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不无聊》 正文 仙人很无聊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仙人。有一天,他很无聊。 “我说镜子啊镜子,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较有意思的吗?” “意思?我不太懂。”一个少年的声音冷冷地回答他。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奇宝镜九天琉璃镜冷淡地说:“话说,你能不能少来折腾我?我知道你活的长,日子从有意思都变成没意思了,没什么是你没见识过的,没什么法宝是你没弄过的,能拿得回来的你全拿了,拿不回来的也全毁了。世间就你一个牛鼻子老道天天多管闲事的到处跑c到处折腾,您还不腻吗?” 天天?仙人捋了捋鬓角上的青丝,看着九天琉璃镜中模糊的自己皱眉沉思:有吗?好像没有天天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是是是,烦死了。” 这还真是一点也不给面子啊。 正如那块由寒天极冰下掘地三丈,又由三味真火打造而成,边上雕有黄龙腾云,中间镜面泛着碧波涟漪,只有仙人需要的时侯才会变成一面能映照他的身影的镜子所说,这世间还真没什么他没见识过的。 ——虽说见识过,和经历过有很大分别。 你说别的仙人吧,没事就收个徒,偶尔个别另类的还搞搞师徒恋,弄点什么爱恨情仇。也不是说他觉得这样很有意思,自己也想去试试。成仙的人早已将七情六欲抛去。和地上的地仙不同,活到他这份上,经历了漫长岁月,什么大美女摆在他面前不跟路边的石头一样?他的外表虽然年轻,看起来二十三c四岁,内心早已是曾曾曾祖爷爷的心态。要不是突然间突发奇想,就像有一道闪电在脑内划过,他也不会想起这件事。 叫什么名字他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孩子长得还挺好看的。虽说比起他还差那么一点点,但在仙人居于天极地限的九百余年间,这孩子据说还是修真界第一美男子,长得俊逸非凡——这不废话吗?——目若朗星,一头雪亮的银发如银河瀑布。 “你说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的徒弟到底有没有追上师父呢?是面对现实黯然放弃,还是不屈不挠c勇往直前?” 这忽然问得什么没头没脑的问题?九天琉璃镜在心里暗暗地想。徒弟?师父?要说最近50年来还有什么仙人能挂心得上的,就只有 九天琉璃镜没好气地说:“你又想看别人的大八卦了?” “正解。”仙人优雅地朝他微笑道。“我每次来找你,不都为了些小事吗?” “大部分吧。”九天琉璃镜的语气更冷了,“那么这次你又想起了什么?能提前透露一下吗?” “就是很平常的想关心一下后辈啊。” “扯呢,你该不会是忘了天帝是怎么罚你来看后门的吧?” “因为我很利害?” “是因为你多管闲事。” 仙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那还真是过奖了。” 九天琉璃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来就算把天帝抬出来压他,他想出的么蛾子,还真是没什么方法能阻止的。 每次仙人有什么新奇的想法,九天琉璃镜都要在心里默默擦一把汗。你说如果当初它能选择的话该有多好呢?它一定老老实实的呆在三丈寒冰下,大地母亲的怀抱里,此生最不想见的就是仙人。仙人是个上仙,而它又是他造出来的,其实说什么九天琉璃镜也不能忤逆他的才对。可九天琉璃镜就是很想小小的顽抗一下,让他知道自己的不满。 “不行。”九天琉璃镜斩钉截铁地道。 “为什么?”仙人露出了一副失望的表情。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再闯祸?” “闯祸?怎么会呢?你看我像是这种人吗?” “就是太像了,我才希望你格守神职,老老实实的在天界当你的上仙,为什么你老是要管凡人的闲事呢?” “小九,你有没有过这种感情?” “什么感情?” “就是无聊c空虚c闲得慌。” “那倒是没有,因为我要代替你监察人界。” “那不就对了?!”仙人忽然提高了音量说,“你的主人我现在好无聊啊!!!”说着,竟似眼角冒出了泪花,就快哭出来一样。 遥想当年,仙人也不是没有闲得要哭的时候。那时九天琉璃镜也像今天一样,想着法子不让他看人界的影像。结果他真的就在它面前号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捂着眼睛抽噎着说:“我说镜子啊镜子,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有意思的呢?仙界一天,人间一年,在仙界渡过了漫长岁月连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去计算的我,每天看着日落日出反反复复,年过一年花开花落。枫叶红了又绿,桃花开了又谢。这天极地限什么都没有,就桃花和枫树林最多,也不知道当初天帝是怎么想的,整座岛就这两种植物,连颗草也没有。我来到到这里之后植树造林,天天捣鼓也腻了。大魔头一千年前被封印,小魔头最近也安分守己,你说别人什么坏事都没干,我怎么去找他们麻烦呢?住在这仙岛这么多年,别说半个搞事的,就连凡人落难的渔夫都没几个。我当初造你出来可是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为了防范随时可能死灰复燃c卷土重来的魔界孽障为祸人间。所有一丝一毫蛛丝马迹本应由你去监察,再将那些可疑的苗头告诉我,好让仙界防患于未燃,再次让魔界搅得三界不宁。可如今,你居然连靠都不让我靠近,说我烦,还让我滚,我真的太伤心了!” 事后九天琉璃镜才发现,他当时哪里有哭啊,不要说流眼泪,眼睛连红都没红,那就是假的。可九天琉璃镜就是受不了他这样,因为那太烦了。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又是它的主人,怎么能这么逊色呢?不求他有其他仙人的范,起码也不要在他面前搞得这么丢人嘛。 “你不会是又想‘哭’了吧?”从回忆里回来,九天琉璃镜嫌弃地问。 仙人眨了眨眼睛,奇怪地道:“哭?为什么?” “为了烦我。” “你不让我看的话,或许我还真的会。” 九天琉璃镜这下彻底无语了。 “你赢了。” 被云雾缭绕的一方绿草地上,身着青衫的仙人左手一挥,眼前碧绿色的草地上就凭空多出了张像是古木断面制成的松木桌子,屁股后面还多了个蒲团。待他慢悠悠地坐定,变出满桌子的糕饼c蜜饯c茶具c香炉,仙人朝九天琉璃镜温和地笑道:“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主仆之间的对抗就这么悄悄地落幕了。 九天琉璃镜再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它敛了敛心神,努力在数十亿个记忆里搜寻着。碧绿色的镜面上泛出一圈圈不断向外扩散的波纹,由快到慢。很快两个人的身影就出现在平滑的镜面上,并逐渐凝聚成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道清风和柳烟儿 一个道清风,一个柳烟儿,光从名字听就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也不知道当初道清风是怎么想的,或许这可以归为上天对他的考验?他虽一心向道,从未对儿女之事感哪怕半丝兴趣,这种说不清c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却偏偏还是缠上了他。 道清风身长七尺,一头瑰丽的银发如绸缎般让人看一眼就永远都忘不了。无论从样貌c气质c修为哪一方面看,都不负其修真界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他往哪里一站,哪里就是一道风景,无数的女修对他趋之若鹜c暗送秋波,又或是明争暗斗只为引起他的注意,再多的方法都用过了,也没见他的眼珠子转一下的人当中,就包括了他的徒弟柳烟儿。 其实九天琉璃镜很想问几个问题: 你能原谅欺负过你的人吗? 你能原谅让你伤心难过c肝肠寸断,却始终对你不瞅不理的人吗? 你能原谅你的仇人吗? 九天琉璃镜通过“镜映”,人间百态如走马灯在它的眼皮下轮回往复,也算是阅人无数。在九天琉璃镜看来世间没有绝对的善人和恶人,完人更是没有的。人的性格虽各不相同,总有一些人的性格会出现在另一些人身上,喜c怒c哀c惧c爱c恶c欲凡人身上一件不少,就算是修仙之人也不例外。 也别说九天琉璃镜性格阴暗,凡人之所以是凡人,就因为他们善恶一体。 虽说故事发展至今已过去了十多年,所有镜子里出现的都是过去的影像,越是观察柳烟儿这个人,九天琉璃镜就越想问仙人一个问题: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现在正在思考c在困惑的它乃是精石经过长年累月吸取天地精华,又及仙人常在身旁,通过仙人指尖触碰传来的仙气一点一点积攒修为,才从混沌中逐渐产生了自己意识的精灵。他不理解,也不可能理解其它生物到底是怎么样的。他没有血,没有肉,不会痛,也从没感觉过伤心——话说呆在仙人这个“二货”身边也不可能伤心啊。仙人对于它的存在,比起生育它的天地,说是父母也不为过。虽说这个父母有点闹,有点胡来,但自九天琉璃镜从混沌中第一次产生自己的意识,它跟着仙人已经整整过去了三百年。在那之前还有五百年,在这之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那么,失去亲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柳烟儿很可怜。 她出生在一户大户人家,原本家中奴仆成群c家财万贯,又有万亩良田c千倾山林。其爹娘在当地都是颇具影响力的家族后人,能在一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在九天琉璃镜那数十亿个凡人的记忆里,每一个像柳烟儿这样的主人公都有着差不多的经历。不是家通中落,就是突逢巨变,于危难困苦中辗转流离,然后非常幸运的碰到了什么得道高人c当官的c经商的c皇帝c皇子,反正能于他们有利,能够帮助他们,栽培他们,扶植他们的。又或者是运气好得不得了,虽然家里人都安在,但是却能在某个野地里,踢到了块什么石头,掉进了个什么坑,发现了个什么山洞,然后得到了什么宝物。柳烟儿这两种情况都各占一点。 她先是全家突然遭遇了灭顶之灾。家中上上下下三百余人口在一夕之间化为烈焰,葬身火海。于危急时被娘亲推入水井中才保有了一命。 记忆中水井外的那方天空明明是黑夜,却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昼。她掉进水中,在朦胧的视线内,只觉得头顶上方的天空五颜六色的,打得煞是好看。水井中忽然有一物冲入了她的体内,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柳烟儿同时又很可恨。 原本这样子的主人公九天琉璃镜也不是没见过。杀父之仇,杀母之仇,他两个哥哥的血债她怎么可以忘记? 但在坠落水井后,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紧接着在阳光中睁开眼。一张如梦似幻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在很近的距离看着她,刹时间她的世界就变化了,变得只剩下了眼前看着她的那个人。 柳烟儿从没见过像他这么好看的人,像绸缎般柔顺的银发披散在阳光下,发出宝石的光芒。一张俊脸更是巨世无双,比他身后的阳光还耀眼。 她自认为自己的哥哥们已经长得很好看了,比起他还是一个天一个地。 “你是?”在那一刻,柳烟儿就已经深深迷恋上了他。她睁着有点迷糊的大眼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听到风中有一把磁性的声音在喃喃地说:“原来是避水珠?看来你们家也不简单啊。”就在一阵眩晕中再次失去了意识。 仙人一直在喊“快放,快放!不要加感想啊!”九天琉璃镜纳闷着,怎么它想什么他会知道? 镜子里播放的影像还在徐徐前进中。在它的剪辑效果下,这两个人的故事被缩短了许多,很快就到了柳烟儿恢复意识后,被道清风带进天元山,拜见祖师爷爷的那一天。 以下的影像都是从道清风的视角里出发的,所以稍微加了点内心独白,好把他外表谦恭,实则内心腹黑c别扭的性格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也是仙人特别要求的,因为九天琉璃镜特别能猜凡人在想什么。 白玉砌成的大殿内恢宏雄伟,数十根需数人环抱的柱子表面干净光滑,直达高耸的殿顶。 道清风站在大殿尽头同样用白玉砌成的台阶下毕恭毕敬的站着,头顶上起码得有一百阶的台阶尽头是一个颇为宽阔的玉石平台,后面的墙上刻着一个巨大的太极两仪黑白两色的图案。 在这个图案下站着一个白衣道人,乃是天元山的执教掌门,也就是道清风的师父。 也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两个人的脸色此刻都让人感觉非常的严肃。 道清风此时大概在想:师尊明明一直在闭关,偏偏这时候就出关了。明明即便是孤女,无家可归,但没有一点道术基础的柳烟儿,尽其量也只能从外门弟子做起,学习门派的各种规矩和法术基础。可师尊掐指一算,就要把她分配到道清风的门下。现在还说什么这是他的劫,无论如何他都要在劫里走一趟。 道清风的眉宇间当然是写满了不满,他把那个孩子捡回来,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揽大麻烦的。师尊应该知道他从不收徒。 要说柳烟儿有什么天赋,那是一星半点也没有,在带着他回到天元山之前道清风就已经为她测过,她资质实在平平,就算在同辈中也毫不出众。要不是身上有着那样东西,他也不会绕过天元山的各级师长,跑来直接拜见师尊。 原本他没想着居然能这么快见到,可在他踏进天元山的那一刻,师尊的传音纸鹤就已经飞到了他这里。 现在他正想着,有什么办法才能让师尊收回成命。这女娃娃塞给谁都好,就是不要让他去教她。 见师命已下,道清风却迟迟不肯走。无极道人叹息了一声。虽然他的外表已年近古稀,看起来老态龙钟,但声音如洪钟般在大殿横梁下环绕着,与碰到殿壁的回声融合在了一起。 “风儿,你是不是对为师的决定,有什么不满。” 道清风明亮的双眸在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眶中纠结着。 “师尊,”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不满,声音如琴弦演奏般地说,“为什么明知道是个劫,您还让我收他为徒?” 无极道人再次叹了口气。 “风儿,你清楚她身体里的是什么,如果放任不管,她是会很危险的。” “危险?”道清风有点不以为然地道,“她资质平平,又怎么会危险呢?反倒呆在我身边会有不好的影响。因为毕竟于她来说,我当她的师父实在是不适合。我们天元山也有很多女修者,做她师父卓卓有余。” “你就这么不想收她为徒吗?” “师尊,”道清风的不满已经写在脸上,皱着眉道:“那又为何必须是我?” “那是因为她是你的劫,既然知道劫为何数,再躲又有什么用呢?” “您是让我直接面对她?” 无极道人凛然正色道:“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讲的故事吗?” 道清风敛目低头,穿着白色丝锦道服的身板依然挺得笔直。 天降神兵收万劫,红莲业火泯苍生。 儿时记忆里,师尊总是给他讲述这么一个故事。那是千年前的时候,天元山的开山老祖在一本名叫《神州博物志》的书里,写下的第一行字: 天降神兵收万劫,红莲业火泯苍生。求得道上真理在,万物不变在其中。 这本博物志记载着千年前从天界散落到人界的宝物,所有图鉴c用途都有一一记载,其中最重要的一本被封印在了藏经殿最里层,只有天元山七十二峰的峰主,才有资格翻阅。 这本博物志里记载的宝物不说数目众多,有外形和能力解释的就有一千多件。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分分钟可以改写人界历史。实际上在千年前宝物刚刚出现的时候,凡人就依靠它们渡过了许多在现在看来异常残酷的天灾浩劫。很多人界知名的氏族在千年前都是被称为神皇后裔的后人,他们的祖先不光利用这些宝物保护自己的氏族,还依照上天界一个上神的旨意,为人界生灵作出了诸多贡献。 道清风一直听着这个故事长大,也熟读了关于这些宝物所有的一切记录。但要说到亲眼见过,虽然一千年对于他们来说一点也不长,甚至他的师尊无极道人现今就已经超过一千岁,道清风还是连一个天界宝物都没遇见过。一直到不久前他碰到了柳烟儿。 以前问师尊说,为什么天界的仙人从不到人界来,我们天元山不是千年修仙门派吗?师尊也只是笑笑,说道:“天界的上仙早已超脱六道,而且他们实在是太强了,私下凡间会影响六道平衡。” 不过,天元山的开山老祖就是一个天界的仙人,现已位列仙班。师尊说有些时候他的师父还是会来看看他的。 年幼的道清风又问:“那为什么他从来不来看我。” “那是因为你还没和他站在一个高度,天界之人要和凡人接触规矩是有很多的。” 道清风乃天元山千年难得一遇的天纵奇才,越是天才的人,就越会有一个疑问:天界真的存在吗? 虽修行百余年已达金丹期,这个问题仍时不时困扰着他。 屠戮江原柳家的黑袍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不清楚,要不是查觉到避水珠的气息,他一定会追上去,看看是哪路神魔。 那种气息就和藏经殿里收藏的《神州博物志》第九章散发出来的差不多,道清风微微一愕下,想着天元山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呢?中途返回才救下了柳烟儿。 “是避水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问题仿佛第一次有了解答。既然散落凡间的天界宝物有一千多件,那么有一两件在天元山不是很正常的吗?其实天元山七十二峰峰主,天天都在看着。 道清风聚起神识,凝神再探柳烟儿身体里的神珠属性。不料竟被拒绝了,只能最低限度的看到一颗表面雕有玄武图腾的冰蓝色珠子。 师尊总是说着,自己的这一生有着两大遗憾。一是没能护虞周全;二是让文仲烙下劫伤,永远成为一个半废人。这两个都是师尊除道清风外最疼爱的徒弟,如今除了性格乖僻的文仲师兄,虞师兄在道清风出生前,就已经仙陨了200多年。 道清风的确是天纵奇才,但在那之前,文仲和虞师兄才是天元山中的佼佼者,想当年不知比道清风有名出多少。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师尊与虞的师徒情份居然会那么浅。当时虞师兄进步神速,没过多久就超过了早修他50年的文仲师兄。文仲师兄那时候的脾性也不像现在乖僻,而是很豁达,很好说话的一个人。 他为虞师兄能早一步达到元婴的界限而高兴着,并通报了师尊,师徒合力设下业阵,为虞师兄分摊升至元婴带来的业劫。 在虞渡元婴之前,有一天师尊看到虞师兄好像很不开心。他走过去问道:“虞,你有何事愁眉不展?” 虞师兄看到师尊先是一愣,然后才马上回过神来。 “师尊。”他站起来给无极道人行了个平揖礼,眼神中忽而感觉有些心神不宁,目光闪烁。 无极道人和蔼地朝他摆摆手,让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了庭院假山前的石凳上,侧脸看着虞师兄。 不知道为什么,虞看起来有些疲倦,又不太敢看他。当时他只觉得虞一定是修行太用功了,有些精力不继。现在想想,大概是那时候就展现出来的心结吧? “你还没回答我,何事愁眉不展?” 虞师兄看着师尊欲言又止。 “不,没什么。”他强打起精神,微笑着说。“徒生们给我出了个难题,我在想着要怎么回答他们罢了。” “这个问题很不好答吗?”师尊忧虑地说。 虞师兄点了点头道:“是挺难答的。” “哦?是什么问题?” 虞那清秀的脸庞上一瞬间绽放了笑容。 “树上的叶子为什么是绿的呢?” 这个故事的后半段师尊没有告诉道清风他的回答是什么,只知道从小到大一有什么难题把师尊困住了,他就会喃喃地说“树上的叶子为什么是绿的呢?”“树上的叶子为什么是绿的呢?”这个问题到了现在连道清风也能答,而且是很轻松的。答案可以有很多种,就看问这个问题时内心想表达的心境。 师尊困惑了这么多年,一定是觉得无法参透虞师兄当年到底在想什么。他眼神想告诉师尊的信息,他那个问题背后隐藏的真正答案。明明是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却困住了人无数个岁月,一直得不到解答。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在他眼里家系显赫c为人单纯正直的虞师兄是怎么会陨落得那么快的文仲师兄。为此他还结下心结,到自己突破元婴的时候,因无法突破心魔之境,而遭五雷轰顶,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师尊让他去想他两个师兄的故事,一定是想对他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吧?他认为像他们这样的修者虽一直顺应天命,凡事也不是那么绝对的才对。 再加上他已为天元山寻得《神州博物志》里记载的圣物之一避水珠,依照五星破邪的学说,结合天元山中本来就存在的白纸伞c乾坤镜c绿玉尺和蟠阳石,他们天元山的修者在分化天劫业力的时候,自当更有把握,同样的事情一定不会再次发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师尊的口头禅又来了,“风儿,你一定会明白为师说的都是有一定道理。” 道清风继续沉默不语。自婴儿时把他捡回山门,他的这个表现就证明了他还是不服。 无极道人也拿他没办法,只得循循善诱说:“我天元山自称仙门正宗,只是那些只见别人好的人添油加醋传出来的而已,实际情况我比天元山中所有人更清楚,就算是我,也逃不过天命的安排。” “修仙得道,能成者天下间不过区区数人。更多的是逃不过轮回的劫难,再次投胎转世,重回人道。越是害怕,就越躲不过。越是清楚,就越应该了解自己将要面对的劫难究竟如何。”无极道人话峰一转,低头看着道清风。一双神光烁烁的眼睛仿佛要透过表面,直达道清风的内心。 道清风不敢看他。因为他知道,每当这个时候,自己一定会按照他的想法直接妥协。师尊对于他来说不光是授业的恩师,更是从小把他养到大的养父。他对师尊是非常尊敬的,平常师尊说过的话,他都不敢回一个不字。 “你能猜到将要降临在你身上的是什么吗?”他继续追问道,“那么如果让你猜在那女娃娃身上将要发生的事情呢?” 道清风一连被师尊扔了两个问题,他不能再装作听不到了。 他站在白玉台阶下的大殿上负手而立,不太情愿地说:“恐将遭遇比痛失亲人更加可怕的事情” “会有多可怕?”师尊问。 “全身气脉骨髓抽离。” “会有多痛?” “轻则一命呜呼,当即死亡。重则受尽百般折磨,刨骨钻心之痛,形神俱灭。” “那你为何还是不肯收她为徒?” “师尊,我以克己修行为道本,人人都知道我从来都不收徒。” “你还想听理由吗?” “师尊,你刚才已经说了很多了” “还需要更多的吗?” 道清风又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反对无效。 无极道人的语气变得更柔和了。 “风儿,虽然人人都说你性情冷淡,但只有我知道论心肠,你从来都不是一个狠心c决绝的孩子。你带来的这个娃儿,除了你和我,没人知道她的身上有着避水珠。那颗珠子不知为何已经融合进她的命脉,就算是想取也取不出来。除了天元山,她恐怕没有更好的去处了。而这件事情所关系到的结果,你我都知道,那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此物虽是天界之物,在她身上又能发挥出几成,以她资质,能不能达到保护自己的程度,谁都无法预见。万一落入歹人之手,恐天下苍生再沉祸劫,到时候再补救就已经晚了。” “你是天元山七十二峰峰主之一,又是我亲传的弟子。天元山中我最信任的人里,没人比你更合适去当他的师父。把明知道的‘劫’留在身边,我知道你是很不情愿的。为师说了这么多,也是想你是能理清个中的道理。”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托,那就是不敬了。道清风咬了咬牙,把想说的话又闷了回去。师尊毕竟对他恩重如山,答应帮他照看个女娃娃而已,平时把她跟外门弟子放一起,他想师尊也不会说他什么。 他一低头,拱手道:“弟子道清风,谨尊师命。” 无极道人松了口气,终于把这个孩子给“劝”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仙人的视角 界有三界,魔界c人界c仙界。海有三海,血海c蓝海c云海。每一个界与界之间都存在着一片极小的模糊区域,是魔也管不着,人也管不着,仙也管不着的。它们与各界之间连接着浩瀚的海洋,传说中只有海的尽头,在那沧海中能找到一粟的运气才能发现它们。除外就是你非常的有本事。 魔界与人界的连接点名为“幽兰谷”,而人界与仙界的连接点,就是这“天极地限”,也就是仙人正在居住的地方。 天极地限隐藏在云海中犹如鲨鱼的鳍,时而若隐若显,时而被厚厚的云雾笼罩着。由于本身就是会依照时令随机出现在人界的浮岛,所以大部分时候天极地限都在云海里游弋着,不是底部平平的贴着蓝海,唯一的高峰上云雾缭绕;就是整座岛都埋藏在云海里,只露出一小截粉红色的桃花林在云海上。 从隐藏在桃花林深处的仙人洞府沿着铺设的石子路往东走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来到一处崖外飘浮着浮石群的断崖。这些浮石分散的距离直通云海里,大小不一,形状更是没有规则,零零散散地排列着,就像一条被拉扯的珠链散落下来的珍珠,在将落未落的那一刻被人固定住了,永远地停留在了承托着它们的虚空中。 凡人踏其上,石头便会咕噜咕噜地转。其上附着厚厚的苔藓,只有得道成仙的人才能踩着它们来到九天琉璃镜所在的地方。 那地方就像云海里的一座孤岛,凹陷在云海中。平时是根倒立的石笋一样的石柱平台,现在则是由一圈云雾所围绕着,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屏障。 仙人总是说怕九天琉璃镜一面镜觉得孤单,于是就把岛上两颗永不凋谢的桃花树移植到了托着它的黄腊基石两侧。清风抚落,传来阵阵花香。香烟缥缈,传来阵阵檀香。眼前的影像透过青铜香炉升起的烟雾,模糊了仙人的视线。 他左手托着腮帮,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塞着姜糖。动作做到一半,姜糖还在嘴边,眨着有点迷离的眼睛,仙人终于忍不住困倦地大大打了个呵欠 镜子里正在上演着某个经典场面。 “你说,你若无心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一个穿着白色罗衣c仙子打扮的女人,凶神恶煞地指着柳烟儿。 站在她面前两步远的,是穿着天元山靛青弟子服,哭得梨花带雨的十六岁少女。 “我真的没有”柳烟儿低头搅着衣服上的裙带说。 唉背景如此美好,四周繁花似锦。远有不知名的仙鸟余音袅袅,近有一蓝一绿两只蝴蝶飞舞缠绵,这两个人一怒一悲的在这里刹风景作甚? 由于九天琉璃镜的剪辑效果,柳烟儿在镜子里已经从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变成了现在亭亭玉立的样子。可和面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比起来,还是少了份阅历,多了份稚气。以至于整个人无论是精气神,还是气质上看着都很弱势。 当然,在这之前的关于柳烟儿的一些生活片段,仙人也是“仔细”看过的。就是怎么说?平凡。 每天天还未亮,天元山的晨钟便会当当当地敲响。所有不论内门弟子c外门弟子通通都要起早,来到青阳殿外的大太极广场上耍一套天元山独创的健身拳。内门弟子着靛青色弟子服站前列,外门弟子着青色弟子服站后列,天元山上下下所有徒生加起来大约四千人,除了最前列负责带领徒生拳术姿势的师长外,其它师长要不是站在附近的高楼上,就是在徒生中游走,看看他们哪一个不认真的。 每过一段时间,领拳的师长都会换。偶尔还会换成某个仙门大师兄,就是从没见过道清风。 值得一提的是,天元山七十二峰峰主是不用来差加早课的,但很多峰主为了表现自己亲民的作风,刻意建立与徒生之间的关系,自告奋勇的来广场上耍一套的情况也不少。 柳烟儿每天就是上早课,和外门弟子一起接受其它师长的指导,和外门弟子一起吃c住c行,和外门弟子一起练法术。美其名曰戒骄去燥,不要因为是崇渊真人唯一的内门弟子而骄傲了。虽是一堆青衣里的靛蓝色,实际地位可能还不如一个外门的高级弟子。 道清风每隔三天都会给她上一次私课,可他这个人性情冷淡,从来都不顾及他人看法,所以柳烟儿学没学到本事,学到了多少,他也一点不在意,也不会刻意去培养。这就导致了有些人会很困惑,一个资质如此平凡的少女是怎么当上道清风弟子的。道清风也一点不想解释,只想把她弄得远远的。 这一天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被一个女人拉到了青阳殿外的庭园里。仙人想,难道是他错过了什么?但再叫九天琉璃镜倒回去重放,他也实在是懒得再看了,总觉得怎么看都一定会很无聊。 “没有?!”女子的态度并没有因为柳烟儿的示弱而语气温和一点,反而愈加犀利。那眼神瞪得就像在讲:哭?你哭什么,你有哭的权力吗?! “你以为你能骗得过谁?”她生气地颤抖着说,“你的眼神,你的态度,你的一切一切都在告诉我,你喜欢他!身为修真界第一奇才唯一的弟子,你不知分寸,不识大体,修为上迟迟没有进展就不细说了!居然还敢当着众师长的面,丢你师尊的脸!整天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撞,到处闯祸,就为了让他看你一眼,你以为其他人都没发现吗?碍于你和他师徒的身份,才不好点明罢了!你是以为不说话就是默认,还是以为清风真的会对你有意思?你有好好掂量过自己,有哪一点能配得上他吗?知不知道修仙之人禁绝七情六欲,师徒伦理不能僭越?!我天元山仙门正宗,不过是每十年一次的器术论道,又何时需要你一个小小的内门弟子在外人面前维护天元山的颜面!现在还连累了你的师父要为你一时的愚蠢行为负上责任,你脑子是浆糊吗?还是根本就是空的!” “我” “我什么?!”白衣女子更加咄咄逼人了。“现在还想狡辩吗?无极圣尊他老人家最是心善,你怎么能够让他做出这种决定!” 说着这个女人眼角居然冒出了泪花。也不知道是被自己气的,还是真的很着急。柳烟儿面对她歇斯底里的指控拼命地摇着头。 “不是的我没想到会这样”她委屈地说,头上的两个发髻因为用力过度而散落了些下来,狼狈的模样越发让人觉得楚楚可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女人狠厉地说,“只是情不自禁,无法自控?” 她哈哈地大笑了两声,原本美丽的脸上此刻看起来竟有些狰狞。 她揶揄地笑着道:“我早就说过清风心太软,明明不过是个野地里捡回来的孤儿,资质还平平,他还是愿意收你为徒。像你这种平凡得不得了的,当初不要说当清风的内门弟子,就连外门弟子的资格都不会有。如今除了闯祸就是闯祸,还一点也不看场合的发表你那幼稚的见解。也亏得众师长们脾气好,无极圣尊才能网开一面,只是罚清风去思过崖思过。为什么你犯的错,要他去承担?!你何德何能,有这种价值能留在他身边,留在天元山里!” 柳烟儿也不知是羞愧,还是委屈,滚烫的泪珠在眼眶内打着转,就是不敢掉下来。 白衣女子骂了她这么一大通,感觉还不够解恨。牙齿咯咯响着,恨恨地吐出了一句话。 “你这个贪图爱恋,妄图阻你师尊大业的女人!” 柳烟儿瞬间抬起了头。 “我”她刚说出第一个字,下一秒就被白衣女子一巴掌扇得右边脸肿了起来。 “等等”仙人看到这里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个女人叫什么来着?”他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镜子里被九天琉璃镜定格住了的画面说。。 镜子里的柳烟儿正用哭肿了的眼睛,一脸惊讶的看着打她的那个女人。 “你又怎么了?”九天琉璃镜很不耐烦地说。 仙人用左手扶着额头,感觉一副头痛的样子。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她叫什么了。”他低着头说,“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她们最后都说了什么吧用文字版的。” 九天琉璃镜瞪着仙人。你头疼了?你终于头疼了。何止你看得头痛,它回想起来更头痛呢。 “说时迟那时快”九天琉璃镜有气无力地说,“碧霞仙子扬起尘拂” “她又打她了?!”仙人抬起了头。 “拂袖而去” 仙人:“呃” 九天琉璃镜憋着嗓子,假装一副女声说:“明天我就请无极圣尊送你离开天元山,在这段时间内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安安静静好自为之!”之后又恢复到那种有气无力的语调说,“听到这里,柳烟儿瞬间抬起了头可仙子早已乘云远去,四处遍寻不得,又哪里能找到她的踪影她左看右看,周围阳光明媚c色彩绚丽的庭园内一个人也没有无助绝望的情绪使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一屁股跌坐在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现在我该怎么办?她自言自语地问道,身体蜷缩着深深地埋进了背后开着粉红色花朵的绣球花丛里柳烟儿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哭得泣不成声难道她就要离开天元山了吗?她哀怨地想到,离开这个自己熟悉的地方?”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仙人盯着九天琉璃镜的镜面,一直在等着它说出下一句话。 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他问:“完了?” 九天琉璃镜毫无感情地回答道:“完了” “就这样?” 九天琉璃镜含糊地应了一声。 “嗯” 仙人无语地张大了嘴巴。 “你就不能来点感情吗?” “哪一方面的?” “说话语气上的。” 九天琉璃镜遗憾地道:“那可没办法了,您坐在这里三天三夜了,我连着回想了这么久,还裁减压缩掉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费这心神也费了三天三夜,您总不能要求我还剩下多少精力吧?” 仙人看着九天琉璃镜,心想着再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它肯定又要发飙了。 于是转了个话题道:“那么柳烟儿在这个事件后,后来又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九天琉璃镜淡淡地说,“道清风的师父是铁了心的要他背这个劫,又怎么可能随意把劫从他身边赶走?” “那么说他们现在还在天元山里罗。” “应该吧,我也好久没整理过关于他们的记忆了。”它顿了顿又接着说,“凡人一但入了仙道,就证明他们心性已趋成熟,大体归于正道,不是那么容易说变就变的。您制造我的目的是为了监察人界阴暗的角落,地仙们的事情他们自己能处理,我认为不用过多去注意,反正你也管不了。” 仙人坐在蒲团上想了想,站起来,绕过面前的松木桌子,来来回回地在绿草地上踱着步。 九天琉璃镜好奇地道:“你又想着要干什么了?你不会想说,自己要到人界去看看吧?” 仙人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头上的碧空一望无际c万里无云,只有一轮下弦月高高的挂在天空上。 “我想”他说。 “你想干什么?”九天琉璃镜抢白道。 “是时候去下棋了。” “你停顿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就是想说这句话?” “不然呢?你以为我应该要说什么,我就快迟到了。” “总感觉没这么简单” “是你太多疑了。” “那你现在还不快去?” 仙人沉默了。 “说得对。”他简洁明了地回道。 一挥青衫上的长袖,绿地上所有原本不是这里的东西全都消失了。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负手往云海外走去,一缕清风掠过他的发稍,撩起他随意披散在腰后的乌黑长发。 九天琉璃镜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心生不安。 “您等一下。”它把仙人喊住了。 仙人缓缓地回过头。 “怎么了?” 它欲言又止地不知道自己想说的到底是什么,碧绿色的镜面有点困惑地荡漾了起来。 “不”它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喃喃地说:“可不要趁着我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溜下凡啊。” 仙人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它。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当娘的感觉,而我是那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九天琉璃镜哼了一声,揶揄道:“你比孩童更糟糕。” 仙人笑了笑,那笑容灿烂得云雾都能为之拨开。他身后出现了“天极地限”粉红色的桃花林,映衬在他的身上,简直就像一副画卷。 “安心拉,”他轻松地笑道,“就只是这些锁事,还不足以让上仙我亲自下凡。我还有两个好友在等着我,他们可比凡人的情情爱爱重要多了。” “你能保证自己不会食言吗?” 仙人眨了眨眼睛,诡秘地一笑。 “如果我真的想到下界去,我也没必要骗你不是吗?” 九天琉璃镜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 它朝着仙人再次转身的背影,道:“早点回来,不要在外面玩太久。” “”仙人没有回过头,而是怪好笑地说,“好好好,母亲大人,我一定按时回来。” 石笋平台外的云障无声的关合了。仿佛得到满意的答案,九天琉璃镜的镜面失去了光华,外表看起来就像变回一块普通的石头。 黄腊基石两侧的桃花树轻轻摇曳着。 享受着这份静谧,九天琉璃镜在心里想,自己终于能悄悄地睡一会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仙友 云境深处,白云悠悠扬扬地在云海上飘荡。乘着风,穿过白色的云山,仙人悄悄地降落在一片有着巨大华盖的迎客松的小岛上。 几颗奇异的怪石匍匐在古松脚下,形成向南天然的屏障,把这个只有十几步路距离的小岛围了半圈。 树下两个人在正襟危坐。虽外貌千差万别——一个面如冠玉,束高冠,着白衣,气质温文儒雅。另一个则是披蓑衣,戴斗笠,满脸铁丝状的灰白胡子与蓬乱头发——外表一青一老的两个人,举手投足间却有种说不出的仙家气派。 因为地处云海一隅,平常没什么人来,周围孤零零的也只有这一座小岛,所以一张圆形的石桌旁此时居然有两个人坐在树下专心的下着棋,那是相当的醒目。只“啪嗒啪嗒”听到棋子落在石桌上刻着的围棋棋盘内的声音,仙人悄悄走到他们身边,一句话也不说的,坐在了离古松最远的鼓状石凳上。 孤钓翁一但下起棋就混然忘我,而云中鹤更是出了名的起手不语。既然自己已经迟到了,那就乖乖地当个观众吧。 他一挥手,暗灰色带着石花斑点的桌子上就出现了三只虎口大的茶杯,和一只同样是墨玉制的扁圆茶壶。茶壶内的水无火自炊,冒出絮絮白烟,不多时就传出清香,溢满整座小岛。 “好香的味道,”一只灰色的小松鼠蹦跳着忽然从孤钓翁的胡子里跑了出来,歪头看着壶口上的白烟。“这是什么茶啊?” “白露,”仙人说,“你不能喝。” “哎?是这样吗?”小松鼠露出大大失望的表情,用奶声奶气的语调说,“就一点也不行吗,一点点”它用右手的小爪子比划着,两只短粗的小指头捏出一点点的距离。 仙人笑了笑。虽心知一定不能妥协,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想道:“好好可爱好想揉揉它的脸蛋好想摸摸它胖乎乎的肚子”仙人很喜欢可爱的小动物。圆滚滚的小孩他也很喜欢。但该拒绝的时候,他还是必须要拒绝,因为以前做的错事,实在是太多了。 仙人假装严肃地道:“你忘了上次的事情吗?为了给你冶病,云兄可没少骂我。” “不过就是一杯茶而已!”小松鼠抗议道。 “就是喝了那杯茶而已~~”仙人用左手食指轻戳着对方的小脑袋,把他推离茶壶的范围。仿佛它多闻几下都会闹肚子一样。“这次也是茶,所以你不能喝。” “为什么不行啊!” “不行就是不行。”仙人一个字一个字的拒绝它,还把左手放到茶壶和它之间,支起长袖不让它看。 孤钓翁的随身小宠物“魁”恼怒了。它扒着圆圆脑袋上两只短小的耳朵,一双狡猾的小眼睛在大眼眶内咕噜咕噜地转着 其实仙人又何偿不想顺着它的意,想吃就吃,吃坏了肚子就去医,多扎两针的事情罢了。他看着坐在自己右边低头思考着的偏偏佳公子云中鹤;又看了看左边宛如一棵铁树,面容和表情总让人联想起花岗岩的孤钓翁。两个人的神情都异常专注,根本就没注意到他方才和魁的对话。甚至可能连他这个人,他们也没注意到。 只见云中鹤左手上拿着一把画着兰草的白纸扇轻轻摇着,额头上唯一一缕没有被固定进黑铁发冠的发丝被纸扇带起的风悠悠摇晃。那如画般上挑的眉或想起什么,不自觉地眉头一皱,仙人就觉得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妥协,必须要坚持到底了。 要是让他们发现他又给了魁什么不能给的东西,孤钓翁倒没什么,云中鹤一定会拼命的训他。 “真的不能给哦~”仙人看着魁,和颜悦色地笑道。魁皱着小眉头,不想搭理他了。 平常它想要什么,仙人总是会给它。比如一些小花生米,又或者是小松仁。魁虽然是借由孤钓翁的一口仙气才成为仙灵,住在天界里。但是论饮食肠胃,它还是和普通小动物差不多,该不能吃的,还是不能吃。 仙人这次对它的态度,令它大感意外,它在脑中拼命地思索着各种能让仙人妥协的方法。过了片刻后,大概是脑容量太小,它真的想不出对策来,脚一跺,叉着小圆腰就是霸道,道:“反正我家翁公也没骂你,云尊想骂什么,就让他骂呗!” 噫?!它是从哪里得出这种根本性的结论的? 仙人看着它,简直觉得惊奇。这只软萌物居然学会了一言不合跺脚威胁,谁教他的? 石桌上的黑白子原本你一着c我一着下得飞快,突然就没了声响。趋于动物的本能,魁松软的灰色皮毛下意识地抖擞了一下。 “华阳九针,”一把清亮的声音自仙人右方响起,幽幽地说。“自巨阙到内关逐穴而下,刺中脘,气海,左右天枢,双足三里。刺入一寸,置针一柱香。自下而上拔出后,逐刺辄筋,劳营,伏兔,曲骨” 黑子啪嗒一声,良久才自云中鹤手中落入棋盘。仿佛故意强调“曲骨”这两个字,魁夹紧了它的小丁丁。 “刚刚有些话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云中鹤抬起头,说话的声音冷飕飕的,直视着那只刚才还很“霸道”的小松鼠。“你再说一遍?” 只觉得周围的气温陡然直降,魁混身皮毛都像接触了静电一样炸开了,掉头就往孤钓翁的胡子里钻进去! “不喝了,不喝了!”魁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临消失之前还不忘抛下一句话。“这种东西才不好喝!” 仙人悲伤地想着:“什么叫做‘这种东西’?虽然小动物不能喝,好歹也是人间绝品啊” 云中鹤不愧为魁的天敌,一说话就把魁吓退了。 受这阵动静的影响,一直沉默不语的孤钓翁抬头看了看云中鹤,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右边的仙人,这才发现到身上穿着青衣的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自己身边,急忙用手语朝仙人打招呼道:你来了?!他天生就不能说话,就算成了仙后这种症状也治不好。外表比在坐两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好友年老许多,实际上却是他们之中最年轻的,论年龄论资历仙人和云中鹤都要远远超出于他。 看着孤钓翁那夸张的态度与表情,仙人朝他点了点头,道:“是啊,我来了。”开始起手沏起茶,将沏好茶的两只虎口大的茶杯分别摆到了他们的面前。“方才看好友们对弈较量得入神,不想打扰你们。现在既然两边都停下来了,正好品品我带来的茶,看看是否合你们的雅兴。” 孤钓翁举起茶杯往鼻子里嗅了嗅,露出一副愉悦的表情。 云中鹤则看着茶杯内白色的茶水微微皱起眉头,不满地说:“你又到人界去了?” 仙人举起茶壶给自己沏着茶,笑而不语。 “对。”他简洁地说。云中鹤那温和的外表顿时产生裂痕,左手上的扇子“啪”一声地收了起来。 要说这世上谁最能惹怒云中鹤,除了仙人,恐再难逢敌手。仙人心里也是作好了心里准备,才会当着他的面,把从人界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的。 他果然很生气地道:“频繁出入下界,你就不怕天机殿那些人跑来找你吗?” 仙人看着他,脸皮钢钉也打不进。 “如果天机殿的人跑来找我,不是还有云兄在吗?” “哦?以你的意思,是我无论如何都会帮你?” “非也,”仙人笑着说,“而是在下与云兄当了一千多年的好友,知晓云兄不是会见死不救的人。” “见死不救?”云中鹤冷哼一声,“要是此人甘愿沉沦不愿得救,就算我再怎么救也救不了啊。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放手不管呢。” “别说得那么伤感情嘛。” “那就要说说你是怎么对我的了。” “唉在你值守的时候,跟你打招呼也是一种礼貌唉” “就是在我值守的时候,跟我打招呼才是让我最恼的。你知不知道那是在天机镜里?” “你问的这个问题好奇怪,我当然知道我是隔着天机镜和你打招呼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云中鹤一拍桌子,吓得孤钓翁微微一愣神。声音虽然还是很柔和的那种,但语气却是极其恼怒。“明明知道那是在天机镜里,会在天界的记录中留下痕迹,还老是给我干这种事情。明明知道我是授命管理天机殿的四星君之一,还老是在我当值的时候跑到人界去。快说,这些茶你又是什么时候弄的,该不会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仙人有点小委屈地道:“云中鹤,你真的很容易生气唉” “还不是拜某人所赐。翁公,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嗯?!话题什么时候跑到他这里来的?完全没有一点预兆啊孤钓翁瞪眼看着云中鹤和仙人两个人,回了个“什么?你们在说什么?”的表情。 仙人也去征求孤钓翁的意见,左手压着桌面,认真地看着他。 “翁公,闻过这杯茶的香气后,你也觉得此茶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吧。” “你说反了,而且你问这个干什么?给我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作为啊。” “但是不到人界去就找不到这样子的好茶,找不到这样子的好茶,我的人生就会很空虚啊。作为一个上仙如果活得很空虚的话,不是很容易会堕落吗?你想看我每天赌马球,用珠子掷莲池的样子吗?” 云中鹤看着仙人的眼睛,真是被他一句话说得笑也不能笑。一旁的孤钓翁悄悄放下手中的茶杯,装作事不关己。 他没好气地笑道:“你三岁孩童吗?天界的规矩岂是这么儿戏的,明知不能犯还要犯,还是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你就这么想被天机殿抓到,再抄一万遍‘我再也不会了’吗?” “就是不想被抓到,才每次都给你打招呼啊。有好友在,我还怕什么呢。” 云中鹤被仙人气得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君子动口不动手,做为一个上仙该有的风骨他仍好好维持着。要是放以前,他准约他出去打一架。 想来已经第几次处于爆发边缘了呢?云中鹤已经不记得了。仙人那股不羁的脾性其实他也早就习惯,好说歹说也做了一千多年的好友,真受不了,不早绝交了吗?以仙人的脾性,多说无用,说了还会因为口干舌燥,被他一壶茶打发过去。不过往往就是这种情况最让人忍受不了,越是习惯了,就越无法忍着不说。 “你也太笃定我一定不会按公办理了,要不是至今都没几次穿帮的,你以为我会故意替你隐瞒吗?” 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转为仙人一脸讨好的笑容。 “我就是知道好友的为人,才一点也不担心啊。像好友你这么正直的人,又怎么会出卖已经认识了一千多年的好兄弟呢。说归说,天界的规则,时间的洪流都磨灭不掉我们之间过硬的交情。不愧是我今生最可靠的战友,值得我托付背后浴血奋战的男人。我的至交,人生的楷模,在我眼中最英俊潇洒c才高八斗c人见人爱c花见花开,善良c和蔼c亲切的” “停停停停停”云中鹤真是被他说得毛管都动了,偏偏他又说得极快,来不及阻止。“废话少说,言归正题。这次你到人界去,没有搞什么大麻烦吧?” 紧张的气氛一过,两个人就像从没产生过分歧,火药味来得快,去得也快,呼一声地就被风吹没了,看得孤钓翁一愣一愣的。 仙人马上打趣地说:“你想要什么麻烦?” 经仙人一捧,云中鹤所有脾气都烟消云散。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再怎么气,到头来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云中鹤想了想,把扇子啪地一声又打开,给自己轻轻扇着。语调温和地说:“要偷偷到人界去就给我干好一点,我可不想听到你被人逮着。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该遵守的还给我好好遵守着,那我勉强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过份的,可别指望我会帮你。” “是是是。”仙人轻笑着说。 其实云中鹤清楚他的脾性,他又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呢?仙人屡屡踩他底线,也是抱着玩笑心态。没错,他就是这么一个麻烦精c讨厌鬼,也亏得对方能跟他做这么多年好友。但云中鹤定然也知道,玩笑归玩笑,太出格的事情他还真从来没有做过。 他们这些上仙活得太长了,很多事情都容易模糊概念。包括道德观和对事物的看法。要没人骂骂你,给你提个醒,可能自己还真的就忘了。 能入选进入天机殿的人都是一些克己甚严的人,云中鹤这还算是脑筋不那么死板的。他们负责监视人界的每一个角落,记录下人界历史,以防魔族死灰复燃的苗头。长年监视着魔界通往人界最大的通道“幽兰谷”。天机镜的作用就和仙人私下制造的九天琉璃镜功能差不多。但是比起功能来说,其能为就不用说了,毕竟是天界在上古时期就制造出来的,天机镜能照出仙c魔两道在人界的原形,他家九天琉璃镜就只能靠自己猜。 云中鹤这份职务责任重大,而且天界最大的一条规定就是,不能干扰凡人在人界的命途。起码不能直接经过他们这些上仙之手。否则一但被天机殿的人逮着,就面临着惩罚。视情况而定,还会有轻c重之分。 仙人有一次就是被逮着了,罚他写了一万次的“我再也不会了”,从此他时不时的就会向云中鹤打听弘德星君什么时候值守,而云中鹤一次都没有告诉他。 刚才斗嘴斗得热烈,觉得有点口干,想着热茶给自己沏好了,都没喝过,就伸手去拿自己的杯子。谁知道就放在左手边的东西,够来够去都没够着。低头一看,仙人皱眉诧异道:“唉?我的杯呢?” 那只扁圆的茶壶还在呼呼冒热烟,就仙人的杯子不见了。 孤钓翁刚才还在听仙人他们说话,想着万一他们闹僵了得劝架。听仙人这么说,忽然摸向自己的胡子。 云中鹤悠然啜了一口茶,轻轻地说:“拿了你的杯子,还不快跑?” “跑?” 