚然，我的初衷还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能够在今天不去面对那个悲惨的结局，可是消极被动也好，另有所图也罢，虽然主观上的出发点有待商榷，但是客观上的结果却是我积极地、无私地履行了自己的义务、造福了一方百姓，而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只要你肯为百姓做事，百姓就一定会尊重爱戴你，而这一份尊重和爱戴，用骆凤机的话说，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多大权也换不来的。试想一下，如果没有这个怪梦的时刻警示，我也能够做到像这一年里这样，时时刻刻地挂牵着人民群众的生活，那么我距离真正意义上的人民公仆是不是就更近了呢？我受到的尊重和爱戴是不是就更多了呢？我的自我价值实现和自我满足程度是不是就更高了呢？可是如果真的没有了那个怪梦的牵制，没有了那些梦中悲惨结局的威慑，我还能做到如此大公无私吗？我不敢保证。那么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倒是希望能够经常有一个这样的怪梦在一直警示着我、震慑着我…… 走到一楼大厅，电子显示钟上清楚地显示着“9月4日13点”。9月4日13点，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时刻，为什么这一年里我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都与这个时刻紧紧相连？这一时刻在我的生命中究竟承载着怎样重要的使命，难道只是我出生的时刻这么简单吗？又或者说还有什么别的重要意义？ 走到楼外，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两个模糊的身影慢慢地向我迎了过来。耀眼的阳光下，我一时间分辨不出他们的样子，在我眯起眼睛来仔细分辨时，那两个身影反倒更模糊了。就好像我在一重梦境中几次垂死的时候，身边出现的那两个身影一样，似有似无，越是想要确定他们是否存在，他们就越是变得虚无缥缈。这时，耳边又传来了我在一重梦境中垂死时多次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走吧，还不晚，还来得及！”。 什么还不晚？什么还来得及？这两个模糊的身影到底是谁？是我的父母？是纪委的同志？还是前来索命的黑白无常？难道这一年里的经历只是我的第三重梦境？难道我又将面对新一轮生死的考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番外1 他，是一所大学的教授，虽然只有四十几岁，但是他在学术界的影响却不可小觑，他发表的论文多数都会引起学术界的轰动，学校也把他视为青年才俊进行重点培养，处处为他的学术研究创造良好的环境，提供便利的条件。最近，他很忙，他申请的国家级专项课题已经正式立项，同时学校也给他拨发了专项经费，让他潜心进行学术研究。学术界对他的研究项目非常关注，纷纷通过各种渠道，以各种方式，索要相关资料、关注研究进展。学校为了推进项目的研究、扩大学校的影响，决定召开一次国际性的学术研讨会，交流观点、互通有无。这对于他来说，既是一次难得的学术交流的机会，也是一次难得的展示自己的机会，更是一次难得的为学校赢得声誉的机会，所以他对这次学术交流会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和心血。可是老天却似乎是要进一步考验一下他的能力和水平，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病重住院，这几乎搅乱了他的全部生活。多年来，妻子为了给他创造良好的科研环境，自己一个人承担了全部的家务。在他的印象中，这些年来，他的生活中似乎只有学术研究，除了学术研究，其它的事情他几乎从来就没有参与过。可是现在，妻子住院了，对他而言，家里的天几乎是塌了下来。且不必说为妻子联系住院治疗的事，也不必说去医院看护妻子的事，单单是照顾他宝贝女儿的事，就足以让他忙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了。为孩子做饭、叫孩子起床、送孩子上学、接孩子放学、辅导孩子功课……他几乎是一刻不得喘息，他几乎已经没有时间考虑科研的事情。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一直以来默默无闻地为自己的学术研究而奉献着的妻子是多么的伟大。 这一天，是学术交流会的前一天，按照校领导要求，他要把学术交流会当天的程序通通地过一遍，就像春节晚会的带妆彩排一样，确保不出任何纰漏。这次学术交流会需要展示两件重要的资料，这两件资料有着珍贵的历史价值、学术价值和科研价值，这两件资料放在任何人手中保管，他都不放心，只有放在他自己的手里保管，他才会安心。按照规定，带妆彩排后，他应该把这两件珍贵的资料送到学院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保管。可是他最近真的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了，中午他要去医院给住院的妻子取检验报告，下午他还要赶去女儿的学校，参加孩子的家长会。彩排结束后，他如果把这两件资料送回学院，别说是去医院取检验报告，就是直接去女儿的学校，恐怕时间也来不及了。所以，他擅自作主，带着这两件资料去医院取检验报告、再去女儿的学校开家长会，然后再把两件资料送回学院的办公室。他知道这样做不符合规定，也知道这样做很冒险，但是他既不能不给妻子取报告，又不能耽误了去给女儿开家长会，所以他别无选择。他一直侥幸地以为只要自己小心些，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他，经过了多年的寒窗苦读，终于如愿以偿地考进了理想的学府。当他步入大学校园的时候，他的视野开阔了、见识增长了，也让他更加了解到了自己的短板和不足，于是，他疯狂地投入到知识的海洋中，不知疲惫地汲取着知识的营养，完善着自己的知识结构。 去图书馆读书，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他喜欢图书馆那幽雅静谧的学习环境和无人打扰的学习氛围，那一排排整齐划一的书柜、那一本本清墨飘香的书籍、那一张张神情专注的面孔……还有那清淡的花香、滴答的钟声、升腾的茶气……都让他享受、让他沉醉、让他痴迷…… 这一天，他的心绪有些不宁静。