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宫心计》 第一章:阴谋之初 长夜消融在暧昧的声色里,梵音披着浴巾蹲在地上,盯着桌边的高脚杯许久,落地窗外的霓虹灯便这样坠入了她星子般璀璨的双眸中。 她唇角勾着一抹笑容,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掐着自己,从胳膊,到胸口,从胸口,到臀部,几乎将自己掐的浑身青紫,随后站起身转脸看了眼墙壁上复古的钟摆。 此刻是凌晨四点钟,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床上盖着锦被的半裸男人身上,那男人五官俊朗如雕塑,精致帅气的不像话,眉间有矜贵至极的韵致,他似乎睡的很沉,微微侧着脸,呼吸冗长。 梵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拿起桌子上下了药的红酒起身,将酒水倒进了马桶里冲入下水道,顺手将酒杯冲洗干净,随后缓步走了出来,拎起地上的纯白裙子缓缓穿上,穿好后,手一用力,将肩头的衣服撕烂,用力将裙子下拉,露出赤裸的胸口,随后眼神淡漠的抬手,“啪啪”用力甩了自己两个耳光。 似乎觉得力道不够,她又用力甩了自己俩耳光,直到白皙美丽的小脸儿红肿起来,她方才缓步来到墙角蹲下,抱着双腿,面对着墙壁。 没多久,楼梯道上忽然传来慌张的脚步声,紧接着用力敲门的声音传来,许久不见有人开门,门外的人似乎找到了钥匙打开门。 “不要!”梵音几乎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尖叫了一声,浑身颤抖如晒,惊恐地抱着头,哆嗦的缩在墙角,“不要……” “音音……”沈嘉颖和婷婷慌乱的推开门站在门口,没想到她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在她们眼前,梵音全身的衣服被撕烂,惊恐绝望的小脸红肿的脱了像,尤其是身上斑驳的吻痕,让人只看一眼,便晓得刚刚发生了怎样暴力不堪的事情。 梵音看到沈嘉颖的那一刻,抱着胸口哭的撕心裂肺,崩溃的缩在角落里,像是被人蹂躏践踏后的白菊,分外惹人怜爱。 “音音,到底发生了什么,嘉颖不是让你帮她把车钥匙给名城送去吗?为什么你们会……”婷婷下意识冲进去,蹲在梵音面前说, 梵音颤抖的更厉害了,除了抱着胸口哭,几乎说不出话来。 婷婷看了眼床上昏睡的顾名城,又看了眼梵音此刻狼狈的样子,颤声道:“我们听见你在电话里求救尖叫的声音就赶来了,你和顾名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是他强暴了你?” 梵音听到强暴两个字的时候,很应景的歇斯底里的尖叫了一声,更加恐惧的缩在一旁,长长的乱发黏稠着眼泪,纠缠在美丽的小脸儿上,让她显得疯狂而又失去理智。 这一声尖叫,惊醒了床上的男人,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屋内满地衣物狼藉一片的时候,有些搞不清状况,眼底掠过一丝迷茫,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裸露在外的身体,又看向躲在墙角,衣不蔽体的梵音。 梵音高高肿起的小脸和身上斑驳的吻痕无一不在向他说明一件事…… 婷婷发现顾名城醒了,她有些惊惧的下意识回头去看沈嘉颖。 首京大学的人谁不知道,校花沈嘉颖的男朋友,那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豪门贵族,巨有钱还有颜值,关键是对沈嘉颖好啊,据说两人从小一个军区大院长大,青梅竹马的情份,虽然都不知道沈嘉颖男朋友的真实身份是谁,但一定是顶级富豪无疑! 顾名城比沈嘉颖大五岁,期间出国留学了四年,两人不仅感情没有变淡,还坚持了整整四年的跨国恋,顾名城每个月飞回首京看望沈嘉颖,思念浓炙的时候,一个星期往返好几次,只为陪沈嘉颖吃个饭,或者看望她一眼。 整整十年低调炙热的感情,再有一个礼拜,两人就要订婚了。 沈嘉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从梵音身上,木然的缓缓转移到宽敞的豪华双人床上,那里,有她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 当顾名城发现沈嘉颖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脸色猛然苍白了下去。 沈嘉颖踉跄的转身跑了出去。 “嘉嘉!”顾名城忽然沉目低喝一声,他正要起身追去,忽然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只得坐回了床上,着急的捡起地上的衣物。 婷婷见状,看了眼梵音,又担心沈嘉颖出事,只得对梵音说,“音音,你先在这里待着,哪儿也不要去!我去看看沈嘉颖,免得她想不开,我马上回来!” 婷婷着急的追了出去。 顾名城飞快的拎起地上的衣裤,看也没看梵音一眼,便穿戴整齐,快步走了出去。 待一屋子捉jian在床的人走完了,惊慌哭泣的梵音渐渐止住了身体的颤抖,眼泪也渐渐干涸,那张悲伤绝望的小脸慢慢淡了下去,淡成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大概是腿蹲酸了,她就势坐在角落里,盘腿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细细算来,她跟沈嘉颖和婷婷从大一的时候,便是很要好的朋友了,尤其是她跟沈嘉颖亲如手足,几乎是姐妹相称,算得上要好的闺蜜了。 而她跟顾名城,也算是朋友,毕竟每次顾名城从国外回来看沈嘉颖,沈嘉颖都会紧张的拉着梵音一起去约会,梵音作为万年电灯泡,总是被顾名城想尽办法的支走。 此时此刻,她终于费尽心机的爬上了顾名城的床,还是用了如此自然而然的方式,她缓缓屈起双腿,抱住双膝将脸埋在双腿间,坐在角落里。 “1、2、3、4……3001、3002、3003、3004、3005、3006、3007、3008……”当她在心里默数到3008的时候,走廊里传来意料中的脚步声,那是皮鞋与汉白玉地砖相击发出的清脆声音,梵音没有抬头,但是她知道谁来了。 顾名城脸色阴沉的缓步走了进来,他如炬的目光掠过宽大的床榻,看了眼满目疮痍的大床上血红的落梅,缓缓皱起眉头。 许久听不到声音,梵音泪流满面的缓缓抬头,她的小脸高高肿起,把秀丽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顾名城看着她面目全非的脸,眼底酝酿的暴风骤雨,仿佛滚滚惊雷而过,震怒的无以言表,可是他张了张嘴,良好的修养让他开不了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扶额,紧抿薄唇,极力平息着起伏的情绪,许久,他声音平稳的不带任何感情,“……对不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欲擒故纵 梵音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掉落,全身颤抖如筛,听闻他这句话,她给了他最屈辱羞愤的神情,忽然抱着肩膀冲出了他的家。 论哭……梵音觉得自己一定是资深老戏骨的级别。 她哭着冲下了顾名城的公寓,直到上了出租车,她才面无表情的擦掉了满脸的泪水,飞快的给胡大拿打了通电话,告知他要去他那里躲两天,让他把房子腾出来。 到胡大拿的家时,胡大拿正躺在窗前的按摩椅里玩手机,斜了她一眼,瞧她这副伤痕累累,衣不蔽体的样子,嘟囔道:“你该不会被性虐了吧?玩性虐加价吗?这单赚了多少?” 梵音白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的去冲了一个澡,裹着浴巾出来以后,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许久说,“大拿,你是不是最近被一个富婆包养了?那富婆老公是不是娱乐大亨?” 胡大拿懒洋洋的说,“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梵音唇角一勾,“爆料,制造绯闻,让舆论来攻击我,逼死我的那种,找水军骂我,这样我才会被逼上绝路,够苦情吧。” 胡大拿掏出手机,翻了翻电话号码,说,“不知道你要干嘛,悠着点,别把自己玩进去了。”他起身去了阳台打电话,顺手拉上了玻璃门,没多久走进了客厅说,“讲好了,一会儿我给你一个号码,你想做什么,直接跟那人说就成,把屁股擦干净,匿名爆,别被查出来了。” 第二天中午,全国各大网站关于顾名城与神秘女共度良宵的花边新闻铺天盖地而来,几乎霸榜微博热搜第一位,毕竟风靡全国的盛世跨国集团豪门长子顾名城向来以低调闻名,从没有活跃在大众镜头下,关于他的传闻向来只是捕风捉影。 传闻这位豪门继承者长相帅气堪比国内一线超人气鲜肉,性格却十分的内敛低调,出行戴着帽子,从没有人见过他的正脸,这一次,竟然会被拍到带陌生女人回家,虽然没有拍到顾名城正脸,但是家庭住址却被爆了出来,还暴露了神秘女人的脸。 那女人长相清纯可人,乍一看像是李嘉欣和黎姿的结合体,身材娇小,两人相拥着走进了位于金港湖湾的高端公寓。 这样劲爆的花边新闻,几乎轮番轰炸了微博,成为爆款头条,网络舆论对女人骂声一片,一会儿挖出该女子嫩模出道,一会儿爆出该女子是网红某某某无所不用其极的攀附富豪,一会儿又爆出女子做过高端交际花,更有甚者爆出了女子是首京大学的大四学生,姓名颂梵音,连籍贯家乡都被挖出来了。 首京炸了,首京大学炸了,商业圈炸了,娱乐圈也炸了。 首京大学的老师和校长纷纷给梵音打电话,知道内情的同学也放心不下她,几乎将她的手机打爆了,QQ、微信、短信所有的渠道都有关心留言。 梵音站在胡大拿的公寓里穿着白色紧身上衣,黑色的打底裤,黑长直的长发高高挽起,面向落地窗外的阳光,今天的阳光很好,淡淡的金黄温暖,她双手平直的举过头顶,单腿站立,美丽的背脊曲线单薄玲珑,凹凸有致,像是展翅的蝴蝶,将翅膀高高扬起,展翅欲飞。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许久了,做瑜伽要的就是耐心和定力,丢在沙发上的手机一直“叮铃铃”的响个不停,从爆料轰炸的那一刻开始,她的手机铃声便没有停过,来电显示上有辅导员打来的,有校长打来的,有婷婷打来的,也有沈嘉颖打来的。 她屏声敛气,闭目养神,只等到胡大拿从外面回来,她方才放下胳膊,吞吐了一口气,做了收尾动作,随后缓缓来到沙发边上拿起手机,此时显示屏上闪烁着沈嘉颖的来电,她面无表情的随手关机,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与胡大拿吃了午餐外卖,问他要了手机,拿着胡大拿的手机躺在沙发上刷着微博热搜,几乎全网一边倒的骂她黑她啊,这效果不错。 胡大拿穿着黑色的T恤,花花绿绿的大裤衩子,一双人字拖,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一边拎着ipad打游戏,一边说,“这次动静闹的有点大,你想干嘛?” 梵音盯着微博上九宫格拼凑出来的照片,照片上她的脸十分的清晰,顾名城只有一个侧脸,这是她让狗仔去金港湾高端公寓调取的监控截图,还可以,把她截的很美,确认全国都在骂她污蔑她以后,她说,“我爬上了顾名城的床,这个男人我吃定了。” 胡大拿似乎习以为常,眉也不抬的说,“就是你经常跟我提到的特别牛逼有钱的男人吗?是不是你闺蜜的男人?下定决心了?” 梵音将顾名城的照片无限放大,唇角一勾,“嗯,就他了!” 胡大拿斜了她一眼,“哦,就是那个跟沈嘉颖谈了十年,两人连炮都没打过的万里挑一,百年难遇,多金又帅气还是处男的好男人?” “没错,他被嘉颖调教的太好了!有责任心,还有担当,关键是太他妈的有钱了!嘉颖说他们从很小就在一起了,她一直想把第一次留给顾名城的新婚之夜,顾名城洁身自好也是为了她,这么德治双修的男人,是最好的目标。” “哦,能搞到钱吗?”胡大拿修长的食指灵活的飞跃在ipad上,一边跟梵音说话,一边指挥团队守住水晶垒。 梵音退出微博,又用胡大拿的手机查看了一圈网站上的舆论,说,“差不多吧,这么有责任心的男人,只要我怀孕,这场局他就退不了场,要么娶我,要么拿钱打掉孩子,他一定会选择后者,想摆平我没个千百万的,这事儿我就跟他没完,所以这是一劳永逸的事情,咱们一下子就能搞很多钱。” 胡大拿飞快跳跃的手指一滞,下意识看向梵音说,“你怀孕了?” 梵音说,“没有,假怀孕,回头你利用你的资源帮我伪造一份产检的单子,他会上钩的。” 胡大拿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这场戏梵音从昨夜一直憋到现在,似乎憋的太久了,听及此,她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一直淡定从容的美丽面庞上,出现了兴奋的神情,她说,“顾名城昨天从美国回来看嘉颖的时候,把车钥匙落在嘉颖那里了,嘉颖好像跟顾名城在闹情绪,正在气头上不想见他,就让我帮她送车钥匙给他,顾名城正好昨晚有个应酬什么的,我在天上人间高端会所楼下等他,他下来的时候,好像喝醉了。 啧啧啧,这对痴男怨女,我寻思把车钥匙给他就走,但是他好像把我当成嘉颖了,我就将计就计打了车跟着他回家,本来下药了的,想把生米煮成熟饭,但是他喝的烂醉,回去就睡了,想献身没献成,哈哈,我就做了一些他强奸了我的假象,床上洒了点血,把衣服撕破,身上这些也不是吻痕,我掐的,看着像那么回事儿吧?她们还真信了!连顾名城也信了!” 胡大拿深深的看她一眼,“你这心肝儿真是越来越黑了,为了钱,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不怕你闺蜜怀疑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按兵不动 梵音翻了个身,仰面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轻轻晃悠着腿,美滋滋的说,“她不会怀疑的,因为我提前跟她打电话了的,我说顾名城喝醉了,我不知道该送他去哪里,就先送他回家,让嘉颖赶紧赶过来照顾他。” 说到这里,她哈哈笑了声,“到了顾名城的家,我又给嘉颖打电话,说到家了,我先走,然后话没说完,我就尖叫了一声,制造了被侵犯的假象,突兀的挂断电话,嘉颖怪不了我,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啊,顾名城干的,又不是我干的,何况以前我也经常帮他俩送东西啊,见怪不怪的。” 胡大拿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幽幽的说了一句,“老颂,你这是活生生的棒打鸳鸯啊,我看你是想要那个男人,才这样削减脑袋的破坏人家的感情,爬上人家的床?难道不会对你小姐妹儿感到愧疚吗?” 梵音随手拿过一本育儿经托着腮趴在沙发上细细看了起来,漫不经心的说,“要人干什么,男人一抓一大把的,他那种身份的贵族也不可能娶我,当然是要钱了,要是能从他口袋里套出钱来,咱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这也不算是拆散他们啊,我只是套钱的,他摆平我以后,自然会去追沈嘉颖,两个人最终还会走到一起,不算破坏,我只要钱,不要人。” 胡大拿默默的听着,忍不住问了句,“你卖了几次初夜了?夜总会那帮小婊子都认得你不?你的嫖客认得你不?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把自己给推向风口浪尖,要是被顾名城发现你算计他,还不被他整死?” 梵音不以为意的说,“两次吧,都是金字塔尖儿的大佬,身份比较神秘,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身份,他们肯定不会自己站出来说自己嫖娼吧,更不会莫名其妙的指证我啊,夜总会那边我还是新人,每次去皇后都是浓妆艳抹的,她们认不出来,学校的人也不知道,放心吧,咱们干了这一单,拿了钱就走人,反正已经大四了。” 梵音细细翻开了几页怀孕事项的书页,说,“不干一单大的,怎么套钱?我之所以将自己逼上绝境,一来是为了戏演的更加逼真,二来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就算咱们以后卷了钱跑路,就靠我这次跟顾名城的绯闻,以后我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刚刚我看了一眼,我微博粉丝都百万了,随便接点广告,做个网红,以后日子也好过了。” “你牛逼,连这一步都算计到了,难怪把自己的正脸爆光出去,炒的这么声势浩大,还想着升值空间?呵呵呵呵呵,颂梵音啊颂梵音,你如今的心变得又大又狠的啊。”胡大拿不明意味的轻笑一声,说,“别把火玩大发了,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心里有数。”梵音淡淡应了句。 当天晚上,所有的绯闻爆料全部从热搜上撤了下来,关于顾名城和她的花边新闻也从各大网站头版头条上消失了,几乎是人间蒸发,所有关于两人的流言蜚语都无法发布出去,梵音拿着胡大拿的手机查看的时候,发现这种情况,忽然轻笑了声,顾名城出手了啊,手腕还这么强硬,但是已经晚了,舆论压力轰炸的刚刚好。 是时候她该出手了。 她在胡大拿的公寓里悠闲地当了两天的米虫,第三天的时候,手机开机,上百个未接电话,QQ、微信一登陆,便瞬间被询问的消息爆机了,梵音瞧着差不多了,换了身纯白的裙子,对白天睡觉晚上干活的胡大拿说,“大拿,我去海边了,就是咱俩以前经常去的那个地方。” 胡大拿昨夜估计又出去服侍他的金主了,凌晨一回来便倒在床上睡的人事不省,听见梵音的声音,他含糊不清的问了句,“你去那里干什么?” 梵音说,“我去跳海自杀,一会儿我会发微博,那个地方嘉颖和婷婷知道,她们会找去的,顾名城一定也会找去的,毕竟我跟他也算是朋友一场,他对我做了那种事,一定心有愧疚,又因为他,我被舆论逼到自杀,所以事情八九不离十能成,等这一出过了,我就怀孕。” 胡大拿没说话。 梵音戴上黑色的运动帽,压低帽檐遮住脸,微微抬起白皙尖细的下颚,透过帽檐的缝隙看向卧室,又说,“要是我晚上还没动静,你记得去海边看看,要是我真死那里了,你记得给我收尸,利用我的尸体再去敲诈顾名城一笔,能赚多少是多少,只有这个办法了。” 胡大拿像是睡死过去了,依然没说话。 梵音敲了敲门提醒他,听他含糊的应了声,她方才开门走了出去,她今日一身纯白连衣裙,黑色的运动鞋,黑长直的头发扎成了干净利落的马尾,戴着黑色棒球帽,长发从帽子后沿的环扣里顺了出来,十分的清爽,她以前是不喜欢穿白色的,但是夜总会的妖姐说她穿白色特别的好看。 妖姐曾说过,男人都是贱骨头,希望自己的女人上了床是荡妇,下了床是贵妇。他们在床上以救世主的姿态征服女人,尤其是野性的女人。妖姐说,但是小肆,你不一样,你长了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你不仅能勾起男人的占有欲,还能勾起男人的玷污欲。 什么叫玷污欲?就是他不管上你多少次,都不满足,只要你这张脸还在,永远都是贞洁烈女的样子,他们恨不能从里到外的糟蹋了你,你懂这种变态心理吗? 其实她不懂,但她会运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放长线钓大鱼 从那以后,她便开始穿白色了,身子越脏,她便越是穿刺眼干净的白色,像是她总是面无表情的淡定脸,小肆是她做小姐的艺名,所有她浓妆艳抹下的客人都叫她小肆。 她来到首京近郊的海边,给沈嘉颖打了一通道歉诀别电话,听着沈嘉颖那边惊恐哭泣的声音,梵音也开始哭,她挂了电话,面无表情的缓步往礁石上走去,她是会游泳的,这浅滩又这么浅,她取下帽子随手丢在水中,让长发披散下去。 白裙,黑鞋,黑长发,加上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像是折翼的精灵,男人么,不都受不了女人这副样子,她随后拿出手机拍了张自拍照上传了微博,文配图:再见过去。 沉寂多日的微博瞬间炸开了锅,前几日跟顾名城传绯闻的女人居然发微博了,她的微博评论区再一次沦陷,甚至她的微博账号被顶上了热搜第一。 梵音微微一笑,这样就不怕顾名城看不到了,只要他想查,他一定会查到她的位置,并且他绝对会查,他不会让他跟沈嘉颖的感情出现任何污点,一旦她为此自杀,沈嘉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顾名城,所以顾名城一定会来找她! 那张照片一眼便能看出,她是站在水里照的,首京的海,只有一片海,好找,好找。 她怡然自得的走在海边的礁石上,等待顾名城前来,无论今日是沈嘉颖先赶来,还是顾名城先来,她都将是最后的赢家,会走进这场局的中央,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 海边的人不算多,这个时候天才刚刚亮,刺眼的阳光越过海平面泼洒下来,一片金灿灿的耀眼,她坐在一处高高的礁石上耐心的等待,心说这人也太慢了,真要是有心跳河,等他们来了,人估计也泡浮这里了。 梵音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轻轻晃悠着,脚下是惊涛拍岸的海水嶙峋,三四米的样子,她扔了几大块石头下去,试探下面有没有暗礁,石头顺利沉底,看样子脚下是深水区,没有暗礁,很好。 偶尔有晨跑的人从她身后跑过,忽然想起大一刚来首京,还没在皇后卖的时候,生活费拮据,她勤工俭学,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都要寄回家给妈妈,有一次打工的酒店发了工资,她咬咬牙给妈妈买了件千把块的羽绒服寄回家,那个月她几乎是吃馒头活过来的,是沈嘉颖处处接济她,还隔三差五的带她一起出去蹭晚宴。 梵音性子倔强,起初总不愿意接受沈嘉颖的好意,沈嘉颖便说,“我一个人去参加名流晚宴,觉得很尴尬,音音你陪我吧,就当是卖我一个人情。” 久而久之,她跟沈嘉颖走得越来越近,几乎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也成为她和顾名城之间的和事老,两人痴男怨女的发生矛盾,要么互相吃醋,要么互相思念别扭,都是找梵音当传声筒,打听对方的近况。 沈嘉颖是那种家世好,还长得特别妩媚的美丽,像是最娇艳的太阳花,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热烈的爱热烈的恨,能够温暖人,也能烁伤人,许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经过风吹雨打,虽有些公主病,但是心地善良,很快乐,很仗义,梵音对她的定义,就是烈,炽热的烈火。 后来,胡大拿来首京打工以后,隔三差五的接济她,她的日子才稍稍好过一些,成为和沈嘉颖对等的朋友关系,不再需要她明里暗里的帮助。 梵音抬起手表淡淡看了眼时间,从市区到海边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若是算上堵车撑死两个小时,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金黄的阳光洒向大地,烘烤的皮肤火辣辣的疼,她有些不耐烦的抬手遮住脸,挡住了炙热的光线,刺耳的刹车声从国道上传来,梵音微微仰脸,余光斜斜的扫过左侧的海滩上,忽见一个人影从国道上大步走下海滩。 顾名城来了。 于是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缓缓从礁石上站起身,让眼泪含在眼底,摇摇欲坠的看着悬礁下的海平面。 助理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顾总,马来西亚那边的董事会马上要开始了,不能再推了。” 顾名城充耳不闻,脱去西服外套,大步流星地走过海滩,踩上了她所站的礁石,怒喝道:“下来!” 梵音恍若未闻,泪水一颗一颗掉落下来,生无可恋的木然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顾名城忽然大步向她走去。 梵音神情激动的往后退了一步,似是受了很大的精神刺激,尖叫一声,“别过来!” 他眉峰一凌,紧张的说,“站着别动!” 他目光沉冷的望着梵音,伸出手,“颂梵音,你如果真的想死,就不会等着我来了,如你所愿,我来了,你过来。” 梵音愤愤的盯着他,为了证明她不是他口中那样不堪的女子,她忽然一转身,纵身跳了下去。 助理失声尖叫的声音划破长空。 这礁石不高,也就三四米的样子,之前往下扔过石头,还算深没有暗礁,哪怕他不来救她,她也能游到别处去。 可是就像梵音意料中的那样,他不允许一个女人因他而死,更不允许因为一个女人断送了他和沈嘉颖的感情。 顾名城几乎跟随梵音跳了下去,将她救上了岸,心肺复苏,当他打算给她做人工呼吸时。 梵音像是受了极大的精神刺激尖叫一声,用力甩了他一个耳光,推开他,捂着胸口的衣物惊恐地往后退,泪水连连,小鹿般不安的眼神生无可恋的望着他。 顾名城被那一个耳光打的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恼怒的看向梵音,那一耳光几乎触犯了他骄傲的逆鳞,他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一个女人用如此卑劣的目光看他,他亦不会是她眼中那样不堪的形象。 “别过来!禽兽!禽兽!不准靠近我,别碰我!”梵音狼狈的挣扎在沙滩上,不停的蹬着腿往后退,全身都是湿漉漉的沙子,长发纠缠在苍白的小脸儿上。 顾名城愠怒的盯她很久,尽管不想承认,可是那晚好像确实发生过难堪的事情,他默了一瞬,似乎在平息情绪,半晌,低声道,“对不起,那晚我喝醉了,你别害怕。” 他向着她的方向走去,慎重的看着她,“后续你如果有什么诉求,我会竭尽全力补偿你。” 梵音本是惊恐地望着他,连连后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颤颤的转脸向右侧看去,沈嘉颖和婷婷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面色惨白的望着眼前的景象。 对梵音来说,她和顾名城此刻的状态太过暧昧,让人乍见之下,只觉得顾名城又想对她做些什么。 梵音像是看到了救星那般,连滚带爬的哭着往沈嘉颖的脚边爬去,直直的往她身后躲,她满身沙土的下意识之举,更让人误会顾名城刚刚的所作所为了。 顾名城皱了皱眉头,“嘉颖……” 话没说完,沈嘉颖上前便是一个耳光狠狠甩在顾名城的脸上,她含着泪决绝的转身离开。 顾名城骤然绷紧了倨傲的下颚,刺痛的怒意翻滚在眼底,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拉住了沈嘉颖的胳膊,不容拒绝的将她丢上了车,径直开车载着沈嘉颖扬长而去。 婷婷不停的安慰梵音,护着她回到学校,这之后的一个月梵音再也没有见过沈嘉颖。 沈嘉颖失踪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一个月后的傍晚,梵音正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宿舍的床上玩手机,房间里的空调气温开的很低,婷婷怕她想不开,一直守着她,这些日子顾名城也担心她想不开,一直让助理隔三差五的来探望她,开导她,甚至在她的宿舍安装了监控,助理二十四小时盯着。 “音音,你说嘉颖会去哪里呢?”婷婷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担忧的喃喃,“顾名城为了嘉颖刚回国定居,两人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哎,那天嘉颖好像又说了刺激顾名城的话,她说她不爱顾名城,说她心另有所属,还说跟顾名城不过是逢场作戏,说他的所作所为让她觉得恶心,让顾名城死了这条心,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人何苦要这样互相折磨呢。 我给她打了好多电话,最后倒是打通了,她语气很平静,说她和顾名城已经结束了,让我替她好好照顾你,说她对不起你。” 梵音静静的盯着手机屏幕。 半天不见梵音说话,婷婷从下铺的桌子上探头看向上铺说,“嘉颖这次好像真的死心了,那天她跟顾名城在车里发生了很激烈的争吵,再然后她就失踪了,顾名城天上地下的找她,哎。” 梵音依旧没什么表情,保持着玩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 婷婷细细观察她的脸色说,“音音,你这些日子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的,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垮的,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又能怎么办呢,我相信顾名城是无心的,他喝醉了神志不清……音音,这几天顾名城的助理经常给我打电话,询问你的近况,怕你想不开,让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顾名城那种身份的人,不可能对你负责,更不会娶你,都什么年代了,他肯定也不讲究这个,说到底要靠你自己想开点,想想你家乡的妈妈,你死了,她怎么办呢,对不对?” 梵音不说话。 婷婷说,“音音,你男朋友知道这件事不?” 梵音愣了一下,男朋友?她哪来的男朋友?迟疑了一下,她忽然想起来了,胡大拿有几次来学校接她,估计被人误以为是男朋友了,难怪沈嘉颖和婷婷总是问她男朋友的事情,她每次都不承认,应该是这茬。 想了想,梵音说,“我没有男朋友,那个是我发小。” 婷婷显得有些意外。 梵音满脑子想着下一步的计划,要掐准一个月的时机伪装怀上顾名城的孩子,不择手段的用孩子套钱,这或许是一场持久战,那么大一笔钱顾名城没那么容易吐出来,只能敲诈一点是一点,多纠缠几次,正想的出神,胡大拿的短讯息跳跃在手机屏幕上,显示:搞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套牢他 来了!梵音唇角一勾,从床上跳了下来,来到门口的大镜子前。 婷婷见她终于下床了,惊讶道:“音音,你该不会又想不通了吧?你想想你家乡的妈妈呀,没有你打工往家里寄生活费,她怎么过日子呀,你可不能死。” 梵音嘴里咬着皮筋,一边梳头发一边说,“你说的对,为了我妈,我也要活下去,我想通了,屁大点事儿,不就是第一次没了么。” 她把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换上一身纯白的运动服,戴上黑色的棒球帽,压低帽檐遮住脸,拿了单肩包往外走去,“我出去吃东西。” “音音,你等等,外面关于你的舆论闹的正凶,指不定有不怀好意的人蹲守,我陪你去!”婷婷赶紧换鞋子,换衣服要跟去,可是追出宿舍的时候,梵音已经不见了,她怕梵音想不开,急忙给梵音打电话,关机。 此时,梵音三步并作五步下了楼梯,这个月她安分守己的待在宿舍里,一方面是为了给顾名城和沈嘉颖喘息的时机,毕竟她只想要钱不想要人,如今沈嘉颖失踪了,对于顾名城来说,沈嘉颖永远排在第一位,所以梵音想要继续用舆论加自杀的苦情戏码博得顾名城的垂怜和关注几乎是不可能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沈嘉颖吸引走了。 所以她不再做无用之功,前期闹的动静,已经达到了想要的效果,该收手时就收手,妖姐说混圈儿的女人,无论做人做事要懂得留余地,这些留下的空间将在未来的某一刻成为翻盘的可能,更何况她不仅留给了他们空间,还留下了她悲情的筹码。 她径直出了校门,上了公交车,去了胡大拿家,推开房门的时候,她微微怔了一下。 客厅里一片狼藉,满地的衣服裤子。 胡大拿正跟一个年轻女人在沙发上鬼混,女人发现门被推开了,吓的连连尖叫。 梵音定了定神,面无表情的缓步走了进去,径直来到了桌子边上,将桌面上办的孕检报告拿起来翻看了几页,随后去了里屋。 “老颂,你等等。”胡大拿丝毫不介意她的出现,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丢给她,“给你办的新电话卡,新手机,反窃听的。” 梵音接过手机,目不斜视的走进里屋关了房门,靠在窗前将手中的化验单细细翻看了一遍,毫无破绽。 客厅里的两人折腾了将近半夜,梵音第一次发现胡大拿这家伙的体力这么好,不愧是皇后的首席男公关,活儿好不是盖的。 犹豫了许久,梵音掏出自己的手机,来到阳台上,面无表情的拨通了顾名城的电话号码,清了清嗓子。 电话那头响了许久没人接,她知道他会接,且一定会接,毕竟给了他们一个月的缓冲期,他有足够的时间搞定沈嘉颖,削弱沈嘉颖失踪所带来的影响力。 她这个时候联系他,他不至于分身乏术,会腾出心思应对梵音,所有的点都掐的刚刚好。 果然电话忙音响到最后一声的时候,那边接听了电话,顾名城低沉好听的嗓音平稳的传来,“喂。” 梵音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几乎带着哭腔,说,“顾名城,你在首京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我在。” 梵音的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找到嘉颖了吗?” “嗯。” “她还好吗?” “嗯。” 梵音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我见犹怜的可怜儿,她隐忍的啜泣,却不再开口说话了。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顾名城低沉的声音传来,“那晚是我不对,我为此感到抱歉,你如果有什么诉求,尽可能的告诉我,我会补偿你。” 梵音哽咽的抽泣,“顾名城,你可以出来一下吗?我们谈谈。” 顾名城说,“现在?” “现在。” 又是长久的沉默,久到梵音觉得他可能会挂断电话的时候,顾名城说,“塞纳那边儿等我,大约……” 不等顾名城说完,胡大拿在客厅里跟女人闹的动静太大,那女人非常惨烈娇浪的叫了一声,声音传入了电话中,顾名城分明听见了这夸张的叫床声,忽然止住了后面的话语。 梵音皱了皱眉,急忙对着电话说,“我在妇产科,有人生孩子这里太吵了,不去塞纳了,你在夏达广场等我,见面说。” 她飞快的挂了电话,有些恨恼的盯了眼客厅的位置,差点露馅了!她冷着脸戴着棒球帽,拿着单肩包拉开门,也不看客厅里的活春宫,径直走了出去。 胡大拿说,“搞定了?” 梵音没理会,离开的时候重重甩上了门,将她满腔的怒气都甩了出来, 塞纳咖啡厅是沈嘉颖和顾名城经常约会的地方,因为沈嘉颖喜欢塞纳河,所以她喜欢那家咖啡厅的格调,每回约会的时候,沈嘉颖都会拉着她一起去。 但是今日的苦情戏码着实不适合那么浪漫的场所,一不小心还会把事情闹大,施展不开拳脚。 像是她以往的穿衣风格,她今日一身白色的运动装,黑色的棒球帽,黑色的球鞋,十分的清爽宜人,她的身高有一米七五,双腿修长,这样的穿着会让她显得身材颀长,英姿飒爽。 到了夏达广场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远远的看着顾名城靠在车前,戴着黑色的帽子站在那里,帽檐压得很低,他很高,目测有一米八七左右,五官精致俊朗,干净利落,就颜值来说是梵音长这么大见到过的最帅的男人,也是典型的贵族脸,像是中世纪的王子,气质沉稳华贵。 他的性格很低调,除非出席正式场合,他会西装革履抛头露面,脸上的神情永远是淡淡的,冷冷的。私底下出行,他都会戴着标志性的黑色帽子,似是想用帽檐遮住他那张回头率百分之百的俊脸。 这一点跟梵音很像,不过梵音戴帽子,纯粹是为了安全感,自从把第一次卖了出去,做了小姐以后,她便时常戴着帽子遮住脸。 此时,他穿着黑色的T恤,黑色的牛仔裤,黑色的棒球帽,身形颀长,尤其是双腿,又长又直,好看的不像话,他靠在车前,频频看手表。 说起来那款帽子跟梵音的帽子居然是同款。 梵音酝酿好了眼泪,缓缓向他走去。 顾名城显然已经看到了她,却没有动,似是等着她上前。 梵音紧紧攥着手中产检的单子,哆嗦的走到顾名城面前时已经泪流满面,她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下来,说,“塞纳那边儿人太多,我怕被人偷拍,又被人爆到网上。” 顾名城说,“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你放心。” 梵音点了点头,她抬手擦了擦眼泪,“我不怪你了,你也不要太自责,只是……” 说到这里,她死命的咬住唇,想要止住眼泪,可是眼泪更汹涌了,身体也颤抖的更厉害了,她泪流满面的抬头,看向顾名城的脸,她颤抖的将产检的单子递给他,“你……你看看这个。” 顾名城接过单子看了眼,他的帽檐压的很低,只露出了白皙优美的下颚。 帽檐的遮掩在他的脸部投下了一层深重的阴影,梵音看不清他的表情,无法揣摩他此刻的心理状态,他似乎从接到化验单的那一刻起,便一动不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循序渐进 梵音麻木的掉着泪,“这个月的月事没来,又总是觉得恶心,三天前去医院检查,刚刚去拿的结果,我忽然没了主张,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些话说的天衣无缝,三天前她确实出去过一趟,就算顾名城后期调取学校的监控也查不出漏洞。 等了许久,顾名城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我的?” 梵音咬唇看着他,依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梵音知道,他帽檐下的脸一定是近乎残酷的冰冷。 梵音眼底浮起屈辱的神情,“除了你!还会有谁!我是不是第一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顾名城!我们好歹也做了三年的朋友……” 说到这里,她的感情递进了几分,声泪俱下的控诉,“那晚我向你求饶,我哭着求你放过我,我给嘉颖打电话求救,我想尽了办法求你不要碰我,可是你呢!你不仅强暴了我,还打我,现在你问我孩子是谁的?顾名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这些年我是怎样的为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强暴”两个字眼,似乎深深的刺激了顾名城,他骤然绷紧了倨傲的下颚,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怒意,却又极力忍耐,他一字一顿的说,“你想怎么解决?” 梵音目露失望的看着他,这是意料之外的反应,在她的印象里,顾名城矜贵,优雅,百年难遇。 他有责任心,有担当,睿智精明,干净温柔,洁身自好。 当然,这些只限于对沈嘉颖一人。 他对外人,向来冰冷如帝王,诸如此刻隐忍不发的怒气。 而她,颂梵音,因了沈嘉颖曾经的庇佑,所以有幸分得他的温柔,成为两人之间的传声筒。 梵音心下发狠,颤声说,“我想生下来,这毕竟是一条生命,毕竟……” 话没说完,顾名城压抑的轻笑了声,“颂梵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梵音低声说,“我知道,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顾名城半晌没有说话,只有绷紧的下颚显示了他大动肝火,或许他现在已经怒的面色铁青,他的视线似乎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似乎一直在盯着她看,沉默许久,他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你还在读书,现在怀孕不合适,你还没有结婚……” “你不能娶我吗?你是孩子的爸爸,只要你愿意娶我,一切都不是问题不是吗?”她扬起脸,泪水涟涟的望着他,殷切道:“名城,嘉颖能做的,我也能做,她不能做的,我还能做,她爱你,可我对你的爱不比她少,虽然这个孩子是个意外,可是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恩赐啊。” 顾名城猛的一震,似乎对她这番说辞格外的陌生。 梵音哭着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追究你的强奸罪名,为什么事后忍气吞声,为什么这段时间退出了你和嘉颖的生活,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爱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哪怕你夺走我的初夜时念念不忘嘉颖的名字,我亦毫无怨言,我打你耳光,骂你畜生,只不过是在提醒自己,让我从这疯狂的单相思中清醒过来,顾名城,我爱你,从第一眼看见你,便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求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求你……” 顾名城下意识抬手压低帽檐,遮住了脸上的表情,薄唇泛着冰冷的苍白,死寂的沉默蔓延许久,他一字一顿的冷冷开口,语调极为缓慢,“嘉颖把你当最好的朋友,颂梵音,你这番说辞,算不算对嘉颖的一种算计?若是这样……”他轻笑了一声,“我能不能理解成,你也算计了我?” 梵音微微一怔,心直直的沉了下去,她没想到顾名城居然这么敏锐,不愧是商业巨子,豪门继承者,她的表情一点一点的屈辱下去,忽然转身,向着川流不息的车道上自杀式跑去。 顾名城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猛的将她扯了回来,沉怒的盯住她,“不准寻死。” 梵音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他结实坚硬的胸膛,她含泪怔怔望着他俊美冰冷的脸,“连我选择去死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吗?是怕我给你和沈嘉颖的感情留下污点吗?哈,顾名城,你究竟想要我怎样?没错!是我算计了你,是我强迫你打我,强迫你侮辱我,夺走了我的初夜,是我算计了你?你满意了?既然你不想负责,全当我没有说过,放开我,你放开我!” 她情绪激动,句句珠玑,字字如针,扎进了顾名城的神经,刺激的他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他忽然一言不发的拉住了梵音的手腕,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梵音踉踉跄跄的一路跟去,惊恐地说,“顾名城,你带我去哪里?!放开我!” 顾名城不说话,将她丢上了车,径直带她去了医院,车停在人民医院门口的时候,顾名城冷冷开口,“下车。” 梵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似乎猜到了他想要干什么,不是复查便是让她打胎,她不肯下车,哭着抱住了后车座,“我不去,这是我的孩子,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我舍不得,顾名城,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强暴了我以后,连我做母亲的权力都剥夺,你不可以这么残忍,让你的周全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他下了车,拉开了车门,扼住了她的胳膊,铁青着脸将她往医院拉去。 梵音哭的声泪俱下,几乎快跪下去了,一路踉跄,最后她像是没招了,妥协的说,“我打,顾名城,我打掉还不成吗?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顾名城忽然止了步子,转脸看她。 “我的身子已经脏了,我的名声也臭了,为什么明明是你的错,却让我来承担这么沉重的后果……”梵音筋疲力尽的跪坐在地。 棒球帽檐遮住了她泪流满面的脸,眼泪滚烫的滴落在地上,狼狈至极,她说,“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欺负我一个乡下来的姑娘,不仅强奸了我,还说我算计你们,连死都不让我死,还要强行夺走我的孩子,顾名城,举头三尺有神明啊,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们这么对我,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顾名城冷冷看着她,脸色很白。 梵音的情绪一层层的递进,像是一个因爱生恨的女人那般,用力挣脱了顾名城的大手,踉踉跄跄从地上的爬了起来,摘下了帽子,露出清纯干净的素颜,睁着坦荡清澈的泪眼,直视着顾名城那张精美绝伦的脸,恨意一点点的滋生出来,让梵音的眸子变得分外明亮。 她恨声恨气的说,“顾名城,你有钱有势我惹不起,被你平白无故的睡了,我认栽,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颂梵音会记你一辈子!想让我打胎可以!想让我放弃寻死的念头,可以!没个千八百万的!休想让我顺了你们的心思!你们这样伤害我!践踏我,我怎能让你们好过!” 这可真是因爱生恨了,自然而然的将话题引至钞票上,虽不突兀,却又显得物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套到钱了 顾名城唇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优美绝伦的下颚线条很冷,眉眼很淡,拿出钢笔,飞快的在一张支票上写了一串数字。 梵音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她只是刚把话题引出来,连具体金额都没有谈,他这么爽快的就开支票了? 顾名城帽檐下的脸笼罩着深重的阴影,暗淡的看不清表情,他一言不发的开了支票。 梵音泪流满面的看着那张支票,迟迟没有接过,若是现在伸手接过支票,会不会惹他怀疑?她若是把戏演过头了,会不会太假?应该不会……毕竟她前面做足了被逼跳河自杀的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已经让顾名城烦不胜烦了,急于摆脱她这个大.麻烦。 他既然愿意给她钱,那就是没有怀疑,或许他不在乎。 梵音想了许久,此刻该给他什么样的表情呢?想了想,她给了他一张悲伤屈辱的脸,薄唇紧抿,沉默的掉眼泪,说,“你真的不会接受我吗?” 他惜字如金。 梵音空站了很久,似乎从她开口提到钱的那一刻起,顾名城便不在说话了,或许对这些有钱的大佬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或许是最直截了当的简单法子。 梵音颤抖的接过那张支票,像是被伤透了那般,麻木的颤抖落泪。 顾名城说,“孩子拿掉,如果你不拿,我会帮你拿。”他转步离开。 “等等。”梵音叫住他。 顾名城转脸看他,他个子很高,如此侧目看向她时,有种居高临下的端睨感,他说,“钱不够,跟我助理联系,他全权负责处理你的相关事宜,会满足你提出的一切诉求。”他缓步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梵音怔了一下,一直等他的车走远了,融入了灯红酒绿的霓虹尽头,方才弯腰捡起帽子,压低帽檐,挎着单肩包上了公交车,坐在最后一排,她脸上悲伤的表情渐渐淡去,漠然的面无表情,她看了眼手中的支票,一千万! 她说千八百万,他当真给她一千万!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她…… 这难道不是天上掉馅饼吗?本以为会是一场持久战,她甚至做好了旷日持久的纠缠谈判,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 真的是一千万!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他怎么会不闻不问,一言不发的给她这么多钱? 在梵音的印象里,顾名城是那种对待感情有重度洁癖,甚至有些纯情的男人,被沈嘉颖从小调教成了三好男人。但是在波云诡辩的商场上,他是雷厉风行的帝王,几乎是战无不胜。 她细细回忆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确认自己没有出现任何纰漏,方才放下心来,顾名城不会怀疑,若是怀疑了,便不会给她这么多钱,他只是急于摆脱她的纠缠,丢掉她这个大.麻烦,这一千万在他这种有钱人眼里,算不得什么。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他们眼里就不是问题,简单粗暴! 梵音唇角一勾,清透的眼底浮起笑意,全无刚刚的半点悲伤。 回到胡大拿的公寓时,已经凌晨一点了,他还没有睡,死猪一样躺在沙发里,腰间盖着一条浴巾,抱着电脑打游戏,瞥见梵音回来了,胡大拿说,“搞定了?” 梵音盯着他许久,向来淡漠的脸上渐渐浮起跃跃欲试的表情,像是春回大地,有兴奋愉悦的光芒,她三五步跳至胡大拿面前,手舞足蹈,简直开心坏了,挥舞着手中的支票说,“蹬蹬蹬蹬蹬,老胡!瞧瞧这是什么!” 胡大拿桃花眼跟着那张挥舞的支票转动,忽然一把抓过支票在眼前仔细瞅了瞅,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我靠!一千万!这姓顾的出手太他妈阔绰了!我以为你顶多敲诈个小两百万,没想到一出手就是一千万啊!你怎么做到的!顾名城那种豪门望族的继承者,又他妈不是冤大头,怎么会乖乖一次性给你拿出这么多钱!” 他一起身,腰上的浴巾滑落在地上。 梵音本来兴奋的脸瞬间就黑了,抄起一把椅子砸了过去,“我好歹也是妹子,你能不能注意点!” 胡大拿闪身躲开那把椅子,急忙捡起浴巾围在腰上,不以为意的说,“卖都卖了,你还恼火这个?什么样的你没见过?话又说回来,顾名城怎么会乖乖拿出这么多钱给你?还是一次性解决?就算你怀孕,你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啊?” 梵音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灌了好久,大概是眼泪流多了,觉得像是一条干涸的鱼快干死了,一口气喝了整瓶水,她才说,“我也没想到啊,凭他跟沈嘉颖的感情,五百万是能敲诈得到的,我还做好了隔三差五敲诈他的准备,没想到他一出手直接就顶破天了,给了我一千万,估计是急于甩掉我这个麻烦包袱,与其牵扯不清,不如给钱干净利落的摆脱我,这点钱对他来说小意思。” 胡大拿瞪大了眼睛看她,“老颂,我越来越崇拜你了,算计人都不带眨眼的,一上来就搞到1000万,啧啧啧,你就对你那个叫沈嘉颖的小姐妹没什么愧疚吗?” 梵音说,“我只要钱,不要人,有什么愧疚的!” “听说你的小姐妹失踪了啊,你都不怕她出事?”胡大拿问。 梵音飞快的拿出手机,播出一串号码,嘴上说,“出不了事,顾名城不会让她出事,她吊着顾名城的本事,那可是一流的,我也问了顾名城,他说没事那就没事。” 这些年梵音对沈嘉颖的恋爱手段几乎了熟于心,每次两人吵架,沈嘉颖都会拿自己不爱他,或者爱着其他男人这样的说辞来刺激顾名城,顾名城那个冤大头每次都会听信她的话,就这么毫无技术含量的互相伤害,甚至对沈嘉颖欲拒还迎的手段分外着迷,要不是顾名城顶着豪门继承者的光环,梵音真怀疑长得那么好看的一个男人对待感情是不是有点智障,像是毫无恋爱经验的少男,简直纯情的让人刮目相看。 这一次两人估计又上演了一出滥情俗套的琼瑶戏码,说到底跟两人的性格有关。 倨傲如帝王的顾名城遇见骄傲如皇后的沈嘉颖,两个极其骄傲的人走到一起,自尊心又都那么强,一旦踩踏进了原则的雷区,那么这两人势必刀剑相向。 梵音对男人没兴趣,她只想要钱,在她的思维模式里,只要她拿了钱走人,沈嘉颖和顾名城走到一起那是必然的。 此时此刻,她在拿到钱的第一时间,飞快的拨通了一串让她全身哆嗦的号码,一直没有接通,她执拗的打过去十几次,终于那头传来不耐烦的传来,“姓颂的,你他妈打电话的时候能不能看看时间,现在快凌晨两点了!如果不是为了还钱的事情,老子非他妈剁了你不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阴魂不散 梵音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喉头兴奋的颤抖,说,“告诉余老六,一千万我凑到了。” 当天夜里,她和胡大拿便离开了首京坐高铁回了深洲,她拨通了妈妈的手机,怎么打都打不通。 梵音心下微沉,冷着脸挂了电话,飞快的出了高铁站,叫了车来到深洲最大的地下赌场,快步穿过阔朗混乱的场子,径直推开了悠长走廊里最里间的一户门。 马仔将胡大拿拦在外面,只将梵音放了进去。 最里头的房间里,坐着三五个玩牌的马仔,余老六坐在沙发上唰唰唰的数票子。 梵音用力推开门的时候,木门与墙壁撞击发出“嘭”的一声,屋内所有的人都向她看了过来。 余老六一见她,便乐了,“唉吆,这是谁啊。” 马仔刀子笑说,“颂梵音。” 余老六猛的一拍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像是才想起了这么一号人,瞪圆了眼睛,极其夸张的说,“咱们音音都长这么高了啊,叔都快认不出来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够味儿啊!” 屋内一帮子马仔轰然大笑起来,他们可是看着这妞长大的,从小到大都这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就连穿衣打扮都跟别的妞不一样,要不是余老六打算在她身上狠赚一笔,他们早轮番干了她! 话又说回来,听说一年前皇后那边指定要雏儿,余老六把她卖给皇后以后,皇后可是把这妞当尤物调教,伺候的嫖客都是政商金字塔尖儿的大佬,身份都是见不得光的。 余老六这一年从这女人身上没少捞油水儿,一个颂梵音,顶一百个小姐! 梵音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黑色帽檐下的小脸显得很淡定,“我妈呢?” 余老六转动着肥头大耳的脑袋,像是没听见一样。 梵音缓步走进去,摘了帽子随手丢在一旁,“一千万我凑到了,你把我妈放了。” 余老六油腻腻的声音传来,“一千万?谁告诉你是一千万?” 梵音说,“我爸只欠了你五百万,你们利滚利给滚到了一千万,这些年我们家零零总总少说还了三百多万,现在我手头上有一千万足够还清那笔债……” 不等她说完,余老六大笑了两声,生硬的打断她的话,“一千万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滚到今天,早他妈滚到一个亿了,还他妈跟我提一千万?颂梵音,你做小姐做的脑袋秀逗了?听好了,是一个亿。” 梵音的脸色瞬间苍白下去,“你不是说扎帐到一千万,不会再往上涨了吗?你不是说月底前只要我凑到一千万,你就放了我妈吗?” 余老六双臂摊开,坐在沙发上,抖着腿,舔了舔门牙,“你爹十三年前欠下的债,你跟你老娘东躲西藏的逃债逃了十几年,老子去年才把你们给揪出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实话,看在你老爹的面子上,我给你算的利息都是最低的,一千万,上十年,约定时间没有还清,算上你的违约金,再加上这一千万我们也是借别人的,我们也要支付别人违约金和利息呀,加在一起,过亿啦,我的小妞。” 梵音的脸色瞬间青白青白的,她冷笑,“六爷,你在跟我开玩笑?这一千万,你知道我卖了多久才攒下来的吗?要一个亿?你不如要了我的命。” 余老六抽了抽蒜头鼻,斜了眼马仔,马仔立刻上前,一把捏住了梵音的后颈项,将她“砰”的一声按在了桌子上,余老六眼里掠过一丝阴霾,凑近她说,“老子念在你爹的面子上,给足你时间,让你们拖了一年又一年,从今往后,每个月给老子交五万利息!三个月内还清一个亿!少一分,我剁你妈身上一个零件!要是你实在拿不出钱,我只能帮你妈卖肾了,那些东西凑一凑,也能卖不少钱。” 梵音绷紧了脸,忍下了心头的气,说,“我妈呢?” 余老六充耳不闻,叼着烟抖开一张报纸装模作样的看着,“不愧是在皇后做了小姐的人,一年时间没少攀上富豪吧。”他抽了口雪茄,将白色的烟雾喷在梵音苍白的小脸上,嘿嘿笑了声,“服,老子真他妈服,连顾名城这种顶级富豪你都能勾搭上,一千万怎么够?少说一个亿啊。” “我妈呢?”梵音咬紧牙关问。 余二爷一副肥头大耳,老谋深算的样子,他挺着滚圆的肚子,抽了口雪茄,自顾自的说,“你能搞到一千万,就能搞到更多,这些年你爹欠我们的高利贷利滚利早超过一个亿了,是我念在跟你爹的交情上,帮你压了又压,才压在了一亿的门槛儿上,颂梵音,就靠你这张脸,你的胆识和头脑,搞个一亿没有问题吧?三个月的时间凭你的能耐从富豪身上吸点血,不难吧。” “余老六,老娘操你祖宗!我妈呢!”梵音忽然厉声咒骂了一句,她的头被死死的按在桌子上,整个人像是一片纸,丝毫动弹不得。 余老六一听,呵呵一乐,目光流连在梵音那张精美清纯的脸上,此刻这张脸因为愤怒而满面通红,着实风情诱人,让他浑身躁热难耐,说实话,他觊觎梵音这张脸很久了,清纯可人的紧,怎么看怎么像是清晨露水的雏儿,让人忍不住想要操一操,要不是当初把她卖给首京的皇后,皇后那边要求她必须是雏儿,他早就给上了。 余老六yu火难忍,一手抽了皮带脱了裤子,示意马仔滚蛋。 梵音刚获得自由,想要站起身,却被余老六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重重地将她的头磕在桌子上,用力将她的头撞击在桌角上好几下,想要把她撞晕,她的运动裤被余老六一把扯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三个月还清 梵音额角直淌血,一阵晕头转向后,她绷紧了面皮,喘着粗气说,“余老六,你是知道我在皇后的地位,如今妖姐手把手调教我,虽然没有正式坐台,但我伺候的嫖客都是什么身份,你是知道的。 他们跺跺脚,整个帝都都要抖三抖,我是卖初夜的,妖姐一个月前刚让我补的膜,下个星期又有一个客户点名要我,不瞒你说,是深洲顶头一把手,半年三百万的价格要包养我,我奉劝你在捅破我这层膜之前,想想它的价值,一旦你搞砸了妖姐下一单生意,你会摊上什么后果。” 余老六身子一僵,阴险的盯了眼梵音那张极其镇定狠戾的脸,半晌,余老六哈哈一笑,“音儿啊,六爷就喜欢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儿,看来没白去皇后,懂得利用金主的权势来压我了,压的好,压的好啊。” 他一把揪住梵音的头发,扬起她的脸,哈哈乐着说,“小丫头片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好能耐啊,看这趋势皇后是打算让你做下一个头牌?嘿嘿,那一个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三个月,别再跟老子耍花招。 白纸黑字的合同放在那里,合法范围内的利息,不怕你报警,就怕你不报警,我们干这一行多少年了,没个斤两的能越做越大? 整个深洲,你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余老六黑白通吃,你跑到哪里都不顶用,告到帝都首京去,你也不占理,要怪就怪你那个赌鬼老爹!怪你们逃债了这么多年!” 他用力甩开了她,将梵音撞在了墙上,顺手提起了裤子,对马仔说,“去把那个老东西带过来。” 梵音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顾不得喘口气,她飞快的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用头发遮住脸上的伤口,将衣服整理干净,拿出了最好的状态。 没多久一个短发女人被人领了进来,那女人穿着格子衬衣,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却已经白完了,憔悴的脸上毫无血色,双眼无神,有些畏首畏尾,在看到梵音的那一刻,妇人忽然怔了一下,脸上浮起欣慰的笑容,眼里闪烁着激动地泪花,“音儿,你回来了……” “妈!”梵音微笑,刚要跑过去。 余老六扬了扬脸,马仔立刻将妇人给强行带了下去,梵音慌了神,冲撞着想要追出去的时候,被马仔给抱住了,她歇斯底里的挣扎,全无用处。 自从她和妈妈被余老六抓到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跟妈妈一起生活过,余老六为了控制她,刻意将她的妈妈拘禁,她除了能自由跟妈妈通电话视频,基本没有机会见到她!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余老六,我操.你祖宗!”梵音尖叫一声,厮打那些拦住她的马仔,可是所有的挣扎都于事无补。 余老六大概觉得她太吵了,有些不耐烦的一个耳光劈在她的脸上,将梵音打的踉跄的摔倒在地。 余老六阴狠的说,“你他妈给老子消停点,臭婊子,要不是你隔三差五的动心思,想带你妈逃债,老子会这么供养着那个老东西?你自己说说这些年你躲了几个城市了? 你爹欠下的债,你不还谁他妈来还?白纸黑字,真凭实据!既然傍上了顶级富豪,就他妈给老子想办法还钱!记好了,是一个亿!要是拿不到钱,就等着给你老妈收尸!”他将报纸扔在梵音的脸上。 梵音狠戾的盯着他,“你敢动我妈一根头发!一分钱都别想得到!我保证你人财两失,血本无归!” 余老六舔了舔门牙,左右歪了歪脖子,飞起一脚踹在了梵音的腹腔上。 梵音猝不及防的后仰了下去,脑袋撞在了地板上,有一瞬间的昏厥。 余老六走上前,踩在她的胸上,蹲下身子,他很胖,蹲下的时候,像是一坨巨大的肉挤压在一起,“姓颂的,我知道你很聪明,别在我面前耍花招,你一定觉得老子为了钱,不会对你们下杀手,没错,老子怎么会舍得对你们下杀手呢?”他嘿嘿一笑,目露凶光,“让你妈也去卖,生不如死,你想试试啊?” 梵音向来淡定的脸上出现惊惧的神情,全身颤抖的厉害,是,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余老六不会对她的妈妈下毒手,会一直握着这张牌威胁她,把她当摇钱树。但是,她没有把握余老六会不会伤害她的妈妈。 似乎终于妥协了,梵音的目光落在报纸上顾名城那张精致绝伦的侧脸上,颤巍巍的瑟抖了一下身子,半晌,说了一句,“报纸上这女的,不是我。” 余老六捏起她的脸,说,“别跟我说有的没得,不管是不是你,只要你想,你就能勾搭上有钱人,好好的去勾引那些顶级富豪,给老子把一亿挣回来,你拿回来的一千万呢?” 梵音努力平复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她颤颤抬眼看向余老六,“既然你要一个亿,这一千万我暂时不能给你。” 余老六脸上浮起一丝阴毒。 梵音说,“我要用这一千万,去给你换一个亿,一旦你把一千万拿走,我就没有与富豪谈判的筹码了。” 余老六掂量了几分,观察梵音脸上的表情,这女人一肚子的坏水儿,不得不让他提防,就是这个狡猾的小东西,让他整整追帐追了十几年。 “你跟爷算是一条船上的人,爷不是不想帮你,你能搞到一千万,也就不需要什么谈判的筹码也能搞定那些富豪,一千万呢?”余老六的眼神阴狠下去。 梵音没反应。 有马仔掏出了小刀旋转在手中,吊儿郎当的聚了过来,还有两个马仔走了出去。 他们不会把她搞伤残,但是不保证他们会不会对妈妈下手,梵音脸色越来越白,犹豫很久,从兜里掏出了那张支票。 余老六一把将支票夺过去,他拍着梵音的脸,“姓颂的,我奉劝你行事之前想想你老妈!别给爷耍什么花招!你乖乖的,你妈就好好的,你要是不乖,她就不好了。”他一边说,油腻的大手一边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占尽便宜,“这些年……” 话没说完,忽然有马仔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低声凑近余老六耳边说了什么,余老六脸色变了变,盯了眼梵音,甩着肥大的肚子走开了。 梵音身体僵直,等他走后,她木然许久,颤抖的缓缓站起身,捡起地上的帽子戴上,遮住了唇角的淤青和额角的伤口,拎着单肩包,缓步走了出去。 胡大拿焦急地等在外面,看见她出来的时候,他快步走了上来,说,“见到阿姨了吗?” 梵音抬头压低帽檐,遮住脸,若无其事的说,“见了。” 胡大拿仔细盯着她的脸,虽然只看得到她白皙的下颚,可是他还是察觉不对劲,他一句话不说,飞快的拉住她的手腕往外走,“债还清了吗?” 梵音没说话,半晌,说,“回首京。” 胡大拿说,“阿姨人呢?学校那边你已经提交了实习申请,回去干什么?” 梵音依旧没说话,全程沉默而又急切地往首京赶,她的脸绷得很紧,眉眼低沉,回到首京的第一时间,给顾名城打电话,无论怎么打都打不通。 梵音知道他不会再接她电话,他给了她钱,相当于不欠她的了,无论这孩子生不生,都跟他没关系了,钱解决了一切问题,也平息了不安的良心,让罪恶变得理所当然的心安理得。 梵音皱了皱眉,看着手机上的那串熟悉号码说,“大拿,帮我一个忙,托你的关系,帮我查查顾名城今晚在哪里。” 胡大拿眉头皱的很紧,这一路梵音都不肯开口说话,压着帽檐看不清表情,此刻又开始招惹顾名城,胡大拿基本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他忍不住掀开了梵音的帽子,看见她鼻青脸肿的样子,胡大拿的脸瞬间白了下去,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们打你了?” “没有,我自己不小心撞的。”梵音靠在阳台的护栏上,转脸看着远处的风景淡淡说了句。 胡大拿说,“他们欺负你了?” “没有。” “那你妈呢?不是说债还清了就放人吗?不是放了阿姨以后,你就带着阿姨离开吗?为什么还要来首京,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又要找顾名城!”胡大拿问。 梵音淡淡看着他说,“还不清了。” 胡大拿的脸色白到透明,“这是什么意思?” 梵音说,“他们说我欠了他们一个亿,如果三个月内不还清,我妈就没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找到妖姐 胡大拿暴跳如雷,“我操余六他祖宗!他这不是把你往绝路上逼吗!上哪儿给他搞一个亿去!当那些富豪大佬们都是吃屎长大的吗!就算出去卖!也搞不到这么多钱啊!” 梵音定定看着他。 胡大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情绪过于激动,让他的声音在小区内回荡扩散,他的胸口一起一伏,喘息着说,“报警吧,他这是绑架,一个亿的高利贷,你这辈子都还不请了,他是故意的,故意拴住你,让你成为他的摇钱树。” 梵音说,“我报过警,没用,余六在深洲混黑的,几乎到了黑白通吃的地步,他有我爸留下来的合同,利息合法,但他和我爸拟定的违约金是本金的二十倍,他占着很多的歪理,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都卖他面子,没有用,我初中的时候我妈带着我辗转了好几个城市,不都被他抓回来了吗?没用的。” 她语气淡淡,面上没什么表情,像是诉说着别人家的故事。 胡大拿红着眼圈看她,自从这丫头把初夜卖出去以后,好像再也没见她哭过,胡大拿还记得那晚梵音从皇后回来的时候,没有回学校,而是去了他那里,那时候,她全身青紫,没有一处好地方,胸口被咬烂了,双腿上还有血迹,脸色煞白,整个人像是吓没了魂儿。 胡大拿是干这一行的,他知道那些嫖客有多变态,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变着花样玩儿雏儿,越是有钱的富豪,心理越是变态,既然是嫖,追求的一定是极致的生理刺激,平常在家不敢玩的,十八般武艺都会用在小姐身上。 梵音的第一次,就这么被不明身份的人,用极其变态夸张的手段给糟蹋了。 从那一次以后,她脸上好像就没什么表情了,诸如此刻,她面无表情的淡定脸,叙述着旁人无法承受的精神压力。 她用最波澜不惊的神情掩盖了那颗曾经天塌地陷的崩坏之心。 越是这样,胡大拿越是明白她内心走投无路的绝望和无助,只是她性格倔强,不肯以弱示人。 胡大拿说,“难道任由他们这么压榨你吗?” 梵音冷着脸,定定地望着他,“我要找靠台。” 胡大拿怔了怔,找靠台?那不就是被人包养吗? 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嫁给富豪明显不可能,有权势的人都讲究门当户对,他和梵音都是底层老百姓,何况梵音还是小姐,这样的身份妄想攀附高门简直是痴人说梦,既然找靠台那就是给人当情妇,有靠台罩着,余老六就不敢贪得无厌的压榨她,想要摆脱他,只有这一个办法。 不等胡大拿开口询问。 梵音说,“大拿,在深洲的时候,余老六临时被人叫走,是你背后做了什么吗?” 胡大拿说,“我一个金主是深洲的,挺有能耐,拜托她帮我跟市局打了声招呼,来查查余老六的场子,有条子查场子,余老六稳不住。” 梵音点了点头没说话,她拿出手机,一直翻着电话薄。 胡大拿说,“给谁打电话?” 梵音说,“顾名城。” 胡大拿问,“他会给你做靠台?” “不会。”梵音很干脆的回绝,淡了脸色说,“他是个有感情洁癖的人,深爱沈嘉颖,跟沈嘉颖又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两人结合,是很登对的政商联姻,沈嘉颖的爸妈都是高官,所以顾名城根本瞧不上我,他不会做我的靠台。” 胡大拿心疼的拿了药酒出来,轻轻擦在她的额头,随后用创可贴帮她贴上,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在他身上花心思?” 梵音说,“为了钱,他说我如果有需要,就跟他助理联系,会满足我的一切需求,能从他身上吸多少金是多少,靠台那边,我会去皇后找,大拿,我不卖初夜了,来钱太慢,我直接去卖吧,多接触一些男人。” 胡大拿拿着湿巾给她擦脸的手有些颤抖,他的脸很白,“我这些年攒了少说有两百多万了,外加一辆豪车,能给你凑个四百来万,我打算凑够一千万一起给你的……”他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梵音越是坚强,他就越是惭愧,“是我没用……” 梵音笑说,“好好的大老爷们儿,哭什么,你的钱不是要帮你弟弟治病么?” 梵音说,“你不用担心我,这些年你隔三差五的接济我,帮我还了不少债,没有你,我不可能撑到今天,大拿,你好好攒钱,等你弟弟康复了,你就退圈吧。” 胡大拿欲言又止。 她估摸着脸上的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去了卧室化妆,极浓极妖娆的烟熏妆,满脸厚厚的脂粉气,将原本清纯干净的脸遮盖的严严实实。 头发用夹板烫成了海藻般的大波浪,换了身黑色露背短T,黑色的齐逼小短裙包裙,黑色的高跟鞋,拎着大红色的包包就要出门,临出门前说,“我去趟皇后,你帮我找找顾名城今晚的落脚地。” 皇后是帝都首京最大最奢华最高端的娱乐场所,这里涵盖了全国最香艳的淫色交易,也是首京最为龙蛇混杂的地域,这里盘卧的有龙,有狮,有虎,也有蛇虫鼠蚁,车子在一家金碧辉煌的夜总会前停下。 水晶门前的红地毯两侧,有红色制服的服务生,戴着高高的礼帽,仰目看去,皇后两个璀璨的大字从高楼上压了下来,明亮的,刺眼的,气派的,巨大的LED屏仿佛高耸入天际。 梵音蹬着高跟鞋扭着腰肢摇摆性感的走进鎏金大厅,她净身高有一米七五,加上高跟鞋的高度,让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更显得超模般的出挑,当初妖姐挑人的时候,可是让梵音脱光了站在她面前整整十来分钟,从头到屋的打量。 妖姐是皇后夜总会的资深妈咪,干这行二十多年了,手中握着黑白两道通天资源,什么样的男人没接触过? 什么样的小姐没见过,可她足足打量了梵音上十分钟,捏了捏她蜜桃型的胸,不外扩还挺翘饱满,颜色粉嫩,很不错,又摸了摸她的屁股,紧致有弹性又翘又嫩,目光迂回在梵音那张出水芙蓉般清纯干净的脸上。 这张脸继承了江南女子特有的清秀,也有少女清粼粼的纯色,像极了影视明星李嘉欣和黎姿的结合体,纯,特纯,各方面条件都标准的没得挑,唉吆,这可是十年难遇的尤物啊,最后妖姐吐了口烟,满意的点了点头,“有头牌的潜质。” 妖姐并不急于让梵音坐台,几乎是手把手的调教她的床上技巧功夫,妖姐对她聪明规矩的性格也分外满意,总说梵音毕业以后,要是真正踏进这个情色圈儿里,等混开了,那准是前途无量。 妖姐说这个圈儿里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钱权和女人,什么样的美女都有,个顶个儿的惊艳,那床上的功夫,能让男人爽到哭,心甘情愿的砸钱! 她说小肆你不一样,你是纯,是从里到外地纯,是骨子里散发的纯,这种纯独你一份,我从业二十多年,阅人无数,眼光精着呢!这种纯会让你从众多莺莺燕燕的脂粉妞中脱颖而出,男人一看就能相中,想要操。 小肆是她的艺名,毕竟干她们这一行的不能用学校真名示人,浓妆艳抹的伪装已成了习惯,虽然她不用坐台,自由出入学校,有活儿了妖姐给个电话,没活儿做她乖巧的学生,但毕竟是不光彩的行当,隐私保护还是十分注意的。 妖姐说就靠首京大学这一个金字招牌,你小肆的身价就比别的小姐要高出好几倍,毕竟首京大学是全国最好的大学,没有之一! 梵音浓妆艳抹的上了二楼,二楼的3号大厅里人声鼎沸,她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灯光很昏暗,大厅内的T型秀场上,正上演着香艳的裸体秀,她们摆着极尽挑逗的姿势,引得看台下的男人们叫好声一片,不断地向T台上一沓一沓的扔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故人相见 梵音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妖姐,虽说四十出头的年纪,但是她保养的极好,皮肤白嫩的像是二十岁的丫头片子,五官性感迷人,风韵犹存。 她正坐在一个中年男人怀里调笑的说着什么,那男人西装革履坐在沙发上,梳着油亮的大背头,他的身边围着三四名保镖。 能让妖姐亲自上阵的人,一定是极有身份的人。 梵音知趣的等在一旁,她点了根烟,叼在嘴上靠在门边,淡淡望着T型秀场上的演出。 “小肆?”娇滴滴的女声传来。 梵音转脸看去,珠光宝气的女人满脸笑容的望着她,那女人穿着米色紧身裙,黑色香奈儿包包,她一边向梵音走到,一边抬头拢了拢头发。 特意露出鸽蛋大小的钻戒,和手腕上最新款的卡地亚手环,脖子上的扇形钻石项链将她的脸显衬的光芒四射,这一身行头,少说也有百来万了。 梵音认得她,林宝丽,皇后的小姐,前阵子刚被市局一个权势主儿包养,做了二奶后风头正盛,梵音现身皇后的时间并不多,认识她的人屈指可数,毕竟她去年才被余老六给抓住卖给了皇后,做了两次交易试水,妖姐说效果还不错,可以放心的将她放出来了。 林宝丽笑的花枝乱颤的走过来,说,“皇后的小姐中,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就属你了,小肆,一两个月没见过你了,我还以为你洗手不干了呢!” 梵音弹出一根烟,“抽吗?” 林宝丽掩住鼻子,笑说,“金主不喜欢我抽烟,身上要是有了烟味儿,指不定要怎么折腾我,真羡慕你,想干什么干什么。” 她话里有话,毕竟没有靠台的小姐都是烂大街的卖,都是不值钱的便宜货,梵音对她话里的刺儿充耳不闻,干笑了两声。 两人谈话间,浓烈的香水味儿扑面而来,“小肆,吆,最近又伺候哪儿的主儿,好些日子没见了,榜上了权势爷就把姐姐们忘了吗。” 梵音循声看去,这次是没什么交情的程欣,典型的整容网红脸,这女的刚被混黑的一个大佬甩了,据说是背着大佬偷腥,被大佬的另一个情妇给捅了出去,大佬一怒之下,将她全身绑了石头丢去了洱海,差点连命都丢了,是妖姐保了她。 不等梵音开口。 林宝丽环胸,笑说,“咱们皇后就是给混圈婊机会,到哪儿都能闻到股骚味儿。”她上下把程欣的穿着打扮扫了眼,轻蔑的冷哼一声。 程欣本是笑着的,听闻林宝丽这么说,那张漂亮的笑脸瞬间僵硬了,“要说骚味儿,林宝丽,咱们皇后最臭名昭著的骚非你莫属啊,老娘当初跟白道上一把手的时候,你还是烂大街的便宜鸡,如今傍了一个糟老头子,就觉得能耐了?呵,我可听话那糟老头子十几个情妇,你都排不上趟儿。” 林宝丽也不恼,拨拉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露出奢华的耳环,笑说,“那也比被金主抛弃,差点命都保不住得烂货强吧,惹了黑,以后谁敢包?一辈子只能做烂鸡,我认识一姐妹儿得罪了金主。 啧啧啧,现在沦落到几十块钱万人骑的地步,听说染了脏病死在出租房里,一个月后才被人发现,尸体都腐了,程欣,瞧你穿的这身地摊儿货,别落得跟她一个下场,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惹毛权势爷,尤其是政,更不能惹黑,妖姐也只能罩得住你一时,你还不懂得收敛,处处卖什么不要脸。” 程欣气的脸色发青,她好面子,比林宝丽更早入行,在这个圈子莫打滚爬了十来年,资历熬上去了,年纪却熬大了,这些年换了十几个金主,上至六十多岁的富商,下至三十多岁的权势主儿,什么样的人没跟过。 怪只怪她没脑子,总想怀孕逼宫,又不懂避嫌收敛,被金主宠一时后,很快又抛弃,如今连林宝丽这种毛都没长齐的烂货骑在头上撒野,怎么能不嫉恨。 梵音淡淡望着面前两人剑拔弩张的一幕,这两人好像历来不合,她吐出了一口烟圈,没有要劝架的意思,觉得没什么意思,她转脸看向妖姐的方向。 妖姐好像注意到了她,冲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再等等。 梵音微微一笑,大厅里忽然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伴随着刺耳惨烈的尖叫声,T台上演着比之前更香艳放浪的画面,将林宝丽和程欣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妖姐没多久就走了过来,跟林宝丽和程欣寒暄了一番,扫了眼程欣衣着寒碜样儿,真真儿的是今非昔比了,她戳着程欣的眼窝子教育了一番,骂够了,才看向梵音说,“小肆,你跟我来,我正好有事找你。” 梵音点了点头,向着那两位礼貌的微微一笑,跟着妖姐离开。 皇后的小姐对梵音好奇是有原因的,毕竟这里所有的小姐都是知根知底的背景,唯独梵音的底子,怎么摸都摸不透,妖姐三缄其口,这让其他小姐百思不得其解,除非梵音有通天的背景,不然妖姐怎么会这么重视娇纵她,可是一直没听说她被谁包养过,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妖姐是混惯了风月场所的人,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她的一颦一笑都有深意,既然她对梵音这么忌讳一定有她的原因。 梵音跟着妖姐刚进包厢,妖姐坐下后掏出烟刚放在唇边,梵音拿出打火机蹿出火苗,给她点烟。 妖姐那张极其妖娆狐媚的脸瞬间笑开了,她斜了眼梵音,“就属你深藏不露,你先说吧,找我什么事。” 梵音坐在沙发另一侧,拿过桌子上的苹果一点点的削着,长长的苹果皮呈螺旋状盘旋在桌子上,她不急着说话,似乎在想措辞,想好了,才开口说,“卖初夜周期太长,我不打算继续做雏妓了,就这么卖吧,自己能多捞点,也能为你多捞点,希望您能多给我介绍一些有背景的客户。” 妖姐细细看着梵音那张浓妆艳抹到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咯咯笑了起来,“我瞅着你是学生,给你适应期,你倒是自己想通了,前两次试水不错,客户很满意。” 妖姐将烟在烟灰缸掐灭,笑说,“小肆,知道为什么其他小姐被人霸王硬上弓卖出血的榨钱,唯独你能在皇后独善其身,没人敢动你吗?” 梵音怔了一下,不是太理解妖姐话里的意思,说,“因为首京大学这个金字招牌,您说为我量身定制了高门槛儿的套餐价位,我是学生,不方便频繁出现在皇后,您说首京大学的金字招牌不能丢,等我毕业以后再完全涉足风月场所的染缸比较好,在此之前,都先积累人脉。” 妖姐忽的轻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她太过天真,说,“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你没有想过吗?难道仅仅是因为你初夜值钱?若说值钱,咱们皇后的头牌千万的身价,那不是更值钱?相比让你做雏鸡,难道不是应该让你直截了当的去卖,将你榨干吸尽,来钱更快?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我也没那么好心。” 梵音看着她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苹果切好后拿给了妖姐一小块,几乎是喂进了妖姐的嘴中,她知道妖姐喜欢吃苹果,就像她知道妖姐接下来的话,或许会改变她的人生一样。 妖姐满意她的懂事,不该问的不问,又总是从容淡定,她说,“因为有人保你,我不敢动你,就这么简单。” 梵音脸色微微一变,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她下意识想问出口,可到底是忍住了,妖姐如果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开口吐关键信息的女人,早被人灭口扔去喂狗了,哪儿能活到现在。 她手中握着的黑白两道权势主儿的命脉消息,随便抖出去一个,都能搞垮台一个人,她能在风月场所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就是她口风紧,懂事,规矩。 妖姐对她的反应满意极了,笑说,“你想知道是谁?” 梵音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纠缠不休 妖姐摇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前些日子有人想包你,但是后续没了音信儿,你是聪明人,自己个儿琢磨琢磨。” 梵音的脸微微有些白,她是什么时候被人不知不觉得盯上了吗?她说,“那我还能去卖吗?妖姐,不瞒你说,我想找靠台。” 妖姐盯了她一眼,笑说,“我这两天打算找你谈谈,也是为了这事,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梵音想了想,摇头。 妖姐说,“一直罩着你的人,前阵子跟我提过,打算让你做他情妇,但是上周我跟他提起这事的时候,他没言语,听说他最近跟一个影院的学生打的火热,我想你的事八成泡汤了。 但是依那位的心思,你如果没有犯严重错误,他包下你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像他们那种位高权重的金主儿多半都有好几房二奶,但是他偏偏对你打消了念头,所以你实话跟妖姐说,这些日子你都干了什么?” 梵音缓缓皱眉,这些日子她什么都没干,一直循规蹈矩的生活,跟以往一样,唯独…… 她算计了顾名城,跟顾名城闹了绯闻,闹的沸沸扬扬,报纸和微博霸榜头版头条,梵音眼皮一跳,难道是因为这事?让那个一直罩着她的人,觉得她是个麻烦的女人,所以打消了念头。 她只卖过两次,两次都是被人送去了外面的别墅,素颜出.台,所以那些嫖客是认得她的,那个暗中罩着她的人,一定是这两位嫖客中的一位。 半晌,梵音摇了摇头,“没有犯事,跟闺蜜的男朋友传了点绯闻,没多大的影响。” 