仙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随着孤钓翁猛得起身,往小岛外追去,他恍然大悟道:“啊!是魁!” 他转头往身后看去,只见一个八尺大汉,正追着一个小黑点在云海上越行越远。仙人哭笑不得。 “为什么你没阻止它?” 云中鹤看着棋盘内未完的局,邪恶地笑道:“就算让它不要喝,它也还是会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想方设法弄到手,我又何必非得去拦呢?多扎两针的事情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是谁?!(一)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这座岛。 登上白色的沙滩,拧干黑色夜行衣滴着水的衣角,他抬起头来往上看。 红色的鬼面笑脸面具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双黑色眼窝外颧骨突起c獠牙弯曲的狰狞面孔。 这是一座很大的岛,巨大的山峰没入云端,从他的位置只能看到郁郁葱葱c五颜六色的半山腰。 这座山一定非常奇特,印在天幕上弯曲的山脊,就像鲨鱼鳍的下半截。 黑衣人揭起面具一角,一道带着冰粒的水气在面具下缓缓蒸腾而出。 “你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吗?” 回忆中,一个人站在密室角落的黑暗里对他说。 火苗的扑扑声从没有门隔着的过道上传来,他站在那人对面大约五步远的距离,同隐在黑暗里笑着道:“难道事情还没办成,你们就想抹掉一条值得利用的性命吗?” “并不,”那人道,“如果有人不懂得珍惜性命,那倒是另说。” “你在威胁我?” “从你上了这条船开始,你就知道没有退路。” “这听起来像是个冷笑话。” “哪里,只是万一要取你的性命时,我自认为还是有很有把握的。”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心想着这个人真是讨厌。他用阴沉低哑的声音,说:“那好啊,既然选择了和你们合作,我也明白这其中一定存在风险。现在来看,你们似乎不是那种喜欢遵守游戏规则的人但不要忘了,你我血契已立,无论哪一方在事情没办完前破坏协议,都将面临着被血契反噬的后果。我死了,对你们可毫无益处。” “是吗?”那人轻笑道,“但我可不这么认为。” 黑暗中沉寂了片刻,黑衣人和那个人都在思考着对方接下来将要说的话。交易成立必需要双方都答应对方提出来的条件。而事实上这正是两边都不肯轻易让步的主要原因。 “你想要的是什么?”最后那个人在黑暗里对他说。 他琢磨了一下,心意已决。 “我想要一颗珠子。”黑衣人用他低哑的声音喃喃地说。 身后一片碧空万里,眼前则是云盖连绵,传说中人界与天界,魔界与人界的交界处都有一块模糊的区域,是神也管不着,魔也管不着,人也管不着的。这些地方居住着负责守卫的神魔,凡季节更替之时就会显现人间,带着岛上藏有的所有宝物。 黑衣人抹了抹从面具里滴下来的海水。尽管四下无人,他还是不敢把面具从脸上摘下来。 “这座岛上也到处藏有法术吗?”他暗暗地想,“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能记录入侵者的法术呢?” 咸涩的海水连着夜行衣粘在身上,说实话并没有多舒服。但他的对手可不是凡人,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被抓,而在被抓到的那一刻丢掉自己性命。他和那个人之所以立下了血契,正是为了防范这种情况,保证他们两边的秘密不会泄漏出去。 是什么原因导致黑衣人不顾危险,也要和一个传说中的神仙为敌?说起来那还是后话。着眼于眼前他的面前正摆着一个更大的问题,必须要马上就想办法解决。 “这会是漫长的一天,”他在心里想。不管怎么说,这座岛都要比他想像中大太多太多。“那么先想想,在哪里能找到冲洗身上盐分的淡水?”他往眼前这座大岛扫视了半圈,依稀中似乎听到有一些水声从五彩缤纷的森林里传了出来。 不知道基于什么原因,这座岛上的树木颜色都丰富得让人眩目。同一颗树上起码有五种不同颜色的叶子,并且依树叶形状来看,这些树木看起来都是枫树。真有这种奇特的现象会在人界某一个地方出现吗?说这里不是仙岛,恐怕都没人信。 如果仙岛的方位是东,那他背后就一定是西,从他停泊在外海里的小船,一直往东的方向游,他没理由会搞错才对。太阳现在正挂在云层与蓝天分界线向西一点的地方,也把他身上的盐分晒得越来越干。他蹲下身子,做了个向前起跑的动作,一道沙尘滚起的清烟在白色的沙滩上缓缓地荡了开来。 从海滩到半山腰或许要花上半天时间,他又在心里想,在天黑之前,他得找个过夜的地方。这座山这么大,保不准会有什么神兽之类的在四处巡逻,可以的话黑衣人还真不想跟它们打起来,特别是在黑暗的夜晚里。 他在心内暗暗地祈祷着,脚下一用力,柔软的细沙上就只留下了带着水渍的两个脚印。黑色的身影一晃消失了,在阳光下到处都看不到他的踪影。 算起来仙人离开“天极地限”的时间,以人界时间算也有大半年。踱步在粉红色的桃花林,他负手沉思着: 云中鹤这家伙也实在太不手下留情了,不过是意外胜了他一局,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那家伙就板起脸,一脸不悦的让他输了个狗吃屎还说是一千多年的好友,一点面子也不给,就不能让他先高兴一会吗?老是损他下的一手臭棋,和他对弈实在无趣,也就那不屈不挠的赖皮精神尚且顽强。 他的棋艺虽然敌不过他,好歹也是人界难逢敌手。对上孤钓翁也是五五开。估计整个天界也没几个人像他们那样醉心棋艺的,他也当真一点水都不放,就不怕失去他这个好友 唉想来也是一段孽缘,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在他还没有和云中鹤成为朋友之前,无论是下棋还是文斗,都有种被压一头的感觉。也就比武力,他比不过他了。下次挑衅他单挑,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想着想着,就开始喃喃自语:“1200年了你说这1200年里,为什么我的棋艺就是没点长进呢?就连孤钓翁也从一开始的输给我,到现在的不相上下难道我对棋艺,当真的没有天赋?”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在绿草地上的两朵黄花前站住,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往面前的虚空中点去。一个淡蓝色略带透明的扁平八卦在他指尖处迅速向外扩散,直到变成一个直径三米多高的圆形图案。 面前这个像是八卦图,又不像是八卦图的光图,整幅图呈现出一种凌乱的美感。不但卦位对应的方位全错,阴阳鱼互换,并且太极图外那一条条象征卦位的横线,不是竖着的,就是斜着的。 仙人对着错乱的八卦图挑了挑眉。 “有人来过?”他心想,“虽说此人也算聪明,却不了解这幅图真正的奥秘啊。” 他用右手在太极图上一抚,乾挂上的一条斜线变回直线,太极图上马上就出现了一个黑衣人的影像。 仙人再次喃喃自语地说:“时间是辛子年桐月九日,也就是前天?” 周围白茫茫一片,能见度极底,间中除了一两点桃红,两三条黑枝能显示黑衣人身陷桃花林外,除了他脚下的这片绿草地,就只有绿草地上的两朵黄花在陪着他敲脑袋。 “到底要怎么才能打开面前这道门呢?”他想。对着面前薄如蝉翼,又自顾自地旋转着的八卦光图,用右手一上一下的拨弄着。 “这不对”他看起来心态有点崩了,手上的动作竟有点显得狂乱和暴躁。“这也不对”他说,“怎么这!”黑衣人的右手停在半空中。 只见八卦光图的左上角缓缓的一个字一个字显现出了两排龙飞凤舞,又苍劲有力的字:开天府之门,运天命术理。他手指一颤,差点就想拿起什么东西,往身后虚无缥缈的白色迷雾里扔进去! 说起来他来到这座岛已经过去大半个月,然而和当初设想的不同,他并没有在四c五天里找到他想找的东西,而是至今仍被挡在一面八卦图筑起的空气墙外束手无策。 这座岛的主人并没有在岛上设下什么陷阱,也没有他想像中的神兽到处巡逻。不过却果真并非范范之辈。他开始好奇起住在这座岛的究竟会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种鲜有人知,并且已经失传了上千年的八卦锁门术式。 是的,这面八卦光图是用来锁门的,至于锁着什么,黑衣人认为一定会是很重要的东西。要不是他的运气好,瞎猫碰上了死老鼠,恐怕他现在还在云海里到处游荡着,不要说研究这面光图费尽了脑力,连出去也要花不少功夫。他的身后一直有一点绿在暗示他不要浪费时间,在仙岛出现在人界的有限时间里,抓紧剩下的时间马上撤退,才是当务之急。 这种感觉在枫叶林里行走的时候,就已经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显现。想来那可能就是这座岛的法术,无时无刻的都在劝人回头。 岛上曾经有四个地方是让他产生过这个想法的,每一个区域内都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刻着红色的,看起来像字一样的图案。 这座岛的一草一木一石,又或是一条不经意出现的小山涧,都像经过人工雕琢。就连偶然在行进中发现的一群喝水的麋鹿,其中领头的雄鹿抬头打量他的眼神,都让他有一种漫步在画卷中的错觉。无论走到哪里都闻不到山野的气息,反而有点像居于宅中焚着香,处处充斥着奇异的香气。 云海以下的都是枫树,云海以内的则是桃花林。而在桃花林和枫叶林的交界处耸立着岛上唯一一颗绿色植物,那也是那点绿由来的源头。 那是一棵高达数十丈的冷杉树,黑衣人曾经站在那棵树下仰望树梢,不知为何在桃花林和枫叶林的交界处独独有这么一棵绿色的植物。如今回头再看着身后那白茫茫中一点绿,他终于明白了那棵树存在的用意。 这整座岛都是被精心设计的,每时每刻都提醒着碰巧登上这座岛的人赶快离开这里。幸亏他不是普通人,不然为了解开眼前这个难解的谜锁,他一气之下,恐怕就真的回头了。 那光图在黑衣人晃神的时候又变了两变,夹杂着一些欠揍的文字。 “怎么,你不行了吗?求我啊,求我或许会给你一点提示。” “唉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就给你降低点难度吧” “唉唉唉?别这么快就想着放弃啊!希望在明天啊!” 到底是谁设的这种鬼锁,不光解锁的形式复杂,和书上记载的不同,还喜欢自我改变开锁方式,配上这种欠揍的文字?! 虽说他已经在心里把设下这道术式的人祖上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还有种要找他出来打一架的冲动,但正如那个人告诉他的:这座岛的主人啊,你可惹不起,要不是你身体情况特殊,你连接近那里的机会都不会有。我能告诉你的只有岛主人现时并不在那个地方守着,至于接下要怎么做,就只能完全靠你自己了。 一道气憋在胸口闷着,他又竖起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近乎粗暴地在光图上狠狠地划了起来。原本在出现了那两排字后,顺序又变了两变的八卦图,现在乾c坤c震c艮c离c坎c兑c巽的卦位又一次被打乱了,围绕在太极图旁的那些横着的线也不再规规矩矩的横着,而是变成了一些斜线和竖线,看起来就像奇怪的文字。 已知的解锁的方法有七种,而这七种方法里的一些细节又互相交错着,偶有融合的情况。凭着黑衣人对《睛海神州博物志》的熟悉程度,要不是他事先把那本不知原作者是谁的书给翻烂了,就算换了一个人,保证也一辈子找不到开门的诀窍。 “乾行巽位,坤行艮位”他尽量保持着冷静地喃喃道,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试图把脑内所有能开锁的卦位排列方式都试一遍。 最后不知试了几遍,直到试到仙人在影像的快进中都打起了哈欠,一道蓝光筑起的门终于在他面前打开,朝他伸出欢迎的“双手”。 影像自这里消失,仙人完全没感到惊诧,反而还觉得有点新奇。 哎哟喂,“天极地限”居然遭小偷了?这真是千百年来头一回。 在这千年里,有明着来找他干仗的,有受邀请前来的,就是没有偷偷摸摸,并光明正大的解了他设在大门上的术式开门进来的。 仙人穿过八卦图往里走,原本还雾蒙蒙的桃花林色调瞬间变得明朗艳丽。周围的白雾一瞬间都消散了,露出了一截游曳在云海上的鲨鱼鳍。 下悬月高高的挂在碧蓝的天空中,仿佛太阳从来都没有在这个地方存在过。 在仙人面前,原本没有路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条由碎石铺成的小路。而在石板路往前两步的右边,则有一块绿玉石碑,上书“碧天洞府”四个大字。 仙人想,也不知道那个小偷穿过门后,有没有顺利通过下一道屏障。具体他在那道屏障里设过什么,他也不太记得了,只知道那个黑衣人要想来到仙人现在站着的地方,可没有仙人那么容易。 枫叶林只是阻挡一般凡人误闯,并没有设下什么陷阱。而云海里的桃花林因为太久没走,就算问仙人,他现在也记不得了 要命的法咒好像有两三个?因为能走进桃花林里的,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所以是按照对魔的强度制作的。仙的话,有仙的路,门上的八卦图能感受到仙气,直接把其他仙人引到洞府前,前提是得到仙人的批准。 按照方才影像里所见到的,那个黑衣人大概不是人,就是魔了吧? 是魔的话,他就倒霉啰。是人的话嗯他也不好说 为了稳妥起见,仙人把右手放到石碑上,想看看黑衣人现在到了哪里,是不是还有一救的可能。 恍神间,忽见一道黑影从他身旁掠过,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前面的路上。 呃刚才他看到的是这整座岛关于黑衣人最后的记忆,一但进入仙人洞府的范围,影像记录就会自动终止 “完蛋”仙人愣在原地呆呆地想。看来是他倒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是谁?!(二) 时间倒回到不久以前,大概三天左右。 黑衣人从那道蓝色的光门进来,深深地感觉到自己掉进了陷阱里。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黑色的小布袋装着的小东西,闭上眼睛,把小东西从布袋里倒了出来。顿时紧闭的眼帘内从刚才的漆黑一片,刹那间被白光所占据,刺眼得睁不开眼睛。 周围的空气中没有一点风声,而且冰冷刺骨。白光虽然明亮,却一点也不觉得温暖。待黑衣人完全适应了那样小东西发出来的光芒后,他睁开眼睛看着掌中被黑色的牛皮绳连着一端的菱形石头,发出乳白色光芒的吊坠照亮身边五步路距离内的空间,终于把他的视野拓宽到了不止脚下。 惨白的树干,扭曲的枯枝,地上纵横交错着一不小心就会把人绊倒的树根。白色的细沙填充在树根之间,头上是没有一片云彩和没有星星的天空。高高悬挂着的银盘大的月亮,空有其形,没有亮度。在这个不知道是什么陷阱的地方寂静得让人难以呼吸,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不是一个自入侵者踏入开始,就即时发动攻击的法阵。 他提起手中光石四处环顾,顿时心情一片复杂。在这片鬼气森森c生机全无的森林里到处看起来都差不多,就连树木的形状也没有一点变化,像是同一颗树上复制出来的。看起来像是枯萎的桃花木上一片叶子和一片花瓣都没有,枯枝古怪地扭曲着交错在一起,一如地面上树根的形状。 他踩着身旁的枯木树根一跃而起,一下子就跳到了距离地面3c4米的树冠上。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一片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枯木森林。眼前这片大地上到处都是平整的,连一片隆起,一片凹陷的地面都没有。 他的心里有点烦躁,手指又在颤动着。 “冷静,冷静”他对自己说,“这不是你早就料到的吗?好歹也是人界和天界交接的仙岛,哪会让你说进就进,说出就出?”毕竟这里是连接着天界和人界的地方,如果光门后没有一道陷阱,那就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要不是这根本不是什么仙岛,只不过是某个嫡仙曾经住过的地方。要不是就是岛上根本没有什么宝物,他白来一趟。他很怕自己空手而归,比害怕自己掉入陷阱怕多了。人生如果没有一点困难需要征服,那他之前所冒的那些险,又算什么? 黑衣人一直在脑海里不断思考着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会位于仙岛的哪里,又会是一个什么空间。是以什么属性的法术为基础建造的,亦或是他现在根本就不在仙岛上,而是被传送到了人界的某个地方,只是自己还认为是在岛上不管怎么样,他都先要从这里出去才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决定回林中走走,看看在这块土地上能不能发现一个不一样的地方。 嘴里沉吟着听不清的咒语,一条由光组成的直线从他左手上提着的绳子末端的菱形光石射向了前方漆黑的森林里,绳子在他手中摇晃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沿着这道直线四处观察着前行。 这个森林有多大不是他首要考虑的,重要的是在这个森林里到底有什么? 因为空气太冷,面具内的水汽一但接触到外面的冷空气便瞬速凝成白雾,多多少少模糊了他的视线,使他看不清前面的路况,再加上地上的树根盘根错节,敏捷如黑衣人,也好几次差点被树根拌倒,打了个趔趄。 纵横交错的树根之间没有分布的逻辑,也没有固定的形成图案。耳朵边没听到一点活物的声音,就像这个世界被仙c魔c人三界同时遗弃了。摇晃不定的光源照耀着黑衣人前进的路线,他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少个时辰,最后在又困又累下,随便找了根树根之间平整的沙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周围安静的气氛很容易使人困倦,所以他头一歪,背上往枯白的树干上一靠,居然就这么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看起来也太没防备了吧?虽然在这个空间里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分别,很容易让人产生时间上的混肴。明明呆了没多久,实际上外面已经经历了日落日出,再过不久又是新的一天。 黑衣人不知道外面与这个空间的不同之处,他只知道累了,左手上的光石拿在手上,均匀的呼吸在面具内回响着。 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也没有喝过水,到底是以什么来维持自己的体力的,倒是让人有点好奇。原本没什么变化的森林里此时突然起了些变化,在不知黑衣人睡了多长时间后,填充在枯木树根间的白沙地里突然传来了些悉率的声音。 它们慢慢地游着,像一条蛇在沙面下游走。沙地上拱起了5c6个沙疙瘩,看起来就像三分之一的鸡蛋壳扣在了地面上。 那些沙疙瘩走走,又停停,从四面八方朝黑衣人所在的那棵树木围拢了过来。有些绕过地面交错的树根,有些径直游来。 什么东西正藏在沙面之下,留下一条条深浅不一的凹槽。并拥有着独立思考的能力。在打了几个弯,互相对视了好几眼后,才终于派出其中一个最大胆的从黑衣人自然垂落,放在沙地上的左手指尖旁冒了出来。 黑衣人的中指被它发出来的光照亮了,一棵散发着红色焰光的尖芽在沙地里颤动着,看起来就像莫名其妙的在沙地上点了一颗火苗。 不过这颗火苗应该没什么热度,黑衣人一点感觉也没有,该怎么睡,还怎么睡。 那棵尖芽在他身旁等了整整一刻钟,拍了拍黑衣人的手指后,看他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才渐渐往上生长,在沙地上像蛇一样地抬起头来。 其它和它长得差不多的那些东西也从地里冒了出来。不过它们还有所保留,于是只在不远处警戒地观察着。 原本毫无生机的土地上忽然出现了几棵带着尖刺的花朵,鲜艳的花瓣像百合花一样,花杆像荆棘,发出溶岩流动的色彩。 它们看起来并不像不会攻击人,而是还没弄懂这个突然出现在它们土地上的黑乎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离黑衣人最近的那朵花左右端详着他脸上的面具,耀眼的亮光倒映在狰狞的红色鬼面笑脸面具上,倒是没有把对方从睡梦中惊醒。 它看着黑衣人哼哼了一声,侧过脸去,好奇的它张开带着锯齿的花盘,两根看起来像白色蕊芯一样的眼睛在一上一下地跳动着。 其它同伴看到它的举动纷纷扭动身躯,也学着它张开了花盘原本并没有在熟睡中的黑衣人这下再也装不下去了,从沙地上一跃而起。 他一把就抓住了那朵离他最近的花,心里想着的则是:这是一个什么东西? 无数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形成,又被打消了,他终于找到了在这个森林里不一样的地方,并且还是活的。 那棵花在他手上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拼命挣扎了起来。他看着那两根蕊芯上的表情像是在求饶,又像是想把他面具上的木头给咬掉一块,花盘在不断地张合。 其它花看到同伴被抓,不知为何只是呆呆地盯着。可能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它们也被吓着了,呆愣在原地,所以任凭自己的同伴在陌生人手上挣扎,竟全都没有反应。 黑衣人可不管这些,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从这里出去。刚才的假装睡着,也是策略中的一种,因为体力消耗的速度太不正常了,他也是在坐下之后,才想到不如“睡着”看看,或许森林里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它们会是从这里出去的关键吗?黑衣人心想。又或是另一个潜藏的危机?反正不管怎么样,在他眼里找了这么多个时辰就只找到这一个突破口,再怎么想,他也要在这些植物身上试试看 他抓着那朵花念动咒语,试着去折磨它。那朵花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就像一只老鼠在吱吱叫着。 它愤怒地瞪了他一眼,提起花柄末端的尖刺,就是往黑衣人的手臂上扎了过去! 黑衣人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攻击他,顿时感到左手上一阵剧疼,一把把那朵花扔了出去。 但他没有看到那朵花如他所料一般,扭动着身躯钻回沙地里。反而看着它在空气中软绵绵地飘着,然后迅速燃烧了起来,化作空气中的一点点火星。 黑衣人顿时感觉不妙,环顾四周。那棵花的同伴们正在死死盯着他,两根白色的花芯全都像是快要烧着了,瞬间变得通红。 这还没开始呢,刹那间就要结束了。黑衣人只是试了一道水属性的法咒,并不会危及那棵花的生命,它就自己燃烧了起来 直觉不断向他发出警告,让他马上远离这个地方。他拔起腿,二话不说就往森林里跑了进去,一边跑,还一边把左手上的菱形光石塞回到怀里。 红色的光点不断在他脚下出现,他吃惊地发现自己脚下居然还有那么多像刚才那些花一样的东西,潜藏在黑暗里。如果它们都拥有独立的思考能力,如果它们都认为是黑衣人害死了它们的同伴,那么黑衣人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也就可想而知了。 红点像瘟疫一样四处扩散着,在照亮了黑衣人脚下的路的同时,也超过黑衣人的脚程,把他一口“吞”进了它们的腹地里。 红色的光芽不断从沙地内冒出来,燃起火星,这些火星飘洒到空气中,看起来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湮灭,而是从地里c从空中,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身后远远的一点,逐渐形成一个庞大的躯体。 自火星组合开始,到完成雏形,黑衣人已经跑出了离那个地方好几里远的路程。 月亮下一条由花朵燃烧后的火组合而成的火焰巨龙在静静地等待着,巨大的头部高出周围的树冠十几丈,把途有其形的月亮下沉闷又黑暗的空间照得通明,如同一颗正在煦煦升起的太阳。 它像是在思考什么,直到所有火星的思想都在它脑内完全统一。一双闪着炙热火光的金色蛇瞳唰一声睁了开来,在脚下的森林里四处寻找着已经逃跑得不见了踪影的黑衣人的身影,发出一声怒吼。 黑衣人在森林里冷静地不时回头,注意着自己身后的状况。 当看到一只混身燃烧着熊熊烈焰,并把周围的树木点着,正在引发一场森林大火的巨龙在月亮下张开巨口咆哮。他的心里咯噔一声,开始后悔起自己刚才轻率的举动。 大地在颤抖着,巨龙沿着一种像是直觉的东西,往黑衣人逃跑的方向直直地追了过来。沿途推倒在它面前阻挡它的树木,翻起盘着纠缠树根的沙土,彻底打破了这片死寂之地让人窒息的寂静。 咆哮声,枯木折断的声音,火焰剧烈燃烧的噼啪声,这一下枯木森林里可算是热闹了。黑衣人在脑内乱糟糟地想着自己要怎么对付身后的这只怪物,他拿不准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办,是不是必须要应战。 光从刚才那些花的表现上来看,就算他有能力和它打上一架,也未必能够杀死它。那么非到必要时,是不是要亮出自己的真本事就全看那只怪物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了。 如无意外,它们应该是想要了他的命。 眼见着背后的追击者越追越近,黑衣人一直担心的仙岛上会有的守护神兽就这么出现了。 此物名叫泽炎,是仙人800年前种在仙岛云海里的火焰花种,当碰到入侵者攻击时就会转变为第二形态,把入侵到八卦光图内的不速之客给赶得到处跑。 不过,这个陷阱太久没人光顾了,泽炎养到现在基本上处在养尊处优的状态下,性格一向骄傲得很,不喜欢受一点点“委屈”。原本不会就这么生气得狂暴了才对,偏偏因为黑衣人的举动太粗鲁,而强制转变为第三形态,达到对魔的强度。 要是黑衣人知道自己将会小命不保的状况是因为这样,他还不如一开始就怕它们,躲得它们远远的比较好呢。 此刻由火焰组成的巨龙身上清晰地显现出了一个“炎”字,它咆哮着,到处冲撞的力量变得更盛,大地震动的感觉差点让黑衣人有点站不稳。 他心下一凛,心里想道:看来不亮出点真本事,怕是要连逃都逃不掉了 另一边,九天琉璃镜从沉睡中缓缓醒了过来。 什么情况? 它感觉到仙岛内的异样,发动镜映,搜索仙岛上的每一个角落。到最后在云海陷阱内发现了正在跑着的黑衣人,吃惊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居然有人入侵到了云海里,还真是见所未见c闻所未闻。关键这个人看起来是个凡人,身上也没有魔气,泽炎怎么会追着他到处跑呢? 仙人早就忘了的云海陷阱内的神兽一直是由九天琉璃镜去照顾的,从它还没意识开始,它就记住了,要定时给陷阱内的火焰花种浇浇水。 是静观其变吗?他暗暗地想道:这个陷阱从来都没有发动过,也不知道这里面有着什么样的玄虚。 九天琉璃镜虽然有救这个人的方法,却不会这么轻率去做,毕竟这是一个能通过大门自己走进陷阱里的人。 它决定静观其变,看看那个人在陷阱里会有什么表现。生死一线,转眼阴阳,他在泽炎强大的压迫下,究竟会露出什么样的真面目,九天琉璃还想稍微地等待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是谁?!(三) “水塑千形,白露凝霜!” 黑衣人念动着法咒。空气中紧跟着他跑动的速度,一道冰晶正以肉眼可眼迅速凝固成形,变成了一个长条形的冰滑板。他一跃而上,一个箭步稳稳地站在滑板上,右腿屈膝向前,尽量压底身子,路上掠过一棵棵枯白的树木,就像箭一般在密林里穿梭。 巨大的热能如浪翻滚,身后追击的火焰巨龙紧追不舍。原本冰冷刺骨的空气因为巨龙身体散发出来的热能蒸腾着,水汽发出滋滋的声音,冒出缕缕白烟。成片的枯木在它途经过的路上燃成一片火海,就连头顶上那颗银色的月亮也像着了火,圆盘的底端被燃烧过后的浓烟熏成了橙黄色。 黑衣人在密林中四处观察着,左右摇摆着视线。在各种飞速闪过的画面中,就算是一片颜色不一样的阴影,又或是枯枝的一道弯折,他也不想放过。 身后传来的压迫感,使他迫切想从这个空间里逃离。既然情况已经发生变化,在巨大能量的冲击下,这片空间的某个地方,应该会出现扭曲,又或者是不稳定的情况。 黑衣人这么想,其实他也没有什么根据。不过既然刚才不错都错了,只好揭尽全力,努力寻找出去的关键。 他将自己的视野用法术提升到最大,借着身后火光沿途观察自己所能看得到的所有范围。树木和飞溅的沙石不断在他身后落下,他摧动脚下的冰滑板,使速度更加快一节,风声呼呼地在他耳边响着,几乎没有任何闲情去顾及身后不断发生的变化。 这座到处都看起来差不多的森林,唯一不断在变化着的就是一直跟在黑衣人身后那只由火焰组成的巨龙。庞大的身躯比起不久之前又大了一圈,原本像蛇一样的身体进化出两只爪子c粗壮的后肢,像蜥蜴一样的爬行着。它的背后还长出了一双小小的翅膀。虽然还没长大到足以在天空中翱翔,但是不需要想像,就在不久以后,它的翅膀一定能大到足以托起它的身体,以更狂暴的方式去攻击黑衣人。 幸亏火焰巨龙成长到现在还没掌握喷火的能力——又或是它根本就不能喷火?——思考中,黑衣人忽感到巨龙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诧异之间往后一瞄,身体本能的带着牢牢固定在双脚上的冰滑板往左倾去,一道巨能直射过来,热浪擦着他的衣服硬生生把他吹离原航道,在他右边的树林中,开出了一条直径数丈,长约数百丈的直线。 在那道直线上的木头都被烧成了碳,升起一阵白烟。也不知道是烧木头烧出来的,还是滚起了地上的沙石,空气中充斥着焦碳的味道。 黑衣人赶紧念动咒语,右手在夜行衣的内襟里一阵翻找。慌乱中掏出一个用金线绣着复杂图案的蓝色锦囊,伸手往空中一抛。内里洒落的银粉覆盖在他身上。他再也不敢在树林里这么躲着了,拉起滑板就往天空中飞了出去。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因为就在他这么做完还没有一弹指的时间里,火龙又再次喷出一道火柱,刚好直击了他刚才停顿的地方。 这次黑衣人其实还是慢了半拍,火柱擦到了他的冰滑板上,削掉了后面的一个角。他惊恐地回头念动咒语使滑板恢复原状,火龙又扭着它越来越长得像蜥蜴的身体往黑衣人追了过来,把原本已经和它拉开了的距离,瞬间恢复了原样。 黑衣人和火龙之间的距离一直没有超过20里以上,就这样也差点被它喷出来的火柱给打到。要是没有这20里的保证,恐怕就算用了能防御高温岩浆的法宝,也能被它一爪子打趴在地上。 在哪里?! 黑衣人的视线仍在到处扫射着,心里想着:难道这个空间是一个兽笼,而他注定了要做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困兽斗? 他开始怀疑起当初自己的判断。如果这里真的是一个由法术制造出来的空间,那么支撑着这个空间的法术基点又在哪里? 火龙的体积已经超出预期,达到了在月亮下骇人心魄的程度。他晃着脑袋对自己说:“不要放弃!想想你曾经经历过的所有事情,想想你现在之所以会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火焰巨龙的翅膀已经完全长了出来,不过仍不怎么熟悉飞行的方法,所以飞一下,翅膀扑扇着又落到了地上,使得大地被它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坑。在它跳跃着前进的同时,这整个空间的大地都开始四分五裂了起来。月亮还是那轮月亮,黑衣人的神经却已绷到了极点,因为对方的速度又更快了。 它狡猾地和他玩起了狮子扑兔的游戏来,不管黑衣人怎么加快脚下滑板的速度,它总能有方法把击起的巨石落在他身旁50米处的任何地方,就是不直接追上来,给他来上一爪子。 一道阴郁的黑气从黑衣人的身上幽幽地冒了出来,九天琉璃镜在云海中吃惊地看着他身上的变化。 他一个急刹,停在半空中,转身从衣襟内抽出了一把大约2尺的黑色尺子。 “你不是想玩游戏吗?”他发了狠地用低沉的嘶哑声音说,“我现在就陪你玩。” 端放在云海石笋平台上的九天琉璃镜再一次吃惊了! 原本打算静观其变的它,一改方才看好戏的态度,转变为密切关注着黑衣人身上可能发生的一切状况。泽炎绝对有能力把这个入侵者至于死地。但他手上拿着的那把尺子却有些来头,上面附着魔族的气息,而且魔气还非常强大。 这不是现存在人界的魔族后裔所能得到的东西。 九天琉璃镜一直都在仙岛上,从没出去过。就算它的“镜映”能力能观察人界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于一些在千年前仙魔大战时,被天帝的封印隔绝在魔界屏障之外的魔族后裔。要分清魔气之间的区别,它其实还是没什么经验的。不过怪就怪在它有一个什么都喜欢往天极地限里带,还非~~~常喜爱收集物品的主人。所以多多少少的,它也曾经接触过一些属于魔族的魔具——虽然那些魔具后来全被它家仙人毁了。 要说那把尺子的魔气非常强大,确实是它现今见过的所有魔具里黑气最浓重的。如果是仙人在这里,他大概会摇着头说:“少年人啊,凡事不要只看表面。” 九天琉璃镜的猜测也不完全错,就是这样东西,其实没有它想像中的那么强大。 镜头转回到与泽炎正在对峙着的黑衣人。 此时黑衣人的心里正在想:为什么这头火龙又忽然不冲过来了? 打量着黑衣人手上的那把黑色尺子,泽炎体内被仙人种植的对魔族的记忆瞬间觉醒了。 它在距离黑衣人15里以外的地方来来回回地左右移动,估量着对方能力的同时,也在和他四目相对的对峙着。 黑衣人不敢轻举妄动,他决定等对方攻过来。 在稍等了片刻后,只见泽炎怒吼一声,终于带着雷霆万均的气势往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该死!他在心里暗暗地咒骂了一声。右手举起手中的尺子,像举着一把剑。左手竖起剑指,指尖抚过黑尺闪着暗光的尺身。 这把尺子是由陨铁铸成的,要不是打造成尺子的样子,实际上和一把剑无论质量和重量都差不多。尺身幽幽往外冒着黑烟,迅速扩散至全身,将他的身子整个包裹了起来。在眨眼之间,千均一发之际,那头体型庞大,一只爪子起码能抓住50个他的巨龙已经冲到了他面前,朝他举起右手巨大的爪子。 它的速度是那么快,从地上卷起的烟尘还联系在锋利的爪尖上。挥下的速度如五道巨雷,带着破空之声直直往黑衣人的头顶上劈了下来,一击之下被黑衣人躲过了,巨大的力量砸在地面上,竟使地面形成了像火山爆发一样的沙石冲天。 黑衣人整个人都被惊骇住了,碎石被激飞到天空中,又如雨点般掉了下来。他不得不一边躲着,一边提防着巨兽下一次的攻击,再次运动黑尺上阴郁的黑气,使那股黑气看起来更锋利了起来。 冷汗不断地在他的面具下直流,心脏跳动的频率更是达到了极点。泽炎并没有打算给他太多的喘息机会,而是在第一击攻击后,紧接着举起左爪往他的方向横扫了过来。 黑衣人举起尺子,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竟然如此迅捷。他实在避无可避,法术的运用及不上对方攻击的速度。巨大的力量如疾风骤雷,光卷起的风压就已经令逗留在空中的他身形无法自控。 他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直击,飞了出去,脚下的冰滑板得不到黑气的保护,应声碎裂成无数碎片。 在如流星一般坠落地上的同时,黑衣人念动早已准备好的咒语。只见电光一闪,身形转换,在落到地面的刹那间,黑衣人险险躲过坠地而亡的危机,整个人稳稳地站在到处都被枯木包围着的沙地上。 像刚才那样的闪身咒,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急急地使用了出来。登岛的时候他也有用过这种咒语,作为移动的手段。但仅凭这些,光靠他现在所使用出来的本事,并不足以给这个巨兽致命一击。 力量差距实在太悬殊了,像刚刚那样只不过是依靠直觉,才又救了他一命。如果黑衣人过于低估他面前所处的状况,就算是一念之间,也会使他粉身碎骨,一命呜呼。 一方游刃有余,一方却已气喘吁吁,忍不住心脏所传来的压力。 泽炎已经认定了黑衣人为魔族,是云海陷阱里必须要除去的对像。如今它正晃动着它巨大的脑袋在脚下四处寻找着黑衣人,就为了给他最后的致命一击。 沙石继续滚落,泽炎开始对整个地面进行起无差别攻击。苍白的枯木与沙石一起四散横飞,它身后更有连片的火海,眼见着就要烧到他们这个地方了。 黑衣人重新出现站稳了的这个地方离泽炎攻击的地点有点远。但他知道对方很快就会找到他,就像他一开始逃跑时,对方做到的那样。 果不其然,泽炎很快就停止了攻击。他再次死死地盯着黑衣人站着的地方,只是这一次黑衣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等对方攻过来。 地上列了一排黑色的符咒,每一个符咒的上面都画着不一样的字型图案。黑衣人摘掉夜行衣左手上的黑色手套,用那把2尺长的黑色尺子割破手指,一颗颗晶莹的红色血珠撒在那6张黑色的符咒上,符咒马上各自各地发生变化着,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外表和他一模一样的分身。 唯一不被黑气覆盖着的脸上的鬼面笑脸面具,在火光映衬下显得更加诡异,面谱内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红光一闪,黑夜之下数道影子飞向火龙的方向,把泽炎又想压下的双爪给牢牢实实地捆绑了起来。 巨龙又在月亮下咆哮了,声音震得黑衣人耳朵发憷。可黑衣人这一次占据了绝对有利的形势,他是不会再跟泽炎硬碰硬了,而是运用了所有的强力法术,动用那个人交给他的魔族魔具,打算以一击,结束这有点漫长的一天。 黑符里封印着据说是魔界里一位足以匹敌天界武神的魔君气息,如果这都无法把眼前的这只巨龙彻底打垮,恐怕他就要重新审视这座岛主人的能为了。 当然,这些听起来就像骗小孩的话,他听听就好,也并不会全信。但面临着压倒性力量的现今,他又无法完全使出手中那把魔具的能力,非到必要时不想使用的东西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干脆一股脑地全使出来,目的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现在的难题。 他知道这座岛不会一直无“人”驻守,也知道他的合作者所预估,并留给他可用的时间并不多。再拖下去,不光盗宝的时间不够用,连能不能走出这里,也会成为问题。 泽炎被困住了,它从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战竟会如此难堪。本来黑衣人在他的面前就像一只虫子一样渺小。尽管身上带着魔气,也是不足为惧的水准。 仙人植入在它记忆里的力量要更加强大,于是它眼见着黑衣人的数道分身踩着捆绑着它的影子冲了上来居然裂开嘴巴笑了。 同一时间从它嘴里冒出来的,还有炎热的火柱。在一道一道射向黑衣人分身的同时,还试图用火烧断那些捆绑着它两只前掌的影子。 直到这时,黑衣人还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直到九天琉璃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够了,泽炎,你没必要非得致他于死地。” 这把声音听起来像个少年,语调清澈而冰冷,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但他说的话却让黑衣人觉得极其不解,心下一沉,似是被什么给束缚住了。 黑衣人并没有参与直接攻击巨龙,而是在有些远的地方,遥遥操控着那些影子。黑尺卷起的黑气在他身旁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保护层。那么这把声音又是从哪里传来,怎么钻到了他的耳朵里的呢? 他不由得分了些神,迅速把视线转向自己身后。结果发现身后什么人都没有,那把声音还在用冷冷的语气单调地道:“你就这么地不想放过他吗?” 黑衣人很想问,你到底是在和谁说话,谁又是泽炎?眼下由巨龙身上发出来的光一瞬间消失了,变成了无数只蝴蝶往黑衣人现在所站的地方蜂拥着飞了过来! 黑衣人刚一回头,将视线重新放回巨龙身上,随即便大惊失色!这一招化整为零令他感觉极度棘手,仿佛只能等着自己被那些飞来的蝴蝶吞并c淹没,消失在一团艳红的火光之中! 他转身,再一次打算逃走,依着森林的密度,这次他得想办法去对付一群着了火的蝴蝶,而不是一个庞大的整体。 上身在动,下身却不知为什么深深地陷进了泥土里。就在黑衣人极度惊诧的时候,那些蝴蝶已经来到了他身边,并把他团团围困在了中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 遥望远处的血河山脉,一座魁峨山峰耸立当前,呈现出锯齿刀锋的形状。血雾化雨,浓郁而化不开的阴沉天空,此处正是魔界险之又险的魔君驻地,是令所有低阶魔族都不敢随意靠近的魔界五个族系之一的领地。 一道暗红的光冲上空中,随后便消失在最高峰的峰顶上,留下一些闪烁的星光。天云开了个口又闭合了,团团的浓云翻滚着,仿佛昭示着在这片天空上的某个地方,将会发生着惊天剧变。 另一边,黑衣人眼睁睁地看着周围这些将他围困在由黑尺冒出来的黑气,所形成的半透明保护层外的火蝴蝶。火焰化成的蝴蝶不断地冲击着这层保护层,燃烧过后又接着重生,就像他当初想到的那样,果然在这片空间里就算他有能力和方才那条巨龙打上一架,也未必能够杀死它。 黑符化成的分身傀儡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施术者烧成灰烬,它们正以各自的方法为黑衣人施展混身解数,意图打破这个由蝶群形成的可怕漩涡。 从黑衣人的位置看不到它们在努力着,但黑尺作为施术的凭依物却在不断地颤动,快要从他的右手上震脱了。 他把右手的握力再加大一些,左手对着这些由巨龙化成的蝴蝶竖起手掌,以全身修为加固这层薄薄的屏障。脚下的身盘又陷落了些。就在刚刚才变得松软,仿若流沙的白色沙层正在一点一点吞噬他的身体,流沙的表面已经没到了他的膝盖,再过不久就到他的大腿了。 巨龙化蝶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虽说从带着荆棘的花朵到身高百余丈的火焰巨龙,再到现在的化成一群火蝴蝶似乎都是有迹可寻的转变方向。但变化的速度还是打得黑衣人措手不及,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甚至有一刹那间想到要放弃。嘴中吃力地紧紧咬住了牙关,发出了只有紧咬着牙齿时才会发出的闷哼声。鬼面的笑脸面具上看不到他的表情,还是能感觉得到他脸上的肌肉此时一定是异常扭曲着的。 你说遇到个守护神兽就这样,如果遇到了仙岛的主人,又会是一种什么情况? 九天琉璃镜身在云海中忽然有一些同情这个人了,是什么信念支持着他来到这座岛上,又是什么念头才会让他走进那道蓝色光门里。它也不是没有想到,是因为仙人囤积在岛上的宝物。可这个貌似和魔族有着莫大联系的人,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觉得岛上一定没有守护者?是盲目的自大,还是其实没有那么盲目,是有步骤的进行着,不管怎么样,它都认为有必要留这个人一命,以求探听到他的底细。仙人总是说大魔头一千年前被封印了,小魔头最近也安分守己,自己没法去找他们麻烦。九天琉璃镜作为一面监察人界的镜子,居然没发现到黑衣人这个异数,着实让他感觉到了尊严受创。 它敛敛心神,再次对泽炎道:“住手泽炎,这个人还有留下来的价值。在我说可以之前,困住他就够了。” 远在另一个空间的黑衣人又听到了九天琉璃镜对泽炎说的话,这一次他试图与它建立沟通,左手结起法印就是凝聚心神道:“你是谁?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的脑海里对我说话?” 九天琉璃镜一惊。好吧,这两天里让它惊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件。它没有露出惊讶的感觉,而是用他那种独有的冰冷语气说:“你居然能听到我对泽炎说的话?” 黑衣人道:“你不清楚?” “稍稍觉得有点新奇吧,你到底是魔族里的什么阶位,属于哪个血族。” 黑衣人暗暗地想,这少年未免也问得太直白了,一般人肯定不会答的吧?除非它高高在上,认为自己有直接询问,对方又不能拒绝的理由。 他用阴沉低哑的声音道:“你是这座岛的主人?” “是。”九天琉璃镜简单地答道。 黑衣人沉默了。九天琉璃镜想,他的心里现在一定是在想:糟糕!我碰到岛主人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个由仙人的法术制造出来的空间里,所有的物体九天琉璃镜都能移动。除了泽炎不会完全依照它的命令行事,想救下黑衣人也不过是心神一动的事情。它试图用利诱去引导黑衣人坦白从宽。 “你不打算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吗?” 黑衣人还是不作答。 “如果你向我交代你是来这里干什么的,谁又是你的幕后主使者,或许我会把你从这里放出去也不一定。” 面具底下的眸光一闪。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的幕后有主使者?” 九天琉璃镜从容地道:“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凭我对现存在人界的魔族后裔的了解,你绝不可能单独一个人,就办到现在这样的事情。”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难道不是?”九天琉璃假装惊讶道,“那你那把魔具,又是从哪里来的?” “你在套我的话。” “并不,只是稍稍有些好奇,为何我到现今都没有察觉到这个魔具的存在。” “我应该告诉你吗?” “我想你不会就这么容易就告诉我。” “那你又何必要问?” 九天琉璃镜用它那种冷淡的声音,霸气地说:“因为你现在被困在我的陷阱里,你没得选择。” 黑衣人笑了,他真的从来都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告诉你他就死定了,就算被周围这些火蝴蝶烧死,被白沙掩埋闷死,能续一些时候是一些。他在想着,如果他对这个听起来很年轻的岛主人撒谎,他会不会相信他呢?可从他的话里行间,这个少年并没有那么好骗,而且还极有可能使自己的状况更加的不利。 周围的火蝴蝶可能是听从了少年的命令,攻击保护层的举动是停止了,攻击他那些由黑符化成的分身却十分积极。 影子化成的分身们,黑衣人还在控制着它们,打算在蝶群中开辟出一个缺口。火蝴蝶的飞舞流向就像不断流动着的水流,时而汹涌澎湃,时而川流不息,始终没有给分身们用黑雾打开缺口的机会。 有好几次黑衣人以为差点就要成功了,转瞬又被蝴蝶们一涌而上填补缺口,把翻转腾挪靠着两双手沿路打碎了不少蝴蝶的分身黑符给眼睁睁地烧成了灰烬。 这个岛的主人果真并非泛泛之辈,黑衣人心想。如果说他还有不回答他的问题,就能让自己全身而退的方法的话,就只有依靠那个人,相信他会有办法使自己脱困了。 回忆中,黑衣人用他低哑的声音喃喃地说:“我想要一颗珠子。” 同隐在黑暗里的那个人,带着让人厌恶的玩笑语气道:“哦?是什么珠子?” “上面刻有玄武图腾的冰蓝色珠子。” “你认为那座岛上会有你想要的东西吗?” “你先回答我,你们肯,还是不肯。” “你的态度很坚决。” “你的态度却很暧昧。”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要,独独想要这一样东西?” “因为要得太多的话,不是会让你们觉得我贪得无厌,不值得信任吗?” “有趣,”对方冷哼了一声。“答应你也无所谓。”不过下一句他就接着说道,“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是原本就在协议里的吗?还是你临时附加上的条件?” “两者都是,”黑暗的密室一角内,站在黑衣人右侧五步外的那个人声音从让人厌恶的玩笑语气,变成了一种听起来毛骨悚然的阴险语调。他说,“如果你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我不光让你能拿到自己想要的。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再选一样,并且绝不会在事后找你的麻烦。” “你确定?”黑衣人不敢相信他会提出这种条件。 “当然,”对方又恢复了刚才的玩笑语气说,“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由我来订,由我裁决,只要能做到我要求的事情,其它一切都不是问题。” 黑衣人真的被他说动了,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是什么事情?” “帮我毁一样东西。” 他又接着问:“是什么东西?” 那个人停顿了一会儿,一字一字地严肃道:“九天琉璃镜。” 黑衣人曾问过他,万一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顺利,自己被抓了,根据血契上订立的契约,在他将他们的事情不得不说出来的那一刻就会一命呜呼。秘密是会因此而守住,但他们想再谋划下一次的行动,却注定不会如第一次的顺利。何况对手还是传说中天c人两界交界处的守护者,他一人失败不过是赌命赌输了,从他死后的尸体上各种蛛丝马迹会不会让天界之人追查到他们的身上,却是未知之数。难道他们就只打算作壁上观,一点力也不出吗? 那个人笑到,故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他拖长了语调地说,“到时候自有办法。” 黑衣人现在就很需要他的办法。这一路上都是靠他自己的能力,除了那些黑符是由他所赠,就没有一样是靠得上的。他打不定对方的想法是什么,自己则身陷险境。 “你考虑了很久。”那个说话冷冷的少年看样子没有催促他的意思,而是给了他充分的考虑时间。也许是想让他看清楚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差别。 黑衣人仰天长笑。 “你笑什么?”九天琉璃镜好奇地道。 “笑人生苦短,莫衷一事。道阻且长,行却未至。” “一个小偷被抓到了,还那么多感叹?” “你说得对。” 九天琉璃镜并不讨厌这种直爽的人。它看到黑衣人那些冒着魔族气息的黑符也差不多被燃烧殆尽了,语调没有一点起伏地说:“那么你是不打算说了。”黑衣人沉默着。九天琉璃镜继续说下去,“自千年前魔界入侵人界,天帝下了一道封印彻底隔绝人c魔两界,魔族就再也没有像今天这么大胆的了。” 黑衣人凄然一笑道:“这算是在夸奖我吗?” “不,”九天琉璃镜干脆利落地说,“只是说你的勇谋超出了预计,你实在不应该这么做。” “天界的人说话就是好听。” “你明白我不会放你走。” “你现在就打算杀我?” 没有回答,只余下耳边火蝶扇翅的声音,脚下白沙陷落的速度愈加快速,看来这座岛的主人并不打算烧死他,而是活活地把他埋在地下。 黑衣人无奈地环顾四周,心知自己在劫难逃。火蝴蝶群在他那还没有消失的保护层外围静静地扑扇着翅膀,倒像是时间被拨慢了一般,看着它们翅膀上艳红的颜色,心绪感觉异常平静。 就算是多一刻也好,让他好好地看看周围这个世界。 恍惚间他看到一块石头正向自己游来,他定了定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他命不该绝,岛主人虽然不说话,其实并没有打算杀了他? 他看着那块石头穿过一片火蝶,石头的形状有点像是他在枫树林里看到的那些大石头,却又比那些大石头要小得多,大概只有他站立时到膝盖那么高。一路轻松地穿过了由黑衣人右手上的黑尺衍生出来的半圆形保护层,黑色半透明的雾状物质融入了它的表面,一直到它完全挤进了保护层里,推移到黑衣人已经被白沙埋到胸口的身前。 他没有听到一把冷冷的声音,而是听到了那把让他一听就觉得厌恶的轻笑声。 那个人不知用的什么方法,通过这块椭圆形的石头在对他说:“感觉不错?” 黑衣人也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他有点松了口气地说:“如果你是来救我的,就赶紧把我从这里弄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仙魔斗法 踱步在碧天洞府外的桃花林,仙人慢悠悠地走着,一边思索刚才在绿玉石碑那里看到的影像。 