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的一千零一夜》 关于这个一千零一夜 这是一个中长篇的武侠小说集。在致命系列中有过多完成和未完成的武侠中长篇,全堆在一个无限流小说里现在看来也怪怪的,同时我还有一堆的武侠稿子扔在硬盘上,索性全抽出来整理成集。 以上;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 通天阁 江湖传说,这个世间有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得所在,名为通天阁。无论你是想知道十年前湖南岳家镖局满门八十九口一夜被灭的真相与凶手,或是想知道前元搜刮的亿万宝藏的下落,甚至是皇帝老儿今晚住处的具体地形图和防卫部署,通天阁没有什么不能满足你的! 但,江湖上的传说多如恒河之沙,从号令天下的神兵利器到一朝大成天下无敌的武功秘籍没有哪年不出几桩?只不过其中九成九都是名副其实的“传说”,真心会把这些东西当回事的只有初出茅庐一脑子幻想与憧憬的“菜侠”,又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 成都拐子胡同的三哥包子铺,虽然地方不大却也算是成都一小特色美食,就连当地的巡抚、王爷都会差人特意来买做早点,可见确实算是名声在外了。可就算如此,这里也从未有人一口气点上七七四十九个大肉包,而且还要一气吃完! “这,这位客官,你没事吧?” 肩膀上搭着抹布的小二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手上还捧着四个碗口大小的肉包子,却不知道该不该给这位客人继续端上桌。 青奋冷冷回头看了他一眼,感受到惊人杀气的小二马上低头将包子送上,小跑着乖乖走开了。 瞪走了小二,青奋继续对着眼前的包子运气,似乎希望用眼光能代替自己的胃来消灭眼前的“敌人”,可看了半天那些包子依旧不为所动,最终他还是只能沮丧的一手摸着自己高高鼓起的肚子,一手又抓起了眼前的包子。 根据江湖传闻,通天阁去找是找不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得到对方的主动接引。而同样根据江湖传闻,接引的暗号方式据统计大概有八十七种之多,最后青奋花了三两银子从一个江湖风媒手中买到了这八十七种方法,来到这里吃四十九个大肉馅包子是其中的第三十五种。 现在回忆起来,当时那个风媒的眼神活像在看一个白痴!青奋一边努力将嘴里的包子咽下肚子,一边靠回忆的方式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说不定自己真是一个白痴,为了一个莫须有的通天阁而去尝试三十五种莫须有的联络方式,最后甚至还在这里死撑自己吃包子,这不是白痴是什么? 第四十九个包子终于塞下去了,青奋已经没本事坐在桌边,只能整个人缩在了桌子下面,浑没见什么通天阁的人像戏文里那样从天而降,看来自己是第三十五次被耍了。 “客官,要不,我帮你雇辆车送回家?” 还是那个小二,这会儿他小人家也只好陪着笑的蹲在桌子旁边,免得自己显得太过高高在上。 事到如今,也轮不得青奋还硬充好汉了,勉强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二两银子递到小二手中。 “城东,东风客栈!” 艰难的说出最后的“遗言”,青奋两眼一闭四肢一撑,再不管小二是怎么把自己像运一头死猪般搬上车,也不管周围的车轱辘声音“吱呀呀”象征了自己躺的这辆老爷车应该是好几个月没给车轴上油,只要躺下来能让肚子稍微好过一点,其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去吧。 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突然静寂了下来,但这份安静却没让本来半眠的人睡得更加安稳,嗅到了反常气息的青奋反而瞬间睁开了眼睛。 那位可敬的小二给青奋找的是一辆带着车厢的马车,虽然没有多宽敞舒适,但能四面挡风,身子下软软的有垫,对于一个撑到伤人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雇一趟这样的大车恐怕得一两左右的银子,那小二没有肥他的钱包却将那银两全花在了自己身上,当真是个厚道人。 不过这样一来,现在的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的看不到外面,这该不该算是塞翁失马,祸福未知呢? 没有想法去掀开车帘,青奋竖起耳朵,打开了鼻孔,静心感受着车厢外的世界。 这发霉的气味与鼻息可察的灰尘,这里是一座荒宅,起码荒了十年以上,其中隐约不可查的几分神韵未散,乃是常年烧香祷告的结果,若非寺庙便是道观。 青奋奋力想坐起来,但膨胀的肚子阻止了他的行动,暴食者只好继续躺在车板上,用手敲了敲脑袋让它继续工作。 刚才印象里,自己身下这辆车是先这么走,然后这么拐,然后再这么走……最后到了这里。对照成都的地形的话,自己应该是在城外东北八到十里某处的一处僻静所在了,看来有人想要不受打扰的和自己交流交流。 “不论是谁请我过来的,我今天,不对,是这个月都不吃请饭了!” 再一次努力坐起来未果,青奋认命的继续躺着,用力敲了敲车厢板大声说着。 “青少侠少安毋躁,通天阁虽然不算小气,但也不会请一个刚刚吃下四十九个大肉包的顾客再吃一顿了。” 密封的车厢外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略带几分调笑之意,操的是一口官话,没听出什么地方口音。 “通天阁的客人虽然不多,但如阁下这般……受尽磨难方能与我们见面的,还真是头一遭。出于彼此的需要采取这种双方不见面的方式谈话,希望阁下不要介意。” “说实话,我也不大相信每个找到你们通天阁的人都是这么躺着进来的。” 青奋似乎对对方的突然到来不感到奇怪,听得是自己要寻的通天阁反而有些懒了下来,四仰八叉躺的更舒服了。 “通天阁其实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秘,武林中知道与我们联系方式的人其实不少——当然是指正常的联系渠道,只是这些人都必须严格守秘,纵使是亲儿亲父亦不能透露。我们也会接纳新的成员加入,这需要资深会员的推荐以及通过我们的考察,如阁下这般……特立独行者,说实话还是首例。” 那人话说的谦逊,却毫不掩饰其中一股傲意,似乎甚是以自己组织为豪,青某人能得自己一见实足以告慰平生。 “我似乎,应该感到荣幸?” 青奋终于还是奋力坐了起来,挪了挪身子靠到了厢板上。 “是因为你们感到到了我的诚意吗?” “这固然是我们决定与你见面的一个因素,但却不是最主要的。总的来说,阁下是一个聪明人,非常聪明,你知道如何从江湖上多如牛毛的传闻中分辨真假,也知道该如何做出不容拒绝的要求。” “过奖了,连吃四十九个大肉包差点撑死自己的人,当真说不上有多聪明。” 青奋拍了拍着自己的肚子,有些无奈的说道。 “阁下过谦了。不过虽然我们能推测一些,但还是有一些疑惑,不知阁下是否能为我们解惑?” 那声音一直彬彬有礼,又透着上位者的冷漠,虽然是在请教,却是隐约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上位者姿态。 “作为一个比杀手和妓女更古老的职业,情报贩子的组织我从来不怀疑其在武林中的存在,虽然有风媒这种公开的组织,但出于机密性,势必还有更为隐秘深邃,更加无所不知的情报组织。 通天阁这个传说出现的是早是晚我并不知道,不过我大胆猜了一下,就算最初‘通天阁’三字确实是子虚乌有的传说,也会有人打算将这个传说由虚变实,毕竟这是一个如此得天独厚的招牌。 而如果上面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一个努力找寻自己,甚至会去吃四十九个大肉包的人一定会落入通天阁的视野之中,然后你们会理所当然的调查我,最后会因为发现一些感兴趣的东西而出现在我面前。 当然,上面一切很大程度上都是我的猜测,也有可能全都是我的胡思乱想。不过就算是那样也顶多是一个傻子做了几十件诸如吃包子的傻事浪费上几个月的时间,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青奋的行动方式还是一贯的直线条,虽然简单,但却实用。 “世间唯有成功者才有评论的资格。阁下若是失败了那便是江湖上的又一个笑柄,可既然成功的见到我们,那你的分析便是朴实无华,大智若愚。好了,相互吹捧的话到此为止吧,既然我们见了面,虽然我确实很感兴趣你的身份来历何以连通天阁都一时查不出来,不过此时我更有兴趣的是,阁下如此卖力的寻找通天阁又是想得到怎样的情报?” “这样说话不是很方便,我的名字你们想必已经知道,你也给我一个称呼吧。” 青奋没有急着说出自己所要的情报,反而提出了一个很平常的要求。 “通天晓丙字四十四号,不过请放心,对于你来说,我或者其他通天晓其实没什么区别。” 车外人稍稍沉默了一会,给出了这样一个头衔称谓。 “我要找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女人,却不知道她的名字和年龄。” “她长相如何?” “我甚至不知道她是胖是瘦。” “那她生平有何事迹可寻?” “我甚至不知道她是胡是汉。” 两人的一问一答快速异常,转瞬间已经勾勒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不是任何人的女子身影。如果青奋面对的是其他人,闻得这样的描述只怕已经勃然大怒,毫无疑问这是在消遣自己,但通天博士却是声线平稳,波澜不动。如果是身世清楚,容貌明白的寻常找人,江湖一般风媒足矣,何必如此波折的找上通天阁。 “那这位女子可有何可辨认之处?” “我唯一所知,便是她左胸上有一个淡红色的梅花形胎记。” 青奋苦笑了起来。这个特征当真是个好特征,自己总不能满大街的去找人,看见的一个女的就上去搭讪‘小姐,请问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胸部?’,又或是成天没事就去趴人家姑娘的屋顶,偷窥遍这个世界所有女人的!这种事情也只有拜托通天阁这样的地方了。 “确实是个很好辨认的特征,我明白了。但天下之大,顺这条线索也许会找出不止一个符合特征的人,你该知道就算是通天阁也不可能无中生有的去判断。我需要更多的蛛丝马迹,比如你是如何得知这个特征的?谁告诉你?哪怕他已经长眠地下,我们也能找出其他有用的东西。” 神秘的通天晓此时也表现出了凡人的一面,并没有一味的卖弄玄虚,而是直承自己能力的极限之处。 “说来兴许太过玄虚,我要找的人在前世因我而死,我现在找的乃是她的转世。告知我她此世特征的‘人’确实常年呆在地下——那是地藏王!” 青奋摸摸鼻子笑得越发无奈,他也不知对方隔着车厢板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表情,更不知道对方能接受“胡说八道”的底限在哪里,就算这位通天博士现在突然息声消失,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阁下尽可放心,通天阁探究江湖秘辛数百年,巫蛊神通、请神修仙也并非首闻首见。只是问题依旧,倘若符合特征者有一人以上,又该如何甄别?” 通天晓果然不负盛名,全然不以青奋的奇谈怪论为忤,更没觉得对方是在戏弄自己,反而一本正经的继续谈着生意。 “我会亲自做出鉴别的。另外或许还有一点可以提供的。地藏王曾言灵魂不论转世之后背景如何,其人最深层的性格特征不会改变,我那位朋友生闹,厌恶平凡,想来不会是个乖乖女。 我所想要的情报就是这些了。现在我是否需要问一问我得支付的价码,以及我们往后的联络方式?” 青奋条件已经提出,接下来自然是该听对方的条件,毕竟也没想过对方是慈善组织,热心助人全都自掏腰包。 “通天阁所查情报按难度分为十等,甲为最高,癸为最低。阁下所求并非十分秘幸,但涉及范围太广,评价该为丙级。每月一次,我们会派人与阁下主动联系送上消息,最保守估计这也许会花上数年的时间,阁下当有心理准备。” “查遍半数的天下人也只要数年,通天阁的实力当真深厚得令我惊讶了。不过如果是我有事要找你们,又该如何?” “到你最近的店铺买上一对红烛,在窗口点燃,我们的人会在第一时间给你一个联系的方法,你照做便可找到当地的通天晓。” “我发现你们通天阁的人一定每天看许多笑话!” 青奋再次苦笑了起来,点红烛这招其实就在八十七种联络方法之中,而自己也曾经用过,但这奇妙之处就在于通天阁的联络员们理所当然的有成员名单,所以哪怕有其他人确实掌握了这个联络方式并且一模一样的照做,通天晓们也只会当看猴戏。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还是谈一谈报酬好了。通天阁卖出的是情报,索取的报酬也是情报。既然阁下是从地藏王那里得到信息去找一个转世之人,我这里也正好有一件鬼神之事需要调查,也许你愿意帮忙。 在巴蜀东南靠近黔地的地方有一个名为郭北县的小城,最近那一带附近的林子里闹起了不知是妖怪还是神仙的东西,时常有人失踪其中。通天阁很感兴趣,林子中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听上去不像是一件轻松的活计,原来每个与通天阁搭上关系的会员同时都会成为它的新情报员,难怪你们的情报可以保罗万象,无处不及。” 这种倒爷的买卖实在做得过,青奋不由叹了口气甚是羡慕。 “不过是助人人助罢了,阁下如果不愿大可拒绝。而且通天晓有话在先,这件迷林案只值我们一个月的调查交易,如果一月之内我们未能找到你所要的人,那么还会有更多的调查需要你去做。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那声音风轻云淡成竹在胸,虽然口称“你可拒绝”,但语气中根本没有担心对方拒绝的意思。 果然,青奋也只是苦笑了一下,双方立场筹码完全不对等,对方对于“迷林案”只是可有可无的兴趣,而且可调查的人员也绝非非己不可,可反过来除了通天阁外自己的事却再无第二家可以委托,这样一面倒的谈判早点结束早点好了。 “成交!” 青奋一边说着一边坐起身来掀开车帘子走了出去,只见一册薄薄的簿子正放在原来马夫的位置上,簿子蓝皮面上写着《郭北迷林案》五个正楷小字。再看看四周,这里果然是一座荒庙之内,而那说话人的气息在青奋掀开车帘的瞬间已经消失无踪了,看来除了查情报谈交易,这个通天晓的轻功倒也不弱。 “郭北县……总觉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青奋俯身拾起了那本簿子,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 起床方式不对? “郭北县!” 青奋用手蹭了蹭那块被泥巴敷得面目全非的半人高界碑,勉强辨认出了那三个模糊的大字。 “贵人!您可来啦!” 就在青奋气还未喘定一口,道旁猛然一声鬼嚎吓了他一跳,转头看时只见一个精瘦的半老头子突然从旁边树脚下蹿了出来,好像一头饿狼般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 青奋一脸警惕的摆开了架势,倒不是因为扑过来的是什么危险人物——这老头满手茧子一看就是拿了一辈子锄头从未摸过菜刀的角色——,而是这种不会武功的人对青某来说才是更危险的存在,如果他不是想砍人而是想抱大腿的话…… “贵人救命啊!” 怕什么来什么,那老汉一弯腰就朝着青奋的大腿抱了过去,万幸后者早有准备,一个侧身让他抱了个空。 “谁是你的贵人?站住了好好说话,不准再靠过来!” 要不是看他年老青奋早一脚踢飞了,当下厉声喝止,老头脑门一震终于稍稍冷静了几分。 “贵人不要着恼,老汉并非疯子,只是一时心急,冒失了,冒失了。” 清醒过来的老头连连作揖,看样子确实是有大事要相求于眼前这个生平首见之人。 “老汉举家现在遭逢大难,不,是我们整个郭北县都遭逢大难,有一位仙长指点我说守在这里,今天将有贵人在午时来到郭北县,你就是我们的贵人啊!” 老汉越说越激动,眼看又要扑过来,吓得青奋再退了两步。 “我又不会撒豆成兵,点石成金,我算什么贵人?老爷子你大概是被江湖术士给骗了,有什么难事还是快点去找你儿子商量吧,再不行还可以找官府吧。” 青奋开始有点可怜这老人了,想来倒不是神经病,只是可怜人而已。 “官府现在是自身难保,我儿子……诶,说起来就是我那不孝的儿子啊!” 不提儿子还罢,一提老汉更是老泪横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汉家门不幸出了逆子!本来好好一个人,也不知道被那些人灌了什么汤,如今成天不务正业跟着那些人跑东跑西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到了今天那群人开坛讲什么,这畜生竟然要卖田卖家去孝敬那个什么鬼菩萨!那些人会使妖术,我那逆子已经铁了心肠,老头子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不止忤逆子,整个郭北县里十之七八的人都被他们惑惑了,就连县老爷都成了那什么教的什么弟子,可以说是整个郭北县都已经疯了。 老汉平时并非求神问佛之人,前日里实是走投无路才去找郭北观找仙长求签,仙长指示我说等在这里中午将遇贵人,可解郭北县的大劫。我,我……诶,我也是急疯了。” 老头子连续说了很多的“什么”,显然他对究竟发生了什么也知之甚少,唯一可以确信凿凿的是,不管那“什么教”究竟是骗子还是邪教,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唉,吓到先生了,真是,这大把岁数还出来丢人现眼。先生无论要去哪都还是请绕开郭北县吧,前阵子山上闹鬼,现在县里又闹妖孽,这里边已经不是好人该来的地方了!” 激动之后已经冷静下来了,老汉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决绝之色。想来是横看竖看眼前的年轻人也不像有法力傍身可以驱妖降魔之辈,唯有下定决心还是豁出老命,不是要去打死那些邪教徒就是要去打死自己的儿子了。 “等等,老人家。” 就在老汉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没想到原本一副“你找错人”模样的过客突然反过来拉住了老头。 “老人家慢走,那个半仙说的没错,想来我果然、刚好、恰恰是你的贵人。” ------------------------------------------------------------------------------------ “灾荒四起,末日将临。这是天数,是盘古开天的时候就已经预定好的天数。饥饿、战火、瘟疫、蝗虫、旱灾……庄家会颗粒无收,大地会尸骨如山,所有的河流都会被血染成红色,大多数人都会在末日中死去,天地将会重归浑沌。” 一个土基临时码成的法坛,高约丈余,四方三层,插了红烛、长香、火炬等物,倒也有几分烟雾缭绕的味道。一个红布带扎头身披法衣的法师正端坐其上大讲末日论,坛下四个弟子状的人物或捧宝剑或持旗幡,一脸严肃的正在护法。 坛下正面跪了几排的信徒,再外围还有黑压压的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足足几百号人,对于这个偏远小县来说,就算不是所有人都挤在了这里也差不多少了。 “那我们怎么办?” 可怕的末日降临似乎吓住了下面不少人,几个声音马上跟着叫了起来。 “问得好!” 坛上法师高声一赞,他四周火把的火焰随着话语猛然一蹿,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 “无当老母怜悯苍生,特意派下弥勒佛转世,化身白莲拯救世人。末日之中,唯有得弥勒庇护者才能前往净土。你们要忏悔自己的罪过,加入白莲圣教,诚心供奉弥勒圣尊,方能在末世中得享安乐。” “我们愿意供奉!”“我们愿意供奉!” 一群信徒叩头于地,双手高举着金银财物和房契地契,衷心高颂着弥勒名号。旁边其他人似乎也受到感染,虽然还未至倾家荡产的地步,但也竟不以这群人的行为感到疯狂,反而目露赞同之意。 就在那法师高高在上享受众人膜拜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邪教!他们说的都是邪说!大家不要相信他们!” 坛上人与地上人齐齐转头望向来者。 “这些人都是骗财骗色的骗子,试问天下间有哪个真正的佛祖会要人倾家荡产来供奉的?这些人不过是假借佛祖之名行诈骗之实,大家不要给他骗了!” 大步而行的来者是一个书生,模样已经不算年轻,衣摆上都还沾着墨迹看得出是匆匆赶来,人还没站稳已经挥斥方遒大喝那个法师。 却见坛上法师不怒,只是冷笑。 “区区第六天波旬恶魔的子民也妄想乱我信徒心念,可笑!可笑!” 冷笑两声,红巾法师隔着近十丈外扬手一挥,只见手中金光一闪,那书生就好像被抛飞的稻草人一般莫名其妙地腾空倒飞了出去,身上无火自燃,衣服前襟烧毁大半,胸口焦黑一片,落地时双目圆睁,竟然已经咽了气。 “掌心雷!”“天谴!”“法师神通啊!” 眼见相熟的乡亲惨死眼前,受了蛊惑的县民们不但没有生出同仇敌忾之心,反而个个对白莲教越发敬畏难言,磕头的磕头,乱嚷的乱嚷。张老汉与青奋来到街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魏家后生,魏家后生,你怎么样了?” 张老汉一到地头先看见了地上死不瞑目的书生。青奋弯腰伸手探了探魏生的颈脉,对着张老汉摇摇头,已是回天乏术了。 “逆子!逆子啊!你看看,你看看,这些妖人在这里当众杀人,你还给他们磕头!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张老汉气得浑身乱抖,转头一看自己的儿子竟然还在人群中高捧着自家的田契地契跪得像根棍子,这一气当真是差点气死,抓过儿子衣领来,几个耳光便抽了上去。 “他们是大师,他们不是妖人!爸你不要乱说。大师,大师,我爸是一时糊涂,你们不要惩罚他。” 张家的儿子虽然不智但还算孝顺,被老子打得眼冒金花,第一件事不是抱头闪避反过来却是张臂挡在了老子的面前,同时乱捂他的嘴,想来是生怕大师一怒发出掌心雷把爹给劈了。 “哼,且看在张生面上,你父这次对圣教不敬便算了。你且带回家去好好管教,再有下次,天谴不饶!” 高高在上的法师宽容过人的一挥手,换来下面又一阵高呼,那模样哪里是白莲法师,活脱脱已经是玉皇大帝了,而就在他得意洋洋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再次岔了进来。 “我听说现在贤劫千佛出世,弥勒佛是为第五佛,应在释迦摩尼佛圆寂后经历一千年正法,一千年像法,一万年末法,合计一万二千后方才降世。你家的弥勒却怎的不守规矩,早了一万年就蹦达出来了?” 这样的嘲讽这可比那魏家书生的斥诉严重多了,所有信徒骇然之下不由移步退让,霎时间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出现一条通道,一个负手冷笑的青年出现在红袍法师眼下。 “哪里来的狂人?大师,让我去教训教训他!” 地上跪着的人群里站起一人,粗声粗气的说道。 青奋这才发现跪在地上的除了如张老汉儿子这样的“后进”,还有一些头绑绿带的信徒跪在前排,想来该是个高级版的信徒了。这位说话之人五大三粗,说起话来嗡声嗡气,一看就是非蛮即愣之辈。 “这不是青龙沟的严家老五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人群中似乎有认识这个蛮夫的人,青龙沟距离郭北县不近,那里的人跟随着几个法师一路来到这里,不算铁杆信徒也算得铜杆了。 “此人乃是邪魔外道为坏弥勒救世而来,非是刚才的波旬子民可比。你可有信心杀他?” 红带法师戟指指点,说话抑扬顿挫,活像唱戏一般,话的内容却远非唱戏那么有趣。这些人将杀人称为除魔,无怪可以心安理得的将滥杀无辜的观念塞入普通人的大脑。 “我追随法师已有三月,烧过神符饮过神水伏了神化,已是剑枪不入之身,愿为我师效力!” 那蛮子双臂一振大声说道。似乎生怕法师不信,他左右寻摸看见旁边一颗杨树,一人合抱数丈高低,枝繁叶茂长得甚好,大步流星走将过去,大喝一声一头撞了上去。 人群之中齐齐发出一声惊叫只道是要血溅三尺,谁料先是脚下地皮猛的一跳,再闻一声巨响,定睛看去那蛮汉分毫无损,那株杨树竟然被撞出了半尺来深的一个大坑。整棵树摇摇欲坠,险些就要倒将下来,附近的人连忙走避。 “铁头功!”“好厉害!” 众人震惊之后回过神来,纷纷大呼厉害。只是加入白莲教三个月就能这般力大无穷剑枪不入,算命先生还骗个十年八年,如今这严老五却是活生生的例子,就算之前还有些疑心的人,此时也不再怀疑这白莲教主真的是佛祖转世,否则只是一个教下法师哪来这么大神通? 村民大呼小叫,青奋也是心中暗惊。一头撞断一棵大树对于武林中人来说没什么了不起,有个十年八年硬功功底的人轻易可为。但问题是这个严老五听说才入教三个月,就算达摩祖师再世,张三丰真人重生也不可能三个月教出这么厉害的徒弟!说妖术,真是妖术? 缘由究竟为何还没想出来,那严家老五已经狗熊般的冲了过来,挥拳直击青奋面门。所有人又是一闭眼,脑子里已经出现这个弱不禁风的读书人脑袋被打得宛如秋天熟透柿花的情景。 “嚎——” 意料之外的惨嚎声再次把众人吓了一跳,睁开眼时却是看着那个年轻后生好生生站在原地,刚才还巨灵神一般的严老五反而滚在地上,抱着手臂不住的发出惨嚎。 镇民闭眼的闭眼,转头对转头,他们没看清楚,法师却是看得明白。适才巨灵神出手之时,那个邪魔在千钧一发之际闪电般出指往他脉门处划了一下,用内家真气已经伤了粗汉经脉。 就算是妖怪,也不过是一个会铁头功的妖怪而已。 “好个邪魔,待本师亲自降伏你!” 眼看弟子不济事,那法师的脸上也挂不住了,一个跟斗翻起身来要亲自出马了。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弥勒降生,白莲救世,天下太平,往生净土。弟子白莲上师陈不尤有请纯阳真仙!打,打,打,打,打……” 眼见那红巾法师右手掐诀猛击左掌,右脚连连跺坛,口中不停喊“打”,整个人渐渐鬼上身一样的抽了起来。 神打? 青奋大吃一惊。这门左道技艺在江湖上传闻甚多,亲眼所见者却寥寥无几,大多数人只是将之当成传说,没想到自己今天真遇到了一个。 “请神!请神!” 众绿巾信徒又是一阵喧哗,个个表情亢奋难耐,好似看到神迹一般。 “打——” 随着一声大喊,那红巾法师陈不尤眼皮突然一翻,眼眶之中只剩下眼白,十分骇人。 “本仙吕洞宾在此,何方妖魔速速伏诛!” 不但眼睛、神态变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只见“吕洞宾”口中断喝,手掐剑诀一指,坛下一名护法弟子手捧的长剑震颤连连,随即自行飞剑出鞘,围着法坛绕了一圈,疾电般朝着青奋刺了过去。 御剑飞仙?这真的是武技?我是不是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青奋目瞪口呆不知说何是好。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 深山逢艳鬼 乍见仙人御剑,想来可以千里之外取人首级,青奋已经连吃惊都省了,那飞剑来得神速无匹,只来得及猛一偏头,那飞剑几乎是擦着头皮飞过了。 “仙剑诛魔,疾!” 一剑不中,“吕洞宾”剑诀再招,那飞剑凭空兜了半圈,依旧追着“邪魔”死死不放。青奋再一闪身,飞剑一头扎进了刚才铁头功撞断半截的杨树。 “仙剑,仙剑,是神仙啊!” 山野之中的愚妇愚夫何曾见过此等神技,全都匍匐身子,五体投地。 得众信徒一拜,吕洞宾好像法力又长了三成,一把飞剑越发舞得眼花缭乱,将那邪魔杀得片甲不留! 这一剑从邪魔头顶飞过,差一分就能削下他的头发了!众信徒惊呼可惜。 那一剑从邪魔腹侧飞过,差两分就能将他开膛破肚了!众信徒又呼可惜。 再一剑…… 又一剑…… 又再一剑…… 再又一剑……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被杀的人狼狈依旧,但看上去并没有比之前更加难看一分,确切说来……邪魔似乎脚步就没离开原地三尺方圆,反倒是法坛上的“神仙”脸色越来越难看,信徒们也渐渐高呼不出来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现在谁都看得出来,是这个邪魔在戏弄法师…… 虽然是仙人,但也不过是个会扔飞剑的仙人而已。 “你,你这邪魔外道,安敢,安敢如此?” “吕洞宾”满脸的油汗,那白眼也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正常,颤手抖脚的在法坛上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坛下的四个弟子也是一脸的倦容,让人不解他们累个什么劲。 眼看白莲法师“法力”已经难支,青奋也不再跟他玩下去,随意的二指伸出,轻轻巧巧将飞来宝剑夹在两指之间,任那剑似活蛇一样乱蹦乱跳,却硬是飞不出他的五指山。 “好了,玩够了是吧?御剑飞仙,我也会啊!” 青奋冷笑着将剑猛然一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法坛下的四个护法弟子好像被无形绳子绑住一样,拉得跌跌撞撞滚出老远,唯有法师站桩沉马,身子一晃没有下台,算是留住半张脸面。 “神技?原来是杂技吧!” 青奋抓着剑柄剑身上的五根细若无物,透明的几乎不可见的丝线随意甩动,那“仙剑”也随之在他身周跳起了舞。虽然技法拙劣那飞剑差一点削了自己的眉毛,但也正因如此,人人这会儿都看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 原来法师并四个坛下弟子以内力相辅,借五根几乎不可视见到丝线遥控宝剑的前进后退,就如御使流星锤,更或是傀儡戏法一般。虽然以这么长的丝线操纵这么远这么重的东西绝非寻常傀儡师办得,这一套内力与技法说来也堪称绝活,但再高明的杂技也还是杂技,不是仙术! 所有信徒彼此相望,都备感尴尬,不知道该起来还是继续跪着。 “你!你!邪魔外道,看本仙的掌心雷!” “吕洞宾”的仙脸已经涨得像鬼脸了,仙风道骨的气度浑然不见,举手一挥掌心雷已经劈出,那邪魔不甘示弱也是挥袖一迎。信徒们又是一阵惊呼,但这次其中夹杂着几声“呜”“啊”之类的模糊声音,显然是部分人已经开始动摇,下意识里不太肯定法师一定能占上风了。 一掌劈出,所有人都等着结果…… 等着结果…… 等着……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枯枝落叶,场中一片寂静,坛上法师依旧摆着劈掌的造型,脸色尴尬如积年开火的锅底,黑得不能再黑了。 “掌心雷?莫非指的是——这个?” 青奋抖了抖袖子,一把透明明亮晶晶的籽粒出现在手中。他轻轻捏起一颗往旁边杨树上一掷,只听轰然一声响,那多灾多难的杨树被炸得碎屑横飞,焦黑一片。 “霹雳子?” 明朝火器普及甚广,便是这小县城之中也不乏识得火药之人,先前是满心神化蒙了心志,此时顺风一嗅到硫磺味,顿时明白了这是何物。只是寻常霹雳子都是黑漆漆一团,这般亮晶晶能避人眼目的真是从未见过。 杂技、火器…… 地上还跪着趴着的信徒面面相觑,终于有第一个人站了起来,其他人跟着接二连三地也站了起来。 “妖魔,勿要污蔑我师!”“法师法力未尽,妖魔休要嚣张!” 几个绿巾信徒受蛊惑甚深,纵然事实摆在眼前仍不醒悟,徒自垂死挣扎叫嚣着。可纵然有死忠强挺,“吕洞宾”却委实已经法宝出尽只好辜负自己的粉丝了。但见他不知做了个什么暗号,下边四个灰头土脸的弟子突然猛展旗幡,四股黑烟滚滚顿时将上下四方都笼罩了起来。一时昏天黑地宛如末日降临,众信徒不知发生了什么,纷纷乱成一团。哭爹喊娘者有之,四处奔逃者有之,待得黑烟渐散,众人却发现白莲法师已经不见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法师呢?” 张老汉的儿子还死死护着老爹,刚才乱马奔腾的场面,若不是他结实的身体挡着,只怕老头子已经被乱脚踩踏而死了。只是孝心虽佳,这位头脑似乎不怎么灵活,徒自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蠢才!”张老汉一巴掌拍在儿子头上:“骗子!那些人都是骗子知道了吗?根本没有什么弥勒佛,你和你老子也用不着谁来救赎,你只要安安心心种田过日子就行了!” “那,那严老五又是怎么……” 张老汉的儿子挠着头,还是有些东西没想通。 “是被下毒了!” 张家父子循声转头望去,只见那郭北县的贵人正蹲在严老五身边把着脉。 “他的经脉不正常的亢奋,心跳速度是常人的两倍,瞳孔中有红色异彩……我估计他是服用了某些透支体能甚至生命的药物,再搭配邪门针灸或点穴,看似力大无穷剑枪不入,其实已经大损阳寿。你们快给他找名医来,否则恐怕活不了几个月了!” “什么?” “还什么‘什么’!你这个逆子快去省城请大夫啊!林小子,来帮我扶一把严老五,先送到我家去。还有青先……咦?青先生人呢?” 张老汉稍一转头吩咐的间隙,再回头的时候那位从天而降的大贵人青先生也已经踪影不见了。 “那位先生去哪了?” 张老汉左顾右盼问着身边的人,恰好有人看到了便伸手给他指了指贵人的去向。看到那人手指的方向,张老汉的脸色却是瞬间难看无比了起来。 “他怎的去了那个闹鬼的山头?” - - “妈的,妈的,真他妈的见鬼了!这荒山野岭的乡下小县,怎么会跑出这么厉害的角色来?” 红巾法师一屁股坐在林荫之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着娘。 “是啊是啊,师傅的请神已经练成第九品,这次竟然遭人所破,此仇一定要报!” 四个徒弟一路架着师傅飞奔,红巾法师只是气喘吁吁,他们却是累的连舌头都吐出来了。 “话说你们四个小子这是带着我跑到哪里了?” 陈师左右看了看,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七八成,头顶上林影绰绰,四周木香袭人。可惜陈不尤这会心情糟透更加不是什么文人墨客,断断没这个闲情来“停车坐爱枫林晚”。 “这个好像是……那个闹鬼的山头?听那些乡下人说,这里的山寺正在闹鬼,这片林子也不干净。” 一个徒弟认出了这里是哪,说到一个“鬼”字也不由得心栗三分。 “狗屁!” 还是红袍法师胆气过人,对徒弟的恐惧嗤之以鼻。 “本师乃是弥勒座下受过佛祖庇佑的师,万邪不侵群邪辟易,该是鬼怕我还差不多。走,咱们今天就在这鬼寺过夜,明天本师带你们去成都城里好好乐呵乐呵。” 陈不尤也知道现在大家士气不振,提出用酒色犒劳来安抚四个徒弟。这一招果然有效,四个小子听得“乐呵乐呵”都是两眼放光,都不用师傅催促,架起陈不尤便朝山头方向飞奔而去。 夜空晴朗,月明星稀,青奋走在林中小道上,除了肚子有些饥饿之外倒是感觉挺好,现在脚下走着的是一条山下人用脚踩出来的山路,植被都还没有覆盖过来,显然那个鬼吃人的传说并非是自古以来,甚至于都不会长过半年。 时值夏日,蝉鸣声声,青奋沿着法师师徒的脚步前进。这几位仁兄坚持要以四抬一的方式走在这山路之上又没练过踏雪无痕的轻功,对于大概小半年没人踏足的土路来说,留下的痕迹真是想要刻意忽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陈不尤等不过是小鱼,既然他们都能在这里装神弄鬼,那肯定还有其他一票的白莲大仙在其他地方蛊惑教众,小打小闹无济于事,要顺藤摸出那位“弥勒佛”才是根治之道。 只是…… “装神弄鬼装得多了,结果遇上真鬼了吧?” 走到半路的青奋突然停下脚步叹气了一声,不仅仅是为自己线索的中断,也是为了眼前这几具可怜人的尸体。