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灵路》 正文 第1章 终结与起源 世人都相信奇迹。 苍岚大陆最大的奇迹,源自于七万年前的一场大爆炸。这场爆炸来自星域的彼端,苍岚大陆上的人习惯称之为无边海。 无边海不是海,是宇宙,确切的说,是宇宙的一隅。 现存的古书中清楚记载,奇迹的发生时间是在深夜,那一夜,无数人见证了天空从最初的深邃,一点点的泛白,直至亮如白昼,数不清的黑色斑点,点缀在整个苍穹,然后逐渐消失在冉冉升起的赤红光晕中。 赤红色替代了苍白,于是苍穹开始燃烧。 起初一声惊雷自云端响起,沉闷却又急促,伴随着簌簌落下的碎屑灰渣,像是壮汉猛力敲击战鼓的声音,只是这道声音要震撼千万倍,震耳欲聋。 随即就有万马奔腾的浩瀚气势从云层中涌出来,云浪翻滚着黑白杂质,铺天盖地的倾倒下来。 目睹这一切的人都知道,天要塌下来了。 没有方法可以避免,没有人可以幸免,所有人都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中,理当一起接受死去的命运。 绝望中的人,奔走相告,或躲进家中,或躲进洞穴,他们选择了自以为最安全的地方,在心中默默地祈祷上苍。 大陆乱成了一团,即便是星夜帝国的星占楼,也是人心惶惶。一个月前,星占楼的大祭司就向天下放出预言,要变天了。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很合适的从那个沉默寡言的古怪老头口中说出。 然后,他平静的死去。窥测天机是会死人的,可愚昧无知的人们都以为他是老死的。 星夜帝国的皇室得知此消息后,便开始四处调遣军队,派往驻守重要的城镇,变天,不就指的是苍岚大陆这片天吗?现在整个苍岚大陆都由星夜帝国统治,那么,是谁想要造反,是青昌王,还是九阳王? 如今,真的变天了。不过这不是调遣军队就能解决的问题,这是一个人力无法解决的问题! 星夜帝国走向了终焉,苍岚大陆的万物生灵都将终焉。 云端之火还未蔓延下天际,星夜城就已经着起了火,马贼抢了粮食,纵火离去,四处逃散的人,不断的惨死在发了疯的马蹄下。 哭喊声,哀嚎声,贯彻天地,却被苍穹的沉闷声响所吞噬。 府衙的捕快,拉扯着纹丝不动缩在马圈的快马,面露愤怒之色,牵着缰绳的手不停颤抖,而身后肥胖的官员早已丢下朱砂帽,叫嚣着夺门而去。 天塌下来,得有高个子顶着。 星夜城里最高的个子,是摘星塔。这里是星夜帝国帝王观灯赏景的地方,足有数十丈之高。从这里俯瞰下去,整个星夜城的景色便是尽收眼底,一览无遗。 此时此刻,一个中年男子正站在塔顶,默默注视着远方映红的长线。 变天,原来是这个意思。 所有人都要死去的意思。 沉闷的轰鸣越来越近,隐藏在滚滚袭来的云浪之中。 惊慌失措的飞鸟群,前赴后继的撞死在白塔墙上,溅起漫天飞舞的羽毛,羽毛顺着风,有些贴到中年男子的脸上,嘴角,他无动于衷。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一个时辰前,整个大陆都乱了,这也没能引起他的注意,何况这几根微不足道的羽毛。 “陛下,您该退去隐宫了。” 中年男子身后冒出一道身影,身形魁梧,钢躯如铁。他披坚执锐,目光烁烁的看着拱窗外红彤彤的一片,粗糙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没有人可以平静的等死,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漫长到能让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发狂。 星夜帝国的皇帝此刻却很平静。 “逃到哪都没用,因为这是天命。”他疲倦的说道。 “人类自诞生以来,就在与天斗争,天下雨,人类就学会了盖屋子,雨水多了,人类就挖沟造渠,引水东流,疾疫横行,便有大医者走遍九州之土,尝尽百草,这个世界没有天命,只有认命。” 皇帝陛下的眼眸亮堂起来,这并不是他认可了身后将军的话,而是这片天地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亮度。整个苍岚大陆,亮如白昼,所有生灵皆是笼罩在血光之下,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生命存在的意义,在于璀璨,璀璨过后,当如万物凋零,诸般不舍,亦不过是过眼云烟。” “现在,到苍岚大陆凋零之日了。” “陛下” “你走吧,如果能活下来,请照顾我的孩子。” “帝国不能没有陛下!您开疆拓土,统一苍岚大陆,结束了千年乱世,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休养生息,这是无上功德,您应该得到垂怜。” “或许你说的对,这个世界没有天命。” 皇帝陛下转过身子,看着将军平静说道。 将军的手指节越发苍白,他听着越来越剧烈的爆炸声,气息开始急促起来。 他想活着,也想履行一个将军应尽的职责。 他是星夜帝国的魁王将军,随皇帝陛下南征北战二十载,平定大小帝国三十余个,声名远扬,战功赫赫。 但这并不能表明他不惧怕死亡。 正常人都会害怕死亡。 于是他开始退后。在他的身后是深不见底的阶梯,从此刻起,转身跑下去,在云端之火蔓延下来之前,他可以去到最深的隐宫去,像那些权贵一样抱着脑袋蜷缩在角落,那样,他就有五成存活的希望。 “去吧。”皇帝陛下的声音如同魔咒,不可违抗一般。 将军沉沉出了口气,然后缓缓褪下铠甲,将长枪横放在地上,再深深看了一眼。从他参军起,这把铁枪便是如影随形的伴其左右,他很珍惜,尽管在岁月蹉跎下,铁枪已是变得锈迹斑斑。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将它舍弃,因为,这是皇帝陛下赐予的,他必须在忠义与生命之间作出抉择。 隐宫有他如花似玉的妻子。 当然也有皇帝陛下的妻儿。 皇帝陛下命令他离去,照顾皇子。 他一咬牙,面色显得很是挣扎,可仍然是转身踏上了那螺旋而下,布满明灯的台阶。这就是他的选择。 目送将军的身影消失在光芒照不透的黑暗中,皇帝陛下又站到了拱窗前。 天空开始下雨,磅礴大雨,雨下的很突然,毫无征兆,打湿了整个苍岚大陆,也扑灭了星夜城中的大火。 只是整个苍穹依旧是血光一片。 血光的照耀下,雨水也是血色一片。 雨滴被风吹打在皇帝陛下的脸上,没有血腥味,有的只是淡淡的清新之气,让皇帝陛下的神情为之一振。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混,夹杂着黑白杂质。 雨丝不可见,雨水如注,如瀑布,一股脑的倾泻下来。 水势越涨越高,很快就淹没了街道,无数杂物流木浮于水面。 突然,雨停了。 刮风了。 风吹来了碎屑土沫,吹来了一股极其灼热,粘稠到无法呼吸的气息,那是死亡的气息。 云端之火到了,世界即将终结。 摘星塔前面,有一座巍然屹立的高楼,是苍岚大陆最神秘,最令人心驰神往的圣地。 那是星占楼。 大祭司就是站在星占楼顶的平台上,说出要变天的消息。 现在站在那平台上的道袍老人,是他的同门师弟。 皇帝陛下看到那道身影,那身影同样也看到了他,并平稳的向他做了个礼节。 碎屑越积越多,老人的发丝,肩膀,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黑白色物质,他一直静静地站着,抬着头,望着天空。 皇帝陛下在比他更高的地方站着。 他的眼中血光越来越浓,然后一点点将他淹没。 天地间,最后响起一道炸裂般的声音,仿佛一把巨大无比的铁锤砸在了坚硬的岩石上,这是天与地接触的声音。 苍岚大陆顿时云烟滚滚,血影重重。 山河陷裂,土崩树拔。 瞬息之间,星夜城已是废墟一片,摘星塔毁了,星占楼消失不见,就连天坑中冒着烟的石头,也朦胧的难以辨析。 到处都是火,火在水上燃烧,蔓延到无边无际的大陆深处,甚至还有更旺之势。 皇帝陛下迎接了死亡,新上任的大祭司也迎接了死亡,他们不出意外的尸骨无存,那些不愿意迎接死亡的人,也不出意外的尸骨无存。 狂风呼啸着,整片天地陷入了死寂,只剩下断断续续的风声,与偶尔爆燃的火焰声。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烧烬了一切,只留下一层黑白相间的神秘物质,整个大陆都铺上了这层像是雪花的物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际的血光开始散去,温暖的阳光,刺破云层,笼罩在这片残破的土地上。 天空又开始下雨,这次的雨,淅淅沥沥,很有节奏,很轻柔,落到皲裂的土地,绘织成了最美丽动听的乐谱。 阳光照着黑白雪花,雨点拍打着黑白雪花,于是黑白雪花开始渐渐消融,融入了苍岚大陆,直至深不见底的尽头处。 奇迹出现了。 绿色的尖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星星点点的出现在大陆上,它们疯长着,抽枝,发芽,结果,很快,苍岚大陆密林遍布。 林间响起一道呐喊。 人的呐喊。 是劫后余生的发泄。 那声音很响,也穿出去很远,林间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阔大绿叶,并没有起到阻挡的作用。 这声音一直向东传去,直至苍岚大陆的尽头。 天塌下来的时候,他幸存了下来,他相信有很多人也和他一样幸运。 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新书求推荐,求收藏。对本作品有兴趣的朋友,诚挚欢迎和我一起探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离开 七万年前的变天,给苍岚大陆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幸存的每个人都拥有了一种神奇的能力,这样的能力被后世之人称为灵术,意为神明的祝福。灵术有强有弱,分类繁多,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发展壮大,自此苍岚大陆便是走向了新的纪元,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灵修时代。 星夜帝国的倾覆使得老旧贵族与前朝余孽死灰复燃,纷纷拥兵自立,苍岚大陆又回到了群雄割据的局面,而这次的纷乱足足持续了七万年!直到一千前才得以重归平静。最强的五大帝国终是形成了纽带相连的微妙关系,维持大陆的稳定发展,而就在这数百年时间,苍岚大陆涌现了大批实力强大的灵修,将灵修时代推向了新的巅峰。 凤鸣山庄,介于星夜帝国与青洛帝国之间,是妖族狐脉的栖息之处。出于某些特殊原因,十多年前,这里便从星夜帝国割离了出去,成为了中立地区,亦是两国交界的缓冲地带。 优雅别致的楼阁,雕梁画栋,依山傍水,静谧的气息祥和而又安宁。 在这里住着两个人,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与一个十四岁的少女。 继当代狐族族长苏觉远离去之后,这里便是只住了他们两个。 青年名叫卿折,是个在妖族地盘土生土长的人类。说起来,他也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了。苍岚大陆上,人类与妖的关系甚是微妙,虽说有千年前人妖两族定下的和平条约,但妖族向来厌恶与狡猾的人类打交道,更遑论让一个人族青年留在妖族领地。 卿折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他只有一个名为南宫克的叔叔。二十年前,南宫克结识了苏觉远夫妇并带着他来到了这,南宫克教他识字,教他习武,教他兼济天下的大道理。南宫克告诉他,之所以他叫卿折,是因为他下来就该夭折。 话虽如此,他现在仍旧是活的好好地。 此时,卿折正生气看着少女,愤怒之色溢于言表,“把手伸出来。”他说道。 少女摇了摇头,藏在身后的小手绞在一起,目光莹莹的与卿折对视。 卿折见状顿怒,一把拉过少女纤瘦的娇躯,蛮横的将她藏在身后的手抓了出来。 白皙柔嫩的小手,指尖血迹斑斑,原本修长的指甲也被磨得凹凸不平。 “苏璇礼!你就这么作践你自己?!”他脸色气的铁青,蹲下身子,握住少女的小手心疼道。 少女撅着嘴巴不说话,抖了抖尖长柔软的耳朵,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晃动,俏脸上写满了委屈。 她生的极美。 肌肤胜雪,薄唇如玉,眉黛生凤,柔唇落花。顺直的黑发宛若瀑布,整齐的梳理在背后,只留两簇发丝从鬓角滑下,飞仙发髻后端,束着小巧的蓝色蝴蝶结。蝴蝶结看上去有些岁月,颜色略显深沉。 看着她倔强的模样,青年深感无奈。 “你到底想怎样。” “我只想替卿郎织件衣裳。” “没得穿,我会去买。” “我不喜欢你穿那些狐狸精做的衣裳。” “你自己就是狐狸精。” “” “带我一起走嘛。”苏璇礼终于希冀的说出了目的。 她明亮的眼眸子哀求着看向青年。 “不可能,外面危险众多,你若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爹肯定会和我拼命的。”卿折拒绝了她的请求。 “我去做衣裳。” 苏璇礼挣开青年的手,扭头便要离去。 “站住!”青年低喝一声。 苏璇礼回过头,只见那双漂亮的眼眸子里满含泪水,鼻翕微张,楚楚可怜的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卿折一愣,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少女直勾勾的眼光,软下声来,无可奈何道,“真是怕了你了,我带上你还不行么。” 少女破涕为笑。 卿折六岁那年,有一个女婴诞生了。 女婴很可爱,但很爱哭,她有一个美丽文雅的名字,叫苏璇礼。 可她生下来就有族中长老断言她活不过十五岁。 苏璇礼的父母是亲兄妹,而苏璇礼则是近亲血缘的产物,一只变异的冰狐。她生下来便是经脉阻塞,体质孱弱,且极其容易感染疾病。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心脏越来越衰竭,脸蛋也是越显越苍白。 最近一个月,苏璇礼已是生了三次病,这比以往都要多,都要严重。 她今年十四岁了,她就快死了。 苏璇礼自己也知道,所以她更加的粘人了。 长辈们都陆续离去寻找救治之法了,只留下卿折二人在此漫漫等候。 卿折不愿意等,他也想离开山庄,去大陆游历一番,寻找方法。 天还未亮,天边的鱼肚白还不够明显,仍有几颗若隐若现的星辰悬于苍穹。 苏璇礼坐在床榻上,背靠卿折,叠着衣服,嘴里哼着小曲,俏脸一副满足的神色。 卿折挨着摇曳的烛光,认真的研读着大陆历史。 房间里,清香袅袅。 “卿郎。” “嗯?” “昨日后山的兔子生宝宝了。” “这很正常。” “是不是我也会生宝宝。”苏璇礼红着脸,手上的动作放慢了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卿折额头流汗,这个问题好生尴尬,叫他难以启齿。 “暂时不会。”他回道。 “为什么?我们不是夫妻吗,就像我爹娘一样,他们有了我。”苏璇礼滴溜着眼睛,转身问道。 “我们什么都没做,是不会有宝宝的。” “要做什么?” “你的奇怪问题可真多”卿折揉了揉她的耳朵,不作回答。 苏璇礼的俏脸更红了。 耳朵是她的敏感部位,已婚的狐族女子,耳朵只能由夫君和父母抚摸。 卿郎真是坏,每次不想说话,就摸自己耳朵,让人害羞。 房间里香味更浓了,像是九月里喝足了雨露的桂花香,沁人心脾。 纸窗之后,两道身影依偎在一起,在暗淡的光线中,晃来晃去。 窗外,初春的清寒浸透了垂柳的枝干,唤醒了沉睡中的垂柳,它开始悄悄的抽出新芽。 苍岚大陆到了万物复苏的时节。 天际的云亮了起来,红晕渐生。 破晓之光撕裂了黑夜的伪装,倾洒到苍岚大陆。 于是大陆开始热闹起来。 “该走了。”卿折合上泛黄的书籍。 苏璇礼将手中包裹打了个节,点了点头。 卿折吹熄了烛火,将包裹背在肩上,抱起没有多少重量的少女,咯吱一声,打开了房门。 他们要离开了。 临行之前,卿折抱着苏璇礼,来到了最熟悉的望月崖。 这里本是看月亮看星星绝佳的地方,却无数次被少女要求来看日出,整夜抱着少女坐在这里说话,卿折可没少染风寒。 苏璇礼无理取闹的要求实在太多了,譬如要他给童远长老的马的尾巴扎几条辫子,给她父亲的书上画几个鬼脸,偷她母亲的胭脂水粉来打扮自己,然后脸上过敏的满是疹子。为此,卿折经常挨打受罚,然而吃过苦头后,他依旧会败在她的泪水之下。 “要走了呢。”苏璇礼趴在他怀里,依依不舍道。 望月崖充满了她和卿折的珍贵记忆,是她童年最快乐的地方,经此一别,不知日后是否还能再回到这,念想至此,她便觉得心底酸酸的。 “外面的世界一定值得你期待。”卿折淡淡笑道。 “礼儿想吃穿金街的臭豆腐。”苏璇礼在卿折怀里展开双臂,高声欢呼,微张的小嘴,露出一对稚嫩的虎牙。 穿金街的小吃食真的很美味,独特的风味在一群朴实的百姓手中,凸显的尤为鲜明,自从卿折偷偷带苏璇礼出去尝过腥后,她就一直惦记在怀。 卿折扬头,正好迎上少女冒着金星的双眸,他毫不留情的拒绝道,“不准吃。” “嗯~”苏璇礼撒娇,表示不依。 “你一吃就生病,那东西太不卫生了。”卿折面色坚定。 “最后一次。” “你想躺在床上一周不能动弹就直说,省的到时候哭着喊着要和我一起走。”卿折瞪了她一眼。 少女娇哼一声,扭过头去。 卿折说的对,以过去十七次吃臭豆腐的经历来看,她都生病了,她不想因为这次,耽误了卿折的进程,当然,她也不想独自一人留在凤鸣山庄。 “回来记得给小雪搭个窝。”苏璇礼嗫嚅道。 小雪是苏璇礼在林子里捡到的兔子,现在它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嗯。”卿折看着山崖下的大片丛林,漫不经心的应道。 “我想吃臭豆腐。” “闭嘴!”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西边有座城 春寒料峭,林间深处残留着冬后的积雪。 棕黄的枝头,冒出嫩绿的胚芽,穿过林叶的晨光,将这些绿色的生命,照的闪闪发亮。 茂密的丛林有一条幽径,铺满了平整的青石板,蜿蜒着通向林外。 林间偶尔响起叽叽喳喳的鸟鸣声,突然,鸟鸣声不再,林间传出一阵惊慌失措后翅膀拍打在枝叶上发出的扑腾声。 曲径深处,由远到近,淡淡响起少女甜美的歌声。 苏璇礼趴在卿折肩头,温润的小手抓着他的衣服,两只裹着锦布的小脚轻轻摇摆。 “卿郎,我们就在穿金街留宿一天嘛。” 穿金街指的是林子外的小镇。 镇子里都是些勤劳淳朴的百姓,他们倚靠贩卖小食,赚过路商旅的银钱来维持生计。 当地的百姓把那些商贾之士视作金主,故此有了穿金街的名头,而小镇起先的名字却是渐渐被人们淡忘了。 卿折虽然疼爱少女,可也不会事事都依惯着她。 只听他淡淡回道,“我们加快些速度,在天黑之前应该能到北凉城落脚。” “哦”苏璇礼有些失望。 穿金街的西边有座城,叫北凉城。 北凉城是青洛帝国第一边境大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夸张说来,是青洛帝国命脉所在也不为过。 然而这里却没有森严的戒备,而且就连戍守边疆的帝国军队,也不足一万。守卫军虽少,但相邻的蓝翌帝国和星夜帝国却都没有任何窥觊的意图。因为他们心知肚明,只要有那个男人在,北凉城就是青洛帝国最坚固的防线,没有入侵者可以通过这里。 高大的城门前,骡马拖车,商旅直行。四个穿着沉厚铠甲的官兵两两对立站着,寒光粼粼,如同四尊铜像,纹丝不动。 卿折二人来到北凉城门楼时,已是夕阳落幕,烧红的晚霞晕染了整片天际,傍着遥远的惊雷山脉,层层叠叠,色彩分明。 进进出出的商旅,皆是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两人。人妖毕竟殊途,而那个人类青年却是可以一脸淡然的背着妖族少女,全然不顾路过之人的指指点点,这是一种怎样的心境。 当然,更多眼神是落在了苏璇礼身上,她仿佛是从仙山踏雾而来的神女,又或者是勾人心魄的小妖精,总之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影响着这些商旅的心境。苏璇礼钟灵毓秀的脸蛋,青涩中透着令人窒息的柔美,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即便她是妖族,这些商旅行人也不能抑制住心中蠢蠢欲动的想法,欲上前去呵护着她。 这么一想,青年能背着少女,也称不得异事了。换做他们,也会如此。 城市很繁华,也很喧闹。 进了城,有一条通直的街道,街面很宽,整齐的陈列着望不到尽头的摊位。街道上,涌动着密密麻麻的身影,将这条路挤的水泄不通。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苏璇礼有些紧张不安,俏脸微微泛白,抱着卿折的手臂更用力了些。 “怎么了?”感受到狐狸的动作,卿折问道。 “这些人的嗓门可真大。” 苏璇礼耷拉着耳朵,无精打采的说道。即使是趴在卿折背上,行了一整天的路,她依然觉得很是疲惫。 “我会找一处安静的客栈投宿。”卿折说道。 “让我下来走走吧。”苏璇礼第一百一十二次要求道。 “走什么走,地上都是碎石屑,你没穿鞋,想磨得都是血泡吗?”卿折同样是第一百一十二次重复回答。 苏璇礼心疼的咬了咬唇瓣,然后将脑袋轻轻靠在了卿折肩上。 她脚上有伤,脚背微微肿起。卿折不肯带她出来,她就赌气乱踹,结果一脚踢在了桌脚的棱上。 卿折不允许她穿鞋子,因为她身体的恢复能力比常人差很多,鞋子的束缚必然会加剧她的伤势。 又是行了半个时辰,他们二人才找到了一家客栈。四个烫金大字工整的印在门匾上,在落日余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 全来客栈,北凉城最著名的客栈。 这家客栈除了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外,还有一个传乎其神的主人,据说,就连北凉城城主大人都得给那人几分薄面。 为了有幸能够接触到全来客栈的主人,平日里,客栈总是宾客满至,应不暇接。 “掌柜的,要一雅间。”卿折一进门,便是径直来到柜台前。 在他授意下,苏璇礼从他怀里摸出一块银锭,放到了柜台上。 棕褐色的柜台,左端处放了一盆吊兰,纤长的绿叶垂落台前,有零零碎碎杂乱无章的细小声响从柜台后传出。 只见那里站着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者,他头发花白,面容枯槁,拨弄着算盘的手也轻微的在颤抖。 听到卿折的话,他抬起了头,面无表情道,“雅间不收银钱,只收人情。” “全来客栈尚余下两房雅间,一间房一个人情,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但你们得记着这份人情。” 卿折还是第一次听说做买卖不收银钱,只收人情的,很是新奇,他轻笑,“人情这东西,太过于缥缈,恐怕不是所有人都能还得起的。” “你知道,能在这里住进雅间,意味着什么吗?”老者扬着眉头,目光烁烁的看着卿折,“意味着他的灵术造诣,是顶尖的。” “真是抱歉,我不知道贵店的规矩。”卿折道歉。 “不知道没关系,至少住不住的选择,还是捏在你手中的。”老者呵呵笑道,“我这一生,没多大本事,但在辨人这一块,可是自诩灵修中的伯乐,自信的很。” “这便是你的能力?”卿折问。 老者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点了点头,他似是在无意间瞥了眼卿折背后的少女,又问道,“你们可是从凤鸣山庄来?” “是的,今日才来得这北凉城。”卿折答道。 “凤鸣山庄身处惊雷山脉,素来与世隔绝,为何会现身此地?” “我们是出来看病的。”卿折道。 “既然是凤鸣山庄都治不好的病,我想一般的药铺也难以医治。”老者沉吟了一会,继续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建议你们去地阁广场试试,青鸟商会的灵药,可是一应俱全,若是你能被商会请去,兴许就可以找到对应的良药,甚至还可以观看一场免费的灵术表演。” “灵术表演是什么?”