一个穿着夜行衣,脸上戴着一副红色鬼面笑脸面具的男人闯进了这片桃花林里,并有很大几率沿着他脚下这条碎石铺成的小路,去到他在桃林深处的居所。 轻风悠悠抚落,撩起他身后的长发,宽大又飘逸的青色袖袍衣袂被微风鼓起,挺拔颀长的身姿走在一片粉色的林中,如落画中。那双漆黑的星眸大而线条优美,睫毛低垂着,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深沉。配上他那张稀世俊俏的脸,当真是人在画中游,画中人似仙啊,不对,这个人本来就是个仙来着。那就说,就连他身旁绽放的桃花也会在他面前含羞涩涩吧。 仙人走了大概有一段距离,就想起今天怎么会觉得格外安静。往常只要他踏入绿玉石碑的范围,就会有一把冷冰冰的声音,以极度不耐烦的语气说:“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今天九天琉璃镜什么也没说,也没有老妈训儿子似的絮絮叨叨使他觉得心里像落了块石头。这和那个黑衣人有关吗?他不觉得能突破云海里的八卦门,就一定能突破仙人设在碧天洞府上的禁制。只要九天琉璃镜不允许,那么除了仙人就没人可以进入。 他有一种感觉,这个人说不准还留在岛上。 但他一点也不担心回来后会看到府内空空如野。何况禁制还不止一道,要完全解开,除非他是仙人本人。他只是在想,这个黑衣人会不会藏身在周围的桃花林里,又或是正站在他的洞府门前低头犯愁呢? 脚下的路每走一步路,都有一股气把落脚处周围的桃花瓣轻轻吹散。他走起路来即沉稳,又轻巧,落地无声,桃花瓣在他青色的鞋履下自动回避,在身后暗黄色,路面上生长了一些苔藓的碎石路留下一串均匀的脚印。过了一会儿后飘落的桃花瓣又把脚印覆盖了起来,零零散散的在他脚印上点缀了起来。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身体左侧的桃花林。 桃林深处黑枝与粉白交错着,在明媚的阳光下倒是更显娇艳。 “还想着是不是要再走一段路才能碰见你,”仙人负手而立,轻轻地说着。“没想到阁下居然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真是有失远迎。” 一道黑影在桃花树黑色的树干旁微微动了动。但他仍不肯放弃自己的藏身之所,仍决意要再等一下。 直到仙人说:“观阁下身姿也不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怎得到了如今,见到了在下,反而缩头缩尾了起来呢?” 黑衣人暗暗地心想,他也不想要这样啊,奈何这个自称“在下”的谦虚之人,实在是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要不是那个人说了一句“不妙,岛主人回来了!”就自顾自地消失了。留下他一个人。他还真想有什么法术,能够把他的身形隐去,不用单独留下来对付这个堪称大能者的两界交界处的守护者。 那道云海里的蓝色八卦光门,和有着火焰巨龙的巨大空间就已经使他够受的了。如今碰到了设下这些法术的天界仙人,他所想的只有:怎么做,才能从他的手里逃出去? 心知再藏也没有用,干脆就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往后的路见一步,走一步。黑衣人在破解光门门锁的时候曾气到想找仙人打一架。现在混身的神经又绷紧了,决意背水一战。 “你是这座岛真正的主人?”一把阴沉低哑的声音说。 仙人看着黑衣人脸上的鬼面笑脸面具,那森森向上弯曲的白色獠牙因为之前的那场战役,而被烧缺掉了一块。 他微微地笑着说:“你就是那个闯我洞府的黑衣人?” 观气度,观身姿,黑衣人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果真神人也。在仙人的周身像是有一股看不见的气围绕在他身上,凝神定睛一看后,蓬勃而出的气场却大得吓人。这个鲨鱼鳍一样的仙岛依四时季节不同不断地在云海里变换位置。如果不是时间紧迫,仙人回来得也太快了,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下东边云海边上的悬崖,以求换得一线生机。 好不容易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能目的都没达到,就轻易被抓? 就算对方是天界的神仙,他也要逃给你看,即使后果是身受重创。 黑衣人先下手为强,从怀里掏出三样暗器,起手就往仙人掷了过去。暗器带着旋转,以自体中心为圆形成一个碟状,交错着绕过一棵又一棵的树木,最后直直地飞往了仙人,瞄准他心口上的命门。 “怎么话都没说几句,就要打起来了?”仙人略感遗憾地说。他伸出左手在面前竖直了手掌,然后那些暗器就像一个一个碰到了岩壁上,通通都被那道看不见的力量所抵消了。 可这三样暗器也不是普通的暗器,尽管对仙人的威胁几近于零,可那上面也是淬着巨毒,并且有着奇怪的法咒,目的就是为了拖住仙人的。弹在脚边的黑色十字毒镖化成了三道烟雾,像毒蛇一样噬咬了过来。仙人手心在空气中一转,那些毒蛇又化回了烟雾,挣扎着被握在了手心里。 当然,他不会直接握上这团看起来就有毒的雾气的。黑烟卷成一个近似球状的物体,漂浮在他手心两寸以上的地方,烟雾中带着些绿色的闪电,发出萤火虫一般的颜色。 “有趣。”仙人嘴角微微翘道。 此时此刻,黑衣人已跑出数百丈远,黑色的残影在树林中穿梭着。就在仙人停顿的这短短一刻钟时间里,他已经窜出了大半段路程,再过不久就要到达东面的悬崖上。整个桃花林里,就只有这一处是有着突出的悬崖的。仙人有点好奇,他怎么哪里都不走,编编选择往那个方向逃跑。但再怎么样也要先把人拦下来对不对?不然再这么磨磨蹭蹭下去,那个人说不准就一跃跳下去,粉身碎骨了。虽然仙人可以在他跳之前,把他捞回来,万一对方激烈反抗,还是免不了坠落的危险。 说实话,那有点高 抬起手,他就从虚空中拉出了一把表面上没有任何装饰的巨木长弓,朴实的外表泛着油亮的光泽,通体都是带着木纹的均匀暗褐色。他伸直了左手,化光为弦,捻花为箭,右手拉紧了弓弦,就轻轻吐出一个字:“走!” 那道极光飞逝而去,穿过桃林间的隙缝,打进桃花树黑色的树干里,再从另一边穿出,划着弧线直取黑衣人的背后。 黑衣人仿佛早有防备,转身又掏出他那把2尺长的黑尺。到得这时,仙人才查觉到他身上的魔气,眉头一皱道:“难道真的是老了?怎么隐藏得这么好都没发现。” 他唰唰弹了几次弓弦,又一箭快过一箭地往黑衣人的方向,分别以上c中c下三个方位射出三箭。黑衣人在转身的瞬间就打掉了第一支朝他射过来的光箭,往后的那三箭里他或是跳跃,或是腾挪,最后以一劈险险打掉了直取颈项而来的第四箭,才倒退着走了几步,再次往悬崖的方向冲了过去。 战斗的直觉还真是好,仙人虽没怎么认真起来,更是没使用他作为一个上仙的修为,仅以千分之一的实力射出了那四箭。但就这样还能轻松的挡掉,并继续逃跑,还真的值得仙人给他鼓鼓掌。他射出那四箭并非是要取黑衣人性命,所以就算打到了,最多是疼一会儿,也不会死。不过真的就这么放水着让他逃跑,实在有损作为一个上仙的虚名。所以他打算再加一层修为,千分之二,让桃花林里的桃花树也帮帮忙,尽快以最温柔的方式,抓住他。 可以不杀就不杀,他还要知道这个黑衣人是什么来历,背后又藏着什么目的。 心念即动,原本恬静的桃花林内便发出了如浪涛天般的巨响。片片粉色花瓣脱离黑枝,席卷成流,就像漩涡一般往黑衣人的方向涌了过去。那种云海陷阱里碰到的火蝴蝶即视感又回来了。眼见着前面已经能看到云海,忽而又被这些花瓣挡住,拦下了去路。黑衣人没有一点打算停止地往花瓣形成的花墙中心冲过去,举起手劈落手中黑尺形成的剑,花墙瞬间枯萎凋零,犹如生命都被这把黑尺给吸收了。 阴郁寒冷的气息使得花墙在短时间内张开了一道裂缝,他往那道裂缝一闪身挤了进去,竟成功突破了围困,翻身滚落地面,转了几个圈,成功地来到了崖外有着一片覆盖着厚厚苔藓的浮石群的悬崖上。 白色的悬崖崖边站着一个人,看起来非常眼熟。黑衣人跑了一大段路后,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气得背过气去。 “阁下能说一下,你在我的仙岛上到底偷走了什么吗?”穿着一身青衣的仙人负手而立,悠悠然地说。 黑衣人不想答,实在是不想回答。 “没偷什么,”他用阴沉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沮丧地说,“起码你洞府里的第三道光门我打不开。能拿走的东西也非常有限。” “哦?”仙人的眼睛一亮,“那么说来你可真的是个人才,为什么不好好向上,而要来偷东西呢?” “为什么?”黑衣人反问道。 “是的,”仙人接了一句,始终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为什么。” “依你看来,你已知我是来盗宝的,我在你眼中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与魔族有联系,却并非是魔族的普通凡人。” “如果没有魔族的血又怎么能操持属于上级魔族的魔具,并完全的使用他?” “你有吗?” “当然。” “但我可不这么认为。” “根据是什么?” “就凭你刚才的表现,并没有完全发挥你手中这把尺子的作用,所以你现在才会看起来这么沮丧。” 黑衣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沮丧是因为你啊。” 仙人滑稽地眨了眨眼睛。 “我不讨厌坦白的人。不过你如果能更坦白一点,那对我们双方将会更好。” 不用猜都知道此时黑衣人的面具下到底是什么颜色,简直一阵青一阵白。 完了他大脑里现在想的是,如果他真的打算抓住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跟他过几招。原本想着对方还在很遥远的距离,自己要跳下悬崖还有很充分的时间。没想到只一个闪身的时间里,他就来到了他的跟前,还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移动的,又是什么时候骗过他一直开启着的神识,逃过了他的感知。 果真等级是不一样的吗?要从他手上逃走,光拼命可能还远远不够。 “你们神喜欢玩游戏吗?”黑衣人问。 仙人暗暗地想:怎么这个人突然要跟我玩游戏?难道他以为骗我一下,用什么诡计赢了一场游戏,我就会放他走吗?我可是出了名的不按理出牌的人。 仙人故作轻松地道:“好啊,你想玩什么游戏?” “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能有一点提示吗?” “可以,不过就只有一个提示,一次机会。” “任何一方胜了,另一方需要做什么?” 黑衣人冷冷地哼笑了一声:“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仙人假装沉吟着,表面困扰地道:“你是说,如果你赢了,我要放你走?如果你输了呢?” “那我就把仙山盗宝的所有一切计划,是怎么样来到这里的,又是为何,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好。”仙人笑道,“那么你出题吧。” “猜一样对你很重要的东西,现在的结局。” 仙人一听,马上脸就黑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我还记得我要给你一个提示。” 沿着黑衣人左手食指的方向,仙人的视线慢慢地移到了浮石群的尽头,云海的深处。最百试不爽的一招保命方法:拿对方最在乎的东西,来威胁他。 “现在去的话还不晚。” “你以为我会信?” “为什么不信?”黑衣人的声音除阴沉低哑之外,近乎卑鄙。“我能破你云海里的八卦图,能通过你设在云海里的那个黑暗的空间,能从你仙府盗出宝物,为什么我就不能通过那道云障呢?” 仙人伸手就要去抓黑衣人,可惜被他快了一步,一个闪身咒就跑到了悬崖边缘径直跳了下去。 无数的花瓣形成一只巨手往他坠落的身体延伸过去,缓缓下落。他挥起一直拿在右手上的充满着浓郁魔气的黑尺向上一挥,无数的花瓣如瀑布一般坠落了下来,黑光一闪就削掉了巨手的几根手指。 错眼间,仙人回过神来,再次拉出巨木长弓,嘴里念动着,飞快地射出了一支金箭。一道金光带着拐弯后垂直下落的弧线直追着黑衣人坠落的身影而去。只听到云海中传来黑衣人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所谓的天人也不过如此!!!与其花心思来追我,何不去看看你苦心孤诣,营造的一切呢?!” 他说完那句话后就已经消失在了云海里,包括仙人射出的那支金箭。 仙人走到悬崖边看着他被云海吞没也没去追,眸光一闪就踏着悬崖外的浮石往九天琉璃镜所在的云海深处腾空飞了过去。 石笋平台上的云障感应仙人到来,左右退散而去,露出一个缺口。在绿草地上的两棵桃花树之间,形如云状的黄腊基石上空空如野,一地碧绿色的石块延伸到基石后侧的绿草地上,消失在石笋平台圆形的边缘,散落了一地。 仙人眉峰紧锁,快步走到石笋平台的边缘跪在地上捡起其中一块碎片。碎片上还残余着魔族的气息,看起来不是被一般的力量打碎的。 是那个黑衣人刚才使用的那招吗?仙人以神识探知着九天琉璃镜残留在碎片上的意识。不过弹指的时间里,他眸光一凛站了起来,纵身一跃,就往石笋平台外的云海里跳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段消失的记忆 这是前世的记忆,还是今世的记忆,话说一块石头会有前世吗? 经天地初开,万物始生,九天琉璃镜的前身作为一块石头其实已经存在于这块天地很久很久。比仙人出生得早,比天帝从睡梦中醒来,接管天界要来得早,甚至在地上还没有生命之前他就已经躺在了地底的深处,等待着涅盘重生一般的与仙人的第一次见面。 一道道天雷从天空中落下劈开了大地。起先只不过能看到一点点光明,随后这片光明越扩越大,逐渐让九天琉璃镜整块碧绿色的石头表面露了出来,任由天上降落下来的雨水不断冲刷。 天刚开明,云雾消散,其实这阵雨下的时间并不久,最多就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在温柔地笑着看着他,嘴中喃喃地说道:“好石头,就决定是你了。” 仙人不那么胡来的时候还是挺顺眼的,特别是他长着一副好皮囊,要是换寻常凡人,基本应该就没有不喜欢的。(当然,天界的情况要另外区分。因为这里仪表堂堂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有时候听仙人吹的,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总是听他说道:难道天界入选的资格首先就要长得俊帅美吗?不俊,不帅,不美,还丑的,一定没法入选天界,当个上仙。) 但他一但胡闹起来,就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讨厌。 “先来开个检讨会吧,”仙人说。拿起右手上的狼毫就一边写着天机殿罚他抄写的一万遍“我再也不会了”,一边看着九天琉璃镜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说过只要不是云中鹤值守的时间,你一定要提醒我,不要到下界去吗?” 九天琉璃镜冷冷地道:“你自己非要下去的,关我什么事?” 仙人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他沉默以待,一个人一块石头过了好久都没说话。 最后仙人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出来混也是时候要还了,不过一万遍‘我再也不会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仍是非常不愿意地说,“我抄我慢慢地抄” 九天琉璃镜还是第一次看仙人这么忍气吞声,往常他拜托起他来,虽然有时候样子也很没出息,但是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尊严尽失。他很好奇到底是谁有这个能耐,治得他服服帖帖。不过仙人这个人虽然爱胡闹,还经常搞些私下凡间的违禁事,本质上这个人的性格还是挺好说话的。 九天琉璃镜看着他那么凄凉,心想主人都那么惨了,自己不说一句话安慰安慰,似乎也说过不去。遂把冷冰冰的语气收敛了一点,改为关切道:“要是真这么不想自己动手写,用法术不是更快吗?” 仙人叹了好长的一声:“唉”又接着道,“要是能用法术解决掉这个问题的话,我不是早就做了吗?” “难道不是你亲手写的,别人还能检查得出来?” “就是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相当的不好对付。”仙人顿了顿说,“如果我用法术抄的话,天界的天机镜还有识谎的功能。” 九天琉璃镜心里在想:要是真的这样的话,你往那面天机镜身旁一站,对方不是全把谎言两个字贴你脸上了吗?但九天琉璃镜对那块远比他要伟大许多的镜子知之不详,只知道天界的天机殿里也有一面比他要大得多的镜子,并且由云中鹤为辅的四星君轮流值守着,和他一样干着监察人界的事情。 所以仙人才会这么窝囊地被抓到啊,九天琉璃镜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既然要躲躲藏藏,弄这么多弯道,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呆在天极地限里算了呢?还能免去这一身惩罚。说实在的,天机殿那些人已经罚他罚得够轻的。要不是仙人还有个好友帮他撑着,说不准别人还不愿意给他这个面子,只是罚罚他抄写算了。 看着仙人在绿草地上变出来的案机前埋头苦干,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觉得岁月静好,就这么平平淡淡地一直过下去也不错。 天空中一直静静挂着永远不变的下悬月一瞬间变成了通红。呆滞的看着月亮,以及周围的变化的九天琉璃镜忽而觉得自己长出了四肢和身体,正站在被月亮的颜色染成了红色的绿草地上,仰头凝望着天空。 “这里是哪里?仙人呢?”他呆呆地四处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表情呆滞的脸上缓缓向左右移动视线,环视着这个即陌生,又让人恐惧的地方。 无数的厮杀声充斥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身处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上,龟裂的大地渗满了像血液一样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恶臭味。 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梦,可一块石头又会做梦吗? 九天琉璃镜一直没有做过类似梦的场景,他连做梦都不会。往常的休息只不过是把人界的琐事都通通隔绝在意识外,使自己的头脑还能保持清楚罢了。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储存着他记忆的地方,他只知道按照仙人的说法,那就是他的心。如今这个叫做心的地方出现了问题,他正以极快速的形式经历着人界发生的一场又一场大战,并迅速地把它们遗忘掉。 红色的沙尘遮天闭日,一轮不知道是月亮,还是太阳的光轮悬挂在空中,被流动的薄雾蒙上了一层面纱。金戈铁马,刀剑相向,这还是凡人与凡人之间的战争。转瞬之间战场上被一群异兽所代替,交战双方完全变成了狰狞各异的各路魔物。 巨大的穿着战甲的骷髅;混身沾满了不知是泥泞,还是血污的野猪;叫声刺耳c长满了尖锐獠牙的魔兽;完全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生物。他们厮杀着,纠缠在一起,用你所能想到的最残忍的方式杀掉对手,不是化成了一滩液体,就是身首分离,身体被撕成碎片,有些还当场嚼起了对方的尸体。这到底是什么场景?他又是从哪里看到过的?九天琉璃镜混乱了。往常他在监视人界的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把目光放在战场上,所有关于战争的记忆他都故意放在一边,不愿意去回想。 他的头很疼,疼得几近欲裂,那些战鼓的轰隆声搅乱着他的思维,撕裂他大脑里的每一根神经,逼得他不得不用新生出来的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停下来!停下来!他在脑海里拼命地喊着。画面依然徐徐前进,丝毫没有受到他的思维影响,还有种战争离他越来越近的感觉。 挥落武器的声音他听到了,血液飞溅的声音他听到了,液体沿着地上龟裂的裂缝流动的声音,血液渗落泥土时的吮吸声,从喉咙里发出的最后的呻吟,即便闭上了眼睛,九天琉璃镜仍能将这些战争的画面在大脑里具现化,并一别之前所有的战争画面,这个他怎么都忘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停不下来呢?!”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感觉到新生肢体上的疼痛,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那种疼痛的感觉,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所以特别感觉难受。 好疼!他眼角冒出了一滴泪花。但比起大脑内的疼痛,膝盖上的疼不过是一时而已。战争已发展到他的身边,使他正身临其中他也不想去管了,屈坐在被血沾染的土地上,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额头压着地面坚硬的沙石。那些画面里的东西,无论是哪一方都仿佛刻意绕过了他,使得他存在的这小小一方空间恍如孤岛,却不能对河岸两旁的厮杀置若罔闻。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停下来?他听到脑中有一把声音对他说:唯有死亡,才能将一切停止。 可是我不想死,死又是什么? 一种让你毕生难忘的感觉,一种一了百事了的快感。 九天琉璃镜对脑内那把声音的看法一点也不认同。从他被仙人带回天极地限开始,他的一生几乎都在观察着凡人的生活。 人界出生的人大部分都逃不过生老病死,只有极少一部分人修仙入道,成功突破了命元的上限的。那些人里也不是百分之一百就能活下来,升入天界成为永恒。大部分人都在中途仙陨,再次落入轮回,不知道下一世会在哪里出生。 自我了断的人比起蝼蚁一般活着,却还在拼命求生存的人要少得太多太多。不管是何理由,不管是何委屈,有着强烈求生的人,往往总是比那些心灰意冷的人要来得坚强,来得不屈。尽管他们往往都没有前者在生前过得那么好。 可以说九天琉璃镜不理解一些人为何会想着去死,明明解决的方法有很多。 想想那些比你更不幸的人,想想他们的遭遇,他人尚且还留恋人世,不愿轻易了断自己的性命,为何有些人在事情还有转圜余地的情况下,仍执意要死,不愿听取周围其他人的意见?难道他们就真的如此心无挂碍吗? 殉国者忠义,救人者侠义,世间为了大义自愿赴死的情况并不少,却唯独仅仅是因为身上的一点点伤痛去寻死是九天琉璃镜怎么也不能理解的。何况他还心有挂碍,还留恋着这片天地,等着仙人从天界里回来。他又怎么能轻易去死,连最后和仙人道别一声都没能做到呢? 九天琉璃镜伏在地上,双手仍紧紧捂着耳朵,对那把声音说:“这种感觉我才不想要,要一了百了,你自己去一了百了。”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大脑似乎不那么痛了,身体也轻松了些,周围的声音也不那么吵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周围的景像在模糊变化着,唯一不变的就是眼前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脸上戴着熟悉的红色鬼面笑脸面具,手上拿着一把2尺长的黑色尺子,正在像将要砍下什么似的,双手握着黑尺的一边,把它高高地举上了头顶。 九天琉璃镜很想问他,你要干什么。但话仍在喉咙里,双眸中的瞳孔逐渐放大,那把黑尺带着浓郁魔气一劈落下,光影中只是一瞬间,九天琉璃镜就失去了意识,再也无法感觉到余后的事情了。 仙人坐在床边,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白色的床榻上,一个虚弱的少年正躺在上面,苍白的脸色在乌黑头发的映衬下更显虚弱。 他的木枕边放着一个燃着絮絮青烟的青铜香炉,从里面冒出来的气体不断地灌进他的鼻息里,清秀的眉宇间,像是一块由人工雕琢出来的玉像,立体的五观上平静得像是要永远睡着了,丝毫感觉不到生的气息。 仙人叹息着,用法术揭开青铜香炉的炉盖,扔了一颗红丹药丸进去。炉烟马上变成一种红色烟体继续灌入少年鼻孔中。这一次,少年的胸膛终于开始起伏了起来,让仙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我这是”一但胸口开始起伏,少年很快就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他扭头看向右边的白色墙壁,又缓缓转头看向左边坐在床边的一张红木圆凳上,离他的枕头很近的地方的仙人,喃喃说出下一句话。“仙人?你回来了?” 仙人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回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少年还是有点虚弱地说。听不到他过往那种冷冰冰的声音,而是就像一个人类普通的少年刚刚睡醒没多久,声音还有点朦胧。他看起来有点困惑仙人在他的视线里怎么是横着的,不是竖着的。而且背后和胸膛上还有些柔软的东西把他包裹住了,就好像自己有了传说中的知觉一样。 “这里是哪里我还在做梦吗?” 仙人温柔地笑了笑道:“你刚才做梦了吗?” “是的”九天琉璃镜很老实地道。“是个不太好的梦,我还是第一次有这么不舒服的感觉。” “不舒服就对了,”仙人意味深长地说,“早晚有一天,我要让那个令你不舒服的人,更不舒服。” “这句话怎么讲?” “你喜欢当一个凡人吗?”仙人岔开了话题说。 九天琉璃镜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凡人?可我是一块石头啊。” “如果让你长出,拥有四肢,你会觉得不自在吗?” 立体的面孔皱了皱眉,他忽而想到,这种感觉还真是新鲜。 九天琉璃镜道:“这我倒是还没试过不过凡人之躯不是很容易就会死吗?” 仙人皱眉正色道:“你怕死?” “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是觉得有点害怕。” “有我在,你不会死。” 不知道为何,九天琉璃镜听到这一句话,反而有点担心。 “真的吗?” 仙人又点了点头,温柔地笑道:“当然的,我作出的承诺,有什么时候是没有兑现的?” 九天琉璃镜默默地在心里想了想,似乎也确实没怎么见过仙人食言的。一道记忆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不顾还在虚弱着的身体,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对了!有入侵者!”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软绵绵地倒了回去。脑袋撞上木枕之前,被仙人及时扶住了身体,才没有一下子磕到脑袋。 九天琉璃镜的脑子还是有点糊涂。 “我觉得我自己还在做梦” 仙人扶着他轻轻地躺下,摇了摇头说:“你没有在做梦,只是你现在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需要好好静养,不能乱动。过几天等一切变得更好,我就带你到处走走,熟悉熟悉你这副新的身体。然后接下去,我们就有得忙了。” “忙?忙什么?” 仙人的笑容变得即深,又让人看不懂,薄唇轻轻开启着道:“放长线,钓大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吾名别如凰 大街上传来了打斗声。 “臭娘们!看哥几个不收拾你!” “知道我们什么名号不?!” “江北三王就是我们!” 一阵拳脚相加的声音,四五只簸箕在空中飞着,间中夹有妇人的抱怨声。 “唉哟!我的菜!你们要打架就走远点嘛,把我的菜全打翻了是怎么回事?!” “唉哟!我的鸡!” “唉哟!我的鸭!” “唉哟!我的猪肉!” “我的锤子啊!呃好像没什么大问题” “再来啊。”一红衣女子站在大街上,朝三个鼻青脸肿的地痞掌心向上招了招手。 其中一人摸着脸上刚肿起的包,呲牙咧嘴地道:“死娘们,哥们几个不过是见你长得漂亮,逗你一下,居然下手这么狠。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流眼泪。” “大哥这娘们有两下子”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我说今天要揍她就揍她!” “大哥说得没错,要今天不收拾这个老娘们,以后哥三还怎么在道上混?不把她削胳膊卸腿的押到妓院里开心开心,都难以泄我们心头之怒!” 红衣女子一指那个被她打得最惨的干瘦地痞道:“你说什么?!” “说什么,说要把你压到妓院里!” “不对,上一句!” “今天我们就要收拾你这个老娘们!”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拳脚相交,噼里啪啦,拳风霍霍,拳拳到肉。 那些抱怨的声音又此起彼伏了起来,间中还夹杂着打快板,说唱的声音。 “别如凰,别如凰,生成凰来却如凤,武艺超群,义肝胆,一双拳脚霸江东。声名远扬,人皆道。道上来的莫招惹,招惹上的莫追究,追究不了还挨几拳。你说这又何必呢?技不如人皮又疼,不是皮痒还往上凑。本来生得尚能看,如今鼻青又脸肿。嘴巴歪了腿又瘸,天残地缺成双送。要是换我才不上,谁爱挨揍谁就去” 这窝在街角边缘的老瞎子刚敲着竹板唱完一段,一个人影就飞扑着往他身边裹着麻布,看不到脸的叫花子飞了过来。正好压在对方身上,被对方摊着的双手接了个稳。要不是瞎子和叫花子两个人都靠着木墙坐在一道屋子边缘的石阶上,恐怕这个身材高大的叫花子也承受不住这股怪力,往后仰去,摔倒在地,而不是背后吭哧一声撞在了斑驳暗红的木墙上,只闷闷地哼了一声。 老瞎子听到声音,关切地道:“老兄弟,你没事吧!” 只听回答他的不是那个叫花子,而是江北三王的其中一个人道:“死瞎子!”他指着他说,“你在唱什么呢!” 披着肮脏的白色麻布的叫花子并没有回答,而是干脆利落地把还赖在他身上的三王老大,从手上抖了下去,然后再一把把他推出去,在地上滚了几个圈。 三王老大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起手就要去揍那个叫花子。 别如凰凤眼一瞄,飞出一脚,一记结结实实的侧踢刚好踹在刚才说他“老娘们”的地痞肚子上,把对方踢出了五米远,干瘦的皮囊在歪曲的脸部抖擞着,直直往三王老大,那个胡子拉渣c满脸油光的男人身上砸了过去。 “唉哟!”一声,在同一时间里江北三王齐齐倒地。别如凰拍了拍手,一拱手道:“承让了。” 这一整条街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别如凰和他们打了半条街,剩下半条的全都提着叫卖的物品缩在墙边,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们。 地上一片狼藉,还有三个不断在地上打滚的人,空气中一片沉静。她大大的眼睛,眼珠子在眼眶内咕噜咕噜地转了两下,不知为何反倒显得局促了起来。眼神闪烁着,闷声不吭地把头一低,就打算往路口的街道外走了过去。 刚走没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来踢了那个三王老大一脚。 “喂!”她对地上被他的手下压得起不来的三王老大说,“你有钱吗?” “唉哟,我的姑奶奶哟”人只有吃过亏,才知道疼的三王老大呻吟着说,“我要是有钱,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子” 别如凰又往他身上踢了一脚,这一脚还是踢在他的左小腿上,不过力道要比上次重了许多。 “少废话!”她用轻灵悦耳的声音怒喝道,“要是你今天不把钱袋交出来,我就废了你这条腿!” 三王老大闻言,可不能把这句话当成一个玩笑。他之所以能在道上混到现在,除了一身还算可以的三脚猫功夫,最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懂得审时度势,绝对不会吃眼前亏。 他极不情愿地把手伸进了怀里,内襟中摸索一会儿,才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着别如凰。别如凰美目一瞪,面容严肃地看着他。逼于无奈地他才把衣襟中的钱袋拿了出来,轻轻一抛,往她摊出来的手心里扔了过去。 解开钱袋,往里瞅了瞅,别如凰一脸鄙夷地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道:“还说没有钱,明明富得流油。” 三王老大眼见着钱包在别人手上,也不敢吭声,过了些时间才委屈地道:“哥们几个这几天的饭钱都在你手上了回头连客栈住宿的钱都付不起您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还敢不敢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了?” “不敢不敢,见过鬼还不怕黑吗?” “还敢不敢大言不惭骂别人是老娘们,说要把别人卖进妓院里!” “这”三王老大有点为难,“这句话似乎不是我说的” “反正你们三个都一样!”别如凰把手中深蓝色的钱袋一捏,举起拳头威胁道。“就背后那个被打得轻的还算识时务。”她顿了顿,又继续说,“再也不要让我在这条街上看到你们了,你们听到了吗?!” 三王老大点头如捣蒜,嘴中不断喃喃地道:“听到了听到了” 别如凰把深蓝色钱袋里的钱全都倒了出来,托在右手上数了数。然后一个一个地把银子抛给周围因为他们打架,而损失严重的商贩们。 最后一颗碎银落在老瞎子的右手上,正正抛进了他的手心里。他拿起来,摸了摸,放进嘴里咬一口,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地道:“谢谢,别女侠。” 别如凰也没说什么,满脸通红地转身走了。 地上那三个咿咿呀呀的躺了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来,瞪了周围的人一眼后,就拖着满身的伤残往别如凰离开的另一边的街道走了过去。 老瞎子听到三王拖着脚步走远的声音,这时才摸索起就坐在他身边的叫花子,抓着他的右上臂关切地问:“你身上没有哪里疼的吧?” 叫花子摇了摇头。 他感觉到叫花子摇头时身体上的震动,宽慰地道:“还好还好,没什么大碍就好。要是觉得哪里疼,你一定不要瞒着老伙记,记得告诉我带你去看大夫。不要在心里憋着。” “你不会说话,我看不到东西,要是没有你陪我走过的这几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说不准就倒在哪个山沟沟里摔死了。” 叫花子听话地点了点头,拍拍老瞎子的肩膀让他安心。 老瞎子嘿嘿笑了一声,褶起满脸的皱纹,攒着手心里的碎银笑道:“走,我们去吃一顿好的。今天总算能让我们两个都吃饱了这都要多亏老兄弟你的身体够结实。” 叫花子披着把全身裹了个严严实实的白色麻布,把老瞎子从地上扶了起来。周围卖菜的c卖鱼的c卖肉的c卖锤子的,通通都在收拾着地上散落的商品,看看有什么是没坏的。 他们即不抱怨,也没有愁眉不展,比起摆一天卖出的收入来说,一粒碎银子已经相当不错,足够赔偿他们被损坏的货物。 一抹红云从天空中游荡着掠过,不知不觉间,时间竟已变得那么晚,眼看着就要天黑了。老瞎子拄着左手上的细竹杆,被叫花子搀扶着慢慢地沿着街道上铺着砖块的平整路面往前走。 身侧华灯初上,饭馆里不觉喧嚣了起来。他们打算找一个便宜的摊档,吃上两碗便宜的面。 要是还没吃饱的话,还能再加一碗,然后把剩下的钱好好地存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南盗鬼派——檀梁鬼 别如凰走到一户人家的大门前,一个翻身越过了高耸的围墙,稳稳地落在了这户人家的院子里。 她站起来,从单膝跪地,一手着地的姿势伸直了腰杆。拍拍手上的尘土,就往屋子里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这户人家的院子不大,房屋的格局也小,估摸着不过一个厅堂,两三间房子。旁边院子东边角落的地方还有一个小瓦房,其上的烟囱表明着,那里应该是一个灶房。隅阳城内类似这样的房社有很多。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是别如凰的家,住在城南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慢着。”黑暗里有一把声音说。城内万家灯火,就这一家屋子里乌漆墨黑的。 “你去哪了?”一把年迈老人的声音问。 别如凰原本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开心地笑着,一听到老人的声音,她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乌漆墨黑的屋子内,一张椅子正对着厅堂外的院子。大门敞开着,隐隐能看到一根烟杆露在月光下,里面似乎坐了个人。 她结结巴巴地道:“没没去哪啊。我刚从集市上回来。” “从集市上回来,会回得这么晚?你好像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就出去了吧?” 别如凰清了清嗓子,一点也不会说谎。 “我我中途又去西山转了一圈” 老人故意说道:“转了一圈,又去集市上逛了一会儿对吧?” 她兴奋地说:“对对对,就是这样!” 黑暗里那个老人深深吸了一口烟杆,吐出一个银亮的烟圈。 “雀儿,你有什么瞒着我的?” 她的神色不用看也知道有些慌张。 “没没有啊”她仍结结巴巴地说。 老人语重心长地道:“你知道吗?你一说谎就会结巴。” “是是吗?”她嘴硬道,“可可我不这么觉得啊” 空气里沉静了,只有老人默默吐着烟圈的声音。别如凰看老人不说话了,赶紧岔开话题,继续往屋子里的方向走了过去。 “要是爷爷你没什么要说的话,孙儿我今天觉得有点累了。那我先回房间休息了啊。” “等等,”别如凰的心咯噔了一声。“你今天是不是又跑到大街上跟人打架了。”老人话峰一转,声音严肃地说。 她耸了耸肩,心想:爷爷是怎么知道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像一只胆小的雀儿。 “没没有啊”她的目光在眼眶内闪烁着。明知道在月光下,别人不一定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就是不敢看向黑暗中露出来的那把烟杆。 “有,还是没有?” 一阵良久的沉默。 别如凰一点头,诚实地认栽道:“有。” 黑暗里的老人大大叹息了一声,吐出一口一口烟圈,大圈套着小圈。她站在原地罚站着,低着头不敢抬头。 “唉”又是一声叹息。“你说我当初教你武功到底是错还是对呢?对,在于你天资聪颖,又喜欢刻苦钻研武道。错,在于我把你教得这么成功,以至于那些登门求亲的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打得过你。至今我家大孙儿不知不觉都已经20岁了,再过几年那该怎么办哦” 怎么好提不提,居然把话题岔到了她的年龄上?还说什么登门求亲,简直要让人脸红死了。当初要不是她反对家里给她订的婚事,离家出走。她又怎么会住到爷爷家里,服侍他老人家颐养天年。明明知道她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种事。 别如凰抗议道:“20岁还很年轻啊!” 但她的爷爷却有点不以为然,声音忧愁地道:“东家那边又来请托了,希望我们动用暗地里的关系去给他办一件事。”他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光短短几段对话就折了几折,换了三个话题。别如凰不知道他为何今天会如此反常,只道是他的老毛病又犯了。眉头高耸着,看着他的烟杆在黑暗中吞云吐雾。 老爷子淡淡地说:“这次我们要帮他追查的,是一个人。” “一个人?”别如凰眸光一闪。 黑暗中露在月光下的那根烟杆子在椅子上的扶手敲了敲,仿佛代替了回答。她知道爷爷这时正陷入深思里,耳朵内已经听不到其它声音。以前的请托都是让他们去找一样物品,指明了用什么方法去对付它们。现在破天荒第一次让他们去找一个人。令她好奇的是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人,居然要动用到他们的关系。 在这个被称为神州的大陆上,所有已知的门派里,就属他们这一派在世人眼中最为神秘。修仙修道这些都有人打破了头的去拜师求点化。就他们这一门始终坚持着传内不传外,收徒最多只收两人。就连别如凰的父母也不知道,她的爷爷以前干的原来是这一行。 传说中江南曾经有一个大盗名门,只知其门,不识其人。江湖中流传着种种传闻,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其门内有何人,师傅叫什么,徒弟是谁。宛如一个神秘的江湖传说。传说中只要能成功委托他们,让他们愿意为你办事,那么只要他们一出手,就没有拿不到的。在关于这个门派的传说里,最出名的就是35年于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檀梁鬼”。作为一个梁上君子的代表,他当真来无影去无踪,就连当年玉京的皇宫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当时的官府明令各县城务必加紧巡查此人,定要将对方连同脏品,一起抓拿归案。曾经悬赏的白银3000两,如今仍有价无市。不要说摸着对方到底是谁的线索,就连他的一根尾巴毛,他们也没能捡到。 有人说他在35年前消失了之后,那时就已经死了。有人说“嗨,你们这些人净说胡话。像檀梁鬼这样子的人又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死了呢?一定还活着。并且现在已经儿孙满堂,活得风生水起。”那个传说中的檀梁鬼此刻就正坐在屋子里的黑暗里。不过即没有活得怎么风生水起,也没有像有些人说的,因为得罪了太多的权贵而被关在牢房里。每天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酷刑。最后被人埋在荒野之中,变成一堆无人上坟的白骨。倒是儿孙满堂还沾点边。 儿子虽然没有继承这个大盗名门的职业,孙女却在有一天意外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后,从那时起就吵着要继承家业。 圆月高高地挂在天空上,万里星光璀璨。黑夜中喧闹的人声传到他们的耳边,就像没有听到一样。所谓的大隐隐于市,大概就像他们现在这样吧? “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忧愁吗?”过了很久以后,别如凰的爷爷才在黑暗里说。 她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东家从来没有让我们找过人。”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我说不清楚”他声音深沉地说,“只是隐隐有一种感觉,这次的事情,恐怕没有往常那么简单。” 别如凰把双手交叉在胸前,低头想道:“爷爷的直觉向来一向很准,要是他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么十之八c九就可能真如他想象的那样。” “可是东家的请托,爷爷你不是告诉我不能推掉的吗?” “的确是没错,”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这就是我现在为什么会纠结的原因。” 问题一瞬间变得沉重了起来。只听爷爷缓缓地继续说了下去。“35年前我曾经欠他一份恩情。从那时起,无论东家要做什么,我都不会过问半句,只管埋头去干。可这次他让我们找的人却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找到的,线索可以说完全没有,唯一知道的就是对方手里有一把长约2尺的黑色尺子。似乎还跟魔族扯上了关系。东家特别吩咐我们,让我们注意处理。他会派一个人来和我们接头。因为说到消息的灵通,还是我们这边要比他灵通不少。他想借由我们的暗线,去帮他找到那个人。并且把他从他那里拿走的东西,通通拿回来。” 别如凰听得有点懵了。 “爷爷你现在说的是什么?怎么我一点也听不明白?” “从哪里开始,你听不明白的?” “呃什么魔族什么要派一个人来?一直以来,我们不是都光接任务,不碰头的吗?而且那个魔族又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就像传说中的传说。” “以前你‘拿’回来的那些东西,你都没有好奇过,那些是什么吗?” 她皱着眉摇了摇头,道:“因为爷爷你跟我说过,无论东家让我们带什么回来,都千万不要好奇心太重,中途就打开来看。” 她的爷爷宽慰地笑了笑。“也多亏了你生性诚实,才没有酿成大祸啊。要不是了解你的性格,知道你不是一个随便就会逾越规矩的人。我也不敢这么放心的让你去做这种事情,就算有东家的保障。”他感慨万千地说,“如果不是我老了,实在干不动,五年前你就不会躺进这趟浑水里。” 别如凰实在不好意思跟爷爷说,其实她还挺喜欢这种生活的。听爷爷现在说话的语气,有点怕怕的,她反倒有点担心爷爷的身体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罢了罢了,”她可以想像到他在黑暗里的表情,听着爷爷继续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欠下的恩情我说过生生世世,只要是活着的一天,无论子孙后代,都会报答他的恩情。我相信东家也不是那种会让我白头人送黑头人的人。有人接应的话,我也没理由不放心的。就是你要好好听那个人的话,不要再像街市打架一样,莽撞行事了。凡事以己身安全为优先。过了今晚,你就去凤来客栈,找那个碰头人吧。” 听了这么久,总算是说完了 别如凰一拱手,朝黑暗里坐着的老人道:“那么孙儿明天就去办事了,您老人家千万要保重。我会修书一封,让爹亲常来看看你。” “那个和我贴错门神的叛逆儿子?”她的爷爷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不要他来,你让长卿多来看看我。我有点不好意思。” 长卿是别如凰的弟弟,今年刚刚15岁。爷爷非常疼爱他们这两个孙儿,却和自己的儿子像是有世仇一样,谁也不会主动搭理对方。 她嘴巴里说着“是是是”,实际上她要提的,都会提。 脸上含着笑,对爷爷道:“那么孙儿就去好好收拾收拾了,明天准备出发启程。” 老人不再说话,这一夜的事情就算交代稳妥了。 不过,在其它地方发生的事情却还没完。 隅阳城外的山崖上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人。一身贴合的黑色侠客装扮,长剑别腰,迎着猎猎山风傲视而立。他身后的长马尾在月光下翻腾着,尤如一匹黑色俊马上的皮毛,发色乌光油亮。长身玉立,外表俊朗。一双漆黑的星眸,如星河点缀,散发出一种神秘的气息。 背后还站着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衣服。不过这个人有点不耐烦地道:“你还要站在这里吹风吹多久?” 黑色装扮的侠客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身后穿着白色儒装的少年说:“还没吹够,这里的风吹着挺舒服的。” 九天琉璃镜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真想把左脚踏在悬崖边缘的石头上的仙人,就这么一脚踹下去。 现在仙人的面容不是他在天界里时用的那副,而是稍稍作了点改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帅。九天琉璃镜真是拿他没办法,不知道从哪里吐槽好。他自己倒还是天极地限里躺在病床上的那副面容,对想对他的脸动手的仙人坚而决地拒绝到。 仙人很担忧地说:“你长得这么帅,要是下凡的时候被那些小姑娘给勾走了怎么办?身为大家长,我会很担心啊。” 九天琉璃镜瞄了他化身后的脸一眼,不屑地说:“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这么帅(他暗暗地在心里吐槽道:真是不要脸)结果和原本的没差多少,下了凡也不见得光芒锐减。你才是别惹上什么爱来爱去的麻烦事,我没功夫跟你收拾善后。” 仙人噗嗤一笑,点了点头。他们两个就这么冒着逾越天规的风险,来到了人界。 还好九天琉璃镜推算云中鹤值守时间的功能还没退化。虽然他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代替仙人监察人间了。不过长出了手和脚,倒是有很多地方都可以去。 “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九天琉璃镜再一次问道。 仙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我们应该起一个在人界时使用的名字,好方便互相称呼。” 九天琉璃镜无所谓地道:“那你打算起一个什么名字?” 仙人想了想,不过一会儿便说:“我叫行无为,而你叫行之。” “为什么我们两个是一个姓?” “理由不是很简单吗?”仙人轻松愉快地说,“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啊。” “儿子?”九天琉璃镜皱了皱眉。 “是的儿子,”仙人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儿戏地说,“你就是我的儿子,在人界时要护着我。别给你爹亲找后娘的机会。” 九天琉璃镜带着鄙夷的眼神看着他,明知道他是在说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哼”他不知道是在哼气,还是冷冷地笑了一声。说完这句话后,仙人就一跃跳下了悬崖,踩着悬崖外树林上的树顶飞向了远方灯火通明的地方。 九天琉璃镜跟在他的身后,和他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凉风掠过他紧紧梳起,在脑后挽成了一个发髻的头发,两条因为太短而没有梳进去的额发在风中抖擞着,啪嗒啪嗒地敲打着额头。这种感觉还真是新鲜,有种自由的味道。 他外表冷漠的脸上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狼 夜风萧萧,寒夜清冷,老瞎子和叫化子走在城外的树林里,忽然抬起了头。 “这树上的鸟还真是越长越大了啊。”老瞎子笑着说。 叫花子抬起头,用他那隐藏在白麻布下看不到脸的眼睛四处查看着,头顶上除了一轮圆月,就只有几只飞鸟被什么惊到了,而扑哧扑哧扇动翅膀掠过的身影。 老瞎子拄着细竹竿继续往前走着。叫花子注视着飞鸟消失的方向,迟迟没有收回视线,仍扶着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城外的土坯路不比城内的好走,细细长长一条路虽然经常有人经过,但还是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的,稍不留神就会摔倒。 在这条宁静的小路上只有他们两个提着一个灯笼走在漆黑的道路上,寻常住在城外的人们此时已经早早回到了自己家里,远处密林中有一点点灯光,就像是为他们指路一样。 “你说刚刚的那是只什么鸟呢?”老瞎子饶有兴致地说,“长约7尺,身体却极为轻灵,能掠着树枝的顶尖而过。