妖姐点了一根烟,沉思许久,说,“如果是这样,那没你什么事儿了,他既然不打算招惹你了,你想怎么卖,卖给谁都行,目前你只是一只脚踏进了风月场,等你毕业了,两只脚踏进来还不行,你要做好整个人淹没进这个大染缸。 不是我说啊小肆,就你这小模样要是来坐台,我包你红遍大江南北,红到港澳台,你要是有心攀上哪棵大树,姐帮你搞定。” 梵音笑着点头,想要攀附的大树只有在深度接触几个男人之后,才能知道谁能帮她,谁有真正的利用价值,如今除了急缺钱,更缺的是压天的权和势,最好能黑白两道通吃,将余老六吃死。 她正要说话,胡大拿的电话催命般传来,梵音看了眼手机,微笑向妖姐说了声抱歉,起身走了出去。 胡大拿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说,“查到了,顾名城今晚也在皇后,今儿个好像是他们的同学聚会,因为沈嘉颖出席了,所以顾名城也去了。” 梵音皱了皱眉,嘉颖也在? 胡大拿在电话那头问,“真的要招惹他吗?你的小姐妹沈嘉颖怎么办?” “顾不上她了,就当我欠她的吧。”梵音的脸色很白,很冷,“眼下除了顾名城,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帮我,所以,这个男人我要定了。” “这次是要人了?”胡大拿问。 梵音说,“我会广撒网,皇后这边已经拜托妖姐帮我物色客户了,在真正的靠台出现之前,我暂时要攀紧这颗大树,三个月的期限太短,能从他身上套多少钱是多少钱吧。 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有顾名城的背景装面儿,余老六贪婪的本性使然,会看在顾名城这棵摇钱树的面子上,尽可能的给我延长还款期限,我也好争取时间找靠台。” 停顿了一下,她说,“顾名城的爹是混政圈儿的,虽然很早就离婚了,抛家弃子单飞,但是有这样的背景在,也很牛逼了。顾名城的妈出生好,世代都是名门望族,她继承了很大一部分遗产,加上顾名城善于经营,一跃成为国内屈指可数的顶级富豪,这样的背景,黑白两道都会卖他面子。 我以前听嘉颖说过,顾名城虽然不混黑圈儿,但是他有个表亲是港澳道儿上的,在港澳一手遮天,所以顾名城手中的资源,足以救我于水火,我不仅吃定他,短期内我还要定他了。” “如果他不愿意帮你呢?”胡大拿问。 梵音说,“没事,皇后这边我会同步进行,如果皇后这边有了背景强硬的靠台,我会丢掉顾名城。如果皇后这边没有合适的,我会暂时吃定顾名城不放,看情况。” 不等胡大拿说话,她已经挂了电话,刚转身,就看见顾名城与一个男人缓步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他依然一身低调的休闲黑T,身材修长有型,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精致绝伦的脸。 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帅的人神共愤啊,特别有型,他逆光而来,虽然只看得到白皙优美的下巴,但梵音猜得到他脸上冷冷淡淡的神情。 梵音心头一跳,急忙转过身,背对着他,她今日衣着暴露,浓妆艳抹,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顾名城似乎跟那男人说着什么,两人低低交谈着,经过3号厅,走过梵音身侧,上了电梯。 梵音回头看了眼,电梯停在5楼,她进了包厢跟妖姐交代了一声,让妖姐帮她介绍黑白两道德翻云覆雨手,一旦她攀附上了,一定好好孝敬妖姐,少不了妖姐的好处,她顺势把一张卡顺进了妖姐的包里。 妖姐笑的意味深长,“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就凭你的条件,姐给你的资源,一定是顶尖儿资源。” 梵音问起沈嘉颖她们这一桌今晚在哪一包? 妖姐知道沈嘉颖是她的小姐妹,又都是首京大学的同学,也没有多想,说,“5018,包夜的,夜场。” 梵音飞快的出了皇后,回到胡大拿的住处,胡大拿不在。 梵音给狗仔打了一通电话,随后一点一点卸去妆容,让整张脸变得素净,冲了澡,换了身运动服,喷了薄荷香水,遮住身上的烟味儿,白T,运动裤,黑色的棒球帽,长长的马尾从帽子后面的环扣顺了下来,拎起单肩包便快步走了出去。 十分清爽干净的打扮。 虽然这样出现在皇后要冒很大的风险,若是夜场道儿上的人认出了她,放支冷箭过来,那简直就活不起了,这辈子别说混圈儿了,连学校都混不下去了,很有可能被顾名城发现她动的手脚,直接废了她。 再次来到皇后的时候,梵音一点也不发怵,她没啥大的特点,唯一的特点就是胆儿大,甚至刻意从大厅的程欣面前走过,程欣坐在大厅的水晶桌边补妆,大概被梵音高挑的身材吸引,特意盯着看了眼,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便又移开目光。 毕竟卸了妆的梵音,清纯的能滴下水来,许是从小在江南边城水乡长大,纯天然的干净清丽,她有一张特高级的脸,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干净的气息,给人的感觉特别的舒服娴淡,像是清风逐雨,无形中驱散风月场所的铜臭气息以及无处不在的骚味儿。 梵音径直来到5018包厢门口,鎏金的走廊里灯光很昏暗,黑黄色的光线让狭窄的过道变得暧昧而昏暗,走廊的地面铺着地毯很柔,没有声息。 包厢的门半掩着,男男女女围坐在一起玩闹,有的唱歌,有的玩骰子,有的玩牌好不热闹。 依稀可听见里面热情的谈话,“名城!老同学都到齐了,就属你来的最晚,一会儿一定要罚你多喝几杯!哈哈哈!” 一张张年轻嬉笑的脸再看到顾名城之后,瞬间放大了笑容,全都迎了上来,笑着打哈哈道:“这不是名城嘛!这么多同学中,就你和沈嘉颖混的最好,尤其是你,咱们要不是搞什么同学会,基本是瞧不见你人的。” “哈哈哈,都过了十来年了,你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帅!不愧是咱们学校的校草!简直了!” “嘉颖,嘉颖,坐那么远干什么,快过来,名城来了!” “……” 梵音站在门外静静听着里面闹翻天的场面,她晓得顾名城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之所以会来,因为沈嘉颖现身了。 梵音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包厢门,她用的力道极大,力求用最大的动静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只听很粗鲁的“嘭”的一声,果然包厢里有一瞬间的静谧,所有人都诧异的看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冤家路窄 这里的男男女女衣着体面阔绰,浑身散发着金钱的味道,梵音看向顾名城,他站在离沈嘉颖很近的落地窗前,此时正转脸看向她,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尽管这样,梵音依稀能感受到顾名城目光深冷的从帽檐下射了过来,犀利而又冰冷。 沈嘉颖穿着水色针织长裙,面色苍白的坐在角落里,五官妩媚的如同一朵绽放在暗夜里的带刺黑玫瑰,优雅里透着骄傲的尊贵,有些公主病的性格让她只是端坐着,便真的像是高贵的公主那般傲气优雅,“音音……” 沈嘉颖下意识站起了身,美丽的小脸上有些僵硬的局促,“音音,你怎么来了,这些日子你还好吗?你的脸怎么了?这么这么多淤青伤口?” 梵音于众人打量的目光中缓步走了进去,依稀可见她唇角的乌紫,像是被人打过那般没有脂粉的遮掩,分外刺眼,她含泪微微一笑,“我没事,嘉颖,我是来找你的,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沈嘉颖美丽的脸上更加苍白了,她对梵音一直有愧疚,如果不是她让梵音帮她送钥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同时,这种愧疚中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嫉恨。 这种情绪的撕扯让她在事发后矛盾痛苦的逃避,甚至对梵音一点安慰关心都没有,连句道歉都吝啬说出口。 梵音牵起沈嘉颖的手往门外走去,状若无意的经过顾名城身前,果不其然,顾名城猛的拉住了沈嘉颖另一只手腕,将沈嘉颖扯回了怀里,制止了沈嘉颖跟她走。 梵音料到了的,顾名城怎么会让沈嘉颖跟她单独相处呢,怀孕的事情一旦被沈嘉颖知晓,无疑是在原有的事件上雪上加霜,骄傲如沈嘉颖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顾名城,那么顾名城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安抚的沈嘉颖情绪,都将功亏一篑。 梵音转脸看向顾名城。 包厢里忽然变得躁动不安起来,有管闲事的人走上前,尴尬的说,“名城,这位是……” 沈嘉颖微微抬高了小脸儿,抢先一步笑答,“音音是我的闺蜜,今儿个是我约她来的。” 这话一出,包厢里紧张的氛围顿时松懈,哈哈调笑的声音响起,尽管这样,气氛仍然有些怪异。 当梵音与顾名城无声对峙的时候,忽然察觉一道精锐的视线从角落里射了过来,这道视线仿佛从梵音踏进包厢里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跟随着她,梵音本能的转脸看去,只那一眼,她便瞬间白了脸。 只见沙发的角落里,坐着一名蓝色衬衣的男子,他似是喝多了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橱窗外万家灯火的星光点缀在他漆黑的双眼中,璀璨的让人不敢直视。 一特漂亮的女人自然而然的依偎在他的臂弯里玩手机,应是他的女朋友…… 梵音的脸白到透明,她下意识抬手压低帽檐,本能的想要遮住她的脸,这个男人,她记得……是她的第二个嫖客,或者真正意义上,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第一个嫖客似乎身份太过显赫,听说是经常霸版新闻频道的金字塔尖儿的大佬,梵音全程是被蒙着眼睛的,只是凭直觉她能够感受到那是个年纪很大的老男人,身体不行。 最基本的勃起都做不到,所以他是借住冰冷的工具捅破了她的处女膜,也就是说,梵音的第一次是被冰冷的器具破坏的,整个过程都是非人的折磨和痛苦,她那天被变态折磨到昏厥,毫无情爱的浪潮。 而第二个嫖客,正是角落里这个男人,当时被送到别墅的时候,梵音是有些惊讶的,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干净俊美的嫖客,在她的印象里,嫖客应该都是贼眉鼠眼,肥头大耳油腻腻的,皇后经常能见到这些形象的男人。 但是这男人不一样,举手投足都透着贵气,眉眼精细俊美,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十分的帅气有特点,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从梵音踏进别墅的那一刻起,这男人便没有多余的话,甚至全程都没怎么跟她说过话,无非是脱和做。 梵音还记得他有特殊的嗜好,他喜欢让她哭,让她的泪含而不落,这样会让他格外的兴奋,似乎极大的满足了他心里的某种需求,也是这个男人,让梵音体会到了真正男女交融的情爱感受。 妖姐也说,她清纯的含泪不落的可怜样儿,别说男人应付不了,连女人都招架不住,所以梵音楚楚可怜的表情在镜子里练了不下二十多回。 梵音记得他床技很好,一看就有过阅人无数的丰富经验,他不会吻她的唇,但是会吻她的身体,虽然动作狂野,但是让她没那么疼,后半夜的时候,他懒得做了,让梵音主动伺候他,梵音虽被妖姐调教的很好,但因为实战经验不足,当时闹了笑话的,这男人盯她许久,懒洋洋含笑问她,“真是处?不是补的?” 梵音没说话。 不过是打了一夜炮,各取所需,各奔东西。 梵音这辈子都没想到会跟自己的嫖客在这么重要的公开场合遇上,还是在顾名城面前,虽说不知晓这男人的身份背景,可是能出得起那么高价位的男人身份一定不一般,妖姐对他的身份也是三缄其口。 梵音之前所有的底气和谋算瞬间分崩离析,有些胆怯的僵站在原地,似是怕被揭穿,身体微微颤抖,压着帽檐,下意识往灯光阴影下躲。 蓝色衬衣的男子瞧她这副谨慎的样子,忽然闷笑出声。 梵音被他这一声突兀的笑吓得一哆嗦,总觉得在这男人面前,所有的演戏都是白扯,一眼就会被他看穿。 她正胆战心惊的杵在包厢中央,顾名城缓步经过她身边往门口走去,冷冷丢下一句,“跟我来。” 梵音一时间站在原地没有动,身体有些僵直。 顾名城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梵音没有跟上来,他脸色冷的快结冰了,大步走回来一把扼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将她带了出去,径直带出了皇后,丢在公路边上,冷冷道:“你来干什么?想跟嘉颖说什么?” 梵音深深吸了口气,没想到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忽然就这么赤裸裸的摊开在阳光下,让她的心既难堪又屈辱,她极力按耐下心头晦涩的不安,摒弃掉那名嫖客带给她的冲击,她含泪看向顾名城说,“告诉她我怀孕了,我比她更爱你,让她退出,我要跟你。” 顾名城压抑的轻笑,说,“是钱不够么?” 梵音正要说什么,眸光忽然一闪,她踮起脚尖抱住了顾名城的颈项迎面吻上了顾名城的唇,他的唇很冰冷,他的气息很干净,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直,随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扯开了她,猛的回头看去。 沈嘉颖面无血色的站在皇后的门口,巨大的LED屏将她的身形显衬的轻如蝉翼,她似乎有些慌张,不知该离开还是该去哪里,最后她佯装什么都没看见,低着头转身走进皇后,匆匆上了楼。 顾名城苍白了脸色,快步就要追去。 梵音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顾名城忽然愤怒的转身,板过她的后脑勺逼迫她靠近,鼻息相闻的距离,顾名城的眼神凶狠明亮的骇人,“颂梵音,我念在三年朋友的份儿上,不想把事做的太绝,你见好就收,如果你继续干伤害嘉颖的事情,我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梵音眼泪适时地滚落两颗,无畏的迎上他盛怒的目光,说,“爱你难道有错吗?” 两人离的很近,又都戴着帽子,微微侧着脸鼻息相闻的谈判,从楼上看下来,像是热恋中的人正在暧昧拥吻。 顾名城唇角凝起一个冰冷的钩子,“你就是这样爱我的?” 梵音说,“是,不择手段的得到你,就是我爱你的方式,我对你的爱一千万哪里够,少说也要一个亿,十个亿,百个亿,才能体现我对你的爱有多少深沉。” 顾名城眼里浮起厌恶的情绪,唇角凝起冷笑,“你把我当什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只谈交易 梵音说,“我爱的男人。” 顾名城忽然松开梵音,一言不发的转身走进皇后。 瞧他这反应,梵音便不知道顾名城不可能会吐钱出来了,就算给,也绝不会给她一个亿,她如此贪得无厌,无论哪个男人,都不会满足她。 不过今晚的第一步是踏出去了,她成功了让顾名城和沈嘉颖的感情变得岌岌可危,若是之前两人沉浸在悲痛懊悔当中,那么刚刚那一个深吻将会把那两人推向毁灭的边缘,顾名城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 偏偏都是天之骄子,骨子里的骄傲让他和沈嘉颖学不会妥协,梵音一直都知道,跟沈嘉颖这样的女人斗,她该怎么赢,且是百分之百的把握。 她在路边站了许久,许是坏了吧,从身体到心都腐坏成了黑的,所以才会这么伤害沈嘉颖,伤害这个曾经对她施以援手的女人,让愧疚和狠戾在心底泛滥成灾,最终滋生出摒弃一切的疯狂,为了活下去,为了喘口气,为了抓住一切可能成为救命稻草的人。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在她爬上顾名城的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梵音深吸了几口气,将眼底的泪生生逼了回去,直到眼眶干涸,方才头也不回的上了公交车。 当天晚上,她便收到了狗仔给她发来的两人拥吻的照片,如今她和顾名城的一切绯闻都发不出去了,不过留着这张照片,早晚派的上用场。 只要她持续纠缠顾名城,以他和沈嘉颖的感情作为威胁的筹码,若是他不吐钱出来,她就一直让他和沈嘉颖不得安生,至少在找到真正的靠台之前,要抓好顾名城这颗救命稻草。 妖姐几乎是第二天一早给她打了通电话,说是有人指名要她,梵音惊了一下,像是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迫不及待的在电话里问对方什么身份,妖姐暧昧轻笑,却不言语,让她到皇后再详谈。 去往皇后的路上,梵音的心里没有忐忑和害怕,取而代之的是兴奋急切,只要在皇后傍上有权势的金主,她就能立刻丢弃顾名城,丢弃心里那疯狂滋生的愧疚和良心的谴责。 她浓妆艳抹的到了皇后,妖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跟一帮小姐妹儿闲聊,那些小浪蹄子无外乎又在互相攀比最近傍上了谁,给她们买了什么东西,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 瞧见梵音来了,妖姐便带着她往楼上走去,边走边说,“小肆啊,你知道多少小姐妹儿在这个圈儿里莫打滚爬数十年想榜款爷都榜不上,玩双飞的,不停换金主往上爬的,什么样的都有。 也没几个有你这么好命,你倒好,涉水不深,连这个圈儿里的三分之一都没踏进来,就被这么牛逼的爷给相中了,以后跟了爷吃香的喝辣的,别忘了你妖姐啊。” 梵音说,“对方什么身份?” 妖姐没有带她去三楼的包厢,而是直接带她上了二十往上的高端会所,她说,“跨国集团年轻总裁,伦敦大学毕业,前些日子刚从澳门回来首京定居。” 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梵音说,“他是你第二个客户,既然对你一直念念不忘,那就是你能耐,姐不怕多告诉你一些,这人的背景不得了,有个手可通天的老子,知道他老子是谁吗? 那曾是港澳台黑势上的祖师爷,家族世代都有黑背景,到了他这里,好家伙,手段比他老子更凶残,他老子底下的几个分家近些年不安分,总想夺权,后来他从国外回来以后,雷厉风行的整顿了他老子底下几个功高盖主的分家,这人的手腕可想而知。” 妖姐说到这里,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厉害的地方可不止这些,温家从上世纪初就开始涉足港澳赌场生意,算起来世代都是顶级富豪,涉及许多灰色产业,港澳这些年出了多少赌王了? 他老子就是其中之一,六七房姨太太,你这个客户一回国,硬生生把他老子的小老婆们给缩减到三房,还用了五年的时间,把整个家族洗白了,彻彻底底的黑洗白,不仅合法化,还成为名正言顺的跨国集团的总裁,他老子那么多儿子,最器重的就是他,这条路走的牛逼又传奇吧。” 梵音默默地听着,想起了那张干净俊美的脸,以及昨晚包厢里的一幕,是那个人么?他是跨国集团的大佬?涉黑?为什么会看上她…… 如果她没记错,昨晚他们聚会的噱头应该是同学聚会,那个人出席,是不是证明他跟顾名城相识,或许他还跟沈嘉颖也是老同学,梵音皱了皱眉,顾名城比沈嘉颖大五岁,若说也只能是校友,作不得同学。 “他叫什么名字。”梵音下意识问道。 妖姐笑说,“温飒(sa)寒。” 妖姐将梵音带至一间三十二楼的房间门口,上下将梵音扫了眼,似乎不满意她这么胭脂俗粉的着装打扮,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小肆,这位爷可是钻石单身贵族,刚从澳门回大陆定居,这个时机刚刚好,能不能留在他身边,留多久,留到什么位子,就要看你的能耐了,不仅床上功夫要厉害,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你的脸和头脑,好好的出水芙蓉脸,别总整的这么庸脂俗粉的。” 梵音笑着应了声,目送妖姐离开,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敲了敲门。 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敲便开了一条缝隙,空调的冷风从里面挤了出来,梵音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随后推门而入。 房间里静谧无声,昏暗异常,白色的窗帘被窗外的风撩拨的簌簌翻飞,落地窗前好像站着一个人,梵音刚踏入两步。 窗前的男人回身看她,微微一笑,“别来无恙啊。” 梵音吓的冷不丁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何,每次看到这个男人,她就莫名其妙的惊惧,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跟顾名城不一样,顾名城看似危险,其实很善良。 而眼前这个男人,确是真正意义上深不见底的可怕,那种未知的可怕像是深渊,一颦一笑都能将她席卷万劫不复的境地,之前做交易的时候,两人基本没说什么话,可梵音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怕。 温飒寒懒洋洋的靠在窗前,落地窗外漂浮的厚重云层将他显衬的恍若云端,俊美如神祗,唇角笑容慵懒。 他手中拎着一杯红酒,似是刚刚洗漱完毕,穿着一件天蓝色浴袍,性感的胸膛上还挂着水滴,可是不远处的小桌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看这样子,好像等的有一会儿了。 他说,“颂小姐有胆儿做事儿,没胆儿承担后果吗?” 梵音浓妆艳抹的脸显得精美艳俗,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稳住情绪,一脸困惑的艳俗表情,“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温飒寒唇角含笑,垂眸看着杯中血色的红酒,眉眼很淡,缓缓开口,“算起来,顾名城比我大半岁,应该是我表哥,也是我同学。” 梵音脸色瞬间白了下去,温飒寒跟顾名城是亲戚关系?还是表兄弟?她忽然想起来顾名城的家族背景中,确实有表亲是在港澳台手可通天…… 难道就是温飒寒。 梵音知道在他面前无论怎么装纯都没用,她是婊子,他是嫖客,两人一开始就单枪直入的看到对方最肮脏不堪的一面,怎么伪装都没用,温飒寒既然要包养她,让她做情妇,那么一定事先调查过她的背景。 她算计顾名城这件事,只要温飒寒想查,一定会查得到,毕竟他有过那么凶残血腥的过去,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男人,那双眼睛可以洞悉一切。 梵音不再做徒劳的挣扎,有些艳俗谄媚的表情终于淡成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停顿许久,她淡淡道:“事儿是我做的,你想怎么办吧,向你表哥揭发我?”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蓝色的光影在他俊美的脸上透着一层忧郁,他笑着说,“你有胆儿,来一发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达成共识 梵音摸不透这男人的心思,她缓步走进去,今日穿了红色的露肩针织衫,下穿牛仔短裤,她一言不发的开始脱衣服,直到脱的精光,直视着温飒寒,笑,“温总发话了,哪儿有不来的道理。” 梵音赤条条来到温飒寒面前,伸出白皙的手摩挲在他的胸膛,像是一条蛇那般攀上他的身体,一路向下,妖姐说,每个男人都有兴奋点,只要找到他们的兴奋点,把他们伺候舒服了,就会让这场盛宴变得生动无比,让男人臣服。 她记得这男人的兴奋点应该是在……忘了…… 温飒寒瞧着她这么生涩笨拙的样子,忽然低低的笑出了声,他眯眼看她,“皇后也会调教出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残次品吗?” 梵音脸上一红,前两次都是男人主动的,需要她伺候的时候很少,毕竟她卖的是初夜,是青涩,就算有技术,也要藏着掖着一些,何况她实战经验又那么少…… 妖姐虽然每次手把手交她,她哪儿能运用的那么快…… 梵音面儿上有些挂不住,又不肯服输,妖姐说,男人都喜欢女人帮他们口,这会让他们有征服感,于是梵音解开温飒寒的浴袍,蹲下身子。 温飒寒忽然笑的更放肆了,他的笑容很干净好看,像是带着香气似得,他一手拎着浴袍掩住了下身,笑说,“你别这样,气氛不对。” 梵音脸红的几乎要滴下水来,她闷声不响的往后退了一步,站了会儿,大概忽然觉得羞戚的受不了了,转身捡起地上的衣服开始穿。 温飒寒笑够了,转脸看她,“这就完事儿了?这么伺候金主可没饭吃。” 梵音不搭理他,面红耳赤的穿衣服。 温飒寒也不恼,含笑望着她,“华妖妖说你想找靠台,我怎么样?” 梵音怔了一下,回头看他。 温飒寒说,“深洲的地界儿我熟,姓余的见着我也要点头哈腰的叫声爷,我可以帮你摆平他,只要你听话,照我说的去做。” 梵音冷了眉眼,这个温飒寒确实将她的背景里里外外调查的彻底,她穿好衣服,有些提防的看向他,“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可不想逃出狼窝,再掉进虎口,这个温飒寒绝对不是个善茬,如果不是单纯的包养她,若是还存了其他心思,那她还是慎重的好。 温飒寒笑眯眯的看着她,沉声说,“过来。” 梵音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温飒寒凑近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肩窝,让梵音觉得颈项酥麻,呵气如兰,暧昧低吟的话语却如寒针精准的扎入了她的骨头里,极毒,极要命。 只是一瞬间,梵音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她戒备的盯了一眼温飒寒,“我不做。” 她宁愿放弃他这个靠台,也不能踏上他这条贼船,她转身就走。 温飒寒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含笑却又不怒自威的望着她,“有选择的余地?” 梵音倔强的看着他,“没有你,我照样能找到靠台!” 温飒寒笑的极其好看,“谁敢做你的靠台。” 梵音恨恼的望着他,这男人明显想断了她所有的后路,只要被他盯上,无论谁都不敢接近她,来一个温飒寒废一个,来一波废一波,这个男人断了她所有的后路,将她逼上绝路,她气息不是太稳,说,“我不做,你找谁都行,为什么偏要找我。” “因为你能拿下他啊。”温飒寒笑的干净无害,“给我做情妇,就这么让你抗拒啊?” 梵音不言语,执拗的挣脱他想要离开,“太危险了,我不做,放开我!” “做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吗?”温飒寒忽然欺身上前,重重将她按压在了墙壁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修长的手指挑开她的唇齿,唇角勾起暧昧而邪恶的弧度。 梵音狠戾的说,“是。” 他低低笑出了声,薄情眼眸下掠过阴暗的诡色,他凑近梵音的耳边,一字一顿道:“除了我,你……无……路……可……走。” 他忽然抽了皮带,反手捆住了梵音的双手挂上了墙头的挂钩,根本由不得她拒绝,已然攻城略地,她还记得第一次的时候,他的动作虽然也不温柔,但绝不会向现在这样粗暴,不远处就是大床,可他偏偏想要就地壁咚。 所有的挣扎都于事无补,梵音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被这个男人盯上,就像是羊入虎口,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索性豁出去了,咬牙道:“顾名城根本瞧不上我,我现在小打小闹的纠缠他,只是为了套点钱,能套多少是多少,你刚刚说的,我做不来,我根本拿不下他!” 温飒寒充满雄性气息的喘息停留在她的耳畔,他将她挤压在墙壁上,勾唇,“我摆平了姓余的,你亲爱的妈妈就落在了我手中,这样,做不做的来?” 梵音猛地一震,面色煞白的看向温飒寒。 温飒寒深入寒潭的眸子冰冷的毫无笑意,可是他的唇角却笑的分外好看,露出两颗干净的小虎牙,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又补了?” 梵音脸色的神色从白到青,又从铁青变恨恼红的,最终淡成了一张隐忍的妥协脸,她克制了喉头的颤抖,愤恨的说,“让我上你的贼船可以,我妈妈必须跟在我身边。” 他眉梢一挑,“跟我谈条件?” 梵音说,“难道让你白睡?还是你想跟我谈感情?” 他忽然被梵音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了,轻轻嘬了一下她的耳垂,低哑道:“不成。” 不等梵音反应,他猛地将她的小腰托起,稳稳的跨上他的腰。 火热的激情瞬间包裹了梵音,他的动作娴熟而又有技巧,一看便是女人堆儿里练出来的,做交易的时候,他从来不会亲吻她的唇,哪怕这一刻他俩冰火交融,他依然不会去触碰梵音的唇,他这个人像顾名城一样,还是蛮有感情洁癖的。 似是察觉到了梵音的身体在拒绝,他忽然将她整个人扛起扔上了床,倾轧了下来,梵音下意识按住了他的手,微喘道:“等一下。” 温飒寒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眼底隐隐有火苗,眯眼瞧她。 梵音连忙说,“我拿个东西……” 她探身伸直了胳膊,被捆绑的双手勉强捡起小包,从里面摸索了一个避孕套出来,“给。” 她说,“你不怕我有脏病?我之后还接过好几个客户……” 他微微皱眉。 “你不怕?”梵音眨巴着眼睛,重复一句,“脏病。”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TT戴上,薄唇弯起邪恶的弧度,“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梵音正要回答,他忽然拖住她的腰部,直奔主题。 梵音痛呼一声。 温飒寒是一个体力很好的人,他做爱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他会不断的变化姿势,寻找最爽利的体验。 不记得做了多少次了,他像是惩罚,又像是发泄他的愤怒,力道大的惊人,他不停的让她哭,说喜欢看她哭的样子。 于是梵音真真儿的哭给他看,含泪望着他。 这是她的必杀技,她能让她的泪水蓄满眼眶,然后恰到好处的掉落,随时随地都能哭,妖姐对她这个特长赞不绝口,她说没有男人能抵得住这样纯净而又楚楚动人的双眼,尤其是含泪不落的时候,让人的灵魂止不住的战栗。 或许是梵音的表情楚楚可怜,拿捏到了那个味儿,温飒寒有那么一刻怔忪,随后身体和表情愈发兴奋起来,热情翻江倒海而来,燃烧了整个房间,汪洋了这个世界。 面对温飒寒的时候,梵音怎么也转换不了他嫖客的身份,忘不了这是交易,除了两人第一次交易时他用了些技巧让她达到初潮,之后的亲热毫无合欢的乐趣。 他好像懒得再花技巧和心思垂怜她,床帏感受很多时候要看他的心情,他心情好,想让她舒服,那他就会格外的温存。他不想,那便是单方面的泄欲,所以梵音这次并没有太多的体验,只是尽可能的迎合他,顺应他,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精疲力尽,又逢着被余老六猛踹的那一脚导致内伤未愈,她只觉得刺痛一波一波从小腹处袭来,剧痛导致她冷汗泠泠,腹腔内像是要炸裂开来,置顶的痛楚几欲昏厥,不知不觉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华灯初上,落地窗外名灿灿的灯盏世界。 房间内没有开灯,昏暗而又静谧。 温飒寒还没走,他靠在落地窗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梵音,问她继他之后,又交易了几个男人。 梵音说没有成百也有上千。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说,“这样你还妄想跟顾名城?” 梵音说,“明知故问有意思?” 温飒寒似是一点也不意外她冷淡的反应,只含笑望着她,他的眼睛像是窗外璀璨的世界,坠入星星的碎光,说实话,温飒寒的脸精致美好的不像话,当初要不是因为他这张立体的脸,梵音怎会在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情爱时便有了初潮。 若说顾名城是干净凌冽的冰,那么温飒寒便是天上璀璨的星。 他将一把钥匙丢给她,“我公寓的钥匙,每周去我那里两次,做情妇,就要履行情妇的义务,还有。”他笑笑的警告她,“注意你的态度。” 梵音接住钥匙没吭声,半晌说,“我怎么接近顾名城。” 温飒寒说,“沈嘉颖那里交给我,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做。”他含笑看向她,“我会提供一切你所需要的便捷。” 梵音沉思许久,拿出手机,翻狗仔的手机号,忽然看见温飒寒的名字在通讯簿里,皱了皱眉,什么时候把他的手机号存上来的,连微信都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关乎尊严的浩劫 梵音将狗仔传来的她和顾名城拥吻的照片传给温飒寒说,“这张照片爆出去,顾名城封杀了一切我和他的花边新闻,只能你想办法把料爆出去,然后每天给我顾名城的行踪地址,我和顾名城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记得找人跟拍爆料,怎么逼死我,你怎么制造舆论,还有,我夜总会小姐的身份记得帮我擦干净,不要被顾名城查出来了。” 梵音一边说一边下床,只是身体动了一下,全身火辣辣的疼,梵音低头,这才发现床上有很多血,毕竟安全期还没有过就发生xing关系很危险,加上温飒寒有些暴力倾向,她能捡回一条命要烧高香了。 梵音淡了眉眼,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可是衣服被撕成了条状的烂衣服,怎么穿?连内衣都撕坏了,她蹙了蹙眉,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他挂在门口的蓝色衬衣上,她将衬衣取下,穿在了身上。 温飒寒的身高跟顾名城相近,都有一米八七左右,梵音一米七五的身高,衬衣穿在身上几乎可以到达膝盖了,她拿出包里的化妆品,刷刷刷的飞快补上烟熏浓妆,贴上长睫毛,确认这张脸和素颜判若两人的时候,她说,“衣服借我穿一下。” 随后拎着包,忍着双腿间的剧痛,若无其事的快步走了出去,这个男人她惹不起,先不说他黑道背景,就算他如今洗白了家族,但是他所建立的商业帝国之下的根基浮动着蠢蠢欲动的凶残,骨子里顺昌逆亡的思想不会变!他是不择手段的人,就凭他刚刚跟她的那番耳语,也足以证明他利益至上的无情。 难怪妖姐说他从澳门回到大陆定居,原来是盯上了顾名城的家族产业,想要吞并他,这是有备而来,并且虎视眈眈。 温飒寒想让她接近顾名城,不惜一切代价让顾名城爱上她,从而窃取商业情报,搞垮顾氏商业帝国。 梵音有一点想不通,如果温飒寒想要窃取顾名城商业帝国的情报,为什么不买通顾名城身边的助理秘书或者集团高管,为什么要找上她? 这不仅仅是商业竞争,似乎还牵扯了个人恩怨在里头。 难道温飒寒对沈嘉颖有情,所以借用她勾引顾名城,想方设法的将顾名城和沈嘉颖拆散,然后温飒寒趁虚而入搞定沈嘉颖? 直觉告诉她,温飒寒找上她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只是她猜不透,这个男人城府极深。 梵音快步回到胡大拿的住处,客厅里没有人,胡大拿估计又出去伺候金主了,他如今被一个有钱的女人包养,只要那女人的丈夫出差视察,胡大拿作为圈养的小狼狗便会被召唤去陪人妻快活。 说起来,她住在胡大拿这里确实不合适,要是被他的金主发现了,会误以为胡大拿劈腿,金主最忌讳这个,搞不好废了胡大拿,毕竟这公寓是金主送给他的。 她一边想着什么时候搬回学校,一边脱去外套,对着大厅里的大镜子看了看剧痛无比的身体,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几乎没一处好地方了,难怪差点在床上痛的昏死过去,温飒寒在床上真他妈暴力,空有一身好技巧,却吝啬在她身上用。 “卧槽!老颂!你真被人xing虐了啊?”胡大拿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吓的我尖叫了一声。 梵音赶紧扯下沙发上的毯子披在身上,怒骂道:“你神经病啊,在家你不说一声!” 他围着浴巾湿漉漉的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擦着头发,大咧咧道:“我洗澡呢,没听见你回来啊,一开门就看你那花花绿绿的身体,做这么大牺牲,靠台找到了吗?事情解决了吗?” 梵音白了他一眼不吭声,径直去浴室冲了个澡,将身上属于温飒寒的烟草味冲洗干净,出来的时候看见胡大拿坐在沙发上翻杂志。 梵音去了卧室给自己上了药,这药还是第一次出去卖的时候,胡大拿买给她的,她咬牙做了简单的处理以后,穿上睡衣双腿打颤的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胡大拿一直紧紧盯着她,“你没事吧?怎么样?又被哪个变态给上了吗?” 梵音没吭声,岔开了话题,“不去伺候你金主?” 梵音向来做事都有她自己的想法,只要她不愿意回答的事情,无论怎么追问都问不出所以然来,胡大拿欲言又止,说,“她老公回来了。” “嗯。”梵音拿过包坐在一旁,从包里翻出一个针孔摄像机,拿出数据线插在手机上。 胡大拿担忧的问,“你干嘛呢?” 梵音想了想,还是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胡大拿严肃的问,“照你这么说,温飒寒这种涉黑身份的男人,虽然能给你做靠台摆平余老六,但是他比余老六还特么危险!你这不是逃出狼窝,掉入火坑吗?利用你接近顾名城,他究竟想干什么?就凭你怎么可能搞跨顾名城?他跟顾名城不是亲戚吗?” 梵音脸色微微有些白,“说是让我窃取关于顾名城的一切情报,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我想不通他究竟想利用我干什么。” 胡大拿半晌没吭声。 梵音白着脸打开手机,专注的盯着手机视频看。 胡大拿说,“你到底在看什么?” 梵音说,“今晚我悄悄录制的xing爱视频。” 胡大拿脸色有些僵硬,“你兼职卖片了吗?还本色出演?” 梵音说,“不是,只是预防万一,这个男人太危险了,我信不过他,让他落个把柄在我手上,以后他想对我和妈妈不利的时候,我也好有个筹码,所以拿避孕套的时候,偷偷把这个针孔摄像机拿了出来攒在手里,视频里只拍到了他,拍不到我的脸……” 不等我说完,胡大拿一把从她手上抢过摄像机重重摔了个粉碎。 看着粉身碎骨的针孔摄像机,梵音慌忙的打开手机,原本一个小时的录制视频只导入了几分钟的片段,她气的浑身发抖,怒不可解的站起身,“你干嘛!” “你问我想干嘛?我倒想问问你想干什么!”胡大拿指着她的鼻子说,“颂梵音,你是不是疯了,这行的规矩你都忘了么!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做的别做!你录制这些视频干什么?想死是吗!这些人想宰你跟宰只鸡有什么区别!” 她吼道:“我这是自保!” “你这是自杀!”胡大拿气的嘴唇发白,他颤抖的指着她,“这人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个什么身份?他跟你玩玩你还当真了?还想拿这些禁忌的东西去威胁他!他不动你则罢,要是动你今晚你就能从这个地球上消失的干干净净!颂梵音,你是活腻歪了吗!我告诉你,我一哥们儿就是偷偷拍了客户的床照敲诈勒索,一个星期后尸体从海里漂了出来,还有个姐妹儿,做了一背景特牛逼人物的二奶,就因为多说了一句话,人就失踪了,到现在尸体都找不到,这个圈子里,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你还不吸取教训!敢他妈玩火了!你玩得过他们吗!” 梵音气的直哆嗦,死死瞪着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胡大拿怒骂道:“要做鸡,就安安生生做个合格的鸡,找一个单纯想睡你玩你的靠台搞定余老六就行了!攒够了钱咱退圈儿,别存了别的心思,你心思动的越多,死的越快,还有那个什么顾名城,他跟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颂梵音!你他妈给我离他远远儿的!离这些牛鬼蛇神越远越好!” 梵音哆嗦的捡起地上破碎的摄像机,冷静地看着胡大拿,颤声说,“我不知道温飒寒究竟想利用我干什么,直觉告诉我他另有目的,可是大拿,我猜不透他的用意,我害怕,我已经被他盯上了,他是毒蛇,是恶魔,就算我不跟他合作,他也不会放过我,他盯上了我妈妈,我该怎么办呢?除了尽可能的收集他们的把柄力求自保,我走投无路啊。” 胡大拿红了眼眶。 梵音克制的说,“大拿,我知道这个圈子里有两不碰。”她戳着胡大拿的心口说,“一、不碰感情,你和我要做的就是守心,这颗心若是丢了,我们就完了。二、不碰大佬的禁区。我现在之所以碰第二个,是因为我被逼上了绝路。” 梵音让自己极力平静下来,说,“就算我们现在逃,能逃到哪里去呢?温飒寒比余老六更难缠,余老六只是混迹深洲的混子,可是温飒寒,他是真正的黑势,一旦忤逆他,被他抓到了,那是要命的事情,你要记住,温飒寒跟余老六不一样,他不缺钱,他要人命,只看心情。” 她深吸一口气,“他是说一不二的人,我看的很明白,明明白白,所以才会尽量收集证据,甚至拿我和他的做爱视频当做筹码,为了什么?为了以后他利用我做坏事的时候,我至少有谈判的权力,为了我和我妈妈的一条命,当然,还有你这条命。” 她转身回了卧室。 胡大拿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颂梵音,我今儿把话撩这儿,你以后要么死在顾名城手上,要么死在今晚这个男人手上。” 梵音在门口站定,回头看着胡大拿说,“我只会死在我自己手上。”她回到卧室,站在窗边有些哆嗦的点了支烟,狠狠吸了一口硬生生将白烟吞咽进了胸腔里,火辣辣的刺痛感充斥在体内驱散了她的恐惧和不安,直到情绪彻底平静下来,她方才拿出手机,祈求不要摔坏了,这些东西可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拍下来的,她调出视频重新回放了一遍,两个多小时的视频,只有几分钟可以看。 虽然只有几分钟的小短片,但也足够了,视频里温飒寒所有的动作都一清二楚,唯独看不到梵音的脸,一旦这个东西爆出去,对温飒寒来说,也是一场关乎尊严的浩劫。 就像胡大拿说的,要是让温飒寒知道了这段视频的存在,她铁定活不到明天,这东西她只做防身用,他如果对她没有威胁,她一定会将这个视频埋藏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永远不会让它曝光。 想到这里,她用自己的生日设了密码,将视频保存在手机上,并隐藏上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合作之初 第二日一大早她便搬回了宿舍,胡大拿睡在沙发上一句话都没说。 回到学校宿舍的时候,婷婷一如既往的啰嗦,问东问西,提到最多的是联系不上沈嘉颖,不知道沈嘉颖怎么样了。 对于沈嘉颖的境况,梵音是不担心的,因为有顾名城关心她护着她,顾名城比任何人都爱沈嘉颖,所以绝不会让沈嘉颖出事,还记得两年前她陪沈嘉颖去机场接顾名城,因为飞机延误,整整晚点了四个多小时,沈嘉颖有些公主病,等久了觉得顾名城不守时,所以生气的离开了。 凌晨一点顾名城才下飞机,打不通沈嘉颖电话,于是顾名城联系了梵音,听说沈嘉颖生气了,顾名城整整在首京大学的宿舍楼下站了一夜认错,当时还下了雨,初冬时节,楼下的法国梧桐将悠长的道路落满了叶子,他戴着一如既往的低调黑帽,帽檐压得很低,微微仰着头,露出白皙优美的下颚。 虽然看不清视线,但梵音知道他帽子下深邃漆黑的眸子,感受得到他执着深情的视线,最后梵音看不下去了,拿了把伞给他。 最后沈嘉颖被顾名城的坚持所感动,冲下了楼,两人在雨中拥吻了很久,就差没就地翻滚了。 梵音当时站在窗前捧着一杯花茶淡淡看着,只觉得顾名城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痴情专一的男人。 沈嘉颖也不错,像烈火,烈酒,能深深的刺激吸引顾名城这样的闷葫芦。 两人很登对。 首京大学的宿舍都是四人宿舍,但是梵音所在的寝室只住了三个人,起初学校打算单独给沈嘉颖安排住处的,可沈嘉颖说想跟同学一起住,多少官僚子女想跟她一个寝室,暗中拖了不少关系办事,但是沈嘉颖挑宿舍的时候,就挑中了梵音所在的宿舍,因为她喜欢窗外阔朗的视野,有东湖有硕大的法国梧桐。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住了进来,沈嘉颖的妈妈担心女儿睡小床睡不好,就买了张大床安顿进来,占用了两个床位,四人宿舍就变成了三人宿舍。 好在沈嘉颖好相处,只要顺着她的心思,她几乎仗义热心善良的让人招架不住,梵音就这么被沈嘉颖神奇的人格魅力所影响,给她当了整整三年的跟班儿,莫名奇妙的成为了沈嘉颖口中的闺蜜,就连睡觉,沈嘉颖也要抱着她睡才有安全感。 所以算计顾名城的时候,梵音并不担心沈嘉颖的安危,毕竟那么众星捧月般被保护起来的姑娘,不可能出什么岔子,恐怕现在沈嘉颖身边所有人都围着她转了。 当她还在揣摩沈嘉颖的心思时,温飒寒已经雷厉风行的行动了。 梵音和顾名城的花边新闻再一次被网爆了出来,霸版头版头条,同时,温飒寒和沈嘉颖的绯闻也传了出来,两人在双子大厦楼下激吻的照片流出,不仅如此,温飒寒还极其高调的开着豪车招摇过市的去首京大学接沈嘉颖,两人共进晚餐。 在此之前,国内从没有流传温飒寒的丁点消息,一切都像是有预谋的,他刚回帝都定居,便这么横空出世的轰炸了娱乐圈,顶级富豪,有钱,有颜值,玩的花,高调,嫩模,网红是给温飒寒贴的标签。 他似乎毫不吝啬将自己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暴露在聚光灯下,曝光率几乎比当红流量小鲜肉都高,无外乎是今天被扒出曾经跟哪个嫩模有一腿,明天被扒出跟哪个一线女明星搞过一阵,自从跟沈嘉颖传出绯闻之后,温飒寒花边曝光率更高了,甚至有了国民老公的称号。 婷婷看到网络上的爆料时,第一时间冲回了宿舍,宿舍楼下聚满了好奇的人,连着宿舍门口都围满了围观的学生,梵音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默默翻着手机,她忽然有些打退堂鼓了,前段时间她算计顾名城只是为了钱,短期内破坏顾名城和沈嘉颖的感情,可是一旦跟温飒寒联手,就意味着她算计的不仅仅是顾名城的家产,很有可能顾名城和沈嘉颖的感情从此断送在她和温飒寒的手中。 顾名城那么好的一个男人,这三年来,她几乎见证了他和沈嘉颖的点点滴滴,两人真的很般配,一个洁身自好的良心男,一个骄傲尊贵的善良女。 梵音淡淡翻看着温飒寒的花边新闻,这男人这么热衷于沈嘉颖,是真的对沈嘉颖有感情呢?还是算计沈嘉颖呢?如果又是一种算计,该是多么可怕啊。 思及此,她开始翻看温飒寒的微信朋友圈,想要看看他的私生活和感情史,这样有助于她更多的了解这个男人,温飒寒的朋友圈里,百分之八十都是极限运动的照片和视频,偶尔一两张盛宴party美女帅哥名流如云,穷奢极侈的,倒是没有什么感情动态,不像是顾名城,朋友圈里全是跟沈嘉颖的合照,生生死死悲悲喜喜的,全是关于沈嘉颖的动态。 梵音又翻了翻温飒寒的微博,短短几天,他的微博粉丝超过千万了,倒是翻到09年的微博时,发现了一条关于感情的动态:看看我。 艾特的沈嘉颖。 梵音怔了一下,看来温飒寒对沈嘉颖还是有感情的,至少曾经那么深情的渴望沈嘉颖看看他,说明是爱过,不,是爱着。 如此以来,梵音的心稍稍安稳,她下意识又去翻看顾名城的朋友圈,然后愣了一下,顾名城的微信朋友圈全部清空了,微博也清空了。 呵呵呵呵呵,顾名城这家伙,醋坛子又打翻了,这对痴男怨女多少年了,天天不是为了这点屁大的事就闹分手,就是为了那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闹情绪,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整什么少男少女的恋爱戏码,又来…… 删了朋友圈和微博,就能删掉过去吗? 看来他和沈嘉颖的感情,确实出现了大危机。 梵音的破坏只是导火线。 真正引爆炸弹的,是温飒寒。 这男人将沈嘉颖吃的死死的,或许他跟沈嘉颖以前就有过什么,这个时候瞅准沈嘉颖最脆弱的时机,双管齐下,将沈嘉颖拿下,彻彻底底的断送了顾名城和沈嘉颖的感情。 估计那张温飒寒和沈嘉颖在双子大厦下激吻的照片,也是温飒寒强吻的吧。 毕竟沈嘉颖那么深爱着顾名城。 温飒寒这个人啊,真是说一不二啊。 梵音了解的差不多了,听着婷婷在外面撞门的声音,甚至将宿舍管理员都叫来一起撞门,她磨磨蹭蹭的下了床开了门,将婷婷一把拉了进来,又关上了门。 婷婷焦急地说,“我还以为你又想不开了!网上怎么出现你和顾名城接吻的照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顾名城难道……” 梵音坐在桌边没有解释,自从料子爆出去以后,她就没有出过宿舍,“嘉颖来上课了吗?” 婷婷点头,“我看见她了,眼睛哭的红肿,问什么都不回答,她好像不住学校了,回家住了,不过音音,你没看到啊,刚刚下课的时候,我看见一个超级帅的男人开着拉风的法拉利在学校门口等嘉颖,嘉颖还上了他的车!就是网上那个叫什么寒的有钱帅哥!” 梵音没说话,看着手机屏幕上温飒寒发来的讯息,皱了皱眉,那是一串很简单的地址……应该是顾名城的行踪地址。 一句话不多,一句话不少,干净利落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被他算计了 婷婷摇着梵音的胳膊说,“音音,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和嘉颖都上热搜了呢!” 梵音想了想,说,“我怀孕了。” 婷婷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青,“谁的?” 梵音说,“顾名城的。” 婷婷惊讶地长大了嘴巴,“那晚……有的?” 梵音点了点头,“顾名城说要对我负责。” 婷婷瞪大了眼睛,“不可能,顾名城那种身份的人,怎么会娶你这样的女生,他跟嘉颖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嗯。”梵音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想把孩子打掉,他不让。” 婷婷半晌没说话,又联想到沈嘉颖今天上了一辆豪车,开车的男人还那么帅,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这样怪异的现象,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梵音静静的看着婷婷,虽说婷婷也是她的朋友,但是相比之下,婷婷跟沈嘉颖走的很近,大概有些趋炎附势,婷婷一直是向着沈嘉颖的,或许从另一层面上说,婷婷是有些瞧不起梵音的。 所以关于怀孕的事情,婷婷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沈嘉颖,沈嘉颖对顾名城的怨恨将更浓烈更不可饶恕。 梵音真是觉得自己坏透了,也难怪温飒寒会找上她,估计世上再也找不到像她这样恶毒的女人了,她神情淡漠的换了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服,戴着黑色的棒球帽,穿着黑色的球鞋,挎着单肩包就要出去。 婷婷警惕的问。“外面那么乱,你去哪儿?” 梵音说,“我去产检。” 婷婷脸色有些青,目送她离开。 梵音出了门,全程压低帽檐低着头快步下了楼,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戳在她身上,有艳羡的,有鄙夷的,有崇拜的,也有好奇的。 门外蹲守的狗仔在她走出校门的那一刻起,就拍个不停。 如今有温飒寒罩她,她不用担心小姐的背景被查出来,不用担心可利用的资源,温飒寒会提供她一切所需的便利条件,梵音低调的去了图书馆蹭位置,打开手机看了眼,微微怔了一下,微博上居然又有新的爆料,称她做过小三,破坏别人婚姻,还有什么被当街暴打,又爆料她曾经被香港富豪包养过,等等等等。 梵音咬了咬牙关,温飒寒真狠,要么不做,要做真做的不留余地,将她的名声搞的臭臭的,越是这样卖惨,顾名城或许会越在意,毕竟这三年,她给顾名城的印象都只是安静恬淡的形象,是规矩本分的学生,普通家庭出生,或许还会从沈嘉颖口中得知,她的家庭条件不好。 所以顾名城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她有那么不堪的过去,甚至不会相信她有这个能耐买通媒体,毕竟在他眼里,她就是个普通学生,越是这样,顾名城越是会认为是自己的商业劲敌借题发挥,所以梵音自然而然的被定义成了他们的牺牲品。 就算顾名城要调查,温飒寒已经提前将她的屁股擦的干干净净,查无可查。 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套牢了顾名城,在他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的时候。 这些日子梵音向辅导员请了假,又不想回宿舍面对婷婷那张黑脸,所以一直逗留在图书馆,几乎将所有的问题都想的十分的通透,这几年她永远给嘉颖和顾名城的都是乖巧安静的三好学生的一面,年年拿奖学金,学习成绩优异,几乎是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如今靠台出现了,她不用担心余老六的纠缠,现在,她真正担心的是温飒寒。 这个人比余老六更难缠更可怕,她必须想办法利用他将妈妈救出来以后,再摆脱他。 她拿了杯奶茶在图书馆临窗的位置找了个地方坐下,压低帽檐遮住周围投射过来的好奇视线,阳光暖洋洋的,这些日子彻夜难眠的想对策,总睡不好觉,本想趴桌上睡会儿,手机铃声忽然传来,她看了眼屏幕,皱了皱眉,温飒寒打来的。 温飒寒特别敬业的每天发讯息告知她顾名城的行踪,但是梵音从来都没有动作,所以他估计是坐不住了。 梵音磨蹭了许久,才慢吞吞的接了电话。 不等她开口,温飒寒带笑的声音传来,“什么时候行动?” 语气里显然带了几分压迫的低沉。 梵音起身来到楼梯拐角处,说,“你什么时候摆平余老六,把我妈带来首京,我什么时候行动。” 温飒寒轻笑一声,“你就这么跟金主说话的?” 梵音说,“如今这形式,是我有求于你,但你也有求于我,咱俩算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她皱了一下眉,继续说,“至于包养的事情,需要单独拿出来谈的,一个月多少钱,包多久,协议怎么签,都还需要商议,我说的对吗?温总?” 温飒寒沉默了一瞬。 梵音大概怕他听不懂,又解释说,“你帮我摆平余老六,是因为你想让我替你办事,让我接近顾名城,这已经是等价的交换,与包养是两件事,不能拿来一起说,也就是说,你想包养我,还要单独跟我谈条件,看我愿不愿意跟你。” 温飒寒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当天下午,梵音去食堂的时候,忽然有人找她,请她借一步说话,将她引至学校对面的一家简易的宾馆里。 前脚踏入房间,后脚门就被人关上了,梵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余老六被人扒光了捆成了麻花跪在地上,嘴被人用绳子勒了起来,厚厚的嘴唇上贴着一张支票,将他肥胖的脸勒成了两半的凹槽,他一直不停的给梵音磕头,屋内还有五六个马仔,几乎跟余老六一样的下场,脑袋撞击在地面上,“砰砰砰”的响,让人头皮发麻。 梵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站在原地,这么多男人同时给她下跪磕头,这等排场,不是温飒寒的恶趣味,又是谁!这是故意整她!早上打电话,下午就把这些人给带来她面前,从首京到深洲坐高铁起码有三四个小时,梵音硬着头皮走上前,摘掉了余老六嘴里的绳子,将那一千万的支票拿了下来。 余老六鬼哭狼嚎的说,“音儿啊,看在叔对你仁慈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求你让老板放过我们吧,我真不知道你是老板的女人啊,叔给你磕头了。” 梵音面皮发紧,说,“什么老板?” 余老六说,“温总啊,温总是咱们幕后的大老板啊,别说深洲的地下赌场,就连帝都的所有地下赌场,都是温总的,叔要是知道你是温总的女人,不,你是老板娘,叔绝对不会动你啊,音音,求你放过我们,你要是不救我们,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求你了啊。” 梵音手心一阵阵发冷,那赌场是温飒寒的?也就是说她欠的是温飒寒的钱?那个男人一直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告诉她,将她玩弄在股掌之中,梵音定了定神,只觉得自从温飒寒出现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既简单,又复杂,却凶险。 “一直指使你追债的是那个姓温的?我的合同呢?”梵音沉了声音。 余老六哀嚎道:“老板最近才回大陆的,之前一直都是皓哥打理深洲的生意,关于你的事情,我是昨天听皓哥问起,才知道你是老板的女人,合同被老板拿走了。” 看来余老六也不清楚温飒寒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欠了他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她盯住她的,是两人交易之前,还是交易之后,合同既然被温飒寒拿走,他一定想用这个东西拿捏她! “我妈呢?”梵音颤声问。 余老六慌张的说,“被老板派来的人接走了,八抬大轿的阵仗……” 不等余老六说完,梵音沉着脸快步往外走去。 门口站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很恭敬的拦住了她的去路,问道:“颂小姐要怎么处置他们?” 梵音说,“我没权力处置,交给你们温总办。” 她一边快步下楼一边飞快的拨通了温飒寒的手机。 那边响了许久才接听,他似乎在海边,有海浪清爽哗然的拍岸声,依旧是带着笑的声音,连着声音里都夹杂了海风闲闲的舒适,他说,“颂小姐倒是拎的清,现在是不是更清了?” 梵音说,“我妈呢?” 温飒寒含笑,“颂小姐自始至终欠的钱,都是我的,跟不跟我,你有选择?还不起,就肉偿,一个亿,两件事,你说的。” “我妈呢!”梵音几乎咬牙切齿的咆哮。 可是温飒寒已经挂了电话,梵音几乎可以猜想到温飒寒挂了电话后,笑的人畜无害的脸,简直能绽放出欢愉纯净的花儿来,这个男人总能轻而易举的激怒她,挑起她愤怒敏感的神经,让她失去理智。 世间怎会有这么恶劣的男人,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简直卑劣至极! 她被这个男人从头到脚的算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威逼利诱 梵音飞快的打了车,按照之前温飒寒告诉她的地址,来到温飒寒的栖息地,那是位于西湖边上的一处江景房,夜晚的时候,绿化带里璀璨的灯光将整个富人区笼罩的灯壁辉煌,恍若梦幻。 想要打听妈妈的下落,还是要当面跟他对质! 她从包里摸出钥匙,钥匙上挂着一张门禁卡,按照卡上的门牌号,一路畅通无阻的到来一栋阔气奢华的别墅前,梵音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本是要找温飒寒对峙的,可是她走进别墅大厅的时候,她忽然愣住了。 一名五十多岁的妇人穿着白色的佣人服正专注地拖着地板,耳边一缕发丝垂落,让她憔悴的面容显得更加苍白。 梵音手中的单肩包忽然掉落在地上,她不敢相信那般,颤着声音唤了声,“妈……” 妇人怔了一下,缓缓抬头。 “妈!”梵音忽然扑上前一把抱住了妇人,由于扑过去的力道太大,直直的将妇人撞的踉跄后退了两步,倒在了沙发上,梵音一边哭一边笑,“妈,真的是你。” 梵音上上下下的将妇人的脸摸了一个遍,涕泪横流的狼狈,一年多都没用摸过妈妈了,这是真的,“妈妈,真的是你啊,这不是做梦吧。” 音妈早已哭湿了脸,紧紧的抱着梵音,疼惜的摸着她的头,痛哭失声,“孩子,让你受苦了,余老六那个杀千刀的,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这熟悉而又充满母爱的声音让梵音的神情愈发的欢愉,她哭着笑说,“妈,哪里受苦,我好着呢!余老六监督我勤工俭学还债,不敢对我怎么样,大学里有吃的有住的,还有一帮要好的朋友,我好的不能再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看你好好的,我这心也放下了,妈活着一口气,都是为你吊着的。”音妈慈爱的看着她,捧着她的脸细看,无声的落泪,可怜她的女儿从小因为父母欠下的债,颠沛流离,担惊受怕,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遭的不是罪,音妈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无法言说。 母女俩抱着痛哭了好一阵子,寒暄关怀了好久,梵音擦了泪欢愉的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音妈坐起身,笑着擦去梵音的泪,说,“温先生说家里缺一个保姆,正好我在闲着,我就来了。” 梵音怔了怔,温先生?下一秒她便淡了眉眼,温飒寒。 音妈和蔼欣慰的笑说,“什么时候交了这么有能耐的男朋友?也不跟妈说一声,要不是温先生告诉我,你还想瞒着我多久?” 梵音一愣,男朋友?她迟疑了一下,问,“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音妈宽慰的笑说,“温先生替咱家还清了债务,还特意安排了人把我接来,说是你的男朋友,我不好意思接受他的好意,他就说家里缺个保姆,让我来帮忙。”说到这里,音妈笑的更满意了,擦去梵音脸上的泪痕,说,“估计怕我住的不安心,就用保姆的说辞让我心安理得的住下来,上天还是有眼的,知道我们音音是好姑娘,安排了这么有心的好男人,这下,你妈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还债?收留她妈妈?温飒寒会这么好心?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阴谋!他前期在她身上投入了多少精力,后期就会从她身上榨取多少利益! 梵音不动声色的笑说,“什么死不死的,您能活到一百岁,一千岁呢!” 音妈坐了会儿,看了眼时间,说,“我该干活了,可不能平白无故的住别人家,吃别人家的,总要做点什么报答人家,这个时间,先生该回来了。” 音妈捶着腰起身,拿着拖把继续拖地,低声说,“咱们音音就是好命,以前你还小的时候,就有算命的说咱家音音是大富大贵的命,当时我就想就咱家这种条件,哪儿能大富大贵呢,这些年你跟着我东躲西藏,沿街乞讨,遭的不是罪,受够了白眼,我心想你这辈子许是被我们毁了吧,老天啊……到底是有眼的,让你考上大学……遇到对你这么好的男人……” 音妈一边哽咽的说,一边落泪。 梵音默然许久,接过音妈手中的拖把说,“您别做这些活儿,咱不欠他的,您心安理得的在这里享福就好了。” “说什么呢你!臭丫头,那么大一笔钱,温先生愿意为了你给咱们还债,那是咱们修了几世的福分,快给我。”音妈要抢拖把。 梵音不给,说,“妈,您要是真的想做这些,图个心安,那就在我看不着的地方做,但凡我瞧得见的,就交给我来做,你坐沙发上歇着。” 说完,梵音不管不顾的挽起袖子和裤腿,换了拖鞋,开始专注地拖地。 音妈坐在沙发上欣慰的看着她,念叨着,“老天有眼啊。” 梵音面无表情的拖着地板,低声,“事在人为。”她很用心的拖过那些汉白玉地砖,温飒寒的家真特么大,地板锃亮纤尘不染,家里的家具不多,非常的简约大方,基本都是黑白两个色调,唯独被褥和床单透着忧郁的深蓝,梵音一言不发的楼上楼下的忙碌,拖了地板后,又用麻木将地板全部擦了一边,地板干净的几乎像是镜面反射了她的脸。 音妈说,“我听下午交接的佣人说,温先生很爱干净,有洁癖,家里不能有灰尘,到底是有钱人家,生活讲究。” 梵音脱了运动服外套,露出里面黑色的打底衫,十分的紧身娇俏,她将头发挽起,踩上窗台擦窗户,沉默的听着音妈絮絮叨叨的话语。 梵音手脚麻利的将整个别墅的地板、窗户、衣柜、壁灯都擦了一遍,家具不多,还算好收拾,这是想要擦的纤尘不染,太累人了。 做完了这一切,她的腰几乎都直不起来,连她这个年轻人都这样,还不说妈妈那么大年纪怎么做的来,嫁给爸爸那么多年,一天福没享过,还要替他还赌债,如今年过半百,又落得寄人篱下的给人做苦力,过的一点尊严都没有。 梵音深吸一口气,穿上运动服,下意识看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大厅一角的楼盘上,那里安装了摄像头,很明显温飒寒这么做,只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她,让她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 梵音跨上双肩包,戴上帽子,说,“妈,这段时间,你在这里安心的住,这里有吃有喝,还很安全,等我毕业了,我就来接你。” 音妈笑说,“这里的生活当然好,有你又有温先生,我做梦都没想到会过上这么好的日子,音音,你是妈的骄傲,你让妈这一生没有白活。” 梵音微微一笑说,“妈,我晚上还有晚自习,要回学校,明天再来看你。”她将胡大拿买给她的反窃听的手机交到音妈手中说,“以后打电话,用这个手机给我打,随时跟我联系。” 音妈笑着接过。 梵音压低帽檐,低着头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忽然有人开了门走了进来。 梵音低着头,看着那双不染纤尘的黑色皮鞋,剪裁别致的西裤边角,便知道是谁回来了,她说,“借过。” 温飒寒没有让道,看到梵音出现在他的家里,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身形不稳的靠在门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深蓝色的定制西服领口敞开,白色的衬衣扣子自上而下开了三颗,露出健硕性感的胸膛,领带被扯得很开,有些凌乱的挂在前襟处,这种凌乱而又矜贵的样子,着实有几分说不出的不羁邪肆。 音妈瞧见小情侣有话要说,知趣的上了楼。 温飒寒眯起眼睛,懒懒的笑,“你不谢谢我吗?” 他身上有浓重的酒气,还有淡淡的烟草香,一手按在门框上,有几分慵懒的性感。 梵音蹙了蹙鼻子,这个家伙好像喝醉了,她不动声色的说,“各取所需,何来言谢。” 温飒寒唇角的笑容更浓郁了,“再说一遍,注意你的态度。” 梵音说,“我应该给你什么态度?” “讨好我,恭维我,跪舔我,攀附我,仰望我。”温飒寒伸开双臂按在两侧的门框上,高大的背影将整个门口都堵上了,他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眯起眼睛像是俯视觊觎已久的猎物。 梵音一直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其实温飒寒挺不喜欢她戴着帽子的,这样他就看不清她的脸,他几乎是本能的伸手想要摘掉她的帽子,可是梵音忽然闪躲了一下。 于是温飒寒大手便顺势捏起了她的下颚,强势的将她拉进了怀里,抬起了她的脸,将她的所有表情暴露在白织灯下。 梵音不知何时红了眼圈,却倔强的不肯落泪,她的唇角有克制的颤抖,不肯跟他对视,抿唇颤声,“希望你善待我妈妈,你说的,我都会照做。”说完,她挣脱他的手,侧身匆匆离开。 温飒寒原本是笑着的,可是骤然看见梵音那副悲悯的模样,微微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梵音已经离开了。 梵音说到做到,第二天一下课,她就按照短讯息里的坐标,找到了顾名城的行踪地,不过并没有纠缠,很巧妙的制造了惊鸿一瞥的偶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你跟踪我 半个月的时间,连续制造了七八次的擦身而过,估摸着顾名城已经注意到她了,梵音觉得感情铺垫做的差不多了,没那么突兀的时候,决定正面跟他交涉。 到达湾仔码头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四点了,顾名城今晚有个生意要谈,具体地点是观光游轮。 阔朗无际的海面上,观光游轮缓慢穿梭,五六点的时候,海边的天幕就变得格外的诡异,或青或蓝或红白相间的,辽阔豁达的漫天舒卷,梵音站在海岸边,看着二号游轮,顾名城应该就在那上面。 今日无非是爱的纠缠。 她今日穿了件波西米亚长裙,适合海边穿,素颜干净清丽,披着漆黑的长发,上了游轮后,靠在进出口的阶梯边上,看着大海。 天幕降下来以后,海上的观光游轮次第点亮,像是一支烛光点燃了海面,没多久整片海湾都燃烧起蓬勃的光辉,连天空都沦陷成了斑斓的色彩,梵音靠在栏杆上低头看着手机,顾名城离开的时候,一定会走这条通道,因为另外两条通道今日检修。 她不想影响他的生意,也不想做的太刻意,像现在这样淡淡的刻意,还是很好的,给他留有空间,不至于太惹人厌。 网络上又一次被温飒寒轰炸,这次是三十秒的短视频,像是被人偷拍,视频里围着众多一线男女明星,像是在开趴,温飒寒靠在游轮甲板上晒日光浴,健硕有型的身材被阳光晒成了健康的麦色,八块腹肌显得分外性感,他戴着墨镜,微微侧着脸,俊美绝伦的容颜堪比一线小鲜肉,鼻梁高挺,薄唇殷红,侧颜杀瞬间沦陷了网络上一大片的纯情少女。 然而他目光看去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个扎着丸子头的漂亮女人,正跟另一个女人有说有笑,同行的,还有很多男男女女,也有几个一线女明星。 梵音皱了皱眉,嘉颖,为什么她又出现在温飒寒的绯闻里,如果她不愿意,一定不会跟温飒寒有瓜葛,既然她频频接受温飒寒的邀约,就说明这两人私底下关系匪浅,或许很早以前就相识了,虽然梵音曾经从未听沈嘉颖提起过。 如果没有温飒寒授意,谁敢爆他的绯闻,这家伙,真是说一不二,刚刚回国,就这么高调的玩明星,搞嫩模,把网红,利用一线女明星的曝光率,和顶级富豪的光环轮番轰炸娱乐圈,迅速在全国蹿红,成为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的标杆式的高富帅。 与顾名城的低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飒寒是特别高调的人,玩的特别花,出手特阔绰,有特别多的女人,一回到帝都就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不是今天给哪个嫩模赠了一套别墅,就是明天给哪个网红赠了一辆豪车,又或者给了哪个一线女明星广告影视资源,不仅根系涉黑,中期洗白,现在进军娱乐界,成为国内新晋的投资大鳄。 他越是这么高调,梵音越觉得顾名城这种不动声色,洁身自好的男人,是多么弥足珍贵。 海风将她的长发吹的猎猎翻飞,梵音正看的出神,忽然察觉一道视线从左手边传来,她正要转脸去看,谁知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忽然覆盖了她,挡住了她的视线,有三五个男人聚了过来,其中一个混子不由分说的捏住了她的脸,嘿嘿一笑说,“就是她!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嫩模,给人当小三儿的那个!” “听说是个万人骑啊,咱们哥几个是不是也能玩玩啊。” “吆,眼神够凶狠,够他妈味儿!哈哈哈哈!” “……” 几个男人伸手就摸了上来,梵音用力挣脱其中一个黑瘦男人的手,面无表情的想要离开,被又被人拦下,有人抓了一把她的胸脯,梵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说,“公共场合,你们这么无法无天,就不怕我报警吗?” 闻言几个大男人大笑了起来,其中一个人竖起大拇指,往身后指了指,“看见没,这兄弟的老子是市局的,你倒是报警啊,哈哈哈,婊子就是婊子,跟我们装什么纯情。” 有人扔了一把钱砸在梵音的脸上,笑说,“走,跟哥几个去包厢里爽爽。” 梵音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逃,却被人一把揪住了头发拖行在地上,梵音怒极之下,抬起脚用力踹在那男人的两腿之间。 她穿的高跟鞋,这一脚蹬过去,几乎将男人给蹬报废了,痛吼一声,吸引了众多甲板上的游客聚了过来,男人痛骂道:“给我打!臭婊子!敬酒不吃!” 梵音还没站稳,就被人一个耳光甩了过来,接着,雨点般的拳头和脚力砸了过来,她下意识蜷缩起身子,本能的护住了胸口和柔软的肚子。 正在这时,有人自甲板另一头走了过来,与那名施暴的男子交谈,似乎谈判失败,激烈的打斗声传来。 梵音战战兢兢的抬头去看,便看见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三五下便将那几个流氓给打的倒地不起,连连呻吟,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很快安保人员赶了过来。 西装革履的男人向梵音走过来,说,“小姐,有没有事?” 是一张陌生的脸,但是又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起来,他是顾名城的贴身保镖,一年前见过。 “小姐?”保镖礼貌性的提示。 梵音摇了摇头,“我没事。”她下意识转脸看向左手边,那里已经没人了,刚刚总觉得有人站在那里,是不是顾名城? 她坐在甲板出口处,卖惨似得抱着腿不肯离去。 直等到晚十点钟,顾名城从一间包厢里走了出来,他今日像是出席比较正式的场合,西装革履,没有戴帽子,俊朗如神祗般的容颜冷若冰霜,矜贵的让人不忍直视,四名保镖两前两后的跟着他,将顾名城护在中央,人工隔绝。 瞧着阵仗,说明客户不是什么善茬,或者是十分不得了的人物,毕竟顾名城平时是不喜欢保镖贴身跟随的。 顾名城一边扣着西服的扣子,低眉,径直走过梵音身边,下了楼梯。 梵音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保镖伸出胳膊拦住了她。 梵音情急之下,伸手一把抓住了顾名城西服的袖口,“我想跟你谈谈,关于嘉颖的事情。” 果然提到沈嘉颖,顾名城怔了一下,止了疾行的步子,冷冷看向她。 保镖察言观色,懂事的放行。 梵音急忙跟上去,说,“换个地方谈。” 顾名城没有多说什么,一切跟沈嘉颖有关的事情他都不会多说什么,因为他只想听。 他带了梵音去塞纳河咖啡厅,这边是沈嘉颖最喜欢的地方,顾名城念旧,诸如他总是喜欢吃一样的甜点,一样的菜品,留恋同一间咖啡厅,若非是用同一个牌子的物品太久,偶尔想要换个口味儿,那便又会将那个口味儿保留很久。 念旧念到他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了。 梵音的脸有些浮肿,唇角和身上多处挂了彩,尤其是胳膊肘,直淌血,她拿了卫生纸仓促的擦了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异常,降低了存在感。 两人在临窗的位子坐下,这里靠近护城河,视野广阔,顾名城每次喜欢坐在这里。 梵音将头发往前拢了拢,想要遮住火辣辣的小脸。 顾名城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问服务生要了冰敷来。 他也不问梵音,似乎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喝什么,随口点了单,随后便不再说话了,微微侧着脸,看向橱窗外的万家盛景,摇曳的霓虹灯火点缀在他漆黑的眸子里。 梵音知道,他又在思念沈嘉颖了,以前嘉颖在的时候,从不会让顾名城有这么寂寥的时刻,嘉颖总是那么快乐,会把快乐带给每一人。 有时候,梵音真的怀疑自己跟顾名城是不是同一种人,因为她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顾名城的喜怒悲欢,他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可是梵音就是能精准的抓住他的心情,了解到他的想法,甚至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你跟踪我。”顾名城忽然笃定开口,转脸看向梵音。 毕竟这些日子,梵音总是会出现在跟他同一个场合,有时候会出现在同一条街道,看似互不相干的偶遇,但是这样的偶遇多了,就值得怀疑,尤其是今晚她踏出了那一步,就说明她还在纠缠。 梵音拿着小银勺在花茶里加了一颗冰糖,又加了一颗,没有说话,她在想措辞,没有遇到温飒寒之前,她计划短期内死缠烂打的纠缠顾名城,如果他不给她钱,那么她就以爱的名义阴魂不散的缠着他,变相的威胁,让他和嘉颖的误会有增无减,到时候顾名城受不了她了,一定会拿钱摆平她,隔三差五的敲他一笔,拿去安抚余老六,为自己找靠台的计划争取时间。 这个计划是相当不要脸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你们都对 但是温飒寒出现以后,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余老六被搞定,温飒寒出于私人目的,让她接近顾名城,长期留在顾名城身边。 既然要达成长期目的,她便要从长计议。 梵音低眉想了许久,奶白色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一侧的小脸肿的很高,唇角的淤青未消,好在长长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旁人的视线。 自打她和顾名城坐下,咖啡厅内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就没有消停过,毕竟顾名城很少不戴帽子出现在公共场合,这张脸着实精致立体,像是完美无瑕的雕塑,俊朗的无可挑剔,这么帅的男人,西装革履,踏进公共场合的那一刻,注定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像是韩剧的男主,姑娘们少女心都爆棚了。 梵音想了很久,缓缓将手中的一千万支票放置桌子上,慢慢推至顾名城的面前,“还给你。” 顾名城淡淡看着,“你什么意思。” 梵音说,“我爱你,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所以钱还给你。” 顾名城没说话,精致的俊脸在昏暗的灯光笼罩下,显得扑朔迷离的朦胧。 梵音看着他说,“我想通了,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孩子我会打掉的,我会帮你把嘉颖争取回来。” 顾名城坐的很端正,笔挺的西装让他显得尊贵而又美好,只是这样淡定的坐着,不由自主的便成为这间咖啡厅万众瞩目的焦点,他微微侧着脸看向橱窗外万千璀璨的世界,似乎不喜欢被路人拿着手机偷拍,这让他很不愉快,闻言,他淡淡挑了一下眉梢,看向梵音,“这么帮我,你图什么?” 梵音说,“图你能够幸福,想看到你快乐,只有嘉颖才能让你快乐不是么,所以,只要让我能留在你身边,我愿意为你牺牲自己,也不会干涉你和嘉颖的感情,嗯……我今年大四了,你缺不缺秘书?助理什么的,只要能留在你身边的,给我某个职,我就帮你,孩子也拿掉。” 顾名城许久没说话,他喝了口茶,沉思许久,“你真的爱我?” 梵音怔了一下,急忙说,“真爱。” 顾名城笑,“那我不能把你留在身边。” 他很少笑,只有面对沈嘉颖的时候才会笑的那么温柔好看,像是绽放的玫瑰花,格外的舒暖,梵音很快的改口,“不爱。” 顾名城淡淡看着她,“也不能。” 梵音又重复,“我会帮你把嘉颖争取回来的!” 顾名城勾了唇角,“怎么帮?” 梵音说,“我跟嘉颖是闺蜜,我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你,她爱你胜过爱自己,嗯……你只管去追嘉颖,告诉她,是我算计了你,是我在你的酒水里下了药,爬上你的床,怀上你的孩子,一切都是我算计你的,然后你告诉她,是我对你死缠烂打,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到时候嘉颖来找我的时候,我承认就好。” 她一脸天真的望着他,“这不就可以了么,到时候嘉颖肯定怪的是我,你们就会和好如初了。” 服务生拿了冷敷来,在顾名城的授意下,服务生将冷敷递给梵音,“小姐,您的脸有些肿,冷敷一下消肿的。” 梵音怔了一下,接过冷敷按在脸上。 服务生又拿了纸巾递给她,“小姐,您的唇角还有血。” 梵音接过纸巾擦了擦唇角,嘴唇似乎破了皮,她蹙了蹙眉,从包里翻出了一小瓶软膏飞快的对照着落地窗反射的镜面涂了一下,她从小到大独立惯了,很会照顾自己,晓得顾名城的情绪有所松动,似乎给了她谈判的机会,但是梵音知道,无论顾名城用什么办法,沈嘉颍短期内都不会原谅他。 于是她在顾名城面前很快的完成了仪容仪表的整理,天真诚恳的看向顾名城,等待他的回应。 “真是这样么。”顾名城唇角有很淡的笑意。 梵音摇头,“当然不是了,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只是希望用这种方法帮你正身。” 顾名城的脸色有些冷。 梵音急忙改口说,“不提了,我不提了,我只是想谋个差使,顾名城,咱们也是好几年的朋友了,如今我被你顶上了风口浪尖,这些谣言对你没有影响,但是我快被这些谣言逼的走投无路了,网上闹的很么凶,哪个用人单位敢聘用我呢,你就给我条活路呗。” 顾名城往后靠在了沙发上,整个人没入了昏暗壁灯的阴影里,避开了路人闪光灯的照耀,“离我远点,什么事都不会再有。” 梵音定定的看着他,猜他在说强吻他纠缠他的那件事,那张经典的照片盛传微博…… 果然顾名城这人,不威胁他,就达不成目的。 “怪我了?如果没有你酒后乱xing的行为,媒体怎么会隔三差五的骚扰我,你不是封锁消息口了么,为什么还闹的这么沸沸扬扬,我的生活节奏都被打乱了。”梵音再一次把话题扯回了那一夜。 顾名城没有说话,精致绝伦的脸上表情很冷淡,他大概被那些偷拍的小姑娘给惹烦了,抬手示意服务生过来,低声在服务生耳边说了几句话,于是服务生找来经理,对那些远远驻足围观偷拍的路人进行清理。 “有人炒作。”顾名城淡淡说了一句。 梵音下意识试探他,探探他究竟了解到了什么程度,“是谁要这么害我?连媒体都卖对方的面子,不顾及你的控谣。” 顾名城喝了口茶,“是针对我,与你无关。” “你知道是谁吗?” “嗯。” 梵音凝神,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既然顾名城知道是温飒寒干的,那他为什么没有出手阻止呢,任由她和他的绯闻声嚣尘上,思虑间,心头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顾名城之所以一直不动声色,没有对他的花边新闻进行处理,原因只有一个…… 沈嘉颖和温飒寒走到了一起。 