昨天回家，舅舅偷偷地告诉他，最近他父母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可是，父母为了能让他一心一意地学习，为了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学习，为了能让他继续考研读博，仍旧坚持下地务农。是啊，马上就要大四了，他是找工作为家里分担经济压力，还是考研继续学习，已经成了他必须面对的选择。父母和他都很想考研读博，让他的知识更丰富、更完善，可是现实却不允许他那样自私，他不想再靠着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付出来支付那昂贵的学习费用。于是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不考研找工作，父母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考研不工作，良心绝对会不安的。就是这个选择搅得他左右为难、搅得他心烦意乱、搅得他已经不能全神贯注地读书了，于是，他索性来到图书馆后门的台阶上，静静地坐一会，缓解一下烦躁的心情…… 规定就是规定，之所以制定规定，就是为了约束人的行为，避免错误发生，所以在规定面前，每个人都不能存在任何的侥幸心理，因为任何的侥幸心理都是犯错误的起源。当他发现那两件资料丢失的时候，在追悔莫及之余，他最大的感触就是自己不应该在规定面前萌发了那份侥幸的心理。好在他还没有走出学校的大门，好在还有补救的可能，于是他火急火燎地顺着原路往回找，可是他反复地找了几次都不见丢失的资料。为了赶路，他走的是图书馆的后门，这条路很偏，现在还很少有人走，而且丢失的时间也不长，按理说被别人捡去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啊？可是为什么就一直找不到呢？ 坐在图书馆后门的台阶上，心情烦躁的他无意间，看到面前的台阶上有一个亮灰色的布包，因为布包的颜色与太阳照耀下石阶的颜色几乎相同，所以不仔细看，很难区分。他也是因为坐在台阶上，看到了角度和光线形成的阴影，才在无意间发现这个布包的。走过去、捡起来、打开后，他不由得惊呆了，虽然以他的学识还不能判断出布包中物品的学术价值和科研价值，但是正常人都能判断出布包中物品的经济价值。他四下看去，这里是新楼的后门，很少有人经过；他四下看去，这里是新楼，还没有安装监控设施。这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怎么会出现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很诧异；这个四下无人的地方，他该怎么处理拾到的东西？他很为难。是的，如果据为己有，他的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可是，如果据为己有，那失主的问题将怎么解决？ 当他第五次顺着原路返回图书馆后门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了，医院和女儿的学校肯定是去不成了，他已经硬着头皮请了假，可是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去担心妻子和女儿的事了，他只是一门心思地想把那两件资料找回来。这两件珍贵的资料如果丢失，给国家和学术界造成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这个责任也不是他所能承担得起的，就算是学校不追究他的责任，他也会愧疚终生的。 “您是在找东西吗？”当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有救了。 “对，一个灰色的布包，里面有两件珍贵的资料。” “您能描述一下那两件资料吗？”文质彬彬的学生模样的男孩还是有些怯生生地说。 “两道圣旨，都是清朝的，七色的、汉满两种文字的……” “是这个吗？”还没等他描述完，这个学生就把那个他已经盼红了眼的布包递给了他。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这个学生已经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急切地问。 这个学生并没有回答他，也许是没听见，也许是不想说。他猜想，这个学生应该是因为等他这个粗心大意的失主而耽误了上课的时间，现在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二十多分钟了。 珍贵的资料失而复得，他不敢怠慢，急忙如获至宝地拿着那个灰色的布包向学院的办公室走去…… 在路过一间多媒体教室的时候，他看到刚才拾金不昧的那个文质彬彬的学生正低着头，很委屈地站在教室的后门旁，一动不动。他猜想这个学生应该是因为迟到而受到老师的责罚了，就从前门走进了教室，上课的老师恰巧是他带过的一个学生。 “老师，您怎么来了？”上课的老师有些吃惊地问。 “外面的学生是怎么回事？” “现在学生太没有时间观念了，对自己的事情也太不负责任了，明明知道今天下午要考试，还来晚了，按照要求迟到超过三十分钟是不能参加考试的，所以……”上课的老师喋喋不休地唠叨着，他却无心继续听这个老师的报怨，就打断他说：“让他进来考试吧，刚才他是因为帮我办事才迟到的！” 如果说捡到别人的东西，能够做到拾金不昧、物归原主是很多人都具备的素质和修养的话，那么宁可耽误自己参加考试的时间，也要等到失主的做法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具备的胸襟和气魄！此时，他在对那个文质彬彬的学生除了感激满怀外，更多的却是佩服不已，他知道，这个学生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 …… 这位教授的名字叫宁致远，二十几年后，他成为我国考古界的泰山北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番外2 在临近县城的一个小乡村中，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她们本来拥有着一个幸福美满和谐的家庭。妈妈漂亮贤惠、知书答理，爸爸头脑灵活、勤劳能干，姐妹俩聪明伶俐、乖巧可爱，一家人深受十里八村乡亲们的称赞和羡慕。可是老天似乎就是看不得这世上有太多的完美，在这对双胞胎姐妹刚刚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场意外事故中，她们的爸爸去世了，漂亮的妈妈只好带着这对双胞胎姐妹艰难地生活着。