我想那不是一只鹰,就是一只翼长宽广的不知名的大鸟。一大一小,小的跟着大的。” 他呵呵地笑了一声,被自己逗乐了。身旁的叫花子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徐徐地走着。 老瞎子手腕上吊着的竹块板在夜色中发出互相碰撞清脆的响声,他暗暗地想:“如果身旁的这位老兄弟,不是一个不愿意说话的哑巴,这条路上一定会有趣很多。”不至于老是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老瞎子很怕寂寞,所以他老是给自己找点乐子。就算是在沿街乞讨的时候,他也没闲着,一副快板左右手敲得欢快,敲得沿途的路人无不伫足回望,就想听听他在唱得些什么。 他在隅阳城郊外有一座还能称之为家的小茅屋,这么多年来,无论他多早或多晚回去,他每天都要经过这条路两遍。晚上睡觉,一定要回到他那个小茅屋里。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他绝对会睡不着。第二天再早早一大早去到城里赚钱,就连守城门的也全都认识他。特别是他身边还带了个混身披着块看起来很肮脏的白麻布的大个子的时候,这两个人的组合看起来就更显眼了。 每当老瞎子经过城门,都像心有感应一样对着值守的官爷笑着道:“唉哟,官爷,守了这么半天,辛苦了啊。” 那些穿着枣红色官服,戴着黑色圆顶巾帽,腰上别着黑色刀鞘的大刀的守门官员大多都会跟他寒暄两句,或打屁道:“老瞎子,你今天又赚了多少?” 老瞎子呵呵地笑着说:“哪有各位官爷吃着俸禄拿的钱多啊,不过就图个糊口。两碗面下肚,早就一分不剩了。” “我看听你说唱的人不少啊,你怎么不到茶馆和客栈里去?” “早年年轻的时候,是有过这么段时光。”老瞎子呵呵地笑着说。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却不觉得他笑得难看。“但是人老了,就渴望着能自由一点。走街窜巷正好符合我的性格,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 有人道老瞎子早年曾经遇到一些挫折,老婆和孩子都在他进城的时候,一夜之间消失了,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从此以后他就有点疯疯癫癫的,还弄瞎了自己的两只眼睛。乡里邻居都知道他时不时地就会失踪一段时间,回到家后必会对着一滩糊在墙上干透了的血迹,捶胸哭泣。那声音撕心裂肺的啊,搅得周围一宿不得安宁。但又没有人敢上门找他麻烦。说是他这座宅子被邪物诅咒了。在老瞎子老婆c孩子失踪的那天,有人见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一口把两人吞掉,溅了一墙一地的血,吓得当场瘫坐在地。 幸亏屋子和外面的乡路之间,还有一道篱笆隔着。不然那只只有影子的黑色邪物在左右看了两眼后,看不到那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之后从屋院后的窗户跳跃着,一闪钻进了林里。恐怕这瘫坐在乡路上的行人也不能幸免,照样成为它的盘中餐,只不过是一口的事情。 像这种诡异的传闻除了在老瞎子那发生的那次,就再也没有在其它地方听到过。所以很自然的,那些爱猜测的乡民也纷纷传言道:一定是老瞎子在唱戏的时候,得罪了某位邪仙,别人来找他麻烦来了。 往日里那些人经过他的家都要离得远远的。也多亏了这个没来由的传闻,他家虽然破,至今还有个房型,没有被人占了去。 不过,自从有一天他从外面带回了叫花子后,整个人的面貌都变了。变得爱笑,变得才思敏捷,仿佛又见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他。只是两鬓苍苍c白发满头,再也不是许久以前那个机敏的先生。 “你说说你,要过了多久才愿意说话呢?”老瞎子显然是在跟身边扶着他的叫花子说,“人自从瞎了之后,心窍便开通了许多。不过无论我怎么问,总是听不到你的心结。要是你愿意说话,那该有多好呢?” 叫花子那看不到面孔的脸转向了他的方向,低头看着他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影。黑暗的密林中有些蝈蝈儿在唱着歌,偶尔还有渡鸦啼哭的声音,和猫头鹰发出的咕咕声。他听到有一些细碎的脚步正在往他们的方向奔来。毛发蹭过树叶间嗖地一声一闪即过,快速得有如数道风。 脚趾轻点在铺满了落叶的林地上,卷起几片叶子。隐藏的气息像是在追踪着前方不远的猎物,呼吸均匀又低沉,没有一丝喘气。 老瞎子比叫花子更早听到这阵声音。 他抓住叫花子的右手臂就是紧张道:“是狼?!” 微风中传来的危险气息越来越近,老瞎子在脑海里紧张地想:“这附近这么多年来不要说狼,连一只野狗也没有。现在这些生物居然闯入了人类的地盘里,还离我们这么近。下一步会不会被它们围起来,再逐一攻击?” 叫花子的拳头在白麻布下捏了起来,混身肌肉都绷得结实。老瞎子他是没什么希望逃走的了,唯一有希望逃走的就是叫花子。 他握着叫花子的右手臂道:“要是狼群把我们围了起来,你就逃走吧。我的这身老骨头还能给它们塞塞牙缝。” 叫花子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密林深处,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双金黄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眨着它那瞳仁狭长的眼睛。 不,他真的看到了。还看到那双眼睛的后面有一些阴影在快速移动着,一个一个的掠过它的身后。 嘶 身边是老瞎子倒吸冷气的声音。他能感觉到他混身血液都冻结了,僵硬得就像一块石头。 叫花子注视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也同时在注视叫花子。双方僵持了一阵,感觉气势不相上下。估摸着那双眼睛应该是属于狼群的首领的,叫花子一刻也不敢把视线从它身上移开,直到对方目光一转,那一双金黄色消失在了黑暗里。 这群狼群并没有去攻击他们,而是沿着原定的路线,往前方追逐着什么。 叫花子死死地盯着它们消失的方向,直到再也听不到它们的脚步声了。 老瞎子在他身旁一下子瘫软,坐在地上。喘着大气道:“哎哟,吓死我了还好它们对我们没什么兴趣” 缓了口气后,他又接着说:“你说它们在追什么呢?听起来好像去了刚才那两只鸟消失的方向它们该不会是去追那两只鸟吧?” 叫花子呆伫着,望着远远天空中那片橙色的明亮。树林的尽头,正是隅阳城四四方方的城郭边缘,厚实的城墙能抵御千军万马,更何况是小小的一群狼群。 老瞎子在地上扑棱着道,半天站不起来:“老兄弟,你快拉拉我,我们赶紧走。要是它们又忽然想起我们来,那就完蛋了。趁它们还没回来,我们有多远跑多远,最好能跑回家里去!” 叫花子听闻,伸出右手一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叫花子在拉老瞎子,还是老瞎子在拖叫花子,他们的脚步比起之前要快了许多,几乎是以慢跑着的速度,往记忆中那间带有篱笆的小茅屋跑着回去。 叫花子一直在不时地回头看着身后狼群消失的方向。摸不清他那张隐藏在白色麻布下的脸是什么表情,只知道他始终无法把视线收回,或许是在在意那些狼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灰白的视线内两只爪子在轮番交替着,掠过地上一棵又一棵葱郁的杂草,直往人类的城郭飞奔而去。 在它身后有好几匹和它身体一样健壮的公狼,眸光中都闪着杀气,银色的瞳孔反射着忽明忽暗的月光,斑驳的树影投落在灰白的皮毛上,有律动地跳跃着。 它们站在了暗黄色的城墙下,抬头看着城墙上燃烧着的火把。这里离城门岗哨的地方有些远,树木又茂盛。除非有人举着火把往下探,否则没人会注意到城墙下居然会聚集了这么一群不速之客,眸光寒冷得足以让人直打哆嗦。 头狼往身后注视了一眼,一匹银色瞳孔的狼就走了上来,低低地朝它喘了一声。 从它身上有一道影子划着抛物线冲上天空,在飞越城墙的时候击中某个正巧来到附近,来来回回巡逻着的士兵,对方一个激灵就附在了他的身上。 其它影子效仿第一个影子纷纷脱离狼体进入城中,选择较近的人体附身。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身边有没有亲人。它们附着在普通人的身上互相对视了一眼,就分别散开,各自各的去执行自己的任务了。 城内传来了一些莫明其妙的叫喊声。 “唉?!你去哪?你的布不要了?!” “孩儿他娘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呢,你不要走啊!” “好好说话就好,干嘛打人呢?我要向你爹告状去!” 那个高站在城墙上被附身的士兵看着城内小小的混乱,冷冷地笑了一声。他走回有着茂密树林的一边,往下面金色瞳孔的头狼挥了挥自己手上的火把。五c六只幽灵一样的身影转身消失在树林的阴影下,只余下月光照耀的天空中,一声悠扬的狼嚎。 人们不禁疑惑地问:“狼?从哪里来的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人间繁华多笑语 在这个被称为神州的大陆上,有着众多的国家。其中版图最大的就是“霁”。 霁国位于大陆东边,东接大海,西接群山,是一片广袤肥沃,以大面积的平原为主的地区。中有一条大江横贯其中,分成三个支流,流向霁国全境。大支流又分成小支流,其中靠南的一端有一条叫做南溪的,就是位于隅阳城中央,贯穿隅阳城的蜿蜒小河。这条河是从三条支流中最小的一条分出来的,其所在的城郭却有着在霁国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地处南端,靠得霁国旁的另一个国家“女边”比较近,一向以生产玉石为名的女边国,只要是需要与他国交易的时候,都会选择隅阳城作为他们的第一站。所以隅阳又有华帛与玉石之城的美称,尽管他们本地并不生产玉石。 华灯璀璨,一但踏入隅阳的主干道,就仿佛进了一个不夜之城。这其中商贾林立,各种各样的行业都有。就算是夜晚,这里的夜生活也依然丰富多彩,整条街都充斥着一种逢年过节的气氛。茶馆里说书的,客栈内吆喝的,饭馆里弹小曲的,青楼里嘻哈的笑闹声。到处一片繁华,又有种纸醉金迷的感觉,身处其中还真是让人万分的不习惯。 此刻,仙人和九天琉璃镜正走在一条看起来就像在办庙会的小道上。这里的树上都挂着五颜六色的花灯,像鱼的,像鸟的,什么样的都有。 许多人在经过他们身边时都表情夸张的看着他们,其中更有些情窦初开的少女嘻笑着回望,就差集体跑过来,问他们家住何方,家中有没有妻妾,让他们在用来掩面的团扇上题首诗,或者留下名字了。 九天琉璃镜对这种情况真是非常非常的不习惯,没想到第一次接触到人界的凡人,其结果当真让人难耐早知道就听从仙人的话,让他在自己脸上弄两下,弄得不那么显眼了。不过说到仙人本身他也好像没好到哪里去,始终含笑的脸上如春风拂面,即使一点也没有眼神接触也能撩得一堆少女伫足长留,挽袖擦口水。要是用他在天界的那副皮囊不加修饰的出现在这里,大概会被围得水泄不通,连走都走不了了吧? “您很熟悉这种状况啊。”九天琉璃镜用心念传音对仙人说道。 这是仙人教他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很近的距离内才能听到相互心声的法术。一般只控制在说话人真的想跟某人交流的时候,真正的内心想法是不会被听到的。 仙人走在他的前面,身高起码高了他一个头。仰头观看两旁柳树上的花灯简直就像不是来处理要事的,而是来游玩的。 “该不会忘了我们下凡目的,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吧?”九天琉璃镜严肃地道。 仙人背对着他,头也不回。他有点不耐烦地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诡秘一笑,带着愉快的语气说:“如此良辰美景,又有爹亲在侧。儿啊,你是嫌这里太闷,想到别的地方去吗?” “这到底是在说给谁听呢?”九天琉璃镜在心里想。接着用心念传音道:“主人您说话好风趣。” “都说了在外要叫我爹,”仙人第一次传回来了心念传音说,“吾此生就汝一儿,难道我这么疼爱你,不值得你亲切地叫一声吗?” 九天琉璃镜开口道:“那么无为,您能不能直奔正题,办完事好回家?娘亲可是个极爱吃醋的人,容不得自己的丈夫在外浪荡。要是你故意拖着不走,晚了回去,下次可不是罚抄写这么简单的。之,会觉得很为难。” 仙人和九天琉璃镜在来到隅阳城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两个人在人界时使用的名字。仙人叫行无为,而九天琉璃镜名叫行之,所以九天琉璃镜故意用了名字来称呼他,偏就不喊他最想听到的那个字。 周围少女的目光都对仙人收敛了点,然后齐刷刷地将目标锁定在了九天琉璃镜身上。就在他说完这句话没多久,一个身娇体弱的少女故意撞了他一下,千娇百媚地说:“抱歉啊,小女子身体孱弱,冒犯了公子请喂,你去哪?!” “总而言之,”九天琉璃镜用心念传音道:“你快点带我离开这里吧这个地方全聚集着一些少男少女。这些凡人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仙人憋笑着,身体颤动了下,咳嗽了声。心想道:“让你不听我的话,不体验一下样貌在凡人眼中的重要性,都不知道我把你造得有多完美。” “好啊,”仙人轻松愉快地道,“那么爹亲接下来就带你去看看隅阳城的杂耍,逛一逛城里的小商贩。想买什么尽管跟我说。” “喂!”看着仙人忽然加快脚步前进的身影,九天琉璃镜追在他后面说,“您还逛啊!” “逛,当然逛,”仙人心里想,“好不容易来一趟人界,怎么能什么都没看到就直奔主题呢?” 况且这件事在仙人的心里就是要从长计议的。至今为止,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絮绕在仙人心头,就好像他们一直以来都被人毫无察觉的监视着,每做一样行动,每走一步路,别人都了如指掌。就连你怕什么,他们也算到了,还拿来利用,导致他射出去的那支金箭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屏蔽了气息,无法感知到那个黑衣人身处的方位。 这种事事先他一步的感觉真令人感到不爽,但是他在九天琉璃镜的面前的时候,完全不会把这种感觉表现出来,就像是一切还在他的掌握中,不过他比较想让中间的过程复杂一点罢了。 九天琉璃镜在后面小跑着跟着,喊他也没有反应。那么话说回正题,仙人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金箭射出后毫无作用,而还是要依靠人力去寻找的呢? 巨大的紫金香炉旁,身着青衫的仙人盘腿而坐,神识扩散至下界金箭延伸的轨迹,一路沿着大海波浪翻滚的海面顺藤摸瓜。海浪的啸声在耳边清晰地回响着,伴着海鸥的轻鸣声,下界一片安静详和,让人感觉到一股直通百脉的舒畅感。 蓝天白云飘荡,水中海豚飞跃,洁白的浪花打在水面上,化成泡沫,消失在湛蓝的海水里。 仙人一路追索,很快就来到了神州大陆某个不知名的海滩。再沿着山路越过女边,进入霁国,金线在隅阳城之前就已经断了,像一根孤单的指针,直直地指向了霁国的北方。 相当不舒服,真的相当不舒服。仙人在他的紫金香炉边收回神识的时候就已经是这种想法。最近的这几天里他都在指导九天琉璃镜作为一个凡人后的修为,使他在短短的几天里突飞猛进,达到了凡人想都不敢想的修炼阶梯。以入门的筑基,进阶的金丹,突破的元婴,登仙道只差一步的大乘算。九天琉璃镜的修为已到了筑基后期,再过不久,直接升入金丹,容颜永固。 他想这也是天界为什么不让仙人下凡的原因吧?因为他们实在是太犯规了。但究及原因也是因为九天琉璃镜身体特殊,不似一般凡人。本身就有300年根基在身的,有仙人传给他的浑厚功力,又是由仙人根据九天琉璃镜被那个闯他仙岛的黑衣人打碎后,遗留在海里的灵珠所造,又怎么可能和下界天资卓越的凡人相比呢? 九天琉璃镜为了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情,真是让仙人伤透了脑筋。如今把他带到这个繁华的人类城郭里,也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让他不再那么在意当时发生的细节,反正他也已经不记得了。 置身于人群之外,不如置身于人群之中。忘却烦恼的第一要素,就是让自己忙起来,好让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九天琉璃镜跟在仙人身后在人群中穿梭着,一路上都在躲避迎面而来的人群。仙人挤身在阻塞的人流中恍入无人之境,一条直线地走着,还时不时地回头对九天琉璃镜道:“看看那花灯,上面题的词真有意思。”“看看那条龙,做工真精致。”“看看那个喷火的杂耍。”“看看那只猴子拉二胡” 九天琉璃镜的眼神非常直白,看起来就像在说:“你是小孩子吗?” 与其跑到这种人多的地方人挤人,仙人苦笑着,侧眼注视着九天琉璃镜在人群中艰难行走,心里想着:“不如快点找到那个叫‘凤来客栈’的落脚地方,好洗去一身疲惫,早点休息是吗?” 哎呀哎呀,这难道就是为人父母的感觉?老是想着自家孩子是不是累了,有没有哪里不高兴的,身为父母又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对。仙人的这种想法其实简而言之就是溺爱,就差把两只手捏在九天琉璃镜白净的脸蛋上,说着:“你真可爱哦~~” 九天琉璃镜不知道仙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只觉得他笑得有点怪怪的。他原以为那个闯仙岛的黑衣人不过区区一个小贼,仙人眨眼间就能把他抓住。再用一只手指摁死他。结果发现仙人在那件事情后什么都没有干。除了监督他的修行,教他一些平常会用到的大c中c小型法术,就是教他下棋,坐在粉红色的桃花树下独自一人研究棋路。他没有问他还记得多少当时发生的事情,也没有问他在仙人离开后,那个黑衣人对他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他的身体被打成碎片,几乎就救不回来了。就像仙人所说的那样,他已经不记得了当时发生的事情。只是每次想及记忆中的小贼,想去回忆他的特征和长相,都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模糊的记忆碎片凝聚不成片段,使他随着时间推移,越发地觉得那只不过是个有点真实的梦。 仙人不让他提及当时发生的事情。基本上连去想,他都禁止了。一提起来就说这么一句话:“不要自责,”仙人语调温和地看着他,“丢失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寻常法宝,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不过九天琉璃镜很清楚,虽然仙人在洞府内设立的第一c二道禁制里关着的法宝,比起第三道禁制后的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但其对下界的毁灭程度堪称无解,并且数量庞大。要是仙人收集回来的法宝被魔气侵染了,改造成他们需要的模样。那可不是一句糟糕就能完全概括的,简直是灾难。 “快看快看!”人流中,他听到了仙人的声音,却已被他甩得看不到人影。只得努力拨开人群,到处找着。 在明显能看到一个脑后梳着高马尾的高个子,停留在某个摊档前的身影后。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气喘吁吁地说:“从比较幽静,但到处都是处于思春期的凡人聚集地。到人逼人,不知道这么多人聚一起图得是什么的小商贩大街。我们能到点人不这么多的地方,然后找到那间叫做‘凤来’的客栈吗?再这么下去,我快受不了了” 一抬头看到一副红色的面具在做着撅嘴的古怪表情。九天琉璃镜瞪圆了眼,看着那副面具,心口突然收紧。 仙人把脸上的面具用左手摘了下来,露出爽朗的笑容。 “你看这副面具好玩吗?” 九天琉璃镜的脸色变得煞白,不知道忽然为什么的慌张道:“或或许吧”他低下头来,努力掩饰着脸上的表情。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低着头就是闷头走着。 “该走了”他对仙人说,“这个地方让人难受,实在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仙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有一抹心疼。走上前去,右手压在他的脑袋上就不撒手了。 九天琉璃镜抬头不满地看着他,说:“你在干什么?” “摸你的脑袋啊。” 九天琉璃镜嘴一撇,额头现出了一根青筋。 “我知道”他不耐烦地说,“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摸我的脑袋。” 仙人爽朗地笑着,配合着他的脚步往前走着,用蛮不在乎的语气,没心没肺地道:“心血来潮?” 九天琉璃镜隐约感觉到仙人可能发现了什么,弄得他有点局促不安。他一挥手,把仙人的手从脑袋上打了下来,抬起头走着。 “别把我当三岁小孩,”他骄傲地道,“好歹我也有几百岁了。” 从城内传来了几道短促的犬叫声,瞬间吸引了仙人的注意。 他抬起头来,看着身旁一座三层阁楼上映着银色月光的琉璃瓦顶上的满月,低声喃道:“真是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仿佛事事都被人抢先了一步。每行一着,都处在被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狼夜中的暗影(一) “看到那个人了吗?” “看到了,那就是魔辅要我们盯着的人?” “什么来历?” “不清楚,只知道族长下达的命令,让我们在监视他们的同时,不要被他们发现。” “对方似乎不是普通人。” “所以才要我们狼魂族帮这个忙,控制在最远的距离外跟着他们,并在必要时引导他们往错误的方向。” 暗夜的街角里,四个人影缩在墙角边缘秘密地商讨着。其中三男一女,一个头戴角巾;一个书生打扮;一个四肢发达,看起来就是做苦力的;一个头戴珠叉c腰肢浑圆,穿着对襟的女裙。这四个人除了某两个,怎么看都不像会聚在一起,眸光中闪着绿绿的幽光,眼睛始终一刻不离地盯着那间灯火熄灭了一半的客栈。 客栈内的人流依然不少,就算过了饭点,还有不少人煮酒闲聊。他们的目标与站在柜台内的老板寒喧了几句,也走到了一张桌子前,招呼店小二来点了几样菜。 “哼真是悠闲。”有人说。 “都绷紧一点,”头上戴着角巾,留着山羊胡子的人轻摇着扇子道。“不要看对方没什么威胁,就麻痹大意了。” “你说族长为什么会答应魔辅,帮他拖住这两个人呢?” “谁知道?魔只以力量说话,既然族长答应了那个自称魔辅的人,自然有他的道理。” “别闲聊了,”一人打断了对话。“我们聚在一起太显眼,各自行动。” 众人齐齐点头,再次四散开来。等到墙角边只站着那个下巴上长着山羊胡子的,他摇着扇子道:“你们可以笑的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劳架,”他的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请问你们一直跟着我们,是有什么企图?” 那人正在屋檐上奔走着,沿着屋脊,以无人察觉的轻巧,足尖点在琉璃瓦上。 身后居然有人,而且他一点也没感觉到对方是怎么来到他身边的,使他大大吃了一惊。 “你” 他只来得及说这个字,狼魂便被对方的法术锁住了,一点也动弹不得。在挣扎着试图脱离这具被附身的肉身的时候,无论怎么扭曲,弄得自己大汗淋漓都一点用也没有。甚至还被对方从手指尖变出的金绳勒得越发疼痛,大喊出声。 啊不过让他给同伴报信的话,那可有点不妙。于是乎那个人不但封住了他的行动,还封住了他的嘴巴。 “辛苦兄台跟我走一趟了。”那个人说得一点也不抱歉。身上幻影一闪,眼中视线一蒙,这个书生打扮,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青年,就到了某间客栈的厢房里。身上捆着绳索,坐在了带靠背的椅子上。 “你说让我看一样有趣的东西,就是这个人?”房间内有一个少年的声音冷冷地说,“你把他绑来,到底想干嘛?” 那个绑他来的人道:“今天我要教你怎么识破魔物的真身。” “哦?”少年的声音似乎来了些兴趣,“这个人是魔物?” “正确的来说,是被魔物附体了。” “附体?”少年重复着他的话。 那个绑他来的人笑着道:“没错,用我教你的方法,凝起神识仔细看?” 书生打扮的青年觉得自己像被摆在砧板上的鱼c肉,一个操着菜刀的人正在教另一个人,说:你看这是五花肉,以肉层分类,有肥肉有瘦肉,肥肉少瘦肉多,上层层叠均匀,下层肉质鲜嫩,带着点薄皮的才是好肉。当然,对方并没有说他是一块好肉,而是让眼前这个少年以神识穿破他身上的这层人皮,探知他隐身在人体内的邪源。 那个绑他来的人像先生教学生那样对少年说:“看到了吗?在胸口中间,靠近腹部的地方。” 少年举着双手放在太阳穴两边的剑指,眸光在黑暗中一闪。 “看到了”他冷冰冰地说,“看起来黑呼呼的,像一团烟”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书生打扮的青年仍在挣扎着说。 那两个人在黑暗中看着他,对视了一眼。 “怎么办?”少年放下双手,问那个绑他来的人。 那个绑他来的人在黑暗中摇了摇手指。 “你想得美~”他说,“要是我杀了你,那不造孽了?你身上这副躯体可是别人的,而且我要是杀了你,我还怎么跟下棋者对弈?” “什么下棋者不下棋者的,听不明白!”青年仰起了头,发出一阵狼嚎般的叫声。那个绑他来的人又摇了摇手指道:“没用的,你还是省点气吧。” 他一恍神,张嘴就想咬舌头,却被那个人一个包子把嘴塞住了。 “好吃吗?”那个人说。不给他吐出来的机会,一指点在他的额头上,再次封锁了他的行动,让他只能睁着眼睛干瞪眼。 “这些害人的魔物真是无道,连无辜的人都要害。”少年冷冰冰地说。 那个人笑着道:“要是不不择手段又怎么能称之为魔物呢?他是算准了我们不会伤他,所以才会去咬舌头的吧?一来可以使我们封住他的行动,不让他张嘴;二来就算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咬断别人的舌头,他也没什么损失,照样可以不让自己说话。”那人抬起了手,一点金光在他的左手食指上闪耀。“不过他估算错了一点。”他将那点金光戳进书生的上腹部,在身体上按压了一下,再猛地抽出。一团黑烟像钓鱼一样,被他手上那点金光拉长的线给勾了出来,收进一个圆形的金色丝网里,变成困在笼中的小鸟。 那个把书生绑来的人,右手托着金色的笼子,将笼子转到他与少年之间,抬到与视线持平的位置。金网上散发出来的光映出两张俊美的容颜,均都是似曾相识的面孔。 九天琉璃镜看着金网里扑腾着翅膀的小鸟,轻轻皱了皱眉:“你还有闲情逸致给这团东西变形了?” 仙人坏坏地笑着道:“看起来可爱一点,不是么?” “可他似乎不是那么乐意啊接下来你到底要怎么做?” “让他吐出我们想知道的。” “他会吗?” “不会也没得选。”仙人笑着道。笼中的鸟儿忽然一怔,停止了扑腾的动作。 它呆呆地瞪着一双鸽子一样的眼睛,两只红色的脚爪呈圆规状向前张开,单脚独立在笼子里。 仙人对它说:“你叫什么名字?” 笼中的鸟儿机械式地回答道:“我叫小碎点。”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仙人问。“你父母给你起的吗?” 鸟儿的脖子不自然地抖动着,似是在反抗回答仙人的问题。最后它脖子一歪,瞪着两只滑稽的眼睛,以滑稽的姿势回答道:“因为我屁股上有个白色的胎记,看起来像雨滴的形状。所以他们都叫我小碎点,意思是我身上只有这一点是白的。” 九天琉璃镜看着仙人默默地道:“你永远都不要在我身上使这一招,不然我会永远恨你” 仙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他是因为哪一句话而笑。好脾气地道:“不会的,不会的。要操纵一个神识强大的人,远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九天琉璃镜不以为然。 “你就打算问他这些让他难堪的问题?” “怎么会呢?”仙人笑了笑,接着向笼中的鸟问,“能告诉我,你们跟着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狼夜中的暗影(二) 小碎点在草原上奔驰着,微风抚过他灰色的皮毛像波浪般向后翻滚。他追逐着一只蝴蝶,快乐地呵着气。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令他的心情此刻无比愉悦。 “喂,回家吃饭了哦。”他听到远处妈妈的呼喊声。草原上一匹母狼正慈祥地笑着,弯起了她那双温和的眼睛。 “我马上就回来!”小碎点拉长了最后一个音节,听话地道。他扭转身,放弃追逐那只蝴蝶,跑到娘亲的身旁伸长了气喘吁吁的舌头。 “今天吃什么?!” “你最爱吃的香草配兔子。” “我能吃一整只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可没有再尿过床了哦。” 娘亲看着他慈祥地微笑着。“我知道。”她缓缓地说,“但是你还是有些东西瞒着我的对不对?” 小碎点紧张了,目光在眼眶内游移着。“没没有啊” “傻孩子,”娘亲带着慈爱的语气道,“你有什么是瞒得过娘亲我的?娘亲问你话,你不老实回答,娘亲可是会生气的哦。” 小碎点是个孝子,平常还挺孝顺的,他听到娘亲会生气,顿时满头大汗。心里想着:一定不要让娘亲生气。不为别的,她生起气来还挺可怕的。 他战战兢兢地道:“好你问吧,我一定不会隐瞒娘亲。” 母狼呵呵地笑着,露出了两根洁白的獠牙。 “这就对了,”她说,“你能告诉娘亲,你和你的朋友最近在干什么吗?” 背景切换回漆黑的客栈厢房内,母狼切换成在和圆形的金色丝网里的鸟儿说话的仙人。九天琉璃镜站在一旁,负手而立。那只笼子里灰色的小鸟呆呆地看着他们,眼窝内像鸽子一样鼓起来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道:“在忙着为魔族复兴的大业做准备。” 仙人道:“哦?什么准备?” 鸟儿说:“暂时还不知道,因为族长不告诉我们这些事情。” “你们的族长叫什么名字?” “金瞳。” “你们是魔族哪一阶,隶属于哪个血族?” “什么血族不血族的,”鸟儿的意识似乎清醒了些地说,“我族乃魔中优秀的种族。诞生于魔界纯魔的血液之中。在这千年魔界被封印的时间里,还没有哪个自称为魔的族裔敢向我们挑衅的。你的问题纯属多余。万古一魔,唯吾至尊!” 仙人又加大了点控制的力度,使笼中这只被他由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黑雾幻化而成的鸟儿能再听话一点。 他用带有催眠的语调说:“这就是你刚才打死都不愿意说的,你们跟着我们的理由?” “什么理由?”鸟儿僵硬的脖子从一边歪向另一边,以极度不舒服的姿势看着他。 仙人诱导着道:“为了跟着被你们偷走法宝的天界上仙,将他有可能妨碍你们的举动,报告给你们的族长。” 鸟儿的身体颤抖了。“你怎么知道的?” 仙人皱了皱眉道:“难道真的是你们的族长有这么大能耐,偷走我的法宝吗?” 鸟儿否定了他的猜测道:“不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天界的上仙,从来都没听说过但族长要干什么事情之前绝对不会不跟我们商讨就行动。狼是群体性的动物,狼魂族更是将这个特点推向极致的魔族。族长离开了族群我们不会不知道,更别提偷东西这种让人不耻的行为” “想不到,你们还挺有原则的。” “当然,”笼中的鸟儿瞪着两只滑稽的眼睛,骄傲地道。“我们只会抢。” 仙人干咳了两声,瞬间无语了。 九天琉璃镜看他问了那么久都没问到答案,接了下去说:“那为什么你们要将我们的行动告诉你们的族长?” 鸟儿瞪着眼睛道:“因为魔辅。” 乖乖这真是一环扣一环,你方唱罢,他登场啊。怎么旧人物都还没了解完,新的人物就赶着集登场? 九天琉璃镜冷冷地道:“这个魔辅又是何许人也?” 灰色的鸟儿第一次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说,“这个人极其神秘,每次来找族长,我们都感觉不到他的到来。只有他走的时候,才会故意出现在我们面前,就好像他想让我们知道他有来过似的。族长看起来和他交情不错。他说什么,族长都会按着他的要求去办。这次的监视那两个人,也是他的要求,而非族长的意思。所以我们这些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只知道他肯定不是狼魂族的。” “是魔族的人吗?” “大概吧,”鸟儿肯定道,“他身上有魔族的气息。” “大概?” “是的,”鸟儿点了点头道,“只是他给人的感觉很虚幻,我们从他的身上嗅不到任何气味,只隐隐感觉到,他可能也是属于魔族的一支的。” 九天琉璃镜感觉自己像忆起了什么,追问道:“那他身上有没有一些像是人的气息?” 仙人目光一凛,不为察觉地看了他一眼。 鸟儿呆呆地道:“都说是嗅不到他身上的任何气味了,又怎么能感觉得到人类的气息呢?”他停了停,又接着说下去。“要是有人类敢在我们的地盘里,不要说能不能进来,进来后要以什么方式出去,也是个问题吧?” 九天琉璃镜不想问人类进入他们的地盘后,他们会对这个人类做什么。总觉得是些血腥残酷的画面。 他转了个话题道:“那么对于族长让你们跟着的那两个人,你们又了解多少?” 鸟儿那双像鸽子似鼓起来的眼睛,往不同的方向咕噜咕噜转了两圈。 “不知道”他流着哈喇子地说,“不过看起来挺好吃的,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次轮到九天琉璃镜一时语塞了。 “呃”仙人不知可否地道,“谢谢你这么赏识我们啊眼光挺不错的。” 鸟儿的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看来对于这句话的意思,他的小脑袋瓜暂时还无法理解。 “我们要把这个吃人的魔物怎么办?”九天琉璃镜向仙人问道。 仙人在一旁看着笼中的灰鸟,目光深不可测。 “放回去。” 九天琉璃镜似乎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 “放回去。如果他真的如他所说隶属于狼魂族,那么就不能不放他回去,让他们集体行动。” “放回去的话,那个被他附身的凡人怎么办?” “总比体内空空如野的好,这副躯体对他尚且有用。” “这么做真的好吗?”九天琉璃镜对仙人的做法表示怀疑。 仙人看着他,看来不说出个理由,九天琉璃镜是不会信服的。 他缓缓地说:“被狼魂族附身的人,在附身的那一刻灵魂就已经被狼魂挤了出去。现在看着人虽然还活着,实际已如行尸,放着不管,会比狼魂占据着身体的情况更为糟糕。就算我用法术控制,这个人的身体也会因为灵魂离体太久而质变,用不了多久就会萎缩,成为一具真正的尸体,就算主人回来了,也住不进去。与其如此,还不如让这个狼魂族的人好好保养,兴许还能有一救的可能。” “但这个狼魂族看起来性喜吃人,如果他附身到其他人的身上,而把这个人吃了呢?” “那就要看是他的意志力比较强大,还是我的控制力比较强大。” “你打算操纵他?” “我们也需要在魔族安插个暗桩不是?” 九天琉璃镜并不怀疑仙人有这个能力,他只是还有一事不解地道:“难道你就不能以其它方法找回这个人的魂魄吗?如此安插暗桩,能有什么用?” 仙人收回看着九天琉璃镜的视线,改回盯着笼中的鸟儿。 “你还记得你第一天成为凡人的时候,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仙人说。 九天琉璃镜眨了眨眼睛回忆着。最近他的记忆力衰减了很多,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你是说放长线钓大鱼?”九天琉璃镜疑惑地说。 “没错,”仙人的眼中倒映着金网上交织的光芒,“如果没有线,我又怎么能钓得到大鱼呢?” 隔天早晨天蒙蒙亮,狼魂族的四人又聚集在街角的墙边,暗暗商量着什么。 “昨天晚上那两个人有什么异动吗?”一个穿着素衣,头戴黑色的角巾,下巴上留着山羊胡子的男人说。看起来像某个私塾的教书先生。 四肢发达c皮肤黝黑的脚夫摇了摇头:“没,毛衣呢?” “我也没,”穿着草绿色的对襟女裙,体态丰腴的少妇道,“那两个人一整晚都在打呼噜,睡得跟猪一样。” “你确定你说的是那两个人?”书生打扮的青年皱起了眉头。 少妇一挺腰,胸前的两颗浑圆差点把他怼到了墙上。 “不是跟猪一样,也跟猪没差多少。”她眼神中带着残忍地说,“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一口把他们吞进肚子里。” 其它两人默默赞同着,纷纷点着头。在这个人类的城郭里到处都走着食物,着实把他们憋坏了。 “但是该进行的计划也不能出差错,”四人中看起来最理智的教书先生说,“族长交付我们的事情,可是不容许有差错的。” 一切为了魔族的将来。四人默默点头,对视了一眼。晨光中他们第三次四散开来,继续暗中监视着仙人入住的那间客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不是这个人(一) 漫漫长夜,别如凰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却撕了好几张纸都写不好自己想要说的话。最后她不纠结了,打算把自己的近况直接掩去,只写她可能要出一趟远门,让爹和长卿他们适当地抽些时间来看看爷爷。 其实何止爷爷和爹像是贴错了门神,她和自己爹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想当初,爹亲找了个媒人,就想把她嫁出去。那年她才十五岁,正是最叛逆的年龄,一点也听不进老一辈的安排。其它女孩十五c六岁就嫁了又怎么样,那又不是她。相夫教子如果不是她认定的人,她才不想那么吃亏,早早地迈入看婆婆脸色的年纪。 一封离家出走的书信往桌子上一拍,别如凰就坚而决地跑到爷爷家里住了。她虽生性老实,但是越老实的人,有时候顽抗起来,总会出乎意料地让人膛目结舌。这一离家,就是出走了五年。 还好爷爷和爹亲不对付,娘亲也是温婉的性格,知道女儿的牛脾气一但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去。这种情况勉勉强强地维持着,让别如凰得以自由地在外干自己想干的。要是让爹亲知道她在外面干的是大盗的活,爹亲一定提着扫把冲到爷爷家里,给她一顿好打。 别如凰为什么会喜欢干这个呢?原因就是因为她小时候皮的时候,老翘掉私塾里的课,跑到大街上的茶馆去听人说书。 那年头流行了一阵子檀梁鬼的传说,那些说书先生敲着竹板,亮起嗓子,把檀梁鬼这个当时不知真假c洒脱豪迈的角色描绘得绘声绘色,让人不禁暗暗向往起他那种刺激,又带有传奇色彩的生活。 到得十五岁那年,离家出走之后。有一天爷爷带着伤回到了家里,差点让别如凰以为他死了。别如凰才知道,传说中那个檀梁鬼就是自己的爷爷。眼睛一闪,就吵嚷着要继承他的家业。 她七岁习武,十二岁已经能轻松地撂倒一个会武功的成年人,并把他打得再也不敢来找她爹亲的麻烦。她的爹在自己家里开了一家医馆,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名医,很多人都会来找他看病。但爹亲却不是很喜欢她跟爷爷走得那么近,说是会把野蛮的习性传给她。认为女儿不学刺绣c厨艺,反而学男子武刀动枪是不好的爱好。每当她在他面前露出会武的一面,都会被他要求跪在某个被他称为老师的老头画像面前,双手捏着耳朵坠子罚跪罚上两个时辰。 也多亏了这样,别如凰才从小时候的皮,变化成现在的老实。不过骨子里那股犟是怎么也抹不掉的性格,导致了她现在还是无法原谅爹亲当时的决定,虽然嘴上时不时地就会提起他。 天一大早,别如凰就起来放飞了带着自己给家人信函的鸽子。目送着鸽子离去后,又转身返回了院子旁的厅堂里,拿起红木桌子上一条大概是昨天晚上爷爷临睡前,用一只干净的白色碟子压着的札条。札条上面写着: 一斤白酒,两斤牛肉,三碟好菜。 别如凰把这个札条收进了怀里,提着一早准备好的包袱,就往外走去。平常从东家那边有任务来,都是要出门好一阵子的。所以别如凰那用蓝色碎花布包起来,看起来有点大的包袱,其实一点也不大。里面塞着各种她将会用到的东西。有人问起,就说回家住一趟。过一阵子还会回来。 她迈着大步子熟悉地在街道上七拐八弯,很快就来到凤来客栈的大门前。 客栈内门庭若市,正是吃早饭的时候。她仰头看了眼客栈方方正正的招牌,就两步迈入客栈内,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包袱一放,双腿岔开地坐着,两手放在大腿上,到处环看了起来。 店小二迎上来热情地招呼道:“客官这是要出远门吗?想点些什么吃的呢?” 别如凰光顾着打量周围的人了,也没怎么思索,张嘴就道:“一斤白酒,两斤牛肉,三碟好菜。” “啊?”店小二吃惊地看着她。心想:这位姑娘虽然穿得像个男人,举止也挺粗鲁。但身型比起瘦削的他,还要略显娇小。这么能吃? “客官,这是您自己要吃的吗?”店小二难以确信地道。 别如凰一恍神,看着他也“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改口道:“不是,我随口说说的。给我来一碗豆浆,一张油饼。再加一张,打包带走。” 店小二诺诺地点点头,转身又去招呼其他人了。别如凰眯着眼睛到处看,想从每一个人的脸上看出,那就是要来找她碰头的那个人。每一个人的脸都在她眼睛里过了一遍,就是没有谁“长”得像的。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爷爷也没说。除了那句绝对会在饭店里引起歧义的暗语外,别如凰没有其它识别对方的方法。 忽然,背后像是在欢呼着什么,一些原来就坐在她身后的少女们在骚动着。 “你们看!”其中一个人激动地说,“就是那两个人,你们看到了没有?长得多么帅啊!” 别如凰听闻,被声音吸引着转回头。抱着对方会不会就住在客栈里等她的想法,她赫然看见左边的楼梯上,正一前一后的走下来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色侠客的装扮,一个穿着白色的儒装——视线模糊之间,看起来竟像背后开满了鲜花一样。 她定了定睛,以为自己眼花了。眨眨眼后才发现,原来他们身后真的有两个人捧着两束花,看起来应该是店小二在替换客栈内的花卉,正巧走在他们后面了。不过他们也确实担得上被这些鲜艳的花朵所衬托着,不但一点也没有被比下去,反而花儿成为了配角。 少女们的呼声更烈了,她看到那个穿白色儒装的少年皱起了眉头。 四目相交之间,一个念头在别如凰脑内闪过:不是这个人 她想也不想前面那个和他走在一起的是不是就是她在等的。脑内只暗暗地期盼着:东家所说的和她接头的人,可千万不要是引人注目的家伙啊。否则行事起来,总觉得会很麻烦。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被少女们哇哇叫着,像戏台上的名伶一样走下来的男人。或许他们就是那些戏台上的小生花旦,只不过卸了装,所以别如凰没认出来。 但那又和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事实上她对这些普通少女都会狂热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冒,反而有些排斥。因为就在刚刚才觉得,她们实在是太吵了。 她又眯起眼睛到处搜索着,总觉得对方要是知道她长什么样,直接过来拍她的肩膀就好了。省得这么麻烦。转念一想,会不会就如她所想的那样,所以爷爷才只是交待了一句暗号,什么都没说呢? 正在此时,别如凰要的豆浆和油饼来了。店小二纯熟地绕过她身后那些不断骚动着的人群,仿佛司空见惯一般,面带微笑地将木盘上的东西放在了她的面前。 “客官,您要的豆浆和油饼。” 别如凰虽说对戏台名伶什么的不感冒,但还是有些八卦地暗暗向店小二招了招手。 店小二有点奇怪地附耳过去,别如凰用左手掩住嘴,偏头小声地说:“这是什么大角来隅阳上戏了吗?” 小二摇了摇头,同样小声地说:“不是,”他拉长了音调,声音小到尽量不要被背后的人听见。“昨天晚上来了两位长相俊朗的客官,就在客栈的大堂上坐了这么一下,就引得周围的人都凑过来看了。今天早上更是不得了,一大早客栈内就坐满了人。也就是这段时间真正吃饭的客人变少了,客官您才找得到坐位。要是稍早时,不要说坐位,连站着都困难呢。” “长得长是帅了点,”别如凰不解地道,“有这么夸张吗?” 店小二不予认同地诶了一声:“客官您眼光也是真高。要是我家里有女儿,可能巴不得给她找一个这样的女婿。看着就是一等一的有钱。” “他们穿得很普通啊。”别如凰更诧异了。 店小二咧着嘴笑道:“跑堂的什么都不会,唯独练就了这双眼睛,光从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就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家世良好。这两个人光那层皮就已经够晃眼的了,再加上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度,我敢包票,他们一定非富即贵,不准你来找我。” “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客官您不是也对他们有意思吗?” 别如凰摆了摆手,紧忙把店小二从她身边赶走,一边道:“去去去,什么眼神啊。我在等人。” “你在等谁?”一把极度好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听到了那些少女们清晰的倒吸声。 别如凰想也不想地把头一回道:“等我朋友。” “哦?”对方往她右手边的凳子上坐了下去,更示意在他身旁的人也一同坐下。“那你一定是在等我了。” “你”别如凰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心想:不会吧怎么好死不死偏偏是这两个小白脸?心下想到那句暗语,右手支在桌子上,凑过身子去。对那个黑色侠客打扮的小白脸,小声认真地道:“一斤白酒,两斤牛肉,三碟好菜!” “四碗白饭,五片云糕,六粒花生。” “花生为什么是六粒。” “因为吃多了上火气。” “白饭为什么是四碗?” “因为你我他,还有他,加起来一共四人。” “一人来不了。” “那么那碗白饭就你吃了。” “东家?” “的朋友。” 所有人都在凝神屏息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听了半晌,没一句听明白的,只觉得心目中的男神居然和一个女的在说话,很令人生气。也不好发作,毕竟什么关系都没有。很多少女都在小声地对身旁的人说: “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朋友吧?” “看起来不熟” “为什么他会跟她说话啊” 仙人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凡人也与时俱进,最近女孩子的胆子大了不少,着实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这什么情况当第一眼看到客栈大堂里在等着他们的那些少女,他就已经这么想。九天琉璃镜一直皱着眉头,态度冷冷的都没能把她们吓跑,看来还得多在脸上施加点幻术 他干咳了一声,尽力无视周围围观的人。这下子不光那些少女在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连真的只是来吃饭的,也把手中的碗筷端着,张着嘴巴想看看他们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要务在这里谈似乎不太方便”仙人笑着说,“姑娘可否与我到集市上转一圈,一边走,我们一边慢慢聊?” “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啊。” 一个人的八卦能到达什么程度也莫过于此了。某个站在少女群中一直嗑着瓜子的胖妞问道。 “是一些很小的事情,”仙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周围的人解释,“总之我们是来经商的,所以不方便向各位透漏,请各位谅解。” 他给九天琉璃镜使了个眼色,九天琉璃镜就和他一起起身,打算往客栈外走去了。 “等等,”别如凰伸出右手一本正经地制止道:“容我先喝完这碗豆浆。” 她咕噜咕噜地一口气把豆浆干了,再花五秒解决掉面前巴掌大的油饼,打包的油饼往蓝色碎花布的包袱里一塞,道:“好了,我们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不是这个人(二) “你说他们会谈什么呢?”客栈内那些被留在原地的其中一个人说。 “反正不会是情情爱爱。”那胖妞磕着瓜子道。 “也对。”有人接道。“毕竟是那种像男人一样的女人。” “虽然样貌还过得去,也只能说是遗憾了。” “一个油饼眨眼间解决掉的女人” “唉” 客栈内的少女们不知是嘲笑,还是觉得对方可怜,纷纷摇头叹息,在脑内想道:“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吧。” 她们很想跟上去看看他们聊什么,主要是想多了解了解那两个男神的家境背景。但跟到大门边就被对方举手制止了,如沐春风地笑道:“请姑娘们在此止步。”风度翩翩c气宇不凡,自然他说什么,她们都是“好好好”,两眼冒着星光,陶醉地傻笑着。 又不是过了今天就见不到了。她们各怀心思地想着,早晚有一天会让你们其中一人败在我的石榴裙下。 仙人和九天琉璃镜走着走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今晚我们另外找个地方歇脚。”九天琉璃镜用心音传念道。 仙人难得不逗他,看着他赞同地笑了笑。 别如凰侧眼看着他们两人,总觉得这事情进展得是不是太顺利?虽说有爷爷的暗语作信,但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她长得是什么样的?想来想去这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却像已经认识了她很久,一眼就在客栈中这么多人发现了她啊,不对,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他们一眼发现的。总而言之,别如凰总觉得他们很可疑,没有在客栈里就问他们这个问题,完全是因为客栈里的人太多了,而且每一个人都竖着耳朵,打算听他们在说什么。 大盗的活是能被普通人知道的吗?要知道他爷爷年轻时的画像至今还贴在官府的墙面上,只不过是蒙着脸的。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别如凰与他们两人并肩走着,轻声地说。 仙人走在别如凰和九天琉璃镜之间,低头看向走在他右边的她,柔声道:“旦说无妨。” 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要跟你们接头的人就是我?” “你又是怎么认识你的东家的?以你的年龄,不应该认识他才对。”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别如凰皱着眉道。怎么自己的问题对方还没回答,他反倒探听起她的底细来了。 仙人浅浅地笑道:“你不觉得这里的人还是太多了吗?” 大街上人流涌动,其实还真的挺多人的。不过和客栈内不同,这些人并没有去注意他们,而是平常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别如凰环顾了一周,心想:也对。她对仙人他们严肃地正色道:“两位公子要是赏脸,我带你们去一片适合谈话的地方如何?” “当然,”仙人从容地笑道,“话总是要摊开了,才能说得通透。” 隅阳城里就算是一个很小的角落也到处都是人,只有到了郊外人才会相对少一些,偶尔会有些踏青的人伫足停留,欣赏漫山遍野的山花。 这里就是别如凰和爷爷撒谎的时候,谎称在昨天曾经来过的西山。小小一片凸地海拔不高,却别有一番风情,山上的一树一花都是由前人栽植才形成今日的景致,绿树上挂着红花,遍地开满着各种颜色彩色的花朵,恍若置身尘外。 “隅阳果真是个富贾之地。”仙人赞叹着说。 “你以前没有来过我们这里?”别如凰好奇地问。 “来是来过,”仙人笑着说,假装到处看风景,其实是在看有没有人在跟着他们,离他们又有多远。