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贺先生》 正文 1.俗套 最后一场雪悄悄的走了,只有地上c房屋上残留的些许白色,见证了它的曾经到来。 寒风朔吹,即便已经立春,天气依然冷的出奇。 白朵全副武装出了公寓,把手里的保温饭盒放在小电驴前面的车篮里。 那车篮被小被裹得严密,既能保暖,也能防震,她把有些下滑的耳套摆正好位置,然后带上挡风被,启动车子。 此时正值上班时间,虽说翡翠公馆里的住户都非富即贵,可是有一个问题是怎么都解决不了的,那便是堵车。 一如既往的,白朵刚刚拐弯进入路道,那两排的豪车静静的堵在那,时不时的动弹一下,看的好生让人发笑。 可是白朵却没有这种担心,她轻轻一笑,骑着小电驴在留出的空闲处穿梭着,旁边豪车上擦着干净的车窗清晰可见她脸上的冷淡之色。 车里,正准备送孩子上学的妇女低声朝着身边的男人抱怨道:“又堵了,还不如像她那样骑电动车快呢!偏生你们爱面子,非要开着车,这破地方路也这么窄!” 男人看着白朵离去的身影,转头训斥道:“行了,少说两句,那是住在a栋6楼的!她就是想开飞机也没人拦着她!” 那女人讪讪一笑,眉眼处却露出了浅淡的羡慕之色。 a栋啊,那可是开发商特意留着送人情的,无一例外都是江丰市乃至安容省的翘楚,不像他们,靠着祖荫才得以入住。 堵了一会,道路渐渐畅通,豪车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公馆,汇入人流之中。 白朵到达医院的时候,天未大亮,空中浮现暗灰色的云层,她找了个位置停好电动车,抱起保温饭盒,走进住院部。 春寒料峭,温热舒适的气息扑面而来,厚重的吊被隔绝了冷意,白朵跺跺脚,觉得自己的身子都暖和很多,把口罩耳套摘下放进包里,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体内最后一点寒气散去,白朵面上难免带出几分轻快的笑意。她这一笑,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很是动人。 白朵乘着扶手电梯,轻车熟路的上了三楼。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病房里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那笑声有熟悉的嗓音。 白朵先是一愣,自从入院后,她乎很久都没有看到母亲脸上这么开心的笑容了,转而一想,又悄悄松了口气,毕竟治疗的过程已经很是痛苦,若是没有了笑容,恐怕日子都熬不下去了,哪怕还惦记着她的哥哥。 于是脸上的笑容又甜美了几分。 她轻敲了两下,微微转动扶把,脸上是一如既往的乖巧笑容,“妈。” 病房里的声音慢慢安静下去,白朵走到最里面一张病床,把保温饭盒放在床头柜上,也不急着打开,而是拉近板凳坐了上去,抬头细细看着她的脸色。 岁月仿佛极其眷顾着她,尽管生有一个正值碧玉年华的女儿,白母的容貌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随着年龄的增加,眼角慢慢染上了细纹,可是举止投足,依然透着一股柔弱的气息。 哪怕她一个女人艰辛的养大一个孩子。 白淑娴转头看着外面还有些暗色的天空,忍不住皱起眉头,絮絮叨叨的吩咐道:“这天还没亮呢,又这么冷,起这么早干嘛,我这化疗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吃什么都没有胃口,你还不如在家多睡一会。” 白朵顺从的点点头,对于她的话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都没往心里去。等她说完了,便笑着应付:“我知道了,昨天睡得早,今天就没什么睡意,索性起床做了点吃的。” 旁边一位阿姨带着点羡慕的语气插嘴道:“淑娴,你女儿可真孝顺!” 白朵转头看向插嘴的阿姨,腼腆一笑:“阿姨好。” 病房里的人流动性比较大,今儿还是病友,明儿说不定就出院了,唯有白母,是真真正正在这个房间呆了四个多月。如果她的记忆力没有出错的话,这位阿姨应该是刚入院的。 白淑娴柔弱一笑,谦虚道:“就这一个女儿,难免偏疼了些。”在医院呆久了,这里上演的人生百态比电视连续剧还要精彩几分,这心里,便也多少为生养的女儿自豪。 尤其她的女儿是江丰大学的高材生,这可是村子里的头一份。 她笑意柔和,侧头看着女儿开始把早餐一一端出,脸上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用着饭时,病房里开始热闹起来,其他病人的家属前脚接着后脚,手里端着热腾腾的早饭,进行短促的相聚,便也有了不少的乐语。 等着白母用完饭,白朵把饭盒收了起来,用抹布沾了些水,开始擦拭桌子,而后替她掖好被子,用ipad放了以前的抗日电视剧,这才悄悄溜出病房,捏了捏兜里的红包,去了新任医生的办公室。 白母的八次化疗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放疗,理所当然的换了新负责的医生。 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她的精力跟时间要分散不少,医院这里还是要拜托医生能多看看。 她也不求什么,只要经常在母亲面前说些带有希望鼓励的话,安安她的心,这红包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事白朵已经做过几回,唯一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新医生的相貌很是俊美,身材挺拔,比之当红的明星便也分毫不差。 白朵心里有些异样,面上却笑盈盈的跟医生聊着,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拿出红包硬塞进他的兜里:“李医生,接下来的放疗就麻烦您了。” 话说回来,这名字也有些奇怪呢 李医生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侧兜,抬头笑道:“你还有这心呢。” 白朵笑道:“就拜托医生了!” 见到李医生点了点头,白朵心里才松快些,又聊了几句关于放疗的事情,方才离去。 李特写从兜里拿出红包,在手里掂量着,笑着摇摇头,“这小姑娘,倒是有趣。” 他走到门前,喊了跟前的护士,把钱递出去:“把这钱挂在9床的” 回去的路上,白朵临时拐进了厕所松松裤子,她看着镜子里略有些美貌的小姑娘,接了点水拍上自己的额头,冰凉的清水带来些许的清醒,她垂下眸子,看着洗手池微微发怔。 其实第二阶段的化疗结束,白母是可以回家修养的,只要等候医院放疗的通知就可以了,毕竟医院的费用不是闹着玩的,二级护理一天便要二百块钱,一个月下来便是不菲的支出,算上住宿费手术费治疗费,家底早就空了。 白淑娴又没有医保,也没法子报销,用的都是家底。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让白母出院回家修养,虽然那房子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住着,可保不准哪天那人便心血来潮回来了,到时候她也没办法解释。 她手里哪里有钱租住那么好的地段装修? 到时候再说吧,白朵想。 还有最后一个阶段的放疗,等母亲病好了再说。 白朵拿出纸巾,擦擦额头的水珠,对着镜子露出元气十足的笑容,嘴里慢慢哼起了歌,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她回了病房,跟着白母看着一上午的电视剧,眼睛酸的厉害,直到午饭时间,耳朵旁仿佛还萦绕着枪火炸药的蹦蹦声。 白朵有些犯懒,中午便没有回去,在医院对面的小吃街按着母亲的胃口买了些清淡的白粥和小菜,自己却是随便一碗雪菜面就凑合了。 拎饭过马路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临时小摊前有卖花的。 冬日里开的花本就不多,那点颜色却出奇的耀眼迷人,白朵改了方向走过去,几点碎红,格外清丽。 她想着病房里万年不变的蓝白两色,嘴角一勾,“这花怎么卖?” 白朵一只手抱着绿色的盆栽,另只手拎着午饭,慢腾腾的往医院走。 她低头看着胸前那片萎靡不振的绿色,目含爱怜,脚下步子又快了几分,这金钱树不耐寒,还是在屋里放着比较好,等天气暖和些再放到室外。 白朵进了病房以后,便把盆栽连带着午饭放在床头柜上。 “大冷天的,买盆栽干什么?”白母有些不解。 “整天看着平板屏幕对眼睛不好,我在书上看,绿色可以缓解疲劳,你看一集,在看会树木这样的绿色植物,眼睛就不会经常酸了!” 白淑娴最是佩服读书的,这话却是听进去了,忙点点头。 白朵见此,便也笑了,“妈,我是想给你找点事干,别光躺在床上玩平板,等你出院了,这盆栽可是要带回家里的,你可要好好照顾。” 她点点头,心中却是宽慰。 白朵一直呆到傍晚,伺候母亲晚饭擦身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没想到下个楼梯,却被不知哪里跑来的男人撞了一下,连带着脚下踉跄,滑了几个阶梯,硬生生崴了脚。 她“呲”的一声,低头感受着脚底的疼痛,欲哭无泪。 二月的天黑得很早,白朵开着灯,靠着马路边,也不敢驶的太快,慢悠悠的骑着小电驴回家。 进了小区,白朵把小电驴停在车棚处,左手拎着饭盒,右手抱着盆栽,一拐一拐的进了公寓,顺便看看有没有自己的快递。 她前几天买了排球,就是体育专用的充气海绵,本来打算买了练习用的,谁知道前两天下雪道路不通,到现在还没有到。 白朵叹了口气,想着家里乱糟糟的还没有收拾,更觉心烦气乱,等到电梯来了,她才振奋精神,按了楼层,却不想刚进楼梯,左眼皮开始跳了起来。 古话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送钱的来了? 白朵眨了眨眼,心情却很愉悦,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电梯,从包里拿出钥匙,臿进钥匙孔,左拧两下,门没开。 她一怔,向右拧了一下,门开了。 奇怪,她走的时候明明锁了两道。可她还来不及深想,门已经开了,白朵把钥匙重新放进包里,进屋关门。 随后,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灯,是开着的。 房屋的真正主人,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藏娇 身后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白朵的心“砰砰”跳个不停,有些僵硬的身子缓缓转身。 男人似乎刚刚洗完澡,正拿着毛巾擦拭着不断滴水的头发。他的腰间只围着一件浴巾,半果精壮的上身大方坦露着,湿润的短发被捋到脑后,露出干净利索的额头,褪去了以往的冷漠疏远,多了几分柔和。 白朵可以清楚的看见一滴水珠顺着他冷峻的脸庞向下,落到他的胸膛上,慢慢的没入结实的腹部。她下意识的跟着那滴水珠不断移动视线,等到察觉那水滴到达的终点,不由面红耳赤。 她顶着男人沉静的注视,尴尬的把手里的盆栽放在地上,借助换鞋的时间,不经意侧转身子,小声道:“贺先生,你回来了?” “嗯。”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还略带些沙哑,像是疲倦过后的低喃,却不含几分情绪,十分冷淡。 白朵听着耳边传来的声响,心里忐忑,不由猜测他现在的动作,是坐在沙发上,还是已经穿上了衣服?刚洗完澡穿的又这么少,可别感冒了。 她似乎找到了自己可以活动的借口,微微拐着脚走到电视旁边,从桌上拿起遥控器,开了空调。 “滴”的一声,空调开了。 白朵把遥控器放回原处,又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站的累了,便觉右脚传来的阵痛,却也不敢坐下。 须臾,他轻声道:“脚怎么了?” 大抵是因为人冷,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冷。 “啊?”大脑有些短路的白朵下意识回应了,等到反应过来,她慌忙道:“下楼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没事的。” 她装模作样走了两步,抬头笑道:“你看,没事的。” 下一刻,巨大的痛苦袭来,白朵一时不查,下意识靠上背后的墙壁,疼的脸上冒出了细汗。 男人清冷的目光落在白朵苍白的脸色,慢慢蹙起好看的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缓缓靠近她。 被他细细的打量着,白朵有些尴尬,下意识的低头向后瑟缩了身子。她这时忽然想起从前在哪个八卦小报上看到过,男人的脾气不是很好,曾经把偷拍他的某狗仔相机砸了,身后的保镖更是让其中的一个摄影师直接骨折。 白朵出神的想着,面前的男人却忽然弯下腰来,在女孩的惊呼声中将她拦腰抱起放入怀中。 “哎,我我” 她惊得说不出话来,手臂下意识的攀住他的肩膀,却摸到细腻结实的肌肤,虽然温热却还有着湿意,一时之间更是心慌意乱。 男人皱着眉,把她往上颠了颠,冷声道:“老实点。” 白朵“嘭”的焉了,默不作声的趴在他的胸膛,鼻尖是男人身上沐浴后的牛奶气息,夹杂着男性自身的阳刚气息,不由脸颊微红。 他走路很稳,即便怀里抱着一个人,那步伐似乎也未见凌乱,气息平稳,显然平常是经常习于锻炼,又或者是 习惯抱着其他的女人。 白朵心绪万千,待回过神来,不禁暗自哂笑。 这可是贺家集团的长孙,将来是要继承家族财产的,年少轻狂的时候又是媒报记者镜头追逐的对象,身边又岂会缺少女人? 男人的目光扫过白朵皱起的眉宇,将她抱至卧室门口,脚微微踢开房门,把她放到柔软的床上。 白朵迅速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见他清冷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脸上,心里不知道为何有些发虚,干笑着解释道:“那个,我真没事。” 她见面前的男人神色没有变化,以为他不相信,忙从兜里掏出红花油,仰头解释道:“我有买红花油,抹抹就没事了。” 贺景明冷清的眸子看了过去,默不作声的走到衣柜旁,利索的换了身保暖的睡衣,然后走了几步,在床边落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吩咐道:“把鞋脱了!” “呃?” 她愣了一下,待看到男人冷淡的眼睛,心神一紧,垂头把被子向上撩起,脱下两只靴子和袜子,露出肤色哲白细腻的素足,只是那只崴脚的脚脖子已经肿胀起来,上有淤青,看起来煞是骇人。 贺景明目光巡视了一下,微微蹙眉,小姑娘怕冷,外面裹着宽大的棉服,又被被子一盖,整个人臃肿的不成样子,唯有那张小脸白皙俊秀。 他掏出手机,迅速拔打了电话号码,吩咐道:“恩,翡翠公馆,扭伤。” 男人利索的打完电话,把两个枕头垫高放在白朵脚下。 手下的触感细腻,显得那伤处越发骇人,他没有留恋,把被子给她盖上,坐回床边,“医生马上就来。” 白朵感觉身边的床陷进去一块,睫毛不安的颤抖着,低头应了一声。 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静气息。 屋里开着地暖,房间渐渐有了热气,裹着厚重棉服的白朵觉得有些热,嘴唇也有些干涩,她舔了舔唇,到底没有把衣服脱下。 身边又是一动,白朵回过神来,那高大的男人已经起身出了屋,她松了口气,撩开被子把棉服脱了下来放到床边,露出贴身的打底,再把被子盖了回来。 片刻后,男人端着水杯,身后跟着气息急促,似是匆匆赶来的中年儒雅男人。 贺景明把水杯递到白朵面前,侧头对着难掩诧异之色的中年男人点点头,“李叔,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李叔脸色一正,把盖住脚的被子往旁边撩了一下,检查片刻后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对。” 他顿了顿,抬头嘱咐道:“没伤到骨头,尽量卧床休息避免脚下活动,受伤24h后可以按摩或者冷敷,快的话三到五天就好了。” 白朵一怔,“这么久?” 李叔把被子给她盖上,从药箱里拿出药膏放在床头柜上,“要是没肿一会就好了,肿起来就有些麻烦,不过天冷,骨质脆弱,确实容易受伤,下次注意。” 贺景明点了点头,“李叔,我送你。” 李叔拿着药箱跟着贺景明离开了。 待走出卧室,李叔回头看了一眼卧室,轻声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也金屋藏娇了?” 他年纪稍长,祖辈开始便是贺家的家庭医生,可以说是看着贺景明长大的,因而两人情分要稍显亲近一些。 贺景明轻声道:“不是。” 待他又继续追问,贺景明却是不答了。李叔知道他的性格,倒也不以为意,只是迟疑的嘱咐道:“藏好点,别让袁家知道了。” 袁家,正是贺家老太爷内定的联姻之家。 贺景明不应也不答,看着李叔离去的背影,伸手把门关上了。 他转身靠在门后,看着客厅里熟悉而陌生的摆设。 这处公馆的处所环境优美,交通又极为便利,因而常年作为暂时的休息场所,对此一景一物自然很是熟悉,然而只是三月不到,客厅的布置已经有些陌生了。 房间不再是黑白灰的主色调,沙发上多了几个暖色印有可爱图案的的抱枕,上面零散着放了几本书,沙发旁边多了小清新的落地灯,想必之前的主人没少窝在沙发上看书。 比之之前的冷清多了些人味,还是女生的味道。 他的眼睛,慢慢染上了笑意,只是越接近卧室,那笑意便又收敛一分。 白朵见他进来,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 男人有些怔了,她微仰着头,皮肤没有小脚那么白c但是却泛着透玉色般的通透,殊璃清丽的脸蛋上依稀可见眉间稚嫩的青涩,因而比实际年龄稍小几岁,看起来就像一个乖巧的女高中生一样。 也是,她本来便还是学生。 贺景明眼含笑意,却转瞬即逝,在屋子寻找着自己可以坐着的地方。 然而当初装修的时候,他特意要求房间里除了床和衣柜什么电器家具都不要,因而除了床倒是真的没有落脚的地方。 可是看着女孩脸上的神色,恐怕自己过去了,她会更加紧张。 他一眼望去,原先飘窗放着杂物的地方被改成了可以坐着的榻榻米,旁边放置着小被和卡通抱枕,上放有笔记本电脑和小说,看来是她平常放松的地方,便越过床铺,屈尊坐在榻榻米上。 白朵见他落定,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我今天不知道你过来,吃饭了么?” 他随手拿过一本书掀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勉强回道:“没有。” 可他这番模样,白朵的心情倒是慢慢趋于平稳,似乎她理想中的男人便是这种麽样,冷淡,疏远。 不过她听了贺景明的话,下意识的敛息,微微迟疑,“家里没有什么吃的。” 贺景明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着小说,伸手把书上的褶皱细细的展开,轻声道:“我定了夜宵。” 白朵赧然一笑,想起早上临走时屋里凌乱的样子,面上有些难为情,便也安静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冷淡 这一夜,似乎有些长。 白朵睡的极不踏实,身旁男人夜里起复,虽然手脚较轻,却仍然扰了她的美梦,每一次都被声响吵醒,模糊的感觉小脚被人放在手心搓着,又耐不住困意,渐渐睡着了。 尽管昨天睡的有些晚,可是白朵还是在凌晨六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屋里昏昏暗暗的,只有没拉严实的窗帘侧边露出些许微光,却也不甚明亮,看样子天色也还早。 白朵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杏眼还带点睡意的朦胧,含着汪汪春水清波流盼,乖巧中多了几分娇媚,她有些贪恋被窝的温暖,眼皮不争气的往下搭着。 迷糊中,她听到沉稳的脚步声慢慢接近,夹杂着轻声的交谈。 “嗯,不聚了。” “不是。” “好好休息几天。” “再说吧。” 他语气很轻,很淡,带着点早上刚醒过后的沙哑,很有磁性。 白朵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男人利索的挂掉了电话,轻声走到床边掀开一点被子钻了进去。 他的身子带了点初春的寒气,夹杂着淡淡的牛奶气息,那是她惯用的沐浴露味道,熟悉的味道让她放松了气息,却也没有觉得太紧张。 然而,他刚进被窝,便伸着胳膊紧紧的揽住白朵的腰身,男人□□精壮的胸膛紧贴着女孩的后背,以一种十分霸道的姿势牢牢的将她锁在男人的怀里。 白朵顿时气息有些散了下来,身子有些僵硬,不知是装睡还是恰好醒来。男人的头抵在她的颈部,呼出的热气带着些许清甜的酒味喷洒在她的脖间,有些惑人的微醺。 她咽了咽唾沫,有些不明白金主大清早的发什么疯,居然跑去喝酒。 白朵心底嘀嘀咕咕的,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她僵硬着身子,悄悄动了动,想逃离男人的钳制。 只是微微一动,便觉得腰间的力道紧了几分,可脖间的气息却很稳。几次尝试过后,白朵也没了心思。 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疲倦袭了上来,耐着精神伸长胳膊,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白母订了一天的吃食,又发条短信解释下情况,便进入了深度睡眠。 辗转醒来,外头的天色仍有些暗意,身旁的男人踏实安稳的睡着,虽仍然揽着她的腰,却没早上那么深沉的压迫感。 白朵悄悄的动了动,往床边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这一动,她才觉得自己身体酸沉的厉害,也不知是昨日累的,还是入睡后被男人压得。 女孩娇气的皱眉,揉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腰部,伸长胳膊拿起柜上的手机,待看到那时间便有些惊讶了,没想到她这一睡,倒是睡到了下午四点出头,把这一天都过去了。 她放回手机,把脚先伸出去,然后掀开被子一角。只是她一只脚还没落地,便感觉手被人从身后一拽,白朵脑门一晃又躺在了床上,而后腰身一紧,又落入了男人的怀里。 脚上不争气的传来一阵刺痛感,白朵有些懊恼,睁着眼睛气恼恼的看着他。 “怎么了?” 贺先生初醒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略显清脆的音色令他无端多了几分诱惑。 他说着话,头却抵在白朵的颈部,以至于白朵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某一处是发热的。 她不习惯旁人的靠近,因而有些不自在,想要拂开他的脑袋,却没有成功,只得自己微扬脖子,可以离热源稍远一些。 白朵有些控制不住,心里有些急了:“我想上厕所” 久久未听到声音,白朵回头一看,他竟又睡着了。她有些羞恼,拂开他的胳膊,一只脚跳着去了隔壁的卫生间。 没过多久,她回到了卧室,却也没什么睡意,便从衣架上拿着棉服穿上,跳着坐到窗边的榻榻米上,掀开裤脚看着自己的脚踝。 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脚上的淤青颜色未褪,反倒散开不少,硬生生大了一圈,可是刺痛感倒是消散不少。 白朵见怪不怪,她从小皮肤娇嫩,调皮的时候身上时不时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看着骇人,实际上倒也没那么严重,只不过消的慢一些而已。 只是贺先生还不知晓她的体质,昨日见到自己脚上淤青的时候还以为很严重,其实也只是外表看着吓人而已。 白朵只是故意没有解释罢了。她伸出手指按着自己脚上淤青的那一块,虽然还有些微弱的刺痛,到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便放下了心,顺便把裤脚放下,拿起桌上的小说看了起来。 说是小说,其实也算不上,不过是些关于历史人物的野史,夹杂着不少流传的小道八卦,读起来颇有几分趣兴,便也留下了。 她看了一会,放在书本,低头摸摸自己的肚子。 昨天的夜宵很丰盛,白粥小菜,只是份量不多,身旁又隔着一个陌生的金主,连带着胃口也消去不少,喝碗粥便有了七八分饱意。 不过这粥消化的快,今天又一天都没有进食,肠胃便自觉的发出抗议。 白朵往床上瞅了瞅,背对着她的男人睡的正香,便悄悄站了起来,脚步缓慢的走向厨房。 天凉,她为了省事,在厨房藏了不少速冻的食物,热热就能吃的那种。不过她仍记得昨天早上出门前留下的烂摊子,便也只打算下个面条先糊着口。 谁知到了厨房,她便怔住了。 印象的烂摊子早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刷好的碗整洁的叠放在透明的橱柜里,垃圾桶也似乎更换过。 更让她惊讶的是,小火灶上放着砂锅,锅盖微露,熬煮出来的香味和热气凝结着冒了出来,升腾到高处又慢慢消散。 白朵轻轻动了动鼻子,闻出来那是骨头的味道,她单着脚跳到灶前,微微后仰着身子掀起锅盖。 大片的水汽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等过了一会水汽散了,她才拿起一旁的勺子捞了一勺看着。 炖的熟烂的排骨和冬瓜,汤上飘着熬出来的油花,很是诱人。 白朵顿了顿,回头看了看,悄悄拿了另一个干净的锅开了火,然后把排骨汤往锅里舀了几勺汤,想了想,又舀了几勺,顺便还加了几块排骨。 她想着这汤说不定有别的用处,要是偷吃很容易被发现,还不如就装作两人的晚餐,再给他打个鸡蛋,排骨也给他,这样看到自己动了他的东西应该不会生气吧。 想到这一遭,白朵放松了心神,下了两人份的面条在锅里煮着,然后回到卧室准备叫醒熟睡的男人。 奇怪,明明昨天晚上比她早睡,怎么起的比她还晚? 白朵一蹦一跳回了卧室,原先规矩睡着的男人已经换了个狂野的姿势,露出来的一条腿有力的跨在被子上,她屏住了心神,把被子拉着给他盖好,轻轻拍打着他的肩部:“金” 等等,她金主叫什么呢? 四个月没见,这个男人早就被她抛在了脑后,现在更是连姓名也不记得了。 她仔细回想了下,只能模糊记起了姓,好像姓贺? 应该没错,她记得自己当时还说这个姓特别好,毕竟只有喜事才会庆贺。 白朵便换了称呼,一边轻轻拍着,“贺先生,贺先生!” “嗯?” 他渐渐醒来,手指下意识覆上眼睛,初起的嗓音庸散,缓慢,很是性感。 白朵起身落定,面上有些忐忑:“我刚看到厨房里煲着排骨汤,就擅自做了排骨面,贺先生要吃一点么?” 男人逐渐清醒过来,他放下手,清凉的眸子扫过白朵的腿部,微起薄唇,语气仍然冷淡:“脚还疼么?” 他似乎只是随意一问,白朵却不敢大意,心里思忖片刻,轻轻点头,“好多了。” 贺景明“嗯”了一声,半起靠在床头,“你刚说什么?” “我刚说排骨”白朵便准备重复刚才的话,然而她想起厨房的面条还在锅里煮着,忽然大叫一声,“我的面条!”转身单脚跳着离开卧室。 男人一时没有忍住,嘴角勾起极小的弧度。顺势掀开被子,穿着拖鞋,跟着她进了厨房。 早起放置的砂锅依然开着小火不疾不徐的炖着,白朵又从砂锅上舀了一勺汤放在锅里,然后把火关上。 他半倚靠门边,看着她的后背,目光从头发丝缓缓向下,途径臀部的时候不自觉多看了两眼,心里却没什么心思,最终落定在她的脚上。 粉色的兔儿包跟拖鞋盖住了她的伤势,不过见着她今日的行动,大体应是无碍,便也放下心来。 白朵拿起筷子搅了搅,便转身准备去拿碗盛着,却被站在门边的男人吓了一跳,说话也忽然结巴了起来,“贺贺先生,马上上就好好了。” 他点点头,走到她身后,伸长手臂越过她从一旁橱柜里拿出两个碗 ,轻声道:“这里我来,你去外边坐着吧。” “哎?”白朵有些惊讶,下意识侧转身子,头却顶到了什么硬物一般。 下一刻,贺先生捂着下巴“斯”的叫唤了声,身子也退了两步。 白朵面上有些羞愧,担忧的目光落在他的下巴上,温声道:“贺先生,你没事吧。” 贺先生放下手,闷声道:“没事。” 白朵看着那块清晰可见的红印,鸵鸟似的把头缩了缩,眼神游移,“那个,我听到门铃在响,我去开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贺先生的脸色更冷了些。 她心里更害怕了,一跳一跳的蹦去了客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生气 门铃一直在响,夹杂着时不时的敲门声,似乎很是急促。 白朵有些纳闷,她住在这里三个多月,一向独来独往,并未与小区居民有过多交集,便是快递来了,也是自己下楼去传达室去取,什么时候也有人敲家里的门了? 她暗暗生疑,却不慌不忙的开了门。 入目是一群高挑的男人,手里拎着奇奇怪怪的东西,似是食物。 见到她开门,靠在墙边吸烟的男人们掐了火,起身走了过来。 他们走的近了,那股烟味越发的重了,白朵的喉咙有些痒,忍不住退后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她抑制喉咙的痒意,按着人头数了一下,一共有五个人,看样子倒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之人。 这小区房价贵,安保也是一流。 白朵面上带着明显得疑问,轻声道:“有事么?” 男人们聚集在一起,也不说话,只是用毫不客气的目光在白朵的脸上扫视着,似在打量着什么,又好像在评估着什么。 面前的女孩面容姣好,露出的小脸皮肤细腻,如玉光泽,透着一股干净温和的气息,看起来也不像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物。 白朵微微皱眉,捂着嘴又咳嗽了两声,耐着性子道:“你们有事么?” 站在后面偏左的男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道:“乌龟把烟掐了!” 女孩顺势望去,目光在他带着眼镜的脸上落了片刻,感激一笑,又收回放在跟前吊儿郎当的男人上,“你们有事么?没事的话我要吃饭了!” 她跟前的男人,个字不高,稍显瘦弱,只是脸庞略显精致,看起来偏向女相,可是眉宇间却多了几分骄纵,硬生生破坏了那份美感。 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高傲,“我要是没记错,这是贺哥的家吧?你又是什么人?也感鸠占鹊巢?” 身后的男子们微微蹙起了眉。 白朵闻着他身上深沉的烟味,心里有些不舒服,却又不好显现出来。 恰好身后传来贺先生的声音:“你们怎么来了?” 她便顺势收回手,匆匆回了句:“找你的。”单脚跳着回到了餐厅。 桌上摆着两双碗筷,白朵随便选了一个座位,把碗往自己的方向放了放,沉默片刻,拿起筷子叨起面条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隔壁隐约传来男人低沉的说话声,还有其他人时不时的插话,似乎很是热闹。 白朵嘴角扯起微小的弧度,却透着几分冷漠。 面条味道极好,汤也很好。 白朵喝了口汤,到底抑制不住喉件的痒意,压低嗓音微微咳嗽了两声。她是不满八月的早产儿,又生在冰冷时节,所以从小支气管便不怎么好,平日也很注意呼吸和气管的问题。 谁知,今天这群人身上的烟味这么重,像是积蓄很久,透着一股冰冷的恶意。 她终究忍耐不住,放下筷子,想去窗边吹吹风。 可她脚伤未愈,身上宽大的棉服略显笨重,一不小心便把桌上的碗筷碰倒在地,“啪”碎了,掉在地上发出轻快的嗓音。 出奇的,那声音让她有些愉快。 可是很快,麻烦便来了。 耳边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他进了餐厅,看到地上狼藉一片,忍不住蹙起好看的眉,目光落在一侧的白朵身上,他便没有什么心思思考这些琐碎的事情了。 她倚着桌子,捂着喉咙止不住的咳嗽。 咳的男人有些心慌。 他抱起白朵,踢开旁边的椅子,着急进了卧室。 男人的身上带着沾染的烟味气息,白朵忍不住推开他,趴在床边低声咳嗽着。 她见男人想靠过来,生气的叫道:“别过来!” 贺景明一怔,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白朵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却还是打起精神解释道:“抱歉,我不能闻烟味,外面的电视机旁边有氨茶碱片和阿奇胶囊,能帮我拿来么?” 她又低声咳嗽起来,感觉整个肺部都在跟她抗议,一时之间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 贺景明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眼眸暗了下去。 他什么话也没说,利索的脱了外套扔到门外,越过榻榻米把窗户打开,这才放心的离开卧室,可是脸色却越发清冷,胸口藏着那股闷气,上不下,又下不去。 男人把门关上,拾起自己的外套穿上,闻着从客厅隐约传来的烟味,想起白朵苍白的脸色,慢慢闭上了眼睛。 乌龟靠在窗边,闻着冷冽却清新的空气,屋里恶臭味的烟味便散去不少,他有烟瘾,最近才慢慢戒了,实在忍不住了便吸两口,不过他看刚刚女孩那表现,怕是对烟味不喜的,便也不想兄弟夹在两人之间难做。 他从兜里摸索出一块姜糖,扔在嘴里含着,心里却有些烦躁沙发上那个叽叽喳喳抱怨的男孩,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操!” “姐夫怎么还不出来?” 男孩躺在沙发上,眯着双眼,衣裳半开,嘴里叼着烟,嘴里忍不住的抱怨道。 乌龟皱着眉,却看见贺景明走了出来,脸上透着一股冷意和压抑的暴怒。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对面的男人拉了他一把,冲他摇了摇头。 乌龟看见大贺从电视机旁边拿起什么东西,又匆匆回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伯曦,他” 被他称呼伯曦的男人眯着眼睛,狭长的双眸闪过一丝锋芒,他推推梁上的眼镜,轻声笑着,“袁家那小子要倒霉了!” 乌龟捣捣他的衣摆,好奇问道:“怎么说?” 伯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拍开他的爪子,意味深长的笑道:“那女孩,倒也有几分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所有人,包括景明身边的亲戚朋友,似乎都坚定的认为,贺家长孙迟早会在贺家太爷的安排下和袁家次孙成亲,结两家之好,成两家之美。 可是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贺景明本人真正的意愿。 那位年轻时,可是个能把天砸个窟窿的主。 他笑了笑,觉得有些意思,转过身把窗户推的更开些,冷冽而清新的寒风袭面而来,卷着屋里的烟味往外散去,没过一会,屋里的烟味便淡了很多。 那少年睁开眼睛,冻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恶意:“你有病啊,还不把窗户关上?” 他自小被宠坏了,又有些攀附权贵,自然看不起伯曦这种没有身份背影的小人物。 “袁少爷的威风都撒到我家里了?” 袁幼宁吐出一口浓烟,转身趴在沙发上仰头看着贺景明,满不在乎道:“你不都是我姐夫了么?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 那烟从他口中悠悠的吐出,袅袅升到空中,又逐渐消散于风中,只留下满室的烟灰。 贺景明走了几步,在他身旁落定,冰冷的眼眸居高临下的盯着那张漂亮又颓废的脸蛋。 “我可当不起,至于你口中的姐夫,应该回去问问你的二姐才是。” 他俯下身,从少年口中拿起只剩少许的烟头,微微一笑,在袁佑宁诧异的眼神中,将那烟头狠狠的按在他的胸口上,那点火光占了布料,迅速在外套上蔓延开来。 袁佑宁神色惶恐,“啊”的大叫一声,慌忙把外套脱了扔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片刻后轻轻松了口气。 贺景明冷声一笑,抬起脚落在那团价值不菲的外套上,吊起脚尖狠狠的踩了两下,“还不走?” “贺景明你疯了!” 袁佑宁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瞪着男人,“我还没有骂你瞒着我姐在外包小三,你居然感拿烟头烫我,真以为我袁家好欺负!” “你给我等着!” 他冷眼看着之前随他来的男人们,终究咽不下那口气,气冲冲的离开了。 屋子里沉默片刻。 乌龟恍惚回了神,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侧头一想,又闭上了。 伯曦轻笑一声,慢悠悠的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水壶给自己到了杯温水,“她怎么样。” 贺景明冷色渐缓,冲他点点头,“吃了药,在那玩手机呢。” 一旁的乌龟瞅了瞅他的脸色,坐到沙发上挨着伯曦坐下,挠了挠自己头,有些不好意思,“对不 起哈,我不知道她不能闻烟味。” 男人神色冷淡,嘴上说的轻描淡写:“没事。” 另外两个人只是嚷嚷着跟乌龟来看热闹的,平日里关系并不亲近,点头打过招呼,识趣的自行离开了。 很快,屋里的味道已经散去大半,贺景明疲惫的揉了揉头,身子向后一仰。 “你们今天怎么过来了,还带上袁三。” 伯曦喝了口温水,润了润嗓子,“公司要上市了,过来问问你的意见。” 贺景明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突然插入的男声打断了。 “你说什么,上市?”乌龟整张脸上都是‘我不相信’四个大字,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变形了,“就你那个小工作室?抓小三的,居然还能上市?” 伯曦好心提醒道:“虽然小,但我也是注册了公司,公司业务主要从事感情疏导c婚姻问题咨询和婚姻质量分析,不是抓小三!” 他们公司虽小,可也是有着业内资深的律师和心理学家,又有广阔的市场和稳定的客源,效益很高,为什么不能上市? 乌龟不说话了,有气无力的翻了个身窝在沙发里,“我的公司什么时候才能上市啊!” 他这两年投资了不少公司,却没一个顶用的,这下更是受到了刺激。 贺景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冷不丁起身去了餐厅,端起那碗还温的面条,回到客厅沙发坐着吃了起来。 乌龟摸摸自己的肚子,从桌子上摆放的塑料袋中掀开了饭盒,叨起一块牛肉吃了起来,边吃还解释了一番,“昨天李哥说你回来了,本来想聚聚,谁知道你不同意,我还以为你出去过节了呢,就过来碰碰运气。” 贺景明嗯了一声,倒也没有过多在意:“过节?什么节?” “情人节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温柔 白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着滚儿。 所有的社交软件里,有对象的秀着恩爱,没对象的默默点个赞,这个节也就这样过去了,似乎跟平常也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她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到自己的意中人,那个人又会以什么的身份姿态出现在她的世界中。 白朵的目光落在朋友圈室友的最新的一条动态里,鲜艳的玫瑰占据了半个屏幕,妖艳又美丽,她难得生出一些羡慕之心,默默点了赞,将手机放置一旁的床头柜上,头埋在枕头里,脑袋空荡荡的,身上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精神。 从前手里没钱的时候,连带着那并不高昂的手术费都成了问题,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想这些风花秋月;如今她住着旁人的豪宅,吃着别人的饭,花着旁人的钱,就算离开了借着情分似乎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可为什么心里这么堵的慌呢? 白朵不由嗤笑,她何时也变得这么矫情了? 细弱的风儿吹着白色蕾丝边的窗帘,门外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随后便是“砰”的关门声,似乎整个世界就这样莫名的安静下去,只留下满室的沉静。 那些人应该离去了吧,白朵漫不经心的想着。 沉稳的脚步声逐渐清晰,就在她以为门把打开的时候,那脚步停顿了一下,又逐渐远离。 白朵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待她回过神来,却是一怔。 为什么她对贺先生这么在意呢? 转念一想,老板跟情人之间应该也是这样相处的,她是第一次做,有些生疏也是可以理解的。 白朵放下心来,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昨天崴到的小脚,白皙的肤色上那淤青有些发紫,看起来甚是骇人,不由点点了头。 她还没做好准备,不想那么快侍寝。 思绪流转间,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沉稳有力。 白朵把被子盖上,拿起手机装模作样玩了起来。 门把微动,那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门口,漠然的眸子深邃幽深,清冷隽秀的脸庞带着富家子贵的矜贵之气,显得屋内的空间都逼仄了不少。 白朵忍不住晃了神。 他容貌生的极好,大抵七分像了他那位拥有绝世美貌的母亲,剑眉挺鼻,面容冷峻英气,大多数看到的神情淡然而克制,似乎是为了附和他肩上的长孙责任。 这人的家世遥不可及,白朵对他所有的印象都来源于网络,似乎新闻杂志对他的印象也极好,学霸c富贵c内敛c彬彬有礼,似乎所有表现出色的家世容貌成绩的词语都用在了他的身上,只有偶然查找到十年前的小道周刊,才会出现霸道c年少轻狂等成语。 时境过迁,那些事情也无人印证,不知真假。 他走的近了,白朵才看到他湿漉漉的头发以及身上熟悉的牛奶清新的气息。 男人的额头上还滴着水。 白朵忽然明白了他刚刚为何在门口止步。 那一瞬间,她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只是感叹他的家风极好,让她对贺家的印象好了不少,想着以后可以多去贺家集团旗下的公司消费。 她默默出着神,贺景明却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条毛巾,擦着头上的湿发。男人走到床边坐下,语气似乎柔和了不少,“还难受么?要不要去医院?” 白朵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没事,其实都好得差不多了。” 这话她却是没有说谎,这病高考结束后便去做了手术,好了个七七八八,只是没想到今天却被那些烟味勾起了病症。 又细细想来,好像自从上了大学后,也没有什么机会能闻得到烟味。校区是新开发的地方,虽大,则偏,环境很是优美,她们历史班出了名的女多男少,男生就算上课也是默契的坐在最后一排,自是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得到了。 今日遇上这群人,只能算她倒霉,不过她总觉得那少年对她的敌意有些太过明显。 贺景明暗自皱眉,将这一条默默记在了心里,面上却依然冷清:“这次是他的错,等你脚好了,我让他过来给你赔礼道歉。” 白朵莞尔一笑,能跟贺先生相熟的,就算不是圈子里的人,身份恐怕也是不一般。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情妇,拿着金主的钱养着医院里的那位,旁的却也不感奢求太多。 左右她这不是没事么? 白朵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笑笑不说话。 见她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贺景明心里有着微微的酸涩。 十年未见,从前想要护着的小姑娘已经长大成人,连不小心磕了绊了都会哭着让他亲亲抱抱的小女孩,如今受到这般委屈,竟也能对她笑的那么温柔。 究竟是不在意?还是已经习惯了? 贺景明不想深究,他起身把毛巾放回原处,顺手开了灯。 卧室当初的装修的时候便走简约风,他又不习惯睡觉得地方有太多家具,因而屋里除了家具外,唯一的电器便是床头柜上的两盏灯,比较柔和不会刺眼。 白皙柔嫩的侧脸在晕黄灯光的映照下,白朵的脸上像抹了一层薄薄的月色,有种朦胧的美感,更显柔和,男人霎那间的气息有些不稳。 白朵很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一丝没有控制好而泄露的谷欠望,没有做好准备的她一时之间也有些心慌意乱,心里思忖着金主不会趁着她脚伤未愈就兽性大发,要求她行使金主的权利吧。 她虽然自觉自己过早经受磨练,可本质到底是个刚成年的女孩,有些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面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贺景明平稳了气息,起身离开,“行李箱里有我带给你的礼物,家里没有吃的,我出去买些菜。” 白朵抬起头,目送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屈膝埋头发呆。 须臾片刻,柜上的手机响了。 白朵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伸长胳膊拿起手机看着来电显示,忍不住蹙起了好看的眉,开了扩音,打开接听。 入耳便是娇弱女生有些急迫的嗓音,“朵朵。” “颖秀,怎么了?”白朵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脚,口中却是漫不经心的回复道。 那头的女生舒缓了嗓音,仍然能听出很是焦急,她顿了顿,低声道:“朵朵,你能借给我点钱么?” 白朵有些惊讶,想不到这人竟然也会向她借钱,在她的印象中,宋同学长相秀丽,眉宇间有一股书卷的清然,自然少不了男人的追捧,加之平常出手阔绰,怎么着也不像缺钱的样子,唯一一次缺钱同她一起兼职还是因为她用当月剩下的零花钱买了一款据说是欧美大牌新出的包包。 更何况,宋颖秀在校外有些关系,同一个宿舍处的关系久了,多少也会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她常常把有意向的同学介绍给外面的老板,自己从中赚取介绍费,按理说应该是不缺钱的。 白朵当初在校外的火锅店兼职,可以说是走的老板的路子。 但是既然做了这事,她想着宋颖秀应该也模糊知晓一些。 她有些吃惊,但想着这月还未到中旬数额应该不会很大,更何况快开学了家长也都会给生活费,白朵倒也很是爽快:“要多少?” 宋颖秀激动的差点哭了起来,她看了看自己面前小本子上记得密密麻麻的数字,犹豫了片刻,试探着开口道:“15?” “什么?”白朵以为自己听错了,“15?” 宋颖秀下意识的改口,“那5也行?” 白朵有些哭笑不得,“颖秀,你是不是又买什么奢侈品了?” 但很快,白朵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本以为对方只是借些钱凑着买新品,却没想到这笔数额这么庞大,都可以买品牌不错的奢侈品了。 她皱了眉心,反问道:“你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宋颖秀支支吾吾说了半天都没有什么适当的理由,她心烦气乱的扣着自己刚做不久的手指甲,忽然看见自己腕上的手链,灵机一动,“最近看中了香奈儿一款caélia系列的项链,手头的钱有些不够。” 白朵“哦”了一声,对此并没有太感兴趣,“我还是学生,哪里有这么多钱?” “那3?”颖秀紧接着开口。 白朵有些不开心了,自家的家境对方又不是不知道,她哪有那么的钱借给别人,尤其两个人的关系也并没有好到可以借这么多钱的份上,她想了想,轻声道:“最多一千,多的我也没有了。” “一千!”宋颖秀控制不住音量,她恍惚意识到了什么匆忙压低了声音,似乎还有一些压制不住的愤怒:“白朵,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抠门了,别忘了,你现在住着的翡翠公寓,还有你妈的医疗费都是怎么来的!