苏璇礼插嘴问道。 “灵术表演是一种利用自身能力,愉悦观众的表演,有点类似杂耍,这是骄傲的灵修们最不齿的事情,但总有人热爱这个,以江笑雾为首的十一天团,现在已经来到了北凉城,前一阵子还闹的沸沸扬扬呢。” “我想去玩。”苏璇礼耳朵竖的老高,吐气如兰的在卿折耳边呢喃。 一听到有趣的事情,她就有精神了,眼睛睁得很圆。 “我们出来不是玩的。”卿折侧过头说道。 “讨厌。”苏璇礼那张不施粉黛的青涩俏脸,气鼓鼓的,看上去很不高兴。 “年轻人,你该作出选择了。”老者在一旁打断道。 “没有其他房间了吗?”卿折问。 “我全来客栈的名头,在北凉城可是赫赫有名的,其他客间虽比不上雅间别致清幽,但最空的一间也已预住到了明年的夏至时节。”老者骄傲道。 当最后一丝暮光也如潮水般退去,客栈里的光便是显得更加明亮了。 卿折看了看外面,犹豫一会,还是说道,“我们要一雅间,请前辈带路吧。” 他背着少女走了一天,就算脚力再好,也觉得有些酸软。再者,天色已晚,想要找到其他住处也不是容易的事。 “跟我来吧。” “把袜子的脱了。” 房间里,卿折把苏璇礼抱到床上,说道。 “干嘛。”她小脸微微泛红,布满细碎星芒的美眸中露出一丝紧张。 “我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不要。”苏璇礼将脚缩了回去,抱膝坐着,两只小手挡在受伤的脚背前面。 “下次走路看不看脚下了。”卿折责怪道。虽是责怪,但语气中更多的却是心疼。 “谁让卿郎你惹礼儿生气,礼儿就是要让自己受伤,然后心疼死你。”少女娇哼。 “谁教你这么想的。”卿折拍了下少女的脑袋,有些愠怒。 谁知这行为引来了少女的竭力反抗,她张牙舞爪的向卿折扑了过去,形象尤为泼辣,“不许用大人的方式教训我!尤其是你!” 她的两颗虎牙眼看着就要落到卿折的肩膀上,可她的动作怎么可能会有卿折快。 卿折微微侧身,轻而易举的就躲了过去,同时张开手臂,将少女夹在腋下,防止她落到地上。 苏璇礼娇容一滞,然后才发现自己被制住了,顿时扑腾着小脚,吵闹起来。 “不听话就把你送回去了。”卿折威胁道。 苏璇礼闻言,身体骤然间失去了反抗,不再动弹,然后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就这么被夹在卿折腋下,一条冰蓝色的尾巴与小腿齐屈,软塌塌的垂着。 隔壁客房,少年躺在床上,用枕头捂着脑袋,可仍然无法隔绝少女极具穿透力的哭喊声,他辗转反侧,难以沉静,这墙面不是用隔音极好的灵岩堆砌而成的吗,怎么挡不住那声音?! 少女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像是四月里绵绵的春雨,讲究一个柔字,少年听着这声音,冥冥中给他带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这种感觉仿佛是等待了千年的呼唤,又让他忍不住去想象少女的模样。 过了一会,少女的哭声停止了,如阵雨一般,来的突来,走的也突然。 苏璇礼睡着了哭累了,就睡着了。 卿折帮她合上了被子,静静地坐在床榻边,守着她,嘴角微微勾起无奈的笑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有种生活,名为日常 北凉城的清晨,来的要比凤鸣山庄晚些。 早集的摊贩们,在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拖着板车,大包小包的来到空位整理起来。 他们互相交谈着,冷清的街道如同锅中煮久了的热水,渐渐沸腾起来。 狐狸的耳朵很灵敏,尽管全来客栈的位置远离市集,但苏璇礼仍然被吵醒了。 她的耳朵颤了颤,无意的拍打着卿折的脸庞,然后惺忪的睁开了眼睛。 按照惯例,她爬起身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揪起卿折的胸襟,擦拭嘴角的晶莹。 于是卿折也会醒来。 他半睁着眼睛,眼皮如有千斤沉重,昏昏欲睡。 “起床了,带我出去玩嘛。”苏璇礼跨坐在卿折身上,仪态极其不雅,她摇晃着卿折的身体,想让他尽量清醒些。 “太阳还没出来呢,你起这么早做什么。”卿折睡意朦胧的说着,打了个哈欠。 他昨夜一边守着苏璇礼,一边翻阅古典医集寻找药方,直到后半夜才得以入睡,现在自然是困意十足。 “早睡早起,方能养生呀。”苏璇礼翻过身子,爬到他耳边喃喃道。 “我不想骂你。”卿折拉过被子把自己的头给蒙住,闷声道。 谁知,才盖上去没多久就被少女无情的扒拉了下来。 “卿郎,你凶我。” “” “我就再睡一会儿。”卿折终究还是不敌睡意,睡了过去,任凭少女如何推搡都无动于衷。 哼! 少女不高兴的用拳头捶了下他的胸口,这一拳下去气若游丝,软软的就像棉花糖一样,卿折毫无反应,甚至还咋了咋嘴。 市集隐隐有人头攒动。 北凉城很多大家族的管事会选择在市集潮起之前,来到这里。因为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他们在这里可以找到最新鲜的食材,当然,偶尔也会发现一些罕见的灵物。 而这些罕见的灵物就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北凉城有一条穿堂而过的河流,名为离河。离河的源头在遥远的落云山,当春回大地,初雪消融的时候,落云山头的白雪便会化作一汪清水,顺着山涧不知疲倦的流淌至此。 离河埠头站着一个青年女子。 她束着头巾,穿着一身严实的冬衣,显得有些臃肿。在她腰间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是她刚从市集挑来的蔬菜。 她望着清澈的河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一股缅怀之色。 “这水可清着呢。” 她身后走来一道蹒跚的身影,是个佝着身子的老妪。 老妪也提着一个破烂的篓子,想来是来洗菜的。 “是挺清澈的。”她微笑着回答,受冻的俏脸升起两抹红晕,“这让我想起了家乡的牧河,有些情不自禁的发愣了。” 老妪接着道,“年轻人在外游历,多长些阅历总是好的。” 女子苦笑,笑而不语。 她站在埠头很长时间了。 在很早的时候,天刚亮起来的时候,她就站在那,前前后后来了十六个淘米洗菜的妇女,有年老的,也有年少的,寒暄过后,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站在那做什么,很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 有个少年看到了她。 少年长得很俊逸,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一身青衫英气逼人。令人瞩目的是,二月天里,他还用掌心拖着把未打开的折扇。 在他的身后是两个全身盖在黑袍之下的侍从,阴恻恻的惹人发毛。 “东君雅?”他站在河对岸,惊讶的看着那张俏脸,尽管隔了很远,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东君雅是青洛城东家唯一的千金,失踪数年之久。少年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她。 东家,原本是青洛帝国的权贵家族,只不过听说家主东凌私通蓝翌帝国皇室,有泄露帝国最高机密“圣墟”的嫌疑,而被青洛帝国的灵议会逮捕入狱。 流言蜚语很快传播开来,这个曾经立过汗马功劳的大将军,一下子从云端跌落至深渊,身败名裂。 失去主干的东家随后便是遭到仇家的无情打压,很快没落,那些家属也都一个个的销声匿迹,大多是暴尸于荒野。 东君雅显然也看到了少年,她的面色陡然变得极其苍白,藏在阔大衣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她看上去很不安,但她的美眸却是异彩连连,甚至带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恨意,仿佛一头发怒的母狮,随时都可能冲上前去。 但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心头的冲动,她知道凭她的能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报仇的,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看着东君雅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少年由衷感叹道,“没想到东家还能有人活着。” “叛国可是株连九族的罪,要抓她回去问罪吗?”其中一个黑衣人询问道。 “坏死的树枝截去了便好,没必要把整棵树都连根拔起,好歹昔日青梅竹马一场,就权当没看见吧。” 少年说没看见,那么那两个黑衣人就是没看见。 卿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苏璇礼正端坐在桌子前,摇着尾巴,好奇的拨弄着铜镜前摆放的胭脂水粉。 “你做什么!”卿折见那东西,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坐起身来。 少女被卿折的话吓了一跳,整个娇躯都颤了一下。 “没做什么啊。”她心虚道。 “桌上东西哪来的。”卿折质问。 “刚刚下楼拿早餐,隔壁的小哥哥送我的。”苏璇礼睁圆了眼睛,浑然不惧的看着卿折。 “去还给人家。”卿折不悦,随随便便拿陌生人的东西,总是不合适的,再者,这东西对苏璇礼而言,简直比毒药还可怕。 “人家说这是见面礼,还过去就太伤人心了。”苏璇礼拒绝道。 “你是我卿家的女眷,就应当按照我卿家的规矩来。”卿折争辩道。 苏璇礼委屈的晃了晃尾巴,哼道,“原来你还知道礼儿是你妻子!都不陪礼儿出去玩” 卿折听了,气极反笑。 “你爹娘既然把你托付给我,你就要听我的话。” “可人家真的想去看那个表演嘛。” “我们是出来找方法治病的,不是玩的,你要我说多少遍?” “南宫叔叔见识渊广,还那么厉害,找了十多年,都没有找到,卿郎想怎么去找呢?”苏璇礼噘嘴。 卿折顿时哑口无言。 从凤鸣山庄出来,本就是仓促的,盲目的,他只是不想在那块地方,等待着苏璇礼死期将至的消息而已。 见卿折不说话,苏璇礼又道,“所以啊,最后的一年,礼儿有卿郎陪在身边就很满足了。”少女绽放出美丽的笑容,病态白皙的俏脸有了一丝血色。 卿折默默穿上了衣服,开门离去。苏璇礼可以不在乎,他不行。 他带走了那些品种各异的化妆品,苏璇礼没有阻止。 她根本不在意。 那东西本就不该接受的,她知道卿折会生气,可她却仍然鬼使神差的接了过来。 因为见到少年的第一眼,她总觉得他们两个应该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就像是老朋友那样亲密,又或者更亲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江笑雾 北凉城最繁华的地段,是整座城市的中心,一片巨大无比名为地阁的圆形广场。 鳞次栉比的巍然建筑,紧凑的环绕在广场四周,只留下一条笔直的官道,横贯而入,横贯而出。 地阁广场的地面平整的铺着一层透明色的月灵石,这种质地坚硬,光而不滑的灵石,外界仅能在各大帝国的皇室寝宫中看的见,可见其之珍贵。 周围那些建筑庄严而神秘,金碧辉煌的装饰,在风和日丽的蓝天下,却又给人无尽的向往。 这里最多的便是人,最不缺的也是人,不管白天黑夜,皆是人声鼎沸,人海如潮。 有本地人,也有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人。 所以,人的死亡,在大环境的渲染下,便是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偌大的广场每天都要死人。 或是斗殴,或是谋利。但不管哪一种死亡方式,在这片广场死去的人,北凉城城府一律不予追究。 每天死的人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城府执法再没有这个能力介入。 因此,这片广场又被冠予了“死亡地狱”的头衔。 明知会死人,可仍有前赴后继的人不远万里来到这,他们全是奔着苍岚大陆最大的商会来的。 世人皆知,青鸟商会的总部在北凉城,也就是地阁广场,四周神秘而巍峨的建筑,就是那些最伟大的商人们聚集的地方。 从七年前起,地阁广场每天分别会在子时,卯时,午时,酉时这四个时间点,随机挑选一个人,请往商会做客,这就意味着,他们有可能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有所牵连,有可能从此就凭步惊云,一飞冲天! 但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被选中的人,是可以被击败他的人代替的。 所谓做客,不过是个噱头,青鸟商会就是想找那么几个“幸运”的人送东西,送东西就是送人情。青鸟商会的手笔从不会有人质疑,那些远道而来的人,想要欠下这人情,就会拼命展现自己的实力,告诉暗中观察的商会长老,自己有被利用的价值。 切磋就可能会死人,下手狠的一不留情就死了,可为利益红眼的人,又怎会想到下个死的会是自己? 地阁广场的边缘,每隔三丈距离,便有一根灯柱,灯柱顶端是夜光石,越是黑的夜,它就越是耀眼。 其中一根灯柱边,坐着一个不起眼的布衣青年,他长相平凡,有着一头罕见的短发,胡茬有些长了,看上去还未来得及去修理。他的嘴角总是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双明亮的眸子似乎拥有洞察人心的力量。 在青年身边,还站着三个装扮各异的年轻男女。 有一个年轻女子,从密集人群中挤了过来,喘息着,嫣红的脸颊如同成熟的果子,格外诱人。 赫然是东家的遗嗣,东君雅。 “小雾,你们怎么跑这来了,若不是碰上璎珞,我都寻不着你们了。”东君雅焦急道。 “阿姐,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急性?”青年问。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仇人吗?” “当然记得,阿姐的仇人,便是我江笑雾的仇人。”江笑雾认真道。 “他来北凉城了。”东君雅担忧道。 江笑雾轻笑,“不会吧,他来北凉城,那他岂不是很危险,这苍岚大陆想杀他的人可多了去了,离开青洛城的保护,任何出现的能人异士都可能要他的命。他若是想斩草除根,又何必亲自出现,给自己徒增麻烦呢。” “江哥说的对,像咱们这群不值一提的亡命之徒,哪有他性命来的金贵,君雅姐会不会看错了。”一个带着面具的女子说道,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而空灵,可惜这好听的声音却是被遮掩在了面具之后。 另外两人也随声附和。 东君雅知道自己绝不可能认错的,那个少年身后的两个黑衣人,散发出的恐怖气息,除了传说中的苍岚七灵使,已经无人可以匹敌。 “那便是他,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怎可能看错。”东君雅坚定道。 “那如何是好,我们可是刚把所有的宣传做好啊。”江笑雾苦笑,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的样子。 “这么多天,江哥为了准备这次的演出,都没怎么合眼休息,难道就这么走了,让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吗?”面具女子也犹豫道。 她很期待今夜的演出,江笑雾说,这里是一处利欲熏心的地狱,他想要拯救这里的人,哪怕只有一个人为他们所动,迷途知返,那也是成功。 她很兴奋,也很赞同。 东君雅不希望这样,如此大规模的表演,使她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从而连累到这群被她珍视作家人的朋友。可这么多天,江笑雾废寝忘食,挥斥方遒的模样,又让她深感自责。 所以她不能继续给他带来麻烦了。 “我会躲起来一阵子,等风头过去再回来找你们。”她歉然道。 “君雅姐就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一个少了条胳膊的青年从江笑雾身后站出,微笑着回道。 “谁说的,没了阿姐,谁给我做饭洗衣服!”江笑雾嚷嚷着表示反对。 “君雅姐可不是你婢女,倒是你小子,想想君雅姐跟着我们吃了多少苦头,你怎么报答人家吧。”一直默默无闻的壮汉此时也来到众人中间,开玩笑道。 他的意思很明白,众人都明白,只有江笑雾不明白,又或许他只是装作不明白,除去纠结,反正他像个傻子似的干笑了起来。 旁边的面具女不动声色的扯了扯他的衣角。 东君雅噗嗤一笑,两行清泪流了出来。她知道那个人若是来杀她的,那么她需要考虑的问题就很简单了,就是在哪里被杀,以什么方式被杀。甚至可以提前给自己挖个坟,兴许人家出于善心,会用黄土给你掩上。 少年想杀人,青洛帝国没人能说个不字! 她不舍得看了眼江笑雾,低下头来,因为这一别,很可能就是永别。 全来客栈的雅间被安排在环境优美的后院,后院中央栽着一棵大榕树,榕树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绸带,随着青叶迎风飘荡。大榕树周围的草地,长满了含苞待放的白玉花,这种花虽稀有却无大用,开的倒是极为好看,颇受女性喜爱。 一条鹅软石铺满的小路从榕树背后绕出,有一道翩然的身影缓缓踱步而来,少年手持折扇拍打着掌心,悠然自得的欣赏着树间花哨的装饰,尤其是这些白玉花,更是让他流连忘返。 这里的主人倒是挺有品味,少年暗暗称赞。 他上了楼,然后看到了站在他房间门口的卿折。 卿折抱着一个褐色的沉木匣子,放在栏杆上,正出神的望向院墙外。 少年走到房门前停了下来,刚想开门进去,眼睛一瞥,却是注意到了卿折手中的木匣子,不禁好奇问道,“你这东西从哪里来?” 卿折回过头,见那俊美男子停在门前,心想这便是苏璇礼口中的小哥哥了。有些不舒服道,“隔壁。” “隔壁能有很多个隔壁。”少年见卿折语气不善,便有意抬杠问道。 “住了只狐狸的隔壁。” “抢来的?”少年皱了皱眉俊俏的眉头。 “非要说抢,也勉强算得上,毕竟没经过人家同意。”卿折想了一会,微笑道。 少年嘴角轻扬,微讽道,“好个无赖的人。” “无赖也能分很多种,譬如那些硬塞人礼物的。”卿折继续微笑。 少年闻言,深知青年话锋所指,不禁顿时面红耳赤,他一把夺过木匣子,深深看了卿折一眼,然后转身开门,再摔门。 走廊上探出的长绒耳朵,陡然缩回窗后。 “我这是怎么了”伫立良久,卿折自顾一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梦想 苏璇礼的要求,卿折从来没法拒绝,就因为她撒娇打滚,嘤嘤啜泣样样精通。 这也是不治之病,要的却是卿折的命。 此刻,他便是与苏璇礼两人来到了地阁广场。 广场上雀喧鸠聚,人声鼎沸。苏璇礼像是一只树赖,纤细的手臂搂着卿折的脖子,一双笔直圆润的腿跨在他腰间。她那略显苍白的绝美娇颜紧靠卿折嘴边,不施粉黛却仍是清香四溢,卿折呼吸着如桂花般清香的气息,额头隐隐有细小的汗珠出现。 苏璇礼正过脸,遂两人鼻尖相蹭,她那柔和似水的美眸,深情款款的看着卿折,然后很满意的将额头靠了上去,与卿折的额头触碰到一起,四目相对。 卿郎果然是对她最好的人。 卿折二人的位置很靠近江笑雾,抱着一个少女的卿折,即便是在拥挤的人群中也显得格外醒目,所以江笑雾眼神扫过,就情不自禁的停在了卿折身上。他觉得这个青年很独特,气质翩然,立于人群便如鹤立鸡群,如果说,真有什么人可以与之一比的话,在他认识的所有人中,也只有花宗那个阴柔的娘娘腔了。 天色已然暗淡,夜光灯柱的光芒荧荧作亮,江笑雾在临时搭的木架台上辛苦忙碌,独臂青年拖着道具来来回回的走着,还见一个清秀的小姑娘忙不迭的端茶送水。 青鸟商会的巍峨建筑上,一袭水蓝色宫装的美妇立于栏杆后,静静地俯瞰着地阁广场,在其右手边,有一张太师椅,椅子上坐着一个青年,他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一杯刚从下人手中接过的香茶。 青年吹了口气,那些白色蒸腾的热气,如同一缕青烟随风散去,融入这浓墨般的夜色。 不论是这个妇女,还是青年,此时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广场边缘的舞台上。 “好个初生牛犊,当真不把我们青鸟商会放在眼里。”青年缓慢说道,神情很是享受的闻着茶香。 “这个小家伙,挺有趣。”美妇眯着眼睛,轻笑。 青年抿了口茶道,“城郊西北有块荒地,很适合建造墓场,我现在决定将它买下来,送给这只牛犊。” 美妇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纤纤玉指轻寇着栏杆,道,“长老会的意志中,可没有杀人的规定。” “迂腐的老顽固们。”青年感慨,“若是我当上了会长,定然首先铲尽那些敢挑衅商会威严之人。” “离河之所以清澈,正是因为上游没有那么多像你这样秉性杀戮的人,在下游安心的饮用着离水,有何不好?”美妇若有深意道。 “哦?照你所说,若是有一天,我逆流而上,又当何为?”青年眼中露出锋芒,映衬着清冷的银光,森然若刺。 “执意如此,你只会淹死于无情的泡沫中。”美妇面无表情的说道。 青年气息陡然一变,手中的茶杯竟是被生生捏碎,温汤四溅,有些飞洒在妇人裙裾,有些则是滴落到十丈高的楼下。 那些玻璃碎屑被青年握在掌心中,发出咯啦咯啦的挤压声,令人心悸。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手中的玻璃碎渣如同粉末,倾洒在长廊上。 妇人向边上靠了靠,拂手挥去弥漫在空气中的残余粉尘,柳眉微蹙。 “人情留着不用,垃圾倒是处理出一大堆,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青年轻狂笑着,撂下这句话后,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明灯尽头。 他说,青鸟商会送出去的东西,是垃圾。 妇人并没去理会他,同为长老会的成员,她觉得青年还是有些稚嫩了。 青鸟商会的高层,不仅要会做生意,更要会下棋,与时间下棋。 星夜帝国为何能屹立大陆七万年之久,即便风华不及当年,可悠久的历史长河中,又有哪个帝国敢侵犯它的领土。 一切皆因星占楼!那个沉淀了七万年之久的神秘势力。 青鸟商会成立千年,自然想要延续传承,成为像星占楼一样,古往今来,历经沧桑却屹立不倒的势力。 华丽的舞台,环绕着如洪水般泛滥的人群,其中凑热闹的居多,大多数人还是想来青鸟商会碰运气。 酉时到来之前,他们正当无事。 清冷的银灰色光芒从舞台中间的灵光石迸发出来,笼罩在十一天团诸位身上,替他们布上一层复古色调。 江笑雾站在众人中间,通过特殊晶石能量的递散,将他的声音传到广场深处。广场很嘈杂,他的声音一去不回,但不管有没有传达给众人,他就这么说着。 “很多人都不理解,我为什么从事这么低贱的工作,杯水车薪,没有前途还被人说三道四。” “因为我身旁的这些人,怀揣着和我一样的善意,想把这份心意送给所有苦中煎熬的人,我们希望有人能理解我们。” “这就是梦想。” “梦想是用自己的努力实现的。舞台上摆放的每一块灵石,搭的每一根木头,都是用汗水换来的,凝聚着我们的心血。” “没有梦想可以被嘲笑!” “今日你们中有人将因为自己的贪婪,而失去宝贵的梦想,没了命,人就会死,梦想自然也会消失。一个伟大且唯一的梦想,难道不比那些身外之物来的重要吗?” 人群开始骚动,有大声咒骂的,也有小声讽刺的,但不论哪种,都是心诽江笑雾多管闲事的。 “表演就表演,说这么多废话煽情么!”膀大腰圆的凶猛汉子,瞪着舞台上的江笑雾骂道,“弱者才会死,弱者才会有梦想!在苍岚大陆上,弱是原罪!” 此言一出,很多被揭开贪婪面目,正无地自容的人便纷纷开始迎合起来,批判声顿时此起彼伏,地阁广场一片哗然。 