家里失去了男人的支撑，一个漂亮的女人带着一对年幼的双胞胎女儿生活，所要面对的种种困难是可想而知的，而在众多的困难中，最难应对的就是如何去摆脱那些别有用心的男人的纠缠。其他人还好，要么可以心平气和地表明态度，要么可以义正言辞地拒绝骚扰，可是唯独村里的大队书记不好对付，因为妈妈有许多事情不可避免地要去求他。 生活虽然很是艰苦，处境甚至有些艰险，但是妈妈一直坚持着一个原则，那就是一定要让这一对双胞胎姐妹坚持读书，她坚信，只有读书才是这两个孩子最好的出路。所以漂亮、贤惠、坚强的妈妈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困难，不管面对多么大的阻力，都坚持着让这对双胞胎姐妹上学读书。而这一点，也恰恰成了她最大的软肋。就在双胞胎姐妹读完小学要升初中的时候，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了妈妈的面前。 为了让双胞胎姐妹能够在城镇里读初中，能够得到更好的教育，妈妈费尽心思地把两姐妹的户口落在自己在城镇的父母的户口簿上，甚至为了方便她们落户口，妈妈还把双胞胎姐妹的名字改成了随自己的姓。可是就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后，眼见着这件事已经大功告成的时候，难题出现了。要想把户口落在双胞胎姐妹姥爷、姥姥的户口簿上，必须得由村里出具一个证明，而要拿到这个证明必须得由大队书记同意。这个大队书记对双胞胎姐妹的妈妈已经是垂涎已久，好不容易抓到了这个能够要挟妈妈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岂能轻易放过。多次交涉未果，眼见着开学的日期临近，双胞胎姐妹的妈妈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经过反复的权衡后，妈妈无奈地做出了决定，只要可以让两个孩子上学，什么样的牺牲她都可以付出。 那一日，妈妈带着双胞胎姐妹站在大队书记的院中，苦苦哀求多时，都未见结果。最后，屋中只是传出了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如果想让孩子上学，你就进来吧！’。妈妈犹豫了好久后，告诉两个孩子回家等着，她去给她们办理上学手续…… 就在妈妈迈步向屋中走去的时候，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叫住了她，轻声说：“回去吧，孩子上学的手续，我来帮你解决！”。虽然这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却让母女三人永生难忘。 在年轻男人的帮助下，不但两个孩子的上学手续办好了，而且两个孩子上学的全部费用也由他主动承担了起来。虽然年轻男人没有和母女三人住在一起，但是对母女三人而言，年轻男人是一直与她们生活在一起的，已经成为她们家庭中的一员。有了这个年轻男人的资助，母女三人的生活轻松了很多，而且包括大队书记在内的村里所有的别有用心的男人再也不敢欺负母女三人了。那段时光对母女三人而言是幸福的，也是快乐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双胞胎姐妹俩虽然每天放学都要帮助妈妈做各种劳务，但是学习成绩却一直是在学校里名列前茅，这让妈妈感到很欣慰。这对双胞胎姐妹中，姐姐其实并没有比妹妹早出生多久，但是姐姐却比妹妹成熟很多，在学习上、处事上、为人上等方方面面，姐姐都比妹妹优秀很多，自幼姐姐也一直是妹妹的榜样。而且姐姐对妹妹也非常照顾，事事都替妹妹着想，事事都帮妹妹做好，这让妹妹很感动，经常在心中暗暗地告诉自己，如果有一天，自己有机会为姐姐做事，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 就这样，在姐妹俩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在姐妹俩的妈妈含辛茹苦的坚持下、在那位好心的年轻叔叔从不间断的资助下，两姐妹都顺利地考上了大学，母女三人马上就要苦尽甘来，迎来幸福的生活，可惜偏偏在这个时候，妈妈积劳成疾，离开了姐妹二人。这对还在读大学的两姐妹而言，无疑又是一次致命的打击，天再一次塌陷在她们的面前。还好，那位叔叔虽然一直没有再见到过她们，却从来没有间断过对她们的资助，再加上勤工俭学，姐妹两人还可以勉强度日。而日渐成熟的姐妹二人对一直资助她们的那位好心的叔叔越来越感兴趣，她们想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好心人十几年如一日地坚持做一件不断地改变着她们命运的事。经过多方调查了解后，她们找到了那位好心的叔叔，在多次暗中观察这位好心叔叔之后，姐妹俩被这个男人深深地吸引住了，尤其是姐姐对这个男人的感觉已经从感激、尊敬、吸引慢慢地演化成了爱慕。在姐妹俩双双考上博士的时候，都分别有了自己的固定经济收入，尤其是攻读医学博士的妹妹，经济收入已经可以支付姐妹两个人的开销了。为了自食其力，也为了不给那位好心的叔叔增添负担，她们决定不再接受那位叔叔的资助了。 从那以后，那位叔叔失去了同她们的联系，可是她们却从没有间断过对那位叔叔的关注，姐姐对这位好心叔叔的爱慕已经达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程度。妹妹多次提醒姐姐，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是只有以身相许这一种。可是姐姐经过反复思量、多次检验之后，完全确定，自己的这份爱是发自内心的，而不只是出于感恩。妹妹对姐姐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却完全支持。因为从小到大，在她心中，姐姐从来没有做出过错误的选择，所以这次即便是她明知道姐姐即将扮演的角色是为社会和道德所不能接受的，但是她还是决定支持姐姐。而当姐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那位叔叔身边的时候，不管姐姐如何暗示和表白，那位叔叔虽然也钟情于姐姐，却受道德和纪律的约束，从来没有越出雷池半步，这让姐姐很苦恼。 一天，姐妹俩聚在一起，话题又不可避免地绕了那位好心叔叔的身上，姐姐告诉妹妹，她这一生注定要为这位叔叔而厮守，叔叔如果接受她，她就做他的隐形情人，叔叔如果不接受她，她也将为他一生守候。