要是没有我在一旁提醒你,你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白朵也有些生气,觉得对方不光莫名其妙还有些无理取闹,“你还知道我妈在医院里住着,我哪有那么多钱借给你!” 她手里是有几千的私房钱和贺先生给的一张卡,可她又没有情妇之实,除去医疗费也没怎么动用。 “行!你不给是吧,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嘭”的一声,那头把手机挂掉了,听得白朵稀里糊涂,她住翡翠公寓关宋颖秀什么事,又不是她的房子。 白朵合上手机放进兜里,慢悠悠的晃着小脚。 忽然,她怔在那,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宋颖秀怎么知道她住在这的? 因着当时觉得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学生做这事有些丢人,唯恐败坏了学风,因此一直把这事紧紧的瞒着,就连母亲都没有丝毫察觉。好在她为了方便照顾母亲便搬了出去,院里室友也是知道这事情的,所以后来搬到这里的事情她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话。 白朵有些心神不宁的盘着腿,眼神恍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饱暖 客厅里墙上的时针滴滴答答的走着。 白朵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翻看之前放置在一旁的杂志,又觉得有些无聊,随手扔在桌上。 已经快九点了,贺景明还是没有回来。 她一天都没有吃过太多东西,几个小时以前的那碗排骨面条已经消化完了,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那个说是出去买菜的男人却是不知所踪。 毕竟她所居住的翡翠公馆只有80户,下楼走上一会便是南区的便利店。 说是便利店,可是却也像个正规的大型超市,有三层,进口食物居多,皆是好物,毕竟这小区的一套房子便在千万以上,手里没有一些本事也没有资格入住。 按理说,他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白朵实在耐不住饥饿,撒着拖鞋去了厨房。 她仍然惦记着那锅排骨,只是不好意思偷吃,但是现在饿上头了,却也管不了这么多。 灶上的火已经灭了,熬制的排骨汤也已经凉了,白朵利索的拿出锅,舀了汤和排骨,开火温热,继而在一旁洗着细粉,等着锅里的汤热得差不多了,才将细粉投入锅里。 细 粉渐渐软化,白朵把火关了,盛在碗里,舀了点自己炒的辣酱,蹲在厨房吃了干净,吃饱喝足后,才不慌不忙的收拾妥当。 这期间,男人仍未回来。 白朵继续回了客厅,半躺在床上眯着眼,渐渐地竟也睡着了。 再次醒来,鼻尖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她睁开眼,却被头上的灯光刺得又闭上了,翻了个身,才又睁开。 久等的男人已经回来了,手里抱着漂亮的花束,她只认识玫瑰,偶尔香槟跟玫瑰也分不清,所以并不认识那是什么花种,可是颜色却是很漂亮的,淡淡的紫色,灰色的纸包装着有些凌乱,花上面还有着新鲜的水珠,似乎刚摘下来不久。 白朵眨了眨眼,漂亮的睫毛颤抖着,“怎么买花了?” 她顺势坐起来,这才发现身上被盖了小被。 白朵记得她只是想打了个盹,没想到却睡了过去,这被子是谁盖的自然不言而喻。 她笑了笑,神了个懒腰,神情从容。 “嗯,超市打折。”贺景明并没有看她,他这会正小心的把包装绳扯开,将花一支支的放在一旁的花瓶里。 白朵一愣,目光迟疑的看着贺景明,只是因为打折才买的么?这样看来这位富豪之子似乎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不过她记得便利店里只有卖多肉的?又或者是她记错了。 白朵不在纠结这些,看着他把花瓶放在桌上。 贺景明侧过头,语气柔和:“好看么?” 她点了点,轻叹道:“家里更有人烟味了。” 房子两室一厅,最小的那间卧室早就改成了书房,从前男人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住在空荡的房子,着实有些害怕,早前基本上是开着灯睡的。 后来忙的习惯了,回家倒头就睡,慢慢也就习惯了。 如果这花瓶放着,到真有些家的味道了。 “你喜欢就好。” 他站了起来,虽然俊朗的面容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可是周身的气息却柔软了许多。 贺景明捋了捋袖子,“你脚伤了,之前的阿姨也退了,今天的晚餐我来做。” 白朵不好意思的笑笑,“麻烦你了。” 他嗯了一声,转头去了厨房。 客厅又是空无一人,只是偶尔可以听到厨房隐约的声响,从前寂寞的处所似乎因为来人有了些热闹的气息,她想了想,打开电视,调了个热闹的喜剧综艺,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拉过一旁的小被子子给自己盖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直到贺先生把饭菜都端出来放在饭桌上,她闻着那香味,才从虚拟的世界中脱离出去。 明明已经偷吃过了,白朵还是被那饭菜的香味勾的蠢蠢欲动,她急忙撒着拖鞋走到饭桌旁,看着冒着热气的饭菜,眼底透着轻快的欢愉。 今天的晚餐真丰富啊! 白朵赶紧坐下,殷勤的分发碗筷。 贺先生的目光落在她因为动作过大露出的锁骨上,也没说什么,只是把那花瓶拿着放在餐厅中央。 漂亮的花束,丰盛的晚餐,看起来就好像好像桌光晚餐一样。 白朵怔了怔。 贺先生坐在她的对面,轻声道:“吃吧。”而后走到沙发处拿起被子给她披上,似乎察觉不到手下柔软的身子有些僵硬。 他回到座位,拿起碗盛了些排骨汤,他因为晚上有着少食的习惯,所以没有做主食,只是多做了几样拿手的好菜,都是白朵小时候爱吃的。 她是个不太容易改变饮食习惯的人,如果喜欢吃一样东西,便是天天吃都不会腻的。 贺先生一向寡言,白朵却有些不自在。这是她第一次同贺先生一起同桌吃饭,往常,她因为一个人无聊,都是把手机放在旁边,放些娱乐八卦的或是吐槽的小视频开胃。 她看着对面坐着的贺景明,她却是越发有些坐立不安了,这嘴里可口的饭菜也似乎没有了以往的期待。 这饭菜这么丰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难道是侍寝前的优待? 白朵想了想,鼓起了一些勇气,她喝口汤润润嗓子,便道:“贺先生,你要呆多长时间?”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你怎么来了,但是她不太敢。 四个月的独居生活有些愉悦,她早就把金主抛在了脑后。 如果不是每个月定期的刷医院费用,这位大抵在她心里也是没什么地位的。 可她觉得自己是个商人教养出来的孩子,虽然母亲只是坐着小本生意,可是这道理还是知道一些的。 商人重利,哪有人愿意做亏本的买卖? 她占了贺景明的利,便要付出一些,这也是早就心知肚明的,没有什么情愿不情愿之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白朵刚刚说出那句话,便觉得贺先生的脸色更冷淡了:“除了出差,我都会住在这里。” 白朵下意识的“啊”了一声,然后立刻闭上了眼睛,忐忑不安的吃完了晚餐。 吃了这么多东西的后果就是,她撑着了。 这会居然还很有心情的在想:要是那啥的时候吐了怎么办? 贺先生自然不知白朵短短片刻之内,已经脑补了如此曲折清奇的情节,他只是惦记今天特殊的日子,想给白朵留下美好的印象。 小区里热闹的很,他偶遇的几户人家,女主人手里都捧着娇艳的鲜花。 没有那么大方的金主,会将自己的情妇安排在一户难求的翡翠公馆里,所以他看到那玫瑰后,便也生了心思,自顾自驱车去了郊区花圃里亲自挑花。 可惜外面太过热闹,堵车堵的严重,不然还能回来的早一些。 他见白朵轻轻敲打她的小肚子,便也知她是撑着了,默不作声的收拾碗筷,将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才将灯关掉,回了客厅。 白朵靠在椅子后,静静的看着贺先生向自己走来,心里的那块石头忽然消失了。 饱暖思xx,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于是,她朝着贺先生,勇敢的伸出了双手。 贺先生脚步一顿,而后恢复了正常,他走到白朵身边,弯腰一把将其打横抱起,柔软的身子带着恬淡的香味,他轻轻拍打白朵已经有了圆润形状的肚皮,沉声道:“吃多了?要不要吃点消食片。” 她从前肠胃不好,硬生生用粥养回来的,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好了。 白朵揽着他的脖子,整个身子缩在他的怀里,更显娇小,她摇了摇头,“不用了。” 贺先生见状也就不在说话,一直沉默着把她抱进卧室,然后放在床上,拉过粉色的被子给她盖上,在白朵惊讶的眼神中又是去了浴室,洗去了厨房的烟味。 很快,他便出来了。 白朵已经做好了准备。 谁知,她的手机响了。 白朵有些难言的尴尬,从柜子上拿起手机,见是母亲打来的,赶忙接了。 “朵朵!你快看江丰电视台!” “妈,怎么了?” “你快去看!” 白朵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歉意的对着贺先生笑了笑,跳着去了客厅开了电视机。 贺先生蹙着眉跟了出去。 “警方近日破获一起特大拐卖儿童案,抓获在逃犯罪嫌疑人海某及其他犯罪团伙成员,解救了7名被拐婴儿。目前,被拐婴儿的具体资料已全部录入至全国打拐资料库,警方将联合相关部门为被拐婴儿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据介绍,2015年底,江丰市公安局民警在日常入户走访工作中发现该市” 白朵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机。 “初步查明,海某等人组成的跨区域拐卖儿童犯罪团伙自1994年以来,由在明临市的海某等人负责拐卖小孩,其中大部分为男婴,再由杨某负责联络江丰的介绍人李某等人在江丰及附近等地寻找买家。” “海某?”白朵呢喃自语,是那个海某么? 她盯紧了电视机。 电视上很快便出现了犯罪嫌疑人的身影,但因为涉嫌隐私肖像权,所以海某的脸上被打了马赛克,虽然熟悉的人能看出模样,可对于白朵来说却仍有较大的难度。 她生平第一次痛恨肖像权。 电视接着播了其他的新闻。 白淑贤一脸激动的叫着:“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朵朵,你还跟警方有联系是不是,你赶紧去问问!问问你的哥哥在哪里!” 那声音激动地,连坐在她旁边的贺先生都听到了。 白朵稳了稳心神,冷静道:“你别激动,好好准备放疗,我去找吴叔问问情况。” 得到白朵的百般保证后,白淑贤挂掉了电话。 贺景明侧头瞥了一眼,若有所思。 他倒是不知白朵还有个哥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桃花 白朵避开身边的男人,跳着回了卧室,打开手机,拨通了电话。 “小朵?” 听到熟悉沙哑的男声,白朵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哭道:“吴叔!” “哎哎哎!吴叔在呢!”那头手忙脚乱,慌忙安慰道:“怎么了?学校受欺负了?哎,你别哭啊!” 白朵莫名笑了笑,擦干了眼泪:“吴叔,我刚看了新闻,公安抓了一群人贩子,是不是那个海某!”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陡然着急起来。 吴叔忽然沉默起来,“是他。”他跟着这个案子二十几年了,从刚实习的青年到为官一方的中年,几乎闲暇时间都在明临探查着。可是世界这个大,那么一个小的孩子,却如同水滴掉入大海,起不了一丝浪花。 尽管希望渺茫,可是一天不结案,这仍是他手底下的案子。 如今抓到海某,到底还留有一些希望,可是他所审问的结果却并不理想。 白朵仍然抱着微妙的希望:“他怎么说?” 吴叔忽然有些不忍,正因为他知道这个男孩对于白朵母女两人的重要性,他才耐心的审问了一次又一次,“那个孩子他是记着的,当年他抱着你哥哥南下寻找买主,你哥哥在火车上跟被绑的富家子弟搭话,绑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黑吃黑。” 他停顿了一会,缓缓开口:“二十二年前明临火车站绑匪撕票,造成两名幼童当场死亡,7人抢救无效死亡,五十几人受伤。” “那两名幼童的身体,也只有其中一人认养,是位富豪的幼子,因为是在异地死去,孩子又小, 他的父亲为了让孩子早些入土安息,所以葬在了明临。” “你的意思是说,另外一句尸体是我哥哥的?” 吴叔起身,看向自己办公桌对面墙上挂着的字画,闭上了眼,“白朵,我不知道。” “海某说是的,但是时隔多年,公安局也搬迁了几次,有些卷宗已经模糊不清,至于那个孩子的相貌,照片也很是模糊,我无法直观的判断。” 他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急促的呼吸声,轻轻敲着桌子,“你放心,我会在审问的。” 白朵摇了摇头,她低头看着自己捏着皱成一团的床单,“吴叔,我想见见那个姓海的人。” 白朵出来时,脸上已经平复了很多。 她对母亲口中念念不忘的哥哥,大抵也投不了多少关注。 如果不是硬逼着,她早就把家里的房子给卖了,自己又怎么会到这步田地。 说到底,心里还是有怨的。 贺先生想了想,倒也没有开口询问,白朵也没有说的心思,一时之间,这个话题便也轻飘飘的揭过去了。 一连三天,白朵都在家里养着小脚,不需要操心医院,也不需要赶早做饭,可以说除了天天需要接听白母的电话,日子也可以说得上轻松了。 据她观察,贺先生没有碰她的心思,从偶然间听到的只言片语,似乎男人有个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只等着女方学业完成便可成婚,那日对她颇有敌意的少年便是其女方家人。 白朵知晓自己的身份,等着交易完成随时可以走人,心里倒也无愧。 偶尔冒出的复杂心思也被很快掐灭,消失在摇篮里。 她回首往昔,恍然发现那个刚入大学校园时,还带着天真懵懂的少女已经不在了,生活的磨难,让她慢慢的也被社会沾染成,她最讨厌的那副样子。 脚上的淤青已经散了,没有留下丝毫印记,肤色依然白皙。 白朵拿着手机坐在榻榻米上,跟着室友聊天,毕竟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了,有许多放假积攒着的趣事和话语跟朋友分享。 她没有什么想说的,尤其今年的春节过得尤为冷清,便依旧保持沉默,只是偶尔附和两句,留下点存在感。 渐渐地,话题便转向了宋颖秀。 几位室友聊着才发现,宋颖秀向她们每一个人都借过钱,数额很大,都在四位数以上。 对于学生而言,已经算得上大手笔了。 她们宿舍的同学家境都挺不错,其中白朵的家庭条件最差。与她关系要好的林夕儿,父亲是部队的,从小在大院长大,资产颇丰,至于宋颖秀,只知道她不缺钱,但是家里做什么却是不得而知,也从来没见过她的父母。 汪雪,省会江丰本地人士,父母开个贸易公司,家境尚可,她自己也有些经济头脑,开了一家淘宝店,自己兼职模特拍摄,又时常直播换衣,因而小店人气不错,也算得上小有资产。 相比较而言,内向的白朵跟她们缺少话题,加之大二又搬了出来照顾母亲,情分还是有的,却不亲近。 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没过一会,白朵便被自动拉入了新的群聊组。 打开一看,汪雪道:“你们借了多少,我借了二万。” 林夕儿接道:“我借的少,两千三左右,开学要吃土了!” 林夕儿的生活费都是按学期打,借出去的两千三估摸着也能占到四分之一。 白朵想了想,“她问我借5,卖了我也没有tt” 汪雪顿时心凉飕飕的,忍不住发了语音,“你们说她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更重要的是,能不能还? 这个问题白朵无解,便不再发言,心里也有些纳闷宋颖秀借这么多年干嘛。 还没等她思索出来,贺先生已经打开衣橱在挑选外出的衣物。 白朵懒洋洋的瞧了一眼,自觉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转而又跟林夕儿慢悠悠的搭话。 “白朵,过来换衣服。” 白朵顺声望去,床上铺着搭配好的衣物,驼色大衣配白色帽衫,都是她今年新入手的衣服,只是还没穿几次就穿棉袄了,真是难为他还翻了出来。 白朵没有动弹,“要出去?” 见她这副模样,贺景明也没有生气,神色温和,“等会我带你出去,晚上不回来了。” 白朵有些兴致缺缺,倒也不好扫他的兴,收拾妥当一同下楼,系好安全带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侧头看向车窗外。 今年难得的一场雪也已经化了七七八八,气温慢慢回升,她穿着大衣倒也没觉得跟平常有什么温差。 几个熟脸似乎刚买完菜回来,欢声笑语,白朵的心情忽然慢慢平静下来。 车里开着暖气,让人很是舒服,白朵有些昏昏欲睡,她忍不住捂嘴打了个哈欠,也有些纳闷似乎自己这两天特别容易困乏,好像之前的精气神一下子松了。 毕竟她可是曾经能一天只睡六个小时的人,也就是现在放寒假,不去兼顾学业,睡眠的时间才多出了不少。 白朵忽然想到什么,她拿起手机凑近看着自己的眼睛,下面是已经有些浅的黑眼圈,唯一庆幸的就是还没有干纹,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睡一觉就可以恢复精神的年龄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她精力已经大不如前,加之这半年的忙碌,脸色都有些昏沉暗淡。 她放下手机,坐在那安静的发呆,然后侧头认真看着开车的贺先生。 白朵记得这人是比自己大六岁的,因而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满打满算确实已经二十五了,然而按照虚岁来说,贺先生已经二十六了。 这个年纪对于男人来说还是刚踏入社会积累资本的学习时期,可是他却已经在商场磨练许久,平常梳着特意显老的发型,倒显得比实际年纪还要大上几岁。 可他今日穿着一身休闲的衣物,米黄色的里搭毛衣略显青春,看上去比从前西装模样年轻许多,倒真像是个才毕业两三年还有朝气活力的青年了。 白朵时不时的撇向贺先生,她从前看些娱乐八卦,贺先生的母亲是红极一时的选美冠军,眉间如画,至今网上流传的几张图片还时不时的拿出来缅怀一番。 她依稀记得,自己幼年时光也曾见过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只是隔得太久,相貌都模糊了,只有每次回忆起的心悸证明自己曾经为之心动。 正好红灯,贺先生顺势停住车子,虽然他也觉得自己一向沉稳,但是白朵那目光确实又热烈又诡 异,他有些承受不住,因而开了口:“我脸上有东西么?你这么看着我。” 白朵笑了,眼睛弯弯的,“没什么,就是想起自己小时候邻居家的一个阿姨,长得非常漂亮,说话也很温柔。” “恩?” 贺景明挑了挑眉,出乎意料的问道:“有多漂亮?” “比你妈妈还漂亮。” 当然这话白朵是不敢说出口的,她装模作样想了想,认真道:“秒杀现在娱乐圈所有大花小 花。” 她托着腮,莫名其妙道了句:“可惜阿姨身体不好,每次见她都是躺在床上,她家的小哥哥好像也挺帅的,经常带我一起玩。” 贺景明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他压着嗓子问:“小哥哥?” 白朵摇了摇头,“后来可能搬走了,再也没见过。” 贺先生漫不经心的多问了一句:“名字也不记得了?” 他好像对这特别在意啊?白朵后知后觉的想到。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毕竟贺先生从小应该是在香江长大,便搪塞道:“不知道名字,好像是喊宁哥哥,可能名字中有个宁字吧。” 那一声久违的宁哥哥,带着撒娇的尾音,女孩子娇软糯糯的声音带着一股甜蜜的味儿,贺先生怔了怔,侧头看着身旁笑着的小女孩,手指轻敲着方向盘,眸子慢慢变得幽深。 上了路,两人都不在言语,白朵迷迷糊糊睡着了,但她这两天觉补得比较好,所以很快便醒了,贺先生正拿着手机在摆弄着,她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四个豪迈的大字:建业山庄。 这名字起的可不太像休闲娱乐的地方 见她醒来,贺先生收起手机,白朵背上自己的包。 她下了车,把围巾向上拽了拽,赶紧把手放进兜里捂着。 贺先生停好车,见她这副模样忽而笑了,“冷?” 之前那顿忆往昔的对话,白朵对他亲切了不少,倒也没有最初那么拘束和冷漠。 她摇了摇头,把掉下了的围巾又重新围好。 贺先生走过来握上她的手放进兜里。 男人的手掌宽大厚实,将白朵的小手紧紧包住,温暖而又有力量。她下意识挣了挣扎,却被他的力道所钳制,大概是太温暖了,白朵后来倒也顺着他了。 她低头看着他的口袋,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贺先生继续牵着她的手走着,她的那点微小抵抗的力道着实算不了什么,见她没有动静了,心也慢慢松了下来,捏了捏她的小手,唇角勾起,又很快放下。 白朵第一次来这种山庄,因此这心中多少存了疑惑,面上也有了几分期待,不一会便将贺先生牵手这事忘在了脑后。 进了门后她好奇的望着面前的富豪世界。 山庄很大,是很对称的格局,因为中间是圆形的滑冰场,四周的建筑便是比它大得多的同心圆,然后在一个方位砌出一条羊肠小路,直接后院。 相比前边,后院倒是有些像娱乐场所了,这里大多是屋子都是砖木结构的房屋,多是住宿和饮食,然而更让人心生欢喜的是这里种着大片的桃花林。 虽然因为寒冷还没有成朵的开放,却也隐约露出了漂亮的花骨苞,不至于让树枝光秃秃的,静谧的房屋半隐没在桃花林后,有一份自得的悠然和惬意。 白朵有些想笑,这山庄的名字奇怪,前院和后院的布置更是风马牛不相及,怎么看都不太像一个人设计的。 贺先生也有几分了解她此时的心情,就如同他第一次被逼着过来捧场的时候也是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现在的心情却也不同于以往了,“这山庄最初是一个叔叔办的,只是规划了场地和山庄名字便甩给我朋友了,最初只有前边的运动场,后来让她那个设计出身的弟弟看不惯,又圈了后院改成了现在这种样子,索性都是一家,又开了通道。” “以前经常来这边滑冰,这几年就没这么多的时间了,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白朵点点头,她跑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上,翘着脚尖轻轻闻了闻,是桃花的味道,但是很轻清 淡,不如树的味道浓厚, 她笑了笑,似乎也感受了春天即将来临的花香。 白朵转头冲着贺先生道:“再过半个月这里就开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会友 白朵转头冲着贺先生,笑靥如花:“再过半个月这里就开花了。” 贺先生正欲答话,身旁却忽然传来人群走动的声响,他微微皱眉,送去一撇,却正巧被人认出,“阿宁?” 那是一道女声,声音温柔婉转,听声音似乎年岁也不小了。 贺先生对着白朵招了招手,回头看向来人,颔首道:“幼柏姐!” 袁幼柏顺势走了过来,一身工装利索大气,红唇更显几分女子的娇柔。她似乎跟贺先生很是亲近,言语之间很是熟稔:“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通知一声,你这大半年都往国外跑,父亲一直念叨着!” 离的近了,白朵隐约可以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烟酒混淆的气味,可是那烟味,却出奇的带着甜味,暖滋滋的。 白朵有些好奇,她站在贺先生身侧,默不作声把手插进兜里。 贺先生一直等着她把话说完,才不慌不忙的解释两句:“刚回来没两天,最近应该不会再出差了。” “那正好,伊宁可一直惦记着你了”袁幼柏伸手把被风吹散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白皙的腕间戴着的翡翠,显得更加端庄大方,只是话语里多少透着几分亲昵。 白朵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落到她的指间,那上面没有丝毫饰品,她心里微微有些明悟,却也并不深刻。 贺先生点点头,冷峻的脸庞带着几分冷冽:“幼柏姐怎么在这?” 袁幼柏唇角的笑意有片刻的凝固,但很快便如风般一转而逝,大大方方的解释道:“本来昨天去安顺开会的,这不是情人节么,我家那口子想带我出去玩,就把行程延迟了几天。” 她的目光终于终于落在一旁不在状态的白朵,虽然早就从老三那里知晓一些,面上却恰好露出几分得体的疑惑,“这位是?” 贺先生侧头看着眼睛茫然的白朵,一看便是刚刚神游回来的,他动了动手指,慢慢放回兜里,指腹摩挲着弥留下来的温度。 一时之间,便也不想跟眼前的这个袁家少有的聪明人打交道。 他伸出手,张开手掌包住白朵的小手,漫不经心的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捂着,抬头对着微微变色的袁幼柏抱以歉意:“幼柏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明明从前见面即便不喜却也能维持面上的和善,怎么今日却这么不耐烦呢? 贺先生有些微微烦恼,却也并不放在心上,牵着白朵缓缓消失在袁幼柏的视线中。 背后,袁幼柏的脸色阴沉的厉害,却很快恢复如常,又是平日干练大方的知性女人。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快速拨了一个号码:“在哪呢?都什么时候还买包?我们袁家的面子都让你未来老公踩在脚底下了,你还有心情购物?你最好今天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你的银行卡” 她挂掉电话,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火气,胸膛起伏不停。 袁幼柏闭上眼睛,想起公司里的一堆报表,董事的步步紧逼,终于下了狠心。 贺家的这根线还没有断,就算是断了,也要装作没事的把它修好。 她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他要给他就是了。 不过她有没有那个福分,可就不好说了。 袁幼柏踩着高跟,步伐袅袅。 贺先生带着白朵左拐右拐,进了一间砖木结构的酒店。 初时只觉得有些新奇,酒店装修很是古色古香,就连服务生都穿着稍厚一些的汉服,客人往来,很是热闹。 贺先生推门进屋,白朵便也跟着进去了。 与外面的喧闹相比,这间木质房屋显得别样的安宁,前方唯一的窗口支起,依稀可以看见外面整个桃花林,落英缤纷。 窗前坐着位背对他们的男人,很是时髦的外罩披风,跟前则是放置着烧烤架子。 “袁三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当说客?” 贺景明牵着她的手走到榻上坐了下来。 白朵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想起贺先生曾经跟她说,会让袁家老三跟她道歉。 原来便是这个意思。 “他拿着草药求到了我哥那。” 头顶响起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却十分温润,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白朵下意识抬起头,看清了男人的容貌。 他已经转过了身,虽然屋里开了暖气,可他仍然披着宽大的斗篷,只有缝隙隐约可见他里面穿着的灰色高领毛衣。 面前的男人面容白皙,颜色绯红,嘴角含笑,看起来像是无悠的少年模样,他的背后是开窗露出的桃花林,交相辉映间,白朵忽然有些心悸。 她怔了怔,收敛心神。待看的仔细些,便能发现他的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与贺先生健壮的身躯相比,面前男人的身体更显的有些瘦弱了,是肉眼可见的削瘦。 白朵低下头,并不言语,想着面前这人的身份。 能跟贺先生玩到一起的,应该也不差吧。 缕缕食物的香气扑面,时不时响起油“滋滋”而劈啪作响的声音,那人把烤串翻了一个儿,带着手套的手从一旁的调料碗里捏起一把孜然粉随意撒着,那香味便更重了。 “小姑娘能吃辣么?” 那人笑了笑,眼里斥着温柔,又问了一句:“小姑娘?能不能吃辣。” 白朵茫然回神,“啊?” 贺先生带上手套,拿起未被少年模样的男人眷顾的烤串,又搓了些辣椒粉撒上,“我来弄吧。” 他顺从的把手中的烤串放下,脱下手套,拿起一侧的保温杯,打开喝了口热水。 白朵顺着他俊俏的脸庞向下,落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而后鼻尖清晰的闻见了苦涩味道的中药。 她有些吃惊,这才意识到那保温杯里装着的,不是水,而是中药。 可他长得精致极了,气质很像记忆里的人,那副模样隽雅清秀的模样似乎唤起了她埋藏很久的记忆,连带着许多早已忘记的琐碎记忆都慢慢浮上心头。 她本是在发呆,可是却对着别的男人发呆。 贺先生用胳膊肘微微碰碰白朵,见她茫然的回头,才道:“你看他什么呢?” 白朵还没有从之前的记忆中回神,她微微叹了口气,“他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哥哥?” 贺先生一怔,而后那人略有深意的看着白朵,嘴角轻轻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却比刚才要真诚多了,他伸出手,笑道:“很高兴见到你,我叫孟定。” 白朵也慌忙伸出手握了上去,“我是白朵。” 那双手白皙细腻,像是没经受苦难一般,可是握上去才发现并没有多少肉感。 她有些说不上来的愧疚,匆匆收回自己带着肉窝的小手。 贺先生莫名笑了笑,心情更好了,他把旁边盘子上串好的生串往架子上一摆,却是什么调料都没有放,问道:“身体好些没有?我那里还有些山里的东西,已经让人给你送去了。” “还好。”孟定又喝了口水,把杯子盖上,轻轻颔首:“今年一直在家里宅着,倒是少瘦些苦楚。” “不过?” 他的目光落在正专心盯着肉食的白朵脸上,眼神灵动狡黠,促狭问道:“这是那位?” 贺先生嘴角微勾,他跟孟定一年见不了几次,这次他出门,恐怕也是想见见自己身边的白朵,“你猜?” 孟定却摇摇头,“算了随你,不过幼柏姐可不好糊弄。” 他们几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关系还算处的不错,小时候也算是跟在袁家老大屁股后长大的,只不过孟定自己不易外出,倒是贺家跟袁家关系较为亲近。 那股亲事的妖风,他也略有耳闻。 贺先生把带着辣椒的鸡翅递给白朵,微微摇了摇头,“等的太久了。”一直在等,然后等到了,又觉得她还太小。 况且两人之间曾经的情分似乎也淡去不少,在他的印象中,白朵总是古灵精怪的,那张小嘴也特别讨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院子里没有人不喜欢她的。 可是她现在,安静,沉默,眼底有着他所不熟悉的陌生和防备。 贺景明看了过去。 一旁低头吃着食物的女生专注于自己面前的吃食,柔顺的头发散着披在肩上,侧脸上弧度浅浅,就像一朵安静盛开的蔷薇。 柔弱,却带着刺。 他拿起一串原味青菜递给孟定。 孟定将袖口捋了上去,露出纤细的臂腕,与同龄人相比,他确实显得有些瘦弱。 白朵咬下最后一块肉,抽着纸巾擦了擦嘴,无意一撇。 他的左臂上印着半开的花朵模样的印记,透着肌肤的粉色,煞是好看。 她收回了目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孟定小口吃着,听他说起少年时便知晓了他的意思,“你自己有主意就好。” 也不知为什么,他对这女孩有着天生的好感,想想还是那双眼睛格外的灵动好看的缘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事端 白朵就当做只是单纯的来吃顿饭,她也就是这么做的。 刚刚吃了个半饱,一群人推门而入。 初春的冷意扑面而来,卷着屋里的窗帘被风吹的浮动,隐有桃花暗香。 她抬头望去,不由皱起眉。 前些天才去家里晃荡一圈的少年,这会换上了正装,白衬衫打底,倒显得有几分精英模样,只是那衣领的扣子却是随意解开两个,露出脖间脆弱的肌肤。 她后来去网上查了一些资料,知晓他的身份,这才发现他的来不小。 说起袁家,就不得不说他背后屹立着的庞然大物:碧羽居。 碧羽居是一家具有百年历史的老字号企业,旗下主要生产和经营食品,乃是当初国内市场占有率最高的休闲食品。 白朵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小时候最喜欢攒着零用钱,跑去碧羽居买一包桂花糖。那个时候碧羽居开的到处都是,大多都排着队都买食物,生意很是红火。 只是慢慢的,碧羽居消失了,诺大的城市也只剩下了两三家,无人问津。 她在江丰呆了一年半,至今也没有看到一家碧羽居的店面。 可瘦死的骆驼毕竟比马大。 白朵心思百转千回,袁博容已经笑着进来了。 他笑眯眯的冲着贺先生招了招手:“贺哥?” 作为袁家唯一的继承人,袁博容活的很是潇洒,公司大姐帮他管着,靠山有二姐拉拢着,他所存在的意义好像只是证明碧羽居有了继承人。 只有他的名字,显示袁老爷子曾经寄予的厚望。 贺先生还未说话,孟定的笑容却一点点淡了下去。 如果不是哥哥逼着他走这一趟,孟定是不愿意替袁家这小子说话的。 英明的袁老爷子曾经将碧羽居经营的红红火火,可是年过四十才跟外面的情人生养了袁博容,而后抱到袁老太太膝下养着。 大抵因为年龄相差太大,他们玩的圈子也不一样。 可不得不否认,袁博容这两年是越发的狂傲了,行为作风哪里还有未成年人的样子? 心思沉浮间,袁博容已经大大咧咧坐在了小桌的侧面。 他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倒是还懂些礼貌,拘束的站在门口,眼神也很规矩。 贺先生打眼一看,都是一些跟袁博容差不多年纪的小辈,少数几个还是有些眼熟的。 他随意一撇,忽然定睛,看向躲在人群中的男孩,慢慢蹙起了眉,“贺钧?” 白朵也抬头看去。 被点到名字的那个男孩身边已呈中空状态,可他却仍不知,捂着脸拼命的往其他孩子身后躲藏着。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贺景明轻哼一声,“出来!” “二叔我错了!” 贺钧放下捂着脸的手,磨磨蹭蹭的走到贺先生面前,低头认错:“二叔!” 贺景明朝他点点头,不清不淡的道了句:“坐吧。” 他哭丧着脸,往前走了两步,挨着白朵身边坐下。 袁博容无聊的看着他们,等贺钧落定,不慌不忙的给贺景明倒了杯水,又给自己满上,举起示意:“贺哥,前几天是我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小孩子计较。” 贺景明静静的看着他,把自己面前的杯子拿起。 袁博容咧着嘴笑了,而后,那笑容慢慢僵在了脸上。 白朵低头看着自己面前多出来的水杯,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贺景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温和解释道:“你年纪小,我本不该跟你一般计较。只是叔叔忙于工作,我这个当哥哥的,却不好看你犯错。” “13号那天,你未经主人允许,擅自入内,更是明着引发主人陈年旧疾,却连声道歉都没有。” 他轻嗤一声,“这就是你袁家的家教看来我也应该跟叔叔好生探讨一番。” “你在威胁我?” 袁博容脸色潮红,气冲冲的盯着左侧的男人。 他已经按照父亲说的,跟贺景明道过歉了。可现在他却是让自己跟一个无名小卒道歉,这是变着法子把袁家的面子往泥里踩。 手指头下意识的松手,水杯“啪”的落在毯子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袁博容踢了踢那堆碎片,“她算个什么玩意,也受的起我袁家的道歉?” 要不是父亲苦口婆心的跟他说好话,他才懒得走上这一遭。 别人怕他背后的贺家,他袁博容却是一点都不怕。 他冷笑一声,终于将目光落到不远处一直低着头沉默的白朵身上,恶意的嘲讽笑道:“哎,你说,你受不受得起。” 白朵不紧不慢,抬眸扫了一眼暴怒中的袁博容,微微一笑:“自然是,受得起的。” “正如贺先生所说,那日你们不请自来,未经我本人的同意,擅自进屋,更是引发我的旧疾,想必小区楼道的监控应该是一清二楚的!” 孟定微皱眉头,“袁博容,她说的可是真的?” 久病成医,他也是知道那些顽固旧疾的厉害。 “那是你的房子么?”袁博容怒气冲冲,言语措辞很是激烈:“就凭你,一辈子都买不起翡翠公馆的房子,你还有脸说那是你家,谁知道是你睡的哪个男人送你的?” 贺钧不高兴了,就算那个女人再什么不好,那也是他二叔身边的人,哪里容得袁家插嘴,“那你是认为自己做对了?” 白朵并未动气,还很有礼貌的解释道:“我也不需要你道歉,只要陪同我去医院检查,付了检查费即可。” 贺景明嘴角微勾,便是其他人,脸色都有些怪异。 袁博容从未被人如此挤兑过,气的脸都红了,指着白朵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 恰好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贺景明孟定忍不住对视一眼,心想今天可真是热闹。 他俩都以为门外来得是袁家两位金花之一,只是门开了以后,才发现自己只猜对了一半。 门开了一半,袁幼柏走了进来,她这会已经换上了日常衣物,显得低调温和了不少,对着孟定温柔笑着,“你哥哥让我跟你跟你说一声,他在门口等你。” 孟定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与贺景明同龄,按理说也都可以成家立业了。可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他现在外出都还是哥哥开车接送,虽然大宅养着专门的司机,可是家里怎么都觉得不放心。 贺先生站了起来,伸手拉了孟定一把:“你哥怎么来的这么快?” 孟定顺势起身,披风卷着把自己裹得结实,语气里难掩遗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那个人,下次再聚吧。” 白朵也站了起来,立在贺先生的身后。 袁幼柏嘴唇勾起,似有无限风情。 孟定站起后,白朵才发现他的腿走动之间有些不稳,算不上跛的太厉害,只有走起路来难免会露出几分端倪,让人觉得有些可惜。 他却不自知,笑如朝霞,弯腰拿起杯子,冲着两人挥了挥手,然后打开门。 那扇门开的更大些,露出站在门口等待着的男人大半个身子,他的哥哥很高,比孟定还要高出一个头,可他似乎很温柔,伸手拿过孟定受伤的杯子,又弯腰摸摸他的膝盖。 时不时的隐约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低沉又温柔。 孟定把门和上,白朵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 白朵却有些出神,心里难得有些迟疑的遗憾,若是她的哥哥还在,大约也是这般温柔的样子。 她想起孟定手上的纹身,觉得有些稀奇,毕竟她那失踪了二十多年的哥哥,左臂上也有一个桃花模样的胎记。只是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那胎记是消失了,还是依然存在着。 白朵收敛心神,杏眼有些水润。 贺先生拉着白朵坐下,替她擦了擦眼角:“怎么眼睛湿了?” 她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尤其袁家二道最为强烈,可她脸上依旧平稳淡定,只是淡淡一笑,解释道:“可能是旧疾犯了。” 贺钧当时就在想:这姑娘真有意思。 袁幼柏大大方方的坐下,顺手扯了扯自己那不成器弟弟的衣摆,笑道:“你怎么还站着?” 袁博容不情愿的坐在他大姐身边,一张臭脸拉得很长,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高兴。 可是他大姐就能装作看不见一样,给自己倒了温水,小口喝着:“我看这屋里有烤肉架,你们在吃烤肉?” 贺景明看了一眼已经灭了火气的架子,最后那点胃口也消失了,冷漠沉静的点点头。 袁幼柏见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咬牙暗恨!目光忍不住落在刚刚还一副伶牙俐齿的白朵身上,眼里冷冽! 要不是她,贺景明哪能这副冷淡的态度,这是要跟她袁家离心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端倪 破旧的房屋内,弥漫着饭菜的香味,用餐的汉子姑娘各种奇装异服,时不时还能听到汉子们爽朗的笑声,白朵有些饿了,她放下手中的玩具,自己站起来准备去找妈妈,没走几步便像被什么力道阻止似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脚,不知什么时候,那里多了条细细的链子,她试着拽了拽,自个儿差点又摔着了,嘴一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转眼间,白朵长大了,该上学了,身边慢慢多了来往的同学,住的地方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干净。 她每天早上起床去上课,中午就到母亲店里吃饭,放学就搬着小桌子在店门口写作业,然后吃过晚饭后就收店一起回家。 那是她最悠闲的时候,当春风吹来第一缕绿色,大院里的榆钱就一串串地缀满了枝头,大人不在意这些,白朵却调皮胆大的爬上树,用塑料袋装着鲜嫩刚采摘下来的榆钱,然后分给院子里的小伙伴,剩下的便拿回家,让母亲洗了用面和着,做成蒸菜,炒着调着都可以,美味极了。 再过些时候,也许桑葚便熟了,肉紫,酸甜可口,也不知是谁种下的,倒是便宜了这些院子里的孩子。 又忘记是什么季节,院子里种着的玉兰树便开花了,那时候院子里的天空总是飘荡着浅淡的香味,秃枝上的花朵从容绽放,袅袅身姿。 它开的时候很安静,便是落的也那么沉静,可那香味实在太吸引人,院子里的几个小姑娘觉得很喜欢,便渴望能留住那味道,所以最喜欢顿在树下,看它慢悠悠的从枝上飘落,开心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花朵,趁着新鲜放进蒜缸里,用蒜锤捣着成汁水倒进有喷头的小瓶子里,闹着玩着喷向地方。 白朵见到宁哥哥的那一天,便是院子里玉兰花开的最好的时候。她忘记宁哥哥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只记得是玩羽毛球熟悉起来的,她还清晰的记得第一次见到宁哥哥的时候,白朵就看呆了,连球都没忘记捡了。 她从来没看见过那么漂亮的哥哥,院子里是男女分明的,男孩凑成一堆,女孩凑成一堆,看起来各不相干,却难免那队里有个哥哥,这队里有个姐姐妹妹,虽不一起玩耍,各自却是相熟的。可 白朵自己就很皮,大概是从前被拘惯了,就有些不喜欢玩的脏乱的男孩子。 可面前那人却是不一样的。 那天的阳光很好,宁哥哥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黑裤子,清清爽爽的,俊秀的面庞就像是画上的人似得。他的脸色有些忧郁,站在墙边看着她们打羽毛球,也不过来,似乎是出神,又似渴望。 年幼的白朵看不清他的脸色,可她喜欢宁哥哥,所以厚着脸皮哒哒跑过去搭话。 被母亲喊着吃饭时,白朵临走时恋恋不舍的问道:“漂亮的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贺你叫我宁哥哥就好。” 白朵扬起小脸,笑嘻嘻的嘱咐道,“宁哥哥,我叫白朵,你可以叫我朵朵哦,我妈妈就是这样叫我的。” 他摸摸白朵的头发,声音很轻很暖,“朵朵该回去吃饭了。” 白朵点点头,转身小跑走了,跑到一半又回头,冲着他挥挥手,才心满意足的跑开了。 “宁哥哥,跟我们玩过家家好不好?” “那我扮什么?” “嘿嘿,我是妈妈,你是爸爸,小红是女儿。” “傻姑娘,没有洞房怎么会有女儿呢?” “什么是洞房?” “就是就是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睡觉。” “就像我跟妈妈么?那我喜欢宁哥哥,我们就可以洞房了!” 旁边的小伙伴似乎有些新奇,倒也跟着凑热闹,向宁哥哥的方向推着白朵“入洞房喽!” 宁哥哥一把抱住白朵,摸摸她的小脑袋,“你还小呢,不懂入了洞房的意义。” 白朵眨了眨眼睛,“我喜欢宁哥哥呀,想一直跟宁哥哥在一起。” 宁哥哥又摸摸她的脸,不说话了。 到最后,她也不知道宁哥哥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 白朵缓缓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 入眼是昏暗的房间,身下躺着是熟悉的味道,只是身边多了位将她抱得很紧的男人。 她微微动动身子,把男人的手臂向旁边移了一点,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灯。 怎么会无缘无故梦到从前的邻家哥哥呢?难道是到了新的地方不适应? 白朵有些纳闷,又有些晃神。 尤其那个哥哥,似乎姓贺? 时间过去太久,她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不清,可是突如其来的梦境,到底让她想起了那种,被捧在手心的珍视和宠爱。 白朵有些心酸,尤其是今日看到袁幼柏像护犊子一样把袁博容拉到身后的举动,难免有些羡慕。 从小母亲便说她上头有一个哥哥,只是小时候走丢了,她便日日念着某一天,他会如同英雄般的出现。 可是她等啊等,想了想,盼了盼,直到母亲住院了,她也没有等到那个人。 时光过得太久了,那点本就不多的期盼被流年一点点的磨平,磨到她以为毫不在乎,却又是那么轻而易举的被挑起心底的心目。 想来,她也是想被人捧在手心疼爱的。 耳畔是男人清晰平稳的呼吸声,她忽然想到什么,心神一动。 白朵侧着头,借着灯光打量着睡在身边的男人。沉睡的他比平日多了份柔和,显得更有人情味了,额间的细碎凌乱的搭在脑门,露出精致的眉眼。 不像白日,他克制而有礼,沉默而寂然。 白朵想起下午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为她遮挡着来自袁幼柏的暗讽,不得不说是有几分触动。 可她的壳太厚,也只是微微的,动了一下。 心思流转间,放在一旁的手机恰好响了,吓了白朵一跳,又怕吵到男人睡眠,慌忙接了,自个儿却是下床走到窗前。 “小花,是不是还在忙?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接电话?” 林夕儿爽朗的声音响起,白朵有些尴尬,调小了音量,含糊解释道:“太累了刚睡醒。” “是照顾伯母啊,你也别太累了。” 她也没有在意,虽然已经过了凌晨,可是对于林希儿来说还没到睡觉得点,她压低了声音,低声问道:“小花啊,你是不是得罪宋颖秀了?” “她?”白朵忽然想起之前宋颖秀的那番电话,有些好笑,“她怎么了?” “明天下午不是报道么?我今天中午到的学校,把被子全都晒了,东西也收拾的利索,本以为明天她们才会到,没想到下午就来齐了,宋颖秀一直在我们面前说你被” 林夕儿有些难以启齿。 白朵顺势接过了她的话,“说我被包养了是么?” “你怎么知道?”林夕儿惊呼一声。 白朵换了个姿势趴在枕头上,笑道:“你们不是刚谈论借钱的事情么?她前几天给我打电话,问我借15,我哪里有这么多钱,何况关系又不亲近,她就生气了,还要我好看。” 林夕儿大吃一惊,“15,她疯了么?”不过她跟宋颖秀关系也一般,便道:“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宋颖秀你也知道,玩得开,我怕她坏了你的名声。不过说来也奇怪,她向我们班的大部分同学都借钱了,数额加起来还不少?” “怕她不还?”白朵调笑道。 她住在宿舍一年,也只跟林夕儿处的关系较好。 林夕儿也有些提心吊胆,“有点,我算了一下,她大概借了六七万。” “这么多?”白朵也愣了。 “哎哎?你这样说我也觉得奇怪呀,宋颖秀居然会问我们借钱?” 林夕儿来了兴趣。 白朵笑了笑,却听见那边的声音开始嘈杂起来,隐约可以听到林夕儿跟人吵闹对峙的声音,她喊了几声,手机很快便挂断了。 “奇怪?怎么挂了呢?” 