无怪这里会传出闹鬼的传说,任何普通人看见这种全身精元被吸得一干二净的枯尸,想来都会认为是妖鬼所为吧。 之前曾经以为林中闹鬼的事情也是白莲教弄的,然后这位师再自己跳出来贼喊捉贼地捉妖以博取下面百姓的信任,如今看来恐怕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青奋蹲下身子检查着。四个徒弟的尸体已经只剩皮包骨头,枯黄枯黄的甚是吓人,整个身体都“瘦”下去一整圈,衣服都架不住了好像小孩穿了大人的衣物一样随时会脱出来。四人的尸体差不多是围圈的向内倒在一起,看姿势应该是在“研究”某同一个“东西”,虽然已经死了,但几具枯尸的脸上竟然还隐约看得出笑意,想来临死前正在干什么十分欢愉的事情,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至于红袍法师则不愧是师傅技高了一筹,看尸体的位置比四个徒弟更靠外一些,而且是仰面而亡,动作应该是挣扎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是惊恐而非享受。想来是抢先一步发现了变故,正要蹬腿逃跑之际被妖怪正面压上扑倒,最后……其实和几个笨徒弟也没什么区别! “真是老梗!想来这几个家伙是半夜深山的遇见了美艳入骨的山精狐妖,然后自以为天降桃花正要胡天胡地之际便被吸成了人干!你说,是不是这个故事,狐狸精?” 最后一句话声音猛然拔高,青奋的身影瞬间从地上消失,转身时已经出现在身后一株松树高高树枝之上。这下腾跃是如此突然,以至于原本站在树枝上的“人”根本没有心理准备,乍然见到一张脸几乎与自己鼻子撞到了鼻子,一声娇呼竟是失足从高高的树枝上摔了下去。 眼看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就这样要摔成一团肉酱,青奋却是双手抱怀,戏虐的看着那个掉下的身影,似乎很有兴趣知道妖精高空落地的后果会不会与人类一样屁股摔成四瓣。 下坠的艳红色的身影没有得到意料中的援手,只好在半空好像游鱼般滑溜的一扭腰,轻巧无比的滑上了对面一截较矮的树枝,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 “你不是个男人!” 不愧是妖精,连骂人都骂得那么好听,尤其是一对柳眉倒竖的模样,颇有几分怒妲己的俏模样。青奋摸了摸鼻子,这时才看清楚这位山精狐妖的面目。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不可谓是不美,更前凸后翘骚劲十足,一看就是床上的尤物,可惜青某人对于这个类型的女人不很感冒,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吃人的女妖精。 “好了,把戏大可省省,说,你是什么人?跑这荒山野岭的又是干什么来了?” 没有理会对方关于男人的评价,青奋稳立于树枝上问道。既然连御剑飞仙的大仙都是假货,他当然也不会真以为此刻自己是真碰上了蛇精狐妖。眼前此人显然是以武林中人的真气为大补品的女贼,练这种邪功的人没道理会清心寡欲的跑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居,再加上通天阁居然煞有介事的委托自己前来调查,想来总该不是问题少女离家出走那么单纯。 红纱艳女蛇腰再扭,人从原地又蹿回了之前的树枝上,忽然再展媚颜,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两人身体再度贴在了一起。这次不单是鼻子对鼻子,艳女几乎是将整个身子挂在了对方身上,似乎浑然不惧对方来者不善。虽然青奋不吃这一套,但不可否认温香软玉靠在怀里确实容易令人心猿意马。 二人咫尺之间呼吸相闻,青奋不由身往后仰想拉开一些距离,却遭对方就势一进,伸出一双藕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红绫包裹中那鼓胀欲出的峰峦几乎塞到了他的嘴里,鼻尖下只闻一阵诱人的幽香,耳旁边尽是荡魂的媚声。 “这里就是我家啊。我在此树之上遥望已经百年,公子与我前生海誓山盟,今世怎的如此薄情?”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 小倩 世界上最舒服的事情莫过于你瞌睡的时候有人刚好递过来一个枕头,而最悲催的事情则是你刚刚要睡下去的时候那人说搞错了,然后把枕头抽走了。青某人现在很不幸就遇到的是第二种情况。虽然他确实是在找一个前世与自己纠葛不清的人,但可惜眼前这位满口“推销术语”的人货不对帐只是徒然犯他此时之忌。 “脂粉用得不错,唱作也佳,不过还是差不多就可以了。现在告诉我,你是何人,来此究竟为何?” 面对倩女幽魂青奋忽而轻笑,伸手按红纱艳女的滑腻的香肩,看似轻薄揉捏,实则似慢实快虎爪擒拿将她狠狠推至一个可以正常说话的距离。 魅惑无功反受钳制半身酸麻,再被对方含蓄揭穿自己所用的伎俩,红纱女心惊之余更感羞恼,脸上忽红忽绿再不见之前妖姬之态。 “你,你敢对我如此无礼,你是什么人?” 两次诱惑无功惯用手段不成,从未遇到这种情况的红纱女终于忍不住不再骚首弄姿而改为出声威胁,却只换来对方哈哈一笑。 “不是你自己说的等待我已经百年吗?怎么现在反过来问我是谁?” 青奋当真觉得这事的展开太有趣了,这位妖女当然不会是真的百年女鬼,可她看上去年纪起码也是二十多了,树底下的尸体最起码也证明了她杀起人来是不用眨眼的,江湖经验竟然如此浅薄直如一个初出道的雏儿,一遇逆风便慌了手脚。而且她的媚术风格与白莲教那伙神棍用旁门左道速成功体倒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之前估计二者之间没什么联系,看来话还是说早了。 想到此处青奋手上暗运内力,依经验而言这样的菜鸟妖女只要稍加痛楚便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下面那五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此女如此残毒,青奋觉得自己实在没有怜香惜玉的必要。 红纱女面露恐惧之色,虽然还没实际发生,但看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神色她已经猜到几分对方要怎样对付自己,心头一时混乱,不知道是该实话实说还是该继续用自己是狐狸精的瞎话拖延一下时间。 还来不及想出个决策,红纱女只觉一股尖锐的真气从肩膀上传来,好像一根烧红的钢锥从肩井穴处插了进来,整条手臂酸麻剧痛膨胀难当,让人一时恨不得砍下这条手臂也胜过这痛苦折磨。娇生惯养了二十年,红纱女何时遭过这样的罪,顿时一声惨叫,声音之凄厉反倒把施刑人吓了一跳,这声音说是女鬼倒有八分真了。 “不想受苦就老实交代,你呆在这荒山野岭到底为何原……嗯?” 青奋话说到一半突然心头警兆忽起,这并非是看到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非要说来只能说是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轮回之后,对于危机的一种超脱五感之外的灵觉。想也不想,青某人左掌倒劈已经朝身后砍了一下去。 这一掌劈出并没有惊天的内力带起风云,也不见得有何奥妙后招相随,唯有一个“快”字!快愈疾风快如闪电,世上本无如此之快之掌,只因为这根本不是掌,而是——剑! 然而,便是如此迅捷之剑也未能真正砍到什么。青奋分明感到有人自身后袭来,一掌落下时对方气息微振露出行迹,显然是为这一剑的速度与气势所慑,但当掌落之时对方本来温度可感到躯体却突然变得虚无缥缈,急促之间化掌为爪,最后竟似只抓住了一块轻薄若无物的纱巾! 好诡异的身法! 若是换成其他人经历此遇只怕疑神疑鬼当真怀疑自己遇上了妖魅,青奋却知来者绝非虚无玄虚之物,有那白莲教在前,甚至这也未必是纯粹的武功。 五官根本追不上这似有似无之人,全凭六感之识,青奋左掌劈空,右手瞬间放开那名红纱女,食中二指并未剑诀指点意识里“应该”有敌所在之处。 再一次的诡异,再一次的刺空,青奋指尖再感挂上一层薄纱,同时手边那红纱女也被人瞬间抢走了。 果然不全是依仗身法,这两件衣服有异! 虽然还没能完全识破对方的诡异伎俩,但青奋直觉两手之上的薄纱必然内藏蹊跷,思绪尚未整理完毕,已闻淡淡暗香自鼻尖而过,随即五感再启,周围景物再入眼耳口鼻之中。 对面树枝之上,红纱女口中痛呼未绝声音变得既尖锐又嘶哑,这时与其说是妖女不如说是泼妇了。 “你来干嘛?你怎么现在才来?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杀了他!” 被红纱女厉声喝斥的是一个白纱罩身的清秀女子,身材虽然不若同伴那般妖娆惹火却带一股淡雅出尘的气质,假若说常人一见面会将红纱女当做要人命的妖精,那白纱女便是瑶池下凡的仙子了,唯有不到之处便是看上去太过清冷,颇有几分女鬼的寒意。 “卓姐吩咐小妹本不该违,奈何此人武功高我数倍,纵使小妹不畏生死怕也难完成卓姐所嘱。” 面对同伴的蛮横无理,白纱女仍是一派淡然从容,微微侧身间幅袖轻摆,竟似波浪滔滔映现月色千百重。 “强你数倍?哼,姥姥不是时常说‘小倩的天赋惊人百年难得一见,再过两三年便可突破人极之限,继承我的衣钵。你们这些不用功的东西与她相比不过是星星比皓月,当知自量。’。怎么了,现在你竟然还有说别人‘强你数倍’的时候?” 红衣女酸味十足的捏着鼻子模仿着那位“姥姥”的腔调。也不知这两姐妹间有着什么矛盾,不过才是说了三两句话,红纱女本放在青奋身上的仇恨已经完全被白纱女吸引过去了。青某人摸了摸鼻子再次确认了红纱女是个没走过江湖的菜鸟,不然实在无法解释她这种当着敌人的面闹内讧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那是姥姥一时的戏言,小妹从来不敢以为自持。此人以手代剑,剑法之快实非小妹能够匹敌。何况……姥姥曾经嘱咐过我等不可轻露行迹,尤其不可轻向武林中人出手,卓姐还是趁姥姥闭关未出,快与小妹回去吧。” 白纱女不为嫉妒的姐妹怒气所动,依旧风轻云淡的劝着。 “那个,请容我岔问一句,这位白衣小姐不知尊姓芳名,能否给个称呼?” 两姐妹那厢内争未休,突然对面的敌人莫名其妙的岔进来了一句。红纱女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看到那个本来对自己不屑一顾的臭男人目露异色的看着自己的身边,这种眼神代表的意思她实在熟悉不过,刚刚被“姥姥”二字压下去怒火不由又勃然腾升了起来。 “卓姐不要中计,小妹蒲柳之姿岂能与姐姐倾国之颜相比,他只是想挑拨你我而已。” 虽然自称为妹,但白纱女的见识似比那“卓姐”高出不少,随口安慰了同伴一句,话锋转向了青奋。 “这位前辈武功惊人想必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人高士,请恕小女子年轻识浅不识尊号,之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敝师姐已经受了前辈一招,还望前辈让晚辈尽快扶她回去疗伤。” 白纱女轻施一礼,便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惜青某人本来就是找茬而来,难得传说中的“吃人妖精”自动送上门来,哪里有就此放过的道理。 “前辈什么的也把我叫得太老了,我比你也大不了几岁还是叫我‘哥哥’吧。你还没回答我话呢,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不如让我送你回去如何?” 青奋嘻嘻一笑,一反之前正人君子的模样,将手中两条白纱凑到鼻下轻嗅,一副轻薄模样。 “前辈取笑了,晚辈这就告辞。” 白纱女面色淡然丝毫不为对面人轻浮言行所动,伸手拉住红纱女,脚尖轻点而退,两人已如御风而行般消失在了黑夜的密林之中。 - - 半身酸麻未消运气不得,那杀千刀的臭男人打入自己要穴的内力远比想象中更加后劲绵长,红纱女只能被同伴拖曳而行,但她丝毫没想到要谢这个人,反而更加恨得咬牙切齿。拖着一个半身动弹不得的人还能施展出比自己全力时更加精妙的轻功,纵然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服气,红纱女也不得不面对自己这个师妹资质胜过自己十倍的事实。 实情往往比虚言更加伤人,因为连她自己也找不出借口来否认。 “你,你够了,你想拉着我到处乱飞到什么时候?我们为什么不回家?” 已经跑了足足两柱香的时间,红纱女真气稍通,愤然一把甩开了白纱女的手停下了脚步。 “那人不像是无的放矢之辈,半夜来到这荒芜山头只怕就是冲着姥姥来的。我怕他会用放鱼入池之计,只好多绕两圈以确保没被跟踪。” 白纱女没有在意同伴的刁蛮无礼,又拉了拉自己的衣裙,洁白的裙幅轻转了半圈微微扬起,露出一双未着鞋袜的玉足,在这满是泥泞的山头树间奔跑半夜,双足竟然仍是雪白依旧,不见半点污迹。 “这里没有男人,不用无时无刻不忘的卖骚!” 红纱女咬牙切齿咒骂了一句,皱着眉右手抬着自己左臂,迈步就要再往前走,刚抬脚却是手腕一紧,猝不及防几乎被身边人拉倒在地。 “你……” “不要欺人太甚”这几个字还未出口,白纱女已经抢先一步说话了。 “卓姐慢走,看来我们并没有甩脱那人,这位前辈不但武功高强,连跟踪术也造诣非常,小妹认输了。” 白纱女说话间回头看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过了片刻功夫方才有脚步声传来。 “小倩过誉了,在下跟踪术一塌糊涂实在不值一晒。其实我早已经跟丢了你们的踪迹,只不过突然闻到一股截然于周遭的袭人香气,所以顺着气味又走过来了而已。小倩啊——话说你一直不愿给我姓名,我也只好暂时顺着你姐姐的称呼,你不会介意吧——,有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身为美人太过国色天香,有时候也是一种麻烦啊。” 青奋从树林中走了出来,继续调戏着白纱女。红纱女半信半疑的看了看两人,嗅了嗅自己身上熏的香,又仔细嗅了嗅同伴身周的气味,脸色忽红忽绿了一阵,将牙齿咬得咔咔作响。青奋也不知她到底在恨什么,但看这么‘美好’的表情,想来自己的做作也不算做了无用功。 “前辈一再咄咄相逼不知所谓何故?小女子虽然武艺低微,但师门尊严也不容他人相辱!” 不知是不是青奋扮演的登徒浪子实在太过生动,脾气好如白纱女也忍无可忍了,言毕身形如幻,整个人化作一匹白练直击恶徒而来。 “投怀送抱?我喜欢,早该由你来勾引我才是!” 啧,居然可以当真变成一匹丈余白纱而不见人形,深更半夜见到谁都会当成见鬼吧。青奋口中调笑心下却不敢托大,脚下轻挑踢起一支二尺余长的细树枝握于掌中,一剑当头劈下,劲风似刃竟将白练从中剖长两半。 之前交手全凭灵感,这次青奋总算是用上五感。那白练的速度不慢但也未能比自己的剑更快,剑落白练之上着实传来击中实物之感,但也在同一瞬间所有力道都被白纱“吃”了,根本来不及落在白纱之下。 一剑落定,青奋只看见自己手中的树枝上又挂了一件白纱衣,说来这已经是自己“收集”到的第三件纱衣,成天抢女人衣服,传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当成变态。 青奋犹能做此闲想,左边那半条白练又已经化回了人形,月光下一点寒星闪烁,一把精光闪闪的匕首距离他的眼睛不过一尺之遥。青奋转腕间剑无虚发树枝又点到白纱女肩头,但再一次的诡变发生,最终挂在剑尖的仍然只是白纱,女子身形再幻已经从他左手边闪到了右手边,第二道匕首的精光距离眼前已然不过六寸。 视野之中三条白影依旧,或该说是三条白纱依旧,青奋犹似被对方一体三化包围其中,比之白莲法师的御剑飞仙之术更见奇幻莫测。 虽然已经摸清几分对方伎俩,但如何应对又是另一回事。青奋树枝转动一剑横扫,剑势罩出身前丈余,凌厉依旧却已经是转攻为守,要看对方如何应对。 面对对方宏大剑招,白纱女仍旧不愠不火,白影虚幻又只给清某人留下一件白纱,人似九天仙女不知何时已经跃然半空凌虚而下,匕首精光已经逼近三寸之内,寒气激得青奋寒毛竖起。 她到底穿了多少件衣服啊?青奋数着自己已经脱了对方五六件外衣,可看上去这位小姐可能还有五六十件等着自己,未免感到气馁。 犹能有心情根自己开玩笑,可见青奋的处境并未像看上去那么凶险,虽然还是摸不清对方这不知是仙技还是杂技的“脱衣”根底如何,但实力差了一阶,不能巧破也还可以力破! 凝神,纳气,转息,青奋刹那间已深深吸了一口气,气息流转之强竟似鼓风炉一般拉起“呼呼”风声。白纱女此时匕首距离敌人眼珠已经不过一寸,但乍闻风声响动,一贯平静无波的脸上竟然首次露出忌惮之色,不暇将手中匕首递出,猛一翻身整人已如一股飞瀑般便欲逃开。 “吼!” 少林狮子吼惊天动地,音波功过处犹如飓风扫境,枝动叶摇漫天飞花。青奋并未收拢音波以加强破坏,反而刻意让其更加分散,声震四方。白纱女那幻影化身的伎俩在未想出破法之前确实几近无敌妖法,但说破天去也不过是一门至极的蛊惑伎俩,以拙破巧足以破敌。 白纱女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惜还是被扫到了声尾,白练般身形猛然一顿,踉跄中摔回人形。 “咳咳咳咳,咳……” 一举破敌威风凛凛,青奋却突然大声咳嗽了起来,而且一咳还咳得停不下来,以手捂嘴吐出一口鲜红。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 转进 身经百战不止会练得一身超凡的武技与反应,同样也会留下一身伤病。青奋最近一役便是在黑暗武技场中曾被一头吸血鬼咬过一口,为了不变成那种奇怪的生物他只好用天蚕功自封经脉暂时将那一滴原血锁住。平素不运内力问题不大,可一旦用到如狮子吼这般剧烈的的武技,如果依旧要维持着内息的封锁,那就等于同伤气脉了。 一吼破敌,结果却是二者皆伤,小倩心思细密看出对方有隐患在身,武功虽高却未能尽情施展,正要落井下石之际,突然树林之中再传异响呼啸,鬼气森森好似连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姥姥,是姥姥来了!姥姥怎么提前出关了?” 小卓闻声面露惊恐之色,按她适才所言这“姥姥”若非是她家长便是她师傅,却不知为何此时她脸色竟比被青奋擒住时更加惊慌难看。 不用听红纱女的大呼小叫,青奋就算是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压力与杀气沛然而至,但奇怪的是偏偏感觉不到敌在何处,比白纱女小倩更胜一筹犹似真的隐身了一般。 一个两个都是整蛊做惑之辈,青奋也见怪不怪了,口中咳嗽未绝,气灌双足已经凝气待发。 邪气自远方摧城灭寨般冲抵而来,青奋提枝为剑只待那邪气近身一丈,不料看似黑云压城的气势来得快去得更快,在将至十丈之处时突然消失无踪,月色复而明朗,枝哉乡下的景象。那棵危险的大树已经被砍得只剩半截漆黑的树桩突兀的杵在道边没人再多看一眼,青奋不由得不佩服郭北县人对环境适应能力的强大。 青某人一边感叹一边好似散步般在郭北县里走着,旁人自有不少认识这位昨天大战“仙师”的“妖魔”,虽然明知都是假货,但人人仍是心有余悸敬畏交杂,竟无一人胆敢上前搭话。他人不来打搅青某人也乐得省心,将小小的郭北县翻了一遍,很快便在一个僻静墙院外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上好的香粉残余痕迹,应该不会有错了。” 青奋拍拍手抖落了从一辆四轮马车上抹下的绝不该是这个偏远小县拥有的东西,转手敲了敲车旁边人家的房门。 “里面的人开门!你犯的事儿发了!”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 书生与女鬼 武林中混迹的人成都不能算是非常聪明人,但游历得多了,只要没变成死人的人迟早都会变成老江湖,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方法,青奋也是如此。正如之前找寻通天阁一样,其实事情远不用想象得那么复杂。 山上那几位很确实的是人不是鬼,她们不可能风餐饮露必然需要吃喝补给。而且诸多女流——光是听那位红纱女自己出卖的消息就可以得知她们师姐妹并非只有彼此两个——所消耗日常用品也远较男人为多,胭脂水粉灵罗绸缎金钗银环新鲜玩意,一切还全是上品精品,这些东西总不可能是点石成金的变出来。再加上无论是那老树妖还是红白二女都不像是会自己洗衣做饭过日子的人,服侍她们的仆从丫鬟必然将这个群体进一步扩大。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些人可以在山中躲起来,但她们不可能真正与外界隔绝联系!这样一来的话就势必需要一个稳定的补给路线。从外面找商人连续每月都进入这个偏远小县未免太招人眼目,不若控制一个本地人作为代理更为隐蔽方便。 当然以上都是青某人的推想,事实也许会有其他变故也未可知,但青奋想来是最近好事做了不少积攒了不少人品,查找线索的事情顺利得让他都有些意外。眼前这辆马车上残留的一点胭脂痕迹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以上,可仍旧色泽鲜亮香气可闻,绝非是这个小县里任何人用得起或者有这个品味去用的上品货,而看旁边这土基墙围的院子,也不像是惯倒卖这种货品的大生意人会住的穷酸地。 “咚咚咚” 青奋转手敲了敲那拴都没拴齐的房门,大声叫着门。 “里面的人开门!你犯的事儿发了!” 敲了两声不见有人回应,青奋额前划下几道黑线,该不会是自己运气半途而止,找到了地方却找不到人吧?想到此处,青奋手掌微微用力,门闩“咔嚓”一声从内断为两截。 推开院门走入其中,迎接青奋的却并非意想中那样是一个空荡荡的院子。 “非请自入,破门进户。看来前辈也并非小倩意想中正人君子,真是教人意外呢。” 熟悉的声音——其实也说不上太熟,昨晚才第一次听过,而且也没有几句话——,不知是不是在阳光之下被其暖意感染,竟然多了一两分俏皮,少了相应的冷漠。 白纱女小倩端坐石椅之上,手边石几上的茶盏中已经只余半盏茶,而她桌对面的位置上还放着一个茶盏,不用言语这已经表明了许多东西。 其一,对方很了解自己的行踪,知道自己就在郭北县中。其二,对方很了解自己的能力,知道自己会顺着补给这条路找寻并且会找到。其三,对方很了解自己的性格,知道自己会破门而入,所以才会不应门的只是闷头喝茶。 以上三个了解出自一个只与自己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的人身上,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已经足够让青奋觉得惊讶了。而想必,这份惊讶正是她想达成的效果,还未开始说什么,便已经先声夺人占据了主动。 “啊,这还真是,有缘啊!” 绝对的意外!绝对的突袭!青奋摸了摸鼻子随口打着哈哈,目光已经将整个院子甚至院里那呈“品”字形的三间屋子快速打量了一遍。这是一个独院,院子中打扫得干干净净片尘不染,与外面那土墙破门略为不协。迎面一间正房,左右各有一间偏房,拐角处另辟有一间厨房散发出油烟的气息。这些房子灰瓦白墙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但收拾得还算整齐,透过打开的门窗看去,床帐虽旧,但笔墨书籍随处可见,到也不算寒酸。 “前辈不用多虑,只有我一人而已。” 白纱女看出了对方在想什么,一句话打消了对方的疑虑。 “以前辈的武功,就算中了埋伏想来也有逃走的能力,而接下来便轮到我们得担心报复,这种没完没了的事情想来并不符合彼此的利益。小女子仔细想过,我们实不曾与与前辈结下过什么深不可解的梁子,或是受人所托或是一场误会,不若就此和解,您看如何?” 说话间,小倩好似变戏法般突然从手里变出了一张纸放到桌上。青奋走近桌边却没有立刻坐下,看了看,那是一张银票,一万两! 一万两! 须知以现在物价,一两白银可买大米两石,足供五口之家两月口粮;正七品官员一年俸禄不过四十五两;当朝一品大员,满打满算一年也只有折合三百两白银的俸禄。 以在江湖上打混成功者为例,成都最大的镖局顺风——局中趟子手两百余人,算上仆役家眷足越千人——当年最大的一笔生意乃是押运四川布政使进京贺严嵩七十大寿的寿礼,足足装了十量大车又特借来三百官兵帮着押运,行程数月总共挣得三万两雪花白银,被称为百年以来镖行里最肥的一趟肥差!如今抬眼便见票面一万两银子的银票,第一反应直让人觉得这银票是假的。 这银票不可能有假。念转之际已经做出了判断,倒不是青某人火眼金睛能一眼鉴别银票真假,纯粹只是出于利益的考虑。 假设对方给自己的是一张一到成都即会穿帮的假银票,那除非是她们只打算晃开自己就马上搬家,否则对于势必再回来的自己就没有丝毫的意义,而如果真是有搬家打算,他们直接跑路即可,完全不必再搭理自己赔上那么一笔巨款;而假若银票是真,那么这几个甘愿住在这穷山僻壤的女鬼就不可能是顺风镖局那样走正路的江湖人物——走正路赚不到那么多钱——,即便非是严嵩之类,也该是那四川布政使的同类。 “万两白银!我看上去有那么值钱吗?” 嘴里是这么说着,青奋却没有去动那银票的意思,甚至没有坐下来的意思,显得有些油盐不浸。 “万两白银想与前辈交个朋友,莫非前辈还嫌钱少?” 白纱女眉头微动,似乎对于这个女色不近,钱财不爱的“前辈”有些棘手。 “这个倒不是!只是我肯定,你愿意出一万两打发我走人的原因,肯定比这一万两更加值钱。我是个贪心的人,不如我给你一万两,你告诉我你们呆在这个荒山的原因如何?” 青奋说着话也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璧放到桌上。那是一块中原罕见的和田血玉雕成的鸾凤齐鸣璧,色泽温厚饱满,雕工栩栩如生。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东西在钱不是钱的富人手中确实价值万两白银。 意料之外的拆招发展让两人谈判的地势又回到了平等的,白纱女秀美轻颦似乎有些被动。她确实聪慧细心,但看来江湖经验并不很足,用钱收买这一招虽然大多情况下都非常有效,但其更重要的前提条件是让对方陷入不得不接受这钱的局面,而自己的处境显然离那局面还差得很远。 等等,她的江湖经验不足,那她是怎么判断到自己的行动,而且精确到这种程度,这二者之间岂非自相矛盾? 事有反常即为妖,一个小小的不和谐引起了青奋的怀疑,随即另一种可能性浮上了他的脑海,自己两人的这次遭遇,其实除了对方先声夺人之外也可以有另一种解释。青奋刚想到这里还未及深入考虑,白纱女已经再次开口了。 “前辈既然不缺钱,那果然是小倩冒犯了。不过恕我再冒犯一次,我们要做的这件事情前辈还是不知道的好,如若知道了,只恐便没有后退的机会了。” 终究慧捷,面对意外的反击也只是喝了一口茶的功夫,白纱女已经想出了以进为退的道路,伸手指了指县衙的方向。 衙门?县太爷? 青奋对于对方的暗示一时没看懂,脑筋转了两转,突然想起那个方向并非只有县衙,还有一座生祠! 九千岁魏忠贤的生祠! 普天下人都知道,现在的明熹宗不是皇帝,那个名副其实的不是男人的男人才是大明朝真正的皇帝,只要沾个官字的人若不走魏公公的门路,那是断然坐不稳定官位的。所以想当然,热衷于溜须拍马的官必然不会在少数。 再说前些年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这么有才想出了建生祠的这屁,害得全天下当官的无论愿意不愿意都得跟着修,修得好未必能得奖赏,但修不好甚至不修,那被小人告上一状就是吃不了兜着走。是以,纵然连郭北县令这种八杆子也打不上魏掌印,魏厂公的芝麻小官也只得在自己衙门对面修那么个不论不类的东西。 只是……这些人想要打魏忠贤的主意?这果然是一件大得不能再大的大事,从难度来说,这和弑君差不多了。不,应该说是比弑君更加困难! 魏公公污名满天下,想杀他的人可以从京城排队一直排到成都,光止江湖中人的行刺哪年没有几起?可人家九千岁直到现在依旧活跳跳。可见随便谁都可以当坏人,但却不是随便谁都能当国家级的大坏人。 “手握东厂,情报盖天下,行刺者不是还未出发就被抓,就是到了地方却发现自己自投罗网; 收罗江湖高手,武林败类以充护卫,等闲行刺者便算是行事紧密能够瞒过东厂的情报网,也难以越过这群高手组成的人墙; 最后,便算是行刺者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安排紧密布局周详,调开了那些江湖败类真正杀到了他的面前……可这位天下第一太监在还不是太监的时候便开始练武,一身天罡童子功足有四十年的火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算躺在那里让你杀这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你们真的要打他老人家的注意?” 青奋同样用手指了指那个方向,又对着白纱女一根一根的扳出了三根指头,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以小女子浅见,前辈还是收好这张银票速速离开此地为妙。” 小倩又端起了茶,这次看样子已是送客了。确实,在纠葛下去无非两个结果,要么前去东厂出首,为全武林甚至全天下唾骂,要么就是参与这种死亡率高达九成九的行动,死了之后连个全尸都凑不齐。趁现在还有机会,聪明人都该知道如何选择。 静立了片刻,好像是在思考进退得失,过了好一阵子,青奋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做下了决定——从桌上拿起了那一万两的银票,灰溜溜的消失在了巷道的尽头。 终于骗走了! 眼看那前辈是真的离开了,小倩心头一直紧绷着的弦这才终于松了下来。自己本是偷偷下山,已经被这横插一杠的事情耽搁了许多时间,当下不敢再有迟缓,回头千万不舍的看了屋子一眼,脚下轻点也跟在前人之后快速离开了郭北县。 - - 乌走兔临,眨眼夜晚已临。整个郭北县陷入了熟熟的沉睡,那个白日里曾经发生过一番以言语为武器,心智比高低的院子却是反时的醒了过来。院子的主人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一头撞上了床板! “啊!疼啊!这,这是哪里?我怎么会睡到床底下来了?” 伴随着一阵梦呓般的言语,正屋的床底下一点一点蹭出一个人来。这是一个男人,看上去十分年轻,大概是睡得久了脸上还带着迷糊的神情。 “我记得……我记得我应该是在和小倩喝茶谈天啊,怎么会跑到床底下来,而且,而且这天也黑了!难不成是我晚上读书读得太累睡着了,然后日有所思这才梦到小倩前来找我?” 男人嘀嘀咕咕的站了起来,有些摸头不着脑的走出了房门。 “你醒了,请过来坐下喝杯清茶吧。” 深更半夜,突然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自家院子之中,还大模大样的喝着自己茶。任何人都会为之惊讶,这个院子的主人也不例外,下意识便往屋子里退了一步。 “不用担心,我不是坏人。” 院子里的人端起茶盏作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我是小倩的朋友,你可以信任我。” “你,你真是小倩的朋友?” “小倩”二字就好像一张资质保证书,院主人的书生听到之后紧张的神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当然,小倩白天里还跟我喝茶来着,只是她突然有事不得不走,临走时托我好好照顾你。我看你睡得正香便没有打扰,谁料你一觉就睡了一天,不知做得什么好梦,竟然还连滚带爬的钻到了床底下!” 来客一脸笑容的打趣着,院主人的书生顿时涨红了脸,再不疑有他。 “惭愧惭愧,在下睡相不佳有辱斯文定让先生见笑了。小生宁采臣,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光以年纪看,这位客人也比宁书生大不了几岁,可眉宇间一股风霜之意却让人不知不觉让他自认了晚生。 “我姓青,宁公子请坐。”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 漏风 “小倩姐,你回来了?有给我带回我要的东西吗?” “小倩姐你真是好人,每个月都替我们当差跑路,快来喝口水吧。” 白纱女小倩赶着一辆马车回到了深山中的住处,人还未及进门早已经有一群小丫头涌将出来,叽叽喳喳的将她围在当中。小倩平日里虽然是冷颜少笑,初遇者难免对她心生间隔,但时间一长便能感受到冰容之下有着一副热心热肠,这些小师妹与她亲热也就不足为奇了。 “都别胡闹了,姥姥已经出关,以后我也没机会替你们跑腿了,你们还是快点学着长大吧!” 小倩一翻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顺手将一枚五彩纸张扎的小风车递给了叫得最欢的那个。 “嘻嘻,谁不知道姥姥最疼你,有你给我们说情,我们才不怕呢。” 一众小丫头都是十三四的年纪,估计都是平日里被宠得无法无天,嘻嘻哈哈不以小倩的警告为念。 “你们真的闲得这么无聊吗?” 就在诸女嬉闹之刻,身后突然一个冷冷声音传来,语气中夹杂了说不清的嫉恨怨毒,闻者无不浑身一颤,好似三伏天被人从头顶浇下一盆冰水,连心也一并冷了。 “还一个个傻乎乎站在那里干嘛?还不快把东西送到仓房去!” 小卓再一声雌吼,“小女鬼”们齐齐好像屁股烧了火般跳了起来,赶车的赶车,搬货的搬货,没事也找事的要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小蝶给我站住!” 手拿风车的粉衣女孩刚刚也想抛开,却被这一声点名好像定身法一样定在了原地,连肩膀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你手里拿得是什么?姥姥从死人堆里捡回你,给你吃穿,教你武功,你的回报就是成天玩这个孩子的玩具吗?” 小卓似乎不打算放过这个与“敌人”亲昵之人,指桑骂槐也是一种出气的方式。 “我忙了两天累了,小蝶你先去烧水,我要沐浴。” 明白小蝶只是池殃之鱼,小倩不欲与师姐相争,便要出言支开无辜受累者。 “你说可以走她就可以走了吗?” “敌人”竟然还敢站到自己对面,小卓越发怒不可遏。 “小蝶,你还不去烧水吗?” 小倩也罕见的提高了声音,那名叫小蝶的丫头如蒙大赦,低着头小跑着离开了。 “你总是要与我为敌是不是?” 出气的道具跑掉了,红纱女愤而转头怒目看向自己的命中之敌。 “卓姐言重了,小妹岂敢与姐姐为敌。姐姐乃是众姐妹之长,有道是宰相肚中能撑船,似不必与小蝶的一个风车过不去。” 面对师姐,小倩依旧微微低头,看似卑微,但对面人却丝毫没感觉自己占了上风。 “好啊,每次都是我来演白莲,你来演红脸,你还真会打算盘啊!好,小蝶那个丫头我不跟她计较,我跟你计较就不算小肚鸡肠了吧?” 红纱女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冷冷一笑换成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小妹如有不对之处,自当聆听姐姐教诲。” 虽然这个姐姐时常会找自己麻烦,但大多数情况都只是发泄式的冒火,全当耳旁清风便了,可今日的她却似乎有些不同。小倩心中有鬼,不由暗暗提高了警惕。 “这几个月来你好像突然对山下的什么东西发生了兴趣,一有机会就往山下跑。与采买物资的人交接本来是小蝶她们该做的事,你最近以来好像一次也没错过。” “姐姐问责就是为此吗?小妹不过是看她们年纪尚幼所以偶尔照顾罢了,若卓姐以为不妥,小妹以后不帮便是。” 小倩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抬步便想进屋。 “别走啊,被我戳中要害便想逃了吗?” 红纱女一个进身挡在了师妹的面前,嘴角露出诡异的笑。 “小妹只是上下奔波略感疲乏,想要去沐浴休息而已。若是姐姐没有其他什么要事,小妹改日再聆听姐姐教诲了。。” 看来似乎是被察觉到了什么,可现在姥姥已经出关,在这里撕破脸只会对自己不利。小倩不愿再行纠缠,就那么直朝挡门的人走了过去。 “好大的胆子!你是想跟我动手吗?” 眼见对方竟然直撞过来,小卓既惊且怒,怒的是对方竟然不顾上下尊卑,惊的是对方武功确实在自己之上,一旦动手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虽然如此,可若此时让路的话,自己的脸皮就被剥得一点不剩了! 脸上的表情犹如打翻了酱菜铺一样的五颜六色精彩非凡,但在电光火石间还是容不得不做出决断,勉强挥出一掌击向来者左肩。 红纱女武功放江湖上虽然称不得上乘,但对自己门派的招数也是早已经练得熟极而流,对于自己这一招对方将会如何拆解,而自己又将如何应对脑中瞬间已经闪过了十来招的后续。但可惜事情的进展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之外,一掌击出瞬间只觉眼前白影一晃,手上一轻。却原来对方根本没有与自己拆招的意思,影晃之处手上挂了一件白纱,而那个人却已经身处自己身后。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明明是自己挑衅在先,却还指责对方欺人,这人果然只要有心那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的。红纱女此时也知道再行动手也不过是自取其辱,唯有泼妇一般跟在白纱女身后动着嘴皮,小倩也唯有碎步快走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两姐妹这么一走一追,片刻功夫已经来到了白纱女的房间。推开房门之后只见一个半人多高的红木浴桶已经装了大半桶的热水,热气腾腾的冒着蒸汽,水面上飘落着一些散发着香气的红、粉花瓣,旁边的衣架上已经放上了换洗的衣服与擦身的浴巾。看来小蝶虽然年幼贪玩,真正做起事情来也是快手快脚。 “小妹这便要沐浴了,卓姐还请自便!” 一路行至此处,小倩终于又开口说了一句话。依旧是风轻云淡不愠不火,但正是这种态度令小卓分外不爽,只觉对方高高在上的姿态,将自己衬托得卑微无比。 “你……” 陈词滥调说的连自己都烦了,正当红纱女进退失据之时,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卓姐,您吩咐要的‘东西’已经弄来了,是现在给您送进去还是……” “做得好!东西就放在那里。” 一听到“东西”到了,小卓精神立马一震,提高了声调吩咐住外面的人,再一转脸对着小倩突然笑了起来。 “小倩啊,我知道你习武的天赋比我好,我知道你比更会娇柔做作收买人心,我也知道你比我更会向姥姥邀宠。但你又知道吗,我也有一样比你强的地方,就是我知恩图报,对姥姥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不知道突然吃错了什么药,红纱女莫名其妙地表起了忠心,但这番没头没尾的话却似比之前的谩骂与动手有效十倍,小倩停下了试着水温的手,连背影都凝固了起来。 “卓姐到底想说什么,不妨明言。” “明言?我对你岂敢有什么明言!” 证据在手红纱女的底气顿时粗了起来,尖酸的语气讥讽着对方。 “说来说去还是我不会讨姥姥欢心,也只好勤能补拙多做一点事了。姥姥生平最恨的是背叛,最讨厌的是花言巧语的臭男人。姐姐听得人说,我们姐妹里刚好有一个人背叛了姥姥,私下勾搭男人准备远走高飞。身为大姐的我岂能坐视不理,这便派人去郭北县城里将那小白脸穷书生给抓了上来,倒要好好审问审问,到底是哪个小贱人不知廉耻,吃里扒外!” 越说越得意,最后八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一股憋屈多年的怨气一朝得发的畅快感闻者皆栗。 “卓姐,你我终究是姐妹一场,我自问平日里对你也算恭敬,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不给我留一点生机。”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倩心里已经一点侥幸都不存了。自从第一次与宁生私会开始她便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早晚都会被人发觉,以姥姥的脾气,自己两人不但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然则,情之一字实在熬人,纵使明知前面便是无底深渊,那甘美的感觉还是诱得人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小倩这几个月来表面上平静无波,实则心下没有一天安宁,甜蜜与恐惧始终纠缠在心中,既放不下姥姥对自己的恩义,又难舍与宁生的恋情,待到昨日目睹姥姥提前出关,终于下定决心要与宁生说明一切数日后便携手私奔,谁料天绝人路,自己与宁生终究是有缘无分。 “哈,妹妹这话真就说得我不明白了。我只是去抓了一个花言巧语诱拐我姐妹的浪荡子而已,莫非……你知道我说的那个‘不知廉耻,吃里扒外’的贱人是谁?” 难得占到上风,而且是绝对的上风,红纱女岂有见好就收的道理,这一击下去便要贱人将所欠自己的连本带利都还回来。 对于这位师姐的讥讽小倩早已练就一身听而不闻的本事,但现在宁生被抓到了这里,事情已经破局,纵然自己拼上一条命也要保他安然无恙。想到这里小倩素手微握便要动手硬来,虽然抢得到情郎也未必能逃出姥姥的追杀出得了这山,但这也是自己唯一能够一搏的机会了。 “嗯?小卓说有给我带了礼物,就是这个麻袋吗?” 正当白纱女欲要博命之时,房外突然响起一个尖锐的中年妇女之声,声如钢锥刺得人脑仁都疼。 姥姥怎会来这么快?小倩心下一惊,再看小卓那得意洋洋的神色,不由暗骂自己愚蠢。既然她都能派人去抓人,又怎会不同时告密,自己一时关心则乱,竟然错失了最后逃命的机会! 就在尖声之中,一团黑影“挤”进了小倩的房门。这房间虽然雅致但那门并不算窄,之所以用个“挤”字也并非是来者如何身形魁梧,只是这位姥姥的身上犹如触手一般长满了无数枝桠横曳的树根与树枝,黑鸦鸦一团显得臃肿非常。更为骇人者,细看之下这些附着物犹如动物肢体般不停的蠕蠕而动,长牙舞爪好像随时要择人而噬。 姥姥的身后有两个拖着麻袋的……一眼也看不出是男是女,甚至是人是鬼的东西,没有头发没有眉毛甚至好像连毛孔都没有,惨白兮兮令人发触。这三人组合站在一起,不必再耍什么妖术杂技,只凭这长相已经百分之百是妖怪了。 “姥姥,我查到小倩这个贱人私通男人准备背叛您,便抢先一步将那个男人抓了回来,现在就这在口袋中。这两人该如何处置,还请姥姥发落!” 戏肉终于上场,小卓迫不及待的告着状,期待地看着浴桶边的人,想看她绝望倒地还是狗急跳墙的表情。 “竟有这等事?小倩,你姐姐所说是真的吗?” 乍闻自己最信任最喜欢的徒弟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事情,姥姥那满是树皮包裹根本看不出表情的脸上竟然也现抽搐之感,浑身树枝猛然一震,两个抬麻袋的小妖竟然被抽飞了出去。 “小倩!” 期待的否定没有得到回答,老树妖心生不祥猛然高喝了一声,声音尖锐得好像连天上的云都要死成两半。 依旧没有回答,小倩还是站在原地背对着门口,似乎是已经默认了一切。 “小倩妹子啊,事到如今,难道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蒙过一切了吗?还是让姐姐来帮你一把,看看你的心上人到底是怎样的英俊郎君!” 小卓得意洋洋的走到了麻袋边上,蹲下身子双手用力拉开了麻袋口。姥姥愤然转头朝麻袋往去,周身树枝舞动,下个瞬间就要将那个臭男人生吞活咽。 然后……一截木头从麻袋里露了出来。 木头? 木头! “为什么会是木头?人呢?” “小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红纱女面对大出意料之外的场景手足无措的翻着麻袋,似乎想从一览见底的口袋里面找出一个隐形人来,而姥姥此时更是惊怒交加,没想到这个平日里虽然不讨自己喜欢但可称最为忠心的徒弟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耍这套栽赃嫁祸的把戏,谁是欺师灭祖之人当真值得商榷了。 不同于门边两人的惊怒,小倩听到“木头”二字也是猛然转头,待看清麻袋里的东西之后本来已经如铁般沉重的心头骤然一松,不管自己情形将要如何,起码宁生暂时是安全了。 心情放下小倩脑子终于有余暇周转,卓师姐虽然不算聪明,但也不至于连人和木头都分不清,她显然是被人耍了。而在此时此景之下,唯一有这个立场也有能力去做这件事情的人数来数去也只有一人! - - “啊嚏!” 青奋小小打了个喷嚏,用手擦了擦鼻子,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是被什么人念叨了,再抬头看了看眼前深不知几许的地窟,黑黝黝寒气逼人。会在这么片宅子的主楼下面费这么大力气挖这么个玩意儿,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群树妖女鬼霸占山头的原因就该在这下面了!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 秘密 将时间回拨数个时辰,青奋坐在院子中与宁采臣喝着茶,听着一个有趣的故事。 一个家徒四壁双亲早逝的穷秀才寒窗十载只为功名,可惜只懂读书不会经营,家底本薄哪架得住这般坐吃山空,卖完田地家生,最后甚至连祖屋都被债主收了去,唯有到县旁山上的那座破庙中暂且栖身。如同所有类似的故事一样,借着月光读书的穷秀才们总是格外的招女鬼喜欢,故事就这样展开了。 “那日小倩说她是女鬼。大白天见鬼我自是不信,我还笑着说:若世上女鬼都如此美丽善良,那做人还有何意思。结果小倩让我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待她叫我再睁眼时,所见已非是那满是蜘蛛网佛像和残屋断壁的庙宇,而是晚生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宅院,当时震撼实难以言语加以形容。 那数日里,我与小倩日里谈诗说词,夜里观星赏月,过得好像是神仙般的日子。但三日后小倩却对我说,人鬼不能久聚,让我先回郭北县居住安心读书,时机允许她便会前来看我。她将一块石头塞入我手中又让我闭上眼睛,待再睁眼时豪宅小倩皆已不见,若非手中沉甸甸的金块,我只怕会将一切都当成梦境。 此犹不是最奇,当我回到郭北县重新买回祖屋之时,与人交谈方才发现,我自以为过了三天,原来世上已经过去一月!古书曾有‘山中一天,世上十日’之说,我亲身经历之后方知不假。 那以后数月,我自在家刻苦攻读,小倩每隔十天半月便会前来陪我一两天,直到今日。” 宁采成所经历果然非是一般神奇,也难怪他直到现在还以为那白纱女真是女鬼。 青奋听了书生的话,借端盏喝口茶的工夫凝神一想已经搞明白了对方的把戏。想来白纱女是趁宁生闭眼的当口施了某种不为人察的迷药,然后将昏迷的宁大公子再扛到哪个豪门大户的闲宅中,摆好姿势再弄醒过来,这样一来受术者自然产生了“天地大偷换”的直观第一错觉。而那个“山中一天,世上十日”的把戏更好办了,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没有后患的将人迷昏,那么将三十天变成三天又有何难? 想明白对方手段的青奋不由暗自好笑,为了装神弄鬼,这些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可谓是费尽脑子了。 两人说说谈谈,眨眼间一夜便过去了。宁采臣估计是秘密憋得久了实在难受,难得能够与人一吐为快心情愉快非常,看着天色蒙蒙亮便出门去要买点酒食来与青某人继续坐而论道,于是院子里便剩下青奋一人在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办。 此时手头上已经有不少关于小倩的资料,但要如何利用这些东西从她那里弄出她们这群妖鬼的真实目的却还需要从头策划。按理来说,一个人或一个组织采取移动和避世的方式一般只会有两个目的,一是刻意要隐藏什么——比如这群女鬼乃靖难之变时惠帝的侍卫之后,数百年来一直隐藏了朱允文的子孙,那果然是非躲不可了;二是刻意要避开什么——比如刚刚劫了皇杠,那也是有躲藏的必要。基于行动与目的地一致性看来,一群女鬼躲在深山里说要谋划刺杀魏忠贤是鬼扯到极点的谎言。 青奋用手沾了点茶,在石几上画着关系线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根据对话看来,这姥姥应该就是这群女鬼的首脑无疑,其人武功杂技虽高性子却直,当打手执行单纯任务是一把好手,委托以独当一面便显得不合适了。而且红白二女虽然都是她的徒弟,但红纱女作为类似大弟子一样的地位也太年轻了些,这不太符合一个存在了很久的门派可持续传承的规律,更合适的解释是姥姥本身是个受命于人的一员而非组织首脑。 几点相互应证,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姥姥是某组织的一员,受了上级之命隐藏或保护某个极为重要的东西。 对于目的的分析到这里已经行人止步了,如果那件东西真的机密到这个程度,那么就算红白二女对此一无所知也是大有可能的。不少江湖门派本就守着许多的秘密,只有掌门传承时才口耳相授。以姥姥那直愣愣的个性,想要从她的口中获得什么有用的东西,不如直接搜她家来得更快。可问题是,该怎么去她的老巢呢?兜兜转转还是得从小倩这个缺口下手吗? 大致的思路有了,但具体行动计划还是未见谱面,青奋一口喝干了盏中的茶,小小打了哈欠,说来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吃也只是吃了两个油饼和一肚皮茶水,当真是又饿又困了。反正老树妖守着的东西一时三刻也不会跑掉,不如先去好好睡一觉,然后吃饱喝足再做其他。 想到这里青奋站起身来就要先借宁采臣的家睡上一觉,耳朵突然轻轻一跳,几个绝对算不上轻巧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武林中人施展轻功穿墙越壁时踩动瓦片墙头的动静,虽然技巧生疏显然只是菜鸟,但终究是轻功无误。 过了大概二十息的工夫,两个跳跃声终于来到了宁采臣的院墙之上。青奋抬头看去,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子,一着青纱一着绿纱,看穿着该是那姥姥门下无错。只是这一个赛一个年轻,不对,这应该是年幼了,若非躲到这荒乡僻壤的地方隐居,这样的组织分部在江湖上混,一个月就该烟消殒灭了吧。 “这人就是那个姓宁的花花公子?好像……也不怎么样啊!” 青纱女上下打量着青奋,略带几分鄙夷的说道。 “……” 青某人额头跳了一下,虽然被认错人是对方的错,但那个“不怎么样”的评价是什么意思啊? “说的也是,一点没有读书公子的味道,土里土气的!小倩姐真的会看上这种人,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绿纱女也同样挑剔的附和着同伴的话。 “……” 青奋开始考虑,要不要向这两个没鉴赏力的小丫头亮出自己那一长串的桃花名单以驳斥对方显然荒谬的观点。 “算了,不管怎么样,总之将他抓回去给卓姐交差就行了吧。” “说的也是。” 这两姐妹从一开始就自说自话浑没将目标放在眼里,青奋估计这两人应该是红纱女那个派系的,有道是近墨者黑,看来她们是本事没学多少,坏习惯学了不少。 然后……没有然后了。两个年幼的“女鬼”跳下墙来,手到擒来的迷晕了“土里巴叽的宁公子”,放到一个大麻袋里,扛在肩膀上好像两个满载而归的小偷一样趁着蒙蒙的天色回山了。 之后搭着这老天送来的东风——其实也许之前青奋对红纱女的煽风点火也未必对此无功,青某人轻而易举的进入了自己千方百计却没路可进的妖怪老巢,在被放到地下之后听得外面动静一轻,屋子里红纱女那大嗓门嚷嚷的工夫已经从麻袋里爬了出来,然后还恶作剧的塞了院子里的半截木头去里面。 前情便是如此,待到小倩屋子里因为青某人的恶作剧而惊心动魄的剧情大轮转的时候,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经快速判定了整个建筑群的格局,并且在主楼下找到了一个看似深不见底的黑黝黝的地洞。 不太远的地方已经听到姥姥那愤怒的喝问,尖锐的声音那惊人的穿透力甚至连青奋都觉得脑仁有点疼,多少有些难以理解小倩当初是怎样被自己的狮子吼震伤的,按道理来说她对音波功应该是再已熟悉到免疫的程度才对。 带着一肚子的苦笑,青奋晃手点着了一个火折子走下了床下隐藏着的那个不算十分隐蔽的地道。 树妖女鬼的这座庄子是修在山间一处水源旁边,泥土中水量丰富。这个地道四壁修得马马虎虎只是用没剥皮的粗树干横梁,到处露出泥土不停渗着水珠,搞得整个地道湿漉漉,呆得稍久连身上头发都好像湿了起来。 “这还真是一个豆腐渣工程,好歹也得把阶梯给修一修吧。” 青奋提火折照了照脚下沾了满满一鞋底的的泥巴,有些无奈的吐槽着。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这不像人走的路却正符合姥姥那个树妖的形态——现在回想起来,上边那个主楼收拾的未免太过干净简直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说不定那树妖的卧室其实是在这里——以它都能在地下钻来钻去的本事,这条路没准就是它自个挖出来的,不留阶梯也就意味着除它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会下来,那么这里隐藏秘密的可能也就进一步放大了。 抖落了脚底泥,青奋继续往前走着,此时按距离推算已经深入地下十余丈了,也就是地下部分比地上建筑还要高了,可前路依旧黑茫茫不见底尽。论工程而言,这个破破烂烂的地道似乎比上面那个庄园更加了不起。 再走数步,青奋突感身前气流微振,好像有什么微小的东西正在半空移动。这些东西是如此之小,本该不为人所察觉,可整个通道中实在太过寂静,连空气都好像静止了,青奋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引动手上的火苗微微跳动,这无数小东西齐齐振翅,虽然风力微弱,但似石投水面,涟漪再弱终非无迹。 这是什么东西? 青奋将手中火折往前一递,却见密密麻麻无数的甲虫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火光之中这些个个都有指甲壳大小的虫子面目狰狞,螯爪舞动,青奋眼力惊人连它们嘴巴里的吸管都一根根看得一清二楚。 这老妖怪当真变态得紧,竟然想出这种守家的法子,又不是守墓! 青奋伸指一弹,一道锐利劲风掠过,飞得最快的那只虫子应证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老话变成一团泥巴,可其他虫子却似敢死队一般仍旧一往无前的冲锋着。 青奋将手中火折往前一递脚步再一进,火光薄焰霎时前进数丈。这世上的虫子对于火光一般有两种反应,不是为之吸引便是为之趋避,这秘道之中暗无天日寸光不见,生存在这种环境下的虫子理所应当惧怕火光才是。虽然手上小小的火折不足以光耀四周,但只要最前面的虫子稍露退避之意,青奋立马会点燃身上衣物引为火把。 可惜,这个世界上也非只青奋一人会算,想来布置这个陷阱的不会没有料想到,但凡行走在这漆黑秘道中的人都会打个火把,若是真的弄一些怕火的虫子一见火光就闪,那这个陷阱岂不是笑话?所以,那群虫子不但没有后退,一见光反而好像苍蝇见了那啥一样,群涌向青某人手中的火折。 这些东西嘴上吸管,看样子是以吸血为生,倒是与那树妖和女鬼是同路货色。 心中作此想,青奋一甩袖子取出了“溯望玲珑”,水晶般的剑身在微弱的火光映成了一弯溯月。他二指捏住剑柄轻轻一旋,五尺长剑在青奋手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光幕,剑尖甚至刺入通道周边泥土之中,挡得整个通道水泼不入。 溯望玲珑乃是采望月峡中的一块千年晶石以冰块打磨十载而成。望月峡地形特殊,峡中两壁富含特殊矿物能吸收日光,待到峡谷底时只有月光可以照到,形成日暗夜明的特殊地理环境。日主生,月主死,这柄月之剑本为死亡之剑。 剑舞月盘发出轻轻“嗡”声,撞上来的甲虫无不四分五裂,从小东西变成更小的东西。虫子们不知畏惧为何物,舍生忘死的冲向死亡之月,虫尸纷纷落地,眨眼间已经在地上铺起了薄薄的一层。 虫子虽多终究有尽,来得又急又密,片刻工夫之后已经再不闻虫群振翅之声。 收剑横回眼前,仔细看了看剩下的最后一只半死不活的甲虫,青奋随手将它扔到了身后,月剑回鞘继续朝前路走去。 这地道本已藏于荒山鬼宅的地下隐秘至极,更有老树妖把这里当卧室日夜守候,按理来说本不用再布置什么机关。但想来事关体大,虽然不怕外人找到,但却怕自家的丫头个个精力充沛乱找乱跳无意中撞进来,是以又安排了一重虫子陷阱用来退敌。之后的路上青奋再没遇到其他意外,再走十余丈,终于到了尽头。 黝暗深邃的山洞好像一个黑洞,火折释放出的点点火光都被吞噬无迹,纵然以青奋的眼力也看不出一丈之外的景象。正当他要沿壁巡视细细检查的当口,地洞最深处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嗬……脚步声,你不是木妖,你是什么东西?” 好像受伤的野兽嗬嗬嘶哑之声,青奋顿时被吓了一跳,不是因为这个声音可怕,而是因为在他出声之前自己竟然没有任何的预兆!需知以青奋现今的修为,便是甲虫振翅也难逃其耳,便是以小倩的女鬼遁形亦难避其灵,如今竟然有人可以在他身边丈余的地方呆了半晌而不被察觉,如果对方心怀恶意,岂不是伸手便可取自己性命? 惊讶之下青奋气息顿凝,一身功力已经提到了极限,只待对方攻来便要凌厉反击。 “好功力!不过如此后知后觉竟然好像不知道老子在此,难道你是偷偷摸进来的?” 那声音再次响起,这句话比前句顺畅了不少,好像是说话人已经多年没有开口,要热个身方能说话。但直至此时,纵然青奋可以根据声音的位置判断敌踪,但仍然感觉不到那人的气息,无论是呼吸、心跳还是灵觉,什么都没有! 莫非这也是杂技的一种,其实只是个传声筒在说话? 这是青奋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但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只好身形不动手指微弹,掌中那火折好似有线吊着一样缓缓朝着声音的方向飞了过去。 那边人看到青奋小心翼翼的样子发出了讥笑之声,一动不动任由那火折飘向自己。 火光映照之下,青奋终于看清了这群树妖女鬼神欺鬼诈之下所要隐藏的真正“东西”,一个名副其实的树人出现在他眼前! 难怪不得自己听不到他的心跳,闻不到他的呼吸,这家伙全身都被树根包裹,每一条穴道都有褐色的的细小树根插入其中,整个人已经与那棵树融为了一体。他的所有身体波动都被那棵树吸收了,反过来说他的心脏是否跳动,呼吸是否还在已经不重要了,只要那棵树活着,他就不会死! 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怪物? “你是谁?” 青奋目瞪口呆,疑问脱口而出。听得青奋之问,那人树一体的怪物发出一阵“桀桀”的怪笑声。 “三十年不见天日,今天的江湖小子竟然已经都认不得老子了!小辈听好了,老子乃是白莲教圣主,杨啸天!”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 姐妹 杨……啸……天…… 话说这些武林大佬的爹怎么老是跟“天”过不去啊?阳顶天,龙傲天,石破天,杨啸天,这个天那个天,就没一个像自己一样叫个青奋、弩力之类的刚正朴实的吗? 知道了对方只是个倒霉鬼,青奋气也壮了,至于说到什么白莲教圣主之类的名头,吓吓别人还可以,自己嘛……不好意思,贵姓?贵庚?不认识! “啊哈,原来阁下是白莲教主,久仰久仰。在下昨天才跟一个会御剑飞仙骗乡民地契的白莲教师打过交道,对贵教格局当真佩服得紧。” 青奋虚抓一记将飞在半空的火折抓回手中,皮笑肉不笑的打个哈哈,说着刺激对方的话。 虽然口中久仰,但随即便说是昨天才见过白莲教的人,只久仰了一天。又说白莲教的师只能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这等格局让人“佩服”,无论如何不可能从正面去理解了。 “胡说八道!” 看来是打中了对方要害,那树中人咆哮了起来,两眼泛出红光似想扑上来咬青奋一口。只可惜,他现在全身都镶嵌在树里,别说抬手抬脚,就算是连抽抽脸皮也是有心无力。 “白莲圣教乃是天下第一教,与少林、丐帮鼎足而三!昔日号令武林,千叶令出无有不从,岂能如你所说一般,尽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哈,我知道了,你小子还是木妖的把戏,找个人装傻扮愣是想诈唬老子,从我这里套得《森罗万象变》的最后一层心法。嘿嘿,这次的把戏倒是新鲜,可惜老子是不会上当的!” “您老想得太多了,在下虽然不才,但自家武功已经多得练不完了,实在没空去再练别家的武功。您自个都说在这里困了三十年不见天日了,江湖上的风起云涌,门起派落三年都嫌多,何况三十年?” 青奋有些可怜的看了看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如今还沉浸在自己往日的荣光之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上早已物是人非。 “这三十年的时间里老子还有什么样的故事没听过?木妖武功虽然不差脑子却笨,左世宗从十年起让她单独看押老子,想来从那时起也没指望她能从老子嘴里再掏出什么东西来!嘿嘿嘿嘿。” 这位前白莲圣主看样子是吃过有人装傻扮愣的亏,咬定青山就说青奋定然是姥姥支来演戏的细作了。 青奋笑了笑没有回话,脑中整理了一下目下得到的资料。 这位不知道是被蛊术妖术还是仙术弄进树里的老头子想来真是白莲教“前”圣主无疑了,那老树妖的身份便是看守;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物被无声无息的抓起来刑求三十年,若是外力灭了白莲掠走教主的话,这老头没理由还会坚信白莲教依旧威震江湖,更合理的解释是祸起萧墙,他是被自己人搞下去的; 如果是光明正大“政变”,那将这位前教主关在总坛下面最是稳妥,但事实上却是让一个树妖带着这个树人,每个几年便换一个地方甚至于要装神弄鬼来遮掩,只好说这老头在本教还颇有影响,教内旧臣尚多,新教主不愿冒破脸的风险; 事情至此大概脉络已经理清了。白莲教内部权力争斗,老教主被囚,而新教主采取了晦光韬略的战略淡出江湖。总的来说这不过是一起江湖上常见的权力内斗而已,与什么神仙鬼怪没半点关系,自己将这样的情报回给通天阁那边想来已经够分量了。 另外,从那白莲法师和老树妖的举止看来,这个白莲教委实称不上什么正派,法师已经死了,老妖不过是个狱卒,自己又身有不便,而且在自己视野不能及的地方想来还有数不清的信徒在干着类似低调而又下作的事情,不如回了通天阁之后就把这些事再捅给风媒,想来自会有一堆的苦瓜去漫山遍野找他们的晦气。 主意已经打定,青奋转身朝着前圣主马马虎虎拱了拱手,然后抬脚便要离开。 “等,等等,你就这样走了?” 眼看来者当真要走,本来一派自信的杨啸天突然不是那么自信了。这是他五年来第一次见到除了木妖之外的人,虽说已经被囚禁了三十年,但要说没有活络之心那也是骗人的。 “在下只是与人交易受人所托一查这里闹鬼的内幕而已,实在没兴趣深入贵教的纠葛,这便告辞了。旬月后说不定还会有人到来,至于那些人会救你还是杀你便问老天了。” 青奋头也不回的边走边说。这位圣主一身戾气缠身,纵然已经囚禁三十年仍未见消散,可见当年也是杀人如麻更无丝毫悔意的主,别说这种人树合一的奇怪状态他救不了,就算救得了也不会出手。 “嘿,老子啸傲江湖之日只怕你还未投娘胎,纵使今日虎落平阳,又岂会向你摇尾乞怜?” 杨教主当真是虎死不倒威,冷哼一声堵回了青奋的话。 “既然你口说是交易,那老子也与你做项交易好了。我要你去京城找一个人,带一句话,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哦,还有这个典故,这件事倒是举手之劳。只不过我做这件事,你又能拿什么来与我交易呢?” 杨啸天提出的交易引起了青奋的兴趣,脚步缓了一缓。 “老子虽然四肢已经动不了,但不代表我眼瞎了耳聋了,你小子身怀隐疾难道我看不出来吗?你这毛病由外力入体,自内而发,气脉闭锁,倒是与老子的状态刚好相反。若你答应与我传那句话,我便指点你一个解脱的办法。” 这位杨教主自称为“圣主”果然非常人能比,一眼便看出青奋隐患根底,这份眼力修为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不愧是天下第一教教主,成交!” “爽快!听好了,老子的法子只说一遍,你要……” - - 事情终有所了,青奋出了地洞,被太阳一晒突然头晕眼花了起来,随即只感肚子“咕咕”一阵乱叫。说起来自己已经两天两夜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再这么折腾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变成第一个活活饿死的武林高手。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既然通天阁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可挂牵之处,那行事也就无须那么多的顾忌。这个庄园是一群女鬼的日常安身之所,想来她们总不会清心寡欲的清水馒头度日,女孩大多贪嘴,厨房之中定有好食。这庄园的格局是按普通的五行相生部署,厨房属火,东方木生火,想来这厨房该在庄东无疑。 一想到吃的,青奋再也按奈不住了,判了一下方位足不生尘的朝厨房走了过去。谁想大概是天意折腾,这才走过一道墙院,墙那边忽然传来两个女子争吵的声音阻住了他的脚步。 “你好啊,好本事啊,竟然连小轻和小梦那两个死丫头都给你收买了,借机给我难堪是不是?她们两个以为找到你就可以当靠山了是吗?看我回头不朝死了收拾她们!” 这个高音调无论从言辞还是语气听上去都非常熟悉,青奋想了想,她大概是在说自己“活人变木桩”的事情吧。 “卓师姐,分明是你一再咄咄逼人的诬陷于我,何必迁怒他人?” 小倩的声音也是几度耳闻能辨了,但这次听上去却好像味道有点不一样,不再是那么不染凡尘,好像……好像下面隐藏了什么决心。 “诬陷?哈哈,你这个贱人真是厚颜无耻的厉害!明明是自己偷男人,被我拆穿底细竟然还有脸倒打一耙!这里四下没人,你就不敢说一句实话吗?” 红纱女怒的笑了起来,听得青奋都有点同情这个大师姐了。 “说的也是,既然只有你我两人,那么说两句心里话也是当然。” 出乎意料,白纱女没有再像以往一样的隐忍,反而语调微扬,似乎确实想说些什么,又好像放下了些什么。 “小妹当年刚被姥姥救回来的不久,得了性命教授武功。那时太阳正辣,卓师姐你让我打着一把伞在你练功时候跑来跑去地帮你遮阳,遮了足足一个月。然后你跑去找姥姥告状,说我偷懒,每天都打着伞闲逛,不好好练功。姥姥听了你的话便来考较我的功课,我只忙着帮你打伞了自然考得一塌糊涂,几乎被姥姥拿去活埋填了树坑。之后你得意洋洋地告诉我,说我这辈子都只配替你打伞遮荫。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小倩说的好像风轻云淡,青奋却是听得额头冒汗,原来只道这姐妹间不过是寻常争宠,谁曾想还在年幼时两人竟已经是如此你死我活。 “我,我记得又怎么样?只可惜当年竟然被你逃过一劫,反成我今日之患!” 红纱女被揭起旧疤,纵然蛮横如她也只能言辞强辩。只是此女心性虽然凉薄,但似乎真的无头无脑,已经做下这般致人死命的仇怨,岂有一击不中便行收手的道理。 “卓姐说的没错,当年那事之后我就下了一个决定,我决定为姐姐打一辈子的伞,将姐姐永远在照顾在我的‘荫凉’之下!” 小倩将这句话说的一字一顿再清晰不过,虽然轻声慢语,但却让两个听者都毛骨悚然了起来。白纱女所说当然不是真的打伞,而是要这个得罪了她的师姐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你,你做梦!你背师偷汉的事情你以为真的能就这么揭过吗?那个姓宁的书生躲得了初一我不信他还躲得了十五,等我去把他揪出来之后,我们再看看到底是谁活在谁的阴影里?” 红纱女纵然迟钝也有些觉得气氛不大对劲了,放下一句狠话,脚步微移便想要逃。 “咦,卓姐不是说要与小妹敞开心怀好好一谈吗?怎的这话才说了开头便想走了?” 观之于前,瞻忽于后,小倩一句话分成了两半,前一半说在对方身前,后一半时人已经挪移至红纱女身后,堵住了她逃离之路。 “你,你想干什么?” 熟悉之人一朝大变,已经习惯了对方的低眉顺目,乍然的强势让红纱女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能想干什么?姐姐刚才不是教导小妹了吗,我背师偷汉,瞒得了一时总瞒不了一世吧。万幸姥姥扎根于此等闲不能离山,小妹被姐姐一言提醒,果然也唯有远走高飞一途好走了。反正我都要走了,将来再会无期,怎能不与姐姐好好话别一番呢?” 轻笑声中这话越说越露骨了,青奋躲在墙外看着被一步一步逼得往后退的红纱女,摸了摸脸感慨万千,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你莫非想对我下毒手?别忘了姥姥就在庄子里,只要我一声大喊,你以为你还跑得了吗?” 红纱女看来是真的慌了,连这种等同示弱的话都慌不择言的说了出来。 “原来还有这层考虑,小妹真是被吓住了呢,姐姐何不大喊一声看看?” 白纱女又进一步,口中说着“好怕”,却哪里有半分怕的样子。 “你……姥——姥——!有贼人!” 这小卓倒也有几分急智,她没大叫“小倩要杀我”这种半温不吞好像开玩笑的话,而是直喊有贼入侵,以老树妖狱卒的身份,闻此呼喊必然没有不立马赶至的道理。 可惜,虽然红纱女的声音虽尖声调虽高,却没有真个传出多远去,或者应该说传是传出去了,但外面的人却听不到什么。因为就在她大喊示警之际,白纱女也同样嘬嘴开声,一声清啸冲天而起,无论是音量还是音调都高过红纱女的声音不止一个马身,竟然将她的声音冲抵得一干二净。 要让别人听不到一个声音,只要用更高更尖的声音覆盖过去便行了。小倩这一声啸气发丹田,与练功至臻境时气脉通畅不由自主的发啸无二,其他人便是听了也只会当成她是在练功,决计想不到这其中还会有更多的隐情。 这绝非临时起意的行为,将对方的每条退路都算计好堵那么死,这绝对是盘算已久的阴谋!小倩没有说笑,她想让这个师姐一辈子在她荫凉之下的话是真心的。 求救不成,想要活命只能靠自己了。红纱女小卓一咬牙,红袖一翻,右手一道红菱飞舞而出直击对方面门,同时左手再挥,一把红色粉尘洒了出来。但这却非拼命之举,双手同挥之时提气一纵,逃命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木姥姥的武学乃是白莲教的镇教神功《森罗万象变》,这门功法最大特色在于武学与物技结合,造成各种神欺鬼诈能人所不能。以“森罗万象”为名,虽然只是一册,其实内中变化万千,不同的人配合自己的不同天赋都可以自行开发出不同的仙法妖术来。