卿折混于人群中,冷冷一笑,不知是笑那江笑雾还是那壮汉。 这片广场每天为何会死这么多人?因为他们自认为有希望得到的好处,已经超越了他们本身的价值! 古之圣贤诚不欺人,若以三倍利润予之,他们又何惜刀山火海!这个青年看待问题始终过于理想化,他低估了人类贪婪的本性。 地阁广场的官道中,一匹白马驰骋而来。 “城主大人来了。” 不知道是谁大叫一声,人群开始流动,为白马后面缓缓驶来的马车让道。 “说的很对。”从马车中传出一道成熟的声音,那声音古井无波却是充满威严,萦绕在众人心头。 这道声音是城主大人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青年说的,城主大人说江笑雾很对,这其实是一种肯定,也是一种赞美。 既然城主大人这么说,那么那些谩骂声便不得不平息下来。 马车停在了距离舞台数十丈的距离,中年男子从马车中走了出来,人群里立马钻出一个瘦小,装扮怪异的小孩。 他趴在车板子前,仰着小脸看向男子。 小孩看上去只有八九岁,他梳着一半发髻,另一半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童真的脸上浮现出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之色。 很多人都不会认识他,认识他的人基本都死了。 城主大人认识他。 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孩,名为牙禄,乃是青鸟商会的九大鬼头之一,他曾在西北雪原,以一己之力诛杀了影组织中的龙影,重创了宝石天国的玛瑙,替青鸟商会夺得了映天宝鉴,一时名动苍岚大陆。 任何为他外表所迷惑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城主大人从来不插手地阁广场之事,怎么今日有兴致来了?” 男子颤颤巍巍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整个过程显得很艰难的样子,然而牙禄的脸色却有些难看。 因为他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压抑的气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人生如戏 “我来这里纯粹是为了欣赏表演,一个执法可都没来啊。”中年男子听到牙禄的质问,急忙挥着手否认,像是在胆怯着什么,引得旁人一阵哄笑。 之前城主大人还在马车中时,很多人都认为他会是一个棱角分明,不怒自威的形象,谁都没想到北凉城主是如此窝囊的货色,竟会害怕一个小孩子。 想象和现实的落差太大,使得这些人的哄笑声听起来更加的尖锐讽刺。 牙禄微眯着眼睛。 “地阁广场,是城主大人的地盘。”他老气横秋的说着,陡然间话锋一转,神情冷冽,“但却是我青鸟商会说了算,您的那些酒囊饭袋,仅能抓些废物罢了,就算来到这里,也逃不过被喂狗的命啊。” 他在嘲笑北凉执法的无能,当然,也是在变相的嘲笑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不以为意,卑躬屈膝道,“贵商会的狗多精贵,向来高傲,吃的可是灵材异宝,怎会以区区人类尸首为食。” 在场众人再度轰然大笑,城主大人居然说狗也不吃自己的属下。卿折也大笑起来,苏璇礼见卿折笑了,也是不明所以的跟着咯咯娇笑起来。 一时间,广场满是笑声,诡异之至。 众人笑城主的软弱,卿折笑中年男子含沙射影的骂人,那些人蒙在鼓里还不自知,只有苏璇礼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她是一只想法很简单的狐狸,卿折开心,于是她也开心。 笑声停歇,中年男子睥视着人群,收敛起神情,眼光中尽是不屑之色。 牙禄大为恼怒,却是敢怒不敢言,中年男子的行为触及到了他的骄傲,可对方是地位尊贵的城主,即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也没资格动手,所以他只能陪笑,“既然城主大人是看表演的,那小人作为商会一分子,理当陪同着城主大人。” 陪同就是监视,是对地方王权的挑衅。 中年男子会不知道吗? 他的眼神掠过漆黑的夜幕,落到前方流光溢彩的华丽建筑,然后厌烦的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一般,“让一个鬼头陪同,我可还没这么大的架子。” 此言一出,众人再度惊愕。 青鸟商会作为苍岚大陆的组织,高手如云,其中一使三皇六圣九鬼最为突出,他们分散在大陆各处,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而这个不起眼的小男孩,居然就是九大鬼头之一! 牙禄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舞台上发出一阵敲锣打鼓之声,将他的话噎回肚中。 江笑雾左手拎着铜锣,右手抓着锣槌,沿着舞台边缘边敲边喊,“来一来,看一看啊,十一天团的划时代演出,即将上映,免费又精彩!” 他像个小丑,脸上挂着贱贱的笑容,在场之人的注意力又是被他给吸引过去。 中年男子负手而立,饶有兴致的看着江笑雾。这个青年想拯救这些人,凭什么呢,一场演出吗? 那么,这会是一场什么样的演出呢,他稍稍有些期待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舞台拉开了帷幕。 舞台中央,最先出现的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妇人,聚焦的光圈,将她眼角的皱纹照的格外清晰。她卧在床上,粗糙的手掌抚着肚子,肚子很大,里面是即将分娩的胎儿。 妇人苦着眉头,似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疼痛,产婆在一旁喊着用力,一双手忙前忙后,都顾不上擦拭额间豆大的汗珠。 一阵氤氲的光芒从孕妇的肚子荡漾开来,看似柔和,却又让人看不清。 不一会儿,一道婴儿的啼哭从朦胧的光圈后传来,帷幕之后,匆匆走出一个独臂男子。 “璎珞,璎珞。”他嘴里念叨着,大步走到床榻边,握住妇人的手。 光晕淡淡散去,产婆消失不见,两人充满慈爱的看着初生的婴儿,沧桑的脸上皆是露出幸福的喜悦之色。 场景开始迅速变化,这代表着时间的流逝,婴儿长成了一个富有梦想的少年。 他站在山巅呐喊着,想让这片天地知道,自己将成为一个万人敬仰的大侠,他要娶最美最贤惠的女子,然后将家族发扬光大。 少女应心声而现,窈窕的背影缓缓从光影中走出。少年倒仰着身体,一脸失望,不是期望中的美女,甚至有些丑陋。 这是他即将婚娶的对象。 他的灵术太弱了,没有灵宝,根本无法发挥实力,可毫无背景的农家夫妇,又哪来银钱去购置灵宝,能娶到媳妇已是万幸。 少女过门后,很是贤惠。洗衣做饭,织布劈柴,舞台上布满了她辛勤劳作的身影。 时光再次快进,舞台景象焕然一新。 少年为了成为强者,开始巧言令色,阿谀奉承,终于得到大宗门门主的青睐,为了拉近关系,他无情的挣开了苦苦挽留的温婉女子,转而娶了年轻貌美的门主之女,一去不归。 丑陋的女子并没有就此离去,反而更加孝顺的待在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身边,独臂男子已近花甲之年,迫于生计,他不得不回到离开了三十载的军营之中,即便那是使他失去一条手臂的噩梦之地。 战火燃烧起来,刀剑铮鸣,漫天遍野的浓烟与晃动的人影。大宗门不甘被打压,与城府彻底撕破脸面。 作为宗门重点培养的青年,他不得不在第一前线战斗。残酷的战争,到处都是飞溅而起的血以及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他害怕极了,脸色苍白如纸,他想带着随从沿小道返回宗门,收拾行李,然后告诉大家宗主长老全死了,让他们赶紧逃命去。 然而他遇到了以独臂男子为首,顺道包抄过来的城府执法。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父子。 独臂男子叫嚣着杀将过来,青年则是习惯性的双手抱头,以前小时候父亲教训他的时候,他总会做出这般反应。他手中泛着寒光的利器被举了起来,就这么轻易的刺死了冲过来的执法领队。 那些执法见状,大惊失色,纷纷逃散而去。 鲜血顺着手臂滑落,流到青年脸上,难闻的血腥味使他幡然醒悟,他颤抖着拿开双手,仰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慈祥却是布满皱纹的苍老脸庞。 独臂男子蠕动着嘴角,嘴角挂着残留的微笑,他眼神平静,仿佛在告诉青年,回家去吧。 青年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啊的一声,仰天长啸,扶着独臂男子痛哭起来。 他回到了老家。 家里已是狼藉一片,就在城府与大宗门交战之际,小村庄遭到了山贼的侵袭,老妇人为了守护妇女免遭毒手,愤慨的死在了山贼的灵术之下,丑陋的年轻妇女坐在井边垂头啜泣,伤心不止。 她想跳井,青年及时的阻止了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他已经失去了疼爱呵护他的父母,不能再失去妻子了。 大宗门的遗后弟子寻迹追来,这些都是门主女儿的爪牙。他们神色不善,冷声质问这丑陋女子是何人,青年看着女子惶恐的表情,淡然一笑。 夕阳西下,芳草萋萋,杂乱的小院子,横七竖八的躺着大宗门子弟的尸体。青年躺在女子怀里,嘴角挂满血迹的微笑,神色祥和,和他父亲临死前一样安静。 他没有死,年轻妇女的灵术救了他,代价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他醒过来的时候,女子的尸体已经变得冰冷僵硬。 他没有哭,埋葬了母亲与妻子,跪在她们坟头三天三夜。 曾几何时,他想成为绝世强者,叱诧风云,娶淑娴美貌的女子,傲游天下。奈何世事总是不尽人意,所有的豪情壮志,都死在了冰冷的现实中。 人,生来不易。得到的喜悦总及不上失去的悲伤,到头来,终究都是转瞬即逝的梦幻泡影。你只有在最安静的时候,才能抛开世俗的聒噪,发觉你内心中的空虚。 竹篮打水究竟是为了什么?青年迷茫的看向远山深沉的轮廓。 天地无声,万籁俱寂,秋夜里落下一层白雪般的星辉,有一只蝴蝶从夜幕深处飞来,蝴蝶绕着青年拍打着翅膀,在空气中扬起迷人的鳞粉,皎洁的月光下,忽明忽暗,光彩熠熠。 他抬起手,蓦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化作了星星点点的光斑,逐渐消散在瑟瑟秋风中。 舞台的场景又开始转变,时间在飞速倒退,一直退到那个婴儿诞生之时。 这一刻的他喜极而泣,那声音变成了一道婴儿的啼哭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镜像复制 演出谢幕。 有人不明所以,叽里咕噜的小声啐念,有人则是默默地离开广场,踏上了返乡的旅途。 有一种东西被称作情怀。 而并非所有的流浪者都迷失了自我。 卿折怀里早已是湿答答的一片,苏璇礼红着眼睛,小声抽泣。年轻妇女的牺牲,让她很是感动,她知道如果换做卿郎将要死去,那自己也一定会这样做! 随着表演的落幕,青鸟商会响起了一阵缓慢的钟声,这声音从很久以前到现在,一直被认为是亡命钟声,因为它象征着酉时已到! 一只青鸟穿过簇状竖立的高大建筑,在地阁广场上空翱翔,盘旋。 此青鸟并非真正的青鸟,而是一种灵物,是青鸟商会的请柬,它落到谁的肩头,意味着谁就能拥有前往青鸟商会总部的资格。这种灵物会感受气息比较强大的人栖息,现在它盘旋在广场上空,迟迟不飞下来,似乎在犹豫纠结着什么,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十一天团众人掀开帷幕,缓缓来到台前,向众人鞠躬致谢。 青鸟突然找到了目标,尖唳一声,俯冲而下。 果不其然,青鸟商会一直没有动静,隐忍这么久,原来是想借刀杀人,来铲除异己!那个青年既然企图搅乱商会实行七年的计划,就必须准备好接受暴风雨的洗礼。 牙禄与中年男子站于人群之中,他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个青年,残忍嬉笑的说了句“活该。”中年男子按然不动,没有任何出面的心思。他如果向台上一站,甚至可以逼退大半的挑战者,但他没有。 因为他觉得没必要。这个没必要中涵盖了很多层意思,无论哪一个,都是城主大人的意思。 一群人争先恐后的向前挤去。 不出所有人的猜想,青鸟落在了江笑雾的肩头,那么,按照不成文的规矩,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中,江笑雾将源源不断的受到挑战,挑战是公平的一对一,却是不公平的车轮战,除非他离开这片广场,寻求城府的庇护,否则那些灵修会毫不留情的诛杀他。 他有能力离开吗?又或者说,他想离开吗? 江笑雾站在舞台中央,看着围拢过来的人群,扭头望向天团众人,绽放出一个尴尬笑容,“人是真他妈多啊。”看起来,他们的演出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 江笑雾不禁感慨,要感化一群老江湖,谈何容易。但不管结果如何,心意传达到了,就问心无愧了。 那,就来战吧! 夜色深邃如墨,夜风冰冷刺骨,江笑雾傲然而立。空旷的舞台,早有壮汉带着破空呼啸,一跃而上。 “别人都叫我尹三拳。”壮汉活动着筋骨,虎视眈眈的看着面前的江笑雾。 江笑雾抱着双手,斜眼瞥去,脸上装的一阵云淡风轻。 “我叫江笑雾,一苇渡江的江,笑口常开的笑,拨开云雾的雾,怎么样,是不是比你那很丑很俗的名字好听多了?” 壮汉露出一抹怒意,他最讨厌别人嘲笑自己的名字了。 “难不成你想人如其名,三拳就把我打死吗?”江笑雾继续挑衅,嘴角深处噙着一抹笑意。 听江笑雾这番说辞,壮汉的气息猛然暴涨,他的目光中,凝聚起一股轻蔑之色,“难道不可以吗?” 江笑雾轻轻摇头,很肯定的回答了尹三拳,他不知道壮汉为什么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只听他古怪道,“当然不可以,哪怕你将你的名字改为尹三千拳也不可以。” 江笑雾说的很自信,但在尹三拳眼中,那叫不知死活。 尹三拳扬起了拳头,拳头在灯光下,隐隐泛着森冷的金属光泽,那种程度的幽森寒光,一般只会出现在冰冷的兵器上。这是他的灵术,将一只手化作坚不可摧的秘银玄铁,他曾用这只右手,徒手撕裂过一头森林虎。 然后,他就愣住了。 他看见江笑雾竟摸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玄铁右手,像是在欣赏艺术品一般,嘴里不停的啧啧赞叹。 “你,你竟然和我的能力一样!”尹三拳惊道。 “怎么了,天下灵术虽说斑驳陆离,却也不是独一无二,见到相同能力的人,并没什么值得惊奇的吧?”江笑雾嘴角邪笑。 尹三拳脸色阴沉,悄悄开始蓄力,“别以为能力和我相同,就能赢我。灵力的强弱和格斗技术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我尹三拳行走江湖多年,什么风浪没遇到过,就凭你这毛头小子,还不足以让我畏惧!” 话音落下,他结实的身体陡然带起一道劲风,向江笑雾扑去,江笑雾早有准备,迎拳而上。 铮的一声,两人的铁拳对到一起,荡起一道余波,不可阻挡的将两人弹开。 尹三拳的身体力量明显要强上不少,江笑雾倒退很多步才化去余劲。他甩甩手,五指抓了抓,有些发麻。 “个子大,脾气大,力气也挺大。” “哼,看清楚自己的实力才是聪明人,呈口舌之快的人,终究活不长。”尹三拳冷哼,心中却是一阵得意。 “能活多久谁又知道呢,但起码能活过今天吧。”江笑雾拦腰弓步,玄铁手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他说能活过今天,就意味着他觉得在场没人可以击杀他。 口气很大,尹三拳很生气,这个江笑雾的气息明明弱的可怜,可为什么从开始到现在,他似乎一直都没把自己放在眼中!这是不是搞反了? “那就看看谁的拳头更硬!” 尹三拳大喝一声,挥舞着拳头,欺身而上,空气中呼呼地响起他的拳风。江笑雾左闪右躲,偶尔会用手掌去接那来不及闪避的拳头。一时间,两人在舞台上打的难舍难分。 江笑雾自知力量不及对方,所以他不和尹三拳硬拼,只顾着闪避。 牛皮糖般的流氓打法,让尹三拳泥牛入海,他感觉所有的气力都打在了棉花上似的,没有一点伤害,心头顿时大为光火。 让你躲! 他沉喝一声,两只拳头骤然提升了速度,如雨点般密集的砸了过去,夜光灯中,拳影重重。 只听得邦的一声,是骨头与铁块相触的声音,极为清脆。随即就是一道惨叫发出,只见尹三拳抱着左手,睚眦欲裂的躬下了身子。 在达到大成之前,他的灵术仅能完成右手的金属化,此刻拿左手对上江笑雾的右手,简直是以卵击石一般的愚蠢。 “嘿嘿上头了呀。”江笑雾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傻大个,当真只会用些蛮力,他心中想道。 出神间,一只拳头陡然划过空气,如闪电般勾了过来,江笑雾眼疾手快,一只铁掌挡住了那拳头,但那股力量不是他现在的姿势所能抵挡的,他的手掌被推到他的左脸,然后狠狠砸了上去。 这一击下手力道极大,打的江笑雾整个脑袋都偏了一下,踉跄的向侧面倒了两步。如果不是江笑雾反应奇快,恐怕连他的性命都将堪忧。 江笑雾捂着脸,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喘着粗气,木讷的睁着眼睛,呆呆的看向尹三拳,突然阴阳怪气的大吼,“你居然敢打我的帅脸!” 台下蓦然一片寂静。 台上也一片寂静。 所有人皆是汗颜,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这里可是生死舞台,不是菜市场!他居然还有心情管自己的容颜。 “你妹的!”江笑雾咆哮着一拳狠狠砸了回去。 尹三拳还在发愣,直至铁拳的冷光冲至身前才仓皇应对,这一次的碰撞他竟是占了下风,被砸的倒退了好几步。 看着气势滔天的江笑雾,壮汉心中一阵退缩。那家伙发狂了,他如是想道。 尹三拳势颓,江笑雾双眸喷火,趁势追击,一路将尹三拳死死压制,直将他逼退至舞台外缘,整个局面瞬间颠倒过来。 “去你的。”江笑雾踢出一脚,将那尹三拳踹下台去,台下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只见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啐了口唾沫,动作很是风骚。 尹三拳输了,观战的灵修们都看出他输在了气势上。同能力之间的战斗,明明是难分伯仲,尹三拳甚至还隐隐占据上风,却因为不禁意间触怒了江笑雾的逆鳞,结果适得其反,以至于这戏剧性一幕的发生。 “休得猖狂!” 尖锐的声音响起,从舞台东边爬上来一道枯瘦的身影,他迈着蹒跚的步履,眼中精光大盛。 他的能力是腐蚀金属,正是尹三拳的克星,江笑雾可以碰巧赢了尹三拳,但绝不可能赢了自己,老人心里很清楚,只要江笑雾使用了能力,那么他就可以将他整只右手彻底融化。 就等你那痛苦的哀嚎了,老者在心中阴冷笑道。 “我不打老头。”江笑雾皱着眉头,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诚恳说道,“你是受帝国保护的人群。” 老者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只听他厉声呵斥道,“黄口小儿,牙尖嘴利,待会老夫定叫你生不如死!” 江笑雾莞尔,不再作声。这老头真是个莽夫,他们两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现在这老头竟是为了点蝇头小利要取自己性命。 老头话说的很绝,却是迟迟不肯动手。敌不动,江笑雾也不动。他们两人站在舞台上,仿佛脚下生根一般,大眼瞪小眼相互看着对方,就是不肯挪动一步。 江笑雾自是不着急,时间的流逝对他而言是再好不过的。可老者终究是心怀鬼胎,最后忍不住开口询问,“臭小子,你怎么还不出手?” “我说过了,我不打老头。”江笑雾振振有词,一本正经,显得很有君子气度。 老者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心想我都上台挑战你了,你还这么多破原则。我就是犯贱,你来打我啊,你出手啊,你倒是出手啊。 他万分焦急,额头虚汗泠泠。江笑雾不使用灵术的话,那他的能力就跟个屁一样,没用!拖的越久,看出端倪的人就会越多。 面具女子站在台下,面具后面的脸上笑开了花,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江笑雾不打老头?那是不可能的。只有十一天团的那些人知道,别人若是不先使出灵术,那么江笑雾就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嗯,俗称废物。 因为他的能力,是镜像复制。在限制的力量下,他能复制任何灵术,和任何所谓的高手打成平手! 老者见江笑雾油盐不进,按耐不住,便佯装向江笑雾进攻而去,企图逼他使出灵术。 却不料江笑雾迎面冲了上去,拽着老者的衣领,在后者万般错愕的眼神中,轻而易举的将他甩下台去。 “都说了不打老头,真的烦人啊。”江笑雾拍了拍手掌,像是刚丢了垃圾一般。 噗!老者倒在地上,闻言终于抑制不住憋闷的内心,一口老血喷出。那个青年难不成是知晓他的能力,所以才迟迟未出手?他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比先前的尹三拳还要丢人,那个江笑雾,根本连灵术都未释放,仅用了点灵力就将自己打下了舞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他叫什么 “让我来。”又有一道声音响起,一个中年男子气势恢宏的飞上台来,他是和老者一同前来的同伴,私交甚好,如今老者被无情羞辱,自然是要上台为他雪耻。 人一般是不会飞的,他能飞,因为他的能力便是飞行。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在战斗中是极为难缠的,可攻可退,若是没有有效的制裁手段,结果往往是被消磨致死。 谁知那身影在飞到舞台边缘之时,竟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挡住了,他的身形停滞在半空,长发被风吹的肆意飞散,嘴巴被风倒灌而入,脸上的皮肉不住的抖动。 他涨红了脸,拼命催动灵力,却也难以寸进丝毫! 只听呼啦一声,他坚持不住,整个人被狂风吹得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轰然落地。 是谁?!见此状况,围观的灵修噤若寒蝉,他们不禁在心中暗忖,如此强大的灵术,难道是青鸟商会的长老? 就在所有人疑惑的时候,只见一个青年慢悠悠的将怀中的少女放坐在舞台边缘,然后爬了上去。 “是你?”江笑雾看着向他走来的青年,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这个青年正是卿折。 “演的不错。”卿折赞叹。 “在下面鼓掌喝彩便好。”江笑雾回笑。 两个人都有别的意思,却又都不想明着说出来。卿折很欣赏江笑雾的实力,所以他想和江笑雾打上一场。在凤鸣山庄,狐族的年轻一代甚至是很多阅历丰富的老前辈,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但这个人,貌似可以。 不过让他生成这个念头的并不是处于内心的热血,而是那坐在舞台边缘,脉脉注视着他的狐族少女,苏璇礼。 方才在台下,他听闻其他人小声交谈,说到青鸟商会拥有无数珍奇的灵药,最神奇的是商会寻见了一株罕见的药草,在不久前炼成丹药,使得楼兰国的王起死回生了。 