妹妹知道姐姐向来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而且她也知道，姐姐太羞涩内向，虽然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可是以姐姐的矜持，就算她再喜欢那位叔叔也不会如愿的，这样下去，她只能无奈地、遗憾地为那位叔叔空守一生，这样对姐姐而言，太不公平了，也太残忍了。于是为了能让姐姐达成所愿，妹妹选择了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以姐姐的身份出现在那位好心叔叔的面前…… 两姐妹原本姓苑，后来被妈妈改姓为辛，她们在接受那位好心叔叔资助的时候，妈妈给她们用的名字是陈辛茹、陈辛意，是妈妈随口说出的两个名字，取自称心如意的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番外3 火车站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懵懂的少年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东张西望着。他刚刚初中毕业，马上就要上高中了，借着暑假的时机出来散散心。其实说是散心，只是借口而已，他并没有什么心可以散，他只是想离开父母一段时间，想自己出来闯荡一番，想经历一些风雨。因为这十多年来，他一直在父母的庇护下成长，所有的事情都由父母来安排，所有的问题都由父母来解决，父母只要求他认真学习，他就像在温室里成长起来的花草一样，从来没有经历过风雨。他不想成为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高分低能儿，他讨厌这样的生活，他要经历风雨，他要面对挑战，哪怕是打击，他也要去尝试。 少年的家里，世代经商，可是少年的家族却一直渴望能够培养出一个在官场上有所作为的后代。而当少年的家族生息繁衍到少年这一代时，他是家族中唯一的男孩，所以整个家族的期待都落在了少年的身上。而要培养成一名出色的官场精英，就要经历多方面的锻炼，所以当少年旁征博引、谈古论今地苦苦相求要自己出去锻炼一番时，父母面对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的合理要求，虽然心里担心，但是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毕竟不能总是让孩子在自己的羽翼下成长，他始终有一天要自己去面对风雨、自己去尝试艰辛。 可是此时此刻，当他真正地离开父母的照顾，离开家人的庇护，真正地面对自己所一直渴望着面对的生活时，他一片茫然。他要去哪，他要做什么，他都不知道，那又何谈去体验社会，去面对挑战呢？于是他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边张望着，一边思索着…… 车站，素来就是一个城市的人员最密集、情形最复杂的地方，也是最有挑战、生意最好的地方，更是他最喜欢的地方。跛脚男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似若无其事地欣赏着面前这片人头攒动的风景，实际上却在心中不断地过滤和分析着眼前经过的每一个人，多年的江湖阅历，特别是在火车站前闯荡的经历，已经让他能够做到只是简单地几眼就能判断出这个人的基本身份、性格、富裕程度和安全指数等，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很轻松地就判断出这个人是不是自己可以下手的目标。 他的腿是在十几年前，刚刚开始闯荡社会不久时，一次的“江湖纷争”中，被扎伤的。那时的他本不想，或者还没有决定吃这碗“江湖饭”，只是出于对武侠小说和香港录像中社会帮派的一种好奇，才想尝试一下混社会、闯江湖的感觉，可是不想，却搭上了一条腿。那既然已经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他就必须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因为他要对得起自己已经搭上的这条腿。 经过十几年来的“龙争虎斗”，如今的他已经在这个城市里有了一定的“江湖地位”，起码火车站前这一带是他的地盘，或者说多数生意都由他占据着，偷客、骗客、拐客、宰客、拉皮条……许多生意他都涉足，而在众多生意中，他还是最钟情于骗客，不只是因为他当初是靠这个起家的，还因为他觉得这门生意更高大尚一些，属于高智商的生意，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生意，因此他每天巡视自己生意的时候，总是对骗客这块业务格外关爱…… 随着一声长鸣，缓缓停下的列车中走出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自从到机关工作以来，他经常出差，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从一个地方急匆匆地赶往另一个地方，再从另一个地方急匆匆地赶回来，再不分昼夜地整理材料、写报告的生活，这就是他的工作，这就是他的生活，几年来这样的生活已经把他锤炼得处事不变、宠辱不惊了。可是这次出差却让他兴奋不已，步入机关工作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权力的力量，第一次体会到惩恶扬善的快感，当他以自己的公务身份去痛斥那个称人之危的大队书记时，当那个大队书记在他面前苦苦求饶时，当那位走投无路的女人对自己千恩万谢时，他又重新找回了那种久违的满足和荣耀的感觉。因此说，这次出差，他虽然为了帮那个女人办理孩子入学的手续，而让本来很宽松的时间安排变得异常紧张，但是他很开心、很兴奋、也很满足…… 坐在长椅上的跛脚男人像鹰一样的目光在人群中的扫视还不到两个来回，就把目标锁定在懵懂少年的身上。以他的经验判断，这个男孩绝对是你把他卖了，他帮你数完钱后，还对你千恩万谢的雏儿。这样的人不做他一单生意，对不起自己多年所从事的事业不说，也得帮助这孩子历练历练、长长教训啊。风雨坎坷吗，早晚都是要面对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他做，也会有别人做，那与其让别人去做，还不如由他来做嘛。 跛脚男走到懵懂少年面前，没有聊上几分钟，两个人便像老朋友一样熟络起来。两个人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开心和满足。懵懂少年为自己独在异乡、流落街头、举目无亲、茫然无助的时候，身边能出现这样一个真诚热心的好人而感到庆幸。跛脚男人为今天一开张就遇到这样一个呆头呆脑的菜鸟而感到庆幸。 