红纱女性格问题,技法偏向投机取巧,以药物和媚术惑人制造机会,再练吸人精血功力的邪功以快速增长功力。这套招数不能说是弱小,但对于知其底细又同为女子的小倩而言就真被克到姥姥家了。 连青奋这个只是听杨教主随便提过几句圣功概况的人都能做出如此评价,何况同门多年的人。小倩果然不以对方垂死挣扎为意,几条白影分别中菱中毒变成白纱,她的真人犹如移形遁影般已经来到身在半空的师姐身后,一指点落正中对方背心大穴。 “噗!” 半空中一道血虹飙溅,要害受伤的小卓好像石头一样重重摔在了地上,好巧不巧的脸磕在院中石上,一张妖媚的脸蛋就此破相。 “不要,不要杀我!” 生平最爱这张脸蛋,若在平日里不怕已经喊破了天,但此时小卓完全没有这个心,勉强挣扎着翻过身来,求生已经成为脑海中唯一存在的思绪。 “第一次听到姐姐服软,这话真是教小妹为难了。实不相瞒,小妹对于要不要杀你当真为难得紧。我不如姐姐心铁,虽然练了多年武艺,但却只跟随姥姥流连山间,连鸡都不曾杀过何况杀人。纵使多年来卓姐欺负得紧,我最多也只想过反制而已,从未想过取你性命。但你千万不该将宁郎生死用来当作与我赌气的筹码,我命可以与姐姐玩耍,我的男人却不能拿来冒险。所以,卓姐见谅,小妹只有请你上路了。” 一番话与其说是说给小卓听,还不如说是说给给自己听以下最后的决心,小倩白袖中捏了两回拳头,终于还是一狠心从怀中翻出了那柄短刀,精光落下便要斩断自己师姐的咽喉。 就在红纱女生死一瞬之时,白纱女忽感脖颈凉风一袭,耳边竟传一个相识的声音。 “解决人事,杀人最是下乘。难得的手不曾沾血,不要轻易坏了。”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 意外的纠葛 青奋本来只是想找吃的,结果变成了看戏,再结果连自己也下场做角了。武林中人杀来杀去本是他们自择,若非涉及无辜,青某人等闲不会插手其中,但眼看一个从未杀过人的人要走出第一步,终究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青奋悄无声息的走到了白纱女的身后,对着她的后颈吹了口气。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扮女鬼吓人,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遇上鬼故事,小倩只感脖颈一凉,不及割断自己师姐的喉咙,先已回身一刀杀鬼。 “杀人又不是好玩的游戏,这么好奇干嘛?” 这旋身一刀又急又准显是下过苦功,万幸青奋也不是第一次被女人用刀子砍,轻巧伸出二指已经夹住了刀身。这一挡手的工夫小倩已经看清了来者是谁,脑中来不及细思这人到底是何来头,危机之中本能已经划分了敌我。青奋只觉手中夹住的短刀忽而一轻,再看时果然又变成了白纱一件,再见白影虚幻,想必又是故事重演。 “兵法有云,计不可二用。你这可已经是第三次了!” 青奋说话同时双臂一展,身上衣服突然如鸟翼般飞张了起来。这一招敬德脱袍一般只是退一步双手上撩的守招,但在青某人手中变成了真正的脱袍,小倩已经幻至他的身后,正待下手之时眼前却没了敌人,只见一团青影。 乍然之失不由令人错愕,虽然异曲但也同工,这不正是自己的绝技吗? 一瞬之失已经太多了,两条青影一前一后将白纱女夹在了当中,窥见对方背后空门的青奋再一探手,如提小猫般将小倩夹脖提了起来。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后颈大椎穴受制,全身都力气都好像被抽走了,小倩软绵绵被提在半空,只能忿忿问着身后之人。此人来得莫名又数次撞坏了自己的事,但偏偏不像心怀恶意,真令人不知是敌是友。 “终于不叫我前辈了吗?虽然没叫‘哥哥’有点遗憾,不过总算是有进步了。” 青奋调笑了一句,正要开口说正事,突然地道的方向响起了一声冲天的怒吼。 “看来是我的行踪已经穿帮了,我们还是快点走人比较好。” 沿路杀了那么多虫子留下那么多脚印,指望狱卒不发现有人“探监”那是妄想。青奋轻笑了一声,也不放开手中人,脚尖点地一手抓回自己还飘在半空的衣服,整个人已经化作流星冲出了庄园。 -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小倩被青奋扛在肩上飞奔,逃脱不得,当不了仙子装不了女鬼,终于像个普通女子那样只能乖乖的叫嚷抱怨了,这模样倒让青奋觉得可爱了不少。 “你不是说要与人私奔吗?我只是在帮你而已!” 青某人随口取笑了一句,也只有这一句的功夫身后已经呼啸追至,劲风逼人欲摧。察觉追兵来得比自己想象更快,青奋一跺脚一跃身先纵上了旁边一株大树,随即身后如鞭劲风落下,两人原来立足之处被轰出了一个深达三尺的大坑! 虽然这是林地之中,落悠传来。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 僵尸围城 夜凉月高,风徐宜人,又闻清琴雅奏,多少花好月圆的江湖典故就是发生在这样的背景之下。 “按理来说呢,应该是去看看这个热闹的,不过本人现在吃饱神乏,还是好好睡上一觉才是正理。” 青奋自言自语的对着湖心岛方向笑了笑,一阵体虚之感随即从脚底升起传遍全身。一个五六天没吃饭的人突然一顿海饱,如果换成常人指不定已经撑死了,就算青某人体质非常也难免全身无力,连去洗个澡都懒得,转身一头倒在了床上开始呼呼大睡。 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又听得那小二在敲自己的房门。 “我不要水,快走吧!” 青奋转了个身,囔囔地打发着房外之人。 “砰砰砰……” 不知道是不是青奋说话声音太小,外面的小二好像没听到,敲门敲的越发用力了。 “我不要送水送食,给我安静一点!” 青奋将被子拉起盖住了脑袋,大声的驱赶着外面的人。 “砰砰砰砰砰……” 外面的人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敲门敲得越发急促了。 嗯?好像不对,这好像不是一个人敲门的动静! 青奋被这七敲八敲的搞得烦不甚烦,猛地翻身起来,还来不及骂人便突然发现这敲门声好像有点不对。 “砰!” 整扇门猛地一声被推开,不对,应该是被推倒,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虽然这客栈的房门不像城门那么结实,但也不至于被人敲门敲倒啊。 青奋坐在床上目瞪口呆的望着外面,四五个七窍流血目露凶光的“人”口中发出嘶哑嗬声,七八条手臂乱抓乱挠得砸开了房门,好像拖行般一步一挪进了房间。 人确实不大可能敲倒门,但僵尸就未必了! “嘶,吼,嗬……” 进门的僵尸好像是嗅到了生人的气息,长牙舞爪地朝着床边冲了过来。 我是不是又是起床的方式不对,这为什么会有僵尸啊? 青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伸手一抓床单随手抖成了布束,一圈一裹已经将五个僵尸的手臂牢牢捆住,再一扔给绑到了床柱上。 这些东西力气不小动作却笨,被捆成一团之后各自牵绊更是手脚乱缠顿时倒地不起。 这些东西真是僵尸! 虽然是轻易制敌,但青奋却是高兴不起来。如果来者是人的话,绝对不会笨拙成这样连个套都解不开,而如果他们是僵尸的话…… 正想到这里,外面突然想起一声凄厉惨叫,青奋脸色一变蹿出门去,僵尸的“嗬嗬”之声已经再闻耳边。 身形瞬移青奋眨眼已经来至惨叫声起处,只见一头僵尸披头散发的正扑在床上,身下还压着一个人,头埋在受害者的颈肩,被咬之人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连惨叫都叫不出声来,唯余四肢抽搐的份了。 “别给我添麻烦啊!这些鬼东西哪里冒出来的?” 青奋哀叹一声伸手猛地擒住了那僵尸的后颈,拇指一按已经掐在了那玩意腮边的穴道之上。 “嗬嗬……” 那僵尸比七八天没进水米的某人更加贪食,纵然穴道被制仍是死死咬住床上人不放,嘴角边鲜血直流。 “不会吧!这真是僵尸连穴道都没有?” 青奋真的惊悚了,拇指再添一分力,只听“咔嚓”一声响,那僵尸的颌骨被他生生捏碎。这僵尸总算没离谱到无骨自动的地步,塌拉了一个下巴虽然还是嵌在受害者皮肉里面,但总算不是咬得那么死了。青奋再往后一拉,随手拉下床帘依葫芦画瓢的将它捆在了床边。 凶手处理了,青奋再去看那受害者。此人锁骨下虽然有一个大大的咬痕,但并未伤到要害,只是被咬去一大块皮肉。按理来说这样的伤势应该让人跳起来大声呼痛才是,可眼前这个受害者却是奄奄一息的躺着,随时好像会断气的模样。 青奋再翻了翻那受害者的眼皮,却见血丝充盈瞳孔放大,绝非是一个受了外伤正在失血之人该有的病兆。 “这是……毒?” 僵尸最厉害的不是牙齿,而是身上无处不在的尸毒!据说这些毒会从伤口流入受害者体内,纵使一时侥幸猎物没有被吃干净,最终也会变成它们的同类。 这种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的扩散太可怕了。青奋想到这一可能不禁毛骨悚然了起来,转身一脚将那头僵尸踢倒在地,一眼便看见它腰间那处血淋淋的伤口。那伤口也不算大,但生生被挖去了一块肉看上去却也吓人。更为惊人的是那伤口处的肉竟然呈现出一种肉糜的诡异状态,流出的血也变成了黑色。 其实再仔细看看,这个僵尸的穿着简单就披了一个外衣,应该是这个客栈的人半夜起夜,浑身散发的那股子油烟葱蒜味可谓是深入肌理怎么也洗不掉,十有是这里的厨子。这个人应该是半夜起来茅厕,结果路上被什么东西攻击后才变成的僵尸,再说明白一点就是——这玩意真是僵尸! 一而再,再而三的验证已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的事情,不是青奋睡蒙了脑子不清醒,而是他着实不信能有僵尸这种东西。先有御剑飞仙的法师,后有妖态魅人的女鬼,最后还有能遁地吃人的树妖,按情理推断,这僵尸也没理由是真的“天然货”。 既然不是天然,那就必定是人造了! 纵然铁证放在眼前,青奋仍然不信一个起床姿势的对错能让整个世界从武侠转成仙侠。那《森罗万象变》的奇功都能把人融进树里,那么想来造出僵尸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不知道这些神经病造出那么多僵尸满城咬人干嘛……等等,满城咬人! 原来事情永远可以变得更糟,就在此际,一声声零星的惨叫声开始在客栈外响起,不查也可以猜,肯定是更多的僵尸在夜袭那些熟睡中的人了。 这些僵尸力气虽然不小但动作笨拙,若是平地相较,寻常男子不会输给它们。唯一抓狂的地方是现在正值深夜,这些僵尸虽笨,但咬躺在床上睡觉的人总不会有什么难处。看来这僵尸扩散只是刚刚开始,若能短时间内叫醒全城的人,想来当可抵御。 终归见过大世面,面对僵尸围城这等窘境也未乱阵脚,脑中转了几转,青奋已经拿定了主意,正要转身离开时突然想起一事,反过身来将那被咬之人也捆在了床上,然后这才大步走出了客栈。 出了客栈便见了可容四匹马并行的大街,再次佐证这里纵非是成都那样的大城市,也小不到哪里去,只是青奋不熟悉川中地理,也猜不出这是哪里。 “喂,快起来,失火啦!” 青奋一脚踹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房门,同时将从客栈弄到的一个火把扔上了房头。他倒是想大叫闹僵尸了,但又怕如果真的这么喊,人家会翻个身继续睡。 “失火?哪里失火了?你是谁?” 这家人反应倒也快,当家的男人几乎是在听见动静的瞬间已经披衣服走出了外间,内间里也见灯火渐起,孩儿啼哭之声,母亲哄儿之声,绘出一个圆满家庭的图像。 “你家着火了啊,还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纵火者大义凛然的指责着受害者。 “走火,这是怎么走的?” 睡梦中被叫醒的男人看着窗外映出的火光,果然毫无疑问着火的就是自己房头。 “是几个目光呆滞的凶徒干的,他们一边放火一边到处伤人,你快叫醒邻居救火自卫。对了,那些人手上有毒,小心不要让他们抓到!” 青奋毫无廉耻的颠倒是非,将一切罪过栽到了无辜的僵尸身上。 “有毒的……凶徒?” 这个变故实在太大,这家男人有点转不过弯来。 “发什么呆,还不叫人救火,着火的是你家啊!” 青奋做出莫名惊诧状,扔下最后一句话转身出了房门,手上还攥着五六个火把…… 就这样一边施展轻功一边放火过去,片刻工夫青奋已经叫醒了半个城市,还是顺手打倒了两只僵尸。可纵然如此犹还是慢了,这半边城市火头没起几个但灯火已经通明,可另外半边的黑暗城市中却是惨叫声越演越烈,顺风一吹之时甚至连普通人都已经偶尔可闻。 还是不行啊。这僵尸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单个能打,而是成群后的势不可挡。自己照这个样子继续点火下去,恐怕叫醒全城的时候僵尸都成大队了。可若不这样做,一时三刻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孤家寡人的缘故,倘若有一两个得力帮手在身旁,那便能一边救人一边找寻僵尸根源和些微可能的逆转僵尸之法。 纵然心中哀叹也无它计可施,青奋已经一路留心是否有可交托之人,奈何大概是运气在前几天用光了,所见的人大多平庸难堪大用。就在青奋进退两难之际,突然眼前两条白影一闪,虽然混迹在混乱的救火队伍中,鼻尖下还是飘过了一股似曾相识的香味。 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功夫! 青奋将最后的两个火把随手往两家倒霉房头上一扔,身子一转已经拦在了那条白影之前。 “小倩啊,我好歹也算帮过你的大忙,你不认我是哥哥也当认我是恩人,怎么把我一个人扔在客栈里,几乎饿死!” 青奋沉着一张脸,好像鬼一样吓人的突然出现在小倩的眼前,将本来职业是女鬼的人几乎吓得三魂离体。 “你……前辈?你,你醒了?” 小倩的白纱好像是永远不会脏的,还有她那双小脚也是一辈子不穿鞋也不会沾土,但看她此时的表情,倒是脱仙入俗,难得的呈现惊慌之态。 “我要再没醒过来就被你饿死了!” 青奋瞪了对方一眼,随即便看到另一条白影竟然是宁采臣!可惜本来风清俊朗的书生此时双眼微闭面泛黑气,有点好像梦游般被白纱女牵在手里。 “这……我本来想明早便与宁郎离开这里,谁想今晚便被黑山老爷给追上了,现下四处都是僵尸,我不想吓到宁郎只好先将他再设法带出城去。” “黑山老爷?这又是哪路神仙?你姥姥还真是阴魂不散,为了一个弃徒值得下这么大本钱吗?” 青奋有些难以置信。之前自己估计能带着小倩安然出逃,很大程度是建立在树妖姥姥的隐蔽需求之上,自己赌的是她不会冒着大秘密暴露的危险去追杀一个“无足轻重”的逃徒。难道是自己所猜错了,这老树妖现在不是忙着搬家和重整对策,而是将追杀徒弟列为第一要务?虽然那姥姥是个直性子,但也不会那么天然吧。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黑山老爷是姥姥的义兄,曾经向姥姥提过亲想要纳我为妾,被姥姥婉言顶回去了。莫非……是姥姥恨我背叛,所以想将我交由黑山老爷处置?” 小倩也似抓不住要领,只能胡乱一猜。 “这个黑山老爷是你姥姥义兄,他也是白莲教麾下,练的《森罗万象变》吗?” “姥姥派属如何我不清楚。虽然蒙她收留养育多年,但关于她的过去和江湖上的事,她不说也不让我们问,只知道每过几年便会搬一次家。我们所学,据姥姥所言名为《神鬼奇术》,其中包罗万象组合万千,《森罗万象变》未曾听闻。” 那姥姥看来口风很严,连她的爱徒都不知道自己身份,保密功夫可谓到家了。可越是如此越是奇怪,实在想不通放弃几十年的坚守就为了一个逃徒。青奋越想越糊涂,没个结果只好先将一团乱麻扔在一边。 “那个黑山老爷和这群僵尸,你知道多少便说多少吧。” 青奋摇摇头,只能退而求其次。 “黑山老爷的僵尸法我曾听姥姥无意中提起一次,是用一种毒术改造人体的奇术,与姥姥的木神通类似。造出来的僵尸咬人之后,被咬的人便成了毒体,接下去便流毒无穷。对武林高手来说一两个僵尸不足为惧,但若是聚得多了,便是天下间所有高手汇聚也难匹敌。若非这些僵尸中毒后存活不能持久,横扫天下也非不可能。” 毒人存活不能长久,也就是说那个黑山老爷不能事先绑个毒人在城里,然后计时生事,也就是说……那个黑山老爷此刻就在城中。 “先别忙着带你男人瞎跑了。人家布置那么周密,肯定四门已经紧锁不会给你出城的机会。你现在再装一次女鬼,不对,装仙女去组织那些人对抗僵尸,在他们气候未成之前起码可以对峙住局势不要死太多人。我去找那黑山老爷连根一起拔了!” ; {宜搜小说www.ysxiaoshuo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 人在江湖 满世界的僵尸上演鬼城传说,青奋与小倩两人面对救人自救两者皆难的窘境。 “那黑山老妖是你惹来的,现在把整个城里几万人都牵扯进去,你不能就这么带着你的男人一走了之,更何况对方既然祭出此招,也没理由不在你的退路处设下埋伏。” 两人聊了几句,但那树妖姥姥口风太严连徒弟都没透露多少自己教下的信息,对于这位黑山老妖更是知之甚浅,青奋委实没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只能先将白纱女拉下水来。 听得青奋此言,小倩面色却是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人。显然她自己并非对于这些,让人几乎避无可避。更为可虑者,这几个东西随着琴声的节奏而动,琴声越来越急,她们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竟好似不受功体的限制,可以无止境的提升一样。 其实这些毒小妾速度再快毒力再剧,毕竟是血肉之躯,若青奋当真横刀一挥也只有变成满地碎片一个下场。可黑山老妖已经看出眼前人是个优柔寡断之辈,否则第一刀便会砍下她们的人头而非是卸下她们的手臂,走跳江湖的人竟然如此“不通世故”,这样的弱点不加针对当真是对不起他自己了。 黑山老妖估计的没错,青奋连在客栈遇到的僵尸都只是捆绑了事还存了万一有救的心思,眼前这几位小妾一刀下去容易,可人头不是韭菜,割了就长不出来了。既然已经八成可以确定那琴声便是操纵傀儡的丝线,那么擒贼擒王,射人射马才是正理。 想到这里青奋突然全身一缩,整个人卷成了一团猛然往后一撞,好像一颗炮弹一样倒撞出了包围圈。随即双脚一前一后站定,手中长剑双手持握笔直向天,全身精气神全部聚合为一尤不为奇,更有甚者连整个人的气势都浓缩了起来,一眼望去似乎只见刀不见人。 “迎风一刀斩!” 东瀛刀法素来不以招式变化见长,但气势磅礴破坏力惊人。迎风一刀斩宛如飓风剖开一线天的峡谷,四个毒尸小妾根本什么都来不及反应,青奋已经好像化成一道薄得没有厚度的光影从她们指爪间穿过,一刀已然劈入了亭内。 “铛!” 一声奇怪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青奋一刀斩下却不知碰上了什么奇门兵刃,竟然连运使迎风一刀斩的溯望玲珑都斩之不开,反而震得他手腕一麻。 东瀛刀法重在气势,尤以第一刀最为厉害,但世上事没有便宜全都占尽的,一刀过后气势尽泄,对方若不败,败的就轮到自己了。是故青奋一击不中,脚尖点地便后蹿出亭子,连黑山老妖究竟面貌如何都没看上一眼。 “好刀法!” 琴声骤停,亭中黑山老妖过了半晌方才悠悠说出一句。就在这话落地同时,一道笔直的裂缝也从上倒下的出现在那红亭之上,随后轰隆一阵山动地摇,喏大的一座亭子竟然被那一刀反震的余波生生斩成了两半。 亭子垮了,遮拦的白幔也自然落地了,黑山老妖的真容也终于出现在人前。白莲教这些人的奇形怪状青奋本早有心理准备,装大仙的,装女鬼的,满身树枝的装妖怪的,可眼前这一位的造型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棺材!一口几乎可以被叫做房子的巨大铁棺材! 青奋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那不知道该叫做铁棺材还是铁房子的东西正面有一道尺余长度裂痕,深达两寸有余,想来自己刚才一刀就是劈上了这玩意。 “在下面貌既丑,又不良于行,全赖教中巧匠为我打造了这傍身之物,方能走出茅庐。阁下手持名刀,刀法亦雄,只是在下这蜗居通体皆以过千年东海珊瑚泥九蒸九晒化金炼成,轻能浮水而过,硬胜精钢坚石。普天之下除了我与打造者之外,除非是九阳神功练至七阳以上者,运大小霹雳以火克金,否则无人能破!” 棺材内那个声音清晰的透过不知多厚的铁墙传来出来,青奋仔细辨了辨,声音是从棺材侧面一个蜂窝状的地方传出来的,看来这铁棺材也不仅仅是四面墙加个盖,内藏机关定然非此一处。 “确实很俊的刀法,但仍然不是在下所想见的。阁下精擅多门绝技,在下来得仓促不曾携带金银双奴同行,凭这些庸脂俗粉看来也是无法逼出你的真功夫。也罢,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这满城的僵尸便算做初次见面的礼物吧。” 话说得潇洒,仿佛背后城中那连绵不断的尸嚎与惨叫只是鸟啼虫鸣,人命只是贱如蝼蚁,甚或是连蝼蚁都不如的微尘。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从来言下无虚来去自如,机括声中那铁棺材缓缓转动,慢慢往湖面移了过去。 “给我站住!城里那些僵尸的解药给我留下!” 青奋厉声一喝脚步刚往前一迈,铁棺材中突然又是一声好像断弦的尖声传出,那四个小妾好像听到了命令的死士,齐齐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也不知是不是早就吃饱了一肚子的,转瞬之间化成了四枚! 说是其实也不很准确,因为没有砰然爆炸声,也没有冲天的火光与飞腾的烈焰,有的只是泼水一般的漫天绿雾,密密茫茫瞬息之间已经笼罩住了方圆数十丈的范围。那绿雾还在风中快速扩散着,散到水中时湖边的鱼眨眼便飘了起来,若待它们吹进城里,只怕不用僵尸这里也会变成死城。 “解药?说实话,在下也曾用心钻研过逆转僵尸的办法,但至今没进展。不过请放心,城里那些僵尸都是仓促的速成品,一见日光便会自行解脱,请勿用担心了。” 铁棺材已经滚下湖岛,滚到了湖上,果然如黑山老妖所说,就如船只一般入水不沉。里面的人声音潇洒依旧,似是这样便要事了拂衣去了。 “有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从来不以为意;有人说,‘十残九毒,剩下一个毒中毒’,我也不以为然,但你是例外,你真的又可怜又可恨又残疾又恶毒。你的目的本来只是找我,却变态的将整个城里的人毫无意义的拖下水。我向来不喜欢杀人,不过你再一次是例外。” 绿雾的中心,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出来,随即便是一阵好像十丈巨炉抽风的声音响起。不是好像,那真是一座巨炉在抽风,数十丈内的绿雾中间好像出现了一个风眼,眼看着所有毒气都被它吞噬了进去。 “好个气吞山河,运转阴阳的道门气功,在下这点毒只需吸进一丝便足以毒毙壮牛健马,阁下竟然能一口鲸吞,我想便是当今武当掌门恐怕也没有这份功力。不过还是那句老话,纵使你有移山倒海之能,若当真不是圣教遗脉使不出九阳霹雳,那么恐怕还是只能目送在下离开了。” “九阳神剑,九阳霹雳什么的我确实不会,你说的没错,我也没本事撕开你的棺材板,但你该听过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不向你讨命,自有这个城里千万因你而死的亡魂来向你追魂!” 青奋一口吞尽那么庞大的剧毒,纵使练有天蚕功经脉坚韧非于凡俗,但还是被毒得七窍流血,形貌宛如刚从地狱爬出的活鬼,恐怖异常。 “世上若真是善恶有报,在下一家三代积善也不会落到家破人亡,一门死绝的地步。若变成鬼魂当真可以向仇人索命,在下求之不得,只望速死。” 平静的湖面上一具硕大的铁棺材就那么突兀的漂浮着,棺中人语气首见浮躁,竟又牵扯出一门的血债。 时近黎明,天色黑的不见一丝光明,本该是静寂无声湖面上突然响起了无数昆虫振翅般的“嗡嗡”之声。这声音是如此的不详,就像死神的脚步握住了黑山老妖的心脏。 “这,这是……” 天突然亮了!明明还没到天亮的时刻,天却亮了! “不对,不是天亮,这究竟是什么?” 面对诡异景象,黑山老妖躲在棺材里终于忍不住惊异出声,他久在白莲教见多了装神弄鬼之事,所以更加坚信世上没什么鬼神报应,可无论《森罗万象变》再怎么欺哄诈骗,也不可能这样偷天换日,化黑夜为白昼。 天其实没亮,只是天边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漩涡。这漩涡是如此的黑,黑的如此纯粹彻底,好像来自永恒无光的地狱,黎明前的黑暗天色在这黑色漩涡的衬托下,显得白茫茫好像天亮一般。 奇怪的“嗡嗡”声终于停止了,漩涡中骤然出现一道粗逾人腰的漆黑剑气,排云驭气苍穹为开地斩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有无形的剑气,也有五彩斑斓的剑气,但黑山老妖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漆黑无光的剑气。号称金刚不坏的棺材好像纸糊的一样轻而易举的被这天裁之刃撕开,连同自己一起被拦腰裁成了四截。 “你弹了那么多的琴,听过亡灵的黑曲吗?你杀过那么多的人,想过自己被杀时的感觉吗?你那悲惨的家史,留着就去跟这些亡魂自辩吧!” 残破的棺材裹着残破的尸体缓缓沉入了湖中,青奋抹了一把满脸的鲜血,没费力去听黑山老妖那最后一句呢喃遗言究竟说了什么。黑色漩涡与剑气如来时那样静悄悄的消失了,东方出现的第一缕阳光扫开了黑暗,天终于真的亮了。 - 满城的哀嚎不绝于耳,入眼的尽是衰败残破,残破的房屋,残破的尸体,粗粗估略一下这座几万人的小城一夜之间亡者超过三成。说来说去这些人都是被自己连累的,青奋看着走着,不禁心生内疚。“前辈,前辈,采臣呢?” 白纱女小倩倒是好眼力,青某人此时一脸血糊的她都能一眼认出来,远远就呼唤着,焦急的奔了过来。 “采臣,哦,你说宁采臣啊。不好意思,他被僵尸吃掉了。” 青奋做了个沉思状,以手捂额回忆了一下,然后轻松的说出一个可怕的回答。 “前辈别闹了,采臣到底在哪里?” 女鬼急得都要跳脚了,她当然知道对面人说的不是实话,可这兵荒马乱一夜,见不到宁采臣平平安安站在自己面前,那颗心终究七上八下静不下来。 “你急什么。你的宁郎面有重利轻义之相,你又是自己送上门的女鬼,倘若你们所谓的感情只是你一个人在遮风挡雨,他根本连一点付出和经历都没有投入,你真以为他金榜高中,紫袍蟒带的时候你们还有将来吗?所以让他被僵尸吓一吓,咬两口,其实是为你好。” 青奋这话其实早想说了,只是一直不得其便,这女鬼如此小心翼翼的维护自己的感情,难保不重蹈故事中那些同类的覆辙。 “好了好了,你先告诉我他被你藏哪里了?” 小倩跺着脚,看样子快要上来扯青奋的衣袖了。青某苦笑一下,看来自己的话她是一句没听进去,无奈之下只好给她指了指那株大树的方向,然后看着小倩施展惊人的轻功瞬间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哈。” 看着那急匆匆的背影,青奋失声轻笑了出来,转头看了看湖中沉尸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满是血迹的双手。有爱有恨,有杀有救,有悲有欢,人人都是一篇故事,这就是人在江湖吧。 (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件小事 (1) 某国,某地,某夜。 现代都市的花天酒地在这个夜里一如既往的迷醉而疯狂。 一个略显偏僻的江边小地,一女三男四个年轻人发出放肆的笑声,尽情挥霍着他们的青春。 “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太刺激了,我,我笑不动了!”女孩看上去顶多十七八,脸上的妆怪异而夸张,耳垂和肚脐上穿了一排的小环,此刻显然是喝多了两杯洋酒,磕多了两剂迷*幻药,双手紧紧抓着江边的栏杆脑袋徒自上下摇摆不停。 三个男生相视而笑,笑容中有着轻车熟路的默契。 “觉得怎么样?这才是人生,这才是享受,过去你那成天被关在家里学校读些的记者,谷佳,请问我能对您做一个采访报道吗?” 五小时后。 同一医院的另一间病房,短袖搞明白了状况正陷入几近疯狂的状态。青奋的一膝顶得太狠,送到医院已经没有办法,医生只能动手术摘除了短袖的睾丸。 “我要宰了他,我要宰了他!”短袖大喊大叫,房门一开,走进一人低喝:“放屁!” “爸?你不是在。。。。。。” “闭嘴!”短袖父又是一声呵斥:“上次还没吸取教训,又给我惹这么大的篓子。要不是胖子和金毛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这次我都会被你害死!今天我来这的事情你谁都不能说,否则我将会相当被动。” “我知道,我知道。”短袖连连点头,随即露出凶狠的神色:“那个小子害我们张家绝了后,爸,一定不能轻饶了他!” 短袖父再闻此讯,脸上肌肉也是一阵抽动,眼中神采闪烁好一会才克制下来:“自然饶不了他,不过当前要务是你的事!”一拍手,房门再开,走进一个夹公文包戴金丝眼镜的家伙“这是两广第一律师方律师,你这条小命还有救没救全看他了!” “什么意思?”短袖愕然:“不过是玩了个蠢女人,大不了给点钱再威胁一下,哪有这么严重?” “哼!”短袖父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方律师走前一步。 “公子,这件事已经被人捅到网络上去人尽皆知,你的身份也被曝光。想低调解决是不可能了。此时正当换届,你父亲的政敌肯定会抓住机会落井下石,你父子两人的政治生涯乃至生命都已经危在旦夕。” “真这么严重。。。。。。” “所以不可隐瞒分毫,你快将事情始末对我细细讲来。” 。。。。。。 “公子你真是。。。。。。太莽撞了!”处理过不少纨绔子弟捅到篓子,这么嚣张的还真是头一遭。 “可还有办法?”短袖父语调里也难得带上了紧张。 方律师沉吟了片刻:“事到如今也唯有兵行险招。万幸我们抢得时间先机,明天警察问讯之时你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金丝眼镜后方律师津光一闪“我要将原告打成被告,被告打成原告!” 六小时后。 守在病房外的警察接到上级命令,从此刻起严禁任何探视。政治博弈已经开始,被夹在中间的警察局这趟不想火中取栗,严守中立,十分公正的来办这个普通又不普通的案子。 (3) bsp; 网友a:我x!短袖这样的人渣就该拉出去枪毙一万次! 网友b:难说。这年头有钱有势的儿子哪有那么容易枪毙的?十之七八又是临时性强奸之类的事情。 网友c:和谐,和谐。 网友b:和谐个屁,有种来跨省老子! 网友c:你连个屁都不是!要是你在现场,怕不马上就去舔人家的脚丫求人家也让你插两下。 网友b:这是人话不是? 网友c:击中你的要害了?踩到你的尾巴了?要是你在现场你敢说你敢像那姓青的一样冲上去?我先说,我是不敢,我顶多会打个110! 网友b:。。。。。。 网友a:这话实在。我也真不敢。现在新闻报导这些见义勇为的流血又流泪的太多了。这世道啊。。。。。。 网友d:这是立法问题,国家应该立法保护这种行为。 网友b:立法个毛!就算国家立法,见义勇为被打死的,国家供养你的老小一辈子,真看到持刀歹徒强奸什么的,你就敢上吗? 网友d:。。。。。。 网友a:我不敢。有钱也得有命花。要是没死成终身残疾那更惨。 网友b:所以说,这是风气问题!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周围的人都能一拥而上,我不信那歹人还能变成李小龙。 网友c:那要周围没几个人呢?继续围观吗? 网友b:。。。。。。 网友a:我觉得吧,多几个姓青那样的人,让歹人知道世界上还是有人不怕死,那自然会收敛许多。所以国家立法是一个,媒体报导也更该正面报导这些事,让看到的人知道,见义勇为是一种光荣、荣耀、应当的举动,更近乎于一种义务而不是像现在帮抓贼发赏那样是功利行为。白拿到奖金自然人人奋前,但这奖金要豁命的时候是人就都会再三思量了。 网友c:你这话说晚了三十年。现在不管谁对我怎么说怎么宣传,我也不会在自身利益有损失危险的可能下去帮助素不相识的人。要说我低俗也随你们,不过我相信我这样的人在现代是多数。 网友a:。。。。。。 网友b:。。。。。。 网友d:诶,这是什么世道? 第二天一早,好梦刚醒的青奋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即兴强奸,并将见义勇为的短袖打成残疾,十足一个凶残邪恶的歹人! “世界果然充满了奇迹!”拿到法院的传票,被颠倒了黑白的青奋摸着鼻子发出这般感叹,他想起了马克吐温的《竞选州长》。 法*,行动不便的短袖缺席,只看到一个斯文潇洒的金丝眼镜。那眼镜口沫横飞,挥斥方遒,将当晚的情况混淆的一塌糊涂,并有之前死不开口的胖子和逃窜归来的金毛两个证人力证青奋的变态凶残。青奋一方的反诉倒也有个老头可以作证,只可惜老人家乃是医院挂了号,其体力和精神状态实在达不到“完全行事能力”的标准,任老头在警察局吵翻了天也没人能用他为证。 法律公正,重点是证据。在警察并未看到凶案全过程的情况下,青奋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什么东西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法院的人很诚挚的对他说,最好是找到受害者本人,实在不行也要找到当时的旁观者,起码据老头说还有一男一女两人可为证。当然,法院和警察局也会竭力的去找证人证据,但如果什么都找不到的话,青奋最好要有心理准备,就算他能脱罪,他的反诉无效,短袖等人也铁定是无罪释放了。 bsp; 网友d:什么世道啊。。。。。。 网友a:你永远都是这句话,有点新意好不? 网友d:那你希望我说什么,骂短袖不得好死还是对青奋表示一下同情?这些话这几天来你看了多少了,还要在这里再看吗? 网友b:我来了。出差了几天,那个受害者找到了吗? 网友a:屁都没找到一个。这事闹这么大她不可能不知道,肯定是自己不愿意出面。 网友d:也难怪,一女孩子,站出来对全世界人说她被了,这也确实需要勇气。 网友b:所以,她看着豁命帮她的人被诬陷甚至有可能坐牢,为了她的面子和脆弱的心灵就可以完全心安理得的旁观了? 网友d:别对我吼!你自己要是个女的,你克服得了这个心理障碍吗?不从要将歹徒送进监狱给自己报仇的角度出发,纯粹就是为了保护好人不被诬陷,你会站出来吗? 网友b:老子不是女的,对那档子事没那么敏感,别问我,无法理解! 网友e:其实。。。。。。我知道一个证人。 网友a:真的假的? 网友e:该是真的,是我邻居。事发那天晚上我是先听她说起,样子也很狼狈,提包都跑掉了,然后bsp; 网友b:那让她出来作证啊!名字,地址? 网友e:她说,生不进衙门死不进医院,绝对不想掺和什么,也可能是怕被报复。人家不愿作证,我也不能随便卖了她的名字地址啊。。。。。。 网友b:废话! 网友a:也不是这么说,现在确实很多人就算作证也很多顾虑的。e,你再劝劝她吧,好人已经不多了。 网友e:我再试试吧,诶,英雄流血又流泪,以后记得见这种场面有多远就躲多远。 “干嘛不让我去作证?”恋爱女一脸的奇怪。 “闺女啊,你去作证什么?案啊!你一女孩家家的,上了镜头,现在世道这么乱,可怎么得了?” “我是去作证又不是干什么?案怎么了?身为女人我不更应该维护女人吗?” “你还年轻,不知道人言可畏!嘴皮子杀人是不见血的。你以为那个受害人怎么自己不出面,不就为了这个?你这会去作证,有那嚼舌头的肯定会往你身上泼脏水。一个女孩子,跟两个字就算是扯上那么一丝的关系,也是好说不好听。” “天哪!”恋爱女手捂额头:“这都什么年代了,放开我放开我,我跟你们讲不通。” “你这孩子怎么讲不听?