这个消息令他很惊喜,如果可以得到那丹药,幸许真可以救治少女也说不定!所以无论怎样都得尝试一把。 卿折与江笑雾对视,微笑道,“我叫卿折。”在对手面前,他很喜欢享受这种谦逊的感觉。 “我叫江笑雾。”江笑雾微微一愣,继而回道。 卿折摊开一只手,一簇肉眼可见的风絮缓缓凝现,温顺的在他掌心摩挲着。 “看仔细了吗?”他问。 江笑雾点了点头,同样伸出一只手,然后一簇肉眼可见的风絮缓缓凝现。 “那家伙的能力不是金属化吗!”有灵修在台下失声惊呼。 “这难道是镜像能力?”一位见识渊博的老者猜测。 牙禄面色平静如水,眼睛阴毒的定格在了卿折身上。卿折上台之后,他便第一时间认了出来。那道身影,他毕生都不会忘却,因为正是那个青年让自己在商会总部养了整整三年的伤! 他稚嫩的脸上一阵发白。他在畏惧,这不是面对城主大人之时的敬畏,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恐惧。 这种恐惧源于一次任务。夺得映天宝鉴后,他名声大噪,意气风发。恰逢西北雪原的银狼氏族遭遇惊变,族长的突然离世,使得下一任族长的继承成了一个严峻的问题。族内划分成了两派,激斗不止,两派领袖纷纷挂出悬赏,聘请外来高手。 牙禄就是在接受悬赏,暗杀敌对狼王之时,遭遇了卿折。 月落乌啼,霜雪如毡,他潜入了狼王的营帐,藏在暗处,如同一条司机待发的毒蛇,随时都会给予狼王致命一击。以他的强大的灵力,刺杀狼王实在是如喝水一般轻松。 这时候他看见了一个相貌俊逸的布衣青年,青年正坐在银月狼王面前,不知疲倦的磨着剑,那是一柄素白色的剑。奇怪的是磨石锃光瓦亮,没有一点水渍,也没有一点污渍。 即使是透过烛光,牙禄也能看出那把剑是不存在的,那只是风,但确确实实被青年握在手中,并且被磨得越来越锋利,隐隐泛出寒光。 对方的灵术应该是元素中的风,这样的能力在苍岚大陆司空见惯。但是,能将这种能力,强化到如此骇人的地步,当真是凤毛麟角。 他应该很强,牙禄在心中揣摩,恐有意外,不敢贸然出手。 卿折磨剑整整磨了一个时辰,不急不躁,慢条斯理,偶尔还会拿起身边的毛巾轻轻擦拭一番。银月狼王恭敬的盘坐在他对面,耐心等待着。 能让暴躁如火的狼王如此耐心等待,那这个青年又是何许人也?牙禄心中疑惑,可骄傲的他,还没从那封神战役的光辉中走出,根本没将青年当作对手,他不相信,就凭银月狼王的实力,能够请的动宝石天国中的高手。 在他心中,也只有宝石天国中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作对手。 青年抬起手中的剑,比划了几下,似乎在展示自己成果,然后一剑挥出。 两排明亮的烛火在帐中微微跳动,令人心悸的气息轰然炸裂开来,如寒气蔓延至帐外。 “看仔细了吗?”他问。 狼王点了点头,神色之中满是推崇,狐族长老推荐的人类高手,其对风的掌控显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能引动这么大范围的风之能力者,莫说自己,就连整个银狼氏族都找不出一人与之匹敌! 牙禄嘴角微讽而笑,银月狼王也就这点眼界,在人族之中,很多大宗门的长老,都拥有这般实力。 然后,他的笑容在下一刻骤然凝滞。黑暗中,他不可思议的摸着自己的腹部,一条横向划过的剑痕将他的衣服割裂开来,汩汩的鲜血不断向外溢出。 先前朝他挥来的一剑,是什么时候落到他身上的呢?他不能理解。 突然他瞳孔微缩,跳动着的烛火,外焰与内焰的中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缝隙,缝隙很是狭窄,肉眼不仔细看难以发现。牙禄终于知道,那是被剑气斩断的,所有蜡烛皆是如此,剑气悄无声息的抵达了他影藏的地方。他后知后觉,只是因为这道剑气来的太快了,快到他的神经都没反应过来。 “你,真的看仔细了吗?” 青年的声音很平缓,银月狼王皱着毛茸茸的额头,不明白卿折的意思。 而这声音落到牙禄耳中,便如九天雷霆般惊骇,他哪还敢留下,当即发动灵术,撕裂营帐仓皇而逃。至始至终,卿折连他的面都没见着,不过这并不重要。 那一剑虽然没能取他性命,却是花了他三年时间才恢复过来! 如今,他再度听青年在台上说道,“你,真的看仔细了吗?” 牙禄明知道这不是对他说的,却依然产生了怯意,紧握着双拳的手快要陷入肉中,脸色白的如同霜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卿折说完,在他的身后竟是又多出几道三尺高的风旋,浮在半空中,他认真的看着江笑雾,一头长发随风而舞。 “当然。”江笑雾轻哼一声,眼神同样认真的与卿折对视。 只见他单手招来,几道相同的风旋凝现在他背后。 “你和他们一样吗?”江笑雾突然问道。 夜色更加深沉,夜风夹杂着寒意卷来一阵清香。 卿折的目光落到苏璇礼身上,嘴角不觉露出柔和的笑意,眼神也由最初的深邃换做了温和,他回道,“这得看你怎么想了,从目的来看,我确实和他们一样,但从结果来看,我应该和他们不一样。” 江笑雾动了,在卿折说话的时候。他毫无征兆的出手,让一旁看戏的苏璇礼很是气愤,小手拍打着地板,嘴里气愤的直喊赖皮。 台下的灵修们满头黑线。生死舞台上,如果在意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恐怕会被当成傻子吧,所以江笑雾的做法他们一点都不意外。 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少女,终究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江笑雾指尖风旋缠绕,一指祭出,一条素白色的匹练如同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破空声与风刃接踵而至。 危险!苏璇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想让卿折赶紧避开。 卿折却是没有动,他似是对那道风刃视若无睹,轻轻抬起一只手来。看似华丽的一击,却在接触到卿折胸口之前,顿时烟消云散。在他身前,不知何时微微浮现出一道风屏。 然后卿折动了,于是整片舞台的风便都动了,他身后的风旋散去,又重新凝聚到一起。只见他单手凌虚一握,从那交缠在一起的白光中,抽出了一柄素色长剑。 牙禄哆嗦着向后退了一步,身背冷汗涔涔。 与此同时,卿折一剑挥出。 江笑雾眼眸中寒光一亮,那是经过利器反射进他眼中的光。 “什么东西!”他吓得一身冷汗,本能告诉他那道光危险至极!情急之下他急忙将身后的风旋一股脑丢出,随即向侧翼躲去。 木质的舞台上,瞬间多出好多道裂痕,那些风旋落到地上,融合在一起,俨然成了一根拔地而起的巨大风柱,磨损的木屑被卷入其中,风旋便有了浑浊之色,挡住了直射过来幽冷寒光。 只听得蹭的一声,似是物体被切开的声音,只见那巨大的风旋竟是被斜劈为两半,残余的剑气顺着江笑雾的肩头划过,将他身后的幕布斩下一半来。 空气中,深深的印着一道乳白色的弧形痕迹,赫然是未来得及消散的气流。江笑雾肩头褴褛的布料迎风飘曳,肉色可见。他摸了摸脸,庆幸着还好没事。 而舞台一边,则是缓缓现出卿折背藏长剑,翩然而立的身影。风卷起他的衣袂,款款而动。小狐狸崇拜的看着他的背影,欢快的摇着尾巴,眼里尽是细碎星芒。 “他说自己叫什么?”流光溢彩的琼楼中,美妇惊讶问道。 有人回道,“卿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风一般的男子 江笑雾拍了拍肩膀,似是要掸去身上的尘屑,他看上去虽然有些惊魂未定,但整个动作却是很缓慢,很自然。 卿折并没有致人死地的意图,否则先前那一剑,切开的就不止是风柱那么简单了,很可能是他的脑袋抑或是脖子。 “刚刚是你最好的机会。”江笑雾说道。 卿折微笑,俊逸的脸上如沐春风一般,他回道,“机会可以创造,而这用来战斗的舞台却只是一个舞台罢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呢。” 卿折说的很隐晦,但江笑雾听懂了。是的,这只是一个舞台,一个通向青鸟商会总部的阶梯。他和江笑雾萍水相逢,没有任何一个理由要去和江笑雾斗个你死我活,那是野兽才会干的事情。就像三年前,在替童远长老帮助银月狼王时,他没有杀死那个潜藏在暗处的杀手一样。 替苏璇礼寻找良方固然重要,却也不能因此而不择手段,因为这是一个人的道德底线,也是卿折的原则。他讨厌死人,毕竟死人总是件令人难过的事情。 江笑雾微微错愕,还记得五年前,青洛帝国最荣耀的灵术大会上,有一个人也曾这样说过。他说,比赛只是一个过程,若是有实力达到自己目的,何不尝试着把过程变得欢乐一点呢?无论怎样,至少也要少流点血啊。 他做到了,他把一场场非死即伤的残酷对决,演化成一场场的闹剧,迎来了所有观众的欢呼声。虽然他最终输给了一个化名为溪的神秘人,但他在人们心中,才是真正的强者,如今整个青洛帝国,只要谈及花宗三少之一的“满天星”白上云,还有谁人不知? 江笑雾点了点头,他认同了卿折的话,紧接着他摊开了右手。无形的气流开始涌动,向着他的掌心不停汇聚,凝成锋利的刃芒。 那也是一把素色长剑。 灯光下,他的脸有些发白。 十一天团众人立于台下,皆是面露焦急之色,“糟了,那个青年的灵术太强了,江哥复制不来,他在勉强自己。” 说话的是璎珞,一个清秀的少女。她的能力是幻境,方才舞台剧的场景就是用她的能力布置出来的。会这种灵术的灵修很罕见,一般是那些大组织极力招揽的对象。 “这小子在试探自己的极限吗?”壮汉骂道。壮汉名为雷,他的能力是最常见的火。 “恐怕是遇到对手,倔脾气上来了。”无夜江雪藏在面具下的脸一阵苦笑,“若是君雅姐在,哪由得他这般乱来!” “我们不应该怀疑小江,他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更何况像他这么胆小怕死的人,总是小心翼翼的,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资格丢掉自己的小命呢。”独臂青年说着,忍不住咧嘴笑了。 “说的也对,江哥的确很怕死。”众人一致点头。 若是江笑雾知道他们在底下是这么评论他的,他铁定会冲下舞台,和他们打起来。 风是寒冷的,初春的风带着未散尽的寒意,侵袭着在众的灵修,他们看着到处都是一簇簇风旋的舞台,心底便是越发的寒冷。 江笑雾剑指卿折,其剑身白气缭绕,如灵蛇一般缠至剑锋。 风鼓动着两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只听嗡的一声,利剑划过乱窜的气流,发出一阵清脆的摩擦声,江笑雾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卿折眼光一闪,旋即屈腿,一阵风旋凝聚在其脚下。 剑光已至,他亦开始挥剑。 明暗交杂的半空中,狂风骤起,呜呜呼啸。 卿折眼中闪过浓浓的战意,这一刻,他想知道自己究竟能有多强。 以前还有南宫克和苏觉远与自己切磋,可自从两人相继离去后,他就再也不敢全力以赴,因为他怕杀死人。 江笑雾复制了他的灵术,而且是完美复制!那么,现在的江笑雾就是一个卿折杀不了的存在。 于是卿折也出剑了。 长剑掠过灯光,留下一道道残影,如同一面剑盾,再如折扇般收回。 一点寒芒落到了剑身,旋即就像是触碰到了相排斥的两块磁铁,硬是不能接触在一起,江笑雾的身影也停顿在了半空之中。 卿折左手食指与中指相靠,横列于胸前,心念一动,数把如齿轮旋转着的风刃陡然出现在江笑雾的四周。 卿折低喝一声,横指如剑划出,“裁决风刃!” 风刃疯狂飞舞着,在空中翻过数道弧线,江笑雾眉头一皱,猛地发力,借着反作用力身形向空中抛去。他空翻了一个身位,转手挥出一道强劲的风旋,击飞了跟随过来的风刃。 然后他带着剑垂直坠落下来。 卿折飞步上前,脚踏虚空,似是游龙幻影,在地面激起一阵风浪。他一剑指天,与江笑雾剑尖相对。 轰! 强大的余威如涟漪一般四处荡漾开来,舞台承压不住,塌陷出一道口来,卿折的脚陷了进去。江笑雾轻盈的跳到舞台的一角,双手合十,淡淡道,“结束吧。” 说话间,轰轰轰,又是几道风柱从天而降,这些高速转动着的风柱宛如一根根栋梁,打穿了舞台斜插在那。它们旋转的方向极其诡异,卿折身处这几道风柱之间,竟隐隐感觉有一股强悍的力量在从四面八方拉扯着自己,似是要将他撕裂。 “你的能力我很喜欢。”江笑雾说道。 在江笑雾的指引下,几道锋利的气旋,扭动着狭长的身躯,疾驰着向中心的卿折汇聚过来。 卿折抬头,束发不停的摇晃着,来回穿梭的气流,毫无规律可言。困境之下,他竟然也开始微笑,只见在他浑身上下涌现出一丝丝黑白相间的光芒。这些光芒看似柔和,实则耀眼,如一团光晕将卿折整个身躯包裹在内,看不真切。 “你喜欢便好。”他平淡的声音从光影后传来。 卿折话音刚落,光影如芒散去,几道更为霸道的龙卷风便是从地下钻出,直冲云霄。一块块木板被无情掀飞,与那些风旋缠绕在一起,爆发出震人心弦的碰撞声来。整个舞台狼藉一片,处处洒满了被风旋绞碎的木屑,唯有苏璇礼坐的位置还算完好。 临近舞台的灵修纷纷退却,生怕遭受波及。 牙禄的脸色很不好看,白的像个死人,没有一丝生气,他的眼神却很精彩,有狂热,有畏惧,也有兴奋。 中年男子匆匆回头,钻进马车,嘴里不停念叨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还是回我的城府吧。” 他的行为又是引得身旁众人的鄙夷。北凉城主杨延昭可真是个窝囊废,他们心中想道。 城主大人可不会在意他们说什么,忙催着马夫离开了地阁广场。 卿折与江笑雾的战斗将近白热化,风旋悉数消散。两人心有灵犀的向对方跃去,同时打出一掌。 掌心相印,江笑雾闷哼一声,浑身冒起虚汗,他身后的劲风一阵虚动,半截幕布狂乱的抖动起来。他看上去极为吃力,面色泛红。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一道头戴帷帽的身影。与此同时,江笑雾的气息瞬间超出了常态,卿折神色一变,心下暗惊糟糕! “啊!”江笑雾睁眼,大吼一声,一掌猛地将卿折击退,鲜红的血色顺着气劲的波动而沁出嘴角,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卿折倒飞出去,掉下舞台,退了好几步才停住身形。他微微喘息着,神色复杂,刚刚江笑雾所爆发出的力量,竟是苏觉远也未曾达到的高度!他之前的猜想并没有错,江笑雾的灵术便是复制。但一个拥有镜像之力的人,怎么可能拥有超越对手的灵力,这一点当真是令他匪夷所思。 苏璇礼见卿折落下舞台,顿时花容失色,顾不上没穿鞋子,迈着裹满锦布的小脚,匆匆跑了过去。 “卿郎,你没事吧。”她的小手在卿折身上一阵乱摸,确认没有伤口,这才放心的将脑袋靠在他胸前。 “我没事。”卿折摸了摸她的耳朵,视线落到台上的江笑雾身上,停留短暂的瞬间,然后他低头微笑,“我输了,礼儿我们走吧。” 卿折并没有深入去想江笑雾变强的原因,在他看来,败了就是败了,没有任何借口。相反的,他难得的感觉很开心,这放在很多人眼中,估计他们都不能理解,但卿折此刻的心情的确是多年以来,最好的一次。 人群很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 “你去哪?”江笑雾跳下台来,看着正打算离去的卿折问道。 “当然是去我想去的地方。”卿折道。 江笑雾嘴角抽搐,这回答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虽然呢,我比你强了那么一点点,不过你也别妄自菲薄啊,哈哈,毕竟我是世界上最无敌的男人,你呢勉强当个第二吧。”江笑雾神情得意。 卿折内心一阵无语,他整了整衣衫,抱起了小狐狸,小狐狸靠着他的肩膀,向江笑雾做了个鬼脸。这个人赖皮才赢的,在她心中卿郎永远是最厉害的。 “有空来宫天城玩啊。”江笑雾喊道。 他注视着卿折离去的背影,笑容渐渐收敛,神情凝重,刚擦干的嘴角再度渗出血来。他立即又将视线投到人群之中,却是没能找到那道身影,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想到东君雅这般关心自己,即使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帮助自己。 卿折走后,舞台早已支离破碎,很多人都面面相觑,心里虽惦记着那个资格,却又震慑于刚刚的对战之中。卿折的表现太过强悍,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然而这么强的人,依旧是没能赢江笑雾。他们觉得自己不可能比卿折还厉害,输是小事,可上台若是丢尽颜面甚至九死一生,便不好了。所以,过了半晌都没人再度发出挑战,他们似乎都开始等待下个时间段的挑选了。 十一天团众人收拾好了残局,默不作声的准备离去。牙禄拦住了江笑雾。 “哟,小屁孩想来挑战我啊,我认输好了。”江笑雾举手投降,不羁笑道。 “我是青鸟商会的执行者,按照规矩,你就是我青鸟商会的客人。”牙禄沉着脸,心中很难接受卿折被打败的事实,自然不会给江笑雾好脸色,事实上,他也没给过别人好脸色。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的邀请,我可以选择拒绝嘛。” “你难道不想要那些灵宝?你可要知道,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牙禄奇道。 “要灵宝来作甚?”江笑雾反问,他与牙禄擦肩而过,停下来道,“如果敌人很强大,你变的和他一样强大不就好了。”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与这群人争斗?”牙禄微讽道。 江笑雾哈哈大笑,“不杀鸡儆猴,我又怎能如此顺利的离去。” 牙禄愣在原地,眼神阴翳,“商会不与你计较你的挑衅行为,甚至向你示好,你不给台阶下,真的是很愚蠢的做法。难道你觉得你可以和青鸟商会作对吗?” “我没有要和谁作对,我只是希望这些人能有一个慎重选择的机会,现在我该做的都做完了,所以我要走了。” “那是他们自愿的,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劳而获的,想要灵宝来提升实力,他们廉价的生命便是代价。” 江笑雾不再多费口舌,满脸不屑,只听他淡淡回道,“再见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闯入 青鸟商会的环状建筑,从高空俯瞰更像个角斗场坐落于城市中心。这些建筑很有特色,并不是单个独立的,它们之间都是连接在一起的。距离地面一丈高的部分,皆是堆砌着夯实的金刚岩,再往上才是用上好木料构建的楼宇。 经过一番打听,卿折才知晓青鸟商会的总部只有一个入口,而这入口就在巍楼的最高层。它是一条长长的回廊,一般人根本难以到达,但这对于卿折的风之能力来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他施展灵术,带着苏璇礼来到了商会顶楼。 卿折环顾四周,发现回廊地板如镜面般光滑,在回廊内侧,是一个个用黄符封住的房间,黄符将门缝截住,上面刻有晦涩难懂的印记,表层泛着淡淡的金光,极为玄奥,薄如蝉翼的窗纸,流淌着七彩的光芒,在黑夜里美不胜收。 他将俏脸煞白的苏璇礼小心放下,苏璇礼的小手死死抓着他的胸襟,娇躯不住的颤抖,一个劲地向他怀里钻去。他笑着轻拍后者的玉背,没想到小狐狸还是这么怕飞行。持续了很久,苏璇礼那条僵直炸裂的尾巴才逐渐柔软下来。 四合形回廊将整个地阁广场围住,东南角的屋檐上,默不作声的坐着一个身穿道袍的青年。他有着苍白如雪的头发和俊美的脸容,诡异的是在其额间贴着一张和房门上相同的黄符,色彩相异的眼瞳,眼神毫无聚焦。 这个青年的名字叫管禁生,虽然连他自己都快记不清了,但他确实是这个名字。他的母亲是郡王府的通房丫头,因为生的貌美而被郡王爷看上,从而怀上了他。但他母亲终究只是一个下人,王妃常年未孕,难免心生嫉妒,暗中施害于他母亲。为了保护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他母亲趁王爷出府觐见之际,在家仆管业的帮助下,偷偷逃出了郡王府,不料事情败露,管业因此被王爷勒令当众杖责而死。 她母亲得知消息很是内疚,于是在孩子出生后,给他取名叫管禁生,以此来念悼对她有恩的管业。 说到管禁生的人生当真是命途多舛,他年幼之时,灵力微弱,灵术鸡肋,脾气又很怪异,加上母亲的操劳成疾,早早撒手人寰,孤无所依的他便是成了同龄人欺负的对象。再后来长大一些,管禁生去酒楼当伙计,又因为嘴直开罪了城府执法长,被子虚乌有的套上了辱骂执法的罪名,不但丢了工作,还被踢坏了命根子。 原本他以为要这么倒霉的度过一辈子,直到他遇到了孤星月,青鸟商会的会长。那个男人承诺改变他的过去,让他拥有本该属于他的待遇,所以他跟着孤星月从武皇帝国来到了这里。 卿折发现要进入商会内部,这些被封印的门扉便是唯一路径,他伸手试着去揭开门上的黄符,可当他的手触碰到黄符之时,黄符却是消失了,只见一道金光波动开来,将他的手排斥在外,像是一层透明的防护罩,无论怎么用力,这门都是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管禁生额头的黄符一阵闪烁,他那无神的双眸中陡然冒出两道精光,然后他的身形竟是穿过结实的瓦砾,落进回廊之中。 “卿郎,那里有个人。”听到细微的动静,苏璇礼耳朵一颤,拉住继续尝试的卿折,细声道。 卿折顺着苏璇礼所指的方向看去,回廊尽头,出现了一个白衣白发的青年,赫然是管禁生。 “只有持有青鸟印记的人才能进入。”管禁生的声音传过长长的回廊,有些空鸣,他一步一步向卿折走来。 走的近了,卿折才看清管禁生的相貌。他的脸与衣发之色一致,皆为惨白色,比起苏璇礼有过之而无不及,卿折做任务磨砺自身之时,见过很多奇怪的人,但从没见过这般毫无生气的人。 他空洞的眼中,展现出的只是绝望。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死了。 真是可悲的人。苏璇礼难过的想着。 “我想见商会长孤星月前辈。”卿折开口道。 “只有持有青鸟印记的人才能进入。”管禁生停在两人身前一丈的位置,似是一具行尸走肉,冷冰冰的重复。 卿折叹息一声,“我没有印记。” “那么请你离开。”管禁生阴恻恻说道。 “虽然造访的有些唐突,不过我是不会走的,至少在见到你们商会的管事之前。”卿折坚定道。 “随你们便好了,希望你们接下来好运。” 管禁生说完,他的身体又是轻飘飘的浮了起来,在卿折与苏璇礼的注视下,穿过房梁,渐渐消失。 回廊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众多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如同黑夜的幽灵,将最原始的杀戮之气掩藏在黑色面罩下,他们只露出一双鹫利的眼睛,每一道身影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森然的剑光若隐若现,整个回廊的气氛骤然变得肃杀起来。 这些都是青鸟商会培养的杀手,平日里专门负责护卫商会的安全,剿杀入侵者。 他们只认青鸟印记,不认人。没经过允许擅自闯入的人,便是商会的敌人,即便是城主大人也不能例外。 卿折和苏璇礼没有印记,那么他们就是这些杀手消灭的对象。 卿折拉过苏璇礼,面无表情的看着两边缓慢靠近的杀手。 这些杀手的脚步很轻,气息也极为收敛,压抑的气氛,越发的令小狐狸感到恐慌。 他们看上去不是很友善,小狐狸紧张的攥着卿折的衣角,白嫩的手心已是热汗淋漓。 “你们还是趁早离去吧。”管禁生坐在屋檐上,看着深邃的夜空,夜很黑,没有星辰,更没有皓月,他仰着脑袋,自言自语。 夜风吹散了他的话音,弥漫在整个回廊中。 “你要他们去哪?死太监。” 黑影之中,缓缓走出一个青年,赫然是之前与宫装美妇站在一起的那人。 管禁生不语,赤裸裸的讽刺仿若一柄弯刀,直剜他的心脏,可他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空洞的眼神没有兴起一丝波澜,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开始自我调息。 “你是青鸟商会的管事?”卿折问。 那青年打量着卿折,目光又是情不自禁的瞥到苏璇礼身上,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管事算个什么东西!我乃商会中的圣位,长老会中的天南,也是即将送你去黄泉的人。” “理由呢?”杀人总要有个合理的借口吧,难道仅仅是因为闯入了这里?卿折心想。 “来到这里,你还想得到什么公正的答复吗?从你踏入回廊的那刻起,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过我倒可以答应替你照看这位小姑娘。” 卿折突然有些烦躁,他不知道这些整天把死挂在嘴边的人,到底有没有认真的活过!他为了能让苏璇礼逃过死去的命运,不惜放弃自由之身,给自己套上了禁锢,这么多年来,他四处接受委托,替苏璇礼寻找解救之法。 他是那么的努力,那么的小心翼翼。可如今,却是有人要阻止他,还扬言要杀了他,他不能接受,甚至感到歇斯底里的愤怒。 明灯摇曳着的回廊,忽地狂风四起。卿折的眼神逐渐冰冷,在其周身隐约可见一道道顺流而动的透明能量。 “不愧是把牙禄打伤的人,如此强大的灵力,让我很兴奋啊。”天南露出一个痴狂的表情,尖声怪笑,对着手下杀手道,“你们暂且退下,让我亲自会会他。” “你想伤害卿郎?”苏璇礼听到天南的话,勇敢的拦在了卿折身前,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故作凶态。 卿郎是礼儿最最重要的人,所以不许有任何人伤害他!苏璇礼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可她的俏脸却是显得更加白皙了,那藏在长裙下的纤细小腿也是很不争气的战栗起来。 尽管如此,她的眼神依旧坚定,锋芒毕露,面对气势强盛的天南,她丝毫没有退缩的想法。天南很是吃惊,因为刚才的她分明是一副胆小受惊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一个柔弱的小丫头,为何突然之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卿折黑着脸,一把将苏璇礼拉到自己身后,“胡闹什么,一点能力都没有还逞强。” “谁说我没能力的!娘亲说了,我会越来越漂亮的。”苏璇礼抬着头,理直气壮的揪着卿折的衣袖凶道。 “呵!”卿折面无表情的笑了一声。 苍岚大陆但凡体内有灵力的人,都会拥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苏璇礼也不例外。不过她的能力很特殊,随着她灵力的增强,她会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吸引人。 她母亲说这是狐族千年未见的能力,极其罕见,是天下万千女性所羡慕的能力。 于是苏璇礼就一直觉得自己的能力很厉害,因为连卿郎和爹爹都经常被她追着到处跑。 “这个你拿着,不许吃掉!”卿折从怀里掏出一枚青色的果子,递到狐狸跟前。 这是惊雷山脉特产的风果。这种果子生长在一年四季狂风鼎盛的山巅,本身富含灵力,味道鲜美,口感脆而多汁,而且离开母根也可以独立存活数年之久。该灵果在受过大风长年累月的洗礼后,会在其四周一定范围内,形成一个特殊的领域,将风避之于外。 卿折带苏璇礼偷偷溜去山脉深处玩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种克制他能力的果子,离开凤鸣山庄之前,联想到苏璇礼这个麻烦,他特意摘下好多来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正当用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粉碎 “你个骗子,你不是说吃光了嘛!”苏璇礼见到卿折递来的果子,顿时大怒。 “这东西有用呢,怎么可以都吃光,我要是不骗你,以你嘴馋的特性,肯定会缠着我不放的。”卿折翻了个白眼。 苏璇礼俏脸霎得通红,玉颈微昂,双眸闪烁的看向那些黑衣杀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嘴馋,卿郎真是太可恶了! 她气呼呼的接过果子转过身去,决定一天以内绝对不再搭理卿折。 或许一天对卿郎太苛责了,他肯定会很难过的,那就一炷香好了。嗯,礼儿是通情达理之人,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做不到一天不和卿郎说话,才减免了对卿郎的惩罚!苏璇礼闷闷想道。 卿折见苏璇礼那冰蓝色的耳朵,此刻竟是如血染般通透,嘴角不禁扬起一阵笑意。 然后他的笑容逐渐收敛,一步步缓慢走向天南,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就连身上流淌着的灵力也陡然间气息暴涨。 幽长的回廊瞬间风影重重,四溅分割的影线,在灯盏的照耀下,胡乱的投射在地板与纸窗上。 风的呼啸声越来越大,天南的衣袍开始猎猎作响。 青鸟商会,明亮的房间中央,端坐着两个老者,一个头冒明火,身披红袍,身形枯瘦如柴,一个眼吐星芒,脚踏紫靴,精神矍砾似火。在他们面前摆放着一个棋盘,凌虚浮动,棋盘中星罗棋布的散落着黑白相间的棋子。 红袍老者拾起一颗白子,下入棋盘,漫不经心对紫靴老者道,“你不出去看看吗,天南那小子性格偏激,万一把那小丫头伤着了,苏觉远可会让我们商会天翻地覆的。” “不是有那个卿折的年轻人在么,急什么。”紫靴老者打了个哈欠,毫不在意。 “天南的粉碎能力可是无眼的,届时出了纰漏,恐你我都救之不及啊。” “我说你这么积极把我支开,是不想面对将死之局的挫败感吧,炎老头,我们这可是打着赌呢。” 红袍老者闻言,脸色顿时涨红,头顶的火焰呼啦一下,喷的有五尺之高,只听他冷哼一声,“商会的律令岂可视作儿戏,你个老不死的家伙竟还想着些蒜皮小事!” 紫靴老者满脸不屑的跺了跺地板,向红袍老者勾了勾手指,“诶~红掌雪灵犬,我都垂涎二十年了。” “你!”红袍老者一拂袖,孩子气般的站起身来,“你不去我去。” “明早上你府邸去取啊。” “休想!” “” 黑影默默潜到暗处,如同一条条司机待发的毒蛇,腥光作亮的将注意力集中在卿折身上,无形之中化一道枷锁,束缚着卿折的一举一动。 事实上,卿折也没有动,他只是挺直的站在原处。 狂躁的风卷入回廊,纵横贯彻每一个角落,凛冽如刀,使那些藏于黑暗的杀手不得不催动灵力抗衡。 “地方小了些,不过够你躺。”天南随手挥去,一道网格状的雪白丝线划过回廊,在空气中与劲风相接,毫无阻力的穿透过去,爆发出一阵锐耳的尖鸣。 灯光下,那些影线竟是开始弯曲,紧接着消散而去,整个回廊骤然安静下来。 风本无形,但一旦凝成风旋,便成了有形之物。粉碎能力,便是能够粉碎一切有形之物的能力! 然而奇怪的是,那白色罗网将至卿折身前,色泽竟是一点点的缓缓褪去,隐于空气中。 在场众多杀手还未弄明白,就听到卿折的声音悠悠飘来,“天南地北,分分合合。早些年倒是听过一些威名,不过很可惜,万物终究难得十全美,粉碎能力虽然破坏力无双,却是局限于一个狭小的范围。以你的灵力来看,五丈方圆已是极限了吧。” 天南嗤笑,“能力的强弱,如果用范围大小来衡量的话,岂不是贻笑大方。” 卿折点头道,“的确如此,可若是你施放的灵术连你的对手都触摸不及,强弱还有何意义呢?” 明暗交杂的光线,薄如蝉翼的七色窗纸上,忽的映上一道斜身掠过的人影。 天南不知何时来到卿折身后,在卿折耳边轻声说道,“你是说,你能避开我五丈之外?” 他扬起手来,掌心布满了形似蛛网的白色纹路,有一股令人心悸的灵力气息从中迸发出来。 “粉碎!” 天南大喝一声,照着卿折后背一掌打出,随即他的脸色骤变。 因为他的手掌竟是丝毫无阻的穿过了卿折身体,只见那卿折诡异一笑,随后分裂成无数碎片随风飞散而去。天南收势不急,猛地向前趄去。 这是残影!不,是风的拟形!天黑的缘故,竟是没能在第一时间识别出来。天南心头大惊。 这时,周围空间响起卿折温和的声音,他出现在天南原先所站的位置,浑身腾着一股上升的白色气流,只见他手持一把锋利的白剑,淡淡说道,“有一件事你或许没弄明白,不是我要避你于五丈之外,而是你进不到我五丈之内。” 四周寂静无声,躁动着的气流也平息下来,无声的沉闷,让潜伏着的杀手们觉得有些难以呼吸。 卿折的话无疑让骄傲的天南极为恼怒,身为青鸟商会的六大圣位,还从未被人这般小瞧过!他狞笑着,在他皮肤表面隐隐出现了蛛网状的白色纹路,锋锐的气息延展至五丈以内的所有区域,“牙禄不过是鬼头而已,如果你觉得青鸟商会的圣位也是这么不堪的话,可是会吃大亏的!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阻挡我的脚步。” 卿折眼神微凝,廊檐廊柱上,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灯盏的光开始溃散,仿佛断成了无数截,就连顶棚亦是如此。 天南缓缓走向卿折,所过之处,碎渣开始簌簌落下,顶棚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苏璇礼看着这番情景,紧张的捂住了小嘴。 管禁生浮于半空,额头黄符上刻着的玄奥印记泛着流光,他看着丝毫无损的地板,这才放下心来。在天南粉碎能力的破坏下,他能够护住门窗与地板的完好已是极限。 青鸟商会的第二层储藏了无数奇珍异宝,若是牵连波折,会长定然不会乐意。 杀手们纷纷向远处退去。 卿折将手中的剑刺入地板,双手合十,地面荡起一层金光,如同涟漪一般向四周散去。 与此同时,管禁生惨白的脸上突然显出一丝红润,然后吐出一口血来,在夜空中摇摇欲坠。 风来!卿折闭上眼睛,念想着。 而后,卿折睁开了眼睛,他看到那些碎屑不再垂直落下,而是有了一些偏斜,然后越来越斜,最后水平飞散。 天地间陡然狂风大作! 天南的发束被肆意吹飞,一头黑发乱舞,他的衣袍与地面持平,不停地抖动着,而他的脚,则是将迈不迈的悬在了半空。 “这是风切变!”管禁生勉强稳住身形,空洞的瞳孔一阵收缩。 这个地形四周环墙,唯有从天而降的风,才能掀起如此大的波澜!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引动如此大规模的自然之风!他在灵术上的造诣又是到达了何种地步?细思极恐。 天南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因为此时的他不仅寸步难行,甚至不进反退,开始向后滑去。 他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苏璇礼将风果握于掌心,捂在胸口,害怕的看着他从身旁向后面滑去。 怯弱的眼神,此时落在天南眼中却是变成了一种羞辱式的挑衅。 “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天南大怒,一手抓向苏璇礼。 慌了神的苏璇礼俏脸煞白,连逃跑都忘记了,无助的看向卿折。 卿折背脊一凉,突然意识到那只狐狸还在天南那边,可他发现的有些晚了,天南那带有无穷破坏性的粉碎之手已经向苏璇礼抓了过去,他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庆幸的是,天南的手并未如愿以偿的落到苏璇礼身上,而是落到了一团火焰上,当然,他也未能粉碎这团火焰,炙热的感觉让他痛呼一声,然后向后倒去。 见到这一幕,卿折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他出着大气,闪过身形,急忙护在苏璇礼身畔,苏璇礼则是后怕的搂住了他的腰。 卿折拉过苏璇礼,愧疚的低下头去,方才他的疏忽,竟是差点让苏璇礼命丧于此。 黄符封禁的一扇门被打开,门口出现了一个头顶冒火的红袍老者,在他手掌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火种,随风飘曳,炙热的温度,烘染了寒冷的夜,化作一股暖意流淌进众人心田。 很显然,那团火球便是出自这名红袍老者之手。 “大长老!”管禁生见那来人,降到回廊,颔首作揖。 “炎皇大人。”天南收起自身的能力,额头留下一滴冷汗。 炎皇冷着脸看向天南,怒道,“你再怎么说也是长老会中的一席,是眼神不好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一些旧事 “她现在可是满足了入侵者的条件!”天南争辩道。 “僭越行事,你自行去刑堂领罚。”炎皇的眼中涌出两团明火,气势凛然,不容辩驳。 天南冷哼一声,衣袖一挥,愤懑离去。 炎皇来到卿折二人身前,语气依旧严厉,“我会让管禁生送你们下去,且好自为之。”他看了苏璇礼一眼,继续道,“年轻人,如果你和那个男人一样,是为了救治绝脉异体而来,那么我可以明确可以告诉你,即便是青鸟商会也无能为力。再神奇的灵药也不是万能的,它可以起死回生,造化天地,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却无法改变身体本质。” “苍岚大陆没有那种医治命数的药。” 卿折眼神暗了下来,拉着苏璇礼的手心全是汗水。他当然知道炎皇说的这些,不过再从别人口中得到印证,无疑是灭却了他心中那最后的一丝侥幸。 “前辈,又为何会知晓我的来意?” 炎皇斟酌一会,沉着脸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明亮的房间,宽敞而又温暖,富丽堂皇的装饰,极具奢华。 房间中央,有一张巨大的灵檀木长桌,八张椅子分两排依次陈列,正首方摆放着一张纯金打造的火焰座驾,狮子状的外观惟妙惟肖,威风凛凛,直教人心生望却之意。 这里乃是青鸟商会长老议会之地,所有关于商会兴衰存亡的决策,都是在此地投票商议的。 “这是”卿折刚踏进这间房,眼神便是不可遏制的怔住了。 粉白如玉的墙壁上,挂着数以百计大大小小,色彩鲜亮的画像。这些画像风格迥异,栩栩如生,宛若真人再临,一颦一犟都极致的阐释了俏皮一词。 苏璇礼涨红了小脸,拉着卿折的衣角,尾巴轻摇,羞涩的躲在他身后不敢露头。 那么多的画像,竟都是同一个人,不,应该是同一只狐狸。冰蓝色的耳朵与尾巴,容易害羞,特别爱哭,除了苏璇礼还能有谁! “娘亲的画。”苏璇礼细弱蚊吟的接过卿折的话。 “哼,这都是那不可一世的男人干的好事!”炎皇一脸不快道。 “您说的是苏觉远前辈?”卿折联想这些画,他能猜测的对象也只有那个男人了。 “除了他,没人会做这种傻缺之事了吧。”炎皇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道,“当时,他居然用自己的自由作为赌注,和会长大人打了一场。” “是爹爹赢了?”苏璇礼伸出脑袋,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问道。 炎皇的脸一下子又严肃起来,他无比认真的说道,“不是赢了,而是单方面的碾压!他们两人的灵力明明相差无几,我不知道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 “这场比试过后,会长大人愿赌服输,将你这小丫头的画像挂满了议会厅的墙壁,并承诺在绝脉异体被治愈之前,绝不揭下来。”炎皇顿了顿,“这个议会厅是先辈们留下来的遗产,是商会作出重要决策的战略要属,像如今这般挂满一个女孩子的画像,成何体统!” 卿折总算有些明白了,难怪天南对他们的敌意如此之深,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这对于不可一世的青鸟商会来说,绝对是一种难以洗刷的耻辱。 苏觉远冒着风险,赌上自己的自由,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他知道,凭借他们夫妇之力,要在偌大的苍岚大陆寻找解救绝脉异体的医法,实在是微不足道,希望渺茫,因此,苏觉远将一部分期待放在了大陆第一大商会身上。 为了早日揭下那些画像,青鸟商会一定会不遗余力! 那个放荡不羁的男人,竟会有这样的见地,卿折不可置信的想着。 “好了,疑问我已经全部回答了,这也算是当初承诺中的一部分,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这里并不欢迎你们。”炎皇说罢,摆了摆手,径直走到狮形宝座靠下,闭上了眼睛。 苏璇礼还想问些什么,见卿折摇头,她欲言又止。 回到长廊,管禁生正沉默的站在凭栏处,雪白的长衣清冷整洁,却依然是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见两人从房中出来,他微微颔首,“苏觉远前辈之事,商会中人也少有知道,虽然会长大人不是很在意,但这并不能代表众人的想法,希望二位能保留一些情面,勿将此事泄露出去。” “请放心。”卿折看着管禁生的眼睛,微微点了下头。 “多谢。” “我叫卿折,这丫头叫苏璇礼,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卿折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青年很孤独,因此萌生了结交之意。 “我的名字吗?”管禁生被卿折这么一问,突然愣住了,因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了。 “管禁生。”他低声道。 “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下次见面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对吗?”卿折微笑。 “你们若不触犯商会的律令,商会所有人都可以成为你们的朋友。”管禁生含蓄道。 孤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怀着一腔热血,有很多想说的话,却被那点自卑束缚着,永远得不到释放。卿折的话无意中触动了管禁生内心深处的柔软,管禁生可以不需要朋友,但他需要一个认可他的人,或许能够倾听他的心声,卿折就是那个认可他的人。 可是,如果卿折知道自己的缺陷,还会像现在这样认可他吗?他在内心挣扎。 卿折看着外边深沉的夜色,摸着少女的耳朵抿嘴苦笑,感慨道,“这个世界很奇怪啊,明明那么精彩,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去处。” “看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呢。”管禁生轻叹一声,原来就算是这样优秀的一个青年,依旧会有着无法解决的难题呢。 苏璇礼感知到卿折低落的情绪,有些难过,她不解的抬起脑袋。“凤鸣山庄就是我们的家呀,卿郎何出此言?” “可能是因为恐惧吧。”卿折轻笑。 苏璇礼眨了眨眼睛,不是很理解。在她的世界中,卿折应该是无所不能的神。 管禁生额间的黄符随着微风轻微晃动,预示着他此刻内心的五味杂陈。少女的绝脉异体,一定让卿折困扰不已吧,卿折心中明明很痛苦,却为何还能笑的如此风轻云淡? 换另一个角度来看,自己的境遇与少女相比,一点残缺又算得上什么呢,那个苏璇礼可是会失去宝贵的生命啊! 管禁生空洞的眼中,忽的升起一丝光亮,在那微弱的光泽中,凝聚着的是无限的希望与释怀,他明白了他不是一个人在承受着那份无奈,原来上天并不是只对他残忍。既然卿折和苏璇礼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为什么换做自己就不行了? 卿折与管禁生道了别,带着苏璇礼回到了全来客栈。 他们两人回到客栈时,夜已过半,苏璇礼在沐浴之后,很快睡去了,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根本无法熬夜。卿折替她盖好被褥,悠悠拿起一盏明灯,走出了帘外。他坐到桌前,继续研读起古典医集。 无论希望有多渺茫,卿折都不会坐以待毙。 也不知过去多久,疲惫不堪的他忽的将手中的书籍扔了出去,泛黄的纸业在空中随意扯动,然后啪嗒一声落到房间的墙角处。他沉着脸,一只手撑着额头,重重的出了口气,眼神逐渐迷离。如此粗鲁的发泄,完全是情不自禁之举,甚至连卿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绝脉异体的出现,就代表了死亡,从古至今未有特例。便连华清神医的医书上都清楚的记载着这句话,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希望吗?卿折痛苦想道。 床榻上,酣然入睡的小狐狸耳朵微颤,一滴眼泪从鬓发间悄然划过。 在她面前,卿郎总要装作一番处变不惊的样子,不管是什么大风大浪,他都不会自乱阵脚,因为他不能退缩,他要护着自己。而自己是那么没用,除了让他担心,此外便一无是处。 谁知道他内心深处承受的底线呢? 这一刻,苏璇礼真的好讨厌自己。 “卿郎”她朱唇轻启,无声的喊着。 卿折如梦初醒,急忙跑到角落,吹干净上面沾染的灰尘,将被撕裂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拼接,重新翻阅起来,这于他而言,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灵光石散发出柔和而又安详的光芒,静静地笼罩着埋头苦读的青年。 管禁生坐在屋檐,遥望着武皇帝国的方向,所有所思。 每个人都应该有活着的目标不是吗,人不应该活在过去,只有不断前进着的经历才能被称之为人生啊,那么,孤星月的承诺,算不算是一种误导呢。管禁生揭下额头的黄符,空洞的眼神有了一丝神色,他发现自己竟然对一直以来的执着产生了怀疑。 与此同时,卿折抬起头,看着帘内安然的倩影,宛然微笑,“至少,这只笨狐狸还没绝望呢,我又怎么可以连她都不如呢。” “真的是笨狐狸。”他又忍不住啐了一句,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浓了。 以前的他,从小与世无争,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与抱负,甚至不知道以后做些什么,反正只要自由就行,但后来一切都变了。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应该是从苏璇礼第一次生病开始。那年他十岁,苏璇礼才只有四岁,苏璇礼突发高烧,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苏觉远夫妇穷尽各种灵药,想方设法的维持着苏璇礼的生机,终于在漫长的斗争中,稳定下了病情。 苏璇礼好转后不久,卿折便是得知了她活不过十五岁的噩耗,而这一切,从她出生起就已经注定了,这是命数,是天定的必死之命! 得知这一消息的卿折并没有因此绝望,反而更加拼命的练习自身能力,不断的接受任务,积累实战经验。他闲暇之时便翻阅古书,寻找解救之法,未曾有一刻停歇。 在他最童真最希望伙伴的时候,却总是孤伶伶的一个人,因为他是人族,所有的狐族青年都对他避而远之,只有那只傻乎乎的小狐狸,连话都说不完整,还奶声奶气的跟在他身后,喊他卿折哥哥,向他撒娇讨食。所以,他决不能看着她就这样死去。 绝对,不能! 就是在那个时候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啊。卿折感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修补匠 时间一如往常流逝,集市再度喧嚣。 在北凉城的城东有个修补匠,每天清早他都会背着自制的木椅,坐在桥头,替人修补东西。他有一块神奇的方布,不管做工是多么复杂,损坏的多么彻底的物品,只要经那块方布一遮,不消一会,便会完美如初。 这鬼斧神工的能力,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为人津津乐道。 