当跛脚男人和懵懂少年走到一个象棋残局摊旁边的时候，跛脚男人停住了脚步，仔细琢磨了一会，又同懵懂少年交流了几句，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棋摊上，然后便同摊主下了起来，不到五分钟，便从摊主手中赢了一百元。摊主不服，非要再下一盘，而且要加注到五百。跛脚男人有些为难，称自己今天出门只带二百元钱，加上刚才赢的一百，也只有三百。这时懵懂少年从兜中掏出二百元钱递给跛脚男人，跛脚男人感激地看了看懵懂少年，声称如果这局输了，这钱算他向懵懂少年借的，如果这局赢了，这钱就算懵懂少年下的注。因为是两个人的钱，而且赌注比较大，所以这一局跛脚男人下得格外小心，期间懵懂少年也充分发挥了他在下棋方面的聪明才智，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后，两个人这一局又赢了。懵懂少年收回本金后，跛脚男坚持要再分他二百元赢到的钱，因为这是他下注后应该得到的，懵懂少年坚持不要。这时摊主提议，如果少年下注，他愿意一赔二，但是底金必须是一千。这种街头骗局，太常见了，有点社会阅历的人一打眼就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对很多人而言，遇到这种骗局甚至都懒得围观，但是对于懵懂少年而言，诱惑太大了。这时，不知从哪里又围来了几个看热闹的“路人”。在摊主的激将法下，在跛脚男人的撺掇下，在围观路人的指点和议论下，没过几分钟，懵懂少年就把手伸向了里怀兜里的钱包，那里有父母给他带的五千元钱的生活费和路费。这些钱他本不想带的，他要靠自己的努力在这些天里生存下来，但是父母一再坚持，声称如果不带上这些钱就不让他出门，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屈服，但是他虽然带上了这些钱，却根本没有要花这些钱的想法。可是此刻他动摇了。 就在他的手即将把钱包拿出来的那一刻，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按住了他的手，亲切地对他说“小明，可算找到你了。你哥哥临时有事，不能来接你，我是他的同事，我替他来接你的，快跟我走吧。”说着他又把跛脚男人强行给塞来的二百元钱递了回去，冲着跛脚男人歉意地笑了笑说：“小孩子不懂事，请两位见谅，见谅！”然后便强行拉着懵懂少年走远了。没走多远，懵懂少年就很警觉地挣开了文质彬彬男人紧紧地拉着他的手，“我不是小明，我没有哥哥，你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些人是一伙的，他们设局要骗你的钱。你想想，一个靠下象棋为生的摊主，两局就输了六百元，他还靠什么生活？如果你赌了这局，一定会输的！”懵懂少年听到这里，才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看你还是个学生，以后遇事多长个心眼儿，快回家吧！”说着文质彬彬的男人走开了。 在经历了人生的第一个骗局后，懵懂少年满是悔恨、内疚和感激之情，他远远地跟在文质彬彬男人的身后。为什么？他不知道。也许是他想跟着好人的脚步前行吧？也许是他希望好人一生平安吧！然而，就在文质彬彬的男人刚刚拐进一个胡同的时候，跛脚男人、象棋摊主还有刚才围观的几个人就把他拦住，不容分说，就是一顿毒打，最后跛脚男人扔下一句话：“以后再敢乱认亲戚，老子就废了你！”然后扬长而去。 躲在旁边的少年没有勇气去帮助这个刚刚帮助过自己的男人，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因为帮助自己而被打的男人，只是满脸挂着悔恨的泪水，慢慢地向售票大厅走去。 这个懵懂少年姓邱，名学广，取自求学广大之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番外4 他，是一个身材消瘦、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英气、脸上却挂着几丝倦容的年轻人。他自幼就酷爱文学和写作，他的理想就是像鲁迅那样，写出惊世骇俗的文章，以笔为武器，警醒世人，服务世人，成为“中华民族的魂魄”。可是命运却偏偏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家境贫寒、父母早亡，边工边读的他，勉强读完大专的课程，就匆匆地离开了校园、步入了社会、开始了工作。低学历、没背景，多次求职碰壁又急于赚钱养家的他，最后只好选择了做一名合同工，而且从事的也是那种又脏又累没有人喜欢干的工作。不过还好，因为工作条件艰苦、工作环境危险，所以工资待遇还不错，这也是他选择这份工作的重要原因。 他，是一个总是给人一种踏实稳重、文质彬彬的印象的男人。大学毕业，考入机关工作后，一晃已经十多年了。虽然当年的激情或多或少地有些退去，当初的棱角也或多或少地被磨平，但是他骨子里真诚善良的本性却从来没有改变。这些年里，他一步一个脚印，一个脚印一身汗水地向前走，为自己打下了扎实的基础、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赢得了良好的口碑，年纪轻轻的他在人才济济的机关单位中，已经被提拔到副处长的位置两年多了，而且他的能力和水平是全单位上下共认的，他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在一家下属单位的会堂里，面对着台下几百人的认真聆听，他在台上从容不迫，侃侃而谈。面对下属单位关于公文写作讲课的邀请，只要时间允许，他从来都是每请必到的。他出来讲课不像其他那些同事那样，准备一套讲稿，一讲就是几年甚至十几年，他们讲课的目的不是为了提高听课人的能力和水平，而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赚取高额的讲课费。他从来都不会那样做，他每次出来讲课，都要针对不同单位的工作特点进行有的放矢、精彩细致地讲解。起初他本不想要讲课费的，但是别的同事都要了，如果他不要，那就会显得他太清高，太与众不同了，在机关工作，曲高必然和寡，太与众不同必然会为众所不容，所以他每次也是按照规矩收下了讲课费，但是每次收到的讲课费，他都一分不留地捐出去。 因为他的认真，因为他的耐心，因为他的诚恳，因为他的随和，每次他的讲课都很顺利。可是这次的讲课却在开始不久，就出现了状况。起初他并没有在意外面发生的争吵，而是继续地讲着他想急于让大家知道的内容，可是当外面的争吵声渐渐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时，他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讲解。 “你既不是在编人员，也不是中层领导，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听课。一个电梯维护工就应该做好一个电梯维护工应该做的事情，不要不务正业，更不要好高骛远。”负责培训工作的中年女人完全改变了刚才彬彬有礼、谦虚卑微的态度，而是一副不可一世、趾高气扬的样子。对这种对上阿谀奉承、对下骄横跋扈的人，台上的他是极其讨厌和反感的。 “我只是喜欢公文写作，觉得这次机会难得，就站在窗外听一会儿，我不会影响大家的，您就行行好，让我在这听一会儿吧？”那个被骂得有些无地自容的、身材削瘦的男人无力地争辩着。 “哟、哟、哟，你可真行啊！偷懒不说偷懒，还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就你一个电梯维修工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喜欢公文写作？你知道什么是公文吗？你懂得什么是写作吗？再者说了喜欢有什么用啊？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你这辈子只能做一个电梯维修工，想要有资格坐在这里听课，重新转世做人吧，也许还有机会。”负责培训的中年女人一副骂街撒泼的姿态，满口尖酸刻薄的话让人无法接受。 正在身材削瘦的男人涨红了脸，不知如何辩解，也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台上的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着麦克风说：“让他进来吧，这样主动学习的人，以后一定会有发展的！” 于是，在培训负责人那有些尴尬和不解的目光中，在全体学员那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容中，身材削瘦的男人满怀感激地、又有些不自信地坐在了会堂的最后一排，台上的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也继续了他的讲解。 这一幕对于台上的他而言，也许只是不足挂齿的无意之举而已，而对于台下的他而言，却是改变一生的不竭动力。那天，台上的他所讲的内容，台下的他几乎全部记了下来。那天台上的他的那句“这样主动学习的人，以后一定会有发展的！”一直激励着台下的他不断地前行。 从那天后，台下听课的他更加发奋地学习公文写作。一年后，在单位招录事业编制工作人员的考试中，他以笔试、面试第一的成绩被录取。录取后，他主要负责文字综合工作，当初那个对他颐指气使的培训负责人恰恰归他领导。不过他并没有小人得志，打击报复这个负责人，相反，他在心中还是有些感激这个人的。因为他一直以为，如果没有那个培训负责人那一天对他的冷嘲热讽，也许他那一天只会在会堂的外面旁听一节课而已，却没有机会受到那样大的激励，也没有机会给台上讲课的那位领导留下那样深刻的印象。那样，他一定会错过很多、很多。 几年后，台下听课的他因为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地努力工作，他的公文写作水平不但在单位里备受认可，而且在整个系统内，甚至在全市都是小有名气。 几年后，台上讲课的他因为为人正直、工作踏实，仕途一路高升，后来成了单位的一把手。 几年后，曾经在台上讲课、现在已经成了单位一把手的他急需选调一名文字综合能力突出的人员到机关工作，而当年在台下听课的他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地被选中了。后来，在台上讲课的他的努力下，台下听课的他被调入了机关，转成了公务员，专门为台上讲课的他负责文字材料的把关工作。 这个经历坎坷、身材削瘦的男人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叫明多杰。朋友们总是和他开玩笑说：“明多杰，明多杰，命中必然要多劫！”可是他却从来不这样认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番外5 自从进入机关工作以后，下基层搞调研便成了他工作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他的很多同事，在一次又一次的调研中，都已经变得麻木了，甚至是把调研完全演变成一种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上有所好、下必趋之的走形式、走过场。可是他却不这样做，他很认真地对待每一次的调研工作。虽然在调研的正常程序里，他也同样是按照基层的安排，了解基层想让他了解到的情况，不去理会基层努力回避的问题，每次调研回来他所撰写的调研报告，也都是在基层所能接受的范围内，尽量如实地反映客观情况。但是在调研的正常程序之外，他要么到早市、要么到夜市、要么到劳务市场、要么到街边……通过与人热情地聊天、通过双眼细心地观察、通过自己用心地体会，来感受当地百姓的实际生活，来掌握当地发展的真实情况，当然这一切他只是记在心里，却从没有落到纸上。 这一次调研，在结束白天的摆样子、走过场的安排后，他又像以往一样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一个建筑工地附近。天色已晚，工地里的各种机械都已经停止了转动，多数工人也都开始忙着睡前的洗漱，可是却有一伙人依然在工地的白炽灯下不知疲惫地工作着。为什么别人都在休息，而他们却还在干活，这让他很不解。 他走到一个戴着安全帽蹲在路边吸烟的小伙子旁边，递了一只烟过去，很疑惑地说：“老乡，他们几个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干活啊？”虽然他不吸烟，但是他经常揣着烟，因为这是他与老百姓沟通交流的一个由头。 小伙子接过烟别在耳朵上，很友善地说：“这些人都是我们村子的，各自家里都有不同的难处。那个身体强壮的小伙子是我们领头的，他妈妈在医院里，一天的医药费就要四五百。为了能让大家多挣点钱，他多次和老板争取，最后老板同意让我们每天晚上多干三个小时，每人可以多得三十元钱。为了这三十元，我们就要这样起早贪黑干活，就要这样不知疲惫地干活，就要这样拼尽全力地干活！” “那这样拼命地干下去，身体能受得了吗？”他还是不解地问。 “哎，穷苦的人不容易啊？要是有别的出路，谁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呢？”小伙子无奈地说。 “每人每晚多干三个小时，才可以拿到三十元钱，这也太亏了吧？” “可是这三十元钱，是现金结账。”