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口气在,你就别想去作什么证!”中年妇女急得差点说出口,自己已经在家周围看到几个行迹可疑却又毫不掩饰仿佛无声威胁的人了。 “作证。。。。。。世界上有那么蠢的人吗?”恋爱男扔掉报纸,迷醉的数着刚到手的钞票。 (4) 看守所,鸭舌帽,青奋。 “你在看什么?我跟你说的事,你在想吗?”谷佳伸手在青奋面前晃了晃。 “没!”青奋回答的干脆:“我觉得你很眼熟!” 谷佳被气乐了:“要是你在外边这么对我说,我会以为你对我有企图。在这里你这么说,我会怀疑你是不是打击太大有些失常了。” “真的!”青奋认真的说:“我肯定没见过你,不过你给我熟悉的感觉,肯定离我很近的人都那种感觉。” “青先生!”谷佳用力拍了拍桌子:“我在跟你说正事!人证的事现在都没起色,明天开庭最坏的结果你可能被判刑的,最好的结果短袖也会安然法外,你就没一点想法吗?” “我该有什么想法吗?”青奋反问。 “你奋不顾身救了一个被侵犯的女孩,自己被打断几根肋骨,内脏出血。最后的结果不但连一句谢谢都得不到,甚至面临歹徒释放自己入狱的可能,你就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应该悲愤无比,怒骂苍天无眼?” “那是常人的正常想法吧?” “谷小姐”青奋双手交叉托住下巴:“当我出手的那一刻,你觉得我想要的是什么?社会的表扬?受害人的感激?国家的补偿?” “。。。。。。” “既然我追求的不是这些,那么当它们没有出现的时候,我又何必茫然若失?” “可是,你起码应该感到不公平吧?” “什么不公平?法院不公平?它很公平,是我没证据。世道不公平?没鞋的人见到没脚的人之前总觉得自己很可怜!每个人诞生在世界上已经是中了千万分之一的大奖了。” “你真的就没一丝怨气?最起码,对法律的不完善。。。。。。” 青奋苦笑。为什么就这么难以理解,自己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对其他任何东西事件都没存有额外的希望。“虽然这么说话很难听,不过,法制不完善不完美这种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所以我会自己动手而不是打电话等待警察叔叔。” “还是难以理解!”谷佳摇头:“要么你就是一个高尚的如同圣人一般的人,要么就是我见过的最无耻最能掰的骗子。” “你还真不客气。”青奋脸上画下几道黑线。 “我认同世界上有品德高尚的人,他们愿意为其他人付出,但其底线在于自己的利益不受损或者受损很小。完全无底线的人,我觉得那是疯子。” “我明白你误会在哪了。”青奋点点头。 “误会?” “对!你看到的我是在为一个素不相识女孩而付出惊人的代价。而我自己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对我的所为而言,我救的不是一个人。” “是寂寞。。。。。。?”青奋的不正经让谷佳额头浮起青筋,眼看就要发飙。 “我没那么空虚。”青奋也是汗,随即正了正颜色:“我维护的,是天理,是公道。” “。。。。。。太高调高帽了,听上去让人觉得无比虚假!”谷佳难以置信的摇头。 青奋一摊手:“就像二百年起建国战争中死去的烈士一样,‘为了新中国的崛起’这个理由在现代很多人看来同样高调高帽到无法理解,但它就活生生在那时代无数人的心中。至于别人怎么看待我的想法,高尚还是虚伪或者疯狂,那与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又不为他们的眼光而活着,何必在意? 如果你还觉得所谓‘为天理公道’而行的人太虚假,那么你可以把我看成一个极端自我为中心的人,为了贯彻自己的某种信念可以像宗教狂热者一样将精神世界放置在物质世界之上。” 对面人平静到无所谓的表情,反倒过来帮自己开通的言语,谷佳一时反而觉得奇怪的人是自己。是啊,每个人选择自己的价值观,周围人的说三道四何足论哉。可是。。。。。。她还是摇头,虽然理智上可以接受,但感性上还是无法理解,世界上居然有这样。。。。。。该怎么说,捍卫天理公道,这简直就是武侠小说里的台词。 探视时间到了,谷佳起身欲离开,桌子对面的人突然说了最后一句话:“谷记者,有时候人活着,除了吃喝玩乐还可以有其他的意义。” 法院终审,青奋的反诉因证据不足而撤销,短袖无罪,而他本人则在受害人缺席的情况下被宣告罪名成立,徒刑十年。 这里面猫腻也好,钱权什么的也好,从来不是青奋关心的东西,他看着短袖三人得意的来到面前大概想要炫耀嘲弄一番,也是一笑,签字的钢笔反转间已经插进了伸脑袋过来的金毛脖颈。 。。。。。。 太突然了,毫无准备的周围众人中了定身法一样呆呆看着,竟似怀疑眼见的真实。 青奋又笑了笑,钢笔拔出,血像喷泉一样飙起几米,仿佛一阵血雨淋下将众人惊醒。庭警猛扑一步想要制服这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却被对方一侧身下起一脚踢在髌骨上,顿失平衡摔倒在地。钢笔二次起处,胖子方刚转身欲逃,手臂扬起露出破绽,钢笔插进三,四肋骨缝隙,胖子哼也不哼一声已是倒地毙命。 庭警拔枪,青奋探左手抓住已跑开一步的短袖后衣领往后一提,右手弃钢笔握他下颌一扭。喀嚓,一声脆响仿佛号令,所有人一齐再次呆滞,眼睁睁看着短袖尸体软软倒地。三个人,都死了。 “不仁者,天诛之,地灭之,人亡之。”青奋摩擦着满是鲜血的双手,神态好像刚才不是在当庭杀人而是在大学演讲。 最疯狂的歹徒也不过如此,第一个清醒过来的短袖父发出狼嚎一般的惨叫,从身旁庭警手里一把抢过手枪,他已经无所谓无所顾忌了。青奋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躲闪的意思。 枪声响起,却是房顶落下一阵灰尘碎片,庭警最后关头抬高了短袖父举枪的手——那是自己的枪,被抢去杀了人自己要负责的。 (5) 如此热闹的事情在网络媒体这个大嘴巴的联系下自是为广大聊友供足了素材。有赞同的说支持这种行径,有反对的说人人都如此世界就乱套了,也有中庸的说这样的人不能多,但也绝对不能没有。 从健全法制到道德审判乃至小说传奇,甚至据一教授考证青姓凶犯乃是魔兽玩家从而再次提出网游毒品论总之热闹十足。反倒是很少有人注意到一点,因感受到不公待遇而产生过激行动的,其实当代并不少,而青奋此案的有别之处却是——行凶者并非苦主——这件事完全是多管闲事! 枪毙的前一天——这么嚣张的凶杀都不枪毙,那某国就无需死刑了——记者谷佳终于再次有机会见到这段时间最红的“名人”。 “你一点都不怕死?”见多了罪犯,临到枪毙前任他英雄好汉,面对死亡多少总会有些失常,轻则神经紧张,重则精神崩溃,眼前这人却是活跳跳,仿佛明天要死的人不是他。 “谁说的?世界上比我更怕死的人恐怕不多。” “我真的发现自己不了解你是什么生物,居然当庭杀人。。。。。。”谷佳越来越习惯难以置信这个表情。 “你觉得那三个家伙该死吗?” “当然!可是。。。。。。” “既然当然就不用可是。他们该死,所以杀了,就这么就简单。”青奋说得好像一加一等于二。 “可是你也要赔命的,明天就是你的死期了,这也是你希望或者无所谓的吗?” “你还是没搞明白,宣告别人的死期是个难度很高的活计,在我的世界里也没几个人敢随意开这个口。因为你要杀的是人而不是鸡!” “。。。。。。” “我打算越狱!”青奋手遮嘴巴,说得不轻不重,刚好让周围人都听见。 “。。。。。。”谷佳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开始考虑此人其实有精神障碍的可能。反倒是周围的警察听了只是笑,显然青奋早已经跟他们说过自己的打算了。 谷佳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我不太能理解你的信念,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开玩笑或是怎样,也不赞同用违法手段对抗违法行为。但只不为私利,勇于挺身,见不平则出这一点,我很佩服你,如果你这样的人多一些,社会会和睦很多,安全很多。另外作为女性,我也该对你说一句:谢谢。” 时辰到了,押送犯人的警车呼啸而去,谷佳也坐回电脑前,继续敲打那篇关于“士者之怒,无关私利,怒而拔剑,血溅五尺”的稿子。社会在进步,人类更加文明,但就是在这样每人都背负着一个又一个套子的时代,在这个人都将自己与别人之间划上沟壑的时代,在这个讲究自我的时代,古时那些简单、质朴的思想有时反而耀眼的让人惭愧。 太阳行至中天,又缓缓西落,谷佳揉了揉酸疼的脖子,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看夕阳,他应该已经去了吧? “池塘边的小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手机突然响起,竟是警察,那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张惶。 青奋当真越狱了!他用一张卫生纸捅开了手铐,出其不意干翻了身旁四个警察,进一步挟之以为人质,抢了一辆警车跑得无影无踪了。 一张卫生纸捅开手铐?谷佳用手捂着嘴,以免电话那头听到自己的笑声。坐回电脑前,她敲下了稿子的结尾。 “为他人者,天不绝。为众生者,天不孤。” “有时候人活着,除了吃喝玩乐,也许还可以有其他的意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 青奋再现 “你是怎么进来的?”下班回家的谷佳看着自己客厅沙发里那个男人,强忍着打电话报警的冲动。 青奋举起了一根铁丝。他开锁的技术自然比不上同伴中的专业人士,但耳染目睹那么长时间,如果还连个弹子锁都打不开,那学习能力也太差了些。 “你真的用卫生纸捅开了手铐?”这家伙到底有多少前科?谷佳额头的青筋开始跳动。 “卫生纸太软了。”青奋摇头否认:“我明明是用纸币捅开的!” “你。。。。。。你知道你现在是一级通缉犯吗?”谷佳已经对这没神经的家伙快抓狂了,他怎么能这样大摇大摆的坐在自己家里。 “知道啊,所以我才来找你,没地方好去了!”青奋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吃定了我就会窝藏你?我们一共交谈才几句话?”谷佳手捂额头,虽然某种程度上她赞同这家伙的行为,但不意味着自己愿意为她而犯罪而对上国家暴力机关。如网络上分级的那样,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俗人! “我没地方好去!”青奋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好似街边流浪了三个月的小狗。他本不是擅长做秀的人,但自从血族能量和内力冲突让自己变了废人以后,为了不让自己心情憋闷林倩想了许多开心的法子,其中包括自己逗乐自己,时间长了倒偶尔也会逗逗别人,幽默谈不上,搞笑差不多。 “你这个无赖!”谷佳的脸一半在发怒一半在发笑:“算我怕你了,今晚你可以呆这里,明天我下班后如果还在这里看见你,不论什么情况我都会报警!” 青奋连连点头,接着两人就那么一坐一站到眼对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这时候谷佳包里的电话“乌拉拉——”的响了起来打破了尴尬的对视,女记者取出来一看号码顿时更没好气。 “喂,狄大队长,你们那通缉犯我找到了,就在我家正翻我冰箱呢!快来抓他吧!……别啊,您这一天三个电话的不就这意思吗?难得我这儿终于逮到了你们可来快点啊!……什么生气,我没生气啊!我可已经报警了,你们要不来这通缉犯跑了不关我事啊!……” “啪!”手机合上了。青奋望着那个气鼓鼓试图用眼神杀死自己的女人,伸手在面包片上抹了抹酱,塞进了自己嘴里。 警察终于还是没来,或者说他们已经来过多次今天不想再来惹晦气——最近已经够倒霉了。青奋的案子拖了三个月仍就一点头绪没有,这家伙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了古老的黄土地上。上边下了死命令一个月抓捕这个公然藐视国家权威的悍匪,可全国上下警察腿都跑细了整整一季度还是找不到他的下落,谁也没想这家伙在外边兜兜转转那么长时间,最后竟然又跑回了原地。 “说吧,你这几个月都到哪流窜去了,怎么警察横竖都找不到你,成天只能打我电话,我跟你很熟吗?”谷佳再说话时已经换了一身便装。虽然家里多了个“陌生”男人,不过安全性倒不必担忧,毕竟能干出那种蠢事的人难以想象会对自己有什么邪恶的行为。 “就在这附近啊!”青奋终于吃饱了擦着嘴:“搜索的重点随着时间会自内而外的转移,而且一般只会搜索人烟聚集地区域,找个没啥人的地方一猫,过几天就可以回来了!” “。。。。。。你真是山匪吗?”想了半天,谷佳最后问出这样一句话。 - 夜深月高挂,谷佳已经反锁卧室门进入了梦乡,青奋却还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坐。作为一个年仅二十四五的记者谷佳应该算是已经混得不错,年薪十万上下也脱离贫民阶层,只是要在一线大城市里买套房子仍需奋斗三十年以上。这租来的一室一厅实在没有客房这种东西,不过作为通缉犯的青某人此时能有个沙发裹一裹应该已经知足了。 多年苦修的内功与橙堂香那一滴原血相互冲突,两边打架战场却是自己的身体,青奋现在是内力尽失还留下莫大隐患,回忆起之前种种桃花劫运,看来自己确实最好离女人远点,或者明天就搬走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至于去哪到时候再说吧。 一轮运气依旧无果,青奋坐在那脑子里胡思乱想,眼睛看着窗外发呆,慢悠悠眼瞅着一个小鬼左手提符右手持钉就那么飘飘荡荡浮了进来。惊异之下青奋不由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果然不同了——那小鬼改为左手持钉,右手提符了。 青奋只是内力尽失人又没变废物,眼前虽是鬼灵,但他身为地藏替身,鬼眼之下岂有看不到的灵魂。这小鬼面目呆滞身体虚幻,下半身只成一团雾状没有形状,显然是个没什么太细意识的低级灵,反倒是它手上的符和钉都远比它自己有名的多。五寸钉的咒法是日本那边千年以传的高等巫术,如今不止那岛国,甚至整个东亚都颇有流传,谷佳有得罪什么人需要动用到这个级别的咒杀吗? 青奋会奇怪很自然。奇异世界和现实世界总是自发的保持着相互联系又互不干预的关系,譬如自己法庭杀人的重罪只会遭到警察的全国通缉,断不会有哪个算命大师跑去给警察支招;可如果自己以异术杀了人哪怕只是个无关痛痒的路人甲,这个国家的灵异警察也会不辞千里的抓捕自己归案。国家条律如此民间也是如此,这个五寸钉的施术者向一个不通异能的人出手,这已经等于向世界约定的规则宣战了。 青奋从沙发上起身上前两步拦在那小鬼面前,这只是没思维能力的最低级灵鬼,有个阳气重的东西挡在前面本能的就绕个方向。青奋再挡它再绕,再挡再绕,僵持了一会那鬼的怨气却渐渐积累了起来,身体由虚幻的白雾渐渐变成了红黑混杂的戾色,个头也一点点膨胀了起来,这时候看上去倒真的像电视电影里夺命的凶鬼了。 五寸钉最早是日本巫女殿所创的高阶巫术,借符御鬼,杀人夺命,搬山填海无所不能,后来科学力量新起这些东西都慢慢退到了幕后,台前留下一些残余的皮毛被无知的人捡了起来便浑不知轻重,只知其利,不知其害。 这鬼灵被阻拦无法完成下符者的任务,怨气积累就会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可青奋乃地藏替身鬼王之王,哪只鬼吃错香灰没事敢找他的晦气,但见那小鬼足胀到房顶那么高,望去直如凶神降世,爪牙横比却不敢碰到眼前人分毫。逼到最后只听得震天鬼嚎一声,那鬼一把扯烂了手中符咒,浑身虽然被破符时散发出的雷光电得焦黑斑驳,戾气却是更见暴涨。眼看着那一条红黑相杂的庞大身影透窗而过,怨鬼半空疾驰,想来是本能反噬去寻下符者的晦气去了。 御鬼御虫最大的弊端就是有御物反噬的危险,看这下符者的粗糙手法想必也是个半桶水,鬼物反噬应该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青奋刚才还隐约瞟见小鬼持的符中,三魂七魄里精魄有些异样,虽然自己不精通符咒之术,但三魂七魄的基本常识还是不缺的。这七魄乃人身浑噩聪慧根本,按《密宗录》位于人身自顶起至会阴的中脉七轮之上,其中精魄主生殖轮,位于人脐下三寸处,控制人的七情六欲,在这上面做手脚,施术者用心昭然若揭。 青奋抓了抓头发,转头又看了看那静悄悄的卧室,难道自己还要在这多住几天吗?想到这里又摸了摸脖子的旧伤,脸色不由有些发白。 小说电影里警察这种东西总是在故事结尾才姗姗赶到,青奋本应已经见怪不怪,但前脚才把那小鬼送走,后脚两道便光华穿墙而进仍是让青某人眉头跳了一下。 来人一壮一少,壮的那个还未说话,看上去二十上下的青年已经怒上眉梢,一张正气凛然的俊脸板得铁青,两眼放出刚正的目光让人不自觉的低下头忏悔自己的前半生。 “大胆妖孽,居然胆敢在玲珑门的地域闹事,纳命来!” 正义青年怀里抽出一尺三寸长的短剑怒斥一声砍了过来。青奋闻言不由暗抹一把虚汗,数来自己背黑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偶尔也会想想有多少人是像自己这样莫名其妙就死在大侠们的正义之剑下面。 来人使剑法度勉强也算严谨,那兵器看上去也是上好的法器,用来降鬼确实不错,可惜阅历不够经验不足,因为自己刚开过鬼眼身上犹留些许鬼气便判断自己是个驭鬼者未免武断。 心里暗暗摇头,青奋侧身进步两指张处已经以攻为守伸向了对方双眼,现在自己身体不便,不好做猛烈的动作,但对付这样的家伙吓一吓便足够了。 青年来者虽然愤怒,却只当对方是个低级驭鬼者,这样的角色有鬼时候是爷没招鬼的工夫便是孙子,这才一剑直刺而去。谁知对方轻松架势一摆,结果却成了自己要把双眼凑到对方手指上,眼力之准,架势之妙完全是个一流的武者!这会儿后悔已经来不及,年轻人强自扭动头颅避开对方手指,身体平衡却再也控制不了,但觉脚下一绊整个人已经乒乓的摔了出去一头撞上了沙发。 夜深人静,这声响直把青奋吓了一跳,回头看看卧室还是静悄悄的——谷大记者的睡眠质量令人羡慕。 “不可乱来!” 同来的壮年人终于有了动作,一把抓住起来还要再上的青年。一开始他也把青奋当成了之前那阵鬼气的源头,可看了刚才对方的身手再细细分辨鬼气的性质,到底是多了二十年的阅历,这会儿已经看出了不对的地方。 “这位是佛门的大师,休得无礼!” 佛门不同道家,讲究度化众生,但凡有一点佛性者皆可成佛,半佛半鬼亦佛亦鬼者比比皆是,如鬼母、阿修罗等便熟为人知,是以身上带有鬼气者并非一定为鬼。青年人被这一提醒,再一洗看细思已经知道是自己莽撞了,但少年人好面子,被和自己年齿相近的对方举手抬足就摔了一跤,这脸上无论如何下不来,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强自遮掩着那份尴尬。 平心而论青年的剑术已经不错,但既要分心学道这武术未免火候就欠缺了几分,再加上没多少实战的机会,一个轻敌一个破绽对青奋这等行家来说便已经足够,一照面放倒到不一定是对手太弱。 “这位小师傅,这地方是我玲珑门的责区,刚才感到有鬼气袭人我等便即赶来,却不料师傅先到一步,不知是何事故?”壮年人一抱拳,没有对刚才青年人的莽撞道歉亦不问青奋来历,语气软中透硬,显然是对青奋有所不满。 事情经历多了,用凡人的智慧也能明白这人不满在哪,没有门派观念的青奋很有点烦:“我在朋友家借宿,碰巧遇到一个五寸钉的小鬼来找麻烦顺手就赶回去了,没有捞过界的意思。倒是即是你们的责区,那未免来得也太晚了吧!”青奋指着卧室,反客为主倒打一耙。 壮年人面上微微一红。这里是玲珑门的责区自己便确有责任保护百姓不受异能界败类的侵害。本来各区都设有遁地之阵来往极为迅速,只是这次要带上自己这个侄儿历练一二就稍稍慢了那么半拍,他不知道青奋其实不懂规矩还当对方以此指责顿时有些噎住。 “算了。”青奋看对方稍稍吃瘪也不追击:“既然你们要我少管闲事那就自己管好。五寸钉驭鬼的多半都是收人钱财之辈,一击不中难免还有二次,你们能负责保护她吧?” 青奋又指了指卧室。谷佳虽然和自己没什么太深交情但也说得上是认识的人,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知道当不可能看着她被鬼叼了去,自己现在算是半个废人,能赶走那小鬼半是侥幸,下次再有类似的麻烦可就未必行得通了,正要找个垫背的帮忙。 壮年哪里看得出青奋肚子里卖的什么药,只看刚才的身手和那身隐约的佛气便猜此人不简单,他既这么说只当对方高深莫测,哪里想得到这人已经是跑一千米就要口吐白沫的“废柴”了。 中年人点了点头:“这是分内之事。那小鬼去向和术师我们都会追查,这位。。。。。。”他看了看房间摆设“这位小姐的安全我们自然也会负责,另外师傅若是有暇也请前往玲珑门一走,让在下稍尽地主之谊也为刚才误会陪个礼。” “小事不用在意!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有缘再见吧。” 青某人可不想接触太多让对方摸清自己底细,那个青年面色可是一直不太好,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其实是银样蜡枪头,他只要那么稳稳当当走过来一剑便能送自己上西天,难保不会心生这个念头。 话正说到这里突然听得隔壁卧室里电话“乌拉拉——”的响了起来,壮年人面色一变,朝青奋又一拱手拉着青年向后一退再次化成光华穿出了墙壁。青奋转回脑袋已经见卧室的灯亮了起来,不大工夫便见谷佳收拾整齐背着个旅行包走了出来。 “临时有任务要出趟外地,大概十天左右。你。。。。。。”谷佳咬着嘴唇看着青奋坐沙发上犹如法等待宣判的被告般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底还是一软:“这十天客厅可以借给你睡觉,但在我回来之前你必须消失,不然。。。。。。” “不然你还是会报警!嗯,我知道了,你真是个好人!”听到自己想要的话青奋感激涕零啊,在荒地里呆了十几天,以他现在的身体实在太需要一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家”了。 你真是个好人——这句话听得谷佳额头青筋又跳了起来,从来都只有自己给别人发卡,谁想今晚莫名其妙的自己也被男人发了好人卡!虽然明知道对方不是那意思,可这话听起来就是那么别扭。 看着已经在沙发上面朝里抱脑袋睡觉的男人那毫不客气吃定自己的样子,谷佳实在很想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把他踢出家去。刚念至此沙发上的人已经睡熟发出均匀的呼吸,谷佳原地站立了片刻,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拖着行李箱刚刚要走,突然又起了一念,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写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又取出五百块钱放在上面。最后复杂的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这才走出门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 女装校园行 转眼已经天亮,青奋打着哈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连续半个月的风吹雨淋,这一觉好睡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青奋捏着自己发僵的肌肉从冰箱里翻出一盒牛奶“咕噜噜”喝着,一边另外找寻可以充当早餐的东西,再一边考虑着远虑近忧。 自己现在正被全国通缉不假,但在十几亿人里找寻特定的一个人,根本就是大海捞针,警察的希望只能更多放在群众雪亮的眼光之上。虽然在二十万悬赏的刺激下国度里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对视野里的人留上了心,可同样相对的,普通大众没受过训练的眼睛再亮程度也是有限。 青奋不精擅易容,但所谓的“不精擅”这也分跟谁比,和那些千面郎君百变魔女相较起来是渣,但用来唬唬寻常百姓想来是足够了,而在诸多易容化相之中,青某人还有一招绝技——男扮女装! 用谷佳房里的化妆品勾细了眉毛,擦白了皮肤,再修了修三个月未曾理过的头发,一番打扮之后青某人对着镜子照了一照,里面已经已经换了另外一个人。青奋的模样并非那种特别娘炮,一眼看上去就像女人的类型,所谓化妆易容也只是淡化男性特征,显露出一两个女性特征。 按照某只擅长易容改貌的“猫”的说法,人类辨别物体的能力并非是像计算机那样将每一个像素点都进行比对,然后再统计,他(她)们往往只会观察一两个很小的特征,然后其他80%以上的部分都是用常识和自我认知进行的脑补——有的人记性很好,有的人则很差,有的人则在某领域特别擅长记忆就是为此——这种辨别和记忆的方式效率很高,但被研究过后同样就开发出了对应的欺骗手段。青某人很清楚自己的特征为何,这使得他可以轻易的遮掩掉那些部分,化妆成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女郎,等闲人再难将之与电视上,街头边通缉布告里的悍匪联系在一起。 半日的功夫一切已经打理就绪,青奋再次踏上大街,光明正大的任阳光洒在自己脸上,来往行人匆匆没人朝这边多望一眼。青奋贪婪的吸一口自由的空气,这通缉犯的日子当真不是人过的,虽然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追捕,但这种事情只怕永远都不会习惯。 先去商店里再置办一身简单的行头替换掉自己脏兮兮的“野人服”,又买一副平底眼镜架上鼻梁,青奋手持一瓶可乐信步走在了街道上。不知不觉已经来到s市一座学校的侧门口,牌子挂的是某某艺术学院,看着进出人物的年岁,似乎是个大学。 犹还记得自己少年时,没事的时候总会和一群狐朋狗友跑到家乡那座中专级的艺术学校门前花台上坐着,然后看着一群群的花蝴蝶飞进飞出,再相互说些荤笑话打发无聊的时光。往事当真如烟,这些年来死去翻生不知多少次,现在太月师傅的仇报了自己也变回了“凡人”,再看到昔日场景重现,好似已经两世为人。 伸手擦了擦花台,没什么尘土似乎是人常坐的所在,青奋刚刚坐下便听得旁边不远处一群同坐的人在那里唧唧喳喳,“我日”,“我操”的粗俗之声不绝于耳,听得他皱起了眉头。自己当年虽然也在类似的地方“欣赏”过美女,但从来遵循低调的原则不会这么讨人厌的指手画脚,这几小子的品调也太低格了! 那群小子看样子没一个超过十八的,面对着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大姐姐正那指手画脚不时发出猥亵的笑声。进出校门不管是美女还是非美女对这群人都作出了恶心的表情,加紧自己的脚步快速离开这个污染区。其间倒也有几双成对的路过,不止一个男士握起过拳头,可看了看对方十几号人腰间还鼓鼓的似乎藏着家伙,也不得不纷纷强咽下这口气,拉着女朋友快速进出。 又过一会儿,终于有人看不过眼站出来说话了。一个戴眼镜个头不高,脸上还有几颗雀斑的女生大步流星走到了众混混面前,手指众人鼻子牙缝里只蹦出一个字:“滚——” 众混混面面相觑,想来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过发呆也只是一瞬,十几个半大小子怪笑着站起来已经把那女生围在当中。 “姐姐好胆色啊,竟敢叫我们滚。” “我最喜欢这种泼辣货了,不如留个电话改天约出来熟络熟络。” “干嘛改天啊,不如现在就去?” 这个岁数的半大小子最是浑,他们倒也不是真有心有胆把这女生如何如何,只是这样的调戏能让他们得到一种上位者的快感,满足一份扭曲的自尊。但被调戏的人却不会如此作想,那女生敢站出来胆子自然就不会小,听得这群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想也不想一耳光就抽在对面人脸上,又起一脚踢向左边人小腿骨。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被女人打了脸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被打的人“嗷”一声跳了起来一脚蹬在那雀斑女肚子上把她踹倒在地,十几个兄弟更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也没什么不打女人的概念,顿时围将起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本来校卫站在远处只是远远看着,这会儿也终于站不住一路小跑过来想要阻止,可对方人数实在太多,对方两人抬头一瞪眼那校卫打一哆嗦竟是不敢上前,抽出腰间报话机想是要叫人。混混里跳出一人一把抢过话机扔地上一脚跺成了碎片,那小子瞪圆了双眼里面尽是血丝,犹如杀红了眼的凶徒,校卫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学校门口本来热闹,这一出事眨眼间周围已经围观了几十上百号人,可看着十几个疯子在那儿打人竟是没一个敢上前。若对方只是三两个人早就有人跳出来主持正义,可这会儿十几个人几十条手臂在那挥舞,当兵退役的校卫都不敢动手何况普通人。 正义就像胆小鬼,人多的时候才会出来!青奋肚子里暗自嘀咕,伸手望花台里抓起了一把石头泥块,现在围观的众人其实无不义愤填膺,但所有人都缺少一个带头的勇气。 就在围观众人又愤怒又无奈的时候,只见花台上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突然几颗石头砸了出去打在后脑上直砸得几个小子嗷嗷叫唤,只在同时但听得她喊:“t市的流氓居然敢来我们s市打女人,s的老少爷们还有种没有?” 这句话话当真厉害,一众围观的男人顿时听得都是血气上脸,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药终于被点燃了。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几小子到底是不是t市的,但十几个大男人在学校门口打一小女生,自己要再这么看下去也真的不是男人了!也不知谁先带头喊了一声:打死t市的狗杂种!接着就听所有人一起吼叫,正义突然降临在了世间。无数的拳头飞腿一拥而上,那几个小子还想取家伙顽抗,可人数比例差太大,没几下就被揍趴在地上接着就是无数的拳脚雨点一样落了下来,刚才他们是怎么打那女生的顿时连本带利都还了回来。 很快110已经赶到了,可马上就明白这次救护车也得一起来。十几个小子发浑不知道手脚轻重,正义的群众更是把这群“t市的流氓”朝死里打打,躺在地上的人都已经满身是血,警车都不用上只能立马都送了医院。 “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大的群众斗殴可不是小事,赶来的警察头都大了。围观群众七嘴八舌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通。 “哦?是有个女学生带的头是吧,人呢?” 警察看着几百号气血还没平下来的群众,法不责众更不可能把这些见义勇为“好市民”如之何,但这事总得有个交代,带头的人就是关键。众人这才想起四下找寻,可那女生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溜走了。 很长时间以来,许多人总是喜欢把警察和无能划上等号。武侠里的捕快大多是江湖上的九流,现实中的警察肯定是光会拿钱不会办事的废物。实际上仔细想想就知道,如果维持社会治安弹压不法分子的专职人员真的都是三流人员,那全世界早就乱套了。 有经验的警察眼睛和手都与常人不同,青奋只是匆匆变装想来破绽不少,为防万一不愿去赌对方眼力,所以远远看到警车赶到自己就先行溜了。 - 青奋初中没上完就辍学,早些年倒也没什么感触,反倒是经历许多之后对知识和智慧产生了一直强烈的向往。今日本来无所事事只是信步闲走,这会儿走到学校又经历刚才那一趟子事,突然生出一种想好好看一看学校的念头。 这个大学似乎不是什么名牌,可占地倒也不小,行进侧门不久就看见一个小湖,湖水碧碧,波光粼粼,此刻下午天气正是晴朗,或三五成群或成双成对,学生们在湖边洋溢着自己的青春。 “你说真的?猜拳?输一把脱一件衣服?” 一棵杨柳树下四个男生正和三个女生进行着充满孩子气的游戏,从某个角度来说只要不走出校门,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学生们都是孩子。 “就赌了,敢不敢?” 扎双辫的女生颇有豪气的挥着拳头,青奋看得有趣。以前也玩过猜拳命令法什么的,但一群女生和男生赌脱衣服无疑还是很特别。 “那要输的人耍赖皮怎么办?” 男生们显然打着邪恶的主意,理智告诉他们无论对面的人怎么输也不可能脱到越界的程度,耍赖是不可避免,那么就必须事先准备好其他的惩罚节目。 “不愿脱的人就下水去冬泳!” 双辫子显然对自己的猜拳很有信心,信手一指旁边的湖。显然她也没指望几个男生有裸奔的勇气,虽然现在只是初冬,南方天气也比较温暖,可不久前才刚下过一场小雪,这时候的湖水可是刺骨一般的冷,现在去泡一泡绝对不会是什么美妙的经历。她旁边一个长发戴眼镜的乖女拉了拉双辫子的衣角,脸上表情显然是很不以为然,但双辫子执着异常。也不知道这男女两边之前发生了什么争执,现在竟然需要以这样的方法来解决。 “好,你说的!” 四个男生一起坏笑了起来,青奋看得着实有趣就又走近几步,想看看这场打赌到底怎么个收场。 略带艳色的打赌就这样开场了,青奋只看了几把对胜负大概就已经有谱了。猜拳双方都只出一人,剩下的同伴只是衣服架。双辫子大概是对自己的运气很有信心,平时猜拳胜率也不低才会同意这么个打赌。可有道是十赌九诈骗,又有说两下对决多算胜少算不胜,如果两边都比瞎出拳那当然是比运气,可若一方用了心思这事就不好说了。 青奋面带笑意地站在那里看着。一开始双辫子还小占上风,可慢慢的就已经势均力敌,划到第十把的时候胜负已经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四个男生刚刚脱下三件外套,三个女生已经耍赖皮的开始把鞋子也算衣服的一部分了。再划两把,双辫子继续将失败演变成了惨败,三个女生穿着单衣踩着袜子瑟瑟的站在那里。身上只有薄薄的衬衫保暖衣已经脱无可脱了。 “你不会告诉我袜子也算衣服吧?” 高个的男生代表得意的笑着,背后几个同伙夸张的发出星爷式的坏笑,仿佛电影里的恶棍甲乙丙,再衬托着对面女生惨兮兮可怜巴巴的表情,青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对!不公平!你们有四个人我们只有三个!” 双辫子声音尖锐了起来,脸也不知是冻红的还是气红的。 “真是花样多,我就让你去找个人来又如何?” 占到上风的高个一挥手,尽显男子汉大丈夫的气度。 “姐妹,来帮我们个忙!” 青奋看得出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可仍是本能的左右看了看。 “不用看了,就是你了!” 双辫子小跑两步一把来抓青奋的手。她倒是豪迈自来熟的可以,青奋却是吓了一跳。自己的手上的茧子只是稍稍处理过,生怕露馅忙不迭将手向后一抽反而退开一步。 “哈哈哈哈,你就认输下水得了!我们再大方一点,只要你一个人冬泳就行了,优待俘虏哦!” 