白朵看着自己被挂断的电话,心里有些担忧,刚刚听声音,林夕儿的语气可不算太好,这个时候在她身边的,应该也就宿舍的宋颖秀跟汪雪了,她们不会刚开学就发生矛盾了吧。 只是想到宋颖秀居然会在宿舍里说她的八卦,白朵的心神便有些不凝,这女生之间最爱闲谈,宋颖秀嘴上也不是个把门的,若是把这事传开了,倒也有些麻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杯具 袁幼柏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大宅的保安将大门打开,她利索的把车开进车库,踩着高跟鞋走回了主宅。 那跟又细又高,磨的袁幼柏脚都疼了。 她进了大厅,顺势把鞋子踢到一旁,光着脚走在地上,随手把包扔在沙发上,自己坐下休息。 各安其职的保姆将鞋子收整,又有人很快给她倒了杯温水。 袁幼柏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我爸呢?” “老爷二小姐少爷都在书房。” 她点点头,“让吴妈做些吃的送上去。” 袁幼柏刚起身,上方便传来袁太太咿呀软声的话语。 “幼柏回来了?” 她转身看去,疲倦的脸上漾起温柔的笑意:“小阿姨,你还没睡?” 袁太太保养得宜,又修佛静气,看上去像是三十出头的妇人一般,走出去也没有人怀疑她的年龄,偶尔也有帅哥搭讪。也因此,她的作息很是规律,九点半喝完粥便会准时入睡。 只是这会,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细眉蹙起,别有一番风情。 袁幼柏自然也注意了,面上不由的有几分担忧,“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袁太太摇摇头,捂着肚子慢慢下楼,“年纪大了,春困来的早一些,前几日又受了凉,肠胃有些不适。” 袁幼柏忙上前扶着她,听此倒是哭笑不得,“小阿姨,您才比我九岁。” 她母亲福分浅薄,生育之后没过几年便撒手人寰,从小便是在阿姨家寄养,后来她与父亲结合,便生养了袁伊宁。 比起感情来,倒是她与阿姨更显亲近些。 这个家里现在之所以有个家的样子,无非便是小阿姨还在这里。 可是有了三儿之后,这个家便慢慢的也要支撑不下去了。 袁博容的存在,是父亲对她背叛的证据。 袁太太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的裸足上,不由叹了口气,像哄着小孩子一样,语气温柔:“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 她弯腰把保姆送过的拖鞋放在袁幼柏面前:“穿上吧,小心着凉。” 袁幼柏低头嗯了一声,把鞋穿上,“小阿姨,我送你上去休息吧。” 袁太太拍拍她的手:“好孩子,家里的事情辛苦你了。” 她言语里满是心疼,对袁幼柏的疼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袁幼柏心里一酸,面上却不露分毫,扶着小阿姨回房休息。 见她慢慢睡去,袁幼柏轻声轻脚离开房间,把门关上,侧头对着一旁的保姆嘱咐:“明天早上让医生过来一趟,给夫人好生检查。” 她走了几步,敲开了书房的门。 “回来了?” 袁老爷子含着笑容。 他个子不高,身材也有些瘦弱,头发也慢慢变得花白 ,看起来很是苍老。尽管平日里养尊处优,可是岁月的风霜还是在他的脸上刻下沟壑。 只有那双眼睛,却非常有神采。 三个儿女中,他最亏欠的是老大袁幼柏,因而多疼爱了一些。 尤其她早早的出嫁,又忙于工作,相处的时候并不多。 袁幼柏轻轻点了点头,在袁伊宁身边坐下。 袁伊宁给她到了杯热水,讨好道:“姐,喝杯水暖暖胃。” 她的生活开销都是大姐支付,可得好生哄着。 对面的袁博容一脸不耐烦,“爸,我都按照你说的跟贺哥道歉了,是他不给咱们家面子,二姐嫁过去能幸福么?” “依我看,这桩婚事就算了吧?” 他年纪小,不管家,每日又是拿着定期的生活费,自然不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 袁幼柏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若不是他还有点维护袁伊宁的心,她都懒得理这个跟家里格格不入的孩子。 袁老爷子沉默片刻,不急不缓的敲着桌子。他的目光落在年轻气盛的袁博容身上,扫过毫不在意只顾着玩手机的袁伊宁,最后落在一脸平静的袁幼柏身上,微微叹了口气。 这三个儿女,也只有老大懂事些。 他道:“幼柏,你怎么看?” 袁幼柏拿起杯子放在手里捂着,语气冷淡:“袁家不能断。” 袁家手里的几个食品牌子都是老口碑的良心品牌,可是因为经营管理模式落后,市场份额渐渐缩小,公司盈利也是不多,反倒是她手底一个投资的电商品牌收益巨大。 更重要的是,袁家现在没有合适的接班人,想必这点父亲也是明确的。袁家现在就像是一块大蛋糕,谁都想来咬一口。 她无奈叹着口气:“爸,现在不是贺家求着我们的时候了!” 袁老爷子又怎会不知,他弯着腰,像是突然间老了几岁,“我明天去找贺老头,谈谈两家的婚事。” 袁幼柏沉默着点点头。 只是想起贺景明身边跟着的女人,心里总是替妹妹打抱不平。 第二天一早,两人驱车回了翡翠公馆。 她今天下午报道,早上准备去医院探望母亲,安安她的心。 毕竟放疗要开始了。 白朵顺道在菜市场买了些新鲜的蔬菜。 进了屋,贺先生去书房处理一些工作,白朵则是进了厨房。 她看了看今天自己买的东西,从中挑出三块紫薯,决定做紫薯粥。因为它可以防止便秘,对于一 个病人来说,这是最重要的指标之一。 她烧了点热水,又兑了些凉水,才将紫薯放进去清洗,洗净紫薯后,她拿起菜刀,利索的切成小块放进碗里,然后开始洗米,煮粥。 白朵看着粥,不一会便困的眯起了眼。 她用凉水洁面,才感觉困意消散了一些。 粥煮的差不多的时候,白朵犹豫半饷,盛了一碗敲了书房的门。她这从小被母亲宠坏了,肩不能挑c手不能抗,如今也没脸没皮的当了旁人的情妇,可她还是有知恩图报心思的。 撇开金钱不说,如若不是贺先生及时出手,恐怕她见到的就是母亲的尸体了。 她去市中心的餐厅当过服务员啊,一小时18的时薪,只做晚上,一天九十,偶尔有课的时候还不能去,赶着最后一班地铁回校。 她也在地铁里摆过摊,这个挣的就多了些,一天大概是二百多,可也不是天天都能做的。 她也做过房地产迎宾小姐,一天二百包车包饭。 你看看,她也是能挣钱的,可是没法短时间内筹到一大笔钱。 不对,还是有的。 女厕所门上贴着的贷款,她也是找着人问过的,可惜借的数额太大,要拍果照。 生活啊,有时候还是要屈从于现实的。 白朵走进书房的时候,贺先生正拿着笔在写什么东西,面前开着笔记本电脑,他的头发凌乱的遮住了眼睛,却无端有了些年轻的感觉,让她忽然记起这个英俊的男人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五岁,却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这让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真的是"b一 ith a silver sp一一n his 一uth"。 唯一遗憾的是,贺先生太过低调,她也不清楚男人具体是做什么的。 贺先生虽然很受媒体的欢迎,可他年少时一直在香江生活,后来才随祖辈进入内地打拼。 因为低调,因为被扒皮的机会更小了。 贺先生抬起头,“做好了?” 白朵应了一声,“给你盛了一碗。” 她把粥放在桌子上,杏眼一扫,却见电脑上一群穿着工装的白领。 白朵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语气有些惊慌,“你在开会?” 那些人刚反应过来,信号已经断了。 贺先生看了一眼那群眼睛发亮的下属,把电脑合上了。 “有事?” 白朵有些局促,“我待会要去医院送饭,送完饭我在回来?” 贺先生点点头: “我开车送你!” 白朵微怔,迟疑道:“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没事。” 他起身,高大的身子给人一种厚重的压迫感,空间都逼仄了不少。 白朵不自觉得退后两步,“我先出去了。” 贺先生似笑非笑,端起粥小口喝着。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脸庞有些僵硬,揉了揉自己的脸,嘴角试着扯出一抹微笑,可他已经习惯了面无表情,一时之间倒也做不出太大改变。 他索性放弃了,只是将自己打理的干净清爽,拿了身稍显年轻的衣裳穿上。 贺先生是打算今天见见白母,他一边穿着裤子,一边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白阿姨是否还记得他。 一别十年。 他抬头看着安静收拾东西的白朵,虽然失望她已经忘记,可到底念着那会她还小,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没事,她记忆力一向很好,小时候背书就数她最快最好,想必也是很快就能记住了。 贺先生喝完粥,白朵也把饭盒装好,两人便一同下楼。 到了医院停车处,白朵低头把安全带解开,轻声道:“我送完就下来。” 金主都把她送到医院了,恐怕今天可能还会有不一样的后续。 好在有着电视剧还有其他的阿姨聊天,母亲应该也不会太过无聊。至于那个被抓到的海某,也被她糊弄过去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贺先生摇了摇头,“我陪你上去。” 陪她上去? 白朵有些傻眼了。 她正想说些什么,贺先生又道:“我有个好友是这里的主任。” 白朵什么也不说话了,她比旁人较早的认识到,关系和人脉的好处。如果不是母亲的朋友念着当初的一些情分,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就转入这家医院就诊,让她们中间省了不少麻烦。 不过想到母亲的性格,白朵看了看贺先生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恳求道:“那个我妈对我有点紧张,她有什么不对的,您多担待。” 贺先生有些见不惯她这副样子,以为她是紧张了,毕竟白母的性子左右他是见识过得,一般人可能确实难以理解,他伸出手摸摸白朵的帽子,轻声“嗯”了一声。 白朵松了口气,那颗心却是紧了起来。 上了医院三楼,白朵虽然已经放慢了脚步,可还是很快就到了,她看了看那扶把,伸出手微微转动,面上自然带了笑意。 “妈,我来了。” 她走了进来,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 屋子有些安静,只有靠门边病床的阿姨小声吃着早餐,比之前些天却是冷淡了不少。 她环顾四周,病房里又换了人。 白母这会正在看着报纸,她不认字,可是会看图,会喜欢的便是看着上面亲子方面的图片。这些年报纸的发行量没有以前多了,报亭都关了不少,也不知她这手里的报纸哪来的。 她放下报纸,刚一抬头,目光便被女儿身旁的男人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成熟稳重的男人,身材挺拔,五官轮廓似乎带了些西方的味道,分明而深邃,有棱有角的脸很是俊美,就像她从前看的电视剧里的人那样好看。 可她看着那张脸,脑子里却忽然闪现一个名字,她有些疑惑,指着贺先生,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索着,“贺 贺宁?” 似乎这个名字叫唤出来后,白母曾经遗忘的记忆又回来了。 她怎么会忘记这个人呢?虽然当初只是短暂的相处,可白朵跟他却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在他走之前,还把自己多年的零花钱也送出去了。 白母看着面前的男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两个人怎么又在一起了? 白朵心里正纠结着说辞,却猛然从母亲口中听到一个人名,似乎还是贺先生的名字?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他的脸上仍然是那种平淡而看不出深浅的表情,有些淡漠,又有些高深莫测,让人一时猜不准他在想些什么。 她心里一时摸不准头脑,又转头看向母亲,一双眼睛里满是探究:“妈妈,你认识贺先生?”她也不知道贺先生的真实名字叫什么,只知道他字景明,所以她也不确定母亲是认错人了,还是两人当真认识。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贺先生居然应了,他尽力忽略身侧热烈的目光,点头示意,似乎五官都柔和了不少,“阿姨,好久不见。” 一声阿姨,白母的眼睛有些浮色,似乎眼前又浮现那个清朗俊秀的少年在她面前沉默的样子,好像只有对着白朵说话的时候,他才会微微的展现出一点笑容,以至于到最后,那笑容越发的宝贵了。 她从记忆里抽回思绪,目光对上他深邃而平静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轻声笑道:“确实好久不见了。” 白母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他却沉默了下来,似乎真的只是来看看她然后对她打声招呼,这样的贺宁让她有些不适应,又或者说她终于意识到这十年来时间产生的变化,曾经稚嫩的少年如今已是身材高健,性情也更为沉稳。 她慢慢的有些恍惚,心里不住的猜想,如果她的儿子长大了,大约也该是这番青年模样,也许身材要稍微削瘦些,也许性情更为温和,又也许现在早已成家立业过着平凡的生活,又或许不在人世。 可白母拒绝继续深想,她看向走神的白朵,温声道:“今个做了什么,我都闻到香味了。” “啊?” 白朵回过神来,忙把饭盒打开,一边把粥端出来,一边回答道:“是紫薯粥,还有炒的咸菜。” “紫薯粥呀,也挺长时间没喝了。” 白母有些回味紫薯干的味道,自从生病入院后,吃食便也不能像以往那样随便,有些东西都不能吃了。想到这,白母有些难过,她端起碗喝着粥,咸菜很开胃,她的胃口好上不少。 一时之间三人都没有说话,病房里只有白母吃饭时碗筷碰撞的声音,白朵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问些什么,如果母亲真的跟贺先生相识,那么贺先生会不会也认识自己呢?那么当初这份包养又是什么意思? 白朵有些头疼,她偷偷看了看贺先生,他似有所觉,也将目光移了过来,白朵有些怂,暂且将疑问放在心里,想着等贺先生离开了再问问母亲。 还未等到白母吃完,贺先生中途接了个电话,他走到窗户那接听,言语中也并未露出什么痕迹,只是挂断电话后,跟白母客气的打了声招呼:“阿姨,我有个朋友是这里的医生,要先去他那坐回,待会就回来。” 白母有些受宠若惊,放下手中的饭碗,笑道:“你先忙你的。” 贺先生点点头,又伸出手摸摸白朵的头发,转身离开了。 白母看着男人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她拍拍自己的床边,示意白朵坐下,然后才拧着眉开口询问,“你们俩怎么又凑到一起了” “又?” 白朵抓紧了这个字,难道她跟贺先生以前认识么?她来不及深思,只把这个问题放在了心中,转而开始说起自己之前想的一套应付母亲的说辞,“是我在兼职的一家火锅店的老板。” 她反而开始试着套母亲的话,“妈,你跟贺先生认识么?” 白母倒是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只是避重就轻的说了一句,“我们以前住在大院的时候,他跟他母亲曾经在那住过短暂的时间,那个时候你才上三年级,估计早就忘了。” 说起大院,白朵倒是有了几分记忆,她成长记忆里总是在搬家,换过多少个地方居住已经忘了,唯独对于大院居住的那几年还留有印象,似乎还留有几个玩伴。 只是后来大院拆迁,大家逐渐失去了联系,不过让她更为好奇的是, “贺先生的母亲?” 那不就是香江那位美人?难不成她真的亲眼见过? 白母无意谈论这些旧事,只是说起贺宁的母亲,她倒是愿意多说些东西,“他母亲身体不好,可却是个很漂亮很温柔的人,你忘记了,有时候去她家玩,还给你好吃的呢。”而后她倒真的闭口不言了。 白朵有些蒙,她真的贺先生的母亲见过面?为什么她不记得了?如果不是她确定自己的记忆是连贯的,中间也没出过车祸失忆什么的,她都怀疑母亲所说话语的真实性了。可她又觉得母亲没必要在这件事说谎,可见事情应该是真的。 那么,她跟贺先生的包养关系,就有些尴尬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跑了 贺先生靠在墙上,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的白母的声音,似哀怨,又似悔恨,“若是你哥哥在,怕也是这般大的年纪了。” 他心微动,只听见白朵低声安慰的话语,再细听,却是什么都没有, 没过多久,那声音便渐渐消散。 他便直起身子,起身去了朋友那。 李医生刚换好医生服,这会正拿着手机看着群里八卦贺大少的消息。 据说此八卦来源于贺均,绝对保真,他便凑了个趣上去看看,却发现已经是陈年老料了。 不就是贺大少身边多了个女人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他父亲给贺家当了三十多年的家庭医生,自然占得先机,多了解了几分。 李医生自得的翘起二郎腿。 他相貌俊朗,剑眉凤目,生的风流俊雅,端的是一副好相貌,这种不雅的动作做起来倒多了几分不羁。 旁人看来,这种相貌的医生多少有些不可靠,因而他虽医术高超,倒比别的医生略显轻松了些。 门忽然被敲了两下,他吓了一跳,慌忙把手机收起来。又看了看桌上的闹钟,这才七点多,还没到上班时间,便松了口气。 又淡定的拿出手机,“进来。”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熟悉的声音自近处响起,李医生手一个哆嗦,手机掉在腿缝处。 他慌忙捡起手机,拉开抽屉扔了进去,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干净利索。 李医生用纸杯倒了杯热水放到贺先生面前的桌子上,自己坐回位置上,殷勤道:“贺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哪里不舒服?” 贺先生吹吹热气,喝了口水放回原处,“路过医院,过来看看你。” “瞧你说的!” 李医生笑的猥琐,“咱俩什么关系。” 照他爹的话就是,你撅着腚,我就知道你想xxxx。 这话放在李特写跟贺景明身上也是应用的。 两个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小子,彼此再熟悉不过,他贺大少才没那个功夫闲着来看看他呢。 李医生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说吧,找我干嘛?” “没什么,就是有些烦。” 贺景明靠后靠着,有些无聊的捏着手里的纸杯。 李特写一愣,您这有钱有势有美人,居然还有烦恼? 李医生支着下巴,有些好奇,“因为什么?” “遇上了从前惦记的女孩,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没有谈过恋过的贺先生颇为苦恼,他从生下来,身上便笼罩着长孙的光环,所以童年幼年少年多是把时间放在学业上。 家庭的特殊让他过早的成熟,唯一放纵的时期便是父母离婚的时候,可尽管如此,也只是不轻不重的道一句年少轻狂。 恋爱,他是真没有过的。 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却陪着小姑娘重新玩了一次童年,以至于最后倒是把她念念不忘。 李特写看了下闹钟,难掩心里的八卦好奇,“就是你现在身边的那位?” 贺景明倒是不好奇他的知晓,早在他请来李老上门的时候,就料到了这一茬。 更何况,圈子里人多眼杂,哪有不透风的墙? 贺景明有些苦恼:“是她。” “什么时候的事啊,你瞒的的倒是严实。” 李医生调笑了一句,随后面色一正,“你怎么不继续瞒下去,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就算你跟袁家成功结了亲,可是那个女孩,就必定不能留在你的身边。” 贺先生起身走到窗前,语气不咸不淡,“我做事,不需要瞒着谁。” 他平常话就不多,不熟悉的人可能无法立即理解他的心情情绪,可是李特写跟他深交多年,自然听出了那话语中的意思。 医生忍不住皱起了眉,“景明,我听父亲说你的婚事已经在提了,这个时候你要是真心喜欢那个姑娘,就把那人送的远远的。” “别让人家不明不白跟着你。” 他想了想,又多说了两句:“别跟贺叔叔一样。” 曾经的豪门爱情,到底敌不过外面的逢场作戏。阿姨倒是一时爽快离了婚,只是苦了贺景明夹在父亲跟继父之间,左右为难。 “等她毕业,我就结婚。” 贺先生留下这么一句炸弹,自己倒是潇洒的走了。 留下李特写原地爆炸。 他飞快的从抽屉里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的在群里发了一句:“景明身边的那个姑娘叫什么?” 江湖贺大少:不知道,不过乌乌呜呜肯定知道,我听说是他牵线的。 乌龟:乌乌呜呜,俺家小弟真能能。 伯曦:乌乌呜呜 大华哥:乌乌呜呜 乌乌呜呜:景明哥被甩了? 特写哥:呵呵,等着他俩喜糖吧。 乌龟:卧槽。 贺景明转动门把走了进去,屋子里只有白母安静的看着报纸。 白母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他的脸上。 二十五岁的年纪,介于青涩跟成熟之间。可他似乎跟十年前还是没什么两样,一样的清俊,一样的优雅。即便是和他们这些基层的老百姓住在一起,也难掩他身上的光华。 那是良好的家庭教养给予的底气。 她跟贺景明向来不熟,片刻后又移向别处,只她到底没什么想说了,定了定心神,便道:“朵儿回家了。” 男人的眼睛霎那间变得有些危险。 他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白母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刚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房子漆黑狭窄,只有昏黄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光芒,她一个人带着女儿过的很是艰难,清秀的面庞因为长期劳作而显得有些沧桑。 最幸福的时刻,便是卷起袖子,把白朵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笑的男孩轻声道:“朵朵你看,这是哥哥!” “咯咯”白朵咬字不清的跟着重复道。 白淑娴轻轻拍打着白朵的后背,脸上慢慢多了几分笑意,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告诉白朵,“朵朵,这里没有哥哥,我们明天去市里好不好,那些人肯定把哥哥卖到市里了。” “咯咯” 她搂紧了白朵,“对,我们去明临,哥哥还在那等着我们呢!” 白朵拍拍白淑娴的肩膀,咧开嘴笑了,“咯哥!” 淑贤放下报纸,把头埋在腿间,只觉得心疼的厉害。 儿子,你在哪啊! 贺景明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跑了。 是的,白朵跑了。 按照母亲的说话,她曾经还跟贺先生的母亲见过面,那么自己跟贺先生以前应该也是见过面的, 那为什么她没有丝毫印象了呢?如果贺先生真的认识她,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已经认出她了呢? 这就有些尴尬了,包养她的金主居然是以前认识的邻居,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于是她跑了,带着难堪,和茫然。 可是她又不知道往哪里去,本能之下上了回翡翠公馆的公交车。 回过神后,白朵已经站在了公馆门口。 风吹着,她冻的直缩着脖子。 小区的保安见外面一直站着个人,探出了头,看见是白朵,挠着头傻傻笑了,“白小姐是你呀!” 白朵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游魂似的爬回了楼。 没过多久,一辆普通的大众汽车行了进来。 保安忙探出头来,准备按照惯例做登记,“贺先生是你呀!” “孙先生,a栋六楼的户主回来了么?”贺景明微微探着身子伸着脖子,笑着询问道。 孙保安点了点头,“你说的是白小姐啊,她刚进去。” 贺景明松了口气。 还好没跑远。 他停好车子,刚上楼打开门,便看见白朵风风火火的在收拾行李。 贺景明的眼睛一点点沉了下去,声音似乎还是平常般的语气,听起来却总有些古怪:“白朵,你在干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奇怪 白朵惊得抬头一看,心脏突然砰砰跳了起来。 身材颀长的男人穿着墨绿色毛衣,站在门口,因为有些逆光,距离又远,白朵一时看不清他的神色,只那双幽暗的眼神,似乎带着不一样的神彩,却格外炽热。 白朵放下行李箱,弯腰拍打自己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以掩饰其尴尬:“我快递到了,就着急回来那个快递。” 她脚下是凌乱摆置的鞋子和护肤品,沙发上放着不少当季的衣服,她的目光落在那打开的行李箱上,里面已经整整齐齐塞了不少东西,似乎迫切的想要逃离一般。 他应该庆幸自己来的及时么? 贺景明转身把门锁上,长腿一抬,越过白朵,走到沙发跟前。 他拨了拨衣物,找了块空位坐着。 “我记得你不是走读么?收拾什么行李?” 他语气淡淡的,似乎只是直白叙述一个事实。 白朵的心却提了起来,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体育挂科了,我准备住校,和室友多些时间把排球练起来。” 她轻声细语,努力在表达自己的无害。 大约真的是过得太久,她根本无法将面前的男人跟印象里的宁哥哥联系在一起。 这种感觉,真t的尴尬。 男子深邃锐利的双瞳微微一凝,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棱角分明的俊容上漾起微末的笑意。 贺景明支着下巴,清淡的语气看不出什么情绪,“那你顺便帮我也收拾一下。” “咦?”白朵抬起头不解的看向他,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漂亮,一只是内双,只有在早上懵懂醒来的时候才会是完全的双眼皮,可他的瞳孔却是带着浅浅的琥珀色,幽暗而神秘,安静沉稳的时候会让人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这般静静的打量,白朵竟有些失神。 这双眼睛,似乎曾经见过许多次。 贺景明换了个姿势,右腿搭在左腿上,“我在江大附近的景胜花园有一套公寓,一起搬过去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 白朵抓狂,“你明明懂我的意思的!” “我不懂!” 贺景明站起来,又走到白朵面前,弯下腰,伸出手捧着那双白嫩的小脸看向自己。 “你不该高兴么?” 他不解的蹙起眉,“还是你没有想起我?” 可她对自己的母亲还是有印象的,就该还记得自己才对。 白朵拍掉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冷静道:“你不是。” 虽然她对于宁哥哥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却仍是记得那人温柔干净的气息。那么温和的少年,怎么会是面前拿钱包养自己的金主? 他明明早就认出了自己,却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身份。 原先所有的疑点都有了解释。 怪不得他不碰自己,怪不得一连几月他都安心的出国工作,只是按月打钱,丝毫不担心自己拿着钱生了别的心思。 竟是这样。 试问有哪个情妇,光花钱不办事的? 白朵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怨恨么? 不该的,不管怎么样,他确实给了自己一大笔钱。 她站起来,拍拍屁股坐到沙发上,“贺先生,是我想歪了。” “虽然我们以前有些情分,但是我会尽快履行情妇的职责。” 白朵笑了笑,“只是请您以后,不要再提起宁哥哥这个人了。” 她会将二人分开对待,不然,白朵怕自己会恶心到吐。 贺景明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绪,却清晰的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向来波澜不惊的男人也有些吃惊了,“什么情妇?” 他明明交代小乌总要好生照料这个刚相逢的“妹妹”。 ?? 下一刻,他恶狠狠的拨通了小乌总的电话,“乌鸿波,赶紧滚到翡翠公馆来!” 乌鸿波心里有些忐忑。 那个姑娘是她亲自安置在翡翠公馆的,在贺景明临走之前可是拍着胸膛打着包票,会好好照顾这位情妹妹。 但是贺哥一走个把月,他自己小日子灯红酒绿的过着,那位又是个省心的,早就把这茬抛在了脑后。 哪想到,贺哥刚回来,就为了那姑娘跟袁家正面杠了一回,直接硬气的以自己私产收购了袁家老牌的一家公司。 这明摆着是私怨,扯不到贺家身上,但是其中的态度就有些令人琢磨了。 尤其现在这个节骨眼叫他过去 又想到早上李哥说的话,他立马就怂了。 小乌总油门踩的飞快,不一会就到翡翠公馆了。 他在这里也有房子,只做了登记便进去了。 停好车,乌鸿波在在电梯里对照着镜子整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发型,然后才忐忑的敲开了贺哥家的大门。 刚进门,他就惊呆了。 客厅中放着显眼还在收拾的行李箱,周围散乱的摆着一圈东西,贺哥和白朵坐在沙发两头,中间空出了一大块。 他在定睛一看,好家伙,白朵的眼睛都红了。 这明摆着是两人吵架,姑娘要离家出走的节奏啊! 乌鸿波忽然想到自己早上一时嘴快在群里说的话,暗骂自己一声臭嘴,蹑蹑的走到对面的沙发坐上,面上多少有些忐忑不安,略怂的挥了挥手,“哥啊,我来了。” 他见两人都没有理他,只是安静的用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微微尴尬的放下了手。 贺先生冷哼一声,“老板居然给人家当拉皮条的,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小乌总心里一慌,这话要是被他哥听到了,还不把自己往死里揍。 “哥哥,这都是误会!”乌鸿波忙站起来弯腰作辑,“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么,怎么会给人拉皮毛呢,误会,都是误会?” 贺景明朝他示意了眼色,“好好解释,我让你照顾的妹妹,什么时候变成了我情妇。” 妹妹不就是情妹妹么?没错啊? 乌鸿波一张脸顿时苦成一团,心中愁苦万分,这明明做的好事,把表哥心心念着的人送到他眼前,怎么还把他莫名其妙拉过来训了一顿呢?这人的手段可不是闹着玩的,在老爹面前随口说上 那么一句,自己这一年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难道还要求救姑姑?可是会不会看见大表哥那张臭脸? 他心里左右思忖着,这才发现到头来居然没有人可以帮他说点好话,这心里更是抑郁了。 “赶紧说!”贺先生训斥道:“我的名声都让你坏了!” 乌鸿波一哆嗦,“朵啊,对不起,是我理解错了。” 白朵曾经在他火锅店兼职过一段时间,他自然多了解一些。 虽然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但好歹先顺着,总归是不吃亏的。 只是他意外的是,白朵的脸色更差了,恍恍惚惚起身去了卧室。 他转头看向贺景明,圆溜溜的眼睛也有些苦恼。 更让他意外的是,看见白朵苍白的脸色,他反倒笑了。 那双眼睛顿时便活了,带着点点的星光,眼转流动而有□□。 乌鸿波知晓贺哥是这群人中长的最好的,却不知他笑起来居然也这样好看,一时居然有些看呆了。 贺景明察觉到他的视线,笑容慢慢淡了下来,只是脸上仍然残余着那种欢愉之色。 “行了,没事吧,回去吧。” 乌鸿波晕晕乎乎的打开自己刚买的跑车,半晌都没有擦到自己这趟来干嘛的了。 等等,他好像有个事忘说了。 虽然是他给两人牵的线,可是最先让他动这个心思的,是他当时玩着的小情人。 不过想想,好像说跟没说,也没什么差别。 他又开心起来,开着自己的跑车去浪了。 屋里开着暖气,很是暖和,白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摸着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 就好像自己外层的保护膜被人戳破一样。她下意识的起床,直到温热的手指触到冰冷的凉水,才倏然惊醒。 如果这段情妇关系是不存在的,那么她的心里会不会好受些。 毕竟,她只是变相的像贺景明借了笔钱,却也不是不能还上的。 白朵松了口气,拿着抽纸擦了擦脸,脸上却有些皱皱的,凑近镜子一看,鼻头和两颊已经有些起皮了,于是找着之前没用完的面膜撕开敷着出了卫生间。 她微微仰着头,生怕面膜滑落,因而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自然也就没有精力注意其他,却不想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脚下打了个踉跄,差点磕倒在地的时候却被男人扶住了。 白朵闻见了贺先生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浅淡的草本植物的味道。 贺先生扶住了她,表情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白朵想起自己这副模样,有些局促,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着实让她有些应付不来。 他摸摸白朵的手,有些凉,便轻声询问道:“怎么不多穿点?” 白朵悄悄动了动脚,莫名觉得有些紧张,“没事,体制原因。” “你先回卧室,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白朵看着贺先生的背影,微微发怔。 梦到幼年,白朵从睡梦中惊醒。 白朵开了床头灯,借着光侧头打量着这个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几乎不能把他和自己印象中的宁哥哥联系在一起。 时隔多年,关于宁哥哥的音容相貌早已模糊,只是记得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的哥哥,偶尔还能想起一些玩笑的趣事,其他的,便如同平常琐碎的记忆一般消磨在岁月成长之中,翻不起什么浪花。 只是对于宁哥哥的存在,心里多少却是有些在意,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上贺先生的脸,低声喃语:“宁哥哥?” 是他么? 白朵也有些茫然,只是手指在他的脸上一直抚摸。 贺先生抓住了她的手,攥在自己手里,另只手把被子向上拉拉给白朵盖着,刚醒的嗓音还有些沙哑,“想起来了?” “你真是宁哥哥?”白朵犹豫着,轻轻问道。 贺先生慵懒的蹭蹭她的手,“这十年你倒是没什么变化。” 白朵又一次看着他,诚实道:“你变化挺大的!”谁能想到当初那个俊秀的少年一转眼变成了高大健壮的男人,尤其这身高,长得也太厉害了。 他索性坐起来,靠在床头上,把被子拉上去给两人盖好,“就没其他想问的?” 白朵微愣,认真想了想,问:“第一次见面你是不是就认出了我?” “这有什么难认的?”贺先生漫不经心的回答,他侧过头,掀开白朵的刘海,手指在她的眉头抚摸,“眉眼没变,眼皮上的疤痕还在,怎么会忘记?” 他说起伤疤,白朵的睫毛颤巍巍的,那是大院里调皮的男生骂她是小杂种然后拿石子砸的,留了血缝了几针,便留下了线的痕迹,后来她爱美,便剪了流行起来的齐刘海遮着,到现在也没换过,没想到他还记着。 可那话很钻心,因为她没有父亲,她也从来没有问过。 贺先生摸了一会,收回了手,“后来我去找过你。” “大院拆迁了,你走后不久,大概四年级左右的时候,我就搬家了。”然后就一直重复着搬家这项活动。 她似乎有些冷,把手放进被窝里捂着,身子也往被子里钻了钻,“现在改成了酒店,气派的很。” “我知道,酒店是我妈妈主张盖得。” “贺阿姨?” 白朵眼前很快便浮现了美丽纤细的妇人形象,事实上,她跟贺阿姨只见过几次面,可是她却很温柔很和善,还经常给自己一些好吃的巧克力,那个时候她最喜欢吃巧克力了。可惜阿姨的身子不太好,每次见她都是躺在床上,宁哥哥说她是生病了。 贺先生似乎知道她所想,捏捏她的小脸蛋,“她身子还不错,只不过支气管不太好,所以就没回来,现在正在国外修养,等天气暖和些,她就回来了,你也可以见见她。” 白朵不敢,她到底涉世未深,心底又存着事,生怕贺先生知道什么,又或者他已经知道了。毕竟能够第一次见面就认出她,还去找过她,那么自己家里的事情他应该也是知晓的。正因为如此,她越发的恐慌了。 “贺先生” “嗯?” 白朵心里摇摆不定,“对不起。” 贺先生知道她说的什么,“只要你想,我都会帮你。” 他闭上眼,耳边似乎浮现着秘书冷静报告的话语,“白女士在明临有一套价值百万的房子,位置极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哥哥 一转眼到了二月底,属于腊梅的季节已经悄悄过去,落红化作春泥;反倒是两侧花丛中的藤枝上,点点小苞露出了春色,嫩黄色的花瓣柔弱清新,迎风招展。 白朵手里抱着书本,和林夕儿一同走出教学楼。 她看了看时间,把手里的书本递了过去,“今天晚上我就不回来了。” 林夕儿接过,爽快的应了。“我跟宿舍阿姨说下,到了叔叔家给我发条短信。” 白朵应下,放心的离开了。 她前不久写了份申请书,在吴叔的周旋下,可以破例悄悄的探望海某。 明面上,嫌疑人未被判决时,是不允许探监的,只有律师除外。可想而知,吴叔应该在其中费了不少力。 白朵只能将恩情记在心里。 她乘了公交车,到站之后,又打了辆车。 轿车行驶,道路两旁的繁华渐渐褪去,入目是荒芜大片的土地,只有远处的人家偶尔冒出一些烟火,不至于此处显得太过荒凉。 白朵下了车,付了钱,先到管理科拿了自己的会见证,经过一系列审讯后,终于被带到了会见室。 出奇的,她的心情很是平静。 没过一会,海某便□□警带着坐到隔离玻璃的对面。 白朵细细打量着面前的海某。 在白母的印象中,海某是一个长相颇为儒雅的男人,行为举止也很有气度,所以才会让她卸下心房,拐走了亲子。 可是她面前所见到的,只是一个经过岁月洗磨后的中年男人。他皮肤黝黑,额上镌刻着皱纹,头发被利索的剪成平头,也已经半白。 白朵拿起了电话,海某也拿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白朵。” “有事么?” 他张着嘴,声音很是粗糙干燥。 白朵的目光落在他粗大的手指上,那缝里还夹着黑泥巴,声音不咸不淡,“二十二年前,林家村,你拐走了我得哥哥。” 他忽然笑了起来,像是被磨刀石磨过一般,声音沙哑难听,语调却很是缓慢:“你说那个男孩啊。” 白朵的心,忽然跳了起来。 海某恶毒的说:“他死了。” “他傻啊,被我拐走也不哭不闹,以为我带他玩呢。可惜他命不好,偏偏跟绑匪绑的一个男孩玩的好,这不是嫌命大么。” 白朵微敛眉,目光沉静的看着他,不似生气,也不似愤怒。只是那双眸子,深似海。 海某忍不住弓起背,粗糙的手指磨蹭着话筒,率先将电话挂断了。 他看向一旁的干警,微微一笑,跟着走了。 离开前,他似乎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垂头的白朵,弓着的背慢慢舒展开来,嘴角隐秘的漾起一抹笑意。 死亡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海里一滴被太阳融化的水滴,时间一长,这个世界便再也找不到他存在的痕迹。 女孩像是失了魂般,在跟前的街道上行走。 从小被念叨着有一个帅气活泼的哥哥,会带她一起上学,一起上课,一起玩耍,会帮她开家长会,会帮她教训欺负自己的人,两人相互扶持长大,在慢慢变老。 她想了很多年,失望了很多年,又恨了许多年,可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自己念念不忘的哥哥,他还没有来得及睁眼看看这个世界,便离开了。 孟定趴在窗边,含笑看着外面的世界。 城市的绿化带来了初春的消息,随处可见飘扬的五星红旗。 他心里又是自得,又有些失落。 目光留恋的在每一条街道浏览,每一家店铺略过。 开着车的男人显然很是了解他的心思,所以车速并不快,惹的后面的司机喇叭都按烦了。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处。 行走的女孩一不留神撞上前面的大树,砰的坐在地上,那一坨显得狼狈极了。 孟定有些想笑,却无意看到女子的相貌,吃惊的道了句:“哥,停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白朵恍若无事的站了起来,没有方向的在城市中□□。 一不留神,她又撞到了什么东西身上。 有些软,还有些苦涩的味道。 白朵抬起头来,似乎回了神,眼睛微微张大,“孟先生?” 片刻后,白朵跟孟定坐在咖啡馆里。 对面的女生今天扎了马尾,露出肤色白皙的额头,那张精致的小脸显得越发秀气,只是微红的双眼有些迷惘,眼睛水润,流转间带着一抹不自觉的楚楚可怜。 孟定默默递了块手帕过去。 那是一块方形绣花的手帕,轻薄细腻。 白朵怔了怔,垂头避开他的视线,接过轻轻擦拭眼睛。只是过去几天,孟定的气色更差了,脸上惨白一片,没有丝毫血色,他手里还是抱着上次的茶杯,小口喝着。 白朵可以清晰的闻见中药的味道。 她有些不忍,多嘴询问道:“孟先生最近应该多些休息。” 孟定点点头,探寻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我比你年长一些,叫我孟哥便可,先生有些陌生了。” 白朵犹豫了一会,轻声道:“孟哥。” 他喝口药,把盖子盖上,顺势把杯子放在一旁,双手交叉放在腹前,温声问道:“怎么了?跟景明吵架了?” 白朵摇了摇头,笑容有些勉强,“不是。” 孟定收回视线,也安静着。 白朵看着手里的手帕,忽然开口:“刚刚知道,我哥哥已经不在了。” 他沉默的当个听众。 女孩垂着头,细碎落在耳边,温柔又美好,“我一直以为,哥哥就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可能清贫,也可能富贵,毕竟那些人贩子都会把拐卖的男孩卖给别人抚养。” 男人一怔,抬起头。 她抬起头,流泪过后的眼睛水润,让人怜爱,可是却透着一股萧条的茫然,“我想过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回他,可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死。” 她眼睛又起了雾气。 孟定也有些茫然,“你的哥哥,小时候被拐走了?” 白朵忽然回过神来,勉强笑笑,“是,孟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甚至等不及孟定给予回复,拿起包匆匆走了。 俊朗的男人拿起杯子,带来些微末的暖意,孟定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座椅,只有跟前放置的咖啡证明来人的存在,他转头看向窗外。 女孩已经上了一辆公交车,他记得那车的站台,末路是江大附近的一所公寓。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有个哥哥,还和他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孟定有些出神,一不留神,嗓子开始咳嗽起来,想从兜里拿出手帕擦着,却忽然想起那手帕仍留在白朵手中,一时微怔,用手指把嘴边擦拭干净。 “办好了么?” 低沉的男子嗓音传入耳朵,孟定仰头看去,面上忍不住露出微笑:“哥!” “嗯”来人应了一声,“你走的急,护膝都没带。” 孟定讨好的笑着,“事出有因,事出有因,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冷峻的男人沉着脸,拍拍孟定的腿,弯腰把护膝给他带上,嘱咐道:“再有下次,你就别想出门了!” 孟定笑着,杏眼弯弯的,刹是好看。 白朵中途下了车,去一家专门做粥的老字号排了半个小时,买回了健康营养的饭菜。 她拎着饭盒进了病房,可是屋里却很安静,只有熟悉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争先恐后的附着,靠窗的 母亲坐起来靠在床后,身上披着外套,笑意盈盈的看着坐在她身边的男人。 白朵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因此也有些摸不准身份。 母亲从前只是一个小饭馆的老板,除了食客,白朵想不出会有什么老朋友过来探望。 白母看见她进来,轻轻招了招手,“外面冷不冷,赶紧把门关上暖暖身子。” 男人似乎也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侧转身子看向这边。他带着黑色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下半张脸也带上了口罩,一时难以辨清面孔,但仍遮不住那犀利的目光,只是目光却不含恶意。 白朵今天心情不好,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好奇之心,顺从的关上门,转身抬手示意自己手中的饭盒,“今天的晚饭。” “过来!”白母继续招招手,清秀的脸上是开怀的笑意,指着男人笑道:“这是你章叔叔,我多年好友,前一阵子一直在国外工作,就是这家医院也都是你章叔叔联系的。” 白朵一听,便知道了这位便是传说中帮忙的好心人。母亲是大二国庆开始觉得身体不舒服,可让她去医院做检查也是不情不愿的。 白母出生乡野,骨子里就是小农思想,又觉得自己身体不错,哪里舍得要去医院花那个冤枉钱。 母亲倔强,白朵虽然着急,却也只能劝着,后来还是白母自觉去了医院检查,中间的过程已经忘了,只是清楚的记住了浸润性乳腺癌这六个字,然后就是缓慢的治疗路。 白朵提起了心神,忙把饭盒放到隔壁床的柜上,恭敬的鞠躬,小脸严肃,满是认真之色,“谢谢章叔叔。” 章叔叔也是知晓白淑贤性格的,他轻轻颔首,上下打量着白朵,“不错,在哪上学?” 白朵也知晓这些大人最爱拿孩子比着,倒也没有太在意,勉强逼迫自己提起了心神,“我在江大读历史学。” 她那会报考,金融会计比较热门,相比较而来,这种文科前景与就业并不为人所看好,可到底拧不过真心喜欢,倒也认了,大不了毕业后就在江丰当个历史老师,吃公家饭也挺好的。 章叔叔点点头,“这专业好,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还是不能丢的。” 白母眼底闪过一丝欣喜,“那这事?” 他笑了笑,“只是一个想法,本子都还没出来,到时候组班了就通知你。” 白朵有些云里雾里,见没有人看她,自个坐在隔壁床上,装作认真听的模样,她心里压着哥哥的事,难免有几分出神和浮动。 “还是老赵他们跟着么?”白母笑着,眼睛却浮现追忆之色。 章叔点头,感叹道:“一直跟着呢,一晃都十几年了!” “是啊,十几年了!”白淑贤也有些感慨。 房内顿时空寂了不少,她又开口转向别的话题,聊了一会,章叔方才离去。 白朵打开饭盒,递了过去。 白淑贤笑,“你怎么不问问我他是谁?你没见过他,他却是见过你的,小时候还抱过你呢,只不过你那时候还小,都忘记了!” 白朵顺从的问道,“是么?章叔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他是个导演,你说是做什么的?” 白朵愣在那,“导演?” 她妈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高大上职业的朋友? 白淑贤轻笑,“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一个人开着小饭馆,就可以在裕盛花园买下一套房子?” 是呀,母亲开了十五年的饭馆,勤勤恳恳,终于在明临用攒下的家底全款买了套三室二厅的房子,位置极佳,只等交房付完最后一笔尾款就可以两清。 白朵一直是这样以为的,可没想到母亲居然说不是。 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白母脸上喜悦的神情,忽然觉得有些怪异。 