这对顾名城是一种强烈的刺激和伤害,他和沈嘉颖的性格都很骄傲,越是相爱,越是容易互相伤害,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向沈嘉颖解释清楚那些桃色误会,沈嘉颖无法原谅他,转而和温飒寒打的火热,故意中伤报复顾名城,这种情况下,顾名城跟谁闹绯闻都没什么关系,他已经不在乎了,甚至刻意放任那些花边新闻泛滥,刻意顺应了与梵音的绯闻,算是相爱之人的还击。 相爱的人,总是容易这么互相伤害。 梵音不是太明白,或许是因为她从没有爱上过谁,所以不懂。 所以,顾名城也利用了她还击。 有甜品接二连三的端了上来,都是梵音喜欢吃的,尤其是抹茶味儿的提拉米苏,是她的最爱,顾名城每次都会记得,点单的餐品,都是沈嘉颖和她最喜欢的。 梵音咬了一口抹茶提拉米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含糊不清的低声说,“我做错什么了,不就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吗?被人欺负了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一句牢骚都不能发,到头来说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是错,还被人利用,被人说自作自受,合着你们都是对的,就我一个人错了。” 她抿唇,“说到底你只是不爱我罢了,你如果爱我,我做什么,都会是对的。”眼泪掉的愈发汹涌了。 顾名城淡淡看着她,迟疑了一下,拿了纸巾递给她,“颂梵音,说这些话的时候,多想想嘉嘉,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这样对么?” 梵音接过纸巾,抬眼看他,“那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对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他们订婚了 顾名城怔了一下,脸色有些白,沉默许久,他说,“对不起,把你卷了进来。” 梵音不言语,只沉默的掉泪。 顾名城很久都没有再说话,眼底蕴含温凉的深色,良久,他字斟句酌,“今日赴你邀约,主要是想跟你心平气和的谈谈,给你一个交代,总这么纠缠下去,于你于我都没有任何好处。就像你说的,我们曾经是朋友,你替我和嘉嘉做了很多事,我铭记于心。我犯了错,不应该让你承担,是我欠了你。但是颂梵音,很抱歉我没办法对你负责,这一千万,是我对你的补偿,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再见你,抱歉。” 他起身离开。 梵音咬着筷子,含泪怔怔的望着顾名城。 直等到顾名城背影消失楼梯拐角处,梵音脸上天真痴缠的表情才渐渐淡了下去,浮现了原本漠然的脸,顾名城这个万年冰山木头人,不纠缠是不行的,无论哪种方法都尝试过了,都不起作用,只能死缠烂打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从长计议,就不能把他逼的太紧,顾名城如果这么好对付,就不是顾名城了,算了,先吃东西吧。 她将那一千万收了起来,兀自扬唇,又拿过萨芭雍默默吃了起来。 顾名城总是这么善良,总会把过错归咎在自己身上,在他和沈嘉颖恋爱过程中,就能看出这一点,道歉的永远是他。 梵音三言两语的勾起了他的愧疚心,让他的良心又一次受到了谴责,甚至再次向她道歉,商场如战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生意的,可是梵音又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跟她很像了,对于没什么人情来往的外人,总能狠下心来,势均力敌的谈判,甚至能下狠手将死对方。 但是对那些有恩于自己的人,总是心怀感恩,基本欠不得人情,只要欠下了,总是心怀愧疚。 所以,顾名城才会关心她脸上的伤口,让服务生拿冷敷来,她之前所有的苦肉计,看似没用,其实顾名城是在意的,毕竟三年来两人之间默契的友情是存在的,顾名城是真的把她当朋友……所以从未怀疑过她。 过去的那三年,梵音给顾名城的一面,永远是天真烂漫的一面,干净的充满书香气,小家碧玉的本分规矩,所以梵音不管做什么,顾名城都不会往城府算计上去想。 对梵音来说,顾名城是天堂,温飒寒是地狱。 她给天堂天使的面孔,给地狱恶魔的脸。 从招摇过市的开豪车接送沈嘉颖,到两人现身私趴,再到双子大厦下拥吻,这是追求女人的一个过程,一层层的深入,梵音相信温飒寒不会就此收手,这只是开始,温飒寒一定会给这出戏一个结局。 果然,半个月后,传来温飒寒和沈嘉颖订婚的消息。 梵音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像是一个旁观者,冷冷看着那么低调的顾名城却于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高调闯入了温飒寒和沈嘉颖盛世订婚晚宴的现场,毫不吝啬的将他那张完美的脸暴露在公众眼前。 那一天,梵音站在亚历山七星级大酒店顶层,冷冷看着一楼下混乱的局面,看着顾名城不顾世人的眼光径直走向了大厅中央,他西装革履,俊朗如神祗,不顾一切的拉住了沈嘉颖的手腕,要带她走。 梵音还看见了,温飒寒牵住了沈嘉颖的另一只手腕,挑衅十足的盯着顾名城。 梵音瞧着这两个年级轻轻的顶级豪富,为了争抢一个女人的盛大对峙场面,莫名其妙兴奋的想要吹口哨,想要知道谁能带走嘉颖,这场角逐,谁能笑到最后。 她确实没有忍住,在全场静悄悄的时候,吹了声刺耳的口哨,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逼他就犯 于是顾名城和温飒寒同时犀利的看向楼上,都看到了梵音那张没有来得及收起表情的兴奋脸。 大概这两个男人在这种庄重的时刻都不想看到梵音那张煞风景的脸,于是两个男人同时恨恼的收回目光,梵音便晓得,自己差点暴露了本性,急忙缩回栏杆后,后悔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嘉颖似乎对顾名城的所作所为失望透顶,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挺直了天鹅般美丽的颈项,掷地有声的说,“我沈嘉颖,这辈子自始至终只爱过一个人,那就是温飒寒。”她凑近顾名城,低声说了几句耳语。 顾名城脸色瞬间苍白下去,骤然绷紧了倨傲的下颚。 梵音眯着眼睛远远的解读着沈嘉颖的唇语,那应该是在说,“你,顾名城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这几年我只是跟你玩玩而已,当初若不是你,我早跟飒寒走到了一起。” 梵音几乎猜到了沈嘉颖此刻的心思,顾名城怎么伤害她的,她便要怎么伤害回去,毕竟这么些年,梵音亲眼见证了他们的相爱模式,道歉让步痛苦的永远是顾名城,嘉颖会从顾名城的痛苦中,获得他爱她的证据,对于沈嘉颖来说,顾名城越痛苦,沈嘉颖便认为顾名城越爱她,她会满足和开心。 所以她总会折腾他,而顾名城每次都像个冤大头一样中招,沈嘉颖一生气,顾名城便会连夜乘飞机从国外赶回来看她,不分昼夜,时间久了,顾名城便决定回国定居。 这样折腾顾名城,会让沈嘉颖分外有优越感和安全感,因为这证明顾名城是爱她的。 此时此刻,她耍的把戏,还是这样,利用温飒寒,来伤害顾名城,报复顾名城对她的背叛。 沈嘉颖总像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既能温暖他人,又能烁伤别人,甚至惨烈的同归于尽,特别的烈,特别的辛辣。 梵音缓步下了楼,如今沈嘉颖跟温飒寒订婚,那么算是正式宣布了顾名城恢复单身,温飒寒替她清理了路障,梵音可以放开了手脚大干一场。 这场由温飒寒布下的局,她好像看到了结局,如果一切都不会在未来失控的话。 顾名城盛怒刺痛之下,决绝的转身离开,梵音抬手压低帽檐,盯紧了他,跟上。 顾名城的自尊和骄傲似乎被深深的刺伤,出了酒店就沿着人行道兀自的大步离开。 梵音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一直跟着他回到了金港湖湾的高端公寓,甚至在他开门的时候,她还想跟进房间,最后顾名城猛的回头,冷冷望着她,“你做什么?” 梵音定定地看着他,从他微眯的眸子里看到了深切的痛楚,依她对顾名城的了解,他现在一定难受极了,不然他的脸色不会这么苍白。 梵音说,“嗯……虽然你说不让我纠缠你,天各一方再不相见,但我忍不住……所以……” 不等她说完,顾名城已经“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梵音怔了一下,半晌勾了勾唇角,她喜欢顾名城这么冷淡的反应,很可爱,估计这个痴情的家伙一夜无眠了。 她抱着肩膀坐在顾名城家门外,歪着门口睡了一夜。 第二天顾名城开门出来的时候,一抬脚差点踩在了梵音东倒西歪的脑袋上,他皱了皱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梵音正靠在门口睡的点头如捣蒜,乍然听闻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梵音猛地一颤,胡乱的擦了擦口水,站起身,“好吧,我承认我是关心你,看你被人甩了,所以想要……” 又不等她说完,顾名城再一次甩上了门,将她关在了门外。 没多久,保镖和助理赶了过来,将梵音从门口拖走,拖的远远儿的,远的几乎看不到那栋高端公寓了。 顾名城方才神色淡漠的出了门,去双子大厦办公。 靠!梵音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果然对付顾名城,还是要用威胁的手段。她回宿舍换了身衣服,混进了下班的人潮中,想要混进总裁办公室去找顾名城,谁知刚走进大厅,就被门口的保安给发现了,不由分说的将她丢了出去。 顾名城似乎下定了决心跟她划清界限,甚是对整栋大楼的员工都灌输了捕捉梵音的思想,禁止她踏进双子大厦。 就算收到了关于顾名城的行踪地址,梵音连偶遇都制造不了,因为那个向来低调从不喜欢带保镖的顾名城,终于开始寸步不离的带保镖,每次梵音出现,还没走进顾名城的视线,就被保镖给清理现场了。 这样下去,她根本接触不到顾名城! 自从咖啡厅那晚之后,顾名城便这么绝情的再不给她留任何偶遇的机会了。 持续了一个星期的作战失败后,梵音终于忍无可忍,她在双子大厦外蹲守了一整天,终于等到顾名城从大厦内走出来,两名保镖早早的跑过来想把梵音清理走,梵音在顾名城冷着眉眼擦肩而过的刹那,急道;“顾名城,我爱你,我知道你不会接受我,让我留在你身边谋个职位不可以吗,我不会破坏你和嘉颖的感情,不会影响你的生活,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工作,因为你的原因,现在用人单位都不肯聘用我。” 顾名城的脚步一刻都没有停留。 梵音情急之下,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告诉别人你强奸我,孩子我还没拿掉呢!这是最新的产检单子!” 果然顾名城猛的止了步子,恼怒的看向她。 梵音便向着从大楼内走出来的员工喊着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盛世集团总裁顾名城强……” 不等她说完,保镖忽然捂住了她的嘴。 梵音瞪着眼睛看顾名城,眼见他又要离开了,梵音用力咬了一口保镖的手,从他手里挣脱,大喊道:“顾名城,你能堵得了一时,你堵得了一世吗?我只是大四没地方实习,想到你的公司给你做个小助理什么的,增加一下自己的阅历都不可以吗?你如果不能堵住我一世的嘴,那我每天都来双子大厦下拿着喇叭喊你强奸我的事情!”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的,恰巧引来了几名路过员工的诧异的目光。 顾名城的冰块脸寒气迫人,掺杂着一丝难堪的怒意,他充耳不闻,大步流星的往路边的路虎车走去。 梵音晓得他的底线在哪里,也晓得他惜字如金的,不就是想跟她划清界限,不准她提这件事吗?不提的话,怎么威胁他?顾名城这家伙,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梵音见他不受威胁,紧接着大喊了句,“让我留在你身边这么难吗?只是个小文员也可以啊,咱们至少是三年的好朋友,友情比天高,比海深啊,作为朋友,如果你不顾及咱们的友情,连这种要求都不能答应我,甚至连双子大厦都不让我靠近,那我也不念及旧情了,我只能选择报警了,顾名城,你听好了!我那天的内裤都还留着呢,这可是证据,上面有你的精……” “颂梵音!”顾名城忽然寒气逼人的怒喝一声,猛地回头,双目如炬的盯住她,阻止了她后面的话。 梵音怔了一下,赶紧闭上了嘴。 顾名城说,“你就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吗?是不是我这些年看错了你?还是你本性如此?” 梵音说,“我只是爱你啊,爱会让人疯狂的失去理智的。” 顾名城既怒又觉得羞耻,厌恶酝酿在眼底,可是又觉得无话可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梵音说完了,他铁青了面容,闷声闷气许久,沉怒的咬牙,“明天来报到。” 说完,带着怒意的大步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母女温情 梵音瞅着他走远了,才美滋滋的扬唇,就说顾名城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卑微的求他,卖惨的讨好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悲情戏码都用过了,一点用处都没有,这家伙软硬不吃,只能用邪魔歪道的法子了! 不威胁,他怎么就犯! 这几年,她可摸的透透的。 挑来挑去,反复琢磨,还是觉得继续耍不要脸,才是对付冰山男人的唯一办法。 梵音特有成就感的回了趟宿舍收拾行李。 婷婷正躺在上铺抱着电脑追综艺,明明是三个要好的朋友,可是沈嘉颖和颂梵音无论做什么事都将她排除在外,这次又不例外。 如今嘉颖跟那么有身份的男人订了婚,说明已经对顾名城死了心,话又说回来,顾名城能跟颂梵音那种心机婊搞到一起,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真是看错他们了!尤其是颂梵音,装作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样混迹在沈嘉颖身边,看起来与世无争的模样,如今却神不知鬼不觉连沈嘉颖男人的孩子都怀上了,啧啧啧,真是防火防盗防闺蜜,渣男配婊子,配的一脸! 婷婷瞧见梵音回来收拾行李,她特别用力的将水杯从床上的简易写字桌上摔了下去,重重砸在了梵音的脚边。 梵音看向她。 婷婷假意不小心碰掉的样子,笑说,“啊,不小心撞掉了,没看到大明星回来了,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那水杯是婷婷19岁生日的时候,梵音买给她的,买了两个,沈嘉颖一个,婷婷一个,婷婷见沈嘉颖当宝贝一样用着,她便也一直用着,此刻那破裂的杯子像是三人无形裂隙初现的感情,婷婷说,“要搬出去了吗?搬去顾名城那里?” 梵音没说话,沉默的收拾行李。 婷婷趴在床头,笑说,“颂梵音,你别装什么受害者,我看明白了,你就是跟顾名城搞到一起去了,为了让嘉颖自动退出,你们才演了那么一出郎无意妾无情的苦情戏,看起来好像你俩都身不由己的样子,恐怕背地里早在一起了吧,顾名城才回国定居几个月,你就怀了他的孩子?你们把嘉颖当猴儿耍吗?” 梵音收拾完行李,走到门口的时候。 婷婷说,“站住。” 梵音止了步子。 婷婷说,“你骗得了嘉颖,是因为嘉颖沉浸在巨大的感情创伤里,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了顾名城的背叛上,没有留心到你的所作所为,我可看的清清的,你在纠缠顾名城!利用孩子逼宫!小三上位!你如果真把嘉颖当朋友,你就应该悄无声息的把孩子打掉,将那晚的事情跟嘉颖解释清楚,然后干干净净的离开!而不是越描越黑,还总跟顾名城牵扯不清!闹的网上沸沸扬扬,你就是故意想嫁进豪门!算计嘉颖!我劝你还是省省那颗黑透了的心吧!顾名城就算接受你!他的家族也不会接受你!我等着看你一败涂地被人抛弃的惨样!” 梵音戴上帽子,低头离开。 婷婷被梵音冷静的样子激怒了,抓起桌子上的闹钟扔了出来,重重砸在了梵音的背上,吼道:“颂梵音,嘉颖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如果没有她,你的大学生活会有这么滋润吗?你家里什么条件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奉劝你适可而止!你算计嘉颖这件事我已经提醒嘉颖了!你和顾名城不会有好下场的!” 梵音径直离开,她在双子大厦不远处的小区里租了间公寓,如今她也算混的人不人鬼不鬼,胡大拿不理她了,嘉颖不理她了,婷婷与她划清了界限,就连顾名城也厌弃她,她的所作所为让所有人不耻,这算不算极其失败的人生。 这间公寓不大,四十平米的蜗居复式楼,一楼是厨房和一张沙发大小的客厅,二楼是张床和简易的花式书橱,租金不便宜,一个月两千多,家具齐全,拎包入住。 梵音安顿下来以后,照例给音妈打了一通电话,询问温飒寒在不在,音妈说不在,于是梵音换了身运动装,戴上黑色的帽子,挎着单肩包就去了,温飒寒说每个星期要去他的住处两次,梵音为了不留下话柄,每周都会去两次。 只是每次去之前,都会询问妈妈,温飒寒在不在,听妈妈说他并不经常来这里,只是偶尔会过来一次,梵音这才稍稍去的频率多了起来,基本会错过与温飒寒碰面的时间,他这段时间忙于追逐沈嘉颖,好像已经将梵音抛诸脑后。 像温飒寒这种男人,在帝都少说也有两三个落脚地了,西湖边上那间别墅,估计只是他住处之一,天晓得他在别的地方还有没有金屋藏娇,眼下,他又跟沈嘉颖订婚了,一言一行都要收敛。 梵音去商场给妈妈买了几件入秋的衣服,又买了许多的护肤品,来到西湖别墅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音妈正在院子里给花洒水,看见梵音回来了,赶紧放下喷洒,将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高兴的合不拢嘴,说,“学校的课有那么紧吗?光晓得每天给我打电话,也不经常回来看看我,温先生也忙的脚不落地,想见见你们都难。” 梵音微笑,拉着妈妈进了别墅,说,“我今年大四了呢,要忙着投简历应聘,不找工作以后怎么养活你啊,妈,我今儿来就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的宝贝女儿找到工作了!” 音妈欣慰的笑说,“我就知道我们音儿能耐,肯定大公司都抢着要。”她看着梵音放在茶几上的包裹,微嗔的捏了捏梵音的脸,“来就来,怎么每次来都买这么多东西,挣钱不容易,要学会攒钱,攒一点是一点,不要忘了以前的苦日子。” 每次来这里,音妈都这么提醒她,梵音也不犟嘴,笑着说,“我给我亲爱的妈妈买衣服,怎么能说乱花钱呢,你宝贝女儿这么努力学习找工作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您老人家过上好日子呀!” 音妈被梵音那张嘴逗的直笑,一边把东西收拾起来往楼上拿,一边说,“温先生不喜欢东西乱丢乱放,你每次来记得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这种坏习惯要改改,你看看温先生,同一个物件你现在看它在那里,你十年半载再看,它还在那里,温先生特别讲究。” 梵音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温飒寒讲究?私生活那么混乱的男人会是个讲究人?打死她都不相信。 梵音特别的粘妈妈,脚跟脚的跟在妈妈身后,她喜欢听妈妈唠叨,喜欢她絮絮叨叨的教育她,喜欢看她忙上忙下的告诉她注意事项,这种感觉像是被甜甜的棉花糖塞满了胸腔,真不赖。 音妈走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那里是她的房间,她把梵音买给她的东西安置好后,说,“还有,你就不要给我买衣服和用品了,温先生隔三差五的都会安排人送回来好多东西给我,我用都用不完。” 说着,音妈拉开了一个梳妆台下的一个抽屉,说,“你看看,这都是温先生买给我的,你们这些年轻人,花起钱来都不把钱当钱,我一个老太婆子了,哪儿能用得上这么多东西呢,衣服也买了两柜子了,他也不经常回来,你也来的少,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 梵音怔了一下。 音妈又气又抱怨的笑,从一个鎏金盒子里拿出一条钻石项链说,“你看看,温先生还送了我这东西,让小奥送来的,这东西我哪儿带得了,说不要的,小奥说我要是不收,他没法回去交代,我只好收了,留着以后等你出嫁了给你带。” 梵音看着鎏金黑盒里的钻石项链,那么大颗闪耀的双项链子,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起码值七位数的价值,她知道温飒寒出手阔绰,以前经常能从花边新闻里看到他为了名媛豪掷千万的轰动,甚至网上流传他曾经为了一个新加坡百亿豪门的名媛斥三亿巨资打造一个空中花园什么的。 能做出这种荒唐行为的男人,连家里一个佣人都会送这么名贵的东西吗?出手阔绰,做事周全,难怪他这么迅速的在帝都首京站稳了脚跟,还声势浩大的席卷了资本投资圈。 梵音冷了眼,将那盒子盖上,说,“妈,下次他来的时候,把这东西还给他,还有他买给你的东西都还给他,咱们家不欠他的,也不受他的恩惠。” “你怎么还是这么倔脾气,跟你爸一个样,温先生替咱们家还清了债务,就是我们的恩人,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妈妈不该受,改天会找机会跟先生说,但是不许你这么不懂知恩图报,妈妈教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都忘到哪里去了。” 梵音欲言又止,不服气的小声嘟囔道:“什么还清了债务,明明就是他放的债,良心坏完了,还利用你威胁我去害别人,您还感谢他个什么劲儿啊,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什么?你这孩子在嘀咕啥?是不是又在说温先生坏话?妈告诉你,这年头,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音儿,你要懂得珍惜,要知恩图报,要对温先生好点,可不能仗着人家喜欢你,就无理取闹,听到没?” 梵音双手插在运动裤里,百无聊赖的靠在门口,“是是是,我会报答他的。”她转目看了一圈,说,“妈,这间别墅里装了多少摄像头,我瞧着有五六个了,你留心过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正式入职 音妈从楼下去了厨房,说,“加上院子和外道,十二个,温先生心细,怕余老六报复咱们,所以装了摄像头,装的位置小奥还特意告诉我了,让我没事的时候检查检查线路什么的,每次我出去买菜和日用品,小奥还会跟我一起,小伙子可热心了。” 总是小奥小奥的,梵音皱了皱眉,“小奥是谁?” 音妈欣慰的笑说,“温先生给我请的帮手,说是专门负责保护我的,怕余老六使坏,温先生对咱们的好,真是没得说。” 梵音眼神更冷了,这么官方的说辞,也就骗骗她妈妈这样善良的家庭主妇,明明就是监视,还特意告诉她监控摄像头的位置,这不明摆着变相的威胁吗,让梵音知道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温飒寒的掌控中。 当年余老六逼迫她做小姐的事情,余老六也是瞒着音妈的,怕音妈想不开,少了这张牌就没办法控制梵音,所以余老六对音妈的说辞就是梵音在外面勤工俭学还债,当然也是梵音的意思。 所以音妈也算是一直活在善意的谎言中,以为女儿天生命好,遇到贵人。 音妈从厨房的冰箱里拿了菜出来说,“晚上在这里吃饭不?” 梵音摇头,“不了。” 她可不想遇见温飒寒,本来这房子就是温飒寒的,她每次来都战战兢兢,如果当着妈妈的面遇见了,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她还没有做好跟他逢场作戏的准备。 音妈从冰箱里拿出一条鱼,又拿出一块鲜牛肉,说,“看看,这么好的食材都是我为你们准备的,你说说,自从我从深洲过来,你哪次留在这里陪我吃顿饭了,温先生也不怎么回来,这么大的房子,就我一个人,想伺候你们都不给我机会,妈妈老了,不求你们能天天守在我身边,你们忙我知道,但是陪妈妈吃顿饭的时间,总有吧?” 梵音犹豫了一下,不是她不想陪,她恨不得天天粘在妈妈身边,关键是这房子是温飒寒的,要是被顾名城知道她经常出入这里,被查出来了,又该怎么想她,那不就前功尽弃了么?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温飒寒到时候又会怎么处置她?会不会像余老六一样将她丢进夜总会做连妓(最底层的小姐)压榨还债? 她可不认为温飒寒会善待一颗没有用的棋子,亦不会天真的以为那个从不缺女人的男人会真的想包养她,让她做情妇。 妖姐说做情妇最首要的本事是床上技巧好,可是梵音偏偏这方面缺乏经验,若说她长得好,那娱乐圈和模特圈里美女多了去了,温飒寒根本不缺,还有嘉颖身世那么好长得又美的未婚妻,所以想来想去,她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先入为主的爬上了顾名城的床,被温飒寒眼尖的盯上了。 梵音走过去帮妈妈洗蔬菜,说,“妈……嗯……不是我不陪你吃饭,只是这房子是温……先生的,毕竟我跟他还没有……没有结婚,我住他家不合适,总在这里逗留也不合适,您也经常教育我,女孩子要洁身自好,是不是?” 音妈默默的听着,许久叹息一声,“是啊,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到底是欠了人家恩情,你能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还能懂得自强自爱,妈打心眼儿里高兴,也是啊,你们还没有结婚,总是来男人家里不合适,我们家音儿出息了,总算是把妈妈的教导放在心里了。” 梵音笑,“对吧?您如果觉得欠他的,想在这里做保姆还债,图个心安理得,您可以留在这里,但是女儿要考虑的问题很多,您是在还情债,女儿想多赚点钱还温先生的钱债,咱们出发点一样,都是自强不息,知恩图报。” 音妈一边剖鱼一边点头,“你说的是这个理。” 梵音笑,“是吧,所以女儿总是那么忙,也是为了还温先生的恩情呢,您这样想想,还怪不怪女儿了?” 音妈就笑了,“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说来说去,还是让我不要怪你天天野的见不着人,行了,我也不留你了,要忙你就去忙吧,等你这阵子忙完了,必须陪妈妈吃顿饭。” 梵音抱住音妈撒娇般的将脸埋在她的肩窝,笑嘻嘻的说,“以后陪您吃饭的日子多着呢,现在的繁忙就是为以后争取时间呀,妈,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音妈说,“啥事?” 梵音凑近音妈耳边低声说,“帮我注意一下,那十二个摄像头都在什么地方装着,我留个心,别不小心隐私暴露了,多难为情呀,你每次出去的时候,多留心那个小奥,看看除了小奥还有没有旁人跟着你,我不放心呢,只有一个人怎么能保护你呢?” 音妈好笑的瞅她,“这有什么难为情的,总之浴室里可没有,我卧室也没有的,小奥可是散打冠军,一个人顶十个用。” “哎呀,妈,你就多留心一下,女儿好放心呀。” “行行行,妈记住了,鬼里鬼气的。” 梵音咯咯的直笑,陪着音妈谈心了许久,瞅着时间五点多了,是各大公司下班的时间,为了避免与温飒寒碰见,她抱着音妈寒暄了好一阵子,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走到别墅铁栏外的时候,回头一看,音妈不舍的站在院子里。 湖边的风很大,吹起音妈耳边花白的头发,她如今不过是五十多岁的妇人,可是满头白发苍苍如六十多岁的老人,清秀的面容布满了操劳过度的皱纹,此时那皱纹揪心的拧在一起,凝成了担忧而又期盼的一张脸,那是来自母爱最深处的牵挂,在梵音回头的一瞬间,音妈脸上的皱纹瞬间展开,慈爱的笑望着她。 梵音心头一酸,跑回去给了音妈一个大大的拥抱,克制的低声说,“妈,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等我。” 音妈欣慰的笑望着她,摸着她的头说,“你幸福,就是妈最大的幸福。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好了,妈可不敢盼着能比这更好的生活,够了够了。” 梵音亲了亲妈妈的额头,眼底氤氲着酸涩的热浪,她挥手笑着离开,转过身脸色就淡了下来,为了脱离这无边的苦海,让妈妈过上好日子,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地狱,就不要妄想还能抽身离开。 现在她要做的,是攀附顾名城的同时,找机会摸清温飒寒的目的和底细,以及困住她母亲的这间别墅究竟安插了多少暗中监视的人,只要摸清了,她才能判断自己下一步怎么走才能自保,在温飒寒还没有注意到端倪的时候,找机会带着妈妈跑路。 就在刚刚,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温飒寒一边残酷的将她的母亲监视在天眼之下,一边粉饰太平般对她妈妈那么好,这么罪恶邪肆的一个人,一旦她帮温飒寒完成了倾覆顾名城商业帝国的任务,那么温飒寒会不会放过她? 答案是:不会。 因为她知道的太多,被灭口的可能最大。 所以,归根结底,她要一边做任务应付温飒寒,一边寻找机会出逃。 订婚之夜的闹剧,各大媒体心照不宣的没有报道,甚至自订婚之夜后,温飒寒所有的花边新闻全部下架了,网络上像是从来没出现过温飒寒这个人,除了他的微博粉丝数量还在直接上涨外,他的一切消息全部人间蒸发,没有绯闻,没有与一线女明星的风流韵事,没有任何负面报道。 所有和梵音的绯闻也全部被下架,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第二天一早,梵音准时去双子大厦报道,一名叫良期的清瘦干练男人带着她去人力资源那边走了一圈手续,当梵音说自己入职助理工作的时候。 人力资源主管意味深长的看着那名叫良期的男人说,“总裁助理不是一直都是你么?你这是被老板开了?让这小姑娘顶上?” 良期打量了梵音一番,似乎在定位她的岗位,毕竟她和顾名城的绯闻闹了那么久,怎么安排她是一门值得深思的学问,犹豫了一下,他说,“前段时间刚开了一个不规矩的小助理,暂时不招,秘书做不做。” 梵音说,“做。” 随后良期带着她将整栋双子大厦上上下下介绍了一番,“顾总回国定居以后,盛世集团总部就设定在首京的双子大厦,旗下企业重布南江三角洲,辐射国内一二线城市,业务涉及地产、金融投资、医疗等,我们的公司遍布美国、英国、日本、法国等十二个国家,往后一些详细的业务可能你也会接触一些。” 梵音淡淡看着一层又一层阔朗的办公场所,目光掠过那些埋头在格子间的白领,所有人都很忙碌。 良期带着她上了二十八楼,继续介绍说,“你主要负责顾总的日常工作事务,诸如办公室文件分类整理,顾总办公室日常清洁卫生,还有顾总出差期间随行,安排好吃、住、行等全部工作,记住手机必须保持24小时开机,因公事随叫随到。” 良期是很干练的男人,很瘦,穿着黑色西装的时候给人严肃刻板的感觉,他说完,微微低着头带着梵音走过阔朗明净的走廊,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推开门的时候,顾名城身形颀长,站在落地窗前,正拿着手机听电话,听闻有人敲门,他微微转脸看了眼,看见梵音走进来的时候,他本能的皱了皱眉,又很快移开目光。 这是一间宽阔的弧形办公室,三面玻璃墙,视野非常广阔,可以俯瞰整个首京,云层漂移而过,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感觉如入云端,满心满眼刺眼的白,白色的云,白色的地砖,白色的玻璃墙面。 梵音站在顾名城办公桌前,等了很久。 顾名城挂了电话,将办公桌上的文件递给良期,“你看看。” 良期认真翻看了几页说,“翔安那块地,连天耀都参与进来了?” 顾名城冷笑,“依温飒寒的性格,什么都想插上一脚,只要是我的东西,他都会抢。” 骤然听见这个名字,梵音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良期合上文件说,“这件事我会处理,明天土耳其那边有个会议,咱们作为投资方需要您出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陪同出国 “嗯。”顾名城应了声,看向梵音,“入职的什么。” 梵音说,“秘书。” 顾名城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岗位,毕竟这是属于他近身的工作,离他太近了。 良期看出了他的不悦,说,“颂小姐是这个意思。” 顾名城欲言又止。 梵音怔了一下,说,“去土耳其?我也要去吗?” 良期说,“颂小姐,刚刚您的工作职责我已经都告知您了,顾总如果出差,您必须陪同随行,安排好顾总的吃、住、行等工作,记住手机必须保持24小时开机,随叫随到。” 顾名城看了眼手表,“她不用……” “我要去!”梵音急忙截去他的话头,她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跟顾名城套近乎的机会,“顾总,请给我这个实践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说完,特别恭敬的鞠了一躬。 良期说,“我手边的事情太多,您的近身事务还是需要一个人协助,颂小姐还是跟着一起去比较好。” 顾名城冷冷盯她很久,半晌收回视线,“你不用跟着我,跟着良期。” “嗯!”梵音特别听话的应了声。 良期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梵音十分有眼力价的跟了出去,追着良期问道:“具体我应该怎么做?” 良期一边走一边说,“订下午两点的机票,与土耳其那边的合作方联系,一般酒店那边都会提前订好,告知他们,我们随行几人,什么时候到,准备这次会议所需资料,确认会议时间,确认会议内容,确认会议是否需要顾总讲话,如果需要,准备好讲话稿,确认这次行程有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如果有,及时提醒顾总,做好会议记录,还有……” 良期停下步子,严肃的打量她的仪容仪表,“不能穿的这么休闲,也不能穿的太过招摇,着商务装。” 梵音点头,说,“这些工作咱们这边,我应该跟谁对接呢?要问谁要合作方的电话呢?向谁了解会议的基本情况呢?” 良期依旧一副刻板脸,“向我了解。” 梵音点头,跟着良期去了他的办公室,念着她还是大学生没有工作经验的份儿,良期对她还算有耐心,亲自指点她。 梵音的办事效率很高,做事很认真,她是真的虚心学习,良期这种男人,既然能成为顾名城的左膀右臂,那么一定有他干练的地方,她很快完成了一名秘书本应该做的一切,将记录下来的内容全部交给良期。 良期看见笔记本上敲定的内容后,微微有些惊讶,大概没想到他只是提示了她一下,她在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能短时间内独立完成度这么高,末了,良期说,“没有问题,拿去给顾总,提醒他。” 梵音点头,很恭敬的拿去给顾名城。 顾名城冷若冰霜的看着一份企划案,听完她的汇报提醒没什么反应,甚至连眉梢也没有抬一下。 梵音晓得他懒得搭理她,甚至不想看见她,毕竟她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威胁他,两人还有过三年的友情,这会儿估计顾名城厌恶极了她,内心深处怕是恶心她到了极致。 梵音对他冷漠的疏离视而不见,她看了眼顾名城的水杯,没有水了,想了想,秘书的职责应该也包含这个…… 于是她想要帮顾名城续杯水,顾名城不动声色的将水杯拿开,说,“你可以出去了。” “噢。”梵音一点也不介意,无视他眼底压抑的厌恶,恭敬的离开。 她适应能力向来很快,控制情绪的能力也强,变脸也很快,就像她现在小鸟般雀跃的胸腔,要问她世界各地,最喜欢哪个城市!她一定会说土耳其!这件事顾名城是知道的! 沈嘉颖最喜欢法国!梵音最喜欢的是土耳其!其次是埃及!尤其是土耳其的卡帕多西亚,向往了多少年了。 为了不引起顾名城更深的憎恶,梵音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基本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弱到最小,顾名城不允许她靠近,她便坐的离他远远的,无论是飞机上,还是车上,尽量避开与他单独相处,生怕惹怒了他,便又将她赶走。 毕竟留在他身边,是她费尽了心思才达到得目地,明里暗里温飒寒行了不少方便,若是搞砸了,两边都不好交代。 从首京到达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布尔需要八个多小时,到达伊斯坦布尔时是当地时间下午四点多,合作方安排了工作人员接机,梵音身着黑色的商务装,头发利落的挽起,所有经手的工作井井有条,都没有出什么纰漏,行程安排详细准确合理,每一个环节一环扣一环做的很紧密,落脚酒店的时候,良期忍不住说,“小颂,做得不错。” 梵音怔了一下,唇角扬起,不知道为啥,被夸奖,有点开心…… 晚上她等着顾名城与合作方用完餐,错开了两人会遇到的时间,等所有人都安顿好了,她方才一个人去酒店二楼的自助餐点用餐,这里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地方,小时候看过一张土耳其热气球的照片,从那以后,着了迷的迷恋这个地方,迷恋卡帕多西亚,迷恋那一片辽阔如梦幻城堡的蓝,总觉得这里写满了童话故事,有她的王子,有他梦中的公主。 用完餐,她上楼洗了澡,换了身十分休闲的白色运动装,长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她特别不喜欢穿商务装,那么紧致的贴在身上,包臀黑裙太紧,让她十分的不自在,她英语很好,首京大学出来的高才生若是英语不行,说出去简直是笑话,她乐的自在,这里没有温飒寒,没有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高额债务,莫名的让人神清气爽,所有的不堪似乎都不存在,仿佛得到了新生。 这里的天空很低,伸手仿佛就能碰到云朵,云彩那么厚重辽阔,真想带着妈妈来到这个地方定居,酒店的休闲场所,有阶梯式的泳池,梵音站在泳池边很久,那一汪源源流淌的湛蓝不断地勾引她心底小小的欢喜,温热的海风从远方吹了过来,莫名的快乐,这会儿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了,虽说有三三两两散步的人,但是泳池里好像没人。 她换了三点一式的泳装,小心翼翼的走进泳池里,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出国,第一次这么渴望想要游泳,散去心底火热的欢愉。 沁凉的水漫过胸口,梵音潜入水中,像一条鱼轻轻摆动身体,带妈妈来这里定居吧,现在她手上有一千万,只要摆脱了温飒寒,就带着妈妈出国定居吧!从未有过的自由想法滋生出来,撞击在胸腔内,她欢愉的出水吹了一声口哨,再一次潜入水中。 游着游着,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待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么撞入了对方的怀里,一口水呛入了喉间,她大惊,忽然乱了分寸,窒息的在水中扑腾,直直的往水下坠去。 那人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拖住了她的腰,将她从水底下捞了上来,梵音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那般,趴在那人的胸膛咳嗽了很久,待稳定下来,她方才抬起头说,“谢谢……” 酒店璀璨的灯光蓬勃生动,逆光而来,将那人雕塑般精致的脸笼罩的梦幻,他赤膊站在水中,健硕的八块腹肌贲张在性感的三角带,胸膛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 梵音眯了眯眼,想要逆光看清这人是谁,国外也有这种殿堂级的型男帅哥吗?待看清那张帅的无与伦比的俊脸时,梵音身子一僵。 顾名城也眯着眼,在逆光的灯影中辨识怀里女人的脸,那女人自水中而出,头发服帖的顺在身后,白皙的肌肤在水面的光影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十分清丽诱人,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偏偏身材凹凸有致的性感,眸光凝在光影里许久,终于看清了怀里的女人那张另人憎恶的样貌。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调头就走。 梵音慌张往另一个方向涉水而去,爬上了岸,捡起自己的衣服,匆匆离开。 顾名城亦是黑着脸自顾自的拎着浴袍头也不回的离开,像是吞了一只苍蝇那般让人倒胃口。 这个过程,两人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 梵音着急忙慌的上了楼,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间,才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不对啊,她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放弃与顾名城套近乎的机会?不是应该趁机秀一把自己的身材好好勾引勾引他吗? 算了算了,反正已经卧底到了他的身边工作,随时都可以得到温飒寒想要的情报,无论顾名城爱不爱她,喜欢她或讨厌她都不要紧,她置身事外把自己事情办了全身而退才是王道。 梵音冲了澡,披着浴袍倒在床上,怎么睡都睡不着,太过兴奋了,在床上欢愉的打滚,她少女时期最憧憬的地方啊,梦中的卡帕多西亚,永远的卡帕多西亚啊! 她兴奋的睡不着,又从床上爬起来,披头散发的来到阳台上给音妈打了一通电话,嚷嚷着让音妈开视频。 梵音站在酒店二楼露天阳台的栏杆前,将手机摄像头对应着不远处的人工湖,给音妈开了视频,笑着说,“妈,你猜我在哪里?” 音妈正睡觉呢,瞧着这个粘人的女儿大半夜的发视频过来了,又气又好笑的说,“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又在鼓捣啥?越大越粘人了,都不羞羞的吗?让你男朋友知道了,可要笑话你了。” 梵音笑的非常大声,说,“妈,你倒是猜猜呀,我在哪里?” 音妈笑说,“我哪里猜的出来,我忙活了一整天,腰都快断了,好不容易睡着,你个鬼丫头把人吵醒。” 梵音哈哈大笑,说,“妈!我出国了!我在土耳其!妈,你知道吗!卡帕多西亚就在这里!我最爱的地方啊,你还记得那张照片吗!等我把债还完了,咱们搬来这个地方定居好不好,妈妈,我一定会把你接来的!” 音妈瞧她视频里快乐大笑的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许是太过兴奋,梵音容光焕发的笑脸显得光芒四射,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待她叽里呱啦跟音妈说了好多这一路的趣事,音妈一开始欣慰安静的听着,后来直把音妈给唠叨的受不了,音妈嗔她去睡觉,梵音才恋恋不舍的关上视频,一转身,就看到隔壁露天阳台上,顾名城那张铁青的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冤家路窄 他本是睡不着,靠在露天阳台的雕栏上低头刷着沈嘉颖近期的动态,晚风闲闲的吹来,将他清爽的碎发吹的烈烈翻飞,让那张俊朗的脸愈发的美轮美奂,可是正看的认真,脸色因为沈嘉颖与温飒寒暧昧的动态而寸寸变白的时候。 梵音反常的大嗓门忽然从隔壁传来,一转脸,就看到她那张让人憎恶的脸正熠熠生辉的大笑。 大概是觉得她太吵了,又出于基本的礼貌,顾名城一直没有打断她,于是他进了房间打算睡觉,谁知一个小时过去了,隔壁还在回忆童年美好幻想的时光,他开着窗,那声音便传了进来,虽然隔音效果很好,让清粼粼的声音变成了低低絮语,可是顾名城还是觉得聒噪极了,关上窗觉得烦闷,开了窗受不了她的声音,像是吞得苍蝇咔在嗓子眼儿,上不来,下不去,总觉得有她的地方让人格外厌恶零容忍。 于是他忍无可忍的来到露天阳台上,正逢梵音挂了电话,转脸向他看来。 两人四目交投。 梵音怔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走进了房间。 徒留顾名城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梵音简直开心坏了,活了这二十一年的人生,总觉得今天是她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因为自由,因为永远的卡帕多西亚! 什么温飒寒,什么顾名城,全部抛之脑后! 仿佛烦恼都没有了! 多开心呀! 第二日回国的机票订的早八点,因为天气原因,飞机晚点四个多小时,改签机票依然晚点,于是梵音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又开始躁动不安了,不敢跟顾名城说,于是她将情况跟良期汇报了一下,良期查了查国内其他几趟航班,皆因伊斯坦布尔即将来临的暴雨而延误。 良期说,“知道了,我会跟顾总汇报。” 梵音欲言又止。 良期说,“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梵音犹豫了一下,说,“呃……我第一次来,想出去逛逛,可以吗?” 良期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起飞前记得赶回来就行。” 梵音大喜,连连点头,飞快的换了身天蓝色的运动服,扎着马尾,戴着棒球帽,拎着必备的单肩包,一身干净利落的打扮就开溜了。 她查过还有一趟飞往卡帕多西亚的航班,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趁这个时间飞去看看! 因为当地的出租车司机故意绕远路,让她中途迷失了方向,手机昨夜忘了充电,自动关机。 她废了好大的心思,终于回到了IST国际机场,顽强的搭了去往卡帕多西亚的内夫谢希尔机场,下了飞机坐大巴到格雷梅,一路兴奋的表情跃然纸上。 梵音觉得自己特别疯狂,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就想去体验一下那盛大的童话城堡,格雷梅是卡帕的中心和集散地。 梵音用流畅的英语沟通,在附近旅行社人员带领下,来到了格雷梅地势最高的一处五星级酒店,酒店的顶层有一个非常大的露天休闲场所,站在楼层的最顶层,她可以眺望整座童话般的小镇。 这里的人大多生活在精心雕刻的岩石中,石柱是由火山和熔岩覆盖的凝灰岩软岩的喷发冷却而成,奇特的岩石和日常飞行的纷繁多彩的热气球将这个地方变成了童话。 梵音站在整个格雷梅的最高点,怔怔的望着整座不可思议的小镇,像是她梦境里无数次梦到的那样,一眼望不尽的神奇石柱,千石嶙峋,万岩峥嵘,柱体上凿有洞穴,顶端覆盖着直径足有十几米的圆盖,就像原子弹爆炸时腾起的巨大蘑菇云团,像是一座座城堡,磅礴的兀立在亚洲大陆的最西端。 无数的热气球冉冉升起,五颜六色的斑斓,它们迎着朝霞飘去,散发着五彩的光芒,气势恢弘,像是美轮美奂的蘑菇城堡绽放在天空中,让她的心沉沉的震撼,简直是看痴了。 有许多同她一样的人站在这个露天的休闲场所尖叫连连的看着眼前壮观巍峨的一幕。 不知怎地眼泪一点点蔓延了出来,这就是童话世界吧,这应该就是童话世界吧,这里有城堡,有自由,有她斑斓的梦。 她哆嗦的拿出手机,想要给妈妈开视频,让她看到这种奇观,想要分享她的心情,可是手机没有电,无论如何都开不了机,她正焦急地取下电池的时候,忽然手腕被人一把抓住了。 梵音怔了一下,猛的抬头,便看见顾名城盛怒的容颜,目光触及梵音泪流满面的脸,顾名城眼神深了几分。 梵音愣了愣,顾名城怎么会在这里? 良期快步从楼下走上来,神情很不自然,看到梵音的那一刻,他的神情方才松懈下来。 不等梵音开口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顾名城大概怒极了,不由分说的遏制了她的胳膊,往楼下带去。 “等一下。”梵音兴奋而又欢愉的指着天空上无数如花朵绽放的盛大热气球,笑的很大声,说,“顾名城!你看,你快看,是不是很美!像梦一样!是不是很自由!” 顾名城猛的止了步子,冷冷盯住她,盛怒的样子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你是公务出差,擅离职守,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是谁的责任!” 梵音脸上欢愉的光芒来不及收敛。 忽然顾名城眸光闪了一下,随后他眯起眼睛,看向梵音身后的方向。 梵音只觉得顾名城握住她胳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梵音吃痛的皱了皱眉,转身顺着顾名城的视线回望过去,这一看,梵音三魂去了七魄,脸色苍白了下去。 只见不远处,温飒寒靠在外围的石栏上,身形挺拔而修长,似笑非笑的看着梵音的方向,他的身后是盛大蔚蓝的天空,整个苍穹似淡未淡的星辰都坠入了他璀璨的眼眸中,风很大,吹的天边的霞光缠绵旖旎,他今日穿的很休闲,天蓝色的衬衣,领口随意开了两颗,总是一副不羁干净的样子。 沈嘉颖侧身站在他身边,一身水青色掐腰长裙,水晶高跟鞋,天鹅般的颈项上戴着名贵的珠宝,优雅而又尊贵,她的头发烫成了酒红色的大波浪,妖娆的垂在腰间,将那张妩媚美丽的脸衬托的更加妖娆迷人了,她正睨着顾名城,目光深刻而又锐利。 梵音的目光先是落在沈嘉颖的脸上,极致的兴奋和快乐瞬间荡然无存,像是海浪冲刷上冰川并瞬间凝固成了棱角分明的利器,一直被她忽略不计的隐愧此刻如决堤的河那么不堪的泛滥在心底。 可是沈嘉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梵音,连余光都吝啬于给她。 沈嘉颖越是这样,梵音愈发觉得自己卑微可耻的如同蛆虫,她的目光许久后才看向温飒寒。 而温飒寒也正在看她。 两人目光接触,温飒寒笑。 梵音面无血色,下意识压低帽檐,本能的往顾名城身后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舍身相救 顾名城沉默的拉过她的胳膊,带着她大步下了楼。 梵音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温飒寒和沈嘉颖,他们俩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那里站了多久,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小丑一样,只顾着看天空的盛景,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群。 难道温飒寒一直在那里?他为什么会来?是带嘉颖来玩的吗? 梵音走到楼下的时候,才想起来包还在酒店里,她被顾名城扼住胳膊,一路踉踉跄跄,说,“我包还在……” “已经都处理好了。”良期快步走在她身边,脸色很不好,似乎也有些恼,压低声音说,“延误的航班恢复正常,本该准点起飞,但是我们联系不上你,整个伊斯坦布尔都找了一遍都找不到你,顾总担心你的安危,便亲自来找你,颂小姐,作为秘书,擅自离开工作地,跑来这么远的地方,是你的失职,还占用了顾总宝贵的时间,仅凭这一条,就足以有开除你的理由。” 梵音心虚极了,下意识抬头看向顾名城,他没有着西装革履的正装,换了身休闲装,戴着同她一样的帽子,俊朗的侧脸很白,这些日子因为思念沈嘉颖的关系,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下巴都瘦成了优美的尖,乍一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没想到他不仅猜到她会去卡帕,甚至猜到了她的落脚地,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了她呢?甚至跟她同步到达,梵音忽然想起来中途自己被当地的出租车司机给坑了,绕了远路,耽误了很长时间,估计这些时间足以让顾名城追上她的行程。 梵音心里莫名的有些感动,下意识说,“对不起,我的手机没电了,谢谢你来找我。” 顾名城止了步子,说,“我不是找你,只是找我的员工,你若出事,我也脱不了干系。” 梵音瞧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很想逗他,忍不住说,“你这么有责任心,为什么不对我负责呀。” 顾名城眼底浮起一丝厌恶的情绪,“嘉嘉现在就在楼上,你是她最好的朋友,说这样的话,不觉得罪恶么?” 他恼怒的转身就走。 梵音沉默了一会儿,正要说什么,忽然车轮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刮沙声,一辆黑色的小车横冲直撞的从背后,急速向顾名城撞去。 她听见良期大惊失色的呼喊。 那一刹那,梵音的脑海中闪现过无数个念头,最终清晰的化作了两个问题:冒着生命危险救他?还是自保? 若是救他,他就欠了她一条命,事半功倍。 若是不救,最坏的结果,失去他,她被温飒寒抛弃。 可是大脑还在飞速下判断的时候,还未权衡利弊想清楚,她的身子已经情不自禁的冲了出去,拼尽全力将顾名城推开,“嘭”的一声,汽车撞在了她的腿上,将她直直的撞飞了出去。 怕吗?怕到死,她若死了,她的妈妈怎么办,好不容易团聚,好不容易看到了生活的曙光,若是她就这么死了,妈妈要怎么办呢。 她重重摔在了马路中央,全身散架般的没了知觉,大波大波的血从她的口鼻里涌了出来, 这一切发生在三秒钟内,以至于所有人都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路人呆呆的望着眼前惨烈的一幕。 顾名城脸色苍白的大步走了过来,步子越走越快最后成了跑,他将梵音从地上抱了起来,回头向着惊呆的良期大吼一声,“救护车,当地的车,随便什么车!给我一辆车!” 梵音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看着蔚蓝的天空,天空上许许多多的热气球像是闪耀的星子,冉冉升起,那么明媚的颜色,点燃了她灰白色的梦境,很奇怪啊,她居然不后悔,明明做了这么大的赔本买卖,她居然不后悔。 可是为什么这么害怕呢,她能够感受到顾名城抱着她在跑,感受到顾名城双手的颤抖,更多的血从她嘴里涌了出来,好害怕,她不想死…… 梵音下意识抓紧了顾名城,想要说什么。 良期开了车来,顾名城将她抱上了车。 梵音努力睁大眼睛,生怕自己这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她还有话没有说,不说出来,她死不瞑目。 泪,因为害怕不断流出的眼泪,她似乎在哭,一直哭,满是鲜血的手抓住顾名城领口,用力往下拉,垂死挣扎的想要跟他说话。 顾名城红着眼眶,眼底有倾轧的震惊和疼惜,他说,“什么都不要说,等你醒来我会听。” 梵音还是用力抓着他的衣衫,除了粗重的喘息,她似乎再也无法发出声音,她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微微抬头,喘息道:“不要……不要告诉我……不要告诉我妈妈……对……对不起……我……” 话没说完,她便一口血涌了出来,沉沉的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梵音觉得自己怕是要死了吧,可是她那么努力的想要活下来,她如果死了,妈妈要怎么办,温飒寒会不会伤害她,妈妈如果没了她,要怎么活呢,这种至浓至亲的亲情翻涌在她的胸腔里,产生了极致的害怕,除了哭,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害怕。 妈妈在等着她回去,等着她陪她吃一顿饭。 梵音几乎是哭着醒来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的傍晚,她在重症监护室被观察了一个月,入目皆是刺眼的白,她似乎已经被送回了国内,面前全是穿着白大褂的华人脸。 梵音的意识有一瞬间的凝滞,微微转脸,便看到坐在床边看报纸的良期,良期发现她醒了,大喜过望的快步走了出去,似乎是打电话去了。 梵音再转脸,看向另一侧的窗户,窗外晚光昏黄,空空荡荡的房间,空空荡荡的陌生脸孔,她的心莫名的难过,此时此刻,她最想见到的人,是妈妈。 一波医生围着她做了基本检查,确认她渡过了危险期以后,才陆续离开。 良期说,“小颂,你不用担心,顾总让我用你的手机给你家人取得了联系,说你这些日子出差,暂时不回家,阿姨很放心你,关于土耳其那边凶手已经抓到了,是卡帕原住民,醉驾导致的交通事故,已经抓起来了。” 似乎戳中了梵音的心事,她从鬼门关爬回来的恐惧感方才那么清晰的涌了出来,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后知后觉得害怕,差点就再也醒不来了。 只是下一秒,她的手一僵,顾名城动过她的手机?那手机上温飒寒跟她的通话记录和短讯息不就被看到了? 梵音脸色一白,猛的看向良期,沙哑着嗓子说,“我……我的手机呢?” 站在一旁的良期赶紧把手机递给她。 梵音拿过手机飞快的看了眼,手机上关于温飒寒的一切信息都被处理掉了,她心里咯噔一声,是温飒寒暗中派人动的手脚,还是顾名城…… 梵音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良期,这男人脸上毫无异常,那便是他不晓得梵音背地里做的那些事,顾名城很有可能没有发现她手机里关于温飒寒的蛛丝马迹,不然良期作为顾名城近身的人物,定会有所端睨流露……何况,顾名城没有必要删掉她手机里的讯息…… 会这么做的人,只有一个,温飒寒。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忽然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孩子…… 她假怀孕的消息,会不会已经暴露了?顾名城知道她没有打胎,医院一定会查出她没有怀孕过的迹象,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他的态度 正惊恐间,走廊里传来一连串脚步声,顾名城快步走了进来,精致的眉眼间有陌生的紧张。 梵音的心直直的沉入谷底,她几乎不敢去看顾名城的表情,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了她假怀孕……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将她的检查报告恭敬的递给顾名城。 顾名城在梵音的床边椅子上缓缓坐下,先是看了眼梵音的脸色,瞧她侧脸看向窗外,确实是清醒地状态,他方才垂眸,皱眉一页页的翻看最新检查报告。 医生说,“颂小姐双腿粉碎性骨折,颅脑受到损伤,彻底痊愈,最快也要三到五个月,最慢需要一年多静养,胎儿没有保住,还望顾先生和顾太太节哀,往后还会有的。” 胎儿?梵音猛的一震,诧异的望向那名神色如常的医生。 她这样惊讶苍白的反应,在顾名城看来,是一种失子之痛,他帽檐下帅气的脸上有克制的神情,淡淡翻看完检查报告,将报告交给良期,良期带着医生走了出去。 梵音忽然觉得胸腔很闷,大口大口的开始呼吸,没想到温飒寒连这种地步都做到了,买通了医院一起欺骗顾名城,温飒寒究竟想做什么,才把事情做的这么天衣无缝。 对于顾名城来说,他是无心者,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进行,没有多心多疑,亦没有去劳思费神的算计,所以他把一切都看得简单,不顾一切的救她,相信她,并没有将她与温飒寒联系起来,甚至不曾将她与任何阴谋诡计相连,所以他信任关于梵音的一切事情。 但是对于温飒寒来说,他是有心者,像是毒药一样慢慢的,一点点的,渗透入顾名城的生活,腐蚀掉他的一切,在顾名城还没有察觉得时候,天罗地网的裹住了他。 梵音下意识咬唇,未知的恐惧感又来了,这次不是生离死别的恐惧,而是对温飒寒的恐惧,她没有勇气去看顾名城,只得扭开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顾名城沉默的坐在床边很久,似乎在想措辞,“对不起,谢谢你。” 梵音怔了一下,似乎在揣摩他这六个字的含义,那声对不起,应该是说孩子的事情,那声谢谢,应该是谢她的舍命相救,既然他把对不起放在前面,谢谢放在后面,那便是接受了她的好意。 梵音稳了很久,做好了心理准备,转头看向顾名城的时候,她笑说,“顾名城,你欠了我一条命。” 顾名城愣了一下,半晌,他微微一笑,“嗯。” 梵音笑,“要怎么报答我呀?” 顾名城说,“无条件答应你一个条件。” “那我想要一个亿呢?” “给。” “十个亿呢?” “给。” “一百个亿呢?” “给。” 梵音定定地望着他,“你可真大方。” 顾名城端坐在床边,黑色的休闲T恤将他精致的脸显得分外白皙,黑色的棒球帽下,目光深邃难懂,他唇角有很浅淡的笑意,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梵音凝神,“一个条件怎么够,起码要答应我三个条件啊。” “行。”顾名城特别爽快,“你有所求,我必有所应。” 梵音又愣了,只觉得顾名城简直不是这个地球上的人,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这么好的男人呢,温暖可靠的让人想要沉沦。 梵音笑开,却没有再说话,她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然后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拿保温壶。 顾名城自然地接过水杯,给她倒了杯水,说,“别害怕,这些日子我会让良期留在这里照顾你,会给你最好的医疗设施,会让你尽快好起来。” 梵音从小独立惯了,如果顾名城不在这里,她估计会拖着残腿爬去给自己倒杯水,这会儿顾名城把温热的水杯交到她手中,她有些发怔,认识顾名城这些年,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这么……真情流露的对她好,是真心的温存,只对她一个人。 虽然她知道他这是在报恩,但是她还是止不住的感动。 梵音接过水杯,刚要喝口水,手机铃声铮铮响起,她看了眼电话号,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便随手接听。 电话另一头传来温飒寒带笑的声音,他说,“恭喜活着醒过来啊。” 梵音脸色一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飞快的挂断了电话,此时顾名城正坐在床边看着她。 瞧她这么慌张惊恐地样子,顾名城说,“怎么了?” 梵音摇头,手机再一次传来铃声,不过这次是简讯,梵音惴惴不安的打开短信,便看见温飒寒传了一张照片来,照片里是她站在盛大的格雷梅,仰脸望着天空憧憬大笑的样子,背景是辽阔斑斓的天空,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城堡式的柱楼。 照片下面附着一张照片:情侣装。 梵音忽然想起来,那天她穿的天蓝色的运动服,而温飒寒穿的是天蓝色衬衣。 这个渣男怎么这么恶心呢,明明有了未婚妻,还偷拍她!搞这种偷腥一样的事情,她皱眉,恶心的飞快将温飒寒拉黑,可是忽然想起了两人之间的交易,她眉头皱的更紧了,放弃了拉黑他的想法,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和温飒寒的关系,她把温飒寒的电话号备注成了“妈妈2号”。 微信名也给备注成了“妈妈2号”。 做完这一切,她才若无其事的笑说,“没事,被疯狗咬了一口,找事呢。” 顾名城很正经的跟她交待了一系列注意事项,方才离开。 好像自从她舍命相救顾名城以后,顾名城对她的态度有了大大的改观,似乎对她没那么排斥了,看向她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厌恶了。 梵音说不清自己当时冲出去救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若说是算计,可她当时情不自禁身体就扑过去了,若说不是算计,她当时确实考虑到了救了他之后的一切对她有利的条件。 梵音特别默契的不再提“强奸、怀孕”一类的字眼,毕竟她和顾名城现在的和谐状态,不需要那些敏感的词汇捆绑,再提及,只会煞风景。 顾名城已经把她当做了救命恩人。 两人的感情很神奇的恢复到了朋友阶段时的自然,甚至比那个时候更要好了,只要不谈男女感情,什么都好。 梵音出院的那天,良期很早就来接她了,此时已经入冬,将近七个月的修养,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那段时间,是良期经常推着她的轮椅带她到处走动,这个严肃刻板的男人,没想到照顾人起来一套一套的用心,他说,“小颂,我很好奇,你昏迷的时候都梦见了什么,一直哭,顾总站病床边眉头拧成了一团。” 梵音正捧着一杯奶茶喝,闻言呛得连连咳嗽,心下大惊,问,“我有没有说什么让人误会的话?” 良期说,“有,你一直念着不要不要什么的,一直喊着妈妈。” 梵音惊得毛发倒竖,瞪大眼睛,“还有吗?” 良期说,“没有了,顾总每次听到你念这样的话,调头就走了。” 梵音心下了然,顾名城一定以为她的梦魇是他特别抵触的“那件事”。 不知是不是巧合,梵音出院当天,传出温飒寒和沈嘉颖的婚讯,具体婚期没有透露,梵音不知道温飒寒是怎么拿下沈嘉颖的,就凭他私底下跟自己纠缠不清,就知道这男人不是值得托付的人。 梵音本是有假期的,但是莫名的担心顾名城,出院的第一天就赶去双子大厦,那时候顾名城开了一整天的会议,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但是梵音知道,他的心一定在滴血,因为他的人已经那么消瘦了,从俊朗的型男瘦成了俊美的鲜肉,梵音特别长眼色的给他端茶递水,打扫办公室,整理文件,做会议记录,制定行程安排,全程默契的不像话,顾名城默许,却不肯开口跟她说话,梵音也尽量不开口,免得给他添堵。 一直等到下班时间,梵音忍不住说,“要去喝一杯吗?” 顾名城在办公室内脱下西装,换上黑色大衣,戴上黑色的帽子,“不了,回家还有事。” 梵音倚在门边说,“只是朋友之间聚聚。” 顾名城说,“你身体刚刚好,在家多修养几天。” 梵音百无聊赖的徘徊在门口,斜眼睨他,明明这家伙脸那么苍白,薄唇抿那么紧,恐怕心痛的无法呼吸了吧,回家了他能干什么呢?还不是一个人受折磨,迟疑了一下,她说,“你不是说答应我三个条件吗?那我现在提第一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第一个条件 顾名城正在系灰色长围脖的手一顿,转脸看她。 梵音说,“陪我喝一杯呗,外面那么冷,这个时候去喝一杯火辣的烧刀子酒,一定特有味道。” 顾名城沉思了一瞬,“你会喝酒?” 梵音笑,“你会,我就会。” 顾名城迟疑的应了声。 于是梵音撒欢子似得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换了身黑色的羽绒服戴上帽子,又撒欢子似得冲进顾名城的办公室,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跑,“跟我来!” 她几乎没有坐车,拉着顾名城的胳膊跑了两条街,似乎对整个首京熟门熟路的,拐进了长安小吃街,大步流星的走过七拐八拐的巷子,停留在一间叫做黄昏客栈的小门店前,店面不大,坐满了熙熙攘攘的人,关东煮在门口的食盒里摆了一溜,热腾腾的冒着白色的烟雾。 梵音拉着顾名城在露天的桌位上坐下,搓着手对老师傅说,“老板,老规矩,一样一份!再来两瓶二锅头!” 老板是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戴着白色的厨师帽,穿着白大褂,似乎认识梵音,笑着说,“大拿今天没有陪你来啊。” 梵音笑说,“跟他吵架了呢,他生闷气呢,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的,我明儿个去看看他。” 老板说,“那小子一看就是没心没肺的主儿,哪儿能呕气,准是哄哄就好了。” “哈哈哈,是啊是啊。”梵音一边搓着手,一边给顾名城先到了一杯热茶。 这是一条古色古香的巷子,五颜六色的广告牌纷繁复杂,脚下的地砖是青黑色的青石板,店铺的门面都是客栈类型的装修,人来人往。 顾名城眉头皱的很紧,坐的很端正贵气,大概十分不适应这么坐在露天地里吃东西,沸沸扬扬的人群川流不息,到处都是被人打量的目光,他下意识压低帽子,遮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说,“我不喜欢在这里吃。” 梵音凝神想了会儿,也是,顾名城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吃路边摊儿呢,他讨厌被人打量,讨厌路人探究的目光,他和沈嘉颖的约会,都是高档场所,嘉颖更不会喜欢这种小排档,用她和婷婷的话说,小排档不仅脏乱差,吃这样的东西也会有失身份。 梵音说,“你不想吃,那就看着我吃咯。” 顾名城起身就要走。 梵音忽然抓住他的胳膊,“顾名城,你说话不算话。” 顾名城低头看她. 梵音一脸天真的说,“你对我的愧疚只有这么一点点吗?你就这么抛下我走了,良心就不觉得不安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纵容你留在身边。”顾名城声音有些沉。 梵音说,“那是因为你给不了我的心,只能给我你的人呀。” 顾名城一时语塞,为什么这女人总会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露骨的话,半晌,他说,“颂梵音,你不是这样的。” 梵音愣了一下。 顾名城沉目,“这几年你是不是伪装的太好了,我好像看错了你。” 梵音凝神,这几年她在沈嘉颖身边寡言少语的混日子,想办法勤工俭学的赚钱,后来做了小姐以后,心思更加游离,从未在其他事情上分心过,所以给顾名城和沈嘉颖的印象就是与世不争的高冷寡言,如今她的注意力从赚钱转移到了顾名城身上,那自是全身心的投入。 想了想,她一脸无辜的说,“你的心思天天在嘉颖身上,哪里注意得了我呢,嘉颖是光芒万丈的玫瑰花,你哪里看得到阴影里的那棵草啊,不认识我,就重新认识一次呗。” 她硬生生的扯着顾名城的胳膊坐下,“我不管,反正你说过应我三个请求,这是第一个,坐下陪我喝酒!” 他们的小桌上了一溜的美食,梵音管不了他,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她会眉飞色舞的跟顾名城讲解这条街上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吃到美味的食物,她硬生生的拿了一串递给顾名城,恨不得喂到顾名城的嘴里,“尝尝,我好喜欢吃他家的兔子肉,超级超级好吃,巨好吃!顾名城,我保证你这辈子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肉!” 顾名城眉头皱的死紧,架不住梵音逼上前来的热情,拿过一串兔肉皱眉咬了口。 梵音瞪大了眼睛看他,瞧他皱眉难以下咽的样子,梵音紧张的说,“不好吃吗?” 顾名城淡淡看了她一眼,默默吃完了那串兔子肉,然后又拿过一串,“还行。” 梵音大笑,“是吧!我和大拿经常来吃的!每次都喝的不醉不归!来来来!满上!”她给顾名城把酒倒满,说,“二锅头也是很有味道的,特烈特辣,比你们喝的那些几十万一瓶的酒好几万倍呢!” 顾名城看了她一眼,沉默的拿过酒喝了一口。 梵音说,“大口大口的吃肉,然后喝酒,酒和肉的余味儿混合在口腔里,那种感觉太过瘾了,大口喝快大口喝,是爷们儿就大口喝。” 顾名城皱了皱眉,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梵音大笑,又给他倒了一杯。 他再一次一饮而尽。 梵音继续给他倒。 他继续喝。 连着喝了七八杯,梵音说,“心情好点了吗?是不是没有那么痛苦郁闷了?我每次心情不好,就来这里喝个烂醉呢!每次都是大拿把我捡回去的!” 不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还是这二锅头太过腥烈,又或者他痛苦的情绪挤压在胸腔内,让人很容易喝醉,他的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俊朗白皙的面容显得分外生动迷人,他微笑,“大拿是谁?” 梵音抽了一杯酒,说,“我发小呢!我俩从小一个镇子长大的,他是我邻居。” 她一边喝酒一边笑说,“我这辈子最爱的两个人,一个是我妈!另一个就是大拿!说起来,他不叫大拿呢,他本名叫胡乔木,他爷爷说他从小命里缺木,就给他取名胡乔木……这家伙最近生我气呢,我住院给他发消息,他都不理我,也不关心我,恐怕我死了,他都不给我收尸……明儿个我就去看看他,坏家伙……” 大概喝醉了,她今日的话特别的多,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 顾名城微笑听着,他的身后是整条悠长的看不见尽头的巷子,霓虹如星,新年的大红灯笼高高挂下,一排排的摇曳在风中,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一层温柔的光辉。 说到高兴的地方,梵音又叫了两瓶二锅头,两人一人一瓶,她说,“顾名城,我觉得你真是个傻男人,怎么这么好骗呢,太傻了,你是怎么做生意的呢?是不是靠你那个特别厉害的妈妈上位的?继承了现成的家产,所以才这么顺风顺水?” 顾名城似乎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忽然笑了,他说,“是,我妈很厉害的。” 两人一人一瓶酒,斤把酒下肚,顾名城也醉了,打开了话匣子,跟她讲起他和沈嘉颖小时候的事情,梵音听到有趣的地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拍着桌子笑的前仰后合,她指着顾名城,“你丫从小就是个冤大头。” 顾名城也笑。 中途梵音的手机突兀的响起,她醉眼迷离的看了眼电话号,是“妈妈2号”打来的,隐约记得是温飒寒的手机号,于是她没好气的接了电话,“干嘛。” 温飒寒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笑说,“作为情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梵音怒从心头起,借着酒劲骂道:“去死吧你!神经病!” 出院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的祸害人,她怒气冲冲的挂断了温飒寒的电话,觉得特别解气,随后跟顾名城勾肩搭背的闲侃了好一会儿,告诉他,这条街的尽头有一个鬼屋,要不要去冒险试试? 顾名城说,“嘉嘉不喜欢鬼屋……” 梵音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嘉嘉不在呀,走,我带你去体验体验!” 于是两人喝的踉踉跄跄,勾肩搭背,好一幅兄弟情深的样子往著名的名鬼屋去了,梵音全程都在大笑,顾名城白着脸沉默异常。 梵音瞧他被吓得一本正经的冰块脸,便大笑的蹲下拍地,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人呢,笑死她了,哈哈哈哈! 不记得两人究竟玩了什么,梵音印象里好像那条街所有好玩的东西都玩过了,就差带着顾名城去嫖娼了,最后她摸了许久,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了一支,给顾名城点了一支。 顾名城说,“嘉嘉不喜欢我抽烟……” 还没说完,梵音就已经把烟放入了他的唇间,特别熟练的给他点了烟,“她不在,抽吧,保证你抽完就不痛苦了。” 顾名城似乎是第一次抽烟,只一口就把顾名城给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梵音又放肆的大笑。 两人几乎闹了一夜,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记得两人说了很多的话,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说了。 以前没干的事情,全都干了个遍。 第二天一早醒来,梵音觉得头痛欲裂,睁开眼便看见自己熟悉的天蓝色窗帘,这是她的公寓,窗台上还放着她养的塑料假花,她拍了拍头,正要起身,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于是她愣愣的侧头看去,瞬间吓得毛发倒竖。 精致绝伦的男人脸出现在她的眼前,顾名城似乎还未睡醒,安然的睡在她的身边,她正依偎在他的怀里姿态暧昧而又亲昵。 梵音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悄悄掀开被子看了自己一眼,只那一眼,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怎么全都剥光了,他俩昨晚都干了什么?是顾名城办了她,还是她办了顾名城?梵音默默地看了眼客厅安装的摄像头,那里应该记录了一切。 梵音小心翼翼的瞅顾名城,阳光洒在他俊朗精致的面容上,说不出的帅气迷人,长长的眼睫毛浓密微卷……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呢,就连睡觉都像是沉睡的王子,睡颜微冷,却不慑人。 梵音的心怦然动了一下,从被窝里摸出一个手机,看了眼,是顾名城的手机,她又摸了摸,还是摸不到自己手机,于是她拿着顾名城的手机,“咔嚓”拍了张合照。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顾名城这种傻男人不设开机密码,连解锁都不需要,屏保主题长年累月都是沈嘉颖,手机相册里,全是沈嘉颖的照片。 她拍完照片,用顾名城的手机将照片发到她自己的微信账号里,随后飞快的删掉聊天记录,正火急火燎的操作,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顾名城似乎被手机拍照的“咔嚓”声吵醒了,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差点露馅了 两人四目交投。 窗外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让他的脸矜贵如梦幻,将梵音暴露至胸口的裸露肌肤笼罩的分外明艳。 顾名城的眼睛很好看,明净纯粹,漆黑的毫无杂质,哪怕那震怒像是乌云一点点席卷了天空,积聚成狂风暴雨,却让人甘愿在这风雨中沉沦。 梵音赶紧放下手机,吓得直往被窝里躲,顾名城好像回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不然他的眼神怎么会这么怒,梵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己勾引了顾名城,她记得带他去喝酒,带他去鬼屋,还带他去赌博,还给他烟抽,之后的事情虽然记不得了,可是……她记得的那些画面,顾名城应该也记得。 关键是她居然把他带回了她的家! 要死了,活不起了,梵音整个人缩在被窝里。 顾名城一声不吭的起身,穿衣,穿裤,戴上帽子,离开。 等他走了,梵音飞快的从床上跳下地,将摄像头里的视频全部导了出来,拿着手机飞快的快进,她带着顾名城回家以后,两人在客厅里居然看电视!指着电视里的女明星热切的讨论起来。 中途梵音拉着顾名城上了二楼的床铺上,翻出书橱里的一本相册给顾名城看,里面全是她小时候的照片,说着说着,两人勾肩搭背的就这么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她觉得燥热,就迷迷糊糊爬起来去冲了澡,随后裹着浴巾进了被窝,她潜意识里把顾名城当成了胡大拿,拿脚一直蹬他,让他去洗澡,满身的酒味儿。 顾名城似乎也处在醉酒的状态去冲了澡,围着浴巾倒在床上继续睡。 两人居然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梵音提起的心这才安稳的放了下去,懊恼的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居然发酒疯似得把最不堪的一面暴露给他,还在他面前抽烟,教唆他抽烟!!! 如果她没记错,她甚至还给顾名城讲过长安街里哪家会所的小姐技术最好,妞最靓…… 想到这里,梵音抱着客厅的隔断立柜撞了几下头,似乎觉得这样做不解恨,又扶着墙狠狠的撞了几下,完了,这下完了,她在顾名城心里纯洁学生妹的形象顷刻间崩塌,不仅没有变好,还特么毁于一旦!他一回集团总部,是不是就会开除她啊,从此跟她老死不相往来啊。 她正懊恼的发慌,忽然想起了什么,飞快的跑回了二楼,愣愣的从床上翻出手机,赶紧开机,昨夜是不是温飒寒给她打过电话了? 她哆嗦着手,飞快的翻出电话号,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她就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昨晚温飒寒给她打了128个电话,梵音想起来了,她只接了一通,骂温飒寒神经病让他去死,之后嫌弃这个人一直给她打电话,所以就把手机给关机了…… 依温飒寒那种变态邪肆的性格,从来只有他挂别人的电话,哪有人敢挂他的电话,他会不会在电话那边气疯了啊…… 梵音正哆嗦着将顾名城的照片保存,飞快的删掉聊天记录,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梵音惊得面色白了几分,下意识盯着手机屏幕看了眼,是妈妈打来的,确认不是妈妈2号,她战战兢兢的接了电话。 音妈在电话那头说,“音儿,你出差半年多了,还没从国外回来吗?每天就知道跟我视频,就是人不回来怎么行呢?我问过温先生了,说你昨天就回国了,今天必须回来陪我吃顿饭,妈想你想的紧。” 梵音迟疑了一下,她昨天才出院,今天妈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难道温飒寒也在? 梵音小声问道:“温……温先生在吗?” 音妈停顿了一下,说,“先生不在,你赶紧回来,我烧了一大桌子的菜。” 梵音犹豫许久,确实,住院这几个月,对外一直瞒着消息,每天跟妈妈视频来消除她的疑虑,好久没有跟妈妈一起吃顿饭了,她又问,“温先生真的不在么?” 音妈说,“你还信不过妈妈吗?忙的半年不着家,野的都快忘了你还有妈了吧。” 梵音这才放下心来说,“知道了知道了,今晚回家吃饭。” 