说着，小伙子向旁边指了指，说：“看见那个收废品的老人了吧？他是那个带头的小伙子的爸爸，也是我的堂叔，一会儿他们拿到今天的工钱后，就要给我叔，他好去医院给我婶结医药费。就这样一天接着一天，一天压着一天，一天也不能耽误，耽误了，我婶就没钱治病了。不容易啊，不容易……”说着，小伙子满脸凄楚与无奈地凝视着工地里白炽灯下忙碌着的伙伴们…… “那你，怎么？……” “我不想再继续过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了，我要出去闯荡一番……”说着，小伙子把手中的烟头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绝决地离开了。他的身影一会出现在路灯间的黑暗中，一会又消失在路灯下的明亮里…… 看着那个走向远方的神形落寞的小伙子，看着那个坐在路边的不断地把车上的易拉罐砸扁的老人，一股莫明的酸楚涌上他的心头。自从工作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一直在关心着百姓的疾苦，一直在尽自己的努力为百姓解决着困难，可是今天，在面对眼前这些贫困农民的时候，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势单力孤，竟然是这样的无能为力…… 他把手中的半瓶矿泉水倒掉，穿过马路，走到拾废品的老者旁边，看似不经意地把矿泉水瓶丢到了老者的板车里。 “谢谢！”拾废品的老者抬头冲他感激地笑了笑。 这时，那个身体强壮的小伙子跑了过来，把几张皱巴巴的钞票交给拾废品的老者，“爸，你快回医院去吧，别让妈等急了！” “好，你也早点休息吧。悠着点，别累坏了！” 父子俩对话间，他借着工地的白炽灯看清了这个身体强壮、皮肤黝黑的小伙子，那是一个耿直憨厚，具有典型的醇朴气质的农民家的孩子…… 一夜没有休息好，第二天工作时，他有些恍恍惚惚的。昨晚的那一幕就像针一样，只要他一想起，就一下接着一下、一下狠似一下地扎在他的心头，而他却偏偏在有意无意间总是想起那一幕，任他怎么努力都忘不了，甚至是越想忘记反倒记得越清晰。 被调研单位的领导也发现了他的状态不佳，所以上午的内容压缩了一些，下午的内容推后了一些，中午容出大段的时间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休息的地点选在了这个单位刚刚建成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的培训中心。培训中心的位置虽然有点偏，但是环境却很好，远离喧嚣，鸟语花香，虽然说是没有建完，但是内部装修早已经结束，干净整齐，星级标准，只等外面的绿化和围墙等配套项目完成，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 人就是这样，在疲惫的时候，当你不能睡的时候，你会觉得很困，而当你可以睡的时候，却往往又睡不着了，大概是因为心中有事的缘故吧。房间里，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番后，实在无法入睡，无奈间，只好站在窗前，双目空洞地向外望去，思绪放空，不知所想。不知不觉间，他的思绪又情不自禁地绕到了昨晚的那一幕，是的，他现在只是单位的一个中层领导，就算他是高层领导，对这件事也是无能为力的，就算他有办法解决这一个个体问题，那么整个群体的问题呢？他有能力解决吗？如果不能帮助这些人把问题解决了，这一幕他会忘记吗？……正在思虑间，无意中他看到楼下几个保安模样的工作人员正在与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交涉着什么，身材健壮的男人似乎有些情绪激动，几个工作人员也是态度坚决，当他看清楚这个身材健壮的男人后，不由得心头一颤，这不是昨天晚上工地里那个带头干活的小伙子吗？他来这里做什么？他怎么会与这里的工作人员起了争执？想到这里他快速地走出房门，向楼外走去。 走到楼外时，那个身材健壮的小伙子已经放弃了争执或者说是已经被人劝服了，一个人落寞地坐在路边，几个工作人员也都分别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他走到一个工作人员身边问到：“那个小伙子是怎么回事？” “哦，穷疯了的一个土包子，十几个人的建筑队就想承包这里的绿化和围墙工程，从县里一直追到这里，非要同我们领导见面，我们领导哪有时间理会……” 没等工作人员介绍完，这个文质彬彬的调研领导就径直地走向了那个身材健壮的小伙子，留下了满脸诧异和不解的工作人员愣愣地站在那里。 “以你建筑队的能力和规模，能承担起这里的绿化和围墙建设项目吗？” “当然了，你别看我们人少，但是我们力量精。我们可不是普通的农民工，我们都是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到工作的农民家的孩子……” 听到这里时，他本来已经被昨晚的那一幕扎得千疮百孔的心，又被狠狠撕扯了几下，他似乎已经听到自己的心被撕裂的声音。 “我们已经积累了三四年的经验，我们就是想干一番事业，想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可是我们就缺少一个机会，一个挖到第一桶金的机会……”说到这里，身材健壮的小伙子满目惆怅地看了看表，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得赶回工地去了，不然下午的开工就要迟到了。” “别回去了，再等一会儿吧，一会儿你想见的人就会见你了，小伙子，好好干……”说着他亲切地拍了拍身材健壮的小伙子的肩膀，又十分热情地同他握了握手，转身回去了，留下了一脸不解的小伙子呆呆地站在正午炎炎的烈日下…… 他回到房间内，很踏实地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是的，他什么也没有做，但是他知道，昨晚的那一幕不会再像针一样那么痛地扎在他的心上了，因为他已经为了那个身材健壮的小伙子做了很多…… 楼上的窗口，被调研单位的领导看到来调研的领导与这个缠了自己快半个月的小伙子那样热情地交流握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转身告诉身边的人：“快，快，快把楼下的那个叫什么，叫……付强，对，叫付强的，给我请上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四一三》正文 番外6 她与自己的男人一起在农村经营着一家豆腐房，生意很好。 