白母伸出手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眼睛里是迫切之色,“朵朵,你跟着章叔拍戏好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争吵 胳膊被攥的生疼。 白朵疼的蹙起了眉。 白淑贤从前为了讨生活干过一段时间的力气活,所以她的劲很大。如今又用了狠劲,白朵觉得自己不光身上疼,心里也疼。 她伸出手想掰开母亲的钳制,却因力气过小而放弃了。 白朵看着自己胳膊上那双触感粗糙的手,缓缓抬头,眼神冷静,“妈,你是在说胡话是吧?” “当初不是说好要考教师证,考研,然后在江丰当个历史老师,我不求赚的多少,能满足生活所需给你养老我就满意了,如果不是因为您的生病,我已经在准备考试了,可现在,您要我去当演员?” 白朵哑着声音,“您生病,跟我说没钱,我信了;我拼了命去兼职,现在你又告诉我有钱!” 她仰头看着母亲,眼底满是倦色,“妈,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白母的手微微颤着,她松了些力气,轻声道:“我没骗你,所有的钱都用来买房了,甚至还我手里只剩下两三万,但是我想着你自己也能挣上生活费,我们家的开销又不大,这钱肯定能凑的上尾款。” “况且你结婚还有好几年呢,我年纪又不大,还能给你攒点嫁妆。” 她的眼睛浮现泪光,更显几分娇弱,“我也没想到自己会生病,那房子位置那么好,地铁也已经在修了,等你哥哥回来不知道会有多开心,我没想那么多的!” 白朵起初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可是等她提及哥哥时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和伤心,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趁机甩干白母的钳制,愤怒的嘶吼着:“哥哥!又是哥哥!他被拐的时候你早干嘛去了!” 如果不是她,哥哥又怎么会被拐? “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白朵的脸颊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左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白朵喘着粗气,手掌慢慢覆上了自己火辣辣疼的脸庞,缓缓转头看向白母,眼睛无悲也无喜。 白母心里也有些后悔,待看见她那眼神,耳边又响起她刚才的话语,瞬间戳中她的伤口,心里更是来气,“我平日纵着你倒也算了,可如今你都学会顶嘴了,我还能指望着你养老?” 白朵放下手,左脸似乎已经肿起来了,她觉得有些痛,又有些为自己的悲哀,“您让我当演员,目的就是想让我借舆论找到哥哥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我的学业,我的梦想,我的前途,您有没有替我考虑过?” 更何况,哥哥已经死了。 她木然的想着,却有些可怜面前失子二十余年的母亲。 甚至还有些可怜自己,做了那么多年的梦,终究还是被戳破了。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存着好多怨恨,憋的都要发疯了。 “我不会替你找哥哥的,那是你的事情你的责任,不要强加到我身上!要是不喜欢我,您生我干嘛!” 白母攥紧了被子,她以为自己想生么?可是儿子丢了,林家便断了香火,从前被人伺候着的生活,瞬间滑落地狱,要是不生,她这条命似乎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那些女人的冷言冷语,父母的怨恨,心中的后悔,又有几人能够理解! 尤其那样温柔的男人,她怎么舍得把他推向别的女人? 好不容易怀孕了,本以为又是个小子,谁知道是个女孩! 可即便生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族人赶了出来?本就是为了给弟弟在市里买房才将自己嫁入林家换得彩礼,如今娘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哪还有她的位置?天大地大,哪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她愤恨的看着白朵,似乎往日的温柔都只是表演而随时带的面具,如今触到她的伤口,那伪藏的真面目便显露出来了。 “我亲亲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从小吃好的穿好的,我还送你去学音乐书法,如今你哥哥还不知在哪里受苦,你自己翅膀硬了,就不听我的话是么!” 白朵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她清晰的感知到眼前这个仍在发泄怨恨的女人像头凶猛的野兽,在黑暗中无声的吼叫。 她张着嘴,想说出事情的真相,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只觉得眼前的黑暗越来越大,她害怕,又惶恐,只得拢紧衣服,转身逃跑般的匆匆离去。 女孩神色恍惚的走在医院里,来往的医生和病人从她身边路边,也没有丝毫波动。 “起风了,你们先把窗户关好,总感觉要下雨。” 白朵微微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门口了,厚重的帘子后是另外一个风萧瑟瑟的世界。她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下意识的伸手用袖子遮住半张脸,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包落在楼上了。 那里面不光装着她的冬日装备,还有钱包。 白朵又退回去,摸摸自己宽大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了手机和钥匙,却也觉得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她不想回公寓,也不想见贺先生,那会让她想起自己之前一些不好的心思,于是把手上的东西重新放回兜里,掀开帘子,只想赶紧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呆一会。 狂风起,行走维艰。 明明刚才还是春意点点,现在却像是冬末最后的报复。 它不甘,却已然疲惫。 白朵也不知去哪,裹紧了厚重的大衣,便沿着街道随意走着。 风越来越大,好似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最后的表演,时而怒喊着嘶吼,时而呜呜咽咽的悲鸣。 她有些走不动了,便想找家宾馆休息,忽然大雨倾盆。 春雨绵绵,夏雨急骤,秋雨凉爽,而冬雨却是湿冷。 风和着雨,雨融着风,从四面八方,浩浩荡荡的围杀。 白朵一时不查被淋着正着感受到了那股寒气,不禁打了个哆嗦,也来不及多想,随意辨认附近最近的店面,手遮在头顶,匆匆跑去。 那是一家便利店。 踏入便感受到了一股暖气,临窗已经坐着一些人,身边放着合拢的伞,滴滴答答的流着水珠,偶尔某些人的裤脚上,还站着点点溅起的泥土。 白朵用手机付账买了杯热饮,在手里端着捂手,无言望着外面的世界,到处是乱窜的人们,或弯腰屈腿两手拎着提包头顶虚遮,或是挤在公交站台,他们这些坐着的人倒还显得悠闲了。 她喝了口水,神情有些疲惫,又有些茫然。 头发上的水珠滴答答的落着,她也似乎没有知觉,呆呆的望着窗外发呆,只觉得头沉沉的装满心事,又觉得空空的。 店里不时有人进来,很快里外便有了不少停留的行人,身上的棉服因为沾上雨水越发沉重,白朵忽然感觉到了冷意,脑子慢慢迷迷糊糊的,便趴在台上。 最后的记忆只截止在有人摸上了她的额头。 白朵很想说她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可偷的,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片刻,她慢慢睁开眼,只觉得自己身处朦胧的黑暗之中,静等了一会,知觉渐渐苏醒,她轻轻动了手脚,觉得还有些乏力,身上却已经换了合身的衣物,清爽又暖和。 她试着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有些干疼,微微发出一些小声的噪声。 这声音似乎唤醒了什么,身下的床铺忽然动了动,而后床头灯亮了。 白朵侧过头,避开对于刚醒过来的她有些亮眼的视线,待她缓过些,便朝着动静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人凝神看了过来,晕黄的灯光,柔和了他脸部的线条,似乎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样,都变得温柔了不少。 开学以后,她借口体育补休,时常住在宿舍,加之他最近忙于工作,两人倒是错开了不少见面的时间。 他起身走到桌子前,端起茶壶倒了些温水放在床头柜上,而后把白朵稍微用力道扶起坐好,这才把水杯递到白朵嘴边,白朵就着他的手喝下半杯水,嗓子润了,这才感觉喉咙好上不少。 她轻咳一声,“我怎么了?” “劳累过度,着凉受风,发烧,血气不足。”贺先生低声道。 白朵皱着眉,似乎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她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温热的,看来烧已经退下了,心里便松了口气,面上也带上了些轻松,只是觉得有些好奇,“你怎么找到我的?” 贺先生把杯子里的水喝完继而放回柜子上,轻描淡写:“碰巧遇上了。” “哦!”白朵了然的点点头,只是心里有些奇怪,却也说不上来。 贺先生看向白朵,目光沉静,“现在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要不要吃点东西?” 白朵摸摸自己扁下去的肚子,并不觉有什么恶感,但是不吃又觉得浑身不舒服,可要是太麻烦也 是可以不吃的,于是试探着问道:“有吃的?” “你刚醒,李叔说吃些清淡的比较好,我煮了当归西洋参排骨汤,补益血气。” 还未等白朵反应过来,贺先生已经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贺先生比前两天稍微活泼一些,话都多了。 她这般想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猛然僵住,慌忙摸上自己的脸颊,贺先生是不是也看见了? 白朵在自己脸上摩挲着,却发现脸已经不疼了,也没有察觉什么辣肿之感,就好像那个巴掌不存在一样。 可她又清晰的知道,心上被滑开了一道伤疤,淙淙的流着血水。 没想多久,贺先生进来了,手里端着碗热汤,冒出的水汽很是诱人。 白朵下意识的舔舔唇,食欲也被勾起了,同时还有许久未见的愧疚之心。 不管怎么说,这人到底是帮了她的。 她伸手想接着,却见贺先生坐在床边,舀了一勺,吹去热气,这才放到白朵双唇处,却是亲自喂她。 白朵更是愧疚,却也不好拒绝,垂头敛眉,沉默的喝掉他递过来的汤。 良久,汤喝完了,白朵胃暖了,心也微微了,她抬头正视着贺先生,轻声道:“谢谢你。” 他皱起了眉。 白朵轻声一笑,“不过对不起,我还是骗了你。” 虽然她也不知情,可是这种明眼就能查到的事情,也会让人主观认为这是她心里存了攀附富贵的心。 不过说到底,还是她存了不堪的心,也没有人逼她卖身。 这种事情当初对于她来说,也仅仅是个选择。 反倒是贺先生,消费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服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亲密 贺先生莞尔一笑,掀开被子坐了进去,侧头伸手拍拍她的小脑袋,语气温柔,“睡吧。” 伸手把床头灯关掉,他躺回床上。 白朵明明没有什么困意的,却有些沉溺在男人的温柔之中,她悄悄侧转身子,却不小心碰到贺先生温热健壮的胳膊,一时不敢动弹,连呼吸都慢慢的放轻了,不久倒真的重新睡过去了。 黑夜中,身侧的男人伸手搭上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又替她掖好背后的被角,心中安稳,思考着刚刚白朵的话语。 他那时手里压着一份合同,只是从乌鸿波那里知道她家里出了事,便把副卡转给小二代给,也来不及嘱咐什么便出国了,后来乌二还跟他说白朵住的地方太偏僻不安全,他想着边让她住进了这里。 做了这么多个事,到了白朵的口中,就成他包养她了? 她也不用脑子想想,哪个被包养的情人都包半年了还不干事的? 第一次认不出自己也就罢了,自从自己回来后也相处了几天,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他自己主动暴露,白朵这根榆木疙瘩估计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自己这个人。 可他又不能跟白朵生气,只能把这笔账狠狠的记在乌二头上! 贺先生有些生气,侧转身子,恶作剧的捏着她的小鼻梁,低声叹气:“小没良心的。” 他松开手,又有些不放心的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待察觉温度,心里松了口气,睡意袭来,也渐渐入睡了。 “乌鸿波,中午给我滚过来!” 隐约男人低沉的说话声传入耳朵,白朵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有些恼怒的翻了个身,把被子又往自己的头上拉了拉,嘈杂的声音顿时隔去不少,她舒展了眉心,又沉沉睡去。 中途似乎手机响了,她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了两下,声音消失了,又把手缩回被子继续睡着。 这一觉醒来,已是中午。 白朵有些懒散的躺在床上打着滚,摸着手机逛会网上商城,等到手机铃声按时响起,她才忽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今天没有给母亲送饭。 除了那几天脚伤了定的外卖,她都是三餐照顾的。 白朵下意识的起身洗漱,直到温热的手指触到冰冷的凉水,才倏然惊醒。 昨日都吵成那样,她凭什么先低头? 反正都这个时候了,再送也迟了。 白朵狠下心来,洗漱的动作也慢了起来,整理完毕后便准备倒些热水喝着。 于是拉开房门,准备穿过客厅去厨房烧壶热水。 却不想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脚下打了个踉跄,差点磕倒在地。 她低头一看,超薄脸蛋霎那间红了,转身匆匆跑了。 正在客厅里收拾东西的贺先生嘴唇微翘,忍不住扬了声音,“你慢点!” “我没慢呀?”刚从卫生间出来的乌鸿波一脸冤枉相。 贺先生见他就没给个好脸,“没说你!”转身就去了厨房。 “凶什么凶!”乌鸿波小声的嘟囔着,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怪不得娶不到老婆!” 说完这话,他“哎呦”一声捂住自己的肚子,赶紧揉着坐到了沙发上,嘴里还愤恨不平的叫唤着,“这些黑心的餐厅,竟然给小爷吃不干净的东西,待会就向食品监督局举报你们!” 贺先生手里端着杯热水,刚好出了厨房听到这句话,他冷哼一声,“我看应该举报你开的火锅店,你这个老板都成皮条了!” 乌鸿波垂头丧气,整个人都焉了。 明明他也是被那女人给骗了tt 乌鸿波摸把脸,想着实在不行打他一顿也行,只要不打脸,不然怎么去店里查账,他振了振精神,抬起头,然后愣在那里。 我的个亲娘咧,这俩人还没分啊? 不对啊,大哥前两天还跟他说贺哥在公司就跟火药桶一样,谁碰谁炸! “乌总?” 白朵脑袋有些死机。她侧头看了看贺先生,又看了看自己的前老板,迟疑道:“要不然我先回卧室。” “不用管他,先吃饭吧!” 贺先生冷冷看了乌鸿波一眼,低头轻声细语的回答。 乌鸿波摸摸自己的下巴,好像找到自救的方法呢?他冲着白朵挥挥手,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小花,你好呀!” 贺先生和白朵的的脸同时黑了。 白朵又想起自己在乌总店里兼职时候的情形,这人一向嬉皮笑脸,乐呵呵的给店里的服务员每个人都齐了外号,她名字里有个朵字,被迫多了个小花朵的称呼,后来忙的时候为了省事,直接忽略成了“小花” 她忍不住扶额,“乌总,我叫白朵。” 对于这个老板她心情还是有几分复杂的,本来以为他是个好心的老板,念着自己生活窘迫,连工资都变成日结了,谁想到最后他会把自己往贺先生的床上送,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不可相信。 可到底在自己困难的时候,他提供了一个解决的办法。这世上,哪有什么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呢? 乌鸿波妩媚的扬着手指,“哎呀知道了,都说了不要叫我乌总,你偏不听!” 白朵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乌二呀!” 贺先生悠悠的开口了,“你哥前两天!” “哥,我错了。” 乌鸿波立刻道歉,尽管他心里正喋喋不休的骂着贺先生,可他到底对这个姑父的继子有些害怕,再加上哥哥是这人的好友,只要他在自家哥哥面前说上一句,接下来的日子可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他还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才不想去相亲嘞。 “哥,你是我亲哥!”乌鸿波狗腿的笑着,“您老有何吩咐?” 贺先生利索的吩咐道:“端菜,吃饭。” 一旁的白朵却有些纳闷,“贺先生,你们很熟?”她本以为乌总只是一个连锁火锅店的老板,可能因为有事相求,所以对贺先生的事情才会那么伤心,今天两人凑到一起,她才突然发现,两人很是熟稔,倒像是哥俩一样。 贺先生想了想,对于他俩的关系也有些头疼,他想了想,“按照辈分,他应该叫我表哥。” 白朵一怔,“表哥?那应该是阿姨的娘家,原来阿姨姓乌。”这个姓也挺少见的。 不过她印象里,好像不是这个姓吧。 “不是,我妈姓唐。” 他坐在餐桌上,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是我继父之前妻子那边的亲戚,只不过现在两家走动的比较勤快。” 继父? 白朵微愣。 她蹙着眉回想着,印象里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的母亲再嫁的对象,是贺老爷的朋友,两家关系也因为这个,蒙上了一层阴影。 只是她没想到,贺先生跟继父的关系这么好。 也对,记忆中的唐阿姨总是虚弱的躺在床上,眉眼之间写满了忧愁,可她肤光胜雪, 姿容秀丽,说话柔声细语,就像一个美丽的花瓶,那么漂亮,可是只要你轻轻一碰c它将会变成无数碎片。 也因此,幼年调皮的白朵在唐阿姨面前就会老实许多,言行举止都端庄不少,生怕自己吓到了这位美丽的阿姨。 现在想想,一个美丽的妇人孤身带着还未成年的儿子在外行走,恐怕家庭到底也是有些变故的。 她眨了眨眼,心中缓缓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恐怕那个时候,唐阿姨的婚姻状态便不是那么美好,不过听起来现在过得挺不错,她也放下心来。 眼见着乌鸿波端着菜出来了,她便也不再询问,帮忙放着碗筷,等着菜上齐了,安静用着午饭。 她心里存着事,吃饭也有些不在状态,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给母亲定份外卖,可她心里又放不下那口气,于是就此纠结着。 尤其是,想到早已经去世的哥哥,白朵的心轻轻的抽痛着。 乌鸿波心里正琢磨着白朵这事的来龙去脉,结合着上次查到的消息,越想越觉得自己也是被人坑了,于是在心里想着说辞,待会好好跟贺表哥解释解释,因而也有些心不在焉,自然没有注意到白朵的异样。 餐桌上只有贺先生注意到了白朵的走神,他略一思索,便想明白女孩此时的症状所在,莞尔一笑,正待说些什么,白朵的手机却响了。 她看着来电显示,也有些惊讶,走到一旁,低声应着,“吴叔。” 乌鸿波见她离开,赶紧凑了上去,小声道:“哥,我真的被坑了,” 贺先生冷眼撇了他一眼,把耳朵凑了上去,乌鸿波伸出手遮挡着,小声的解释道:“我那不是不是养了个小情人么,小花当时在我店里” 贺先生喝了口水,神情颇有几分玩味。 饭后,白朵收拾了碗筷,下楼准备扔垃圾,正好店家漏发的排球也到了。她下楼拿了快递,正好碰到下楼准备离开的乌总。 乌鸿波眨了眨眼,放浪的给了她一个飞吻,笑嘻嘻的走了。 白朵笑了笑,觉得这老板也挺有意思的,抱着自己的排球上楼了。 “下午准备干什么?” 她刚一进门,身后便传来了贺先生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手抖,箱子掉落在地。 贺先生挑了挑眉,“这是什么?” 白朵低头看着自己的快递,莫名的有些心疼,她从桌子上拿出常用的小刀,利索的把胶带滑开,从中掏出一个软绵绵黄色的球体,还有着一股不太舒服的味道,解释道:“我不是排球没过么,买了两个,店家漏发了一个。” 贺先生似乎有些不习惯这种味道,捂着鼻子向后几步:“在家?” 白朵把球装进送的网兜里,然后悬空挂在外面的阳台上,“不是,明天我拿回宿舍,跟室友练习。” 贺先生上前几步,双手放在窗台上,低头看着白朵,“我这几天都没事,要不然陪你练球?” 白朵有些讶然他此时忽然接近的动作,除了睡在一张床上靠的比较近,平常贺先生还是挺克制保持距离的,就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君子一般,此时他忽然的接近,整个人形成一道圈子,牢牢的将白朵锁在他的胸膛和墙面之间。 她伸手抵在胸前,有些抗拒过近的距离,讪讪一笑,“球的味道还没散开呢!” 贺先生压低了声音,他嗓音本就低沉,如今故意这般,更显沉色,“我有一朋友开的球场,里面有场地。” 白朵摇了摇头,“不想动。” 她使了劲想要推开贺先生,却觉他反而身子更往自己这边靠了靠,一时有些迷茫,仰着头问道:“贺先生? 贺先生摸上她的小脸,指尖是细腻温暖的触感,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朵儿怎么不缠着宁哥哥了?小的时候可是满大院的嚷嚷着长大要嫁给我呢。“ “我?“白朵一时语塞,她还真的不记得有这事,只是想着从前贺先生那副绝色,自己那般说倒也不是什么意外中的事。 贺先生拍拍她的小脑袋,“好了,上次阿姨私下跟我说起你哥哥的事情,我找了朋友帮忙,你要 是有空,带你出去见见。” 面前女孩的眼睛突然黯淡了下去,抿了抿唇,又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用了。” 人死如灯灭,现在做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 海某也判了刑,却没有扯到他哥哥的被拐案子上,但也足够他在监狱里过完一声了。 二十二年的寻找,也该落幕了。 白朵学着怎么当一名合格的情人。 思考再三下,她决定请贺先生一起去超市购物,还能一起吃个饭。 因为贵的时候,她也吃不起。 要是他有兴趣,也顺便去看场电影。 正好家里的刀钝了,贺先生最近又喜欢上了烘焙,便欣然相约前往。 刚下楼,白朵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贺先生轻缓脚步,“冷么?” 白朵哆哆嗦嗦的打了个寒颤,“不冷。” 他忽地轻笑起来,侧头,目光柔和如同午后的春光,“冷了便往我身后躲着。” 这是白朵第一次听他笑。在她的心里,许是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太过深刻,她悄悄的把贺先生定义为严肃冷漠的代表,就像小学里古板的老师长,心里总是怕怕的,也不敢顶嘴,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一样。 原来,他也是会笑的。 白朵悄悄看了他一眼,倒是乖乖的落后他半步,紧跟在健壮男人的身后。从背后看,他的肩很宽,是属于很有男人味的那种。从前不知听谁说过,肩宽的男人可以承担家庭重责,是个有责任担当的人。 她安心的享受片刻的宁静。 到了商业广场,白朵摘下了口罩放进包里,然后深深吸了口温暖的气息,感叹:还是屋里暖和。 她决定多买些蔬菜,省的还要多跑两次,最好再买些熟食,有时候还可以偷懒。 她随手在身旁推了辆小车,把包放进去,两人一起开始闲逛起来。 似乎习惯了贺先生的沉默,白朵也只是在挑选的时候才轻声询问,后来见他没有什么意见,便索性自己做主了。 只有挑刀具的时候,贺先生开口了,“这刀不好,含碳低,容易生锈。” 白朵下意识抬头。 贺先生伸手,越过她的头顶轻轻松松取下最上面的一个牌子的菜刀放进小车,“就这个吧。” 白朵看了看价格,有些迟疑,“这个可是最贵的?” “耐用就行。” 她掂量掂量自己的钱包,觉得有些接受不了,但想想这是金主第一次发表意见,便忍痛同意了,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滴血。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价格足够她买一套不错的护肤品了,若是从前被母亲宠着可能还察觉不到什么,可是自从家里有人住院,这消费上便倾向于精打细算了,尤其没了生活来源,困难时期更是一分钱恨不得当两块钱用。 白朵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都过去了呀。 又买了烘焙的器具和食材,她们便排队付账。 只是这菜刀却出了问题,收银员笑道:“现在上面有要求,买刀需要拍摄身份证备案,两位你看” 正在从钱包里拿钱的白朵一愣,“还要身份证?” 收银员笑着点点头,手脚麻利的扫码。 白朵翻翻自己的口袋,有些惆怅,无奈的抬头看向贺先生,“我没带身份证。” 她一天的生活很是固定,基本上用不着身份证,一般跟银行卡一块放在家里,平常也用不着,倒是贺先生这种工作经常出差的,应该会随身带着吧。 贺先生依然沉默,面上却仍然有些尴尬,他从兜里掏出钱包,取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白朵好奇一扫,忽然有些发怔,那钱包里,却是放着一张男女两人的合照,却是一少年和一女孩。 白朵有些诧异,倒不是奇怪贺先生和女生合照笑的那么开心,而是不能理解曾经的俊秀少年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稳重老成的模样。 虽不过她也理解,豪门是非多,恐怕他的压力也不小。 话说回来,他五官的轮廓并未有太大改变,依旧俊朗,只是淡漠疏浅的气质却和年少时相差甚远。 至于那女孩,她还没来得及看。 白朵默默的抬头看向正在把物品往塑料袋里填放的贺先生,真不知道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明明少年挺有男神范的,看着就是乖巧懂事的孩子,哪像现在,二十五岁的人活像三十好几的老学究,还不知跟什么人学坏了,居然都包起情妇了,真是日风世下,人心不古。 她心中不由啧啧称奇,还未继续深想,便见收银员把菜刀和身份证放在一起,拿出苹果7拍了一张。 现在收银员的工资都这么高了么 白朵看向自己手里用了两年还舍不得扔的华为手机,不禁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收银员把身份证递过去,贺先生随即把它放回钱包,然后把刀放进塑料袋里。 “一共7985。” 白朵拿出钱包,看了看自己的现金,“刷卡吧。”然后把自己的银行卡递过去。 待付完帐,贺先生拎着塑料袋。 白朵看着旁边新开的一家烤鱼店,火红的辣椒,感觉鱼都变得可爱极了,就顺势提了一句,“不如在这里吃?” 她喜辣,又很长时间都没有吃这种重口味的,这会确实有些馋了。 贺先生看着她一脸渴望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转移视线,落在一侧装饰温馨的百粥记店面,点了点头。 他牵着白朵的手,在她欣喜的笑容中转了方向,不慌不忙的要了八宝粥。 贺景明把东西放在椅子上,解释道:“你脾胃正虚弱,喝点粥好消化。” 白朵:“哦。” 她尝试喝了两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便也不跟他计较了,只是默默的把电影这一项取消了。 越喝越热,她默默拉开拉链,敞着怀继续吃。 贺先生抬头,便看见她锁骨处的肤色白皙。 棉服本身宽大,穿起来显得有些臃肿,可她如今拉开拉链,便显露出姣好的身材。 打底的墨绿色毛衣是贴身的,衬得腰肢细细,上围更是丰满,颇有点体态妖娆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将目光移向别处。 那么小的人,那处却已是不少了。 他就坐在那,开始莫名的发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温柔 三月,草长莺飞,处处春意。 又是周六,睡到中午的白朵一觉醒来,便得知自己的体育补考通过了,心情十分愉悦,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很甜。 连带着贺先生邀她一同去马场,懒散的她都不假思索的同意了。 贺先生大喜,白朵春困严重,平常最是不耐出去逛街或者玩乐,她如今又在学校住宿,只有周末才会过来,两人相处的时间本就少,若是天天在家里呆着,也挺无趣的。 白朵难得的也有几分兴致。 她虽然在江丰生活了两年,出去闲逛的时间并不多。校区离市中心有些远,虽然有地铁,但是人来人往也挺麻烦的,后来公交卡余额不足,她懒得跑地铁站充钱,也就消了那份心。 再后来,她搬进了翡翠公馆,离医院也很近,骑着小电驴倒是更方便些。 今日天气不错,白朵拿了包包跟着贺先生去了车库。贺先生为她系上安全带,笑道:“以前也没见你这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体育补考终于过了!你说我开不开心?”白朵笑意盈盈,眉宇间带着温和的笑。 她考了三次,最后一次终于过了,也是不容易。 贺大人眉微挑,竟无端露出几分邪意,摩挲着自己微粉的嘴唇,还有些后知后觉得遗憾。 江丰是省会城市,又因为是国家全力打造的明珠,因此能居住的住房面积并不多,这就导致房价上涨的十分厉害,而马场能够开起来最重要的因素便是环境与面积,因此这马场的地址便是在环境优良的郊区。 到了地方,白朵迷迷糊糊看着贺先生停车的时候忽然想起:她不会骑马。 不过这想法只是忽然出现,自然很快便被忽略了。 不能骑马,看着别人骑也挺好的。 贺景明停了车,走过来牵上她的手朝着外边走去。 他的手宽大温热,还有些老茧。 白朵还未换下春装,穿着棉服的她本就有些燥热,还被他用手牵着,心里都快抑郁死了,嫌弃的让他松开自己的手,贺先生却跟看不见似得继续牵着她的手走。 她自觉自己最近表现良好,不能功亏一篑,撅着嘴不情愿的手跟他的手牵在一起,不一会手就黏糊一片。 老贺摸了摸她的小手,看着她越来越娇气活泼,心里很是高兴。 不过很快白朵就顾不上他了。 白朵没有来过马场,精致的小脸带着几分期待和喜悦,不一会便将老牵手这事忘在了脑后,兴致勃勃的拉着男人在马场周围逛来逛去。 这些马儿经过驯养,性情温和,并不会让人害怕,这会有不少人在教练的指导下悠闲的遛马。 白朵起了跃跃欲试的心思,眉宇间添了几分好动,可是想到运动过去身上的稠粘,这心中真是有几分犹豫。 毕竟这个天,还没真正的暖和起来。 白朵这会正在犹豫,贺景明却不想真的让白朵骑马。 春天是xx的季节,马儿容易性情狂躁,他也不愿意让白朵进行这么危险的活动,便只牵着白朵的手在马场边上慢悠悠的溜达。 白朵:那你干嘛来的? 她们两个无所知,偶尔贴头说些家常话,马场中正在遛马的不少人却是有认识贺先生的,一时之间多少有些惊讶。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悠闲? 高格就是其中一位。他家室算不上顶级,混不到最高端的圈子,却也在二流世家子弟中算得上核心位置,家中的表哥带他进圈,认识不少公子哥,跟着他们吃喝玩乐挣了不少面子,深知跟这些人打交道的好处。 只他怎么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贺家的人。 贺家分为两支,主家在京从政,分支动荡年代偷渡去了香江,从商创下了一份家业。 只是主家早就凋零,退居二线,反倒是贺景明这个分支的长孙颇有几分能力,硬是借着香江的身份投资内地,拉拢人脉,又把主家捧了上去。 两家一时风头大盛,只是这位长孙却醉心工作,除了因为早年恩情,跟袁家走的颇为亲近,倒也不掺和其他的事情。 高格攥紧了手掌,有些兴致盎然,突然觉得昨天自己去做了新发型是挺有先见之明的。他最近包养了个大学生,人上道,又懂几分颜色和规矩,小情蜜意乐在其中,所以便想给她个资源。 得知某导演这些天都在马场,他才带人过来。 怎么没想到这好运突然落到自己身上,他正想着以什么样的借口跟贺景明搭话,就看见跟贺先生错身而出现在高格视线中的白朵,脑子一愣,随后仿佛有什么烟花在脑中炸开。 老光棍铁树开花了?身边居然公然带着女人?不是听说袁贺两家要联姻了么? 难道这位是袁家那位? 可是也不对啊,他记得袁家二小姐最近染了酒红色的头发? 他思索着,一高挑貌美的女人却是打着哈欠走了过来,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上去,撒娇道:“高少,我一醒来你就不见了,还以为你走了呢?” 高格回过神来,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他虽有讨好贺家之意,可这种事却不是他可以参与的。 他捏捏女人的脸蛋,又松开手“今天马场还真是来对了,你抬头看看,那可是圈子里的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又落了下去,落到她的腰上,“今天在这再多玩一天。” 女人娇笑着应了,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望向高少崇拜的那个男人,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她知晓自己的几斤几两,那样的男人不是她所能接近的。 只是却是有些兴趣,目光落到他身边的女孩身上。 是的,女孩,凭借她的经验来看,她还是个处子。 只是待看到女孩不经意露出的侧脸,眼睛忽然呆住了,呢喃道:“白朵?” 不知道是不是白朵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被人偷窥着。 可是停下脚步,回头再看,马场上都在遛马,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一时也觉得自己有些敏感了。 贺先生对白朵的走神也没说什么,不知不觉又拉着她逛了一圈马场。等白朵回过神的时候,她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细汗,腿也有些酸麻,便想着先去酒店歇息一会。 说来这马场的老板也是个妙人,服务员个个都是水灵的姑娘,穿着旗袍,脸踩着同色高跟鞋,走起步子来婀娜多姿,袅袅烟烟,胸前鼓起的胸囊让白朵一阵好瞅,也就没有发现四周落在她们身上的目光。 贺先生心里有些发酸。 他开了房,也松开了白朵的手,一起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 白朵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消失了,那马场走一圈就要二十多分钟,她走了快一个小时,腿都软了。 她有些后悔,还不如在家看电影呢。 “有这么累么?” 白朵恹恹的打不起精神,“之前早起给我妈做饭洗澡洗衣,天天忙也不感觉累,哪像现在,估计年纪大了,精神也不充沛了。” 跟母亲吵架以后,她就没有事情做了,因而那股支撑她的精神气便松散了下来,现在时不时觉得困顿。 贺先生坐在沙发上,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替她揉着脚腕,“我以为你会找个专门的陪护人员。” 他们这些人,便是发个小烧都是有人专门照顾的。 他微微皱眉,“难道是钱不够?”但也不应该呀,那张卡是他纯粹的工资卡,按理说从十八岁开始打钱,到现在也有七年了,这些期间他的收入还算稳定,现在扣掉五险一金年薪也是有五百多万的,里面至少两三千万还是有的。 白朵也有些懊恼,“当时没想这么多。”主要是她当时直接拿卡去刷医疗费了,后来忙着也没时间去查里面的数额。但是想着最多也就十几万,自然用着都有一些拘束,更何况这种职业虽然来钱快,退位的时间也快。 她心里又过不去那道坎,自然不会故意去想这些事情。 贺先生便道:“你学业要紧,还是帮阿姨请个看护比较好,况且放疗要轻松些,没什么大碍的。” “再说吧。” 就算这段时间避过去了,等母亲出院,还不知道是什么景象呢! 她也犹豫着,要不要将哥哥的消息告诉她。 可是总想着再往后推一些,万一,奇迹出现了呢。 缓了一会,他上手摸摸白朵的肚子,问道:“饿不饿?” 贺先生又拍拍她的小肚子,瞬间秒懂,看了看她大爷般的坐姿,出去点餐了。 白朵默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玩起了俄罗斯方块。还没等她玩一会,贺先生已经走了进来,她只能放下手机,生怕惹了男人生气。 平常他都挺好的,只是不能在他面前玩手机。 “你点了什么?”白朵急忙转移话题,让他忽略自己玩手机这件事。 贺先生目前心情还不错,也就没提手机这事,把手里提着的饭盒放到桌上,打开。 她一看,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白朵微怔,多看了男人一眼,总觉得目前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情况有些奇怪,不太像情人和金主的关系,更多的反像一种平等上的相处。 这些天,两人相处的还不错,虽然知晓他是童年时的大哥哥,但白朵总是难以将两人联系在一起,因此她敬重有余,亲近不足,尤其两人还有着目前这层关系。 可是她心里又觉得愧疚,自己都没做,贺先生已经出钱又出力了,还曾帮她寻找自己的哥哥。 虽然拒绝了,可是她也偶尔看到过书桌上关于自己哥哥的资料,想必他私下里还是寻找的。 这份恩情,白朵也不知拿什么来偿还? 尤其是今天,她也隐约感觉男人心思有些不对。 “宁哥哥?” 白朵覆上额头,向下盖住自己的眼睛,世界漆黑一片,“你别对我这么好。” 她莫名的,喊出了从前的称呼。 前些日子因着与母亲的吵架,心思沉淀下来越发清透,从前觉得有些别扭甚至难受的地方也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白朵回想起往年的一切,才模糊得出一个结论,母亲是不喜欢她的。 或者说,她疼爱自己是因为身边只有自己是她的唯一,一旦找到哥哥,说不定她便什么都不是了。 这么多年,她和母亲孤儿寡母在明临市犹如无根的浮萍漂浮着,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买套房子却是母亲预留给哥哥的婚房,她当时心里倒也没想这么多,虽然面上积极找寻着哥哥,可心里却也知 道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哥哥八成是找不回来了。 她想的多简单呀,考研出来当个历史老师,总归是可以给母亲养老的,就算以后有什么事,那套房子卖了也可以抵挡一阵。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白母的心思这么深沉,居然手里还留有存款,那她当时给自己说是存款的银行卡恐怕也只是骗她而已。 那卡里只有两万块钱,连交手术费的钱都不够,她还是把母亲的小吃店转手别人,手里才多了一些钱,可是也不够,所以早早便去了火锅店兼职,可她校区距离医院要转两三次车,学校里还赶着课,哪里有时间去照顾她,伺候她吃喝。 没遇到那么艰难的时候,白朵也不会知道钱是那么的重要。 现在想起来,她仍有些心寒,但凡那人为她有一点考虑,自己也不会答应乌总去给别人当情妇。 白朵一时之间没了胃口,她放下手,看见自己桌前已经倒了一杯桂圆红枣茶,颜色深沉而清透,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贺先生把杯子又推了推,“你从小气血不足,多喝点这茶是有好处的。” 白朵眨了眨,伸手端起杯子,杯壁存有热度,烫的她缩回手握住了吸管,敛眉尝了一口。 她好像放下什么负担似得,微微笑道:“味道不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逼迫 袁幼柏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今日股票大涨的好心情,瞬间被那一张照片散的干干净净。 那是一张抓拍照。 她所熟悉的马场里,贺景明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悠闲的散步。 她在看马,他在看她。 这让从小将贺景明视为自家妹婿的袁幼柏怎么受得了? 可偏偏袁伊宁,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尤其是前些日子家里向贺家微微提起联姻这件事,却被贺老头打太极圆过去了! 她气的浑身发抖,“砰”的把手机往地上一摔。 恰好此时,吴妈着急的喊着:“大小姐,夫人晕过去了。” 她慌忙起身,也顾不上捡起突然响铃的手机,不顾礼仪扯着嗓子回应道:“夫人怎么了?” 吴妈不敢说,只是局促的站在一旁。 袁幼柏眼睛一凉,目光落在客厅里神色也有几分慌张的袁博容身上,第一次冷了脸,面无表情道:“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你就从这个家滚出去吧。” 晚上,两人又去马场外参加篝火晚宴,兴致而归。 夜虽冷,可是这里的夜空却很漂亮,天上零星出现了几颗繁星,有的闪烁,有的暗淡,可是在城市化的大都市中能看到这样的星星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白朵的心情好似随着星星的闪烁也开始明媚起来。 她仰头看着异常温柔的贺先生,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两人闻着对方身上留着一股味道,便也没有进行其他好玩的游乐,转而回了房间准备进行洗漱。 白朵先让贺先生进去,自己却是累的靠在沙发上看着小说。等到贺先生出来,她心情已然平静不少,肚子也因为消食平复不少。 她放下手机,穿着凉拖走近洗浴室,与贺先生错身路过的时候,到底心里有些好奇,往着他腰间看了几眼,可惜浴袍撑着,遮挡了不少风光。 白朵进了浴室,水汽氤氲,她把头发扎起来,闭眼仰着头,花洒喷洒而下。 喷洒的声音,让外间的贺先生有些想入非非,他无奈摇头,转而上床捂着被窝,扯了扯被子给自己盖好,拿起手机开始看些时事新闻。 “啪”的一声,灯关了。 贺先生一怔,正想开着起身开着床头灯,却听见白朵的脚步声。 他微微皱眉,又躺了回去,“怎么关灯了?” 白朵慢慢走到床边,“该睡觉了,晚上不要玩手机。” 贺先生哂笑,把手机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平常见你没少玩。” 床塌了一块,贺先生知道她上床了,便把被子掀开让她进来。无意间触及她的大腿,那里却是光滑细腻,一时也有些情动,可他自制力向来是极好的。 白朵扯了被子给自己盖好,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人靠近。 有些凉意的身体靠近贺先生的身体,他有些惊讶,下意识的推开她,却被白朵抱住了脖子。 这下子,贺先生也有些不淡定了。 他身子往旁边动了动,低声道:“你怎么没穿衣服,冷不冷?” 白朵伸腿勾住他的大腿,轻声道:“有点,你抱抱我,就不冷了!” “你?” 贺先生也有些卡词,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时也猜不透白朵是怎么想的了,之前不是还一直对他疏远了,怎么今日这么亲近了,往常虽然睡在一张床上,可她怕冷,身上是微厚的睡衣,也没有这么肌肤亲近c 白朵抱着他的脖子,微微用力,覆在他的身上。 这下子,贺先生是什么都明白了,她不着片缕,因而可以感受她身上逐渐升温的热度,连那处的挤压,便也是感受到了清清楚楚。 二十五岁,未曾与女孩这般亲近。 黑暗中,贺先生的老脸上也有些微红。 白朵微微支起上半身,一只手在他的脸上摸索着,然后找到目的的,微微低头碰了上去。 她说:“我想要你。” 贺先生身子僵硬,不知该做何解。 只是身上的女孩动作也很青涩,一时之间怜惜大过肉谷欠,轻轻拍拍她的背部,掀开被子起身,却是把她裹个严实。 然后去了卫生间。 这一去,时间有些长,白朵越发的困了,她在床上无聊的翻了身,温暖的被窝有着她所熟悉的味道,不知不觉,已然入睡。 迷迷糊糊间,她还想着,今日怕是成不了事了。 贺先生从浴室出来,身上清清爽爽,他先是出去锁好门窗,而后才回到卧室,掀开一点被子钻了进去。 男人身上仿佛自带热源,白朵寻着暖意靠了上去,像是抱着自己玩偶似得,霸道的将贺先生圈住。 他低头看着梦乡的女孩,伸出手把她的头发拨到而后,微微俯身,在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 呢喃道:“乖女孩。” 良好的生活习惯使得贺先生如同往日一样醒了过来,可他却没有立刻起床洗漱,反而少见的赖起床来。他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低头看向趴在自己胸前的女孩,微微露出的肩膀白皙圆润。 贺先生微微一笑,把她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又拉高了被子,遮掩了她裸露在外的春光。 闲来无事,他细细打量着怀里的女孩。 十年过去,她长大了,脸蛋也长开了,乌黑凌乱的头发散落在胸膛上,动作之间难免会摩擦有些痒意,他把头发撩到一旁,露出白朵清丽白腻的脸庞,嘴边挂着甜甜的笑意,似乎沉浸在美好的 睡梦,让人不敢惊醒,只是往常水汪汪安静看着他的眼睛现在紧紧的闭着。 贺先生摸摸她的脑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可爱调皮的女孩子如今变得内向和安静,她曾经上能爬树,下能摸鱼,白母忙于生意又管不到她,因而白朵向来是调皮到让人头疼,偏她还是自己到处乱逛瞎玩,又会卖乖讨巧,让人又爱又恨。 他难得陷入愁绪中,待回过神来,却轻轻一笑。 关于少年枯燥无聊的记忆中,大抵只有跟白朵在一起的那几月算得上重拾童趣了。 他有些舍不得怀中的温软,因而闭上眼,准备再继续睡会,却被突如而来的手机来电声打断了。 白朵的眉微微皱着,有些难耐的在贺先生身上动着,怕是被声音吵到了。 贺先生有些懊恼,怎么就忘记关静音了,可他顺着声音一看,才发现是白朵的手机,又怕吵到女孩睡觉,因而顾不上看来电显示,只赶紧把声音调小。 他见女孩眉心舒展,心里才松了一口气,转而看着手中。 赫然是白母所住医院的来店。 贺先生有些犹豫,便接听了。 “您好,请问你是白朵女士么?” 贺先生轻轻嗯了一声。 通信的声音本就有些失真,加之贺先生声音很轻,那头便也没有在意。 “是这样,您的母亲今天十点钟要进行放疗,所以这边希望您能过来签个字。” 贺先生又嗯了一声,才把手机挂掉。 他顺便看了下时间,现在是早上八点钟,开车回到医院大概四十分钟,加上洗漱吃饭,时间还是足够的,因而他也没有急着叫醒白朵,自己先是打电话定了早餐,拿着手机看一些时事新闻。 到了八点半,贺先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把手机放下,轻身摇晃着白朵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声叫唤。 那声音温柔极了,可是却很聒噪,白朵本能有些讨厌,扯着被子盖过自己头顶,还想继续睡着。 贺先生有些愧疚,声音却发轻柔,“白朵,起床了,医院有事呢!” 持续的叫唤,终于唤醒了白朵。 她微微睁开眼皮,又很快闭上。 贺先生忍住笑,隔着被子拍拍她的背部,“医院那边打来电话,阿姨十点钟要做个放疗,需要你签字,所以要早点起,等会到了车上再睡。” 