她给良期打了一通电话请假,自从她舍身救了顾名城一命后,良期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特别亲厚,听说她要请假,良期二话没说就准了,“行,昨天才出院,身体还是要修养,什么时候觉得舒坦了,什么时候再来,顾总这边你不用太担心,有我这个全能型助理在,没什么办不了的。” 梵音笑着应了声,一方面要去给妈妈一个交代,另一方面,今天确实不敢面对顾名城,那么不堪的一面全被他见识了,她真的不想活了,不开除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梵音忐忑的换了身黑色大羽绒服,戴上帽子,球鞋,单肩包,就这么出门了,推开位于西湖边上的别墅门时,她微微怔了一下。 温飒寒正坐在大厅里看报纸,穿米白色的V领衬衫,黑色的牛仔裤,俊美的侧脸在灯影的照耀下,显得亦正亦邪的不羁,屋内的暖气开的很足,让人有一瞬间的窒息。 梵音本能的转身就走。 音妈听见动静,从厨房走出来,惊喜欣慰的笑说,“音儿,可把你盼回来了,温先生从昨晚等你等到现在,说是联系不上你,工作有这么忙吗?” 梵音忽然止了步子,尴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被妈妈强行拉了进去,她小声质问,“为什么他在这里?你明明说他不在。” 音妈瞪了她一眼,小声道:“这是温先生的家,他回自己的家有什么问题,倒是你,为什么处处躲着温先生?年轻人哪有不闹情绪的,不就是温先生被媒体抄了点绯闻吗?温先生解释过了,那是假的,你还要吃醋,这倔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不是妈说你,现在的小情侣隔三差五就要闹个情绪,闹个分手的,这样太伤感情了,有话要多跟温先生沟通,不要生闷气,温先生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梵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硬生生拉进了屋里丢在了客厅,音妈非常懂事的去了厨房。 梵音盯着温飒寒淡淡冷漠的侧脸,半晌他都不理她,梵音站了会儿,就往厨房走去。 “站住。”温飒寒缓缓收了报纸,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向梵音,此刻眉眼低垂,缓缓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很轻慢,可是在梵音看来,像是平地一声雷,极有重量。 梵音背脊一阵发麻,手心直冒冷汗,她缓缓又站了回去,直直的看着温飒寒。 温飒寒慢条斯理的抬头,笑,“这些日子,玩的很欢啊。” 梵音说,“按照您的指示做事,无所谓玩不玩。” 温飒寒不置可否,他笑,“我是不是应该把你送回皇后重新回炉打造,让华妖妖教你怎么做一名合格的情妇。” 梵音眉梢挑了下,总觉得温飒寒今天的笑容很冷,似乎生了大气,怕是因为她昨晚骂他还挂他电话的缘故,“我哪里不合格了,你说让我接近他,我费尽心机接近他,你说让我一周来两次,除了我住院这些日子来不了外,我每周都来两次。” “嗯。”温飒寒拿过桌子上的庐山云雾清茶喝了口,眉眼低垂,“连说辞理由都准备的这么充分,天衣无缝,无可挑剔。” 梵音说,“是吧,哪里不合格了呢,都是照您说的做的。” “敢顶嘴,敢耍小聪明,敢质问我,敢骂自己的金主,从不回我讯息,也不接我电话,呵。”他似乎压抑了满腔的怒火,都在这一声轻笑中,泄露了几分讥讽来,他璀璨的眸子锁定梵音,笑,“你有胆儿。” 紧接着,他的神情急转直下,沉冷下无情的脸,大喝一声,“颂阿姨,你出来一下!” 梵音吓得魂飞魄散,温飒寒该不会要揭穿她吧,看这男人变脸这么快,一定是怒极了,她心慌的厉害,飞快的拦在温飒寒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急着威胁他说,“我改,我改,你别乱说话,要是说错了话,咱们的计划都要泡汤了,谁也落不着好!” 音妈听见声音,着急忙慌在从厨房走出来,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先生,您叫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第二次交锋 梵音拦在温飒寒面前,抢着说,“没事,没事,妈,你快去忙吧。” 音妈瞪她一眼,不吃她这一套,她走上前,将梵音拉到一边,恭敬对温飒寒说,“温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梵音惴惴不安,求救般的看着温飒寒,双手合十暗中作揖,希望他消消气,不要给她说漏了,随便泄露一星半点,那便是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温飒寒眯着眼盯她许久,似乎对她示弱的反应很满意,忽然唇角一扬,笑颜如花的对音妈说,“没事,想换茶。” 音妈走过来,正要帮他换茶,梵音急忙拿过他的茶杯,说,“我来,妈,你去忙。” 音妈乐的让这倔丫头多跟温飒寒接触接触,她给梵音使了一个眼色,暗示她不要耍性子,随后急忙去了厨房。 梵音蹲在桌边帮温飒寒重新换了茶,又将茶壶里的茶全都清理了一遍。 温飒寒一直看着她,说,“颂小姐,你的心眼有点多啊,我是不是应该防着你。” 梵音没说话,倒完茶,觉得暖气太燥了,她犹豫了又犹豫,脱掉了羽绒服,露出里面墨绿色的羊毛衫,羊毛衫很紧身,显得她身材性感娇俏极了。 于是温飒寒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的胸前,眸色深了几分。 梵音皱了皱眉,上了楼,换了身宽松的韩版休闲外套出来,上衣很大很蓬松,几乎包裹住了膝,她挽起了长发,去了厨房帮妈妈做饭。 温飒寒破天荒的留下来吃饭,音妈高兴,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梵音一直不怎么说话,本来音妈是不想上桌的,毕竟她是佣人的身份,但是温飒寒让她一起吃,就这样,十分怪异尴尬的氛围拉开了。 大概是豪门里出来的人,温飒寒有许多养成的习惯,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也不允许周围的人说话,不允许吃饭吧唧嘴,这些声音对他来说都格外刺耳。 看到梵音总是给音妈夹菜,音妈又总是用公筷给他夹菜。 温飒寒笑眯眯的说,“阿姨,您不用给我夹菜。” 音妈热心的说,“多吃点肉,难得回来一趟,多吃点。” 梵音暗中踢了踢音妈,难堪的低声说,“妈,一看他就是不喜欢别人给夹菜的人,咱能别搭理他了不。” 音妈尴尬的看了眼梵音,噤声,规矩的吃饭。 温飒寒是那种能让别人动手,绝不自己动手的人,他大概使唤人使唤惯了,又有洁癖,吃完饭,见不得家里有一点油点子,连油烟气味儿都不能有,所以他总是“阿姨,阿姨”的唤音妈收拾家里,一会儿让擦地板,一会儿让擦窗户,一会儿让把所有动乱的物什摆回原位。 这不仅仅是洁癖了,还有非常严重的强迫症,所以梵音昨晚没接他电话的时候,他偏执的打了一百多个电话。 梵音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你别使唤我妈,她年纪大了,折腾不了,我替她做。” 说完,她把音妈按在沙发上,说,“您歇会儿,我来做。” 温飒寒正准备上楼,他今晚不打算走的样子,忽然看见音妈坐在沙发上,还是他刚刚坐过的位置,他皱了皱眉。 音妈立刻站起来,赶紧往厨房走去,“刚刚做饭,一身油腻,别把沙发坐脏了。” 温飒寒微微一笑,“阿姨,没事,你去楼上歇着,家务我和音音做就好了。” 音妈客气的点了点头,上楼去洗漱换衣服。 梵音盯了温飒寒一眼,他会做家务?打死她都不相信,恨不能吃饭都让人喂的娇气男人,会做家务?梵音沉默的包揽了一切家务,把所有温飒寒看不顺眼的地方全部擦洗了一遍。 这个男人一般不回来,回来一次,要把人折磨疯! 温飒寒下楼的时候,看见她还拿着抹布擦地板,说,“你那双手一会儿要伺候我,别做粗活给糟蹋了,我嫌弃。” 梵音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温飒寒眉梢一挑,“你瞪谁?” 梵音忍气吞声,不想当着妈妈的面跟他吵,脱去了冗大的外套,穿着毛衫干净利落的忙上忙下。 温飒寒一直靠坐在沙发的背面儿,冷冷盯着她,修长的腿伸着,俊美的容颜在白色羊毛衫的显衬下,完美的无可挑剔。 直到梵音做完了,家里纤尘不染,她才擦了把汗,直起快断了的腰杆儿,做个家务还要被他监视,这男人真是太会使唤人了。 温飒寒笑说,“完事儿了吗?完事儿了去洗澡。” 梵音恨恼的盯他一眼,“你管的会不会太多了?我什么时候洗澡你也要管?” 温飒寒唇角噙笑,“颂小姐,我等你这么久,你以为我在等什么?” 梵音面色发僵,这男人真是闲的发慌,她压低声音说,“你不是订婚了么?订婚了是不是应该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 温飒寒眯眼,“颂小姐是怎么理解情妇这个词儿的,若是不理解,那小三儿和二奶这个词,你应该不陌生。” 果然是赌王的儿子,他老子有那么多房太太,温飒寒从小耳濡目染,见识了那么多房小妈,所以他对婚姻和感情没有忠诚的概念,梵音半晌不言语,在心里对这个男人狠狠咒骂了两个字,渣男! “你刚刚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温飒寒冷笑一声。 梵音头皮发麻,这个男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她说,“我晚上还有事,不能留宿……” “天大的事能有我大?”温飒寒眯眼,“十五分钟内,我要在床上看到你,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他转身上了楼。 只留下梵音面色发白的站在原地,总觉得今晚的温飒寒好像跟什么较真儿一样,火气怎么这么大,她做完家务,上楼洗澡,磨蹭了许久,生怕被妈妈发现了,左顾右盼,鬼鬼祟祟的推开了温飒寒的卧房门,房内没有开灯,很黑。 温飒寒正端着一杯热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梵音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温飒寒也不看她,干净利落的说了两个字,“脱。” 梵音迟疑了一下,缓缓脱光了衣服。 温飒寒转脸看她,“伺候我。” 梵音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褪去他的浴袍,虽说实战经验不多,但是经过前几次的接触,她基本知道这个男人床上的风格,包括他上次有意无意的拿着她的手触碰过他的敏感带,梵音便知道了,他是在告知她,他的敏感点在喉结。 梵音沉默温顺的吻上他的喉结,手在他的身体上游离,温飒寒一直没有动,他始终眯眼盯着她的表情。 似乎发现了梵音的技巧开始娴熟起来,简直是突飞猛进,温飒寒精悍的腹肌块块贲张开来,眸色深红了几分,他忽然捏住梵音的下巴,提起了她的脸,沉声说,“我的每一个电话必须接,每一条讯息必须回,每一句话,必须应,不许视若无睹。” 梵音没说话。 温飒寒手中的力道加大。 梵音因为下颚的剧痛,脸色苍白了几分,点了点头。 温飒寒笑,“技术这么娴熟,是跟顾名城练的?” 梵音犹豫了一下,她跟顾名城的关系,温飒寒应该知根知底,包括假怀孕的事情,他都能帮忙摆平,这会儿诳他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她摇头,“跟你学的。” 温飒寒脸上的笑容浓郁起来,很满意她的回答,低头吻进了她的肩窝。 温飒寒从来都不会吻她的唇,说来可笑,这些个嫖客似乎对小姐既渴求,又嫌弃,第一个嫖客也没有吻过她,第二个嫖客是温飒寒亦不曾吻过她,她的初吻,是强吻顾名城的时候,给顾名城的。 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梵音的心微微沉落了一分,有一瞬间的失神。 也就在这个空档,温飒寒忽然将她扯进了怀里,她整个人被迫贴上了落地窗,赤条条面向外面的天地。 温飒寒没有任何前戏的温存,冰冷的侵犯了她。 梵音有些慌,虽然不是第一次跟他做了,可是她从没有这样羞耻的全无遮挡的面向外面,楼下是花园,花园外是一条河道,河道对面是绵延的别墅群,此刻那些别墅灯火辉煌,蔓延至半山腰,随便谁站在窗户前,就能看见她此刻屈辱的一幕。 她慌乱的去扯窗帘,想要挡住玻璃,可是温飒寒猛的将窗帘拉开,迫视她面向外界,身体紧紧的贴在玻璃上。 那股屈辱的气凝结在胸腔里,让她大口大口的喘息,怒不能怒,骂不能骂,她甚至不敢发出声音,怕被妈妈听到,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绝望,温飒寒轻笑了一声,俯身贴上她的身体,凑近她的耳畔呵气如兰,“身体好些了么?听说粉碎性骨折,我以为废掉了一颗棋子,可惜了。” 梵音咬唇。 温飒寒骤然用力,“回答我。” 梵音吃痛的皱眉,“好了。” 温飒寒笑,“明明交代过了,不要做的太过分,还是做过火了。” 梵音身子一僵,电闪雷鸣间想到了什么,她低呼一声,猛的回头,“是你做的?!是你派人开车去撞顾名城的?” 温飒寒似乎很喜欢她这张脸,他就势捏着她的下颚板过她的脸,看着,笑说,“是,如果我不帮你添点助兴剂,你打算什么时候拿下他?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梵音恨恼的盯住他,难怪他那么高效的处理了她手机里关于他的蛛丝马迹,摆平了假怀孕的谎言,这是有备而为!这一刻,梵音只觉得这个男人是恶魔,毫无人性可言,他便是为了这么点恶趣味,差点要了她的命!也要了顾名城的命!在温飒寒的眼里,人命究竟算什么! 温飒寒非常享受她此刻凶狠的目光,猛的板过她的身体,将她托了起来,跨上了他的腰,他笑说,“听说游轮那次,你被打得很惨?你放心,那些可爱的小伙子被我废掉了手脚,明明交代过了,要温柔点对你的。” 梵音脸色一寸寸苍白下去,都是他做的,无论是撞车还是殴打,都是这个男人派人做的!为了加快他的计划,他拿人命做赌博,算到了她会选择救顾名城,甚至算到了顾名城会因为这些点滴的恩惠和苦情垂怜她。 这个男人如淬了毒的针,一念之间,便能送人下地狱。 “你应该谢谢我。”温飒寒凑近她耳畔,白皙俊美的脸被光影渡过上层冰冷残酷的光,他在笑,“谢谢我帮你成功接近了顾名城。” 梵音的身体微微颤抖。 温飒寒含笑,“很冷么?我们上床玩。” 梵音狠狠盯着温飒寒,像是木偶那般被温飒寒肆意操纵,他今晚的兴致很高,梵音身上的每一寸,每一个地方,他都皇恩浩荡般眷顾了一遍,像是一种奖赏,又像是一种情趣的安慰,唯独没有吻她的唇。 他命令她哭,她越是泪水含而不落,他愈发的兴奋。 后半夜的时候,他似乎觉得不尽兴,明明有意让她舒服,可是这女人的身体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效果,他犹豫了一下,微微一笑,探身拿过抽屉里一个盒子,拿出一粒胶囊,捏开梵音的嘴,不容拒绝的迫使她咽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他的笑容很瑰丽 梵音挣扎大惊,“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温飒寒俊美的脸在黑暗中显得分外邪肆,他说,“看你不尽兴,让你尽尽兴啊。” 梵音惊恐地跳下床,想要往外跑,她的食指抠进喉咙里,想将那枚药粒抠出来,可是温飒寒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将她丢回在床上,他倾轧下去,微笑说,“颂小姐,你很不好玩,我有点厌倦你了。” 梵音挣扎,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未知的恐惧让她开始反抗温飒寒。 温飒寒拿过床头的一条围脖,顺势捆上了她的双手,勾唇,慢条斯理的说,“如果我厌倦了你,你会是什么后果?你妈会是什么下场?别总让我伺候你,你是不是主动点让我爽啊。” 没多久,梵音的身体便发生了反应,燥热难耐,头昏眼花,她似乎猜到了那是什么药,呼吸开始紊乱起来,心跳加快,前所未有的兴奋感跳跃在胸腔内,眼神渐渐迷离涣散。 温飒寒笑眯眯的看着她潮红的脸,俯身在她耳边说,“我教你怎么玩,学着点。” 这一晚,她确实体验到了极致的快乐,身体本能的迎合他,无论他怎么玩,怎么换花样,梵音都很配合,药效的作用下,她甚至比温飒寒还要疯狂,温热的呼吸交织,力量与欲望纠缠,空气里满是情爱体液的味道,满满一池春水搅乱了深冬的夜。 一夜未睡,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她从逐渐散去的药效里清醒过来,身体渐渐冰冷下去,温飒寒睡在她身旁,似乎背对着她,呼吸均匀冗长,睡眠深沉,这男人每次做完都会与她划清界限,他不喜欢被人碰,就像此刻,他背对着她,身体不再有接触,两人之间泾渭分明,倘若她一不小心碰到他,他便会格外的暴躁。这种情况,之前有过一次。 梵音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上光影嶙峋,极致的肉体快乐过后,是从云端跌入肮脏泥沼的冰冷深渊,心里空荡荡的冷,半开的窗户外吹进来一丝冷冷的风,她似乎嗅到了下雪的味道。 于是她掀开被子下床,赤条条的来到窗前,拉开了窗帘,缓缓睁大了眼睛,外面白茫茫一片,竟然下雪了! 有喜悦的心情涌上心头,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拨通了顾名城的电话,想要跟他分享这么快乐的消息,电话响了很久,顾名城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喂。” 梵音惊喜的说,“顾名城!外面下雪了!你拉开窗帘看看,今年的第一场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嗯,就为了这事?” 梵音怔了一下,“觉得很美,想跟你分享……” 顾名城沉默很久,说,“再有两个小时就要上班了,好好休息。” 他挂了电话。 梵音愣怔许久,忽然想起来,她想跟他分享美丽的风景,分享淳朴的快乐,但是顾名城想要分享的人,只有沈嘉颖。 他一定想让沈嘉颖看到今年的第一场雪,想跟沈嘉颖分享简单的快乐。 除了沈嘉颖,任何人都不能与他同乐。 梵音就势盘腿坐在地板上,看着窗外茫茫大雪,地暖很足,烫的屁股火辣辣的疼。 她那么大声的打电话,吵醒了睡觉得温飒寒,他是恼火的,尤其是这女人作为他的情妇,居然当着他的面给其他男人打电话,这一点,让人更火大了。 他几乎是暴躁的翻身而起,看见梵音光洁的身影被落地窗外的雪光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奶白色光晕时,他微微怔了一下。 他却是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赤条条的什么也不穿,站在落地窗前看风景,明明昨夜挣扎羞耻的拒绝靠近窗户,现在却自己站在窗前,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适应环境的能力非常快,很多事情,只做一遍,第二遍她就适应了。 此刻,她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光裸的背脊曲线优美动人,说起来,这女人的身材算是一等一的好,比例协调,罩杯和臀线饱满度都相当的高,细腰,丰胸,翘臀,长腿,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身材这么标准耐看的还是很少见了。 看着看着,温飒寒心头的火便消了,看在身材这么好的份儿,就原谅她吧。 毕竟昨晚尽兴满足了,心情也格外的好。 他起身,轻袍缓带,T字区性感迷人,缓步来到落地窗前,他点燃了一根烟,特别不羁的叼在唇上,“要看雪景吗?我陪你看。” 明明那么干净俊美的一张脸,偏偏咬着烟,颇有几分让人欲罢不能的坏坏韵致。 梵音不理会他。 温飒寒挑眉,“我说了,不许不理我。” 梵音转脸看他,“给我一支烟。” 温飒寒怔了一下,不等反应,梵音已经拿过他指间的烟,咬在了嘴上,没一会儿,白烟从她的唇齿间溢了出来,特别的轻车熟路。 温飒寒说,“你抽烟?” 梵音含糊不清的说,“很意外吗?你不是该调查的都调查了吗。” “我讨厌女人抽烟。”温飒寒冷声,“尤其是那股子味儿,让我怎么睡?” 梵音叼着烟,这男人典型的只许他杀人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他身上有烟味儿,不许女人身上有味儿,梵音现在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没有心情跟他斗嘴,她看向他,“你有未婚妻,只要你未婚妻不抽烟不就好了么,我这样的人,你利用完了就会丢弃不是么,何必在意呢,你一个人抽烟不寂寞么?我陪你抽不好么。” 温飒寒眯眼,没言语。 梵音吐了口烟圈,将凌乱的头发撩拨向脑后,头发瞬息又凌乱的垂落下来,她看着窗外的雪景,白皙清丽的小脸被雪光照耀的分外冷,她说,“你睡过嘉颖了么?” 温飒寒眯了眯眼,说没有。 梵音转脸看他,“为什么?” 温飒寒笑,“你以为我什么人都会睡?” 梵音沉默的看着他。 温飒寒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缓步走进内室换衣服,声音不冷不热的传了出来,“关于翔安那块地的项目,你盯紧顾名城,他不吃,也要强喂他吞下,桌子上有份文件,想办法让顾名城看到,只要看了,就一定会拿下那块地。” 梵音淡淡看着窗外的雪景,蔓延万里的白,真的很美啊,很想去雪中走走,有人能陪她下去打雪仗就好了。 天色渐渐明亮,温飒寒正吃早餐得时候,梵音从楼上走了下来。 因为全身都是伤痕,尤其是手腕、脚踝上全是绳子的勒痕,脖子上也全是吻痕,见不得人,她把自己包裹成了粽子,在家里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围着围脖。 音妈看见她这幅样子,特别的惊讶。 梵音说,“感冒了,药已经吃了,不要担心。” 温飒寒瞧她那副样子,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清脆爽朗。 音妈忍不住笑,昨晚气氛那么古怪,早上就好了,年轻人的脾气来的快,去的快。 梵音不吃早餐,说是要去上班,拿着桌子上的文件,提前离开。 她步行离开了西湖边上的别墅区,刚走上公路,温飒寒的车便从后面缓缓使了过来。 他干净俊美的脸出现在车窗后,含笑,“颂小姐,要我送你吗?” 梵音眉眼很淡,也不看他,说,“不用。” 温飒寒似乎对她昨夜的表现很满意,连笑容都温柔了几分,“有想要的东西吗?” 梵音忽然站定,转脸看他,这家伙就是这么哄女人开心的?谁把他伺候高兴了,他便这么毫不保留的一掷千金,她想了想,说,“不用,把你想送我的东西折现给我,无论是卡,还是支票,都行,我只要现金。” 温飒寒愣了一下,忽然大笑起来。 梵音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畅快的笑,他的牙齿很白,小虎牙显得很坏,大笑的时候,像是绽放到极致的玫瑰,有种十分舒服的香气,干净清爽,瑰丽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埋下导火线 梵音怎么也想不通,这种花心的嫖客,为什么会给人干净的感觉呢,明明他床上功夫那么好,花样那么多,教会了她那么多的实战经验,那一定是女人堆里滚出来的,这样的男人,也会有这么干净的笑容么。 温飒寒笑够了,眯眼瞧她,“你有点可爱啊。” 他的车缓缓行驶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路口处。 梵音面无表情的压低帽檐,戴上黑色的口罩,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插上耳机,塞入耳朵里,一边走一边播放着音频,昨晚从她踏入别墅的那一刻起,手机一直便是录音状态,她晓得温飒寒找她,一方面为了打炮,一方面为了给她安排下一个指令。 于是手机便一直录音中,昨夜温飒寒在房间里说的一切,全都被录了下来,梵音冷冷听着,耳机里,温飒寒的声音低沉轻缓,像是最平常的絮语,每一句每一字,都那么让人惊心动魄。 她真切的体会到了温飒寒是多么残忍的一个人,他无害干净的笑容,口蜜腹剑的话语很容易让人掉进他的温柔乡,可是他的眼神那么冷静,他变脸时的绝情,明明前一刻,他笑的像是爱上了她,下一秒便安排人开车撞她,差点撞死了她,他算到了她会扑出去救顾名城,所以利用她的命,来换取顾名城对她的信任。 温飒寒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身体一阵阵发冷,她选择的这条路是比任何山路都要崎岖的高度,自从她下定了决心勾搭上顾名城,她每一步都走的心惊胆战,水深火热,感觉越来越惊险,越来越险恶。 到达公司的时候,大概是她捂的太严实,引来了很多人好奇的目光,梵音先是去了一趟顾名城的办公室,他还没来。 估计这些日子,他还在追逐沈嘉颖吧,毕竟嘉颖跟温飒寒传出了婚讯,顾名城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他一定会想办法把嘉颖夺回来,昨夜她向温飒寒求证了,他并没有碰嘉颖,那么便证明嘉颖为顾名城保留着第一次,她或许是想折磨顾名城到最后一刻,看到顾名城痛苦挣扎的爱着她,才会再次投身到顾名城的怀抱吧。 如果剧情这么走,一切才显得合情合理。 梵音打扫完办公室,给顾名城泡了杯龙井,将今日的行程安排放在他的桌子上,近期的系列文件整理分类时,低低的谈话声从门外传来。 顾名城依旧是西装革履,一如既往的冰山脸,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良期跟在他的身后,手中拿着一份文件,低声说,“翔安那块地可开发的商业价值有限,涉及拆迁户很多,还有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很棘手,但是天曜好像很想要那块地,哄抬底价,导致那块地超出了原本价值,综合考虑,在我们的竞标项目里,翔安可以不做考虑。” 顾名城冷笑,“既然温飒寒想要,就拱手送给他。” 梵音听到翔安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惊了惊,温飒寒是不是跟她说过,让她无论如何都要让顾名城把那块地吞下?那块地顾名城似乎不想要。 不知道温飒寒打的什么算盘,既然不想要那块地,为什么又表现得这么积极去竞标呢?她恭敬的站在一边。 顾名城和良期看到梵音捂着那么严实的样子,手上还带着手套,良期忍不住说,“今天怎么没有穿正装?” 梵音说,“感冒了,怕冷。” 良期好笑的说,“大厦里的暖气开的这么足,穿短袖……” 不等他说完,梵音已经绕开了他们,匆匆离开了。 良期怔了怔,看向顾名城说,“顾总,小颂有点反常,她没什么事吧?” 顾名城没有说话。 早上开会的时候,梵音真的有些感冒了,许是昨夜折腾了一夜,又赤条条的走来走去,她浑浑噩噩的做着会议记录,临近下班的时候,她有些疲软的趴在办公桌上休息,全身酸疼的快要散架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走了进来,敲了敲她办公桌。 梵音迷迷糊糊的抬头,便看到良期站在面前,将一盒感冒药,一盒退烧药,一盒消炎药放在她桌子上,意味深长的说,“顾总让我把这些药拿给你,提醒你及时吃药,不要影响工作。” 梵音愣了许久,心似乎被这小小的一个动作,温柔的撞击了一下,这个顾名城,估计误以为是他的原因,导致她感冒的吧,她唇角温暖的扬起,之前失落的沮丧顿时烟消云散,像是打了鸡血那般满血复活。 良期严肃的神情上浮起一丝深意,“沈小姐不是个省油的灯,小颂,我觉得你人不错,所以想提醒你,凡事过犹不及。” 梵音喝了温水将药片压下去,微微一笑,“谢谢您,我现在是顾总的秘书,上司和下属的界限,我还是分得清的,不会给顾总和您添麻烦。” 良期点头,“明天上午之前,收集翔安项目相关资料,列几个不竞标这块地的理由,召开董事会时给主张竞标的董事们解释。” 梵音问,“顾总不想要这块地?” 良期说,“是,这块地有很多问题,顾总不打算要,加上温飒寒竞标的兴致很高,刻意抬高地价,那块地不值这个钱,咱们不陪他们玩。” 梵音应了声,随手翻看了一下翔安的资料,涉及的拆迁户太多,这块地的原持有者携款潜逃,至今没有追回,若是说起来,真是问题一大堆。 她犹豫了许久,打开了温飒寒给她的文件,里面无外乎列举了翔安那块地近年来经手的人,看不出什么名堂,梵音下意识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随后若无其事将文件放在众多资料中。 只是一份平常的资料,就会让顾名城吞下那块棘手的地么? 第二天一早,她把收集的资料送至顾名城面前时,顾名城一开始只是例行公事般淡淡看着,看到温飒寒让她送来的那份资料时,顾名城脸色微微一变,看向梵音说,“这些数据你都是从哪里查到的?” 梵音说,“我一个朋友是市局的,让他帮我查了下,我觉得没什么问题,顾总看出什么门道了么?” 顾名城皱眉很久,“通知下去,召开董事会。” 本是不想要那块地的,可是顾名城看到那份资料的时候,却是向董事们说明了启动这个项目的重要性,获得了全票通过,势在必得的拿下了那块地。 良期百思不得其解,梵音也不理解,可是顾名城没有向任何人解释,显然他也没有怀疑梵音持有那份资料的动机。 大雪持续了整个冬日,临近新年的时候,愈发的肆虐,她和顾名城没有任何进展,自从醉酒后的那一夜,她和顾名城的关系就被打回了原点。 只有一次深冬的夜晚,良期要给顾名城送一份资料,但是临时有事,便让她送了去,她敲开顾名城公寓的门时,顾名城愣了一下。 梵音说,“良助理让我替他送东西给你。” 她说明来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虐待她 顾名城似乎一个人在家吃火锅,迟疑了一下,他问她,“吃晚饭了吗?” 梵音摇了摇头。 于是顾名城便将她让进了屋内,看着客厅圆桌上的火锅,梵音止不住的笑,“你自己做的啊?” 顾名城“嗯”了一声。 梵音晓得他会做饭,以前嘉颖经常在她面前提,说顾名城做饭很好吃,他是为了以后做给沈嘉颍吃,所以特意学过。曾经梵音还作为万年电灯泡在顾名城家蹭过一顿饭,那时正放国庆假期,梵音没有回家留在首京打工,沈嘉颍为了排解梵音枯燥的生活,便带着她一起去顾名城家吃饭,那是她第一次尝到顾名城的厨艺,很好吃。 那个时候,便已经在心底定义了他绝世好男人的形象。 他今日穿了一件灰色的高领羊毛衫,身形颀长贵气,他说,“既然你来了,我再抄两个菜。” 梵音就笑,“还是算了吧,我来吧,男人做饭肯定没有女人做饭好吃。” 她很自然的来到厨房,也没觉得什么不妥,从冰箱里拿出了食材出来,顾名城的家不算大,以前听嘉颖说过,顾名城不喜欢住大房子,说太空,一个人住太浪费,所以他有别墅也不住,宁愿住公寓。 “顾名城,辣椒,花椒,生姜都在哪里呀?”梵音问他。 顾名城从壁橱里拿出佐料盒,“这里。” 他看梵音忙着切菜,便问,“你要抄什么菜?我帮你洗菜。” 梵音说了三道菜,最拿手的是可乐鸡翅,顾名城便洗了胡萝卜,青椒和菠菜,下楼买了可乐回来。 两人默契的不像话,梵音特别喜欢这种感觉,像极了她跟胡大拿在一起的时候,说起来,很久没有看到过胡大拿了,这家伙,还跟她怄气呢,去找他了两次,都不在,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 她一时间想的出神,忽然就切到了手指,一小滋血冒了出来。 “别动。”顾名城皱眉,去了卧室拿了创可贴出来,先是帮她用棉签把血迹擦干净,随后用创可贴轻轻地缠上她的手指。 梵音怔怔的看着他帅气专注地脸,心温柔的再一次被撞击,像是一簇火苗忽然被人点燃。 顾名城说,“我来吧,去客厅等我。” 梵音摇头,“还是我来。”她执拗的要做菜给他吃。 一共五道菜,外加一个火锅。 梵音先是尝了口顾名城的厨艺,赞叹道:“久违的味道,还是那么好吃。” 顾名城笑,“你技术也不错。” 梵音问,“喝酒吗?” 顾名城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不喝。” 梵音点了头,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这顿饭她吃了很多。 顾名城知道她能吃,没想到这么能吃,他瞠目结舌的看到最后,忽然笑了起来,"你吃了三碗面,啃掉了五个鸡腿,两份闸蟹,一盘胡萝卜。" 梵音撑的直打嗝,她哈哈大笑,每次跟顾名城在一起,她就莫名的开心,心情特别舒畅。 顾名城说,"嘉嘉嘴巴叼,不好好吃饭,每次都要监督哄着才肯多吃点,但没你能吃,你好养。" 梵音大笑,"我妈也这么说!小时候家里没吃的,我经常跑去胡大拿家偷鸡蛋喝,生鸡蛋啊,他家母鸡一年下的蛋都被我偷来喝掉了,他们以为那是只不下崽的鸡,就给宰了,哈哈哈。" 顾名城也笑。 两人的气氛忽然活络起来。 外面风雪渐大,呼啸的北风拍打在窗户上,显得屋内昏黄的光景格外的温暖。 她很想跟顾名城一起看雪景,并肩漫步在落满雪的长街,但是看顾名城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不愿意。 临走的时候,她说,“快过年了,你要出国陪你妈妈过年吗?” 顾名城说,“在这里过。” 梵音说,“你一个人?” 顾名城点头。 梵音想了想说,“大年三十有人放孔明灯,我们一起去放孔明灯好吗?” 她似乎害怕顾名城拒绝,紧接着说了一句,“这是第二个条件,你答应过我的。” 顾名城犹豫了一下,点头,“好。” 梵音冷静的下了楼,出了公寓之后,忽然美滋滋的咧开嘴笑了起来,撒了欢子似得疯跑,太开心了,她太开心了,高兴地一口气跑出了整条街,叫了车去了西湖边上的别墅,一进屋就大喊道:“妈!你最近是不是在织毛衣,还织了很多手套!” 音妈正好坐在客厅里织毛衣,看见她回来了,笑说,“是啊,快过年了,给你和温先生一人织一件毛衣,喏,我还给你们纳了两双鞋垫,这个时间回来,吃饭了吗?” “吃了!妈妈妈妈妈,教我织毛衣。”梵音一边走一边脱衣服,丢的满地都是,迫不及待的坐在沙发上,要学习织毛衣。 音妈责怪道:“温先生偶尔会回来,你这样乱丢东西,被他发现了,怕是又要说你了。” 梵音充耳不闻,似乎特别急切,拿过针说学就学起来,温飒寒女人多得是,自从那次过后,他就没有跟她联系过了,基本将她放养了,好像听说离开了首京,回澳门去了。 她学起来挺快,半个小时内学会了基本原理,勾出了各式各样的花样来,她要给顾名城织一双手套,那么好看白皙的一双手,天天暴露在外面多冷呀,还要给他织一条围脖,他喜欢冷色调,那就给他只一条银灰色的围巾。 她一边美滋滋的学着,一边跟妈妈讲工作趣事,提到顾名城的时候,她总是眉飞色舞,讲着讲着,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 温飒寒不期而至,他脸色不是太好,一踏进屋子,看见满地的衣物,眉头骤然拧了起来。 梵音愣了一下,这家伙不是回澳门了吗?怎么年底又回来了。 音妈变了脸色,赶紧把凌乱的衣物捡起来。 温飒寒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往楼上走去,走了几个台阶,他回头看向梵音,“上来。” 梵音特别抵触这种感觉,温飒寒每次来不过是为了打炮,他从来不掩饰他的想法,也不掩饰将她当发泄工具的本意,梵音察觉到他心情不好,本能的皱了皱眉,坐在原地没有动。 温飒寒说,“给你三分钟时间。”他上了楼。 音妈担忧的看着她,“你又跟温先生闹情绪了?惹他生气了?音儿,温先生这人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他本质不坏,又给咱们还了那么大一笔钱,对你舍得,又对我很尊重,别看他天天使唤人,背地里对我很友善,听妈一句话,不要再吵架了好吗?” 梵音握着毛衣的手越攥越紧,半晌,微笑点了点头,若无其事的往楼上走去,她推开了温飒寒的卧房门,他一身白色西装立在落地窗前,身形颀长尊贵,不知在想什么,忽然有些烦躁的一把将领带扯了下来,看向梵音,“脱。” 梵音更紧的握着织了一半的毛衣,脸色微微有些白,站在原地没有动。 温飒寒冷着脸说,“我不喜欢立牌坊的婊子。” 梵音像是被什么激了一下,身子颤了颤,她深吸一口气,说,“你等我一分钟。” 她转身,飞快的跑下楼,从酒柜里拿了瓶红酒,猛灌,一口气把整瓶酒喝完了,辛辣的触感刀子般划过肠胃,扼杀了心底陌生的抗拒,她在原地站了很久,直等到酒劲儿上来了,仿佛才有勇气上楼。 回到房间的时候,温飒寒似乎在浴室里冲澡,听见开门声,他低沉的声音传来,“过来。” 梵音借酒壮胆儿,脱光了走进去。 温飒寒骤然闻到浓浓的酒气,扬眉,似乎怒不可解,“你喝酒了?” 温飒寒似乎很嫌弃,他特别厌恶女人身上有味道,哪怕香水味他都不喜欢,一直觉得这女人身上无色无味,很干净,可是这婊子居然敢把身子沾上这么浓的酒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反虐回去 他将花洒开了凉水,不管不顾的向着梵音冲了下来,冰凉刺骨的冷水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寒冬里兜头浇下,梵音似乎处于醉酒状态,有些懵,有些木讷的哆嗦,温飒寒直直的用那冷水浇湿了她的身体,似乎觉得还不够干净,他有些不耐烦将她推进了灌满冰水的浴池里。 梵音踉跄后退了几步,被浴缸的边缘绊了一下,后仰栽进了盛满冷水的浴缸里,猛然一个激灵惊醒,尖叫了一声,被那刺骨的寒意刺激的剧烈挣扎,沁入骨髓的冷水漫上了她的口鼻,她惊恐地往外爬。 温飒寒站在一旁拿着冰凉的花洒冷漠的冲刷着她的身体,梵音哆哆嗦嗦的爬出来,抱着双腿蹲在地上,像是走投无路的孩子,满浴室躲,无论躲到哪里,都那么冷,她想要逃出去,却被温飒寒抓住了头发猛的扯了回来,他向来在床上很暴力,对那些为了钱委身于他的女人毫不留情,就像他此刻泄愤般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在这个无辜的新欢身上。 梵音只觉得头皮像是被人掀开,她被温飒寒无情的扯了回去,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她忽然抬脚用力蹬开了温飒寒,爬起来向着卧室疯跑出去。 温飒寒脸色阴沉,大步追了出去,梵音哆哆嗦嗦的钻进了被窝里,头晕的厉害,那酒意似乎正在弥漫腐蚀她的神经,毕竟温飒寒的红酒,全都是珍藏的顶级名酒,她那么不管不顾的喝了一大瓶,五脏六腑,口干舌燥的热,可是外在的皮肉那么冷,冷的她像是筛子般直往被窝最深处爬。 温飒寒掀开了被子,想将她拉去浴室,谁知梵音忽然尖叫了一声,胳膊一甩,猛地将温飒寒扯向了床上。 温飒寒脚下一滑,毫无防备的倒在了床上,梵音忽然翻身而起,骑坐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用力压在身下,凶狠的瞪着他! 她似乎终于被逼上了绝路,露出了原本狠戾的面容,她飞快的扯过床头立柜上的电话线,捆在了温飒寒的手腕上。 温飒寒有些惊讶的望着她,“你干嘛?” 梵音哆嗦的厉害,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似乎觉得电话线不牢靠,她又将上次用的围巾从床头扯了过来,用力在温飒寒手腕上绑了一个死结,这一切只发生在五秒钟内,她的动作非常的快,既敏捷又迅速。 温飒寒大概被她突如其来的凶悍模样给震慑到了,从来没想过这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居然会有这样狠辣的一面,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梵音已经将他两条胳膊向着两侧的床头绑定,绳结的另一侧特别紧的拴在了床头柜的脚柱上。 温飒寒用力挣了两下,没有挣脱,他深深的眯起冰冷的眸子,“你想干什么?” 梵音骑坐在他的腹腔处,微微低着头,似乎因为刚刚剧烈的动作在喘息,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温飒寒的胸膛上,滚烫的火热,许久,她缓缓抬起头,长长的头发纠缠在湿漉漉的脸上,居高临下的狠狠盯着温飒寒。 她带着凌冽的怒意,“小狼崽子,你把老娘当成什么了?” 温飒寒眼里浮起一丝危险的冷意,凶狠的盯着她,“颂梵音,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凶狠,梵音比他更凶狠的回瞪回去,咬牙切齿的说,“老娘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你以为老娘想去卖?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随便欺负人!我爸就是被你们逼死的!现在你们又想逼死我!逼死我妈!” 她似乎怒极了,整张微醺潮红的脸将她的面容显衬的分外妖娆,她大口大口的喘息。 温飒寒冰冷的眸子里杀意乍现,凶狠的瞪着她,磨牙寒声,“放开我。” 梵音恶狠狠的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有本事你弄死老娘,弄不死老娘今晚弄死你!” 她忽然跳下床,似乎醉的太厉害,晃悠了一下身子,勉强扶着衣柜站稳了平衡,她从衣柜里取下两根皮带,死死抱住温飒寒怒蹬的腿,将皮带缠在他的脚踝上,像分开的双臂一样,梵音分开他的双腿,两条腿一左一右捆绑着脚踝,绳子的另一头绑死在左右床脚处。 将他仰面在床上绑成了一个大大的大字。 温飒寒又挣扎了一下,眼底浮起一丝恼意,“颂梵音,不想死就他妈立刻放开我,现在放了我,你还有活命的机会!” 梵音充耳不闻,打开衣柜又抽出一条皮带,她的酒劲儿是彻底上来了,她靠在衣柜上,唇角噙着一丝冷笑,“您不是想玩花样吗?爷,我伺候您,咱们好好玩啊。” 温飒寒看出了她的意图,额角的青筋暴跳,眼底有羞恼的情绪,“我从不玩这个!你他妈放开我!” 梵音摇摇晃晃的爬上床,骑坐在他的身上,从床头摸出手机,“让我查查,这个是怎么玩的。” 温飒寒羞恼的又挣了两下绳索,眼底仿佛有暴雨席卷而过,他怒极,语气愈发冰冷下去,“颂梵音,你死定了,我保证,你绝对活不到明天的日落,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梵音百度了一番,含糊不清的说,“你不是想爽吗?这上面说了,抽你鞭子,你就会爽啊。” 她俯身,凑近温飒寒眼前,魅惑的勾唇,醉眼迷离,“你怎么对我的,我绝对一点一滴悉数奉还给你!” 说着,梵音伸手去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那盒药,她记得温飒寒当时喂她的就是这种药,她拿出一颗胶囊,送到温飒寒唇边,拍了拍他俊美白皙的脸,说,“乖,张嘴。” 温飒寒凶狠的盯着她,眼底杀意翻滚,紧紧抿唇。 梵音眯眼盯着他一会儿,说,“你嫌弃我是小姐,不肯吻我,哈,那我吻你怎么样?恶心恶心你怎么样?”她俯身就啃上了温飒寒的唇。 温飒寒瞬间瞪大了眼睛,用毁天灭地都无法形容他此刻云涛怒卷的心情,他要杀了这个女人,一定要杀了她!要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温飒寒明亮到骇人的凶狠目光锁住她,“颂梵音,你明天不死,我他妈就……唔……” 不等他说完,梵音趁着他开口说话的空档,忽然将一颗药塞进了温飒寒的嘴里,强迫他吞了下去。 瞧他咽下去了,梵音翻身而起,哈哈一笑,心情忽然大好,她扯着皮带,阴森狞笑,“你不是想爽吗?来,宝贝儿,我们起飞吧!起飞咯!” 言毕,她狠狠一鞭子就抽了下去。 温飒寒顿时全身肌肉贲张,八块腹肌矫健而又深刻的绷紧,他死死瞪着梵音,硬生生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梵音眼神一暗,又一鞭子下去,每一下都在温飒寒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血槽,这下不仅八块腹肌贲张,红二头肌,胸肌,连三角区的肌肉全部性感的贲张来开,温飒寒额角的青筋乍现,眼神更加冰冷凶悍的盯着她,恨恼的直想将她生吞活剥! 梵音看他还能这么冷静,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折磨,于是她又拿出三颗药,凑近温飒寒,“你不是用这个折磨过我吗?一颗对你没用,咱多吃几颗呗。” 温飒寒眼底的杀意更浓,满面盛怒的容颜,他已经决定了,松开绳子那一刻,就是这个女人丧命之时! 他紧抿薄唇,不再开口。 梵音再一次用老办法,啃上了他的唇,他之前吃了亏,知道这个女人想用这种办法让他开口说话,趁着他说话的空档喂他药,于是温飒寒始终薄唇紧抿不再掉入她的陷阱。 梵音见这招不起效了,忽然想起来家里好像有榴莲,于是她穿着睡袍飞快的跑了出去,吃了口榴莲,又跑了回来,关上门,扑上床,恶作剧般向着温飒寒的脸,哈着满是榴莲味儿的气。 温飒寒眉头皱的死紧,他对味道极其敏感,榴莲的臭味儿熏的他窒息般满面通红,他忽然转脸,避开了梵音呼出的气息,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梵音趁机捏起他的嘴,飞快的将三颗药全部塞了进去,赶紧又给温飒寒灌了口水,让他不由自主的咽下了药。 “颂……”温飒寒低吼,话没说完,梵音忽然拿过手巾堵上了他的嘴,让他发不了声音。 大功告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他发怒了 她喜滋滋的拍了拍手中的水渍,站起身,“这样,你想喊,想叫,想吼,我妈妈就听不到了,哈哈。” 屋内的暖气很足,让人莫名奇妙的燥热,温飒寒额角开始淌汗,全身的肌肉都贲张成了红色,细小的汗珠覆盖在上面,他似乎在剧烈的喘息,胸膛一起一伏,可是嘴巴被堵,燥热让他的汗淌的更快了。 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倔强的不服输,死死的盯住梵音,有杀意,有怒意,还有极度的羞耻和屈辱不堪。 都说喝酒壮胆儿,梵音喝完酒,简直是胆大包天,发起酒疯来,连命都不要了。 梵音醉眼朦胧的盯着温飒寒看了会儿,确认药效发挥作用了,她知道那些药的威力,当时她只吃了一颗,就要了她半条命,还不说她喂了温飒寒四颗! 梵音轻轻甩动手中的皮带,围着床晃晃悠悠的走,笑说,“怎么?狼崽子,知道羞耻了?知道屈辱了?你对我这么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怎么挺过来的?今儿个姑奶奶就让你好好爽爽!” 最后一个“爽”字落地,她眉眼一沉,狠狠一鞭子抽了上去。 温飒寒紧紧蹙眉,盯着她的眼神又深暗了几分,倔强不甘的像是黑暗中的野狼。 梵音接二连三的抽了好几鞭子,恨声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老娘就不信驯服不了你这个狼崽了!” 她似乎跟温飒寒较上劲儿了,一下比一下用力,似乎想驯服这只野兽,让他不准用这么凶恶的眼神看她,越是这样恨恼,她下手越是重,似乎将胸腔里压抑的委屈和憎恨全部发泄了出来。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温飒寒的眼神从最初的杀怒凶狠,到淡漠冰冷,再到最后的暗红潮动,眼神有几分冰冷的挣扎,又有几分情欲的妥协。 他的身上流了太多的汗,最后梵音似乎打累了,最后一鞭子用尽全力抽上去,咒骂了一声,“妈的!不打了,累死姑奶奶了!”她扔掉皮带转身就去浴室冲澡。 最后那一下,温飒寒忽然狠狠皱眉,压抑的闷哼了一声,每一块性感健硕的肌肉贲张到最大化。 他紧紧闭着眼睛,不想面对这一切,可是不得不承认,他好像可耻的GC了,而且不止GC了一次,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极致的肉体痛楚交织着情爱的欢愉产生了一种极致的身体和心理的化学效应,将他送上从未到达过的云端,心脏似乎还在颤抖,全身几乎皮开肉绽,他居然全然不觉得痛,反而觉得辛辣的欢愉,大概是药力的原因,每一鞭子抽下来从最初的剧痛到后来战栗的舒爽,灵魂在这场凌虐中前所未有的动荡,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在男女情事上从来不会吃助兴的药,但会给女人吃,喜欢高高在上的看她们吃了药后母狗般放荡不堪的一面。他亦从来不喜欢玩这个,今天却被一个女人给强上了! 温飒寒恨恼的盯了浴室一眼,这个女人!他一定会杀了她! 梵音躺在温热的浴缸里,热水源源不断的注入池子中,她似乎太累了,头晕的厉害,又有泄愤后的心满意足,居然浑浑噩噩的歪在浴池里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她本是翻了个身,身子忽然一滑,整个人都淹没进了水里,咕嘟嘟的冒了好几个泡,溺水的窒息感让她猛的从水里抬头,大口大口的喘息,惊恐的四下环顾,她怎么会在水里…… 梵音头痛欲裂,全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睡在浴缸里,那酒太他妈烈了,不亏是十几万一瓶的红酒,梵音觉得两条胳膊像是拎过什么重物那般,酸痛的抬不起来,她起身取下墙上挂着浴袍穿上,一无所知的往卧房走去,刚踏进卧房,忽然像是被雷劈了那般止步在原地。 只见温飒寒被人用极其羞耻的方式,捆绑在了床上,四肢向着四个方向伸展,标准的一个大字,此时,他的嘴被堵上,正用那对漆黑深邃冰冷锐利的眸子,清清冷冷盯着她。 俊脸微红,显然药效还没有过,毕竟梵音给他喂了四颗,足够让他一整夜生不如死。 这些讶异的狼狈不算什么,让梵音惊讶地是温飒寒全身布满了鞭痕,像是被人虐待过,没一处好地方,纵横交织的血槽子,像是被凌虐的凶案现场。 梵音只是看着,便觉得面红耳赤的羞耻,她急忙走过去,拿被子盖住温飒寒的身体,紧张的说,“谁谁谁谁……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温飒寒羞恼的瞪着她。 梵音迟疑了一下,伸手摘掉了堵住他嘴的布团。 温飒寒骤然获得说话的自由,大口大口的喘息,说,“颂梵音,你死定了,你绝对活不过今天!老……” 不等他说完,梵音赶紧又把他嘴给堵了回去,她面色惨白的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狼藉的衣物和带血的皮带,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更白了,她好像把温飒寒给S.M了……xing虐了…… 她默默地捡起地上的衣物穿上,默默地收拾行李,临走前,默默地拿被子将温飒寒的头和脸盖上,害怕被人发现,又加了一床被子,把他捂着严严实实。 温飒寒一直在挣脱,似乎在含糊不清的骂着什么,让她帮他解开绳子。 梵音吓得直打摆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温飒寒杀了吧,灭口了吧,不然这小子获得自由以后,一定会活剥了她…… 温飒寒是真的会杀人……他真的会让她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梵音站在原地哆嗦了许久,还是算了吧,她下不去手,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她飞快的拉开门,喊道:“妈!” 她要带着妈妈跑路! 音妈不在,许是出去买菜了,梵音将温飒寒的门反锁,再把门锁破坏掉,让外人有钥匙也进不去。 随后打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找了音妈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找不到人,于是梵音没法子了,在门口贴了张纸条,也发了短信,让音妈回来以后,千万别进家门,去双子大厦找她,连公交车路线都给写了。 顺便将家里的指纹锁破坏掉,这样,就算妈妈回来了也进不了家门,到时候一定会按照她留的地址去找她,她几乎将整栋别墅所有的门窗都封死,这才稍微放心,确认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如今,对她来说,最适合躲藏的地方,就是顾名城身边了,毕竟顾名城跟温飒寒势均力敌,温飒寒一定不会出现在商业劲敌的公司,也不会出现在顾名城这个死对头面前。 梵音慌张的做完了一切应急准备,快速离开别墅去了公司,一早上心不在焉的,给顾名城倒水,径直倒在了他的桌子上。 顾名城皱了皱眉,全程盯着她。 梵音急忙擦干净,转身没注意,一头撞在了书柜一角,她捂着额头蹲下,又磕在了椅子上,妈的,一早上心神不宁,她呲牙起身,快步往外走去,没走两步,便一头撞进了良期的怀里,梵音急忙低头,“顾总,对不起对不起。” 良期惊讶地看着她,“小颂,你今天不在状态啊,你刚刚还在给顾总倒水,他明明在那边,怎么会把我认成他?” “哈哈,是吗?没有吧。”梵音干笑了两声,快步走了出去。 顾名城把手中的资料丢在桌子上,“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良期走上前,拿过文件看了眼,忽然凝神,“这不是信笔涂鸦的漫画吗?她是不是送错了?” 顾名城脸上没什么表情,“嗯,刚刚拿给我的,说是企划案。” 良期忽然闷笑出声,“小颂很少犯这种错误啊。” 梵音匆匆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就心慌慌的给音妈打电话,拨了七八通,终于打通了。 音妈的声音刚传来。 梵音迫不及待的说,“喂!妈,你在哪里!有没有危险!” 音妈那头特别的吵,说,“我跟小奥在城东菜市场,这边的菜新鲜还划算,一大早你和温先生怎么给我打这么多电话?” 梵音狠狠倒抽一口冷气,温飒寒给她妈妈打电话了?这不就意味着他获得自由了吗?怎么会这么快!是谁给他解开的绳子!谁放的他!她忽然想起家里的监控摄像头,既然有人这么快发现端倪救了温飒寒,就意味着那些监控都被人适时观察……一定有人发现她鬼鬼祟祟的反常行为,所以破门而入查看情况…… 梵音颤声说,“你告诉他你的位置了?” 音妈说,“告诉了呀。” 梵音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菜市场门口人多,他不敢下手,你站在那里等我,哪儿也别去,也别跟小奥走!我现在去找你!” 梵音抓起包就要冲出去,只能带着妈妈跑路了!她可不想被温飒寒给活捉剥皮拆骨抽筋,可是她刚冲出办公室,外面的大厅里忽然传来轰动的人声。 梵音站在办公室门口探头向外看了眼,便看见温飒寒穿着米灰色的大衣,围着咖啡色的围脖,双手戴着黑色的手套遮住了手腕上的勒痕,不顾众人的眼光,大步流星的闯入了双子大厦的腹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打击报复 他很高,气场强大出众,这么招摇过市的走过阔朗的办公场所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 整个双子大厦轰动的无以言表,很多员工纷纷从楼下赶上来,一堵这位新晋跨国公司总裁的真面目,那位席卷网络的巨帅顶级富豪是何等样貌。 梵音猛的关上了门,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吓得快要窒息了,为什么他会找来这里,他和顾名城不是死对头吗?退一万步说,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找来,不怕暴露了他们的关系吗? 完了,完了,老天啊,上帝啊,耶稣啊,无论谁,快来救救她,她还不想死……梵音用力抵在门口,胸脯一起一伏。 温飒寒径直来到她办公室前,沉目一瞬,抬起脚就开始踹门,“颂梵音,你给我出来!” 梵音誓死不吭声,死死抵着门,心快要跳出来了,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他闹的动静太大,整个大厦都沸腾了,天耀集团的总裁,真人居然比照片上还要帅!简直堪比他们家顾总了!这一身穿着捂的既严实,又不失风度,女员工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传来。 “天曜大总裁大驾光临,让盛世蓬荜生辉。”顾名城西装革履,从走廊尽头缓步走来,一身西装尊贵无比,精致绝伦的脸上有冷意,微笑,“不知温总今日来,是来闹事的,还是来办事的。” 温飒寒停止了踹门,冷冷看着他。 两大情敌再次相遇,目光相触,刀光剑影横飞,沉默一瞬,温飒寒笑颜如花,“来找我情……” 我操!不等他说完,梵音忽然拉开门,猛的捂住了他的嘴!这个男人还真敢说!一旦泄露了两人的关系,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她不想让顾名城知道她和温飒寒的关系,一百个一万个不想让顾名城知道! 梵音捂上他的嘴后,忽然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惊疑的看了过来,梵音不知该怎么向众人解释她唐突的行为,尴尬的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顾名城的脸上。 顾名城的目光有些冷。 良期也颇为不解的看着她。 梵音干笑了两声,说,“哈哈,他……他对我一见钟情,这两天一直在纠缠我,我不理他,他就追到这里来了,我这就赶他走!” 温飒寒自她踏出办公室的那一刻,目光便恨恼的盯住她,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绑了他!羞辱他!迫使他吃药!还他妈强行虐了他!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温飒寒,活了二十多年,从来只有他虐别人的份儿,还没有人敢虐他!从没有受过这种贻笑大方的耻辱! 他锐利如刀的目光恨不能生剥了她!关键是此时此刻,这个女人居然敢用她脏兮兮的手捂他的嘴!温飒寒似乎气懵了,吃人一样的目光恶狠狠的瞪她,看着她面不改色的辩解,怒从心头起,他忽然揪住她的后衣领大步往外拽去。 梵音暗中反扼住他的手腕,同时将他往外携去,只想赶紧将他送走,避开万众瞩目的目光,梵音压低声音说,“你故意激将我出来,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把事实捅漏了,会是什么后果,我知道我昨晚做的不对,可是你也不能在顾名城面前戳穿我!烦请你顾全大局,别让顾名城怀疑你!要收拾我,也等我下班了以后咱们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你敢揭穿我,我就告诉顾名城你算计他!还有翔安项目的事情。咱们要死一起死!” 温飒寒寒声,“你还知道怕?!你天大的胆儿,还他妈知道怕?!颂梵音,老子现在就要杀了你!” 他忽然拎着梵音往走廊的尽头窗户走去,这里是三十二楼,窗外薄云绵延。 梵音惊恐的低声道:“你干什么?” 温飒寒阴森阵阵,“丢你下去!” “你这是犯罪!”梵音低声怒斥。 温飒寒说,“你畏罪自杀,我犯什么罪!” 梵音噤声,这人一看就是惯犯,连洗脱罪名的借口都想好了,她像是被提小鸡儿一样被钳着胳膊拽着走。 关键时刻,梵音忽然感觉一股大力袭来,她被人猛地扯了回去,定睛一看,顾名城将她扯向了身后。 温飒寒愣了一下,看向顾名城,眯起眼睛,“你又抢我的。” 顾名城冷笑,“是你抢我的。” 两个男人无声对峙,仿佛有看不见的雷电纠葛在空中,温飒寒忽然轻笑,“她是你什么人?” 顾名城冷冷道:“我朋友。” 温飒寒不羁的侧脸有很淡的神情,低眉掸了掸被梵音碰过的衣服上的灰,“哦,她是我炮……” “温飒寒!”梵音怒声制止他,只要他“炮友”两个字一出,她就彻底玩完了! 温飒寒扬眉,眯眼瞧着梵音。 梵音从顾名城身后走出来,她简直恼红了脸,她靠近温飒寒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敢乱说话,我现在就扒了你,让大家都看看大名鼎鼎的温总,是怎么被人凌虐的。” 说完,她的手不动声色的按在了温飒寒的手背上,抓住了他手套的边缘,另一手扯住了温飒寒的围脖,只要被梵音一扯掉,他身上所有羞耻的痕迹就会暴露在大众眼前,他可以昧着良心的承认他玩女人,却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他被人玩。 这个女人居然敢威胁他!她有什么胆子和筹码来威胁他! 温飒寒眯眼,盯了她好一会儿。 梵音目光如炬,那是同归于尽的目光,她暗中扯了扯温飒寒整洁修长的围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两人无声的对望许久,温飒寒眼底掠过一抹狠戾的杀意,眸光一闪,忽然粲然一笑,他转脸看向顾名城,笑吟吟的说,“这妞真不错,你朋友?不是你女人?那我可以追吗?我对她一见钟情了。” 梵音干笑两声,看向顾名城,解释说,“这个人这两天一直纠缠我,哈哈,我这就赶他走。” 她努力将温飒寒往外推。 顾名城冷若冰霜的脸上寒气逼人,“温总是订了婚的人,还有几个月就结婚了,是不是该收敛一下心性,一心一意待一人。” 温飒寒笑,“订了婚还可以退婚,结了婚还可以离啊,你不正盼着我这么做吗。”他笑的更好看放肆了,“我不要了还给你好不好?” 他似是故意刺激顾名城,轻描淡写的便践踏了顾名城视若珍宝的沈嘉颖。 顾名城怒极反笑,冷冷道,“既然不珍惜嘉嘉,为什么要纠缠她数十年?你把感情当什么了。” 温飒寒含笑望着他,凌冽的气势瞬间散开。 两人大有大打出手的架势。 梵音凌乱的看着两个大男人为了沈嘉颖又开始掐架了,真是受够了这样的琼瑶狗血剧,偏偏女主角不在这里,她一个配角里外不是人的陪衬在一边看他们深情虐心的对垒,梵音暗暗咽下了涌上喉头的干痒感,刚咽下去,胃里一阵翻涌,更猛烈的胃酸涌了上来,她忽然不合时宜的在安静的大厅里剧烈的干呕起来,蹲下身子呕了好一会儿,面色煞白的抬起头,便看见顾名城和温飒寒同时看向她。 两个男人的目光都有些惊愕。 梵音像是没事人一样,擦了擦嘴,刚起身,那股恶心的感觉又来了,她皱眉,忽然捂着嘴,匆匆冲出人群,往卫生间跑去,呕出了清水。 温飒寒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皱眉看向梵音的方向。 顾名城的目光也冷冷追随她的背影。 气氛古怪间,忽然有个中年胖男人小跑从电梯上走下来,“温总哎,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老爷子有要事找你,快跟我回去。” 中年男人显然是来为温飒寒解围的,他晓得温飒寒从小跟顾名城水火不容,没想到如今找到顾名城的公司闹事,顾名城看似是很稳重的男人,但是一旦动起真格的,那铁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顾名城在美国麻省理工就读的时候,那可是拿过散打冠军的,听到这个消息,温飒寒还特意在英国拿了跆拳道九段金牌,一点都不愿意落人之后。 如今两人都已成年,又是处在公司的公众场合,若是跟小时候一样为了女人打起来,那可是闹了大笑话了。 加上顾名城今非昔比,看似不动声色,做起事来,确是毫不留余地的,用老爷子的话说,这个外甥处事该仁慈的时候仁慈,该狠绝的时候狠绝的要人命,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面的时候。 中年男人凑近温飒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温飒寒眉心一凉,继而又笑的像是绽放的花儿,“顾总,你秘书很正,我改天再来纠缠她啊。” 说完,他狠狠盯了一眼梵音的方向,缓步离开。 中年男人经过顾名城身边时,点头哈腰的道歉。 梵音此时趴在洗手池里,差点把胃都呕了出来,她万万没想到温飒寒竟然是这么不计后果的人,局是他布的,破局的路子也是他走的,他还有什么是不敢干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怀孕了 想起曾经因为挂了他电话,就偏执的打了一百来个电话的暴躁性子,梵音便惊觉这男人真的是有仇必报,还特记仇,一点亏都不吃的那种。 看似对谁都笑笑的友善,凭着那张干净俊美的脸赢得不少好评,梵音最开始接触温飒寒的时候,虽然觉得有些怕他,但是到底觉得他没那么糟糕,毕竟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那么招人喜欢。 可是接触久了才发现,这男人的脾气非常火爆,性格不仅不好,几乎到了极其差劲的地步,心情不好就拿她出气,把她当出气筒,还不准她反抗,不准忤逆他,这是个脾气不好,还霸道的不讲理的混账男人。 只许他迎风捅破天的犯错,绝不准她逆风行走半步,梵音越想越觉得不能继续跟他狼狈为奸下去,继续维持这样诡异的关系,不知道他后面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情,搞不好将她拆骨入腹的算计进地狱深渊,她还要倒赔偿他的精神损失费。 梵音哆嗦的摸出手机,飞快的给妈妈打了一通电话,说,“妈,你还在菜市场吗?” 音妈似乎在跟人聊天,那边很嘈杂,她说,“我回来了呀,温先生派人接我回来的,家里好像进小偷了,门锁都坏了,我和小奥正盯着工人装锁。” 梵音只觉得一阵阵发冷,感觉自己这次怕是活不起了,温飒寒怎么可能放过她呢,他那么记仇的一个人,不将她五马分尸,怎么会消除他的心头之恨。 梵音面无人色的走出卫生间,这种心神不宁的样子,是没办法工作的,眼下,事情被她搞到这么糟糕的地步,她也没有心思继续留在这个地方,怎样都是死,不如带着妈妈提前跑路,至少还有条活路,她妈外出的时候,似是一直有一名叫小奥的人跟着,一个人好办,只要碰面了,她有办法支开那个盯梢的人。 她飞快的给妈妈发了条短信,让她下午的时候再去一趟菜市场,在那里碰面。 随后她穿上羽绒服外套,戴上口罩,拎着包打算不告而别,可是想了想,下意识看向顾名城办公室的方向,蹙了蹙眉,她摘下口罩,快步来到顾名城的办公室。 顾名城容颜很冷,良期站在他身边低低说着什么。 梵音走进来的时候,顾名城抬头看她,似乎在观察她的脸色。 梵音的脸色很白,还泛着青,她极力让自己在顾名城面前冷静淡定,微笑说,“顾总,那个,我最近不舒服,想请一段时间病假,假条下次再补。” 顾名城没有说话,一直冷冷的看着她。 梵音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下意识摸了摸脸,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良期默默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顾名城看她许久,“要去医院检查身体么?” 梵音愣了一下,摇头又点头。 顾名城冷着脸说,“我陪你去。” 梵音全然不知道顾名城为什么会提这个茬,不等她拒绝,顾名城已经走进了内间换了身衣服,黑色大衣,黑色棒球帽遮住脸,他看了眼手表,拿了车钥匙,往外走去。(!&^ 梵音愣愣的站在原地说,“顾总,不是,我我……我改天再去检查,我有点急事……” 顾名城充耳不闻。 梵音有些急了,怎么这会儿想起检查身子的茬子了,她忐忑的跟着顾名城下了楼,刚走出大厦,就看见温飒寒靠坐在拉风的玛莎拉蒂前,他一身米灰色的大衣,黑色长裤,微微侧着脸,干净的碎发随风烈烈,让他的脸俊美白皙,他微微低着头抽烟,察觉到不远处有人给他拍照,他下意识侧脸去看。 那边站了五六个年轻小姑娘,蜂拥在一起偷拍他。 他一点也不忌讳,冲着美女笑的特别好看,既温柔又美好的样子。 引来女生们连连尖叫的声音。 梵音心一抖,为什么他还守在这里,不是走了吗?果然不弄死她,誓不罢休了。 梵音吓得直往顾名城身后躲。 温飒寒转脸看向梵音的方向,发现她出来了,他将烟顺势丢在脚边埝灭,起身往她的方向走来。 梵音脸色瞬间苍白下去,这个男人想干什么?是不是疯了,丝毫不顾及两人之间不可言说的关系! 梵音本能的抓住了顾名城的衣袖,往他近身靠了靠。 顾名城缓步站在梵音身前,将她挡在身后。 温飒寒止了步子,眉梢一挑,含笑,“既然出来了,那就跟顾总没多大关系了。”他看向梵音,“颂梵音,我数三声,跟我走。” 梵音更紧的抓住了顾名城这棵救命稻草,倘若真跟温飒寒走了,这一走,可就真走了,从此与世长辞……温飒寒一定会让她死的很难看。 “一。” “二。” 温飒寒没有丝毫犹豫,“三。” 梵音无动于衷,紧紧的往顾名城身后躲。 温飒寒眉眼一冷,拿出手机就打电话,“小奥吗?把那个老家伙……” 不等他说完,梵音忽然冲出去一把抢过他的手机重重往地上摔去,手机顿时被摔的四分五裂。 温飒寒一愣,发现自己的手机居然被摔的粉碎,他看着梵音说,“你摔我手机?” 梵音情急之下,小脸涨的通红,这个男人想干什么?想对她妈妈下手吗? 温飒寒气笑了,他说,“你敢摔我手机。” 梵音看着他眼底集聚的戾气,吓的往后退了两步,察觉到他要收拾她的时候,梵音撒腿就跑。 温飒寒大步追了上去。 她跑过长街,温飒寒追在身后。 梵音尖叫一声,加快了步子,跑的更快了,她发现面对温飒寒的时候,越来越容易失去理智,这个男人总是会把人往绝路上逼,逼的人不得不反抗,不得不绝地反击,疯了,她真的是被逼疯了! 忽然有刹车声在身边响起,梵音一转脸,停至身边豪车的车门被人忽然推开,有人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扯了进去,梵音猝不及防的被拽进了车中,还没坐稳,车子已经极速的行驶了出去。 梵音惊魂未定的从副驾驶上爬起来,就看到顾名城冷若冰霜的脸。 这才定了定心,探头往后看去,发现温飒寒站在长街尽头,冷冷的注视着她,他没有再追了,确是冷笑不止。 梵音惊得毛发倒竖,好像被厉鬼缠上了阴魂不散,明明那么和谐的炮友关系,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幅你死我活的局面,她战战兢兢的转过脸,只觉得小腹一阵阵剧痛,她下意识按住肚子缩在椅子上。 顾名城声音很冷,“你怎么招惹上他的?” 梵音皱眉忍着剧痛,睁眼说瞎话,“嗯……宴会偶遇,他对我一见钟情,就开始骚扰我了。” 顾名城皱了皱眉,半晌没言语,过了许久,他说,“不要惹他,他不好惹。” 梵音点头,她深有体会了,可不是不好惹么,瞧瞧他睚眦必报的样子,摔个手机就要跟她拼命了,真是一点亏都不吃,昨晚的债加上手机的债,恐怕弄死她一百回都不解恨了,肚子疼的快死了,她犹自保持着清醒说,“去……去城东菜市场,我妈……” 话没说完,有温热的液体从双腿间淌了出来,梵音怔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大腿内侧,有淡红色的液体…… 顾名城嗅到了血腥味,转脸看她,这一看,脸色就变了。 腹痛抽离了她的意识,她颤抖的伸着手,“为什么……为什么会……” “没事。”顾名城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忽然从车上拿出了抽纸递给她。 梵音颤抖的拿过纸胡乱的擦着手上淡红色的液体,可是腿下那股子温热越来越多,颜色越来越深,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腹部的剧痛更加浓烈,她有些惊恐的望向顾名城。 顾名城看了眼她的腿,皱了皱眉,他说,“你放心,不会有事。” 虽是这样说着,他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车子连闯红灯飞驰。 梵音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忽然成了这样,难道是温飒寒那个畜生给她下毒药了? 梵音疼的咬紧牙关,哆嗦的给妈妈打电话,直到电话打通,听见那头传来安心熟悉的一声喂,她才松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说,“妈……别……” 刚开口,便觉一口气上不来,手腕发麻,手机掉在了车里,她开始大口大口喘息,舌尖都是麻的,腿间的温热来越来烫,有刺鼻的血腥味。 顾名城捡起手机,对听筒那边的人说,“没事,阿姨,我是梵音上司,今天需要加班,嗯,她去忙了,我替她跟您说一声,嗯,您不用担心。” 梵音恍惚的看着顾名城逐渐模糊的侧脸,听着他用那么温柔低沉的声音跟她妈妈说话,心里无端一暖,她下意识伸手想要触摸顾名城,可是手还没触摸到他的脸,便沉沉的落了下去。 顾名城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热量似乎随着那些液体一并挥发,凉飕飕的冷意从体内滋生而出,梵音是闭着眼睛的,眼皮那么沉重,可是顾名城的掌心那么温暖,他抓住了她落下的手,真的很温暖啊,心里那团小火苗烧的更旺了一些,暖意遍布全身,眼泪从眼角猝不及防的掉落,这种暖,像极了小时候爸爸在乌镇的冬天,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拉着她去商店买糖吃,那么温暖的让人心安的力量,让她不那么害怕,甚至不畏惧死亡。 醒来的时候又是在医院,梵音觉得真是流年不利,同一年进了两次医院,她口干舌燥的环顾了一圈。 顾名城坐在床前,冷若冰霜的脸上有苍白的镇定,他微微一笑,“醒了?” 梵音想要坐起身,忽然觉得身子一动,牵扯的肚子也疼,她虚弱的说,“我怎么了?” 医生站在一边说,“颂小姐,怀孕期间不能剧烈运动,这次孩子能保住,全凭您体质好,一会儿我会安排医务人员告知您孕期注意事项。” 梵音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说,“怀孕?我?” 医生笑说,“恭喜您,一个多月了。” 梵音说,“孩子不是没了吗?为什么又……” 医生说,“颂小姐说笑了,没了还可以再有,你们都是年轻人。”他将一张孕检的单子递给梵音,“顾先生已经过目了,您看一下。” 梵音木讷的接过孕检单子还有彩超,所有指标都显示怀孕,她脸色瞬间苍白下去,忽然想起来好几次温飒寒都没有采取安全措施,他不喜欢戴套,梵音也不愿意为了他吃避孕药伤身体,圈儿里好多姐妹吃药吃到不能下崽,她不想给人当个情妇还把自己的身体整废了,所以尽量避开排卵期同房,没想到还是中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她认怂 她脸色白的骇人,下意识脱口而出,“医生帮我安排手术,我现在就要拿掉。” 医生难以理解的说,“刚刚情况很危险,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我们手术前征求过顾先生的同意,顾先生说尽可能保住孩子。” 梵音愣了一下,看向顾名城。 顾名城帽檐下的脸有些苍白,他平静沉稳的让人看不出多余的表情,“我不能擅自替你决定孩子的去留,拥有决策权的是你。” 梵音不能理解他此刻的想法,焦急的说,“肯定不能要,要了我该怎么办呢?” 温飒寒绝对不会让她生下这个孩子的,他是那么冷血的男人,说一不二,绝情的让人心寒,她怎么可能给他生孩子!这不是找死么!之前用孩子套牢顾名城,是因为顾名城善良,有责任心。 但是像温飒寒那种把女人当玩物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吃这一套!这对于他来说是禁忌。 梵音摇头,颤声说,“没人渴望他的存在,他不该存在……我不能要,医生,现在给我安排,立刻拿掉。” 顾名城俊朗如神祗的脸很白,语气却很稳,“你别害怕,有我在。” 梵音猛地一震,眼神黏在了顾名城的身上,脑海中千回百转的思索顾名城这种反应究竟是为什么,忽然她想起了醉酒那晚……顾名城是不是以为孩子是他的?按时间点掐,那也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刚刚好…… 她怔怔的看着他,她分明看见顾名城眼底挣扎的痛楚,他的脸那么苍白,他分明那么痛苦,可是却表现的极其镇定,她不止一次看到顾名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双手抱着头沉默的撑在桌子上,他不善于表达,哪怕是崩溃的痛苦都是那般安静,每每看到他一个人被情绪撕扯的时候,梵音的心便会轻轻颤抖,他一定在懊悔对她做的那些事,一定在自责对沈嘉颖的背叛。 顾名城,是那么那么那么深爱着沈嘉颖呵。 即使这样痛苦懊悔,他仍然念及她的救命之恩,替她保住孩子,将是否留下孩子的决策权交给了她,也相当于将他整颗心丢进了油锅里煎熬,毕竟她若是留下孩子,对顾名城来说,将是绝望的深渊,那证明了他跟沈嘉颖将再无可能。 梵音心里翻涌着感动而又复杂的浪潮,这是属于顾名城的慈悲。 她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固执的说,“我不会要的,我不要。”她看向医生,“帮我安排手术时间。”!%^* 医生惊讶的说,“颂小姐,顾先生……” “这跟顾总没关系,这个孩子是我不想要,安排时间。”她不容置疑。 医生看向顾名城。 顾名城尊重她的一切选择。 医生缓步走了出去,没多久带着另一名医生走了回来,看了眼顾名城,随后说,“颂小姐,您刚刚做了手术,药物和治疗都是保胎向的,现在立刻做堕胎手术,恐怕会对母体很不利,您修养一段时间,咱们再安排。”(!&^ 梵音点头,她看向顾名城说,“你不用有什么负担,这跟你没关系,顾名城,我觉得你不是这个地球上的人,太傻了,到底怎么做生意的!” 顾名城抱歉的看着她。 梵音坚持当天出院,这只是小手术,又不是什么大手术,只要稍微注意点,便没什么关系,她巴不得把孩子折腾掉。 顾名城送她回了家,一路上无外乎例行公事般叮嘱她注意事项。 梵音特别听话的应了。 回到家,她目送顾名城离开,方才疲软的躺在床上,躺了很久,她给妈妈打了通电话,一直打不通,心便直直的沉入谷底,往哪儿跑呢,往哪儿逃呢,温飒寒不追了,那便是知道她逃不掉他的手掌心。 真他妈多事之秋!梵音咬牙起身,换了套厚实的羽绒服,挪着步子下楼叫了辆出租车往西湖别墅去了,总这么躲温飒寒不是办法,他找不到她,一定会将她妈妈当出气筒。 打了一路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妈妈从来不会不接她电话,到了西湖别墅的时候,换了新的指纹锁,她用力的敲门,敲了许久,才有人开门。 音妈系着围裙,忙的不可开交说,“在厨房,没有听见,快进来吧。” 毫无异常。 梵音看到音妈的那一刻,绷紧的神经方才松懈下来,忐忑的走进屋内,像是走进了地狱烈火之中,心惊不已,看见温飒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时尚杂志,她本能的缩了一下身子。 温飒寒转脸看她。 梵音垂眸,只要妈妈在这里,她哪儿也去不了,现在她的身体条件不允许冒险带着妈妈逃亡,只能等孩子拿掉,身体恢复了再行动。 这段时间,还要依仗温飒寒的手下留情,才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她踟蹰许久,缓缓走了过去,沉默而又主动的来到温飒寒面前。 她晓得温飒寒是顺毛捋的野兽,只要顺了他的心思,什么都好说。 说白了,就是顺昌,逆亡。 绝对不能对他说一个“不”字,要臣服他,归顺他,讨好他,这样才会在他面前寻到生机。 梵音颤抖的抬眼,便看见温飒寒眼底急遽的戾气和暴怒,他神色很冷,有种风雨欲来的阴沉,在他开口之前。 梵音噗通一下跪了下去,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主动认错,“我知错了。” 温飒寒似乎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个地步,高高扬眉,“颂梵音,你又耍什么花招。” 梵音知道他喜欢看她哭,所以她的眼泪掉的特别的汹涌,跪的很端正,“我不该喝酒耍酒疯,不该摔了你手机,不该不知天高地厚,我知错了。” 温飒寒笑,“颂梵音,你没有错,你怎么会有错啊。” 梵音看了他一眼,观察他的脸色,他笑的像是平时一样,可是梵音却觉得很阴森,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风平浪静,一旦暴雨来袭,那一定是毁天灭地。 梵音战战兢兢的俯身,恭敬的面贴在地上,几乎是跪着匍匐在他脚边,颤颤落泪,“有错,是我不识抬举,太岁头上动土,不知好歹。” 她特虔诚,特卑微的姿态,顺便煞有介事的抱住了他的腿,“我知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保证把您伺候的好好的,求您留我一条狗命不要杀我。” 温飒寒笑的愈发冷了,“伺候我?我他妈承受不起,你好胆儿啊,哪儿是不知天高地厚啊,你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啊,别跪我,别道歉,我敬你是条汉子,起来说话。” 梵音泪流满面的摇头,这会儿要是起来,绝对会被温飒寒给废了,她跪的更加端正了,要多凄楚就有多凄楚,更紧的抱住了温飒寒的腿,声泪俱下的求饶,“您是天,您是爷,您是我的上帝,以后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保证听话。” “呵……”温飒寒冷笑一声,抬腿就把她蹬了出去,“别……” 刚说了一个字,音妈从厨房端了餐盘往餐厅走去。 温飒寒忽然闭嘴。 梵音心下一惊,赶紧爬起来,顺势趴在地上。 音妈说,“音儿,你趴在那里干什么呐,别挡住温先生看电视了。” 梵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瞅着沙发底下,伸手往沙发下底摸去,说,“噢,我东西掉沙发底下了,我找东西呢。” 温飒寒冷冷看着梵音一系列表情变化,忽然眯了眯眼,这女人变脸太快了,如此高超的演技,不去做演员可惜了,他狞笑,“奥斯卡欠你一个金像奖。” 音妈再一次走进厨房以后,梵音探头,见妈妈走远了,这才又瞬间凄楚的望着温飒寒,眼泪说收就收,说放就放,此刻泪珠儿又扑簌簌的掉下,挂在腮边,盈盈欲滴的可怜,说,“我真知道错了,您……您如果还不解气,那……那……” 梵音吸了一口气,“你等等。” 她捂着肚子缓缓起身,几乎是夹着双腿,缓缓往楼上挪动,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上楼从卧房里拿了条皮带和兔耳朵发箍出来,缓慢下了楼,来到温飒寒面前。 显然温飒寒已经没有了耐心,眼底有阴沉沉的煞气,却又隐忍不发,似乎在等一个爆发的点,如果这个女人不能让他消气,他绝对将她从楼上丢下去! 梵音缓缓来到他面前,夹着双腿再一次跪下,规规矩矩的端正,戴上兔耳朵,拿着皮带套圈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头交到了温飒寒的手中,极大的去满足他的主导地位,她微微一笑,“主人。”顺便拿起手,攥成了小拳头,卖萌的“汪汪”叫了两声。 温飒寒眯眼。 梵音被他盯得全身发怵,怎么不起作用,依温飒寒的性格,应该特别满足才对,绝对的统治阶级啊,她硬着头皮跪着,缓缓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匕首,递给温飒寒,“如果这样道歉,你还不能原谅我,那你就杀了我解恨吧。” 温飒寒接过匕首。 梵音吓的一哆嗦。 温飒寒盯她很久,唇角缓缓扬起优美的弧度,忽然凑近她耳畔,说,“颂梵音,你聪明的让人不敢留啊,我真担心哪一天被你无知无觉的算计了。” 他的气息喷洒在梵音的侧脸上,特别暧昧的姿态,他说,“你回来后的一系列举动,确实按压了我想撕裂你的心情。”他勾唇,扯了扯手中的皮带。 梵音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跟着动了动,这是牵引小狗的动作,梵音将他不可一世的性子拿捏的精准到位,给了他绝对男权至上的优越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些微的变化 温飒寒笑说,“特别是你这种认错的举动,是怎么想到的?这么耐人寻味的主仆游戏,是拿捏了我的心思么?颂梵音,我们真正碰面的次数,不超过十次吧,你就这么了解我了?” 梵音特别恭敬的俯身匍匐在地,“不敢,主人。” 温飒寒眯眼,笑,“你这个样子,让人恨不起来啊,我有点想要原谅你了。” 梵音依旧恭敬的匍匐在地,她知道现在不能去看温飒寒的眼睛,那双眼能洞悉一切,“是,主人。” 