“不过无论来过几次,我都只能得出这种感叹。” “的确是挺好看的,”别如凰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放松,她还不能完全相信眼前这两个人。“不过好看是一回事,我们现在是不是先要谈点正事。” 她离了仙人他们有点距离,一拱手道:“在下别如凰,乃家祖别胜公之孙。敢问阁下两人是?” 仙人朝她回礼,同样一拱手后笑道:“在下行无为,是你口中的东家啊,不,祈寿公的朋友。”他朝左边站着的九天琉璃镜一摆手,九天琉璃镜也向别如凰行了个人界江湖上的礼节,由仙人介绍道。“这位是犬子,行之。” “贵公子很简言默行。” 九天琉璃镜道:“只不过是该说的话都被”他想了想,不知道要用什么来称呼仙人。心想着:“叫爹?”私督了一眼仙人,仙人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这个人”他打算死守到底,坚决不让仙人称心如意。“说完了。长辈在说话,没有后辈置喙的地方。” 前面称呼得那么随意,后面却又恭敬得不得了要说长得像,确实有几分像。但是年长的看起来不过二十四c五岁,年少的外表起码有十六岁,这个爹也保养得挺年轻的啊。别如凰默默地想着,心想着这层关系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端看两人的外表,一个随意潇洒,一个面目冷峻,像极了某对贴错了门神的父子。她心里想道:“再怎么可能是假的,你也不过是个受人之命,忠君所托的,管这两个人的实际关系是怎么样。核对好身份,完成东家交给爷爷的请托,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你们二位是怎么知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的?”她再一次提起了这个让她不解的问题。 这一次,仙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因为临行前,祈寿公曾经交给我们一张你的画像啊。还大致描述了一下你的特征” “东家知道我的长相?”别如凰稍稍有些吃惊,因为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是的,”仙人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说,“他画得还挺传神,你要不要看一看?” 九天琉璃镜瞟了仙人一眼,很想说:“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总是不安好心。” 别如凰接过画后,打开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你你说,他画得很传神?” “对的啊,一身红衣c鹅蛋脸,长靴马裤c英姿飒爽。双目大而有神,眸含秋水。鼻子和嘴巴都小巧精致,给人神采奕奕的感觉。你不这么觉得吗?” 别如凰真想把那张纸撕掉,再糊到某个人的脸上。这画得有哪里像啊!就连爷爷家隔壁大婶四岁的孙儿都比他画得好看。 “你你们就是靠这张纸,认出我来的?”她颤抖着说。努力地保持着表面上的冷静。 “也不完全如此,”仙人笑着道。一点也没看出刻意。“画像只是辅助,重要的是特征,客栈里只有你一个符合描述。” 九天琉璃镜叹息了一声后,接了下去。 “然后这个人和你对过暗号后确信了你的身份,”他不苟言笑地说,“你现在还对我们的身份保有质疑吗?” 别如凰把那张纸揉巴揉巴,暂时塞进包袱里。勉强咧出一抹微笑道:“两位抱歉,其实说到暗号我就不应该怀疑你们的才对。但是做我们这行的,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身份必需得核实了,才敢谈合作。不知底细终是不妥。不知你们还有没有其它信物?” “有,”仙人递给别如凰一封信说。像是早有准备。“我想这信上的字迹,你一定不会陌生。还有这副玉牌。” 他举起右手,手掌之间夹着的红绳上吊着一块方型的白玉字牌,上面刻着的图案正巧就是信封上印着的落款。 别如凰不再怀疑,将信递还给了仙人。 “你说你们要找人,不知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你们?” “事实上你的存在就是我最大的帮助,”仙人接过她递还的信封,将信和玉牌收回了怀里。“因为祈寿公想,这个人恐怕你们也认识。” “我们也认识?”别如凰诧异地道。“你不是想说我们门派有人偷了你们的东西吧?” 仙人和别如凰环顾四周,确定周围除了花木就没有其他的了,走近了一些。 “这个人所使用的招式,确实和你们门派的招式有些相像。”仙人说,“而且他背后隐藏的真相颇有些耐人寻味,不知他这么做的理由究竟是为何。” “你们丢的东西很重要吗?” “说重要也不重要” “但是?” “他损害了某个人的尊严,必需要他十倍偿还。” 九天琉璃镜用心念传音道:“你该不会真的是这样想吧?” 仙人回答:“当然不会,要只是光这一个理由,我早就把他抓住,按在地上了。” “那么,我们要从哪里找起?”别如凰问,“用不用我先回去问问,看我们门派有没有什么支系?” “不用了。”仙人否决道,“先在城里走走吧,我觉得这个城本身就是一个答案。” “啊?”别如凰有点不解,“东家委托我们,不是想利用我们的暗线帮你们找人吗?如果你能提供到他的招式特征,或者任何一样信息,或许我们能很快达成任务呢?” 仙人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你听?” “听什么?” “天意。” 别如凰感觉自己听不懂,这个人该不会是那些修仙的,掐指一算,就能算到天机吧? 九天琉璃镜看着仙人故弄玄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想利用那个狼魂族的获得更多关于魔族行动的信息就直说嘛,随便编个靠谱的理由都好啊。说什么天意,别人都要怀疑你找他们来,是来干什么的了。如果真的能掐指一算,算到万物更迭的秩序,仙人就不用猜人界的魔族到底在捣鼓什么东西。那些去“天极地限”盗他宝物的人,又和这些魔族有什么关系的了。 他编了个理由,决定先蒙混过去。希望对方不要想太深。 “这个人是想说,他还有些线索没等到,要在隅阳城先呆几天。祈寿公c你们的东家还有些东西要给我们带来,有了这些信息或许我们会更好找。” 别如凰皱了皱眉。 “既然你们觉得那个人和我们门派有渊源,那先从我们身上找,不是可以同时并进吗?” “不,这时候你要跟我们一起行动。”这次轮到九天琉璃镜否定了她的提议。 “为什么?”别如凰的疑问更深了。 九天琉璃镜淡淡地道:“因为此时你已入局,我们的行动并不是完全没有人注意的。敢动到太岁头上,就代表了这些人非是寻常之辈。你一个行动都有可能牵涉到你身边的人,或许还会让他们身处险境也不一定。” “是和那个传说中的什么魔族有关吗?” 仙人笑了笑道:“你知道魔族?” “略有耳闻,家祖曾经和我提起过。” “那你一定知道,对上魔族一定要有万全的准备,不得轻举妄动。你的爷爷有和你提起这个任务,你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有,”别如凰的目光闪烁着认真地道,“他让我好好地听你们的话,不要莽撞行事。” “这就对了,”仙人说,“祈寿公的能力相信你以前也曾经听你的爷爷说过,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能跑到他的家里,偷走他的东西,这个人胆子不小,背后的靠山似乎也不小。有可能和魔族有联系。一但扯上魔族,这整个事件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否则容易打草惊蛇。那么说不准以后我们就摸不到真正的事情真相了。” 别如凰点着头,其实她一点也没听懂。 “那你们要找的那个人,确定是个人吗?”她问。 “那是自然的,”仙人的神识扫到了些悄悄接近的身影,决定把这个话题先按下。“你饿了没?”他突然说。 别如凰一时没回过神来,从思考着的状态抬起头来对他说:“啊?” 九天琉璃镜负手而立,站在一旁干巴巴地接话道:“我饿了。” “那正好,我也饿了!”仙人愉快地道。推着九天琉璃镜就是往前走。“走,我们去吃好吃的!别姑娘,你喜欢吃什么?!” “糖醋肉不对,我们的事情就这么谈完了?”她快步走了几步,追了上去。 仙人朝她眨了眨眼睛,做出个“嘘”的手势。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悄悄地往周围的树林里看过去。 这个传说中的魔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说到有人可能在监视他们,她就想看看到底是谁,长得什么模样。 黑暗中的树林里,有一个人在悄悄地对另一个人说:“刚才离得太远了,什么都没听到。你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另一个人摇了摇头,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 “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 “不会吧?”第一个人说。“我们的追踪技巧天下第一,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被人发现?就算他不是一个普通人,论隐藏气息我们也是魔族中最强的,对方没有理由会发现我们才对。” “但愿吧”留着山羊胡子的私塾先生有点不确定地说,“这次又多了个女的,他们准备想干些什么?” “无论想干什么,都逃不过我族的干扰。”书生打扮的青年说,“只要成为狼魂族的猎物,就没有能跑得掉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错愕,痛楚,困惑。 隅阳城郊外有狼这个消息传遍了乡里的大街小巷。有人说,怎么可能呢?这附近已经很久没有狼的踪影。再说,一个老瞎子,一个“不会”说话的,又怎么能知道他们的话可不可信呢?有人说,他在昨天晚上好像听到了狼叫声,还问身旁的人怎么会有狼的叫声呢?总之众说纷纭,老瞎子算是给周围的人提了个醒,他人要不要注意,这实在轮不到他管。 昨天夜里与狼群的偶遇,让老瞎子被吓得不轻。今天一大早又感了些风寒,所以喷嚏声不止。 窝在有点破烂的被子里,他看起来有点不太好受地说:“今天就不到城里去了,老兄弟你也离我远一点,免得感染风寒” 叫花子见状,到屋外的地里去挖了些生姜,给老瞎子煮了碗姜茶。老瞎子喝过后沉沉睡去,临睡前颇多感慨地说:“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人病了,就是弱三分” 时值初春,隅阳地处霁国南方虽不至于如北方融雪那么寒冷。但寒露凝霜,一大早的空气还是很冷的。老瞎子昨晚回来后就一夜没睡,今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又跑出去了,逢人便说,昨天他和叫花子回来的时候碰到了狼群,那规模得有五c六只之多,劝进城的乡民要多加留意,最好结伴成群,不要单独一个人。手上也要拿着些防身的武器,不要两手空空的。结果这一回来就躺下了。 叫花子知道他一大早出去干这些事情,也没拦着他,蒙着头继续睡。到得一个时辰后老瞎子回来了,他走过去扶他进屋,接着就是现在看到的状况。 怎么办好呢?他摸着老瞎子的额头觉得对方的体温有点高。家里什么都没有,要是在这时候发起了高烧,不用想都知道将会非常棘手。 他披着身上的白麻布静静地看着老瞎子,然后从盘腿屈膝坐着的姿势站了起来,走到老瞎子枕边右上角的壁龛前,伸手把里面供奉着的泥神像拿了下来。 老瞎子躺在一块草席编织而成的软地板上,右边屋子的中央有一个下陷式c镶在地板上的正方形土炉灶。其上架着一个铁壶,下面点着一点碳火,正呼呼地烧着热水。他轻轻地走到老瞎子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方没有醒过来,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鼻息混乱得让人听着就觉得难受。 叫花子把那尊泥红色c胖乎乎的神像倒了过来,底部的空洞内塞了一团油纸包着的东西,看起来就像一个藏钱的地方。 要是他把这里面的钱拿去买药了,老瞎子应该不会怪他吧?呆愣地坐在原地,他怔怔地看着泥神像里的那团纸,看起来似乎正在思考这个问题。下一刻,他把泥神像里塞着的纸团拿了出来,把神像放回原位,就转身走出屋子,带上了老瞎子房间的房门。 经过一间没有门的小小厅堂,下到被石基架高了的木头房子下的前院,他打开院子的篱笆门,从外面把门扣好了。确认过不会被其它动物——尤其是狼跑进屋子里后,才拉了拉披在身上的白麻布,往城内的药店赶去。 一路上的行人都在奇怪着,怎么这个叫花子走得这么急。守门的官差更是寻常地问了句:“你的老搭档呢?” 但叫花子都没有功夫搭理他们,挤着早上进城的人群头也不回地走着。穿插的速度让人怀疑老瞎子该不会是得了什么急病吧?事实上,他们的猜测完全没有错。在离城门最近的一间小药店内,药店老板正在柜台内悠闲地敲着算盘。突然一道白影冲到他面前,双手压在了柜台上。他被这个身上披着肮脏的白麻布,身材高大的怪人吓了一跳,手上的帐本“啪”一声摔到了地面。 药店老板眨了眨眼睛,胖乎乎的圆脸上满是疑惑。 “怎么了,这是?”看清了来人后,他带着疑惑地问。 叫花子指手划脚地在他面前比划了一通,他戳着脑袋上戴着的帽子边缘,想不明白地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很好脾气地说,“不过你大概是来买药的吧?你的老搭档呢?” 叫花子向他比划着,老瞎子发烧了,看起来很严重。他“哦”了一声,说道:“你等等。”就转身走到一长排排列整齐,放着一格格药斗子的药厨前,用铜秤称起了里面的药来。 “老头子应该是夜感风寒吧?”他随意地问道。 叫花子点了点头,尽管他背对着,完全看不到。 药店老板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长得矮胖矮胖的,穿着蓝色的布长衫,外面套着一件白短褂,头上戴着黑色的角巾帽子。 他一边捡药,把秤量过份量的药材倒进一张摊开的黄纸里,嘴中闲不住地念叨道:“最近天气飘忽不定,时而寒风嗖嗖,时而天气转暖,是挺容易让人生病的。要是吃了药后还不见好转,记得请周围的大夫看一下,这用剂的份量,我是按照一般的寒感温病配制的,不同的人吃了,会产生不同的效果。记住给病人多喝些水,多加些衣物不要着凉了,否则反反复复,会越病越重,越是上了年纪的人,就越要多加注意。” 叫花子默默地听着,说不清他藏在阴影下的脸是什么表情。 “唉呀,”药店老板用他那轻松暇意的语调说,“看我这健忘的记性,你要买几副药来着?” 叫花子摊开一直拽在手里的油纸里的钱数了数。 药店老板转身看着他数钱,撅着嘴说:“嗯看起来不太够啊。不过算了,你就把钱留下,把这副药拿走吧。剩下的钱,下次拿来就好。” 有人一定会很奇怪,为什么这个老板会这么好说话?其实渊源由来已久,不光是老瞎子那一快板的绝活,让城里大多数人在走街窜巷的时候记住了他,还有他身边陪伴他的那个叫花子,他们也一并记住了。这个药店老板闲时路过街市买菜的时候,都喜欢在老瞎子他们身边站一会儿,听听老瞎子的快板。偶尔在药店门前碰到他,老瞎子也会主动地和他打两声招呼。他告诉叫花子,如果某一天他病了,就来找这个老板,小时候他没少给他糖吃,所以他才会对叫花子他们那么和气,一点也没有把他们当乞丐看。 “老熟人优惠价,买一送一。这两副药你拿回去吧,记得三碗水烧成一碗水。” 叫花子对他点了一下头感谢到,他清了清嗓子,向他推出一张写药方的笺纸,和一直放在柜台上的文房四宝,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你能再给我写两行字吗?” 叫花子呆愣着,看起来有一些愕然。 药店老板挺欢快地说:“上次你给我写的两行字,我很喜欢。一直就想问你是师承的何人,怎么练出来的。你看起来不像是没有上过私塾的样子,有没有兴趣到我药店里帮下忙,找一份稳定的活计?” 叫花子摇了摇头,对这个突然的邀请感觉到惘然。 药店老板敦厚地笑着,说:“那倒也是,”他是一个酷爱墨宝之人,“那就麻烦你给我留两行字,我拿去裱起来,想送给别人。” 叫花子字迹工整而快速地在笺纸上写道:“你想让我留哪两行字?” 药店老板看到后爱不惜手,又换了一张对他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嗯?是一首情诗?”叫花子写道,药店老板又给他换了一张。 “正是,”他喜笑颜开地说。胖圆的脸上染起了两道红晕。“我夫人就快到每年的诞辰了,我想给她送一样特别的东西。” 叫花子提笔写了下来,将笔放回到墨砚上。他正想走着,谁知迎面碰上三个人,个个都鼻青脸肿的,看起来有一些熟悉。 一个长得面貌凶狠,胡子拉渣c满脸油光;一个长得像猴子,高高瘦瘦的;一个在两人面前有点畏缩,看起来没有什么存在感。他们看到叫花子站在店里,为首的那个面容凶恶的人鄙夷地道:“怎么这家店里居然还招待叫花子?看什么看,没见过你大爷长得帅啊。滚滚滚,别在这里挡道!” 药店老板皱了皱眉,向这三人询问道:“请问三位爷来小店是来求什么药的?” 那个面容凶恶的人督了他一眼:“看不就知道了?你爷我受伤了,把所有能止疼的膏药都给我拿上来!” 药店老板拍了拍放在柜台上的两包黄纸包着的药材,示意叫花子先离开。他收起了那张写好了字的笺纸,转身走进了药店深处。叫花子朝他欠了欠身,就转身离开了。 “哎?大哥,你看这个叫花子,是不是有一点眼熟?”江北三王中的瘦子摸着被别如凰踢歪了的下巴说。 三王老大瞪着叫花子的背影,嘴巴上扬地撇了撇嘴道:“是有点像。” “老大我昨天被踢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你闭嘴!”三王老大拍了一下那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人的脑袋说,“昨天那死叫花子才推了我一下,害我滚在地上。今天我非修理他一顿不可,让他知道江北三王的利害!” 药店老板刚拿着店里最便宜的药膏回来,就看到他们三人追着叫花子的背影跑了出去。 “唉唉唉!”他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想出声把三人叫停,“三位爷,您们的药啊!您们不要了?!” “今儿个还真是冤家路窄啊,”三王老大拦住了叫花子的去路,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地说。“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叫花子老实地摇了摇头,看起来就像畏缩着一样。三王老大气焰更加嚣张了,他又狠狠地拍了两下他的后背说:“不记得了?但我记得你。” 叫花子低头看着他。虽然他们并没有比他矮多少,但还是矮了半个头。他那两个手下一人一边的堵住他的去路。附和着叫嚣说:“哼,伤了我们的大哥还想跑?” “没错,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以后都不记得绕着我们走。” “要打架了?”人群中有一些看热闹的人说。 不知不觉地在这个宽阔的街道上就聚集了一些围观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圈。 药店老板追出来一看,这阵仗还真是让升斗小民的他感觉不得了啊。老瞎子还等着叫花子回去照顾呢。 他拨开人群,上前去向叫花子求情道:“几位爷这是你们的药。这大乞丐脑子一向有点不清楚,所以才冒犯了三位爷。有什么事情风一吹就过去了。三位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来,您们拿着,钱今天我就不收了。” “滚一边去!”三王中的瘦子一把抢过药店老板手里的药,把他推到了一边。 “知道官差为什么不敢管我们不?” 药店老板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我们老大背后有人,他们必需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是惹着了我们,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少给我们添堵,不然连你一起打。” 叫花子站在路中间不动如山。他环看了身边的这三个人,接着迈步打算往前走去。 “唉?还以为他怕了,结果他一点也没怕啊。” 三王老大死死地拽着了他身上披着的白麻布。叫花子用没有拿着药的左手回拽他拉开了一点的麻布右边,一缕银发露出麻布之外,差点就揭出了他的真容。 药店老板还没放弃,他小心翼翼地走前了两步地说:“三位爷,您们就放了他吧,他家里还有病人要照顾。” 三王老大往石板路上唾了一口。 “过了今天他们两个一起躺着,正好作伴。” 说着起手就要往叫花子的肚子上揍去! 叫花子脚下轻移,像是长了一阵风,三两步就走出了他拳头的范围。其余两个人也在这时候攻了过来,却来不及刹住,和挥起拳头的三王老大撞了个满怀。 叫花子拍了拍之前被三王老大拽着的地方,重新拉紧了盖在头上的白麻布。所有人都屏息着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状况,原以为的单方面虐打并没有成为现实,而是似乎又有了些看点。这个叫花子真人不露像,看起来还有两下。 药店老板悬着的一颗心已经吊上了嗓子眼,胖乎乎的两只手遮住了眼睛不敢看。 听到“唉哟”一声,他本能地颤了一下。露出指缝间的视线忍不住往外看,发现叫疼的并不是叫花子,而是收势不及,三只拳头结结实实地揍到了对方脸上的江北三王。 药店老板“嘿”一声地笑了出来,马上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是谁在笑?!”三王老大被瘦子的拳头揍着了,有点找不着北了地说。“刚才是谁打的我?!”他问他那两个手下。 瘦子二话不说地出卖了那个不起眼的。 “是他。” “我” 三王老大打了那个不起眼的一巴掌。 “妈个巴子的,今天非把你身上的骨头全打折不可!” 他这句话当然是对着叫花子说的。三人举起手又一起往叫花子攻过去,面目狰狞,加上鼻青脸肿的样子着实有几分滑稽,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叫花子轻移两步,又轻松地躲了过去,他们三个就一直追着他的影子左右挥拳,始终摸不着对方的身体。 周围传来了一阵窃笑声,接着窃笑声变得越来越大,开始变成了哄堂大笑。 “连一个乞丐的白麻布都摸不着”不知人群中有哪个人这么说道。江北三王觉得自己脸上无光,满脸涨成了通红。 “你!”三王老大恼羞成怒地说。 叫花子端着一副我不会说话,我也听不到你们说什么的样子,又迈起了大步,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忽然三王老大大喊了一声:“今天哥仨就放过你,再有下一次,我们一定不会让着你这个废物!” 天空忽然变得天旋地转了起来。江北三王推着围观的人群道:“看什么看!”,一边往外走了出去。叫花子背对着他们,站势不稳,后退了半步,脑中全是三王老大最后那句话的两个字。 废物! 废物! 废物! 长得矮矮胖胖的药店老板走了上来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此时人群已经消散,各回各家,各干各事,叫花子仍呆立在原地,耳边突然有一把声音在哭泣着对他说:“可有可无?” “是的,”另一个人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于我来说,你的存在不过是可有可无。你没欠我什么,而我也不适合做你的师父。” “烟儿,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个男人在对女人冷冷地说:“你没做错任何事情。如若有错,只能说是这个天必须让你来当我的徒弟。我们本不该相遇,我也完全没有把你收入门下的打算。” 女人的哭声更哀怨了。 他恍惚着,看着周围大街上的人,药店老板的影像在他眼前扭曲成一团,像晕了船一样四处寻找着那把声音的来源。 “为什么?!”那把声音又响起来了,带着悲愤,莫名的伤感,以及对男人死心般的绝望。 你不要哭,他很想对她说,因为你哭也是没用的。另一把声音代替那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来。接着他的额头一阵剧烈地疼痛,难受地跪在了大街上。 “哼,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药店老板一直在他身边喊着:“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叫花子双眼一黑,脑袋直直地往坚硬的石板路面栽了下去。在他晕过去之前,他的身体被一双手扶住了。 “喂!你先别晕啊,我自己一个人没法把你抬回去!” 脑中除了那把在耳边紧张的声音,就只剩下了 废物! 废物! 废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云尊上线 渺渺云烟中,一座白玉砌成的华丽宫殿耸立云海。其上碉楼画栋,金玉相间之间,龙腾凤舞。基座上刻着气势蓬勃的云海浮雕,其中形态各异的雀鸟穿梭其中,有如时光荏苒,在日月之间飞旋盘转。荷塘点缀其间的环境,再加上奢华的外表形成一幅有别于人间的画卷。就算是堪称富丽堂皇的霁国玉京,在它面前也远远不及,人间天界差别在此的存在。 天机殿并不是天界中最华丽的一座宫殿,却当之无愧的是最重要的地方之一。这种地方在天界屈指可数,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其他上仙一律不准入内。 云中鹤在一张黑色的矮几前低着头闭目养神,用右手食指关节中的一节支撑着眉心的一点。他周围有一些仙鹤童子抱着各种各样的卷轴四处忙碌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段用锦缎做裱的字卷,从相隔三丈外的天机镜里吐了出来。卷轴上大多数地方一片空白,除了在卷首写着何时何地何人的名字,其它任何东西一律没写,看起来就像白白浪费了一卷起码有数丈长的纸卷。 身上穿着羽翼状的白色锦衣,个子小小,外表类似于人类五岁孩童的童子们,将这些字卷一卷一卷地整合分类,塞入周围呈放射状分布的高耸书架上。这些书架每一列都直达殿顶,一眼看不到头,只有殿心平放着天机镜的地方被开了一个与镜面相同面积的圆形大天井,从云中鹤坐着的地方可以直接看到宫殿的外面,一片蔚蓝的天空上万里无云。 “云尊c云尊!”有一双小手在拍着他的肩膀。 “怎么了?”云中鹤闭着眼睛,柔和地对他说。 “您之前不是说了,只要在镜子里见到紫琰真君就告诉你吗?” 童子还没说完,云中鹤的身子就动了动。 “他现在在干什么?” 童子举起肥嘟嘟的食指指着不远处的天机镜说:“在吃饭。” 云中鹤身着白衣c头戴黑色发冠的身影一下子从矮几前坐着的蒲团上站了起来! 童子被他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怜巴巴地说:“云尊” “元熙!!!” 大殿的墙壁因为他这一句话抖了抖,其他仙鹤童子也被他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定在原地,有些还在飞在空中的时候弄掉了几根卷轴。 云中鹤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天机镜前,看着正在开心地吃着饭的仙人咬牙切齿。 “你个混蛋!”他生气地左右来回踱步着,就差跳到镜子里把他揪回天界了。“之前就警告过你,不要频繁出入下界,这次又挑我值守的时候下凡,你是想死是吧?!” 他憋了半天,想来想去,没能想到比“混蛋”更恶毒的骂人话语。白玉般的脸庞上都被气涌上头的血液给染红了,所有仙鹤童子都害怕地看着他,有些眼眶内还滚着泪花。 “不行不行”他摇着头,尽力压制身体里的怒火,右手轻轻扶着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好歹也是个已经修仙入道的人,你这样子有失风范” 那个刚才拍他肩膀的童子走到他身旁,拉了拉他的衣服。 “云尊”他可怜巴巴地说。可能是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云中鹤伸出手,弯下腰,摸了摸童子梳着两个发髻的小脑袋。 “没事没事,”他温柔地说,“我不是在生你的气。而是有一个人实在是太气人了!” 说到后面那一句话,他的音量又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轻敛的双目内在想着怎么把他弄回天界的方法。 姑且先不管怎么让他回天界了,这个人一旦兴致来了,不玩个尽兴怕是说什么都会当成耳边风。先看看他在干的是什么事情吧他有点泄气地想。要是在干逾越天规的事情,就马上让孤钓翁把他钓回来。 他伸出手,往天机镜面前的空气一抚,天机镜的画面扩展到仙人的周围,把和他同桌吃饭的两个人也映照了出来。 “一个十五c六岁的少年”他在心里想,“一个外表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人类女子”云中鹤沉默了。“你终于逾越了作为一个天界的神仙最不能犯的事情了吗?” 那少年身上蕴含着和仙人相同的仙气,面貌虽然冷峻,和始终嘻笑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的仙人气质迥异。但外貌和尚在天界时的仙人略有几分相似,乍一看简直像是父子。这个红衣女子嘛嗯不算温婉的类型。有一些豪迈,有一些不拘小节,有一些嗯算了。是个外貌乖巧恬静,感觉却直率豪爽的人。 他们那一桌的饭菜着实是丰盛,什么肉啊菜啊鱼啊都有,看起来还很好吃。云中鹤看着看着,居然觉得有点饿了起来。一双凤目轻闭,暗暗地在心里喃喃着:“夫礼之初,始于饮食。凡尘赘物,皆可抛去。” “笈宣。”云中鹤唤身旁的童子。童子一躬身,作了个揖礼。 “笈宣在。” “帮我去请翁公过来,说是我有一些事,想找他商谈。” “人不能进天机殿也没关系吗?” “无妨,”云中鹤从左手的袖子内拿出一只纸鹤递给他说,“让他对着这个纸鹤说话我是说让他通过这个纸鹤与我交流,人不到,神到就够了。” 小不点童子深鞠一躬,拿着纸鹤后吧嗒吧嗒地走了。他看着天机镜中仙人的影子,暗暗地想着:“好你个混世大魔王,天界一熊,你说天界这么多人,怎么就你这么不安分呢?现在还弄出(疑似)个老婆和孩子来。要是情况属实,看我怎么收拾你!” 按说仙人的性格打以前就是个浪荡不羁的主,云中鹤觉得他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都是不奇怪的。但这个跳跃性却有点大。只不过是同桌吃饭而已,说不准只是朋友呢那么,那个少年身上的气息,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相貌又是怎么回事?重要的是,这个少年身上暗藏了一粒玉珠,就算不像云中鹤调侃似地想着的那样是他生出来的,他隐隐也觉得这个中可能另有蹊跷,必需问问清楚。 天机殿内负责管理的四星君个个都是律己甚严的人,擅离职守这种事情当然是不可能的,就算一会儿都不行。那样的话就唯有找外面的人帮帮忙了。而和仙人与云中鹤关系密切,又能百分之一百信得过的人里,就只有孤钓翁。 他那一垂杆c银钓落九天的独门仙法,仙人和云中鹤曾经见识过。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仙人怂恿着云中鹤去到孤钓翁的池塘边,对着低头默首的孤钓翁,说:“听说你有一门能连通空间的仙法异术,是真的吗?” 孤钓翁揭开头上戴着的斗笠一角,眯眼看了他们一眼。 “你们是?”他用手语比划着。 “我们是谁,将来你自会知道。”仙人人畜无害地笑着说,“不过如果你现在能钓来一条只有在人界才钓得到的蓝玉白鲳,我们就会是你的好友。” 孤钓翁之所以会有这个名号,就是因为他成仙之后,基本不和其他人接触。总是默默地一个人蹲在仙界最大的一块池塘边缘,钓着永远都钓不到的鱼——因为天界的鱼可不像人界的鱼,条条都是有灵性的。他就那么坐着,日复一日,也感觉不会腻。 那一次与仙人的相遇,使孤钓翁上了一条随时都有可能惹上麻烦的贼船。每次仙人偷跑到人界里,吃了什么稀罕的东西,回到天界后,就会跑到孤钓翁那里让他钓两样食材回来。然后找上云中鹤,在云中鹤的瞪视下,将他从人界学回来的厨艺如法炮制,整出一道道只有在人界才能吃得到的美食。要不是本来仙界就地广人稀,平常更是没什么人会到孤钓翁的池子边去。他天机殿四星君的头衔怕是要摘下来,另选贤明了。 这摘下来倒是没什么,就是无事可干,他说不准会疯掉。 站在天机镜前看着镜中的仙人,他心里想着:“往常都抓不到你是什么时候下的人界,这一次终于被我抓到了,还是在我值守的第一个时辰。” 要是被他发现他不光私自下凡,还在人界惹上红尘c逾越天规,好友也没话说,必须马上把他提回来。 天机镜的镜面影像在他的拨弄下一转,忽然发现了一道隐藏在远处屋脊上的阴郁黑气。 云中鹤嘶了一声,又将镜面转回到仙人的位置,盯着他正在默默喝茶的侧脸。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一种看不穿对方在想什么的表情。 “元熙啊,元熙,你又在搞什么名堂。”他叹着气说,“魔界封印至今已过千年,作为一个天界的上仙,居然被魔族之人暗中监视而不动你最好不要弄出些什么大事情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大街上的偶遇 大街上传来了一些打斗的声音,引来周围的人驻足旁观。这坐在隔壁饭馆里喝着闲茶,吃着中饭的人也靠在了饭馆二楼的护栏边低下头,往大街上观看着,仿佛专门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余兴节目一样。吃饭聊天c闲话家常是正剧,这起偶然发生的街头打斗则是接下来他们这几天新的谈资。 “哇那个叫花子好利害啊” 在二楼护栏旁,往大街上探视的其中一个人说。 “是啊以前我在市集里老看到他坐在街角里,很安静不说话没想到居然还有两下子。” “你看清他移动的速度没有。” “没有,很快,好像没怎么动,但他们就是摸不着他。” “什么架这么好看啊”别如凰和仙人他们坐在饭馆二楼楼梯旁的一角内,看着对面的一群人在议论着,好奇地伸着头。 她很奇怪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忽然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从大街上还传来热闹的哄笑声。 往常谈起打架,她在这个城里也是排得上号的话题人物。虽然很多人都没有见过她,甚至见了面都不认识,不过要说起一双拳脚霸江东的别如凰c别女侠,倒是时常有耳闻:哦,她又跟人打架了对吧? 说起打架,其实她并不是很热衷。与其亲身上阵,她其实更喜欢看别人去打。不过她那身衣服实在太标志了,而且总有不长眼的以为她好欺负。如果不是此时身旁还有其他人,不太熟,不方便露出本性,她已经跑到护栏旁和那些人一起看热闹,顺便还问身边的人说:喂,你认为哪一个会赢? 看着她那么好奇张望的样子,眼神还时不时往他们身上飘,仙人想:这真是一个不懂掩饰的人啊不过正好,单纯点相处起来也不会麻烦,起码一眼就能看穿她想干什么了。 他假装也很感兴趣地说:“唉呀,那边的人在看什么呢?好像很有趣。” 别如凰马上就兴奋了起来,看着他说:“你也这么认为对吧?我去看一下那边发生了什么,回头告诉你们。” 她二话不说地就站了起来,迈着大步往那边冲了过去。 看着她快速离开的背影,九天琉璃镜一边给自己倒着茶,一边摇着头叹道:“不过是凡人之间的打斗,有什么好看的?” 没曾想,仙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九天琉璃镜略显疑惑地看着他说:“怎么,街头打架你也想看啊?” “有什么关系?”仙人看着坐在他和别如凰之间,靠墙一侧的九天琉璃镜笑了笑,“或许特别有趣也不一定呢?” 九天琉璃镜轻轻地撇了撇嘴角,把手中的茶壶放了下来。 “也对,”他心想,“我倒忘了这个人也是个好事之徒。” 跟着站了起来,走到靠近大街的二楼护杆旁,九天琉璃镜紧挨着仙人,站在了他右手侧的一根柱子边,双臂交叉着环抱胸前。 别如凰站在仙人的左边,此时正问着她旁边的陌生人道:“唉,现在谁占上峰啊?” “谁占上峰?”那个陌生男人头也不回地说,“看不就知道了吗?” 别如凰脸上布满了好奇,低头去看,谁知还没看清,就一拍两只前臂不久前还撑着的朱红色方形护栏,怒叱了一声道:“怎么又是他们三个!” “怎么这也算是好看?”九天琉璃镜异口同声地说。 别如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仙人和九天琉璃镜已经站在她的身旁,九天琉璃镜正看着她的方向皱了皱眉。仙人在他们中间面带轻笑地将右手轻轻地放在了护栏的栏杆上,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大街上的四个人。 九天琉璃镜好奇地问:“什么又是他们三个?” 别如凰心想:“这真是一个好奇宝宝唉。”自己要不要告诉他们好呢?“毕竟家丑不能外扬,”她移转了目光地想,“大街上打架也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眼睛在大大的眼眶内轱辘轱辘地转着,就是不想把昨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说出来,撇了撇嘴道:“不没什么,”想起昨天在大街上遇到的江北三王,她的眼睛不自觉地眯缝了起来。“不过是碰巧见识过现在在大街上打架的四个人里,其中三个看起来就像地痞流氓的地痞流氓在欺负人而已。说话无耻下流,脑子里污秽肮脏。没想到才隔了一天,就又见到他们在找别人的麻烦”她想着想着,想起那三个人的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想:“就算牛粪拍扁了,也长得比他们好看。”又看着九天琉璃镜说。“你不觉得那个披着白麻布的叫花子很利害吗?” 九天琉璃镜看着叫花子移动的身影坦率地说:“不觉得有哪里利害的,不过是功法中常见的移形换影?” “是哪里的功法呀?”别如凰好奇地问。 “是” 仙人打断了他。 “你那三脚猫功夫就不要在别人面前炫耀了,切记谦虚谨慎,切勿夸大自负。” 别如凰没有停下自己的好奇,继续隔着仙人向九天琉璃镜探头笑道:“没想到行之,你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也懂得武功啊?”她两只前臂压在护栏上,身体的小部份伸出二楼的护栏。武痴的本性驱使她说出下一句话。“改天我们切磋一下?你也教教我这招移形换影。” 九天琉璃镜咳嗽了一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忽然叫得这么亲切,让他浑身觉得有点不舒服,拘谨地道:“切磋可以,”心想,“不过教就办不到了,这首先得有筑基的修为,否则想做到和那叫花子一样的动作,一般人基本不可能。”他嘴上继续说道,“不过能不能别这么快就直呼名字?” “为什么?”别如凰不解地问。 对方的单刀直入,反倒让九天琉璃镜越发地觉得不好意思了。 哪有什么为什么,就是觉得不习惯啊。 “别姑娘,”仙人此时适时地插了进来,说。“你就别逗我家小九了,”但是他这个人还是不解释比帮人解释要好,一解释,九天琉璃镜就要炸毛了。“他还是第一次跟姑娘家说这么多话,言辞中觉得羞涩罢了。” “我哪有?!”九天琉璃镜一瞬间气得脸都红了。 别如凰一向心大,没有在意地说:“小九?” “嗯,我家犬子小名。”仙人视线一直在大街上的四个人身上,没有移开过地道,“在家里的时候我都是这么叫他的。或许你也这么叫,他会比较习惯。” 九天琉璃镜的脸涨红了,别过头去不想说话。别如凰耸了耸肩,把注意力转回到她最感兴趣的打架上。 但这个街头骚动,在他们谈话间就已经接近了尾声。她看着那三个自称江北三王的人气喘吁吁地把手压在膝盖上,站在大街上累得满头大汗。她又不爽地眯起了眼睛,像是想用眼神把他们钉死在深灰色的石板路面,恨不能自己也冲上去,打他们一顿。 “你!”三王老大恼羞成怒地说。叫花子气定神闲,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正狠狠瞪着他的背影,迈着大步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突然,三王老大在他背后喊了一句:“今天哥仨就放过你,再有下一次,我们一定不会让着你这个废物!” 究竟谁是废物啊一切尘埃落定,别如凰知道,这江北三王不过是在放狠话罢了,跟输给了对方的宣言没差多少。 自然其他围观的人也是知道的。 “打完了?” “我想是打完了。” 人群中有一些人这么说。 别如凰眯着眼,不过瘾地嘟囔了一句:“这就打完了。”她转身打算回他们吃饭的那个茶位,却看到穿着黑色侠客装束的仙人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在看什么?”她问。 九天琉璃镜的眼神看起来也有一些好奇。 “他就要倒了。”仙人轻轻地说。 “谁?”别如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只见大街上那个披着白麻布看不到脸的叫花子像失了魂一样,在大街上转着头到处看着,像是在寻找什么。脚下从原先的每走一步都感觉四平八稳,到醉鬼一样的飘浮,重心不稳地跪在了地上。 别如凰心想:“这不可能啊”就江北三王耍的那套王八拳,自己的视力何时变得那么差,竟没看到这个叫花子被他们打到了。 这时在饭馆旁边的大街上,围观的人群早已一哄而散,只余下一个穿着蓝色的布长衫,外面套着一件白短褂,头上戴着黑色的角巾帽子,长得矮胖矮胖的人在扶着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嘴里不断地喊着:“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那个叫花子受伤了?!”别如凰左手抓着护栏刚想一跃而下,仙人就已经快她一步,跳到了大街上。 有些看到的食客,和大街上碰巧路过的行人都“哇!”了一声,一个二个的又靠了过来,想看看那位侠客打扮的青年要做什么。 九天琉璃镜摇摇头,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了。别如凰眨了眨眼,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转着 “他怎么了?”仙人走到药店老板身旁,主动地关切道。 药店老板听到声音回头一看,面前居然是个面目俊朗c身姿英挺的黑衣青年。 “他”药店老板一时说不出话来,圆圆的脸上急得满头大汗。 “我帮你把他扶到能让他躺下来休息的地方吧。”仙人一点也不嫌弃叫花子身上的白麻布看起来有点脏地说。 药店老板正拿这个比他身高要高出不少的大家伙不知道怎么办,此刻千恩万谢地道:“有劳大侠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隔壁就是我的药店,可否请大侠帮我一把,把他搬到我的店里去?” “不用这么客气。”仙人说道,拦腰就把叫花子抱了起来。让他的右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一个人就把他拖了过去。 九天琉璃镜他们结完饭馆里的帐后,慢悠悠地随后跟来。别如凰仍提着她那蓝色碎花布的大包袱,只不过现时手上又多了一包油纸包着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刚才在饭馆里吃剩下的菜。 “他怎么了?”说话的是九天琉璃镜。 药店老板坐在原本就放在店内深处的一张大长凳旁,为躺在长凳上的叫花子探着左手上的脉息。忽然来了这么多人,都是来关切叫花子的状况的,让他从一开始的觉得自己是碰到好心人了,到现在的有点摸不清楚状况。 “你们都认识他吗?”他皱着圆脸上的眉头问。 仙人轻笑了一声道:“我们都不认识。不过是在刚才吃饭的地方,目睹了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原以为那三个人都没有伤到他,这忽然就倒下了,觉得有些惊奇而已。” 药店老板毫无心机地道:“我也觉得奇怪,怎么明明好端端的,就倒下了。现在他的脉象乱得很,真不知道是生了什么急病。” “他刚才看起来似乎头很疼?”仙人说。 “是啊”药店老板忧心忡忡地说,“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仙人伸出手去,想拨开叫花子盖在额头上的白麻布,以神识探查他身上的情况。只见一只原本没有知觉c垂落的右手,一下子把他伸出来的左手从额头前方拍掉了。在场数人看着躺在长凳上的人一轱辘坐了起来,感觉到别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脸上,他马上拉起头上掉落的白布,重新把脸严严实实地藏起。 九天琉璃镜和仙人对视了一眼,而别如凰和药店老板却张大了嘴巴。 没想到这个叫花子原来长得是这样啊?! 一个霹雳般炸响的念头在别如凰和药店老板的脑中响起。 那真是惊世骇俗的一大新闻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天元山 天元山钟林毓秀,仙气蓬勃,常年白雾缭绕的高耸山岳中,被云雾掩藏的灵峰多不胜数。有人言说,传说中位于天元山中心的七十二峰不过是仙者修行的地方。其间还有一座高峰,凡人无法接近。白雪皑皑,银峰耸立,正是天元山本殿——天阳殿,所在的地方。 “崇渊真人,至今闭关已经多少年了?” 遥望着白雪皑皑的银峰,两个背上背着剑的青衣弟子守在山门的入口,闲来无事地闲聊着。 “至今已有五年了。那些习有大成者都是不怕闷啊,一憋就能憋上个五年。” “那不叫憋,那是闭关。闭关是为了以后的修行能突破原有的境界。” “我知道啊,”一座青灰色其上书着天元山三个大字气势恢宏的石牌坊前,站在牌坊右边的男弟子双手背在身后,腰板挺直了地说。“就是知道,才更觉得理解不了,难道他们都不用吃不用喝吗?” “俗人,”左边的女弟子鄙夷地看着他,皱了皱鼻子。以相同的姿势站着。“难怪你入了门那么久,修为一点进展也没有。” “好歹我也过了筑基唉,师妹你呢?” “想打架是吗?”女弟子反应神速地说。伸手去够背上的剑,娇俏的脸上假装威胁到。“别以为你入门早了那么点,就能拿辈分来压我。谁强谁弱还不知道呢。” “不敢不敢”男弟子嘴上说着,傻傻地笑道。他又怎么敢欺负小师妹呢?只不过今天在吃早饭的时候又听人提起了崇渊真人。那些比他入门要早的师姐们都在哀叹着,今年就是最后一年,明年就要回家了。脱下仙衣,着起尘装,再也不是天元山的门人。不知何时才能见到那个传闻中惊才绝艳,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他心想:“还好小师妹入门的时候,他就已经闭关了。要是让小师妹见到他,说不准也会和那些怅然若失,一想起回家就脸都黑了的师姐们一样,假如可以的话,真想一辈子都等在山里,就为了能多看他一眼。” 可自古修仙得道者,有凡心又能修成正果的又有几人?就这位男弟子知道的可谓一个都没有。容颜易老,与其等待何不下山,修为上无法进展,连筑基都达不到,也只能说抱歉,你们被淘汰了。 他们这些修仙的人中分成六个等级,每一个等级又有上c中c下之分,每一级之间的差距,就算是在等级内,也都会有很大的差别,越到后期,差距越明显。练气——入门,筑基——进阶,金丹——师长级别的,金丹后期——峰主入选的最低门槛,元婴——脱胎换骨,已非凡人;大乘——近神。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金丹,以及金丹以上的境界里,就算是千年名门的天元山,也不过区区百余人。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神州大地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使用法术的。凡人的身体里必需具备仙根,才有进入天元山修行的资格。否则奋斗一生,手指里也冒不出一颗火星来。这就造成了一种结果,在绝大部分的凡人眼中,提起他们都是修仙的人,是能者,可呼风唤雨c斩妖除魔,却对他们到底都是些什么人知之甚少。 来天元山学术的人中,每年都有新入门的门生。他们有些是被举荐的,有些是通过了测试,有些则是机缘巧合之下,师长们从外面带回来的弟子。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一批人,因为修为上迟迟没有进展,而选择离开的情况。这就像普通人的世界里有上庠和下庠,下庠的人怎么也无法考入上庠,成为天子门生,那么就只有屈从于现实,到普通的世界里谋取一官半职也好,四处游历增广见闻也好,嫁人生子也好,也总好过眼看着新入门的人远远地超过了自己,而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很多修仙者在修行的时候都会面临一大问题,就是与外面世界的联系。 在千年前仙魔大战结束后,神州大地上涌现了一批被称为神皇后裔的人。他们能驱使天界的宝物,用来抵抗当时残酷的天灾对人族造成的毁灭性打击。御风而行,开山劈石,开辟一处人族生存的狭小空间。现在在神州大地上存活的氏族里,很多都是当年那批人的后代,其中位高权重者有,富甲一方的也有,大部分都是直系亲属,依靠着祖先留下来的声望和财富统领一方。这些后裔里当然有不少人是希望他们的儿女能和祖先们一样,继承他们的赫赫威名的。但时至今日,不要说祖上传下来的神物渐渐都失去了威能,变成一件纪念性的供奉摆设。就连这些后裔们的观念也逐渐趋于平凡,求仙得道并不是他们所重视的,他们所重视的,是在这座仙山中,自己,或者自己的儿女能学到什么有别于凡人,能巩固地位的知识。 上庠和下庠作为比喻,冲其量只不过是世俗皇帝面向普通人设立的普通教育组织。天元山则是由一群少说活了上百岁的修仙者所建立,光聚集的都是能够使用法术的稀有人才,就足以使人趋之若鹜。 有一说,霁国200年前的开国皇帝就曾经做过天元山的门生。不过,天元山却没怎么把这个传闻当回事。要说曾经出过的开国皇帝,又岂止这一个。 看到这里,很多人不难想像,甚至大概都会认为,天元山里的门生大多都是一些贵族家庭里的大小姐c大少爷吧?确实很多王公贵族都曾经送过幼子来天元山求仙,但是成仙之道在于心性,所以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就算有仙根,天元山里面的仙人们也未必会收他们进门,甚至极大部分的都会被退回去。徒生中还是以普通人的孩子为主。就算皇帝来了都一样。 很多皇帝都会想,既然自己的子嗣达不到要求,那么请那些从天元山返回世俗的人入朝为官也一样。甚至那些无法修至金丹的人,所学的知识也未必会比金丹期以上的仙人们少,练气的方法也都会。固然能进仙门学习是好,退而求其次似乎也没什么差别。也正因为如此,大部分的徒生才更无法割舍与普通世界的联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无父无母,生活也还是要继续的。 这些从天元山自愿离开的人中,有大户人家,被要求回家继承家业的;有普通人家想着在家的老父母无人照顾,舍弃仙道的。能够潜心入道的人自然凤毛麟角。 不过,为了阻止弃仙道入凡尘的弟子们将所学的用于邪道,天元山也不是一点应对的方法也没有想到。一旦决定离开仙门,那么作为入门弟子时,其师长所赠与的一切随身法宝都将会被收回。 能够不依靠法器就施法的人只有金丹期过后,位立于天元山七十二峰峰主的少数人。极大部分达不到这个要求的离开了法宝的加持,就和普通凡人里比较能打的那些差不多,或许还比不上没有仙根,但天赋过人的一些江湖门派里面的侠客。 仙魔大战距今已过千年,在这一千年中,很多东西都变了。求仙问道的人依然多,求仙问道之后的去向,却不再仅限于成仙,而是多了很多世俗。人界中也不仅仅只有热衷于求仙的人,还有一个被称为江湖的看不到c摸不着的地方,同样是紧系着一群人的命运。 凡与仙越来越摸不清界限,而位于两个大国之间交界处的天元山,是世人眼中少数独立于尘世的地方。 这一天,正是仙人和九天琉璃镜踏入人界隅阳城的第一天,也是天元山表面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像往常一样,悠闲度日的一天。 