白朵捂着眼睛,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她今天放疗么” 其实算算日子,倒也差不多了,她之前手术后因为心情不好,导致恢复的也慢,隔壁的同一症状的阿姨都做化疗了,白母还在手术疗养。 白朵探出头来,“现在几点了。” 她的脸庞还有些红,圆圆的脸蛋很是可爱。 贺先生便道:“八点半了。” 白朵算了一下,心里有些急了,“是不是有点晚了?” “无碍。” 他摇了摇头,低头看向无所知露出春光的白朵,动了动身体,看着她滚到一旁,惊慌的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忽而一笑,“起来吧,我定了早餐。” 白朵拽紧了被子,小声道:“把我衣服递给我。” 贺先生俯身把衣物拿起,放在枕头上,“先穿着吧,回家在换。” 白朵伸出胳膊拿起内衣在窝里穿着,尽管只是片刻,她也看到了男人半果着身躯,顿时脸又红了。她不敢在想,抓紧穿好衣服,从被窝里解放出来喘着气,在被窝里差点要憋死。 先生也拎起衣物往身上穿着,只他不怕冷,把被子全留给白朵,露出健壮的胸膛,撑起衣物往头上套,穿好了衣物,便去卫生间洗漱。 她进入,小小的浴室便有些狭窄逼仄,白朵想退出去,贺先生却发话了,“快九点了。” 白朵一听,便也顾不上许多,跟他一块洗漱了。 收拾妥当,吃完早饭,贺先生带着白朵驱车开往医院。 她无事,加之睡眠不足,便在车上睡了回笼觉。 贺先生白朵到达医院的时候,还差十五分钟到达十点。 他戴上口罩,跟着白朵进了病房,却见白母床头坐着个高大的男人,护士却不见个踪影。 白朵皱眉,“不是说今天放疗么?” 那男人站起来,转头看向白朵,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很是满意。 白母见此更是开心,简单解释道:“是啊,不过前面的那个人还没出来,我就先回来了。”而后开始殷勤介绍道:“朵,这是你武叔叔。” 白朵顿时心生不喜,什么武叔叔,怕是和那章叔叔一样,是个不出名的小导演吧,娱乐圈哪是那么好混的,她一无长相,二无演技,三不是科班出身,哪里能在娱乐圈混出一席之地。 白母虽然手里有些钱,可她到底是个生活在自己小圈子里的人,哪里知晓现在社会的日新月异。只她心里虽然明白,却也不好再外人面前揭了她的短,因而倒是不吝啬笑容,道了句:“武叔叔好。” “长相很正,可惜章哥那这次是个男主戏,倒是便宜了我。” 白淑娴心里也有些得意,若不是她早年跟着章哥混了个寻子的女配角,怕也不能有现在的风光了。只心里这么想,却也知晓此人是章哥想要提拔的,笑道:“可惜不是科班出身。” 武性男子摇了摇头,“科班的一抓一大把,有灵气的却难找。” 他转头看向白朵,笑道:“我这里有部古装剧,有个角色正适合你,要不要试试?” 白朵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却被后面的贺先生扯了扯衣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笑道:“我在想想。” 他来得及,走的也急,便像上次那个章叔叔一样。 见外人走了,白朵便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不去不去,你是不是听不懂?” 白母荡漾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她目光落在白朵背后的男人,压低了声音,“我是你妈,你不听我听谁的!” 白朵冷笑一声,“那你自己去吧!” 她心里烦躁,“放疗你自己也能签字,我先走了!“ 白朵懒得理她,转身想走。 “站住!” 白母尖利的大叫! 她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床边,“你要敢走,我就从这跳下去!” 白朵转身,便见她一只腿已经跨上窗户了,顿时吓得心惊肉跳。 贺先生见白母望向窗外,抓紧时机,冲上去抱住了她,然后把窗户紧紧的关死。 白朵红着眼,有气无力的靠在墙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白母冷笑,“你走啊,你怎么不走!你敢走我就敢跳,我要是死了都是你这个不孝女害的!” 不孝女? 白朵一时不该说什么好,她难道不知道,医药费手术费治疗费都是自己这个不孝女卖身挣得? 她疲惫的揉了揉眼,明明之前好好地,怎么白母就突然转了性。 抬头,冷冷的看着白母,“你跳啊,你要是跳了,那房子可就是我的了,我也不会替你找儿子,你自己试试看!” 白朵转身拉着贺先生走了,背后的白母面色一怔,却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走到走廊上的椅子坐下,心情有些低落,“你说她这是怎么了?” 贺先生摸摸她的头,“找到你哥哥,可能会好一点吧。” 白朵苦笑,她的哥哥,早就不在了。 她目光深沉悠远,轻轻叹了口气。 贺先生安慰道:“我已经查到一些消息了,只是还有些模糊,在过段时间,应该就有你哥哥具体的地址了。” 白朵怔了怔,下意识的点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前奏 李特写手里拿着检查单,一边翻着一边风风火火的赶往妇科。 明明他一个外科医生,这会连妇科的检查单子都要看上一遍。 可那又是熟人,这点小事还要帮的,他又是晚辈,不能推辞。 这边想着,他走路又快了几分。 只是下楼时,倏忽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微微皱眉。 想了想,又反方向回到了三楼。 再细细看,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 他便伸手照着男人的肩膀拍了过去,“贺哥!” 贺景明转头,微微动了身子,“不忙么?” 李特写撇了撇嘴,“本来不忙的。” 他看着面前两人,心思一动,“景明,袁阿姨凌晨送的医院,你要不要去看看?” 袁家那个老小虽然挺讨厌的,但是袁阿姨人还是挺好的,从前没少给他们下厨做东西吃。 这些情,都记着呢。 贺先生也有些惊讶,“阿姨怎么了?” 她信奉养生,心态平和,每半年又有一次体检,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李特写拉了他一把,“走吧,路上说。” 贺景明看向白朵,伸出手,“走吧。” 白朵愣了愣,伸出手握上了他的手掌,低声应了一声。 李医生吧唧吧唧嘴,心里有些难过。 春天啊,是脱单的季节。 他领着两人朝着妇产科的住房走去,一边解释道:“袁阿姨,是怀孕了,快三个月了。” 话语间,也难免带着几分惊疑。 按照实际年龄来说,袁阿姨也四十有五了,已经过了最佳生育年龄,且属于高龄产妇,生育还是有一定危险的。 尤其是,她嫁入袁家二十多年,至今只生育此女袁伊宁,如今那个男丁可是袁老爷外面的情人生的。 现在正房有孕,如果这要是个男孩 贺景明却是有些疑惑,“怎么之前都没有听到风声?” 李特写又撇了撇嘴,“袁家的医生可是西医,又不会把脉。” 他出生中医世家,大学学的西医,典型的中医结合。 他们到达病房的时候,白朵忽然拉了拉贺景明的衣摆,动作之间有些局促,“贺先生,我那个,就不进去了。” 她听说贺家和袁家有婚约,不管是真是假,她现在的身份都是尴尬的。 除去身份,她也没有机会能够见到这种富贵之间。 贺景明微微侧着头,目光专注的看着白朵,似乎知晓她内心的想法似的。 白朵被那目光看的有些狼狈,转过头不去看他。 他收回视线,牵着白朵的手,轻声道:“一起吧。” 李特写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 难道事还没成? 袁老爷子已经要笑疯了! 本以为此生再无子嗣,谁能想到,在他五十九岁这年,又要生养一个孩子了。 他喜得都有些不知所措,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将是他捧在手心上的。 与他的欣喜相比,袁博容得脸色就有些不好看的。 如果这个孩子是个男孩,那么他的地位 一向顺风顺水的他,这会居然也有些茫然了。 袁幼柏坐在床上,细心的削着苹果,切成小块放在果盘里,脸上也有着喜色,“小阿姨,刚削好的,赶紧吃。” 她结婚三年,至今也没生育,望向小阿姨的肚子,既欣喜,又羡慕。 袁太太拍拍她的手,无声的抚慰着。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正欲说话,却听到门口传来的说话声。 “贺哥?怎么不进去?” 张扬略带朝气的声音传来,那是她的女儿伊宁的声音。 下一刻,门开了。 袁伊宁一头奶奶灰色的头发,发尾渐变成蓝色,慵懒又美艳,一袭黑色长裙更添几分大气。 身后跟着李特写,贺家小子。 若说最陌生的,便是贺景明手里牵着的乖巧女孩。 袁老爷的脸瞬间黑了。他前些日子耐着性子跟贺老头提起这事,却被他打太极圆过去了,心知这桩婚事恐怕也就作罢了。 只是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等真的见到了真人,他心里便也是真的不痛快了。 袁幼柏神色淡淡的,脸色平和,只是偶然瞥向手机的目光,却透着几分笑意。 女生的嫉妒啊,真是奇怪的心理。 她什么都没做,都能有人找上门。 想必略微挑唆两句,应该也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吧。 不过也不尽然,就算贺家跟袁家的婚事吹了,他们的情谊关系还在。可是贺老爷子,却不会允许自己的长孙,娶一个身份背景毫无价值得人。 她吹了吹自己的发甲,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眼睛。 若是这女孩知趣一点,拿到的东西也够她下辈子无忧了。 白朵脸色平静,只是手却微微颤抖着。 贺景明握着更紧些,指引着给袁老爷打招呼,看向袁阿姨的目光也有些柔和,“阿姨,感觉怎么样?” 袁太太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没事,都是他们大惊小怪。” 她笑着看向男人身旁一侧的女孩,温柔的询问道:“这是?” 贺先生罕见的,有些羞涩,“我的女朋友。” 他看向白朵,笑道:“朵朵,叫阿姨!” 朵朵,什么鬼? 白朵心里疯狂的吐槽着,面上却恰好露出一抹娇羞,还有一丝不易被察觉得惶恐,“阿姨好。” 袁家跟贺家交好,连带着两位太太从前的关系也不错。只是自从唐穆跟贺昌离婚以后,便跟黄健中返回香江定居,定期出国疗养,联系也慢慢变得少了。 虽然有些遗憾这孩子不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可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自然也是心疼的,便也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她高兴的应了声,“好好好。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白朵的心慢慢松了下来,也慢慢漾起真挚的笑容。 贺先生唇角微勾,“嗯,等我们结婚了,阿姨正好带着弟弟来当花童。” 白朵怔在那,侧头看着贺景明,眼睛惊讶又茫然。 男人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 袁伊宁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玩起自己的手机。 袁老爷子瞬间漾起了笑容,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太太肚子里的是个儿子,那么他根本不用次女跟景明联姻啊! 就算是个女儿,她也有无限的可能性,大不了到时候招个上门女婿,孩子姓袁。 只要想到这一遭,他现在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劲,还能给儿子打下一片家业。 想到这,袁老爷子有些坐不住了。 他拉了拉太太的手,凑近她的耳朵笑道:“太太,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去给我们的孩子挣嫁妆了。” 袁太太不好意思的轻轻推了她一把,心思流转,到底没有说出打胎的想法。 三个月的胎儿,那是一条人命。 她眨了眨眼,又跟贺景明聊了两句,让幼柏送他们出去。 贺景明心情不错,大约是因为心里有一种带女朋友见家长的即视感,又得到长辈认同,嘴角都是一直扬起的。 袁幼柏因为小阿姨有了孩子,脸上的笑意温柔又甜美,一时之间对贺家的那点执着也去了五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家伊宁哪里不好,看上个这么小的?” 娶回家当妹妹啊? 贺景明缓缓勾唇,“姐,真不行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孟定 李特写不耐烦这些,转身就想离开。 白朵迟疑着,转头看了一眼正在交谈的两人,小跑着追赶上李医生的脚步,“李医生?” 李特写回头,粲然一笑,“有事?” 白朵小口喘着气,轻缓语气,郑重道:“我妈最后的放疗,就拜托你了。” 他点点头,安慰道:“放心吧,没事吧。” 白朵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袁幼柏心平气和的跟贺景明谈论着公司的一些琐事,见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另一侧而来的女孩身上,面上不由哂笑,“行了,赶紧走吧。” 要不是伊宁对他不在意,她心里这口气也不会去的这么快。 贺景明点点头,迎向白朵,一同离去。 袁幼柏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高一矮,似乎很是和谐。 她笑了笑,从兜里掏出烟盒,点上,放进嘴里。她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烟香袅袅升起,又无声消散。 她们这些圈子里的人啊,从小衣食无忧,富贵半生,可是随之而来的,便是家庭和事业都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说到底,也不过是金丝笼里圈养的小鸟罢了。看着光鲜亮丽,可是内里早已经被金钱和权利腐蚀成烂肉。 贺景明,这样的女孩街上一抓一大把,毫无特色可言,你又喜欢她什么呢? 她掐了烟,扔进垃圾桶,而后从兜里掏出原味的阿尔卑斯糖,剥开放进嘴里。 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糖,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这么富裕,小阿姨就会偷偷给她买上一大罐。 如今她三十六岁了,早已经吃惯了市面上大大小小的糖,对于这种童年记忆力的味道早已没有了 什么喜爱。 只是小阿姨喜欢,所以每月都还会定期购买。 也仅仅是她喜欢罢了。 由于早上起的有点早,白朵上了车便晕头大睡。 起初她是有些装睡的,因为贺先生最近的举动越来越让她不安。 她知晓袁家和贺家想结为姻亲,所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实在有些尴尬。白朵也很有自知之明,不管 怎么样,她都是希望贺先生这个幼年的大哥哥可以过得好好的,所以她几乎不去掺合他们圈子里的事情,也很避免遇上贺先生熟悉的人。 争取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她默认是,贺先生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对她的困境施以援手。 再多的,她也不敢深想。 懵懂之间,白朵倒真多了几分困意。 再次醒来,她迷迷糊糊半睁着眼,还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待回过神,拎起衣服便往身上穿。 白朵看了下事件,发现已经下午两点了,把午饭也给睡过去了。 她穿好衣服,摸摸自己的肚子,环顾四周,起身离开了房间。 刚到客厅,一股浓郁的高汤的味道扑面而来,她鼻子微动,闻到了玉米的味道,有点素高汤的感觉。 白朵想了想,进了厨房。 贺先生脖间挂着厨裙,正拿着勺子从锅里舀出些汤,往嘴里试试味道。听到白朵的脚步声,他也没有回头,“醒了?饿不饿。” 白朵嗯了一声,目光忍不住落在他手里的勺子,眼睛里盛满着渴望:“我也想尝尝。” 那味很是勾人,又是清早胃净之时,白朵也被勾起了食欲。 贺景明又舀了一勺。 她走过去,踮起脚跟把勺上的汤喝干净,品了品,忍不住赞叹:“真鲜呀!” 贺先生轻笑,“还喝么?” 白朵忙点点头,贺先生又舀了一勺递过去,正在放在白朵面前,她还没多想,把汤喝完了,然后看向还在锅上炖着的汤,满满的蔬菜,有白菜c木耳c香菇c胡萝卜,似乎因为蔬菜大多偏寒性,锅里还加了几片姜和枣,但是味道并不浓厚。 这样一锅汤,恐怕贺先生要起得很早,想到这,白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贺先生应该把我叫醒的,两个人洗菜煮汤会快些,你也可以多休息一会。” 贺先生不接话了,他微抿唇,把火关小。 白朵一时有些尴尬,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事干,把烤盘拿到水池边准备冲洗,却被那冰冷的水冻得缩回了手。 贺先生把水龙头关小,从她手里拿走烤盘,自己冲了冲,然后擦开放进了烤箱。 又拿起碗,盛了汤。 他的毛衣袖子卷到小臂中间,露出健壮有力的手臂,肤色不算白,呈现出微微的小麦色。 蒸汽模糊了他的面容,可是那神情却显得格外温柔。 白朵看的有些愣神,男人的手臂随着他盛汤的动作,肌肉一收一展,看起来漂亮极了。她微微侧转头,有些想不明白,毕竟她向来喜欢隽秀而有书生气的男人,怎么如今反倒会觉得贺先生格外的迷人呢。 白朵有些眷恋贺先生的温柔,这个男人并不擅言辞,多数时间两人没有聊天的时候他总是安静的坐在一旁,或者拿着手机看些时事新闻,或是翻着他放在这里的食谱,可他虽沉静,却很有让人安心的存在感,便是自己有些不适,他也能很好的感觉到。 正出神着,耳边忽然传来贺先生冷淡的声音,“以后要叫宁哥哥。” 白朵一怔,轻轻“嗯”了一声,只是心里忍不住思忖着,难道刚刚他突然不理人,就是因为自己喊了他贺先生?好像这两个称呼也没什么差别吧 她摇摇头,把这些琐碎的思绪从自己脑海中拂去。 瞧着没有下饭的菜,想了想,白朵从厨房一角拎出白色的小桶,把盖子打开,用勺子挖了两勺梅花豆放进碗里,倒了点香油而后用勺子搅拌,使干瘪的豆子充分得到滋润,这才将小桶放回原处。 贺先生已经盛好了汤,两只小碗并排放在一起,他正用勺子从中挑出胡萝卜,继而放到另一碗中。 白朵怔了怔,因为她是不喜欢吃胡萝卜的。 贺景明把两碗一起端了出去。 她垂头敛眉,拿着筷子也跟着出去。 她看着贺先生把胡萝卜多的那一碗放在他的面前,微微抿唇。 白朵入座,把梅花豆的碗向他面前推了推,分给他一双筷子。 “这是,盐豆?”贺先生有些惊喜,夹起一颗放在嘴里咀嚼。咸,又带着一股微辣的味道,很快便跟记忆里的味道重合了。 白朵仰着小脸, “怎么样?” “好吃!”他毫不犹豫的开口夸赞,又夹了一颗。 这东西很咸,不宜多吃,一次一颗最好,只是这味道,却是很多年都没有尝过了。 他喉咙间溢出轻松的笑声,带着对往事的怀念,“我妈一直惦记着这个味道,可是家里阿姨做的,都没有这种感觉。” 男人似乎想起什么,侧头问到:“我记得,这东西是要开春做的,白阿姨又在医院,这是?” 白朵默默喝了口汤,轻声道:“舅妈做了许多,还有自家种的蒜苔,一块寄过来很多。” 贺先生面露怔色,他印象里就是白母一个人孤苦的带着白朵在外飘荡,也不见与别人有什么往来,到还真不知她还有个舅舅。 白朵敲敲碗壁,“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贺先生的手艺极好,她喝了两碗,才满足的放下筷子,浑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只是看了下时间,也觉得自己休息完,差不多可以回学校了。 他们两个人目前还住在翡翠公馆,只是常住的白朵变成了每周五回来,周末再回去。 依然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似乎跟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白朵收拾了碗筷拿进厨房,把东西洗好放好。 贺景明正在打电话,她并无兴趣,转而看起了放在沙发上的书。 男人挂掉电话,却道:“白朵,我们要出去一趟。” “怎么了?”白朵头也不抬,顺口接道。 “孟定说,你哥哥有消息了。” 白朵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 她哥哥明明 可是如果呢?想到这个可能性,白朵的心脏砰砰跳个很快。 贺景明微皱眉宇,“过去看看吧,孟定常年跟警方打交道,应该没什么差错的。” 白朵也有些惊讶,贺先生竟是找的孟定帮忙。 她也来不及多想,换好衣物,跟着男人出了门。 贺先生说,他们要去孟定的家。 只是车行驶的方向,却远离了繁华接道。 他解释道:“孟定身体不好,所以他的家在郊区,那里环境要好一些。” 白朵想起上次见面时,孟定苍白的脸色,心里也有些可惜。 一路行驶,车进入了一条绿树掩映的小街,两旁,一家一户的小楼挨着,都是独门别墅,贺景明 停靠在靠里的一个独立别墅处。 栅栏围起小院,种满花草,清幽宁远,靠墙的那面垂着绿条,肆意悠然的摇曳伸展。 贺景明上前按了门铃,很快,高大的男人出来开门了。 他比贺先生还要高出半头,脸庞坚硬,轮廓分明,眉眼锋利,有一条长约五厘米的疤痕横穿脸颊,看起来还有些骇人。 白朵摸不准他的身份,乖乖的跟在男人的身后。 贺景明牵着白朵的手,一向冷淡的眉眼也带了几分暖意,“孟哥。” 孟承运点了点头,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明显得感情色彩,“进来吧。” 白朵这才意识到,这位便是孟定的哥哥,先前她只是听过他的声音。 心情便也慢慢平静下来。 孟定穿着可爱熊猫的睡衣,窝在沙发上拿着书本,无聊的翻看着。 听到声响,他抬起头,语笑嫣然,“你们来了。” 白朵定了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锥心的疼。 她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坐在贺景明身边。 孟承运拉起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上,自己坐到沙发尾部,把孟定的腿放到自己的腿上,不轻不重的揉捏着,以缓解一些疼痛。 他做惯了,贺景明也看腻了,唯有白朵,有些惊奇。只是那点惊讶,很快便被孟定拿出的文件夹吸引住了全部目光。 那里面,装着的是她哥哥的资料。 白朵看了一眼贺先生,伸出手接了过去。 她快速翻了一遍,却只有一张薄薄的亲子鉴定的纸张,和几张穿着军装模糊的照片。 只有几张偷拍,胳膊上的胎记十分显眼。 白朵抬头看向孟定。 孟定打了个哈欠,“他运气好,被一个老干警收养,长大后子承父业从了军,现在在边境打击走私犯罪。” “暂时联系不上他,如果运气好的看,下一次你就能收到他的书信了。” 白朵揪紧了心,呢喃道:“可是,那个绑架我哥哥的绑匪说,哥哥已经去世了。” 孟定不动声色的瞧了一眼孟承运。 他懒洋洋的笑着,平和的笑容下根本看不出他腿部此时正承受的病痛,“拐的孩子那么多,哪能都记住。” 贺景明点点头,“这事谢谢你了。” 他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记得欠我个人情就行了。” 目送二人离去后,孟定依然笑着,“哥,你看见了么,这个小姑娘就是我妹妹,是不是很可爱。” 孟承运眨了眨眼,勉强应了声,“还行。” 他伸了个懒腰,“真期待看见,景明喊我哥哥的那一天。” 只是想到那个场景,他便笑了,趴在孟承运的肩膀上道:“哥,如果我死了,就拜托你,多照顾我那个妹妹了。” 孟承运揉捏的手一顿,又恢复不轻不重的力:“贺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们俩有的磨呢。” 孟定一想,也是,就贺家的规矩,已经让人很是头疼了。 不由呢喃道:“看来我得好好活着。” 只要他活着,大哥才会给白朵撑腰,孟家才会给白朵做后盾。 孟承运应着他,抬头眨了眨眼。 白朵上了车,心里的喜悦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诉说,她翻看着手里的照看,细细的看着。 只可惜脸部实在模糊不清,只能微微辨认出是个相貌姣好的青年。 一侧的贺景明由着她,只是目光触及其中几张明显露出胎记的照片时,才露出几分思索之色。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胎记,孟定胳膊上也是有的。 就连这照片,他都有些熟悉。 贺景明蹙起好看的眉,白朵的哥哥,怎么跟孟家扯上了关系。 白朵正喜悦着,哆哆嗦嗦拿起手机正欲拨打电话号码,林夕儿的电话已经打了进来。 她略带疑惑的接听了电话,却听林夕儿略带沙哑的声音,“花,学校论坛上是你被男人包养的照片,我已经在查ip了” 原先欣喜的白朵顿时如坠冰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事发 纵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当事情第一次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她真的,感觉到了恐惧。 她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导师是圈里有名的大牛,也默认她读研以后继续带她。 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家世清白的基础上,如果包养这顶帽子戴在她的头上,学校里的同学会怎么看她?社会上的人又会怎么看她? 这件事要是闹大了,她以后怎么立足。 这会,她真真正正明白了,包养这个词意味着什么。 她后悔了。 白朵有些瑟瑟发抖,她几乎是在母亲的保护下长大的,就算是兼职,也都是室友拉着她一起,与 社会接轨的并不多。 甚至可以说,她的生活是干净而纯粹的。 在火锅店兼职的那段日子,大概是她目前为止最沮丧最无助的时候。当天上的灾难掉下来的时候,才会发现钱在这个社会是多么的重要,可她从小十指不沾春水,除了从前做过的家教,竟然想不出什么赚钱的法子。 也是她少不经事,遇到一点大事就急昏了头,搞的天塌了一样,又不懂这其中的含义,懵懵懂懂的就进了圈。 幸好幸好。 白朵忽然有几分庆幸。 林夕儿见她久不出声,也有些担心,“朵朵你别急,我正在找人,把帖子先给黑了,这事不能闹大,对你名声不好。” 贺景明微微蹙眉,眉间笔墨肆意挥毫成画,直接伸手拿走她的手机放在耳边,“怎么回事?” 耳边响起淡淡的男人声音,却带着几分凌冽的清冷,林夕儿看了看手中的手机,又放回耳旁,结结巴巴的:“你是?” 男人漆黑的眼睛不自然的带了几丝笑意,“嗯,她男朋友?” “哎?”林夕儿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可是听到明确的回复还是有几分惊讶。 白朵这保密工作做的可真好啊。 贺景明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林夕儿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开口:“论坛上有人发帖说白朵被包养了” 焉得,她忽然捂住自己的嘴。 如果白朵被误会了怎么办?她拍拍自己的嘴巴子,“让你嘴快,让你嘴快。” 贺景明礼貌道了声谢,挂掉电话,自个儿上了江丰大学的学校论坛。 不用特意寻找,帖子已经变成了热帖,后面加了个红色的“h一t。” 他心里忽然有些异样,如果说包养的话,他貌似有一段时间在白朵的心里就是他的金主。 侧头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白朵,他微微叹了口气。 他点开查看,这才发现帖子热度不减,是因为白朵在校园里小有名气,还是历史学院的院花,这点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不由微微勾唇。 先看照片,都是些抓怕,有不少白朵出入翡翠公馆的照片,按照身上衣服的薄厚程度来看,大约是在夏秋季节,大概是她刚刚搬入翡翠公馆不久。 那段时间他在国外出差,又赶上过年,所以一直没回来,因此照片上只有她一个人的照片。 除了住的豪宅,她衣饰并未有太大改变,就连出行,也是骑着电动车,包养实在有些牵强。 只有到了后面,才会大面积出现白朵坐车的图片。 他回国以后,出行都是开车,白朵一般坐在轿车副座位置,偷拍还是很容易的。只是他节俭惯了,开的也都是普通大众,就算是金主,大约也是最穷的那一个。 他翻了所有照片,亲密度最高的也不过是牵手,或是他把白朵被风吹乱的头发聊到耳后。 贺景明摸摸下巴,忽然想起,到现在为止,他似乎都没有亲过白朵。 只有一次亲的额头,还是白朵熟睡的时候。 他关掉照片,偷拍人的技术不错,把他拍的也很帅,只是大多都是侧脸。 略略翻了下回复,同学之间还是很友好的,有不少说是白朵的同学跳出来反驳,话里意思也是了解白朵的家境的。 况且照片确实不能反应什么问题,他的心也松快了一点。 再一看身边的女孩,垂头敛眉,倒是没看出有没有哭,不过情绪确实有些不太好。 他把辅导员的手机号码记下,手机放回白朵的兜里,牵着白朵的手上了车。 她的手冰凉,似乎没有温度一般,握上去的时候冷不丁抖了一下。 白朵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他笑了笑,伸手摸着她的小脸,语气温和,“怎么了?” 冷不丁的,白朵开口道:“我错了。” 她蜷着身子缩在副座上,“是我心思不正,妄想不劳而获。” “是我错了。” “我错了。” 贺景明蹙着眉,抬起她的小脸。 那双美丽的眼睛沾满了泪珠,除了惊恐,还有些悔意,挂着水珠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他心疼的抹去眼泪,哭笑不得:“怎么哭了?” 男人微微起身,伸手抱住白朵,把她从副驾上抱起放在自己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好了没事了。” “我们吃个晚饭,然后送你回学校。” 他默默白朵的头,“这件事情我来解决,你就不要插手了。” 白朵瑟缩着,睫毛颤的厉害,“贺” 她下意识换了称谓,迟疑道:“宁哥哥,我想先回校了。” 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她想逃离这里,好好冷静冷静。 她的声音还带着哭泣后的沙哑,像是在撒娇。 贺先生从心绪中醒来,便看见她眼底深沉的倦意,心下微动,连着声音都软了,“那我送你回学校,买些东西当做外卖,你提上去再吃吧。” 白朵恹恹的答应了。 贺景明开车送她回校,路上给她买了些吃的。 白朵进了校园,走了一会,又回头看向门口。 车水马龙,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饭盒,抿了抿嘴。 宁哥哥,对不起。 所以,就这样吧。 欠着的,她会还上的。 贺景明把车停到了附近的停车处,拨通傅辅导员的号码打了过去。 按理说周末,辅导员是休息的,只是学校里的事情,还是要让辅导员做好准备。 那头传来略带疑惑的声音,“你好,哪位?” 贺景明平静道:“你好,我是白朵的男朋友。” 辅导员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又放回耳旁,有些不解,“你这是?” 他是历史班的辅导员,对于那个为照顾生病的母亲而走读的女孩自是有几分熟稔,甚至给她不少签过字的假条,防止她有什么事敢不回来。 只是体育学院那边不认他们系的假条,连带着白朵体育挂了科,这学年的奖学金都没了,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即便家里出了事,她的成绩也是班里前三。 贺景明解释道:“打扰了,是这样。今天学校论坛上有一个热帖,捏造事实,对白朵进行名誉诽谤,所以我希望这件事可以尽快处理,找出发帖的人,并对白朵道歉。”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也有几分凌冽,“江大百年名声,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辅导员心思一凛,略微思索便应了下来,“你安抚好白朵的情绪,这件事我来处理。” 贺景明应了声,挂掉了电话。 白朵到底年纪小,又没经过什么事,所以才被吓到了。 也不知道她害怕什么? 不过那两个字到底有些刺眼,想了想,又打了一个电话。 白朵筋疲力尽的回了宿舍。 她把手里的外卖放在桌上,才发现宋颖秀也回来了,桌子上摆放着不少零食,正在闲聊。 只有林夕儿,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 她走过去,看到学校论坛的页面,心里一软,觉得这个朋友交的真的太值得了。 林夕儿伸了个懒腰,忽然碰到了软软的什么东西,忙转过身,笑道:“你回来了?” 白朵把自己的外卖放到林夕儿桌上,依次打开,“恩,你吃饭了么?” “没呢?” 林夕儿边回答,边打量着她的脸色。 除了眼睛有些红,也没有什么不妥,便放下了心。 白朵笑了笑,把米饭推到林夕儿面前,“还好我买了两份。” “白朵?你这下可在院里出了名了。” 张扬略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 白朵怔了怔,回过头去,看着对面幸灾乐祸的女生,“关你什么事?” 宋颖秀一愣,又迅速反击,“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不清楚啊,我们宿舍的名声都被你毁掉了。” 她不慌不忙的添上一句:“今天下午可是来了不少其他宿舍的女生,都来看热闹呢!” 到底是百年名校,虽然有些龌龊,却也没有放到名面上来。 这些年,个别的学生心术不正,追求名利,傍晚车门口的豪车一一停放,很多人心里都是有数的。 只是再怎么想,却也是放到心里的。 这般年纪的人了,自己走的路,别人只能指导,又不能代替。 林夕儿气的脸都红了。 白朵心里也有些气,可这件事当初确实是她着了相,所以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只是对于宋颖秀, 却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你都在院里拉皮毛了,我们宿舍还有什么名声?” 这话一出,宋颖秀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她们历史系隶属于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出了名的女多男少,不乏有几个相貌拔尖的。 宋颖秀偶尔给大老板拉个皮条,赚个中介费,这在班里也不是秘密。 只是没有人说出来罢了。 她狠狠的丢下一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就是攀了个贵人么?跟她又有什么两样。 林夕儿对着白朵竖起了大拇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局部公开 林夕儿和白朵小口吃着晚饭。 饭店里炒的土豆牛肉c拉皮肉丝,林夕儿自己吃的是米饭,白朵却是在校门口买的小煮面,鸡汤做底,素菜充足,碗大,汤多面少,配上荤油和自制的辣椒油,味辣汤鲜,很是美味。 她馋了一个假期,心里着实怀念。 林夕儿看她吃得那么香,嘴里也有点馋。 白朵忍俊不禁,让她夹了一块子。 宋颖秀不轻易往这边扫了一眼,觉得有些无趣,转而跟汪雪聊起春季流行服饰。 林夕儿不太能吃辣,多喝了好口水才把那种辣的味觉遮掩了下去,她看着面汤上浮着的辣椒油,感叹道:“朵,你真能吃辣!” 白朵抬头应了一声,“北方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夕儿莞尔一笑,想想也是,认识的几个人口味都是重辣重酸,怪的很。她微转头,瞥了一眼那边聊的兴起的两人,凑近白朵,低声道:“论坛这事,你男朋友准备怎么处理?” 白朵抬头,怔住了,“什么男朋友?” 林夕儿挤眉弄眼,悄声道:“就是下午我给你打电话,半路接听的那个男人啊!” “从实招来,你什么时候谈的!太不够意思了!居然都不告诉我!” 她垂头敛眉,声音淡淡的,“你想多了,他是我幼时的邻家哥哥。” 林夕儿微皱眉头,“不对啊,他说是你的男朋友。” 难道两人关系出了什么差错? 白朵一个人照顾医院里的阿姨已经很辛苦了,林夕儿也很想有个男人可以让白朵依靠着。 她略微思索,安慰道:“既然谈了男女朋友,你们就要相互沟通,相互理解,要是你不说,我也不说,你们怎么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林夕儿倒是看的很开:“如果人不错,你就先处着;要是人不咋滴,到时候再分呗。” 白朵一愣,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资格。 可是那人待她很好,说不动心是假的,只是这其中的取舍,让她犹豫不决。 片刻后,她轻声道:“可是,他好像有要结婚的对象。” 见林夕儿惊疑的目光,白朵又解释了一句,“应该是他家里人主张的,不过他现在没结婚。” 不光没结婚,还和她住在一起。 林夕儿来了精神,她想着白朵怎么着也是初恋,估计有很多不懂得;又怕她吃亏,放下筷子,“这个问题就复杂了,不过没结婚,谈恋爱也是可以的;再说婚姻这个东西,也不像以前那么讲究父母之言。” 想了想,她又添上一句,“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就先谈着恋爱练练手,说不准他还没结婚,你就腻了呢!” 她说起话来口无遮拦,唬的白朵一愣一愣的。 “这恋爱啊,就是那么回事,高兴咱就谈,不高兴就散,想那么多干嘛?” 白朵张着嘴巴诧异的望着她,良久,动了动嘴唇,请教了这位有经验的姑娘:“可是他有明确的结婚对象,这样会不会是” 她犹豫了片刻,“是小三啊!” 林夕儿皱了皱眉,既然都有明确的结婚对象了,怎么又来招惹白朵,难道想脚踏两只船? 不过对着情窦初开的白朵,她还是思索了片刻,给出了自己谨慎的答案: “这个问题最关键的是他,你们最好谈一谈,如果他顺从的接受家里的安排,那么” 林夕儿抬头瞥了一眼白朵,未说出的话语在唇齿间流连,又咽了下去。 不过她还是又提醒了一句:“你想清楚,如果他骗你” 白朵无端笑了笑,那样清俊的人,怎么会骗她?不过关于这件事情,确实要好好的谈一谈,如果 他真的有意,白朵会仔细思考一番;如果他无意,白朵也会悄悄的退回到最安全的位置。 只是无论如何,居然没有了包养这个名头,欠下的钱,也该还了。 她想着自己还是要找份兼职,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在学校周边,可以把每个月的生活费赚了,暑假就留在这赚学费。 她现在不光不能再动贺先生的钱,还要把之前刷卡的费用补上,因此手上的钱便不够用了。 白朵想,自己做错的事情就要承担后果,她不劳而获就是错事,如今有了矫正的机会,定是要试试的。 好在欠的不多,她还有时间。 她想了想自己卡里的余额,“夕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做家教。” 校区很新,规整的很是漂亮,公寓道路两旁种满了海棠,恰逢盛开时节,清香淡雅,点点花瓣落 在泥土上,很是凄凉,却有着说不出来的美意。 只是晚上,开着五颜六色的夜灯,着实有些吓人。 白朵和林夕儿洗完澡,哆哆嗦嗦的回了宿舍。她来不及收拾头发,手机便响了。 白朵看了下来电显示,是明临的一个陌生号码。她关掉吹风机递给林夕儿,让她先吹着,自己拿着手机到走廊里接听。 “您好?哪位?” 陌生又带几分熟悉的男声响起,“白朵?我是章叔叔,前些天刚在医院探望你的妈妈。” 他这一提醒,白朵倒是响起了一些。 就是那个包裹严密的男人,好像是个导演吧。 白朵漫不经心的想着,嘴里却一本正经的答道:“我记得的,章叔。” 章导听出她的心不在焉,无奈一笑,“我的新剧已经在筹备了,淑贤又给我打了电话,一定要让我给你在剧里塞个角色,所以我就打电话问问你,有时间么,过来谈一谈。” 她听着,脸色逐渐认真起来,透过窗户看着对面公园的山体,悠悠的吐出一口浊气,“章叔,我没有进娱乐圈的打算,都是我妈一厢情愿,所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在乎她的意见。” 章导目光一凝,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朋友家的孩子,又是他看着出生的,自然有几分情分,不急不缓的敲着桌子思索片刻,便道:“你不想演也可以,但是淑芬托我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我目前准备的剧本是历史大ip,剧本已经写出来了,但是还需要修改。开拍时,我希望历史事件尽量不要篡改,服道具装和房屋格局符合朝代c语言尽量不要现代化。” “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过来做个指导助理。” 白朵想了想,居然有几分心动,“您可以发一些资料过来么?” “我给你个地址,你可以直接过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她应下了,挂掉电话,下意识咬着唇瓣。 被冷风吹了一会,她回过神,裹着衣服走进宿舍。 林夕儿听到动静,忙转头看向她,冲她招了招手,汪汪的眼睛里兴奋极了。 白朵走过去,把她还有些潮湿的头发撩起,拿着干毛巾披在她身上,才把头发放了下来,随意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兴奋!” 她指着电脑屏幕点了点,“你看论坛!” 白朵一怔,好看的杏眼有些迷茫,却顺着林夕儿凑近了电脑屏幕。 还带有讽刺意思的热帖题目已经被编辑修改过,只有后面跟着的“h一t”没有什么变化。 最新的热帖为:“谢谢大家的祝福,我跟白朵在一起了。” 她点进去,翻到最新一张照片,是贺先生和她在马场的照片。 那时候太阳刚刚下山,染红了天空,贺先生和白朵背对着镜头,牵手在马场上闲逛。 她完全是背影,贺先生却是侧头温柔的看着她。 那半张脸,与论坛里被偷拍到的侧脸是一模一样的。 贺先生这是,公开承认了他跟自己的恋情。 他就不怕被媒体看到么? 下面的同学还在热烈的回帖,之前略带嘲讽的话语全都变成了奇怪的画风。 “给大家讲个笑话,今天的我依旧没有脱单。乖巧jpg” “秀恩爱就服你。” “这一定是最穷的金主,哈哈!” 白朵手一抖,挂掉了帖子。 林夕儿又点开帖子,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须臾,她拍拍白朵的肩膀,“此男可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我家的小花朵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窗户,林夕儿率先起床穿衣,洗漱以后去食堂买了酱饼和豆浆,随后在操场进行晨跑后,才喘着气回到食堂,给白朵带了份早餐。 日头渐上,她回到宿舍的时候,白朵已经收拾妥当了,正在铺床。 林夕儿顺手把早餐放在她的桌上,自己坐在椅子上,翻出早上文献学需要的书本和铅笔袋,自己安静的看了会新闻。 白朵也不客气,拿起早餐吃着,倒也清净。 汪雪宋颖秀洗漱完的第一件事,便是坐在椅子上护肤,而后对着镜子进行简单的上妆。 白朵无意扫了一眼,惊讶的发现宋颖秀的手机屏幕换了张自拍。 那地点,却是她前些日子去的马场。 她觉得有些巧,却也没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吃着早餐。 等她们化完,白朵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抱起昨晚准备的书本,拿着手机和钥匙放在兜里,拎着茶杯,跟着林夕儿出了宿舍楼。 到了三月,天已经渐渐暖和起来,只有早晚温度有些低,却也在可以接受范围内。 白朵依旧穿着黑色老旧的棉服。 大约是所有的运气都用在了高考上,其他方面白朵开窍的稍微晚一些。 比如恋爱;比如爱俏。 直到上了大学,她对于护肤化妆也并无热衷。 出奇的,她的皮肤状态特别好,肤白貌美,不过敏不起痘不暗沉,所以平日素颜遮面,倒显得更孩子气了。 她们上了五楼,找了个中间靠窗的位置坐下。 班级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有几个来不及吃早饭的女同学正在悄悄的吃着包子,教室都清晰弥漫着淡淡的味道。 按照规定,食物是不允许带入教室的。 白朵悄悄拉开一点窗户,那股食物的味道,融着风渐渐消散。 旁边的林夕儿正在温习书本,白朵托着腮,望着楼下的操场发呆。 前排的女同学转过身,敲着白朵面前的桌子,见她回过神来,冲她挤眉弄眼,眼里满是八卦,“白朵,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她长相讨喜,即便是做着搞怪的动作,那张脸庞也依旧俏丽,只是促狭的笑容,着实让白朵有些不好意思。 白朵羞怯的笑着,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模糊给了个答案,“没谈多久。” 女同学哦了一声,有些失望。 汪雪和宋颖秀却进来了,捡着后排的空位坐着。 她们两人清新妆容,唇□□人,穿着微厚的大衣,着实有些显眼。毕竟这个天早上起来还是有些痛苦的,大多数女同学宁愿多睡一会,也不愿意腾出时间化妆。 教室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白朵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近林夕儿,悄声问道:“她借你的钱还了么?” 林夕儿环顾四周,也悄悄应了,“没呢。现在刚开学,我还不急。” 白朵点了点头,看到授课的老师已经到了,忙挺直身子,捣捣隔壁的室友,拿出课本。 中间课间休息,学习委过来敲敲白朵的桌子,“辅导员叫你。” 白朵有些纳闷,林夕儿倒是考虑的周到一点,估计是昨天论坛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校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心里有些担心,面上却是不显,起身站在一旁,“走吧,我陪你。” 白朵也有些后知后觉,不过大约心里的担心都被贺先生安抚的很好。 她掏出手机,略微翻了翻,又失望的放回口袋。 正在聊天的宋颖秀心忽然颤了一下,抬头目送着她们远去,微微垂头不语。 寂静的办公室中,只有本专业的辅导员在办公,沙发上坐着一位看不清相貌的男人。 白朵匆匆扫了一眼,走到辅导员跟前,“老师,你叫我?” 辅导员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伸手扶了鼻梁上的眼镜:“白朵,你来了。” 女孩拘谨的站着。 男人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身上穿着黑色的棉衣,虽然保暖,款式却很老气,惟有一张藏在宽大衣服后的小脸,肤白如荔肉,干净青春。 他在大学工作了好几年,形形色色的女孩子都见过,被包养的也不在少数。 这样的女孩,不该摊上这样的名声。 他心里有些愧疚,轻声道:“昨天论坛上的事情我知道了,你男朋友也解释清楚,这种诽谤污蔑如果得不到解决,不仅会你对个人名声有损,还会有损我们学校的形象,所以你放心,这件事交给学校来办。” 白朵点头,面上带着几分歉意:“老师,对不起,麻烦你了。” 她迟疑了一会,问道:“老师,能查到发帖的人么?” 为什么会对她一个平凡的女学生这么关注?从那照片来看,那人不光不光对她本人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行踪也是掌握几分,这种只有她身边亲近的人可以做得到。 可是她性格内向,又一向与人为善,并没有什么看她不顺眼的仇人,哪里会找惹到这样的疯子? 白朵隐约还有个担心,不知道那人知不知道贺先生的身份?他在内地虽然低调,可也是在商业活动和经济周刊露过面的。 若是细细追究起来,这事也不是好扯皮的。 