她总是低着头,温飒寒看不到她的脸,他忽然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来,将她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确认没有多余的神情,他勾唇,“颂梵音,你怎么这么会玩呢?比我玩的还要狠啊。” 梵音流着忏悔的泪说,“妖姐教我的。” “呵,能屈能伸啊。”温飒寒轻笑了一声,“我可以原谅你,让你平安无事,但是……” 他手中玩转的匕首忽然重重插在了桌子上,带笑的眉眼掠过一抹狠戾精明的杀意,“下不为例。” 梵音点头。 温飒寒瞬息又笑了,他变脸和梵音同样快,他笑的极其好看芬芳,“我从不玩这个,你有意诱导我玩这个,后果能负吗?” 梵音特别恭敬的说,“我伺候您。” 温飒寒沉默的盯她许久,满意的松开她,“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开发潜力的女人,颂梵音,好好跟着我,哪怕以后一拍两散,你这一身本事,会让你得到一切你想得到的。” 他难得说出这么耐人寻味的话。 梵音说,“是的,主人。” 温飒寒说,“过了,该收就收。”!%^* 梵音怔了一下,忽然笑了,擦了擦脸上的泪,缓缓站了起来,她所有的表情和行为都跟着温飒寒的反应变化,他既然察觉到她是装得,那么该收就收,反而会让温飒寒觉得她懂得进退,若是再这么哭哭啼啼下去,便会适得其反的惹男人厌烦。 妖姐说过,女人需要开发的无外乎只有两点,第一个是智商,第二个是床技。 不知温飒寒说的是她哪一点,但对梵音来说,在这么聪明的男人面前,剑走偏锋的演了这么一出戏,虽然被他识破了,但是他愿意接招,那便是通过了!到底是饶过了她这一次。 梵音取下脖子上的皮带,拔下了桌子上的匕首,在音妈发现之前,拿上楼。 温飒寒一直静静观察她的举止言行,总觉得不对劲,说,“你腿怎么了?”(!&^ 梵音正好从楼上下来,由于顾及肚子,所以走的很慢,“嗯……月事来了。” 温飒寒没言语。 晚上吃饭的时候,梵音特别积极,以前从不主动伺候温飒寒用餐,但是今晚,又是帮他盛饭,又是添汤,简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音妈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吃完饭,梵音念及温飒寒的身体伤的那么重,应该不会要她,所以她留了一个心,从急救箱里拿出了外伤膏,回到房间的时候,温飒寒穿着浴袍,正坐在椅子上打电话,远远听来,那边似乎是个女人。 梵音进了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他还在讲电话,眉眼很淡,语气却是宠溺的,完全是表情和语气不匹配,不晓得又在应付哪个野女人。 既然对方能让温飒寒有这种语气,说明那女人摸透了他的脾性,也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 晚上喝了不少养生汤,梵音小心翼翼爬上床,安稳的平躺在床上,下意识伸手摸着肚子,今天做了手术,没有在医院静养,刚刚还咬牙折腾了那么一出戏,肚子又有点疼了,浑浑噩噩的昏沉。 温飒寒刚靠近床边,梵音担心他又想做,便睁开眼扭头看他,“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吗?” 不等温飒寒开口。 梵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坐起身,从枕头底下翻出了药膏,说,“我给你上点药,不要发炎了。” 温飒寒说,“不用。” 梵音抬眼看他,浴袍没有掩住的三角区明明纵横了那么深的血槽,有些地方还裂开了,脖子上都是,她说,“还是上点药吧,好得快。” 温飒寒站在床边没有动。 梵音便跪在床上,挤出药膏涂抹在他的胸膛和脖子上,温飒寒很高,梵音若是坐在床上便不方便上药,若是站着,便又过头了,跪的笔直刚刚好的高度。 她涂抹的很认真,似乎怕弄疼他,用指腹轻轻点点的涂抹上去,有一处的伤口特别的深,她下手极轻,下意识问他,“疼么?” 温飒寒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邪邪勾唇,“颂梵音,现在的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梵音说,“你伤口好得快,忘掉我犯错的速度就会越快。伤口恢复的慢,对我的怨念就会卷土重来。”她微微一笑,满眼星光的看他,“所以当然是真的啦。” 温飒寒扬眉,含笑说,“我有点喜欢你了。” 梵音说,“你喜欢的女人多了去了,我排老几啊。” 温飒寒说,“刚刚入门,倒数第一。” 梵音笑了笑,“荣幸之至。” 上完药,空气里有淡淡的药膏味儿传来,温飒寒对气味儿很敏感,这种无处不在的药味让他略显暴躁。 梵音观察他的反应,这种烦躁的心情应该会让他没有欢好的兴致了,她特意挑了味道大的软膏,估计有的温飒寒烦闷了。 梵音特别体贴的关心他,“这个味道你忍一下,不要蹭掉了,擦了药,明天就没那么疼了。” 温飒寒没回应,拿着烟,来到窗前,将窗户开到最大,刺骨的冷风吹了进来,清散了那股子无处不在的药味儿,他似乎依然烦躁,窗前来回走了几步,缓步向梵音走来,坐在床头点了支烟,没一会儿,他烦躁的将烟摁灭在烟灰缸理,翻身压在梵音身上,想做。 梵音心下一惊,明明破坏了他的兴致,怎么还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若真做了,她能死在床上,她急忙说,“今天做不了,我见红了。” 温飒寒俯在她耳边喘息,“戴套。” 浓浓的烟草香味传来,她出入皇后的时候,闻过很多令人作呕的烟味儿,可是温飒寒散发出来的烟味儿,却是属于淡淡的清香味儿,如他此刻哈出来的烟味儿,浓烈中夹杂着淡淡的薄荷香,她曾经为此特意看过他抽哪种牌子的烟,是限量版的1916。 温飒寒说来就来,说上就上。 梵音惊恐的说,“不是我不想做,是这次量大,容易出事,我怕大出血败坏你的兴致,你也看出了我这几天有点不对劲,是不是?” 温飒寒沉默了一会儿,凑近她耳畔,呵气如兰的勾唇,“帮我口。” 那温热淡淡烟草香的气息哈的梵音耳朵直痒痒,她从没帮人口过,虽然妖姐教过,但没有实战经验,曾经想帮温飒寒尝试,但是他拒绝了,让她特别的尴尬。 梵音的浴袍已经被温飒寒撩拨凌乱,她稳了好一会儿,关了灯,温顺的应了他的要求。 大概因为是第一次口,很笨拙,温飒寒破天荒的很耐心的教她,告诉她应该怎么做,他居然没有发脾气,也没有不耐烦的暴躁,十分的反常耐心。 临近新年,温飒寒似乎逗留在这栋别墅的时间越来越久,他每次过来,梵音就必须回来过夜,梵音一直称妇科病避免与他发生关系,温飒寒是xing欲很旺盛的男人,包养情妇得目的不就是男人那点事儿么,可是每次梵音宁愿帮他口,也不愿意他碰她,暴脾气,怎么忍。 不过梵音的技术突飞猛进,只要能把温飒寒伺候舒坦了,他那暴脾气很快就消了下去,她越来越摸透了温飒寒的性格,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男人,要哄,要顺,要捧着,他是爷,是天,受不得一丁点的委屈,也吃不得一丁点的亏。 为此,梵音还特地给他买了一个与之前摔碎的同款同型号的手机孝敬他。 温飒寒收到手机的时候,愣了一下,说,“我不缺手机。” 梵音说,“当是我的心意和诚意,也算是我送你的礼物。”她扬了扬手机,“手机壳都是我挑的呢,ONEPIECE限量版,喏。”她晃了晃,“还给你挑了一个挂坠,也是ONEPIECE的周边,知道你不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特意挑的单色调简约大气的图案。” 手机壳上是一片湛蓝无边的海,蔚蓝的海面占据了百分之九十的机壳,只在右下角有一艘小小的船,小船上站着几个大笑的人儿,如果不注意看,基本看不到那艘船。 挂饰也是大笑的草帽路飞手办。 温飒寒盯着那手机壳,卡通的…… 他一个商场杀伐果断的男人……如果拿着这种幼稚手机壳出现在严肃的场合……那些看见他就闻风丧胆的人会不会屁滚尿流的笑了? 温飒寒没拒绝,收了,但并没有用。 梵音发现,她对温飒寒越好,温飒寒挑她刺儿的时候越少,甚至不再冲她发脾气,也不把她当出气筒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居然破天荒的问她,“做不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过新年贴窗花 梵音说,“身体不舒服,妇科一直没好。” 温飒寒便陷入了无边的沉默中,没有碰她,但是梵音快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听见温飒寒清冷的声音传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身体给我整好,不然你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 “嗯……” “还有,为什么会有妇科,会不会很膈应?你……”温飒寒语气有些嫌弃的冷意。 话没说完,梵音含糊的应了声,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腰。 温飒寒猛地闭上了嘴,一整夜都不再说话了。 这也是梵音发现的新技能,只要她抱着温飒寒睡觉,他铁定不废话,也不为难她,以前无论如何都不让碰的,似乎从她凌虐了温飒寒那晚之后,他便有了些微的变化,现在不仅让碰,还让抱了,真乖。 经过这些点点滴滴的积累判断,梵音发现,这是个极度缺爱的男人。 你只要对他好一点,表现的真心爱他一点,他就会特别好说话,也很顺心思,要什么买什么,日子倒也过的舒坦,不过对于情妇来说,讨金主欢心,是生存之道,金主高兴了,那定是圣宠不衰。 当然,这只建立在他对她还有兴趣的基础上,一旦他厌倦她了,那她的末日就又来了,这一点,梵音还是明白的。 越接近年底,梵音赶织毛衣的时候越多,音妈也经常忙着納鞋底,温飒寒对这母女俩的行为不是很理解,便笑眯眯的问音妈,“织这个做什么?您想要,我派人立刻给您买来啊,有想要的牌子吗。” 音妈拿着织针,顺势挠了挠花白的头发,和蔼的笑,“当然是送给你呀,我们音儿半个月前就吵着闹着要学织毛衣了,还织了好几条围巾,我也纳了几双鞋底,新年了,你都换上,外面卖的,到底是没有亲手做的好,你养尊处优惯了,或许不了解,在我们家乡,女人为男人织毛衣,做鞋子是融合着爱和希望的,新年穿上新衣,新的一年都是好气象,这暖的不是身体,是心呐。” 温飒寒愣了一下。 新年的氛围越来越浓,街道上张灯结彩,整个首京笼罩在一片太平盛世中,梵音白天小心谨慎的工作,跟顾名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相安无事,只要每天看着他,便觉得心满意足的开心,他不提孩子的事情,梵音也不提,打算过完年再去做掉孩子,免得打掉孩子后又要花时间修养身体,这样会错过跟顾名城放孔明灯的机会,两人可是约好了的,为了防止顾名城忘记,公司放年假前一天,梵音特意去顾名城办公室,敲了敲门,在门口问,“大年三十晚上,一起放孔明灯?” 顾名城正在接电话,闻言冲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梵音简直开心坏了,撒欢子跑开,晚上回家她加班加点的织毛衣,有时候半夜,趁温飒寒睡着了,她爬起来去客厅织毛衣,织围巾。 后来发现温飒寒没有对她这种行为说什么。 梵音胆子愈发的大,她敢坐在客厅里织,敢睡觉前坐在床头织,敢在温飒寒面前大张旗鼓的织…… 温飒寒始终没说什么,梵音不晓得这男人的耐心怎么这么好了,好像突然变得通情达理,他晚上想要亲热,亲吻她的背时,梵音趴在被窝里翻看关于针织花样的书籍,他居然不指责她,这要是在以前,他还不暴跳如雷啊。 梵音没心思揣摩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了,等啊等,熬啊熬,终于熬到新年这一天,她织好了三件毛衣,一件米白色的,是自己的,一件黑色的,是顾名城的。一件咖啡色的,是胡大拿的。(!&^ 还有三条围脖,一双手套,哈哈。 一大清早,她收到顾名城的新年短信,高兴的上蹿下跳,冲到厨房门口说,“妈,我老板给我发短信了,祝我新年快乐!” 音妈耳朵都起茧子了,只要温先生不在,这丫头就一口一个老板的讲公司里的事情,音妈笑说,“就是替你打电话回来那个?说你要加班?” 梵音笑着说,“是啊!” 音妈说,“听声音就是个懂礼貌有修养的人。” 梵音笑说,“是吧!是吧!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音妈瞪她一眼,“你有温先生了,就不要天天把别的男人挂嘴上,被温先生知道了,又要生气了。” “反正他回澳门过年,又不在。”梵音说。 音妈走出厨房,去储物间,“听小奥说,温先生的爸妈都催他回去过年,他前两天就回去了,这孩子,走的那么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梵音脚跟脚的跟在后面,“噢。” 她不想提温飒寒,平时处处哄着他,捧着他,就已经够累了,还不是为了活条命么,等孩子拿掉了,身子恢复了就走,免得肚子里揣着一个,逃跑都不方便,还成累赘。 何况两人只是好聚好散的关系,就像温飒寒说的,总有一拍两散的那一天。 他曾经一定包养过很多女人,肯定腻歪温存过很长一段岁月,然后厌烦了,便抽身离开,他深谙男女相处之道,那便是有过丰富的情史。 梵音不可能是例外,也不会有幸成为例外,她懂,也明白,所以只把两人的关系当成一种交易,冰冰的冷。 中午的时候,她踩着凳子往玻璃上贴窗花,嘟囔道:“妈,非要贴这个吗?这又不是自己家。” 音妈在厨房炖汤,和善道:“过年就要有年味儿,咱们母女只要在一起,在哪儿都是家,这么大的房子,不好好准备准备,哪儿有年味儿呢,楼上的窗户我都贴了红窗花,楼下客厅你来贴,门口一会儿挂两个灯笼。” “噢。”梵音趴在窗户上,贴了好几张红色的剪纸窗花,那些小人儿都是她剪的,小时候经常做这种事情,记忆里爸爸剪出的花样生动逼真,她兴趣盎然的跟着爸爸学,逢年过节,家里都贴满了红红的剪纸窗花,有小人儿,有花朵,有吉祥如意,什么都能剪。 她挪过凳子,又来到客厅另一侧的落地窗前,由下往上贴的均匀美感,透过窗花明艳的纹路,可以看到院子里冬景的落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西湖远远的苍茫,要是顾名城站在那里,天地该怎样黯然失色呵。 晚上就能见到他了,她美滋滋的咧嘴笑。 音妈的声音传来,“贴好了把电视打开,看看今年的春晚都有哪些节目,麻利点,一会儿就要吃饭了。温先生不喜欢家里鼓捣这些东西,趁他不在,咱们好好过个年,在他回来之前,赶紧把灯笼和窗花都取下来,免得先生不高兴。” “知道啦!”梵音刚把一张大大的吉字窗花贴上落地窗的最上端,忽然传来指纹解锁的声音,她下意识回头看去。 温飒寒满身风雪的走了进来,刚抬头,看见屋内红晃晃的窗花影子,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他一身浅色大衣,大衣长至膝处,戴着蓝白条纹的长围脖,围脖规整有型,让他干净俊美的脸显得分外矜贵。 而此时,梵音穿着紧身的黑色长袖小衣,腿上还穿着运动裤,因为只有她和妈妈在家,所以她穿的特别随意,头发随意挽起,有些凌乱。 她手中拿着贴了一半的窗花,愣愣的望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音妈听见动静,赶紧从厨房走了出来,脸上的神情忽然有些尴尬,毕竟这个家不是她们的家,是温飒寒的,她们不经过他同意,趁他不在的时候,把家里搞成了这样。 客厅那一整面墙的落地窗贴的红火,墙壁上也是花样繁多的红色剪纸,客厅的水晶灯上,绑了一根红色的绳子,五个红色的灯笼还没来得及挂,随地堆在客厅里。 乱,很乱。 温飒寒眉头皱的更紧了。 梵音一眼看出了他心情不好,急忙走过来,将妈妈推进厨房说,“赶紧去做菜,多做几个他喜欢吃的。 温飒寒对食物特别挑剔,但是他却很喜欢音妈做的菜,只在最开始挑剔了一下口味,强调饭菜要清淡一点的,之后再也没说过什么。 梵音关上厨房的门以后,小跑来到温飒寒面前,帮他取下围脖,看他肩头有风雪,便知他刚刚定是独自走了很远的路。 她一句话不说,伺候他换下大衣,又将他冰凉的手握入掌心,帮他搓手,顺势哈了一口热气。 屋内暖气很足,地暖很燥,梵音掌心很温暖,她一边帮温飒寒捂手,一边说,“就一次,我妈想好好过个年,今天过了,我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清理掉,保证物归原位,跟以前一样,一点污垢都不留,拜托拜托。” 温飒寒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动,脸上的神情有所缓和。 梵音捂着他的手说,“暖和点了么?” 温飒寒眯眼笑,“颂梵音,你越来越长眼色了。” 梵音笑,“跟了这么优秀睿智的男人,我怎么能太差呢。”不等温飒寒开口,梵音赶紧又笑说,“我好些年没跟我妈过一个像样的年了,行行好就今天一天,我明天就都扯掉,好不好,晚上我伺候你?” 她破天荒的用了撒娇的语气,笑的特别甜,她长了两个特别小的酒窝,在唇角边上,很小很深,笑起来,特别好看。 温飒寒挑眉,眯眼瞧她,眼底冰冷的火苗寂寂熄灭,心头的怒火仿佛被她这撒娇一样的小女儿温软给安抚的平静些许,他说,“你说的,晚上伺候我。” 梵音笑着点头,明明她说了那么多话,这个下半身思考精虫上脑的男人,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这半个多月,因为梵音一直称自己有妇科病,故意惹温飒寒嫌弃,所以给自己争取了养身体的时间,两人很久没做了,她这么说,温飒寒自然是想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新年伊始 见温飒寒不追究了,梵音松开了他的手,往厨房跑去,拉开门探进脑袋,“妈,他说您高兴,咱们想怎么过年就怎么过年。” 音妈开心的合不拢嘴,风风火火的从厨房走出来,招呼温飒寒赶紧进来,她把电视打开,声音放的很大,然后从储物柜里拿出了瓜子,糖和水果,还有她自己做的果子,柿饼,像是东道主那般招呼温飒寒吃。 梵音尴尬的抽了抽唇角,不知道这些顶级富豪都怎么过年的,总归不像她妈妈这样……这么接地气…… 音妈去了厨房以后,梵音赶紧把电视的声音关小,她晓得温飒寒不喜欢太吵,每次客厅开了电视,基本连声音都不放,他看电视,估计只是过目电视上有没有哪个看上眼的美女,如果有看上的,就拿下。 只是偶尔看新闻频道的时候,他才会要点声音。 温飒寒刚喝了口茶,手机便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皱了皱眉,起身来到落地窗前接电话。 梵音站在客厅里的茶几上挂灯笼。 不知是谁打的电话,温飒寒的语气很低沉,话不多,好像一直都是对方在说,最后温飒寒不耐烦的挂了电话。 没多久,便又有电话打来。 梵音隐约听见对方似乎一直在催他回去过年,什么老爷子,什么小妈,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来。 梵音细细观察温飒寒的脸色,似乎听到小妈这个女人的时候,温飒寒的脸色就变了,极其冷寒,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猛地回头看来。 梵音急忙仰头继续挂灯笼,佯装自己没有偷听,这些豪门世家啊,干嘛娶这么多老婆啊,婚姻法就不管管吗…… 噢,应该除了大房有名分,其他都是情妇的存在,只不过都给金主生了儿子,被金主承认罢了。 估计那个所谓的小妈就是温老爷子那么多房老婆中最小的一房,妖姐好像提到过温老爷子最小的老婆刚过20岁。 温飒寒似乎很烦躁,满身怒气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刚挂了电话,便又有电话打来,温飒寒看也没看便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梵音侧耳静听,好像是十分年轻的女人,又提到小妈这样的字眼。 那女人刚开口温柔的说了几句话,温飒寒暴躁的挂了电话,冷着眉眼取下手机电池,将手机恼怒的丢在沙发上,猛地看向梵音。 梵音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嘟嘟囔囔的挂着灯笼,不用想也知道温飒寒的家人在催他回去过年,虽然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想回去,但是从他对那个所谓的小妈的态度来看,他跟那个小妈的关系并不好,如果刚刚给他打电话的年轻女人就是他小妈的话,梵音瞬间脑补了一场盛世旷大的豪门狗血剧,温飒寒该不会睡了他老子的女人吧,该不会睡了那个年轻的小妈吧…… 依这男人的性格,什么事做不出来?很有可能真就这么狗血…… 她脑补的剧情太丰富,忍不住笑了起身,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偷听,她特别自然的伸手说,“麻烦把锤子拿给我。”(!&^ 温飒寒说,“你使唤我?” 梵音瞥了他一眼,果然他心情不好,梵音嘟囔道:“噢,忘记了,以为是妈妈站在这里。”她自己走下桌子捡起地上的锤子,重新踩着桌子上,将那枚小银钉锤进了墙缝里。 家里张灯结彩,十分的喜庆,中午吃饭的时候,电视机无声的开着,三个人无声的吃饭,满桌子丰盛的饭菜,温飒寒的脸色依旧不好。 音妈察言观色,跟梵音使了眼色,无声质问她是不是又跟温飒寒吵架了。 梵音正盯着电视机看,看着看着捧着饭碗起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吃一边看。 音妈看了眼温飒寒,又看了眼梵音,这丫头,明明知道温飒寒特别讲规矩,吃饭的时候,礼仪不到位,他就会不高兴。 果然这个时候,温飒寒冷冷盯着梵音。 梵音全然不想管他,盘腿坐在沙发上,往嘴里扒饭,因为电视上正在播放双子大厦的新年广告,虽然没有顾名城,但是她还是喜欢看。 音妈默默走过来,将梵音扯去餐厅继续吃,“多大的人了,吃个饭怎么还乱跑,赶紧吃,吃了去院子里挂千千结。” “噢。”梵音埋头继续趴饭,她知道温飒寒在盯着她看,但是她心里太烦了,这个男人屁事总是这么多,跟他在一起一点自由都没有,所有的厌烦都压在心底,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泄露了不耐烦的情绪。 她飞快的吃完饭,直等到温飒寒离席了,她才飞快的收拾了碗筷,帮妈妈将厨房擦洗了一遍之后,妈妈拖地,她跑去院子里挂灯笼。 院子里种了许多的花草树木,她踩在假山上认真的挂着,那红红的大灯笼被她高高托起,仰着头努力挂在树枝上,一抬头,就看见温飒寒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嘴上叼着一根烟,正深深冷冷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非常犀利深邃,似乎一眼就能看穿她所有掩盖的心情。 梵音皱了皱眉,怎么哪儿都有他。 她把千千结和灯笼挂在树枝上以后,整个院子都火红了起来,新年的味道非常的浓郁,像极了小时候家乡的院落,每逢过年的时候,都这么热闹。 回到客厅的时候,温飒寒又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梵音怎么觉得这个男人无处不在呢,她到哪儿都能遇见他,正暗自腹诽,忽然目光落在电视上,那是央视的一个会议画面,她忽然看见会议第一排顾名城西装革履的出席,梵音大喜,朝着厨房大喊道:“妈!妈!快出来快出来!” 她的声音太聒噪,温飒寒恼怒的看向她。 梵音不理会他,直直的将音妈叫了出来以后,指着电话欢快的说,“我老板我老板!这是全国企业家的一个什么峰会,哈哈,快看,最帅最年轻的那个就是……” 不等她说完,电视显示屏一黑,温飒寒忽然将电视关掉了。 梵音楞了一下,有些生气的看向他,却不敢吱声,毕竟好不容易哄的他消了怒气,若是再惹他,这个年就过不成了。 她忍了,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精神真的会承受寻常人承受不了的高压,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小心翼翼活着,他才满意。 音妈责怪的看了眼梵音,“天天一口一个老板,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凡事要避嫌。” 音妈絮絮叨叨的给梵音上了好一会儿的思想课,这才上了楼。 梵音做完一切新年的准备,眼巴巴的等待晚上吃完团年饭以后,跟顾名城去放孔明灯。 傍晚时分,梵音从楼上拿下毛线下来,坐在客厅里将那双男士黑色手套翻出,想在背面缝上一点花样,她用笔细细描出一只白色的飞鸟来,金黄的阳光淡淡洒在她奶白色的肌肤上,说不出的宁静恬淡,唇角笑容欢愉极了。 温飒寒坐在一旁淡淡看着。 梵音也不搭理他,这个男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要么往死里折腾身边人,要么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独处,这个时候绝不能去招惹他,免得撞上枪口。 温飒寒沉默许久,说,“你手机给我。” 梵音说,“做什么?” 温飒寒不耐烦的说,“哪儿那么多废话。” 梵音犹豫不觉,她手机上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若是被温飒寒看见了,那就活不起了,但是看温飒寒这不容拒绝的样子,梵音又犹豫了一下,说,“我手机在楼上,我去拿。” 她上了楼,将手机里所有的视频和资料备份进了储存卡加密隐藏,没有密码就打不开,输入密码失误三次,系统将自动销毁所有保存的东西,设置完一切,她才下楼将手机递给温飒寒。 梵音的手机典型姑娘家的手机,手机壳是卡通蓝的,吊坠是路飞的周边,梵音觉得自己一切都处理好了,但是瞅见温飒寒的脸色极其冰冷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她手机屏保壁纸是卡帕多西亚的黄昏…… 那是在土耳其的时候梵音拍的,但是若细细看那张风景照,里面是有顾名城身影的,他正站在距离酒店很远的高尔夫球场上,戴着棒球帽,手中拎着球杆,微微侧着脸看着远方。 梵音晓得温飒寒跟顾名城水火不容,担心他一怒之下将她的手机摔个粉碎,她急忙说,“为了接近他,这样他就知道我是真心实意,不会怀疑我了。” 温飒寒没说话。 梵音以为他用她手机要做什么大事,没想到一眼瞥去,不过是玩游戏罢了,一瞧那装备那么牛逼的等级,肯定是百万百万的往里面砸。 梵音料到他不会轻易找到她隐藏的文件,就算无意中发现了这么个东西,也不会破译她的密码,所以她定了心,拿着手套起身,想去楼上的阳台继续织,不想跟温飒寒待在一起,特压抑。 谁知她刚起身,温飒寒说,“去哪儿?” 梵音说,“……上楼。” 温飒寒说,“在我身边待着。” 梵音说,“干嘛。” 温飒寒眉也不抬的说,“陪我。” 梵音皱了皱眉,什么毛病,现在连她的人生自由都要限制吗?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她还是温顺的坐回沙发上。 毛线缠在一起解不开,梵音正懊恼的时候。 温飒寒看不过去了,这女人怎么这么蠢!他拿过那团毛线,面无表情的帮她解开,又丢回她的怀里。 梵音惊了一下,愣愣的看着他,得寸进尺的说,“可以帮我把这一头的线拿着不?” 温飒寒抬眼,接过线头帮她拿着。 梵音诧异极了,这可是皇恩浩荡啊,温飒寒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莫不是见鬼了?梵音一边嘀咕一边缝织手套上简洁的飞鸟。 冬日的阳光很温暖,金灿灿的热,客厅里一片火红的窗花灯影,窗外有祈福的千千结,有母亲来回忙碌走动,有女人坐在身边温顺的针织。 空气里流淌的温情感莫名的安抚了他内心深处的戾气和躁动,温飒寒单手敲着键盘,修长的手指一顿,下意识抬头,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梵音微笑的侧脸上,眉目间蕴酿了干净的光影,她的身子随意歪着,盘腿靠在沙发上,颇有几分大咧咧的样子,明明温飒寒是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这么随意的,可是这一刻却觉得还不错,这种感觉他不讨厌,大概是这女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和味道,他不讨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疼痛有答案 音妈看着这小两口难得这么和谐的一幕,一高兴就打开了话匣子,敞开通往院子的玻璃门,坐在门口的阳光下絮絮叨叨的说着新年的话题,像是一个啰嗦的母亲,低低的让温飒寒多穿点,不要总是穿那么少,让梵音多回家,不要总往外面跑。 温飒寒不时的抬眼看着梵音将那双黑色的手套缝织好,还绣上了简约的飞鸟,说实话,他还是蛮欣赏这女人的眼光,是他喜欢的款,看起来还不错。 好像织的那两条男士围脖,他也蛮喜欢,看来这女人是摸准了他的喜好。 梵音大功告成,盯着温飒寒许久,鼓足勇气问道:“你的手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温飒寒犹豫了一下,笑眯眯的说,“可以呀。” 梵音瞧他笑的这么好看,那便是心情变好了,她松了一口气,拿过他的手,把手套戴了上去,啧啧啧,不得不说这些个天之骄子,从小没做过什么活儿,被人端茶倒水的伺候惯了,细皮嫩肉的,手又白又修长,特别好看。 两双手套戴上后,梵音觉得很满意,正好合适,顾名城的手差不多也是这个款,她喜滋滋的又取下来,蹬蹬蹬蹬的跑上楼,把东西都收好。 晚上的年夜饭,她吃的心不在焉,不晓得顾名城是怎么过的,一个人在家不会很寂寞吗?她想给顾名城打电话,又担心打扰他,吃完饭,正坐立不安的看手表时,顾名城的电话出人意料的打了过来。 那个时候,手机正在温飒寒的手上,看见来电显示,他愣了一下,刚冷下神情要挂掉。 梵音听见铃声冲了过来,一把抢走手机便接听了,太难得了,自从那件事过后,顾名城从没有给她打过电话,这是这一次。 梵音激动的声音都结巴起来,电话里约好了见面地点,在夏达广场见。 梵音挂了电话,人来疯的在客厅里开心的跑了起来,飞快的跑回了卧室,将织的毛衣、手套、围脖全部装进袋子里,一阵风似得从楼上冲了下来,“妈妈妈妈妈妈!我老板!我老板给我打电话了!约我出去放孔明灯!哈哈哈,你前几天纳的鞋垫呢!给我两双!” 音妈正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看她那么高兴,便笑说,“还以为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样,不就是放孔明灯吗,在电视柜下面。” 梵音跑过去,从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两双鞋垫,又拿出手制的家用棉拖鞋。 音妈说,“你拿我做的棉鞋干什么,那是我给温先生做的。”!%^* 梵音说,“给我老板呀。” 音妈看着她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说,“音儿,你包里装的啥,放孔明灯需要拿这些?” 梵音一边往外面跑,一边说,“给我老板织的围脖,手套,毛衣,还有五个孔明灯,我都买好了。”她急急忙忙的换鞋,“妈,我出去了,晚些时候回来!” 全程她都没敢去看温飒寒的脸,生怕他阻止她出去。 她一溜烟就没了人影,只留下温飒寒冰冷的盯着她离去的方向。(!&^ 音妈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暗自责怪女儿不懂事,还以为她给温先生织的,怎么会给外人织的呢,她尴尬而又担忧的看着温飒寒。 梵音几乎是一路疯跑去了夏达广场,新年的夜里,广场上聚了许许多多放烟花的人,熙熙攘攘的热闹,她今晚特意穿了黑色的大羽绒服,戴着黑色的帽子,一身黑,顾名城喜欢穿黑色,他今晚也一定会穿黑色。 梵音出来的急,忘了戴手套,她搓着手站在夏达广场的中央,哈出的白色雾气都是欢愉的,和顾名城一起放孔明灯,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温暖了。 满天都是盛大的烟火,璀璨的绽放在苍穹之下,斑斓如卡帕多西亚的热气球,她满心欢愉很纯粹的快乐,从人来人往等到人烟稀少,从干冷的夜空等到漫天大雪,夏达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大雪带来了极寒的低温,梵音身上落满了雪,她下意识往树底下站,可是又担心顾名城来了看不见她,她便又走到显眼的地方,拎着两个袋子,左右张望。 直等到快过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她才拿出手机,哆嗦的给顾名城打电话,可是那边一直无人接听。 梵音感觉手都冻麻木了,顾名城从来不会爽约,该不会是约错了地方?她下意识打了车去了顾名城位于金港湖湾的高端公寓,越靠近公寓心情越欢愉,笑容止不住的噙在唇角,刚顶着风雪走到顾名城家的楼下,忽然愣住了。 只见不远处,顾名城站在风雪中,沈嘉颖低头站在他面前,两人一高一矮,似乎在说着什么。 沈嘉颖在哭。 她那么骄傲的性子,居然在哭,她将额头抵在顾名城的胸口,低低诉说。 沈嘉颖的个子很小,一米六三的样子,站在男人面前的时候,会让人有强烈的保护欲,如她此刻小鸟依人的被顾名城拥在怀里。 顾名城穿着黑色的长款大羽绒服,始终低着头,大概说了深情款款的话,沈嘉颖泪水连连的抬头,顾名城顺势亲吻了上去,他吻的那么深,那么真,火热而又执狂,沈嘉颖被逼的连连后退,直到退至了墙壁一角,瞬间淹没在了顾名城的身影里。 梵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心在这一刻毫无预兆的被撞击了一下,缓缓的,微弱的疼痛扩散在心头,像是水面的波纹渐渐扩大,那疼痛由浅入深,由轻微的一下一下,渐渐明亮的疼在心头,如钝刀划过,猝不及防的痛楚遍布全身,疼的脸色苍白,牙关打颤。 这种痛楚太过陌生,陌生的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犹记得爸爸去世那一年,她还很小,但她清晰的体会到了不属于那个年纪的痛楚,自那以后,她的心再也没有痛过,也没有为谁疼过,除了妈妈。 可是此时此刻,那颗心如此明亮的疼痛,让朦朦胧胧的心情格外清晰,露出了棱角分明的影像,包裹着心房的模糊困惑的情绪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明了,她近乎落荒而逃,狼狈的像是一个兵败如山倒的逃兵,一脚深一脚浅的逃离。 手紧紧的攥着那两个袋子,丝毫察觉不到裸露在外的皮肤被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温冻的皮开肉绽的疼,只是觉得从心到身体的狼狈,除了逃,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体会到了沈嘉颖的感受,当嘉颖将她和顾名城捉奸在床的时候,当嘉颖看到她强吻顾名城的时候,嘉颖也是这样慌张无措的逃离。 她知道会有报应,但从没想过报应来的这么快。 雪越下越大,似乎首京整个冬日的大雪都在今夜下了下来,想逃,却又觉得无处可逃,浑浑噩噩的一直走一直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首京最高的小泉山上,这里有断崖,断崖下可以一览无余整个首京市,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和胡大拿总会来这里玩。 她愣了许久,随后找了个地方坐下,给胡大拿打电话,想叫他出来喝酒。 可是怎么也打不通,这小子是不是把她拉黑了啊,自从那次争吵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甚至去找他,也总吃闭门羹,今儿个除夕,臭小子估计回乌镇的家乡了吧。 梵音看着断崖下的万家灯火,璀璨生动地蓬勃,烟花漫天漫地的闪耀。 大雪落满肩头,看了许久,她缓缓抱住双腿缩在地上,像是蜗牛把头缩进了壳里,不想面对,不愿意面对,她不愿意承认这陌生而又可怕的情绪。 在今日之前,她觉得顾名城傻,觉得他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觉得他可靠安心,看他一眼,便会让她忘掉肮脏不堪的过去,像是获得了新生,像是一种神奇的救赎,和他在一起是那么开心自在,抛开算计的欺骗,所有的感情都止步于此,她从没有想过占有他,从没有想过抢走嘉嘉的爱人,从未真正的想要留在他身边。 一切始于算计,却又自然而然。 可是从何时起,她的开心变成了真的开心,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情变得模糊不清,并且从未察觉这种欢愉的危险性,这种温暖背后潜藏的致命危机。 为什么她会因为顾名城的一句话,而开心的全身摇摆。为什么会因为顾名城一个眼神,而欢喜一整天,为什么会因为他寻常的朋友关心,而感动的不能自持。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总是自然而然的打开心扉。 这一切的疑问,都在刚刚那一刻有了解答。 手机铃声突兀的传来,她哆嗦的抬头看了眼,来电显示上是顾名城的电话号码,梵音抿唇,直直的盯着手机屏幕,眼泪一滴滴的滴在手机上,没有勇气接,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害怕面对顾名城,直到闪烁的手机屏幕黑了下去,她依然盯着手机。 顾名城只打了一通电话,她没有接,他便发了一条简讯:抱歉,晚上有事。 简单利落的六个字,没有多余的解释,也不再跟她联系。 梵音将头重新埋在腿间,身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心窝像是被针扎了那般,阵痛袭来。 普天同庆的炮仗声响彻在耳边,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再一次传来,梵音看了眼手机,是妈妈打来的。 当看到顾名城强吻沈嘉颖的那一刻,梵音找到了答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疼痛告诉了她答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你的心不能丢 她怔了一下,胡乱的擦了把脸,提了一口气,接听了电话,用最欢愉的声音说,“妈!” 音妈带着笑意的声音和蔼的传来,“放孔明灯了吗?外面人多吗?” 梵音开心的说,“放着呢!可好玩的!开心!” 音妈止不住的笑,“开心就好,温先生正陪我这个老太婆放烟花,呵呵,音儿,放完了就早点回来,都快凌晨一点了,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逗留太晚不好。” 梵音哈哈一笑,“马上就放完了,我现在回去。” 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了,她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拎着袋子往回走,想要把孔明灯扔掉,可又舍不得。 回到西湖别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音妈扛不住已经睡下了,唯有温飒寒还未睡,他靠在门口,单手插裤兜,一手无聊的拿着一个烟花放着,身子微微倾斜靠着门框,双腿修长笔直,显得身形挺拔,说不出的风流潇洒,右手上的烟花正一下一下的冲上天空绽放成斑斓的网。 看见梵音回来了,温飒寒怔了一下,随后唇角勾起戏虐的笑容。 梵音下意识将手背在身后,满身风雪,像是一个雪人那般全身都被雪覆盖了,狼狈如斯。 温飒寒淡漠的目光落在她两个完好无损的袋子上,眉梢一挑,"他放你鸽子了?" 梵音站在院子里没有动,冻得牙关直打颤。 温飒寒笑容越发浓郁,“他跟嘉嘉在你面前上演激情戏了?” 梵音脸色微微一白,抿唇。 “这幅可怜儿的表情,看来猜对了。”温飒寒将放完了的烟花随手丢在地上,低眉说,“本来爷很恼火,打算等你回来好好收拾你,但是现在,爷的心情忽然特别畅快,觉得大快人心。” 梵音哆嗦的说,“你的未婚妻背着你,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你不在乎吗?” 温飒寒轻笑一声,“她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他的声音不辨喜怒,无悲无喜,让人摸不透情绪。 温飒寒的目光落在她冻的通红炸裂的小手上,含笑说,"要我帮你捂手吗?" 梵音颤抖的抬眼看他,观察他的脸色,想要判断他此刻的心情好坏,可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喜怒无常的男人最可怕。 她摇了摇头,侧身走进屋内,飞快的上了楼,将袋子藏了起来,随后换下了满身风雪的羽绒服,去了浴室洗澡。 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温飒寒已经进了房间,他坐在藤椅上,翻着梵音的手机讯息。 梵音脸色微微一变,快步走过去,想要抢回手机,却扑了一个空,“你干什么?” 温飒寒看着微信里顾名城给梵音发的那句话,忽然笑了,“我帮你报仇啊。” 梵音气的脸色铁青,“你用我的手机干什么了!” 温飒寒说,“什么也没干啊,就是看看你俩都聊了些什么,啧啧啧,敢这么欺负我女人,怎么能让他好过。” “你怎么这么无聊呢!”梵音骂他。 温飒寒也不恼,慢条斯理的起身,拿过他自己的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梵音恶狠狠的瞪他,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为了她报什么仇!明明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心!沈嘉颖如今是他的未婚妻,却背着他跟顾名城纠缠不清,温飒寒看起来不在乎,不晓得内心膈应成什么样了,顾名城大过年的给他添堵,他自然要做点什么恶心顾名城,典型的一点亏都不吃! 眼睁睁的看着他不知道给谁拨了一通电话出去,便知没什么好事,梵音大怒之下,冲过去抢手机,整个人挂在了温飒寒的身上,“现在都凌晨两点多了,你发什么疯!” 温飒寒将手机高高扬起,他很高,略微抬起手臂,梵音便够不到了,她正焦躁的上蹿下跳的要去抢。 电话忽然接通了,顾名城低沉的嗓音从那边传来。 梵音如遭雷击。 温飒寒眉梢一挑,居高临下的看着梵音。 梵音惨白了脸,连呼吸都静止了。 温飒寒拎着手机,却不讲话。 顾名城再一次低沉的声音传来。 温飒寒唇角一勾,将手机拎至梵音面前,眯眼,“骂他。” 梵音气的浑身直哆嗦,死死的瞪着他。 温飒寒特别享受她这幅凶狠的样子,真难得啊,这只披着绵羊皮的母狼,想要看到真面目还真不容易。 他似乎心情特别愉悦,将电话拎回来,对顾名城笑着说,“顾总,嘉嘉大腿内侧靠左的那颗小痣是不是很可爱,不过我不太喜欢,太影响美观,你秘书的身材看起来不错,有个那么正点的女秘书不要,你还纠缠我家嘉嘉干嘛,要不我拿嘉嘉跟你换颂小姐好不好。” 他笑的特别好看,兀自说完,便挂掉了电话,看向梵音说,“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梵音恼怒的瞪着他,“幼稚!” 温飒寒笑着说,“你放心,今晚顾名城定是彻夜难眠了,他不让咱们好过,咱们也不让他好过。” 梵音定定的看着他,转身爬上床睡觉,整个人都蒙进了被子里。 温飒寒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既然你好过点了,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让我好过一点。” 不等梵音反应,他已经将她从被子里猛地扯了出来,整个身子倾扎下来。 梵音本能的尖叫一声抬起胳膊横亘在两人之间,下意识缩着身体。 温飒寒微微一愣。 梵音也愣了一下。 温飒寒压着眼底的怒意,含笑说,“你拒绝我?” 从第一次交易到现在为止,这女人一直都很配合他,在床上也很听他的话,让人能够尽兴的玩儿,可是她现在居然拒绝他? 梵音也不是很理解自己为什么忽然这么害怕被触碰,面对他的侵犯,她好像是第一次……有这么明显的抗拒动作,一切都基于本能,胳膊僵在两人之间,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只是那颗心疼痛难忍,从见到顾名城强吻沈嘉颖的那一刻起,便乱了分寸,滋生出空白的距离感来。 温飒寒笑,“你在为他守身?” 梵音抿唇,身体像是被烁伤了那般颤抖不止,自从清楚了自己的内心,她的身体便有了很明显的排他反应,越是将这颗心看得明白,她的身体越是本能的拒绝。 温飒寒用笃定而又讥讽的语气说,“你在为他守身。” 不知是太好笑了,还是他觉得嘲讽有趣,他笑着说,“出来卖的婊子,还知道为男人守身?” 言罢,他带笑的眸子渐渐沉下冰冷的怒意,再也不言语,简单粗暴的侵犯了她。 梵音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子,死死的咬唇,心里越明白,情谊越清晰,身体越拒绝,似乎再也找不到之前浑浑噩噩的沉沦,再也找不回曾经自暴自弃的无畏,取而代之的是害怕,是珍重,是想要干干净净的回到最初,想要配得起那个人,想要摒弃一切肮脏不堪的过去,想要从泥沼脱身,想要重生。 她拒绝的那么明显,整个身体都深深的拱起,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 温飒寒极怒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不许哭。” 梵音将唇咬出了血,她努力克制,不想掉眼泪,可是止不住,控制不了。 温飒寒磨牙寒声,“我再说一次,不许哭!” 梵音紧紧的闭着眼睛,想要阻拦如雨的泪水,可是内心深处排山倒海的难过和恐惧让她的泪腺分外发达。 温飒寒说,“睁开眼,看着我。” 梵音睁开眼,瞬间泪如雨下。 温飒寒眉间浮起暴戾的冷意,他的动作更加强势起来,如高高在上的帝王,似乎想用行动让身下的女人清醒过来,她是万人骑的身份,为人守身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这具身子,随时随地他想怎么玩怎么玩,想怎么上就怎么上,永远都不可能是顾名城的! 梵音感受到他似乎陷入了极端愤怒的情绪之中,那种浓烈的爱恨陌生而又充满戾气,全然不是冲着她来的,他似乎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女人,单纯的发泄恨意,梵音开始拼命的挣扎,大概是温飒寒的动作太粗暴,梵音肚子抽搐的剧痛了一下,她痛呼一声,五官因这痛楚而紧紧拧在了一起,温热的液体淡淡从身下涌了出来。 温飒寒察觉到了不对劲,忽然停了下来,下意识低头看了眼,皱了皱眉。 梵音捂着肚子蜷缩成了一团。 温飒寒扬眉,“你流血了?” 梵音虚弱的摇头。 温飒寒冷盯她许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梵音脸上的冷汗如雨,她惨白着面色犹自镇定的说,“没有,月事来了。” 温飒寒冷冷看着她,似乎在回忆刚刚做的时候,她是不是月事状态,确定她并没有来月事的时候,他的眼神冰冷了几分,起身走下床,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让人调查首京各大医院有没有接诊过叫颂梵音的病人。 “你调查医院做什么……”梵音因为剧痛而努力的拱起身体,护着肚子,她想要辩解什么,却又觉得在温飒寒面前,所有的辩解都是无用的,他一旦起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没多久,电话便回了过来,不知那边说了什么。 温飒寒脸色瞬间阴沉下去,阴森森的盯住梵音,“你怀孕了?” 梵音没说话。 温飒寒语气很冷,“做情妇最基本的一条,要懂规矩……” “不是你的!我会处理掉,医院那边已经预约了时间,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留它,你把心放肚子里!”似乎太过压抑痛苦,小腹处的绞痛牵扯的心脏疼痛难忍,只觉得他的声音太过刺耳,梵音忽然厉声打断他的话,语气里无法掩饰的嫌恶扑面而来。 温飒寒眯了眯眼。 梵音出血的颜色很浅,没有上次那么严重,但是针扎一样疼,她想要打急救电话,可是全身毫无力气,像极了上次的症状,她满脸泪水,紧紧缩着身子。 温飒寒低眉拿起电话,似乎叫了急救车,挂了电话,他去了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他看了眼梵音。 梵音犹自是清醒地。 温飒寒来到桌边倒了杯红酒喝了口,似乎想要压下心头的怒,这怒意实则从晚饭后便一直隐隐跳跃在心头,此刻怒意掺杂着烦躁. 他开了窗户,散去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抬手挡住风口,微微侧着脸点了一根烟,不羁的俊美容颜冷白,白色的烟雾从薄唇里溢出来,有辛辣的触感缭绕在心头,似乎驱散了内心的烦躁,他拎着红酒的指间夹着一根烟,转脸看向不远处的梵音,指了指她心口的位置,“别怪我没提醒你,颂梵音,把你这颗心守住了,不然以后你会死的很难看。” 他说,“我让你去要他的心,不是让你丢了自己的心,动了情的棋子没有任何用处,你给我记住了,守心就是守命。” 这句话不陌生,曾经梵音一直用这句话告诫胡大拿,可是这颗心守着守着,便这么没了。 她甚至不知道这颗心是什么时候丢的,如果不是再次亲眼看见顾名城对沈嘉颖炙热的情爱纠葛,心脏本能的疼痛让她忽然意识到了潜藏在心底的情愫,或许她根本察觉不到心已经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孩子给我保住 一旦察觉心丢了,身子便再也给不出去了。 温飒寒拎着高脚杯喝下了所有的红酒,他来回在屋内走动,似乎觉得救护车来的太慢,他猛的将酒杯向着梵音恼怒的砸去,酒杯擦着梵音的脸面而过,砸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碎了一床。 温飒寒讥讽冷冽的说,“是我高估你了。” 他大步向梵音走去,将她包裹在被子里,从床上抱了起来,快步出了房间,这房子隔音效果极好,为了不惊醒音妈,他步子又急又快,转眼间便出了别墅,将梵音放进了地下车库的车里。 梵音瘫软的靠在车里,多么相似的一幕,上次是顾名城,这次是温飒寒,梵音觉得老天爷一定在跟她开玩笑,虐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个男人多爱她,很多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温飒寒一边开车一边冷声,“要不是对你的身体还有几分兴趣,就凭你意外怀孕这一条,就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废了你!” 梵音无声无息的浑噩,可是温飒寒说的话,她却是听得到的,擅自怀上金主的孩子,是小姐圈儿甚至是情妇圈儿里的兵家大忌,男人都特忌讳情妇怀孕逼宫,用孩子威胁男人离婚。 虽然温飒寒没有结婚,但是他有未婚妻。 梵音全程都很清醒,温飒寒并没有送她去公立医院,而是将她送去了他一个朋友那里,踏进门的第一句话,是给她做产前亲子鉴定。 梵音心惊了一下,不是直接拿掉孩子吗,为什么要做亲子鉴定,是不是他的骨肉,又有什么关系,梵音情急之下,拼尽力气说,“孩子我一定不会留,堕胎的日子已经预约了,你不用急着求证我的话真实性,我没有算计你的胆儿!” 温飒寒眯了眯眼,“如果不是我的,你怎么堕都无所谓。但是,如果是我的种,只有我有权力决定要与不要,你在没有征求我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决定它的去留,颂梵音,你把我摆在什么位置?是嫌弃我,还是嫌弃我的骨肉?” 他冷笑一声,“你没有权力替我做任何决定,没错,我不会要它,但是至于什么时候拿掉它,是我说了算。” 梵音被温飒寒的友人抱进了实验室,她惊恐的看着温飒寒,关键时候,这个男人又在赌什么气!如果证实孩子是他的,他便要迁怒于她的擅作主张,瞒着他定义了腹中孩子的生死,在温飒寒看来,他必须执掌杀伐大权,成之毁之,爱之灭之,哪怕是他不想要的孩子,生死也只能他来定夺。 这种时候了,他居然斤斤计较这种事情,这男人精神是不是有问题! 梵音暗自沉下一口气,全程不再说一句话,这是私家别墅,客厅宽敞明亮,家具很少,到处都是医疗器具和化学器具,那友人看见温飒寒抱着女人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讶异,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接过梵音便进了地下室。 男性友人很快换了白大褂。 地下室俨然成为了私家医院,什么医疗器具都有,连手术台都有。 这是黑市医生吗?为什么送她来这里,她有些惊慌失措,温飒寒该不会一怒之下,要弄死她,再把她的身体零件给卖了吧!很快她便否定了这种荒谬的猜测,温飒寒不缺这点钱。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看她吓白了脸,笑说,“我是飒寒的朋友,叫薛冗,是名黑市医生,他送你来我这里,可能是我离他住的地方近,所以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 梵音惊恐地看着他,果然是黑市!这男人双眸狭长温和,莫名的给人安定感,可是黑市两个字一出口,她就没了主张,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却终究抵不过意识的模糊麻木。 整个过程,她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目光落在男子温和的眉眼处,他戴着口罩,全程很专注,梵音能感受到身体剧烈的疼痛了一下,紧接着阵痛有所减缓,她想,孩子许是被拿掉了吧。 意识是在这个时候抽离的,隐约听见有脚步声走进来,温飒寒的声音传来,他似乎在跟那个男人说话,没多久有女人的声音响起。 脑海深处雾蒙蒙,忽然就回忆起小时候爸爸牵着她的手去镇上买糖人吃的画面,记忆里他总是笑的欢畅,让她骑在肩头,带她去看大戏,走街串巷,教她下河捉鱼,他说,“咱们音音真聪明,爸爸教一遍就会了。” 他说,“我的宝贝音儿啊,爸爸去给你挣钱回来,给我宝贝女儿买新衣服,买糖糖,买花键,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我宝贝女儿买回来。” 这些笑颜如花的光影画面从记忆深处涌来,漂浮着粉红色棉花糖的香甜,最后的最后,爸爸不仅没有挣到钱,反而被人设下了圈套,欠下一大笔赌博的债务,利滚利无力还清,爸爸不堪重负自杀。 他走前一句话也没留,就那么吊在了卧室的房梁上。 幼小的梵音推开房门的时候,呆站了很久,妈妈从外面冲进来尖叫一声,捂住了她的眼睛。 那是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生离死别,一把黄土,阴阳两隔。 就像是她此时此刻,清晰的体会到了骨肉分离的那种血肉模糊的痛楚,鲜血淋漓的从体内撕扯出来,连同她的爱恨,伴着挥之不去的无助孤独感,泼洒浸染了她整个少女时期的记忆。 那些叔叔们油腻的笑容,他们不安分的手总是游走在她的身上,似乎从爸爸走后,她和妈妈便踏上了逃债的路途,她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乞讨过,跟妈妈摆过地摊儿,睡过石桥下,住过漏水的地下室,也被追债的追上过。 她还记得有讨债的叔叔将她抱在怀里,大手伸进了她的衣服内,不能碰的,能碰的,都被碰过了,后来,是妈妈拼死冲了进来,将她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那时候她还很小,八岁的样子,站在窗户前目睹了屋内发生的一切。 无助的种子便在那时埋在了心头,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感渗透了她整个青春,谁来帮帮她,谁来救救她妈妈,谁能把她从这该死的泥沼中拉出来,谁能帮她撕裂这暗无天日的黑夜渗透一缕黎明的曙光。 没有人。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王子,亦没有勇士。 或者有,只属于公主。 永远不会属于她。 再后来,她再也不盼着有谁能来救她,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这个世界上,能相信依靠的只有自己,她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弄钱,不择手段的逃离追债人的魔爪。 妈妈把她送去学校读书,她便拼了命的去学习,想要靠知识改变命运,想要从泥沼中脱身,想要爬上岸,可是却越陷越深,最终被泥沼吞没,成为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了,触目可及是刺眼的白,她似乎还在那栋别墅的地下室里,白墙白床白地板,一片隔音杜绝的死寂感,静的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梵音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肚子,孩子应该拿掉了吧,在床上躺了很久,平静的看着天花板,将这些日子做的混账事全都捋了一遍,她似乎迷失了一段时间,骤然爬上了顾名城的床,前所未有的接近他,才发现他的存在可以像是一缕曙光那般照亮她的世界,他给了她一千万,对她有怜悯,有亏欠,甚至有感激。 这些点点滴滴的情绪温柔的撞击着她的心,让她贪恋迷失,可是此时此刻,现实冰冷的触感砥砺着她的肌理,她睁开寒芒微敛的眸子,忽然想要就此放弃,再也不回到顾名城身边,不要再去自取其辱的横亘在顾名城和嘉颖之前,他们那么相爱,门当户对,政商联姻,全然没有她半分立足之地。 也不想再回温飒寒身边,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不想被人玩够了像是垃圾一样被抛弃。 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妈妈和胡大拿,要带着他们离开,她有一千万,可以去任何想要去的地方,只要逃到温飒寒追不到债的国家,那她便是自由的。 这一刻,她忽然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孩子已经拿掉了,没有累赘,无所畏惧。 不管温飒寒暗中布了多少人手,她要带妈妈离开,谁也阻止不了! 思虑间,有人走了进来,那人见她醒了,便笑说,“颂小姐终于醒了,平时劳累过度,又因为动了胎气,身子虚,所以才睡了这么久。” 梵音扭头看去,是那名为她做手术的男人,叫……薛冗。 薛冗见她一脸淡漠的困惑,薛冗笑说,“您不用担心,我虽然是黑市医生,但妇科领域也多有涉猎,以前是首京人民医院首席专家医师。” 他点到为止,没有提及为什么后来做了黑市医生,随后低头看了眼记录,“很庆幸孩子保住了,不过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要调养一段时间,飒寒让我先替你保胎,等你稳定下来了,他来接你。” “不是说拿掉么?为什么留下来了?”梵音脸色一白,惊讶的说。 薛冗扶了扶眼镜,“飒寒临时改变了主意,所以就保胎了。” 梵音怒从心头起,这个男人究竟在搞什么! 梵音气的浑身发抖,说,“手术,立刻给我手术,拿掉它!” 薛冗挂着标准的职业笑容说,“那可不行,飒寒说一不二,他的性格你知道的,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如果我替你拿掉了孩子,他能把我的医院给整倒闭了。”停顿了一下,他笑说,“颂小姐您也别担心,飒寒一定不会留这个孩子,他只是小孩子脾气,很爱玩,凡事非要争个输赢,不肯……” “吃亏。”梵音接了一句话,咬牙说,“可这不是儿戏,怎能因为他幼稚的性格,就做出这么冒险的决定,他把我身体当成什么了?” 薛冗笑说,“习惯就好了,多让着他点,你日子也好过一些。” 梵音看着他,这人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存在,甚至这么了解温飒寒的脾性,梵音说,“他是不是有过很多女人?都跪舔他捧着他惯着他?” 薛冗耸了耸肩,做出了无可奉告的表情,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梵音看了看这间地下室,满屋子都是医疗器具,墙面和地板都是白色的,手术台上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梵音咬牙下床,想要打开唯一的那扇门,可是门已经从外面关锁了。 她似乎被变相的囚禁了起来。 心慌之下,她看到了床头的手机,于是冲过去抓起手机就给温飒寒打电话。 忙音响了许久,温飒寒舌灿莲花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我的儿子给我保住了吗?” 梵音恶狠狠的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温飒寒笑如莲花,“就凭你用那么嫌恶的语气来定义我的种去留,我就要让他在你肚子里多待一段时间,膈应膈应你。” “温飒寒,你是疯了吗?!”梵音咆哮,“这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你任性的时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推她下悬崖 温飒寒笑眯眯的说,“颂梵音,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和态度。” 梵音扶额,大概气蒙了,她稳了许久,忍着怒气,犹自克制的说,“是,我错了,我不该擅自决定它的生死,但是温先生,你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对不对?我们早点拿掉,早点安心不是么?” 温飒寒淡淡的声音传来,“嗯,会拿掉的。但是看在你这么急切的想抛弃它的份儿上,再留一段时间吧。” “你想留到什么时候。”梵音问。 温飒寒笑若莲花,“等你什么时候想生了,咱们就愉快的去堕胎啊。”他似乎笑的很乐,“如果你背着我把它搞掉了,你这辈子别想从那间地下室出来,好好养胎啊,颂女士。” 梵音牙齿磨的咯吱作响,跟这个疯子简直无法沟通,她晓得怎么刺激他,才能用最快的方法见到他,甚至从这间地下室走出去,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用无比嫌恶的语气说,“去死吧你!死变态!老娘现在就把这个恶心的野种给做掉!” 她果断的挂了电话,这个男人为了堵一时之气,就肆意操纵她的人生,他定是觉得自己被她轻视了,所以才做出这么混账的决定!不肯吃亏,所以才要扭转结局,掌握他的主导权。 拿不拿孩子他说了算,什么时候拿,怎么拿,也要他说了算。 这个男人就是这么恶劣,总喜欢跟人对着干! 她盯着手机,眼中惊疑不定,气的面色铁青,这么突兀的挂了温飒寒的电话,还用嫌弃的语气骂了他,他那么小心眼儿的一个人,一定会来找她报复,这是走出这间地下室最快的办法。 梵音努力平息着情绪,对付温飒寒,一定不能用正常人的方式,要哄,要表现出她想生下这个孩子的意愿,越是这样动机明显,温飒寒越是会迫不及待的拿掉这个孩子。 他就是喜欢跟人唱反调。 再不济,等从这个鬼地方离开后,她可以买药,可以摔一跤,随便一个法子,都能把孩子弄掉,前提是先从这间密封的地下室出去,她不想一辈子被关死在这里。 果然一个小时候后,温飒寒来接她回去了,车停在别墅外,他似乎受不了薛冗家里刺鼻的消毒剂的味道,所以并没有进屋,只让薛冗通知梵音。 梵音忍着痛,一阵风的冲出门,她恨不得现在就折腾掉这个孩子,她几乎是裹着床单,披头散发,穿着拖鞋就冲了出去。 毕竟温飒寒那天抱着她出来的时候,她是一丝不挂的,只裹了一层床单。 梵音冲上车,坐上副驾驶,身体不舒服的疼痛感让她小脸青白,她在位子上坐定,一句话也不说。 温飒寒看着她蓬头垢面的样子,皱了皱眉,“你刚刚是不是挂我电话了?还骂我了?” 不挂他电话,怎么尽快引他现身? 梵音面不改色的说,“没有,地下室信号不好,自动挂断的。” 温飒寒开了暖气,车内顿时温热起来。 梵音不知道他这个动作是下意识之举,还是他觉得冷,暖洋洋的风驱散了她战栗的冷意。 温飒寒沉默许久,看向她,“颂梵音,我是不是惯着你了?” 梵音不言语。 温飒寒说,“你是不是仗着我对你有几分兴趣,就随便拿捏我?” 梵音沉默。 温飒寒脸色很淡,没什么表情,他径直开车,却不是回家的方向,将车沿着盘山公路开上了小泉山。 梵音对这条路再熟悉不过了,她跟胡大拿经常来玩,甚至大年三十她还不知不觉来了一趟,梵音定定的望着温飒寒冷淡的侧脸,这男人该不会气疯了,想将她灭口在此吧,她噤声沉默,此刻,不要说话刺激他,才是上策。 温飒寒将车停在断崖前,他把自己的大长款米白色羽绒服脱下来递给她,“穿上。” 梵音怔了一下,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不是应该气疯宰了她么?为什么对她这么温存?直觉告诉她,等待她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梵音淡下眉眼,褪去床单,将他的羽绒服穿上,衣服内还有他温热的体温熨帖在身上,长度刚刚好到了小腿处,十分的温暖。 温飒寒说,“下车。” 梵音捂着羽绒服,沉默的下车,一下车,就看见断崖前站着一个女人,三个男人,还有薛冗,各自撑着伞。 地上有绳索,有套环,还有攀岩的工具。 梵音皱了皱眉。 温飒寒长身玉立在断崖前,只穿着单薄的毛衫,大雪铺天盖地,几乎掩盖了他的身影,他没有打伞,回头看梵音说,“加上上次你虐我的事情,今儿个一起算了吧。” 梵音脸色一白,有种凶多吉少的不安感。 只是挂他一通电话,晓得他会生气,但是没想到会认真到这个地步,她的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在雪窝里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目光扫了一圈,落在薛冗脸上。 薛冗穿着黑色的大衣,戴着斯文的眼镜,微微一笑,“我来替你保胎的。” 温飒寒微微侧了脸。 两个男人上前将梵音的手脚捆绑住。 梵音吓得脸色惨白,不知道温飒寒究竟要怎么报复她,她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寻求自救的办法,愈发强自冷静,眉眼愈发的从容淡漠。 温飒寒淡淡看着她,说,“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的首要任务是把孩子给我保住,如果这个过程中,你把孩子给我吓掉了,我保证让你妈陪它下地狱。” 话音刚落地,他很随意的抬手不轻不重的推了梵音一下,梵音毫无防备的踉跄后退了几步,猝不及防的向着断崖下仰躺下去,她大惊失色的尖叫一声。 风声呼啸在耳边,天空以三百六十度的视角旋转,她整个人一头往断崖下急速的栽去,脚上的绳索飞快的从地上衍生下坠,在最后一刻的时候,温飒寒缓缓抬脚,踩住了绳子的另一头。 梵音顿时被吊在了断崖下的半空中,上下浮动,满眼刺白的雪,还有万丈深渊的远方高楼,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脸上的神情麻木绝望,眼泪奔涌而出。 温飒寒站在断壁悬崖的边缘,抬手挡住风口,微微侧着脸点燃一根烟,火苗照亮了他俊美干净的脸,几分不羁的冷意,大雪簌簌落于肩头,脚下的绳索深深的踩进了泥泞里,绳索的另一头则关联着半空中摇曳的梵音,只要他轻轻一抬脚,这个女人便能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上。 他安静的抽完一根烟,低眉将烟蒂扔在雪地里,这才抬眼看着悬崖下的梵音,含笑说,“我觉得应该给你点教训,让你长长记性,记住了吗?” 梵音不吭声。 北风呼啸,刮过温飒寒冰冷如雪的容颜,装饰用的笑容此刻分毫也无,暴露出最真实残酷的一面,他微微侧过脸,避开凌冽扑面的风雪,落雪沾于浓密的睫毛上,让他的脸干净白皙到透明。 许久等不到梵音回答,温飒寒冷冷看着断崖下的梵音,“我说过,不许不理我。” 梵音绷紧了脸,看着颠倒了的世界,一言不发。 温飒寒微微眯起眼睛,“你心眼有点多,想要驯服你,不费点心思是不行的,颂梵音,平时小打小闹我陪你,要钱要宠爱我给你,哪怕你要顾名城,我也能成全你,前提是,听命于我,按我的吩咐去办事,不能忤逆我。”他的声音沉怒下去,“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摸着我的心思算计我,这种事情,我不能忍。” 梵音依旧不言语。 温飒寒也不恼,瞬间半点情绪也无,如风烟散去,脚下一抬,梵音再一次急速下坠,绳索快下坠完毕时,他踩住绳索的尾端,不羁的脸很淡,“不回答,就让你妈来陪你吹吹首京的北风。” 梵音面无表情的说,“我知道了。” 温飒寒唇角扬起,“孩子保着吗?” 梵音说,“没问题。” 温飒寒很满意她的回答,孩子保住了,那便是她没有惊吓过度,情绪控制的很稳定,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下来的女人,着实不简单,说明他没选错人。 温飒寒看了眼一旁守立的人。 两名男人走上前,赶紧将梵音从断崖下的空中拉了上来。 梵音捂着羽绒服绷紧了面皮立稳在原地,一步没有退,一步没有踉跄,只有眼角的泪渍证明她恐慌过,可是那张脸却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立于崖边,不食人间烟火般清丽干净,像是一朵纯白的茉莉花,却冰冷入骨。 她的背后是盛大磅礴的首京市,如一副风尘画卷漫天洒在灯红酒绿的声色里。 温飒寒笑眯眯的看了她很久,“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梵音颤抖的垂眸,面色青白,暗哑开口,“唯您马首是瞻,再也不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温飒寒含笑看了她很久,让薛冗将梵音带上车检查身体。 薛冗开了保姆车来,车内医疗器械很齐全,简单检查一番,没有大问题,他看了梵音许久,笑说,“虽然虚惊一场,但是赌赢了不是么?至少飒寒把你带出了那间地下室,不然依他的性子,恐怕会把你晾在那里猴年马月了,没准等你快生了,才会拿掉你的孩子。” 梵音不言语,紧紧的裹着衣服。 薛冗给她量了血压,说,“他从来不会这么玩女人,也不会无聊到在女人身上花时间,你是第一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她的变化 梵音依旧没反应。 薛冗给她做了一系列的应急处理,输液的时候,他看了眼梵音,“看来颂小姐很难驯化,才让飒寒这么费尽周折,要知道,让他不开心的女人,通常会从他眼前消失的干干净净,飒寒能跟你打得这么火热,还这么容忍你,要么你很有利用价值,要么他很喜欢你。” 梵音一直面无表情的沉默。 薛冗做完一切保胎措施后,说,“在我看来,飒寒更倾向于第一点。颂小姐,送你一句忠告,伺候飒寒这样暴脾气的爷,一个字,顺,日子才会好过一点。” 梵音沉默的躺在柔软的躺椅上,直直的看着车顶上纵横的纹路,直到车开至了家门口,她下车。 梵音转身离开,从鬼门关走一圈的绝望和无助,让面部的表情麻木到缺失,谁能体会这种悲哀的绝望呢,没有人。 自救永远比求救更有效。 这种冷到牙关打颤的寒意,从小便经历透了,许是习惯了,刚刚生死一线间,仿佛有尖锐的冰刃插在了心头,将这些日子对顾名城生出的憧憬和情义瞬间击碎,那些斑斓如梦的幻想如烟离散了,让她前所未有的冷静下来,她是活在底层狼狈保命的人,哪有资格享受情爱呢,她该是回归本心,摈弃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良心。 谋命,谋钱,谋自由,唯独不谋爱情。 所以,温飒寒拿捏着她和妈妈的命,此时此刻他便是她的天,她该将他奉若神明。 她缓步来到温飒寒的车前,看着他,“留下来吃饭吗?” 温飒寒眉眼低垂的看着手机,似乎正给谁发短讯息,半晌,淡淡“嗯”了一声。 梵音低眉为他打开车门。 温飒寒许久之后,收起手机,缓步下了车。 梵音走在前面,先进了家门。 音妈脸色有些苍白,正坐在客厅纳鞋底,不时地瞅一眼电视,见梵音回来了,音妈脸上收起凝重的虚弱,她赶紧拿了双棉鞋出来,“回来啦,我给你做的,在家穿这个,舒服。” 梵音微笑,“有男士的么?” 音妈从电视柜下拿出一双男式的过来,“你和温先生一人一双。” 梵音笑说,“妈,你去做晚饭吧,剩下的交给我。” 音妈一边笑着应了声,一边按着肚子往厨房走去。 梵音拿着男式的棉鞋,正逢温飒寒踏进家门。 梵音蹲下身子,伸手要为他脱鞋。 温飒寒淡淡说,“我不穿这个。” 梵音抬头看他,“你试试,很软很舒服,我妈亲手做的,比外面的拖鞋要护脚。” 温飒寒挑眉,没有动。 梵音脱下他的鞋子,把棉鞋穿在他脚上,说,“是不是很软。” 温飒寒没说话,他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动,只觉得这个女人太平静了,明明一个小时前他对她做了那么残忍的事情,甚至拿她肚子里的孩子撒火,她会不会太平静了,全身的刺儿瞬息收的干干净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连怨气都没有,若是旁的女人不是哭哭啼啼的甩脸子,就是唯唯诺诺的幽怨使性子,再或者吓晕过去闪闪躲躲。 梵音越是这样若无其事,温飒寒越是摸不透她,他审视的目光迂回在梵音脸上。 “不进来么?最喜欢的庐山云雾泡好了,再不进来就凉了。”梵音换了身紧身的黑色打底裤和打底衣,头发利落的扎起。 温飒寒缓步走进屋内,他穿着羊毛衫,径直坐在沙发上,拿过热茶喝了口,这是他的习惯,回家的第一件事,换衣。第二件事,喝茶。 梵音蹲在桌子边削苹果。 温飒寒盯她许久,看着她温顺恬淡的眉眼,“颂梵音。” “嗯?”梵音看他。 温飒寒含笑,“你有点意思。” 梵音将苹果削好放入盘子里,随后上楼重新给他拿了一盒烟放在桌子上,烟灰缸放在一旁,随后她去了厨房帮忙。 音妈似乎身体不舒服,面色苍白的靠在厨房的门口擦汗。 梵音看出了异常,问,“妈,你是不是不舒服?” 音妈虚弱的笑说,“身体有点小问题,前天小奥陪我去了趟医院,做了个微创,没多大事。” 梵音掀开音妈的腹腔看了眼,果然看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缝合伤口,梵音脸色一变,“妈,你生病了吗?为什么会做手术呢?昨天才做的?那你怎么还忍痛下地走动!不要命了吗!” 音妈笑说,“不碍事,我一直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你们回来了,我才起来走动的。” 梵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强行将音妈扶上楼休息,直到让她躺下盖好被子,才说,“这些日子你好生的休息,家务交给我,若是让我看到你又下床走动,我就搬出去住!不管你了!” 音妈眼瞅着梵音恼红了脸,连连说,“好好好,我不乱走了,音儿,你跟温先生要好好的,你好,妈就好。” 梵音给她倒了杯水,监督她喝下药,直等到她睡着,才关上门下了楼。 她做饭。 她料理家务。 她给温飒寒洗衣服。 几乎家里的一切她都沉默缓慢的做了,也会拿出大部分时间长久的躺在床上修养身体。 温飒寒一直盯着她看,大概他从没有见过这么不动声色的女人,前一刻还像只耍心眼的凌厉野猫一样,下一刻便如温顺柔软的绵羊。 她对温飒寒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他关怀的无微不至,温柔至极。 温飒寒来这栋别墅过夜的次数越来越多,逗留的时间越来越久,观察她的时候也变多了,只要他在客厅里,目光有意无意便会追随梵音的身影。 他喜欢看她穿的那么随性在家里走来走去的样子,喜欢看她为他做饭的专注,喜欢她安静认真的做家务,甚至喜欢她给他洗熨衣服时贤良的一面。 特别的朴实,纯良。 这是他从没有见过的,虽然不知这里面有几分真假,可是这样的她,会让温飒寒那颗冷戾躁动的心莫名的平静,如一只温柔良善的手抚慰了灵魂深处的浮躁焦虑和不安。 做完家务,梵音长久的躺在床上养胎,无聊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给胡大拿打电话,想要告诉他,她想他。 可是胡大拿的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 新年渐渐远去,该是到了上班的时间,梵音向良期请了一个月的病假,许是出于朋友的关心,顾名城傍晚时分给她打了一通电话来,她没有接。 那些日子,她十分温顺的围着温飒寒转,极大的满足了温飒寒的需求,只要事事以他为天,让他做爷,供着他,哄着他,惯着他,将他伺候周到了,温飒寒便是高兴的,甚至很好相处了。 她说过不要礼物,要给就给现金,温飒寒便给了她一张黑卡,梵音看到那张黑卡的时候愣了一下。 毕竟黑卡是专为世界顶级富豪定制的顶级信用卡,持卡人多为各国政要、亿万富豪及社会名流,可以享受全球最顶级的会员专属礼遇、权益和服务。哪怕她拿着这张卡去刷一架飞机,也能分分钟兑现,只要手持黑卡,无需预约便可畅通无阻的出行任何高端消费场所,推出黑卡的银行会向客户提供“全能私人助理”服务,顶级中的顶级至尊VIP卡。 梵音看到那张卡的时候,着实惊喜了一下,她那颗对金钱有近乎狂热的膜拜之心砰砰跳个不停,全球限量版的“卡片之王”啊,一般只有站在世界顶尖人士才能拥有的卡,这张卡便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温飒寒出手,真的不是一般的阔绰,对于情妇来说,能傍上这样牛逼的顶级富豪,还巨有颜值的男人,真的是三生有幸修来的福分,倘若梵音没有那些小九九的自尊理想,只安于现状的做一名靠男人养活的拜金三流女人,温飒寒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选,长得又帅,又舍得给她钱花,她稍微努力一下,就能从温飒寒身上赚一大笔的钱,下半生不愁吃喝。 可偏偏温飒寒不仅仅让她做情妇,更重要的是她有利用价值,她抢先一步爬上了顾名城的床,营造了跟顾名城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网,所以温飒寒利用她得天独厚的人设优势,让她顺势捆绑顾名城,这一点她从没有忘却,眼下温飒寒之所以没有紧逼她,是因为对她还不够信任,不放心将动了情的她立时投放回顾名城身边,亦或者他还有其他谋算在蕴酿中,所以顺便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养身子,一旦时机成熟,温飒寒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将她派上战场。 毕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温飒寒整整观察了梵音一周,确认她不敢再动什么歪心思以后,温飒寒心里的火气寂寂熄灭,他说,“去床上歇息吧,我叫了月嫂伺候你和阿姨,这些日子我有些事要处理,暂时不过来了。” 梵音此时正蹲在他面前给他擦皮鞋,听及此,她抬头看他。 温飒寒并没有立时出门,他站在原地,似乎在等梵音回应。 这个时候该回应什么呢?梵音想了许久,微微笑,“我会想你的。” 温飒寒唇角一扬,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梵音的额头,这是温飒寒最大限度的温柔宠爱了,他不会拥抱她,不会亲吻她,但是会在心情好的时候,戳戳她的额头,喜欢看着她的脑袋被戳的一晃一晃,傻愣愣的样子,似乎在提醒她让她安分点,又带着几分宠溺的恶作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扇耳光 之后的一个月她都没有见过温飒寒,家里有月嫂伺候着,音妈的身子一直不大好,虽然伤口愈合了,但身子总不舒服,反反复复的发热,去医院检查,给出的结果是没有问题,多休息,无需住院。 梵音原本想将计划提上日程,见妈妈这样子,便暂时打消了跑路的念头,让妈妈好好养病,等身子好些了再想法子离开也不迟。 梵音是在一个月后打通胡大拿电话的,当胡大拿大咧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的那一刻,久违的亲切感充斥整个胸腔,梵音本能的心头一颤,鼻子发酸的大笑说,“胡大鸭!你终于舍得接我电话了?” 胡大拿在电话那头没事人一样说,“老子懒得理你这只不听话还特么没有职业操守的鸡。” “滚你丫的,有本事你一辈子别接我电话!”梵音怒骂。 胡大拿一乐,“老子有本事,三个月不接你电话,不给你开门,让你想见却见不到老子。” 梵音唇角一紧,“你丫故意的!” 胡大拿在电话那头猖狂大笑,“哈哈哈,不这么吊吊你胃口,你怎么知道哥对你是多么重要,找哥干什么?” 梵音从床上翻身而起,“你现在哪里?我去找你商量点事情。” 胡大拿说,“金主今儿个参加名流宴会,说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跟我分开,让我也收拾收拾来参加宴会了。” 梵音正换着衣服,闻言怔了一下,“你能见光了?” 胡大拿说,“见光死,哪儿能见啊,我只是以个人的名义来参加,站在金主随时能看到我的地方就可以了,哥今天西装革履的,帅爆了!” 梵音说,“真腻歪,偷腥偷到大庭广众的场合了。” “你不是要见哥吗?来维曼纽顿,哥在一楼大厅等你,带你蹭吃蹭喝蹭wifi!”胡大拿大笑。 梵音说,“还是算了,被你金主看见了就麻烦了。” 胡大拿说,“放心吧,她发现不了,等你来了,你就站在哥随时能看到的地方,咱俩也远远的看着就行,哈哈哈哈,宴会一散,咱们就开溜!” 梵音犹豫。 胡大拿说,“我说姓颂的,你天天待在温飒寒翅膀底下闷着不觉得自个儿快馊了吗?就当散散心!过来陪哥一起玩!” “你以为我想闷在这里吗?前段时间折腾太厉害了,这不安生一段时间吗?要是再闹下去,依温飒寒那暴脾气,指定容不下我,我这不保命要紧么。”梵音嘴上虽然这样说,确是伶俐的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打开衣柜看了眼。 胡大拿说,“行了行了,赶紧来吧,难得陪哥出席宴会,记得打扮的漂亮点,给哥长长脸。” 不等梵音回话,胡大拿突兀的挂断了。 梵音看着衣柜里漂亮的晚礼服,心里蠢蠢欲动,她很久没有参加宴会了,以前总是陪沈嘉颖一同出席,自从两人感情降至冰点后,她便再也没有去过人多的场合,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活在温飒寒练兵场的阴影下。 闷了这么久,倒是想出去透透气。 一想到胡大拿说他今天西装革履的,她便觉得特想看看那个邋里邋遢的家伙穿西装是什么样子,于是她唇角一勾,挑了一条宝蓝色裸背收腰长裙,下配黑色高跟鞋,头发挽成精美的发髻,露出优美白皙的脖颈,从抽屉里拿出了温飒寒送给她的钻石项链,徐徐戴上,闪耀的星光将她美丽清纯的脸烘托了尊贵而又矜持。 她破天荒的上了精美的淡妆,只想美美的出现在胡大拿面前,杀杀那家伙的威风!也能压压其他姑娘的风采,似是一种恶趣味的竞争,想要通过美丽闪耀的自己,寻找存在感和爽点,大概是腐朽的生活熬久了,特别想从水底浮上水面透透气。 