师兄撩撩小师妹,这一天或许就这么过去了。 突然,从山下的阶梯上跌跌撞撞地跑上来了一个人。看他身上着的青衣,也是天元山的外门弟子之一,而且论入门的时间,还要比守门的那个男弟子要早。 男弟子惊讶地看着他:“沈师兄,为何如此慌张!” 那个被称为沈师兄的人身受重伤,临到石牌坊前的阶梯平台上时重心不稳,一跪扑倒了在平台上。男弟子大吃一惊,走上前去,发现沈师兄的腹部正流着鲜血,血液源源不断地往外冒出。 “是什么人,竟敢刺杀天元山的门人!还能伤到在外门弟子中也是修为数一数二的沈师兄?!”男弟子在脑内震惊地想! 小师妹走了过来,粉雕玉琢的脸蛋上布满了惊恐的神色。 “师兄,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但他伤得很重,看起来快不行了。马上禀告山中的师长们,说是天元山石牌坊前沈师兄受了重伤。我在这里给他止血。他身上的伤势不止腹部一处,我不敢把他贸然地背上去。” 那个沈师兄用沾满了血的左手抓住男弟子的左手腕,嘴里喃喃地说:“快走” 男弟子没听清楚,低头道:“什么?” “快走”沈师兄面朝下地扑在地面上,身上的伤痛使他无法完整的说完一句话。“追在我后面的人你们对付不了快走别理我否则大家都会一起死” “是什么人把你伤得这么重?!” 这两个守门的弟子还没想清楚状况啊,为什么还傻傻的站着,都不走? 沈师兄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男弟子从自己身边推开,声嘶力竭地吼道:“走啊!” “走?”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么说道,“有这么容易吗?” 在眨眼的一瞬间,身后的小师妹就已经身首分离,一把银光闪闪的单韧剑架在了男弟子的脖子上。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联系上你们天元山的师长们。在我倒数到第一百声的时候,如果你没有办法把他们叫来。那么不是你死,就是地上的这个人死。” 男弟子心内一惊,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小师妹”他心想。背后的人开始倒数道:“一” “二” 男弟子拿出怀中非到必要时不能使用的玉牌,狠狠地把它捏碎了。一道华光异彩在天元山中如极光闪耀,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来,看着那道七彩的光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倒数 “六十二” “六十三” 那个人还在数着,沈师兄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快”那个尚不知姓名的男弟子心想,“快哪怕是只来一个人也好,只要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劝你不要打什么歪心思才好哦。”那个用剑抵在他喉咙上的人说。“忘了数到哪的话,时间没到就先把你们杀了,那可怨不得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男弟子颤抖着问。 “挺老套的问题,”对方回答他那听起来毫不在乎的语调,令他恨得牙痒痒的。“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在那之前你就已经死了吧。与其问这么多问题,何不留着气暖暖肚子。”剑锋架在男弟子的脖子上非常稳,剑韧侧了侧,在男弟子的脖子上印上了一条血痕。这个男人在停顿了一会儿后,又继续说道,“真是的。”他不知在向谁抱怨着。“明明说过天元山里有很多高手,随便来一个都能接我十招以上,为什么碰到的全是这种家伙?” 男弟子的目光中满是愤怒,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实在不宜轻举妄动。他听到了身后血液沿着石板间的隙缝而缓缓流淌的声音,想像着身后那具无头又柔软的身体,此刻是何等的悲惨。 “你!”除了这一个字,他再也无法说出其它字了。喉咙哽咽着,热泪不断滑落脸颊。 “你你你,我我我,”男人带着调侃的语调说,“既然技不如人,就惟有任人宰割,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小鬼头你还年轻,所以让叔叔我来教教你正好。” 男弟子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愤怒,他转头瞪视着身后的人,却在下一刻被他的容貌惊骇住了。 只见这个男人整张脸上布满了撕裂一般的伤痕,笑起来干皱嘴巴的歪扭着,不是可怕两个字可以形容的。鼻子上穿着牛环一样的铜环,嘴唇和耳朵上各穿着五c六个小的银环,身上的衣服很脏很破,被风尘洗刷得看不清原来的花纹,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来自异域的。身上还飘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腥臭味。 男弟子张大着嘴巴。这个男人不光外表吓人,连那在污秽纠结在一起的头发间的浑浊眼睛也同样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 “怎么了,”他歪斜着嘴巴,看着半晌说不出话的男弟子笑着说,“吓到你了?” 平生第一次,男弟子感觉到了心脏在扑通扑通狂跳,就快要蹦出喉咙里的感觉。他忽然意识到,在他们谈话的这一段短短时间内,那一百声可能早就应该数完了。 “糟糕,”那个男人看着天空,故意从他身上别开了视线地说。“我忘记自己数到哪了”他果然这样说到。“我是不是”他斜睨着的眼神一瞬间落到了男弟子的身上。右手上一直按着的沈师兄的胸膛忽然停止了起伏。 到头来,虽然男弟子一直在运气为沈师兄疗伤,可他一个都救不了。不光如此! 那个男人把他说到一半没有说完的话,接着说了下去。 “把你杀了,比较好呢?” 会死,继续呆在这里一定会死!不是师长们没能及时赶到的错,而是数到一百声,实在是太短了! 寒光一闪,身形骤移,那个男人挥落的剑韧劈了一空,男弟子紧握手里一样法器,跃到了空中,在这片刻间,举起手里像铃铛一样的镂花金球轻轻一吹,一道旋风便夹着刚劲,朝那个还站在地上面目可怕的男人席卷了过去。 刚才之所以没有使出这一招,是因为顾忌身受重伤的沈师兄,还有不知道这个身份神秘的男人,是怎么来到他身后,在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之前,同时杀了小师妹的——拔出背上的剑,他将手上只有指节大小的铃铛挂在了剑柄的顶端,扣在了一条银色的链子上——这个男人能做到这一步,证明他的能力在他之上。男弟子剑穗上的铃铛清脆地响起,每响一声就有一道风劲依着主人剑招的使出往敌人飞啸而去! 那些风刃如雷电瀑布,劈得神秘男人节节后退。 “惹怒天元山的门人会有什么后果,今天我就让你意识清楚!” 这个男弟子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事实上沈师兄虽说是在外门弟子中修为数一数二的,但这个名叫季月生的男弟子修为还在他之上。 季月生此前已经被天元山七十二峰峰主之一的古月真人看中,择日便会选择一个良辰吉日,正式脱去青衣,换成内门弟子的靛青色弟子服。 那个面目可怕的男人举剑去挡,脸上竟露出了狂喜一般的神色。 “对啊,就应该是这样才对。”他欣喜若狂地说,“不然的话,不就太无聊了吗?” 剑风如柳叶,飘摇间又夹杂着闪电,每一次接触都使男人身上产生触电一般的感觉,发出雷电炸裂的声音。这不光没有使他产生怯懦,反而愈加疯狂地哈哈大笑着。 季月生吃惊地想:“不可能啊他怎么能挨得住这种强烈的电击?!普通人不是在接到的第一下,就会被雷电击飞,并且身体失去知觉的吗?!这个男人也绝对是个普通人,从他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修道之人应该有的气脉。” 神识扫及之处,他的气海内空空如也,几近于无。有的,只是一个普通凡人所锻炼的肉躯,不过是用剑技巧和反应速度异于常人罢了。 季月生在心里想:“难道这个人会是师父平常在讲课时特意叮嘱他们,假如日后在门外遇见了,切记小心应对的那类人吗?”他始终不太相信,身为名门正统的仙门弟子,会有输给一个普通人的可能性。但今日所见,却是让他不得不服,并暗暗担心起了自己身上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还没有人过来?为什么山内的师长们没有一个有动静的。”季月生焦急地想。哪怕人未到声先到也好,从这个男人脸上疯狂的表情他就已经读到了,自己若不是能在他的手上成功自保,那下场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触目所及处,看到的那些尸体的处境更惨。 面目可怕c表情扭曲的男人,睁大了他那双血色浑浊的眼睛。 “呐,可怜又可悲的小鸟儿。”他说,“接下来可不要那么快就死哦,毕竟红配绿,不太好看啊。” 石牌坊外的地板上,石板铺成的路面凹进了泥土里,碎成一地残渣。以男人为中心的一圈像是突然被什么挖掉了一块,形成一个圆形的陨石坑,蓬勃的气焰像燃烧一般翻滚着周围的空气。 季月生正飘浮在半空中,诧异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眨眼间,那个男人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把与身体形成巨大反差的细长碧绿色单韧剑像使刀一样,直直地往他的脖子上砍了过来。 季月生连倒吸冷气的时间都没有,反身一个旋转,就举剑挡去! “死吧!”男人的眼中露出野兽般的凶光。 季月生被他细剑劈下时产生的力度直直地弹了出去,平时所使用的银剑竟然在此时发出折断般的声音,剑身上多了一道裂痕。 千均一发之际,他稳定身形,使用法术运起风压,给自己将要砸到地面的身体做了一个缓冲。紧接着,一个鲤鱼翻身从地上弹跳了起来,仅仅以毫厘之差,躲过了那个男人从天而降的直刺。 “千花飞雪,沐寒光冷艳。”季月生喃喃地念诵着法咒,运起全身修为。方圆五十米以内的山野植物似是感应,纷纷发出浪潮汹涌的声音。“万紫千红,映一色瑰丽!” 数之不尽的植物花瓣像箭一样往敌人的方向飞了过去,季月生黑色的靴子刚踏在天元山的石阶上,就咻咻刷出几道剑气,削向那个男人四肢连接的地方。 因为刚才从天而降的一击扎得实在太深,导致那个面目可怕的男人一时半会儿无法将剑从地上拔出来。 他唾了一声,干脆赤手空拳地面对飞过来的花瓣,没有想到竟然能像铁器一样,将那些如箭头一样的花瓣通通抵挡了下来,还将剑气也一并挡住了。 “所以我才说自己不适合拿剑嘛,”他松了松身体上的关节,随着脖子和手指的每一声噼啪,脸上的狞笑更加丑陋了。“但是那个人非要我带着,说是可以令我的能力更上一层楼,还可以抵御你们这些修仙之人的攻击。现在看来还不如不用比较好呢,而且还是那么细长的一把看起来就像女人用的剑。” “你嘴中说的那个人是谁?!”季月生皱着眉头,摆起剑势大声地向男人喊道。 面目可怕的男人看着他,捏起右手的拳头,嘴巴歪斜地笑着。 “一个会令这个世界颤抖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碧霞仙子 仙履飘飘,白衣轻扬,从天而降的人面貌艳绝天人,美若天仙。她轻轻一看,在场数人便发出一阵胆骇般的低呼声,任凭眼前看到的是如此美艳的佳人,他们的色心也起不起来,只想快快地从这个地方离开。 “斗胆闯入我天元山清修之地,你们好大的胆子!” 女子怒叱的声音,让他们后退了好几步,都在互相推搡着。 “你上!” “你先上!” 领头的已经结成一块冰块,其余还有好几人被冻着了,冰块内隐约可以见他们举刀攻去的身型。这个修者看来不是一般角色,就连他们这些号称好勇斗狠的人,也没有人敢再向前,若然不是她在盯着他们,没有放过的意思,他们早就转身跑去,屁滚尿流地离开天元山了。 “说,是谁怂恿你们上的天元山!” “我我不知道”其中一个人结巴地说。 “不知道,还够胆上山?难道你们没有听过天元山是个什么地方吗?” 女子怒目圆睁,尽管这样,她的模样还是很美。那个回答他的人吞了口唾沫,整个人穿得破破烂烂的,一看就像个异域之人。纠结又肮脏的头发遮在面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正在看着什么地方。 “是”他的回答令人觉得好笑又可悲,“我们确实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只是听说到有一笔好买卖就来了。这位仙姑能不能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几个人?” 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是这个态度,那么或者碧霞仙子会看在今日心情好,放他们一马。但是在他们做了那样事情后,还想她放过他们,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你们以为,伤害了我门中的弟子,我会放过你吗?” “这” 遍地的冰块中,有一些穿着青衣的弟子在地上哀嚎着,身上的青衣胸前被不知道什么火焰烧灼了一大块,就算碧霞仙子以法术压制,在伤口上凝以冰霜,也无法压制这片烧痕越来越向外发展,烧口中闪着火碳上燃烧的光芒,就像把这些青衣弟子当成材薪一般,慢慢地在吞噬着。 “今天你们若然没有供出幕后主使者,还有解我门下弟子身上诅咒的方法,那就一命还一命,谁都别想跑!” “但你取的性命,似乎比我们伤害的性命要多何况这些人还没有死” “伤我门下弟子者,万死不足!” 不讲道理啊,这个女人,明明是她说的一命还一命,但却在下一瞬间改口道,让他们死一万遍也不够,这还是传闻中以修仙道c登入天界为目标的修仙者吗?这简直是修的修罗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过,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伤了天元山负责镇守北门的四个弟子,如今拍拍屁股还想抽身?难啰 “说,主使你们的是什么人!”碧霞仙子一边攻击,断他们后路,一边还在重复着那个问题,将他们逼得慌不择路。 这说是死,不说也还是死,怪就怪他们听信别人,将自己落到如此境地。就算手上拿着据说能够与这些修仙者抗衡的武器,他们也不得其使用的方法,全部当飞刀和斧头一样砍了。 冰与火焰交织着你来我往,唯一还能对碧霞仙子造成威胁的,就只有刚才回答她话的那个人手中的武器。观其形状像是一个带着铁链的铜球,其中大概是空心的,在铜球中有一道火焰在燃烧着,发出耀斑一样的光芒。 “吞龙火!”那个人大喝一声,再次打算将手上的铜球投向地上不能动弹的天元山弟子。 碧霞仙子明眸一闪,略施粉黛的面上怒不可遏,抬手就是一记大招。拿在右手上的梅花花枝轻轻一点,万千冰凌如针山降至,将那个不知好歹的贼人,以及他身边的人一起钉在了地面上。连他手上连着铜球的铁链,也在将要接近躺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弟子前,被钉牢了。 血色并没染上石板路面的台阶,虽说这些人的身体都被冰菱穿透了。她特意留下这些人之中,看起来知道得最多那个先前答她话的人性命,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说吗?” 那个人求饶道:“我说,我说!只要你能放过我的性命!” 碧霞仙子冷若冰霜地道:“废话少说,把你知道的一切通通说出来。” 天元山说是修仙之人长驻的地方之一,但山中除了靠近徒生作息和各殿址所属的范围之内,普通人其实是可以自由出入的。有很多山野猎人偶时都会闯入这个地方,为狩猎而奔波。出入山中位于东南西北的四道平整的上山石阶,更是时不时地就有求仙者拜访,负责驻守的人都会以礼相待。像今日发生的这种恶件,那算是头一次。 被冰凌钉在地上的这个人交待了他们是怎么来到天元山中的,又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碧霞仙子听完后,看到西门玉牌破碎而赶过来的数名内门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还有地上躺着的几个同门,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停在那里看什么?”碧霞仙子用她那像黄莺出谷的声音冷冷地道,“把人抬回去,问古月师叔有什么方法可以救。” “古月师尊已经赶往了东门!” 碧霞仙子听罢,眉头轻轻一皱。 “东门?” “是,不单止东门,天元山山中各处都感应到贼人来犯,规模不小。还有些人在山里放起了火,一些猎户被困,山中生灵四处走避。还没有闭关入定的师长们都赶往了四方。其中古月师尊因为担心西门的情况,特命我等赶来支援,却没想到师姐你先来一步。” “而他,去了东门是吗?” “是,因为师尊觉得到处都有动作,唯独东门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有点不寻常。” “东门是何人在守?” 那个为首的内门男弟子回答道:“是季月生和李玎玲。” “罢了,”碧霞仙子转身看着地上痛苦哀嚎的青衣弟子,冰山美人的面上初见雪融,露出一副不忍目睹的表情。“你们先把他们抬回去,沿路不要忘记保持伤口上霜雪的温度,尽量减轻他们的痛苦。我还有一些事情还要再问清楚地上这个贼人。既然如你们所说,进攻我门的规模比想像中的要大,那么这个人定是还有些什么在向我隐瞒。” 地上的人有气无力地哀嚎道:“真的没有了” 亏他身上中了五c六支晶莹剔透的冰凌还有力气说话,那些看到敌人惨况的内门弟子都不禁混身一颤,默默地在心内想着,如果这被冰凌插在地上的是他们,一定会晕死过去,或者是真的死了。 待地上受伤的弟子们陆陆续续地被人运上了山去,碧霞仙子一转身,走向那个头发遮住了眼睛,趴在地上的野蛮人身边。玉履重重地踩向他向前伸出,被钉在地上的右手。 她道:“说,你还有什么是没有交待清楚的。” 身上被冰凌贯穿,本身就已经剧痛万分,现在更是痛上加痛,钻心麻痹的感觉传遍全身。 “你这个女人是魔道的吗?怎么折磨人的方法如此狠毒!” “狠毒?”碧霞仙子冷笑一声,“比起你在我天元山门人身上所做的,你还敢说我狠毒?”她顿了顿,又接着说,“将你还没有讲出来的事情,也交待清楚。如果你以为才说了刚才说过的那些,我就会放过你,那是痴人说梦。” “那我说了,和没有说有什么区别?” “你说了,或许我心情好,能留你全尸。” 这个交易当真相当地不划算,他是说了会死,不说也会死。那些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同伴们,他还有些羡慕起他们来了。往常老是指挥着他们干东干西,现在倒是因为他本事大了点,没有死透,而受到这个妖道的威胁。若是碧霞仙子知道他在心里骂她妖道,她一定会马上取他狗命。但求生的意志支持着这个没出息的男人,说出了他今生最不能说出的话。 碧霞仙子碾压他右手的力度,又加重了些。 “我说,我说!”他忍受不住痛苦地哭着道。既然事已至此,但求给个痛快。 “除了他们进攻天元山的计划外,我还知道给我们这些法器的人是谁,是他怂恿我们攻入仙山的!” “谁?” “魔”他的身体上开始燃起蓝色的火焰,话还没有说完,就惨叫了起来。 碧霞仙子一怔神,赶忙运起法术为他压制身上的火焰。这一冰一火互相抗衡下,他更显得像烧着了的蝾螈,混身扭曲着,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 “好狠毒的人!”他的声带已经完全毁坏了,脑中混沌着,一下诅咒,一下求饶地向天喊道。“魔辅!是我不好,求你饶了我!是我不好!” 碧霞仙子还想着能从他口中打听到什么,她强压着因为要保住眼前燃烧的人,而倾尽修为的压力,咬着牙问那个已经失去了神志的男人。 “你口中的魔辅是谁,他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法器的?!他背后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不知道!出卖你的人不是我!求你饶了我!求你饶了我!” “说出来,我知道你知道的,如果你现在说的话,我就帮你解脱!” 那个人一下子不叫了,她还以为他已经死了。谁知道。 “崇渊真人”他断断续续地说。 “什么?!”碧霞仙子没有听到。 “崇渊真人”他又再重复了一遍,跟着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再也动不了了。 蓝色的火焰席卷他的全身,把他烧成一道灰烬。而碧霞仙子无法抗衡这道不知道是怎么发动的法术威力,为免自身遭到反噬,停止了施法。 “这个隐藏在背后的敌人真是可怕。”热汗从梳起的额头上滚落玉腮,碧霞仙子看着那道黑色的人形灰烬竟觉得心有余悸。 他刚才说了什么?她听得不是很清楚。仅隐隐地听到什么崇,什么真。直觉引导她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崇渊真人。她想,应该不是她过于思念他,而产生的错觉吧? 她转身梅枝一挥,脚下就有一道白云抬着她往天元山七十二峰的深处飞了过去。 那里有一座山峰,名叫赤雪峰,山顶上终年积雪,是离天阳殿最远,位在东边的一座外形像剑,遗世孤立的险峰。像极了它的主人。 崇渊真人也既是道清风。究竟此人是从何得知他的道号,又是怎么会突然只在临死前提起他?她暗暗感到事情越来越不简单,最保险的方法,是在经过天阳殿时直接去找无极圣尊。唯有他,才能将这场带有阴谋味的骚动完全平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死局(一) 天云闭日,从东边飘来了一块雨云,像是就要下雨了一般。隆隆雷声自远方响起,闷闷的,看不到闪电。 风起了,带来萧瑟冷风。天暗了,转眼由睛变阴。 银光在剑锋中闪耀,目视前方的双眼中充满了怒火,恨不得一剑抹了对方的喉咙。 “你现在的眼神中,充满了憎恨。很好很好,憎恨能使人成长。” 季月生脑里面想着各种各样能将他至于死地的方法,都因对对方了解得太少,而觉得怎么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一招取胜。那么从长计议,拖时间等援手?他还没有落下峰,为何先作了这么没出息的打算。 从他将玉牌掐碎,通知山中有人来犯,到现在已过去了不少时间。虽短短几招,双方都没有触到皮毛,已觉得时间漫长,师长们不应该来得这么慢才对。 “想好了吗?”那个面目可怕的男人又说话了。 季月生内元骤提,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道:“想好了,不管背后主使你们的人有多可怕,今天,你注定有来无回!” “喂喂,怎么话题瞬间就转到了让我有来无回,你就不想继续问下去,到底那个会令世界颤抖的人是谁?” 银锋一闪,冷风夹杂着剑气扑面而来!那个面目可怕c身材魁梧的男人似柳枝飘摇,轻轻松松就躲过了逼面而来的剑压。先是头发被削了几根,然后招行险着,以轻盈的步法,三下五除二地就闪到了季月生的身边。 季月生大惊,向后掠去。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看准他一边后退,一边施法的空隙,紧逼地贴在他身边,不断地向他的身体攻击。 拳太快,避开已尽全力。招式太狠,处处攻向要害!剑穗上的法器只要玎玲一声,他就会跳开数丈远。但法术卷起的劲风过后,眨眼间他又会逼了上来,再度向季月生施展他那如雨点一般的拳头。 招对招,剑招拆拳招;影叠影,头顶上乌黑厚重的云层,将人间山色抹上了一层冷,阴暗的风吹得更起劲了。 丁丁当当的声音在山涧中回响。季月生不知道是什么的拳头,才能与剑锋奏出这般响声。但他的神经紧绷着,就算是眨眼的时间也没有空。 “这位少年,你似乎面色发青?” “彼此彼此,”季月生不服输地道,“你那张面,看起来更难看了。” “你就乖乖给我拧断脖子,怎么样?” 季月生咬牙道:“你何不让我一剑封喉,好结束你罪恶的人生。” 光听谈话,不听语气,倒有点像是闲聊。实是每时每刻都在生死博弈中,季月生渐渐感觉到有点体力不支了。 他脚下一浮,左脚根拌到了身后的石阶边缘。明明一直在按着下意识的熟识感觉,踩着不断攀高的阶梯边战边退,却是因为体力的原因,出现了致命性的失误。身体后倾而去,硕大又粗糙的拳头瞬间逼近! 瞳孔中放大着的那个男人的拳头,只是一击,就将他身后的灰色石阶炸得粉碎!他使用法术在危机中一闪,出现在他身后数丈外的半空中,瞅准机会,连发数招剑气。气息无声无形,迅如风,疾如雷,誓要以此招,将敌人的命数,一式断送! “还差得远呢!” 对方大喝一声,迅速转身应对! 不知是否季月生眼花了,他觉得对方的身体,腰部以上的地方似乎转了180度,从背对着他的姿势,反而变成了面向他,挥出拳头就是以拳风将他发出的剑气全数抵消了。 一道热气,以目光可见从他的嘴巴呼了出来。 季月生感觉到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他在心里想,“这已经不是人能办得到的!” 那个男人现在身体保持的姿势,换着任何一个人,那都是必死无疑,他却还像什么事都没有,还向他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冷汗不自觉地滑下了他的脸颊,这个对手可说是非一般的可怕,到现在他才感觉到,自己想离开这个地方,从他身边逃得远远的。 对方身上的肌肉又鼓了起来,准备发力了。他突然醒觉自己还在半空中,不好躲避攻击,人影已近身前,他啧了一声,唯有举剑去挡! 危急之间—— “纵凌云,气吞山河破苍穹——” 忽闻一道诗号声响起,两人皆微微一怔,一道金色的浩气突然从西边开天劈地而来,将交战中的两人分隔在了它的左右两边。 “——鉴紫微,九宫点落易星斗。” 因为惯性的作用,面目可怕的男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道墙壁上。瞪圆的眼睛慢慢地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慢动作下,他的整张脸都贴在气墙上,张大了嘴巴,变了形。 来人继续说了下去。 “千古一人,谁与争锋。” 季月生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但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却又禁不住觉得愕然,将绽未绽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上。 “怎么会”他心内一凛,慌忙向从天空中悠悠降下的轮椅人影行了个揖礼。 季月生道:“外门弟子季月生,拜见崇华真人!” “对付区区一个化外蛮人,你,有损我们天元山之名。” 季月生面色都白了,对比落入险境时的艰难应战,他似乎更加害怕眼前这个身体单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人。 来人坐在轮椅上咳嗽了两声,虽相貌堂堂,但处处显露出一副苍白的病态。外貌不过30岁左右,有着一双浓黑的眉,穿着白色的束腰袍服,外面还加上一层黑色的纱衣。 “你,让到一边去。”崇华真人坐在落了一半,还停在半空中的金丝木轮椅上向季月生下令道。 季月生深揖一躬,不敢怠慢。 “是!” 刚才是怎么回事?这道墙又是擦着气墙落到地面的面目可怕的男人,敲了敲面前这道“无中生有”的金色气墙。 他抬起头,向在半空中的人叉着腰,皱眉道:“你又是什么人?”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你是什么人?” “如你所见,”面目可怕的男人像是展示自身一般,在往上倾斜的阶梯上转了一圈。又脏又旧的衣服下摆像是铁,看起来硬邦邦的。“一个化外蛮人。” “你答得倒是很干脆,但你可知否,这里是什么地方?” 脸上穿着牛环,嘴唇上打了五c六个银色的银环的男人掏了掏耳朵。这个面上布满了撕裂般的伤痕,面目可怕的男人对着季月生这种外门弟子就算了,对上面前这个光看气场就知道要比他高出很多倍的元婴级修仙者,竟然态度还如此张狂。季月生不知道是要配服他的胆量,还是感叹他的无知。 “你看起来很利害。” 崇华真人缓缓地道:“当然。” “但为什么你们这个天元山里面的人,每一个都喜欢问我同一个问题?” 崇华真人那憔悴的面容,无精打采地督了他一眼。 “那么我转换一问题,是什么驱使你们有这个胆量来我们仙山闹事?” “他们的行动都失败了吗?” “还没有,不过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了。你们带来的法器都很有趣,件件都是上品。只不过使用的人没有这份能力,所以注定也是失败罢了。你身上带着的法器是怎么样的?” 面目可怕的男人往左侧远处,被新开辟的一块林中空地毫不在乎地指了过去。 “在那里呢,插在地上拨不出来。你们要的话,就拿去吧。” “哦?”崇华真人轻轻地疑惑道,举起原先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右手,食指往上一挑。原本插在地上,男人怎么拔也拔不出来的碧绿色单刃剑被他轻而易举地以法术取了出来。食指再一勾,剑身细长的宝剑剑柄直直地飞入他手里,他端看着剑身上的花纹,咳嗽了两声。 “是一把好剑,可惜与你粗犷的外表不合。你又是从哪里得到这把宝剑的?” “其他人没有告诉你吗?” “他们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而亡了。” “你本事这么大,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 “既身入局中,作为一枚棋子,既然已被人舍弃,再活又有什么用。” 面目可怕的男人站在地上狂笑了起来。 “好!非常好!我发现自从我入了这座什么山以来,还没有人可以让我如此欣赏!” “那是你见到的人太少。” “如果我跨过了你,还可以见到更多像你一样的人吗?” 崇华真人一摆手,将手上碧绿色的单韧剑纳入虚空中,变走了。他朝静心等待着回答的男人摇了摇手指。 “不,”他淡淡地说,“除了一个人以外,没有其他人可以胜得过我。” “他是谁?” 近空天雷炸响,沉闷已久的空气中,终于下起了倾盘大雨。雨水打在停留在空中的一人,和站在地上的两人身上。银色的闪电,在一双深邃的黑眼睛中亮了起来。 “自然是我的师尊,无极圣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死局(二) 面目可怕的男人笑得更张狂了。即便风雨交加,雷声掩盖了万物,他的声音仍回荡在天地间,狂放的笑声不绝于耳。 “还有人比你更利害?好!之后我一定要见识一下。我叫號,你叫什么名字?!” “吾乃天元山崇华真人,你刚才没听到吗?” “我是说你的名字,生死相搏,相互报上姓名岂不快哉。” “抱歉,”崇华真人轻柔中带着一股威仪地说,“你,暂时还没有这个资格。” 號的浑身肌肉鼓了起来,膨胀得就像一条条粗壮的树根。他举起两只手握成拳,瞬间将拳头砸向了地上,激起一道数十丈高的沙尘。刹那间天摇地动,山中生灵走避,雀鸟的声音混成一团,却又被雷声掩去了。 “这样,我有资格了吗?” 崇华真人看着他,目光冷峻得骇人。 “你很有趣,看来留你不得。 號求之不得地狂笑着说:“那就来吧,我要将你那块好看的脸皮剥下来,带回去做个纪念品!” ——天阳殿内,碧霞仙子走在白玉砌成的宫殿走廊,身上纯白的纱衣衣袂迎着走路带起的风飘扬了起来。 一个着靛青色内门弟子服的童子在前面为她引路,两人快步走动的声音回荡在宫殿走廊内,左转c右转地来到一间藏在宫殿深处,颇为书香气息的小书房。 这间书房墙壁虽为玉造,但室内摆设相当普通,就像随处可见靠墙的书架上都塞满了卷轴和书籍的房间,乍眼间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这个房间内却站了一个人,让人在行入门槛的那一刻就肃然起敬,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严肃了起来。 负责将碧霞仙子领到书房的童子站在门槛外,向站在木案后提笔写字的老人作了一揖,就后退着离开了。碧霞仙子拿着手中的梅枝向长须白发的老人道了个万福,长长的绿色卷轴又完成了一截,垂落在地面上。 “若曦,你这么急来找我,是为何事?” 碧霞仙子维持着道万福的姿势,低着头道:“事关清风的事情。想必圣尊已知晓山内的骚动。” 无极道人继续写着手中的字,字迹如行云流水。他头也不抬地道:“小事情,你们办妥就好。至于清风,他有什么事情?” “现时山内一切安稳,贼人来犯也只不过是波及了外围,内部并无法没进犯。暂时来说,守西门的几个外门弟子受了重伤,需要医治。至于其它地方的情况,还没有十分清楚。” “有弟子受伤了?”无极道人停下了手里的狼毫抬头道。 碧霞仙子皱起了眉头回答:“弟子本想找古月师叔想办法,但古月师叔去了东门,于是特来向圣尊请示。”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他将毛笔放到山形的陶瓷笔格上,抚着胸前的长须从木案后走出。“一切事情等徒生身体的情况安稳后再说,现在他们在什么地方?” “我已让师叔座下的几名内门弟子将他们带回门中控制伤势,相信如无意外,此时应该在师叔的藏月阁。” “那么我们先去观月峰,剩下的事情边走边说。” 说罢,无极道人手一挥,一道时空隧道出现在了眼前。 “走近道。” 碧霞仙子从道万福的姿势站直了。 “是。” ——东门石牌坊内,往上还要走很远的山道上正在上演一场激战。来自化外的野蛮人號,对上天元山的元婴级修仙者,战况一时难分难解。 季月生作为一个观战者,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自己方才的拼尽全力不过是对方手下留情,像猫抓老鼠一样玩腻了再杀。现在那个面目可怕的男人拳头攻击的速度岂是肉眼可以捕抓到的,落地又跳起的动作像是蚱蜢,反复弹跳着跃到半空中,对同一个固定不动的目标挥舞着。每一拳都会发出一声像打在棉被上的声音,气浪截住下落的雨滴,形成一道道向横溅起的水花。 反观另一边,崇华真人气定神闲c不动如山,以不变应万变。 季月生还是第一次看到崇华真人和人较量的场景,往时他只要见到他,不是面目冷着,当身边的人不存在。就是又听到了他在傲剑峰发脾气,吓得专门去照顾他的内门弟子哭着不敢回去。 整座天元山有三座“冰山”是不好惹的。一c是傲剑峰峰主,性情乖僻;二是碧霞仙子,说不出来的难以接近;三c是赤雪峰峰主,单纯的持才傲物,凡人难以入其眼内。这三人里有两人就与天元山掌门无极圣尊关系密切,当真是旷古烁今的一大谜团。本事却是都一等一的好,令季月生大开眼界。 崇华真人应不至于会输给这个入侵者,就不知道他在作何打算。 远远看着,號的攻势密集如雨点,每每不是往崇华真人的脸上打去,就是往他背后的轮椅,他不能走动的双脚抓去。按说绕到他背后冲撞他,应该比较容易得手。但是號就是不走寻常路,攻击全部是在正面180度的范围内展开的。 崇华真人应战时精神还是很集中的,就是时不时传来两声咳嗽声,有点害怕他支撑不住。 话说,他不是一直都很少出门的吗?怎会突然出现在天元山入山的东山?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围绕在季月生心头,说不清的紊乱。 雷声越来越响了,闪电也越来越密集地出现在浓云密布的天空中。远处听到了一声石头炸裂般的巨响,什么东西被劈得沙石飞扬。 他转头看着自己右侧,一座遗世孤立的险峰。远方迷离在雨幕中的赤雪峰数道惊雷连环劈下,震得天地惊骇。 “怎么会?!”季月生忽然想起崇渊真人已闭关五年,这五年内赤雪峰成为禁峰,除了崇渊真人唯一的内门弟子柳师姐外,谁人都不准接近。 雷每响一声,季月生的身体就震了一下,心内想着自己要找个地方躲避雷暴,又两边看着头顶上远处的方向,哪边也挪不开步来。 “不妙!”只听崇华真人大喝一声,手上剑指一划,號的人头整颗下了地。 一具庞大的无头之躯沉闷地砸在了石阶上,翻滚着,连着头一起滚了下来。季月生几乎是下意识地看着这两样东西滚近了自己身边,又下意识地看着一颗肮脏丑陋的头颅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崇华真人向季月生丢下了一句。“看着他的身体,不要让这个人的身体跑了!”架着轮椅就往赤雪峰飞了过去。 季月生呆呆地看着,正百思不得其解,那具就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无头身躯竟自己爬了起来,到处摸索着,像是在寻找自己的头颅。 “这”季月生也不知道怎么办,突然一道绳子穿空而过,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听到崇华真人的声音在耳边说:“用束缚咒驱使这条捆魔绳把他绑住,可以的话拖回我的傲剑峰,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 季月生很想问一句:“为何?”奈何他没有崇华真人的本事,只得老老实实照办。 “说实话,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脑内乱糟糟地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仙陨?” 观月峰中也同感震撼。 “这”无极道人停下了手中,对受伤徒生们的救治。想不到被抬来藏月阁的外门弟子比想像中的还要多,个个都受伤严重。 “是清风所在的赤雪峰!”碧霞仙子脸色苍白,看着敞开的阁门外。暴雨滂沱,雷电交加,谁也不敢贸然地走出去。 “你,来接替我的位置!”无极道人向身旁一个道长打扮的人说。 “是!”对方紧急接替了他的位置,面色同样苍白地留下了冷汗。 无极道人拈指一算,直道:“怪了怪了!”他跃身飞了出去,周身覆盖着一层白光为他分隔雨雷,不多时就来到了赤雪峰五里以内。 一道人影横在了无极道人身前。 “师尊,不可啊!” “但是清风还在里面!”无极道人向崇华真人说。 “太迟了” 崇华真人眉头紧皱,身体周围覆盖着蓝光。两人凝固在半空中,看着那已经被雷电削去了一半的山头。 这阵雨来得急,也去得快。一阵暴雨滂沱,乌云遮天蔽日;一阵又云消雾散,阳光探入了刚遭逢祸劫的翠绿大地。 无极道人顿时泪如雨下。 “想不到我修至大乘,还敌不过天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豪情万丈照九州,只是人是麻烦人(一) 我们先来理一理头绪。 首先呢,仙人他们下凡,是来追察某个黑衣人闯入了“天极地限”盗宝的事件的。然后下了凡,先去了某个地方逗留了一会儿,拿到线索后就出发到了隅阳城。发现自己被魔族派来的人跟踪了,往后不知道会有什么动作,就抓了这个自称狼魂族的其中一个,为他们充当眼线。到底这个狼魂族有多清楚他们的底细,不清楚。不过按照抓到的那个人口中所述,他们也似乎对他们不是了解很多。以仙人的意思,他是想静观其变,以便从他们身上挖到更多关于魔族的信息。之后找了个人间的女子为他们在下界领路。 九天琉璃镜曾经问过他:为何我们要找一个凡间的女人为我们领路?她看起来傻乎乎的。 仙人回答说:“唉~~此言差矣,俗话说傻人有傻福,何况这位姑娘只是大智若愚,她聪明的地方你以后就会见到了。” “这就是你特意找上她,留她在身边的原因?我怎么觉得这个原因很不靠谱,而且还很牵强。天界的事情不是应该尽量不牵涉到凡人吗?” “那是因为这件事情也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因为有可能是他们门派出了问题?其中一个人就是上我们仙山盗宝的人。” “非也。”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 “天机不可泄漏。” 仙人没有再向他说明,他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总觉得他的行动神神鬼鬼的,让人摸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又向他问道:离开隅阳城后,他们会去哪?因为怎么想,他们也不可能在这里久留。 他回答道:“暂时来说,先调查一下这座城市里诡异的地方吧。” “最诡异的,难道不是他们的身后有魔族跟着吗?” “这也是一点,不过你不觉得,我们现在首先要解决的事,是解决眼前这个人的身世之谜吗?还有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 “我觉得,普天之下也没几个有这种容貌了吧?何况还长得一模一样?” “你也这么觉得?” “是你觉得,所以才会跟着他吧?不然我们怎么会走在这条路上?” “真是奇怪啊,这怎么可能呢” “喂!你们在发什么呆啊?!” 别如凰一边跟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一边精力旺盛地在他们身后跳来跳去,想看看他们两人到底在想什么。 从那间药铺出来后,这两个人就有点不对劲。问也不答,就像丢了神一样,眼睛看着前面用白麻布盖着身子的叫花子,不紧不慢地走着,他快,他们就跟着快,他慢,他们就跟着慢,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你说我们这么跟着他,会不会把麻烦也给带过去?”九天琉璃镜又用心念传音问。 “既来之,则安之,他们构不成威胁。” “可万一魔族的人也对他有兴趣了呢?” “那我们就要在魔族之前解决这个谜题。” “会不会是饵?” “把他特意从天元山弄来这里钓我吗?那我就更要弄清楚他现在要去的是哪里了。” “喂!” 仙人的右肩被别如凰狠狠地敲了一下。谁知道不是仙人在喊痛,而是别如凰在喊痛地道:“哇!你肩膀石头做的啊,痛死我了!” 仙人背对着她咧嘴一笑,心想:“叫你偷袭我。”他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别如凰,一脸人畜无害地假装困惑道:“别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别如凰强忍着眼角的一滴泪水,左手捏着微肿的右手说,“就是想知道你们在干嘛还有你的肩膀怎么跟石头一样硬,敲了你一下,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痛” “你刚才有敲我吗?” “有!”别如凰举起自己微肿的右手向仙人证明到,仿佛在说,你看看,你看看?都肿成这样了。 仙人假装尴尬地笑道:“可能是平常锻炼的结果吧。再加上我的痛感和一般人的不一样,比较迟钝。” “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了吗?” “什么问题?” “你们在发什么呆啊?” 九天琉璃镜在此时插话道:“在跟着一个人。” “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跟着他吗?” “这”九天琉璃不知道怎么回答,说认识他?从哪里认识的。说对他的长相感到好奇?怎么有种很糟糕的感觉。 “他,很像一个我们以前认识的人。”仙人道。 “是故友吗?” “说不上,不过世间竟有和他长得如此相像的,让我们觉得很好奇。” 别如凰小心翼翼地道:“你那个故友,该不会是死了吧?” “也不知道,”仙人偏了偏头看着前面叫花子的背影说,“按道理,他应该不是会这么容易死的人,也没有道理会流落至此。” “所以你们就跟着他?” “要不然你以为呢。” “我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 “嗯?”仙人一愕,“别姑娘你这话讲得好奇怪。” “其实我也对他有些好奇。” “哦” “因为你看,长得这么好看,居然是个叫花子,还用布遮住自己的脸,那不是很奇怪吗?我猜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别姑娘果真大智慧,我也是这么想。” 别如凰快走了两步,从跟在他们后面走到了仙人左侧,跟着他们一起打量起前面走着的人。这个人好像一点也没察觉到他们在后面跟着,尽管这三个人表现得光明正大,互相交谈的声音也一点没有放低。 别如凰煞有介事地看着叫花子的背影猜测道:“以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的经验,这背后一定有一桩惊天巨案。一个贵族皇子流落民间,失去了一切,甚至还被惊吓得不会说话了。为了不被人发现他还活着,让那些追杀他的人找不到他。他常年用白布遮面,并把自己装扮成叫花子,为的就是掩人耳目,苟活性命。” “你想像力很好。” “当然,”别如凰得意地道,“戏里面都这么演。” “那么认识这位皇子的我们又是些什么人呢?” “你们?”别如凰扁了扁嘴,睁着大眼睛看着仙人上下打量到。“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或许是大内的侍卫c文官什么的吧?” “为什么他是皇子,我们却普通那么多?”九天琉璃镜不满地道。 “总不能猜你们是太上皇,又或者是哪个王爷吧?不然就只能猜是哪位仙人了。” 这蒙得还挺准。九天琉璃镜略微无语地闭了嘴。 仙人若有所思地道:“这路通向哪里呢” “哦,”别如凰不假思索地说,“通往城南一个叫郭家村的地方,村里的人都姓郭。离隅阳城很近,比隅阳城存在的时间还早,相传从五百年前就代代居住在这里。村里的人都很淳朴,也没有什么坏人,就算离着隅阳城这么近,他们也没有要搬离那里的意思,说是祖宗留下的遗训。” 九天琉璃镜侧脸看着她:“你知道得很清楚。” “当然了,”别如凰自豪地说,“只要是霁国内的城镇c村落,每一个我都略知一二。人称——霁国百晓生。” “你背起来的?” “说不上是背,只是偶有听爷爷提起,从小时候到现在,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那还真是帮了大忙。” “这也是你们来找我的原因不是吗?” 九天琉璃镜看了看仙人,仙人嘴角正含着笑,看着前方。 这一路上的路面都很平坦,就是偶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的,需要稍稍留神。霁国往女边都需要经过隅阳的南门,而从官道分叉,往右偏离了一点的小路,就是仙人他们正在走的这条路。夹道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林,林中偶尔传来雀鸟的鸣叫声,扑扇着翅膀,从一棵树飞到了另一棵树。 “马上就要走到村落了,”仙人说,“他就这么打算毫无防备地带着我们回自己的家吗?” 别如凰垫起脚尖看了看,从仙人的角度里果真看到远处几座茅屋的屋顶。 “那个长得矮矮胖胖的药店老板也曾经劝过他,让他在他店里多休息一会儿,说看他的样子,头应该还很痛。就算急着送药回去,也可以先等一等,喝口水。看他的样子,他应该还没恢复精神。” 仙人沉吟着道:“我倒忘了,人还有不舒服的时候。” 别如凰笑着说:“你身体很好嘛,我也很少生病,最近一次也是十岁的时候了。” 九天琉璃镜疑惑地看着她:“总觉得你的话变得越来越多了,怎么连你几岁的时候生过病都告诉了我们?” “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们好像认识了没几个时辰吧?” 别如凰恍然大悟地回过神来。 “唉呀,不好”她捂着自己的嘴巴心想,“一但放松了警惕,就把所有该说和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还好爷爷不在” 她假装无所谓地道:“不过是说几岁的时候生过病,也没什么啦。” “是吗?”九天琉璃镜怀疑地看着她。 她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说:“我保证,一旦执行任务,我会比任何人更可靠。” “那么你手上的那个包袱呢?” 别如凰一愣神,握了握空空如野的双手。 “唉呀,糟了!”她大喊了一声说,“包袱落在了那间药店里!”转身就想回去找。 仙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等一等,”他无奈地说,“如果你现在走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去了哪呢?” “也对啊,”她有点着急地说,“那怎么办啊,包袱里都放着我吃饭的家伙,要是被人打开看到了,那也很不妙啊!” 仙人想了想,这么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是没谁了。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刚才在药店里,别如凰因为看到了叫花子的真容而震惊过度,包袱掉到了地上的场景。只不过想她自己发现罢了。 “这样吧,”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说,“这是一块能千里传音的法宝,原本我就想将它交给你的,以后有什么事,万一因为任务分开了,也可以联络。现在我把它给你,你回去找到包袱后,再用它和我们联系吧。” 别如凰伸手接过了他递给她的玉佩。就在他们停顿的这短短一段时间里,叫花子已经走过树林前面的弯道,消失在道路上。 别如凰赶紧往城内的方向跑去,一边回头用手势催促他们往前走。 “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们也别跟丢了啊!” “怎么会,”仙人笑着说,“你就快去快回吧。” 九天琉璃镜等她走远了,才小声道:“把她调走了。” 仙人用豪迈地语气说:“走!我们去揭开谜题的真面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豪情万丈照九州,只是人是麻烦人(二) 叫花子低着头在前面走着,一路带着仙人两人穿过村内小路,去到老瞎子的房子前。 他熟练地用一根棍子把篱笆门的扣子,透过篱笆间的隙缝挑开了。拿着药走进院子里关上门后,才走几步路,背后就传来了叫门的声音。 “劳驾,请问这里是那位老先生的家吗?” 叫花子不知道什么老先生不老先生的,他实在没有空理会门外的人,况且也不知道是什么底细。他继续地往前走着,再走一步。 “劳驾,”门外又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请问阁下可是姓道?” 一股莫明的感觉触碰心头,使他的心内一阵烦躁。为何听到这句话,自己会觉得这么心烦?他走到篱笆门旁,往外张望了一下,见门外站着两个人,皆气质非凡,生得一表人才。一个穿着黑色的侠客装扮,脑后的长发高高地束了起来;一个斯斯文文,穿着白色的儒装。 叫花子定定神,觉得这两人不是药店里曾经见过的那两个人吗?怎的竟然跟到了他住的地方?他的脑子里至今还有些阵痛,所以看人的目光也有些涣散。他举起右手摇了摇,示意自己不是,又转身走向屋子。 仙人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我们游经此地碰巧遇到阁下和我以前的一个故人长得非常相像,探听之下,得知阁下居然和我们要找的一位老先生住在一起,故冒昧问了你许多问题。请问阁下府中是不是有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先生住在这里?” 叫花子回过头,用白麻布遮着的脸轻轻点了点。 “那么请问这位老先生是不是经常在市集里敲竹板说唱,眼睛还失明了。” 叫花子又点了点头。 “再有,他的房间内是不是放着一尊泥神像,家里的炉灶还是下陷式,凹陷在地板上的。” 叫花子看起来有一些疑惑了。 仙人点到即止,说:“那就对了,数年前我曾经在这里作过一次客,那时候好像你还不在。所以你不认识我很正常,我也是过了很久才重游旧地,想起老先生或许还住在这里,特来探访”他假装犹豫了一下,看着简陋的茅草屋内没有门的厅堂右角。“是不是有点不方便?老人家病了吗?” 叫花子点了点头。 “阁下,不会说话?”仙人惊讶道。 叫花子沉默不语,想了一会儿后,就打开竹篱笆的门,示意他们进来了。 九天琉璃镜在心中默默地对仙人说:“你真的认识那位老先生?” 仙人在心里回答他:“你觉得呢?我只是用天眼通大致地看了一下屋内的情况。” “这招很难练吗?” “不难练,不过你还需要增加些修为。” “我是说说谎。” “这个嘛~” 仙人笑着。竹篱笆的门在身后扣上了,叫花子走前了两步,领着他们往屋内走去。 跨上被石基架高的木地板,门厅内可谓四壁空空,就算仙人他们是坏人,恐怕也从这里捞不着什么。