辅导员却是笑了笑,“你朋友请了一位律师,这件事情,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他眼睛闪烁,想不通这么小的事情,居然有人向学校施压。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顺势站了起来,“白小姐,你好。” 白朵一愣,吃惊地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竟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不怪她有如此表情,实在是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白朵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她还记得,当初这个男人是跟袁家三少一起过来的,吊儿郎当的靠着墙边吸烟,还引发了她的旧疾。后来她难受的回了卧室,吃了药后就没有出去,也不知此人是何来头。 不过白朵怎么都没想到,他穿起西装后,摇身一变成了律师。 忽然想起他吸烟时候的沉迷模样,白朵悄悄后退了两步,这才放心打了招呼。“你好,怎么称呼?” 他调皮的眨了下眼睛,“我叫乌定鸿,贺哥叫我过来的。” 说起贺先生,白朵的脸忽然就红了,从脖间晕染,煞是好看。 辅导员低头看着手表,“白朵,你先去上课吧,我要跟这位律师谈一下。” 白朵点点头,“那好,老师,我先走了。” 乌定鸿爽快的应了,“你早上是四节课吧,下了课就别走,中午一起吃个饭?” 他努了努嘴,嘴里无声说着“贺先生”三个字。 白朵迟疑着点了点头,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还有些忧心的情绪顿时平静了下来,她甚至还勾唇带笑,其实想想,事情也没有那么可怕。 终究原因,不过是她心虚而已。大抵是因为,她差点就走了这条岔路口。 她缓缓吐出纠缠心间的浊气,素净的小脸蛋不由自主漾起欣喜的笑容。 乌定鸿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出头了。 他随便找了个空的教室进去,靠门边的椅子坐下。 很久没有穿正装了,他居然有些不习惯,扯了扯衣领,翘着二郎腿,在群里嗷了一嗓子。 乌龟:你们猜猜我在哪? 他兴冲冲的想着等会群里的人都会好奇的问着他,说不定还能赚个零花钱花花。 可是事实上,他等着手机屏幕二十分钟,也没有人理他,自己那句二十分钟以前发出的消息孤零零的显示在屏幕上。 乌龟气炸了,为了防止那些狐朋狗友又一次不理他,还发了一张自拍,特地圈了贺哥。 乌龟:你们这群龟儿子!我在学校等小嫂子吃饭呢。我家的小花朵 等他看到了贺哥的微信名,又有些生气了。 平时一个个忙着工作,身边都没有个女朋友陪伴着,害的他都以为某些人要孤独终老了,连带着乌龟也不急,慢悠悠的过着单身生活,想喝酒喝酒,想吸烟吸烟。 结果呢? 一言不合就脱单,脱单就脱单,凭什么还要在单□□面前秀恩爱。 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今天依然没有脱单的乌定鸿脸上带着笑容。 似乎见他圈了贺景明,潜水的又上岸呼吸下新鲜空气。 乌乌呜呜:哥,吃火锅不?给你留了位。 大华哥:凌晨刚睡就被你吵醒了!等等!妹子哪个学校的,我去蹭饭。 万年潜水修炼狂人孟定出乎意料的也回了一句:穿西装了?有案子? 乌定鸿诚惶诚恐:孟定,小嫂子有点麻烦,快解决了。 孟定想想也是,有贺景明在前面抵挡着,恐怕白朵也没什么太大的麻烦,好看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爽快的喝下熬煮的中药,心里惦记着给这个刚认回来的妹妹送什么礼物好,连着喉咙间想要干吐的谷欠望都忽视了。 可他宅惯了,又没有跟女生相处的经验,一时想不出头绪,便询问着自己跟前的孟承运,“大哥,你说白朵喜欢什么,我想送她礼物。” 孟家这一代人,只有孟承运跟孟定两个男人,长兄又尚未结婚,孟定也从不考虑这些,所以孟家宅院孤零零的,连个孩子的欢声笑语都没有。 孟家父母逼婚不成,心里看着难受,也索性全球旅行,不管这些破事了。 对于孟定而言,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可爱的妹妹。 尤其,那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孟承运看着他眉间的跃跃欲试,心里弥漫着淡淡的悲凉,眉宇间却透着几分柔和,“她跟景明相处的多一些,问问他吧。” 孟定一想,顿时乐了。 谁都没有提起那个生养他的母亲。 下课铃声明明响了,乌定鸿还是没有跟白朵吃上饭。 那个本该穿着正装在公司上班的男人,这会换了件休闲服,压低鸭舌帽,站在走廊上玩着手机。 乌定鸿眼睛尖的很,还很得意今天的午饭有人请客,就见记忆中一向清贵隽秀的男人把手机放回兜里,语气轻缓:“今天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要不今天?”听出了话中意思,他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贺景明定定地看着他,深沉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被那双眼睛盯着,乌定鸿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举手投降,“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男人心里满意,缓缓勾唇,露出温和的笑容,话里却透着几分危险,“还不走?” 乌定鸿慌忙回头,抱着自己的公文包快速的离开了。 只是拐弯下楼时,他愤恨不平的落下一句狠话:“有女朋友了不起啊,我又不是找不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旧地重游 前三节课勉强还能集中注意力,等到最后一节课过了一半的时候,白朵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她无聊的翻着课本,目光落在书里夹杂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一身军装,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他躺在草地上,帽子遮盖住了大半个脸庞,只隐约露出下巴的线条,肤色姣好。军服袖子聊到半臂,手里夹了根狗尾巴草,似乎是在小憩。 这是白朵从纸袋里抽出的一张照片。 她看着男人露出的手腕上清晰可见的桃花胎记,并不言语,只是心里却是有些怀疑的。 那份资料来的恰到好处,可是所有的照片上,男人的相貌无一例外都是模糊的,侧脸,抑或是背影,总让她心里有些怪怪的。 可是孟定也没有骗她的缘由。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把资料发给吴叔看一下。 这么多年,不光她们心里放不下,当年负责的吴叔心里也是有些不好受的。 白朵把书本翻回上课的内容,拿着水笔跟着老师的思路做标记。 直到下课,她紧绷的脸蛋才松散下来,慵懒的伸着舒展腰身。 手机一阵“嗡嗡”的声响却是忽然响起。 白朵吓了一跳,简单把书本摞在一起,拿起手机点开了新的信息。 “我在你们教室门口,一起吃午饭。”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靠近又仔细开了一遍,没错,是贺先生发来的。 他刚刚说什么?在教室门口等她? 教室门口? 教室? 白朵慌忙看向门外,可惜除了放学离开的同学,她并没有看见男人的身影。 尽管这样,她还是有着说不上来的甜蜜和担忧。 林夕儿抱起书本,站在一旁,“走吧,去食堂吃饭。” 白朵把手机放回兜里,抱起书本,犹豫了一会,说道:“夕儿,我今天中午,就不跟你一块吃了。” “嗯?有事?”林夕儿问道。 半晌没有得到答案,她下意识望了过去。 乖巧白净的女孩脸颊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视线越过她看向门外。 林夕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顺势望去。 身材高挑的男人靠在墙上,鸭舌帽遮住了半张脸。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倏忽抬头。 男人举止优雅,矜贵克制,隽秀的脸庞微微含着笑容。 林夕儿蹙起眉,“贺景明?你怎么在这里?” 她忽然想到什么,侧头看向身旁的白朵。 在她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白朵的脸色有些苍白,扬起的笑容也缓缓落下,咬着唇不安的看着自己的好友,“夕儿。” 这下子,林夕儿什么都明白了。 她挑了挑眉,“那个男朋友,就是他?” 白朵既没点头,也没摇头,眉宇间带着一丝难堪。 贺景明已经走了过来,点头打了招呼,“你好,我是贺景明。” 看来也没有隐瞒身份与白朵交往。 林夕儿的脸色渐缓,事实上,她与贺景明只有一面之缘,还是借着祖荫得以参加宴会。 不过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好友有一天会跟这个男人扯上关系。 她把白朵拉到身后,“你跟白朵是男女朋友吧,可是我怎么听闻,你跟袁家是有婚约的。” 贺景明好看的眉缓缓蹙起,“你认识我?” 林夕儿不怒反笑,“我是宁安林家的,跟你有过一面之缘。” 男人点点头,低头看向一脸忐忑的白朵,伸手揽过颇有分量的书本,笑如春风:“婚事什么的,都是家长儿时的笑话,现在是新社会,讲究自由恋爱。” 林夕儿还想再想说什么,白朵扯了扯她的衣摆:“夕儿,没事的。” 她侧头看着白朵,欲言又止,最终在她的坚持下泄了气,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白朵抱住她,不轻不重的拍着她的背部,小声道:“我有分寸。” 她松开手,朝着贺先生点头,“走吧。” 贺先生主动牵着她的手,另只手抱着书,从林夕儿的视线里离开。 待身旁的男人离去,林夕儿的压力骤然一轻,只是耳边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她靠在墙上,手指微微颤抖。 吃完饭后, 贺景明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恍惚之间,一个半小时候,白朵回到了明临。 她靠着窗,看向玻璃后的世界。虽然只是几月不归,好像这里的某些地方又发生了细小的变化,熟悉,又带点变化的陌生。 白朵回过神,“怎么到这来了?” 贺景明把车停在大院门口,“帮你找回,我在的记忆。” 十年过去了,这片老旧的小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大院门口用黄色的警示标志围起,似在动工修路,那家卖着糕点的碧羽居也变成了现下流行的85c,好像找不到从前的模样了。 白朵有些伤心。 贺景明宽大的手掌将白朵的小手握在怀里,带她走了进去。 大院里的楼房并不高,四层左右,相邻的两栋楼之间都有一个石砖砌起的花园,高大的榆钱树迎风招展,缀着绿色的榆钱。偶尔还有一两颗孤单的石榴树。 白朵曾经的记忆慢慢浮上心头。 贺景明带着白朵继续往前走,在大院里的篮球场落定,在旁边的长椅处坐下。 这个时间点,太阳还有着光温,脱下棉服只穿着毛衣的男孩们在篮球上肆意挥舞着汗水。 贺景明语调平缓,又带着宠溺的温柔。“还记得这里么?” 她感受着男人的手掌捏着自己的指尖,幽幽一叹,“记得。” 好像脑海里又记起,漂亮的大哥哥靠在墙上,看着她们这些孩子无聊得打着羽毛球。 球掉到他脚下。 白朵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仰头看着陌生的大哥哥,可爱的眨了眨眼睛,“大哥哥,你要来玩么?” 她支起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怀念,“我在这里认识的你。” 从小她的记忆力就好,便是两三岁的事情,偶尔也能记起一些。可是小学的那段时光,对于她来说,痛苦居多,后来便也是刻意的遗忘。 如今旧地重游,她心里也别有一番滋味。 篮球蹭蹭的滚了过来,白朵弯腰拾起,一只手扔了过去。 她站起身,指着另一处角落,“我记得,你当时跟阿姨住在那里。” 贺景明点点头,牵着她朝着从前的住处走去。 十年过去,虽然楼层建筑没有什么改变,可是一点点的陌生积累起来,足够改变白朵记忆里的大院。 有些道路已经坍陷了一块,随处是停放着的私家车,显着小区的格局都逼仄了不少。 贺景明牵着她来到一栋楼下。 门前栅栏圈起的小花园里种玫瑰,栏上攀附着牵牛花,白朵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指着那粉色的玫瑰,笑道:“我还记得从前想要跑进去摘玫瑰,被阿姨凶了一顿。” 贺景明一怔,不好意思告诉她那个种植玫瑰的阿姨已经搬走了。 他想起往事,勾起唇角,“淘气。” 两人上了四楼。 贺景明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屋,格局偏小,最大的那间卧室位置极好,打开玻璃滑动门,便是宽敞的阳台。 若是胆大的,跨过阳台,下面便是幼儿园。 白朵的目光因为怀念而染上几分温色,她问:“这房子你还留着?” 贺景明关上门,开灯,打开纱窗。 “嗯,很早就买了。 她在沙发上坐下,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房间收拾的很是整齐,家具居然有磨损的痕迹,却保养的很好,显然有人定期打扫,一切似乎都是当初的模样。 可她那时到底还小,具体的也记不太清了。 贺景明在她身边坐下,不疾不徐的缓缓诉说着当年的旧事。 “我来大院找过你,可是你已经搬走了。我又找到了你搬家的地方,可是你们也没有住太长时间。又搬家了。” 白朵敛眉,睫毛微微颤动着。 从三年级开始,她便开始居无定所的生活,每隔一段都会换个住处。直到她上了高中,才逐渐安稳下来,可也是换过两次处所。 母女两个人,本就是孤苦无依,与邻居也没有太大的交往。就算知道她们某一处的住所,再搬家却也是难以查明。 白朵也不知道,居无定所的漂泊感让她没有安全感,也让贺景明一次次迷失了寻找的方向。 到底是天意弄人。 她嘲讽的笑着自己。 贺景明伸手摸着她的笑脸,呢喃道:“朵朵。” “哥哥,你当初为什么要走呢?” “你走以后,有人欺负我!” 她抬起头。 贺先生摸着她的眼角,指腹间满是湿润。 “你知道我为什么搬家么?” “她们说我住在厕所里,还把我锁在小黑屋里。” “我当时好委屈啊” 白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走啊!我还转学了呢!” 她哭的很委屈,很伤心,眼泪串着流下来,贺先生有苦难言,只得用指腹搓去她的眼泪。 贺先生索性亲上她的额头,低声道:“对不起。” 他揽着白朵,轻声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当年,我母亲也是一个人带着我在外漂泊。” “父亲出轨了。” 贺先生冷静的陈述着那段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母亲是书香世家,从小学习琴棋书画,却爱上了商人出身的父亲,那场婚礼,直到现在都还为人所津津乐道,称为世纪婚礼,可是母亲却一点都不幸福。” 白朵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头抵在白朵肩上,“商人难免逢场作戏,可是母亲却在乎的紧,尤其父亲外面的人又突然怀有身孕,还被媒体曝出了,闹得沸沸扬扬。” “她被气的一病不起,腹中的孩儿也流掉了,是一个女孩。” 白朵愣了愣,轻声道:“难怪阿姨那个时候脸色一直很不好,而且很喜欢我的样子。” 她看向那张主卧的大床,记忆力唐阿姨便是虚弱的躺在床上。即便是她来做客,也没见过阿姨下床。 贺先生嘴角扯起微笑的弧度,“是啊,她很喜欢你。” 白朵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大概觉得跟贺先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对他便有些亲切了,“不过阿姨很勇敢,离婚了!” 听到这,贺先生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你知道,她的现任丈夫是谁么?” “嗯?”白朵擦干眼泪,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贺先生看着她好奇的眼睛,揉揉她的头发,“是我父亲的朋友,以前经常出入我家,和父母时常一起喝茶,不过他跟我母亲结婚以后,父亲就跟他绝交了。” “这这这” 白朵惊呆了。早年报纸确实报道过唐姨再嫁的消息,只是男方低调,可也听说是资产百亿的富翁。 原来,唐姨的两任丈夫居然还是朋友,那么她再嫁肯定是在贺老先生心口上撒盐了。 她侧头想了想,也没听过贺老先生再婚的消息。 白朵仰着小脑袋,一晃一晃的,“那你的继父,和小乌总是亲戚关系?” “是!他去世的妻子是小乌总的姑姑。” 贺先生把她的头发撩到耳后,“他们现在正在国外度假,等天气暖和些,母亲大概便会回来了,看见你一定很开心。” 她心一紧,下意识摇了摇头,含糊道:“忙完这阵吧。” 贺先生以为她是忙于白母的事情,确实这阵子事情比较扰乱,因而倒也没有多想什么。 白朵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但是也比刚才情绪失控好多了,“宁哥哥,我饿了,出去吃点东西吧。” 贺景明低头看着手表,“你家在哪,我送你过去。” 家? 白朵微怔,白母虽然在明临买了房子,可是年底才上房。 他说的,大概是她经常搬家现在落脚的居所吧。 最后,她还是带着贺景明回了租住的地方。 临走前,白朵把门关上,静静的在门口站了一会。 她的眼眶有些泛红,贺景明心也跟着泛起了酸,低头温柔亲吻着她的眼睛。 “没关系,下次还可以再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男朋友 冰冷的气息骤然靠近。 她忽然感受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清新香气,温热羽毛般的轻触落在眼睛。 白朵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靠在墙上,却觉身体被揽入男人有力的怀抱,后脑勺被男人温热的手掌托着,避免被墙体撞到。 她的心,柔软如水,又加了点糖。 抱着他的腰身,白朵踮起脚尖,轻轻亲着他的下巴,如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贺景明又惊又喜。 他低头,顶着白朵的额头,“女朋友?” 白朵孩子气的顶顶他的额头,“男朋友。” 他揉揉白朵的额头,忽然就笑了,犹如汪泉破冰,万物回春,霎那间柔和了他的脸部线条。 男人低下头。 白朵只感觉面前多了一大块阴影,随后便感觉唇间被温柔的舔舐着。 她闭上眼,迷迷糊糊闻见了楼下玫瑰盛开的芬芳。 纯洁又美好。 春天真的来了。 论坛事件渐渐被新的热文所取代,大家都把注意力落在江大百年校庆的活动上,这个帖子失去了关注度后,悄悄的被人删除,再也无人问津。 一场风波,很快消失于无形,却给宋颖秀带了不少麻烦。 白朵看着面前哭的七零八落的女孩,心情复杂。她自问没有什么得罪这人的,为何突然生事? 她的目光落在牛皮纸袋露出的照片上,“宋颖秀,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 空旷的宿舍,只能听到宋颖秀低哑的哭泣声,“白朵,我们和解,你别告我。” 任何事情一旦做下,便会留下抹不掉的痕迹。 发帖肯定要注册id,有id就会有注册信息,只要网络存在就必须通过ip来发送,有ip就可以找到地址。 虽然乌定鸿查到的是网吧的地址,可是现在网吧上网都是实名,又有监控,查出发帖的人是轻而易举。 但是白朵怎么都没想到,做出这件事的是她的室友。 白朵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不过还是觉得自己做人太失败了。 宋颖秀小声辩解着,“我就是一时迷了心窍,你别放在心上”晶莹的眼泪还挂在眼帘上,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模糊了精致的妆容。 看到面前的女孩没有丝毫软色,宋颖秀的脸上也有几分慌张。 若是这事闹大了,丢人的就是她了。 白朵还是有些不明白,“可是你没有理由啊!” 她家境一般,长相也没有宋颖秀明艳张扬,两者也没有任何被人可以比较的地方。 宋颖秀没有动机啊! 作案最重要的就是动机,可是她没有啊。 这是白朵拿到资料后,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就算室友之间有些口角摩擦,也不至于背后在论坛这么黑她吧。 谁知,听了她的话,宋颖秀也有了几分气性。 她抽着纸巾擦干眼泪,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白朵,我就看不惯你这幅清高的模样,外表看着不食人间烟火,不也是为了钱被人包养了。” 白朵微微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宋颖秀笑的有些诡异,“旁人被你哄骗了,你可骗不了我。那日在马场我就看见你了。” 白朵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初她察觉到暗中有人偷窥,没想到宋颖秀也在那里。 “有些地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想要进入那里,就必须是马场的会员。你一个小小的女大学生,还够不到那个层面。” 宋颖秀看着白朵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自觉提高了些许音量,“他还没动你吧。” 她笑着凑近白朵,“你知不知道有些男人,有些特殊的癖好,捆绑,鞭抽,圈养,恶意玩弄,甚至跟动物一样。” 那语气很是平缓,带着点笑意,却透着深沉的恶意。 白朵忍不住后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从未谈过恋爱,虽然不少文学小说都有床戏,可比现代隐讳多了。 可偏偏宋颖秀说的,直白,又有几分暴力。 宋颖秀嗤笑一声,靠在桌上,拿起水杯喝着润润喉咙,“你命真好,小乌总还真给你找了个好金主。” 白朵静默,当初的事情只能说也是天意。 谁让她偏偏在乌鸿波的火锅店兼职呢,谁让小乌总认识贺先生呢。 良久,宋颖秀动了动嘴,“要告你就告呗,最多赔点钱。” 反正她捞够本了,也不准备在国内呆着。 只是本来打算体体面面的离开,现在却有些失算了。 算了,管她呢,出国以后,就是天高任鸟阔。 白朵把手里的纸袋放在桌上,语气淡淡的,“我可以不告你,只是你是不是该在论坛上给我道歉。” 宋颖秀耸耸肩,“可以啊。” 她当天在论坛上按照白朵的要求发了帖子,正式道歉。 这件事情,便真正落下了帷幕。 三月底,宋颖秀拿着国外的一ffer出国了。 宿舍就此只剩下三个人。 醉心于淘宝事业的汪雪也没了回来的欲望,又正值夏装设计和打版,她索性请了假,在学校外租了房子。 一时间,宿舍也变得安静冷清了起来。 白朵还来不及适应宿舍的这种氛围,便把大部分的经历都放在了兼职上。 也说不上是兼职,工资不高,但对于她这种冷门专业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很好的锻炼。 除了想要增加社会阅历外,她也想从章叔那知道一些关于白淑贤的旧事。 白朵收拾一番,乘车去了章导所在的地址。 天极蓝,极清,微微仰头,面前是高耸入云的高大建筑,冰冷的玻璃质感带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眼前的人们行走匆匆,汽车停下又行驶,脸上挂着混迹社会的成熟和冷漠。 这是白朵未曾接触的成人社会。 她抬腿,走进这个大染缸。 前台的接待人员脸色温和,“小姐,你找谁?” 白朵轻轻吐出一个人的名字,“我叫白朵,来找章鑫导演,应该是有预约的。” 接待人员歉意一笑,“稍等。” 她转头在电脑上查找着预约名单,没过一会,便直起身子,笑道:“你好,请跟我来。” 白朵跟着走了进去,到达工作室的时候才发现门口排起了长队,手里拿着纸条或者书本认真的看着。 她无意多看了两眼,心里有些纳闷,这是来应聘的么? 门口的姑娘们也看向白朵,片刻后移开了目光。 白朵敲敲门,转动门把。 空旷宽敞的房间里,只有一排桌椅坐着人。 章鑫导演坐在桌子中央,手里正快速翻看着什么。 见她进来,有中年男子一脸不悦,“不是还没开始么?” 白朵一怔,解释道:“是章导找我的。” 熟悉的女声,带着股天然的纯情。 章鑫抬头,温和一笑:“她不是演员,是我找来的历史指导助理。” 这是白朵第二次见他,却是第一次看见他的长相。 浓眉大眼,长着一副凶相,比之新闻报道上的要粗狂不少。 他冲着白朵招招手,指着身边的空位道:“坐这吧,我把剧本给你看看。” 白朵犹豫着,走过去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其他坐着的剧组制片人投资商和副导,都若有所思的看了过来。 白朵却没有丝毫察觉,她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门外的那些人,应该就是来面试的演员了。 那么这个教室,可能就是考场。 这么一想,她心里忽然有些紧张,却很快被手里的剧本吸引了注意力。 白朵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坐在名导的身旁,看着没有露出一丝风声的剧本。 她翻开,慢慢读着这个故事。 她看了十几章,直接翻到了大结局,大概了解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后宫里的小透明经历磨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故事。 梗虽老,奈何文笔流畅,剧情曲折,拍出来应该很有市场。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应该是某个网络小说改编的。 白朵合上剧本。 章鑫笑道:“你觉得怎么样?” 她环顾四周,避开众人的视线,悄声道:“这小说的背景是架空历史吧。” 章导目光一凝,挣扎着露出慈祥的笑容,“你有什么意见?” “如果是架空的还好说,如果按照史实,这里面的称谓,某些角色的背景,宫殿住宅描写,环境描写都是错的,拍出来会被骂死的。” 她大概还未懂得社会的规矩,有话直言。 好在说的话正好符合章鑫心里的打算,他便没放在心上。 他低声问道:“那你觉得,背景放在哪个朝代合适?” 白朵目露窘色,她虽然学的是历史,但是更喜欢魏晋南北朝的史料,对于其他朝代也是偶有涉猎罢了。 不过她这会到底不算太笨,知道自己上面还有个指导老师,自己只是个助理,便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回答。 章鑫有些失望,旁边副导却轻声提醒道:“郁诗文来了。” 一脸凶相的男人顿时皱起眉来,显得本就黝黑的面庞更加吓人了。 她怎么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重男 章鑫有些难以理解。 半个月前,影后郁诗文丈夫高尚出轨转型女演员的新闻横空而出,震惊了整个娱乐圈。 最后,高尚回归家庭,萧雅刚有些起色的事业顿时遭遇滑铁卢,毁之一旦。 不过说起来,郁诗文的演技没得说,现在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身上也算自带流量,倒也是个好的选择。 只是想到郁诗文的年纪,章鑫便有些踌躇不定。 四舍五入快四十的人了,已经过了女星最好的年纪,也不一定能演出女主少女时期的青涩和懵懂。 他侧头对着副导轻语。 不一会,就有工作人带着郁诗文走了进来。 白朵也跟着凑着热闹,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见明星。 不过很可惜,可能因为经历过家庭背叛,她的脸庞还有些黄气和暗沉,眼睛下满是乌青,看上去苍老了不少。 不过跟同龄人比起来,她还算保养的不错。 郁诗文挺直腰板,笑着坐到章鑫的另一侧。 章鑫脸色轻松,倒去了一些凶狠之色。 “你怎么来了?” 虽然闹出那桩丑闻,可是郁诗文早几年生育过后也算是回归家庭,除了偶尔出来参加些活动,基本不太过问圈子里的事情。 “章导。”她凑近导演的耳旁,低声说着什么。 章鑫听着她的话,内心欣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就为这事?” “就拜托章导,让我挑个好苗子。” 郁诗文脸上扬起笑容,颇带几分俏丽。 她一个圈外的朋友最近想拍一个公益片,男主由她亲自担当,只是这女主的选择上有许多困难。 想起那人,郁诗文的脸庞慢慢的柔和了起来,眼含春水,带着几分少女的思慕之情,无形中,跟 章鑫脑海里的女主形象,慢慢重合起来。 他脚一使劲,座椅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面前着女人。 身材保持的还好,除了脸色略显疲惫外,倒也看不出什么年纪。 想了想了,他道:“你要不要试个镜?” 一侧的副导轻声叫了声:“章导。” 这部片子是明月影视公司出钱请章鑫做导演的,并不是他们团队自己导的片子,所以在剧组构造的自由度就少了一些随意。虽然那头的公司说一切听从章鑫的,可是制片人投资商时不时塞个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部戏的女主虽然没定,可也都是在那几个有实力有名气的小花中选择。尤其这是明月公司为了捧自家艺人特意开拍,哪能这么随便就给一个过气的影后? 只是他虽然这样想着,面上却不露分毫。 白朵看了一会,便也没有兴趣关注,拿出手机偷偷摸摸给贺先生发短信。 她们还在热恋腻歪中,又好几天没见面了,白朵悄悄的承认自己在想他。 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算起来他应该在吃午饭,可白朵也怕耽误他工作,便试探着发了一条, “吃饭没?” 手机嗡嗡的响起,白朵一时有些心慌,不好意思对着朝这边看来的工作人们笑笑,手忙脚乱的把 手机调到静音。 贺先生:“刚开完会,休息一会。” 这都快一点了,贺景明还没有吃饭? 白朵顿时有些心疼了,也听他说了几句最近公司收购企业,忙的兵荒马乱。本就见不了几次的两人已经整整一周没有见面了。 上次见面,还是男人办事路过江大,给她带了一大袋零食。 那袋零食,被白朵和林希儿分着吃完了。 白朵回过神来,正想继续发着短信,男人的电话已经打进来了。 鬼使神差的,白朵没有挂掉,悄悄起身,出了教室。 她接通电话,一边寻找着稍微安静些的地方。 “你吃饭了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还带着淡淡的疲倦,显然是累到了。 白朵几乎可以预料手机后男人的模样。 他一定是梳着老气的发型,穿着严谨的工装,纽扣扣到上面的第一颗,面庞严肃,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身上担负着一个集团的生计,他一定很累,可还要抽出时间陪她在家里窝着。 白朵忍不住咬着唇,想着第一次在翡翠公馆见他的时候,他还悠闲的放着假。哪像现在,星期无休。 贺景明听她久久没有回味,忍不住蹙起了眉,“朵朵,你怎么了?” 白朵回过神来,“没什么。” 她看着四周,压低声音道:“我在章叔这,过来玩的。就是去医院看望我妈的那位。” 贺景明嗯了一声,他查过那人,看着没什么问题才放在白朵身边。 他看着自己桌子上的闹钟,“一点了,你吃过么?” “我吃过了,你现在赶紧去吃吧。” 秘书敲门进来,把手里的饭盒放到桌上。 贺景明扫了一眼,看的秘书心惊肉跳,生怕这位嘴刁的对自己买的午饭没有胃口。 他这般想着,贺景明却一本正经的跟白朵诉苦,“不想吃,秘书买的太难吃了。” 为他跑上跑下买午餐的秘书莫名背了锅,心里难过。 贺景明随手撕过了一张纸,拿着笔写了三个字给秘书看,秘书顿时喜笑颜开。 “加工资。” 看着秘书关门离开,贺景明翻开了自己的午饭,打开依次给白朵汇报,“蒜炒青菜,土豆丝,还有豆腐。” 白朵眨了眨,“怎么都是素菜?” 她偏爱肉食,不过也不会一次性都点素菜,印象里也没见他礼佛,怎么都吃上素了。 贺景明笑了笑,“想你想的上火了,只能吃素。” 他这是在调戏? 一项认为贺先生正直克制矜持的白朵有些傻眼了。 她的耳朵悄悄染上粉色,脸颊也有些红润。 远处排着的长队忽然有了嘈杂声,白朵慌忙道:“你赶紧吃,我要进去了。” 她来不及等男人回话,急忙挂掉电话,这才拍着自己的胸膛松了口气,悄悄的回到教室,在章鑫身边坐下。 其实演戏是一件有些尴尬的事情。 如果不了解的,可能会认为正在表演的人们是个神经病。 更重要的是,因为教室没有安装摄像头,演员们为了让导演看清楚,肢体动作很是夸张,看的白朵尴尬癌都犯了。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她才感觉自己活了下来,也理解一个导演是多么的不容易。 白朵看着他面前白纸上写的密密麻麻的笔记,密集恐惧症都犯了,慌不忙把头转向另外一旁。 工作人员陆续都走了,只剩下白朵。 她无聊的看着章鑫在那核对名单勾勾画画,到底没有打扰他,跑去外间倒了杯水,放在章导面前。 章鑫顺势抬起头来,“不怕我是骗子,之前打电话,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白朵笑着恭维道:“我这不是有眼不识泰山么?” 她也很纳闷和好奇自己的母亲认识了这样一位人物。 章鑫,为人很低调,往往只有作品出了大家才知道,但是在导演圈很有影响力。 即便是不太关注娱乐圈的白朵,也知道他在十七年前,靠一部《寻子》摘得了国内导演的最高奖项,一炮而红。后来一直在国外进修,这些年很少回来。 他放下手中的纸张,“是有什么事想问我么?” 白朵迟疑着点点头,“我想问问我妈的事情。” 她把章鑫的所有电影都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踪迹。可是她跟母亲后来吵架时,听她说过几句,确实是因为拍戏认识的。 白朵又问,“您不惊讶我来找你么?” 章导无奈一笑,“你不喜欢表演,而我又给她推荐了小武,你应该是来找我的,只是没想到你不急,你妈倒急起来了。” 白朵有些急切,“那您能给我母亲说说,不要让她在抱有这种想法!” 她虽然对母亲强迫她进入娱乐圈这件事情很是不喜,可也不想丢下自己这个唯一的亲人。 章导目光一凝,喝了口水,“怎么说呢?” “她很顽固,就像她找了你哥哥十几年,可她又很坚强,独自抚养你长大。” 他想到以往拍戏的情景,眼里有着追忆之色:“她很喜欢表演,也很有灵气,你母亲虽然生育两个孩子,可她今年也不过四十有三。可惜那时候我还没有名气,你母亲也只是拿着群演的工资,那些钱,根本不够养活你的。” “她为你放弃了自己的喜好,所以有些怨你,又有些想让你继承她的心愿。” 白朵眼睛有些湿润,“可她心里只有我哥哥。” 如果不是她强逼着,白朵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告诉她关于哥哥找到的事情,另外也是怕她最后的放疗出现危险。 放疗只剩下三次了,很快就可以治愈了。 章导听着这话,微微叹了口气,“她小山村出身,也没读过什么书,早早便嫁人了,婆家好像很是重男轻女,这种环境下,你不能对她苛求太多,至于你的哥哥,我也帮忙在找,但是这种事情,听天由命吧。” 白朵失了魂般的逃离写字楼,“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她的慈母之心没有错,疼爱自己的心也没有错,只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宠爱罢了。 女孩,就真的那么不重要么? 白朵有些迷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主动权 天慢慢热了起来,江丰也进入了雨季。 贺先生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天上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 工作一天之后疲倦的身体让他懒得从公文包里拿伞,直接迎着风雨走去车库,开车回家。 谁知到了半路,那雨越发的大了,滴答滴答敲打着车窗。 等他一路到了家门口,头发还滴着水,身上衣物因为沾了水有些皱巴巴的,裤脚也沾染上了几滴泥垢。 若是旁人也许多少会有些狼狈,可他大抵生得好,被雨沾染,滴水的黑发和半透明的衣物下,诱惑的显示了男人强健的身材,倒别有一番风采。 开门进屋。 他顺手开了灯,脱了外套,解开扣子把衬衫解开,背部肌肉自然成型,随手把衣物挂在衣架上,半果着拿起干毛巾边擦拭头发,边走进客厅。 沙发里的那一坨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贺景明下意识皱眉,把毛巾扔在桌上,自己靠了过去。 只是他记得身上冷气太重,并未靠的太重,微微把白朵翻了个身子。 女孩蜷缩在沙发上,侧对着贺景明,露出干净俏丽的脸庞。 她似乎睡的很不安稳,白皙的脸庞溢着一丝倦怠之色,眉宇微微蹙着,似有化不开的忧愁。 贺景明的剑眉紧紧拧着,只不过一个星期没见,她怎么变得如此憔悴。 中午还通过电话,跟平常也没有什么两样。 心中见面的欢喜顿时化为担忧和紧张,他摸摸白朵的小手,察觉有些冰凉,去卧室拿了床小被给她掖好盖上。 他只留了一盏亮度略微柔和的灯光,自己在卧室找了换洗的衣裳,洗去一身风尘凉气。 因为心中惦念着白朵,他洗的很快,微微擦干身子,拿着毛巾擦拭着头上的水珠,便撒着拖鞋出去了。 刚沾过热水的身子还带着一股暖意,贺景明心里松快,弯腰轻轻抱起白朵,心里微微估量着重量。 他只抱过白朵两次,上一次都是二个多月前的事情了,可是相比以往,明显白朵轻了不少。 贺景明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恼,这段时间公司有些忙,也没顾得上白朵。从前他一个人忙的习惯了,可是现在有了女朋友,还是要好好照顾的。 他暗自给自己提个醒,抱着白朵进了卧室,拉过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上,打着哈欠去厨房做些吃的。 这一觉有些沉,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只有灯火摇曳着。微风吹打着窗帘,还有什么声音滴滴答答的响着,偶尔可以听到风吹樟树的声音,婆娑作响。 白朵估摸着,外面可能下雨了。 睡过一觉,白朵疲倦的身体恢复了些精神,可她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半晌都没有动弹,只是觉得一个姿势呆久了不舒服,才会调整着睡姿。 没过一会,她便无聊的起床了。 白朵坐在榻榻米上,拉开窗帘,推开一点纱窗,清新的凉意扑面而来。 她支着下巴,安静的听着雨声,心情很是平静。 贺景明推门而入,见她饶有兴致的坐在那听雨,唇角微微翘起,在小桌上放下手中的蛋挞,自个挨着白朵身边坐下。 “刚做的,你尝尝好吃么?” 白朵低头看着新出炉的蛋挞,挞皮圆润精致,蛋液上是黑乎乎的圈圈点点。 她拧着眉回想,“你好像不爱吃甜点吧。” 之前贺景明迷上了烤箱做饭,烤牛排,烤茄子,自己玩的很开心。 他大约厨艺方面挺有天分,做出来的味道还挺不错,白朵跟在后面吃了不少。 只不过他为了保持身材,一般而言吃的都是少油和高脂肪的东西。 白朵有时候看着,觉得也挺痛苦的,也就歇了健身的心。 贺先生道:“偶尔也会吃一点。” 白朵耸耸肩,拿起一个放在嘴边咬着,“今晚还要加班么?” “不用。”他也拿起蛋挞不慌不忙的吃着,“心情不好?” 白朵的手停顿了一会,片刻后又放在嘴里咬着,“有点。” “烤箱里还烤着牛排,你还吃么?” 她吃完一个,抽出纸巾擦擦手,“可以啊。” 身子半靠在他的肩上,鼻尖是男人身上的温热气息,耳边是风吹雨打的滴答声。 白朵有些眷恋,半揽着他的腰,“宁哥哥,我好想你。” 她的声音缠绵又慵懒,似乎带着无限的依赖。 贺景明的脸庞顿生柔情,抹去她嘴角的细碎,低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我也想你,这个周末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白朵眨着眼睛看着他。 虽然之前家里途生变故,可她因为被保护的好,眼睛里还带着稚气,透露出一股灵秀的神采。 贺景明忍不住俯身亲着她的额头。 与女孩的相处中,他还是很克制自己。 可是白朵很喜欢他的吻,温柔又克制,可以清晰的感觉自己是被疼爱的。 她多少会有些迷恋。 白朵仰着头,看着男人眉宇间的温软,忍不住心神一动,微微站直身子,低头覆上他的唇。 他被迫靠着墙,头仰着才能让白朵亲到。 尽管姿势有些不适,他却仍然温柔的承受着,大概也是察觉白朵心情不好,并未占据主动权。 唇齿交缠,白朵只是笨拙的舔着他的嘴唇。 她的两颊慢慢染上了红色。 贺景明有些想笑,大概男人在这一块都是无师自通,他微微张开嘴唇,带着甜香的舌滑入口中,那是他做的蛋挞味道。 他有些激动,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情难自禁的含着她的舌尖,温柔又贪婪的攫取她的香甜气息。 主动权,瞬间到了贺景明的手里。 灯光下,他的沉迷清晰可见,姣好的容貌依稀可见少年的影子,她一时之间晃了神,抵在胸口的手也慢慢松开顺势搭在他的肩膀向下移动。 她手下的触感有些奇怪,不由自主的揉了揉。 白朵闭上眼,仰着头承受着他热烈的气息。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顺从的接受他的温柔,轻颤的睫毛还带着点水润。 直到白朵有些喘过气来,她才揣着男人的胸口,呜呜的叫唤着。 贺景明又亲了亲,才放开她。 白朵拍着胸脯大口喘着气。 男人的目光顺势落在饱满的那处,耳朵悄悄的红了,不自然的变换位置遮掩自己的失态,目光也移向别处。 他仓促起身,“我去看看牛排好不好?” 白朵看着男人离去,悄悄红了眼,可是又有些欢喜。 她是喜欢这种亲近的。 白朵的生活渐渐平稳下来,有一次偷偷去医院看望母亲的她,偶然碰上了孟定,于是跟他的交际也慢慢多了起来。 一本书,一个人,偶尔都会交谈。 只是孟定身体不好,见面的次数倒是不多。 这一天,她刚从孟定家出来,手机便收到了一通陌生的来电。 电话属地是明临的,号码却很陌生。 犹豫半晌,她还是接了。 有些苍老的女声小声叫着:“是白朵么?” 白朵一怔,“是我,你是?” “我是”那头停顿一会,道:“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舅妈。” 她迟疑开口,“舅妈?”心里摸不准对方的来意。 白朵对于这个称谓的印象,来自于对方每年寄过来的吃食。 “你妈手机打不通,事情有些急,我长话短说。” 舅妈便道:“我给你们发的邮寄地址被你舅舅卖给了你父亲,他准备去江丰找淑贤离婚,你把这话给你妈妈说,她聪明,肯定知道怎么做!” 陌生的称谓让白朵有些失神,和母亲独居太久,她已然忘记自己还有个血缘上的父亲。 不过白朵还是有些好奇,“这么多年,他来江丰找我们干嘛?” 舅妈一顿,“你妈走了这么多年也没个音信,那家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便又给你父亲找了人,已经怀孕了,听说是个男孩,可是没法领证,人家说你妈还活着,没有离婚证就是重婚罪,所以” 她的声音有着难掩的疲惫,“都怪我,给你们邮寄东西被你舅舅看到了,他” 白朵只能安慰道:“没事。”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早已搬家,那个地址便是之前租住的房子,搬到翡翠公馆后便已退租,现在还时不时拿来糊弄母亲,没想到还能又骗了个人。 更何况,这个名义上的舅舅,她也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几句,是个不成事的。她唯一没有 想到的是,母亲居然没有离婚? 白朵跟舅妈未曾见面,说完要事后便沉默着找不到话题,最后只好匆匆挂断。 她低头看着结束通话的手机,神情难耐。 好在母亲的治疗结束了,她确实要去医院一趟。 白朵翻了会课表,决定在周三下午去医院探望。收拾东西时,她犹豫了一会把装着哥哥资料的牛皮纸袋放进包里。 吴叔突然调往邻省,为了适应新环境,忙的不可开交,到现在也都没有给白朵回信。 她虽然失望,可是看着自己的长辈升官,心里也是开心的。 白朵又买了一些水果,便去了医院。 自从跟母亲吵架以后,白朵最初只是给她订了三餐,后来贺先生找了个护工贴身照顾,她偶尔也偷偷去看着。 算起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的见过面了。 大概,她也是不孝的吧。 白朵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按在门把的手迟迟未动,表情也有些踌躇。 她不知道母亲是不是还在怨恨着自己。 只是想到包里的照片,又无端生出几分希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儿子 火车到站了,行李滚动声,走动声,偶尔夹杂着站台的叫卖声。 林大海拎着老柳编的行李箱下了车,一袭朴素的青衫长袍,头戴黑色的礼貌,颇有几分旧社会的才子模样。 惹得来往的行李都别有兴趣的打量着。 他并未在意,抬头看向头顶被遮掩的天空,辨认出上面用简体字写着“江丰站”,压下帽子,随着人流出站。 出了站口,地上还是坑坑洼洼的水洼,大片的叶子掉落在地,正被清扫着,吹来的风中还带着几分湿意。 他初到此地,却也没有生疏局促之感,先是找了个公共厕所解决人生大事,而后走到约定的地点,白皙修长的手指从兜里抽出一包烟,点火吸了一根。 烟雾还未升起缭绕,便被风儿卷着消散在空中。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高挑健壮的男人。 林海并未在意,靠在墙上吸完最后一口烟,掐灭,瞄准附近的垃圾桶,扔了进去。 那男人俯身,恭敬道:“二叔。” 林海摘下帽子,看着面前穿着一身西装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和的笑容,“有慧。” 林有慧抬起头,咧着嘴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轻松提起林海的行李,“二叔,车在那等着呢。” 上了车,又过一会,天上飘起了小雨。 车窗很快被雨水氤氲成薄薄的水雾。 林海把帽子摘下放在腿上,透过车窗看着着四处的风景。他来过江丰,但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印象早已模糊,又隔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就跟记忆里的城市对不上号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侧头看着一旁拘谨端庄坐着的后生,莞尔一笑,“不用紧张,大爷爷又不在这里。” 林有慧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笑,背部微微舒展,坐姿却仍然矜持自制。大爷爷辈分极高,最是看中规矩,从前他们跑去山上打猎,没少被逮住在祠堂里跪着。 可他进入社会多年,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些陈旧的东西抛在脑后,却没想只是站在这人面前,他的言行举止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他悄悄看了一眼身侧坐着的男人。 即便已经年过四十,可他的面容似乎跟二十多年前送他出村时一样,清雅俊秀,眉宇温和,整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像是从前的读书先生。 林有慧又想,这么说应该没错。 他们村子的孩童,都是听着林海的课长大的。 心思流转间,轻柔的琴声忽然响起。 