他做人有一个很奇怪的原则,就是无论修补什么东西,只要修好了,他都只会收取一文钱的费用,这样,即便是穷人们,也能够得到相同的待遇。这也是他受人推崇的原因所在。 城府总执法张颍有个侄儿,名叫车非越,平日里,仗着家世显赫,经常欺凌寻常百姓。欺凌归欺凌,倒也没做出什么出阁之事,张颍碍于亲情,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可今日一大早的,车非越就神色慌张的从宅院中冲了出来,找到了那个传神的修补匠。 原来,在昨日夜里,不知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偷偷迷晕了觊觎已久的萧家大小姐,并趁机带回家中实施了奸淫。车非越原本以为,醒来后的萧湘会接受这个事实,却不料此女性格极为刚烈,誓要同车非越玉石俱焚。 车非越不得已抽出佩剑防身,混乱之下将萧湘一剑刺死。 萧家乃是北凉城最大的医世家族,地位虽不及城府总执法,但闹出人命这种事,势必会追查到底,纸里包不住火,他的行径迟早会暴露。 于是他想到了那个无所不修的修补匠。 既然那么厉害,那么将死去的人修复,是不是也有可能呢,他疯狂的想道。事实上,他也别无他法了,一旦事情暴露,总执法为了自己的位置,定会大义灭亲,届时就算是他母亲也救不了他。 “喂,我说,你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修好啊。”车非越蹲在修补匠的摊位前问道。 修补匠抬起满是垢土的面孔问道,“你要修什么东西?” “死人。”车非越天真的笑着,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公子可是在开玩笑。”修补匠提起酒壶,冰冷的甘流顺着喉咙咽下肚去。 “我是说真的。” “你,杀人了啊!”修补匠用那块神奇的布,擦了擦酒壶边缘残留的酒液,沧桑道。 “有本事救吗?”车非越没有回答,转而用诚恳的语气反问道。 修补匠摇了摇头,道,“逝者已逝,入土为安吧。” 车非越闻言脸色惨白,强奸之罪顶多判个囚型,杀人那可是要偿命的!他的面相渐露凶残,语气也变得极为不善,“我车非越也会死的。” “善恶有报,天道轮回。” “去试试吧,你现在可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的人,我不想这么伟大的修匠就这么消失在世间。”车非越攥着拳头,威胁道。 修补匠看着将注意力投过来的路人,忽的压低身子,小声道,“你说话小点声,难道你想让别人都知道你杀了人吗?” 车非越一听,似是有理,转念一想,激动道,“难道说,您肯帮我了?” “我且试试,毕竟第一次作出这等惊人之举。”修补匠咧嘴笑道,雪白的牙齿与他的土灰的脸格格不入,“就算救不了那人,我也可以救你。” “当真!”车非越欣喜若狂,“若是您救了我,以后我保你山珍海味,荣华富贵!” 修补匠眼神更亮了,他头顶刚抽出嫩芽的柳枝也愈发显得娇翠欲滴。 车非家本来只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小家族,财弱势薄,直到后来车非家主迎娶了张颍的妹妹张纤,因为总执法张颍的缘故,车非家族竟是在北凉城混的风生水起。官商勾结,这些年倒是积累了不少的财富,于是车非家族在北凉城最繁华的地段买下了一座府邸,从此网罗大量散修为门客,一跃成了北凉城的名门望族。 修补匠站在豪华的府邸门前,连声赞叹,“妙,妙也。”像他这般贫苦之人,哪能来过这种地方,小的时候,他总是远远地看着权贵之人,喜笑颜开的走进这样豪华的府邸。 如果人人都拥有如此豪宅,是不是都能过得很开心呢?这是他小时候最天真的幻想。 “先生若是不嫌弃,便来我们车非家当一门客,晚辈定可保衣食无忧,这样先生就不必在清寒的晨日上街,替那些穷酸之人修补东西了。乐得清闲,无忧无虑,岂不美哉!”车非越恭敬的站在他身后,笑眯眯道。 修补匠摇了摇头,爽朗笑道,“我孑然一身,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吃糙食,饮甘露,温饱无忧,足矣。” 这算是一种委婉的拒绝。修补匠有自己选择的道路,没有人可以限制他。 车非越眼中闪过浓浓的不屑,但仍是露着一副诚恳的笑容,“既然先生无此意向,那晚辈也不强人所难,咱们还是进府,‘商谈’正事吧。”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跟在修补匠身后,替他指路,就这样,两人很快来到了车非越住的房间。 他们到来之时,房间门口还站着一个婢女,似是前来叫醒车非越的,此刻她的神色却是显得有些慌张。 见到车非越,她吓得两腿一哆嗦,竟是连基本的礼仪都忘记做了,直接匍匐在了地上,“少爷吉祥。”她强作镇定的说道,可急促的喘息却是出卖了她。 车非越讪笑着望向修补匠道,“府中的丫鬟就是缺乏管教,太不懂事了,居然做起了叩拜礼节。” 那跪着的婢女听那笑语,心中咯噔一跳,额头都是冷汗,面色发白,战战兢兢道,“奴婢刚来到这,就见少爷和一吓人乞丐从身后过来,注意之时,却是惊慌失措,这才有此逾礼。” 修补匠整了整衣衫,发现自己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实是不堪入目,随即不拘笑道,“小姑娘说的中肯,看来我真的得好好清洗修理一番了,这模样着实吓人呢。” “哈哈,先生可真会说笑,您在我眼中可是闪闪发光的圣人呐。”车非越谄媚作笑,他扶起趴在地上的婢女,宽仁道,“小连啊,你也跟我十年了,我们之间该做的也都做过了,你从来都是安分守己,不妄加言论,我呢,也不想为难你。” 婢女急忙点头,结巴道,“是少,少爷,小连在外人就是哑巴,绝不敢多言一句。” “你看你紧张的,不就是一点礼节嘛,少爷我难道就这么不通情达理?”车非越牵着婢女的手,阳光的笑着。 可就是这看似和煦的笑容,落在那婢女眼中却是阴森可怖,杀意凛然。 她颤抖着身躯,不敢与之对视。 一条肉色蜈蚣悄然不觉的从车非越衣袖爬出,钻进婢女掌心。 “行了,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准备茶点,招待贵客。”车非越松开婢女的手,吩咐道。 “是。”婢女小连如释重负,急忙应允道。 车非越回头看了眼快步离去的婢女,嘴角隐蔽的勾出一抹阴冷的弧度,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那么,先生请吧。” 车非越打开锁,推开了房门。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随着回动的气流扑面而来,修补匠皱了皱眉。 他卷开珠帘,只见一道清瘦的身影正静静趴在床榻上,姣美的脸蛋上还残留着清晰可见的泪痕。鲜红的血花浸染了她凌乱的衣衫,因为时间的缘故,这些血液已经凝固起来,变成一大块血痂。她怒目而争,不甘的凝视着,只是眼睛瞳孔涣散,不再存在聚焦。 她已经死了。 修补匠走上前去,车非越心中忐忑,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站在帘外观望。 修补匠将女子僵硬的身子抱到床上,捋开杂乱的发丝,终于见得那人真容,当他的眼神落到女子脖颈上时,眼瞳骤然一缩。心下茫然念道,原来是你,萧湘大小姐。 车非府外常青树下 苏璇礼素衣白裳,穿着一双宽松的白绣鞋,怀里捧着一本残破的医书,笑语盈盈的站在卿折身边,像极了贪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卿郎,那两个人走进去了,我们不进去吗?”苏璇礼睁大眼睛问道。 “这里不是客栈,也不是凤鸣山庄,是别人私宅,我们被抓到可是要送到城府去的。”卿折回道。 “那我们要在这里等他出来吗?”苏璇礼咬着花唇,目光时不时的投向远处人影彷徨的集市,明显心思全然不在这里。修一本书哪有逛市集好玩,市集有很多好吃的,北凉城是个大城市,吃的东西肯定比穿金街多!等那么久,礼儿的脚都要酸死了。她在心中小声嘀咕。 卿折看着小狐狸心猿意马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他只好冷声咳嗽,给苏璇礼一点提醒。 这个年纪的孩子贪玩是最正常不过的,可苏璇礼并不是一只正常的妖,卿折难道还能真依她之言,陪她玩够这一年,然后痛苦的看着她死去? “你忘记出来时答应我的话了?要听我的话,不胡闹。” “可是,可是你说过将这本书残破的地方修复之后,就带我去逛街的。”苏璇礼的耳朵耷拉了下来,幽怨的看着卿折。 “那也得等到残书修复啊。”卿折无奈道。 “那个修书的,他一直不出来,不出来,太阳很快就会下山的”苏璇礼扁着嘴一动一动,眼眶微红,晶莹剔透的泪珠子微微颤动。 卿折满头黑线,这只笨狐狸已经语无伦次了。明明是大清早的,寒意都还未消退,怎的太阳又很快落山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修补匠明知对方是个杀人犯,却为何仍要选择前来一试,难道真是看中了车非越所承诺的荣华富贵?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将自己的修补费用,规定在一文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一文钱 折不是一个好管闲事之人,可苏璇礼浑身冒着幽怨气息的样子,又让他如坐针毡。 这只贪吃贪玩,还特别会撒娇的狐狸不允许他呆在这里。 他要去车非府把那修补匠带出来,这行为看上去有些霸道,不过换位思考一下,兴许替人家解了围也说不定。 卿折不放心就这样离去,于是将苏璇礼带到树上,再三叮嘱道,“那,约定好了,坐在这里不许乱动,等我出来。” 苏璇礼抱着树干勤快的点着头,狐狸尾巴左右摇晃。 车非越关上房门,紧张的看向一声不响的修补匠。 “怎么样,还有救吗?”见修补匠在那愣神半天,车非越有些沉不住气的问道。 “我想知道她是怎么被你杀死的,否则无从下手。”修补匠顿了一下,淡淡说道。 车非越脸上闪过一丝戾气,“这个女人,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完璧之身了,还在假装贞洁,我不过是玩了她一下,大不了让她做我车非家的少奶奶呗!犯得着和我玉石俱焚吗?” “你的意思是,先奸后杀?”修补匠整个脸拉了下来,阴沉的可怕。 “你说这么多废话作甚,不能救的话,你就同她一起去死。”车非越面色狰狞,本性完全暴露了出来。这里是车非家,他是家主唯一的儿子,又是家母极其宠溺的对象,全家上下没有理由不包庇他!就算他杀了人,也可以在事情暴露之前一走了之,离开这北凉城,只要追捕的执法寻不着他,他依旧可以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 既然要亡命天涯,那他可不介意身上再多背条人命。 “如果在她气息断尽之前,我或许能挽救她一命,可现在,为时已晚。”修补匠哀叹道。 “原来,你没本事啊。”车非越笑了,笑的很残忍,他拿起了地上沾着血迹的长剑,“听说,你的能力是修东西,其实我一直好奇,你能不能修复伤口呢。” 修补匠没有搭理他,而是用手温柔的合上了萧湘的眼睛,再替她把衣衫理整齐,紧接着拉过被子给她盖好,慢条斯理道,“天凉,可别冻着了。” 说话间,寒光已至。 车非越一剑刺进修补匠的身躯,然后无情抽出,冷艳的剑身划过空气,带起一道血花。 “真的是徒有虚名。”他逐字逐句的说道。 修补匠缓缓转正身子,站了起来,只见他身上豁大的伤口竟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很快便恢复如初。 车非越顿时瞠目结舌,这种事情,这个修补匠真的能做到!荒谬,实在是太荒谬了! “听我说个故事吧,听我说完我会答应救你,你从此不用再担心被城府执法追查。”修补匠用平和的声音安抚道。 车非越一愣,心想莫不是这家伙脑子真的有病?自己都要杀他了,他还想着帮助自己,他还真是宅心仁厚啊。 不管这修补匠藏着什么猫腻,只要这里是车非家,他就不可能兴起什么浪! “但愿你的挣扎不是在浪费时间。”车非越神色不善道。他坐到了椅子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隔夜清酒,细细品了起来。入口微涩,他暴躁的吐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脏话。 修补匠挑了挑乱糟糟的眉毛。 十三年前,北凉城 时值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残破的老鹰庙中,来了两个落魄的乞丐少年,其中一个少年,气势凌锐,他用他的能力赶跑了原先霸占这里的其他乞丐。 庙里有一口铁锅,是那些乞丐仓皇中留下的,只不过在打斗中被那凌锐少年的能力打穿了一个口子,而另外一个少年则是唯唯诺诺的蹲在那,两只手放在锅子上,闭着眼睛,集聚灵力。 “哥哥,你说你,不会打架就算了,连个东西都修不好。”凌锐少年嘲讽道。 “阿南,你等一下,一定可以的。”怯懦少年说道。 他坚定的眼神凝聚在破了洞的锅底,忽然听到叮的一声,只见锅底摆放的两块碎铁片陡然吸到了一起,而锅底的大洞依旧是显而易见。 阿南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蓦的仰头倒去,晕睡过去。 “阿南!”怯懦少年急忙散去灵力,来到阿南身边。 他用手放在阿南额头,滚烫的感觉传入手心,显然是发了高烧。这一路走来,都是他的弟弟一人在战斗着,而他却只能跟在弟弟后面,施展着没有用的灵术。 他的弟弟受过很多伤,一直没有痊愈,旧伤未复又添新伤,而这些积累的伤势终于在这种恶劣的天气爆发了。 他跑出了破庙,身形单薄的他,在银装素裹的大街奔跑着,如果没有灵药,他弟弟一定会死的! 城南有家药铺,在北凉城颇有声誉,他决定前往求药。 有个小女孩坐在药铺门口。 她举着个小牌子,小牌子上歪歪扭扭的写着萧湘大小姐五个字,这是小萧湘今日刚学会写的字,她很得意,便忍不住拿出来显摆给过路人看。这时,她见到有个乞丐,正冒着风雪向这赶来,急忙站起身子,转身跑进了屋子。 怯懦少年几乎是用冲的方式入了药铺。他趴在药台前,睁着澄澈的眼睛看向药台后假寐的老人。 “请救救我弟弟。”他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怎么了?小伙子。”老人睁开眼睛,从火炉边的躺椅上站了起来。 “他重伤复发得了热病,您能大发慈悲,救救他吗?” “这是小事啊,开一味灵养药方,服用三个疗程便可痊愈,不过”老人打量着浑身褴褛的怯懦少年,沉吟道,“抓药是要花钱的。” “我,我,我没钱。”怯懦少年涨红着脸,支支吾吾道。 就在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后院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打破了一老一少交谈的僵局。小萧湘抱着一件大棉袍,气喘吁吁的交到怯懦少年手上,她擦了擦汗,纯真笑道,“大哥哥,天凉,可别冻着了。” 感受着棉绒带来的温热,怯懦少年的眼神一刹那恍惚了。不管走到哪里,乞丐总是被人随意唾弃,随意欺辱,他已经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了。 原来,冬天也可以这么温暖,少女脖颈间的蝴蝶胎记,似乎跟着他的心翩然起舞。“谢谢。”他感激道。 “小子,没钱我可不能给你抓药,这灵养药方中的归元,数量有限,家主若是追究下来,我不好交差啊。”老人带着歉意道。 “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求求您了。”怯懦少年闻言,突然又想起弟弟还在等着自己,他立马抱着棉袄跪了下来,作势便要磕头。 “别怕,本小姐有钱。”小萧湘搀扶着少年,不让他趴到地上,然后小手在香囊中掏啊掏,终于找到了一枚铜板。 她吐了吐舌头,“爹爹从来不多给我零花钱,廖爷爷,您看一文钱怎么样?” “小姐,你这是在为难老夫啊。”老人苦笑,一株归元草,在市面上可是卖到了百两黄金啊。 “乐善好施,人人都挂在嘴边,可为什么真当做起来时,都畏畏缩缩的呢?”小萧湘大声质问。 老人看着那纯净的眼光,心中感慨,曾几何时,他似乎也有过这样纯真善良的想法。 “好好好。”老人一连说了三个好,褶皱的脸上洋溢起慈善的笑容,他从小萧湘手中接过那枚铜板,道,“就依小姐之言了,一文钱。” 怯懦少年闻言一怔,眼泪不觉的流了下来。 老者将药包递给了少年,向他微微点头。 少年接过药,抹了把眼泪,坚定道,“两位恩人的救命之情,我没齿难忘。” 说完,他便转身急匆匆的跑出了药铺。 小萧湘忽然忘记了什么,也跟着跑了出去。 “喂,大哥哥,你住哪儿啊?” 怯懦少年顿了下身形,他回过头迟疑一会,道,“老鹰庙。” 就在那日,怯懦少年修复了平生第一样东西,那口铁锅不再冰冷,看着煮沸的水腾起汩汩水泡,他终于露出了笑容。 修补匠的思绪飘回现实,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对车非越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不好意思,有点入戏了。” “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挺善良的,怎么对我就这么穷凶极恶呢。”车非越嗤笑一声,“对了,你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的?” 修补匠抬起头,微红的眼眶露出一丝揶揄之色,他淡淡的声音,似是穿过了十三年的风雪,铿锵有力的打击在车非越耳畔,“因为,我就是那个怯懦的少年啊。” 车非越闻言,身形顿起,他清楚的察觉到一股带着杀意的灵力从修补匠身上散发出来。他撩起长剑,警惕的看着向他逼近的修补匠。 强大的气息,压得车非越有些心慌。 “你刚刚可是承诺过救我!”车非越冒着冷汗,大声喝道。 修补匠置若罔闻,探出手向他抓去。 车非越又是一剑狠狠刺进修补匠的心脏,他紧握着剑柄,不停的搅动着,锋利的剑刃割开了修补匠的五脏六腑,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修补匠的神经,他一声不吭,只是微微闷哼着。 没有血从伤口沥出来! “这,这这这不可能!”车非越脸色煞白,踉跄的倒退了一步,失魂落魄的催动灵力,只见一道光芒从他身体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修补匠的眉心,他突然发出一阵乌鸦般难听的笑声,“我还有我的毒蜈蚣啊。” 须臾之间,修补匠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暗,幽绿色的毒气不断缭绕在他的双眼,他收回手掌痛苦的捂住脸,然后他的脸开始溃烂,皮肉前赴后继的往下掉,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我看你死不死!”车非越整个人靠着墙壁,滑坐下来,怨毒笑道。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为她遭受的苦难报仇 修补匠脸上腐烂的地方,很快又恢复如初,那双眼睛,在重现之后,显得更加凶残了! 车非越惶恐,还欲将剑刺出,却是被一只手抓住了冷锋。那只手苍劲有力,车非越使劲拔了两下都未能拔出,他泄气的松开手,整个人贴着墙壁,想伺机逃出门去。 却是被修补匠一剑劈在小腿,顿时狼狈倒地,爬向门口。 “我救你的意思,是让你对自己的过失有所悔改,在精神层面获救,然后我会让你愉快的死去,没有一丝的疼痛。”修补匠拿着长剑,气势如同九幽之下的魔鬼,冷酷无情的,与之前判若两人,他的声音冰冷如铁,“现在,我发现我救不了你。” 他一剑刺了下去,将车非越的大腿刺穿,钉在地上。 “啊!”车非越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鲜红的血液汩汩溢了出来。 “疼吗,车非公子?不用急,让我慢慢为萧湘遭受的苦难报仇。”缓缓说罢,修补匠猛地拔起剑,又一剑无情的刺了下去,然后又拔起,又刺下去。 顷刻间,车非越的后背,手臂,腿上,全都是触目惊心的血窟窿,他的身躯微微颤动着,气若游丝,低沉的呻吟声连成一线,如同令人厌恶的蚊蝇声。 车非越觉得自己离死亡很近了,他仿佛已经摸到了那层边缘。 终于要解脱了,不用再受这变态惨绝人寰的折磨了!他的嘴角流出一滩浓稠的鲜血。 “车非家不会放过你的,臭要饭的!”他虚弱的笑道,血液染红了他的牙齿,显得格外悲切。 听闻此言,修补匠忽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而车非越则是惊恐的发现,他身上的伤居然在疯狂的复原着,直至恢复如初。 他僵直的转过身子,艰难的撑着,失血过多的他此时脸色白的骇人,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你,你要做什么!”见修补匠依然提着剑,他哭着问道。 噗呲!修补匠没有回答他,而是面无表情的将剑对准他的胯部,狠狠刺下。 “啊!”车非越浑身一个机灵,剧烈的疼痛从下体传来,他睚眦欲裂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腥臭的气味散了开来,遮住了房间淡淡的血腥味。 修补匠拔出剑,蹲在车非越身前,轻声道,“多亏了像你这样的人多啊,不然我可能会怯懦一辈子呢。” “恶恶魔”车非越泣不成声,“我什么都给你,求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 车非越的下体一阵清凉,竟又是恢复如初。 他看着修补匠再度扬起的利剑,面如死灰,“不!不要来了!” 呃啊! 又是一阵悠长的哀鸣。 而就在此时,房门被打开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妇女出现在了门口。她见到这一幕,微微呆滞,然后尖声大叫,“来人啊!快把这贼人拿下!” 修补匠见那风韵犹存的美丽妇女,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然后在她错愕的目光下,一脚踢飞了车非越的头颅。 炙热腥臭的血液溅到她的脸上,她惊的跌倒在地,怒声道,“你,你竟敢杀了越儿!” 长廊上,响起了一阵阵的脚步声,很快,便有几个灵修来势汹汹的站到了美妇身边。 “夫人,我等护救来迟,还望海涵。” “杀!给我抓住他,碎尸万段!”张纤怒甩云袖尖声吼道,丰满的胸脯一阵起伏。 修补匠跑进内房,并没有选择破窗而逃,而是抱住了萧湘的尸体。他知道,自己今日是走不出这车非府了,先前若是省去了折磨,果断杀掉车非越,他兴许还能大摇大摆的走出车非府,不过他不后悔。 能和那个指引自己人生方向的天使死在一起,也是一种满足。修补匠笑了,很温柔的笑了,他轻轻吻着萧湘的额头,闭上眼睛,不再思量人世间的一切。 就这样死去吧,今生今世还能再与你重逢,真的是太好了呢。修补匠在心中想道。 三个灵修从门外闯了进来,各自施展灵术,眼看着将修补匠斩杀于此。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道光亮从房顶照穿而来,原来不知何时,这间房的屋面被掀开了口子。房间里诡异的窜起一道强劲的风旋,不费吹灰之力的化去了那三道冷冽的光刃,待那风旋完全凝形,竟是化作一道风柱冲破屋面,直向云霄而去。 卿折站在瓦砾之上,一袭白衣随风而动,他俯瞰着众人,神情淡然。 修补匠抬起头望去,布满污垢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惊讶。 “不介意的话,让我帮你一程。”卿折对那修补匠道。 “别让他跑了!”美妇嘶声呐喊。 那几个灵修应声上前,各自拿出看家本领,企图阻止修补匠离去。 卿折双指并拢,缠绕着素色的淡薄气流,他将双指靠与嘴前念道,“起!” 只听轰的一声,那床榻在众灵修的合攻下,瞬间被炸的四分五裂,扬起一阵齑粉,这些粉尘短暂的遮住了众灵修的视线。 