叫花子熟悉地在门厅内的一个柜子里翻找着,拿出一个破旧的土药罐。仙人他们四处打量着这间屋子,对四处铺满的灰尘和蜘蛛网仿佛很有兴趣。 “你住在这里多久了?”仙人问叫花子。叫花子低着头,没有回答他。 拿着土药罐到一个木板盖着的水缸上拆开手里提着的黄纸包着的药材,把药材倒进了药罐里。拿起药罐只有一边的圆柱手柄,打开水缸的盖子,勺了些水倒进里面,叫花子就捧着药罐,往老瞎子躺着休息的房间走了过去。 仙人也想跟着进,被叫花子回头摆着手拒绝了。他们两个只得等在厅堂中,看着老瞎子的房门开启了又关闭。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看起来很普通。”九天琉璃镜用心念传音对仙人道。 “和他住在一起的也很平凡,不过是个需要照顾的老人。”仙人回应到。 “他当真是我们知道的道清风?” “你很多疑问。” “你也不少。” “首先是性格大变。” “然后是给人的气质也不一样了。” “样貌虽然没变。” “但是额头上多了个像是蓝色火焰的标记。” “身上的修为几乎全不见了。” “有吗?” “有。” “那么我们怎么确定这个人就是道清风?毕竟修为这种东西是可以剥夺走的吗?” 仙人沉默了,九天琉璃镜歪头看着他。 “你不是想说,这种事情真的能办得到吧?”九天琉璃镜把这一句话用嘴巴说了出来。 仙人考虑了片刻,喃喃地说:“真真假假,一试便知。” 他环着木地板上的厅堂内走了半圈,来到一处角落被干燥的木柴堆满了的地方。好奇地移开一块木头,仙人看着屋子的角落,将双手环抱胸前,怔怔发起了呆。 过了半晌之后,九天琉璃镜看着他的背影奇怪地问:“你在发什么呆?” “叫爹。”仙人冷不丁地加了这么一句。 九天琉璃镜没好气地说:“好好好,主人,请问你现在在发什么呆?” “我在想事情。” “我知道你在想事情啊,问题你在想什么事情?” “这间房子的过去可能也不简单。” “你何出此言?” 仙人让开被他的背影挡着的九天琉璃镜的视线,只见柴禾堆放的老高的最顶部的墙角上,有一大片干透了的飞溅血迹。 九天琉璃镜皱着眉头走前了两步,仙人的脚步没有停留,而是往厅堂旁通向屋后的一道小门外走了过去。 “嗯?你去哪?”九天琉璃镜问。 仙人答道:“跟着来,你就知道了啊。” 九天琉璃镜跟着仙人来到了屋子的后院,只见杂草丛生中,唯独有一块地方被打理得干干净净,一座孤坟落在那块地方的中央,一块破烂木板上书写着歪歪扭扭的字,因为长年被雨水冲涮,而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你认为这个墓里葬的是什么?”仙人道。 “是什么,和我们想要知道的问题有关系吗?” “有关系,可能大大地有关系。” 九天琉璃镜有点忍不住了:“我们能不能明人不说暗话,该点明的就点明?” “我现在就传你天眼通,你自己看?” 仙人走到九天琉璃镜身边,将右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九天琉璃镜双目一睁,一道光束像连通了他和三尺黄土下一卷草席包着的东西之间的距离,将草席的影像映入了他的眼帘内。 九天琉璃镜撇了撇嘴。 “那里面的是什么?可别给我看尸体之类的” “不是尸体,”仙人平淡地说,“而是一些比尸体更有趣的事情。” “你的恶趣味,我无法猜透,请您将一切明说。” “这里有人在练邪法,而且这一家是上一次的受害者。” “你怎么看出来的,就凭一张草席?” “看到从草席内渗出来的邪气了吗?” 九天琉璃镜听罢,再次凝神看去。只见退了色的草席上,一股阴郁的黑气絮絮从草席内散发了出来。 九天琉璃镜好奇地问:“草席里包着的是什么?” 仙人道:“大概是衣服之类的吧?” “衣服会散发出这种气息吗?” “如果沾上了对方的唾沫,或者是血液,或许会会。可能散发出如此浓郁黑气的,不是入魔太深的人,就是已经成魔的妖。”仙人顿了顿,把手从九天琉璃镜的脑袋上放了下来,还趁机撸了一把。看着远方碧青色的天空,抬头感叹道:“自魔界被封印至今,还留在人界,能散发出这种气息的并不多见。如今我们偶然来到这一处地方,遇着这种发现,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把“阴谋”这两个字吞了回去。 九天琉璃镜转头看向站在左侧的他,这个问题宝宝又问问题了。 “还是什么?” 仙人眨了眨眼睛笑道:“没有什么,我一时想不起来词了。” 九天琉璃镜狐疑地看着他。 “你撒谎。” “撒谎就撒谎吧,反正是为了你好。” “你说话的语气,怎么像那些人界的凡人父母们?” 仙人摊了摊手道:“我就是你的父母啊,保护孩子的身心健康,不是很理所当然吗?” 九天琉璃镜撇了撇嘴,啧了一声。身后的屋子内忽然传来了在木地板上的走动声,仙人回头一看,正是身上披着白麻布的叫花子。 仙人用心念传音朝九天琉璃镜道:“首先,我们要制造跟这个被某桩惊天巨案惊吓得说不出话的皇子单独在一个外人看不见的地方相处的机会;其次,我们要使这个皇子自己睡着了,好让我们不被他怀疑,不被事后追究的调查他的身体” 九天琉璃镜插话道:“这么麻烦?不是打个响指就够了吗?” 仙人看着叫花子,笑着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并好心地用心念传音向九天琉璃镜解释到。 “知道对着一个疑似达到了金丹期的修仙者施用法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这次九天琉璃镜不再问了,而是默默地等着回答。 仙人继续说了下去:“就是即使他身上的修为全失,他的身体还是修炼过,并重铸后的身体,对法力的探查有耐性——顺便一提,也永远不会老——万一被他知道我们曾经对他图谋不诡,那不是很失信用吗?可以的话,我还是想用和善的方法去接近他。” “你对他还挺好的。”九天琉璃镜跟着仙人,往屋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仙人道:“我对你也挺好的啊。” “因为同是修仙之人?你对道清风这名修仙者似乎特别上心,该不会是你在偷跑到人界的时候,干了什么坏事吧?” 仙人瞪圆了眼睛,低头看着九天琉璃镜。 “对于凡人的,我还是很有分寸的好不好。” 九天琉璃镜狐疑地抬头看着他:“总觉得你下凡偷跑了这么多年,没有个把私生子很不正常。” “要生的话,我一千年前就已经生了,好不好?”仙人第一次言语激动地看着他说。 “啊,是吗?”九天琉璃镜还是不相信他。 仙人表情丰富地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总觉得你明明是我‘生’的——” “——是造。” “——为什么我却觉得你的语气越来越像我的一个好友呢?连皱眉的样子都像” 叫花子看着他们在无声地拌着嘴,不解地歪了歪头。一会儿看着穿着白色衣服的那个少年狐疑地看着黑衣青年,像在用眼神表达着什么。一会儿看到那个黑衣青年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似是无声抗议他心想:这两个人真奇怪。 黑衣服的青年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笑得有点不明所以。他看着他,也不知道放他们进来是不是对的,应该不至于是坏人吧? 乡村内的炊烟总是升起得特别早,又或者只有这一个村落才是这样的呢?总之别如凰的包袱找到了。 隅阳城内,一间小药铺里,她正在对那个长得矮胖矮胖的药店老板不断地点着头,感谢地鞠着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豪情万丈照九州,只是人是麻烦人(三) 城外有跟着仙人他们的狼魂族,城内也有跟着别如凰的眼线。 当然,以别如凰的本领还是没法发现他们的气息的,否则这个自称“万古一魔,唯吾至尊”的种族就要身价掉光了。 此时那四个原本跟着仙人的魔族中,其中一个叫“毛衣”的女人,正在一间紧挨着药店的首饰店里假装挑选着钗饰。她穿着草绿色的对襟女裙,是个体态丰腴的少妇。眼睛不时瞟向药店的方向,看着别如凰穿着一袭红衣的背影在不断向那个脸圆圆的药店老板鞠躬道谢,又把拿在手上的一根簪子放回红色的盒子内,对首饰店老板说,她不要了。 别如凰走出了药店,捧着蓝色碎花布的大包袱,一脸松了口气地笑着。这次不提在手里了,而是把包袱往身上一背,就迈着大步往城外走去。一身飒爽的男装打扮c长靴马裤,走在路上还真挺容易让人忽略他的长相的。 那个狼魂族的女人故意走过去撞了她一下。 “公子,不好意思,是奴家失礼了。” 别如凰习惯性地说:“不,是我走路不长眼睛,撞到了姑娘,请。” 别如凰欠了欠身走远了,毛衣走到一个街边的角落里陶醉地回望着别如凰的背影。 “真是个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女人啊。” 角落中等着的另一个人看着毛衣,一脸无奈的样子。 “别流口水了,”脚夫道,“我发现你真是整天都想着吃的。” “难道你就不想了吗?” 毛衣风情万种地回望靠在墙边站着的他,笑靥如花。 脚夫扁着嘴,没有说话,毫无表情地往街角后的小巷深处撇了一下头,示意往里走。他们刻意与别如凰保持距离,仅依着气味去追踪她前进的方向。大白天的也不好上屋顶,于是选择了一条谁也察觉不到的路,悄悄地跟着。 每一个曾经和仙人有接触的,他们都会注意观察。而和仙人明显有瓜葛的,他们更是自然而然地就盯上了。 出了城门,别如凰一直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走到郭家村与官道分叉的那条小路,他们钻进了树林中,继续遥远地跟踪着。 以别如凰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哪怕跟到了目的地,别如凰也未必能发现得了他们。 可是走到半路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了下来,像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就在刚才这两个狼魂族的走进树林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那一下窜入树林中的是什么声音?为何会有两个人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马上就意识到了行无为(也就是仙人)在西山时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我们的行动并不是完全没有人注意的。这难道就是那些传说中被称为魔族的人?这跟它们传说中的格调,那可有点不太相配啊。 说来,别如凰也是艺高人胆大。要换了没这么自信的,恐怕就会有点心慌,而露出破绽了吧?但她不,她思考了一会儿,又假装开始往前走了起来,意识却全凝聚在了身后,想听听他们到底在树林里的什么位置。 虽不如那些修仙之人,可以开启神识,但身为神偷的后人,别如凰平时锻炼出来的听力也是很了不得的。 她能听得出身后有哪些声音是不对劲的,就像轻风吹起了草木的枝叶,地上的枯木在干渴中爆裂了。要是完全开启五感,她还能听到半里内的一切细微虫鸣,更何部是细碎的脚步声。 她放慢了一些速度,尽量想靠近一些那些人跟踪的位置。 忽然她钻进了右手边的树林里,朝着那些人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狼魂族的两人紧急地对视了一眼,就几个跳跃,离开了原本站着的地方。别如凰没想到自己竟然扑了个空,站在树林里环顾树冠上的四周。 “出来,”她平静地大喊着说,“别以为你们偷偷跟着我,就能瞒过我的耳朵。” 四周的树林很安静,树梢上的新叶在摇曳着,沙沙地作响。阳光透过树木的隙缝,落在了她的脚边,映下一块斑驳。 别如凰又继续说了。 “明人不做暗事,有什么事情就光明正大的来,别躲在暗地里偷偷摸摸的。”其实她就只是想见见传说中的魔族到底是怎么样的而已。“别某在江湖中也算是有些名声,不知是因为何事惹到了阁下们,需要对在下做些暗中盯梢的事情?” 别如凰对魔族一点概念也没有。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山中的精怪,还是普通的种族?她还真想先弄弄清楚。想着能被自己发现,也不是什么利害的角色,不如先会一会,也好过将来一点底也没有。 她是一个与其等着,不如主动出击的人。想来她已经把行无为和祖父的叮嘱都给忘光光了,虽言语上还不忘适当地做些掩饰,但不得不说,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天真,她这么做还真是挺危险的。 以前她出任务的时候,也曾经在某些地方碰到些山精野怪,论与这些会诡术的生物对战,她的经验其实还挺丰富的,要不也不敢这么大大咧咧地与对方叫阵。只要他们敢出来,她认为自己就有能抓得住他们的本事。包袱里的东西今天还没晒过太阳呢,拿出来晾一晾也好。 “出来,”她再一次说道,“你们知道,你们藏着也没用。” 树林里静悄悄的,连鸟儿叫唤的声音也没有了。 别如凰再提高了一些声音说:“出来,我闻得到你身上的胭脂味,”她再确定了一下对方的身分,“你是我刚才撞到的那个女人。” 话甫落,树林中开始骚动了起来。一阵骤风吹过,风劲竟刹时间狂乱地让人闭上了眼睛。 别如凰举起没拿包袱的右手挡住迎面而来的沙尘,枯叶片片如飞刀袭向面门,搞得她只得眯缝着眼睛,看着这阵怪风吹来的方向。恍惚中看到一道黑影朝自己扑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一瞬间,竟忘了呼吸。 银鞭出手,别如凰从左手上拿着的包袱中一下子抽出了一条九节长的长鞭,啪啪两声往那道黑影甩了过去。黑影灵活地闪避着,竟通过了她银鞭交织起来的罗网,往后跳跃,一眨眼地又不见了,还没来得及让她看清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东西。 “好快的身手”她不由得由衷赞叹着说。但转念一想,那道黑影看起来怪怪的,怎么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不像碰到了个人类。 她还是对魔族没什么概念,她也看不出对方身上包着的魔气。 “怎么回事?”她自言自语地对自己说。一边警戒着周围的状况,一边直觉地感觉到不妙,往树林外一点一点地往后退。 五感已经全开了,照理来说,她不应该连这么大的活着的东西都感应不到的才对。但四周风平浪静的,还真没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她半信半疑地对自己说:“难道方才那东西虚晃那一下,只是想吓吓我?” 她这时候才想起了爷爷曾经叮嘱过的:不要莽撞行事,切记以自身安全为优先。 “糟了,”她忽然意识到地想,“我该不会是打草惊蛇了吧” 天色渐渐阴暗了起来,树林中的光线又弱了些。五感全开都感应不到什么的树林里,她双手合十地往不知道哪位神明祷告道:“求上天让我千万不要闯祸”要是让自己破坏了东家的计划,那她罪名可大了 到处观察着树林里的状况,她觉得再停留在这里也等不出什么,反而还加大了不确定因素的危险。刚才那个东西,她还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它。 不过好家在,它也没有要跟她打起来的意思。 别如凰暗暗地在心里想:“魔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过会儿和行无为他们碰到后,一定要好好问清楚。” 不过今天在树林里发生的事,她决定一字不提。行无为看起来不像会唠叨的人,但他身边那个问题少年可说不准。 自己确实可能是做错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走到小路上后,别如凰从怀里掏出仙人给的那块玉牌,就念起了牌面上的字。翠绿色的长条形玉牌上闪烁起白色的萤光,不多时,里面就传出了一把熟悉的声音。 “是别姑娘吗” 一里外,树林深处,一颗枯萎的白色巨木旁。 “你你是什么人!” 毛衣的脖子被紧紧地捏在了一个高大男人的左手上,那人看着她,笑得几近疯狂。他的另一只手上掐着她的同伴,两个人都对他拳打脚踢着,愣是没有让他移动分毫。 “我?”那个男人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披头散发的只露出了一只眼睛。他轻描淡写地说,“是一个接下来将要吃掉你们的人。” 毛衣瞪着充血的眼睛瞪着他。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那男人歪头看着她,戏味十足地问:“你们是谁?” 身为“万古一魔,唯吾至尊”的狼魂族一员,被人如此小瞧,那还真是觉得气愤。可毛衣和那个长得黑壮的脚夫却半点法力都使不出来,仿佛身上的力气和魔源都被他吸尽了。 毛衣瞪着她,鼓起自己最后的一丝骄傲说:“我们是狼魂族的,身为魔类,你居然会不知道我们?!” “什么?”男人侧着左耳,假装没听清地说。 下一瞬间,还没等毛衣挣扎着想说什么,他们两个就在他手中化成了一道烟,连附身的人躯都一并被融化了。 男人把这两道黑烟全数吸进了自己的鼻子里,苍白的脸色似是恢复了一些光泽。 他戳着自己没有被头发遮住的右半边脸颊,说:“不过是些从魔的血液诞生出来的次等异类,摆什么大谱。” 蹦蹦跳跳的就像一个孩童一样,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有些魔啊,”他一边笑着,一边揶揄地说,“就是没有自知之明。假如不是你们非要动别人的东西,我也不会出手来消灭你们啊。”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树林中,唯独一把充满了戏谑的声音还在树林里回荡着。 “下次记住了,没有本事,就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豪情万丈照九州,只是人是麻烦人(四) 别如凰按玉牌里的指示,来到了一扇竹篱笆门前。刚要敲门,就碰到仙人从门内走了出来,一只刚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怎么,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别如凰疑惑地问。 仙人笑而不语,转身往身后专门来送他的叫花子作了个揖,就一言不发地领着他们,往隅阳城的方向走去了。 别如凰看得莫明其妙的。她这才刚来,他们就要走了? 走过了一段距离后,她压低声音地问:“你们问出来些什么了吗?” “问什么?” 这个问题真是反问得好生奇怪。 别如凰道:“不是你们说要去查查看那个人是不是你们的朋友的吗?” “确实是这么回事。” “难道你们什么都没问?” “正是如此。” 仙人背着手,慢悠悠地在前面走着。九天琉璃镜跟在后面,别如凰也跟在他后头。 “现在问那些问题有点不合适,”仙人说,“重要的是那个家里还有个病人,对方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我们呆在那里。” “该不会是什么疫病吧?” “只是普通的风寒,刚才你在城里的时候也听那个药店老板说过了。” “这意思是你们还会再来拜访他?” “那是自然,”仙人叹了口气说,“总有些事情必需要弄明白。” 别如凰自刚才遇到那一件怪事情后,就总是禁不住地去想,低下头来也没有再问。九天琉璃镜用心念传音向仙人问了接下来的计划。 “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他用心念传音问仙人。 仙人看似在默默地看着前方的路,实则在思索道:“那自然是今天晚上就行动,兵贵神速嘛。” “要绕过她吗?”九天琉璃镜的眼睛看着别如凰。仙人心想:“小朋友,你的眼神太直接了。”虽然仙人一直用背对着九天琉璃镜,但他就是能感知得到。 仙人往自己的左下角看了一眼别如凰,看着她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想了想后,他淡淡地道:“她嘛还是带上吧。” 仙人想了想,想起他在客栈里出来时,曾向他抱怨过的话。 “对了,要换客栈吗?”他回过头来对九天琉璃镜说。 九天琉璃镜一愣,看着他“嗯?”了一声。 “什么,换客栈?”别如凰抬起头看他。 “对,”仙人向她解释道,“那地方住得实在不是很舒服” 别如凰眨了眨眼睛,随即恍然大悟,是因为那些怀春少女吧? “明白。”她说。心想,也是,呆会儿万一回去的时候碰到了那帮子人,一想到要被他们问东问西就觉得很麻烦。特别是自己被要求和他们一起行动,那不用说,肯定会成为人大的靶子。他们这两个大男人长得相貌堂堂倒是不用在意,她一个本地人,说不准会传出什么疯言疯语。 九天琉璃镜在一旁默不作声,有太多的事情要想,这件事情居然被他忘了。 “可是你们亲自去退房的话,会碰上她们吧。”她语调轻快地说,“这样吧,我帮你们去退了。一会儿进城,你们先找个地方安顿,等我去把房退了,再来找你们。但是”她在两个人之间来来回回看着,“你们的长相实在是太显眼了,不做点什么,恐怕想避开她们的效果不大,必须要做出些改变。” “改变?”仙人好奇地问:“那要怎么改变呢?”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里,别如凰已经在包袱里左掏掏c右掏掏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柚木盒子,得意地向他们笑着说:“易容术。” “其实我们在脸上施点幻术不就好了吗?为何要这么麻烦。”蹲在大街上一面青砖墙的墙角边,九天琉璃镜戳了戳鼻梁上的眼镜,纳闷地说。 仙人和他一样,在他上方一点的位置,探头看着远方红色的人影,同样戳了戳鼻梁上黑色的两个方框,浅笑道:“幻术虽然方便,却会引人疑窦。而且我们后边还跟着两个人呢,自然点好。” 九天琉璃镜不习惯地压住了老是想从鼻子上掉下来的东西,皱了皱眉。 “对了,我们鼻子上架的是什么?” 仙人悠悠然地回答他。 “据说是从外域传来的,有改变人相貌的作用。” “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正常,”仙人眯缝着眼睛,笑着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真品。” 原本说好了,让他们去找落脚的地方,别如凰去帮他们把房退了。可仙人实在太好奇,所以就在找到了落脚处后,偷偷跟在她后头,想看看他们退房之后,那些守候着他们的人里会有什么反应。 九天琉璃镜皱着眉,不满地道:“话说,你还真是自恋啊。不过就是退个房,怎么还想看别人的反应。” “有趣啊。”仙人大言不惭地说。九天琉璃镜撇了撇嘴,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这到底哪里有趣了?不觉得我们两个蹲在这里很奇怪吗?” 仙人对周遭投过来的视线一点也不以为然,笑着道:“好好观察凡人的行动,也是仙家必修的一门功课。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嘛。而且或许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呢?” “这也算是修行之一?” “是的,这也是修行之一,我们很多人都做过。忆过往,还真是令人怀念啊。” 九天琉璃镜实在是无力吐槽了,“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吗?还有他们很多人都做过怎么理解。他敢保证要是其他仙人听到这种话,一定想捶他。那一句话里,只有最后的一句话是真的。就拿最近发生的事情来说,他为了看别人的大八卦,可是三天三夜都没挪过窝。要说他的关注点错误没错,要说他的热情投入的地方从来都很奇怪也行,他总是喜欢看一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和事,来丰富自己的八卦之魂,小知识库。也是来到人界之后,九天琉璃镜才发现仙人不但非~~常喜欢凑热闹,而且越发地觉得他很三八。道清风的事情还没有定论,但总有种瞎猫碰着了死老鼠,事件只是恰巧发生在他身边罢了的感觉。 仙人在故作高深之余,绝大部分时候,所有的行动,可以说都是基于自己的好奇心。以前在天极地限的时候,就没少听他说天界里能打的上仙不少,个个是武神。云中鹤和仙人年轻时交手的一些片段,九天琉璃镜也曾经从仙人给的幻像上见识过。当真是地动山摇,牵一发,动全身,招招飘逸潇洒,式式千变万化;顾及章法之余,打得还煞是好看。这样子的仙人,不应该会对地痞流氓的王八拳有兴趣的才对。就算是九天琉璃镜最不喜欢的战场武将重刀重枪,也远比胡抡的拳头好看。深知仙人性格的他,以前就有一个疑问埋在心里。 现在是时候问出来了。 “老干这种事情,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吗?” “不会啊。”仙人回答得轻松暇意,大街上从他们身旁经过的人们都在回头看着他们。心想,这两个人在干什么呢? 九天琉璃镜真想找个地方钻进去。与其说想不引人注目,这么做反而更显眼了——其它意义上的。 别如凰大迈步地走到了客栈的柜台前,手里拿着仙人他们的房门牌子,就是对客栈老板说:“老板,退房。” 果不其然的,那帮早上就聚集在客栈一楼里的人还没走,全都坐在相邻设立的几张饭桌旁,眼巴巴看着大门方向,仿佛对那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望眼欲穿。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情况,别如凰只能以稀奇来形容现在的感觉。右手倚着柜台,回头看着那些少女的背影,心内暗暗地想:难道这些人的父母就不会来找她们吗? 想法才刚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马上就有两个中年男女走了进来,拉着其中一个女孩的手,就想往外拖去。又是骂,又是哭的,听着煞是心烦。 客栈老板,一个长着寸长的山羊胡子的瘦削男人,看着她给出来的牌子,皱起了眉头。 “客官这就要退房了吗?” 别如凰回过头来看着他,道:“是啊,不想住了,今天就走。” 客栈老板疑惑地说:“可我记得,这两间客房的客人似乎不是您啊。” 别如凰坦诚地道:“没错,但是那两个人有其它事情要办,没法自己来,所以让我代劳。今天早上的事,不知道你见没见到,我和他们是熟人。要是你不信的话,也可以问问其他人,他们有些人应该见到了我早上和他们一起出去。” “是这样吗?”他问身边一个管帐的伙记,别如凰记得那个伙记从早上就坐到了现在。 对方用笔挠了挠头,点头道:“是的,确实是有那么回事。而且那两位客人在投栈的时候,身上也是孑然一身,没带什么行礼。现在两手空空的临时走了,也很有可能。” “不过这住房时押着的钱”客栈老板为难到。 别如凰按照仙人的意思,爽快地说:“委托我来退房的人,说这钱他不要了,就当是打赏。现在我来不过是来退还房牌,其它的,我什么都不会拿。” 客栈老板顿时喜笑颜开了起来。刚想说什么客套话,冷不丁从别如凰身后传来了打骂声。料是那个女孩不愿意走,她父亲急了,抬起右手,就作势要打她。 客栈一楼瞬间沸腾了起来。 “你怎么这样!”有一个女孩对那个父亲说,叉着腰站着。 早上的时候,很三八地在他们旁边,问仙人和别如凰“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啊。”的胖妞也进一步扩大了自己的体积,叉着腰道:“就是啊,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好好地说话。就算是父女,也不能在大庭广众这么丢人啊!” “我管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 被她拉着手的少女不断哭泣着。别如凰张着嘴巴,觉得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什么时候这两个人的魅力,居然能大到不过一眼,就让人死心塌地。她和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一点也没发现啊。 行无为和行之的皮囊是挺好的,不过也不至于让人失去理智吧?要是他们在这里的话,那得有多尴尬啊。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人。 错眼间,她似乎看到了有一些丝线连在这些人的身上。原本回头,想向客栈老板告辞。眼神回转间,她猛地回头,看着在这个大堂里,所有的妙龄少女。 蓝颜祸水?不对,这些人明显的有些不对劲。怎么她在早上的时候,没发现这个问题。 别如凰走了过去,身后柜台里的人眼巴巴地看着她,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变了。 “操神术,开天眼。” 她低声说出这几个字,右手捏着法诀,用剑指横着,往双眼上一划。十多个人体在她的双眸中变成了散布着红色经脉的半透明人体,隐约中,她能看到在她们的脖子上,连着一根根紫色丝线。 “是哪里来的妖物!”她吃惊地脱口而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其中两个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什么妖物?”那个作势要打自己女儿的老父亲,听到别如凰这么说只感到诧异。下一瞬间,所有看着她的少女,都面无表情的失去了支柱,扑通一声,齐唰唰地在他们面前倒了下去。 “唉呀,女儿啊!”一直拉着那个父亲,不让他打女儿的妇人尖叫了一声。然后客栈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现在的状况。 有一把声音在别如凰背后对她说:“这情况麻烦了啊,你说是不是先从这里离开比较好?” 别如凰不知道怎么的,听着也觉得有点道理。她抛去了眼前所见到的疑惑,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出了客栈。 在走出到足够远的距离外,她似乎听到了那个客栈老板在说:“怎么这么邪门,这些姑娘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客栈可是从来都很干净的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豪情万丈照九州,只是人是麻烦人(五) “你看吧,不过是跟着来看看,就能发现不一样的新奇事物。这么看的话,是不是也觉得我其实不是那么无聊?” 九天琉璃镜暗暗地想:是我看走眼了吗? 躲过别如凰急速往前,低头走着的身影,仙人他们从一个路边小商贩挂在架子上的丝织彩带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事情确实是越来越奇怪,感觉全是冲着我们来,这是你早就算到的吗?” “你看着像吗?” “我正式宣布我看不透你。” 仙人狡猾地对九天琉璃镜笑了笑。 “看不透就对了,你还有很多东西得学。” 怎么觉得仙人有点得瑟,九天琉璃镜忽而觉得不爽。 “那么我们现在是回另一间客栈里吗?为之后的行动作准备。” “也只能这样了吧,顺便去看看她的情况。” “总觉得刚才看到的东西怪怪的,你说那会是跟着我们的那些人搞出来的吗?” “你的问题越来越多了。” “要是‘什么都知道’的你能大方透露一点的话,我的问题大概会变成没有问题。”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 “我一向如此。自我们来到这座城后,跟着我们的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发生。我还是第一次觉得人界这么乱刚才你为何不出手。” 仙人和九天琉璃镜漫步在大街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天机不可泄漏。” 又是这句话,九天琉璃镜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莫明生出一股厌恶感。自那次九死一生后,他就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变了,变得容易冲动,变得越来越多的问题,总是迫不及待的想找出答案。 他实在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想早早回到天极地限去。可仙人似乎不这么想,就算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他也可以当作没看到,一点也没有出手追查的意思。 这到底是他早就算到了的,还是又一次瞎猫碰着了死老鼠?比起魔族那些人在打什么算盘,他更加看不透仙人的算盘想怎么算。 “很了不起的样子”九天琉璃镜用自己都感觉惊讶的语气低声说。下一秒,他对自己竟然产生了对主人不敬的想法,感到惊呆了。那种感觉,怎么好像从心底里就讨厌他似的。 仙人发现他落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温和地朝他微笑着。 “在想什么?再不走,我可要抛下你了哦。” 成为凡人真的会出现很多烦恼——九天琉璃镜随意应了仙人一声,快步往他的方向走去——尤其是对仙人产生从心底里厌恶的感觉,使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变得像别人。 另一间规模比凤来客栈要小得多的客栈内,别如凰正坐在其中一间厢房里,看着窗外的树影。庭院内花草葱郁,虽然四四方方的格局很小,却能听到黄鹂的声音在树梢上鸣唱,料是有人把鸟笼挂在了那附近。 那两个人去哪了呢?才安顿好,说了回来找他们,转身却都不见了。重要的是,她刚才见到的那些事情是怎么回事,这转折快得,连她自己也闹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为何那些少女会被人控制? 为何她会听那把声音的话,等回过神来,已经去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为何会有人跟在他们的身后? 又为何明明就在自己家所在的城里,自己却被要求与他们同行。 这之间的理由确实如他们向自己解释的那样吗?说到底魔族到底是什么,先前就一直念想着要问个清楚,现在愈发觉得好奇,总觉得那把声音有点熟悉,自己不知道在哪里曾经听过。 树林里的那个怪人吗? 如山的问题使她忍不住挠起了自己的头发。直觉在敲起她的警钟,告诉她,你已经陷进一个游戏里,而你却不知道应该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爷爷说的那些话与担忧,别如凰一向都听在耳里。虽然实际行动起来,可能会大有差别。但事后想起,她总是会反省,并暗暗叮嘱自己,下次不要再犯了。 太阳西斜,红霞渲染天际,不知不觉的,万家又点起了灯火,太阳在天际边缘抹去最后一道光辉,蓝色深沉的夜幕正式降临。灯笼里薄薄的红纸内透出摇曳的烛光,负责点灯的店小二在楼下的门廊走动着,一盏一盏的把那些红灯笼全部都点亮了。 别如凰看着那些灯笼,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彷徨。 “总觉得他们有事瞒着我”她自己对自己说,“不过我也有事瞒着他们就对了” 要不要主动说出今天在树林里遭遇的那件事?在遇到凤来客栈的怪事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隐瞒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话说,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就这样子失踪了吧。” 厢房外有人敲了敲门,随即有一把声音在说:“别姑娘,你在里面吗?” 别如凰如梦初醒地应了一声。 “啊啊?” 想起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够大,她又补了一句。 “在的,你们回来了啊。” 她从放在窗边的方凳上站了起来,小跑着过去,给门外的人开门。大门前站着一个黑色侠客装扮的人,光看外表的话,还真看不出他是一个少年的父亲。 “怎么了,”他说,“你看着我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 别如凰收回自己看着他,有一瞬间呆愣了的视线,耿直地摇了摇头。 “没没有啊,”她有点结结巴巴地说,“只是太阳下山了,灯光有点昏暗,一时觉得你看起来像是别人。” 仙人笑着,薄薄的嘴唇勾了起来,把为了能让别如凰认出他是谁,而摘下,拿在手里的眼镜又戴回了鼻梁上。 “又到吃饭的时间了,”他用那种温和带着点磁性的声音说,“我们有一个计划,想在吃饭的时候跟你谈一下。” 别如凰歪了歪头。 “是什么计划?” 仙人看着她,故作神秘的微笑着。 “详情我们在饭桌上告诉你,小九可能在那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凤来客栈内一人跪在漆黑的房间内,对站在他前面的人毕恭毕敬道:“属下参见主人!” “免礼,”那人背对着他,看着这间像是书房的房间里,一卷挂在墙上的字卷,漫不经心地说。“客栈经营得怎么样了。” “蒙主人恩泽,客栈经营得很好。” “是吗?” 那人转身看着他,由于黑暗的原因,一截黑影落在他披散着头发的上半张脸上,听声音很年轻,身上却穿着一件不合时令的裘袍。黑白混色的裘衣被他穿得一点也不臃肿,反而英气勃发,隐隐地让人感觉到,这名男子一定是长得品貌非凡。 男子带着调侃的语气说:“要不是怕被人发现,我一定不会雇佣你们这些人族。现在给我说说看吧,那些白天在店里吵吵嚷嚷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客栈老板犹豫了:“这不是主人您施的控术吗?” “怎么可能,我只不过刚巧坐在那里罢了。还想着别人的事情,我没必要管。那个人想干什么,就随他去吧。自己又怎么会在自己的地盘里砸自己的招牌。” 客栈老板喃喃着:“说得也是说得也是” 他猛然地一抬头,看着男子惊讶地说:“那有谁会那么干?莫不是有人想撕毁我们之间的协议,暗中下一些不好的暗手,把天界的矛头指向我们!” “本来盗宝这种事情,就不是一个人能谋划得当的,这暗中牵扯的势力根本就不止我们,还有背后真正负责的阴谋者”男子顿了顿后,又继续说。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罢了,魔辅他也是操心劳碌,到处布局,我看他都快忙晕头了。还偏偏得罪了天元山,要知道那帮子老道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早晚会有人发现,或者已经发现了他暗中施下的小阴谋。最糟糕的情况即是天元七子会奉命追查道清风仙陨之谜,无极道人没有看起来的愚蠢,我所帮的一些小小的忙,也早晚会让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并把矛头指向魔辅。我们只要好好的当一只信鸽,做好传递信息的任务就好了。” “那么跟着他们的那些狼魂族,我们应该对他们稍作警告吗?” “警告什么?” “让他们不要越界。” “他们也很老实,只在远远看着不是吗?” “那倒是没错,但今天白天的那件事,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干的。说实话,这对客栈的声誉很不好。” “祈寿公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念祈公在人界魔族中的影响力,他问什么,我们一向是知无不言的。” 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叹着笑道:“唉呀~~那只老乌龟就是活得长啊,活到连其他人都要给他面子的份上了。” “毕竟他出了名的左右逢缘,不光笼络了一群不怎么强的魔族,还搞到了天界上仙的信任。” “那个上仙,不是住在我们客栈里那位吗?” 客栈老板大惊道:“是这样吗?!” “要不我怎么会在他们离开后,才回来呢。陆家定期的生意巡查,又不是随意可以挑时间的。” 客栈老板低着头,嘴里不断地说:“说得也是,说得也是” “好了好了,别在重复你的口头禅了。”男子轻笑着说,听起来语气很随和。“你知道我们陆家一向是爱好和平,无论是魔界的事,还是天界的事我们都不会管。告知你魔族的身份,也不过是因为,你是我值得信任的人。要是换了其他的人,恐怕就没有这种待遇罗。” “主人教训得是。” “好好管理客栈就好。” “是。” “其它的事情,就让上心的人自己折腾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迷梦 这里是哪里,他想,怎么什么都没有。 恍惚中他来到一个整齐的院子前,身后是敞开了大门的青砖瓦房。黑暗的世界里一瞬间填满了色彩。 “现在有了。”他想,脑子中还在忍不住的回忆着之前的黑暗,像是在山洞中,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在那片黑暗中听到了心跳声,扑通扑通地越来越快。然后,他看到了一袭青衣的修长身影,长长的黑发随意地披散着,一双浩目看着他,眼中似是镶着星晨。 “你是谁?”他忍不住问。对方回过头来,向他展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我是谁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你记不记得起自己是谁。” “我?”他犹豫了,想了想后,他不太确定地说。“我没有名字。” “人生于世上,皆有父母,有父母必会取下名字,你又怎么会没有名字呢?”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到他的父母。” “为何?” “因为他也有可能被抛弃,成为一个没人爱惜的孤儿。” “你是这样吗?”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回答莫明,也觉得自己并非是没人爱惜的那一个。 “我不清楚”他摇了摇头说,惘然地看着那个人。“我只觉得我应该是有名字的,只是我有一点想不起来了。” “是吗?”青衣男子气质超然,大有一种似曾相识c非常熟悉的感觉。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是自然,否则我怎么会来找你。” “既然你专门来找我,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一些事情?” 青衣男子默然了,过了半晌后,他才缓缓地说:“比如?”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青衣男子负手而立,轻轻点了点头。身上瑰丽的气息,散发出薄如蝉翼的淡光,慢慢地从他的身体里升腾而出。 “自然。”他说。 “你也知道我的过去。” “只能说确实知道一些。” “那么我是谁?” 青衣男子微笑地看着他。 “你自然是” 剧烈的头痛撕裂着他的额头,令他痛不欲生。他抱着自己的脑袋,感觉到额前有一股烈火,如岩浆般灼烧。 那个青衣男子的话,他再也听不清了。虚浮的视线中,对方的身影模糊成一团,渐渐变成了黑暗。 “这不该是这样”他伸出了一只手,仿佛想拼命地抓住眼前的人,说:“我是谁?你告诉我” 怎么说呢?标准的主人公设定啊,为什么主人公不是这个人,而是这货? 九天琉璃镜看着光球里的幻影,感觉到有些难为情。自己亲自参与的还好,要做个完全置身事外的旁观者,那感觉就实在太尴尬了。 窃梦之术——为什么这个术法的发动者,要是他? 仙人在九天琉璃镜身后坐定,盘腿坐着,陷入了入定状态。在一间黑暗的小屋子里,到处都是尘封已久的灰尘,和一些看起来像是女红用品,和一匹只做了一半的花布。 九天琉璃镜用双手控制着飘浮在空中的光球,脚下是平躺在地板上,身上披着白麻布的叫花子——啊,不,应该正式称他为道清风才对。没有正式的名字,总觉得念起来脑壳疼。 道清风的额头上闪着蓝色的火焰,身体被光球发出来的光照亮着。在光球之中,不断浮现他梦景内的影像,一片漆黑之中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仙人在天界的真身,一个就是捂着脑袋,头痛得就快站不稳了的道清风。 “凝神聚气,不要急。”道清风梦里的仙人在对他说。脚下一瞬间充满了生机,就连光球里的背景都变了。 “凝神聚气”道清风喃喃着,似乎正在按照他的话去做。不过多时,他睁开了因疼痛而闭着的眼睛,现实里的他额头上的那团火减弱了些。 “我这是你” 面对梦景里的突然变换,道清风觉得很惊异。因为原本还是那么冰冷冷的一片空间,现在脚下开满了黄色的黄花,一些蓝色的蝴蝶在这片花田里,自由自在的飞舞着。 “我现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这不是真实吧?你到底又是怎么进到我的梦景里的?为什么我从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 道清风一股脑似的把脑子里所有的疑问全问出来了。仙人看着他笑了笑,温和地说:“不愧是天元山的传人,无极道人最得意的门徒之一,即便失去了记忆,还是能第一时间发现这一点。” “那不是自然的吗?”道清风不以为然地讲,“有哪个现实可以变幻得这么快,而且还没一点预兆?” 梦里的仙人看着他,不知为何皱起了眉头。 “你当真一点不记得自己过去的事情了?” 道清风看着他,一双好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什么事情?”他又恢复了常态,表情平静地说,“如果你知道的话,为何不直说,而要一直问我,我记不记得。” 九天琉璃镜在光球外给道清风伸起了大姆指。 呛得好,这个问题他也已经早就想说了。仙人每次问他些什么,总要拐弯抹角的答非所问。这次换个人呛呛他,也不错。 光球里的仙人假装咳嗽了一声,看来他也知道尴尬了。 “这个嘛”他想了想后,随便胡诌了一句地说,“我在酝酿情绪。” 道清风看着他,眉头皱了起来。他马上又接着说道:“因为我怕事情全告诉你,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还有这种解释?道清风双手交叉胸前,显然不太相信。仙人抿着嘴,转过身去,右手托着左手,握起的右拳关节一点一点地敲着上唇。 九天琉璃镜几乎可以确定,他一定在脑海里拼命想着,要怎么蒙骗,才能骗过眼前这个人。 “那当然,”他假装深沉地用低沉的语调说,“难道你没发现,你只要一去想自己是谁,脑子就会莫明的剧痛吗?” 道清风交叉胸前的左手,不安地捏紧了手肩。 “你怎么知道?” “看就知道了吧,”仙人回转了身来,对他说,“你刚才的表现告诉我,有一个人对你的记忆下了干扰,所以导致你现在的状况。” “是什么人?!”道清风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一个打算利用你的人。” 九天琉璃镜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这意思是他也不知道吗? 直接告诉对方,你叫做道清风,是天元山七十二峰之一的峰主,有两个师兄,师尊叫做无极道人,这有多难?何必要搞得像打哑谜,非得让他自己去领悟。 “你也该行行好,照顾一下我了吧”他用心念传音,对梦里的仙人说,“我还小,长时间施法,是会累的。” 梦景中的仙人听到了他的话,笑得那叫一个欠揍。 道清风困惑地皱起了眉,这时候他的头又开始痛了,双手从交叉着的姿势,变回捂着脑袋的姿势,一张漂亮的脸扭曲了起来。 “痛!好痛!”他单膝跪在地上,然后他在现实里的肉身浑身冒起了汗来,润湿周围的地板。九天琉璃镜顿觉情况突变,严重得让他拿不定主意。 他对仙人盘坐着的身体,忍不住回头看着他说:“怎么办?!这个人似乎支撑不住了!” 屋外传来了细小又焦急的敲门声。 “你们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别如凰在屋外负责警戒,听到了里面的声响,紧张地向他们询问到。 九天琉璃镜眼看着道清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也顾不得仙人反对了。 “敛神光,易梦术,元神聚位!”他快速地结了几个手印,最后转了一圈,将光球打入道清风的体内。再结一印,将食c拇c小指合并在一起的手印向两边一分,叱道:“解!” 顿时仙人的双眼睁了开来,带着稍稍震惊的表情看着九天琉璃镜。 “你这么快就解开了啊。” 九天琉璃镜不满地看着他说:“你病人已经撑不住了,再不解开,我是要看着他死啊。” 仙人走过去,看了看道清风的状况。 “没有啊,我觉得他还能撑一下。” “真是没心没肺的言论啊,”九天琉璃镜双手交叉着,看着跪在地板上的他道,“以他身上的出汗量,再过不久就要变成人干了,连神仙都救不了。” 屋外又传来了别如凰焦急的敲门声,一直在问:“你们怎么了,需不需要我进来。” 仙人很想对九天琉璃镜说:“你确定?我就是仙人。”不过,既然不解都解了,按照地上躺着的人的状况,也不可能再次施法,唤醒他的记忆。否则以这道印在他额头上的蓝色火焰型禁锢,还真的有可能会因为用力过猛,而把对方的脑子都烧坏了。 “必需得找到解法。”他暗暗地想。接着回头,往身后那扇从屋外透进了光来的纸门外的人道:“没事,不过遇到了些阻碍。” “那我现在能进来,或者你们能出来了吗?”别如凰在屋外小声地对里面的人说,生怕惊动了另一边,在熟睡着的另一个人。 “你进来也行,”仙人轻松地道,“不过这个地方我们还没来得及打扫,地上有很多灰尘。” 别如凰一听,看起来是不打算进去了。 她假装不在意地道:“那我在外面等你们出来。” 要说为何仙人们会在这里,那是自晚饭后就决定的事情。 月上枝头,三更竹响,偷入凡舍,绑人扰梦。至于为何要采取这种手段,别如凰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反正她是负责放风的。在客栈的时候,她曾经问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那两个穿着黑色侠客衣服和白色儒装的人看起来很正派,行事却未免有些偷鸡摸狗。 仙人在里面对她说:“看来我们今天注定是没有收获的了,明天准备好礼物再来。” “啊?”别如凰不解地问,“这次是要光明正大的问吗?” 身后的房门嘎吱一声响了,有三个人低着头走了出来。 九天琉璃镜和仙人扶着还没醒过来的道清风,把他弄回到他原来躺着的地方,拉起他身上的白麻布,帮他盖好“被子”。 “他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我们快走吧。”仙人说。 九天琉璃镜在一边不耐烦地道:“这次的事情,做这么一次也就够了。再来的话,你要想好其它方法,我也一起想。” 别如凰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半个局外人,没有什么话可以插嘴的。看到他们的样子,她觉得他们是遇到一个大难题了。 远处有两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正是许久未露面的狼魂族四人组之二。自从毛衣和那个脚夫跟着别如凰和他们分散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这两个同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在黑暗中盯着一身红衣的别如凰想:“这个姑娘是把他们两个人怎么样了吗?不可能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天元山傲剑峰 天元山傲剑锋上,一人正在不断地嘀咕着:“明明和我没关系,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明明说只是把人送上来就行了,为何却要求我必须守在门口话说,那个小胖墩跑到哪里去了就这么开心的把责任扔给我吗哈好想回家” 季月生守在傲剑峰云天阁外感叹地看着天空,睁了睁眼角冒出来的泪水。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不久之前的藏月阁内。 “什么?!你说古月真人失踪了?!”季月生跟在崇华真人身后刚走进藏月阁,就听到了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一时没顾及到礼仪,竟向在场的师长们大声地喊了出来。 