司机将她送至维曼纽顿的门口,梵音看了眼金碧辉煌的高楼,正值晌午,她外罩一件浅色羽绒服,走进大厅时顺手交给了侍者,刚踏进大厅门口,胡大拿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她接听。 胡大拿焦急的说,“我他妈打你这么多电话都没有接!手机是不是又放在包里调静音了?!妹子,别过来了,今天这场合不适合你!” 梵音说,“怎么了?” 胡大拿说,“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名流宴会,没想到顾名城和温飒寒也来了!还有你的小姐妹沈嘉颖和谢婷婷,这可真是满汉全席大杂烩啊,妹子,听哥的,今天别过来了,赶紧回去,等宴会散了我约你出来撸串……” 剩下的话梵音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下意识抬头,便看见鎏金大厅里的自助宴席间,名流们穿梭谈笑,三三两两的站着,她目光略微一扫,便落在了左侧的橱窗前,那里有咖啡色的沙发,温飒寒和沈嘉颖正坐在那里,有人围在他们周围谈笑,成圈成团,沈嘉颖正跟婷婷说着什么。 沈嘉颖今日一身宝蓝色晚礼服,颈项上明艳艳的靓丽珠宝,她五官如骄阳本就惊艳,这一身低沉明艳的宝蓝上身,更显得优雅美艳不可方物。 温飒寒姿态闲适的低头看着一本杂志。 梵音脸色微微一白,没想到居然会跟沈嘉颖撞衫!她今日穿着与沈嘉颖一模一样的衣服,这衣服是温飒寒送给她的,是巧合,还是温飒寒同一个款式送了两个人? 梵音转身就要走,先不说顾名城出席这次宴会,只单单看温飒寒现身于此便知这种地方不是她该来的,因为沈嘉颖也在这里。 情妇与正室出现在同一个场合,这是圈儿里的大忌,金主最忌讳这种威胁性的事件发生,何况她和嘉颖曾经还是那么要好的姐妹。 她刚转身要走,便看到酒店外,顾名城从路虎车上缓步走了下来,他今日正装出席,俊朗如神祗的容颜依旧冷若冰霜。 梵音心下一惊,本能的再一次转身快步走进大厅,混入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直想躲进角落里把自己藏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顾名城,明明可以佯装无事的走出去,可是看到顾名城的那一刻,心头本能的慌乱,内心深处不堪的卑微像是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一想到沈嘉颖也在这里,还跟她撞衫了,梵音便自卑的无地自容,她像是一只没有底气的小松鼠,到处找地方躲,似乎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见不得光,心头蒙上了一层脏透了的阴影,所以才这般卑微的寻求庇佑。 梵音提着裙裾快步走到角落里,赶紧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用那些招摇过市的名流们遮住了她的身影,可是由于她今日穿的太过招摇,本想着只是小宴会,来炸炸场子小玩一下,没想到会是这种规格的盛宴,更不会想到顾名城、温飒寒和沈嘉颖也会出席,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三个人,也是在他们面前见不得光的三个人。 许是清风逐雨的气质太过独特,她穿梭人群中的身影,引来了一大片探究的目光,像是刮过了一阵清风,让人不由自主的移目看去。 发现竟有人跟今日宴会主人穿同款的礼服,人群里发出意味深长的唏嘘声。 她一动,宝蓝色泽的礼服一晃,温飒寒下意识抬眸向着人群轰动的方向看去,待看清梵音闪身而过的身影,他忽然眯了眯眼。 沈嘉颖早已看见了梵音,定定望着梵音的方向,瞧她那一身同款宝蓝晚礼服,缓缓挑起眉梢。 此时,顾名城缓步走进了大厅,掠掠扫了眼,目光在沈嘉颖身上一凝,便冷着脸被人邀请走进了人流之中。 梵音坐于整个大厅的角落,尽管这样,还是有人不时的看向她,谁都知道,今天是沈市长的答谢宴,竟有人敢跟沈家千金穿同款的衣服出现?!撞衫撞的这么销魂,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 梵音面色乍白乍红,十分恨恼胡大拿竟然不搞清楚情况就把她叫来。 “妹子,金主只告诉我要我出席个宴会,我没多问就来了,我也才听说今儿个是沈家的宴会,你赶紧走吧,这么待下去,会成为笑话的。”胡大拿端着一份蛋糕状若无意的经过梵音身边,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缓步走开了。 毕竟他的金主就在不远处盯着他,若是被发现他劈腿泡妹子,那就麻烦大了。 梵音低眉,强自镇定的喝下一杯红酒,平复了惊慌失措的心情,待冷静下来以后,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顾名城,直等到他被人邀请去了楼上谈事情,见他背过身去以后,梵音深吸一口气起身,拎着裙裾快步往外走去。 既然走错了场子,那就趁顾名城还没有看到她的时候,赶紧离开。 谁知还没踏出门口,清粼粼的声音传来,“音音。” 梵音如遭雷劈的定格在原地。 婷婷笑吟吟的走过来,她今日穿了一身纯白的礼服十分的娇俏可人,“来了怎么不过来打个招呼呀?” 梵音微微一笑,“走错场子了,我现在就离开。” 婷婷上前两步挽着她的胳膊笑说,“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咱姐妹三个正好聚聚,你怎么突然变的这么见外啊。”她特别亲密的将梵音往沈嘉颖的方向拉去。 梵音甩掉她的手,笑着说,“走错了,赶场子,改天再聚。” 她刚转身,就听见婷婷讥讽的声音低低从身后传来,“嘉嘉都看到你跟她穿一模一样的衣服来示威了,你跑什么呀,躲起来就以为大家看不到你做的那些抢人男朋友的龌龊事了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在深洲是大桥上摆地摊儿的下九流,家里靠社会补贴过日子,果然下三滥的妈,就有下三滥样的女儿,你这种身份的人来这样的场合,也配?我呸!” 梵音猛地站定,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婷婷缓步走进她,笑盈盈的低声说,“我说拼爹妈的社会,一个有娘养没娘指教的东西,也配跟我们混一个圈子?贫穷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的贫瘠,果然有什么样的爹妈就教出什么样的女……” “啪”的一声,大厅里忽然响起响亮的巴掌声,不等婷婷说完,梵音一个耳光狠狠扇在婷婷的脸上,“骂我可以,别骂我妈。”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记耳光吸引了过来。 婷婷怔怔半晌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的捂着脸看着她,讶异的说,“颂梵音,这些年我可怜你,处处接济你,你敢打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孤立无援 梵音淡漠了眉眼,“多少钱,我还给你。” 梵音淡淡打开包,刻意将黑卡从婷婷面前晃了一下,随后翻出了一张普通的银行卡,“这里面有十万,还你这些年对我的可怜和救济,够吗?不够还有。” 婷婷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目光愣愣的跟着那张黑卡转,共处三年,她处处补贴这个女人,现在这女人攀附上顾名城了,居然敢这么羞辱她?还有黑卡?谁给她的?顾名城给的?婷婷也是娇生惯养的富裕家庭出生的千金,怎么受得了这份屈辱? 婷婷嫉恨的沉下目光,气的直哆嗦,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梵音眉眼很淡,侧身经过婷婷身边的时候,将那张卡插进婷婷胸口处的缝隙里,“既然你盛情邀请我留下,那我便不走了。” 她挺胸抬头,旁若无人的缓步走进人群中央,自顾自的来到糕点边,从容淡漠的夹起一块蛋糕放进盘子里,若无其事的吃了一口。 丝毫不顾及名流们打量的目光,说她不配这个圈子?那就不走了吧,既来之则安之,这张脸早就不要了,有什么所谓。 梵音低眉,将喜欢吃的糕点一一放入餐盘里。 胡大拿再一次晃悠在她周围,拿着一杯红酒站在她身侧,佯装吃水果的样子,低声说,“好歹也是你的姐妹,你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 梵音看向胡大拿,看惯了他邋里邋遢的样子,偶尔见他穿一次西装,确实人模人样的帅了。 说起来她跟胡大拿经常互相嫌弃,很少认真看这张脸,但是胡大拿毕竟是靠脸吃饭的男人,此刻仔细看他,单眼皮桃花眼,皮肤比女人还要白皙,生的一副好皮囊才会被金主那么稀罕,梵音看他许久,微微一笑,“过分吗?我还可以做的更过分一点。” 梵音端着糕点款款从容的走过人群,来到另一侧的橱窗前坐下,自始至终没有向温飒寒投去目光,也没有看向沈嘉颖。 似乎被刺激了一下,梵音骨子里的韧劲儿便弹开了,连最基本的羞耻感都抛开了,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她靠在沙发上,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拿过一本杂志,对那道始终犀利冰冷的视线视若无睹,未曾迎上温飒寒半分目光。 她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对周围人物环境全然不关心,坐在橱窗边晒晒太阳,看看杂志,吃吃糕点,蹭蹭wifi,吃饱喝足再离开。 中途咖啡喝完了,她想叫侍者续杯,举目望去,熙熙攘攘的光鲜亮丽的身影,没有看到侍者,于是她起身去拿热饮,刚来到大厅一侧的热饮处,忽然一个身影款款出现在梵音身侧,抢先一步探出了杯子,白皙如瓷的手映入眼帘,那枚戴在无名指上的钻戒格外的刺眼。 梵音如遭雷击的站在原地。 沈嘉颖款款续了杯热饮,垂眸看着杯中热腾腾的褐色液体,微笑低声,“梵音,好久不见了。” 她的声音很稳,很柔沉,却让人有心安的力量,像极了她融火一样的性格,总能感染他人,带来希望的火光。 梵音脸色微微一白,她不畏惧所有人,唯独面对沈嘉颖的时候,她的良心便会遭到强烈的谴责,整个人像是瞬间自卑了下去,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三年沈嘉颖对她的好,都是发自内心的好,没有歧视和有色的怜悯,是嘉颖给了她尊严,给了她安稳又温暖的学校时光,让她体验了什么叫友情,什么叫青春,带着她一起疯一起闹,那么挣扎却又快乐的年岁。 沈嘉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目光落在杯中液体打旋的漩涡上,微笑低声,“你,我,还有婷婷,我们三个人从大一开始便是同一个宿舍的,婷婷性格虽然娇惯一些,但她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失踪的那几天,她怕你想不开,彻夜给你打电话,你在重症监护室那段时间,婷婷拉着我一起去探望过昏迷的你,她做这些为了什么?” “嘉颖,跟这种狼心狗肺的女人没什么好说的!”婷婷捂着脸愤恨的站在沈嘉颖身后掉眼泪,恨声恨气的说,“我真是瞎了眼!把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当朋友!” 看见沈嘉颖的那一刻,梵音心头支撑的那口气被瞬间抽走,她的脸色更白了,那股子向来从容淡定的气息忽然乱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卑微。 沈嘉颖徐徐轻声,“先不说她刚刚有没有错,哪怕她有天大的错,看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你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羞辱她。” 两人穿着同一件宝蓝色的晚礼服,却穿出了不同的视觉冲击。 沈嘉颖没有梵音高,但是胜在她纤细,她气韵上优雅从容的定,裸背白皙单薄,穿着黑色的高跟鞋,让她显得曲线玲珑华贵,那种高贵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说不出的迷人,让人充满了拥抱的保护欲。 但是梵音呢,她高挑出众如超模,气质是清冷,一个字,纯天然的洒脱。 “梵音你发现没有。”沈嘉颖微微抬起优美的下颚,依旧不肯看她,“自从你和名城出事以后,我便没有联系过你,一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二来,我对你感到抱歉,我甚至远离名城,有意让他对你负责,可是自从婷婷告诉了我一些事以后,我便发现我错了。” 沈嘉颖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有隐忍的泪花,“事情似乎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以为你不情愿,你是被强迫的,可是这场戏看到现在,我发现我错的彻底,你成为了名城的秘书,与他共游土耳其,你甚至能豁出性命去救他,若真是这样,我是不是可以定义成你爱名城,甚至在我身边觊觎了他这么多年。” 梵音深深的看着她。 沈嘉颖继续说,“那晚名城喝醉了,但你是清醒的,你们两个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可是看你事后这么上杆子攀附名城,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算计了我?你想占有他,所以刻意破坏了我跟名城的感情?” 梵音脸色白到透明,她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面对沈嘉颖的时候,梵音自卑到失语。 沈嘉颖修长的食指缓缓在杯口画着圈圈,垂眸说,“你不回答,那便是默认了,多少年的姐妹呵,我掏心掏肺的待你,恨不得与你穿一条裤子,睡同一个被窝,梵音,你摸着良心告诉我,你这么做,对得起我么?名城是什么样的品行我很清楚,我爱的男人什么品味我自然知晓,或许这件事上他固然有错,但你事后的所作所为,让我分不清究竟孰是孰非。” 梵音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将指甲掐入掌心,她对顾名城穷追不舍的纠缠,或许早已传进了嘉颖的耳中,怎么解释都毫无用处,嘉颖已经认定她居心叵测,很显然,她确实居心叵测。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为什么自始至终不愿意看你一眼,那是因为我不相信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亦不想让脏东西入我的眼。”沈嘉颖说完这句话,微微一笑,“我听说你不仅攀附了名城,还招惹了飒寒,惹的飒寒闯入双子大厦找你麻烦,梵音,你真是好本事,我身边唯一深爱的两个男人,你一个都不放过,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攀附有钱人,踏进这个圈子?” 沈嘉颖似乎并不想听到梵音的回应,她只是自顾自的说着,缓缓在梵音面前踱步,像是一个正在思考的骄傲公主,口中的话循序渐进,由轻到重,她说,“你可真是逮到机会就广撒网,勤补鱼啊,你对飒寒了解多少?你猜他是为了谁回首京定居的?” 梵音定定的望着她,微微抿唇。 沈嘉颖说,“为了我。当年我、名城还有飒寒是同一个军区大院的,飒寒是私生子,十二岁那年被他母亲接回澳门,他母亲斗败了所有女人成功上位以后,他顺利成为了豪门嫡子,知道吗?他有过抑郁症,他最痛苦难熬的那些年谁陪他度过的?是我。” 手中的咖啡不热了,沈嘉颖缓缓将咖啡倒入了一侧的漏盘里,那褐色的液体如污浊的沟水淌过泥泞,她淡眉低声,“你才认识他几天?他却爱了我十几年,十几年的情分是你三两日能替代的?你是不是认为他花心,所以好勾引?或许你们都觉得他花心,他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他的绯闻满天飞,也只有我知道,他有多痴情,他的焦躁和索取,是因为痛苦,因为心病,因为他得不到,这病症,只有我能医。” 沈嘉颖淡淡低声,“你知道吗?他特别害怕一个人待着,他需要人一直陪着他,男人不行,那就选择了女人,这是病。”她看向梵音,目光犀利如刀,“所以,我不希望你接近他伤害他,你最好不要在飒寒身上动任何心思,他的心早就丢了,在我这里。” 梵音轻轻开口,“嘉颖……” “啪”的一声,沈嘉颖狠狠一个耳光甩在了梵音的脸上,“别叫我名字,我嫌恶心。” 耳光响动不大,将大厅里小部分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众人特别惊讶这两个撞衫的漂亮女人居然当场撕起来了,真是好戏一波又一波,刚刚那个高挑的女人打了别人,现在反而被沈家千金打了脸。 梵音微微侧了侧脸,温飒寒若真那么爱嘉颖,怎么会在得到嘉颖以后,还养情妇呢?明明他已经跟嘉颖订婚了,为什么又要跟自己做肉体交易呢?他明明可以跟她只谈利益互换,不做肉体交易,可是他没有。 这说明温飒寒对嘉颖不是真心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若是真爱,便该是为嘉颖守身又守心,坚定的待嘉颖好,而不是朝秦暮楚,从他养情妇这一点就能看出,他很渣,跟这么渣的人结婚,该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梵音望定沈嘉颖轻声说,“温飒寒不是好人,他不是真心爱你,把你留在身边一定另有目的……” “啪”又一记更响亮的耳光扇在了梵音的脸上,沈嘉颖几乎将满腔失望的怒气都随耳光而出,“颂梵音,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看他追你追进了双子大厦,是不是以为他爱上你了?信不信我打你,他眉都不抬一下?” 这声耳光太过响亮,惊动了周围和谐的氛围,周旋在大厅里的所有人目光都惊疑的看了过来,今晚真是不太平,似乎女人之间暗潮涌动的纠葛从宴会开始的那一刻,便没有消停过。 温飒寒一直坐在厨窗前冷冷看着这个方向,此刻瞧着梵音被连打两个耳光,他无动于衷。 大厅里安静的出奇,顾名城正好从楼上走下来,一抬头,便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他怔了一下,皱了皱眉,缓步向沈嘉颖走去。 梵音看着他西装革履的走来,俊朗帅气的容颜冷若冰霜,那双眸子那么黑沉,如浩瀚无垠的苍穹将她整颗心都吸附了过去,挥之不去的难言不堪让她无地自容,那些不愿意正视的情绪此刻叫嚣着撞击胸腔,她所有的羞戚和屈辱在顾名城和沈嘉颖面前缓缓复苏,像是良心发现的过程,充满愧疚的折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活该被打 梵音硬生生将这些会要了她命的多余情绪按压下去,垂眸,微微抿唇,“不管你信不信我,我说的是真的,他……” “啪!”沈嘉颖一耳光凌厉的甩去,“这一耳光是替婷婷打的!” “嘉嘉!”顾名城大步走来制止她。 沈嘉颖看着从四面八方跑来调和的侍者,忽然扬声,用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声音大声道:“我教训不懂规矩的好闺蜜!你们没有资格插手!顾名城!今日你若维护她,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顾名城猛的止步,俊朗如神祗的脸又冷了几分。 奔跑而来想要劝架的人全部停了下来,毕竟今日是沈家的主场,这位还是美名在外的沈家千金,谁跟她过不去,便是跟权势过不去,没人敢得罪她。 沈嘉颖反手便又是一个耳光劈在梵音的脸上,“这一耳光,是替我自己打的,是我瞎了眼,将心掏错了人。” 梵音身子晃了晃,脸浮浮肿起,这世上或许只有沈嘉颖打她,她毫无还手之力,一切都理所当然,甚至觉得自己该打,她欠了嘉颖那么多,梵音抿唇,“我不会插足在你和顾……总之间……我也从没想过要占有他……” “啪”沈嘉颖又一个耳光打上去,冷冷低声,“你没这个本事!这一耳光是替我们三年错付的情谊打的,从今往后,我沈嘉颖再也没有你这个朋友!” 梵音精美的发髻被打乱,头发乱糟糟的散下来,她踉跄了一下站稳身子,唇角微微下沉,兀自低声,“我会离开……” “啪!”又是一记耳光扇打过来,似乎梵音说一句话,便挨一记耳光,大厅里静悄悄的,名流们都震惊了,大概见惯了女人之间的战争,但从没见过哪个女人被人连打五六个耳光却不还手的。 “嘉嘉!”顾名城愠怒的出声制止,一把握住了沈嘉颖再一次扬起的手,沉怒道:“错不在她。” “我今日教训她,纯属我们姐妹之间的私事,顾名城,你是想插手我们的私事?还是想跟我恩断义绝?”沈嘉颖看向顾名城,她的眼底有氤氲的泪光,还有分明的爱恨,那么坦荡受伤的眼神,让顾名城心头一颤。 “你想跟我恩断义绝?”沈嘉颖气势汹汹的逼问。 顾名城精致的脸微微一白,眼底有尖锐的痛楚,迟疑了一下,他缓缓松了几分力道。 沈嘉颖反手便又是一耳光劈在了梵音的脸上,“没人教她怎么学做人,我今日就要教教她,谁敢替她说一句话,我便打她一个耳光!” 梵音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撞在了身后的玻璃酒柱上,那堆垒起来的酒瞬间倾塌,梵音身子没了重心,忽然往后仰去。 谢婷婷暗中踩住了梵音礼裙下的下摆,只听“撕啦”一声,梵音身上的礼裙忽然撕裂了一个大口子,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她踉跄跌倒在地,酒水洒了满身,这一刻,梵音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小说里恶毒的女配,被三观正,家室好,讨人爱的女主当众教训,在这些人的眼中,嘉颖一定像是所有的女主角那般有魄力,有胆识,有魅力,全身散发着正义之光,所有人都会被她绽放的光芒吸引,包括顾名城。 在看客的眼中,这只是女主角教训不入流得女配得桥段,大家一定觉得大快人心。 梵音觉得自己一定是肮脏丑陋的存在,是光芒之下狰狞的阴影。 顾名城沉冷了面色,大步向梵音走去,沈嘉颖忽然闪身,挺直了背脊,不动声色的拦在顾名城的面前,阻止了他的援手。 顾名城猛地止步,下意识看了沈嘉颖一眼。 沈嘉颖款款上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靠近梵音耳语,“如果我们几人的故事是本书,那么我一定会是女主角,不管是顾名城,还是温飒寒,他们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爱着我的人,都是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挚爱,你一个都抢不走。”她微笑,继续说,“你可以为了名城去死,但是,名城可以为了我去死。看到了么?他们谁都不会站出来维护你。” 梵音兀自擦了擦脸,寡淡了面容,心在这一刻骤然抽痛了一下,疼的薄唇轻轻颤抖,毫无悬念,她是活该,她狼狈的站起身,捂着衣不蔽体的身体,低声说,“我会离……” 不等她说完,沈嘉颖的手再一次抬了起来,却被顾名城牢牢遏制了手腕打不下去。 沈嘉颖不甘心的挣扎了两下,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顾名城默然的掌控。 正在这时,浑厚的男中音暴怒的传来,“我槽你丫姥姥!” 胡大拿终于忍无可忍,再也顾不得金主是不是在场,大步拨开人群冲上前,怒不可解的抬腿就要向沈嘉颖踹去。 梵音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了胡大拿,急劝道:“不要…… 她晓得一旦沈嘉颖受到伤害,顾名城和温飒寒绝不会袖手旁观,她甚至不知道温飒寒是什么时候来到沈嘉颖身边的,大抵是胡大拿冲上前来的那一刻,温飒寒便从很远的地方缓步走来,全身的戾气如地狱修罗。 真要是打起来,胡大拿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呢,他们有权有势,随便打个响指,侍者便能将她跟胡大拿丢出去。 “不要……”梵音紧紧抱住胡大拿暴怒的肢体动作,生怕他一时冲动酿成大祸。 此时,顾名城和温飒寒已然挡在了沈嘉颖的身前,两个男人的脸色冷寒的如数九寒天的冰雪。 他们站在梵音的对立面,为了保护另一个女人而对她充满冷冽的敌意和杀意。 梵音曾经觉得孤独,是因为深陷泥沼无法解脱。 这一刻她觉得蚀骨的孤单,是因为她爱的那个人,站在了世界的对立面。 心从没有向现在这样撕裂的疼痛过,她的爱情和友情都在对岸,中间隔着永远也跨不过去的汪洋大海,他们的世界耀眼明媚的晃花了她的眼睛,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如高大的巨人那般散发着光芒审判她,梵音矮小如蝼蚁,瑟缩的躲在那光芒笼罩的阴影下苟延残喘。 她铜墙铁壁般的坚强壁垒在这一刻忽然倾塌了一角,一直淡漠的脸上出现一抹难以掩饰的悲戚,像是如镜的海面出现了裂隙,胡大拿忽然脱下西服外套裹住她,将她的头按进了自己的怀里,把她整个人护在双臂之下,他的手按在梵音的后脑勺上,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不让她看到这么残忍的一面。 感受到梵音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胡大拿双目赤红的盯住沈嘉颖,“姓沈的,收起你那让人恶心的公主病,跟谁面前装他妈大尾巴狼?打一个耳光我妹子认了,你打第二个第三个老子也忍了,你还打上瘾了?说我妹子不是东西,你他妈又算什么好鸟?都是一个品种的鸡,还他妈划分档次不成?老子他妈干死你丫……” 胡大拿暴怒冲动的再一次抬脚想向沈嘉颖踹去。 梵音心慌的捂住胡大拿飙脏话的嘴,死死的抱住了他,这些侮辱沈嘉颖的言辞被顾名城和温飒寒听到那还了得,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胡大拿,她晓得那两个男人现在隐忍不发,全然是看在她的面子上,顾名城若不是念及她对他有救命之恩,或许早就将她和胡大拿给丢出去了,他从不会让沈嘉颖受一点委屈,此刻的忍耐已经是极大程度的恩惠了。 而温飒寒的忍耐一旦到达极限,绝对会让她和胡大拿非死即残。 沈嘉颖哪里被这等污言秽语侮辱过,精美的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温飒寒渐渐冷下了眉眼,眼底的戾气越聚越多。 “大拿,别闹了,走吧,我们走吧。”梵音背脊僵直,推着胡大拿往外走,压低声音颤声说。 胡大拿听出了梵音语气里的惊惧,吭哧吭哧的气焰渐渐降了下来,他看了怀里的梵音一眼,红着眼眶拉着梵音的手大步往外面走去。 “这就走了?”温飒寒低眉,掸了掸西服上的褶皱,淡淡说了一句。 这句话说的不轻不重,十分缓慢,却让听的人心头为之一颤。 侍者忽然将梵音和胡大拿拦在了门口。 梵音猛地一震,回头冷冷盯住温飒寒。 温飒寒拿起沈嘉颖白皙的小手看了眼,“手打疼了么?” 那光滑白嫩的手掌心打的通红通红,可见下手的力道有多狠。 沈嘉颖定定地望着梵音的方向,“手再疼也没有心疼。” 温飒寒将沈嘉颖的手攥进掌心,冷冷看向梵音,那目光太过犀利,带着凌厉的杀意,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梵音,“是谁邀请他们来的。” 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婷婷来到温飒寒面前,低声说,“我看见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张黑卡,应该是拿着卡混进来的。” 温飒寒眯眼,“既然没有邀请函,那就是来砸场子的,丢出去伺候,长长记性,等等。”他唇角含笑,看向胡大拿,“先掌嘴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决定离开 话音落地,暗处的保镖蜂拥而上,站在外圈儿围观的名流们唏嘘不已,都知道温总说一不二,今日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的替未婚妻出头。 有些人认出梵音是顾名城的秘书,甚至知道梵音是顾名城的新欢,名流们不自觉的看向顾名城,向来雷厉风行的顾总今日一直沉默,甚至立场尴尬,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被新晋宠儿温飒寒抢走,前女友又当众打了顾总的新欢,顾总进退两难,一直没有表态。 若是他今日不表态,就跟新欢没法交待,被人当众驳了颜面。若是表态,那便是站在了前女友的对立面,跟前女友过不去。 保镖们上前便要将胡大拿按下。 梵音挡在胡大拿身前,一边抑制他暴怒的肢体动作,一边护着他缓缓后退,她眼底的火苗隐隐跳跃,死死瞪着温飒寒,这家伙演戏会不会演过头了!她今日让他的未婚妻占尽了威风,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温飒寒总说她不听话,可是他哪里知道,她不是不听话,是这个男人总是轻而易举的将她逼上绝路!要么绝地反击,要么死路一条。 梵音抄起一个红酒瓶子“哐当”一声砸在宴席上,将酒瓶碎成了棱角分明的茬子指着那些人,磨牙寒声,“你们谁敢动他一下,我就让这里当场见红!” 碎玻璃四下翻飞,名流们尖叫声传来,连连往后退去。 然而那些保镖丝毫不畏惧,冲上前就要动手。 梵音脸上狠戾的表情刚释放出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稳稳的挡在她的身前,将她笼罩在了安全的范围内,顾名城冰霜般的容颜上有定心的冷意,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站在梵音和胡大拿身前,缓缓转身看向温飒寒,不怒自威的神韵摄人心魂,“我想问问,她们究竟犯了什么错需要温总这样大动干戈。” 保镖们见顾名城出面了,顿时止步不敢上前了。 温飒寒眉梢一扬,“惹我未婚妻生气,这一条够不够。” 沈嘉颖看见顾名城走出去的那一刻,脸色白了白,质问般的目光投射过去。 顾名城看了沈嘉颖一眼,随后淡淡移开目光,脸色又冷了几分,“她们是我的人,你未婚妻今日打了我的人,这笔账要怎么算?” 温飒寒眯了眯眼,他忽然笑颜如花的说,“顾总终于承认嘉嘉是我未婚妻了吗?很难得啊,我先算完我的帐,顾总的帐之后慢慢算啊。” 话音落地,保镖们再一次一拥而上。 顾名城全身冷冽的气息瞬间散开,低喝一声,“谁敢动她!” 他向来修养极好,从来不公然动怒,一旦动怒就像是发威的狮子,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保镖们心肝儿乱颤,顿时止步在原地,那些欲动未动的保镖犹豫不决,这两个男人都是权势滔天的顶级富豪,无论哪个都惹不起。 顾名城的保镖从酒店外快步走了进来,挡在梵音身前。 温飒寒丝毫不让步,顾名城亦寸步不动。 双方不相上下,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名流们惊慌的惊慌,看好戏的看好戏,据说这家酒店是温飒寒的,都是温总是宠妻狂魔,若真是闹大了,依温总对未婚妻的宠爱,就算把这家酒店拆了也要给未婚妻讨个说法吧。 而顾总向来以不近女色,洁身自好闻名,既然愿意替新欢出头,那便是认可了这女人的存在,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顾名城转脸看向梵音,“你们先走,这里有我。” 两名保镖上前护送梵音离开。 梵音定定地望着顾名城俊朗的侧脸,随后颤抖的垂眸,被胡大拿牵着往外走去。 “我让你们走了吗?”温飒寒淡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有人拦在门口,阻挡了梵音离去的路。 人群躁动不安,正焦灼间,沈嘉颖白着脸缓缓拉了拉温飒寒的袖子,似乎从顾名城表态后,沈嘉颖便突兀的沉默了下去,顾名城的态度深深的伤害了她,她忽然放弃了心里的坚持,有些无力的说,“算了吧,让她们走吧。” 温飒寒低眉一瞬,转脸看向梵音的方向,“放她们走……” 话还没说完,有人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沈市长来了,沈市长来了,大家别闹了,答谢宴正式开始了,快收拾收拾。”那人匆匆来到温飒寒和顾名城面前说,“两位,沈市长要见你们,跟我来。” 众人离散,然而在人群的后方,有人低声嘟囔了一句,“胡大拿这小子,放着金主不管,敢公然泡妹子,活腻歪了吗?他护着的那个女人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小肆……” “你认识那个男的吗?小肆是谁?”婷婷为了不殃及自己,正好退至人群后方,听闻这句流言,随口问了句。 林宝丽挽着新傍上的金主,魅惑的笑说,“不认识。”她转身去酒池边拿酒。 婷婷对胡大拿是有印象的,这男人曾经隔三差五的去接梵音下学,她一度以为这个秀气的男人是梵音的男朋友,没想到今天在这种场合又遇见了。 婷婷下意识跟上去,“你刚刚明明说过他姓胡,他是做什么的?他好像是颂梵音的发小,你认识那个男的吗?” 林宝丽避开金主,拿过一杯红酒,上下打量了婷婷一眼,笑说,“小胡可是皇后夜总会的首席男公关,他今儿个当着金主的面儿公然劈腿,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皇后?首席男公关?”婷婷惊讶的张了张嘴,那不就是……艳俗场合卖肉的…… “混风月场所的女人,谁不认识他,器大活儿好,吸金能力那可是一等一的厉害。”林宝丽笑着打趣,“怎么?看上了?要姐帮你牵线搭桥?” 婷婷十分不适应林宝丽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风尘气,她硬着头皮问,“小肆是谁?你刚刚说颂梵音跟小肆很像?” 林宝丽环胸笑说,“我不认识什么颂梵音,只是觉得那女人跟小肆的身材有点像,看模样又觉得不像,小肆是皇后的小姐,浓妆艳抹风尘味儿浓,年纪看起来比她大,没有刚刚那女人仙儿,许是我看错了。” 婷婷瞠目结舌,鸭?小姐?小肆?这都是什么乱圈子! 林宝丽瞟了眼婷婷,“话又说回来,你朋友长了那么一张高级脸,怎么会跟胡大拿搞到一起,是他客户?还是朋友?若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还是离胡大拿远点,戏子无情,别被他骗财又骗色,还搞臭了名声,上流社会的太太,认识他的可不少。” 婷婷怔怔看向梵音匆匆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许久,嫉恨的阴下目光。 胡大拿牵着梵音的手大步穿过马路,剩下的剧情是属于顾名城、温飒寒和沈嘉颖的虐恋狗血剧,他和梵音没有心情观赏下去,沈家、顾家和温家向来走的很近,沈兆十分器重顾名城和温飒寒,后续情节无非是两个男人为了争抢沈嘉颖再次对峙,这是固若金汤的利益网,谁也打不破。 就像沈嘉颖说的,如果这是本书,女主角一定会是沈嘉颖,她顶着所有与女主匹配的光环,有两大男主角的疼爱,有家室,有学历,有颜值,还有性格,有人品,像是烈火骄阳般灿烂的姑娘。 如果嘉颖是女主角,那么梵音该是多么可恨的存在啊。 梵音想到这里的时候,下意识拉紧了胡大拿的手。 胡大拿大步走在前面,牵着她穿过马路,他头也不回的问她,“在哭吗?” 梵音摇头,说,“没有。” 胡大拿将她丢上了路边停着的跑车,坐进车内板过梵音的脸看了看,“姓沈的下手太他妈狠了,想哭就来哥怀里哭一会儿。” 梵音摇头,“是我活该。” 胡大拿红着眼眶看她许久,一声不吭的开车,“想哭的时候,就来哥怀里。” 梵音看着胡大拿帅气的侧脸,担忧的问他,“你金主看到你为了一个女人挺身而出,会不会以为你劈腿了,会不会迁怒于你?” 胡大拿没吭声,半晌说,“我会摆平。” 梵音一听,便知事情坏了,胡大拿那边不好跟金主交待了,以前听胡大拿提到过,那个老女人心理有点变态,四五十岁的年纪了天天装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跟胡大拿玩恋爱游戏,占有欲非常强,老女人的弟弟是道上混的,今日这种情况,她一定以为胡大拿劈腿了,花着金主的钱,住着金主的房,开着金主送的车,还背地里劈腿,这是金主最忌讳的事情。 “送我回西湖边上的别墅吧。”梵音说,“今天不小心把你拉下了水,如果再跟你厮混,你金主要活剥你了。” “没事。”胡大拿简短说了一句,随后说,“你先去我那边避避吧,你今儿个给温飒寒惹了这么大.麻烦,估计回去了他也不会放过你,今晚他应该要安抚未婚妻,没空去你那里,你就在我身边待着吧,不然我不放心。” 梵音脸色很淡,欲然又止。 胡大拿将梵音带回了自己的公寓,他一进门就开始找药,帮梵音又是涂抹又是敷脸,连着被扇了五六个耳光,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那两个男人,一个是睡过梵音的,一个是被梵音救过性命的,他们居然为了另一个女人冷眼旁观。 胡大拿心疼的手颤抖起来,直掉眼泪,“这帮畜生,咱能不跟他们玩了吗?他们有钱,有权,有利益关系网,根本玩不过他们。” 梵音一看见胡大拿掉眼泪,她便红了眼眶,伸手擦去胡大拿的眼泪说,“我约你出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 胡大拿一怔。 梵音说,“虽然我不知道温飒寒究竟想干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在害顾名城,大拿,顾名城是好人,我不想害他,原本我只图钱,想要骗到钱了就离开。可是大拿,我现在脱不了身了,温飒寒想利用我去害顾名城,我甚至担心他的计划得逞以后,我会成为替罪羊。”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我不想害顾名城,也不想做替罪羊,我想离开这里。” 她那么坚强,被人打耳光不掉眼泪,被温飒寒恐吓欺辱不掉眼泪,被顾名城冷眼旁观不掉眼泪,可是此时此刻,面对胡大拿的时候,她所有的心伤和害怕都释放了出来。 胡大拿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双臂紧紧的拥住,一个大老爷们儿陪她哭,梵音这一路是怎么走来的,又是怎么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的,胡大拿是亲眼的见证者,看着她垂死挣扎在高利贷的阴霾之下,为了躲避那些追债人的淫威而选择东躲西藏,好不容易考上好大学来到首京,却被追债人找到,拿她妈妈做威胁,逼着梵音去做小姐赚钱,逼着她去卖。 为了妈妈,为了不让丑闻被学校的人知道,她拼命打工做兼职,可是拿到的薪酬离千万的巨额债务太远太远,来钱太慢太慢。 走投无路之下她被迫签下了合同,被卖进了皇后,一边靠着首京大学的金字招牌提高身价,一边进行有偿交易。 余老六为了逼迫梵音大量进行交易,将还款期限缩短至一个月,一个月内如果不还清一千万的债务,就让音妈肉偿甚至命偿,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她才开始从顾名城身上套钱,好不容易凑够了一千万,却掉进了温飒寒的陷阱。 这条路,无归途,黑到底。 人生若是可以选择,谁愿意走上这么一条再也不能回头的歧路。 臭名昭著,尊严被践踏进了泥泞之中,毫无人权可言。 她本该灿烂的人生,便这么被毁了。 胡大拿将她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直想将她按进身体里,用他并不厚实的身体保护她,替她遮风挡雨。 梵音抓紧了胡大拿的衣衫,像是用尽力气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声说,“大拿,我不能被温飒寒牵着鼻子走,他这个人太狠绝了,他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们走吧,你也不要再卖了,我这里有一千万,我替你支付你弟弟的医药费,我们一起移民,让他们再也找不到我们,好不好。” 胡大拿说,“行。” 梵音仓促的擦了擦脸上的泪,说,“我妈这些日子身体不大好,一直卧病在床,等她好点了,我就带她离开,那一千万我已经转存我卡上了,你五百万,我五百万,你拿着这些钱回去安顿你的家人,等你安顿好了,就来土耳其找我。” 胡大拿红着眼眶说,“你既然决定离开,我就放心了,你去哪儿,哥都支持你,早他妈该离开这帮孙子了!”他一直帮梵音敷着高高肿起的小脸,“瞧瞧那帮孙子,姓沈的那么嚣张的打你,他们哪一个站出来为你说话了?是,咱们是有错,出发点不对,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今儿若是你打沈嘉颖耳光,恐怕顾名城和温飒寒第一个站出来灭了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不能出事 梵音沉默,盯着闪烁的手机屏幕,是顾名城打来的电话,她下意识咬唇,没有接。 “算了,不提了,中午没吃好,又呕了一肚子气,你丫饿不饿?”胡大拿问。 梵音收起手机,想了想,点了点头。 胡大拿起身往厨房走去,走了两步回头问她,“妹子,你今儿那么招摇得出现在公众场合,就不怕被你皇后得小姐妹认出来?一旦认出来跑去顾名城那里告你一状,你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梵音说,“每次去皇后,我都浓妆艳抹跟平时素颜得样子差别很大,今儿只化了淡妆,眼妆都没上,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就算被认出来,我们钱已经到手了,很快咱们就离开,没有太大影响。” 胡大拿欲言又止,问她,“穿那么少,你冷不冷啊?” 梵音裹着胡大拿的西服外套,一直麻木到没有知觉,此刻胡大拿问起,她才察觉到冷的直打摆子,她哆嗦的去卧室披了床被子出来,蹲在沙发上,“你会做饭吗?” “以前都是你做的,今儿让你瞧瞧哥的手艺!”胡大拿清秀的脸上有不屑地神情,穿着拖鞋大喇喇的往厨房去了,中途,他手机响了,他走出来接了一通电话,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后看向梵音笑道:“妹子,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可乐鸡翅吃,下楼给我买瓶可乐。” “噢,你还会做这个啊。”梵音去卧室换了身胡大拿的黑色羽绒服,穿着他的牛仔裤,戴着黑色的棒球帽披头散发的就下楼去了,外面的风很大,空气中有刺骨的湿意,从这所小区到超市有十分钟的路程,她买了一瓶可乐,两瓶二锅头和一些泡面回到公寓。 推门而入,客厅里没有人,她把东西放进厨房,也不见胡大拿人影,梵音下意识唤了声,“大拿?” 没有回应,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下意识往卫生间走去,浴缸里还放着水,掺杂着血红的丝……梵音这才发现地上有隐约的血迹……从卫生间一直延生到卧室的地上……卧室一片狼藉,似乎经历过激烈的打斗。 “胡大拿!”梵音下意识又喊了声。 没有人回应,她心下一慌,这家伙该不会被人报复了吧?梵音慌乱的将家中所有的门推开,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 “胡大拿!”她大喊一声,哆嗦的掏出手机,飞快的拨通了他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一种从心底滋生出来的恐惧一点点抽离了全身的力气,是温飒寒干的,还是胡大拿的金主干的? 梵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断地深呼吸,告诫自己要冷静思考,她飞快的去了厨房,案板上只有一些蔬菜和鸡蛋,打开冰箱和壁橱看了眼,家里没有鸡翅,胡大拿怎么给她做可乐鸡翅,她也从没看他学做过可乐鸡翅,说明胡大拿骗了她…… 梵音努力回忆,胡大拿让她下楼买可乐前,接过一通电话。 那通电话不会是温飒寒打的,他不会屈尊做这种事情,依他的性格,动手前根本不会打电话通知对方,他做事一向没有理由。 很显然,那通电话是熟人打的,胡大拿猜到了后果,所以才刻意支开她。 所以只有可能是一个人,胡大拿的金主!只有她会忍受不了胡大拿的背叛,下这么大的狠手。 她飞快的夺门而出,飞快的沿着公路往户部街的方向跑去,她边跑边打电话报警,“报警,我爷爷奶奶被人杀了,尸体被他偷偷掩埋了,我不知道埋在哪里,第一案发现场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手上有他杀人的视频,刚刚从他公寓里逃出来,凶手是一个叫胡乔木的人,外号胡大拿,今晚他很有可能畏罪潜逃,求你们帮我抓住他。” 接线警员一听说这么重大的案件,立刻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 梵音将胡大拿金主的住址以及胡大拿所住小区的周围路段都告知警方,“这是他可能活动的地方,请你们立刻拦截他,不要让他和同伙跑了!我现在去往户部接宏兴商场的路上,你们可以在那里找到我。” 挂上电话,梵音又来到公共电话亭旁,用公共电话拨通110,低沉的说,“我要举报,宏兴大厦十八楼1803住户聚众赌博,吸食……” 做完这一切,梵音加快了步子,一方面让警方帮她找人,另一方面她亲自前往胡大拿金主的住处,做两手准备,之所以把情况歪曲的这么严重,是为了引起警方的注意,倘若报称失踪亦或者绑架,调查取证时间太长,失踪人口24小时后才会被受理,只有把事情说的越严重,越能引起警方的关注,让警方调动一切资源渠道帮她找人,这或许是最快的办法,毕竟交通电子眼铺天盖地,警方可以利用职权调取道路电子眼监控视频,这是找到胡大拿最快的办法!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大雨中的出租车呼啸如风,根本拦不到车,连顺风车都预约不到订单。 她害怕胡大拿出事,害怕他从她的生命里消失,那种惊恐地情绪铺天盖地的淹没着她,让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奔跑,不顾一切的穿梭过摩肩接踵的人群,穿过车如流水的公路。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这么快,天色暗沉下来,霓虹如星,雨雾中透着迷蒙的光影,让她眼前的一切变得恍惚而不真实。 只听“刺啦”一声,一辆车猛的在离梵音咫尺的距离急刹车,梵音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大口大口喘息。 司机探出脑袋,挥舞着拳头怒吼道:“瞎了你的狗眼!看看现在是什么灯!想死给老子死远点!操……” 司机依旧骂骂咧咧着,催命般的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明亮的车灯耀的几乎睁不开眼,交通指示灯红绿跳闪,行人都站在路边耐性等待,梵音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公路中央破坏了交通秩序,她往后退了几步,站回了路边。 如长龙般的车子呼啸而去。 有车缓缓行驶至梵音的面前,停了下来,刺眼的车灯晃花了人眼。 梵音眯了眯眼,下意识抬手遮住侧脸。 黑色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顾名城精致绝伦的脸,他皱眉看着她。 而他后面跟着两辆车,同样响起了鸣笛声。 梵音放下手,哆嗦的顺目看去。 温飒寒坐在次位的车里,他慵懒的斜倚着车窗,半截白皙的手臂搁在窗口处,指间夹着闪闪烁烁的香烟,斜睨着梵音,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逼视。 而沈嘉颖的父亲沈兆在第三个车里,沈嘉颖的头靠在父亲的肩头,正看着窗外的夜景。 后方跟着几辆车,似是有计划的去往某地,毕竟从小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顾名城和温飒寒跟沈嘉颖的父亲走得近,甚至尊沈兆为父,加上两个年轻男人如今都是国内的大财团,首京市建设发展离不开这些财团的投资,这样的情谊和身份被沈兆留在身边共同出行,并不为过。 大雨隔开了两个世界,一个是权贵们的养尊处优;一个是底层小姐的痛苦挣扎。 顾名城目光流连在她红肿的小脸上,他眼底掠过一抹隐隐的自责,下车来到梵音面前,“为什么不接电话,去医院了吗?身体要紧吗?要去哪里?我送你。” 他依旧西装革履,俊朗如神祗的面容上没有多余的神情,只有那对漂亮的眼睛里泄露了一丝丝的担忧。 梵音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慌忙擦去脸上的泪水,这一刻她是这样厌恶泪腺发达的技能,讨厌它在她真情流露的时候,将她的脆弱暴露在人前,羞耻的让她恶心。 她擦干净脸,将头发撩向耳后,挤出一个干净的笑容,想尽可能的让自己体面一些,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穿着大喇喇的男装,黑羽绒服,蓝牛仔裤,说不出的生硬打扮,羽绒服被大雨淋的湿透了,奔跑的时候跑掉了一只鞋,恐怕这些天之骄子们是不能理解她此时怪异的着装言行,她前些日子费尽心机经营的形象,会不会在他们心目中一瞬间崩塌了。 梵音心里焦急,只想尽快找到胡大拿,她蹬掉了另一只蹩脚的拖鞋,哈哈一笑,“巧啊……我……我的包被小偷抢了,我追小偷呢!” 笑着笑着,她脸上的表情便僵硬了,唇角微沉,欲哭不哭的神情,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时,她忽然抬手,用力将帽檐下压,遮住脸上的表情。适逢公交车呼啸而来,停在前面公交站牌前,她狼狈转身,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赤脚跳上了公交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不可替代 除了逃避,她似乎再也无法正视他们,那些耳光,那些话语,看似她不在乎,可是却鲜血淋漓的烙在了心里,尤其他们将沈嘉颖护在身后,对她怒目而视的那一幕,她便知道她是多余的,可是这种自作自受的活该让她连自艾的资格都没有。 梵音站在公交车投币箱前,淡淡看着大雨中的顾名城,夜色混合霓虹,他的身影立于灯红酒绿斑斓雨意中,一点一点的变小,他似乎一直看着她,梵音抬手再一次压低帽檐,转身往公交车后走去,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不再抱有侥幸,亦不想再与他们纠缠,等妈妈身体康复以后,就离开吧。 她不停的给胡大拿打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如果没有记错,胡大拿的金主住在户部商业街宏兴商场大楼上,那女人既然敢大张旗鼓的带胡大拿去参加名流宴会,那便是成功跟老公分居,各玩各的。 听胡大拿说过,金主顾及身份,很少来胡大拿的公寓,多半时间让胡大拿住在她那里,梵音下了车,抬头看了眼高耸入天的商城大厦,十八楼的窗口亮着灯,那便证明家中有人,梵音冷了脸,径直上了宏兴商场,压低帽檐避开众人异样的眼光,顺势买了双鞋子穿上,随后将管制刀具藏于宽松的衣服里,如果胡大拿不在金主那里,与其无头苍蝇般乱找,不如从老女人身上下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直到见到胡大拿为止。 大楼里暖气很足,她上了十八楼,按照胡大拿以前提到过的1803门牌号,刚靠近那间住房,便发现防盗门开着,有吵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梵音皱了皱眉,侧身立于门边,往屋内看去,便见几名穿着警服的男人正秉公执法,将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按在地上。 警察居然来的这么快。 梵音定睛一看,那几个男人之中,胡大拿满身是血的趴在地上,警察将他的头按的很紧,俨然一副擒拿的架势,大拿果然被老女人抓来这里了!很显然老女人在对胡大拿动私刑! 心头一梗,梵音刚想冲进去,但是走到门口,忽然又闪身退回。 如果现在冲进去,很有可能被拎去警局审问,若是被查出报假警,轻则行政处罚,重则行政拘留,还会被那个有权有势的老女人嫉恨,于是梵音默默地退回楼梯拐角处,眼睁睁的看着一屋子男男女女被警察带走。 只要胡大拿没事就好,虽然他可能去了审讯室要受点罪,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梵音千算万算,唯一失算的便是她情急之下用了自己的手机报警,很快警方便追踪到了她,与其事情越闹越大,不如坦白从宽,她在警方找到她之前,乖乖的去警局自首,声称自己谎报军情,胡大拿是无辜的,因为她跟胡大拿有私人恩怨,所以想要栽赃他。 这下,胡大拿没事了,梵音遭殃了,大晚上的把警方好一顿折腾,还把那么多的无辜人士给牵连了进来,尤其是警方发现,他们逮捕的那名叫赵雅鸿的中年女人背景不一般,于是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三条,梵音被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梵音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接二连三的栽跟头,白天在宴席上被人看尽笑话,晚上又这么把自己折腾进了警察局…… 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梵音央求警员让她打一通电话回去报平安,她眼泪汪汪的双手合十,十分凄楚可怜儿,小脸儿又那么红肿,带她下去的警员有些同情的盯她一眼,呵斥道:“吃一堑长一智,首京大学的高才生,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没事瞎报什么重大案情,知道我们出警一次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吗?” 梵音态度谦逊的点头哈腰。 警员见她态度好,于是允许她打电话回去报平安。 梵音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十点,不知道温飒寒休息了没有…… 想了很久,梵音鼓足勇气给温飒寒打了一通电话,她很少给他打电话,若是细细算,这应该是她第三次给温飒寒打电话,第一次是他将她的妈妈从深洲带过来那次,第二次是被关在地下室里。 今天给他惹了那么大的麻烦,还激怒了嘉颖,不知道温飒寒今日在宴席上的怒意是真怒还是演戏,会不会继续迁怒于她,会不会接她电话,思绪混乱忐忑,可是她不想自己以后的履历上有过被拘留的污点,虽然她的污点已经够多了,可是触碰红线的事情不能干啊,若是履历上多了这么一个经历,以后哪家公司敢聘用她,若是被学校知道了这事,轻则记过处分,重则学位证都拿不到,那大学不就白读了么。 谢天谢地,忙音响了三声后,那边如期接通了电话,温飒寒不辨喜怒的声音传来,不同于顾名城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温飒寒的声音十分的清朗温润,哪怕是生气的时候,他的声音冷冽中透着清雅,梵音感谢他每次接电话都这么快,这次也不例外。 听到温飒寒清冽的声音传来,梵音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眼下除了这个男人能保她,她不知道还可以求谁,毕竟她和温飒寒目前还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而顾名城,梵音再也不想叨扰他了,亦不想再横梗在他跟沈嘉颖之间,毕竟在梵音拿到一千万的时候,她对顾名城已经没有了纠缠的理由和欲望,哪怕后来她动了心,亦没有纠缠的打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形同陌路,她懂得。 梵音不说话,温飒寒也没有说话。 许久听不到动静,梵音看了眼手机,手机屏幕还显示通话中…… 于是梵音尽量克制着颤抖的声音,想让自己平稳如常,她说,“我被条子抓了,可不可以捞我出来。” 温飒寒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忽然轻笑了一声,“颂小姐,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白天给我捅娄子还不够,晚上还玩到警局去了,你确定你不是来搞笑的?” 梵音听着他语气里半玩笑半认真的话语,便知他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梵音拿捏着温飒寒的脾性,将语调放到最轻,姿态最低,浅浅低声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谢谢你今天最大限度的放过了我。” 毕竟胡大拿辱骂了沈嘉颖,梵音很清楚温飒寒的性格,一点亏都不肯吃,更不会忍受有人辱骂他的未婚妻,这不是当众打他的脸么? 就算是沈嘉颖让他放了胡大拿,但是依温飒寒的性子,他若动起真格的,无论沈嘉颖什么态度,他一定会在梵音和胡大拿踏出酒店的那一刻,便让人把他们给收拾了,但是温飒寒没有这么做,他放过了大拿,便是给了梵音面子。 温飒寒沉默一瞬,便挂掉了电话。 梵音怔怔的看着手机,这是什么意思?捞她?还是不捞? 她忐忑的跟着警员去了看守所,进入房间屁股还没落座,便有人保她出去,一路畅通无阻,简单办理了手续,便被人又送了出去。 温飒寒没有来,只是派人来接她,梵音心里莫名的有些小感动,虽然这个男人无情残忍,总是轻易而易的逼疯她,可是这种时候,他却是派的上用场的,至少没有对她置之不理。 她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走出看守所,便看见胡大拿一直守在外面,梵音示意他不要过来,她转脸问司机,“温先生今晚回西湖别墅了吗?” 司机说,“没有,温先生留在沈小姐那里。” 梵音“嗯”了一声,笑着说,“这么晚了还麻烦您跑一趟,不知该怎么谢谢您的好。”她佯作思索的样子,从手指上捋下一枚蓝宝石戒指,戒指是温飒寒送的,今日穿晚礼服的时候,特意配了同色的戒指戴上,此时她把戒指取下来推进了司机的手里,“我和妈妈总是给您添麻烦,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司机有些惊讶的看着梵音,连连推辞。 梵音说,“我妈常说吴叔很关照她,去哪里都专车接送,着实辛苦,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您,今日仓促,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您若是不收,我以后坐您的车都不能心安理得了。” 司机吴叔推辞了好久,半推半就得收下了,尴尬的说,“温总待我不薄,我关照你是应该的,颂小姐年轻貌美又深得温先生欢心,往后一定前途无量。” 这些给大佬们开车的专职司机,是离大佬们距离最近的人之一,知道大佬们不少事情,早就锻炼成了人精,梵音此举是什么意思,吴叔心里跟明净似得,那蓝宝石戒指一看就价值不菲,起码值六位数,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了他,他自然对梵音心生几分关照之感。 梵音说,“飒寒回西湖别墅之前,烦请吴叔提前告知我,我好去菜市场买他爱吃的菜,回去给他煲汤做饭。” 吴叔笑着连连点头,很明显梵音今晚要接应胡大拿不能回去,唯恐温飒寒明日回到别墅发现她不再,向司机闻讯她的去处,到时候司机可以说她去菜市场买菜了,这样以来,会给梵音减去不少危机。 她让司机先回去,她还有些事要处理,等司机走后,梵音将胡大拿带回了自己的公寓说,“你和金主之间算是彻底撕破脸面了,她送你的房车都不能再要了,你先住我这里,避避风头。” 胡大拿骂骂咧咧的咒骂了一路,“真特么狠,那老女人以为老子劈腿,特么的想阉了老子,妹子,你这警报的真他妈及时,条子要是再来晚一点,老子今晚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梵音回到家,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这间租住的复式房空置了许久,落满了灰尘,她先去厨房煮了面当做夜宵,随后一边听胡大拿怒骂,一边飞快的将房间打扫了一通,做完这一切,她基本了解了胡大拿的情况,说,“那个女人不会就这么放过你,她这两年在你身上砸了百来万,这么多钱打水漂有去无回,还被带了绿帽子,她咽不下这口气。” 胡大拿冷笑一声,“绿帽子?老子何止给她戴了一顶!卖肉的行当,要什么感情,要什么心,这不跟我闹呢么。” 梵音说,“钱你转出来了么?不要被她冻结了。” “三百来万,全部转到你账上了。”胡大拿边吃面边说,“我辛辛苦苦夜以继日辛勤劳作的钱,怎么能被她丫的给套回去!” 梵音诧异的说,“转我账上?” 胡大拿愣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说,“噢,你不是有张不用的银行卡放在我这里吗?我账户不安全,所以隔三差五进账了就先放你卡里了。” 梵音点了点头,“你金主叫赵雅鸿吧,她知道你家庭情况和具体信息吗?” 胡大拿冷笑,“哪儿能让她知道,当初进皇后的时候,家庭信息、名字和身份证都是用假的,放心吧,对她来说,我是三无人员,皇后也不知道,没有真名,她就查不到户籍信息,放心,老子没你那么蠢,又不是首京的学生,她们查不到。” 梵音默默地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像是照镜子那般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她拿了药膏出来递给胡大拿,“大拿,你这个样子真丑。” 胡大拿全身挂彩的盯着梵音。 梵音也小脸浮肿的看着他。 胡大拿大笑,“丑逼,滚,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人看着看着,忽然都笑了起来,真是同命相怜啊。 晚上胡大拿睡沙发,梵音睡在二楼的小床上,四十平米的复式蜗居房,虽然不大,但是却温馨,梵音看着天花板上流光溢彩的蓝青色线影,那是窗外LED灯投射进来的光,她说,“大拿,这些日子你不要外出了,在我这里避避风头,我会想办法让温飒寒罩我的,只要他出面保我,那个姓赵的女人就不敢招惹我,也不会调查我住的地方,你安心住在这里,温飒寒罩我,我罩你,姓赵的动你之前,肯定会掂量掂量。”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胡大拿忽然问了句。 梵音起身将暖气开大了一些,温热的暖流充斥在房间内,让肿胀的小脸火辣辣的疼,她说,“等我妈妈身体好一些了,就走。” 胡大拿在黑暗中玩着手游,说,“妹子,你怎么看待温飒寒的。” 梵音说,“交易对象。” “就这么简单?”胡大拿问。 梵音平静的说,“嫖客,资本家,野心家。” 顿了顿,她低声说,“我家的债就是他手底下的人放的,我的欠款合同还在他手上,离开前的这段时间,我试试看能不能拿回来销毁。” “顾名城呢?”胡大拿忽然问了句。 梵音沉默了一瞬,“以前是朋友,往后是陌生人。” 胡大拿很久都没回应,他打了把游戏,将手机关机,睡前问了句,“我呢?” 梵音笑嘻嘻的说,“发小啊,男闺蜜,我家人,我最爱的人之一。” 胡大拿闷声,半晌大咧咧问了句,“非要在我,顾名城,温飒寒三个人之间选择一个人,你会选择谁?” 梵音想也没想的就答,“当然是你了。” 胡大拿语气松懈了几分,笑咧咧的说,“那要是三个人之中,你选择其中一个人,另外两个人会死,你会选择谁?” 梵音拎了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大笑说,“搞得这么惨烈,让我怎么选啊。” “必须选一个。”胡大拿莫名的严肃。 梵音翘着二郎腿轻轻晃悠着,想了很久,说,“你咯,选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午夜梦回 胡大拿笑,“算你丫有良心。”他忽然来了兴致,探头看向梵音的方向说,“我特好奇,温飒寒床上功夫怎么样啊?活儿好不好?你俩都怎么玩儿的啊?你……” 不等他说完,一个拖鞋从二楼直直丢了下来,正好砸在了胡大拿的脸上。 梵音淡淡的说,“老胡,你再这么口无摭拦,朋友没得做了。” 胡大拿乖乖的闭嘴,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胡大拿很快传来了没心没肺的呼噜声,梵音静静听着他混混沌沌的呼噜,带着让人莫名心安的力量,胡大拿对她有多重要呢,大抵是妈妈同等分量的存在。 一夜的辗转反侧,像是经历过失去的人,让她对过往的记忆格外珍惜,她想起幼年时期,时常跑去胡大拿家玩,他的爷爷是个十分有趣的老头儿,经常拿她和胡大拿开玩笑,说她俩1+1=2赶紧给他抱个小孙子回来,那个时候她一直努力跟胡大拿探索怎么给爷爷抱个孙子回去,直到上学后知道男女那点事儿才知道是爷爷编排她们。 她对胡大拿的精神依赖超越了友情的依赖融汇成至浓至深的亲情,小时候每每被爸爸训斥后,她总是跑去胡大拿的家,躲避风雨,躲避惊雷,总觉得他的家像是自己的家一样,他的臂弯是她在狂风暴雨中最安定的庇佑。 胡大拿其实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就像是他清秀的容颜那般,他的本名叫胡乔木,乔木俩字是他爷爷给取得,说他命里缺木,就给取了木字,梵音嫌乔木俩字太文气了,不符合他邋里邋遢的痞气,又逢着他总嚷嚷着自己下面很大,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拿下,于是梵音就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胡大拿。 偏偏秀气的容颜和斯文的名字下,有那么一个大咧咧的痞性。 她还记得八岁那年,她和妈妈为了躲债离开了乌镇,几乎是不告而别。 再次见到胡大拿是在多年后边城的隆冬,她不知道胡大拿是怎么找到她的,那个时候他便已经初中辍学不读了,他说是到处打工度日偶然遇见梵音的。 从那以后,他便脚跟脚的跟着梵音,帮音妈去卖菜摆摊儿,去工地做散活儿,辗转多地躲债营生,处处补贴梵音,后来梵音考上了全国最好的首京大学,为了给梵音凑学费,他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在工地做苦力,最痛苦的时候,双手磨损到皮肉炸裂,心疼的梵音直掉眼泪。 那个时候,梵音白天在酒店打工,晚上去酒吧做女侍应生,终于在两个月内凑够了万把块的学费,梵音来到首京以后,胡大拿和音妈便也来首京定居,没多久便被余老六找到,将音妈带去了深洲。 从此梵音的生活更加水深火热,她不得不卖的时候,胡大拿的弟弟身体出了问题,于是胡大拿也跑去皇后做了鸭拼命挣钱,他长得清秀,身体条件也好,很快成为皇后男公关里的香饽饽。 这一路走来,两人相互扶持,互相温暖对方,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还有谁是她的最爱,那便是胡大拿,她几乎不敢想象在那些逝去的日子里,如果没有胡大拿,她该怎么活,又会怎么死。 一夜未睡,梵音的手一直轻轻放在小腹上,养胎那么久,小肚子平坦安稳,她今日那么奔跑,肚子也没有什么异常,薛冗给她做的安胎理疗效果显而易见,她越是表现出想生下这个孩子的意愿,温飒寒才会立刻拿掉这个孩子吧。 胡思乱想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她拿着手机爬微楼,网上对宴会上发生的一切都没有报道,应该是被按压不准报的吧,舆论控制的这么严,就看这些大佬们想不想报了。 好久都没有登录QQ了,一上Q,便看见很多学校的校友给她留言,有关心她的,有谩骂她的,她将关心她的留言一一回复谢谢。 无意中发现顾名城在线,他是从来潜水不上线的,梵音盯着他QQ图像看了许久,那是一只白色的萨摩耶照片,忽然,那图像跳动起来,梵音心惊了一下,是顾名城发来的讯息,这么晚了,他为什么还不睡。 梵音心跳加速的打开QQ对话框看了眼,顾名城发来三个字,“还好么?” 梵音盯着那三个字很久。 等不到梵音回复,顾名城又发来一串字,“去过你家找你,你不在,很抱歉让你因此受伤害。” 顾名城来家里找过她?梵音忽然想起来被抓到警局去了一段时间,他应该是那个时候来的吧…… 说起来顾名城从来不主动找她聊天的,以前沈嘉颖跟他闹情绪不理他的时候,他才会Q梵音求助,像这样单纯的找她聊天,几乎很少见。 大概是他心里过意不去吧。 梵音默默的下线,不想回复,不能回复,怎么回复都是罪恶,顾名城单纯的关心她,但是她做不到单纯的回复他,既然决定离开,就彻彻底底的断了联系。 下了线以后,她又刷了一波朋友圈,刚打开微信才发现顾名城给她留过讯息,多半是询问她在哪里,身体要不要紧。 梵音眼眶一红,顾名城对她的关心,只是误以为她怀着他的孩子,他出于良心的内疚和谴责,这种情绪建立在梵音的欺骗之上,让她更觉得无地自容。 如果顾名城知道是她破坏了他和沈嘉颖的感情,是她为了钱算计了他,他该怎么看待她呢?又该怎么对她呢? 梵音深吸一口气,遏制了心底多余的情绪,努力不让自己去回想关于顾名城的一切,这种不该有的情绪如果任其泛滥,会要了她的命。 她关掉对话框,继续默默的刷朋友圈,看着同学朋友们临近毕业的喜怒悲欢,各奔东西的离别笑与泪,她们拥抱,她们欢笑,她们身上散发着阳光的味道,那都是别人的青春,在梵音的记忆里,她似乎从没有过这样属于青春的肆意情绪,她总是那么拼命的赚钱,无所不用其极的赚钱。 这午夜梦回的时刻,又逢着白日里的境遇,心里格外的脆弱,脸上火辣辣得疼痛牵扯着心脏得阵痛分外清晰,梵音更新了一条朋友圈动态:“高中的班主任,是一个地理老师,她说她在斯里兰卡的时候,看着绿色的茶山上一辆红皮的火车穿山而过,恍若少年时代的梦境久久不能忘怀。我一直不能理解他那时的心情,直到看见卡帕的热气球冉冉升起的那一刻,我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那是我这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自由和岁月的不可回头。” 她配上了一张卡帕多西亚独特的喀斯特地貌的全景图,蔚蓝的天空像是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点缀着斑斓的气球。 胡大拿在她那条动态下秒评论,“大半夜的不睡觉,装什么文艺女青年,瞎鸡巴发动态,滚去睡觉。” 梵音心下一惊,赶紧爬起来往客厅看去,“老胡,你还没睡啊。” 胡大拿大咧咧的声音响起,“你手机光线那么闪,老子怎么睡的着啊。” 梵音默默的收了手机,赶紧关机睡觉。 第二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直到胡大拿在客厅里嚷嚷着饿,梵音才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睡衣就下了小楼梯,揉着眼睛说,“你不是会做饭吗?昨天还说给我做呢。” 胡大拿躺在沙发上说,“妹子,哥动不了了,全身好他妈疼。” 梵音说,“要不要去医院?” 胡大拿从沙发上翻身而起,坐在沙发上,“不用,皮肉疼,姓赵的估计到处找我,去医院不就自投罗网了么。” 梵音瞧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怕是伤经动骨了,她把消炎药丢给他,兀自往洗手间去了,她的脸似乎比昨天更肿了,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让妈妈看到的,只能晚两天再回去,司机既然没有跟她联系,便是温飒寒也没有回去。 梵音浑浑噩噩的洗漱一番,去厨房给胡大拿做了面,吃饭的时候,她蹲在凳子上,一边吃面一边玩手机。 胡大拿瞪着眼看她,“干嘛蹲椅子上啊,玩杂耍啊?” 梵音说,“屁股疼,昨天撞桌角了,搁着了。” “要不要哥给你揉揉。” “滚。”梵音一开机,无意识的刷朋友圈,昨天发了一条动态,没想到这么多同学点赞评论,她默默的翻看,看着看着,噗嗤一声,喷了一口饭出来,猝不及防的喷了胡大拿一脸。 胡大拿抹了一把脸,“尼玛,这就是你一夜不睡练就的技能?打算靠这本事去对付温飒寒还是顾名城?” 梵音紧紧的盯着手机,薛冗这家伙搞什么,居然敢在她动态下评论,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怀孕了吗?若是朋友圈里有谁认识他,看到了这句话怎么办! 胡大拿瞪着她,“你看什么看那么专注?” 梵音愣愣的说,“昨天那条动态,温飒寒的一个朋友评论我了。” “他说啥了?威胁你了?”胡大拿说。 梵音盯着手机摇头。 薛冗毫无违和感的评论了一大堆跟动态无关的话:什么受孕激素的影响,孕妇的情绪波动会很大,容易疯狂、伤心、愉快和易怒,心理和精神上都比较敏感,对压力的承受能力会降低,再加上对腹中胎儿的担心,很容易引起情绪的不稳定,因此常常会有抑郁和失眠的情况发生…… 薛冗评论的一本正经。 梵音冷汗直掉,前两天薛冗加她微信,两人从来没聊过,莫名其妙的干嘛发这么一大堆奇怪的话,这种事情私下里跟她说不行吗?梵音默默的删掉了那条评论。 梵音原本想等脸消肿了再回西湖别墅看看妈妈身体怎么样了,谁知当天下午,司机便给她打电话说温飒寒回别墅了,问起梵音的去处。 梵音赶紧收拾收拾,戴上帽子就要下楼,临走前对胡大拿说,“这两天你尽量不要出去,有人敲门不要理会,也别出声,买菜可以网购送上门,等我消息,时机成熟咱们就走。” 梵音打了车去菜市场特意买了一大堆的菜,又匆匆往西湖别墅去了, 一进门,便看到温飒寒站在大厅里,似乎正跟音妈言笑晏晏的说话,听见开门声,他转脸向梵音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他的怒意 梵音仔细观察他的脸色,看不出个名堂,便低着头拎着菜进了屋子。 音妈迎上前来,接过菜,乍一眼看见梵音脸有些浮肿,担忧地说,“这是怎么了?脸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她心疼的捧着梵音的脸看。 梵音哈哈笑说,“吃海鲜过敏了,过两天就好了。” 音妈没有怀疑,一边把菜拎进厨房,一边嘟囔抱怨她乱吃东西,她把菜放好后,就上楼去给梵音找消炎药。 梵音脱掉羽绒服,挂在衣架上,默默地来到温飒寒面前。 他穿一件白色高领毛衫,身形颀长贵气,干净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睨她。 梵音观察温飒寒的脸色,几乎一瞬间,梵音断定了他是心情不好的,虽然他脸上没表情,甚至刚刚还在跟她妈妈谈笑风生,可是此时此刻,他眼中是毫无笑意,甚至有一丝认真的审视。 梵音心里有了底,晓得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迎合他此时的心情。 她故技重施,特别没原则没骨气的默默跪了下去,跪的特端正,低眉顺眼的说,“对不起。” 温飒寒挑眉。 他很高,梵音这么跪在他面前的时候,有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感,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目光所处的位置是他剪裁精致的裤腿一角,和他穿着妈妈亲手做的蓝色棉拖鞋。 “为什么道歉。”他不辨喜怒的声音传来。 梵音低眉顺眼,“去了不该去的场合,穿了不该穿的衣服,惹你的未婚妻生气,打疼了她的手。” 温飒寒许久没有说话,他眼底的寒冰渐渐褪去,居高临下的端睨她。 梵音抿唇,眼泪忽然掉了下来,继续低声说,“脸有点肿,怕妈妈担心,不敢回来,也不想被你看到这么丑的样子,所以昨晚没有回家,去了我租的公寓,听说你今晚回家,我下午去菜市场买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回来。” 温飒寒忽然抬手。 梵音本能的缩了一下身子闪躲。 温飒寒皱了皱眉,伸手捏起她的下颚径直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抬起她的脸,将这张清丽浮肿的小脸一览无余,他眯了眯眼,“脸还疼么?” 梵音摇头,低垂的睫毛微微有些颤抖,“不疼了。” 她的姿态越卑微,温飒寒对她越仁慈,他要的是臣服,是卑躬屈膝,就像此刻,她主动认错,低至尘埃,他便不会太为难她。 果然,温飒寒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以后看见她,绕着走。” 梵音点了点头,这是温飒寒表达宠溺的方式,既然肯用这个态度,便是不会迁怒于她了,梵音心头一松,适逢音妈从楼上走下来,梵音赶紧擦了擦泪。 音妈疼惜的帮她上药,絮絮叨叨的叮嘱她不要乱吃东西。 晚上梵音非要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平日里温飒寒喜爱的饭菜,他从没有挑剔过梵音得手艺,似乎很符合他的口味儿,第一次吃得时候,他略微惊讶了一下,大概没想到长那么一张不食人间烟火得脸,居然会有这样的厨艺,那种朴实得味道说不出道不明。 吃完饭梵音让音妈上楼休息,她将家里照例擦洗了一遍。 大概又看上了哪个女明星,温飒寒慵懒得坐在客厅里看一档火爆全国得综艺节目,主持人嗨翻天得聒噪声从电视里传出来,满屏光鲜亮丽得漂亮女人,他却是沉默异常。 梵音帮他端茶递水,送吃送喝,他起身,梵音赶紧将挡住他路的椅子挪开,他去花园打电话,梵音赶紧把衣服披在他的肩头,明明她已经这么努力的迎合讨好他,可是风向似乎有了些变化。 温飒寒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了。 梵音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刚刚他的情绪还很好,为什么越来越觉得温飒寒散发的气息很冷冽呢,似乎从吃饭后便一直不说话,脸色也越来越阴沉,梵音越是对他好,他便越是压抑的冷寒。 梵音更加小心翼翼了,洗完澡,帮温飒寒把拖鞋放在浴室门口,又把香烟放在他随手能拿到的壁灯下,这才忐忑的上床躺下,心里不由诧异,他又在生哪门子的气呢,哪里做的不好么,还是说他刚刚在电视上看到了哪个招惹过他的女明星? 梵音把台灯的光线调的很暗,温飒寒出来的时候,她往里面挪了挪,腾出了一人位。 温飒寒穿着白色的浴袍,那白色将他干净的脸衬托的愈发俊美,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问,“什么时候回去顾名城身边?” 梵音愣了一下,说,“胎象稳定,脸消肿了以后回去。” 温飒寒很反常的俯身靠近她,伸手摸着她的脸,捻了捻,“这脸什么时候能消肿呢?” 梵音不知道他这阴晴不定的情绪是冲着谁去的,她说,“很快消肿了。” 温飒寒没说话,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眼底的冷意一寸寸沉了下去,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寸寸结冰,凝聚成坚不可摧的巍峨冰川,格外的慎人,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席卷般的情绪便风轻云淡了下去,他兀自关了灯睡觉。 梵音心惊胆战的躺在床上,刚刚温飒寒眼底掠过了一丝杀意,那杀意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谁去的呢?为什么这么反复无常。 被窝里因了温飒寒的体温而变得温暖起来,温飒寒一开始并不喜欢她碰他,可是后来好像并不抗拒她的触碰了,他似乎很喜欢被人抱着睡觉,该不该抱抱他,安抚他的情绪呢。 薛冗三令五申的警告温飒寒在梵音保胎期间,不能有xing生活,所以温飒寒应该不会碰她,他是霸王爷,如果不把他哄高兴了,往后的日子不好过,毕竟仰人鼻息,想要在温飒寒无知无觉得时候,带着妈妈离开,必须要稳住他的情绪,不能让他多疑。 梵音迟疑了许久,温顺的靠近他,试探性的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温飒寒没有动,很久之后,他说,“抽时间去找薛冗,让他帮你把孩子拿了吧。” 梵音身子僵了下,打算近期带着妈妈离开,如果这个时候把孩子拿掉,修养身体又需要一段时间……她温顺的点了点头。 许是怀孕的人嗜睡,又逢着两天没休息好,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温飒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以前他起床定是会把她也折腾醒,让她去做饭,甚至他睡不着,也不准她睡着。 总之,他不好过,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梵音下楼的时候,发现家里来了两个阿姨,一个是做家务的,一个是做饭的。 音妈正在大厅里跟两个阿姨闲聊,看见梵音下楼便温和的笑说,“温先生说房子太大,你最近身子不舒服,做家务不利于修养,就请了两个阿姨帮忙,说是质量最好的阿姨。” 音妈笑的和蔼欣慰,“温先生还说让我以后不用负责家里的活计了,说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才是人过的日子,让妈好好儿的享清福,妈哪儿是享福的命,白吃白喝的住人家的房子,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的,刚刚跟你李阿姨和张阿姨商量了一下分工,以后活儿三个人做,我也轻松一些。” 梵音怔了怔,请月嫂?温飒寒那么挑剔的人,谁能伺候好他。 两个阿姨慈眉善目的样子,说,“颂小姐放心,我们从六年前就一直跟着温先生,先生从澳门回大陆,我们便也来了,别的我们做不了,先生的喜好我们比谁都清楚,之前我们一直在上海路那边的家,今儿个先生让我们以后来这边帮忙。” 梵音点了点头,客气的寒暄了几句,待两位阿姨各自散去,梵音问,“妈,你身子好些了吗?” 音妈说,“好是好些了,就是精气神儿不太好,走不了远路,从外面的河道走到主干道上,这腹部就不舒服。” 梵音皱了皱眉,“医生不是说没有问题么?为什么个把月了,还不见好呢?是不是操劳过度。” 音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梵音便强行让音妈去床上躺着,只当是老毛病胆结石,将医生开的药给她吃,监督她睡觉,不许她插手家务活。 音妈拗不过梵音,只得躺在床上修养。 梵音算着日子,看这情况,起码还需一个星期才能走,目前妈妈在温飒寒的监视下,想带她去办理护照不容易,只能先带妈妈离开首京脱离温飒寒的监视,再办理护照。 孩子暂时不能拿,一旦拿了又要因为养身体拖延离开的时间,等带着妈妈和胡大拿离开以后,再拿掉吧,毕竟胎象稳定,不会影响行程。 本以为温飒寒会离开几日再回来,没想到当天下午便回来了,他的怒气整整持续了三天,势头有增无减,却隐忍不发。 梵音不知道他的情绪为什么起伏这么大,若是迁怒她当日冒犯了沈嘉颖,可是他并没有冲她发脾气,他似乎一直在生闷气,让梵音摸不着头脑。 家里虽然有了两个阿姨的帮忙,梵音很多事情还是亲力亲为,比如给温飒寒做饭,比如帮他洗衣,比如端茶递水。 温飒寒阴晴不定的情绪波动让人捉摸不透,梵音只当他是被别的事情影响,她特温顺的表现出了对他的臣服,以他为天。 