四个男生看到双辫子被拒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姐妹,那几个小子说女生就是天生弱者,什么都比男的弱。为了我们女人的尊严你无论如何要帮我这个忙,万一输了也只是我跳水去冬泳,绝对不会连累你!” 被几个男生一笑,双辫子反而更坚定了,看向青奋的目光仿佛在拜托的是关于2012人类存亡的大事。 就冲这么坚定的语气,帮帮忙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青奋其实他多少也有些大男子主义,几个男生这么欺负女生,虽然是公平对决但好像也不是太光彩的事,想了一想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看到有外人飘然下场,虽然刚才就看见这女生,可临到面对面了那划拳的高个还是眉头跳了一下。青奋一米七五的个子在男人里只算普通,可换成女生那就很高了,多年生死磨砺更蓄得一身非凡的气势,平时站在那随随便便不见奇异,可一进入对决哪怕只是猜拳也自然生出一股如山般的威压。对面高个本能感觉什么东西压了过来,身子一晃悠竟然差点就要后退一步。 “怕了?” 青奋微微一笑,腔气后咽出口已经是低沉漂亮的女声。 “怕你,才怪!” 高个险些丢了面子脸上轻轻一红,这个女生感觉有点不一样。刚才到自己对面时仿佛突然一条龙一只虎站在那里凛然不可侵犯,可当她说的话半开玩笑半讽刺的时候,但那一瞬间自己竟又感到一种平静温柔如菩萨的感觉,脑子一跑岔脸上的颜色就忠实的反应了出来,连忙回神把这乱七八糟的思想扔出脑外。 “不怕就好,我的衣服我自己做主吧,你们输的话也只用你一个人去冬泳就行了!” 青奋伸出了拳头。他习武多年内功深湛,肌肉匀称皮肤光滑,这支手伸出来虽形状略略不同于普通女生的素手,但散发出的健康与活力却似乎用眼睛都可以看到,套在红色滑雪服袖子里很是美感。 “来就来!” 高个终于挽起了袖子。 高个的“胜利拳法”说穿了也不足为奇。猜拳无非三种可能,输、赢和平,前二者直接分胜负没多的悬念,关键就在平局。常人当一拳猜平,下一把出拳的时候往往本能的就会避开同样的拳式。如出剪刀平手,那常人下一把多会出锤或布,例外情况那是主观思维控制,但动脑猜拳的人毕竟很少。而当掌握了平局的走势,整体猜拳的胜负也就握在了手中。 青奋本来想和他比一比脑袋,但又一想自己身份特殊还是求个稳妥算了。虽然现在有伤在身运不上内力,但习武多年青某人的眼力和反应岂是常人能比,每每出手慢半拍却后发先至,看清高个的动作才出拳,这根本就是作弊,想输也难。 这种一面倒的输赢实在太难看了,对面女生一把没输的情况下自己这边四个男生很快都已经在打赤膊,事到如今就算小孩也看得出彼此猜拳水平不在一个层次上。 “不用比了,我输了!” 就像自己对猜拳略有研究,对面的女生肯定也是同道中人,高个倒没怀疑对方耍诈。这小子倒是愿赌服输,把裤兜里东西交给同伴,二话不说真的一个猛子扎到湖里冬泳了一圈。 “倒是有口齿呢!” 青奋意外的扬了扬眉毛,对这个“欺负”女生的家伙大有改观,对自己刚才通过“作弊”手法赢得那么难看略微生出愧疚之意。 小游半圈高个的爬上了岸,头发上的水滴答答直往下掉。抹了把脸高个也不忙着去换衣服,右手拇指一指自己:“高兴文!你呢?” 对敢做敢当的人青奋一向颇有好感,被对方指问名字,他也爽快的指了指自己:“青立雪!” “这把是你赢了,但我不服,我还要和你再斗!” 姓高的男子嘴唇冻得发青,犹自死死盯着青奋。 “喂!输了不认账吗?你是不是男人?” 双辫子从背后跳出来了。看他们俩这事吵这么起兴,青奋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搅进了一对小男女的闹别扭里边充当了什么尴尬的角色。 “我输给她又不是输给你,你没发言资格,一边去!” 高兴文一翻眼皮把对面的女生憋了个半死。 “要比就比吧!”反正自己闲着没事当散心了:“不过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再喝碗姜汤,不然过不了几小时你就得去医院输液了!” “姜汤?这玩意现在哪里去弄啊?” 两边男女一齐发出了惊呼。 “不知道算了,我来搞定。你住哪,半小时后我去找你!” “3栋418。” 高兴文自个也冷得鼻涕快出来了,听对方约好时间地点伙着几个男生一溜小跑的朝一群红色的楼群跑去。 “那你们呢?等会还看热闹吗?” 青奋转头问女生们。 “我……” 双辫子犹豫了起来。 “当然要去看热闹啊!”三女中最后一个娃娃脸这时候笑着出声,促狭的看着双辫子:“要是现在放弃了,宝瓶不是会很失望吗?” “谁,谁失望!那种看不起人的男生,送我都不要!” 被称为宝瓶的双辫子脸刷的红了,强自争辩浑没注意言语里已经自曝。 青奋微微一笑,无忧无虑的女孩真是幸福。幸福这种东西会感染,看着她们天真可爱连青奋自己都觉得轻松许多,问明白了半小时后的去处,又问了食堂的方向,青奋转身便与众人分手了。 “等等,我跟你一块去!” 走出几十米后,娃娃脸张云突然从背后一路小跑赶了上来,喘着气笑着对青奋说道:“还是我带你去吧!你是刚到校的吗?” “我是s大的,第一次来你们学校呢!” 青奋随口给自己扯了一个身份。 “你好高啊!” 张云站在青奋并排却只到他下巴,又低头看了看他的鞋终于发出这样的感叹。只是穿平底鞋都有那么高,随便换上高跟鞋轻易突破一米八大关。按男女搭配最好相差半个头为标准,找个男友岂不是得一米九以上,也无怪小姑娘发出感叹。 “是啊!我也不想这么高的,得找个比我高的不然怕嫁不出去啊!” 青奋顺口开着玩笑。 “不会不会!你这么强势,找一个互补的男生最好了!像高兴文那种死硬鸭子嘴的男生就最不适合了!” 张云和薛宝瓶能成为好友绝非偶然,两人自曝的工夫可谓是不相上下的天授。被她这么一说青奋倒是对那个高兴文生出几分兴趣,现在回想起来那家伙瘦瘦高高一米八几,手脚匀便显然是运动好手,那不服输爱挑战的性格决定了本身就是个多才艺的人,样子也还算不错,想来恐怕是个白马王子一类的人物吧。至于张云特地赶上来给自己带路,恐怕是怕自己上演一出不打不相识的戏码把她朋友的男友给抢了吧。 您多虑了!青奋肚子里暗自好笑浮到嘴上就成了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张云看得心里更是七上八下。高兴文确实是个眼高于顶的讨厌家伙,虽然长得帅什么其他的也都好,就是性格特别恶劣。曾经当着众人的面对一个像他表白的挺漂亮女生说,“我不喜欢没脑子的女生”——几乎让那女生跳了楼。 要换自己看来这样的男生活该打一辈子光棍,可死党薛宝瓶就是被他迷得晕晕乎乎,甚至为了让他喜欢而刻意去学了许多东西,可惜两人相处了小半年还是普通朋友,高兴文压根没体会到薛宝瓶的心情。这次不知道是谁给她出了个馊主意——高兴文这样的男人就是五行欠揍,把他揍趴下他就眼巴巴的知道你的好了——平心而论自己也觉得高兴文就是这么贱,可人家贱得有本事,要不是这高个女生凑巧路过,今天宝瓶非得真的跳了湖不可,高兴文对这种事可认真了。 不过再说自己看不上那骄傲男人,可朋友看上了也没办法,自己总得为她出力。身边这女生虽是初见,但光感觉就让人觉得是个肚子里很有货的人。言情小说里那种男女主人公侧身相逢的场面确实很令人憧憬,但如果自己扮演的是里面被甩的配角那就是悲剧了。张云暗暗决定,一定要替朋友好好看住这个人。 3栋418。卫生间里水声哗哗不止,高兴文虽然已经洗过澡换过一身衣服,可他三个室友还得一个个排队,虽然没落水,可大冬天里打了半天赤膊,他们也冷得不轻。 “将军!完了!” 高兴文随手将薛宝瓶将死,伸手抓过一个热水瓶捂在手里,穿着长裤的冬泳感觉可真够受的,现在连骨头都在发疼。 “这怎么可能,我,我看漏了!” 薛宝瓶懊恼的抓着脑袋。 “与你看漏无关。你的技艺现在确实不如我,象棋这种东西少算一步都会输,更何况你少算不只一步。” 高兴文的表情语气充满了理所当然。 “又在自我吹嘘!” 张云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青奋。虽然好友很中意这男人可自己却不必对他客气,他是有点小聪明但那臭屁颠表情实在难以令人忍受。 “先喝姜汤吧!” 青奋打个圆场。他去食堂转了一圈,拜托食堂师傅们帮煮了半锅姜汤,这会放在桌上,打开盒子便见热气腾腾。 “好刺鼻!”薛宝瓶皱着眉毛差点要捂鼻子。 “苦口良药!” 高兴文看来还是知道这玩意,拿过自己的饭盒便盛了半盒,皱着眉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啧。”强烈的刺激好像把他的舌头都刷麻了,一股热流从喉咙直灌进肚子随即游走四肢,全身很快暖了起来:“你们在哪弄的姜汤啊?” “食堂啊!又不是麻烦东西,请师傅随手烧一锅不就行了。”青奋说的轻巧,听得其他人都是一愣。恐怕专门跑到食堂去请里面师傅帮忙烧东西这种事别说做,想他们都没想过,潜意识里觉得不可能的事不加思索便自我否定了。虽然只是小事却是能人所不能,高兴文上下又看了看这个挺高的女生,评价又高了些。 “行了,姜汤事放一边吧,你还想和我比什么?” 青奋坐在椅子上右腿往左腿上一搭,开始觉得假装一个女生陪一群年轻人上演一出青春剧其实是挺有意思的事情。 “这个。。。。。。” 高兴文一时也说不上来。本来他的意思就是想在两人之间分出输赢,那势必不能选一些任一方特长的东西。之前的猜拳是如此,现在要再挑个题目自然也要如此。 “这样吧!”想了一会高兴文终于想出了题目:“三天后校学生会会举办一次演讲,题目是《当代社会的新道德》,评委就是当天到场的全部观众。这样的题目对你我来说都应该是公平的,就以此分胜负你看怎么样?” 果然是公平的比试。 “不过那是你们校园内的演讲赛吧,我是s大的学生可以参加吗?” “s大的?”高兴文有些意外不过随即摇头:“我在学生会还能说上话,加入一个特别嘉宾没问题。给我你的电话吧,有情况我们再联系。” “我。。。。。。没有电话!” 青奋实话实说,虽然肯定没人相信。 在场无论男女都是一愣,确实没人相信现代大学生有谁没手机的,这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托辞而已。张云倒是对这句托辞满意,要是这个青立雪就此消失再好不过了,宝瓶是个傻孩子还没发现,高兴文已经对这个女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没电话。。。。。。用我的!”高兴文取出自己的手机,将里面手机卡取出一片:“我也正想换手机了,这个手机就送你,里面还有一张卡两个月的话费!” 和爽快人做事就不要扭捏!青奋在数双惊诧的目光之下接过了手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 悠闲的都市小插曲 夜幕降下,都市卸去了白日里遮掩的面纱。灯红酒绿的颜色,男欢女笑的声音,忙碌了一天的都市人这个时候才开始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当然,万事都有例外,哪里都少不了游手好闲成天无所事事的家伙,譬如某个变装的青姓男子便是其中之一。 离开了学校青奋也并没有哪个特别想去的地方,就那么随脚闲走,偶尔驻足看一看发生在不远处的那些都市剧,恍惚间只觉自己仿佛是在看小说——自己的生活与“现实”实在相差太远了,在那种地方呆久了反而觉得与这最平凡的世界好像隔了一层纱雾。 到处走着,看着,待青奋发现肚饿的时候吃饭的时间早已被错过,万幸城市里的街道上什么都能少,唯独吃喝玩乐少不了,挑一家看上去摆设比较精致,客人不多不少的餐馆走了进去。 “您好,请问您要点什么?” 餐厅的服务员眼里一丝惊诧没逃过青奋的眼睛,也许变女装不是一个好主意,自己引起的回头率实在太高了一点。 刚到这个城市就被投进看守所,然后就是山里打转,青奋自个也不知道这里名吃是什么,更不知道这个餐厅的招牌菜是什么,比起直接叫服务员上招牌菜,青奋更愿意挑自己喜欢的。 他侧了侧头,发现沿落地窗那侧坐了一个男子,左手里抓张报纸,右手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挑着面。那面虽然已经拌开了,可仍可见褐色浓汤上浮着五颜六色的配菜,一大海碗细细面条,香味直能飘到门口来。 “就吃那个面吧!” “哦,是。。。。。。好的。” 虽然能理解,但这种点菜方式服务员显然不多见,反应了半拍这才写下菜单退开了。 落地窗边的男人时而看看报纸,时而看看窗外的夜景,时而把目光转回面条,显然现在他也属于不赶时间的类型。一条红色的影子突然立在了自己桌边,男人本能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高个女子立在那里,笑吟吟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有人吗?” 男人四下扫了眼,空的位置还很多,不过临窗这里可以看夜景有人和自己有一样的喜好也不足为奇。他摇了摇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麻烦再问个事儿”青奋搭腿坐下又开口问道:“这个店什么东西最好吃啊?” “最好吃?”男人放下报纸想了想,脑子里回忆起的却是一个甜蜜的片段,于是笑着回答:“三彩冰淇淋!这里最好吃的东西!” “喔,谢谢!”青奋原来如此的点了点头,伸手叫过服务员又要了两份冰淇淋。 一时无话,场面又静了下来。男人依旧低头吃着面,青奋则头望着窗外左手无聊的活动着手指。 这里上菜速度还不慢,短短几分钟后他要的汤面和冰淇淋就都上来了。青奋将一杯白、红、绿三间的冰淇淋推到对面人面前:“我请你的!” “不,不用了!”一个陌生人突然请自己吃东西,作为深受险恶教育的都市人,男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点都点了,这里难道能退货?这是你推荐的谢礼,要是不喜欢吃的话,就放那儿当欣赏吧!”青奋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便低下头吃面,不时挖一口冰淇淋,甜咸交杂看他吃得津津有味。 男人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敢吃那份冰淇淋,只是低头专心开始吃面。 两人低头稀里呼噜的吃面,男人本来就只剩半碗很快便吃完了。抬头看看对面的女生,点了点头便想结帐走人,刚要起身突的又坐下,一脸诧异的看着对方左手手指操般的动作:“你练武的?” “嗯?”青奋闻言也诧异的抬起头。这男人拳面微有破皮,显然是练沙包打得。虽然看不出学得散打还是拳击,现代社会健体成风这倒也不为奇,可他能认出自己左手的动作那便有些稀罕了。 左手看似五指操的动作其实是一套对力量掌控的训练,力从足起至腰至肩至臂至指最后合拢,常人只看到最后五指合拢的动作却不知道力已经在全身走了一遍。这是中国传统的古法,现在懂这个的应该不多吧。 “这个动作我师傅闲暇时候也常做,所以我知道!”看出对方的疑虑,男人主动释疑:“我知道这套训练是用于加强对力量的控制,但师傅不愿教我。你能教我这个吗?我愿意付学费!” “不能!”青奋回答的干脆,低头继续吃面。 “为什么?”男人语气里透出焦虑。 “时候不到!” “怎么你也这么说,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候?”男人几乎发起怒来。对于现代人来说,唯一值得相信的只有自己,就算是平时信任的人,如果一件事不把话说清清楚楚,那也很可能无法得到他的支持和认可,想来他师傅的故弄玄虚已经让这人郁闷很久了。 青奋看着对面几乎要扑过来的红色面孔,想了一想。这个人撑死也只是业余爱好,不会需要靠武力混饭吃,不会需要这个来保命,更不可能将这玩意练到瓶颈,那就算现在告诉他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无论古今中外,修炼的破坏技必然首先从增强肌肉力量开始,达到一定程度后才谈得起力量控制的话。对大多数西方武技来说,力量控制达30%就足够了,再往上练投入的精力就已经呈倍数增加,对于拳击等技能来说已经没有必要,之后便进入了技能和经验积累的阶段。哪怕是对讲究自身修为的中式武技来说,50%的力量控制也是大多数武技的极限,所以中国拳动辄小成便需要十年二十年。之后若要再提高,那花练花费的时间将以几何倍数递增不说,需要的更是天赋配合。 青奋自己练有锻铁成钢的技能,可纵使拳头上的力量可以集中,全身的力量却仍只能控制50%左右。自己这个层次的控制可以将豆腐置于砖头上,一拳下去豆腐不烂石头烂,这是再高明的拳击手也不可能做到的。自己认识的人里无疑以紫苍兰控制最强,不必运什么内力,指间竹叶挥动间足以分金裂石,这也全是力量控制之功。至于传说中的100%控制的某人,那就真是传说了。 眼前的人无疑没必要懂这些,或者说刻意的去想这些玩意对武技进展是有害的,毕竟这又不是打游戏看数据。 “练武也是要基础的,你要学力量控制得先有力量,否则控制什么?先慢慢练肌肉吧!” 话到嘴边,青奋还是咽了回去,吐出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 话说完低头又要吃面,对方却不放过他:“这样的说法一点说服力都没有,难道你比我肌肉更有力量吗?” “呵,”青奋好笑的伸出左手:“我不比你更有力量吗?你知道有力量的肌肉长成什么样吗?” 这只手与自己的有什么不同吗?男人疑惑的抓住那只对女性来说略显大了一些的手掌。触感很柔软,却不同于自己女朋友的那种柔嫩,光洁的肌肤下弹性十足,整支手泛着淡淡的红色。 男人还没来得及细细再看,身后门口的方向猛起一声愤怒的尖叫:“康仁,你在干什么?” - 春琳浑身发抖的站在餐馆的门口,她一百遍的告诉自己眼前一切都只是在做梦,可已经被指甲刺破的掌心刺痛却一百零一遍的回答自己这不是梦。 康仁跟自己结婚还不到一年,他自己的生意刚到关键时期平时非常忙,今天下午也如往常一样打电话给自己说晚上要谈生意不回家吃饭。好,自己体贴男人的事业心,从来没像其他小女人一样要丈夫天天二十四小时守着自己,更给了他百分之百的信任,没玩过什么跟踪查短信的把戏。可,可眼前这一幕这就是他回报给自己的“信任”? 今天晚上真是天意使然鬼使神差,自己平日里这时候都该在家里做家务,今天却突然就被朋友约出来逛夜市,要不然也不会撞破他的好事。 刚才在外面隔一条街就看见说是要谈生意的他和一个挺高个的女孩面对面的吃饭,当时自己心已经凉了半截。可徒自还麻痹自己说也许那女孩是他的客户,虽然看穿着看年纪怎么也不可能。等走到街这边的时候,看到他们桌上一模一样的饭菜,甚至还有那份自己和他恋爱时最爱的冰淇淋,心已经凉透只余下最后一点温热,等着丈夫给自己一个意外的解释,企盼世上有着难以置信的巧合。可等到自己绕过墙壁走进餐馆门,看到的已经是他们拉在一起的手。 “康仁,你在干什么?” 春琳的所有伤心化成了一声愤怒的尖叫。 “啊——你怎么来了?” 康仁一如所有被抓赃当场的案犯,第一反应是莫名惊骇。 “我不来怎么看得见这出好戏。”春琳怒极反笑,手一指那个红色的女人:“她是谁?” “不,你误会了,我不知道她是谁!” 康仁真的被吓到了,忙不迭的解释。 “不知道?姓康的,你是白痴还是把我当白痴,现在都还舍不得松开手你告诉我不知道她是谁?” 这个解释太拙劣了,春琳冷笑连连。 “我真不知道!” 康仁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一时紧张竟然还抓着对方的手,忙不迭想甩开。谁知那人竟突然反手抓住了自己,手上力气之大足以证明她刚才所说的肌肉与力量的关系。 青奋虽然莫名其妙成了“小三”,但此时肚子里却是颇感好笑。自己平日里跟漂亮女人牵扯瓜葛一定会头破血流,这会儿变成女装没想到半天工夫已经让一个男人跳了湖第二个男人被抓了“奸”,莫非自己现在命格变成了专克男人的害人精? 笑归笑事情还得解决,新闻学里有名言:人是愚蠢的,与其说服他们不如欺骗他们。虽然青奋没学过新闻学,但他凡人从来不相信现实,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这个道理他却是知道的。现在这个怒发冲冠的女人已经认定自己跟这个男人有暧昧关系,无论何等铁证也不可能让她改变这个观点,甚至就是自己告诉她自己是男人也未必洗得清,更多找麻烦。只是“暧昧”这两个字实在有太多的写法,或重或轻全看人说了。 反手抓着男人手腕将他抖落回座位,青奋似笑非笑的看着眼角含泪满面通红的女子,话却是对康仁说的:“这是你女朋友吗?这么凶蛮霸道,也真是难为你了!” “呸!”春琳不听这狐狸精说话还好,一听更是火上眉梢,一口啐了过来:“不要脸的东西,我是他老婆,我们堂堂正正已经结了婚的!” 是个性子很强的人呢,平时不发作一旦发作起来就特别厉害,看来说不如激。想到这里青奋作出不以为然的姿态:“一张纸而已!现在谁还把那东西当回事?也是现在民政局关门了,不然离婚也就眨个眼睛的事儿。康先生年轻有为钻石王老五,你出门了排队进门的还怕少了人?” “做梦!”春琳越听越怒,现在的小三真是不要脸到家了,当着人家的妻子就敢叫人家离婚腾房子,她把自己当死人吗?想都不想伸手一把将康仁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拽到自己身后:“想气我?想把我气得离婚好让你进门?下辈子吧!” “啧,你这脸皮也真是厚实,黄脸婆就该乖乖顺应历史的潮流自觉让位。这会儿你看不见你的脸的话可以看看你的手,又粗糙又黯淡,还横七竖八的那么多裂口。”青奋得意的抬起自己的手在灯光下轻转着:“你自个比比我的手,你觉得作为一个女人,你可能赢得过我吗?” 看着座位上红衣女人,她的眉目确实不算什么娟秀的美人,但年轻、英气、活力十足,伸出的那只手圆润饱满没有一丝瑕疵。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这一年多来的家务操劳,油盐柴米,乍看上去依旧光洁的手对比之下确实已经黯淡无光。仅仅一年时间,自己也就成了黄脸婆了吗? 但是!一丝冷笑浮上了春琳的嘴角,小女孩,你还是不懂男人啊!没再搭理椅子上的人,黄脸婆转身将手递到了康仁面前:“还记得这只手吗?” 对于康仁来说这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可两女斗法他却插不上嘴只能在一边干着急,这会儿妻子突然把手递到他面前,一愣之下本能的接过了那只手,放在手心的一刻,心头不禁一颤。 妻子和自己大学时代起便相识,这只纤纤柔夷自己不知道抚摸过多少次。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忙于生意应酬朋友酒宴,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将妻子的手放在手心好好看一看。妻子原来有着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为了支持自己的生意她成了一个家庭主妇,而她本是那么好强的一个人。这只手已经略略粗糙了,和刚才握住的那只手比起来更已经黯淡了。拇指上的伤口是切菜留下的吧,长长的刀口已经快愈合,可自己这个做丈夫的竟然不知道妻子什么时候受的伤。 往事点滴涌进了回忆,每一个乱七八糟的夜晚,自己喝得昏天黑地回到家里倒进门便人事不知,丢下一堆烂摊子给妻子收拾;每一次自己临时忙忘了打电话,回到家的时候只看到一桌变凉的饭菜和一张疲惫的笑脸;每一回妻子抱住自己想要一份温存,自己却总是身心疲惫的推开她,让她独自去黑暗的角落流泪。更可怕的是,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妻子的付出在自己看来变得天经地义,自己对她的种种也是合情合理,曾几何时,那个刻苦铭心的爱人竟然成了自己雇佣的保姆! 康仁突然不想解释这个误会了。今天的自己确实没想过再找女人,可自己也确实渐渐遗忘了那个相知相守的人,按这样发展下去,成为那些自己曾经唾弃的“有钱人”中的一员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果这世界上有佛,那康仁现在很感激佛,他让一个误会降临在了事实之前。 “我。。。。。。我以后会尽量回家吃饭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春琳知道自己的丈夫,知道泛红的眼圈代表着什么,今天这女人的事已经不重要了,自己的丈夫回家了。 看着那一男一女相互偎依的走出门去,青奋也暗暗出了一口气。想打胜仗不容易,想打败仗也不简单呐,想到这里低头就要继续吃面,突然桌子被人重重一拍面汤差点飞溅了起来。 青奋抬头看见店老板叉腰站在自己面前,眼角眉梢都写满了蔑视,他指了指门:“小姐,本店不欢迎你,请出去!” 青奋左右看看,这才发现店里无论服务员还是食客都是同一幅表情看着自己。谁说世间没道德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 见鬼,又见鬼 名声非常重要,青奋一直以为自己知道这一点,现在他终于发现原来自己不知道。 刚刚被人赶出门,还在琢磨那被人驱逐的味道,马上就又有人找上了自己。 来者是个穿一件灰色大风衣,梳理整齐的短发根根直立的中年男人,身材也算匀称,只是那勉强称得上英俊的五官却笼罩着一片黯淡的黑影。 青奋自从给地藏王当了免费的替身不要钱的工人,那小萝莉倒也不是黑心到家的资本家,除了地藏替身本来就带来的一些特权另外还帮他开了鬼眼。这鬼眼没什么夺天地造化鬼哭神号的功效,更不至于看谁一眼就秒杀谁,除了略微提升一下视力以外只是能看透幽冥,从鬼的角度来看世界。譬如眼前这个人面上一团黑气笼罩,定是生平结下无数恶缘此时已经身遭不知多少人的诅咒,下一秒钟横死街头都是大有可能,与他多说一句话都没准被牵连进去。于是想也不想青奋转头急走。 “喂,这位小姐别走啊,我有挣钱的路子。” 这厮估计也是急了,两步追不上在后边就喊了起来,喊得还是粗劣得不能再粗劣的骗子专用语。 会搭理这样的话那是自己疯了!青奋闻言走得更快了,身后那家伙眼看就要追丢人心一横大叫一声:“我可以介绍有钱人给你认识!” 咔嚓!这句话仿佛一把剪刀瞬间把街上的声音全都剪断了。热闹的大街上一片静寂,只剩下旁边歌厅里那声嘶力竭的哭嚎声。 缺德男刚才吼了一句非常“委婉”的话,委婉到全街的人没一个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一个小女孩天真的拉着她妈妈的衣角:“妈妈,怎么大家突然不说话了?” 她妈妈皱着眉一脸厌恶的看着这边,喝斥她的小孩:“小孩子家别问那么多,那是坏人,我们走快点!” 拜缺德男一吼所赐,满街的人都对那个红衣女孩统一了看法,女人看她是一种好像脏东西污秽物似的眼神,脚步加快要和他拉远距离免得被污染了。男人们则是一种复杂的眼光,鄙夷或有几分,更多的却是黯色的兴趣。 男人时候我是淫贼,女人时候我是小三!青奋也停下脚步,袖子里拳头也紧紧握了起来。好,很好,非常好!他猛一转身,那个缺德的家伙趁这一停顿终于赶了上来。他也知道自己喊的那一声实在不合时宜,奈何当时一着急喊都喊出口了,这会儿再想收也收不回来了,赶到这女孩面前想说些补漏的话,嘴还没张开对方已经一把抓住他的手,拽着他一阵急跑钻进了刚才看见的一条灯光暗淡的小巷。 “你给我介绍有钱人?” 青奋只在别人脸上看过怒极反笑的表情,这回终于亲身体验了一把,只是他天生就不适合作出凶狠恶毒的表情,此时“发笑”反而生出一种奇特的柔和感。 “是,是!”被女孩一只手压在墙上,缺德男倒也不怕也没挣扎,一个小女生就个高点难道还能把自己个大男人怎么样:“话说开了我也就直话直说了,就是包养。每周末陪人家两天,节假日可能会有安排,平时时间都随你自己。价码具体好谈。” 还真是裸拉皮条的呢!虽说有吸毒的才有贩毒的,但贩毒的永远比吸毒的更讨人厌。不过反过来,青奋又对那些包养和被包养的感到好奇,随口问道:“其他呢,不包吃住行的吗?” “呵呵,送房送车的当然多的是。”这句话一入耳男人顿时知道眼前这女人还没入行,欺哄诈骗都可以上:“只要老板跟你对上眼,别说车子房子,就是移民美国我也不是没见过!” “那价码呢?一般来说可以开到什么价钱?” “你是大学生吧?普通大学生如果只是按我刚才说的周末和节假日包养,起码一年6万。不过以我的经验眼光看来,你的话一年10万没什么问题!” 原来自己还是小三中的小极品,该高兴一下吗?不过就算是普通的本科大学生,一年6万那也相当于五千的月薪了,而且还是周末班。别说小城市,就算一线城市里毕业的本科生们有多少人能在两三年间干到五千的月薪,何况那还是一周五天班,加班不加钱的卖命活。两方对比之下,但凡有几分姿色找得到门路的女大学生上学期间纷纷操持此役也就不足为奇了。所有人都有爱闲恶劳的本能,市场需求如此,所谓的道德习俗也要给它让路。就像走私于情于理都是错误的一样,但行至今时今日,走私一词已经从贬义走向中性了。 “做这行的女生很多吗?” 青奋歪了歪脑袋,这个动作是唐雅的习惯,不知什么时候他也沾染了这个毛病,平日里不会发作,一旦“变”了女人小动作自然就跟了上来。从这角度来说这家伙还真有演习的天赋。 “嘿”缺德男干笑了一声:“现在这个社会能挣钱的活还怕少了人干吗?” 想来也是,青奋点点头,要是能公开贴广告招聘,估计这个行当的人数还能番上好几番吧。时代在进步,社会在进步,套句小说里已经用烂了的话就是历史的车轮碾碎了旧时代的一切。不过自己正是旧时代的一员,在被车轮碾碎之前作为遗老遗少总要修理一下推动车轮的人才是。想到这里放开了那男人。 “身上带着钱吗?” “有,有一些。。。干嘛?” “脱衣服!” “啊?什么?” “脱衣服!” “呵,你就这么急着用钱吗?”缺德男笑了起来,他以为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过虽然自己玩过的这种女人不少,敢这么在过巷里就要求“野战”的还是第一次。想到这里还是摸出了钱包,对自己和“这样的女人”来说,那事也就和打羽毛球一样,只是一种让浑身出汗的运动而已,其他的早已什么都不是了。 低头正要抽出一张红票,谁知对方夹手竟把整个钱包都抢了过去。 “嗨,你干什么,那有一千多块呢,你没那么贵吧?”缺德男伸手就要拿回钱包,却被对方一伸手又压回了墙上,看她左手将钱包塞进自己的口袋,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笑容。 “谁说我不值一千块,我敢保证你之前之后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的人。而且教你件事。”她笑得越发欢畅:“叫你拿钱脱衣服不一定就是要做那种事,也有可能是要做其他的事啊!” “什么事?”这个女孩奇奇怪怪,缺德男有些开始心头发毛了。 “比如——抢劫!” “开什么玩笑?” 缺德男决定不跟这个神经病玩下去了,伸手一拨就要把压在自己胸口的手打开,谁想随手一触却好像碰到了铁柱,那手根本纹丝不动。几乎只是同时,本来只是压住胸口的手突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衬衣领,然后自己只感呼吸困难双脚离地。自己一个一百三十多斤的大男人竟被个小女子单手举了起来。 全身肌肉虽在用力内息却是平和如溪流,青奋算计着该给这样的家伙怎样的报应才是算因果的轮回。 扳指头算算,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因为自己倒霉的男人了!青奋看看手下肉泥也似的“玩意”暗自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没干太恶毒的事,只是卸了他全身的关节而已,不过这样的过道陋巷人迹少有,下巴脱了的人也不能呼救,运气好的话也许十分钟后就会有个行人将他送到医院,运气不好的话没准十天半个月都得趴在这里慢慢变成虫蚁的粮食。再看了看他黑雾笼罩的那张痛苦惊恐的脸,大概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摇摇脑袋青奋将钱包里的钱取出揣在身上,走出巷道又将空了的钱包顺手扔进了垃圾桶。今天惹的事已经够多了,现在青奋只回去好好休息了。 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嘀咕,为什么自己无论在哪都好像一个会走路的麻烦磁石,总有那么无数的事儿飞着飞着的找上自己。这不,走大马路上抬眼都能看见一只小鬼趴在一个男人腰间,正在那费劲的吸食着男人的精华。那男人无知无觉的继续走着路,浑不知自己在未来几个月甚至几年里都将出现不起,夫纲不振的惨剧。 青奋低头垂首将手插进衣服口袋,心里默念:我看不见,不关我事,我只是个打酱油的,我今天已经处理够麻烦了,我只想回家睡觉。 又走出两条街去,离“家”已经不远了。正行路间,迎面突然快步走来一人拦住了自己的去路。低着头走路的青奋左移,那厮也左移,青奋再右移,那家伙也跟着右移。没办法了,青奋只好抬起头,看到一张昨晚才见过的脸。 “有何……贵干?” 青奋很是无奈的看着青年。 “小姐,您。。。。。。” 那青年有些不好开口的指了指对方的右手。 咦,这小子没认出自己!青奋小小意外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虽说无论是武技者还是术者的高手都可以从不同角度看破自己这三流的变装,可这小子魔武双修却都修得半汤不水,眼光还没练出来竟然没认出昨晚才和他打过交道的自己。再顺着对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右手,五指间正抓着四只小鬼,徒自有气无力的在那折腾——虽然一路说是不想惹麻烦,但这手好像不自觉的还是做了一些“多余”的事情。 “这几只小鬼。。。。。。” 青年又指了指,言语间颇见迟疑。 “哦,你要吗?” 青奋自也看见对方手上篾片编织系以红绳的法器里也关着几只小鬼,伸手便把刚才顺手牵来的鬼递了过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青年连连摇手:“我,我只是想问,您知道今晚是怎么了吗?这些小鬼都是哪放出来的?” 啧!昨天喊砍喊杀,今天换身衣服居然就腼腆起来了,青奋心底暗自鄙视了一下对方的稚嫩,不想再惹麻烦的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路过的!你不要那我超度了!” 青奋说完心念一动已经打开了地狱的缝隙,几个小鬼惨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被无尽的吸力扯进那无底的世界,只留下空气里一股淡淡的异味。 这手一露看得青年是脸上勃然变色。世上超度之法虽有千万但基本原理都是一个,世间灵魂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被现世牵绊而没有前往地府,所以大多数超度都是用斩断牵绊的方式让它们顺应法则自然回归,免不了念咒驱符诵经祭物,高低分别的只是能斩断牵绊的强弱而已。眼前此女超度小鬼如同喝水,虽然自己看不出她使的是哪门哪派的伎俩,可这说送走就送走的手段已经不是高明而是根本颠覆了常识。 青奋不是术者,对这种事情敏感度非常之低,虽然知道直接连接现世与地狱是地藏替身的特权,但从没想过这是多惊世骇俗的东西。搞定几只小鬼摆了摆手,再懒得搭理青年低头继续走路,青年张口结舌伸手想拉住她,手到了衣边却不敢真的碰触,一颤抖又缩了回来。 这一定是哪派积修多年已经返老还童容颜永驻的长老,切切不能孟浪唐突。青年暗自握了握拳头,今晚鬼类活动异常,大街上又遇到这种绝世高人,这个城市看来要有大动作发生了!青年人正是心血旺盛的年纪,巴不得异能界天天打世界大战好让自己过剩的精力发泄在正义的战场上,将自己的名字加上“英雄”作为前缀永远流传于后世。 