男人做豆腐的技术是祖传的，说是祖传，其实只是从自己男人这代算起，往前推三代，是做豆腐的，再往前推，就不得而知了；说是祖传，其实做豆腐是一门很简单的手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工艺或者不能告诉外人的绝活，那他家豆腐房的生意为什么这么好呢？大概是因为祖上积累下的口碑和信誉吧？说是祖传，其实的确是有祖上传承下来的技术在里面的，那就是传统的做豆腐方法，传统的方法讲究的是用石磨磨黄豆、用卤水点豆腐，这与现代工艺有些不同，大概是人们认可的也恰恰就是这些不同吧。 她的热情是与身俱来的，说是与身俱来，是因为她整天脸上挂着笑容，这种笑容也许是发自内心的，也许是因为她天生就是笑面，但是不管怎么说，她的笑容让人看着觉得很舒服；说是与身俱来，是因为她憨厚淳朴，没有坏心，她经营豆腐房从来不掺假，更不用说是缺斤短两，她奉行着“吃亏是福”的原则，所以她从来不占别人的便宜；说是与身俱来，是因为她善良热情，乐于助人，别人有事，如果是她能办到的，只要她知道，她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帮助，而且是实心实意地帮，宁可耽误了自己的事也要帮；如果是她不能办到的，只要她知道，她也会去帮着想办法、出主意，甚至会当成自己的事一样去求别人。 传统的工艺、良好的信誉、热情的经营，大概就是她生意顺风顺水的法宝吧？总之，不管怎么说，不管什么原因，她家豆腐房的生意特别好，她家也是全村最富裕的人家。 她一直感觉自己很幸福，生意兴隆、家境殷实、男人认干、儿子听话，她几乎没有不如意的地方。可是近一段时间，她的幸运之神似乎是遗忘了她，她脸上的笑容不再是像以往那样发自肺腑了，影响她心情的是她男人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这完全打乱了她的生活，一方面她要整天为男人的身体奔波操劳，一方面以前由男人做的事情也必须由她承担起来，比如说，这次进城，就是她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她不喜欢城里的生活，人太多、而且复杂，相处太累；车太多、而且速度快，看着害怕；路太多、而且难记，总是迷路，可是这次她又不得不面对这一切。刚上初中的儿子本来是要陪她一起来的，但是她不同意，她要让孩子好好读书，她不想让孩子再继承这份做豆腐的手艺了，她希望孩子可以成为穿着西服谈生意的大老板，所以她是一个人怯生生地来到城里的。 她这次进城有两个任务，买药、买卤水。正常来说，应该是先买药，再买卤水的，因为药携带起来很方便，可是她却偏偏先买了卤水，再去买药，因为她对卤水很内行，别人骗不了她，很快就会办完，她要把更多的时间留在买药上。买卤水是很顺利的，买药却不那么顺利。跑了好多药店都没有这种药，最后经人指点，她才知道到医院附近的药店或许可以买到她想要的药。于是她跑遍了医院附近的药店，还是没有找到这种药。这下她着急了，如果今天买不到这种药，她明天还要来，明天买不到，她后天还要来，因为男人的病必须吃这种药，她必须买到这种药，可是她这样天天跑来跑去，家里的豆腐房怎么办？停业一天，就意味着少赚一天的钱，就意味着损失一些客源，生意如果不好了，没有钱了，她拿什么给男人治病？于是，她急得像疯了一样，在医院门前的路上，逢人便问，到哪里能买到这种药？后来，好心人告诉她，附近的药贩子手里可能有这种药，不过价格可能要高一些。给男人治病要紧，贵就贵一点吧。于是，她左转右转地来到了一个小胡同的一家小药店里，价格虽然高了点，但是确实是她要找的药，本来是五盒就够的，可是她一下就买了十盒，她担心下一次来买时，连药贩子都找不到了。指点她的好心人告诉过她，与药贩子打交道，千万要多留一个心眼，那些人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所以她一盒一盒地检查，一包一包地对比，确定万无一失后，才付了药钱，然后又一路打听，回到了医院门口。她上公交车前，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她再次打开了那个装着十盒药的塑料袋，这下，她傻眼了，好好的十盒药却变成了十个空药盒，她上当了…… 他在机关工作多年，也是单位的中层，手中自然也掌握着一些权力，而且他的工作单位很重要，他一个中层干部就能协调很多其他单位一把手都协调不了的事情，虽然如此，但是这些年来，他很少，或者几乎没有动用过手中的公权力来为自己办事情，可是这一次他却例外了。 他在农村的舅舅得了病，需要一种药，而这种药目前很紧俏，农村买不到，舅妈就打来电话，要他务必在市里买到，然后捎回去给舅舅治病。这是大事，含糊不得。何况，他小的时候，家境不好，多亏了舅舅家的帮衬，他才得以读书升学，才有了今天的发展；何况，虽然他现在在舅舅眼中是位高权重，舅舅却从来不给他添麻烦；何况，今天舅妈求他的只是买药这样的小事，所以这一上午他几乎是跑遍了市里所有的大药店，却偏偏没有找到这种药。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拨通了市医院院长的电话。院长还是重义气的，当即告诉他派人去取药。这让他很感动，虽然他知道，院长看重的可能不只是义气，还有他的职位。他没有派人去取药，而是自己亲自去取的，主要是为了表达对院长的重视和感激之情。院长见他亲自来，很激动，他只想要十盒药，院长却给他拿了二十盒，而且是进价。感激之余，他也知道了，原来药品的进价和售价居然差了那么多…… 当文质彬彬的他看到一位胖胖的农村大姐坐在路边嚎啕大哭时，他很诧异，一个成年人会因为什么样的事情而这么失态？于是，他也加入到了围观的人群当中，想看个究竟。 “这个挨千刀的药贩子，骗了我的钱，还没有给我药，我可拿什么回家去给孩儿他爸治病啊？这又没钱，又没药，我可怎么办啊？这个千刀万剐的药贩子，连我一个做豆腐的农村人也忍心骗……”听这位农村大姐一边哭一边说，看着地上散落的药盒，他知道了，这位大姐被骗了，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他痛恨骗子，尤其是在医院骗别人救命钱的骗子，更应该受到严惩，因为他们骗走的也许不只是钱，可能还有命，可是他却很无奈，以他的一己之力又能解决多少这样的问题呢？无奈地摇头间，他看清了地上散落的药盒，原来这位大姐需要的药就是自己刚刚买到的药。于是，他拿出了十盒药放在农村大姐的身边，“快回家给你男人治病吧！”。 农村大姐的哭声停止了，看着眼前的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大兄弟，你叫啥，我怎么能找到你，下次来我好把药钱给您！” 此时，他已经转身离去。“不用了，这药本来就不值几个钱，这药本来就不该那么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