温飒寒今日出门的时候,梵音沉默的帮他系领带,他心情不好时,要么话很多的折磨人,要么一言不发,梵音谢天谢地他这次生了这么久的气,还沉默异常,希望他一直保持这种阴气沉沉的状态,梵音反倒觉得没有那么难应付了。 司机帮他把行李袋拎上了车,梵音瞅了眼,本是不想多言语的,但是看袋子里还有一个崭新的篮球,她多嘴问了句,“带球干什么?” “打篮球,薛冗叫我。”温飒寒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几分不羁的冷,“你什么时候去把孩子拿掉。” 梵音凝神,温飒寒两个月不能碰她,估计是没耐心等了,她说,“这两天,拿了以后回顾名城身边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谁先动心 温飒寒没言语,转步走了出去。 薛冗和几个男人站在河道上等他,今日的天气很好,没想到温飒寒还有打篮球的爱好,他似乎很热爱运动,微信朋友圈里的动态几乎都跟极限运动有关。 梵音看着他的车走远了,才回到房间,她避开摄像头,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温飒寒的房间翻了一遍,没有找到她的欠款合同,温飒寒应该不会把合同随身携带,亦不会放在会被她找到的地方…… 她淡了神色,放弃了寻找合同的想法,开始简单的收拾行李,将妈妈打包过来的行李翻了一遍,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都可以丢弃,只有一本相册和一个日记本是她的觉得有必要带走的,她将相册和日记本拿回了卧室,相册里记录着她这一路走来每一个时期,每一步的脚印,她特别喜欢妈妈给她照相,只要一看镜头,她便笑开了花。 而那本日记本里,写满了她所有少女时期的心事,那个时候日子是泛旧的昏黄色,女孩子们都喜欢抄歌词,大家把美好的句子一页一页的摘录下来,再在字里行间贴上明星的大图贴,她家庭条件不好,所有日记本里的图画都是她自己画的,偶尔胡大拿给她几张帅哥明星的照片,她当宝贝一样舍不得贴,就那样夹在本子里,还记得那个时候还珠格格、神雕侠侣、天龙八部盛行,她和大家一样迷恋追星,跟风喜欢古龙和金庸。 那样青涩模糊的年岁总是伴着雕花窗漏的光影,窗沿下是一张贴满了报纸的简陋书桌,狭窄的卧室墙壁上有大字画报,盛夏时节,与胡大拿去捕蝴蝶,下河摸鱼。 这些安宁带着香气的记忆随着日记本一页页的翻过,她宝贝似得将相册和日记本暂时先放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随后将前些日子的路线图又重新审查了一遍,先从首京坐火车到边城,落脚边城后,转坐大客车去宁南,宁南偏僻,不容易被人找到,在宁南逗留半月办理护照,一旦办好,便带着妈妈逃出国。 她只给了自己一个星期的时间,不管那个时候妈妈身体恢复的怎么样,都不能再耽误了,必须离开。 晚饭时梵音喂音妈喝了点粥,伺候她睡下以后,下楼打算冲杯牛奶,便听阿姨说温飒寒今晚不过来了,梵音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温飒寒向来行踪不定,偶尔一段时间经常出现,大多数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梵音倒了杯牛奶特随意的躺在沙发上跟胡大拿聊微信,商量离开的事宜,胡大拿将时间定在下周三,因为首京下了半个月的大雪,导致很多飞机航班、火车停运,下周一天气开始放晴,周三的时候班列基本恢复运营,等到下周五就又会有一场大雪,所以周三离开是最佳时间。 梵音觉得可行,便让胡大拿订了三张火车票基本确定了离开的行程。 说好了今天不回来的,但是晚十一点的时候,温飒寒忽然从外面回来了,阿姨连连伺候他换下衣服,梵音此时塞着耳机听歌,躺在沙发上跟胡大拿视频聊的不亦乐乎,电视声音开的很大,全然没有察觉到异常。 直到温飒寒冷冷站在沙发前盯她半晌,梵音的余光才瞟见他,吓得从沙发上猛地坐起来,拽下耳机,说,“不是不回来么?” 温飒寒冷笑,“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是这副懒散的样子?好大的派头啊。” 梵音急忙跳下沙发,忐忑不安的站他面前,这些日子温飒寒一直心情不好,不知道在生哪门子的气,小心翼翼迎合了他好几天,没想到避着避着还是撞枪口上了。 梵音温顺的站在原地,等待温飒寒训话,忽然意识到电视机声音太大了,她急忙跑去关了电视,跑回来的时候,温飒寒已经缓步往楼上走去。 梵音脚跟脚的跟上楼,见他进了浴室,梵音便照例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赶紧上床暖被窝。 温飒寒很爱干净,洗澡是常态,围着浴巾走出浴室的时候,看见梵音很听话的暖床,他什么也没说。 梵音心里诧异,刚刚她不小心撞枪口上了,本以为他会趁机发脾气,没想到就这么放过她了?这些日子温飒寒虽然有情绪,但是好像从没有冲她发过脾气,话也变得特别少,梵音惴惴不安的关了灯,一如既往的抱着他入睡,虽然温飒寒从来不会抱她,但他对梵音的靠近并没有表现出不悦。 半夜的时候,被窝里燥热难耐,梵音本是拥着他的,似乎太热了,温飒寒有些烦躁的拿开了她的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察觉到温飒寒有些不对劲,他似乎出了很多的汗,全身滚烫,梵音下意识开了壁灯,坐起身问道:“怎么了?很热么?” 温飒寒抬手覆在眉眼处挡住了刺眼的光线,眉头皱的很紧,冷冷道:“关灯!” 梵音迟疑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却被他警惕的打开了手。 梵音愣了一下,大概从没见过温飒寒那般充满敌意的目光,他拒绝了她的探究。 温飒寒冷声,“我让你关灯!” 梵音伸手关掉了壁灯,在被窝里稳坐了好一会儿,还是不顾温飒寒的反对,执拗的摸了摸他的额头,手再次被温飒寒嫌弃的打开了。 梵音收回了被拍的通红的手背,说,“你在发烧。” 温飒寒没言语。 梵音兀自下床,摸黑来到一侧的立柜前,在最下方的抽屉里找了两盒药出来,倒了杯开水,来到床边,“你在发烧,我给你拿了药来。” “不用,我好的很。”温飒寒坐起身,冷冷说了句。 透着窗外淡淡的雪光,梵音瞅了瞅他额角的冷汗,说,“哪里好呢,都出冷汗了,发烧太烧脑子,烧傻了怎么办?” 温飒寒似乎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你说谁傻?” 梵音暗暗腹诽,都快烧废了,还有闲心打嘴仗,她叹了口气,有时候真心觉得这男人就是个小孩子,梵音耐着性子说,“高烧特别烧脑子的,温先生,你烧的很厉害,要吃点退烧药,现在我要开灯了。” 说完梵音不等他同意,便自顾自的开了灯。 温飒寒微微侧了脸,将白皙的手背随意的覆在眉眼处,挡住刺白的灯光,他几乎在亮灯的一瞬间,全身的怒意迸发了出来,却极力按耐,大概是发烧太难受,他没有那个精力跟梵音置气,怒的很安静,也很压抑。 梵音淡淡看着温飒寒,他白皙干净的脸此刻有不正常的潮红,许是高烧的原因,眼睛胀痛到见不得光,所以他一直抬手遮住光线,眉头皱的很紧。 梵音拿了温度计,想要给温飒寒量体温,却被温飒寒不耐烦地挥手推开,导致梵音碰倒了床头柜上的水杯,杯子碎了一地。 “别碰我。”温飒寒压抑的怒声。 梵音靠近不了他,隔着朦胧昏暗的灯光看着温飒寒俊美妖异的脸上充满敌意的冷,她不是很明白温飒寒为什么忽然这么抗拒她,她耐着性子在床边坐下,看了他很久,决定还是要哄着来,于是她轻声说,“你烧的这么厉害,如果放任不管,肯定要出问题的。要不我叫救护车?或者让司机送你去医院?” 温飒寒微微侧着脸,眯眼避开光线,“颂小姐,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昏暗的灯影在他干净俊美的面容上投下了一层深重的阴影,显得五官立体而又冰冷,微眯的眼底蕴藏的薄怒不言而喻。 梵音看了他一眼,要不是念在温飒寒背后有庞大的黑势做后盾,她才不会这么积极的取悦他,他的死活跟她有关系吗?没有吧,他死了或许她从此就自由了。 关键是一旦温飒寒在她这里出了事,他背后的势力一定不会放过她,毕竟豪门里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出一丁点岔子,温飒寒的老爸老妈还不把梵音的祖坟给刨了? 梵音细细观察温飒寒的脸色,不知道他能不能撑过今晚,她心里有点虚,如果这么矜贵的少爷昏迷在她这里,传出去不晓得会被曲解成多少个版本,他传说中的赌王老爹会不会以为是她害的?如果真这么发一夜高烧,明天会不会病症加重?会不会昏迷不醒?到时候事情会不会闹大?会不会有人追杀她?瞧他出汗这么严重,情况好像很不乐观。 梵音又想要摸他的额头,被他嫌恶的打开手,温飒寒怒声说,“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不需要吃药,不需要看医生,我很……咳咳……我……咳……我很好!” 梵音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小声说,“既然很好,你咳嗽什么啊。” “你说什么?”温飒寒盯住她,“颂……咳咳……颂……敢……咳咳咳……敢顶嘴……咳……” 许是高烧到了一定阶段,他开始咳嗽了起来,陆陆续续的连句话都说不完整。 梵音重新倒了杯水,拿着药来到他面前,“咳得这么厉害,还发着高烧,如果放任不管,明天怕是更严重了,乖啊,你把这些药吃了,就不咳嗽,也不难受了。” 温飒寒大概察觉到了梵音居然把他当小孩子,他眼底掠过一丝恼意,眉梢挑起,“颂小姐,你……你……咳咳……你在用……咳咳……什么……口气跟我说话?是不是宴会那天没……咳……没被打好?” 梵音唇角抽了一下,这家伙嘴真特么毒,瞧瞧这倔强不服输的眼神儿,简直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肯吃亏,不肯示弱,吃药是为他好,怎么搞的跟害他一样呢? 若是用一种动物形容此刻温飒寒的状态,特像一只占山为王,发了威的野豹猫,露出尖锐的獠牙和猫爪子,看似是世界上最凶残的猫科动物之一,充满攻击性,实质上外强中干,没什么威胁,毕竟病成这个样子了,还逞什么强呢。 梵音不顾他的怒意,再一次不怕死的探了探他的额头,真的很烫啊,睡袍都被汗水打湿了,她说,“要怎么样你才会喝药?发烧不是闹着玩的。”她边说边耐着性子拿过水杯和胶囊说,“听话好不好,吃两颗又不会怎样,烧退了就没这么难受了,乖。” 温飒寒怒极了,这个女人竟然又碰了他,谁给她的胆子,这么恣意妄为!还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跟他说话,把他当什么了?小孩子?智障么? 他一时气急,咳得更厉害了,没有及时开口反驳。 梵音连忙轻轻拍着他的背,半跪在床边,趴在床上,“爷啊,只要你肯喝药,让我做什么都行,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梵音耐着性子,卖萌似得示弱,软磨硬泡。 温飒寒极其反感的抚开了她的手,咳了好久,终于平复了翻涌的胸腔,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般,温飒寒无不讥讽的说,“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 梵音趴在床边特别温顺的点了点头。 温飒寒讥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半晌,勾唇,“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你也摘给我吗?” 梵音沉思一瞬,“摘,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去衣柜里随手取下一件男士的红色大衣出来披在身上,起身往外走去。 “你去……咳……咳咳……哪儿?”温飒寒眼神莫名的有几分紧张,冷脸问。 梵音回头看他,“我去楼下拿点东西。” “不准去。”温飒寒抑制着胸腔内咳嗽的冲动,微喘着沉声说,“留在这里陪我。” 梵音说,“你不是要天上的星星吗?我去给你摘星星呀。” 温飒寒怔了一下。 梵音说完缓步走了出去,没多久,院子里传来梵音轻轻哼歌的声音,清远的小调不远不近的飘进了二楼的卧室。 温飒寒凝神,穿着睡袍起身,扶着墙壁往阳台上走去。 因为高烧,他全身酸疼毫无力气,强自镇定的来到阳台,刚看清外面的景象,他愣了一下。 无数冉冉升起的孔明灯漫天绽放,明亮的火苗跳跃在各色的纸笼里,星星点点的围绕在梵音的周身,像是夏夜的萤火虫飞舞,金灿灿的向着天空飘起,难以言说的震撼瑰丽,像极了浩瀚的星辰盘旋闪烁,整栋楼外都笼罩在蓬勃的光点之中。 梵音穿着温飒寒的红色大衣,正蹲在地上专注地将最后一个大红色的孔明灯串上一根绳子,随后点燃孔明灯,像是拎着一个灯笼那般站起身,笑着往阳台的方向看来,说,“你要的星星,我摘到啦。” 温飒寒凝神,缓缓眯起眼睛。 雪光明媚,蓬勃璀璨的光晕里,梵音那一抹瑰丽的红色大衣衬托的肌肤似雪,纯稚美好的不染凡尘,她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腰间,笑容干净温暖,梵音本就有酒窝,这样美滋滋的一笑,得意的像是一个小孩子那般晃悠着手中的灯笼,金灿灿的光芒闪耀在她所处的世界,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梦幻感。 似是从没有见过哪个女人有这般纯天然的气韵,“咚”的一声,温飒寒沉寂多年的心脏忽然跳动了一下,他唇角缓缓扬起,冰冷的眼神渐渐温柔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送你下地狱信不信 梵音仰头看着那些冉冉升起的孔明灯渐渐飘远,直到无数璀璨的星辰隐匿入长云那般,她拎着“灯笼”回到二楼的卧室,笑嘻嘻的说,“喏,你要的星星我给你摘来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不是该喝药了呀。” 温飒寒站在阳台前,回身看她,他说,“这就是你说的星星?” 梵音笑说,“不是么?都是天上闪闪发光的东西,跟星子一样呢!你又没说真星星假星星,你只说要天上的星星,这就是天上来的,不信你看天上,还有很多呢!” 温飒寒眉梢一挑,“你哪儿来这么多的孔明灯。” 梵音将那盏“灯笼”挂在了阳台的窗口,笑着说,“过年的时候跟顾名城约好了放孔明灯,我网购了两大箱的灯,谁知道下暴雪快递搁浅在路上了,害得我约会当天重新去实体店买的,网购的这批货前些日子才给我寄回来。” 温飒寒忽然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梵音赶紧将他扶上床,将屋内的暖气温度调高,“你说的,星星给你摘下来你就喝药,我摘了,你是不是该喝药了。” 温飒寒盯着梵音,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一直咳嗽,咳得俊脸通红,什么也说不出来。 梵音倒了杯水,放在唇边吹了吹,将水吹温了以后,拿着药一起递给温飒寒,“快喝吧,我的爷,都咳成这样了,就算想骂我,也要喝了药退烧以后才有精力骂呀,对不对。” 温飒寒瞧她一副巴巴盼着他喝药的小模样,又想到她刚刚院子里给他摘星星的场景,就算他再怎么傲娇,此刻心温温的柔软下去,加上高烧咳嗽让他烦不胜烦,他一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一手接过梵音的热水杯喝了口水。 梵音趁机把药递给他。 温飒寒接过药吃了。 梵音见他吃了退烧药,赶紧去抽屉里拿出消炎药和感冒药杂七杂八的都给了他,一共六颗药。 温飒寒皱了皱眉,却还是接过统统喝掉了。 梵音赶紧又给他倒了杯水,徐徐吹了很久,把水吹温了以后递给他。 温飒寒一言不发的将热水喝光,那股子来势汹汹的咳嗽感方才消散了些许,勉强喘了口气。 梵音说,“这么严重,要不我把薛冗叫来给你看看?打一针?” “你敢。”温飒寒冷脸。 梵音撇撇嘴,去卫生间拿了条热毛巾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问,“好点了么?” 温飒寒说,“你当这是仙丹?喝下去就能立地成佛?” 梵音自讨没趣,这个毒舌男嘴里就吐不出好话,她悻悻的关了灯,钻进了被窝,顺势替温飒寒掖了掖被角,拥着他入睡,确保他能持续保暖。 似乎燥热难耐。 “别动,出两身汗就好了,这是我妈教给我的经验,很见效的。”梵音像是哄宝宝那般,轻轻拍着他,“忍忍就入睡了,乖啊。” 温飒寒怔了一下,于是顺从的安静下来,他在黑暗中沉默许久。 梵音以为他睡着了,于是她也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感觉温飒寒似乎握住了她的手,梵音猛然惊醒,胳膊本能的闪躲开,将手从他的掌心瞬间抽离。 温飒寒冷冷的声音传来,带着警告的意味,“颂梵音。” 许是温飒寒除了做爱主动以外,其他事情上从不主动,从不抱她,从不吻她的唇,从不牵她的手,甚至从没有什么过分暧昧亲密的举止。 此时,他忽然主动牵她的手,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梵音很不适应,隐隐有些排斥,毕竟她的主动讨好是建立在他不主动的基础上,在这种情况下,梵音知道她再怎么拥他入睡,接近他,靠近他,他都不会有任何回应,这是十分安全的状态。 可是他一旦主动回应,这对梵音来说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信号。 何况,还是牵手这般亲密的举动。 听出了温飒寒语气里的警告,梵音缓缓将手放回了他的手中,身体有些僵直,薛冗之前跟温飒寒交代过,她现在是危险期,不能有xing生活,温飒寒应该不会碰她吧,毕竟他已经忍了这么久了,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就置她的生命危险于不顾。 前段时间他较真儿似得让她保胎,出了宴会那档子事以后,现在又让她去打胎,梵音一直拖着时间没有照办,直等到下周带妈妈顺利跑路以后再拿掉孩子,不想因为打胎养身延迟逃离计划。 梵音思绪万千,好在温飒寒只是单纯的将她的小手握进了掌心,梵音的手很凉,许是刚刚在雪地里待久了的缘故,一直还没有变暖,冰的像是石头。 但是温飒寒的掌心很宽厚温热,让她的小手瞬间暖和起来。 梵音有一瞬间的错觉,温飒寒好像在帮她捂手? 梵音记得之前她帮温飒寒捂过一次手,从那以后,每当她的手冻的通红,温飒寒便会不经意的问她要不要捂手,她每次都摇头。 正想的出神,温飒寒淡淡的声音传来,“你什么星座?” 梵音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温飒寒会有跟她闲聊的兴致,她说,“射手,你呢。” 温飒寒说,“狮子。” 梵音暗暗的吐舌,温飒寒这种偏执神经质性格的男人难道不应该是处女座吗?说起来……顾名城好像是处女座…… 梵音静静的躺在床上,忽然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两人手牵手并排躺在黑暗中。 射手座和狮子座,这两个星座,一个追求自由,一个掌控欲强,还别说,也蛮像。 “颂梵音,除了做卖肉的小姐,你有没有高尚点的人生追求。”温飒寒很久以后又突兀的问了句。 梵音唇角一紧,这家伙的每句话都让人很火大啊,如果有选择,谁愿意做小姐?话又说回来,她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不都是拜他所赐吗?他是怎么面不改色,若无其事的问出这句话的! 梵音稳了稳情绪,慢条斯理的说,“有啊,环游世界,你呢。” 温飒寒没有回答,后半夜的时候,他高烧退了些,也不见咳嗽,出了好几身汗,想要起身去洗澡,却被梵音制止。 天还没亮,梵音便跳下床给他量体温,还有些低烧,她下楼去了厨房给温飒寒煲了姜丝粥,端着粥回到卧室的时候,温飒寒全身只系了一条浴巾正好从浴室里出来。 不得不说这男人的身材真是一等一的好啊,上次看到这么标准性感的身材时,还是面对顾名城…… 想到这个名字,梵音的心微微疼痛的抽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微笑,“怎么起来了呢,还有些低烧,小心又咳嗽了。” 她不由分说的拿过浴袍披在温飒寒的肩头,推着他往床上走去,“三十九度,还有点烧,吃点粥,再喝点药休息一上午就好了。” 温飒寒深不可测的目光一直落在梵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审视。 梵音低眉顺眼的坐在床边,拿着汤勺轻轻搅动碗里的粥,低声说,“你不喜欢吃姜丝,但是姜丝粥有助于祛感冒,喝点暖暖胃。” 她轻轻吹了吹汤勺。 温飒寒淡淡说,“颂梵音,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眼睛很温柔。” 梵音抬眸看他,微微一笑,“那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笑容很好看呀。” 温飒寒挑眉。 梵音笑说,“我从没见过哪个男孩子笑起来会有你这么好看,特别的瑰丽,像是有香气似得,会发光呢,世界都被你照亮了,我很喜欢看你笑。” “顾名城呢?”温飒寒忽然反问。 梵音愣了一下,微笑,“他没有对我笑过,我不知道他的笑容好不好看。” 她吹了吹汤勺,将姜丝粥一勺一勺的喂给温飒寒吃,温飒寒向来被人伺候惯了,本应该心安理得的享受梵音的伺候,但是此刻,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心情吃饭。 适逢有电话打了进来,他起身拿过手机去了落地窗前听电话,性感的身影长身而立,窗外白茫茫的雪景将他笼罩在一片雪国天地间。 若不是这男人的性格太恶劣,梵音或许会拜倒在他的盛世美颜之下,可偏偏这样如玉般的干净男人有那般恶魔一样的卑劣脾性,着实让人生不出好感来。 何况两人还是嫖宿的关系,这种开场的方式更加败坏了梵音对他所有美好的幻想。 给温飒寒打电话的人似乎是公司里的管理层,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温飒寒的语气不是很友好,隐隐带着讥枭的怒意,他笑说,“事事都让我亲力亲为,我养你们这帮饭桶是拿来供奉的?” 电话那头的人嗓门儿极大,梵音隐隐听到“老爷子来首京”这六个字,温飒寒不等对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意的丢向了床上,他低眉拿过桌上的1916,烟盒里空了,温飒寒便来到橱柜前,随手又拿出一包1916,微微侧脸点燃一根烟,眉眼淡漠的说,“出去。” 他并不看梵音,似乎心情差到了极点,不想被人打扰。 梵音大气不敢出一声,昨晚这家伙还一副需要人陪伴的模样,转瞬间便又冷戾渗人的让她出去,似是习惯了他喜怒无常的性子,梵音定了定神,壮着胆子倒了杯热水走到温飒寒面前,说,“你还在低烧,动气伤身,喝点水润润肺吧,粥快凉了,我去帮你热热。” 温飒寒忽然一把遏制住了她的手腕,将正要转身离开的梵音用力扯了回来。 梵音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他滚烫的胸膛。 温飒寒盯她许久,忽然勾唇,挑衅的吐了口烟圈笼在梵音的面容上,眯眼,“颂梵音,你对我这么好,我快舍不得对你下手了。” 梵音抬头看他,“你要对我做什么呢?” 温飒寒笑的分外好看,“送你下地狱,你信不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关系改善 “信。”梵音点头,说,“为什么不信呢,一开始你不都告诉我了么?我有利用价值,你才选择了我,可我没有选择,不是么。” 温飒寒深不可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是在分辨她此刻是真是假,是作戏,还是真心,他勾唇,“愿你对我的好,都是真的好,这样我会生出慈悲之心,到了最后那一刻,我会保你,让你全身而退。但是你对我所做的一切,若只是一种算计,我保证送你和顾名城一起下地狱。” 梵音的心惊动了一下,最后一刻?指什么?是他目的达到的那一天么?他果然想扳倒顾名城…… 为什么?他和顾名城不是亲戚么?从小一起长大,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他这样大义灭亲,是为了他的野心?还是另有目的? 梵音的脸微微有些白,她低着头,不想让温飒寒察觉到她有些慌乱的心,毕竟这男人有双洞悉一切的眸子,她脸上丝毫的波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梵音缓了缓神,扬起淡定从容的脸,说,“只要你放过我妈,给我足够的金钱,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她大着胆子伸手探了探温飒寒的额头,“还在低烧,去床上躺着吧,我去热粥。” 她转身离开,几乎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梵音的眼神便冷了下去,她猜的没错,这场局如若她不提前退场,后果将不堪设想,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稳住温飒寒的情绪,不让他起疑,只有他对她放下戒备,她才有机会带着妈妈逃离。 温飒寒是那种一旦对谁起疑心,那定是挖地三尺的调查监视,甚至会从精神和肉体的层面上折磨摧残对方,这一点梵音有过亲身体会,她再也不敢挑战他的底线,他好过了,她的日子才会好过。他若不好过,梵音会更不好过。 温飒寒最擅长的,便是折磨人。 梵音来到厨房将粥放进微波炉里,正想的出神,忽然听见客厅里传来阿姨们惊讶地声音,梵音探头看去,便见温飒寒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衫,黑色的牛仔裤,从楼上走了下来,面带笑容的跟阿姨们说,“今儿不去公司,感冒了,在家休息。” 音妈一听说温飒寒感冒了,急的团团转,阿姨们忙前忙后的找药,想偏方,甚至要打救护车的。 梵音靠在厨房的门口,淡淡望着这一幕,这么任性的男人,明显是被惯出来的,瞧瞧一场高烧感冒惹出的动静,她的目光不经意的掠过温飒寒垂着的手,忽然一凝。 只见温飒寒的手上拎着一个很熟悉的粉色本子…… 梵音凝神,微微变了脸色,那不是她随手放在床头柜里的日记本么!温飒寒拿她日记本干什么?! 只见温飒寒拎着那本日记,缓步来到客厅的沙发前,特悠闲自在的坐下,一页页的翻看,他眉眼低垂,神情淡静,唇角勾着笑。 “你……”梵音飞快的小跑过来,作势就要抢日记本,“这个不能看!” 温飒寒手利落的一扬,避开了梵音的抢夺,挑眉看她,“我很无聊,需要找点乐子,就想看它乐一乐。” 梵音窘迫的红了脸,日记里面记录了她整个少女时期的所有心事,从八岁那年起就开始写日记一直写到十八岁,柴米油盐,少女心事,懵懂青涩的年纪,记录着淡淡的忧愁,用胡大拿的话说就是,简直就是一个不堪入目,伤春悲秋的二逼文艺女青年! “不行!什么都能看!唯独这个不能看!”梵音恼红了脸,上前就要抢。 温飒寒的手抬的更高了,唇角含笑,“颂梵音,是不是这种时候,我才能看清你无法无天的真面目啊,你平时对我的服从是不是装得啊。” 梵音跪在沙发上,整个人处于温飒寒的双腿间,他微微后靠着身子,避开梵音对日记本的抢夺。 阿姨们拿了药从楼上走下来,看见沙发上两人闹腾的一幕,音妈欣慰的笑了笑,扯着另一名老阿姨走开了。 梵音伸长了胳膊去抢日记本,可是温飒寒太高了,长胳膊长腿的,她怎么抢都抢不到,懊恼极了。 听闻温飒寒这么说,她顾不上此刻两人暧昧的姿态,气恼道:“这是女孩儿家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看呢。” 温飒寒说,“你是我的女人,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梵音瞪着眼睛,气的满面通红,温飒寒又这么踩着她的底线欺负她!每次他心情不好,便这么折磨她!果然! 许是她这样生动地样子,让温飒寒觉得有趣,他的手缓缓揽住了梵音的腰,轻轻往怀里一按,梵音整个人都扑进了他的怀里。 温飒寒勾唇,“比起你低眉顺眼的样子,我更喜欢你现在张牙舞爪的一面,特别真实,颂梵音,你不可以对我说不,也不能对我有秘密。”他扬眉,“还有,注意你现在的态度。” 梵音急出了汗,也急出了泪光,日记本里记录着她心底最深处的隐秘,有爸爸的记忆,有妈妈的辛劳,有她迷茫无助时期对王子的憧憬,也有对生活绝望的悲情。 甚至后期的日记里,她不再渴望有人带她脱离苦海,不再寻觅依靠他人,她不是公主,不会有王子现身,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样真实的内心想法,淋漓尽致的记录在本子上,也将不为人知的少女心事压在内心最深处,不想被人知晓。 一旦被人看到,便像是剥光了衣服被人围观那般羞耻难言。 关乎尊严。 可是温飒寒还是不管不顾的随手翻看,像是看到极其有趣的笑话那般,笑说,“颂小姐,你文笔不错啊,不去做诗人讴歌祖国,歌颂爱情,简直可惜了啊。” 梵音咬唇,定定看他许久,忽然从他怀里脱离,一言不发的转身上了楼,她气冲冲的去了音妈的房间,两个老阿姨都在,无外乎闲聊打发时间。 看见梵音进来了,两个阿姨便识趣的走了出去。 梵音关上门,绷着脸说,“妈,你身体好点了吗?” 音妈和蔼的说,“好多了。” 梵音说,“可以出远门了不?” 音妈坐在床边,轻轻锤着背,说,“比前两天好点了,昨天早上跟你张阿姨去菜市场,头不怎么晕了,再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梵音绷着脸说,“那就好。”她缓步走过去,一言不发的掀开被子,钻进被子里补觉,昨夜几乎一夜没有睡,刚刚又大动肝火,气的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干,只想躲在被子里,睡死过去算了。 音妈轻轻地说,“又跟温先生闹别扭了?年轻人啊,就是这样,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的。”她轻轻笑了起来,说,“我就不信你睡的着,只要温先生在家,五分钟不见你就要到处找你,一会儿估计就要叫你起来了。” 梵音把被子捂得更紧了,闷声不响,气坏了,却又不能发脾气。 倘若她跟温飒寒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倘若妈妈没有落在他手上,就凭温飒寒看她日记这一条,她便有足够的理由打的他满地找牙!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不敢。 只得将所有的愤怒暗自消化,哪怕她此时此刻气的浑身发抖,一会儿还要在温飒寒面前装小绵羊。 忍!忍!忍! 等着吧,等到她成功逃离,顺利翻身的那一天,一定站在珠穆朗玛峰的山顶嘲笑这个小心眼喜怒无常偏执敏感缺乏安全感霸道任性唯我独尊的神经男! 难怪沈嘉颖说温飒寒曾经有过三年的抑郁期,就他这种糟糕恶劣的性格,会得抑郁症一点也不奇怪!在梵音看来,他不仅仅有抑郁症,还有强迫症,狂躁症,压根儿就是个病人!根本不正常!一会儿怒,一会儿冷,一会儿喜,一会儿多疑,没个消停的时候,在这么下去,梵音一定会被折磨疯的! 音妈慈眉善目的坐在床边钠鞋底,“我听你张阿姨说,下周三是温先生的生日,音儿,打算送先生什么礼物呢?” 梵音正在气头上,听及此冷笑连连,生日?送他礼物?送他见鬼去吧,她闷头闷脑的不吭气儿,暗自消化胸腔内的火气。 音妈说的没错,温飒寒只要在家,五分钟不见梵音,便会让人找她。 这次是撑了半个小时,三个阿姨连番上来找梵音,让她下楼去,说是温飒寒找她。 梵音刚刚入睡,便这么无情的被吵醒,她咬了咬牙,被偷看日记的怒火还未消除,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叫醒,她不断地深呼吸,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冲温飒寒发脾气。 跟温飒寒一起生活的人,要么没脾气,要么极能忍,不然一定会被折磨疯! 她躲在被窝里无动于衷,三个阿姨轮流上来叫她,她只想平复了满腔怒意的情绪后再下楼。 谁知温飒寒等不急了,久不见梵音下楼,便亲自上楼找她,一把掀开了她的被子,说,“颂梵音,我叫你下楼你没听见吗?” 梵音蜷缩着身子猝不及防的暴露在了外面,心头的怒火蹭蹭的冒了出来,她暗自咬牙克制,面无表情的坐起身,“噢,睡着了没听见。” 温飒寒眯了眯眼,提着摊开的日记本送至梵音眼前,“你上面说想跟心上人一起在雪中散步,走,爷陪你去。” 梵音蹙了蹙眉,那是她十三岁那年多愁善感的心情,他居然恬不知耻的看了她那么多的少女心事,谁要跟他一起散步了?他又不是她的心上人! 梵音犹自忍耐,坐在床上半天不动。 温飒寒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走去。 梵音厌恶的用力甩开他的手,怒意发泄的一瞬间,她便认怂了,避开温飒寒质问的目光,梵音有些心虚的解释刚刚突兀的行为,“我……我换件衣服就去。” 她低着头匆匆忙忙去换衣服,随便套了件纯白色的羽绒服,披头散发的下了楼。 温飒寒已经换了件风衣站在门口等她。 梵音摸透了这男人的脾性,却全然摸不透他的心思,好端端的,陪她散什么步,幼稚不幼稚?她也不想让他陪啊,这么糟糕的性格真是白瞎了那么俊美干净的一张脸。 真是没见过这么阴晴不定的男人,一天天折腾的她这把老骨头快散架了,无时无刻不在折腾,没个安生的。 梵音满腹牢骚的跟在温飒寒的身后,忽然想起温飒寒还在低烧,就这么身处冰天雪地里身体肯定受不住的,下一秒她便将多余的关心遏制在心底,他是死是活跟她有关系吗?没有!没有!没有!只要他不死,不病倒在她住的地方,管他身体受不受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辛灾乐祸的男人 西湖别墅区坐山环湖,是首京富人聚集地,居住在这一片区的人非富即贵,放眼望去,鳞次栉比的别墅银装素裹,温飒寒的别墅独立在西湖边的山庄里,是整座富人区风水最好的黄金地段,梵音之前听阿姨们聊天提到过,这栋别墅价值8000多万,是这里的楼王。 这里有一条长长的法国梧桐柏油路,笔直幽静,通往山庄深处,连续下了半个月的大雪让柏油路上的积雪齐膝,满目苍茫的白,白的树,白的雪,白的房,白的天,落雪簌簌,像极了挪威森林里描写的那一幕苍凉雪景,绵延万里,说不出的磅礴厚重。 道路两侧的树枝桠上挂满了冰晶,柏油路笔直苍茫的没有尽头,如她朦胧不明的心,这条路如果跟心仪的人一起走,一定很浪漫幸福吧,像是童话里的世界一样,脑海里忽然闪现顾名城精致绝伦的脸,如果是他,感觉会不会不一样呢,想到这里,心被温柔的撞击了一下。 可眼前偏偏是温飒寒这个混世魔王!心瞬间凉了半截。 “你不陪嘉颖吗?整天耗在我这里。”梵音嘟囔了句。 温飒寒沉默了一会儿,说,“颂梵音,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来?” “不是啊。” 温飒寒冷笑,“作为情妇,你是不是应该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金主,跪求我皇恩浩荡的临幸你?” “是啊。”梵音无所谓的随口应了声,不理会他语气里孩子气的执拗,不动声色的试探他,“你爱嘉颖么?” 温飒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忽然笑的特别好看,“爱啊。” “真心的?”梵音问。 温飒寒含笑,“真心了十几年。” 梵音说,“真心爱她,为什么你要背着她跟我厮混呢?不觉得对不起她么?无论她的心在谁那里,你们既然订婚了,你就应该尊重这份感情不是么?” 温飒寒眯眼含笑,没有说话。 渣,这男人是真渣,既然有心爱的女人,为什么背地里还要去嫖娼,养情妇,搞婚外恋?难怪嘉颖的心不在他这里。 “嘉颖外表看起来很坚强,其实她内心很脆弱敏感,想要得到她的心,你应该多陪陪她,设身处地的对她好,而不是虚张声势,徒有其表,这样怎么能得到她的心呢?”梵音很认真的说,“嘉颖很在乎你。” 温飒寒不明意味的轻笑了一声,“心那么大,怎么才算得到呵。” 不等梵音细细回味这句话,温飒寒唇角凝了冰冷的笑容,“颂小姐,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这番说教,教我做人之前,你先审视审视自己,作为职业婊,把金主给你安排的事情搞砸了,怎么着也要有个交代,你要钱,我给了你。你要你母亲的周全,我给了你。你需要时间,我也给了你。所以,你什么时候回到顾名城身边,把这对狗男女给我彻彻底底的拆散了?” 梵音脸色微微一白,温飒寒就像是一个反光镜,梵音清晰的从镜子里看到了丑陋不堪的自己。 温飒寒说完这句话,忽然有种山穷水尽的词穷感,似乎所有的话语都说上了恶毒的死路,两人突兀的沉默了下来,在漫天缓慢地大雪中对视了很久,突然发现,他们似乎都没有资格指责对方,同样的卑劣,同样的可耻,同样的心机歹毒,同样的不择手段。 温飒寒收回目光,转步向前走。 梵音系着围巾,一脚深一脚浅的跟温飒寒并肩而行,两人都不再说话了,梵音没有心思去揣摩这个魔鬼男人的意图,更没有心情享受什么散步的美景,默默地在心里将温飒寒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她大概太专注于反思温飒寒的那番话,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顾名城,想到了那些算计,那些令人作呕的纠缠戏码,顾名城和沈嘉颖明明待她那么好,她还是为了钱,对顾名城出手了,利用他的善良,践踏他的良心,玷污了他的慈悲。 梵音想的太入神,走了很远以后,她才忽然发现不对劲,温飒寒没有跟来。 她下意识左右环顾,温飒寒去哪儿了?梵音刚回头,一个大大的雪球径直向她砸来,砸了她满脸。 梵音愣愣的抚掉脸上的雪沫子,定睛看去。 温飒寒不知何时留在了原地,并没有跟上来,他站在很远的后方,单手插兜,另一手上掂量着一个雪球,他眉眼淡淡的笑道:“颂小姐,你三心二意的想什么呢,没发现爷没跟上来吗?散步都这么不用心,爷该怎么惩罚你呢。” 话音落地,又一个雪球投掷过来,“咚”的一下,砸在了梵音的额头上,雪球炸开了花,满脸都是雪沫子。 梵音没有动,气的浑身发抖,偷看她日记,不让她睡觉,事事压制她,欺负她,把她当出气筒和泄欲工具!她还要处处捧着他,现在连她心里想什么都要限制吗? 这个男人欺人太甚了!别的小姐妹被金主包养,都是被金主捧在心尖尖上疼爱,要什么买什么,怎么到了她这里,活的这么窝囊憋屈呢! 梵音心头的无名之火越烧越旺,她眼神淡了下去蹲下身子揉了一把雪,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投掷出去,扎扎实实的砸在了温飒寒高挺的鼻梁上。 温飒寒本是笑着的,可这么被一砸,满眼满脸的雪,他笑容一僵,懵了好久,“你敢砸我?” 梵音拍着手上的雪沫子,满不在乎的说,“你不是要打雪仗吗?有打就有还啊,是你自己站着不动的。” 温飒寒冷笑连连,“就算要打雪仗,只限于我打你,从来没有人敢打我!” 梵音蹙了蹙眉,这是什么道理?凭什么只有她被打?这男人什么毛病?蛇精病吗?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梵音微微变了脸色,连连后退,转身拔腿就跑。 想跑?没门儿! 温飒寒团了一个特大号的雪球向着梵音的背影扔去。 那雪球足有梵音的脑袋大,不偏不倚的砸中了梵音的后脑勺,将她砸的一个踉跄,四仰八叉的一头栽进了路边的雪堆里,整个人狗吃屎样的趴在地上,脸向下,没入了厚厚的雪中。 哈哈哈哈哈!温飒寒爆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似乎被梵音这幅狼狈窘迫的样子逗乐了,特畅快的大笑起来,没心没肺的。 梵音被砸晕了,在雪窝里懵了好久,直到面皮被冰雪冷的刺痛,她才从头晕目眩中清醒过来,身后的笑声还在继续,梵音将头从雪堆里拔出来,转脸向温飒寒看去,只见他扶着树,笑弯了腰,白皙似雪的肌肤因了这笑话焕发光彩,说不出的生动瑰丽。 梵音胡乱的抹了把脸上的雪沫子,忽然从地上站起来,气红了眼,“你到底什么毛病!只准你欺负人,不许人还手!打雪仗也只准你打别人,不准别人打你,事事都依你,这样的霸王条款不觉得没有意思吗!你那么多兄弟姐妹,难道他们也处处让着你吗!你也是这样欺负他们的吗!” 温飒寒笑够了,看着她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有区别吗?”梵音强忍着怒意问道。 温飒寒挑眉,“当然有,他们是人,你不是。你是我的所有物,我可以为所欲为。” 梵音气懵了,这还让她怎么忍?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不把她当人看吗?梵音发誓,不是她脾气不好,不是她不能忍,不是她不顾全大局,是这个男人总是轻而易举的将她逼疯,她蹲下身子,面无表情的揉啊揉,揉了一个更大号的雪球,双手举过头顶,绷着脸。 温飒寒淡静的看着她,挑眉,“颂梵音,你想好,这个雪球砸过来,你会死的很难看。” 梵音心头怒火大盛,不管不顾的用力砸了过去。 温飒寒全然没料到梵音会真的动手,那两个篮球大的雪球在他脑门儿上开了花,他晃悠了一下身子,整个面部表情都是懵的,愣怔的望着梵音许久,她敢砸他?她居然真的敢砸他?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无论是他老爹老妈,还是那些个上蹿下跳的弟弟妹妹,没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个低贱的小姐,居然敢砸他?!还连砸两次!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梵音已经跑远了。 温飒寒沉目,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 梵音尖叫一声,跑的更快了。 那雪球密集的从身后扔来,梵音间歇性的回击。 温飒寒扔来的雪球都被梵音灵活的躲开,梵音扔过去的雪球,温飒寒毫无防备,大概是没料到梵音敢还手,居然一个都没有躲掉,都被砸个正着。 最终的结果是,梵音东躲西藏的跑了一个马拉松的里程,还是被温飒寒抓回了家,默默跪在卧室里认错。 温飒寒坐在沙发上,唇上咁着一根烟,淡淡望着她。 梵音已经跪了二十多分钟了,特别虔诚的低着头认错。 温飒寒也不说话,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很久以后,他将一根烟摁灭,低眉,慢条斯理的说,“颂梵音,你典型的三天不挨打就上房揭瓦。” 梵音低着头不说话。 温飒寒说,“我现在心情很糟糕,你说吧,要怎么解决。” 还不是你打雪仗打输了,梵音暗自腹诽,她丢了二十来个雪球,有十余个正中靶心,打的温飒寒措手不及,她怎么会想到温飒寒居然这么笨,连个雪球都躲不过,笨手笨脚的,好像从没有打过雪仗似得。 梵音跪的端正恭顺,半晌,说,“过两天我就滚回顾名城身边,不在你眼前招你烦了,我会帮你把他解决掉的,也会帮你把他和嘉颖拆散。” 温飒寒忽然扬眉,深不可测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梵音茫然地抬头,“没有啊。” “我觉得你胆子变大了,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温飒寒不羁的脸上有些冷。 梵音摇头说,“伤疤没好呢,一直疼。” 梵音低下头,眼巴巴的掉眼泪。 温飒寒一时语塞,忽然沉默了下去。 梵音心里是有谱的,温飒寒打雪仗的时候虽然吃了亏,但是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毕竟每次把梵音砸的人仰马翻的时候,他都笑的那么大声,那便是玩的尽兴,所以不会怎么为难她,这会儿她再掉两颗泪,温飒寒这种傲娇的小公举肯定会巨有成就感的放过她。 两人沉默间。 卧室的门外忽然传来阿姨的敲门声,“先生,范总来了。” 温飒寒皱了皱眉,忽然站起身往外走去。 梵音翘首以盼他的背影。 温飒寒走到门口的时候,猛的看向梵音说,“跪好!” 梵音急忙低下头,规规矩矩的跪着,等温飒寒下了楼,梵音下意识揉着酸疼的膝盖儿站起身,范总是谁?怎么会来这栋别墅找温飒寒?毕竟从没有外人来这个这里,温飒寒也不会让外人见到她。 梵音悄悄趴在二楼的扶栏上往下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风起云涌 一名肥胖的中年男人站在客厅里正焦急地对温飒寒说着什么,听说温飒寒感冒了,中年男人立刻打电话叫了医生来。 梵音细细观察那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努力想了许久忽然想起来,上次温飒寒闯入双子大厦的时候,是这个中年男人找去把温飒寒劝退的。 看样子,是十分亲近的人呢。 “音儿,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音妈忽然看见梵音趴在扶栏上往下偷看,诧异的问了句。 “嘘嘘嘘嘘嘘,小声点。”梵音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音妈小点声,随后拉着音妈赶紧来到走廊一侧低声说,“没事,我看看谁来了。” 音妈和蔼的说,“我听你张阿姨说,是温先生公司里的执行总裁,姓范,范总是看着温先生长大的,两人感情很好。” “嗯嗯,我知道了妈,你回屋歇着吧。”梵音将音妈打发走后,匆匆走回卧室,坐在沙发上享受了一会儿,听见走廊里的脚步声,她赶紧起身跪在沙发前,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温飒寒满身怒意的进了卧室,盯了她一会儿,说,“起来吧。” 梵音摇摇欲坠的站起身,低着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温飒寒说,“我要离开一阵子,这段时间你去把孩子拿了,回顾名城身边去。” 梵音点头,脚跟脚的跟着他下楼。 大厅里那位范姓副总看到梵音的那一刻,似是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有些许的意味深长。 梵音十分有礼貌的说,“范叔叔好。” 范卫看了温飒寒一眼,随后搓着手微笑说,“颂小姐好。” 果然这人是认识她的,对于她住在这里的事情并不惊异,那便是一早就知道她被温飒寒包养了,或许连她的背景都被调查清楚了,那么温飒寒指使她接近顾名城的事情,这个姓范的很有可能也知道,如若如此,这位范叔叔跟温飒寒就是深层伙伴。 梵音站在门口帮温飒寒系围脖,拿了双亲手织的手套帮他戴上,“风大,你还在低烧,别再着凉了。” 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梵音跑回二楼,拿了一盒避孕套悄悄塞给他,“你总是不喜欢采取避孕措施,为了健康,在外面还是要注意一下。” 温飒寒愣了一下,脸色骤然冷了下去,“颂梵音,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真以为我什么人都睡?少给我贴奇怪的标签!” 梵音默默撇了撇嘴,鬼信,那么娴熟的床技,驾轻就熟的撩妹技巧,一看就是女人堆里滚出来的,狡辩什么啊,若是作风正派,去皇后找什么小姐呀,嫖她干什么呀,还包养情妇,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梵音特敷衍的说了句,“是是是,你是正经人家的少爷,还是拿着吧,总有用得上的时候。”她把避孕套装进了司机提着的行李箱中,顺口安抚他的情绪,“听说下周三是你生日,愿你早去早回,等你回来,我给你准备生日惊喜。” 温飒寒眯了眯眼,到了口边的刻薄话便这么硬生生被梵音的温言细语给压下去了。 “我的小祖宗,老爷子特意从澳门来首京视察,这次恐怕让你带着沈小姐一同回去认亲。”范卫压低声音适时提醒。 温飒寒充耳不闻,转步离开。 梵音将温飒寒送至院子外,目送车辆渐行渐远,她脸上的表情渐渐冰冷下去,低声问,“妈,温飒寒有没有提到过什么时候回来。” 音妈从门口走过来,慈眉善目的说,“范总让你张阿姨跟着一起回澳门照顾温先生的生活起居,说是还要去趟国外,下个月才能回来,行程很赶啊。” 很好,趁着温飒寒离开的这段时间抓紧机会走人! “妈,你身体好点了么?”梵音关心的问。 音妈笑说,“休息了个把月的,好多了。” “那就好。”梵音拥着音妈往屋内走去,刚走两步,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讯息,下周三是温飒寒的生日,下周三…… 她飞快的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没错,下周三是2月22日,是她离开的日子,胡大拿订了这一天的火车票…… 是为了保险起见改签呢,还是如期离开呢。 她查了查天气,就像胡大拿说的,首京下了很久的大雪,下周一放晴,下周三的时候列车基本恢复运营,下周五将又有一场大雪,如果错过这次离开的时机,将又要推迟许久,还不晓得会不会有其他变故发生。 想了许久,梵音还是决定如期离开,或许那天才是最好的时机,他远在澳门与家人一同过生日,一定无暇顾及首京的她。 车开行了很远后,范卫透过后车镜看了眼,摸了摸胡须笑说,“这丫头还挺长眼色的,你没选错人。” 温飒寒白皙的指间夹了一根烟,后靠在皮椅上,淡淡看着白茫茫的西湖。 范卫说,“小祖宗,打算玩多久?” 白色的烟雾从温飒寒的薄唇里溢了出来,他将手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眉眼冷淡的说,“把顾名城玩死为止。” 范卫肥胖的脸上浮现一丝凝重的情绪,半晌,沉沉叹了口气,他是看着温飒寒和顾名城长大的,如今真要斗个你死我活,着实不忍心,“下定决心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子,这么做,你会彻彻底底的毁了颂小姐,你如果忍心,就这么办吧。” 温飒寒轻笑了一声,没有言语。 雪零零落落的漫天洒下,北风忽起,顾名城站在二十余层的高楼落地窗前,看着白雪皑皑的帝都,混凝土构筑的大楼平地而起,玻璃的另一面,风向似乎瞬息发生了改变,打乱了纷扬的雪花,如这波澜不惊表象下暗潮汹涌的漩涡,轻轻搅动着时局的风云。 良期站在他身后,手中捧着一份文件,恭敬的说,“小颂提供的那份有关翔安地产的项目资料我确认过,没有问题,那块地确实是从郭丙手里出去的,他急于卖掉这块地,我查过郭丙这个人,商人,陷入数亿债务纠纷中跑路了半年,几个月前突然又回来首京,着手出让翔安那块地。” 良期停顿了一下又说,“只是……小颂收集到的资料跟我们收集到的资料有出入,我们之前收集的关于翔安的资料所有权人是一名叫做周锐的男人,而小颂递交上来的资料上所有权人是郭丙,我查了一下,乙方出示的文件中,实质土地权属所有人,使用权所有人等相关文件皆是周锐的名字,但是我去局里核查权属信息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我数据丢失,查无可查……所以,我认为这块地有问题,很有可能涉及了金融诈骗,我托内部朋友调查,才查到郭丙的所有权资料,所以这块地的真正权属人应该是郭丙。” 顾名城看着窗外纷飞的落雪,淡淡道:“为什么摆在明面儿上的事情都是周锐出面签字确认,为什么小颂递交的资料里所有权人不是周锐而是郭丙,但你去局里却无法查取具体信息核对……” 良期说,“我也很疑惑……” “因为那块地的权属所有人不是周锐,也不是郭丙,他们叔侄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顾名城波澜不惊,低低自语,“有人极力想要掩盖这块地的所有权人,也有人极力想要揭露这块地背后的秘密。” “叔侄关系?”良期脸色微变,没想到这场简单的地产交易背后居然有两股势力博弈较劲,除了天曜集团,他想不到还会有什么人参与进来,谁会有那么大的能耐让市局三缄其口视若无睹甚至参与包庇。 良期惊异的说,“既然不是郭丙和周锐的地,我们为什么要跟他们做交易,出让合同以及那些确认书上都是周锐签的字!这……现在想追回款项还来得及,将损失降到最低!” 顾名城冷静平缓的说,“我有必须做这笔交易的理由,后面的事情你不用跟进了,那块地过段时间会转至集团名下,手续流程会正常走,你只需要找到下家,尽快出手这块地。” 良期怔了一下,收购这块地之后再迅速转手卖掉?顾总打算亲自处理这件事么?他看着顾名城颀长的背影,恭敬颔首,“是。” 落雪到了中午的时候大了几分,首京未来得及融化的冰雪上便又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粒,外面的风很大,拍打的树枝桠大片大片的掉下断折的冰柱子,沈嘉颖穿着粉色的睡衣,站在二楼的藏室前,骄傲的面孔淡淡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佣人。 佣人们将珍藏室里数以千计的洋娃娃,冷冻封藏的玫瑰花,大摞大摞的相册相框整箱整箱的往外搬。 那些相框细细辨识,皆是沈嘉颖和顾名城的合照。 沈母穿着工整的衬衣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劝她这个倔强骄傲的女儿,私心里她是想让女儿跟顾名城在一起的,毕竟她们看着顾名城这孩子长大,德艺双馨,品学兼优,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虽然飒寒这孩子也不错,但是自从十年前发生了那档子事以后,这孩子到底是变了的,性子变得让人捉摸不透,尽管每次过来,他的笑容还像是小时候那样灿烂干净,可是沈母的心里没有底。 这些年他和颖儿天各一方,颖儿对他的依赖远没有对顾名城的依赖深,哎,自己的女儿什么心思,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无非是伤透了,又逢着飒寒对颖儿一往情深,数十年如一日,颖儿在最脆弱的时候,飒寒无微不至的关怀,颖儿一感动,便这么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他。 沈母指着一个佣人说,“都小心点,那些相框都是尚好的瓷,别磕碰着了。”随后她走过来,劝说,“丫头,这些东西都是名城送给你的,以前你总是舍不得扔,攒了这么多年,真要让那些下人一次性全扔了?” 沈嘉颖的脸色很苍白,她咬唇说,“是,一个不留。” 沈母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沈嘉颖的手背,“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名城什么性格,你还不了解吗?他自幼接受了高等教育,良好的修养和家世让他的眼界和格局都比旁人要高,你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他怎么会放着家境优渥的恋人不要,跑去要一个家境不好,没什么教养的女人呢?名城做不出这种事,这孩子在陶乔的影响下,从小就在乎门第声誉,也看重门当户对,所以这事出在那个勾引他的女人身上,你也说过,名城那晚喝醉了,这是被人趁虚而入了,丫头,名城那么优秀的男人,多少女人觊觎着,你这是被人算计了啊。” 这些话深深的刺激了沈嘉颍,她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愤怒的浑身颤抖,“妈,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对她还不够好吗?我带她来家里,跟她同吃同住,我甚至把她当亲妹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抢名城,为什么……”眼泪挂在她的眼眶,倔强的不肯掉落。 沈母心疼的说,“你说的那个女人,是颂梵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过不去的坎儿 沈嘉颖深吸一口气,眼泪掉了几颗,“她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名城,如今她成了名城的救命恩人,她甚至怀过名城的孩子……她……”沈嘉颖哽咽的说不下去。 沈母的脸色凝重下去,“我早说那个姑娘心思重,你不听,你看看她每次跟你在一起,那张脸什么时候有过表情!哪有年纪小小的姑娘就喜怒不形于色的,真是叫唤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唤!哑巴蚊子咬死人!” “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沈嘉颖忽然抱着沈母泣不成声,“我爱名城,我爱曾经美好的一切,可是……” 沈母一边拍着沈嘉颖的背,一边安慰的说,“爱人被人抢了,就要去抢回来,名城的心终究在你这里,只要你愿意踏出第一步,他一定会向你走出九十九步,无论从样貌,家世,学识,财力上看,她没有一样能比过你,孩子,你要战胜的是自己的心啊。” “可是我的心过不去那道坎儿,一想到有别的女人怀过他的孩子,我就没办法原谅他,妈,我的心都快撕裂了。”沈嘉颖哭着说,“他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呢,说好了一心一意,他……” 这些日子,她独自煎熬从没有落泪过,可是看着佣人将她视若珍宝的物件搬出藏室的时候,像是体内的空气也随之被抽离,那都是名城送给她的宝贝,被她永久封藏,如今,却要被她无情的丢弃在垃圾堆里,风吹雨打,任由人践踏。 “闺女,你还小,不懂得向生活低头啊,你若是爱他这个人,何必要在乎他的过去有没有女人呢?谁没有过去呢?你既然能接受飒寒的过去,为什么不能原谅名城呢?何况他还是被人算计的啊,你没想到颂梵音会做出这种事,名城更想不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所以颂梵音这一手让你们都猝不及防,妈是过来人,看得很明白,名城是个从一而终的人,闺女啊,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沈母推心置腹,“过些日子,飒寒要带你回澳门,一旦你跟他回去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跟飒寒好好谈谈,我相信飒寒会理解你的,他也是个好孩子,可到底不是你爱的人,闺女,从小到大,你做什么决定我和你爸都会支持,哪怕你跟飒寒订婚,我和你爸也默许了,毕竟我们看着飒寒长大的,可是如果你的心还没有安定下来,就要三思后行,不能逞一时之气,伤人伤己。” 母女俩促膝长谈时,佣人引着谢婷婷走进来。 沈嘉颖看见有朋友来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佣人递来的手巾擦了擦脸,“妈,给我点时间,我会做出一个抉择。” 沈母欣慰的点了点头,她的这个女儿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一定会快刀斩乱麻,她看向谢婷婷笑问,“婷婷来了,你妈今儿休息了吗?” 谢婷婷穿着一身草绿色环扣大衣,短发蓬松可爱,礼貌的回答,“今儿单位加班。” 沈母笑说,“你妈和你爸向来埋头苦干,充分发挥领导人的带头作用,这一点全市干部群众都应该向你爸妈学习。” “沈叔叔和沈阿姨才是全市的典范,经常在家听我爸妈说要向沈叔叔和您看齐,脚踏实地为人民服务才对得起叔叔和阿姨的栽培。”谢婷婷十分有分寸的应了句,来之前她妈妈就交代过了,一定要好好表现给沈家留下好印象,毕竟沈嘉颖的爸妈都是市领导,而婷婷的爸妈都是银行的小领导,当初婷婷的爸妈为了让女儿跟沈嘉颖同一个宿舍,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好在谢婷婷争气,成为了沈嘉颖的好朋友,她们谢家算是通过女儿之间的裙带关系攀上了沈家。 沈母细细打量谢婷婷,这丫头戴着斯文的眼镜,圆圆的小脸儿,唇红齿白,十分有教养,沈母说,“交朋友,还是要把眼睛擦亮点,不是一个圈子的人,眼界总归不一样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凡事多长个心眼儿,像婷婷这样的朋友,要多交。” 沈嘉颖点了点头。 沈母往楼下走去,经过谢婷婷身边时,她笑说,“你们是同龄人,有共同话题,凡事替我多劝劝她,我听说金街那边又开了家茶餐厅,隔日约你妈妈出来一起去坐坐。” 谢婷婷欣喜万分,爸妈盼了多少年才盼到的饭局,沈阿姨既然松了口,那便是有意维持这段关系了,那她爸妈的晋升就有望了!谢婷婷赶紧鞠了一躬,礼貌的说,“谢谢阿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嘉颖身边。” 沈母满意的点了点头,是个机灵的丫头。 待沈母走远了,谢婷婷掩不住脸上的惊喜,向沈嘉颖走去,“嘉颖……”她犹豫了一下,看着佣人们忙进忙出的搬东西,“这些都是名城送给你的,真要丢掉么?” 沈嘉颖微微抬起下颚,“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谢婷婷观察着她的脸色,说,“其实我觉得温飒寒也不错,人长得那么帅,又有钱,不比顾名城差,不如……” 沈嘉颖睫毛轻轻颤抖。 谢婷婷见她脸色不对,立马改口,“可是你如果不爱他,还是要慎重一点,不要把自己的终生大事当儿戏。”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沈嘉颖问她。 谢婷婷如一颗顺风的墙头草,顺势说,“我最近听到一点消息,是关于颂梵音的,虽然没有查证消息来源可不可靠,但是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来看,很有可能是颂梵音勾引了顾名城,顾名城也许真的是无辜的。”她一边看着沈嘉颖的脸色,一边说,“顾名城那晚喝醉了,颂梵音是清醒地,她肯定是想摆脱贫穷的生活,嫁给有钱人,所以对顾名城投怀送抱,顾名城醉酒状态下,把她当成了你……” “所以……所以……”婷婷小心翼翼,“你可以考虑原谅顾名城,毕竟你们相爱了那么多年,其实……你不用太在乎男人是不是第一次……现在这个社会……这种现象太普遍了,何况他只是身体背叛了你,他的心……” “婷婷,你爱过男人么?”沈嘉颖打断她的话。 谢婷婷摇了摇头。 沈嘉颖说,“如果你爱上一个人,越是深爱,你就越是不能原谅他的背叛,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 谢婷婷推波助澜,“可是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颂梵音那个贱人。” 沈嘉颖剧烈颤抖起来。 谢婷婷说,“嘉颍,我也不劝你了,遵循你自己的心,倘若违背了自己的心意,跟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痛苦的将会是三个人。” “我无法原谅……”沈嘉颖的骄傲不允许她原谅,她忘不掉顾名城和颂梵音在房间里的画面,接受不了她从小的公主梦便这么被她们毫不留情的摧毁了,让她怎么接受呢,那个从小到大追逐在她身后,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顾哥哥却背叛了她。 谢婷婷说,“可是你爱他不是么?你骗不了自己的心,嘉颖,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控制不了过去,只能改变未来,不要再犹豫了,颂梵音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决不能让她好过,如果再这么犹豫下去,你和顾名城恐怕这辈子都要错过了,你真的想跟他从此天各一方,让那个贱人得逞吗。” 沈嘉颖猛的一个激灵,她不能! 当在宴会上看见顾名城挡在梵音身前时,说不心慌是假的,沈嘉颖温暖安全的象牙塔忽然出现了裂隙,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顾名城是一个爱的有原则,有底线的人。 他不会为了爱情违背做人的原则底线,颂梵音救过他一命,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无论颂梵音是不是人们口中可恶的坏女人,她都会成为顾名城良心的底线和禁区,不能以此逼迫他表态站队。 沈嘉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种危机感源于顾名城有原则的爱,在原则底线之内,无论她怎么胡闹,顾名城都会无条件接受她,可是一旦超过做人的底线,顾名城便不会回应她,尽管他不会离开。 谢婷婷的话语勾起了这种危机意识,很快这股子气势汹汹的恐惧情绪淹没了背叛的冲击,那种害怕失去,害怕自己心爱的宝贝被人夺走的危机感正侵蚀她的理智,让她失了分寸。 原谅他,亦或者失去他。 “小姐,顾先生又来了,在街对面。”佣人适时地说了一句。 沈嘉颖怔了一下,这些日子,无论刮风下雨,大雪艳阳,顾名城每个黄昏都会来到她家对面的街道上,他没有找她,亦没有求她原谅,只是安静的站在对面街口。 似乎从她订婚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纠缠过她,守着咫尺天涯的距离。 今天又来了么。 沈嘉颖心中一痛,下意识来到窗边,便看到顾名城兀立在大雪纷飞的街口,深深凝睇她的方向,沈嘉颖情动的落下泪来,这一幕像极了无数个日出和日落,每每名城惹她生气了,他总是这样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她,亦或者站在她家楼下守她,像是一片温柔厚重的海洋,无论她在这片海域了掀起怎样的风浪,他都会无条件包容她。 这些日子,她想要抛弃他,却又害怕失去他,想让他像她一样痛苦,却又无法从他的痛苦中得到报复的满足感,她怨憎他的背叛,却又日日渴望他能出现,甚至恨恼他为什么站在那么远的地方守她,为什么不来她家找她,为什么不跪下求她原谅,为什么姿态不再低一些,为什么…… 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她咬唇颤声,细白的五指紧紧的抓住窗框,“婷婷你知道吗?其实我好害怕,我怕的不是名城变心,从小到大他是什么性格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善良忠诚从一而终,我怕,怕的是颂梵音利用他的良知逼他就范,颂梵音现在是他的救命恩人,她拿捏着名城的命脉,我怕她动歪心思,名城会身不由己的妥协……虽然我不能原谅他身体的背叛……” 谢婷婷看着她的背影,“嘉颖,你怕什么,该害怕的是颂梵音,她不会有好下场的,她无权无势斗不过我们,顾名城爱的人是你,不可能娶她!只要你愿意回头,他一定会选择你!” 谈话间,“咔嚓”一声响动传来,佣人们传来细微的惊呼声,沈嘉颖下意识回头看去。 一个佣人在搬运相册的时候,一套烤瓷的相框忽然从箱子里掉了出来,在地上摔的清脆作响。 沈嘉颖脸色瞬间苍白下去。 “小姐……”佣人惴惴不安的低呼。 沈嘉颖快步走上前,捡起那方烤瓷相框查看,脸上的血色褪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重修旧好 只见相框上是她15岁,顾名城20岁那年两人的合照,她穿着高中校服做着一个剪刀手的姿势,顾名城穿着大学校服,两人肩并肩站在操场上,笑容灿烂美好,那时候的他阳光帅气的让人不敢直视,青涩稚气全无如今的沉稳干练。 当时顾名城还没有出国,她的学校作为首京大学的附中,高中部校区和首京大学不过是隔了一堵墙罢了,顾名城不想绕远路的时候,便会翻围墙来见她,那时候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刻便是在墙底下等顾名城,等他给她送早餐,送零食。 等一个清晨的问候。 等一个黄昏的牵手。 哪怕他每天都会凌晨五点起床,穿越半座城市来她家门外等她一起上下学。 可是分开一小会儿,便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任何微小的等待,都让人度日如年。 此刻沈嘉颖颤抖的捡起那个相框,镜面碎裂,硬生生把她和顾名城之间碎出了一条无法重合的裂隙,再也无法破镜重圆,那么狰狞可怖,让人心慌恐惧。 冥冥之中像是一种预兆,让她忽然颤抖如晒,她慌张的摸着碎裂的镜面,低声喃喃,“不要碎……不能碎……” “小姐当心扎手……” “嘉颖,拿去重新镶一下就好了。”谢婷婷赶紧安慰她,随后看向下人们疾言厉色道:“都是怎么搬东西的!这么珍贵的东西摔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沈嘉颖眼里掠过一丝惊慌,飞快的来到窗边向外看去,顾名城已经离开了。 慌,怎么这么慌呢? 名城…… 沈嘉颖飞快的下了楼,推开门跑了出去。 名城还没走远,他一定还没有走远!沈嘉颖沿着长街跑了许久,终于在熙攘的街头,看到顾名城颀长的背影,他总是这样,不喜欢开车,不喜欢被人关注,喜欢散步,喜欢骑自行车,喜欢戴帽子,念旧。 曾经沈嘉颖问他为什么活的像是老年人一样,走路那么慢。 顾名城说,“只有放慢脚步,你才能追上我。” 沈嘉颖说,“那你就站在原地等我啊。” 似乎从那以后,他便习惯了等她,她也习惯了转身就有他。 “名城!”沈嘉颖终于跑过长街追上了他,情难自己的唤了声。 顾名城猛的一震。 沈嘉颖穿着粉色的睡衣,猫耳朵的粉色拖鞋,她跑的太过匆忙,还未来得及换衣服,骄阳般明艳的美丽面容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她扶着电线杆大口喘息,“名城。” 只是唤了声他的名字,沈嘉颖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嘉嘉……”顾名城有些意外她乍然的出现,看着她落泪的样子,他大步向沈嘉颖走去,可是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的止步了。 如今他有什么资格帮她擦眼泪呢,连拥抱她的资格都没有,是他背叛了她,辜负了这段感情。 是他配不起她,语言太过苍白,道歉太过下作,以至于只剩下痛苦的沉默,他是为了什么走到今天,又是谁支撑着他走到今天,他不敢想象没有嘉嘉,这个世界该是多么暗淡冰冷的样子。 沈嘉颖泪水涟涟的望着他,“我妈说,只要我向你走一步,你一定会向我走九十九步。”她深吸一口气,“顾名城,你听好了,我原谅你了!” 顾名城瞳孔骤然收缩,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他眼眸深深的望着沈嘉颖。 沈嘉颖含着倔强的泪光,“我不逼你表态了,不逼你站队了,但我也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忽而起风,雪粒簌簌翻飞在两人之间,街道两侧的行人仿佛就此定格,全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人,这样刻骨铭心的爱情仿佛能冻结时光,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幼年无数纷繁复杂的记忆翻涌在心头,他深爱的她,拥有骄阳般笑容的她,总是快乐率真的她,像是一个小太阳散发着光芒的她,不能失去的她,若是失去,这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顾名城忽然大步向她走去,将她深深的按进了怀里,恨不能揉进身体里去,他那么大力的拥抱她,像是抱住了全世界,他不善于表达,痛苦的情绪源源不断的从体内散发出来,沉沉的将沈嘉颖淹没。 “名城,名城,名城……”沈嘉颖一遍又一遍深情的呼唤他的名字,眼泪鼻涕亲昵的噌上了顾名城的衣服。 “对不起。”顾名城深深的将沈嘉颖拥进了怀里,似乎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该怎样表达他内心的歉意和懊悔,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是他一手毁掉了曾经的一切,顾名城俊朗如雕塑的面容上有深重的悲悯,“对不起。” 他一边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一边疼惜的抬手护在沈嘉颖的脑后,将她的头护在怀里,这样充满保护欲的动作,自然而然的流露,厚重深情的话语,让沈嘉颖情难自己。 她爱他宽厚仁慈的心,爱他洁身自好的品行,爱他始终向她敞开的胸襟,从小到大,不管她犯了怎样的错误,只要她回头,他的怀抱永远向她打开。 那么温暖,踏实,沉沦的心安。 哪怕这段感情,让两人有那么一瞬间的迷失,可是那些阴谋诡计不足以抵抗这如山海般的深情厚义,他们相爱着,情比金坚。 什么颂梵音,什么蛇虫鼠蚁,那些蛆虫般的肮脏妖魔,永远别想从她手中抢走任何一样东西! 此时此刻,这一分这一秒,梵音正掐腰站在院子里,眯眼仰头看着天,灰白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明亮的日头,闷闷地落雪从天幕漫天洒下,说好了放晴呢?怎么没有天晴的趋势啊,她深深眯起眼睛,更加用力的盯着天空看了许久,云层从容不迫的北移,漫天漫地的洒下雪沫子。她伸手摸向裤子口袋,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大拿,你不是说今儿个是晴天吗?我瞧着这雪怎么越下越成器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策划逃跑 胡大拿大咧咧的说,“放心吧,哥说是晴天就是晴天,哥比天气预报还准呢!今儿个和下周三是晴天!你行李准备好没?跟阿姨说没?温飒寒安排的那些盯梢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梵音将手插进衣兜里往屋内走去,“除了我爸的骨灰和一本相册日记,没什么行李要拿,轻装上路。至于我妈那里,哪儿能告诉她实话啊,只能忽悠着跟咱们走了,你那边照我说的去安排,这边我会处理干净利落的,下周三火车站广场见。” 自从温飒寒走后,这些日子她安分守己,按兵不动,唯一不同的是她每天都会陪妈妈一起去菜市场买菜,李阿姨也会陪同一起来。 梵音终于见识了传说中的小奥究竟是何等模样,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平头年轻人,不苟言笑。 梵音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小奥的时,他从别墅后方的仓库里走出来,梵音着实惊了一下,住在这栋别墅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陌生脸孔,居然还是同一个屋檐下的人。 这个时候,梵音基本确定上次把温飒寒从房间里解救出来的人,就是这个小奥了,那间仓库很有可能就是监控室,二十四小时有人盯监控录像,她找机会进去过一次,确实是一间整面墙都是监控视频的“仓库”,小从厨房大至整条西湖街区都有监控视频。 温飒寒把她们监视的这么紧,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她真的对他那么重要么?至于对一个棋子把控到了这个地步么。 梵音基本摸清了每一个监控摄像头的具体方位,包括门前那条僻静的法国梧桐街道上那些电子眼,啧啧啧,温飒寒做事真是有够谨慎狠毒的。 她用了一周的时间让所有人习惯了她陪同音妈去菜市场买菜这件事,2月22日这一天,她照例不动声色的拿着一个菜篮子跟着妈妈一起去菜市场了,小奥寸步不离的跟随。 梵音也不跟他套近乎,挑了几个土豆,买了几颗白菜,跟着音妈到处看看转转,毫无异常。 中途她要上卫生间,音妈陪她一起去,梵音便将菜篮子递给小奥,微微一笑,“我们去趟卫生间,麻烦你了。” 小奥这些日子习惯了梵音的随性,未做多想,接过菜篮子点了点头,守在卫生间外。 菜市场的公共卫生间相对简陋,独立位于整个菜市场的后方,是白灰白瓷平脚楼,梵音之前过来踩点过几次,女卫生间里有五个便池格子间,洗手池上方有一个通风的天窗足以支撑一个人通过。 她将音妈带入卫生间以后,关上门,若无其事的小解完后,状若无意的说,“妈,你不小解吗?” 音妈站在洗手池边等她,笑说,“我不急。” “噢。”梵音大喇喇的拉开卫生间的门,刚要走出去,脸色微微一变,猛的又把门关上了,她死死的抵着门,惊恐地看向妈妈。 音妈瞧梵音脸色不对,担忧的说,“怎么了音儿?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外面有什么东西吗?” 梵音哆嗦的说,“妈……我……我好像看见……看见余老六了……他……他追来了!” 音妈瞬间面如死灰,双手抓着棉服下摆,有些慌了神儿,“温先生不是帮我们把钱还清了吗?他为什么还要追我们,小奥呢?小奥负责保护我们,音儿,不要怕。” 梵音把门开了一条缝,说,“妈,小奥不在外面,余老六一定派人把他引走了,他们正守在外面!像余老六那种恶棍,怎么会轻易满足呢!只要他想,他会有各种各样的借口从我们身上榨取钱财!” 音妈凑过来看,果然看见余老六标志性的大光头一闪一闪的走动,虽然看不清脸,但是那体型和大光头不是余老六又是谁! 音妈吓的全身发软,这些年余老六给她的噩梦已经成为一个女人心上的阴影和伤疤,她慌张的站在原地,双手颤抖不止。 梵音指着天窗说,“妈!从那里出去,我们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音妈颤巍巍的点头,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任由梵音搀着她爬上了天窗,从前门跳往了后门。 梵音唇角一扬,飞快的脱掉了身上的羽绒服扔进厕所里,随后又脱掉了一件红色棉服拿在手中,她今日大羽绒服内少说穿了两件不同颜色款式的棉服,用来变装出行的。 梵音从天窗爬向了卫生间的后方,跳下地之后,脱掉了音妈的棉服从天窗扔回卫生间内,将自身脱下来的红色棉服给音妈穿上,顺势戴上了衣服的帽子遮住眉眼,说,“这是我羽绒服里面的棉服,妈,我怕被余老六认出来,你穿我这件棉服,咱们就这样逃吧。” 音妈担忧的摸了摸她,“穿的这么单薄你的身体怎么受的住,你羽绒服呢?” “扔了。”梵音一边拥着她向另一个出口匆匆走去,一边将身上淡蓝色的薄棉服后的帽子拉起来,低声说,“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身上这件虽薄,但挡风,没事。” 两人离开菜市场的刹那,女卫生间里一老一少从另外两个便池格子间里走出来,捡起梵音留下的衣服穿上,戴上事先准备好的如梵音母子相同款式的假发,两人在卫生间里逗留了半个小时,直等到小奥没有耐心地时候,两人看了看手表,这才开了门,低着头匆匆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小奥一开始没注意,当察觉不对劲的时候,一老一少忽然拔腿就跑,小奥分身乏术的追,渐渐远离了菜市场。 此时,梵音已经叫了计程车往火车站的方向去了。 音妈下了车,慌张的说,“音儿,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梵音说,“妈,余老六涉黑,他像吸血鬼一样难缠,他既然找到我们了,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不晓得会给温先生添怎样的麻烦,我好怕……我怕温先生卷入我们的事件中,怕余老六对他不利,我们走吧,只有离开这里,才不会拖累温先生啊。” 音妈苍老的脸上有深深皱纹,她六神无主的点头,“对,对对,不能拖累温先生,余老六心狠手辣,温先生斗不过他,走,我们这就走,千万别给温先生添麻烦。” 梵音牵着妈妈的手飞快的往火车站广场跑去,边跑边拨了一通电话,“大拿,你收到我的讯息了吗?快来火车站广场找我!” “大拿也跟我们一起走吗?”音妈手足无措的问。 梵音说,“我在车上的时候给他发过讯息,让他帮我买火车票,他说跟我们一起走,怕余老六发现他以后,拿他威胁我。” 音妈有些混乱的点了点头,仍由梵音牵着离开,许是她这半身都糟蹋在了那个叫余老六的恶棍手中,只是听见这三个字,音妈便懦弱的迈不开腿了。 胡大拿一身灰色的羽绒服,正双手插兜的靠在灯柱下左右张望,远远的看见梵音走来,他狭长的眸子一亮,快步走上前,大喜,“阿姨!” 音妈看到胡大拿,灰土色的脸上忽然有了神采,“乔木。”她上前两步抓住了胡大拿的手,热泪盈眶,“臭小子,阿姨两三年没有见过你了,时常听音儿说你也在首京,总不见你来看看阿姨。” 说着说着,音妈便摸了把泪,“都长成这么帅这么高的小伙子了,我是看着你从那么点的样子长成这么大个儿,都快一米九了吧。” 胡大拿红了眼眶,清秀帅气的脸上有鲜活的朝气,“阿姨,我想去见你呢,梵音妹子不给我这个机会啊,她成天儿的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音妈笑了起来,“她打小喜欢欺负你,也只有你能这么任由那个鬼丫头欺负。” “妈,你们别寒暄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腻歪,咱们赶紧走吧,大拿买的早十点的票,时间快到了,在余老六发现我们之前,快走吧。”梵音牵起音妈的手便往人群里挤去。 音妈迟疑的说,“那温先生那里怎么交代?找不到我们他会担心呀。” “等我们安顿好了,我会跟他解释,您别担心。”梵音眉眼很淡,越走越快。 胡大拿犹豫了一下,几个大步跨上前,牵住了梵音另一只手。 梵音怔了一下,转脸看向胡大拿。 胡大拿撇了撇嘴,“这样牵着你哥才放心,别挤散了。” 他其实长得很帅,特清秀,像是女孩子似得,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在皇后出入时性感极了,尤其是左耳的蓝色耳钉,让他显得既潮流,又洋气。 那耳钉是梵音帮他挑选的,他从未取下来过。 只是两人太过熟悉,从穿开裆裤时就在一起厮混,所以少了男女之情,多了兄妹的熟稔,至少对梵音来说,她是这样看待的,所以她下意识反握住了胡大拿的手,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温暖,有早年做苦力时留下的厚厚的茧,可是那些茧是那么让人安心的眷恋。 胡大拿察觉到她没有拒绝的时候,忽然心情愉悦的大步往前走,低声问,“你爸的骨灰和相册日记本呢?” 梵音说,“衣服里塞着呢。” 胡大拿瞟了眼她蓬松的棉服,笑说,“行啊妹子,做事儿一套一套的,都快不需要哥帮着操心了。” 梵音沉默了一会儿,说,“谢谢你。” 如果不是胡大拿,怎么会有人帮她们引开小奥,还安排了跟余老六那么相像的人让妈妈信服。 胡大拿撇了撇嘴,笑说,“真要谢我,就以身相许啊。” 梵音瞪了他一眼,抬脚就踢他。 胡大拿忽然闪开,大喇喇的走在最前面检票,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看向音妈说,“阿姨,渴不?我去给你买点饮料。” 音妈摇了摇头。 胡大拿说,“我听音妹子说您最近身子不舒服,您等等,我去买点喝的,再买点晕车药。” “马上就要检票了,你这会儿去来得及吗?还是别去了,一会儿走散了……”梵音问。 胡大拿说,“放心,赶得上,你们先检票去车上等我。”说完,他的身影便淹没进了人潮人海之中。 梵音带着妈妈先行检票进了候车厅,人头攒动摩肩接踵,首京的火车站有着全国第一站之称,占地面积极广,是首京人口最密集的场所之一,梵音极目远眺,除了黑压压的人头,还是黑压压的人头,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她蹙了蹙眉,大拿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会被挤散,还要去买什么药…… 不过话又说回来,妈妈有晕车的毛病,大拿一直都记得。 “音儿,我们不等大拿了吗?”音妈担忧的问了句。 梵音压低帽子,说,“时间快到了,我们先上车,对号入座以后,他按照座位找我们会容易许多。” 