而修补匠与萧湘的身影却是受到风旋的牵引,向屋顶快速升去。 烟尘散去,卿折三人已是杳无踪迹。 “愣着作甚,快去找我哥来!他们休想活着跑离这里!”张纤伤心的匍匐在没了脑袋的车非越身上,嚎啕大哭道。 “等下,去叫管家来收殓越儿,其余人去追那杀人凶手,我亲自去找我哥!”张纤猛地站起身来,含着泪水恨声说道。 “是,夫人!” 卿折携着修补匠与萧湘飞往苏璇礼所在的常青树。 远远的,他就看到一团白色的身影,一动不动的趴在树根边。 卿折定睛一瞧,不是苏璇礼又是谁? 见到卿折赶来,少女抬起满是泪水,还蹭了些泥土的俏脸,委屈道,“疼。” 卿折放下两人,急忙将少女抱了起来,只见她的裤腿破了道口子,皴擦之处黏着殷红的鲜血,让卿折看的尤为心疼,“怎么回事?”他问道。 “从树上掉了下来。”苏璇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手拨弄着衣襟,一时竟是忘记了疼痛。 卿折捂着额头,“你是不是又蹬腿了?” 狐狸俏脸微红,眼眶微红,嘤嘤抽泣起来。 卿折差点被气死。 此处虽是偏僻,却也不宜久留,那些车非家的门客定然会在短时间内追出,可苏璇礼偏偏又遇上这种事。 “让我看看吧。”修补匠小心的将萧湘的尸体靠放在树边。 他将手放在苏璇礼的腿部,一阵氤氲的光芒过后,苏璇礼的伤口竟是恢复如初,就连那破开的裤子也一并恢复了。 “还有脚背。”苏璇礼伸出纤细的小腿。 修补匠的灵术在她眼中简直太好玩了! 没过多久,她就清晰的察觉到自己脚上的伤也痊愈了,她忍不住惊叹,“叔叔好厉害啊。” 修补匠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其实他的惊讶一点也不比苏璇礼来的少。 这个少女的身体极其古怪,自己才是复合了两处伤口,竟是觉得灵力消耗一空了!他如是想道。 “多谢前辈!”卿折作揖致谢。 苏璇礼弄这伤,若是等她自然痊愈,恐怕要耽误两三个月的行程。两三个月放在过去,或许算不得什么,可放到现在,别说两个月,便连两个时辰卿折都不愿意轻易浪费。 他耽误不起。 “恩人何必言谢?”修补匠背起萧湘的尸体,突然回头问卿折,“今日之事,恩人了解多少?” 卿折愕然,答道,“一个故事。” 修补匠沉默。 “你救了我,我便欠你一条命。你让萧湘小姐得以安葬,我便欠你一世人情。”修补匠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珏,抛给卿折,掷声道,“这块玉珏是我的信物,以后若是有需要,请到离河桥头找我,如若我不在那,便去青鸟商会。” “你是?”卿折心中忽然有了一个臆测,脱口道,“地北?” “是楚地北。”修补匠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偏僻的小巷,声音却还在不断的传来,“这玉珏可是我爹娘的遗物,可别弄丢了,我弟弟脾气很不好的。” 他应该是送萧湘回家去了吧。看着地北离去的身影,卿折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悲凉之意。 “刚刚那漂亮的姐姐怎么了?”苏璇礼俏生生的站在卿折身边,哪还有半点哭过的模样。 “她呀,睡着了。”卿折拍了拍苏璇礼的肩膀,一扫心中雾霾,微笑说道,“走,带你去逛街。” “卿郎万岁!”苏璇礼欢呼雀跃的跳到卿折背上,随手将那本残破的医书丢到树后的草丛。 所有让卿郎不开心的东西,都要消失。 “对了,那本医书呢,刚刚忘记让地北前辈修一下了。” “啊?!”苏璇礼惊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时光之眼 萧家,是北凉城的医药世家,自萧家老祖萧鼎仁创族至今,已经足足有了五百年的历史,这在北凉城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也算底蕴深厚了。 可到了近几代,萧家男丁是越来越稀少,尤其是到这一代,主脉一支,竟是只剩下了萧家二姐妹。 大小姐萧湘,乃是女中豪杰,性格昭烈。她不满意其父所为,自幼便自学医术,经常与廖老二人深入惊雷山脉寻药,免费替穷苦之人问诊,数年以来,她深得邻里爱戴,人称医侠。 之所以这样称呼她,是因为她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做女侠是她的愿望。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在面对那些贫瘠生容的时候,她唯有默默的将自己的心愿埋在心底。 可如今,这么善良的姑娘,竟是尸骨未寒的躺在了萧家灵堂之前。任谁也料想不到,竟会有人对她下此歹手! “谁把她送回来的?”萧易坐在公椅上,一只手颤巍巍的从仆人手中接过茶水。他是萧湘的父亲,亦是当代萧家的族长。 “就听见敲门声,出去的时候便见大小姐倒在门口,已是断了生机。”廖老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的堆在了一起。 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居然就这么死掉了,一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怆,从他的心底涌了上来。 想当年,那个小姑娘缠着他学习药理知识,拉着他去危险的惊雷山脉采药,现在回想起来,恍如昨日,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人有旦夕祸福啊! 萧易冷声质问,“我萧家在这北凉城从未树敌,所行之事,皆当如履薄冰,那又会是哪个宵小之辈,蓄意谋害湘儿!” 在场众人皆是缄口不言。 这时,一个身穿绿萝长衫的妇女哭哭啼啼的从门外赶了进来,后面还有两个丫鬟边赶边呼喊着“夫人。” “湘儿,湘儿”那妇女一进灵堂,便是跪倒在地,抱着萧湘的棺木,痛苦流涕。她扭过头,红着眼对萧易怒道,“昨夜湘儿一直未归,我就让你差人去找,可你却说什么她疯野成性,随她去!你说你这么大的人,跟女儿置什么气!” “红妆”萧易脸上一阵苍白,他想上前扶起妇女,却是被妇女一手推开。 这件事,确实是他的错,可现在,要怎么弥补?萧湘虽然与他关系不合,但总归是父女,血浓于水,看着养了这么大的女儿,一夜之间就香消玉殒,他的心头也是五味杂陈,很不好受。 “你不要碰我!”李红妆凄然道,“湘儿这孩子,既孝顺又善良,昨日还好好的,今天就这么没了,没了,呜呜” “嫂子请节哀,我和大哥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替湘儿报仇的!”一个结实的壮汉劝道,他的眼睛也是微微泛红。 “报仇报仇!我不要报仇,我只要我的女儿活过来!”李红妆嘶声喊着,却是因为悲切过度而晕厥了过去。 “你们把夫人带回房去休息。”萧易叹了口气,对下人吩咐道。 “是,老爷。”两名丫鬟应允离去。 “去把萧澄找回来照顾夫人。”萧易又对廖老说道。 萧澄是萧家的二小姐,现在是城府的一名执法。本来,萧湘也应该是执法中的一员,不过在最后一轮考试中,作为考官的陆文机故意让她出了局,其中门道,不为外人所知。 廖老带着急促的步伐,正好在城府门口遇到了身穿执法服饰的萧澄,此刻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青年男子,那个男子面容白皙,唇如刀削,生的很是俊朗。他与萧澄的衣服相差无几,只是在其肩膀上,多出了一颗青洛帝国皇室特赐的金色月牙标志。 这个青年便是故意使辫子,让萧湘没能通过考试的考官陆文机。萧湘在世的时候,可是对他恨得银牙痒痒。 见廖老匆忙赶来,萧澄微微错愕。 “二小姐,陆公子,大小姐她”廖老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湘儿她怎么了?”陆文机见廖老一脸沮丧的模样,心头蓦的跳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大小姐她身故了。”廖老叹道。 陆文机闻言,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仿若丢了魂一般,立即解开一旁灵驹的缰绳翻身而上,策马扬鞭,向着萧家方向疾驰而去。 “文机哥哥,等等我!”少女如梦初醒,连忙跳上灵驹,紧随其后。 萧家 灵堂中多了十几位萧家德高望重的老人,此时都是一片素衣,他们默默的站在萧湘棺前,替她祈福着。 一个青年男子不顾萧家仆人的阻拦,硬生生的闯了进来。 在亲眼看到灵堂中的棺木时,他踉跄的倒退了两步。 清冷的灵堂陡然响起一道愤怒绝望的吼声,“谁干的!” 而这道惊怒之声,自是出自陆文机之口。 萧易脸色极为难看,冷冷看着贸然闯入的身影,道,“陆文机,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我的女人死了!你说我来做什么?!你说我来做什么!”陆文机偏激道。 若不是这个萧易一直从中作梗,他早已将萧湘娶过门了,哪还可能有今日噩耗! 平日里,他顾及萧湘的感受,始终没有和萧易撕破脸面,如今萧湘身故,他便将所有的愤恨都发泄了出来。 萧澄抓着门沿,泪痕未干的俏脸有些发白。一向温和似水的青年,竟是可以有这么大的反转,看来他真的很爱姐姐。 “文机,你切莫激动,现在湘儿尸骨未寒,让凶手伏诛,还她一个交代才是首要之事。”一个青衣壮汉从萧易身后走了出来,乃是萧易的胞弟萧嶙,在萧湘被关禁闭的日子,他经常暗中帮助萧湘与陆文机见面,因此陆文机和萧湘都很尊敬他。 见萧嶙出来劝解,陆文机逐渐平息了心态。 只听他冷静说道,“我要开棺。” “你疯了!你想让湘儿死都不能安息吗?”萧易指着陆文机破口大骂,不仅是萧易,便连萧嶙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愠怒。 苍岚大陆上,人死之后,入了棺材,便是代表着进入了无边海,一直到下葬,天空会多出一颗星星,那代表着死者的灵魂抵达了传说中的彼岸“神国”。贸然开棺则会打断死者离去的脚步,这意味着萧湘的灵魂将会迷失在广阔无垠的无边海,永不超生。虽然这只是一种迷信,但却是从太古文明流传至今的说法,这种说法早已是深入人心。 听着灵堂中那些老人对陆文机的弹劾之声,萧澄再也按捺不住,来到陆文机身前解释道,“爹,二叔,文机哥哥的灵术,必须通过事物本身,才能发挥作用。” “他的眼睛,能够看穿万物的经历。”萧澄稍作停顿,神色黯然,“要亲眼看着姐姐死去,文机哥哥想必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绝非随口而为,若是要查询真凶,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几年前,有个被皇室特批,加入北凉执法的天才少年,莫不就是这小娃子?”一名萧家老者问道。 那个拥有传说中时间属性的少年,在未来几年中,几乎无案不破,造就了执法史上前无古人的纪录,他的眼睛所过之处,虚妄尽碎!人们称之灵术为,时光之眼! 萧澄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 萧易嘴角微动,飘忽不定的眼神显得有些犹豫,他的手指几乎是嵌进了掌心。 “你只有一次机会。”萧易沉声道,他不自觉的给陆文机让开了条路。 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很想替萧湘报仇雪恨的。见萧易都让了步,众老者也纷纷效仿,退到一边。 棺木很快被打了开来,一股香料散发出的浓郁清香从中飘出,而那淡雅素净的妙人正静静的躺在其中。 一日不见,阴阳两隔,当真是造化弄人。 看着那恬静的面容,陆文机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气血攻心,泪水情不自禁的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姐姐”萧澄此刻终于也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哽咽起来。 陆文机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两只眼眸皆是变作了金黄色,几道金色的灵光从残留的泪水中折射出来,如同一缕缕不可彻见的青丝,游荡在陆文机眼角。 他在胸前结了个奇怪的手印,空气中,缓缓凝现出一个圆形的透明刻盘。 两抹金光从陆文机眼中窜射而出,穿过那透明刻盘,落到萧湘的身上。金光触碰到萧湘的躯体,如影子一般,很快蔓延开来,直至将她整个身体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各式各样的场景在瞬间同时涌入陆文机的脑海,他痛苦的闷哼一声,双眼随之溢出了金色的液体,庞大的信息量,差点让他精神崩溃。 幸亏陆文机早有准备,大脑有条不紊的处理着这些信息,很快便是还原了昨夜到今日萧湘的遭遇,无数片段影像在他的眼中快速放映起来。 越来越多的情景融入陆文机的脑海,他的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了下来。 萧澄见状,心中满是忧虑。 良久,只听一声清脆的如蛋壳破碎的声音自棺木响起,随即那包裹在萧湘身上的金光轰然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细小光斑飞出棺材,渐渐消失在了空气中。陆文机收了灵力,他的眼睛逐渐恢复了常色。 只是眼角那两条血痕显得尤为瞩目。 他唇色发白,身形摇摇欲坠,俨然是灵力透支的状况,萧澄急忙上前将他扶住,却发现他的身躯竟是在瑟瑟发抖。 “车非越,车非家!”陆文机带着刻骨的恨意合上棺材,挣扎着要向灵堂外走去,“我要去找张颍讨个说法。”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车非越虽然游手好闲,嘴口花花,臭名远扬,却也从未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在北凉城只手遮天的舅舅,而这个舅舅,便是张颍。 如果说凶手真是车非越,仅凭陆文机的一面之词,还真的难以服众,毕竟萧湘的尸体是在萧家门口被发现的。 “你不能去。”萧澄拉住了陆文机,“车非越是张颍的侄子,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他肯定会从中作梗的,贸然前往,不是明智之举,我们应该商量对策。” “眼见为实,我所看见的就是最有力的证据!难道这北凉城的王法在那张颖一人手上不成?”陆文机冷冷甩掉了萧澄的手,道,“你姐姐待你这么好,你却为何要阻挠我替她报仇!” 萧澄看着失去理智的背影,竭声问道,“谁信你呢!” 陆文机身形微微一滞,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萧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卿折带着苏璇礼穿过冗长的街道,出来时,身上已是负重累累。随后,他又拉着苏璇礼去了全北凉城最出名的酒楼,在苏璇礼强烈的要求下,点了一整桌的山珍海味。 贪吃的狐狸在饭后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她眯着眼睛靠在窗户前,晒着太阳,显得很是惬意。 卿折结完账,回到楼上单间,苏璇礼还慵懒的靠在窗前,似乎是舒服的睡着了。 “礼儿,礼儿”他轻声呼唤着。 小狐狸的耳朵动了动,秀眉微颤,然后睁开了美眸,看着卿折甜甜的微笑起来。 卿郎真好,她幸福的想道。 哪知卿折脸色一沉,一手便将她猝不及防的提了起来,不顾她怎么挠,卿折都是无动于衷。 卿折冷笑,居然能在这钟地方睡着,也不怕染了风寒,赖在外面死活不肯回客栈,还笑! “吃饱了,就该回去了。”卿折将她抗在肩上,一手拎起了沉重的包裹。 “什么?不行!礼儿还没去花市玩。”苏璇礼一听要回去,两眼微怔,她踢着小脚,两只手疯狂在卿折后背敲砸起来。 可她哪有什么力气,这样的程度对卿折来说只是一种享受。 苏璇礼,一个狐族优秀的捶背师。 “你就使劲闹腾吧,反正我也不疼。”卿折泼凉水道。 苏璇礼闻言耳朵一竖,突然甩起她柔顺的尾巴,猛地抽到卿折脸上,毛茸茸的,夹杂着她与生俱来的桂花清香。 卿折正说着话,忽的一条尾巴砸来,全无防备下吃了一嘴的毛,他微怒。 “你欺负我。”苏璇礼死命的甩动尾巴,来回摩挲着卿折的脸,表示她的抗议与不屈。 卿折再次冷笑,这只狐狸先前答应的好好的,吃完午饭就乖乖回客栈,可吃饱了就瞬间像是失忆了一般,还装可爱。对付这样耍赖的狐狸,他只有使用强硬措施才行。 “啊,礼儿不要回去,卿郎坏人,救命啊”苏璇礼两只小手死死扳住门板,娇声大呼。 “你想让执法把我抓走吗?”卿折淡淡说道,“这样,你可能好几天都见不到我了哦,你要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 “礼儿不听,不听不听不听!”苏璇礼吓得急忙松开双手,一对耳朵垂了下来。 卿折将她放了下来,提了提手中沉重的包裹道,“都给你买那么多你爱吃的水灵果了,还不知足吗?” “卿郎总是这样。”苏璇礼噘嘴道,“为什么不让我出去玩?” 卿折一阵头疼,并不是他刻意的想要管着这只狐狸,只是她本身的能力实在太奇怪了,特别容易吸引异性的注意,现在还好,因为体质的原因,十四岁的她身体还没有完全长开,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排除那些暗藏色心之辈。 那个萧湘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卿折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让苏璇礼待在全来客栈,是最好的选择。有客栈主人的名头在,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家伙去闹事。 “等你自己什么时候能熟练运用你的灵术,再和我讨价还价。”卿折冷着脸,“现在你就跟我回去,你想要什么花就告诉我,我待会再跑一趟就是。” “别碰我的水灵果。”见卿折不为所动,苏璇礼赌气似的的拍开了的手,她再也不想再依赖卿折了,她决定自己拖回去,她要学会独立! 苏璇礼涨红着小脸,使劲拉扯了半天,中途还偷偷的看了眼卿折,可不管她怎么用力,那包裹就是纹丝不动,于是她生气的踢了一脚包裹,干脆坐地上哭了起来 哭也就罢了,泪汪汪的眼神还时不时的瞄向卿折,一旦发现卿折也正看着她,她便哭的更欢了。 卿折对此束手无策,有的时候,这只狐狸还是有点脑子的,起码知道利用他人的同情心。 无奈之下,他只得一把提起了包裹,默不作声的向楼下走去。 果不其然,苏璇礼还是擦掉眼泪,乖乖的跟在了他身后。 出了酒楼,卿折走在路上,前思后想,觉得有必要好好给苏璇礼灌输一些思想才行。方才酒楼那些人若不是感受到自己释放出的强大灵力,恐怕早就争先恐后的冲上前来英雄救美了。 卿折回过头,看看远远落在身后苏璇礼,刚想训诫,却听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冲开了人群传来,火急火燎的向城市中心方向驰来。 马背上一个身穿执法服饰的男子,看到前面那道纤弱的身影,大声喝道,“快让开。” 他身后跟随的一众执法亦是大惊失色,照灵驹这一蹄子下去,那小姑娘定然是非死即伤。 就在所有人替那小姑娘担心之时,只听灵驹一声惨痛的嘶鸣,仿佛受到了巨大力量的撞击,庞大的身躯拔地而起,向道边的摊位飞去,而灵驹背上的男子,则是飞的更远,砸到墙面落了下来。 卿折抱着苏璇礼,跳到一边,散去了风旋。 “小姑娘没事吧。”男子从杂货堆爬了出来,咳嗽两声。 苏璇礼看着被灵驹踏烂的包裹,刚止住的眼泪又是泛滥成灾。 男子拉起灵驹,又向摊主表示了歉意,并给了那人一块金锭作为补偿,摊主兴高采烈的收拾好东西,匆忙离去,生怕男子反悔。 男子牵着灵驹,走到卿折二人身前,躬身道,“在下陆文机,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二位不计在下过失。” 卿折面色微寒,“你可知道,换做其他人,她就死了。” 苏璇礼是他存在的意义,如果苏璇礼死去了,那么他连一丝努力的方向都将不复存在。这也是他害怕苏璇礼死去的根本原因。 陆文机歉然道,“真的对不起,不过现在我有要事在身,实在不能久留。” 苏璇礼见陆文机要离去,哪里肯依,凶道,“你们还我的水灵果!” 陆文机苦笑着望向卿折。 一众执事缓缓策马上前,其中一人道,“陆大人也是办案心切,才会有所唐突,小姑娘若是要求赔偿,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是绝不是现在,妨碍公事可是大罪。” 听卿折说过,罪犯是会被抓的,将会住肮脏的牢狱,吃隔夜的热食。苏璇礼有点退缩了。 但她还是想为自己的零食争取一下,底气有些不足道,“你们跑了,我的水灵果不就没了,礼儿不是这么好骗的。” 陆文机很尴尬,“我出门就带了这么多钱,全给了那摊主,现在身无分文啊。” 他摸了摸腰间的鱼白玉佩,一咬牙,摘了下来,道“这个是我心爱之人送我的,虽然不是很值钱,却是我最珍贵的东西,等我办完差事,你们可以去城府找我,到时候,在下一定好好表示歉意。” 苏璇礼看那玉佩漂亮,心生欢喜,眼眸子闪闪发亮,摇着尾巴便要伸手接过来。就在这时,卿折突然在背后拉了拉苏璇礼的尾巴,苏璇礼娇躯一颤,顿时面红耳赤,娇滴滴的转过身子把脑袋藏在了卿折怀里,再也不敢抬起来。 卿折对陆文机道,“这只傻狐狸是我的希望,所以我无法原谅你刚刚的冒失行为,但从一个执法者的角度考虑,我觉得你应该马上离去,了解你的案事。” 陆文机闻言,如释重负,将那玉佩小心的挂到腰间,抱拳感激道,“多谢。” “你不必谢我,我只是喜欢看到别人将他最珍贵的东西,就这么轻易的交出去而已。”说着,卿折低头看了看苏璇礼,“这只狐狸不懂事,你也别见怪。” 陆文机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再度抱拳道,“多谢。” 他第一次谢,谢的是卿折理解,这个世界,能遇到理解自己的人,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这第二次谢,谢的是卿折的提醒,将他的理智从崩溃边缘拽了回来。 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如果他今日遇到的不是卿折,而是一些贪图小利之人,那他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岂不是就这么没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穷凶极恶 白石铺起来的路,在初春明媚的阳光下,透着慵懒的暖意,直通向一座精致的府邸。 府邸上题有车非府三字,乃是北凉城总执法张颍亲笔所为,苍劲有力的三个字,在镀上一层金辉之后,显得气派十足。 有一个神情阴郁,充满戾气的青年沿着这条白石路,来到了这。 他象征性的扣了扣门环,还未待里面的家仆赶来开门,便是自作主张的走了进去。 青年没有推门,门却永远的打开了,粉末状的碎屑堆了一地,这些碎屑小的如同尘埃,随着一阵细微的风拂过,便是被彻底的抹去了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他走过院子里构造别致的白玉小桥,小桥断裂开来,同样化作齑粉融入水徊,流进池子。他瞥了一眼池子里的假山,觉得纯粹用石头堆起来的东西,除了供人观赏,没有任何价值,于是那座假山也轰然坍塌,如同积雪在艳阳里一般迅速的融化。 清澈的池水,很快浑浊起来。看着自己的杰作,青年满意的笑了起来,笑的很是阴冷。 过了白玉石桥,是一个拱形的院门,这个门通向内府。 因为车非越的死,车非家的人几乎都集中在了内府,除了门口那两滩血浆。 “阁下可是来吊唁少主的?”两个中年男子从梧桐树上跳了下来,向青年男子质问道。 