青年刚刚摸出腰间的水镜要把自己看到的一切传回玲珑门总部,可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生起让他怦然心动。这个城市现在是由叔叔和两个大小师叔负责,刚好叔叔保护那个叫谷佳的女子去了外地,两个师叔也刚好有事今晚不在,换句话说现在这个城市的负责人就是自己!如果水镜传信的话,总部肯定会让两个师叔之一马上折返然后自己又变成了看戏的,可假若自己不报呢? 一个可能性像放了酵母的面团一样在青年心里急速的膨胀了起来。要是自己不报告,那今晚也许就可以亲身参与进一件大事件里,也许,今晚就是自己功成名就的第一夜! - 就在青年意气风发的做着英雄梦的时候,城市的另一头,豪华的别墅里灯火亮如白昼的大厅此时却是一股阴气勃然而起,好像喷火一般忽现又隐。一个身高体壮脖子上挂着指头粗细金项链的中年人正玩弄着手上的一串念珠,正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阵阵阴气直把这百多平米的大厅都好像染上了绿色。 “有人超度了我的小鬼!” 中年人面色不变,手上的念珠却是停了一停。 “那,大师,我的儿子。。。。。。”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拇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钻戒爆发户气味十足,可此时面对狗头金链的大师却是两腿并拢毕恭毕敬,一脸的焦灼。实际上这老男人要比看上去的年纪年轻一些,作为一个身家千万的富豪同样也是一个巫蛊师,虽然只是一个低等的巫蛊师,但常年接触的蛊毒已足以让他的外表比实际老上十岁了。 “哼!虽然你道行不深可也是道上混了几十年的人了,小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他瞎胡闹?”中年人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沉声呵斥:“这个城市又不是无主之地,没把握就乱对凡人下手,不招事才怪了!” “是,是,”富豪连连点头:“是我看管不严。但也是大师您的驭鬼术神妙,就算真被人发现了只要及时切断联系对方也无法追踪。小儿也是仗了这一点才敢下的手,没想第一次用就。。。。。。诶!” 想起这事,富豪也真是憋屈。自古以来商人最重保命之道,多与异术界有所瓜葛,比如自己就是南疆一个蛊派的记名弟子。数年前机缘巧合认识了眼前这个大师,难得他肯收自己的钱收自己儿子入门,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机缘啊。谁想儿子学艺三年归来,昨晚自个躲在房间里练功自己也没在意,今天叫吃早餐没反应,撞门之下才发现已经中了别人的道。瞳孔放大口吐白沫,神志都已经失了却还自赤着下半身对着墙角猛干不休,满屋子都是干了的,腥臭难当。等老头子施尽浑身解数制住他的时候,早已经精尽射血死期将至了。 若是凡人这已经是必死无疑,但对异能者来说却是未必。老头子连忙打电话联系大师,总算对方也重情义,马上乘飞机赶了过来,今晚作法取壮男的精气替儿子补命。 “算了,年少谁没有疏狂的时候!”大师倒是豁达,这时反过来安慰富商:“我放出去数十小鬼本来就是让他们抓的,小鬼身上没打标签断然查不到我这里。只要有一半归来爽儿的命也就保住了!” “那。。。。。。那些地头蛇。。。。。。” 富商面上露出不豫之色。 “这种反制手法不是玲珑门的手段,爽儿是撞上了其他人!”大师眼里精光一闪面露狠毒之色:“打狗还要看主人,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连我祖野狗的面子都敢踹上一脚!” 一边磨刀霍霍杀气腾腾,另一边却百无聊赖还躺在沙发上发着短信。昨晚踢飞一个五寸钉的小鬼,今晚又遇到这满街小鬼的景象实在难以让人不做联系,青奋估摸着那厮被自己的法术反噬没死估计也成阳痿了,就算没出事以他的驭鬼造诣也弄不出这么大的排场,不得不有所注意。 手上短信自然是发给谷佳,她已经在当地的宾馆安顿下来了。在扯了一通没营养的“你手机哪来的”之类的话题之后,谷大记者发来一个青奋颇感兴趣的段子。 “我正在构思一部武侠小说,里面有个片段是男主角带一个涉世未深的女角投店的片段。我想把他们安排在一间房间里,但又觉得什么‘客满了’这样的桥段用得太烂了!” 谷佳大概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很快有了回应。 “那写成这样好了: 男角问掌柜:还有房没有。 掌柜看了一眼男角的打扮,又看了看他背后的小妞神态,然后凑过身子压低声音:两间房的话一共一两另备晚饭;客满一间房的话三两银不二价;还有流氓闹事、采花贼偷香等英雄救美套餐服务,包您顺利抱得美人归,物美价廉十两纹银足矣! 那男角一听心满意足,将一枚十两的银锭往柜台上重重一拍,提高声音似乎颇为不悦说道:说那么多有得没的干嘛,又不是短你房钱,给我们开两间上房。 掌柜愁眉苦脸状:客官啊,我们开店的哪有赶客人的道理,实在是这几天是来往皮货商最多的日子,切切没有房啊。小店还能剩下一间客房,您换个地儿连厨房都没地铺了!您和这位小娘子是。。。。。。 男角反身看了一眼,犹豫半刻说道:兄妹。女角面上微微一红也没反驳算是默认。 掌柜立刻道:既是兄妹那就好办了!您们且委屈一晚,明天一有客人腾房我马上给你们安排,小二,还愣着干嘛,不赶快带客人去房间! 可怜女角大小姐一个,哪分得清什么时候是皮货旺季,就这么稀里糊涂想推辞又找不出道理的被骗上了楼。男角也反身上楼,垂下的手暗翘大拇指。掌柜心领神会点点头,一幅今晚包在我身上的老练模样。 ——这不就安排进一屋了,怎么样?” 对面半天没动静,好半晌发过来一句:“真亏你想得出来!” 青奋刚刚打字想要回复:“亲身经历”调侃一下对方,突然手机频幕好像电视花屏一样紊乱了一下,一排扭曲的字以短信形式先发了过来——“死,死,死,死,死……” 青奋大惊失色一骨碌翻身起来坐直了身子。这种现象太常见了,中等以上的鬼灵活动之处常造成电磁的混乱,虽然人眼看不见,但许多动物或电器却会受到明显的影响,就如偶尔会有人照到灵异照片一样,现在也发生了灵异短信。竟然这么快就对谷佳动手了,玲珑门的那些人到底去保护了没有啊? 就在青奋骂人的时候,宾馆外的小树林里,一个浑身黝黑仿佛溶在夜色中的东西慢慢拖行着自己的身体,而它背后的一颗树下,玲珑门的那个“叔叔”七窍流血,瞳孔放大的躺在地下,脸上全是惊恐的表情,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 交手,又交手 话说这人有人世,鬼有鬼道。正常情况下生灵在死亡之后灵魂会自然被地府的引力拉扯进另一个世界再塑轮回,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但凡事都有例外,假如有东西蒙蔽了“死亡”的事实,那就将造成灵魂驻留人间的情况。大多数自然情况是生灵死时抱有极大的念,这股念不足以对抗牵引的法则却可以蒙蔽已死亡的事实,而这其中怨、恨、贪、痴等负面情感又占了绝大多数,这样一来人们偶尔能遇到的多也就是害人的恶鬼了。 驭鬼术在全世界范围都有广泛的分支流派,祖野狗一派精擅“养鬼”之道,除了被青奋随手超度的那种量产用来跑腿的小鬼和各式常见鬼类外,此派每人必养一只生死相系的命鬼作为本人最高成就的表现,同时也是最强的保障和武器。 鬼类无视实体的物质打击,又多附带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异能,本来是颇为强悍的术术,只是可惜针无两头利,命鬼的优点和缺点一样突出,地府的牵扯力永远是它们最大的痛。 所以对一般修行者来说鬼道术者果然是威风八面挡者必死,但对行家来说只要有所准备再强的鬼也逆不了天。而祖野狗之所以能以一个鬼道微末流派的传人单枪匹马在术界闯出名堂,全在他所炼命鬼空前绝后,完全无视地府存在犹如活人一般,这样一来相当于那鬼根本成了不灭之体!无论从实用性还是术术突破来说都是一件极为了不起的大事。 须知鬼类本来就是生灵毁灭了一次的产物,通常所说的杀死鬼看上去轰轰烈烈,实际只是送走而已。真正消灭鬼灵意味着将它们轰成更本源的生命印记,理论上所需的力量足以让每一个看到的术者都在瞬间摇头放弃——真有那个力量自己早得道飞升了,这种工作根本就是让神仙来干的活计! 不过好在祖野狗估计也是天时地利人和凑齐了才造出那么一个怪物,自己有自知之明也没想过开宗立派做一方雄主,仍是单枪匹马独行于东南亚且本身也颇守秩序没什么暴发户的嚣张,所以举凡大门大派也多少都卖他几分面子,这一亩三分地的地头蛇,什么玲珑门这样的二、三流门派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大师,那您的意思是?” 富商虽然道行不高,但打滚多年自是深知有恩可以不报,有仇却定要百倍奉还的道理。既然有人将自己儿子弄得半死不活,倘若不让他生不如死那自己就是象牙塔的里娃子还没断奶了。 “若是玲珑门的三脚猫反倒好说,只是。。。。。。”祖野狗略微沉吟了一下:“根据破了爽儿五寸钉的痕迹看来,对方是佛道中人。那些大小秃驴成日里不在寺庙里念经反而满世界瞎晃悠,如果是小秃驴自然不怕,万一遇到老的那几个倒也有些棘手。” 仗着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命鬼,祖野狗面对任何人都几乎已经先立于了不败之地,这会儿说出这样的话来富商如何还不知趣,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支票,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连夜劳烦大师作法幸苦,这点小意思且买点宵夜聊表我的心意。” 祖野狗接过票子瞅了瞅,上面那一长串的零倒也算略有孝心。徒弟的事要管,这钱也是万万不能忘记的。揣起支票人也站了起来:“小鬼们收集精气还有得一晚,也罢,老子这便要看看敢这么踹我脸面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师打算如何对付敌人?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眼看大师起身,富商也连忙站了起来,欲要为自己儿子之仇助上一臂。 “你道法未成不要反而碍手碍脚,我白日里已经做下鬼买卖,让一只替死鬼去完成爽儿未尽到事,刚才回报那女娃身边玲珑门废物已经被做掉,只怕那佛门贼秃也被惊动了。我要起坛做法与那贼秃隔空一斗,你只管为我护好法,别让什么琐事打搅我便是了!” 祖野狗傲然挺胸负手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背后富商毕恭毕敬的目送大师离开,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敬畏之情。 替死鬼。死于各种意外,因为不甘自己早亡而憎恨还活着的人,同时也因为怨恨而无法进入地府轮回。多在死亡之地徘徊,引导活人以自己相同的死法死去。但替死鬼并不能因此而得到解脱,反而会将新死者的怨念一并吸纳,变成更加庞大和忿怒的鬼灵。 鬼买卖。鬼道术的一种,人类以买卖形式和鬼达成约定以求互惠互利,相互间通常没有任何保障,翻脸毁约是非常常见的情况,鬼类不满人类驱使反过来拍碎术者脑袋的事更是屡见不新,反之亦然。所以若非强大的术士等闲不会以此法养鬼。 玲珑门的“叔叔”已经躺在地上了。一如所有鬼杀死的人,他们都呈现鬼物死时的模样。叔叔的身子宛如被火车拦腰碾过,衣服还完好无损,肚子上只剩下了肚皮贴着腰皮,内脏骨骼全碎成了渣,紫黑色的脏腑碎末充满了整个食道,甚至一部分从口鼻喷了出来,混淆着七窍流出的黑色血液涂满了那张惊恐万分的脸。 倘若叔叔咒法齐全准备十足或者位于自家总坛之中无论如何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但术者较量一同武者,生死一瞬往往只在疏忽之间。 抛下身边的死尸,黑乎乎的火车替死鬼一晃一晃超前走去,他的目标还在宾馆里。 “接电话!我没跟你开玩笑!就算电话被24小时监听了也接上!” 电话打过去却被挂了,青奋转念一想随即明白谷佳是担心自己电话有被监听的可能,之前的短信不着痕迹可以胡聊,一说话声音便无法遮掩了。毕竟对于青奋这个通缉犯来说,谷佳是关押期间唯一和他接触过的人,也是整个S市唯一能相当牵强的找出点关联的人,如果全国一定要找个监视对象,那也只能是她了。 虽然那头发过来了如此强势的短信,谷佳仍在犹豫不决,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紧急到一定要话对话的联系,要地震了吗? “到底什么事?” 犹豫再三谷佳还是回了一个短信过去,也许真的要地震了,楼下那只狗叫得好厉害,听说动物地地震很敏感。 “鬼来了!” 青奋想七想八,最后还是来了个实话实说。 “你疯了?” 谷佳也实话实说,这是她现在的真心话。 “你那有动物吗?现在应该是动物在乱叫了,打开电视,电视可能也花频了,过一会电灯也会有一定程度的闪烁不定。” 青奋飞快打着字,不时还得刷掉蹦出来一手机的“死”字,谷佳那边是信号源,她手机不受影响自己这里却是麻烦。 谷佳看着短信发呆,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打开了电视。虽然自己是无神论者,可这个人说得如此信誓旦旦,他也不是那种会耍了自己然后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的人。 电视的频幕真的花了,不是全部频道一齐成雪花——那样的话也许还可能是收视信号出了问题,可她眼睛所见的是,电视里的画面一点点逐渐花掉,时间每过一秒,花频的程度就增加了一分。 没有哪种信号干扰能稳定到这种程度!反常的事情让谷佳毛骨悚然了起来。还没等得及她好好消化一下信息衡量一下得失,屋子里的光线突然忽明忽暗了起来。 这种明暗也许只是供电线路偶尔的发疯,但这样的气氛之下,鬼片里那阴森恐怖的气氛不由的浮上了谷佳的心头,一片寒意爬上她的脊梁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真的有鬼? 世界上本没多少纯粹的无神论者,大多数的人不过是潜神论者而已,当一些神迹鬼迹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背叛自己无神论的信念比谁都快,谷佳显然也是这样一个凡人。 人有了危险预感第一本能就是扎堆找人救命,谷佳刚想开门去和报社众人呆在一起,电话又响了起来。女记者其实本能不想接这个电话,正常人都会对预言悲剧的“占卜者”抱恶感吧,况且深受科学教育二十几年,突然要一夕改变,谷佳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呼——一阵微风吹过,电视屏幕恢复了原状,电灯也停止了闪烁,一切回到了最正常的状态,仿佛之前都只是一个吓人的巧合。但谷佳却觉得阴气越发之盛,全身的寒毛都已经竖了起来,再没有其他多余考虑到余地了,谷佳接通了那个响不停地电话。 “世上真的有鬼?” 女记者第一句话是这样。 “如果没有的话那是最好了!我搞错了的话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局面。”电话那头传出青奋的声音:“估计会来到只是鬼灵,不是妖、魔或怪,也许还可以对付。”怪这种东西通常仰仗的是蛮力,遇到这样的情况除非谷佳其实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或是天上掉下白马王子否则那是铁定没救了。而生灭于无的魔和象征法则的妖更是远方的人想支援都不可能的事。反倒是最常见的鬼灵,虽然对常人来说这种不能用拳头殴打的东西更为恐怖,但却是唯一可能就破的东西。 “你那等会会有东西进来,一般会从门或窗口,极端的也会通过电话电视,等那东西一进来,你把手机对准它,剩下的我解决!” “这样就行了?”谷佳有些疑惑:“会是什么东西进来?血流满面的还是张牙舞爪的?” “你胆子还真大呢,保持这个心态!” 不知道是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虽然相信了有鬼要来的这种鬼话,但谷佳似乎并未流露出太多恐惧的情绪,事实上这也是对付鬼灵最佳的防御手段。如果说将鬼送回地府是攻击手段的话,那对凡人来说“不相信”也就是唯一能做的事了。 本来青奋还琢磨要不要让谷佳画点符什么的做一些自我安慰的举动,现在看来完全可以省下了。鬼灵杀人说白了还是制造幻觉让人自己杀死自己,“不相信”就是完美的防御方式。但人总有眼见为实的认知,当刀架在脖子上时无论横竖也不可能发自内心的相信那里没有刀,青奋也不可能让谷佳做到这一点,可他却能让她相信,只要有自己在,纵使有刀也伤不到她! “咔——” 门锁响动,无风自开,门外一阵冷风袭来让房间里的人缩了缩脖子。接着……一列火车呼啸着冲了进来。 火车从客房门开进来?这么荒谬的事也只有在鬼灵世界才会出现得理所当然。 那是一辆老式的绿皮火车,现在也许只有很偏的地区或者还在运行,但此刻它就出现在了谷佳的门外,带着火车特有的尖啸之声穿透了门框和墙壁,对着谷佳直冲了过来。 宛如怪兽狂奔巨龙怒吼,没有站在过火车前面的人无法感受这庞然大物朝自己冲过来时的震撼。钢铁的猛兽以它钢筋铁骨的质感和挂动风声的速度混成了一团无可匹敌的力量,不需要亲身接触,任何看到它的人都不会怀疑它能在一瞬之间将自己碾成肉酱——这是毫无置疑的事情。 铁轨事故中有多少人就是这样被生生吓傻吓呆然后变成一团模糊,甚至外面那个玲珑门的叔叔也是如此瞬间惨死,谷佳危急时刻却爆发出了超越常人的意志。 说是如此却不是她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一口气吹飞了火车,而是面对钢铁巨龙她第一个反应不是抱脑袋逃命却是按着青奋所言突然将手机对准了火车。 这个动作若让人深思熟虑之后大概是大多数人都选择,但在一刹那之间只有下意识地反应,这个动作却代表了对电话那头的人一种无条件的信任,信任到相信他能隔着几百里路对抗一辆发疯的火车! 电话那头的人也果然未令她失望,只在她尖叫出“来了”的同时,电话里也传出一阵山摇地动的怒吼。 真的是山摇地动,这次不是一个形容词,整间房间都在吼声中摇晃了起来仿佛卷在十级风暴里的小舟,所有能动的东西都动了起来,电视、电脑和其他所有桌上的东西都被甩了出来乒乒乓乓在地上滚来滚去,沉重的木桌自己也颤巍巍顺着地板开始滑行,谷佳只感立足不稳一个趔趄就朝后跌撞过去忙伸手扶住那张整个房间里唯一还稳固的大床。 一如对面的火车从视觉给人带来了无可匹敌的重量感,手机中传出的声音也在脑海中灌进了摧枯拉朽挡者灰飞烟灭的气势。不仅仅气势而已,眼睛所见之处,那列气势汹汹的火车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毁灭之墙,近身前一米处自车头开始崩分离析,一节节一段段前仆后继却统统化成了漫天飞舞的碎屑。 轰隆声过,整辆列车消失了,那满天的钢铁碎屑风暴也消失不见,手机里的吼声也嘎然而止,房间里一切平静如常。桌子还老老实实呆在它自己的位置,上面电视里的施瓦辛格正闪烁着红色的机械眼向世界宣告:Ibsp; 是幻觉?谷佳疑惑的看着那老老实实执行着自己天职的门,它还紧闭着。又抬头看了看最容易受到震动影响的吊灯,它平静如水的呆在自己的位置。谷佳又推开门来到旁边同事的房间,四个同事正凑在一起打牌,吆吆喝喝不用问也看得出没什么异状。 “你们,刚才有听到什么吗?” 谷佳迟疑了一会还是问出了口。 “什么?有什么吗?” 旁边站着‘观战’的头儿转过脑袋来,疑惑地看着她。 “没!大概是我听岔了!” 谷佳强颜笑了一下。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赶路赶得太累了?今晚不要熬夜了,喝点葡萄酒早点休息吧!” 领队关心了几句。谷佳随口应付了一下便转身走回了房间。 没有任何异状,除了自己胸腔里那还未平息下来的心脏,它正以一百二十的频率宣告着自己刚才遭受了怎样的惊吓。谷佳翻手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已接来电,似乎这一切又都不是幻觉。 咬咬牙谷佳强自打气反拨了那个电话,嘀~~嘀~~嘀~~ 青奋的电话响了起来,不用去接也知道肯定是谷佳反打回来的。不过他现在也没力气去接,他正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刚才的狮子吼动用了体内的真气,触犯了原血的地盘,现在就像中东的局势一样已经战成了一团。可怜作为战场的自己身体宛如置身冰狱熔炉,全身四分五裂或是阴寒逼人或是炙热难当,两股力量直冲大脑好像要将自己从顶门分成两半。这已经不是头疼欲裂可以形容,根本就是把脑子烧热以后突然放进雪水里去冷却,甚至青奋连自己都在怀疑脑壳里的东西是不是根本就已经碎了。 其实凭良心说话橙堂香的这一滴原血对青奋来说是有莫大好处的,它能将人改造成吸血鬼的体质,比人类体质强上数十倍不止,而且早前修炼的内力并不会因此消失,毕竟说白了内力也只是生命能量,血族同样是依靠生命能存在于世。虽然早期会让内力休眠一段时间,但依青奋的修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必定能将其重新唤醒甚至更上一层楼,所以造成现在这尴尬局面的关键在于——青奋自己不想变成血族! 世界上有疯狂想成为异族得到力量得到永生的人,也就同样会有极其抗拒成为异族的人,所以不是原血与他过不去,事实倒过来,是青奋自个想方设法和原血过不去!一滴原血被锁在心脏之内已经数年,封锁总有极限,微薄的血族力量已经感染了他的身体,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青某人已经算不是“纯粹”的人类,所坚持的不过信念大过现实而已。 数年的苦心钻研当然也不是打水漂,只要内息保持平稳便能与原血和平共处,再说白一点要是内功练到金钟罩的顶关,内息自如随心的境界,便是和人天天打架也没关系,可现在只是区区七关的水平要让内息急而不颤,缓而不僵却是还欠火候。平日里小动作没关系,一旦动作大了结果就是现在的下场。 青奋抱着脑袋打滚,城边别墅里祖野狗也是大出意料之外,眼中露出沉思的表情,伸手掏出口袋里的雪茄筒倒出一支粗大的雪茄,不忙着剪去雪茄嘴,只放下鼻子下面嗅了起来,这是他遇到大事的事情习惯的动作。 之前为了针对预料中的超渡,祖野狗曾于房中做法暂时将那火车替死鬼的本源转移,让所有的超渡之术都变成无的之矢。不料那贼秃不知是巧合还是当真高深莫测,竟然以禅音传出镇定人心的极效,那女娃心中无惧,反倒成了自己一记重拳打在了空处。 鬼灵杀人在于利用人的各种情绪,譬如这个火车鬼便是利用人对狂奔过来火车的认知,如果目标是一个根本不知道害怕的呆子或傻子或者认识未开的婴儿,那是断然无碍的。寻常贼秃只知道拿狮子吼当扩音器,却不知武为末禅为本,能体会到狮子吼本身禅意的人断断不会是寻常和尚,自己之前的估计看来还是保守了。 祖野狗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看天色。如今已经离天亮不远,而自己尚要应付被激怒而反噬讨债而来的火车替死鬼,看来只有今晚招回命鬼,与那贼秃再斗个分明了。 祖野狗高估对手,如履薄冰,岂料他预想中的大敌此时已经精疲力尽,呼呼昏睡了。 昨晚一声狮子吼,青奋脑袋疼了小半晚,疼着疼着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中午间,迷迷糊糊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过来。说是惊醒其实还是在迷糊,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只要周围没有杀气和目光焦点,青奋的反应其实比常人还要迟缓,否则要是对每一只眼前每一只飞过的昆虫都分清雌雄,那么大的信息量早把脑子塞爆了。 谷佳自己有钥匙!不太清楚的脑袋约莫得到一个非女主人回家的概念,于是继续安心睡觉医头疼。 敲了一会儿门,似乎外面的人终于可以肯定房间里没人了。但听得一阵细碎的声音,熟门熟路的门已经被推开来。 居然有小偷!这下青奋真的醒过来了,本想跳起来高叫着爱与勇气的口号好好教训一下这些梁上君子,突然脑仁微微一凉,昨晚的经历闪电般又回放了出来,顿时将胸中的正义之情压了下去,自己的内息现在及不稳定,打架这种事情还是能免则免吧。 青奋举目左右寻摸一下,一样物件落在眼里,用此物对付一般小偷应该有余了。 客厅布置进门正对的是卧房的门,左手边是厨房和卫生间,右手边的空间才是客厅。沙发、茶几、电视是这里最主要的摆设。青奋这会正躺在沙发里,从门那个位置刚好被沙发挡住,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来人好似久弹此调,动作虽轻却不见猥琐的感觉,飞快关上门首先迅速的检查了一下门边衣帽架上的衣物。青奋听得动静心中暗自纳闷,哪有小偷一进门先搜衣兜的,莫非不是贼?那是谁?谷佳的男朋友?更扯!莫非……警察? 一道灵感之光划过脑海。不错,会有如此诡异行动的必然只有警察。不过这些家伙干嘛就对谷佳盯得那么死,莫非她模样看上去就很像通缉犯的同伙吗?青奋有些郁闷,想必谷佳更加郁闷,然而最郁闷的恐怕还是警察,因为无论是直觉还是其他什么让他们做出这个判断——他们都是对的,可却抓不到罪犯! 只有一个人的脚步,而且偷偷摸摸,想必不可能有正式的搜查许可。恩,大有可能是知道谷佳出差了来个临时突袭,又或是自己出入这栋楼引起了盯梢人的怀疑。即是如此抓住此人交给派出所便没意义,而且现在麻杆打狼两头怕,对方偷偷摸摸未必比自己这个通缉犯更加气粗,也许不用动武光是用吓的已经足够了。 看看自己昨晚忙碌加打滚了一晚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女装,青奋微微苦笑,没想到自己这个突发奇想的主意还能有如此作用,当真出乎意料了。 想到此处收敛心神,猛然翻身站了起来对着对面那个目瞪口呆的男人大叫:“抓小偷啊——!” 来人这一吓当真吓得不轻。本以为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嗓子,其爆炸效果不亚于摸黑走路遇了鬼。极度惊吓的来人本能作出了最应激的反应,一个跃步径直朝“鬼”扑了过来。 苦也!青奋心中暗叫。有的人受惊会屁滚尿流的反身就跑,有的人却会狂暴化的攻击惊吓源,自己倒霉遇到了后者,那厮估计自己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经先扑过来了。 青奋先一玻璃果盆掀了过去,里面梨啊苹果啊纷纷化作暗器朝对方没头没脑打去。那人被这么一阻其实他也已经冷静下来,但身手太好本能太快,双手一划拉招架脚一进步间人已经冲到沙发面前,双手成抓擒拿的姿势已经摆了出来,顿时进退两难颇感尴尬。 身为警察一员来人当然不能伤害无辜群众,唯有叹一声晦气,做个幌子就想抽身而退,谁知视野里那个红衣高个的女子竟然不依不饶反而一步踩在沙发背上朝自己脸上一脚踢来,自己躲开一脚,对方已顺势将沙发踩倒,右手握拳又是一拳朝脸上打来。 女生的拳脚打得倒是连贯,应该是练过几天,可惜这样的花拳绣腿就算打在自己脸上也得担心对方手疼。来人浑不放在眼里,随便一个闪身,脑中还琢磨着是不是要转身直接跑路,忽的见对方右手一张,手心里竟然亮出一个微型的喷筒,接着就见拇指按下,“噗”的一声什么东西已经喷进了眼里。 “啊——” 人体最脆肉的器官受创,纵使坚强如来人也忍不住发出了惨叫,身上好像还挨了几拳踢了几脚。小女生的拳脚打在自己这身子上可说不疼不痒,可眼睛受不了啊。 眼前景物一片模糊,来人再不敢纠缠,近乎抱着脑袋的飞出门去一路“滚”下了楼梯。 从头到尾都没有还手,其实我国的警察素质很高呢!虽然抱着歹毒的用心捶了来人一顿,可心里对这人还是评价挺高的。刚才喷他眼睛的玩意是谷佳用来给皮肤补水分的自制喷剂,大概是水类和油类的调和品,喷在眼里也无大碍,心里威慑远大于实际伤害。青奋追在楼梯上撵了几步,就看见对方楼下有人接应,拉着那人的手飞快的跑了。 这下子估计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搅自己了。 又晃了晃脑袋,青奋终于想起给谷佳发个短信。她那边倒是一切如常,昨晚来的居然是一列火车,那该是替死鬼之类才对。替死鬼能修炼到谷佳形容的那个模样也非常不易了,结合之前的那只五寸钉的小鬼,看来对方确是不肯轻易松手了。不过那玲珑门的家伙搞的什么名堂?是被鬼吃了还是保护不利? 叹口气又看看天,现在还是白天,没有鬼会跑出来闲溜达,可今晚要再来一遭呢?同样的把戏对方但凡不是傻子该不会第二次中招了。 “要不你今晚回来得了!” 青奋只能提出这样的建议。 “回来?我倒是想回来,可外边公路上今早就已经塞车塞出十几公里地去了,别说回来,就是想继续前进都进不了了!” 谷佳的信息充满了怨念。 “那你继续呆在原地和我保持联系吧!我去想办法!” 青奋抓了抓脑袋。自己终究有隐忧在身,昨晚的应对可一而不可再,这种事情看来还是只能找正宗的术者解决,玲珑门既然是一地之主,应该能有个交代吧。想到这里,青奋再一次哀叹了一番自己的劳苦命,对着镜子补了补妆,整体看上去没什么破绽了,便出门下了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 再见的故人 “诶啊,我说你轻点!” S市某小区某楼房里,刚被人捶过一顿的高兴武正疼得龇牙咧嘴。身边帮他按摩的是他的同事搭档,一边擦药酒一边忍不住地笑。 “你还是不是兄弟?我都疼成这样了你还笑?呲——” 高兴武刚说完这句话又是一哆嗦。 刚刚片刻之前自己偷入嫌疑犯同犯的家里想看看能否摸到什么线索,结果被一个不认识到女人打了个突袭,当时被她小拳头小脚丫打了十几下也没注意,结果逃出来一通跑路这才发现这女人心思忒也歹毒。 她的拳脚全都打在了自己的手筋脚筋等关键之处,刚打上去没什么痛觉甚至还有丝丝舒坦之感,可这下楼用力一跑结果就全不一样了,受创的筋当时就像断了的橡皮筋一样全弹了起来,几乎当时就把自己麻翻在地。筋受伤的感觉完全不同于创口性流血只是简单的疼,那种又麻又痒又痛又胀的感觉简直就是酷刑。常人不小心手肘往哪一磕碰了手筋,意志弱点的都能哭出来,自己这会儿全身上下都在“抽筋”,真正的生不如死啊!更可恨的是,自己这个搭档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好,好,我不笑!”杨谦相当夸张的深呼吸了几口气,勉强严肃了面孔:“我看那女人是知道你是警察了,不然不能干这么缺德的事!” “诶。”躺在床上的高兴武叹了一口气:“她可不就是知道了吗!摆明了不想抓我这‘小偷’但也要狠狠教训一下。我说杨谦啊,你看我们这么拼死拼活的抓通缉犯,结果落一被群众殴打致残的下场,这多冤得荒啊!” “群众都是不明真相的,好好,别喊冤了,我们未得任何允许就私入他人住宅,本身已经触犯法律了。没被抓到是擦边球,被人发现了挨一顿也只能把打掉的牙齿咽回肚子。”说起案子杨谦的精神也集中了起来:“诶,你说,这女人跟那青奋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这个不好说。这样吧,你这会儿再回去,去查一下她的身份证。当初那个青奋完全是个黑人,说不定能牵上什么蛛丝马迹。” 出现在谷佳家里的身份未知人物,却没在盯梢的记录里,怎么看都值得怀疑。高兴武沉吟了一会,还是给出了如此建议。 “行!我这就去!” 杨谦点点头,这回自己光明正大拿着警察证去敲门,谅她也不敢袭警。 “那个……别跟别人说!” 眼看同伴就要动身,高兴武突然好像口里含了话梅,说了一句含含糊糊,意指不清的话。 “什么别跟别人说?” 杨谦停下了脚步,憋着笑装糊涂。 “你这小子!”高兴武一口气没上来:“算了,算我栽了!杨谦,扬大哥,拜托你别把我……我被一个女人打了的事跟别人说。特别是局里的人。” 躺在床上的人满脸通红,说这句话实在耗了他很大的勇气。 “哈哈哈哈,你放心吧,我的口风你还不知道,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杨谦大笑着走出卧室,拍着胸脯保证着。高兴武这小子在局里可是尖子中的尖子,年纪虽轻可无论是比武还是破案甚至理论课程都是一等一的好角,待人处事也不错,就是高傲了些,特别是看不起女同志,这回踢了铁板可是给自己抓了把柄了,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高兴武听得对方欢快的笑声,自己把头埋进枕头里。误交损友啊,这下子起码要被敲诈半年,这个吸血鬼!脑子里正想这事,耳朵里就听见自己门被打开的声音。 “诶,杨谦哥,你也在啊?” “哦,兴文啊。哈哈哈哈,来得正好,来我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你哥刚刚被个女人,哦不,女孩爆打了一顿,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哈哈哈哈。” 高兴武鼻子差点气歪了,这混蛋刚刚还说自己口风紧,转眼不到十秒就把自己卖了,这兄弟当的真是专门把刀插自己肋骨啊!自己要不是因为光挨打不还手能成这模样吗?这臭小子断章取义是要黑死自己啊! “啊?” 高兴文的长音里充满了困惑和不信。 “不信啊?你来看你来看,他现在还躺着呢!” 杨谦那混蛋正事不去干,凑什么热闹!高兴武勉强想爬起来,可四肢都已经背叛了自己,一动就像有无数的蚂蚁在血管里啃食,无奈只能老实趴着。 “哥?你真被女孩打了?” 走进卧室看到此景,高兴文满脸的难以置信。自己这老哥的身手他可知道,等闲七八条汉子近身不得,这样的人居然会被女人打得起不了床,若不是亲眼得见怎么也不可能相信吧。 “一时大意!没想到那女人会用防狼剂。” 高兴武勉强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话一出口就觉得这台阶铺得太低,自己实在落不下脚。 “哦,恩,那个”高兴文一直把自己老哥当偶像,杨谦能肆无忌惮的打击挖苦,他可不能:“伤得不重吧?” 哥和杨谦都是打架的好手,伤重早送医院了,既然在家那肯定不是什么大事,高兴文也是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没话找话。 “别说,伤是不重,明天就能下床,三五天就没事了。可人家这手段那叫高啊,专打人手脚筋,你哥就是没被防狼剂暗算我看也不是人家对手。” 杨谦的身影又从门口冒了出来。 “去去去,查案子去,一大老爷们哪那么多话?”高兴武真有点火了:“不就一会点拳脚的小丫头吗?等我伤养好了看我……” 话说到这儿高兴武又说不下去了。伤养好了难道还能去揍人家女生一顿找回面子不成?那还要不要脸了?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啊?” 被两人说的神神叨叨,高兴文也对那未蒙面的高手生出兴趣了,想象里能把哥揍成这样的,非得五大三粗如母夜叉孙二娘一般吧? “诶,你别说看外表还真看不出来!”杨谦看样子不把高兴武损够是不会走了,一转脚竟然又走了回来,把高兴武气得半死:“小妞个子挺高,恐怕得有一米七五吧,乍一眼看上去也不像练家子,可那踢脚却是踢得漂亮。我在一楼看着你哥被人家一团红云似的从五楼一直踢下来。那个惨不忍睹呐!” “哪有那么惨?” 高兴武奋力抗辩着。 “红云?不会还是个短碎发长眉毛穿双山寨的黑色耐克吧?” 一提高个和红衣的女孩,高兴文本能想起了昨天把自己“赶”去水里冬泳的人,随口说了一句。 “你认识她?” 两个警察同时出声。 “啊?还真是啊?” 高兴文自己都吓了一跳,S市还真小。 “她是什么人?姓字名谁,家乡何处,快说。” 高兴武躺床上催促着。 “你不会真的想和她再打一架吧?” 高兴文有点为难。 “谁说打架,我们是查案的时候碰上她的,没准她就和那个姓青的通缉犯有什关联,说,她是什么人?” 说起正事杨谦也不嬉皮笑脸了,肃容看着搭档的弟弟。 “她是S大的学生,叫青立雪!” 高兴文看两人都严肃起来,知道事情严肃也不敢再打马虎眼。 “也姓青?” 高兴武吧嗒一下味道,眼含深意抬头看了看搭档,杨谦很有默契的点了点头。 “这个青立雪是什么人?” 既然是有名有姓的本地学生,也不怕她眨眼睛就长翅膀飞了,杨谦搬椅子过来坐下,打算细细“拷问”搭档的兄弟。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她名字和学校!” 高兴文脸上一红,又想起自己被扔下湖的事,兄弟俩一齐折在同一个女生手里,这脸都丢回老家了。 “啧,看你这脸红的,莫非其间有鬼?”杨谦一点没当大哥的样,毫不留情的做着最八卦的联想:“就你这性格我还能不知道?平白无故会记住外校女生的名字,必有隐情,说!” “也没什么隐情。”高兴文看着老哥被这无良搭档肆意践踏凄惨的模样,更加坚定了不说实话的决心:“我们两天后有一个演讲赛,她是外校的特邀人员,我会知道名字也是当然的事。至于她本人,我连面都没见过!” “哼哼。”杨谦用鼻子怪笑了两声:“臭小子,你忘了我是干什么吃的了?连面都没见过还知道人家是短碎发长眉毛穿黑色耐克?少跟我扯淡,你见过她肯定还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没工夫跟你闹了,她可能跟那也是姓青的重大通缉犯有关联,实情到底怎样,快说。” 看到兄长和杨谦都已经拿出了警察的架势,也知道这事开不得玩笑,高兴武虽然心中叫苦还是只能把遭遇的情景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倒是别说,她和青奋的眼角眉梢还真有几分相似,莫非是兄妹?” 说着说着高兴文也怀疑了起来。有一个当警察的老哥,他可是曾经见过很多次青奋的照片,比大街上贴那种走形的图样准确多了。 “不无这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重大进展!”高兴武倒吸了一口气,脑子飞速转了起来:“杨谦,你马上回局里开个证明,然后去S大调这个青立雪的档案。阿文,给她打电话,让她来咱们家吃顿晚饭。记得别说认识我,她跟我打过照面的。” “请她吃饭?什么理由啊?我们认识还不超过二十四小时?” 高兴文觉得这个要求简直强人所难。 “随便你编什么理由!不是说要演讲赛吗?就说你们要做海报,需要来拍几组照片之类的话,顺便来吃顿便饭。反正就是你要把她约出来好好套话!家里实在约不到的话外面也行。” “你们直接传讯不就行了?”高兴文直感对那女生不差,这种鬼蜮伎俩也实在不对他大男人的胃口。 “我们又没什么证据,万一她有了戒备很多话就不好套了。少罗嗦,作为公民你有配合警察办公的义务!”高兴武端起了架子。 高兴文磨叽了半天又打了半天的腹稿最后还是只能拿起了手机:“喂,你好,青立雪吗?我高兴文。” “哦,是你啊。什么事吗?” “那个,演讲赛的事。学生会决定增加海报的布置,需要所有演讲者来配合拍几组照片,你看下午能来吗?拍完照我们集体公费一下。”高兴文努力把话说得平稳,就是旁边的警察听来也没什么破绽,对他点了点头。 “今天不行,我下午有事。明天可以不?”青奋随口回答道。 “可我们下午是专门请来摄影的师傅啊,你的事能不能拖一拖,你来了我们优先给你拍,保证不耽搁什么事!”高兴文一边说一边盘算着到哪去找那么多群众演员来配合自己。不过这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就是现打电话真告诉那些演讲者来拍照应该也没问题,反正所有钱都是警察赞助。 “今天真的不行,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就算了吧!” 青奋这会儿要忙着去解决“闹鬼”的事情,哪有工夫去照什么相。 “那好吧好吧,明天早上10点,行不?”看到今天真的没法子约出来,高兴文也只好退了一步。 “行,没问题——诶,师傅,到地方了!——那就这样了,明天见。”青奋匆匆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约到明天去了?”高兴武对这个结果不是很高兴。 “能约到就不错了!先给我钱,我去安排照相的事!”高兴文反眼一瞪他哥,摊出了巴掌。 高兴武费力的抽出钱包,数也不数就扔给了兄弟:“刚才她好像是在出租车上,也不知道是在哪。。。。。。哎呀,莫非她是在去找她哥?大有可能!今天遇到了警察搜屋,她很可能是去商量对策去了!”越想越是有理,高兴武差点从床上蹦了起来,只是浑身不自在又强把他压了回去:“你个傻瓜,你怎么不问问她现在在哪?很有可能就是通缉犯的藏身之处啊!” “那再打个电话不就行了,谁是傻瓜?我又不是警察哪有那么多敏感词!”高兴文瞪了他哥一眼,又打开了电话。 - 处理好对方又改时间的问题合上电话。虽然被问到所在地,青奋倒是一时没想到自己身份又在被调查。倒不是缺乏对危机的敏感,而是可以说他几乎没什么时候不被调查,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了一种生活状态而被自然化了。最坏的结果——所谓的身份拆穿——不过是在跑路和隐藏里面二选一,而如果现在事情做不好的话,谷佳可能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举凡修道之所都有讲究,三十六福地七十二洞天之说古今不绝。青某人不是道士不是修真也不精风水地脉之说,但他有鬼眼可以望气,但凡阴阳交泰之地性质最是特殊,虽然不知道这个玲珑门是何属性,但打个车把城里城外几个交泰之地都溜一圈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约莫下午三点时候,最热的时间点刚过青奋终于找到了自己所要找到地方。毕竟是修道所在,难免有高人在内,自己这九流的易容术就不要献丑了。找个隐蔽所在改容易貌,再出来的时候又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灰衣笼罩下的男人。 爬上数百级的楼梯,一座连牌匾都歪歪斜斜的道观出现在青奋的眼前。 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座道观虽小,气势却是接天连地大放光明,除却本身地势之外,必少不了众多道德之人多年积修所化,路子更与自己之前所见那两人一般无二,虽然其貌不扬,但定是那玲珑门无疑。 只是……这地方气势所好,但光明之中却杂着晦色,当有劫难凶兆。嗯,莫不是被我身上的晦气感染了? 青奋有些哑然失笑,想来是自己倒霉事情遇多了以致有些杯弓蛇影,把什么事情都往坏处去想。有道是风水轮流转,便算是一身行善积福之人也不可能一辈子连个喷嚏也不打跟头也不摔,这些老道要遭些磨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么念头一转的工夫人已经来到了道观山门口,里面正好一人行色匆匆走出来与青奋擦肩而过。 这人,我认识吗? 青奋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女子夕阳下好像镀了一层金光的窈窕背影,疑惑的挠了挠头。自己见过的美女虽多,但漂亮到这个程度的见过之后应该没理由忘记才对啊,莫非她是……哈,又想多了吧? 青奋再次轻声失笑,摇摇头转身朝观内走去。就在他的也同样远离对方的时候,那个美得有些出格的年轻女子也转过了身,遥望着青某人的背影,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瞳燃起了仇恨的火焰,冷笑而翘起的嘴角下是紧咬出声的银齿,涂了凤仙花色的细长指甲在紧握中深深插入了手心,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来。 “青……奋……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山不转水转,我们竟然在这里又见面了!” 如此清丽的女子,低沉的笑声却好似鬼哭狼嚎般的阴森可怖。青奋早已走到范围之外,却仍感一阵阴惨的寒风吹来刺得脊骨发凉,不好的预感像鬼魂一样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 灭门 心头疑虑未消,待青奋走进道观,那疑虑却是不减反增越发浓厚了。 这真是道观?遥遥在远处望着还好,一走近了更加不对劲了,这血光之气已经不用望气方可知道,就算猛一吸气都能闻到那股呛人的血腥味。 闻到? 青奋悚然一惊,再顾不得遮掩什么身份,脚下一紧就想施展轻功望道观里面奔去。可惜,这无谋之为顿时扯动了体内真气,丹田一疼,整个人顿时呲牙裂嘴差点踉跄倒地。青奋暗骂自己一声笨蛋,连忙停下运功的念头,捂着肚子弯着腰继续朝里面跑去。 整个道观已经没有人,确切说来是已经没有活人了。所有的人都已经被生生吊死,满脸都是未明的恐惧,舌头拉出了老长,不少人还失了禁,吊起来的尸体下面屎尿堆了一滩,就连三清大殿上也是一片狼藉,尸吊如林。 整个道观死寂一片毫无声息,事情最坏到了这个地步,青奋反而没有什么着急的心情了。他慢慢走近那些奇怪的树——姑且不说这种树未所见未所闻,就算它们生长的地方也是极尽诡异之能,这个世界上哪有将树种在三清大殿上的道理? “不对!这不是吊死的!” 青奋绕到了一棵树后,这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些人果然并非是吊到树上勒死,只见一条那条勒死他们的树藤竟然最终穿透了死者的后颈,再看伤口的痕迹,却是由内而外爆裂而出! 想来是这些人体内被埋植进了某种蛊化植物的种子,成熟之后再破体而出,绕颈一圈成勒脖状,然后再垂下地面落地生根,迅速长粗长壮之后反而将人吊了起来,状若上吊一般。 这也是那玩五寸钉的小鬼闹出来的后续吗?从替死鬼袭击到奇异植物的灭门,这事态一直在升级,这真的是自己反击了一个小鬼闹出来的摊子吗?刚才那个匆匆离开的女人,莫不是就是她制造了这一切? 青奋猛然想起与自己错身而过的人,按时间来算,她若非凶手也当是事件人之一。想到这里青某人尤还记得片刻之前的教训,也不敢妄动真气,只是脚下加速转身朝门外走去。孰料这才刚刚起步,身后却听得一声有几分熟悉的怒吼声起,随即又是风声挂动。 这小子还活着? 虽然是被偷袭,青奋却是不惊反喜,只因为这路数有些熟悉。只见他轻轻往旁边一侧,脚步一侧,动作虽然轻微但时机却是妙至巅毫,身后“偷袭”之人招式已老根本不及变招或收势,手中一剑刺空脚下同时一绊,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摔了出去。 真是……似曾相识的一幕! 青奋侧眼望去,只见那个见过两面的玲珑门青年再次趴倒在自己面前。 “你是,你不是……” 第二次冒失第二次摔倒,青年想来也是感觉到了一丝熟悉,头脑稍稍一静,认出了眼前人并非凶手。 “对,我是,我不是!好了,镇定下来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到底是惹上了什么人?” 青奋弯下腰去,伸手将青年拉了起来,既然有活口在此,那个女子一时也不忙于追赶。 “行凶者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起先谁也没料到她会是术界中人,连我也一点痕迹都没看出来,孰料爆起于突然之间,所有的人身上都长出了妖藤,看似是被勒死,其实早在妖树暴长之时已经夺气吸元而亡了。” 青年拉着伸过来的援手站了起来。 “我的叔叔之前元命灯熄灭,想来是已经遭了毒手,玲珑门只是一个小派,两个师叔亦有要务出门在外,门中只剩下低辈弟子,不想竟遭灭门之祸!” 青年狠狠一拳捶在了大殿的立柱上,用力颇猛震下一层灰尘。青奋倒是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但这个时候凶手尚未走远,要义愤也不该是对着柱子吧。 “我来到时候刚好和一个美得冒泡的女子擦肩而过,如果她就是你口中的凶手,那这些妖藤又是如何钻入人体生根发芽,你都敢对着我施剑偷袭,总不会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躲起来了吧?” “当然不是!” 青年对着青奋怒然而视,对方怎知他心中除了愤怒之外尚有愧疚。早前已经见到那么多小鬼当街吸精的异状,如果不是自己心图英雄梦的幻想没有向其他盟派求援,又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说来这些死去的同门甚至无辜的凡人,七分是死在那妖女手中,三分却是死在自己手中。 “妖女先以魅术让人失去警戒能力,然后这树藤是怎么植入的其实我也不知。当我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果断出手,可那女子却好像不是实体一样,我的剑竟然离她身体数寸处便被一道金色钟幕挡住难以寸进,而反过来她却随手一挥便可将我打出数米之外,其力巨大无比!我一头撞上石阶昏迷了过去,待到醒来时已经只见你的背影站在树前了。” “等等,你说一道金色钟幕?” 青奋不可谓是不惊讶,这一出也太巧合,巧合到令人不能不怀疑其中有阴谋了。妖化植物、金钟罩、巨力……玲珑门青年不知原委,青某人却是觉得一切都太眼熟。 “照你所言那女子绝非寻常之辈,你莽撞送死也不是个事,不如先联络你的师门长辈,来人怎看也只是一个杀手,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恐怕还未现身。” 青奋心中一个隐忧却是不便与眼前人明言,只好中规中矩的出了主意。青年此时也稍稍冷静了下来,想起自己孤身一人,便算拼了一条性命也是无济于事,不由悲愤之情溢于脸面。 “对了!”青年正要依言而行,却好像突然想起了哪里藏匿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脸的雀跃:“我曾在城里见过一位修为至极,青春永驻的前辈女高人,她举手间便能沟通阴阳将小鬼超渡回地府,若能得她帮助,消灭那些鼠辈不过易如反掌!咦,前辈,你表情怎么有些奇怪?” “那个……那位‘女’高人我倒也认识,她只是路过这里,昨晚就已经离开这城市了!” 青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高人两字能否敢当姑且不论,那个“女”字更是令人尴尬无比,万幸这小子眼神一贯不好,否则当真无地自容了。 “那……那前辈你当可助我一臂之力!” 青年又是满怀期望的看着眼前人。 “那个……其实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啊,不过你还是快点联系你的长辈吧,你叔叔既然已经不幸,那那些人难保不会再对我朋友下手,” 青奋倒不是冷血麻木对眼前这一地尸林无动于衷,而是这事的起因很可能是在谷佳和自己身上,死人已经不能复活,正在危机中的活人却还有拯救的可能。 青年犹豫了一下,长叹一口气将手中剑狠狠掷在了地上,转身就带着青奋朝后殿走去。 “这是什么?” 正当青奋等两人一脚殿里一角的殿外要走进后院之时,身后突然一个声音高声惊叫了起来。青奋回头一看,与发出惊呼之人正打了个面照面。 “青奋!你果然在这里,站在原地不许动!” 来人一见青奋,如临大敌一把将枪抽了出来,正是警察杨谦。 曾经在家中踢飞“小偷”的时候远远与这人照过一面,青奋此时一见顿时头大如斗,想来是自己流年不利,什么破事都撞到了一块! “不许过来!我有人质!” 青奋懒得说什么“我是冤枉的”之类的话——其实确切说来他一点也不冤——,一把将身边的玲珑门青年抓来,扣住咽喉挡在身前,大声说着通缉犯该说的话。 “前辈,这是……” 玲珑青年莫名其妙,还没反应过来这上演的究竟是哪一出。 “小声,其实我犯了点事,正被警察通缉呢!” 青奋倒也诚实,直承自己通缉犯的身份。青年是术界中人,对凡俗警察的通缉也没多少共鸣,反是因为这横生的枝节狠狠瞪了持枪警察一眼。 “你已经走投无路了,有胆子当庭杀人就不要牵连无辜,放下枪争取自首减刑。” 杨谦双手持枪大声说着,所有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到了这个三月来让他们寝食不安的主儿身上,身边那诡异恐怖的吊尸全都抛到了一边。之前顺着高兴文的电话一路追来,终于找到了让他们三个月来寝食不安的主儿,这会儿他持枪的手都有发抖的冲动,千千万万不能让这人给跑了! 一边对峙杨谦一边慢慢靠近,有了青奋之前徒手连杀三人的记录,他一定不怀疑那人是否能够捏碎手中人的喉咙。同时青奋也感到无奈,现在自己实在是虎落平阳,面对一个持枪又小心翼翼势在必得的警察却是不好打发,更要命的是时间不等人,这太阳一落下山去,鬼知道又会有什么东西找上谷佳。 “我们不能跟他纠缠,我一会把你当人质推过去,你就势将他制服,然后我们好做正事。” 青奋与“人质”低声做着商议。杨谦年纪不大经验却是老道,虽然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但似乎可以看见那通缉犯在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顿时心起疑念,先提了三分警戒。 青年又着急又无奈,当此时刻唯有微微点头,而正当青奋要将之推出做出逃跑状时,突变又生。只见青年身子先是一僵,然后整个人好像被拉绳的木偶般猛得向后一跳,再看时人的脑袋已经颓然无力的趿拉了下来。 死了?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都意料,杨谦只道是丧心病狂的通缉犯下的毒手,更不犹豫手中的枪声已经大作。青奋却是暗叫一声苦,先前只道这小子好歹有几分功力逃过一劫,看来还是大意了,从杨谦的角度只能看到青年毙命,而从自己这里却可以清晰看见尸体后颈处皮肤异常的凸起,好像什么东西正要破体而出。 两颗子弹从枪口飞出,一颗从青奋头皮上飞过,另一颗打在了已经死去的青年身上,杨谦更不犹豫,脚步向前奔跑,第三枪又开了出来。与警察相似,青奋也对已经死去的人缺乏足够的敬意,前者毫不犹豫的对着尸体开枪,他也毫无顾忌的用那尸体来挡子弹,挡得两发时警察已经杀近了枪支不便的范围,眼看就是肉搏在即。 真是苦也!我还有一火车皮的大事要做,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青奋心中暗骂,果断将青年的尸体往前一推朝警察撞去。杨谦对于对手此招早有所料,身子一侧已经闪过,再一进步就要生擒眼前凶狠的匪徒。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杨谦后脑忽然一震,好像被什么人用棍子狠狠来了一下。 这不可能! 杨大警官用最后的意志艰难的转回头看去,果然没有什么人,有的只是一条刚刚垂下的手臂,一个死人的手臂。 青奋自知自己现在这身子骨打个流氓都费劲,真要对上一个职业打手的警察也唯有用些手段了,那一推青年尸体既是障眼法也是布局,待这死人的身体贴近对方之时再猛一拨转,那如陀螺旋转起来的身体带的一记“铁臂横舞”便从身后死角拍上了对方的后脑,出奇制胜一招克敌。只是话说来的简单,若无相当高的武学造诣,也不可能将这一切做得恰到好处。 杨谦抱怀着难以置信的心情倒下了,刚才那猛烈的一击足以让他好好昏上几个小时了。青奋长长出了一口气,伸出双手同时扶住了倒下的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我果然是个灾星啊,走哪都能把祸事带到哪,连累了你们很抱歉。” 大殿上又恢复了平静,青奋蹲下身子对着青年的尸体说了几句,本来还想再说几句,却又觉得实在无话可说,最终还是只能苦笑了一下。 山头上黑烟腾腾升起,一座百年历史的道观就这样在残阳下被人付之一炬,连同里面那传播方式未明的妖树一并在火焰中化作了飞灰。 青奋脸上带着形容不出的表情走在下山的阶梯上,一边肩膀上扛着昏迷的警察,一手打着电话。 “谷佳,恩,是我,你现在到哪了?” “我还在车里啊?你不是才刚自己来看过,道上堵得那么死,我当然和同事只能还在原地!” 电话那头有些奇怪,又有些恼火,青奋却是听得额头青筋一跳。 我刚才亲自去过吗?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在青奋手心冒汗思考着该如何回答才是最恰当的时候,山下突然警笛声大作,嘈杂声中已经不知来了多少人将下山的路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原来永远形势都可以更差。青奋苦笑连连,若要想脱困救人,想来只有再弹老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 山上山下 “哥,情况怎么样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胡闹,给我回家去!” 山脚下高兴武正强忍着浑身的酸痛指挥调度,身后却突然传来自家兄弟的呼喊声,回头一看生气自是难免。[www. 无弹窗小说网] “我有那个青立雪的电话,也和她见过面说过话,也许我能帮上忙。” 高兴文气喘吁吁看样子是跑了好一截的路。 之前杨谦去S大调查青立雪,结果是查无此人,甚至连警察局的档案中所有叫“青立雪”的女子都与高兴文所见者牛头不对马嘴,这样一来她的可疑程度立马由五分上升到了八成。之后杨高两人分头行动,前者按着高兴文电话里问出来的地址跟踪过去,而后者负责向局里通报,说服其调动警力。结果现在警力已经调起将山下围了起来,山上杨谦的便携式通讯里却在几声枪声之后再无动静,如何能不令人忧心。 “你……算了,留下来就留下来吧,记得待在这里,等会什么情况都别乱跑!” 虽然通缉犯只有一人,但其凶残程度却是令人发指,强悍程度也使人胆寒,高兴武虽然不信邪,但对自己兄弟嘱咐也难免保守。现在几个区的警力已经全调了起来,高兴武领着十多号人负责西北一带这几公里的片区,现在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死死盯住不要让一只苍蝇飞出,搜山合围自有其他骨干精英待到天明后来个瓮中捉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黑压压一片望出去视野不到两三米,只有几辆汽车都将车灯打开,勉强照出一条线来。所有人都打着手电将眼睛瞪得溜圆,生怕一只耗子从自己的缝隙中钻了过去。 “哥,这么大的山要抓那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杨谦哥说不定还在他手里,不如我们设个圈套让他钻如何?” 又等了半晌,高兴文思索再三,觉得脑中计划无甚漏洞了,这才开口说话。 “哦?你有什么办法?” 高兴武素知兄弟头脑好使不在自己之下,听得对方有计,连忙问道。 “我们现在已经掌握的情况是青奋在山上——青奋知道自己被包围了——青奋一定想逃,但同样的我们也可以肯定他在这般铁桶一般的包围下并没有多少逃脱的把握,一旦挨到天亮我们大举搜山,他定然是插翅难飞。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可以调来封山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包围也只会越来越严实,就算是在今晚之内,拖延时间也是对他不利的。” 高兴文先简略分析了一番现在的敌我形势,高兴武点了点头表示兄弟的分析并无不妥之处。 “那我们就利用对方这个心理直接和他交易,正好借着杨谦哥在他手上,我们诱他用人质来交换生路。” “这计听上去有些粗糙,这姓青的狡猾成性,未必会上当!” 高兴武皱了皱眉,觉得兄弟此计恐怕不成。 “对方当然会考虑到这是陷阱的可能,但也正因为他太聪明,所以很有可能打着将计就计的算盘,毕竟如果没有任何动作,拖下去也是死路一条,如果不与我们谈判交易,他手中的人质也毫无意义。” 高兴武一针见血点出彼方要害之处。 “那,这个陷阱又该如何布置为好?” 高兴武想了一想,用此法最好能安全救回杨谦抓住逃犯,最坏也不过保持现在局面,如果兄弟的计划周详,不妨一试。 “我的想法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渴了吗?来,喝口水。” 山头上,点滴的星光透过树林照得对面人都看不清脸,青奋将水递到了杨谦的嘴边,被绑在树上的人仰着脖子“咕嘟咕嘟”的喝了两口。 “你绑了我干嘛?你总不会是美国大片看多了,准备用枪抵着我的头,要求警察给你准备一架直升飞机吧?” 杨谦将水喝得满衣襟都是,身处险境却是满不在乎嘲笑着身前的人。 “当然不会。有个笑话是这么说的,美国警察面对匪徒时会说;‘保证人质安全,我们会满足你们的要求’,而中国警察面对匪徒时会说:‘TMD!快点出来投降,否则先杀人质再杀你们!’” 同样处于危机之中的青奋好像也浑不以自己的处境为难,一般开着玩笑。 “呸!” 杨谦对着旁边狠狠啐了一口,虽然警察这个职业经常被人骂他也习惯了,但普通老百姓的只是无知与牢骚,眼前这人却是有着残毒的行动做前科,意义全不一样。 “别生气嘛,只是一个玩笑。” 青奋走到被俘的警察对面,找了个树墩坐了下来。 “倒是说来这三个月你们追着我也追够了,抛开兵贼的官方立场而言,你觉得我真的该死吗?” 青奋说实话挺好奇——谈不上什么疑惑,仅仅是单纯对于他人看法的好奇——,在这些执法者的眼中,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形象。 “你是一个疯子!” 杨谦冷冷说着,假如说在今天之前他对于这个“当代大侠”还有几分惋惜的话,在他为了自己逃生而杀死无辜之后,除了“疯子”这两个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其他的看法了。 青奋苦笑了一下,摸摸鼻子,这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碰了一鼻子的灰。 “如果你真的还有一点人性,还有一点哪些人所谓的正义感,就不要再越陷越深了!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被你连累吗?就算你对其他人视如草芥可以随意烧杀,你自己的亲人朋友你总得考虑吧?” 杨谦朦朦胧胧中看到了一点这凶手的表情似有松动的迹象连忙尝试劝说。 “亲人朋友……你们居然能找到我的亲人朋友?” 青奋吃惊不小,要知道连他自己都没本事在这个世界里找出这种角色来,算来算去也谷佳一个勉强可称朋友,这警察总不是在说她吧? “别以为就你厉害,警察就真的好像英雄电影里吃干饭的。那个叫青立雪的是你的姐妹吧,通缉这段时间以来通风报信和物资补给你也是靠得她吧?你以为这次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她已经落入了我们的眼线,你真的想要连累着她一起进监狱吗?听我的,自首吧!” 杨谦的话说得诚恳,不可谓是不发自肺腑感人至深,可惜青某人听在耳中却需要很强的自制力才能够不笑出来。全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易容变装竟然会被解读成这样,看来自己也不是一路的霉运走到底嘛。想到这里,青奋脑中已经有了主意。 - 山下高家兄弟几番探讨终于将所有细节都敲定了,又上报上级让周围的警力都了解情况以便配合,最后高兴文定了定神,按下了电话上的通讯录。 “滴——喂,你好。” 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接起来了,那头的声音还是精神十足,高兴文的脑子里又出现了青立雪那张英气勃勃的脸,不由心下叹息,这么好的一个人物干嘛非摊上个通缉犯的哥哥。 “你好,是我高兴文,你睡了吗?” 高兴文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点心虚,竟然拉起了家常,引得对面的兄长狠狠瞪了他一眼。 “还没睡呢,正在山头上看星星,怎么,有兴趣上山来和我一起看吗?” 电话那头的人戏虐的调侃着,漫不经心一点不像是被重兵包围朝不保夕的人。这不知自重的话高兴文听在耳里,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怒气和冲动顿时涌上心头,提高了声调话语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快点下山来,你……” 眼看兄弟失控,高兴武一把抢过了电话。 “青立雪是吧?我是高兴武,我们白天见过面的。把电话给你旁边的人,我要跟青奋说话!” “青奋?那是谁,哦,对了,是前阵子法杀人的通缉犯是吧?你怎么会以为我和他有关系的,就因为我们都姓青?” 电话那头传来“沙沙”声,好像是打电话的人正在林中穿行,身上衣服与树枝摩擦发出的动静。高兴武听在耳里,伸手招了旁边人过来,在纸上写下“她没走大道,在穿林”几个字。那警察看到后点点头,走开一截距离打电话将情况传了出去。 “事到如今不承认又有什么意义?你总不会说你的名字凑巧也是假的,S大学生的身份凑巧也是假的,你凑巧和通缉犯同一时刻来到同一个地方,然后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只为了好玩而一个人爬到山头上看星星? 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再弯弯绕了,说实话我对你映像不差,你应该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你们现在已经是逃不掉了,唯有自首才是出路。” “这位警官声音真是陌生,我们今天真的见过面吗?” 电话那边人的不紧不慢的扯着闲话,连高兴武都差一点被带着走,跟她说起今天白天的事情了,万幸总算是反应快,生生将就要出口的话咽了回来差点咬到舌头,不禁暗恼这个女人怎的如此难对付。 按照武家兄弟原定的计划,与那通缉犯搭上线之后本该先义正言辞说上一番官腔,然后自己这边再做出让步,只要他将杨谦完整的归还,警察也将放过青立雪,不将之列入追捕和起诉的名单。以对方现在的情况和立场而言,会拒绝这个提议的可能性极小。同时,可以想见心性狡诈的通缉犯也不会放过这个制造警察包围圈缺口的机会,定会找出种种借口调动警力,而自己这边也正好将计就计。但却不料现在电话在这个可恶的女人手中扯东扯西,搞得好像着急的是自己这边一样。 高兴武深呼吸了一下按住自己情绪,说一千道一万,自己会在这里跟这两兄妹鬼扯淡原因全在于杨谦在他们手里,自己切不可本末倒置,还是优先确定杨谦安危为上。 “我就是白天被你打了的那个‘小偷’。好吧,就算你与那青奋确实没什么关系,那么青小姐在山上看星星,可有顺便看到我的同事,就是今天在楼下接我的人。” “哦,原来是小偷先生,没想到你还有做警察的兼职。还好我今天心情好没去报警,否则要是咱们再在派出所里见到,你说岂不是尴尬?” 那头还是轻松的调侃,凑耳朵在旁边听着的高兴文不由噗哧一声笑出来,高兴武越发恼怒,又狠狠瞪了自己兄弟一眼。 “说起那位‘小偷的同伙先生’,我记得下山的时候看到山腰‘驻风亭’里绑着一个人。我本来想去救他的,但后来发现他是小偷的同伙先生,想来是分赃不匀起了内讧,所以就任他在那里吹夜风了。不过原来竟然是警察同志,那你们赶快上山去救他吧!” 青立雪说得悠然,不像是一个罪犯正在和警察谈判,倒像是一个大姐在调戏小弟,都让高兴武差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是不是咱们真的搞错了? “啊,对了,我正在从南边山路离山,要是你们还怀疑我,那就在路口抓我好了。” 说完这话那头挂上了电话,留下武家兄弟两人大眼瞪小眼。合着自己两人策划半天的计谋根本没机会落实,人家大大方方地把所有该自己说的话都说在前面了,当真是“说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 “这个……你觉得,她说的话是真的吗?” 高兴文看着吃瘪的老哥,虽然明知道时机不对,可还是忍不住想笑。自己这个老哥从来都是威风八面说一不二,结果今天相隔几个小时就在同一个女子手中吃两回亏,自己想要憋住笑真是需要一点毅力。 “笑笑笑,笑什么笑?你杨谦哥现在生死不知,你还笑得出来?” 高兴武恼羞成怒一脚踹了过去,被早有所料的高兴文一侧身躲开了。 “哥,说实话,你真觉得能做出那种事,说出那种话的女人,真的会去杀人吗?甚至于,她会看着眼前的血案发生而熟视无睹吗?假如她哥哥真的杀了杨谦哥,不论是何原因,她现在早应该笑不出来了,何况还能开玩笑。” 高兴文也并非是一味的胡闹,脸色一正认真说着自己的分析。高兴武闻言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自己一直觉得此女的违和之处何在。干警察虽然没几年,但高兴武业务突出工作卖力,见过的罪犯其实也不算少了,丧心病狂的人见过,冷血无情的人见过,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青立雪是个开朗、善良、充满活力的人,这样的人可能会胆子贼大的做出一些很令人哭笑不得的恶作剧,但若真的有人在眼前死伤,理智上如何处理姑且不论,但她们的情绪绝对不可能依旧保持如此高涨。 “哼,你想的我想的都不算,必须事实说了才算。” 高兴武分神也只是一瞬,随即将自己的“感觉”排出了自己的思虑之外,务求冷静求实。 “不论现在那两兄妹出的什么招,最基本的东西是不会变的——青奋一定想借机脱身!这个青立雪很可能是想在南边搞出点事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青奋再趁乱逃跑,也许是将突破点就设在了南边,也可能是声东击西,总之我们原定的部署不能轻易妄动。既然她说了杨谦在山腰亭子里,我们就派两个小组上山一明一暗的前后上山,若是姓青的想趁机搞什么花样就正好拿下他!” 冷静下来思索了一番,高兴武还是做出了最保守也是最稳妥的安排。 “那青立雪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高兴武被兄弟的话问得一楞。 “如果她真的下山了——不论是从南还是从北,要将她抓起来在派出所里关几十个小时吗?” 高兴文的态度从他的问话方式中已经表露无疑,难得看见兄弟如此,高兴武也唯有苦笑了一下。 “好吧,杀人被通缉的人是青奋,青立雪就算我们的一切推论落实也只是个协助通缉犯藏匿,更何况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可以上庭的证据。如果她真的如她所说从南边下山并且没有搞出什么事来,我可以让两个同事将她送回家,天明后怎么处理得看我们抓捕青奋的情况具体而定。” - “啊嚏!” 正走在后山山路间化身为青立雪的某人无端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似乎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好事发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