那是从前围绕在村间的琴声,林有慧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过了。他下意识的看向林海。 林海已经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苍老又中气十足的嗓音响起:“春和,你到了?” 林有慧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林海疏朗一笑,“有慧来接我的,现在在路上。” “行,你自己注意安全。” 大爷爷又不放心的叮嘱着。 林海无奈的揉着额头,又不是民国,舞刀动枪的。可嘴上却老实的应了。 他笑笑,挂掉了电话。后又想到什么,微敛笑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纸张因为折叠而有了痕迹,上面遒劲有力写着两行地址和电话。 如果没有意外,办完事情应该要去找她的。 想到陈年旧事,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 白朵推门而进,刺啦的门声,让白淑贤下意识的回头。 大约因为痊愈了,她心情欢喜,眉眼间也带着几分喜悦。 只是见到白朵,那份喜悦悄悄的淡了下来。 白朵犹豫着,在病床边坐下。 她略一低头,便看见从前买的金钱树开的正好,叶子绿的清透。 白朵心有些软,低声喊了一声,“妈!” 白淑贤转过脸来不去看她:“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么不听话的闺。” “妈。”白朵又低声叫唤着,“你不用再找章叔,让他带我进圈。就算不当明星,我也能找到哥哥的。” “你知道什么!” 白淑贤猛地转过身来,眼圈隐约泛着红色。可她看着一无所知的白朵,心里的那口气不上不下,哽在心口难受。 她叹了口气,“白朵,你哥哥他命不好,活不过二十六的。”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儿子的二十五岁生日,她心里怎么不急。 白朵一愣,下意识的开口:“什么意思?什么叫活不过二十六岁?” 明明她收到的照片里,哥哥活的好好的,怎么会活不过二十六岁? 白淑贤嗤笑一声,“如果那是个健康的孩子,你父亲,怎么会坐视不理。” 林家一向是一脉单传,孩子三岁以后才会上族谱,以后享受族人的香火。 可是那孩子到底如同大爷爷所说,缺少几分运气,上完族谱没过几天,就被拐了。 事实上,谁知道是不是被拐的呢? 那村子那么隐蔽,过着隐居般自给自足的生活,哪里会招来外人?何况,只有她的孩子被掳走了。 真相到底是什么也已经不重要了,她偷走了最重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留给儿子。 就算他死了,也要找到坟墓,把东西埋进去。 白朵已经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了,好像从母亲生病以后,奇奇怪怪的事情接踵而来。 “这又跟父亲什么关系?” 白淑贤却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别管那么多,找到你哥哥就好了。” 白朵微微低下头,从包里拿出牛皮纸袋,“可能找到了,但是我不确定。” 她怔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后用力抽走女孩手上的纸袋,手指哆嗦着打开,摸出几张图片。 虽然大多都是侧脸,可是那眉眼,还是像极了他的父亲。 就连那手腕上的胎记,都跟他父亲的一模一样。 从天而降的惊喜,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下一刻,她撩开被子,嘴里低喃着,“我要去找他。” “我的孩子!” 她紧紧握着纸袋,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白朵慌忙按住她,“妈,你干嘛?” 白淑贤抬起头,死死握着她的肩膀,“朵朵,把他找回来!我要见他!” 肩膀上传来镇痛,白朵微微蹙眉,忍着痛意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是一个朋友帮我找的!只给我这么多资料。” 女人悄悄露出一丝笑意:“我要见你这个朋友,现在!” 白朵却回绝了,“他身体不好,我” 她看见从前温柔的母亲眼镜霎那间变得锋利,似乎还含着一丝恶意。 只是再细细看去,哪有什么恶意? 白淑贤缓缓松开她的肩膀,“我月底出院,你把你的哥哥找来,我要见他。”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她声音很淡,几乎不含什么情绪。 白朵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要流泪,低声应了一声。她想要张照片,却看见母亲正细细摸索着照片。 出了病房,她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小声哭泣着。 就是觉得委屈啊。 她低着头,用纸擦着眼泪,匆匆下了楼。 院里的花开的正好,远处长椅的位置也空着,白朵心里有些难受,走过去坐下,只觉得脑袋空空的有些难受。 她有些怀念从前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日子。 可是她也长大了,母亲也有事情瞒着她,那种无间的亲密很快便有了外物的隔阂。 想到这些,她有些明了,只是难掩情绪上的波动。 “哭了?” 白朵下意识抬头。 孟定坐在轮椅上,捂着嘴打着哈欠,也不知是困的,还是无聊的。 再看那推着的人,依旧是孟家大哥,孟承运。 白朵侧头想了想,她其实是非常羡慕孟家兄弟的,他们的关系真的特别融洽。 孟定看她出了神,伸出手在她面前挥着,“问你话呢!” 白朵回过神,忍不住笑了笑,“你怎么坐在轮椅上。” 他嘴角微扬,“因为疼啊。” 疼? 白朵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腿。 两人虽然有几分交情,可是对于自己的病症,孟定却从来不提。 白朵看到闻到的,永远是孟定皱着眉喝下那些奇奇怪怪味道的中药,然后定期来这里进行检查。 她犹豫着,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开口。 孟定咧嘴,不客气的拍拍她的头,“在这干嘛呢?又来看她?” 他是知道白朵会偷偷跑来探望她的白朵。 白多点点头,低头晃着自己的腿,语气有些低沉。“还把你给我的牛皮纸袋给她了。” 孟定一怔,放在白朵头上的手收了回来,“给就给呗,找到儿子,她也会高兴的吧。” 末尾,语气带了些许惆怅。 白朵也有些惆怅,“可是她要见哥哥。” 她现在都没见到真人呢,哪里能带来。 不过话说回来,能找到哥哥的,是孟定吧。 她抬起头,满含期待的看着他。 孟定实在有些手痒,捏捏她脸颊的小肉,“你哥哥执行任务呢,我也联系不到。” 他缓缓勾唇,“不过,我可以假装你的哥哥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胎记 他的嘴角上扬着,安静的琥珀色眸子带着些许笑意,慵懒着看着白朵。 苍白的脸颊许是被风吹着了,微微泛着红色。 孟定见她久久不语,莞尔一笑:“怎么,不愿意?” 说起来,两个人都是看着比实际年龄要晓得。 孟定长相俊俏,气质斯文温雅,作风中又带着孩子气,看上去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白朵脸小,天生的肤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两三岁。 两个人就像同伙一样。 所以,白朵内心是拒绝的。 她笑着嘟囔,“你看着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白朵对孟定有着天然的亲近,偶尔生活上学业上遇上的琐碎也都会先询问孟定的意见。 贺先生工作忙,虽然两人谈着恋爱,可是白朵体谅他工作上的辛苦,也不会跟他主动说起这些琐事,尽可能的让两个人相处的更加轻松一些。 反观孟定,可能因为身体不好,他心态很是平和,对事情都比较客观宽容。 “我比你大啊,叫声哥来听听。” 他笑着站起来,想又拍拍她的头。 只是刚刚站定,孟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在白朵惊恐的眼神中倒了下去。 孟承运接住了他,弯腰将他抱起,急匆匆的奔向医院。 白朵忙跟了上去。 后面的事情她有些记不清了,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孟承运冷静又沙哑的说着孟定平日的症状和饮食。 最后,她和孟承运都被关在了病房外。 那层并不厚的玻璃,似乎成了两个世界。 白朵忽然觉得有些冷,她拉拢着自己的外套,迟疑了一会轻声道:“他,得了什么病。” 孟承运坐在椅子上,手捂着眼睛,疲惫的靠在墙上。 他的外套皱巴巴的,还沾了些许泥垢,他却恍若未觉。 听到白朵的问话,他也只是放下手,说了简短的两个字:“骨癌。” 骨癌?癌症? 白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转头看向仍旧在病床上昏迷着的男人,如同沉睡一般,安静美好。 那么年轻的人,竟是得的癌症么? 莫名的,她有些想哭,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过和愧疚,趴在玻璃上,眼睛巴巴的看着里面。 白朵转过头,眼神期待的看着孟家大哥:“现在医术高超,他又发现的这么早,是不是可以治好。” 孟承运的脸色稍缓,大概也觉得孟定的付出得到了回报,“没用的,他已经中后期了,现在是中 医治疗,不过因为这些年的调养,癌细胞并未扩散的太过厉害,我已经很满意了。” 白朵下意识皱眉,“不用做手术么?化疗呢?” 男人站起身子,走到她的身边,目光落在里面床上的小人儿,冷峻的面容浮现着淡淡的温情, “太痛了,他不愿意。” 明明话里很是平淡,可是白朵却听到了深沉的悲哀。 她忍不住低声道:“那骨髓移植呢!” 孟承运侧头看着她,语气淡淡的,嘴角却微微上扬,“他没白疼你。” 他又转过头去,看了一会,抬腿离开。 白朵哆嗦着摸着板凳坐下,掏出手机搜索着骨癌的消息。 一条条的资料展现在她的面前。 她忍着泪看了几条,默默垂泪。 脑海里始终想着那几个字:死亡率高。 这基本上,是无药可救的,就算是治疗,也只能延缓生命,可是每一天活着,都要多受一份痛苦。 怪不得孟定不愿意接受治疗,原来要截肢啊。 他那么怕疼的人,怎么受得了身体的残缺。 白朵把手机放回兜里,擦干眼泪,静静地在门口等着。 过了一会,孟承运推着轮椅上来了,刚才走的急,他忘记这茬了。 白朵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当时也有些慌乱,没注意现当时的轮椅。 孟承运把轮椅折叠放在墙上,轻声道:“你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就可以了。” 她点点头,“好。” 孟定醒来的时候,窗外的世界已经变了个色。 他坐起来,揉揉有点肿胀的脑袋,笑着对坐在一旁的男人撒娇,“哥,我睡这么久了,你怎么不喊我。” 孟承运嗯了一声,揉揉有些蓬松的头发,半搂着将他拥在怀里,声音温厚柔软,“睡得香,跟小猪一样,叫不醒勒。” 孟定皱皱鼻子,“要叫嘞,有好吃的,我就醒了。” 男人端起一杯水,杯壁还是热的,便递了过去,“你刚醒,先喝点水,阿姨已经做好饭了,在来的路上。” 孟久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他环顾四周,忽然开口,“白朵回去了?” “嗯,景明接走了。” 孟承运把杯子放回去,抹去他嘴角的水珠,“他又送来不少东西,有空请他吃个饭。” “哎呀。”孟定挥挥手,毫不在意,“我都把我妹妹给他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笑的眯起了眼,“哥,我闻见香味了,你去看看,是不是阿姨来了?” 孟承运点点头,替他掖好被角。 病房悄声安静了下来,只有熟悉的消毒水味,在鼻尖缭绕。 孟定脸上的笑容渐渐浅了下来,他犹豫着,拉开被子,捏上自己的腿。 许是打了麻药的原因,腿上的疼痛感比以往要稍微浅一些。 事实上这样的疼痛感,他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天。大概是时间太久了,他已经懒得去想。 可是如果能多活的久一些,是不是就可以看到白朵嫁人,看到哥哥成婚。 他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合上被子,随手掖着几下,端起茶杯喝着温水。 渐渐的,他听到了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孟定的脸上,适时的挂上一抹笑容。 窗外的风儿敲打着窗,卷着帘子悠悠的吹着。 白朵的精神有些不太好,一路上神情恹恹的。 贺景明有些担心,只是在她不注意被台阶绊倒的时候,扶住了她。 “你今天怎么心神不宁的。” 疼痛让白朵及时回了神,她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脚尖,微微松了口气,“没什么,就是孟定在我眼 前倒下,心里有些难受。” 贺景明开了灯,“他小时候身体就不好,都是趴在窗户那看着我们玩,他能活这么多年,我也很惊讶。” 他语气平淡,似乎再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白朵无端的就想发火,“你什么意思?怎么就不盼着他好起来。” 什么叫也很惊讶他活了那么多年。 孟定今年不过二十五,正值一个男人最好的时光。可他现在受限于身体,不能工作,不能跟女生交往,甚至不能进行自己喜欢的运动。 他已经那么可怜了。 贺景明轻轻叹了口气,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你们关系好,我心里也开心。他性子冷,能跟你玩一块去我也很惊讶。” “只是你不懂我的意思。” “孟定骨癌很早就发现了,但是他从小身体孱弱,所以这种癌症,基本上可以要了他的命。” 白朵嘟囔着,“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啊,他要听到多伤心啊!” 贺景明哭笑不得,“他十四岁那年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前些年又下了一次,他比我们都淡定。所以作为朋友,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表露出同情或是怜悯的表情,就跟平常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然两个人都难受。” “可是他还那么年轻,我总觉得他应该有更好生。” 上天给予你什么,便会收走另一样东西,公平得很。 贺景明看着白朵神情恹恹的模样,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看着孟定倒在自己面前,看着他在里面抢救,自己哭得昏天黑地的时候。 虽然他嘴上那么说,可是后来也对孟定多方迁就。 他不过想着,如果孟定事事顺心如意,也许能够多活几年。 贺景明回过神来,拍拍她的头,“好了,我去做饭。” 这一拍,白朵忽然想起了自己忘记说的事情,“天呢,我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男人顺口问道:“什么事?” 白朵默默看了他一眼,磨磨蹭蹭憋出一句,“就是,我舅妈打电话,让我告诉我妈妈,嗯,我父亲过来要离婚。” “我忘记告诉我妈了。” 贺景明一怔,颇感几分意外。“你父母没离婚?还有你爸爸。” 白朵也很苦恼,“我也不知道,我妈什么都不跟我说。”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应该是我的父亲吧。” 让贺景明意外的是,“你不难过么?那么多年没有出现。” 他知晓女孩内心敏感,所以平常也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对于一个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在生活里,并且跟母亲名义上没有离婚的人,她就没有一点想念,或者说怨恨 么? 白朵一愣,后知后觉的解释道:“就是觉得,跟我无关吧。” 她侧头想了想,“我其实更在乎是哥哥。” 女孩又笑起来,眼睛里像有着一闪一闪的小星星,“我哥哥找到了呢,多亏了孟定。” 贺景明是知道的这件事,所以这一季度的合作中,他多让了几分利。 只是没让白朵知道罢了。 他神游之中,忽听白朵喜滋滋的来了句,“照片被我妈妈拿走了,你没有看见,他手腕上的桃花胎记,就跟真的一样,特别好看。” 贺景明忽然抬头,忍不住蹙起好看的眉,“桃花胎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父亲 心绪难平,导致白朵无端做了噩梦。 大汗淋漓的醒来,窗外电闪雷鸣,窗帘被缝隙里的风卷着吹着打着。 她把胸前的手臂放到一侧,坐起来,开了床头灯,手擦着额头,再一看,都是汗水。 其实做的梦有些模糊,只是大概记得她和贺先生上了一辆公交车,后面有怪兽在追赶。 最后的画面落在怪兽猩红的眼睛里。 只是梦里面,是她和贺先生年少的样子。 白朵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待心情平缓,关了灯,又躺会被窝里。 身旁男人的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她的腹部,搂着她的腰,温热的身体带来一股暖意。 白朵却有些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 没一会,身侧的男人也被他吵醒了。 贺景明眯着眼,伸长胳膊摸索着开了灯,“睡不着?” 她道:“有一点。” 大约是梦到了从前的年岁,白朵想起了从前一直惦记着,却没有问过的问题。 “宁哥哥,是不是当初我在乌总那兼职,你就认出了我?” 贺景明趴在枕头里,闷声道:“不是,是学校里。” 白朵有些纳闷,“可是,我那个时候还小,你怎么认出来的?” “这有什么难认的?”贺先生漫不经心的回答,他看向白朵,掀开女孩的刘海,手指在她的眉头抚摸,“眉眼没变,眼皮上的疤痕还在,怎么会忘记?” 他说起伤疤,白朵的睫毛颤巍巍的,那是大院里调皮的男生骂她是小杂种然后拿石子砸的,留了血缝了几针,便留下了线的痕迹,后来她爱美,便剪了流行起来的齐刘海遮着,到现在也没换过,没想到他还记着。 可那话很钻心,因为她没有父亲,她也从来没有问过。 现在好像是有了,她又已经觉得不在乎了。 贺先生摸了一会,收回了手,“后来我去找过你。不过都没有遇见过。” 白朵盯着上方的天花板,“大院一直说要拆迁,所以就搬走了,结果那么多年也没拆。” 她似乎有些冷,把手放进被窝里捂着,身子也往被子里钻了钻,“对面倒是拆了盖成了大超市,气派的很。” “大院本来是要拆的,只不过被我妈买了回来。” 唐阿姨?” 白朵眼前很快便浮现了美丽纤细的妇人形象。 事实上,她跟贺阿姨只见过几次面,可是她却很温柔很和善,还经常给自己一些好吃的巧克力,那个时候她最喜欢吃巧克力了。可惜阿姨的身子不太好,每次见她都是躺在床上。 只是没想到,大院现在的主人居然是唐阿姨。 贺先生似乎知道她所想,捏捏她的小脸蛋,“她身子还不错,现在正在国外旅游,估计不久她就回来了,你也可以见见她。” “其实她常常跟我说,最快活的日子就是在大院住的时候,门口的甜糍饭,豆腐花,还有牛肉板面,她到现在都惦记着没有忘记。” 说起吃的,白朵有了兴趣, “江丰哪里都好,就是饮食跟明临不太一样,味道太淡,还好我搬出来了,还能自己做多点吃的,但也没什么时间研究菜色,冬我妈也需要吃些清淡的,所以做的最多的是煮粥再炒两个素菜,我自己都吃腻了。” 贺景明莞尔一笑,“饿了?” 白朵翻身趴在他的怀里滚来滚去,“不能吃,会胖的。” 她关了灯,屋里陷入了深沉的宁静。 白朵悄悄凑近,在他耳边轻语,“宁哥哥,你亲亲我好不好?” 贺景明摸上她的小脸,点点她的鼻子,取笑道:“不害臊。” 可他还是满足了白朵的要求,凑过去亲吻着她的嘴唇。 白朵笑了,搂着他的腰,还有闲时撩开他的上衣,贴着温热的肉体,细细的摩挲着。 年轻的小伙子被撩着出了火气。 他把白朵的手拿了出来,用手按住,哑声道:“赶紧睡吧,明早还要送你上学。” 白朵撇撇嘴,不说话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男人怀里,自己睡的香甜。 近日林夕儿对于白朵的旷宿表示十分不满。 因为学校在准备百年校庆,所以宿舍阿姨最近管的很严。 虽然白朵有假条,可是宿舍就自己一个人睡觉,晚上也是有点恐怖的。 睡到半夜,还要跑去给汪雪开门,导致她这些日子眼下一片乌青。 白朵心生愧疚,给她买了最喜欢吃的零食,才把林夕儿安抚住。 正好手里有个老师作业比较多,她也就老实的在宿舍里把作业写完了。 下午乘车,顺手买了些桑椹,去看望孟定。 到了病床门口,才发现里面住着的都是不认识的男人。 她摸出手机,给孟定打了个电话。 “想哥了?” 白朵无聊的翻了个白眼,“你出院了?我在你病房门口呢!” 孟定坐在秋千上,悠悠的荡着,“没呢,我在后花园里荡秋千,你下来陪我玩吧。” 荡秋千? 白朵看着挂掉的手机,颇有些意外。 江丰四月的天已经有些热了,虽然近日总是阴雨绵绵,可是今日老天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也难怪他有心情在花园里荡秋千。 她闻着花香,走进花园。 明朗的少年穿着黄色毛衣,坐在秋千上轻轻的晃着,沉默的男人站在身后,替他轻轻推着。 白朵的脚步忽然顿住,有些不忍打扰这样的美好。 孟定却看见了她,冲她招了招手。 她笑着走进。 孟定脚踩地,停住,而后仰着笑脸,“你坐不坐,我哥哥力气很大,可以推动两个人的。” 白朵犹豫的看着孟承运。 这一对兄弟,弟弟像是个被宠在手心的孩子,哥哥却是个成熟沉稳的管家婆。 她对于总是一副冷峻表情的孟承运,内心是有些害怕的。 毕竟她没欠他的钱。 孟承运轻声道:“坐吧,再玩一会,就要上去了。” 白朵点点头,坐在孟定身边。 她把买到的桑椹放在腿上,询问道:“吃么?” 孟定也有些眼馋,却还是拒绝,“算了,最近的食谱都比较严格,就不吃了。” 白朵微微怔住,把桑椹放到一旁,感觉自己的身体轻轻荡了起来。 她侧头看着俊秀的少年,抿唇,轻声道:“哥哥。” 这个称谓,明明是独属于那个从未谋面的男人。 可是这个时候,她想给面前的这个男人。 人生何其幸运,遇见爱情,遇见如同兄长一样的少年。 那些曾经遗憾的,终究慢慢得到了圆满。 孟定诧异的看向白朵,琥珀色的眼镜似乎带上了点晶莹。他微微仰头,嘴角勾起弧度,肆意的笑着,他伸出手放在白朵的肩膀上,“以后就是我孟定的妹子了,放心,贺景明要是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白朵好笑的看着他,“贺先生挺好的。” 孟定笑而不语,确实是挺好的。只是大家庭,难免出去应酬。 她只是不知道罢了。 其实说起最好的结婚对象,应该是他的哥哥的才对。 细心又顾家。 孟定回头冲着孟家大哥眨了眨眼,又回头看着白朵。 真愁人。 白朵最近有了新的烦恼。 临近五一,白淑贤也要出院了。 她是准备送白淑贤回明临,可是那里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她唯恐照顾不周,病症会再次复发。 可是如果留在江丰,她没有闲钱给白淑贤租房子。 要是问贺先生借,她也没有那个脸面。 因为确定了恋爱关系,白朵便把那张银行卡放在了贺先生的钱包里,花销都是用自己的存款。 只不过,存款日益减少。 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听听白淑贤的意见。按着她的心计,手里应该也是有钱的。 可是这些日子,她因为母亲询问哥哥的事情,脑袋都大了,还是让孟定手写了一份伪造的家书, 才让白淑贤安分了下来。 最近事事顺心,风平浪静,白朵心里却总是有着说不上来的焦虑感,好像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直到周五下午,收拾东西准备回翡翠公馆的白朵,在门口被人堵住了。 此时已是傍晚,天隐约的已经有些昏暗了,但是校门口的小吃街依旧热闹。 白朵抱着书,站在门口等着贺先生。 然而,穿着西服的男人径直向她走了过来,微微弯腰,“白小姐?” 她吓了一跳,“你是?” 男人抬起头来,嘴角勾起,平凡的相貌顿时生动起来。 “您的父亲林海先生,要我接你回去。” 白朵这时才忽然想起自己一直忘却的事情,是什么了。 她名义上的父亲,来江丰了。 白朵有些想笑。 男人却以为她不信,低头掏出手机,熟练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而后递给白朵。 她接过,放在耳边。 她从未听过的男声,轻声叫着自己的名字,“白朵?” 白朵:“是我。” 林海歉意笑道:“抱歉,我身体有些不便,所以能麻烦你过来看看我么?” 他顺便提醒道:“你可以跟家里人说一下。” 白朵语气清淡,“我可以带个人过去么?” 他软声道:“当然可以。” 白朵率先挂掉电话,林海听着声音,无奈一笑。 嗯,这个女儿,脾气是随白淑贤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父亲 夜晚的江丰很是漂亮,灯火通明,喧嚣的声音让城市充满了浮躁感。 她摸着包里的手机,拿出又放回,犹豫了好多次,还是没有给母亲拨打电话。 成长记忆里,母亲对于这个男人的存在很少谈论,只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直白的告诉她,父亲跟她离婚了,以后也不会再出现。 家里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一张照片,只有一张合成的一家三口的照片挂在墙上。 加之,空闲时间都去张贴寻人启事,也没有时间跟精力分散在一个没有印象的男人身上。 只是偶尔,有些羡慕罢了,然后把这种情感夹注在哥哥身上。 连她也没想到,十九年后,这个男人会莫名其妙的出现。 看样子,活的还不错。 白朵看向窗外,清冷的眸子安静,又隐约有暗流涌起。 贺景明摸着她的手,将其握在手心里把玩。 他看着车慢慢减速,神色平淡。 车在一条热闹的街道处停下,跟着前面的人左拐进了一家古玩的店铺,径直越过去了后院。 掀开帘子,后院独门独栋,曲折游廊,路旁有花香,清幽安静,别有洞天。 建筑带着些古色,门梁上挂着红色的灯笼,灯火随风摇曳,倒印在墙上的影子奇奇怪怪。 白朵皱皱鼻子,她闻到了蜡烛燃烧的味道。 男人神色越发恭谨,走至游廊伸出,推开一扇木门,撩开帘子,弯腰退去。 白朵贺景明对视一眼,看着面前的通幽小路,走了进去。 终处有屋,屋里有光,白朵犹豫着,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有些像待客的房间,摆设极其华贵,木头的沉重带着些许严肃,让人下意识的凝神摒气。 白朵:“有人么?” 右侧屏风上忽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走到白朵面前,上下打量着神色淡淡而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女孩,挑了挑眉。“跟我来吧,二叔在等你。” 贺先生低头,把她拧在一起的手掰开舒展,然后牵着走进卧室。 应该是卧室的吧。 因为这么摆着仿古的架子床,挺像从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 白朵只是微微瞥了一眼,便朝另一个方向走近。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 林有慧带他们走到卧榻前,微微弯腰,轻声道:“二叔,人来了。” 林海动了动,微微翻了个身,苍白的脸颊瘦的骨头都显现了出来。 白朵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 眉间如画,斯文俊雅,穿着的青色长袍已经旧了,却仍是克制工整。 可那副相貌,偏偏同孟定有六分相。 她下意识后退两句,茫然的看向身旁的贺景明,“他” 如果这人是她的父亲,那他为何同孟定长得那么想象。 贺景明揽着她的肩,双手微微用力,只是触及中年男子的相貌,也忍不住蹙着眉。 他想起白朵偶然说过的话语,心中有了懵懂的猜测,只是一时也无法确定。 林海坐起来,忍不住低声咳嗽起来,脸色也泛起潮红。 林有慧忙走过去,拍着他的后背,感受着手下削瘦到可以摸到骨头的感触,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烦躁。 二叔来到明临已经七八天了,可是却无端生起了病症,日夜咳嗽,无心吃食,短短数日便瘦了下来。他本就不胖,那层皮越发的薄了,总感觉手下的人某一天突然便离去了。 也是今日有了精神,才让白朵前来见他。 林海挥挥手,琥珀色的眸子漾起笑意,“我没事。” 白朵冷眼看着,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倒是比见到陌生人还要好一些。 他微笑着对白朵说,“坐吧。” 两人在他身侧就坐。 林海也有机会看着面前的女孩。 照片太过静态,只能看出相貌,可她的长相更偏向于白淑贤多一些。 如今看到真人,他才觉得,到底是林家的人,即便生养在外面,骨子里的气度还是有的。 他心里满意,只是看向女孩身侧的男人,眼睛就有些不悦了。 两人之间的纠葛,资料上已经写的清清楚楚。 只是有了金钱来往,到底让人有些不快,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家的孩子会因为财钱发愁。 不过这也证明一点,白淑贤隐藏的很深,未曾在白朵面前暴露过自己手里的东西。 被他细细看着,白朵有些烦躁,“您叫我来,是?” 林海神情温和,“我在江丰呆不久,所以想临走之前看看你。” 白朵一愣,反问道:“你不是,来找她离婚的么?” 男人也有些微怔,“离婚?” 身侧的林有慧送上一杯茶水,笑着插嘴道:“村子偏远,以前没有在民政局领证的说法,你的母亲是白家卖入林家做活,自然当不起主家夫人。” 白朵有些哭笑不得,“卖身?主家夫人?你们” 贺景明捏捏白朵的手心,悠悠开口,“我曾听闻,古时有些村子为避战时乱,会避世不出,虽然融入现代社会,但是还是先时的规矩是么?” 林海点点头,“你懂的倒是多一点。” 贺景明笑笑,“香江从前都是各地偷渡讨生活的,鱼龙混杂,自然会了解一番。” 林海喝了口茶水,“你说的没错,我们这一支,从前确实是为躲避战乱隐居的,只是没想到千年过去,从前祖上的寻常物件放到现代竟成了文物古董。” 他看向白朵,眼睛里多了些许惆怅,“我们这样的村子很多,只是上个世纪的灾难,又有不少村子出世消亡,我们祖上也活动过,收敛一些东西后就继续避世,只是没想到招了些狠毒的人。” 白朵自己是学历史的,初中学过一篇课文《桃花源记》,至今记忆深刻,可她也只以为是书上记载,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战乱殃及了大地的每一寸土地,哪里还有安宁幸免。 没想到,自己倒是遇见了。 只是她来不及深想下去,“那我哥哥呢为什么会被拐走?” 林海深深的看着白朵,“这都是旧事,罪魁祸首也已经死无葬身之地,况且你哥哥从小身体不好,在村子里是必死之相,去外面,才有一线生机。” 和孟定相似的面容,同样孱弱的身体,来历古怪的牛皮纸袋,照片模糊的哥哥。 她心里隐约有了猜想。 可是为什么母亲说,哥哥活不过二十六岁。 白朵也这样问了。 贺景明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如果他心里的猜想为真,岂不是说孟定活不到二十六岁? 林海展颜一笑,颜色如同桃花般明媚,“他没事。” 而后侧头看向贺景明,“能暂时避开么?我有些话,想跟白朵说。” 贺景明看向白朵,白朵点点头。 林有慧也悄悄的退了下去。 林海轻声道:“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些。” 白朵冷声道:“你想要什么?”从未谋面的父亲突然出现,身上似乎又颇有身家,既不是认亲而来,便自有其目的。 她已经过了幻想的年纪。 据他所说,母亲还不是正经的妻子。 安神香不知什么时候灭了。 他站起来,又点燃了一支,背对着白朵的脸庞神色复杂,“本来是有的,只是现在不需要了。” 林海转过身,又咳嗽了几声。他压下喉中的痒意,轻声道:“你母亲临走前拿走了一颗很重要的东西,是祖上火化后所留下的珠子,不过依她的性子,应该会留给你的哥哥。” 白朵站了起来,“既然跟我没什么关系,那我就先走了。” “那位祖上是修佛人士,火化后所留的东西被供奉在祖庙接受族人的香火,慢慢也沾染了灵性。” “把它给你哥哥带着,也能积些功德。” 白朵的脚步一顿。 林海又咳嗽起来,“床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木盒,你拿走吧,就当作这么多年对你的补偿。” 他听到轻声的呢喃:“你有没有,想起过我们。” 手指微微颤抖着,他回过头,室内空余安神香。 好似身上的力气都用玩了,林海躺在软榻上,想着那孩子得眉眼。 他曾翻遍四书五经,给她取名林有安。 也如同他所想念的,那确实是个平安的孩子。 没过一会,林有慧撩起帘子进来了,“二叔,我把盒子给她了。” 林海顺了口气,“事情也办完了,你准备好,接他们出村吧。” 林有慧坐在一侧,有些不解,“二叔,真的可以么?” “该学的学完了,多接触些社会是没错的,等他们出村,就安排上初中吧。” 林有慧点点头,看他脸色不好,轻声道:“二叔,我扶你进去休息吧。” 看着林海慢慢睡着,林有慧退了出去。 庭院里,月色倾洒,有鸟声作响,花香蔓延,只不过这番美景失去了欣赏她的人,反而觉得有些寂寥。 他忽然觉得二叔真可怜啊,主家从来都是一脉单传,寿命有碍。小少爷熬到了上族谱的时候,就算日后出了什么事,也会有后人供奉香火,可是那个女孩,却是个没有上过族谱的。 可大约因为如此,她才是主家中唯一健康的孩子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温馨 手里的盒子似有千斤重。 那个男人把他们送到翡翠公馆,临走前递上一张名片,笑道:“林爷说了,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去店里找他。” 白朵点点头,捧着小盒站在门口,看着那辆轿车渐行渐远,汇入车流。 她抬头看向身侧的贺景明,勉强勾起一个笑意,自我打趣:“宁哥哥,我现在有一种电视剧女主角的即视感。” 贺景明心里也有些异样,他回捏捏白朵的手心无声安慰,回头看着小区,轻声道:“要不然,今天我们去外面吃吧。” 白朵顺势摸摸肚子,“好。” 贺景明带着白朵去了一家风评不错的烤鱼店,要了一个被屏风分开的包厢。 轻柔的背景音乐响起,白朵的脸色慢慢舒缓,带上了笑容。 只是手里的盒子,让她有些犹豫不决。 白朵没想要这个东西,可是那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却一手塞到她的怀里,“二叔给你就收着吧,以后就当个念想。” 她鬼使神差的就接下了,甚至心里有个模糊的念头,可能以后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这个人来无影也去无踪,又格外神秘,估计以后也没有什么来往的机会,只是不知道,母亲若是知道,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贺景明轻声道:“我出去上趟厕所。” 白朵回过神来,看着安静的包厢,到底有些好奇,打开了小木盒。 这木盒其实并不大,拿在手上也很方便,只是打开之后却发现里面放着一个普通的银锁,小巧而精致,她拿在手里把玩,翻到后面才发现上面刻着一个人的名字:林有安。 她忽然记起父亲的姓氏,心里猜测着这个也许是她的名字,一时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朵摸索着手里银锁的花纹,犹豫着把它带到脖子上,收进衣服里。 盒子里还有一把钥匙,一张纸条压在钥匙下。 白朵抽出,发现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是在漓江附近的一所高档小区,曾经在那附近做过家教。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觉得手里的钥匙有些烫人。 贺景明适时而入,身后的服务员跟在后面,上了烤鱼和其他小菜。 白朵便把东西放回木盒里,关上,放进宽大的口袋。 这一顿饭白朵多数在走神,好在味道不错,白朵慢慢把注意力转移了回来。 晚上两个人牵手散步,消食回家的途中,白朵问了贺先生一个问题。 “你说,日后还能再见他么?” 这个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白朵摸摸自己的胸口,奇异的没有察觉到恨意,她可以清晰感受到那是个温润的男人,加之又没有多少情感倾注,除了有些诧异感叹,似乎也只是觉得世事无常。 大抵从前没有抱过什么希望,所以现在的心情很是平和。 一路成长以来,她们家的重心始终都在哥哥身上。 想到哥哥,白朵的心情也十分复杂,被风吹起的头发,模糊了视线。 贺先生想了想,“也许我们结婚,他会来的吧。” “结婚?” 白朵哭笑不得,晃晃两人牵着的手,“贺先生,我还在上学呢。” “嗯,等你毕业。” 贺景明一本正经,“你毕业我都二十七了,正好结婚。” 结婚啊。 想到这个词,白朵也有些恍惚,她是想有个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小家,可是同样也知道,两个人有着不同的阶层和门第,所以她基本很少会想到两人以后的事情。 享受着恋情的甜蜜,以后就算分手,也是美好的回忆。 故事有个好的开始,她也希望有个美好的结局。可是人生才刚起步,自己还那么年轻,也没有想 到会立即踏入婚姻的殿堂。 她侧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语气有些低沉,道:“其实和我结婚,会很难吧。” 不问不代表不知道。 结婚现在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更多的是两个家庭的融洽和接纳,还有利益的重组和分割。某些程度而言,婚姻确实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她普通家庭出生,但是学校牌子还不错,未来发展还是很有前途。即便不能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这也代表的,她身后没有更多的资源和利益。 门不当,户不对。 贺景明不是会说假话哄她的人,所以他心里一定是有这个打算的。 白朵又想到自己,不免有些羞愧。这段感情,起于幼年,在最好的年龄重逢,又因性格家庭,相处以来也是平淡而温馨。 她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经验,贺景明平时工作也忙,两个人能窝在家里腻歪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样一想,不免觉得贺先生付出太多。 贺景明知晓她的心理活动,不免有几分好笑。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长孙,不是长子,家业也不一定传给我父亲。我又是成年人了,婚姻完全可以自主。” 他停下脚步,把她外套的纽扣扣到第一个,“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既然死了,总得找个喜爱的陪葬吧。” 贺景明捏捏白朵的脸颊,“我看你就不错。” 白朵瞪了她一眼,拍掉他的手,揉揉自己被风吹的发僵的脸庞,心里却跟吃了蜜一样甜。 “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了吧。” 她笑出声,如铃声般清脆。 贺景明见她笑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突如而来的事件破坏掉了,尤其是晚上还打算约会看电影的。这段时间工作繁忙,他都没有好好跟小姑娘亲热。 路灯下,她的脸颊微红,被灯光柔化的脸庞温柔而美好,贺景明心神一动,俯身吻了上去。 白朵起初因为在外面还有些抗拒,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于是便搂着他的腰,仰头承受着。 只是一个轻柔的吻,贺景明便放开了白朵,耳朵都有些微红。 在外面,他从来都是规矩的,今天也算是破例的。 白朵特别喜欢这种温情的感觉,她眨了眨眼,撒娇道:“再亲亲。” 贺先生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回家再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弟弟 白淑贤要出院了。 她吃过早饭,舒服的洗了个澡,头发披肩,换上了网购来的新衣服,抹上唇膏,依次和病房里的病友道别。 来接她的章鑫还堵在路上,白淑贤带上墨镜,走到花园里。 早上的太阳遮掩在云层中,温度也没有中午那么炎热,温暖中又带一丝清凉。 她很喜欢这个后花园,那里有一个很漂亮的秋千架,心情不好的时候坐上去微微漾起,似乎可以带走所有烦恼。 临走之前,她也想再去坐一会。 一路走来,与她同行的人越来越少,白淑贤心里很高兴,想着可以多坐一会。 等她到了地方,才发现已经有个男孩坐在那里,被男人轻轻推着,看上去是一对关系特别好的兄弟。 白淑贤脸上难免带些羡慕之色,她迟疑着,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目光忍不住落在坐在那的男孩身上。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寻着视线,目光落在女人的身上,又若无其事的转过脸去,靠在秋千的支柱上。 白淑贤看着他那张脸,惊的直起身子,满目慌张。 他同那个人的长相,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白淑贤忍不住站起来,走到秋千旁,怔怔的看着悠然的男孩,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林海的时候。 她们那个村子,穷且艰难,十年难出一个大学生,所以白淑贤如同大部分女孩一样,读到初中毕业就开始下学,帮衬着家里做活,还要忍受幼弟的责骂。 从前有个姐姐,虽然长得漂亮,可是疯疯癫癫,嫁到外地也没有音讯,听说是死了。 至于幼弟,也只是比她小了不到两年,十三岁的年纪还在上小学。 父母日夜愁苦,等她十七岁,出落得楚楚动人的时候,家里人开始有了别样的心思,让她换了彩礼钱,在村子里建造新房。 这很是平常。 可她无法忍受嫁给年长且有暴力倾向的屠夫,所以她逃了。 爬过山,到了林家村。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村子,古色古香,又像是迷宫。她推开窗子,俯瞰村中小溪,听着隔壁传来的朗朗书生,沉浸在美好和自然的环境之中。 白淑贤到现在都还记得,见到林海时的青涩和娇羞。 第一次上床时羞得不敢睁开的脸,男人的温柔。 后面的事情其实没有多大意思,所以白淑贤很快回了神。 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生,“你叫什么名字?” 孟定迟疑的看着面前看不清脸庞的女人,“你是” 白淑贤忙摘下墨镜,“抱歉,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那眉眼,简直是如出一辙。 如果她的儿子还在身边,大概也是 她的儿子? 白淑贤猛地抬头,激动的拽着微微晃悠的秋千,“你今年多大?” 孟定用脚稳住身体,抬头看向她,眼睛满是疑惑。 她察觉自己有些唐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孟承运揽着自家弟弟的肩膀,沉声道:“女士,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白淑贤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一个劲着急的看向孟定。 孟定笑笑,被孟承运牵着走了。 走到一半,他回头看去,而后垂下眼帘。 孟承运强硬掰过他的头,对上他无措的眼睛,冷声道:“你是我弟弟,生是我孟家的人,死也要埋在我家的坟坑里。” 孟定一愣,手拍额头,哭笑不得,“哥,你说什么呢!” 男人不再解释,抬腿就走,不冷不淡的扔下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孟定看着他的背影,莞尔一笑,喃喃道:“孟家的人么?” 他想到那个孤零零死去的孩子,轻声叹了口气,抓紧跟了上去。 章鑫看着副座的女人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也有些纳闷,驱车带她去了之间准备好的房子。 两个人认识二十多年,早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兄妹。 早些年出国进修的时候,白淑贤怕他钱不够,又私下里给他塞了不少,所以后来的日子才没那么难过。 这份情,他一直惦记着,所以当白淑贤打电话给他,请他帮忙租房的时候,章鑫一口答应了。 不过他手里有些闲钱,在江丰有准备好的房子,所以直接收拾让她入住了。 他驱车进了小区,帮她拎着行李。 白淑贤恍若无知觉的走着,沉浸在男孩容貌带来的震撼里,又后悔刚刚自己那番那么唐突,要不然也许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呢? 她惶恐又不安。 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滑倒在地,被章鑫眼疾手快的扶了起来。 他停下脚步,训斥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白淑贤迷茫的看着她,也有些恍惚,“看到一个男孩,跟我丈夫长得很像。” 她抓住章鑫的的胳膊,不自觉的用了力道,“章哥,你说会不会是” 章鑫皱眉,用力拂开她的手,“我记得,你家丫头不是找到那孩子么?过两天就能看到了,你别着急。” 白淑贤点点头,那颗滚烫的脑仁终于有些冷却明白了,“也是,白朵找到她哥哥了。” 她不禁又期待起来,跟在章鑫后面,给白朵打了个电话。 白朵满心欢喜,留给她的却是收拾整齐的床褥。 病房里的其他病人都见过她,好心提醒道:“你妈妈已经出院了,是不是没接到?” 她勉强笑着应付,仓促离开病房,心里沮丧。 好像母女之间越来越生分了,现在也已经找不回从前的感觉。 白朵有些失落,又有些坦然。 她看着手里的红布条,把它扔到垃圾桶。 这时,她手机响了。 滑开手机,白朵看着来电显示,心情颇为复杂的接受了。 她颇为忐忑的询问道:“白朵,你不是放假了么,能不能带哥哥来看看我。” 白朵看着垃圾桶里露出一小截的红布条,把它拨弄,整个掉进去。 “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带他去见你。” 白淑贤极为高兴,只是又马上回绝,“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后天,你后天带他过来!” 也不等白朵回声,直接把手机挂了。 白朵听着那头的嘟嘟声,摸着脖间的小银锁,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走廊里一如既往的消毒水气息,似乎并没有刚开始闻到的那么刺鼻。 是啊,都习惯了,可是让她习惯的那个人也走了。 她抬腿,准备去见孟定。 只是在此之前,她给吴叔打了个电话。 想了想,又把电话给挂掉了。 因为她想亲口听他说。 越靠近孟定的病房,白朵就越发紧张。 她停下脚步,在门口的长椅坐下,望着病房门发着呆,心里犹豫不决。 迟疑期间,忽而感觉肩部被人轻轻一拍,“咦,是你?” 白朵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水,她抬头看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颇为明艳的女人。 