青年男子似乎不屑回答他们,磅礴的灵力自体内焕发而出,浑身上下浮现出蛛网般的白色印痕,那两名男子见青年来者不善,相视一眼,会心的点头后,亦是催动灵力,带着灵光向青年袭来。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两名男子在触碰到青年的一瞬间,整个身体便是分崩离析,无数白色细线绘制成了一张立体的方格图画,无情穿过他们的血肉之躯,那两名男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是化作两滩血浆,哗啦一声落到地上。 腥臭的血溅到青年的脚上,他又是眼神阴翳的笑了起来,杀人的感觉,比起之前毁掉假山石桥的感觉要好多了。 车非府很多藏在暗处的门客见状,皆是心生恐惧,噤若寒蝉,生怕那个青年将他们找寻出来。 青年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内府。 相比府前冷清,车非内府则是热闹多了,这种热闹,是清一色的哭泣所交织起的悲丧之声,让青年很是反感。 白色的棱步挂满了屋檐,所有人都系上了白色的头巾,悲伤的跪在地上。内堂跪满了,那些丫鬟家仆便是跪在了走廊,台阶。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浸满了泪水,无不是万分悲痛的模样。 因为管家说了,张纤夫人会挑出最开心的十个人,替刚死去的少主陪葬。没有人想死,于是这些人哭的竟比自家丧亲还要来的卖力,整个内府完全是鬼哭狼嚎一片。 青年穿过人群,鲜血淌了一地,一尘不染的白石地面,在阳光温和的抚摸下,渐渐羞涩,浮出鲜红之色,青年越向里边走去,那抹鲜红就愈是亮眼。 听着那些虚伪的哭泣声一点点的消失,堂中的中年男子愤怒的回过头去,然后他的表情戛然而止。 后面站着一个人,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青年。 他的鞋是红色的,不是一点血液溅上去的淡红,而是完全浸泡在血中的那种深红,就在一炷香前,那双鞋还是雪白的,和府外那些白石一个颜色。 中年男子的眼神有些晃动,他不敢去想象在这短短的数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冷声道,“你是谁?竟敢闯入我车非家!” 青年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表情,缓缓走到他的面前,道,“我叫天南,青鸟商会圣位之一的天南。” “青鸟商会的人,我们车非家可从不欢迎,来人啊,将此人驱逐出去!”中年男子大喝,过了良久也无一人回应。 天南哈哈癫笑起来,“看来他们来不了了呢。” 中年男子看着被血液浸染的鞋底,脸色一阵绝望,颤抖道,“你可知道内兄是谁?” 天南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戏谑回道,“你是说那个废物,张颍?” 废物?中年男子听天南这种口气,更加的绝望起来,这个青年似乎一点都不把身为总执法的张颍放在眼中。 “我们应该没有过节才是。”中年男子说道,这话看上去是一种询问,可实际上他却是做在委婉的哀求。 天南撑着下巴,看着一旁横立的棺材,赞同道,“我们之间是没有过节。” 中年男子的眉头稍有舒展,却是又听到天南那冰冷嗜血的声音,“不过我和你的儿子有过节啊。” “所以你就杀光了府里的人?”中年男子恐极生怒,指着棺材道,“你来晚了,我儿子已经死了!” 天南轻轻摇了摇头,堂而皇之道,“我不是来杀人的,因为长老会里没有允许杀人的条例。” 中年男子哑然,这个青年竟然说他不是杀人的,那么那些血是从哪来的?自己的族人仆人又是去了何处? 天南见他疑惑,不急不缓的换起一副温和的模样,眯着眼睛笑道,“我是来超度他们的。” 中年男子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再度破灭。他惊惧的看着天南,双拳紧握,不再多费口舌。他自知天南不可能放过他,就像他们两个人的角色互换,他也同样不会放过青年一样。 幽紫的灵焰从中年男子的掌心溢出,附着在了他的两只拳头上,袅袅的生着耀眼光亮。 见中年男子要与他殊死一搏,天南急忙劝道,“别急着动手啊,就不想再多活一会吗?难道你不想等张颍来救你?” 中年男子向后退了一步,厉声道,“你屠戮我满门,已是毫无人性可言,人人得而诛之!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讨个公道。” 毫无人性吗?天南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因为几乎所有人都这样认为的,就算是他最亲最近的哥哥,也是这样认为的。 只有一个人没有。 可那个人已经死了,她叫萧湘。 记得萧湘曾问过天南,他觉得世间最温暖的地方在哪里,天南说,在火堆旁,因为这样就不会感觉寒冷。 于是萧湘就从家里偷出了一件上好的貂皮大衣,给他披上,然后睁着漂亮的眼睛,又问他相同的问题。 这次他回答,世间最温暖的地方,在盛满盛宴的餐桌上。 于是,萧湘毅然变卖了母亲送给她的生辰金锁,带着天南去最豪华的酒楼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在餐桌上,她又撑着下巴,问了同样的问题。 这次,天南想了很久都没有回答。他摇了摇头。 萧湘见他摇头,很生气的站了起来,她摸着自己的心脏,认真道,世间最温暖的地方,是萧湘大小姐的心,因为在那块地方,藏着世界上最温柔最正义的人性。 天南哈哈笑了起来。 中年男子听那笑声,不禁一阵毛骨悚然,如坠冰窟。 “你的火,和那老头比,差的太远了啊。” 天南说着,不耐烦的站起了身子,中年男子让他想起了一些他不愿意回忆的过往,所以他很生气。他生气了,就要杀人,只有这样,他才能重新愉悦起来。 中年男子如惊弓之鸟,见天南起身,慌不择食的将两团火焰向天南脸上拍去。只见空气中,隐隐出现了一些白色的丝状纹路,他的火焰就像是浸入了水潭,瞬间熄灭。中年男子惊的向后连退数步,然后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手臂,一节节的掉落在了地上,断肢处,鲜血如泉水喷涌,他两眼一昏,竟是吓死过去。 天南没有留情,中年男子的尸体在他目光的扫视中,碎成了一滩肉末血浆,死无全尸。 他回头的时候,不经意间将目光挪到了车非越的棺材上,刚抬起手,又似是记起了什么,他缓缓将手给放了下来,对着棺材冷声道,“便宜你这畜生了。” 天南在堂中坐了半个时辰,并没有等到张颍,倒是等来了陆文机。 陆文机看着血流成河的车非府,眉头暗沉,他带着一众执法,在内堂发现了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天南。 时光之眼告诉他,在不到一个时辰前,这个青年血洗了整个车非府,而且手段残忍利落。 “城府看来是早有预谋啊?”天南看着陆文机,森然笑道。 陆文机冷然道,“什么预谋,我是来抓车非越归案的。” “他死了,躺棺材里呢。”天南走到棺材边,拍了拍棺材。 陆文机认真的看着那口纯黑色檀木制成的棺材,沉默良久,忽然笑出声来,“就这么死了?那我还能做什么?” 陆文机带着询问的眼光看向天南,然后又是移到跟随自己的执法身上。他们都没有回答陆文机,因为他们不知道陆文机为什么会这么说。 陆文机自嘲的笑了两声,在一众执法错愕的注视下,他脱下了执法服饰,潇洒的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带着任性又悲伤的声音,他说道,“我不干了。” 天南和这些执法同样震惊,时光之眼陆文机,这几年来声名鹊起,在人们心中一直是大义凛然,嫉恶如仇的楷模,他为什么不抓自己?即便不是自己的对手,陆文机也是不会退缩的。 可是,如今他却抛下这么一句话来,他不干了,是他害怕自己的意思吗,天南知道这绝无可能,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初现端倪 天南注视着陆文机那失魂落魄的身影,试想了很多的可能性,但始终没有一种可以完美诠释他的奇怪行为。 不过,城府执法失去了陆文机,整体的实力必将大打折扣,届时,就算是商会筹划七年之久的棋局浮出水面,城府方面也是力不从心了。 真是大快人心的一天!天南开怀大笑,背着手离去了,只留下几名冷汗淋漓的执法者站于堂内。 “此人真是?” “嘘,小点声,还没走远呢!你想和这些人一样吗?”其中一名执法指着地上的鲜红血影,低声斥道。 “我们还是将陆大人离任一事回禀给城主大人,交与城主大人来定夺吧。” “那车非府” “快别提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假装没来过吧,否则张大人知道了定然会加罪于我们的。” “那陆大人怎么办,我们不去追他吗?” “这么些年,大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作出的决定是绝不会改变的,任你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哎,这生的都是什么事啊!” 一众执法者商议着,最终还是决定先将陆文机离职一事报知城主大人,陆文机毕竟是青洛帝国皇室特批的执法,地位比起总执法张颍也不遑多让,经年来,城府上告的各种疑难案子,皆是仰仗他那特殊的灵术来破解的,如今陆文机的离去必然会牵扯出一段难以平复的风波。 城主府偏殿,光线幽暗的密室中,狭小密闭的空间杂乱无章的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 房间的中央生着火炉,熊熊燃烧的火焰劈啪作响。 火炉边,相对放着两张铁椅,这椅子本是用来束缚罪犯的,现在成却成了美妇与刀疤男子的闲谈座椅。美妇是车非越的母亲张纤,而这刀疤男子便是北凉城的总执法张颍。 赤红的光芒,烧开了黑暗,爬上张纤徐娘半老的姣美容颜,映照出她眼神中的疑惑与询问。 “哥哥想要除去陆文机,为何不找人暗地里下手,非要拐外抹角的用这种方法?越儿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亲骨肉,亲眼看着他死去,我真的” 张颍打断了美妇,硬声道,“纤儿,灵江王既然不介意你身为人妇,肯纳你为侧妃,你也必须得拿出点心意来。死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而已,又不是不能再生养了,况且你与那车非烈之间也不见得有多少感情吧。” 美妇哼了一声,“若不是那死老头子生前有驻颜术这等神奇能力,我又怎会嫁给车非烈这样没用的东西。用自己的生命来使一个女子青春永驻,确实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买卖,不过他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又怎禁得起他那废物儿子的哀求。他这一辈子最精明的地方,就是胁迫我嫁给了车非烈。” 说到后面,张纤美艳的脸庞已是阴毒一片。 张颍的将手放于火上烘烤,随意道,“所以说,车非家被灭了满门,你就能顺理成章的以一个遗孀的身份改嫁到灵江王府,完全不用担心外面的流言蜚语。” 张纤有些担心道,“你怎么能确定青鸟商会的大人物会亲自出手?如果人家对萧湘根本就不屑一顾,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你不是说,有人将她尸体带走了吗?” “是的,那修补匠至死都不肯松开他的手,有一个突然出现的白衣青年将他们给带走了。”张纤点了点头。 “修补匠的身份我早就知会过你了,乃是青鸟商会六圣之一的地北。经过下属的调查,我了解到他的弟弟天南曾经受过萧湘的恩惠,虽然时间隔得有些长了,但我相信,凭他那刚直狂傲的性格,在听到萧湘被奸污死去的消息时,定然会勃然大怒,不顾商会禁令去诛灭车非家满门的。” “本来在我的计划中,地北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车非家的,这个来路不明的青年是个异数,不过也不打紧,因为城府与青鸟商会的决裂是必然的!只要天南与陆文机在车非家相遇,就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这两个人都是己方势力的核心人物,总有一方会折去羽翼,届时,城府与青鸟商会不想撕破脸都不行了,二虎相争,这就是灵江王想看见的。” 张纤闻言,妩媚笑道,“外人都以为哥哥只是个徒有力量的莽汉子,谁知道你最厉害的东西是精于计算的脑袋呢。” 张颍的刀疤脸上露出一钟报复后的快意,“当年恒帝让杨延昭这等懦夫做城主,将我安排为总执法,本以为是在让我学习杨延昭治理方面的才华,到时候可以取而代之,可谁知他竟是真想让我在杨延昭手下做一辈子的总执法!” 张纤冷声道,“那杨延昭除了肚子里有些墨水,名声好点,他又能做什么?这么多年,如果没有哥哥,这北凉城恐怕早就易主了。” 张颍抬起手,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灵江王说,北凉城有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神秘高手,在尽心尽力的守卫着北凉城,这个人很显然不会是我。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有一个潜在的敌人,在弄清楚他是谁之前,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只等城府与青鸟商会这把火烧起来,他按捺不住的出现,我们自然就不需要多加防范了。”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白衣青年!”张纤忽然道。 她的话突然惊醒了张颍,张颍抬起了头,晃动着火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可能,那个银甲的男子,在我上任总执法之前就已经存在,绝不可能如你所说,是个青年。” 张纤从饱满的胸脯中摸出一块长形石条,透过昏暗的光线,不难发现这石条四面有四个小凹槽,分别镶嵌了四颗黑色的珠子,这是通讯用的灵物,名为示灵。示灵一共分四颗子石,和一根石条,持有子石的人,只需要灌输自己的灵力进入子石,就能让石条上的黑色珠子变成白色,同时会产生吸附之力,带引持有石条的人找到自己。 “我派去追踪的人,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回应,看来全都是跟丢了,对方应该是个高手,懂得干扰追踪的灵术。” “能将鸡肋的风之灵术做到如此可怕地步的人,我们暂时还是不去招惹的好。”张颍皱着眉头,心想这北凉城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擅长使用风之灵术的灵修了。 张纤咬着银牙,心中仍旧有些愤怒。白衣青年的出现,致使修补匠得以逃出生天,而车非越的死就成了多余。车非越是她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终究还是迈不出血浓于水的那道坎。 “好了,你也该回去了,不出意外的话,车非府上下都已经死绝了,记得按计划行事。”张颍突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封闭的石门边,一只手裹着灵力抓出,只听轰的一声碎响,那扇足有一尺厚的石门便是被他的手给穿透而过。 室门外,一道身穿执法的身影被张颍的手给牢牢扼住了喉咙,他两只手拼命的试图去掰开那只如钢闸的手,却是绝望的发现这样做完全是徒劳。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脸色飞速的涨红,然后眼珠愈来愈大,直至瞳孔中不再焕发生机。 张颍松开监听者的尸体,然后打开了密室的门。 他回头看着张纤,叮嘱道,“一定要哭的悲切一点,你有多可怜,青鸟商会就有多可恨!” 张纤应声点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城府方面的分析 车费家族被灭门的第二日,整个北凉城炸开了锅。 很多令人震惊的消息,从街边买卖小道消息的老头那边传了开来。 比如,在昨日下午,一个妖族少女与人族青年当众打了起来,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使用暴力的原因仅仅是青年不愿意带她重新回集市买水灵果。 那只小狐妖疯狂的用拳头,攻击青年的胸口,从她凶悍的神情来看,应该是花了很大的力气。 不过,被她无限捶在胸口的青年,站在街口似乎一点事都没有,最后在那只狐妖累的娇喘之际,青年很是霸道的将她抱了起来,然后腾空飞走。 他展开的巨大风翼,如同巨龙的双翅,吟啸之间冲天而起。 青年俊逸非常,气质淡然,而他展现出的力量更是万中无一,因此很多大家闺秀见他凌空的身姿,都不约而同的握起双手放到胸口,花痴的目送他离去。 更有甚者,竟是沿着小巷长街追逐着他的身影,迟迟不肯放弃,生怕青年回过头会见不着自己。 相比打架事件,人们更关注的还是萧家长女的突然离世,以及车非家族被神秘人灭门的惨案。 有心人会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但任谁也想不通的是,凭萧家的实力,要做到无声无息的将车非家灭门,简直是天方夜谭。 最诡谲的地方是车非家的门客全都销声匿迹,似是人间蒸发了,而车非家的主母张纤却是幸存了下来。 传言说她上山庙祈福,潜心拜佛,回到家中遭此大变,六神无主之下,只得找到她的哥哥张颖。 张颖表示自己不会因私废公,出了这等大事,定然要让城主大人定夺才行。直到现在,张纤已是跪在城主大人门前一天一夜。 横列着密集书刊的房间,青烟袅娜,阳光透过窗户,倾洒在微微泛黄的书缝上。空气中漂浮的粉尘,在一阵波动后,不规则的向四周涌动起来。 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径直的走到书桌后坐下。 他便是北凉城城主杨延昭,也是整个北凉城说话最有分量的人。 不管在外人面前,他是如何的奴颜婢膝,软弱无能,甚至受尽外来灵修的冷嘲热讽,颜面尽失。那些城府执法,始终只会听任他的差遣。 因为他让北凉城的百姓过上了安稳的生活,这些执法大多是出生于本地的男丁,在老一辈人的熏陶渲染下,城主大人便成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作为一个边境城市,和平的日子,是最为奢侈的。而杨延昭在任职城主的二十多年里,他们可以随意挥霍这样的日子! 相比苍岚大陆其他帝国的边境城主,杨延昭要优秀太多了。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没人愿意去知道。 就像很多人吃饭,他不会想着这米是从何而来的一样。 城主大人坐下没多久,连桌子还未来得及收拾干净,书房随后又是跟进来两位年老事高的执法长老。 “那疯女人还在我屋前叫唤吗?”城主大人问那两人,他口中的疯女人自然是张纤。 其中一个老者道,“确实仍在,哭的伤心欲绝,不似作假。不过此事太过于突然,城主大人,我觉得应该酌情处理。” 另一人接过话,证道,“这答案已是显而易见!车非家在北凉城的中心地带,治安一向是最为严谨的,而且每一条必经之路都会有我们暗中窥视的执法。” “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悄无声息的灭门,除了青鸟商会,已经没有其他可能性了。” 城主大人皱了皱眉,然后有些紧张的抖起了身子。 如果真是青鸟商会所为,那就太可怕了。 前一个老者道,“期间,陆文机可是也有去过车非家,他不是调走了一批优秀的执法么?” “那些执法至今未归,陆文机也是。” 城主大人靠着椅子,闭目养神。这是在他任职这么多年以来,最棘手的时刻。 这件事情疑点重重。 首先,青鸟商会与城府之间,在外人面前是势同水火,箭在弦上,随时都能有一场残酷的争斗。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种争斗几乎是不存在的。 青鸟商会虽然是苍岚大陆最大的商会,却也没到可以和帝国对抗的地步。所以,在青洛帝国的领土上,它也必须遵守帝国的律令。 既然如此,青鸟商会的高手,又是因为什么,而非要屠尽满门方可罢休呢? 其次,陆文机去车非家做什么?他又为何会突然离去? 最后,那个人为何会突然造访。 “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啊。”就算是城主大人,此时也毫无头绪。他不禁唏嘘。 若是有陆文机在,或许就不必这么费劲了吧。 其中一个老者继续道,“我察觉到,北凉城的阴气是越来越重了,而且所有阴森气息聚集的走向,都指着地阁广场。” 后面的老者惊讶道,“你的灵魂感知能力,都几十年了,终于见你派上用场了。” 城主大人闻言,骤然起身,吓了两个老者一跳,他似乎是记起了什么,开始快速翻阅身后书架上的书籍。 “城主大人” “嘘!”杨延昭回过头,示意他们两个安静。 他的眼神不停的左右转动,静心凝神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书。 杨延昭将那本压在偏僻一角的书籍抽了出来。 这本书比其他的书要新很多,主要是放在那,没人会去翻阅,因为没人会看得懂。 自从七万年前,星占楼正统传承一脉断绝,又加上灵力的出现,时代的更迭,便是没人愿意再去钻研这种晦涩难懂,倚靠天运地势来布置的阵法。 很多阵法的作用,已经被灵修的灵术所替代。 繁琐的布阵过程,所耗费的心力往往不如一名专长此项的灵修。 例如阵法中的七星闪,曾在七万年轰动了整个大陆,然而在随后的灵修时代,完全淘汰进了历史的洪流。 在拥有空间灵术的灵修们的勤奋摸索下,他们将自身特殊的能力,造出了两地之间能够任意穿梭的传送灵阵。 传送灵阵的作用与七星闪大同小异,相比七星闪只能传送一人,那传送灵阵一次能传送十人乃至百人,更是显得相得益彰。 但是并不是所有阵法的作用,都能被灵术所替代。 或者说,像这种过于强大的灵术,随着时间的流逝,出现的希望已经是越来越渺茫了。 苍岚大陆的灵修时代,源自于无边海的大爆炸,那些黑白物质,便是灵力的纯度到达极致之后,凝成的固体之态。 之后那些固态灵力融化,进入苍岚大陆,有的则是直接升华,被幸存之人吸入体内。 也就是说,苍岚大陆的灵力是有限的,而且在不断的流逝向无边海。 虽然流逝的速度极其缓慢,但终究有一日,苍岚大陆会回归到曾经的冷兵器时代。 人体会依据周边环境,在潜移默化中进化,一点点的在适应没有灵力之后的苍岚大陆。 现在的绝大部分灵修,身体对灵力的激发程度,已经达不到初代灵修的十分之一。 初代灵修的金属化灵术,将全身金属化是最为基础的,他们的灵力强大到甚至可以感染周边外物,使其金属化。 而那尹三拳,仅仅是一只右手金属化。 试想一下,若是所有人的能力表现方式,在足够灵力的支持下,加强十倍,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那时的苍岚大陆恐怕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城主大人将画满阵法的书籍,一阵翻阅,完全忽视了两位老者的存在。 这些都是上古书籍的内容,是经过无数代前辈呕心沥血的钻研才逐渐翻译出来的。 城主大人靠着书架,入神的翻阅着。 他将两个颇有名望的晾在了一边,也将那刚被屠尽满门的可怜女子晾在了一边。 就这样,一直到了正午,所有寒露都从翠绿的叶片上滴落。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回想起的阵法。 如果是这样,那么青鸟商会七年以来的做法,就说的通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