几个穿着白袍c鹤氅的道人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暗淡的目光中什么都不想说,只是朝他的脸上瞪了个“你小声点”的眼神。 无数轻微的呻吟声在灰石铺成的光滑地面上此起彼伏,一幕幕人间惨状映入眼帘,使得此时才发现了身处在什么状况的季月生,不由得心头一悸。 “这”他是完成了崇华真人在收拾掉那个野蛮人號,把號失去了头颅,依然能够行动的身体送到傲剑峰后,才恰巧跟在崇华真人的身后走进藏月阁的。藏月阁内地上躺着的那些内c外门弟子的身体上不是冻结着寒霜,就是用纱布绑成了布人,有些手上还缺了一肢,骇人的伤口身上到处都是季月生瞬间就明白了一点。原来遭受袭击的,不止他东门一门——所以才没人来施以援手吗?啊,不对,在这之前崇华真人和號之间的对话,就已经提过这件事情。只不过季月生当时太混乱了,没有来得及把他们之间的对话细想。 现在想想,崇华真人居然会从深居简出中,特意跑到东门来也不是没有理由的。风太响,心跳太乱,他没有听清罢了。 “这”季月生“这”了两声,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好。想追问的关于他未来师尊,是如何被发现失踪了的事情也问不出口了。总觉得一问,就会往坏的方向走似的。他小声地对在场的师长们问道:“古月真人只是暂时连络不上了,是吗?” 师长们面面相觑着,各种表情都有,就是都显得不太乐观。 “简直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崇华真人忽然冒出了这三个字来。“一堆乌合之众,竟能绑走我们的一峰之主?” “古月师兄一直不喜欢习武,说习武那种事情浪费精力,还不如多研究丹药”其中一个师长小心翼翼地说,看着崇华真人担忧地皱起了眉头。一双小而精明的眼睛,衬上鹅蛋形的小脸,倒有种别样的精致感。“而且这事情恐怕没有崇华真人您说的这么简单,我和负责连络他的几位师兄都认为,古月师兄他恐怕” “你该不会是想跟我说,他死了吧?” 那个师长和其他师长都一个劲地摇起了头。 “我们只是在想”那位师长说,“恐怕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冷冰冰,能令人感受到一股充满了威压的气息自崇华真人身上散发了出来。在场所有人,包括地上看不到他的那些身受重伤的徒生们也屏住呼吸,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把他们的嘴巴捂住了。 “这种玩笑不要再说了。”崇华真人面目冷峻的看着他们所有人说。来回移动的视线间夹杂着几声咳嗽,那种病秧秧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坐在轮椅上,抚着自己的胸口喘息着,微微瞌上眼后,随即睁开了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困倦说:“要是他这么容易就死了,那我可就有大麻烦了不管怎么都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堂堂一个天元山峰主,就算武力上再怎么没用,也不至于以法术压不倒敌人。这厮怕是遇到了什么有趣事情,一时兴起就跟着去了。” “真的有这么简单吗?要知道崇渊真人他可是”除了先前和崇华真人对话的那个师长外,另一个长着黑色长胡子的师长对他说。欲言又止地支支唔唔了半天,终是以一声叹息,作为结尾。 其他的师长表情更暗淡几分,就连崇华真人的脸上也布满了憾色。 “生生死死,皆由天命。”崇华真人平静地说,“师尊他已知道此事,并亲眼见证了那个时刻你们若有还没了解的,记住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他。” “这件事情我们已经知晓。”那个长胡子的师长说。在列的5位道人通通都点起了头,表示自己会看情况办的。 季月生心想:“不愧是师长级别的,对着他前面这个坐着轮椅,徒生们之间,无不认为他很可怕的崇华真人,相处得那是一个熟络。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们之间在谈的是什么意思? “崇渊真人?”那个号称修真界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生性孤傲的天元山三座“冰山”之中的其中一座?“他也怎么了吗?!” 整座大厅陷入一阵令人恐惧的寂静中,季月生脑子嗡的一响,直拍着自己的脑门,在心里暗骂着:“瞧自己这个破记性,怎么才在眼前发生的事情又给忘了。”在运送號的途中,真的有太多疑问挤满他的大脑,以置于把记忆都挤出了一点——那个大块头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即使他身上有着崇华真人给的捆魔绳绑着,一身蛮力在运送途中一直在挣扎,想要去找他那颗顺着坡度滚下了山涧的头。那种像钓了一条大鱼,为了不让他脱钩,死命拖住的感觉,真的很容易让人筋疲力尽。经过那一役后,什么都忘记了。 一把女子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徐徐地说:“师尊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一声叹息从崇华真人那失去了血色的薄唇间,轻轻吐了出来。 “哎别管一些人有多么不愿意面对眼前的现实。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这两位真人都会躲着我们,齐齐玩失踪啊” 回到在云天阁大门前,负责守门的季月生。他一想起当时回头看见柳烟儿的那个眼神,就觉得遭了,这位大师姐恐怕会去求无极圣尊,让他们把崇渊真人“仙陨”的始末,给调查得一清二楚,连一颗石子也不会放过。 不过调查一下也没有坏处,就是私心来说,季月生更加想让天元七子的精力放在搜索古月真人的事情上,而不是分出一份心,去寻找眼前的现实。 他也不是说不好奇崇渊真人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遭遇了五雷轰顶。就好像有人故意想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法注意到天变的异像似的。这帮人到底有什么意图?对上师长们,他们可以说是来送人头的。虽让天元山徒生折损了不少,不能说不存在威胁。但这么做的意义是? 伤敌八百,自损三千,这简直就像被算好了一样。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化外蛮族的野蛮人——號,提过的那个人。 “魔辅?”他嘶地倒吸了一口寒峰上的冷气,一团团白烟从他冻僵了的嘴唇中又呼了出来,冷得他直站在原地,左右摇摆着双腿。 “这到底要站到何时啊”比起他以前一直呆着的青阳殿和东大门,这座海拔直逼天元山最高峰的第二高峰简直要冷多了,经过不久前的一役元气大耗的他虽然身上没受什么伤,那也经不住这么冻啊。 “小胖墩跑得就是快,要不是被崇华真人莫明其妙指了名”一万个为什么在他的脑子里不断回转着。“到底为什么要让我这个外门弟子来守门啊为什么” 云天阁的大门嘎吱一声响了,在他的身后亮出了一条缝。 崇华真人转着轮椅,在他身后无精打采地道:“因为你是唯一知道我这个秘密的人,而郁儿是因为非常怕我,所以能躲就躲。” 一道霹雳在季月生的头顶炸响,让他不敢回过头来。 崇华真人咳嗽了两声,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道:“你给我进来,有一些话我想跟你说。” “真真人我们有什么事情,不能在这里说的?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听话,乖。”崇华真人那憔悴的面容,无精打采地看着他。“你要再不过来,我就要发飙了。” 这算哪门子的另类威胁?形像都崩了啊!传说中天元山三座冰山之中的其中一座居然会开这种玩笑,用这种语气说话?一出场时的那种高高在上,冷峻又拒人于千里的气场去哪里了。这个外貌不过30岁左右,长着两道浓黑的眉,穿着白色的束腰袍服,外面还加上一层黑色纱衣的男人,还是那个传说中性格乖僻的人吗? 崇华真人看着他看他的表情,幽幽地道:“你的表情似乎看起来很震惊。但我可以说,你完全是会错意了。我说的这句话,可不是在开玩笑,你再不过来,我真的会发飙。而且让你没有任何准备的从这座山滚下去。” 这后面一句话,可听起来一点不好笑了。季月生迈着被冻疆的步伐,有点不情愿地走了进去。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过不了多时,从云天阁内传出了一声惨叫声,正是从季月生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你叫什么”崇华真人很无奈地用一只手塞住了耳朵。 季月生瞪眼看着眼前一具失去了头颅,被扒了精光,只剩一条看起来就很脏,还有味的破烂裤衩穿在身上的红色躯体,在拼命地往他的方向走过来。要不是他的身体上,和四肢都被铁链锁着,那在原本应该有着两颗的位置,两只像眼球一样咕噜咕噜转着的细长眼睛已经贴到了他的脸上,就差几寸那么远。 惊魂未定的季月生一瞬被吓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总算是回过了神来,过了两三秒后,才像一只受惊的小猫,腾地一声,跳到了一边。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很自然地摆出了防御姿势说,两只手掌伸在身前比划着,完全忘记了他的背后还背着一把剑。 崇华真人看起来就很累地说:“就是我要求你绕过其他人,帮我带回傲月峰的东西啊。” “这就是那具没有头的躯体?!”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吧?” “那么为什么他的身体是红色的?!” 崇华真人伸起左手的剑指在空气中画了画,一道光符出现在他的指尖处,初成形,转头就射进了那头怪物的眼睛里。 怪物先是像眼球被针扎了一下,然后呜呜了几声,就安静了。 巨大的膝盖一磕跪在了地上,竟像在深思着什么似的,惘然地看着季月生身后敞开的云天阁其中一间房子里,大门外清澈的蓝天。 “到底你怎么把他弄成这样的?” “嗯?!” “啊不对不起。真人,我说话太随便了,这个习惯怎么改也改不好到底您是怎么把他弄成这样的。” “我没有弄过。” “怎么可能,我把他弄来您这里时,虽然有点黑,有点脏,还有点丑,可皮肤完全就不是红色的啊。怎么才过了没多久,他就像只煮熟的龙虾一样,整只都红了?!” “你吃过龙虾?” “呃”季月生呆愣了一下,讷讷地说道。“以前家里住海边,所以经常能吃到。对于渔人来说,这不过是一般食物而已。” “是吗?” 季月生看着崇华真人,不知为何汗如雨下。 崇华真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地收回了视线,漆黑的眼眸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罢了,你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重要的是现下眼前的问题,这个人到底是用了什么邪术,才能在死后,还能指使躯体行动?” “连您也不知道吗?”季月生好奇地看着他说。 崇华真人剐了他一眼,季月生马上闭起了嘴,再也不敢多话。 “如果没猜错,这个可能是来自魔界的邪法” “嗯!” “在人界本应该早已失传” “嗯!” “是在古籍之中,被称为魔血兵的,以人族为载体,注入魔族的血液,使他们伤口愈合能力变异出超群的个体。具体这些个体之间有什么差异尚不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魔血兵一但失去控制的意识,身体就会狂化变红。像这种原主有智力的情况,书上倒是没记籍。” “是哪一本书?我们外门弟子能看的吗?” “你的话听起来,倒是对这个很好奇。” “当然,这种见都没见过,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个体在眼前,怎么可能会不好奇啊真人。” 崇华真人用左手指背托着脸颊,倚靠在轮椅的椅背上,看着地上刻满了沟痕,像是一朵形状复杂的圆形法阵的黑玉地板,喃喃道:“确实连我都没有见过的实物就出现在眼前,那时候我还在想,该不会有这种可能吧?要是可以的话,真想连头颅也一起捡回来” 原来那时候崇华真人不对號下死手,而是似乎在半空中想着什么,任由他狂妄地攻击他的原因是这个啊季月生还以为崇华真人有什么其它的计谋,不过是在试探那个人有多少能耐而已。 离得这么近,季月生才发现,崇华真人可能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也不一定。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他性格乖僻的恶名在外,许多人,除了师长们看到他之外,都会选择掉头走的?事实上以季月生的观察,就连某些师长,正视着他的眼神也有点怪怪的。那种深藏在内里,想说又无法明说的感觉,就像在灵魂深处呐喊着:“让我走啊!这个人好可怕,我不想呆在这个人的身边!” 一般所有,不管是看起来觉得他不可怕,又或是强颜欢笑着,礼貌性地和他同处一个空间的师长们,都不会把崇华真人很“特别”的感情写在脸上。但季月生总是寻思着,既然连他都能看得出来,崇华真人对于这种感觉,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呢? 往常他都没有机会去了解这个人,基于他不想回想起来的原因,他的心猛得一沉,决定暂时把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遗忘掉,改为用其它东西去填充这片空虚。 小师妹他的心中一憷,拨浪鼓一般地摇起了头来,想把小师妹的脸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稍不留神,眼睛又开始湿润了起来,这裹杂着复杂感情的双眸中,其中也有为沈师兄,和其他相熟的师兄弟们的遭遇而感觉到如咽在哽c心如刀割的泪水。 “到底是谁,造出的这种东西?!”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声音。一旦想起,就捏紧了拳头,浑身震怒的颤抖着。 崇华真人看着他,语调上没有一点感情,平静地说:“技不如人,连自保拖时间的能力都没有,也不要怪发生突发情况时,自己先送了命了。造出这样东西的人固然可恶,但麻痹大意也是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如果你想在修仙之路上更进一层楼。就不要松懈地抱着天真的想法,认为世界总是那么太平的。” 季月生用右手上的衣袖抹了把眼泪,心内难平地道:“崇华真人,为何可以把徒生们的被害说得那么轻巧,难道因为他们不是自己的弟子吗?” “那你来给我说说看,如果我表现得很惋惜,这些人会重新活过来吗?” 季月生的拳头紧紧地捏了起来,一股无处发泄的挫败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脸上。如果不是自己亲身体会过那种命在旦夕无力自保的感觉,他一定会就此讨厌上崇华真人,别人和他说什么好话都不管用。 他的命是崇华真人捡回来的,他有这种能力在他面前说这句话。 “我很明白你说这句话的理由”季月生有点无力地说,“但拜托了请您不要在这种情况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崇华真人不知道是真不知道的在问,还是故意在激怒他。他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因为他们也是天元山的一份子,即便他们不是你的弟子。” 崇华真人笑了起来,浑身颤抖着,在轮椅上笑得前仰后合了起来。 季月生看着他,那股气憋在胸口里,那是变得更难受了。 他朝坐在自己左边的崇华真人一拱手,低头用拱起来的两只手掩盖自己脸上的表情,非常不爽的暗暗撇起了嘴。 “请真人明示,到底我有哪一句话,让真人觉得很好笑了?!” 崇华真人看着他,刹那间敛起了所有的笑容正色道:“决定了!” 季月生暗暗地在心里纳闷想:“你决定了些什么?” “我要收你为内门弟子。”崇华真人句句铿锵,绝不含糊地说。 季月生听罢,喃喃地道:“哦?哦” 随即他震惊地抬起了头,一双睁圆了的眼睛布满血丝地盯着崇华真人,难以置信地道:“我没听错吧?!您刚才在说什么?!” 崇华真人可能是笑累了,表情更显疲惫地道:“我说我要收你为内门弟子。” “为什么?!”季月生惊讶得连声音都变了。 “因为只有内门弟子以上的人,才能进藏书殿的最里层,翻看与魔族有关的知识啊。”崇华真人面无表情地说。 “那您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在试探我吗?” “非也,那些话大部分都是真心话。” 感觉真是难以相处的一个人,如果他还稍微抵御得住对知识的渴求的话,他还真想干脆地拒绝这门好事,打死也不入崇华真人门下。 但仔细一想,天元山的掌门无极圣尊是崇华真人的师尊,崇华真人至今为止,少说也活了数百年,能从他身上学到的知识,肯定比别人多。而且无极圣尊的亲传们都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就是徒弟少,不收徒,感觉质和量——其实最大的是在虚荣心的满足上,都不是其他师长可以比拟的。因为你看,他如果入了崇华真人门下,那就是仙三代了啊。要是以人间帝王的形式算的话,师尊之后,就属他和另一位师姐,最有掌门的竞争权。季月生琢磨着,以他的天资,假以时日一定能至少达到金丹的高度。要是再有人提点一下,或许能突破他们家这么多年来的上限,能修炼到金丹后期也不一定。 季月生义正词严地看着崇华真人拒绝道:“恕晚辈无法接受您的好意。晚辈已打算投入古月真人门下,再过不久,就会脱去青衣,换上内门弟子的靛青弟子服,不急于那么一时。” “你看起来有些讨厌我。” “晚辈不敢,”季月生又一拱手低头道,“晚辈只是觉得,既然古月真人愿意收我入门下,晚辈又怎么能失信于人,转而投入其他师长的门下。即便无法成为您的徒儿,令晚辈深感惋惜,但是约定就是约定,晚辈会等到古月真人回来的那一天。” 崇华真人语出惊人地道:“如果古月真人再也回不来了呢?” “此话怎讲?!”季月生从低着头的状态中,猛地抬起了头。 崇华真人看起来像是快要睡着了,漫不经心地说:“刚才我在藏月阁里说的话,只不过是想安稳众人罢了。实际上,这些人居然能在我们眼皮下弄走古月,这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古月虽然一向好奇心都很重,又是个活泼过头的人。但他向来做事都很有分寸,不会连一句话都不说的,转眼就消失了的。” “天元山峰主之间,有一套特别的联系方法,无论出了什么事情,只要不是出于自己也无法预料到的意外,都不会有谁说不见就真的能不见的。” “就在早之前,我已经询问过其它峰的峰主,问他们有没有知道观月峰峰主去了哪里了的。你猜结果是如何?” 季月生实在不是很想猜,一想到那位平常和蔼可亲,见谁都笑眯眯的师长,有一天会仙陨了,他就觉得怎么都不是滋味。 每次他看到他,总是会上前来,问季月生在修炼的途中有哪里不明白的。对于其它问他的人,他也是无一例外的耐心作答,就差把自己的知识印在他们的脑袋里了。 观月峰峰主是一个醉心制丹的人,每一个天元山排得上号,用来提升修炼的丹药里,都有他的署名,经由观月峰所炼制。这样的一个人,会这么容易的就死吗? “您说这话,我有点听不懂。” “意思就是让你考虑一下,不要那么急着回复我。”崇华真人语速越来越慢地说,“今天我们大家都很累了,我也不想对你多废唇舌,好像我非要你当我的徒弟似的。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也罢了。不过如果你能好好想一想的话,应该不难明白,此时我让你投入我门下的用意。” 季月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的不明白崇华真人葫芦里在卖的什么药。 崇华真人大大地打了个呵欠,掩着嘴说:“只有投入我的门下,我才能让你以最快速的速度,去找到你敬爱的人啊需知道没有师长们的同意,普通徒生是不可以随便下山的,无论任何理由。” “您觉得古月真人现在还活着吗?” “活不活着倒是难说,但他现在一定不在天元山的范围内。” “我只要当了你的徒弟,就能出去找他?” “不。” “啊?”季月生彻底被他弄糊涂了。 崇华真人缓缓地说:“是只要当了天元七子,就有随意下山的权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天元七子 天元七子,是七个由峰主举荐,并通过层层试炼,由七十二峰峰主亲传弟子所组成的一个特殊组织。专门负责调查一些从天元山脱离出去的弟子现状,有否逾越天理,干下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必惊动师长的一般都是由他们去处理。之所以人界的普通人中,一直对下山者的情况知之甚少,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有这七个人的存在。 这个位置不是永久不变的,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选择有能者居之,偶尔调调岗位,好让他们在历练同时,也能保持初心,避免误入魔道。天元七子建立的初衷就是在于让这些年轻的后继者们不要只呆在天元山里,看到天元山的风景,完全与外界隔绝。 人如果一直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么久而久之,很容易就会跑偏。稍微一受挫折,心境就会碎成碎片,完全无法自拔。 虽说这么做可能有些人会认为,看到人间太多的沧桑,看到人间太多的无奈,目睹着一件又一件的悲剧发生,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那种历练可能也会影响他们的心性,改变他们对事物的想法。但无知而有能,永远比知之而无能要来得危险得太多。前者不会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怎么样做,才是对对方最好的,而只会把自己认为好的,一股脑的全扔给别人。这到底是好的,还是不好呢?要是他们是平凡人,并非拥有过长的寿命,那么这种无私倒是值得称颂。怕就怕在能力过大,由一个善举变成祸害人间的劫难,凡人的命途不应该被他们这些超脱世俗的人所左右。 天元七子日常里除了解决由下山者制造出来的麻烦,就是降妖伏魔,弭平在神州各地由妖魔制造出来的灾难。有些时候这七个人还会增值成八c九c十个人,视情况而定,七子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只会有七个。 季月生听到崇华真人说,要他去当天元七子,整个人都懵了。 “等等,我如果等古月真人回来,不是也有这种机会吗?” “你能等得到吗?”崇华真人无精打采地说。那语气就像在说古月已经死了。 “为何您要收我为徒?” “无他,只是觉得你看起来比较顺眼罢了。时机出现得巧合,我忽然想到,不如我也学我那个师弟,收个徒弟玩玩?” 这语气听着,要不是崇华真人说的更正,要是和他同辈的人说的,季月生肯定得怼回去。这说得未免也太随意了吧,他长得像玩具吗?合眼缘这个倒是很多师长收徒的不成文内部模式。和外门弟子的统一教育管理不同,吃小灶的内门弟子,可是要首先能过让师长看得顺眼这一关的。而亲传,更是凌驾于这些人之上的存在。 “我” 还没等季月生表达出他的意见,崇华真人就一挥衣袖,卷起一阵大风,把他送出了云天阁。穿过一道道的门廊,在前院内的空地上陡然一攀升,划着弧线从空中掉了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大门外。门内传来虚无缥缈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地道:“想好了,就去傲剑峰半山腰上的桃花亭,让郁儿托话给我。其它没有别的事情,我不想再跟你谈下去了。你好好思考一下吧。”说完这句话后,傲剑峰的空气中就只剩下了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孤寂楼宇。简单朴素的建筑群中没有一点生气,全是和他的主人一样,令人感觉到冷冰冰的。连心都有一块地方被冻结了。 拍着生疼的屁股,季月生从薄薄的雪地上站了起来,心内寻思着他与崇华真人刚才的对话。碰到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答应了不就好了吗?非要讲什么道义,坚持己见。 他不是在后悔自己刚才作出的决定,也不是说像那些扭扭捏捏的小女生,在假意推辞。天元山内遭逢巨变,一天之内不见了两位峰主。崇华真人选择在这时候收徒,必有其深意。自己也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人。 那个无头巨汉的事情,他只要让他不要多嘴就好了嘛。还是以为他的嘴巴不够严,要把他放在眼皮下才安心? 季月生对这个性格乖僻的崇华真人一点也不了解,直觉的觉得他所想的事情,恐怕不是收个徒这么简单。他到底为何要隐瞒其他人魔血兵的存在。又为何只独独告诉他一个人。他可是个外门弟子唉,哪知道这么多知识。 天时c地处c人和?唉还是先下山,不要想太多了。要是见到那个小胖墩的话,就告诉他,他还是没有这种打算吧。 在傲剑峰的半山腰上,有一座青瓦白砖的小房子,院子内种满粉红色的桃花树。平时郁儿如果无事可干,又或者切切实实地想逃避自己的职责时,都会来到这个院子,坐在一棵桃花树下的石板凳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 遥望远方蓝天下的白云,胖郁儿眼睛眯缝着,感叹地道:“啊世界真是和平,生活真是宁静啊” 措不及防的,从腰上的玉牌里传出一把冷漠的声音。 “郁儿,你又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这个长得黑黑胖胖,脑袋上扎着两只羊角辫,大约七岁左右的小娃儿刚想喝口茶润润喉,就一口茶喷了出来,差点把自己呛住了。 “完蛋!”胖郁儿在心里想,“难得的空闲又没有了!” 他在石凳上一蹦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真真人,郁儿在为您准备用膳的晚饭呢!” 从对面传来一阵良久的沉默,胖郁儿在他坐着的石凳前收腹挺胸,一双被肥肉挤成缝隙的眼睛都要脱框而出了。 “罢了”对方叹息一声,淡淡地说,“你去把今天来送东西的外门弟子送下山吧,要是他问你什么问题,直说就好。” 胖郁儿迅速地回答道:“是!” 崇华真人想了想后,又补充道:“不过不要意图在别人面前吐苦水,”他顿了顿后,又继续说。冰冷的语气中满是压迫感。“你知道那会有什么后果。” 胖郁儿站在原地一个劲地点着头,即便崇华真人现时不在他面前,他还是被吓得脸上的汗水像瀑布一样往外淌。 “该不会是真人知道他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吧?”胖郁儿在心里想。等到玉牌上的萤光彻底消失,他捏着茶杯一脸愤恨地朝天空呐喊道:“虐待孩童啊!天天呆在这么可怕的人身边,我明明还是个小孩,感觉马上就要变老了!” 那个来送东西的人是谁?记忆中好像有点傻乎乎的。爽朗的笑容总是挂在脸上,一张白净的脸蛋,怎么看,怎么让人感觉到阳光。 真是好啊,他把手里茶杯的茶一咕噜全吞进肚子里,左手把茶杯往身后的石凳一放,右手拽着脖子上金环下的长生锁,就是把长生锁摘下来,往空中一抛。 一团金云在他头顶上由长生锁变化而成,静静地飘浮着。抱着宁施法,不走路的座右铭,他就算把今天的法力都用尽了,也不会自己爬那个山阶,更妄论要爬上去,再往下送人。 有时候他真的是很羡慕那些体力白痴,怎么这么高的山他们都能爬得上去啊说人人到,白天不要说人,夜晚不要说鬼,面前就有一个青衣弟子一步三跳地往他的方向跳了下来,仿佛这个沿着山壁凿建的石阶梯不是高度倾斜着似的。 “你就是我要等的那个人吗?”他人小鬼大的模仿起崇华真人的语气,傲慢地说。 青衣弟子的身影一掠从他的身旁飞过,跳远到数十丈外,回过头来,才反应到的朝他呐喊道:“刚才你在说什么?!” 低头看着已化成一个点,喊声在山谷中回荡着的季月生,胖郁儿的额头上几条青筋都冒出来了。 “大胆外门弟子,”他莫明恼怒地想,“竟敢无视他这个天元山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跑了这么远才想起来,他跟他打过招呼?!”明明屈尊降贵地按照崇华真人的话,亲自来送他了,结果说无视就被无视掉,真是士可忍,叔不可忍。 他操纵着金云往季月生的方向冲过去,一双不满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季月生站在他下面的台阶上,抬头看飞到他面前,差点就跟自己撞了个满怀。心想:“这个长得像个球一样的小朋友,还是那么趾高气扬啊。”要是他再飞低一点的话,他一定把这个小胖子的脸蛋分成两瓣,一只手捏一边。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季月生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率先开口道。 胖郁儿眯缝着眼睛看着他,这么一做的话,看起来就更好玩了。 “你!刚刚无视了我!” “啊是这样啊,”季月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才跑得太快了,没有注意到你和我打招呼,不好意思啊。” “你!有着一张我最讨厌的脸!没事长这么帅干嘛!” 呃?没有听说过这个内门弟子是这种性格啊,怎么他送號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到? 季月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谦虚地说:“不不不,我这个长相在天元山里也不过是普通吧。比起其他人来说,也只是中等水平。” “很了不起的样子。”胖郁儿把头撇到一边,撅起嘴来说。季月生觉得一阵莫明其妙的,只想回到自己在青阳殿的房间里,洗漱洗漱后再好好地睡上一觉。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和崇华真人的对话说:“啊,对了,有一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崇华真人说会给我三天时间考虑,再让我找你托话给他。但我想既然在这里见到你,也不用那么麻烦了。我想请你替我对他说:谢师长厚意,晚辈实在无法承受他这么重的礼遇。假如有朝一日能报答真人赏识,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以报师长之恩。” 胖郁儿在金云上歪了歪头,说:“你在说什么?” 季月生朝他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假如够得到的话,他还真想掐掐胖郁儿的小脸蛋。 “你按原话跟崇华真人说就对了,他会明白的。”季月生说。“我想你之所以会在这里等我,是为了来送我的吧。” 胖郁儿不满地说:“什么叫做我之所以会在这里,是为了来送你的?” 季月生被他一怼,都不好意思解释了。 “其他峰主的内门弟子不是好像都有这种礼数的吗?有客来临,必需相送。” “凭什么,”胖郁儿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道。“你可是个外门弟子哦,我是内门弟子。” 季月生一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小鬼头欠教育啊,怎么对着年长者,这么的没礼貌? “小鬼头,你很嚣张啊。”季月生有点生气地说。嘴唇似笑非笑地咧着,牙垠痒痒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一个半大的人,又怎么好意思去跟一个七岁小孩一般见识?他只道是被蚊子轻轻咬了一口,决定不再久留,拱手道:“那我就不劳烦小鬼头你陪我了,以你的金云来说,它跑得有点慢。” 胖郁儿生气地道:“你说谁是小鬼头?!” 季月生爽朗地笑着说:“那当然是你啊,小胖子。” 胖郁儿不服地道:“你敢说我的金云慢?!” “要不然我们来比一比,如果我赢了,你的脸蛋就给我掐?” “如果你输了呢?!” “那我的脸蛋就给你掐。” “好,一言为定!” 这笔买卖怎么想都是季月生稳赚了,看胖郁儿胖乎乎的小手,真的输了,被掐起来也不会很疼的样子。 季月生笑盈盈地转身往山下看不到的终点指去。 “终点就到山脚下的那块石碑怎么样?” 胖郁儿还没等喊一二三,就头也不回地驾着金云冲出去了。 季月生张口结舌地想:“这可是作弊啊喂” 不过再想下去,他就真的要被人掐脸了。结起法印,用法术抽出背上的剑,就一个翻身站到在空中咻咻转了两圈的剑身上,驭剑朝前面的小人儿追了过去。 胖郁儿一边催动屁股下的金云,一边在风中留下一串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看你还怎么能追得上我,你的脸被我掐定了!” 季月生又好气,又好笑地想:“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他暗中较起了劲来地说:“那你就要在前面好好的等着我哦,不要被我一不小心超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顽劣小儿——庞郁儿 胖郁儿,原名庞郁儿。不过人长得太圆,又有点性格糟糕,所以大家都笑着叫他胖郁儿——绝不单纯是他长得胖的原因。 这个外号是崇华真人送给他的,见面的第一句就是:这小鬼长得怎么这么胖? 胖,庞,于是崇华真人便说:你以后就叫胖郁儿吧。 把别人父母给的名字,这么随意的改了,这样好吗?也未免随意得过分。但崇华真人“嗯?”一声,胖郁儿就要抖三抖;目光一凛,汗毛就直竖了起来。崇华真人平常不生气还好,一生气,那怒发冲冠的样子,就像是完全疯了,谁都按不住。只有他的师尊无极圣尊,每当他开始发疯时都像未卜先知的赶过来,才没把傲剑峰都拆了,云天阁还好好的。 唉还是不要提起那个胖郁儿的劫数了,胖郁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分配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的。你看,他不过七岁而已不是吗?正是众星捧月,被一群可爱的小姐姐包围着左拥右抱的年纪。 小郁儿,你好可爱啊,姐姐的胸给你摸。 小郁儿,你看看我,我今天这件肚兜是不是穿得很漂亮啊。 小郁儿,啊,张嘴,姐姐喂你吃葡萄~~ 为什么!直到加入仙门,第一时间被选为内门弟子,分配到傲剑峰,他才知道自己的幻想已经在那时全都化成了泡影为什么,他要被分来这座谁也不敢来,连只虫子也没有的傲剑峰?!为什么他要对着一个病秧秧的大叔言听计从,而这个大叔却从不让他接近那些小姐姐。每天提心吊胆的就已经够累了,如今明明身上穿着的是天元山内门弟子的靛青弟子服,却连外门弟子都胆敢来挑衅他。他虽然长得比他高,比他帅,笑得又好看,年龄比他大,胖郁儿还是决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根基有别,同是弟子,你是弟弟,我是爷爷。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胖郁儿全力催动修为,使屁股下的金云全速前进,一点也没打算放水。 “今天吾就要你知道,什么是脸肿了的感觉!” 季月生在他身后紧追着,眉头轻皱地想:“这小娃儿嘀嘀咕咕地在念什么呢?”脚下的银剑也随着对方的速度加快了,但始终咬在金云两丈后,就是没有给对方把距离拉大的机会。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七岁小孩,赢得太过分也不好啊。看着对方全力以赴c天真无邪的样子,季月生实在不忍心做这个坏人,心想着等到差不多再赢一点点,也不好太落他面子。 “看招!” 这边他还在想着要怎么冲过终点,才不会让胖郁儿太难受,那边就措不及防地用脸接了他一样暗器,把视线都挡住了。 季月生吃惊地把脸上摸起来软绵绵,像棉花一样的东西从脸上摘下来,眼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此时被拉大。 “好啊!”他的脸整个都僵硬起来的笑着说,“小鬼头居然给我耍诈?!今天我一定要把你的脸掐出花来,让你知道耍滑头的下场!” 他催动着全身的修为,决定不再手下留情。风呼呼地在他耳畔边吹着,山谷里的寒风刮得皮肤有些刺痛,还是不能阻止这两个人决胜的心。 胖郁儿拔着座下金云的云块,不只是把这些东西扔一次而已。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大堆蹴鞠那么大的云块往季月生的身上飞过来,不光自带粘性,一但被粘上,还会觉得像铅块一样重。 季月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那种东西一定不能碰。在疾速追赶的同时,还一边躲避着那些云球的袭击,忽而上,忽而下,弯腰,侧身,低头。 这个小娃儿为了得胜,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他那个金云想必也是由很厉害的法器幻化而成,所以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季月生心想着:“难道那些云就不会有被拔光的可能吗?”但好法器,就是好法器,内门弟子因为有机会见到各峰峰主,就连使用的东西都会和外门弟子很不一样。 这个内外是如何分的呢?其实季月生也搞不清楚。或许是在气海上有哪些不一样吧?师长们从来不会在他们面前讨论这个问题,只是一般来说,内门弟子的修炼往往都要比外门来得顺利,能突破金丹期的那些师长,当年也全是一进天元山,就被选为内门弟子的,年龄越小的内门弟子越不能被小看。看那个小胖墩的年纪不过七岁左右,他会养成这样子的脾气也可想而知了。 不过,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到底是从哪里学的?简直为求目的,不择手段。 说是躲了,其实也没能全部躲掉。季月生身上挂着两块金云,一个在左肩上,一个在右大腿,被碰到的时候,差点被它们拽了一下,重心不稳的从银剑上掉下去。他拉了拉那两块金云,发现除非拉掉身上一块衣服,否则只能任它们一直挂在那里,他的斗心一下子被点燃了,两只眼睛燃起熊熊战火。 同样的,随着山脚石碑渐渐接近,胖郁儿的眼里,也燃起决胜的火焰。 “来吧,天上的上仙们,请赐予我力量!”胖郁儿在急速下降的凛风中,双眼透出了精光。像是在念诵着咒语,即使被风灌入嘴巴,吹得嘴唇哆嗦似的抖动,他还是要全力去培养迎接胜利的气氛。“吾之眼如鹰!吾之敏徢如豹!吾之力量如虎!吾之威严如象!疾风伴我,如影随形!天佑吾身,神威荡荡!”他喘了口气后,继续说,“来吧,寄宿于吾身的银色翅膀!张开你的翼,冲向胜利!吾之荣光与天上诸仙同在,此刻便是风的信使,带着撕裂苍穹的气势,穿行荣光之中!” 啊这季月生站在山脚的石碑旁,收剑入鞘,左手扶着石碑,右手叉着腰,着实觉得有一点尴尬。 这台词他是怎么想出来的,该不会是在想着台词的时候被我超过了,自己也没发现吧? 胖郁儿来到石碑前一个刹停,飘浮在略高于石碑的半空中。揉了揉眼睛瞪眼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怎么有一点眼熟。往身后看去,背后剩下一片空气,该在的人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咦?那个人不是被他远远抛在身后的吗?怎么现在会站在他前面,一脸尴尬的样子。 季月生暗暗地想:“糟了,一不小心就认真了”现在那个小胖墩眼里似乎闪着泪花,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呆会儿他要怎么哄,才能让他不要哭呢? “失败乃成功之母”季月生说。胖郁儿的嘴巴扁了起来。“输了一次,还会有下一次啊,不对,是输了一次,不代表什么的。” 一阵铺天盖地的哭声瞬间充盈翠绿的山谷,使得树林里的飞鸟应声而起,扑哧着翅膀争先恐后离开着,唯恐逃之不及。 季月生张着嘴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嗯”他说,“要手绢吗?” 胖郁儿趴在金云上号啕大哭,听得季月生把两只手指塞进了耳朵里 “你明明是个外门弟子,怎么居然能赢得过我!”胖郁儿带着哭腔,不服气地说。 季月生一脸无奈地笑着道:“大概是因为我多活了你几年吧?” “但是我的天分比你高!” “呃这说不定,我觉得我的天分也不错。” “你作弊!” “作弊的是你吧” “我不管,反正你耍赖!” 耍赖的也是你啦 季月生不想让胖郁儿哭得更伤心,所以把前面那句话吞回肚子里。心里想着:“真是人有多骄傲,摔下来就有多痛啊不过这只是一个小小挫折而已吧 天高且蓝,白云摇曳在辽阔的天空上。地辽且阔,银峰耸立大地。在傲剑峰其实不可以被称之为山脚的山脚下,季月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才等到胖郁儿的哭声小了点。 “要吃糖吗?”他忽然想起,怀里包着两块碎糖,原本是想用来哄小师妹的。 胖郁儿哭也哭累了,听到有糖吃,马上抬起了头来,乖巧的“嗯”了一声。这小胖墩要是说话不那么嚣张,现在看起来不是挺可爱的吗?从小到大,季月生也没少照顾比他小的小孩,大多数岁月都是在为他的弟妹们竖立一个正确的礼仪模板中。 “哭累了没有?” “嗯”胖郁儿把金云降了下来,拿着季月生给他的一块碎糖一点一点的舔着。 “口渴不?” “嗯”胖郁儿脸上挂着两道晶莹的泪痕点点头。 “来,喝点水。”季月生从腰后的小包里掏出一个竹筒制的水壶,往他的嘴里倒了点,伸手就习惯性的用青色的袖子去擦他脸上的泪痕。 黑黑胖胖的小脸蛋弹性十足,擦着擦着,季月生反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己在那笑得眼泪都飙了。 胖郁儿生气地道:“你在那笑什么?!” “没有”季月生拿着水壶,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道。“唉技不如人啊” 他不知是笑,还是在哭,反正看得胖郁儿挺莫明其妙的。 “哼!”胖郁儿又恢复了他那恶劣的个性,“真是个奇怪的人。” “是啊”他不知触动了季月生的那根筋,令他抬头看着天空感叹地说,“世间追求力量的方法千千万,为何我却选了一条最弯折的路”他忽而低下头,直视着胖郁儿的小眼睛。“小胖子,还想吃糖不?我怀里的糖可是特供品,别的地方买不到的哦。” 胖郁儿看着他,胖乎乎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两条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你想拜托我做什么?” 季月生爽朗地笑了笑,感觉一切都看开了。 “去帮我和崇华真人说一声,”他说,“我的主意又改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云尊再次上线 “元熙啊,元熙,你又在搞什么名堂魔界封印至今已过千年,作为一个天界的上仙,居然被魔族之人暗中监视而不动你最好不要弄出些什么大事情才好。” 天机殿中,云中鹤看着一面平放在白玉彻成的宫殿地板上,像潭水一样的镜子里的仙人叹了口气,接着就站在天机镜旁,看着他们在里面到处走动,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别如凰和他们的关系,他从他们的眼神交流中已经猜到了,倒是这些人为何会凑到一起,使他感到稍稍有些好奇,想弄明白仙人这次又想搞些什么事情。 “哦?”云中鹤说,“这看起来倒是有点意思。” ——时间从仙人在茶楼里喝茶,看着几个市井小民打架,药店里某个人脸上的白麻布掉了,沿着银色的长发滑落身后;到仙人跟着他一路沿着一条郊外小路回到别人的家里,花言巧语骗取对方信任进入家门,寒暄几句,趁着对方进屋里照顾病人,在别人的屋子里调查别人的居所,与他身旁的白衣儒装少年就什么事在一座坟前交谈着,等到身后那个披着白麻布的人在屋后面的坟地里发现他们,再次和对方寒喧了几句,与别如凰在院子的竹篱笆门外会合,过了几个时辰后,再次回访该处,将熟睡中的道清风搬到隔壁一间女人用的小房子里,道清风的额头上,在他们的法术干扰下,印记在黑暗中燃烧着明亮的蓝色火焰为止,云中鹤一挥白衣上的宽袖,把画面暂停了,一双凤目被眼前的事物吸引,双眸噌地一亮。 “看来不像元熙运气好,才会碰到的啊。”他盯着那个火焰形的印记,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一双如画上挑的眉瞬间从稍稍感到有些无聊,变得精神了起来,脸上的笑容透着一股阴冷气息。 “谜底我已经揭晓了!”云中鹤站在天机镜前,笑得异常可怕,“元熙,你又是闲得慌,打算找人界的魔族玩一趟了是吧?!” 天机殿里的人可不像仙人一样无聊,会盯着某一个地方的人,关注他们做过些什么事情。一般没有大事记录,除了幽兰谷的动向外,四星君都不会刻意去观察某一个地方,更不会知道在那个地方里有什么人,和谁又有什么关系。地上的青年,云中鹤一点也不认识,可他额头上的印记却深有记忆,记忆中那个印记就从没和魔族脱过关系,可以说是一千年前魔族用来控制人族有能力者的常用方法。 云中鹤一脸阴沉地恼怒说:“事到如今你还想要搞什么名堂,都说了多少次了,人间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插手的。” “云尊,云尊!” 左手上的宽袖被什么人在大约膝盖的高度扯了扯,云中鹤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一个大约人类五岁孩童模样的小豆丁,正抬头看着他,两颗豆点一样的小眉毛犯难地蹙了起来。 云中鹤看着他,表情一瞬间由阴转晴,脸上转为温柔的笑容,用关切的语气轻轻地问:“怎么了,笈笏,又有哪里够不着吗?” 负责将天机镜里吐出来的卷轴放到周围高架上叠起来的仙鹤童子——笈笏,有一点眼泪汪汪地说:“笈宣跟我说,他找到翁公了,不过翁公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当面和你谈一谈,请云尊务必在殿外和他一会” “为什么你在哭?”云中鹤有些担心地说。 笈笏用身上穿着的羽翼状白色锦衣擦了擦眼泪,一脸伤心地道:“因为它实在太可怜了,笈宣说看它那么可怜的样子,他一直在伤心” 笈笏和笈宣,是云中鹤制造出来帮他管理文书,离他最近的两个仙鹤童子,和其它仙鹤童子一样穿的是相同的童子服,不过外表要更可爱一点点,受云中鹤的喜爱更多一些。 他们是一对意外诞生的双生子,有着心灵相通的能力,一般来说只要有一个人感觉到伤心,另一个人也会感同身受。不过笈笏是一个爱哭鬼,所以笈宣只要有一点点伤心,他的眼泪就会啪嗒啪嗒掉下来。云中鹤听到他说“因为它实在太可怜了,笈宣说看它那么可怜的样子,他一直在伤心”,脸色马上就变了起来。 “笈宣还跟你说过什么话吗?” “嗯呃”只有人类五岁模样的仙鹤童子令人心痛地哭着说,“翁公和笈宣说,‘救命啊,明德星君!’” “” 一时间,云中鹤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心里想着:怎么一个个都不省心 他哼了一声。 “哼,自找的。” “咦?” 仙鹤童子的眼睛里冒出泪花,抬头看着他的样子,嘴巴都皱了。 “让他们在殿外等我吧,”云中鹤叹了口气说,“怎么别人家的宠物,和他家的宠物会这么不一样,什么都想塞进嘴里。” 笈笏握着两只小手,像是祈祷似的闭起了眼睛。很快的,他就从笈宣那里听到一把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为某个人加油打气道:“不要放弃,你会好起来的,疼疼c疼疼飞走了,加油!” 在天机殿外一块四四方方的玉砌荷塘边,孤钓翁蹲在平整又带着复杂花纹的地板上,用一双粗糙的手捧着某只翻起了白眼,快要奄奄一息的橘色小松鼠。往常像黑曜石一般闪烁着的眼睛,此刻暗淡了下来,低着头,连脸上,头发上,铁丝状一般的灰白胡子和头发都能感觉到他的沮丧,原本杂乱得怎么梳都梳不直的头发,一根根地软了下来,。 “就算你这么说该好不了的,还是好不了啊”小松鼠躺在孤钓翁的手掌上虚弱地说。两只后脚在空气中抽搐着,不时地往外蹬一下。 它绝望地看着在它左边的孤钓翁,临终嘱托一般地交待道:“翁公以后我要是不在了,您可千万要自己保重魁不在,就没人陪你说话了,您要多找找别人,不要自己一个人呆着太孤单” 孤钓翁双眸中闪着担忧的光芒默默看着,不能言语的他纵有千言万语,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或许他是想说,你会很快好起来的,不要太担心;或许他会说,你死不了,好歹你也是个仙灵,哪会这么容易就死。不过看着你这样,我也很心痛,以后不要乱吃东西了,否则神仙都救不了。 他捧着魁的双手颤抖着,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被现场的气氛带跑了。 “啊!啊啊啊!”对于魁身上的疼痛,他只能发出这种声音以示自己悲痛,眼泪禁不住哗哗流下来,仿佛在说:你不要死啊!再坚持一下! “张嘴!”笈宣身后一把声音冷淡地说,话语中透露着无法掩饰的厌倦。他按着身后指示把躺在孤钓翁手中的小松鼠嘴巴一掰——“合上!”——一颗很小的药丸从空中划着抛物线准确掉进魁的嘴巴里,他又按照指示,利落地合上小松鼠的嘴巴,然后用力捂着。 那把声音刚落下,魁就像遇到天敌,浑身的毛发都炸了。过了两三秒后,它咕咚一声把药丸吞下喉咙,沉静以对,一直面无表情的笈宣才把捂着它嘴巴的双手松开,顿时一阵五颜六色在小松鼠的脸上浮现,让它连滚带爬地跑到孤钓翁手掌边缘,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魁的脸色由紫变青,由青变白,不过总算翻白的眼睛,眼珠子回来了。 “谢谢云尊”魁一边吐着,一边说。 云中鹤看着它腹黑地笑着,心想:“让你乱吃东西,坏孩子就是欠教育。” 他看着孤钓翁亲切地笑道:“翁公你来得正好,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有一件事情,我刚想让我身边的仙鹤童子找你,想请你帮个忙。” 孤钓翁用右食手拍着魁的后背,听完云中鹤的话,单手打着手语问: 云中鹤神秘地一笑,让笈宣把他怀里的白纸鹤递给孤钓翁,意味深长地道:“只要你把笈宣给你的纸鹤拿在手上,你很快就知道了。” 我们长话短说,天机镜中仙人的影像在云中鹤离开后,恢复自动播放的模式,还在徐徐播放着。云中鹤回到天机殿后,很快就施法,以一只白色纸鹤为替身,换来孤钓翁站在他身旁的虚影。待虚影稳定成型后,向他不太高兴地指着地面上天机镜里仙人的身影。 孤钓翁看了一眼周围直达殿顶的卷轴书架,然后顺着云中鹤的指尖看向平滑的镜面。光是眼神就已经知道,他和云中鹤一开始时一样震惊,怎么仙人又跑到了人界里,身边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跟着。 孤钓翁用手语给云中鹤做了这个手势,云中鹤明显不悦地道:“是啊,又偷溜到人界去了。” 孤钓翁用手语说: “估计没有这么容易吧,元熙是何许人也,麻烦精,混世大魔王,天界一熊,我们的紫琰真君。他有那么容易乖乖就范,被我们抓回来吗?想也是不可能的事。” 云中鹤看着仙人从老瞎子的房子里走出来,回到新投宿的客栈里。 他声音沉闷的想了想后,说:“帮我问问他,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有以后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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