她穿着干净清新风格的连衣裙,v领恰到好处的露出一点引人遐想的沟和精致的颈部线条,墨镜遮掩了大半个脸庞,只有红唇格外大气曼妙。 白朵一时忐忑于她的身份,迟疑道:“你是?” 女人大大咧咧的拍着她的肩膀,“你不认识我了?” 她后知后觉摘下眼镜,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我叫袁伊宁,上次在我妈病房里看见过你,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 这般说着,白朵也恍然大悟,从自己的记忆力翻出当时穿着红色裙子的袁家二小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抱歉,我一时没认出来。” “没关系。”袁伊宁挥挥手,毫不在意。 她上下打量着白朵,看着她略显削瘦的脸颊,有些好奇,“你怎么在这?是生病了么?贺哥怎么没陪你?” 袁伊宁的视线好奇又直接,却又不掺杂什么恶意。 白朵放下心来,依次回答她的问题,“孟哥住在这,我过来看看,贺先生今天要上班,送我过来就走了。” “孟哥?”她回头看向病房门,“孟定么?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袁伊宁转过头来,“你刚说什么,贺哥上班?” 她面露不解,俯身看着白朵的眼镜,自然掉落的头发落在空中,被风拂起,“贺哥不是已经辞职了么?” 白朵一怔,“辞职?辞什么职?” “你不知道?”袁伊宁反问道。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目光游移不定,转身就想离开。 白朵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腕,“袁小姐,您能说得仔细些么。” 袁伊宁踟蹰不定,她挠挠自己的头发,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啦,你也知道家中长辈从前期望我们结婚,但是贺爷爷一直都没有表态,结果吧,贺哥在接受访问的时候说自己有结婚对象了,贺爷爷一生气,就” 她哎呦一声,解释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啦,贺哥有自己的资产,辞职好像也没有什么差别。” 白朵动了动嘴,“袁小姐,你知道是什么访问节目么?” “是一个报刊啦,叫菁英。” 她东张西望,悄声道:“你别告诉他,是我告诉你的哦。” 白朵点点头,认真道:“袁小姐,谢谢你。” 袁伊宁嘴角上扬,“哎,没什么啦,我一向佩服读历史的人。” “不过说不准,我结婚的比你早啊!” 白朵愕然,却见袁伊宁带上墨镜,潇洒的冲她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婆婆 白朵看着病房,纠结一番,转身离开,顺便给等候着的司机打了电话让他离开,而后在车站附近的报亭买了新版的《菁英》。 类似这种专业的财经报刊,白朵向来不感兴趣。 有了网络新媒体的冲击,这种纸质媒体的处境越发艰难,有些成功转型了,有些没落了,有些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白朵买了最后一本,惊讶的发现封面便是贺景明的照片。 男人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五官俊美,梳着老气的大背头,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整洁又干净,身上也并无复杂抢眼的饰物,只有左手腕带着简单精致的手表。 他微微仰着头,镜头着重突出他的五官,剑眉浓黑,眼睛深邃有神,透着一股矜贵优雅的气质。 白朵怔了怔,小心的把外面的塑料封面撕掉,轻轻翻开。 文章第一篇的前言便是讲的贺景明的经历和地位,虽然简短,只是却也能看出撰稿人对于贺先生的推崇。 她看不懂这些深奥的专业术语,却也翻的极慢,因为中间会夹杂着男人的照片。 报亭的阿姨见她站在那翻着,热络的询问着,“小姑娘也喜欢这人?” 白朵有些囧,“就是觉得,挺帅的。” 阿姨了然,“我在这卖了十几年的报刊,这菁英还是第一次卖完,好多买水的小姑娘,都说这男的长得帅,买回家要收藏,还有的直接把照片剪下来,书也不要了。” 说要最后,阿姨也有些哭笑不得,“你说这不是浪费东西么?” 白朵硬着头皮附和两句,又买了瓶水转移阿姨的注意力,接过水瓶顺势离开了。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贺先生,所以直接在车站等车,然后拿着手机看着动态。 出国的宋颖秀过得格外滋味,朋友圈多是吃喝玩乐的照片,让人看着也心生向往。 事实上,她还欠着同班同学的一大笔钱。 同宿舍的临走前都给了,其他同学不好意思明面上要,等到宋颖秀出国以后,她们才发现宋颖秀只还了汪雪和林希儿的借款。 这也是一笔糊涂账。 白朵顺手点了赞,上了公交车。 日头渐上,天也慢慢热了起来,有了几分夏季的燥热感。 想着家里的菜没剩下多少了,便到小区的便利店买了些蔬菜和鸡蛋,拎着上楼。 她把菜放在地上,换了拖鞋,拎着菜打着哈欠穿过客厅。 沙发上坐着的两人,目露惊奇的看着白朵进了厨房。 “她她她?” 贺景明无奈扶额,“妈,那是朵朵,你不记得了。” “朵朵?” 唐穆眉头一拧,“哪个朵朵?” 贺景明起身,“我们住在大院时,常去家里玩的那个小女孩。” “是她?” 唐穆也有些惊讶,又想起刚刚见到的侧脸,确实同幼时有几分相像。 只是待她反应回来,她伸着手指哆哆嗦嗦指着贺景明,“你说的那个人,是朵朵?” 年前贺景明是跟她说过这事,只是她手里忙着事,也没太多在意。 贺景明倒是没跟她说,他是跟朵朵在一起。 唐穆气的胸都疼了,站起来作势打着他的胳膊,“朵朵才多大,嗯?要不要脸!” 男人无奈,目光落在一旁笑的跟弥勒佛一样的继父身上,“叔叔。” 黄健中乐呵的笑着,感觉唐穆打得累了,才不慌不忙的拉开女人,“先坐下,有话慢慢说。” 这番声音闹得有些大了,白朵竖起耳朵听着,又觉得外面的声音有些嘈杂。 她把蔬菜放进冰箱,和尚门,悄悄伸出头探出门外。 原以为空无一人的客厅有三个人,两坐一站。白朵不认识坐着的人,可是贺先生的背影怎么能不认识呢? 白朵松了口气,心中雀跃,走到贺先生跟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摆。 贺景明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妈,这是白朵。” 妈 妈? 白朵震惊的回头看着贺景明,杏眼瞪得大大的,颇惹人发笑。 下一刻,她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叔叔阿姨好。” 白朵悄悄给了男人一个眼神。可是贺景明完全接收不到一样,跟着沙发上另一个中年男人聊起公司的事宜来。 她又把心神放到了久未相见的唐姨身上。 许多年未见,她记忆中的影子早已经模糊不清。可是岁月很是眷恋这个温柔的女人,恬静的雪纺衫搭着白色裙子,看上去仿若三十出头,十分年轻。 唐穆微笑看着面前的女孩,上前拍掉贺景明的手,拉着白朵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着,嘴里忍不住道:“大了,漂亮了?” 她微微抬手,比划了一下身高,“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才到我这里。” 白朵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时候挑食,所以又黑又瘦又。后来吃的多了,就又长个了。” “好,好呢。” 唐穆拍拍她的手,一脸欣慰。 她悄悄回头望了一眼谈话中的儿子,悄悄凑近白朵,轻声道:“阿宁都二十五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我还能帮你们带孩子。” 她这样直白,本来有些担心的白朵慢慢放松下来,只是又被她突来的问题红了脸,“唐姨!” 唐穆恍然大悟,“对,你比那小子小了六岁,还小呢,没到结婚年龄。” 她怎么看都看不够,也想起从前那段艰苦的岁月,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幸好小姑娘喜欢粘着她家小子,常常偷跑过来,跟她说说话,倒点水。 这样一想,心里难免柔软下来,目光也越发温柔。 明明她心里清楚两个人门不当户不对,可是仍然自私的想要自己的孩子幸福。 况且贺家,也不过是有些钱财罢了。 两人悠悠聊着从前的趣事,聊着这些年的经历,聊着小城发展的步伐,居然有着共同的理解,相处以来也掩去了初见时的生疏,很快熟络起来。 黄健中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拍拍唐穆的肩膀。 唐穆依依不舍,可是想着已经约好要去看望袁太太,便起身准备离开。 她拉着白朵的手,笑道:“今天有事,就不跟你们一块吃饭了。” 白朵点点头,加了唐姨的微聊,目送着她踏进电梯,而后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半天都不想动弹。 贺景明递了杯水给她。 她喝了口气,“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出声,吓死我了。” 又低头看着自己一身运动服,越发的不自信,“我都没有好好打扮。” 贺景明坐在她身边,也学着她的模样躺在沙发上,“这只是私下见面,如果有一天她跟我爸同时出现,那才叫见家长。” 他瞧着白朵闷闷不乐,也笑了,“信不信我。” 白朵闷声道:“信。” 贺景明:“不是去医院接人么?司机怎么先回来了。” 提到这茬,白朵也转了心思,轻描淡写道:“在章叔那,我就先回来了。” 她想起袁小姐无意中透漏的口风,起身走到门道那拿起自己买的报刊,放在贺景明面前,语气认真,“你怎么没跟我说你从公司辞职了?” 贺景明直起身子,好看的眉紧皱着,“谁跟你说的。” 白朵抿着嘴不说话。 “那医院里,一共就住着袁家,孟定,还有李特写。孟定嘴严,不是李特写就是袁家的人。” 他也颇感无奈,“没什么事,是公司正常的调动。” 白朵有些不相信。“真的?” “真的!” 贺景明凑到白朵面前,捏捏她的小鼻子,“就算失业了也养得起你,怕什么?” 女孩反驳道:“我不怕。” 她低着头轻声道:“我怕你夹在中间难做。” 他这么好,白朵怎么舍得他难过。 贺景明的心软成了一小块棉花糖似的,蓬蓬的,软软的,咬上去又甜甜的。 他伸出手,抱起女孩放在自己腿上,柔声道:“相信我,嗯?” 白朵小声应下。 贺景明嘴角勾起,满目温柔。 她翻了个身,趴在男人的胸膛上,听着强健有力的心脏跳动声,轻声问道:“我今天到了孟定病房门口,可是不知道怎么得,就是不想进去。” “宁哥哥,你能说说孟家的事么?” 贺景明轻轻拨弄她的发丝,只是反问了一句,“你跟孟定来往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白朵仰起小脸,“什么事?” 他不冷不淡的说了句话,“你没有发现,孟定身边从来只跟着他哥哥孟承运么?孟家的父母从来没有没有出现过。” 男人这么一说,白朵这才恍然大悟,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只知道孟承运很粘孟定,就像一个保护神一样,可是却从来没有听他谈起过孟家父母。 贺景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事实上,孟定本人确实是被收养的没有错。” 白朵惊得直起身子,语气也无意重了起来,“你说什么?” “准确的说,那个孟定三岁多就死掉了,孟哥把另一个男孩带了回来,坚持认他做弟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孟定。” 贺景明说起那些往事,语气也并没有什么太大起伏,“自己的孩子死掉了,还要让另外孩子来代替,孟姨受不了,直接在孟哥面前诅咒死掉的那个人怎么不是他。” 白朵难以相信自己的恶毒,“她怎么可以这么说。” “孟家的情况很特殊,孟叔是知青下乡,借住在孟姨家,后来成亲生了孩子。不过孟哥是养在他爷爷身边,跟孟姨不亲,后来有个小儿子养在身边,又算是老年子,宠的有些无法无天。” 他捏捏白朵的耳朵,“孟哥对孟定挺在乎的,那时候孟定年纪小,身体也弱,没有人跟他玩,还欺负他,孟哥就一个个揍了过去,逼着他们跟孟定玩。” 白朵顿了顿,“那个孩子,可能是死在明临火车站的那个孩子。我记得吴叔说,因为孩子小,又在外地,所以骨灰都没法带回家。” 贺景明一怔,“孟哥不喜欢那个孩子,不过具体的,我也没听孟哥谈及过。” 他仰头看天着天花板,无厘头的感叹着,“命运真的是太神奇了。” 也许冥冥之中,有些事情,早已经注定。 白朵思索片刻,沉声道:“我要做个测试,逼他承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背债 孟承运在开车,贺先生坐在副驾。 后面的白朵正在跟孟定串着台词。 白朵今天穿的极为很百搭,白色的衬衫,下搭薄荷绿的半身裙,简单又干净。 她这会手里拿着小本子和笔,纸上密密麻麻记着要点,然后说给孟定听。 “你是被警察收养,然后现在在边疆当兵。” “你现在是因伤退役。” 孟定打着哈欠窝在后座里,适时递上一瓶水,“说的累不累,喝口水休息会。” 白朵也有些惆怅,“你记没记住,露馅了怎么办?” 男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他哪里会露馅?那些资料还是他给白朵的。 不过就是麻烦的是,创造了一个谎言,就要用另一个谎言来修饰这个谎言。 最后,把他都给带沟里了。 孟定只能自吃苦果,安慰道:“你想多了。” 白朵心里也十分紧张,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声道:“到时候我们就随机应变吧。” 她微垂着头,一头黑发松松的垂落肩上,白嫩的脸庞透着稚气,平常有些杂乱的眉毛修饰成型,唇间上了粉色,放在本上的手指不自觉的拧巴着。 孟定顿时心软了,想着等会就认真些。 贺景明回过头,白朵冲他眨了眨眼。 孟承运按照白朵给的地址,做了登记,将车驶进了小区。 这是市区的一个中档小区,大户型,地处漓江岸边,价值不菲。 白朵这才意识到,白淑贤和章鑫的关系,远比她想象的要好。 至少这房子,比她之前找的还要好。 她想起那串钥匙,不自然的抿了唇。 三人拿着拜访买的礼品,上了七楼。 白朵站在门口,平复着心跳,定了定神,按了门铃。 “来了。” 隔着门,她隐约听到里面的回应。 白淑贤整理自己的领子,抚平裙子上细小的褶皱,怀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女三男,她迅速而准确的把目光落在孟定身上。 那轮廓,那眉眼,真是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白淑贤忙往一侧站着,招呼她们进来,“快进快进。” 白朵心里微暖,这大概是吵架后,母亲第一次对她这么欢喜。 不过很快,她那颗刚燥的心又冷却了下来。 白淑贤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孟定,嘴里忍不住喃喃道:“真像,真像。” 白朵和贺景明进过林海,自然之道他长得像谁。 可是孟定却不知道,他忍不住询问道:“我像谁?” 白淑贤看向白朵。 白朵勉强勾起一抹笑意,“哥,这是我们的,妈妈。” 女人的眼泪快速的掉了下来,她拉着孟定的手,向上捋起袖子,露出桃花形状的胎记,心神一定,搂住孟定,哭喊道:“我的儿啊,你受苦了。” 一旁的孟承运脸色顿时不好看了,棕色的眸子带着些许冷意,他对上孟定迷茫无措的眼睛,索性眼不见不烦,转头看向一边。 孟定又看向白朵,白朵被搂在贺景明怀里,两眼汪汪的看着他。 孟定: 他无奈一笑,伸出手顿在空中,迟疑了一会,轻轻拍打着女人的后背,“我没事,别哭了。” 被他这么一哄,白淑贤渐渐止了泪,她放开孟定,伸出手颤抖着摸上孟定的脸,“我在医院看见过你,当时我心里就有些异样,没想到真是你。” 她的手指粗糙,摸在脸上带起摩挲的触感。 孟定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刚住院。” 白淑贤在那个病房里住了那么久,要是她早些天去那个公园逛着,不是就能早点和儿子相认么? 她悲从心来,念及当年离开村子的心痛和这些年的苦楚,又开始哭了起来。 哭她的父母不公,哭她的丈夫冷清,哭她的儿子人生坎坷。 孟定只能低声哄着。 她在儿子的轻哄中止了泪,擦了擦眼泪,“好,好,你父亲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谈及这个称谓,白淑贤的面色有少许变化。 孟定忽然想起她之前的话,情不自禁摸着自己的脸颊,“真的很像么?” 白淑贤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怀念之色,“你跟你的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且你的桃花胎 记,这个是林家男丁都有的。”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孟定脑海里忽然记起前些天,贺景明跟他说的一件事。 他说,他已经见过岳父了。 岳父? 他猛地回头看向贺景明。 孟定清晰的看见,男人眼底的幸灾乐祸,还有一丝怜悯。 他又看向白朵。 白朵对他微微勾起一抹灿烂的笑意,像是死亡前的乐曲。 孟定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胳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我暴露了。” 白朵松了口气,眼睛却慢慢染上湿润,“他真是我哥。” “他为什么要骗我?” 贺景明拍拍她的肩膀,“等会好好聊聊。” 白朵擦擦眼泪,“要不是他身体不好,我一定会揍他一顿。” 话音刚落,她的手顿在空中,是不是因为他身体不好,所以才骗自己? 就算相认了又如何,不过徒生伤感。 她想起母亲从前说的那番活不过二十六的说话,又想起那个男人说的,一时间也有些纠结。 孟定身体不好是事实,他的骨癌已经中后期,现在不过是各种中草药吊着。 不对,一定有办法的。 白朵的目光落在白淑贤的后背上,眯起了眼。 她站起身子,理了理裙子,拉着贺先生顺势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玩着手机。 适时,进来一条短信。 “亲爱的白朵同学,你在快快贷平台的五万元贷款已逾期,利息25,共51250,请在5号前打入银行卡6228480000000000000” 白朵以为是诈骗短信,并没放在心上。 打开斗地主,开了房,邀了孟承运跟贺景明,开心的打起牌来。 白淑贤跟孟定逐渐腻歪起来,孟承运阴着一张脸,却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阻止。 更让白朵生气的是,孟定死撑着,就是不跟她说开。 白朵一气之下,仍然喊着他的名字,也不以哥哥称呼。 贺景明见她不开心,连夜收拾行李,带她去了海岛玩了两天。 海岛面积不算很大,可能因为游客不多,这里的生态保持的极好,走在路上都可以看见可爱的野生动物。 海边,浪扑打着礁石,建起了几尺高的水花,将金黄的沙粒冲刷的平整柔软。有不少游客牵着手漫步海边,浪漫极了。 白朵浮躁的心渐渐在大海的拍打下变得沉稳。 明亮洁净的房间,地上的毯子里散落着不少男女错置的衣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荷尔蒙味道,却也散的差不多了。 白朵悄悄醒来,转头看向熟睡的男人,身体还存有过度使用后的疼痛和酸麻,她蹑手蹑脚的起床,换上新的衣物,羞着脸将地上的衣物放在盆里泡着。 女孩拎着红色的水桶,在清水中洗着自己捡到的漂亮贝壳,而后把他们放在阳台晒着。 此时已是傍晚,太阳刚刚落山,橘黄色的光芒染红了天边的云霞。 贺景明从睡梦中醒来,胡闹了一宿的身体也有些酸麻,他打着哈欠起床,走到阳台。 背对着他的女孩只穿了白色蕾丝边的睡袍,由于领子有些大,微微露出的肩膀白皙圆润,布满了 红色的吻痕,那是昨夜控制不住自己留下的激情印记。 他走过去,搂着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肩膀里不说话。 白朵吓了一跳,后又摸摸他柔软的细发,“醒了?” 贺先生嗯哼应着,眼睛朦胧还带着困意。 不过快乐的时光终究有限,白朵学校也要开课了。 白朵摸摸自己肩上的大脑袋,“再睡一会吧,我们明天在走。” 只要胆子大,哪天都没课,她逃个半天的课也不是问题。 毕竟,她也没想到,两人昨晚逛完闹市后,顺理成章滚了床单。 以至于睡到现在,延误了船票。 贺景明捂着嘴打了声哈欠,努力睁开眼睛,“晚上出海不安全,今天是走不了了。” 白朵觉得他哪哪都可爱,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 第二天早上刚下轮船,白朵把手机铃声打开,这才发现林夕儿给她打了好多电话,还有汪雪的,甚至夹杂着几个同班同学。 白朵有些摸不着头脑,先上了企鹅,发现同学群已经被轰炸了。 由于消息太多,她直接给林夕儿回了电话。 她顺手整理着两个人的行李,“出什么大事了?打那么多电话?” 林夕儿也没跟白朵废话,“我们班同学陆续收到网贷平台的催债短信,我正在统计女生部分,问下你有没有收到。” 白朵模糊记起好像是有这件事,“好像是有这个事,我以为是诈骗短信,所以没在意” 林夕儿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围绕在自己宿舍的同学,开了免提,“你还记得是多少么?” 白朵想了想,“我记得是五万多,好像还有利息什么的。”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旁观的一女同学已经嘴巴吧的解释了,“还不是那个宋颖秀,冒用我们的名字在平台上借钱,她现在到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们还要帮她还贷!” 林夕儿瞥了她一眼,沉声道:“她说的大概没错,我们已经通知了辅导员,报了警,现在正在帮助警察统计金额。” “不是。” 任由白朵脑洞再大,她也有些晕了,“这个借贷不是需要个人认证么,我本人没签字没视频没认证,也算数?” 林夕儿头疼的揉着自己的脑袋,“小平台是不需要的。有的只需要身份证学生证就行了。” 她想起这糟糕的事情,只觉得头一阵阵的疼,“你知道她用我的名字借贷多少么!八万!利滚利,现在都接近十万了!” 她该庆幸么,宋颖秀临走前把欠的那几千块钱给她了。 白朵刚想说话,同学的声音一个个传了过来,“我是三万。” “我少一点,七千。” “我是一万二” 白朵已经有些头晕了,她们班人数挺多的,如果每个人都借的话,加起来的数额还真不少。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我前几天还看到宋颖秀再更朋友圈,应该可以抓到的吧。” 林夕儿也有些愁色,“警方说是诈骗案,但是宋颖秀已经出国了啊” 白朵表示明白,挂掉了电话,可怜兮兮的看着贺景明,“怎么办?” 他摸摸白朵的耳朵,“小可怜,外面的世界真是太可怕了。” 白朵努了努嘴。 贺景明笑了笑,站起身子,一本正经道:“等警方立案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诈骗 白朵下午到达学校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席卷了大半个学院。 不光他们班受损严重,连带着几个隔壁的理科班,都被哄着借了贷。 催债短信一发,心里不平的学生们找到了各自的辅导员,一起向历史班辅导员询问。 几个辅导员一对口供,发现金额已经超过百万,慌忙向上头报告。 人心浮动。 下午的课程班里一半逃了课,女的聚集在白朵宿舍,男生是另外一波,暂且不论。 白朵到了宿舍门口,看见自己的宿舍敞着门,乌压压的人头,挤得狭窄的空间更加逼仄。 她无奈的拍拍前面的同学,“能让一下么?” 女生回头,忽然瞪大了眼,“咦,白朵你来了。” 她回头那一刹那,头发自然摇摆,打在白朵的脸上。 白朵摸摸脸,放下手,认出她是隔壁的隔壁宿舍的女生,“怎么都堵在这?” 她踮起脚跟看了看里面,轻声道:“有个跟宋颖秀走的很近的,音乐学院的林筱,被坑的最惨,现在在里面哭呢。” 林筱? 白朵也试着踮起脚跟,可惜什么都看不见,又低头询问,“她欠了多少。” 女生朝她伸出了两个指头,白朵挑了挑眉,“二十万?” 她点点头,“林筱学钢琴的,家里有钱,宋颖秀跟她走的近,可能也知道这一点,贷的最狠。五六个小的平台,光是利息c服务费加起来就有两三万。” 白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现在才意识到这些放贷平台有多可怕,这分明是放高利贷的。 她掏出手机,翻找着那条短信,发现利率是25。 一个月光是利息就一千多,而林筱的利率,大概在百分之十二左右。 这个利息,可是不得了。 白朵回过神来,冲着女生点点头,艰难的往里面走着,好在多数人都认识她是这个宿舍的,主动给她让地。 长不多十米的宿舍,她走到自己的床铺,花了十几分钟,额上也冒出了吸汗。 等到了里面,她松了口气,却发现地方已经被女生挤占着,连个坐的位置都没有。 林夕儿眼尖,冲她招了招手,白朵也应着,把东西放在床上,脱鞋爬上自己的床,这才松了口气。 林夕儿又转头看向低声哭泣着的林筱,感觉自己的头都炸了。 可是没办法,这事情闹得太大了。 二十万,什么概念! 她爸一年工资都没有那么多,再算上利息,也难怪林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白朵缓了一会,看着下面的同学三三两两的离开,从床上爬了下来,把袋子放在桌子上。 她搬过自己的板凳,顺手从袋子里掏出两瓶水递了过去。 汪雪把门关上。 林筱低垂着头,两只眼睛已经有些红肿,身上的裙子皱巴巴的,一点都没有平时的干净利索,看起来颇为憔悴。 白朵碰碰她,把水递了过去。 大概是哭累了,她犹豫着接过,轻声说了谢谢,小口喝了起来。 林夕儿把本子合上,累的瘫坐在椅子上,仰头大口喝着水,“好累。” 白朵看了一眼记着账目的本子,轻声询问,“一共是多少?” 她直接把本子递给白朵。 白朵也不客气,翻开看着。 林夕儿是做惯这些的,条目列的清清楚楚,名字后面跟着各种奇怪的平台,平台后面都写清了借款,利率和服务费,一目了然。 她翻着粗略看看,不由心惊。 除了少数家庭不太好的同学数额在几千块钱左右,其她大多都是数万以上,涉及三四个平台。有 些平日里表现的家境好些,借贷数额都在五万以上。 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触目惊心。 林夕儿已经拿起零食咔嘣吃了起来,她拿起一根薯片放在白朵嘴边,解释道:“还有几个女同学没统计完,我大概算了一下,我们班光是女生,数额就在六十多万。” 白朵吃着薯条,忍不住皱起眉,“我听说过这种借贷平台,可是不是要身份证跟银行卡么?她哪来这么多个人资料。” 林夕儿翻了个白眼,“你难道没发现么?这种都是小平台,所以特别松,基本上学生证和学信网就行了,不像我们厕所上贴的那些,比较麻烦。” 她抽了一圈,还有心思活跃气息,“白朵你是五万,我是十万,林筱二十万。” “嗯,在添个十五万,正好凑成等差数列。” 白朵悄悄看着林筱难看的脸色,“说什么呢。” 一旁沉默着汪雪突然开口道:“我被贷了十五万,在三个大的平台。” 三人一同望去,满目惊讶。 白朵这才发现,跟宋颖秀走的越近,贷的越多。 汪雪坐了下来,揉揉自己发胀的脑袋,“怎么说呢,有段时间不是说新纸币发行么,她说一张身份证只能取五张,就把我的身份证拿走了。” “但是别的我真不知道,前两天那些催债的给我发短信我还纳闷了,结果我下了那些平台app后登陆,你猜怎么着。” 她嘴角扯起一抹深沉冷意的笑容,“她用我的身份证,还有宽带手机在平台上注册贷款,分了十二期偿还,她已经还了四期。” 林筱怔怔的看着她,忍不住喃喃自语,“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汪雪恶狠狠的瞪着她,“你问我,我问谁?” 她们两个同宋颖秀交好,偶尔也有一起同游的时间,关系还算不错。只是面对这么大的债务,心里难免有些窝火。 白朵忙拉开她们,“别激动,先坐下。” 林筱傻愣愣的坐下,捂着脸又哭了起来,“怎么办?这么多钱,我都不敢跟家里人说。” 林夕儿一怔。 对哦,她也没跟家里人说。 想起自家老爹的武力,她害怕的缩着脖子。 白朵无奈,只得安抚,“没事,没事,这么多钱,已经构成了诈骗,不会立即还钱的。” 那哭声如怨如泣,汪雪的头更难受了,不过她倒是打起一些精神,“真的么?” 白朵肯定的点点头,“嗯,我们班的金额估计都要百万了,还有其他班的,已经构成了诈骗罪。” 林筱这才恢复些精神。 送走林筱跟汪雪,白朵的精神也有些恹恹的,半窝在椅子上,嚼着薯片。 她抬头,却见林夕儿一脸诡异的看着自己,顿时鸡皮疙瘩起来了,“你看我干嘛?” 林夕儿上下打量着白朵,“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她左看看,右看看,凑近白朵闻了闻,肯定的点点头,“有男人的味道。” 白朵被她话里的打趣闹得羞红了脸,推了推她的小脑袋,“你不是早知道了么?” 她跟贺景明恋爱不久,便将这事告诉了林夕儿。 大概有一种,想要将幸福跟朋友分享的感觉。 林夕儿笑了笑,脸上的酒窝很是可爱,“宿舍就我一个人是单身狗了,真可怜。” 白朵闷笑,点点她的额头,“别闹。” 她唇角勾起的弧度是那么自然,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目含春水。那是一种被人爱着,爱着人才会拥有的眼神。 林夕儿忽然就松了心,拂去自己的浅浅落寞。 大概真的是同吃同住感情太深,总有一种朋友被人夺走的感觉。 她放下那些繁琐的念头,笑道:“行了,抓紧干嘛,我要把这些东西拍照传到班级群里。” 两人拿着手机拍照,按照顺序发送到群里。 刚准备休息一会,警察敲门而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教训 上一次见过警察,还是大一军训刚结束的时候。 这个楼层另一侧的姑娘新买的电脑,刚办好宽带,就被人拿走了。 虽然报了警,可是宿舍也没有装上监控,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两个警察,一男一女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汪雪。 白朵和林夕儿对视一眼,默默往里边坐了坐,给警察搬了板凳。 门外凑着不少来看热闹的,却也不敢接近。 男警察坐下,拿出纸笔,介绍道:“我姓林,这位女同志姓洪,这次是来了解一些情况。” “你们跟宋颖秀的关系怎么样?” “你们对她印象如何?” “” 一番折腾下来,宿舍仅剩的三人都筋疲力尽。 林警察把纸笔放进包里,站了起来,“谢谢你们。” 他冲着方警官点点头,两人准备离开。 汪雪轻声叫住了她们,“宋颖秀现在出国了,能抓到么?” 方警察微微一笑,轻声安抚,“你要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汪雪沉默着,林夕儿起身送警察离开。 宿舍又安静了下来,静得有些让人发慌。 白朵倒还好,经历这么多事后,深知“人生除死无大事”这个道理。更关键的是,人数之多,数额之大,在高校里也算是首例了,这笔钱还不一定要让他们还。 尤其重要的是,这种借贷分明就是个漏洞,只要是像宋颖秀这样的有心之士,完全可以坑害更多的人家。 她揉了揉脑仁,心里有些烦躁,走到阳台上,给贺先生拨打电话。 这件事闹得,好好的心情都没有了。 贺先生很快就接了。 白朵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咬着唇轻声问道:“有没有打扰到你。” “嗯,没有,这边正在查你同学的地址。” 白朵一怔,“我给的那些消息没有用么?” 之前也说过,宋颖秀花钱大手大脚,出国后更在朋友圈发着各种各样的照片。 虽然没有明确标注具体的地理位置,可是图片背景却没有打马赛克。 白朵在接到林夕儿电话后,就把宋颖秀朋友圈的信息转发给贺景明。 大概是她真的缺少警惕性,又或者是一种炫耀心里,那些照片居然都没有删除。 贺先生看着电脑上不断跳跃的画面,走到一旁的沙发坐着,向后躺着,“她确实在上学,只是不住校,也不怎么去上课,还真的不太好找。不过也快了。” 林夕儿已经回来了,看她正在打电话,只是微微点头,自己也开始给家里人打电话。 白朵又看了一眼汪雪,忍不住皱眉。 最近汪雪的状态很不好,连对自己的网购店铺都没了动力,看来这笔钱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想到这,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声音瞬间低落了下来,“今天警察来了,好多同学都在哭,欠的太多了。” 贺景明语气淡淡的,声音里不含什么情绪,“朵朵,你知道的,这些借贷中,大部分人并不是不知情的,不然她不会这么疯狂。” 白朵语塞。 确实,很多人是知情的,那些数额也不单纯的是借贷平台,还有分期购物,只不过是宋颖秀诱骗他们在平台上注册信息,然后把钱和物品转给宋颖秀。 因为宋颖秀承诺,会每个月都给她们转钱还分期,所以大多数人并无异议。 这些同学获得的,只是二三百块钱的劳务费,却因小失大,背上了沉重的债务。 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四五万块钱。 就连她,如果不是身边有贺先生,恐怕此时也是会为这笔巨款而发愁。 只要这么一想,白朵就感觉一股寒意从心里生起,蔓延到四周。 白朵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到那边有清越的男生讲话。 “老大,找到了。” 贺景明点点头,“时刻看着她,别让她跑了。” 他笑道:“听到了么?” 白朵呆呆地点点头,“听到了。” 后又疑问道:“不过她出国了,不能到国外逮人的吧。” 贺先生嗯了一声,“不着急,公安机关到时候会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最后法院审判。这中间的时间够了。” 那语气虽然淡,可是白朵却听出了危险,识趣的不再继续问下去,又聊了几句,方才挂上。 她叹了口气,不明白曾经的朋友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摸样。 白朵把窗户关死,刚一转身,便看见林夕儿突然放大的脸庞,吓了一跳。 “你站我背后干什么?” 林夕儿耸了耸肩,“开空调啊。” 白朵白了她一眼,把窗帘关上,坐在板凳上。 只是环顾四周,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汪雪呢?” 林夕儿坐在板凳上,徒手劈瓜,顺口道:“走了,你也知道她店里很忙,” 她把一半分给白朵,拿起勺子自己挖着吃,“我刚跟家里人打电话说起这个事。” 白朵自己拿着勺子,用水清洗着,而后挖着西瓜吃,“怎么说?” “嗯,宋颖秀怎么样暂且不论,我哥让我把平台的资料发给他,准备一个个告。” 白朵一顿,“一个个告?” “对啊,他说校园贷款的出现也不一定合法,监管部门也没有重视,正好他最近清闲,准备一个个告上法庭,不过借用我得名义,自家的律师,不用白不用。” 林夕儿把头发窝成一个窝窝头,继续吃着,“至于这笔钱就不用在意了,如果涉及诈骗,法院裁决后,我们自身可以不予承担这部分债款。” 她耸了耸肩,表示很是无奈,“好好的大学生活,出了这个鬼玩意,真是心累。” 白朵忽然放开勺子,“夕儿,我刚刚在想一件事情。” 她并未等夕儿回话,轻声道:“你知道我之前家里人生病,掏空了家底,如果遇上这种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现在大概有贺先生在,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 林夕儿安静地听着,大约能猜出她心里的意思。 她侧着头想,忽然道:“其实吧,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大部分的事情,还是可以用钱解决的,比如阶层。” 不过谈及这些事情太过遥远,林夕儿转移了话题,“其实你是来秀恩爱的吧?” 白朵捂着嘴笑,“没有,只不过刚刚忽然觉得,读研的话,我就不准备继续读历史了。” 林夕儿支着下巴看着自己的西瓜,“要不然我也读研” 白朵学她耸着肩,“你自己决定就好。” “我在想想吧。” 在学校和老师的安抚下,这件事情开始不着痕迹的淡化着。 只是那笔债务,却高高地悬挂在同学的头上,生怕某一个瞬间,就掉落下来。 林夕儿的哥哥将平台告上了法庭,和平台私下协商后,最终免除了大多数人的还贷责任。 因为背负债务的同学中,只有三十二个人是陷入了信贷诈骗,剩余的三十多人或多或少拿了几百块的酬谢。 对此,白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偶尔听说这些同学被各种催款电话和短信骚扰。 有些数额不大的,也都给家里人说明了原因,拿出钱把这些债给抵上。 这件事情似乎就慢慢的平息了下来,只不过白朵和林希儿因为间接帮助大家免去了还贷,人缘忽然好了起来。 就连汪雪,也重新搬回宿舍,关系日渐融洽。 宋颖秀这个人,慢慢也从记忆中淡去,只是这个事情,深深地给某些人敲响了警钟。 一时之间,班里的风气都好了起来。 同学心存感激,合伙凑了钱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酒店定了三桌,一起吃饭喝酒,联络感情。 这天晚上,白朵和林希儿应邀,出去吃饭。 白朵难得化了淡妆,跟夕儿同款的t恤背心,搭着牛仔短裙,青春又有活力。 她从前有些内向,不过大约经历一些事情后,加上又是被人宠着,很快就变得活泼了,也变得爱 笑了。 许是因为开心,白朵多喝了两杯,不胜酒力的她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吃着肉。 她抬头一看,林夕儿已经喝上了。 不过林夕儿从小长在大院,从小就偷喝过酒,酒量很大,而且不醉。 不像白朵,除了从前烧龙虾的时候会放半瓶啤酒,平日里算是滴酒未沾,不过两三杯下去,头就有些发晕了。 其实她现在已经有些醉了,只是端庄地坐着,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旁人看不出来。 一男同学酒上脸颊,端着酒杯坐在白朵身侧,轻声叫唤,“白朵。” 白朵顺势应着,“嗯?” 男同学莫名的有些紧张,仰头又喝了点酒,“那个,我” “我曾经跨过” 白朵低头看着手机,“我先接个电话。” 她慢悠悠的起身,往远处的桌子坐下,把衣服拢了拢,“宁哥哥?” 贺先生听着那头的嘈杂声,下意识皱了皱眉,“你不在宿舍么” 他刚刚结束一场朋友的欢迎聚会,晚上气氛不错,还唱了会歌,这会脑子还有些被吵得发晕,还以为她老实的呆在宿舍,哪里会想到白朵也出来聚会了。 白朵目光在酒菜上巡视,嘴里却答道:“你没看我短信么?我们跟同学出来聚餐。” 贺先生揉揉酸胀的额头,“晚上朋友聚会,有些闹腾,可能手机提示没听见。” 屋子里带着股烟味,有股风尘的气息,贺先生出了门,走到楼层尽头的阳台停下。 这里风景极佳,可以仰望江丰景点漓江的半壁风光,脚下的漓江沿岸挂着红色的红色,江面飘着乌篷船,有时不时的箫声传来。 贺先生把窗帘拉开些,扯了扯衣领,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他听见手机那头轻微的碗筷碰撞声,慢慢闭上眼睛,开口道:“喝酒了么?” 白朵应了一声,“喝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贺先生的错觉,他觉得白朵的态度有些冷淡,摇摇头把这些杂乱的思绪褪去,问道:“你在玩会,我过去接你。” 他听那头拉开椅子的声音,还夹杂着男同学隐约的说话声,不由皱紧了眉头。 窸窸窣窣好一会,白朵回应了:“不用了,我住宿舍。孟定跟你在一起么?” 贺先生直起身子,微微皱眉,“孟定?” “今天聚会,他也露头了,不过他哥管的严,没过多久就回去了。”贺先生转身看向包厢,顺势朝着服务员要了一杯白开水,“不过他也没提这事,就说你还生他气呢!” 白朵叹了口气,“算了,不气了。” 既然他不愿意,这样处着也很好。 白朵思绪万千,正欲说话,却听见那头传来高跟鞋走动的声音,还有着温软的女声:“景明哥,乌哥叫你呢!” 她意识屏住了呼吸,却听到贺先生说,“太晚了,我先走了,你跟大乌说一声。” “可是!” 那女声还想说什么,声音却越发模糊,想必是穿着高跟鞋不好追赶。 白朵笑了笑,喝了口果汁。 听到那头的声音渐渐平缓,调笑道:“有美人,你跑什么跑?” 贺先生笑了笑,“没有你美。” 天空深沉一片,他抬头看着天空,忽然有些想念明亮的公寓,身边温热的身子,厨房升腾的热气,带着家里的温暖。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点冲动,“白朵,我们结婚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成功 白朵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刚说什么?” 贺景明伸出手,将弯弯的月亮半裹在手心,“我把月亮送给你,嫁给我好么?” 白朵微微一笑,走到窗户前,抬头看天,弯弯的月亮挂在天上,月色如水,“嗡,我看见月亮了,是你送我的那一个么?” 贺景明放下手,转身走了出去,“是啊,漂不漂亮。” “漂亮。” 白朵支着下巴,看着星星闪烁,“可是月亮太远了,有好多人都拥有,我想有一个,离我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她想了想,觉得独属于自己的东西真的很少。 正好旁边放着一束鲜花,她便道:“如果我是一朵花,我想拥有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叶子,从生长到枯萎,他都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叶子? 贺景明一顿,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绿色盆栽,语气期期艾艾:“可是叶子是绿色的呀!” 白朵捂着嘴笑了,“要想生活过得去,身上还得带点绿。” “我就是打个比喻。” 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要不然你当那朵花,我当叶子。” 贺景明拒绝,“绿叶衬红花,我还是老老实实当叶子吧。” 他低头看着手表,“你等我一会,我过去接你。” 白朵脑子有些迷糊了,却还记得提醒一句,“喝酒了么?喝酒了你就请个代驾。” 男人揉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嗯,没事,有助理。” 白朵打着哈欠,“那我等你哦。” 她把手机放回兜里,环顾四周,大多数人酒都喝得差不多了,这会也都老实坐在位子上吃着东西。 肚子发胀的难受。 白朵扶着墙起来,却看见旁边站着个男生,吓了一跳。 再细细看去,已经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酒瓶。 她依稀记得这个男生好像跟她说了些什么,却怎么都记不起了,便绕过他去了卫生间。 镜子里,女孩的两颊如同打上腮红,粉粉嫩嫩,那双眼睛失去了往常的清明,迷离又水润。 白朵打开水龙头,接了些水,对着自己的脸拍打着。 凉意让她恢复了一些清醒。 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刚刚好像贺先生说要来接她? 慢慢地,白朵回忆起男人说的那句话,心脏处还有些酥麻。 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目前还不能答应。 资本不够,目前也只能这么睡着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更何况她也没有到达法定年龄。 只是那么一瞬间,觉得心脏特别柔软,仿佛就在说,就是这个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白朵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她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算了一算,两千二十三块六毛,这是身上全部的现金。 贺先生的那张银行卡已经不再动用,开学以来的花销都是兼职和从前的存款,可是没了进项以后,这点存款,也有点不够看了。 更何况,她还惦记着当初名义上的那笔钱。 虽然在贺先生看来不算什么,白朵心里却有些过不去坎,于是对于成功忽然有了一种执念,她想靠着自己努力做点东西。 当然这个社会,挣钱最快的还是做生意,而宿舍里做这个活的,只有汪雪了。 不过还是林夕儿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两人交换下意见,都觉得这样悠然过完大学有些无聊。 更重要的是,林夕儿不想工作,她想当个自由的工作者。 两人一拍即合,正想做番事业,却在对干什么上吵了起来。 她们两个,一个富家小姐,一个处世未深,做事情还是非常理想化。 早搬回来的汪雪忍不住了,“要不然,你们跟我合伙,做电商?” 白朵和林希儿转头看向她。 汪雪忽然有些发毛,她此时刚刚卸完妆,脸上还带着疲倦后的憔悴,显然这段时间忙的有些疯了。 白朵也偶尔听她说过几次,店里生意很是不错,因而便有些迟疑,“你销量不错,我们会不会占你便宜?” 林夕儿点点头,“你好像快生皇冠了吧,我们太占便宜了。” 汪雪揉了揉脑门,“早着呢。你们也知道我店里的衣服都是自己淘的,时间久了,销量才上来。我现在想转行做原创自制,自己找设计师打板,然后找工厂的那种,所以一个人忙不过来。” “不过你们要考虑好,我现在转行要往里面投钱的,而且如果不成功,也就亏在里面了。” 林夕儿白朵对视一眼,“准备投多少?” “我准备先试着做一批基础款的原创试水,先投个十五万。” 汪雪抬头看向她们,“亲兄弟明算账,你们能投多少?” 林夕儿算了一下,“我跟你一样吧,十五万。” “白朵你呢!” 白朵心里盘算着,她那里还有林海给的一张卡,意思是嫁妆钱。 本来她不打算动用的,牙一咬,“十五万!” 汪雪脸上透出喜色,“三个人四十五万,足够了。” 这笔钱,甚至超乎她的想象。本来还打算小打小闹,现在已经可以做一批好些的衣服了,毕竟之前钱不够的时候,她便想着缩减数目,也得把款式做出来。 她顿生豪气,“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林夕儿并不在乎那十几万块钱,她只是想为无聊的生活打发些时间。 不过既然做了,自然也要认真对待。 找设计师,注册公司,打板改版,跑布料市场,找工厂。 无数次,林夕儿都生出了退出的心,可是看着另外两个干的热火朝天,咬着牙撑了过去。 白朵之前还会去翡翠馆,后来就偶尔会见贺先生一次,到最后直接连面都见不到了。 贺先生默默打包行李,搬到了白朵工作室附近的小区里,偶尔下班早了还会做些甜点带过去。 他家里想用公司牵制住他,可是贺先生早已经财务自由,失去职务以后,倒是把自己手里的公司经营地风生云起。 贺家老爷更生气了,时不时把贺景明叫唤到公司当白工使唤。 转眼间,六月来了,江丰开始入夏。 白朵拿到成品的时候,差点哭了出来。她好像也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凭着自己努力,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 尽管款式都很基础,可是每件款式的布料,都是她们跑了好几家布料市场,争执过后统一决定的。 林夕儿利索地拿着自己的码数,进了卫生间换衣服。 走出来的时候,她低头理着自己的腰,“好看么?” 汪雪忍不住围着她转了一圈,“挺好看的。” 她们宿舍姑娘的颜值都挺高,天生的衣服架子,怎么穿都好看。 因为是基础款,所以都很简单百搭,怎么搭配都很好看。 偶尔一些出奇的亮点,也和其他款式交相辉映。 汪雪拍了板:“就这样了,我们去找摄影拍照,然后做链接,开售。” 于是高挑的林夕儿成了免费的模特,穿着搭配好的衣服在小区外街拍。 等一切做好后,三个人都满心期待着开售的那一天。 大概是之前提前做了许多广告,开售的很是顺利。 白朵紧张地抓着林夕儿的衣摆,看着库存一点点地减少,喜不胜喜。 三个姑娘相拥抱在一起,“我们成功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