她在心中细细计算了一番,这个时间点小奥一定发现她逃了,所以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温飒寒,在温飒寒动用所有关系寻找她的这段时间里,她会有足够的时间离开,这足够的时间里计算了人脉资源、交通电子眼筛查等手段,最迟两个小时内她必须离开,超过两个小时,很有可能会被温飒寒查出她的行动轨迹,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梵音牵着妈妈的手,走过长长的地下通道,步子又急又快,像是急于摆脱掉身后追击的洪水猛兽,摆脱掉那无数双肮脏的手那般,用尽力气迈开了步子。 只要离开首京,只要离开这里,她便能抛弃掉过往的一切,没有温飒寒,没有顾名城,没有沈嘉颖,没有那些恩怨纠葛,不会有爱恨便无情仇。 她要离开这里,从这沼泽的深渊中脱身,不被人利用,不去利用他人,要重新开始,重新活的像个人,去边城办护照,再去土耳其,安安稳稳的嫁个人,带着妈妈平平凡凡的过一生。 急切地心潮牵引着脚步越来越快,几乎一路小跑起来。 “音儿,你慢点跑,慢点跑,我老了,跑不动了。”音妈连连唤她。 梵音这才如梦初醒,火车如长龙盘踞在十米开外的轨道上,仿佛承载着她自由和梦境的列车,梵音微微咬着唇,将眼泪逼回眼眶,缓缓放慢的脚步,她控制了脸上的表情,稳了许久,忽然回头冲音妈笑说,“担心被余老六追上了,所以才跑这么快呢。” 音妈疼惜的摸着她的脸,“不要怕,不要怕音儿,有妈妈在,妈妈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梵音唇角微微抖了一下,从小到大妈妈一直这样安慰她,用她并不高大的身躯保护她,没有让她被那些人糟蹋,将她保护的这样好,梵音将脸轻轻地放在妈妈的掌心,眉眼温柔的说,“离开就再也不回来了,坏人们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音妈含泪点了点头。 “走吧。”梵音重新牵起妈妈的手,对应着火车票寻找六号车厢,她找的太过专注,终于找到票上的车厢时,脸上的笑容还未绽放,便那么苍白的凝在了唇角。 如坠冰窟。 似魔降世。 绝望顷刻间包裹了她。 只见六号车厢前,温飒寒靠在门口,他一身白色西装,单手潇洒的插在裤兜里,微微低着头抽烟,晨光稀薄的尘埃浮动的两人之间,如落雪折射的光线将温飒寒白皙的俊脸显得寡淡的冷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这就是你给我的生日惊喜 似是等的有一会儿了,穿的也很正式,胸口挂着精致的怀表,像是刚刚从哪个名流私趴赶来。 他的身边跟着三名黑衣保镖。 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旅客穿梭在两人之间。 可这丝毫不影响温飒寒给梵音带来的压迫感和冲击力,他是怎么知道她来了火车站,又是怎么知道她会走六号车厢的通道,这个男人有天眼吗?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了她,甚至抢在了她之前。 梵音克制了身体的寒颤,极力让疯狂叫嚣的恐惧情绪冷静下来。 她直直的看着温飒寒,第一时间给胡大拿打了一通电话,如临大敌:“大拿,温飒寒出现了,不能让他知道我有离开的意图,陪我演出戏。” 挂了电话以后,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温飒寒,随后缓缓后退,退至音妈身边,说,“妈,温先生放心不下我们,所以来找我们了,你别告诉他余老六的事情,我不想让他担心,你就说我们是来送大拿回去的。” 音妈全然没有将梵音的话听进去,看到温飒寒的那一刻,音妈就和蔼的笑开了,碎步往前走,“温先生……” 梵音拥住音妈的肩膀,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严肃,“妈,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我没有告诉温先生余老六找来了,就是怕温先生担心,我不想把他卷进来,他既然不放心我们,我们就不要说多余的话把他扯进是非里。” 音妈布满皱纹的脸愁苦的皱了起来,“音儿,我们不走了?我还以为温先生是来送我们的。” 梵音说,“他给我打过电话,我告诉他我来车站送大拿的,他可能放心不下我们所以跟来了。” “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是不懂了,就怕余老六报复温先生……”音妈低声说。 梵音说,“我会让温先生多安排几个保镖,只是关于我们今天离开的事情,你不要多嘴,就说是来送大拿的,免得伤了温先生的心。” 音妈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向着温飒寒走去,“温先生。” 温飒寒脸上的表情很淡,淡淡抬眸,笑的极其芬芳,“阿姨,这是要出远门吗?” 音妈笑说,“我们遇见……”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想起梵音的叮嘱,不能跟温先生提起余老六的事情,免得惹先生担心,她尴尬的笑道:“遇到音儿的伙伴儿,小伙子今天要离开首京,我跟音儿来送他。” “嗯。”温飒寒笑容浓郁的说,“我陪音儿送他,外面天寒地冻的,您老身子不爽利,让小奥先送您回去。” 音妈还想说什么,又念及两个年轻人肯定要互诉衷肠,她一个老家伙在这里太煞风景,于是她顺从的跟着小奥离开,走了两步,她仍然有些放心不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她慈眉善目的提醒梵音,“音儿,你要好好的,不要跟温先生闹情绪。” 梵音微微一笑,挥了挥手,目送妈妈离开。 等音妈走远了,梵音脸上的笑容白了几分,却又极力勾起唇角,她缓步向温飒寒走去,愉悦惊讶地说,“爷,您不是说要回澳门吗?怎么来火车站了?” 温飒寒淡淡看着她,“颂梵音。” “嗯?”梵音笑容来不及收,一脸困惑的看着他。 “今天是我生日。”温飒寒神情很淡,“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生日惊喜。” 梵音用最快的速度在脑海中寻找记忆的蛛丝马迹,为了不被人察觉,她特意让胡大拿借用朋友的身份证买了三张票,就算温飒寒想查,也查不出来。 她的手机安装了反窃听的插件,不可能被窃听,如果被窃听了,温飒寒一早就会阻止她,不可能等到快上车的时候大费周折的堵她。 一定是临时发现她想逃,所以没有任何防备的赶了过来。 而妈妈那边,她至今不知道事实真相,所以她那边不可能露出马脚。 这样一分析,梵音心里有了底,温飒寒没有抓到她想逃走的证据,一切都是他的猜测,她还有辩解的机会,至于他是怎么知道她会走这条通道,提前来堵她的,梵音暂时还想不明白。 她装傻充愣。 “真是好大的惊喜。”温飒寒将手中的烟头顺势在梵音胸口摁灭,微微一笑,“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梵音蹙了蹙眉,脸色因为烟头的烁伤骤然苍白,她的棉衣和内衫都是大V领,露出胸口雪白的肌肤,那烟头便这样直白的烫在了上面,有皮肉烧焦的淡淡味道。 温飒寒松手以后,烟头便掉进了梵音的领口内。 两人沉默间,胡大拿大咧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妹子啊,大老远的让你来送哥,哥心里特过意不去,给,我给你买的热牛奶,你和阿姨一人一杯,咦,阿姨呢?” 梵音面色苍白的看向胡大拿,他清秀的脸上全无异常,梵音微微一笑,“我妈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胡大拿不晓得从哪里拿来了一大包的行李,吭哧吭哧的往火车上拖行,边拖行边说,“都说了阿姨身子不好,就不要来送我了,你就不该让阿姨来,赶紧帮我推推行李呀,傻站着干什么。” 梵音僵直的身子像是被电击了一下,赶紧上前帮胡大拿把笨重的行李推上了火车。 火车门关上的前一刻,梵音忽然给了胡大拿一个大大的拥抱。 胡大拿气息不稳的回抱她,声音有些抖,“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你不是有张黑卡吗?刷个一亿出来还给温飒寒不就抵债了么?” 梵音克制着恐惧的心潮,全身瞬间哆嗦起来,“我不能动那张卡,一旦大份额消费一定会引起温飒寒警觉,何况温飒寒不缺钱,他带着目的性的利用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算我还了那一亿,他也不会放过我,总会滋生这样那样的理由拿捏我,对不起大拿,我妈在他手里,我不能跟你走了。” 列车门关上的刹那,她忽然用力将胡大拿往车厢里推了一下,梵音往后退了一步,眼泪瞬间掉落下来。 列车呼啸轰鸣,玻璃恍然的光影反射出她苍白恐惧的脸。 胡大拿清楚的看见了她眼中的绝望和无助,像极了她的爸爸下葬那天。 胡大拿还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早晨,大人们送梵音的爸爸下葬,那时候梵音还很小,一整天都安静的捧着她爸爸的遗像跟在棺木后,不哭不闹,像是一具灵气的木偶。 可是那天夜里,胡大拿起夜去尿尿的时候,看到田埂上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奔跑,像是在追逐着什么,一路跑上了山。 胡大拿提起裤子就追了上去,他看见她沉默的奔跑,安静的追逐,似乎才从巨大的悲痛和失去中缓过神儿来,她的哭声很小,很压抑,却是他听到过的最动人心弦的声音,那声音沉沉的撞击他的心灵,让他跟着一起掉眼泪。 他记得那天,她扎着一个非常好看的辫子。 就像此时此刻,她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绝望,那是放弃了挣扎,放弃了人生的绝望和无助,仿佛极力从泥沼中挣扎着往上爬,却越陷越深。 她在无声的求助。 却最终被泥沼吞噬。 心痛的无法呼吸,胡大拿忽然泪如雨下,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看见梵音掉眼泪,他便会陪着她一起掉,一起哭,像是一种本能,她总是轻易而易举的牵引他的泪腺。 梵音拍着车门,叮嘱道:“大拿,回去了给我电话报平安,以后记得多联系,不要再来首京了。” 胡大拿没言语,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小伙子隔着玻璃哭成了狗,说好的一起走,为什么又把她丢下了呢。 火车缓缓开行,她像是被上帝遗弃的孩子,孤零零的站在空荡的站台上,直等到火车消失在轨道尽头,她才苍白了面容,微笑看向温飒寒,“那是我发小,他今天离开,妈妈说想送送他,毕竟我这些年读书都是靠他接济的,所以我就带着妈妈来了。” 温飒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深不可测的目光盯的梵音头皮发麻。 “回去吧。”梵音伸手牵过温飒寒的手。 温飒寒猛的捏起她的下颚,将她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颂梵音,你上演这么一出苦情戏给谁看?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安分点。” 梵音淡淡抬眼看他,“我做错什么了?” 她这样质问叛逆的语气,让温飒寒眉峰一凌,他的脸色冷如寒冰,缓缓抬起左手,他的左手中拿着一个手机,手机的显示屏上是一个雷达定位系统的界面,界面上有两个红点,一个红点显示在斯坦达商业街,一个红点显示的方位在火车站。 梵音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定位追踪…… 难怪温飒寒会那么快知道她的行踪,原来他一直定位追踪她,她在温飒寒的面前,毫无隐私可言……梵音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定位追踪器安装在哪里?她从未察觉…… 温飒寒的语气很冷,“还要跟我玩捉迷藏?颂梵音,你是不是真想让我卸了你妈一条腿,你才学的会什么叫做安分守己。” 梵音直直的盯着他的手机界面。 温飒寒说,“前几天你妈一直说腹部不舒服,她有没有告诉你做了一个小手术?” 梵音脸色渐渐白了下去,麻木的等待温飒寒后面的话。 温飒寒唇角一勾,“我让薛冗放了点东西进去,既能追踪,又能远程引爆,特别好控制。” 梵音如遭雷击,难以置信的晃悠了一下身子,难怪妈妈一直说腹部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却毫无异常,原来……原来…… “妈……”梵音面无血色,转身慌张的往回跑。 温飒寒一把将她扯回了怀里,眯眼瞧她,“去告诉她你做了婊子?还是告诉她,你是我的玩物?亦或者告诉她,我在她体内装了炸弹?” 梵音脸色白的骇人,她像是吓得没了魂儿,颤声说,“求你……求你放过我,谁都可以顶替我,为什么要找上我。” 他挑眉,扑朔迷离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知道这些年我为了找到你,废了多大的心思么?只有你才能一夕之间倾覆整个顾氏商业帝国,只有你!颂梵音,你是这场戏的女主角,无可替代,我珍惜你胜过一切。” 梵音的身体止不住的战栗,巨大的阴谋笼罩在头顶的闭塞感,可是她丝毫察觉不到这阴谋的源头,她又是怎样被席卷进来的。 为什么温飒寒要找她?这些年?她来首京不过四年,进入皇后两年,从未与温飒寒有过共同的圈子,除了一年前的那场交易,从没有过交集,他们是上位圈的人,她是底层挣扎的人,怎么会有交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我要你成为顾太太 “你不是找我。”梵音哆嗦颤声,“你只是寻觅一颗有利用价值得棋子,棋子那么多,为什么要选择我……” 温飒寒神情很淡,“因为你做了一件其他人都没能做到的事情,我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出现等了这么多年,细细算来,应该有十来年。”他微微一笑,“噢,还有,你放心,阿姨体内的定位追踪器纳米的,不伤身,若是引爆,也只会导致心脏麻痹,诸如自然死亡的案例。” 梵音瘫软颤抖的身子渐渐僵硬起来,置顶的愤怒让憎恶战胜了恐惧,她眼神一点点的阴寒下去,如细密的毒针从瞳孔深处刺了出来,她忽然不顾一切的往站台外跑去,却被保镖一把推了回来。 前路被保镖拦截,梵音顺势转身,绷着脸快步往温飒寒的方向走去,步子越走越快,最后猛然向温飒寒扑去,衣服里藏着的管制刀具顺势抵上了温飒寒的腹部,喘着粗气说,“把我妈体内的东西取出来!” 温飒寒眉梢一扬,没想到这女人真是有天大的胆子,敢对他动刀威胁,他跆拳道段位金牌不是白拿的,上次被凌虐是他一时大意,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第二次! 温飒寒敏捷的侧了一下身子,便避开了梵音的威胁,他反手擒住了梵音的手腕,稍一用力,梵音手腕一阵发麻,刀掉在了地上。 梵音恶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狠狠的咬在了温飒寒的拇指虎口处,她几乎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用尽全力的撕咬,生生要撕扯掉温飒寒的整个手掌那般。 温飒寒冷冷看着她。 保镖们冲上前用力掰开梵音的嘴,她像是疯了没有任何言语的攻击,如一头极具攻击性的母狼,双眸闪烁着凶狠的光,死死咬住了他的手。 无论保镖怎么掰她的嘴,她就是不肯松口,满嘴的血腥味, 温飒寒皱了皱眉,看着手机说,“我在你妈体内安装的远程炸弹,不管你把她带到哪里去,只要我手中的遥控一按,后果可想而知,想试试吗?” 梵音猛的一震,极端的愤怒之后,是深海般的恐惧,缓缓松开了口,“不要……” 她惊恐的去抢温飒寒的手机,却被保镖拉扯,无论如何都靠近不了他,“不要……” 温飒寒拿着手帕,淡淡擦着淌血的手,似乎全然不觉得痛,“失控的棋子没有任何用处,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梵音喘着粗气,“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温飒寒,我跟你无冤无仇,哪怕是欠你的钱,我愿意一辈子做小姐去偿还,可是你不能这样残害我妈妈,她是无辜的啊。” 温飒寒冷冷看着她,“这场游戏,我才是庄家,我不叫停,谁都不能收手。” “我从没有收手过!今天只是陪妈妈送故友离开,我从没有想过离开你!”梵音狠戾的坚决,抵死不承认,“你只是因为你的多疑,就这样逼迫怀疑我!” “是么?”温飒寒冷冷看着她,“既然你不是想逃,那我不追究了,刚刚你咬了我,这笔帐要怎么算。” 梵音流着泪,用力挣脱掉保镖的控制,从愤怒憎恨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以后,她的内心此刻慌张无措,心急如焚,想要快点回到妈妈身边,想要确认她的身体无恙,越是这样,她越是急于摆平此刻的状况,他的手上攥着她的命脉,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要怎么安抚温飒寒的怒意呢? 她惶惶颤颤的紧张,要怎么消除他的怒气呢?怎么让他原谅她今日横生的不安分呢?怎么安抚他手上的伤口呢?大脑飞速的运转,似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她颤颤抬眼看向温飒寒深可见骨的拇指伤口,随后她镇定的颤声,“我还你。” 言罢,她忽然握住了自己的食指和中指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两根手指以诡异的状态向手背弯曲,她眼都不眨一下,惨白着面色看他,颤声,“这样够么?不够再来。” 温飒寒怔了一下。 见他不说话,梵音再一次握住了另外三根手指,正要掰。 温飒寒忽然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愠怒道,“你这双手废了,以后怎么伺候我。” 梵音深深凝睇他,秀发下的双眼漆黑而又惊恐。 温飒寒漠然许久,淡淡说,“晚饭前想出一个拿下顾名城的策略将功赎罪,如果能让我满意,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 梵音颤抖的点头。 保镖护送她离开火车站上车。 温飒寒冷冷看着梵音的背影,缓缓皱起眉头,他从没有见过有谁眼都不眨一下便掰断了自己的手指,仿佛不觉得痛那般。 自残还不觉得痛的情况下,那一定是心脏的疼痛超负荷,也就是说刚刚那个女人面对他的时候,定是心如刀割,绝望至极。心脏疼痛到了麻痹的程度,全身都会麻木,那种麻木会让人恐惧,因为感受不到活着。 这种感受,他不陌生。 回去的路上他一路无话,先是让人送梵音去医院包扎了手指,没什么问题后,带着她回西湖别墅。 一进屋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梵音冲进了厨房,神色慌张的上下摸着音妈的身体,“妈,你怎么样,哪里痛?” 音妈讶异道:“我哪儿也不痛呀,你这手怎么了。” 梵音克制的说,“不小心划伤了,你的肚子还疼不疼,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音妈疼惜的说,“我好多了,傻孩子怎么哭了呢。” 梵音擦了擦脸,“手太疼了。”她飞快的掀开了音妈的衣服,颤抖的摸向了那细小的伤口,眼泪掉的更汹涌了,这里有炸弹…… 想到这里,她全身瘫软的往地上坐去。 音妈疼惜的搀扶她往客厅走去,“这么大人了,为什么这么不小心,都疼成这个样子了,伤的很严重么?” 音妈拿起她包扎厚实的手指反复看,“一会儿的功夫,你就受伤了,怎么还像小时候那么虎呢?你别天天关心我,多关心关心自己,你好了妈就好。” 梵音慌忙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努力的笑,“嗯!以后我再也不胡闹了,手可疼了,妈,你……你去忙吧,我歇会儿就好了。” 她害怕暴露更多恐惧的情绪,迫不及待的将音妈往厨房推去。 音妈捧着她的手心疼的直掉泪,看见温飒寒从外面回来,她赶紧起身往厨房走去。 梵音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似乎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了身体的颤抖,她用力抓住沙发垫子,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心脏像是被撕裂了那般难受,焦急、恐惧、绝望、无助和愤怒这些情绪不断地撕扯她。 温飒寒缓步靠近她的时候。 梵音极力克制了上半身的颤抖,可是她的腿仍然抖的厉害,一想到妈妈的身体里有炸弹,她便害怕的要死。 温飒寒一言不发的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梵音却觉得他在无形的逼迫她,仿佛一把大刀悬在头顶,随时都能砍下来,逼她想办法,像是下最后的通牒,让她限时拿出方案来。 由于精神高度紧张,她神经质般将拇指放入了齿间用力咬着,用疼痛刺激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要想办法拿下顾名城,想办法拆散顾名城和沈嘉颖,想办法完成温飒寒的目的,想办法稳住温飒寒的情绪,想办法为妈妈寻求生机。 炸弹……炸弹……炸弹…… 想办法……想办法…… “我会……我会回到顾名城身边。”她将拇指咬出了血,刺目的红顺着唇角滴了下来,她全然不觉得疼,陷入了偏执的思想误区,“我会拆散他们,我……我……” 梵音的瞳孔剧烈的晃动着,似乎反应了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的状态,她一边思索一边颤声说,“我……” 温飒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摸向她的脸。 梵音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猛的抬头,颤声发狠:“我……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彻底毁灭她和顾名城的感情,还能……能帮你拿下顾名城的商业帝国,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 温飒寒抬至半空的手一滞,半晌,他将她的手从嘴里拿了出来。 似乎怕他不相信,梵音抱住他的胳膊,紧张的仰面颤声,“我可以帮你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他,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求你,相信我……” 温飒寒眉梢一挑,一周时间就想拿下顾名城?这女人还真敢说。 梵音紧张的等待温飒寒的审判,仰目紧紧的盯着他。 可是温飒寒只是深深冷冷的看着她满脸的泪水,全然没有一点反应,许久过后,也不问她是什么办法,他擦去她脸上的泪,忽然唇角一勾,“静候佳音。” “那我妈……”梵音紧接着说,“我妈身体里的东西可以取出来了吗?” 温飒寒伸手撩拨开她脸上的乱发,微微一笑,“只要你听话,她就会相安无事,那东西三年后会自动报废,不会对人体产生负面影响。” 梵音紧紧盯着他,听及此,她便知温飒寒决定的事情,无论她怎样讨价还价,他都不会动摇分毫。 梵音双手捂着脸,努力平息她的情绪,胸脯一起一伏稳了很久,她说,“对不起,我失态了,伤害了你,我很抱歉,今晚我就会去找顾名城,会加快你的计划,飒寒,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会完成你的一切心愿。” 温飒寒眉梢一扬,“你叫我什么?” “飒寒。”梵音颤颤的看着他,“飒寒,我会听话,我会乖乖的。” 温飒寒淡淡看了她许久,她冒昧的唤他名字,他本应该发怒的,这样一个低贱的女人凭什么敢唤他的名字,有什么资格唤他名字,可是此刻时刻,像是青草初开的春夏清风忽然撞击进了胸膛直抵心扉深处,那里有一汪阔朗的清泉坦然的向着蓝天艳阳,微风潋滟吹起湖面涟漪,说不出的激荡舒服。 两人之间空白的距离感瞬间被拉近了。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这么亲密的唤他名字吧,他居然一点也不怒。 温飒寒顺势靠坐在她对面的桌子上,静静观察梵音此刻的反应,他说,“颂梵音,是不是只有涉及到你母亲的事情,你才会这样乱了分寸。” “嗯。”她依然捂着脸,听着他淡静平和的声音,梵音的情绪渐渐从紧张中释放。 温飒寒说,“你刚刚叫了我名字,我不讨厌。” 他的语气很平静低缓,像是清雅的森林微风安抚了梵音过于紧张的神经,从踏进这栋别墅的那一刻起,他便没了冷厉的棱角,态度忽然变得平和。 “嗯。”梵音的情绪终于彻底稳定下来,回想从火车站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她确实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了错事,说了错话,暴露了太多自己的软肋和铠甲。 她越是这样手忙脚乱。 温飒寒越是冷静地洞悉她的一切。 沉默了许久,她的心和头脑渐渐冷却,脸上的泪意干涸后,她拍了拍脸,起身往楼上走去,“我去洗澡。” 她转身上楼,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临走前,她问,“我现在去找顾名城,你这边有什么需要吗?” 温飒寒拿过桌子上的烟,也不看她,淡淡说,“去办吧,下个月十五之前,我要你成为人尽皆知的顾太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我要跟你谈谈 梵音嗯了一声,扎起长发,拿过一旁的单肩包便走了出去。 温飒寒独自坐在沙发上,目光落于手背深可见骨的伤口处,眸底有深深思量的光,低眉很冷淡。 “先生,太太催您回去庆生,您刚刚走的太匆忙,他们现在还等着您。”佣人倒了杯水轻轻放在他面前,轻轻提醒了一句。 温飒寒有些烦躁的扯了扯领口,拿起水杯想要喝水,却又在杯口碰触到唇边的一瞬间,猛的将水杯砸了出去,那一刹那的怒意倾泄在眼底,转瞬间便云淡风轻的如止水。 水杯碎了一地,音妈听闻动静,赶紧从厨房跑了出来。 佣人似乎习以为常,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残局。 “先生,这……”音妈有些惴惴不安,局促道:“是音儿又闯什么祸了么?这孩子又惹您生气了?” 温飒寒的怒气瞬息收敛的干干净净,他淡漠了容颜,沉默良久,忽然笑眯眯的看向她,“没有,不小心打碎了水杯,让您担心了。” 佣人李阿姨附和,“是我递水的时候没注意,是我的失误。” 音妈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拿过拖把将地上的水渍拖干净,虽说看似一切如常,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还是让她心里多少有了无法理解的疑云,她左右看了看,“音儿呢?” 李阿姨正要接话。 温飒寒笑眯眯的说,“公司有事,回去加班了。” 音妈欲言又止,点了点头。 倒春寒的最后一场大雪落幕,首京的春季几乎是一夜之间悄然而至,空气里有稀薄的春草香,梵音套了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步子越走越快,脸越绷越紧,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多,顾名城快下班了。 她站在双子大厦对面的街口给顾名城打了一通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 熟悉的女声传来,带着优雅清脆的笑意,“是梵音吗?名城去洗手间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梵音眉眼阴沉下去,沈嘉颍。 既然顾名城的电话在她手中,那便证明那两人已经和好如初,前些日子温飒寒也提到过,经历过宴会风波以后,沈嘉颍开始跟他闹分手,那便是她回心转意,不打算放弃顾名城了。 对于沈嘉颍的这种决定,梵音并不觉得意外,婷婷和沈嘉颍已经怀疑她动机不单纯,那么自然而然会联想到顾名城是无辜的,依沈嘉颍争强好胜的性格,不可能将顾名城拱手让给她。 无论沈嘉颍是不是真心原谅顾名城,她都会抢先一步出手,防止顾名城被道德绑架。 “没事,公司一个项目问题,我咨询一下顾总,既然他在忙,明天上班我再问。”梵音平静的说了句。 沈嘉颍若无其事的微笑亦如从前,“还没有死心么?” 梵音正要开口,“嘉颖……” “名城,名城,这边。”沈嘉颍愉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顺势切断了通话。 忙音突兀的传来,梵音看着手机,通过沈嘉颍讲话时传来的餐厅背景音乐判断,两人应该在塞纳河,她戴上帽子叫了出租车往塞纳河去了。 现在这种状况,沈嘉颍应该不会在顾名城面前说她半个不字,或许会处处体现大家闺秀的豁达替她说话,毕竟她如今是顾名城的救命恩人,是他良心的底线,所以沈嘉颍不会轻易去触碰,沈嘉颖会展现豁达明朗的一面感染顾名城,让顾名城更加迷恋她。 顾名城会因“他曾经的背叛”而受到良心的谴责,加倍的去补偿沈嘉颍,宠她,爱她,将所有的一切都给她。 毕竟失而复得的珍宝,总是让人分外珍惜,成痴成狂。 梵音飞快的分析了现状,漠然的翻开手机相册,里面全是她和沈嘉颍的合照,看了许久,她深吸了一口气,不能再犹豫了。 温飒寒不是好糊弄的人。 塞纳河咖啡厅坐落于金港湖湾,极富雅致的情调,咖啡厅内有人工假山环绕,小桥流水的韵致,梵音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靠窗的位置,沈嘉颖最爱绿色植被环绕的那个方位。 果然,远远的看见顾名城和沈嘉颖坐在那里,夜幕从落地窗外拉了进来,霓虹星星点点如光,顾名城穿着黑色的羊毛衫,戴着黑色的棒球帽,精致绝伦的脸倒影在橱窗前,俊朗如神祗。 他将一份水果沙拉放在沈嘉颖面前。 不知沈嘉颖说了什么,顾名城夏花般绚烂的笑容绽放在唇角,他夹起一块水果喂给沈嘉颖。 沈嘉颖一边有趣的说着什么,一边张嘴吃了一口。 她忙着说,他忙着喂。 所有的关系似乎都恢复到了原点,仿佛这些日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梵音默默看着这人间美眷的和谐一幕,似是回到了学校时光,从认识这两人开始,他们便一直这么腻歪。 只要顾名城从美国飞回来,两人便时常一起散步,一起去海边看日出,梵音这个万年电灯泡百无聊赖的远远跟在后面,看着他们手牵手,肩并肩,一起坐在礁石上等日落。 沈嘉颖是一个十分害怕孤单的人,她总是会拉着梵音一起做很多事,就连约会她也会叫上梵音,让两人的约会变成了三个人的盛宴,很多时候顾名城会默许她的存在。 除了顾名城想亲近沈嘉颖的时候,他会费尽心思将梵音这个万年电灯泡支走,很多时候他对梵音都视而不见。 尽管这样,梵音还是撞见过很多次两人的亲热,如黄昏时海边的亲吻,学校后操场上的拥抱,篮球场旁边小树林里的耳鬓厮磨,电影院里的十指相扣,几乎学校里所有能让情侣亲密接触的地方,两人都去过了,且是常去。 顾名城也会像许多热恋中的小男生那般想要有进一步的发展,想要跟自己的小女友有更亲密的身体接触,但是沈嘉颖不允许,甚至连胸都不让顾名城碰一下。 沈嘉颖会一本正经的教育他,“顾名城,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我的身体!” 她的语气是生气的。 顾名城有些不知所措,却很笃定,“爱你。” 沈嘉颖气恼的说,“爱我你为什么总是提那种要求,我说了第一次是要留到新婚之夜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哼!你们男人真无耻。” 每当这个时候,顾名城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便会真的以为沈嘉颖生气了,他会很真诚很在乎很小心翼翼的道歉。 他深爱她,尊重她,也在热恋的荷尔蒙分泌之下,极力忍耐。 唯一一次顾名城得到了特赦,那是在学校的后操场的半山坡上,黄昏的阳光暖洋洋的舒坦,沈嘉颖靠在顾名城的肩头,芳草萋萋。 少女的脸上有纯真的光芒,男子的眉眼精美如王子。 亲吻自然而然的发生,极尽温柔缠绵的吻。 当时梵音坐在很远的山坡上,手中捧着一杯奶茶淡淡嘬着,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直到两人吻着吻着沈嘉颖缓缓向后躺在了草地上,顾名城自然而然的俯身,似乎想起了什么,顾名城忽然抬头看向远处的梵音。 那时梵音才看清沈嘉颖衣襟的凌乱,她忽然站起身,手忙脚乱的转身离开了。 那是唯一一次沈嘉颖稍微大尺度的特赦,对于顾名城来说是天降的恩赐,似乎因为梵音的存在而尴尬结束。 细细想来,那次的亲热应该是顾名城千求万求得来的机会,却被她这个电灯泡煞风景的给破坏了,那时候,顾名城有属于热恋中的男人特有的璀璨狂热,也有深爱一个人尊重的隐忍。 梵音从回忆中脱身,淡淡看着厨窗前两人含笑温馨的画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帽檐,缓步走了过去,坐在了沈嘉颖身后不远处的空位上。 两人之间隔了一棵绿色的植被。 这个位置离他们很近,可以隐约听清楚他们低低的话语,梵音要了杯咖啡,静静抿了口。 便听见沈嘉颖柔和的声音传来,“飒寒的病已经好了,他好像放下了过去,我这个时候跟他提退婚的事情,他会理解我的,名城,梵音那里你要怎么跟她交代呢,她很爱你。” 顾名城拿着筷子正夹着一块瓜果的手猛地一滞,半晌不动声色的说,“不存在爱不爱,朋友之间的误会罢了,改天我会跟小颂谈谈。” “名城。”沈嘉颍忽然唤了他一句。 “嗯?”顾名城淡淡抬头。 沈嘉颍忽然探身在他白皙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顺势咬走了他筷子上的瓜果。 顾名城愣了一下,唇角缓缓绽放了温柔的梨涡,伸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我妈明天回首京,要不要见见她。” 沈嘉颖微微有些讶异,“陶阿姨要回来了?” “嗯,回来处理些事情,很快又会回美国。”顾名城微笑说了句。 沈嘉颖容光焕发,“好些年没有见过陶阿姨了,明天我陪你去接机!名城,我们这次见了阿姨以后,把婚事定下来好不好?” 顾名城怔了怔,他漆黑的眼眸里有潋滟荡漾,那微弱的波澜渐渐掀起欣喜若狂的光影,凝聚成流光溢彩的温柔,他唇角含笑,“领证么?” 沈嘉颖故作娇嗔的说,“给我世纪婚礼么?” “给。” “那领。” 烛光昏黄流淌,像是谁悸动澎湃的心,光火跳跃在恋人们含情脉脉的眼眸中,朦胧的融入暗淡的格调里。 梵音寡淡的坐在绿色的植被后,像是一具没有生机的木偶,静静的等待两人用完餐,顾名城送沈嘉颍回了家。 梵音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站在广告牌后的暗影里,淡淡看着顾名城和沈嘉颖的难分难舍,想必顾名城此刻高兴疯了吧,他的拥抱那么炽热,他的笑容那么灿烂。 一直等到顾名城的车离开,梵音才压低帽檐尾随而上。 此时,沈嘉颍正要转身进屋。 “嘉颍。”梵音站在她身后,“我们谈谈。” 沈嘉颍被吓的身子颤了一下,下意识回头,“梵音,你怎么来了?”她的目光迂回到梵音的身后,寻找顾名城的身影。 “别找了,他已经走了。”梵音说,“有些事我们需要做个了结。” 沈嘉颍眉梢一挑,“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梵音淡淡说,“你这么急切的跟顾名城和好,不就是你没自信么?怕他变心,怕他离开你。” “哈哈!”沈嘉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般,忽然好笑的瞅着梵音,“高干子女和财阀联姻,资本与权力并蒂,政治与名利场,结论很明显了吧。你有什么?贫穷?背叛和心机?梵音,你不用刺激我,我不会再落入你的圈套。” 梵音缓步上前,牢牢握住了沈嘉颖的手腕,“我要跟你谈谈关于顾名城的事情。”她的神色很严肃,眼神前所未有的犀利。 “我没有兴趣跟你谈!”沈嘉颖拒绝。 梵音忽然强行拉着她往街道尽头走去。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沈嘉颖用力甩开她,“放开我!” 梵音转身看她,“我这里有足以毁掉顾名城的东西,你不想看看?” 说完,梵音不再理会沈嘉颖,也不管她有没有跟上来,梵音自顾自的走出长街叫了出租车去了学校附近的清吧。 她在角落里坐定,果然没多久,沈嘉颖便缓步走了进来,她一身收腰大红色卫衣,款款在梵音对面坐下,“你费尽心思的把我引来,究竟想说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要定他 “放弃顾名城,他爱的人是我。”梵音淡淡说了句。 沈嘉颖缓缓笑了,红色的卫衣将她精美的小脸显得分外明艳动人,“是么?” 梵音今天梳了中分,黑长直的长发垂在胸前,她说,“是。” “这么烂俗的桥段没想到会发生在我们身上。”沈嘉颖很仔细的观察她,“颂梵音,我竟从来不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女人,这些年你是怎么把自己伪装的那么好,把狐狸尾巴藏的那么紧呢?” 梵音那张不染凡尘的高级脸有了几分妖娆的气息,她说,“因为顾名城,我要定他。” 沈嘉颖定定地看着她,这张脸上多余的情绪确实陌生,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颂梵音,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是经历过什么事情将她变成这样的呢?又或者她本质便是这么卑劣的一个女人,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察觉罢了。 沈嘉颖唇角噙着一丝苦笑,枉她这些年掏心掏肺了,却被人如此费尽心机的算计,她淡淡垂眸品茗了一口清茶,“该说你没脸没皮,还是说你脸太厚了呢,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懂分寸,知进退。” 说完这句话,沈嘉颖抬眼看她,“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向我要名城,抱歉,恕不奉陪了。”她欲起身离开。 “我怀了顾名城的孩子。”梵音也不看她,轻飘飘的说出了这句话。 沈嘉面色如常,“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 梵音从包里拿出产检的单子缓缓放在桌子上,“第一个孩子掉了,这是第二胎。” 沈嘉颖傲慢的看了眼,冷笑一声,“还想用这种把戏骗我?名城什么品味我心里有数,他怎么可能瞧得上你。” 梵音拿出手机,淡淡翻出一张照片,“如果你不相信顾名城爱的是我,你可以看看这个。” 沈嘉颖高傲的垂眸扫了眼,她本是不在意的,下定决心不被眼前这个女人蒙骗了心智,可是轻轻扫了手机屏幕的那一眼,便将她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沈嘉颖的脸色寸寸白了下去。 那是一张电子照,照片上有清晨的阳光,顾名城拥着梵音睡眠沉沉。 “上次你撞见我和顾名城的事情,是在顾名城的家,这张照片是在我租的公寓拍的,也就是说我和顾名城不仅仅睡过一次。”梵音像是默念台词那般,淡淡说。 沈嘉颖面无血色的拿着手机看着,“照片可以伪造,你别想用这个东西骗我。” 梵音从容地笑说,“是不是伪造的,你拿去鉴定一番不就知道了?当然,我不仅有照片,我还有视频,你要不要看?” 她拿过手机,调出了一段xing爱视频,似是猜到了沈嘉颖没有勇气看,她只是打开了界面,便将手机递了过去。 沈嘉颖瞟了眼,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那般,挥手将手机打开,“我不看,也不会相信。” “嘉颖,何必自欺欺人呢?那张照片的拍摄场所不是顾名城的家,你就应该知道自那次之后,我跟顾名城又发生过关系,你若是还不相信,我家里有监控,要不要带你去看看。”她从容地拿过沈嘉颖的手,缓缓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那里有微微显怀的凸起,“三四个月了呢。” 沈嘉颖像是被烫伤了那般猛的抽回了手,面无血色的站起身,她终于乱了分寸,慌了神。 梵音说,“如果他爱你,怎么会接二连三的让我怀孕呢?对不对?你若是还不相信,就仔细看看视频,你想要的一切证据我都能给你拿来,噢,这次孕检还是顾名城带我去医院做的检查,你去医院查查记录,应该还能查出来。” 梵音慢条斯理的垂眸搅动着咖啡,“如果这样,你还不能把顾名城让给我。”她抬头微微一笑,“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我手中这些照片,视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足以毁掉顾名城的声誉,想不想看到他的xing爱视频流出?如果不想,就离他越远越好!” “颂梵音!”沈嘉颖愤怒的甩了她一个耳光,气的直哆嗦,“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她的眼泪流了出来,“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为什么……” 除了顾名城和家人,沈嘉颖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落泪,这是三年来第一次面对梵音,她掉了眼泪,这个她曾经当做妹妹一个亲爱的女人,此刻正拿着一把刀,刀刀捅在她的心上,亲手撕裂她佯装的坚强。 “为什么?因为我爱他,想要他。”红色的五指印在梵音左脸上渐渐浮现,她眉眼淡漠的将右脸转了过去,淡淡说,“这边脸要不要打?” 沈嘉颖眼底浮起浓烈的厌恶和鄙夷,拿起水杯泼在了梵音的脸上,“你们真让人恶心!” 她拿起包似是想急切地摆脱脏东西,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那个前一刻说要娶她,口口声声爱她的男人,背地里却跟她曾经的好闺蜜有了孩子,接二连三,一次又一次,真让人恶心。 梵音拿过抽纸盒里的纸巾面无表情的擦了擦脸上的水渍,眼泪麻木的翻出了眼眶,很快被她擦去,这一次,沈嘉颖不会再原谅顾名城了吧,她会像憎恶梵音那样憎恶顾名城,依她那么骄傲倔强的性子,这次是彻底决裂了吧。 铁证如山,她不会去质问顾名城,亦不会去哭闹。 因为背叛很恶心,骄傲不允许。 在沈嘉颖眼里,梵音和顾名城恐怕都是蛆虫般的存在了,她不会屈尊与蛆虫纠缠,哪怕痛彻心扉,也要坚决的斩断一切。 毕竟梵音手里握着的东西,隐隐带着威胁的意味。 沈嘉颖一败涂地,毫无反抗的筹码。 梵音掏出手机,给温飒寒拨了一通电话,“帮我一个忙,明天高调和沈嘉颖秀恩爱,我要刺激顾名城。” 温飒寒沉默许久,一句话也没说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日,梵音按时去了公司报到。 良期看见她的时候颇为意外,“终于舍得来上班了,再不来我可就要把你给开了。” 梵音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装,头发扎成了马尾,笑说,“前阵子身子不舒服,感觉好点了,就来了。” 良期说,“身体好了就撸起袖子加油干!把近期会议资料整理一下。” 梵音应了声,没有多余的表情,低头整理办公桌。 瞅着良期回办公室了,职员马丽凑了过来,“小颂,你听说了吗。” 梵音整理着办公桌,说,“什么?” 马丽左右看了看,八卦的说,“顾总跟他前女友复合了你知不知道?” 梵音笑说,“是么?恭喜他们。” 马丽说,“这些日子沈小姐隔三差五就来我们公司玩,跟大家打的火热,俨然一副老板娘的样子,她不是那个温大总裁的未婚妻吗?怎么又跟我们顾总牵扯不清的,你说她是不是脚踏两条船啊。” 梵音认真收拾文件夹。 马丽咬着圆珠笔头,思索说,“感觉那个温大总裁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这三角恋也太复杂了吧,我听说咱们的大东家今儿回国……” “大东家?”梵音问了句。 马丽漫不经心的说,“顾总的老妈啊,好像今儿个从美国回来,顾总一早去机场接机了,她是我们的董事长啊。” 梵音静静的听着,正要倒杯水,便看见良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我现在要去一趟机场跟顾总汇报工作,要不要一起来。”良期说。 梵音怔了一下,应声跟了上去。 难得艳阳高照的天气,首都国际机场3号航站楼前蹲守了许多闻风而来的记者。 梵音穿紧身商务装跟在良期身后,走过熙攘的人群,径直去了VIP接待室,此时,顾名城一身黑色的卫衣,戴着黑色棒球帽,正站在沙发前打电话。 良期带着梵音走进来时,顾名城愣了一下。 良期说,“顾总,一切准备就绪,小颂今日复职。” 梵音静静看着他,顾名城漂亮的眼睛里有意外,有关切,有紧张,唯独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 毕竟两人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见过了,再次相见,他不欢喜。 这张脸还是梦中的那张脸,完美精致的无可挑剔,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二次元人物,阳光透过玻璃逆光而来,他恍若神祗的脸笼在帽檐下的光影里,梦幻的不真切。 “身体好点了吗?”他没有向她走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微笑问了句,眼底的担忧是真的,顾虑也是真的。 梵音微微一笑,“嗯。” 顾名城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梵音淡定清丽的脸,他忽然不知从何问起,空气突然的尴尬。 梵音没有打破这僵局,她知道顾名城想要问什么,这些日子她对外抱病养身,顾名城一定以为她去做了人流,所以在家修养吧。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他说,“你等等。”随后走开接听电话,“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持否定态度,顾名城缓缓皱起眉头,从昨夜嘉嘉就失联了,无论他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眼看着他母亲快下飞机了,还是联系不上。 挂上电话,他再一次给沈嘉颖拨了一通电话。 依旧没有人接,也不回复讯息。 顾名城皱了皱眉,盯着手机,若有所思。 “顾总……”良期提醒他,“那批款项已全部到位了,陶董随时需要随时到账。” 顾名城点了头,他显得有几分焦虑,抬眼间便看见梵音静静的看着他。 他说,“小颂,晚些时候可以抽出点私人时间么?大概二十分钟,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梵音点头,顾名城在焦虑什么呢?应该是联系不上嘉颖了吧,他想跟自己谈什么呢?无非是向她坦白他跟沈嘉颖复合的事情,出于对她的亏欠,想要对她物质上的补偿。 顾名城看了眼手表,有工作人员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顾总,陶董到了。” 顾名城大步向外走去。 梵音和良期跟在身后。 大批大批的记者蜂拥而上,闪光灯“咔咔咔咔”闪烁如星辰,刺眼的白光让梵音微微有些恍惚,这是梵音第一次看见顾名城的生母,那位活在传说中的女强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好大一个下马威 光芒万丈的喧嚣中,陶乔穿着优雅的GabrielleChanel黑裙缓缓从阶梯上走下,高挑大气的裙装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威仪尊贵,虽然不言不语,却能让人感受到她皮囊下的雷厉风行。 她戴着窄墨镜,灰色的口罩,头发一丝不苟的挽成了端庄的发髻,身后跟着三五名董事,还有几名助理推着小山高的行李箱。 非常大的阵仗,犹如韩剧中经常出现的大.BOSS,万众瞩目。 秘书走在最前面开路,看到这么多记者围堵,陶乔掠掠抬手示意,随后微微侧过脸,顾名城上前,拥着她匆匆往VIP通道走去。 良期和安保人员负责劝离记者,梵音接过助理手上的行李,远远的跟在后面,依稀可见陶乔美艳的眉眼,母子相见,没有多的话,无外乎顾名城拥着她匆匆离开。 整个过程陶乔都没有说一句话,给梵音的第一印象便是神秘,非常神秘端庄的女人。 踏进封闭的vip通道,陶乔一改神秘端庄的形象,摘下口罩,笑容满面的抱着顾名城的脸亲了一口,“我的宝贝儿子,过的还好吗?” “挺好。”顾名城笑着应了句。 陶乔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瘦了,不愧是我儿子,无论胖瘦都这么帅。”她环着顾名城的腰边走边说,“没想到首京的气温还挺低的。” 顾名城脱下卫衣披在陶乔的身上,什么也没说,拥着她往外走去。 出了机场,梵音打算跟随其他助手上另一辆车。 良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说,“顾总那里需要人随时跟着,你去吧。” 梵音怔了怔,以前都是良期全程跟,忽然换她跟…… 她点了头,忐忑的来到顾名城和陶乔所在的保姆车旁。 车内除了司机和陶乔的私人秘书外,没有旁人。 梵音上车前低声说,“良助理让我过来。” 陶乔此时正坐在第二个座位上看文件,闻言她抬头看了眼,目光触及梵音清爽如水的脸,陶乔微微愣了一下,眼底掠过一抹惊愕,很快的恢复平静,不动声色的垂眸继续看文件。 顾名城没有拒绝。 梵音上了车,坐在最后一排,基本负责端茶递水的工作。 “不是说嘉嘉那丫头要来吗?怎么没看见人?”陶乔翻着文件随口问了句。 顾名城说,“嘉嘉临时有事赶不来,晚些时候来见您。” 陶乔笑了下,“小丫头片子,听说她稀里糊涂的跟飒寒订婚了?” 顾名城皱了皱眉,“正在解除婚约。” 陶乔合上文件,递给顾名城,“项目没什么问题,飒寒回首京了?” “嗯。” “约个时间,一起吃顿饭,好些年没见过他了。”陶乔笑了声,“从小追在嘉嘉屁股后面跑的臭小子,还真是让他给追上了,我儿,你再不加把劲儿,我的准儿媳就不准了。” 顾名城没说话,稳了一会儿,说,“舅舅这次也回来了?” “嗯,他作为公司的大董事,自然要回来看看情况。”陶乔淡淡接了一句,“他的行程安排在明天。” 梵音恭顺的给两人倒了茶,退回最后一排安静的坐着,这样近距离的观察陶乔的全貌,梵音的心微微惊动了一下,大概她从没有见过这么美艳的女人,举手投足都是优雅的贵族典范,五官惊艳到了极致,以前梵音总觉得沈嘉颖是她见到过的最美丽明艳的女人,可是看到顾名城母亲的那一刻,梵音才真正见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说法。 她的眼角有四十多岁女子应有的疲惫风霜,也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韵致,这是一个历经千帆的女人,像是一汪神秘的湖水,湖底蕴满无尽的宝藏。 如果梵音没有记错,这个女人也是温飒寒的姨母,换句话说,这女人是温飒寒生母的同胞姐姐。 什么样的男人能获得这样一个女人的芳心呢,又是出于什么心理抛弃了她呢? 据说当年顾名城的父母离婚,是因为感情破裂,梵音从没有听顾名城提起过他的父亲,就连沈嘉颖也绝口不提。 只知道他的父亲是京官,权势压天,梵音曾经对应首京大权在握的官员一一寻找顾姓人物,找到了三个权位年纪差不多的顾姓官员,却发现这几个人长得贼眉鼠眼,全然没有顾名城的半点风姿,于是梵音断定了顾名城的父亲应该改名换了姓。 梵音预定了维曼纽顿的酒店,顾名城和陶乔进入包厢以后,她便恭顺的候在一旁,间歇赶来五六个中年男男女女进入包厢,为陶乔接风洗尘,加上跟随陶乔回国的一批董事,包厢内起码有数十人。 不知是不是刻意支走梵音,陶乔的秘书低声说,“陶董的包落在机场了,烦请颂小姐去取一下。” 梵音应了声,折回机场。 逐步进入深春的季节总是让人这么焦躁难耐,尤其她还穿着最讨厌的工作装,黑色的制服和包裙太过紧致,出了一身薄汗,梵音在机场地勤人员的帮助下,几乎将机场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有找到。 她有些烦躁的来到vip通道一侧的护栏前,想要感受空气的流动,看着一楼大厅里来来往往的旅客们,凝滞的思绪又开始运转,估计陶乔应该没什么东西丢在机场吧,只是单纯的支走她罢了。 刚回首京便这么提防她,不愧是商场上莫打滚爬的女人,梵音心里微微有些忌惮,毕竟这个女人是顾名城的母亲,她们没有过任何交集,为什么要这样防着自己呢?是因为那些绯闻么?还是陶乔在帮嘉颖出头?亦或者单纯的不信任她? 梵音很少穿高跟鞋,今日来回奔波,脚后跟磨出了一个血泡,她脱掉高跟鞋坐在通道口的楼梯上轻轻揉着脚,嘉颖今晚应该不会出现了吧…… 正想的入神,便见一楼大厅里,温飒寒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胖胖的范卫,梵音怔了一下,温飒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梵音赶紧低下头。 两人经过她身边时,范卫低低的问话传来,“小祖宗,咱们投吗?” “投,为什么不投。”温飒寒笑笑说,“抛来这么大的鱼饵,我们不咬一下,岂不是对不住我姨母了?” 等两人走过了,梵音下意识向温飒寒的方向看去。 似是感受到了梵音的目光。 温飒寒在楼梯拐角处忽然抬眸,回头向梵音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脚后跟上。 两人目光相触,梵音心下一惊,赶紧佯装周围有熟人的样子,她向着人多的地方招手,喊了句,“良期,良期,我在这里,陶董的东西我找到了。” 再回头的时候,温飒寒已经离开。 这注定是一个多事的夜晚,陶乔神秘归来,包厢里接风洗尘的陌生面孔,顾名城连夜飞往法国,温飒寒同时离国。 瞧这阵仗,陶乔应该不是回国游玩探亲的,似是另有目的。 良期临近深夜才来机场找梵音,“崔秘书说陶董的包找到了,让你不用耗在这里了。” 此时梵音靠在候机厅的座位上打瞌睡,陶乔一回国便给了她这么大一个下马威,既然把她支走,没有陶乔的松口,她便不能回去。 梵音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坐。” 良期递给她一杯冰可乐,在她旁边坐下,说,“辛苦你了。” 梵音嘬了口可乐,伸了伸僵硬的腿,“嘉颖出国了?” “嗯,去了法国里昂。”良期叹了口气,“好事多磨,也不知道那位是怎么想的,三天两头的这么折腾,我们顾总分身乏术了。” 梵音了然的点头,难怪顾名城和温飒寒连夜飞往国外,嘉颖接受不了沉重的打击,所以不告而别了。 这么沉痛的背叛,不管哪个女人,都无法接受吧。 良期说,“从我入职到盛世,那位便是这么烈的性子,一点不顺心思就闹分手,当时我跟顾总在国外,商场上竞争那么激烈,顾总经常彻夜不眠的工作,一条消息没有及时回复她,一个电话没有接到,一个节日忘了问候,那位都会闹情绪,顾总对待感情很认真,那位一生气,他就会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回国陪她。” 良期看向梵音,“听到顾总跟你闹出的绯闻,我就知道问题不在顾总身上,小颂,你是费了心思才留在了顾总身边的,甚至连命都豁出去了,能把沈小姐逼到这个地步……” 梵音吸了口可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良期笑了笑,话锋一转“这段时间,我有点私人的事情要处理,顾总那边你多担待一些,事情交给你,我放心。” 梵音说,“陶董为什么回国?” 良期说,“按照顾总的吩咐办事,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梵音噤声,“那……陶董在国外经营家族产业吗?主要经营的是什么?” “经营vocal品牌的世界名品,主要销往欧洲,这是祖上传下的品牌,陶董一直致力于品牌的建设,这两年销量有下滑的趋势。” “这样皇家级别的红酒销量也会遇到困扰?” “红酒市场竞争很激烈,这两年一个叫LW的红酒品牌在国际市场上迅速崛起,瓜分了vocal原有的市场份额,听崔秘书说,不仅生意出了问题,就连庄园的产量和销量都大大缩水,但是今年LW红酒好像出过事故,所以订购vocal的人成倍增长,供不应求,签了大量订单,但是庄园今年的产出不好,导致产量有限,不能按时交货,出现的问题就会很多,但是陶董对vocal有特别的执念,不愿意放手vocal,所以一直亲自打理,没有让顾总插手,除了vocal,其他产业陶董都撒手不管的,交给下面的人做,由顾总负责,陶埲协助。” “陶埲?” “陶董的哥哥,当年陶家的家业一分为二,陶董继承一半,陶埲继承一半,只是陶埲经营不善,集团濒临破产,是陶董入了一批股,注入大量资金帮他盘活家族企业的,他常年都在国外发展,顾总忙不过来的时候,都是陶埲出面帮顾总解决一些问题。” 梵音默默点头,陶乔在国外守着家族产业,顾名城在国内打拼自己的商业帝国,主攻房地产、连锁酒店和文化娱乐产业,陶乔虽然作为盛世集团背后最大的股东,却从来不插手顾名城的生意,让哥哥陶埲辅助顾名城,基本就是这么个关系……那个vocal对陶乔真的那么重要么? “看样子陶董不太喜欢你,大概你之前跟顾总闹出过绯闻的缘故。”良期笑说,“要不是你救过顾总一命,恐怕陶董不会让你留在顾总身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我只要你 无所谓喜不喜欢了,有陶乔坐镇,她这辈子名正言顺的嫁给顾名城是不可能的,她只管拆散顾名城和嘉颖就可以了,只要完成了温飒寒给的任务,他就会放过她了吧。 梵音拍了拍腿,站起身,“回去吧。” 顾名城此行,注定无功而返,因为沈嘉颖不会见他。退一万步说,就算沈嘉颖见了他,也不敢说出对梵音不利的话,毕竟梵音拿着床照威胁在先。 梵音得不到,谁都别想得到。 沈嘉颖明白这句话的利害关系,为了顾名城的前途,她也不会表露分毫,两次的背叛打击,让她更没有勇气面对顾名城,只会选择逃离。 加上温飒寒的从中作梗,顾名城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会乖乖回来的。 也会乖乖成为她的男人。 梵音将一切都计划的那么自然,丝毫没有让顾名城察觉到端倪。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公寓,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逃跑没跑成,应付温飒寒,对付沈嘉颖,还见到了顾名城的母亲。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她此刻双腿僵直的状态。 可是打开防盗门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胡大拿大咧咧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堆满了泡面盒和酒瓶子。 “大拿……”梵音惊讶的唤了声。 胡大拿猛的坐了起来,挠了挠头,“哥放心不下你,又回来了。” 梵音面皮一紧,谨慎地说,“首京已经没有你的立足之地,皇后在找你,赵雅鸿在找你,为什么要回来?!你知道这个地方对你来说有多危险么!” 胡大拿满不在乎的掏了掏耳朵,“哥说过,你在哪儿哥就在哪儿,你都不怕危险,哥怕什么?” 梵音看了他很久,气恼胡大拿又回到这个虎狼之地,满腔愤怒凝结的胸腔内,她和胡大拿对视许久,一言不发的走进屋内,一脚踢开了地上的酒瓶子,爬上床倒头就睡,冷淡的说,“你不该回来。” 大概太疲惫了,她没有精力跟胡大拿吵架,所有的不满化作了冰冷的漠视,无论胡大拿说什么,她都不理会他。 胡大拿知道她在生气,知趣的坐在床边,拿着她包扎的两根手指看了许久,说,“这就是逃跑的代价?” 梵音将手抽离。 胡大拿说,“再试一次,我们带着阿姨再离开一次。” 梵音的脸深深的埋在枕头里。 胡大拿说,“难道你想任由他拿捏?你不是说他让你去害顾名城吗?你不是不想害他吗?” 梵音不理她。 “真跟哥闹情绪啊?哥还不是放心不下你这个妹子,才颠颠儿折回来吗?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成吗?”胡大拿扯了扯她的头发。 梵音沉默许久,低声说,“大拿,我怀孕了。” 胡大拿震了下,难以置信的看向她,他忽然将梵音从床上捞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我怀孕了。” 胡大拿脸色发白,紧张的问,“谁的?” 梵音疲惫的看着他,“温飒寒的,但是我会伪装成顾名成的骨肉,现在已经走出了第一步,我可以一步到位……” “你疯了吗!”胡大拿吼了句,“一旦顾名城知道了真相,你会有什么下场!温飒寒就想看到这种局面,颂梵音,你给我醒醒!去把孩子做掉!” “我不能做……” “为什么不能做!”胡大拿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你会被他一手毁了的!你的人生会被这个孩子彻底毁掉!” “我的人生早就被毁了!”梵音忽然尖叫一声,用力推开胡大拿,隐藏在心底的崩溃情绪被胡大拿刺激了出来,梵音大口大口喘息,颤声说,“我的人生早就被毁了不是么!当那个嫖客肆无忌惮的凌虐这具躯体的夜晚,我的人生就已经被毁了!” 她绷着脸说,“不就是勾引顾名城么!我可以做到!我就想看看这人生还可以摧毁到什么地步!” 胡大拿指着她,“你是不是爱上顾名城了?” 梵音怔了一下,眼底忽然掠过一丝慌乱,她抚开脸上的乱发,转开脸,“我没有。” 胡大拿看着她自乱正脚的模样,忽然笑了,那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颂梵音,也会听到一个男人名字的时候慌乱成这个样子,他亦笑亦怒,“我说你怎么费尽心思的爬上了顾名城的床,那么多有钱大佬,你却偏偏选择了他,原来是你爱上他了。” “我没有!”梵音怒目而视。 胡大拿吼道:“没有?那你在老子面前哭什么!你他妈经常告诉老子守心就是守命,你自己的心呢!顾名城和温飒寒是什么人?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上位圈儿的人!都他妈玩够了就会甩了你!你那天在宴会上被打的时候,他们哪一个站出来维护过你!颂梵音,你他妈给老子醒醒!” 他摇晃着梵音的肩膀,“去把孩子给老子做掉,别妄想用孩子上位!就算顾名城念及救命之恩接纳你了,他的家族怎么会接纳你?你小姐的身份一旦被人揭露,你想过自己的下场吗?还有温飒寒,他会怎么对付你?又会怎么对付顾名城?你会不会被卷进去……” 梵音崩溃的说,“大拿,我好累,不要这样逼我,让我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 “你只是不敢面对!颂梵音,你只是不敢面对!”胡大拿双目猩红的握着她的肩膀,“看着我,你看看我!一旦你生下这个孩子,就意味着你生下了一个炸弹,它的存在会让你一辈子不得安生,你懂吗?” 梵音的衣领混乱中被扯开了一个大空隙,露出隐约的曲线,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胡大拿忽然热血冲上头顶,害怕失去的恐惧冲击着他的理智,就那么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 梵音震惊的睁大了眼睛,眼底渐渐沉下怒意,她忽然抬腿一脚把胡大拿踹下了下去。 胡大拿猝不及防的从搭在床边的木质楼梯上滚了下去。 梵音面色煞白的颤声,“你干什么?” 胡大拿趴在地上,在磕磕绊绊的疼痛刺激下,他混乱的头脑渐渐清醒,当听见梵音怀孕的那一刻,隐藏在心底的情愫如山洪般爆发,那么那么的恐惧,他有些瑟缩的抬头,迎上梵音质问的目光。 “我……”胡大拿一时答不上来。 梵音苍白着脸,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拎起墙角的行李慌张的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胡大拿慌张的问了句。 梵音快步跑下了楼。 胡大拿追至门口,梵音已经跑没了影儿。 他终究是止步了,沉默许久,胡大拿忽然抬手愤怒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就因为刚刚失控的行为,他一手摧毁了这些年小心翼翼经营的一切。 有些情意害怕说出来就失去,所以一直放在心底,他是那么的害怕她出事,害怕她那条小命就这么丢了,她知不知道她在玩火啊,知不知道她在刀刃儿上行走啊!那些财阀贵胄玩够了随时可以抽身,可是她呢?她除了那条贱命,什么都没有,再这么玩下去,她会被人碾压的粉身碎骨。 这种恐惧的情绪如山洪海啸铺天盖地,可是他却无能为力,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失控,她总是这么不听话,让人操碎了心。 放不下,弃不了,得不到,不敢要。 怕撕裂她的伤口,怕自己变得像那些男人一样。 梵音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在人行道上,小脸儿绷的紧紧的,春雨淅沥沥的下着,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却无处可去,最终她脚步一转,一路步行来到顾名城的公寓,湿漉漉的坐在他家门前,颤抖的抱着腿。 这一夜温飒寒和顾名城同时飞往法国,微博上爆出了几张照片,拍摄背景是里昂白莱果广场,沈嘉颖抱着温飒寒痛哭失声。 路灯昏黄将温飒寒俊美的脸照耀的很苍白,微蹙的眉宇间有爱慕的怜悯。 两人不远处,顾名城沉默的站在那里。 只是淡淡看着那些照片,梵音便脑补了一场旷世虐恋。 就像梵音预测的那样,顾名城无功而返,他在里昂停留了两日,不知道究竟跟沈嘉颍发生过什么,回到公寓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显得很疲惫。 此时,梵音正抱着双腿靠在他家门口昏昏沉睡,梦里都是胡大拿猩红的眼,他的愤怒,他的恨铁不成钢,以及那让人窒息而又羞耻的亲吻,少女时期唯一的金色阳光就这样被阴雨席卷,暗无天日了,莫名的悲,又掺杂着恼。 “怎么在这里。”顾名城的声音有些黯哑,眼底有红血丝。 梵音一个激灵醒来,便看见顾名城站在她面前。 这两日梵音一直守在顾名城的家门口,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我……” 顾名城平静地看着她。 梵音急忙站起身,说,“你那天说有话要跟我讲,是什么?” “没什么。” 梵音说,“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你和嘉嘉……” 顾名城没有正面回答,他眼底的痛楚氤氲在冰川之下,“找我有什么事么。” 梵音下意识摸着肚子,有些六神无主的说,“我去医院滑胎,医生说胎儿很健康,快五个月了,我有些舍不得,我……我可不可以留下他。” 晶莹的眼泪顺着她优美的下颚落下,她颤颤的看向顾名城,“你曾经说我有所求,你必有所应,也曾说过会答应我三个条件,现在我提第三个条件。” 似是特意挑选了顾名城意志最薄弱的时机,梵音深吸一口气,“可不可以跟我在一起,我不要名分,不要婚姻,我只要你,我爱你。” 顾名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了,白的像宣纸,他没有回答。 梵音悲戚的看着他,“我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谈场恋爱,想生下这个孩子。” 这似乎是许许多多个条件,却又像是同一个美好的祈愿。 顾名城薄唇绷的很紧很白。 见他一直不回应,梵音焦急的说,“你要反悔吗?不想遵守你的承诺了吗?”她的泪掉的很汹涌,红着眼眶抓住了顾名城冰冷的手,“顾名城,我救了你的命啊,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 顾名城稳了很久,他说,“对不起,给我点时间。”他开了门,走进屋内,将梵音关在门外。 梵音脸上的神情冷淡下去,她给温飒寒拨了一通电话,声音发狠,“不够,帮我闹出更大的动静,只差一步了。” 温飒寒一言不发的挂了电话。 顾名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梵音便守在门外三天。 这三天时间里,温飒寒和沈嘉颖传来了劲爆的婚讯,婚期定在下个月15号,这一消息轰动全国,毕竟温飒寒无论在全国商业圈还是娱乐圈都有了一定影响力,虽然是靠花边新闻上位。 良期时常来找顾名城,顾名城从未有过回应,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与世隔绝。 直到双子大厦前莫名其妙出现了大量闹事的群众,事态越来越紧急。 陶乔发怒了。 良期再一次来请顾名城,敲门敲的很急。 甚至崔秘书也亲自来找他。 顾名城才开门,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戴着棒球帽,穿着咖啡色高领羊毛衫,容颜俊朗,无波无澜,手中拎着西服,大步走进电梯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我答应你 梵音当时站在楼梯口,急忙说,“要去上班吗?我也去!我行李可不可以暂时放在你家?这么拎着去公司不方便。” 顾名城蹙了眉,见她还拎着行李箱守在那里,什么也没说重新开了门。 梵音赶紧将行李放了进去,跟随他们去了公司。 顾名城不回应她的请求,她也没有追问,这三天里,他大概独自吞下了所有的痛苦和挣扎,最后以最坚强完美的一面呈献在大众眼前。 双子大厦的正门被群众围堵的水泄不通,人声鼎沸。 “现在什么情况?”顾名城问了句。 良期说,“他们是翔安地产的拆迁户,之前工程拆迁了一半,但一直没有给他们拆迁款,最近他们听说盛世收购了那块地,便跑来讨拆迁款了。”他严肃了神情,“顾总,你和崔秘书先从后方的消防通道进入大楼,陶董在会议室等你,董事们都到了,这里暂时交给我处理,小颂,你陪着顾总。” 梵音点头,跟着顾名城往大楼后方走去。 两人刚转身,不知谁高喊了一声,“他们老总来了,大家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言罢,所有的群众都向着顾名城的方向看来,有情绪激动地闹事者早已举着手中的榔头冲了过来。 这种感觉像极了车祸那次,身体总是比大脑先做出反应,梵音情急之下奋不顾身的扑了出去,本能的冲向顾名城身前。 眼看着那榔头当头砸下,梵音猛的闭上眼睛。 可是迟迟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梵音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顾名城牢牢的抓住了那人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那汉子直直的丢了出去,撞在了一旁的花坛上。 顾名城将梵音拉向身后,挡在她身前冷冷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 “打人啦!老总打人咯!”那汉子鬼哭狼嚎的哭喊,周围的群众愤愤的围了上来,“不给我们的血汗钱,还打人,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啊!” 群众愤怒亢奋的情绪被煽动,渐渐聚拢过来。 良期见事态失控了,急忙拿出手机打电话。 安保人员从大楼里冲出来。 有群众骂骂咧咧的冲上前,“拆迁前你们怎么说的!又赔钱又分配房子,骗我们签字,现在把房子拆了,屁都不放一个!你们让我们去哪儿住!靠什么生活!” “是啊,我们住的地方都没有!” “杀千刀的,你们把钱赚了,苦的是我们这些底层老百姓,媒体媒体不管,政.府政.府不管,我们找谁要钱去,没有个法子!” “是啊是啊……” “……” 哭天抢地的声音传来,群众乱成了一团,良期扯着嗓子说,“诸位,翔安地产我们还在评估中,还没有正式收购,你们的具体情况,我们会一一核实,请大家稍安勿躁,一旦确认收购,会按照合同和相关法律给予大家一定的赔偿。” 梵音怔了一下,翔安地产不是已经收购了么?手续流程都走完了…… “你们骗谁!那块地你们已经收购了,白纸黑字,你们别想抵赖!”群众高呼。 人群再一次躁动起来,情绪激动地群众忽然伸手从后方推了梵音一把,梵音猝不及防的跌了出去。 顾名城眼疾手快的将她拉回了怀里,皱眉说,“跟紧我。” 顾名城走出了安保人员的保护圈,梵音紧紧跟在他身后。 许是顾名城本身的气场够强大,那股子与身俱来的尊贵和无与伦比的威严让群众渐渐安静下来,他丝毫不畏惧,穿过躁动的人群来到中央,一一扫过他们激动地脸面,低喝一声,“我是盛世集团负责人顾名城,今日在场各位有什么困难,只要是盛世份内责任义务,盛世责无旁贷!” 他的声音本就充满磁性的低沉,此刻低喝一声,震的人心肝儿乱颤,加上他之前将其中一名暴民轻轻松松丢了出去,便知这位年轻的总裁身手了得,躁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去,也没有人敢轻易动手。 顾名城沉声,“关于翔安地产收购及推进情况,是盛世旗下德瑞分公司具体执行。”他看向良期,低怒,“给在场各位安排会议室解决问题,去把德瑞的王总叫来。” “是。”良期点头。 很快有集团高层从大厦内赶出来安抚群众的情绪,分公司的负责人也被叫来处理问题。 梵音打算组织群众进入双子大楼的二号会议室耐心等待。 顾名城忽然拉住她的胳膊,有些不放心她,“让良期去办,这些人情绪还不稳定,你怀着身孕,跟着我。” 梵音怔了一下,心头温温的暖,她点了点头。 贪恋的,想要拥有的,不过就是顾名城点滴间释放的温暖,那温暖像是一小簇火苗点燃了她冰冷的心脏,哪怕轻轻靠近他,便能感觉到全身舒暖。 没多久连武警都赶来了。 顾名城和陶乔开了很久的会议,这次股东大会没让梵音参加,她坐在办公室里揉着崴伤的脚踝。 良期从外面走进来。 梵音说,“都安抚好了?” 良期说,“交给老王了,小颂,你不觉得奇怪么?什么时候不讨债,偏偏在陶董召开股东大会,所有董事会成员来双子大厦开会的时候,那波人跑来闹事,很明显是有人煽动的。” 梵音没说话,脑海里第一个闪现的嫌疑人是温飒寒。 “何况翔安很快就要卖了,这烂摊子说到底跟咱们没关系。”良期说,“很快有两个大项目需要你替我处理一下,等我私事处理好了,就回来辅助你,这次算是锻炼你的好机会。” 翔安要卖了?这么快?顾名城察觉到什么了么? 梵音蹙了蹙眉,心不在焉的点头。 陶乔开完了会议,便很快离开首京飞回了美国,临走前,她对顾名城说,“你身边那个女人不能留。” “如果不是她,你或许再也见不到你儿子了。”顾名城淡淡说。 陶乔戴上墨镜,“我不想让你走上你爸的老路,所以你的感情我不插手,但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可以玩,但别来真的,时候到了,打发她走。下次我回国的时候,别让我再看见她。” 陶乔如期离开,如她充满神秘色彩的性格,来去匆匆。 良期因为有私事处理,将手头上的事情都交给梵音,她接手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单三十亿的境外投资项目,良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让她全程盯项目,无论是前期企划案,还是后期的款项到位,她必须亲力亲为,就连财务走账她都要全程跟进。 梵音并未多想,以为只是一个普通娱乐项目,该她签字的时候签字,该她审批的时候审批,按照往常的流程走完,最后将情况汇报给顾名城。 顾名城签字之后,所有董事签字,这个项目算是尘埃落定。 表面上她是顾名城的秘书,可是她所做的事情,分明是执行总裁的职务内容。 快下班的时候,一个神情肃穆的男人快步走进了顾名城的办公室,将秘密走完程序的另一份文件恭敬的交到了顾名城的手中,凑近顾名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顾名城脸色冷如寒冰,一言不发。 那男人向顾名城恭敬的鞠了一躬,“我代替主子感谢顾总接手了这块地。” 顾名城寒声,“回去告诉他!烂摊子我只帮他收拾这一次!” 男人再鞠躬,恭敬的退了出去。 梵音一瘸一拐的走进顾名城办公室换热水器里的水。 顾名城静静的看着她。 梵音蹲在地上,几缕乱发垂在脸颊两侧,很温顺娴静的模样,只有崴伤的脚踝让她微微撇着腿,透着小心翼翼的狼狈。 顾名城看了她许久,似乎经过深思熟虑,他说,“我答应你。” “什么?”梵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抱着热水器愣愣的样子。 顾名城没言语。 梵音很快明白了他这是在回应她,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毫无防备的红了脸,心如战鼓,像是丘比特之箭穿过了心口,心脏被沉沉的撞击,那一瞬间梵音感觉到了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有阳光透过厚重的乌云洒向大地,阳光里开出了繁花,这颗心在胸腔里乱成了征战的鼓点。 “以后不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顾名城说,“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不经风,遇到危险了,能躲我身后,就不要挡在我身前,这不是姑娘该做的。” 梵音定定地看着他,眼眶慢慢变红,这泪不受控制的掉落,擦了掉,掉了又擦,她点头,连连点头。 喜极而泣的擦了很久的眼泪,她问他,“那……我们现在是恋人么……” 顾名城说,“你想么?” 梵音点头如捣蒜。 顾名城说,“嗯。” 梵音怔怔看他,“你会公开我们的消息么?” “你想我公开?” 梵音点头。 顾名城说,“如果消息传出去,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你的身份。” 怦然心动便是这种感受,像是心门被人推开,阳光投射进来,心脏在阳光的温暖下跳动的极为缓慢,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梵音怔怔看了他很久,全然在那张俊朗的容颜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他漆黑如墨的眸子波澜不惊,像是一种寻常的谈判,冷静而又理性的沉稳。 可是他的话,却那么让人痴狂。 梵音被开心冲昏了头脑,一瞬间面红耳赤,不仅红了面颊,还红了耳朵和脖颈,像是过敏的症状,全身都是通红的,她忽然丢下怀里的净水器,撒腿便跑了出去。 连扭伤的脚都不觉得疼了。 再这么待下去,她一定会紧张的窒息而死。 或许是她太过天真,以为和顾名城的关系变成了恋人,两人就会像真正的恋人那般发展。 后来梵音才发现,顾名城给她的,只是一个承诺,他不过是在完成自己的承诺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罢了,那只是原则底线上的义务,且不走心。 因为自那天以后,顾名城变得非常忙碌,忙碌到没有时间跟她约会,没有时间陪她吃一顿饭,甚至没有时间跟她说上一句话。 他开始长久的出差,却不带她。 梵音那颗天真滚烫的心,终于寂寂冷却在胸腔内,连兴奋混乱的思维也渐渐冷静下来,终于在顾名城又一次伏案工作时,梵音说,“快下班了,我们……” “晚些时候要飞罗马参加一个会议。”顾名城淡淡说了句,“你先回吧。” 又要出差么? 梵音凝神,很快平静的说,“那你家的钥匙给我一把,我去拿行李可以吗?” 顾名城将钥匙递给她。 梵音拿了钥匙径直去了顾名城的家,她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将衣用品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件一件安置在顾名城的公寓里,甚至把另一个空置的客房收拾出来居住,既然他不肯跟她逢场作戏,那她主动出击好了。 四天后的深夜,顾名城从国外回来,一开门,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客厅里擦洗的一尘不染,古董摆件被人动过位置,空气里有沐浴露的清香,他眉头皱了起来,缓步走进房间,左右看了看,随后来到客房前,推开门,便见梵音抱着被子睡的正香,光洁的背部裸露在外…… 顾名城猛的关上了客房的门,脸色铁青,他在门口站了许久,缓步走出了公寓,一言不发的去了公司,整夜都不再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他是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次日,顾名城将那份秘密文件交给良期处理,趁着没人的时候,问梵音,“为什么不回家。” 梵音说,“我们不是情侣么?情侣应该住在一起呀,我怀着身孕一个人住没有安全感,你的房子那么大,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这样……不太合适。”顾名城斟酌措辞,他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谈恋爱的,至少嘉嘉不是这样的,嘉嘉拒绝婚前性行为,也十分注重男女之间的距离,她从未在他那里过夜,两人一直保持恰到好处的恋爱关系,也因了沈嘉颖传统的婚姻观念,顾名城自然而然的养成了这样的思维模式,认为婚前男女住在一起不正常。 事实上,确实不正常。 只是温飒寒给出的期限是下个月15号之前,梵音必须用最高效的办法成为人尽皆知的“顾太太”。 “不合适?小顾同学,难道你想让我们的孩子出生以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吗?”梵音大喇喇的问了句,“我一个孕妇一个人住在外面,你不担心吗?” 顾名城被梵音怼的哑口无言。 一切都按照梵音的剧本进行,顾名城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为了承诺和良心,选择接纳她,被她道德绑架。 自从梵音住进了顾名城的公寓,顾名城便再也不回家了。 梵音也不催他,能住进这栋公寓里,她便已经心满意足,喜欢阳光洒满落地窗的清晨,喜欢房间里微小的摆件,喜欢被褥上顾名城薄荷般的清香,喜欢这间房子里的一切。 这里处处散发着顾名城的味道,只是轻轻嗅着,便觉安心。 梵音最喜欢的,是露天阳台上的一个画板和天文望远镜。 顾名城是很安静的人,他的爱好不算多,画画和观星是其二。 他不回家的时候,梵音便独自坐在阳台地板上,盘腿通过天文望远镜看着天上的星星,有时候一看便是一整夜,总觉得天上是另一个世界,有她渴望的自由和土耳其五彩斑斓的童话。 这段时间,温飒寒和沈嘉颖的婚事吵的沸沸扬扬,公司里也炸开了锅,每每梵音去公司,马丽便会拉着她扯八卦,甚至会扒出网上的照片给梵音看,那是温飒寒和沈嘉颖的婚纱照。 耳鬓厮磨,暧昧亲吻。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马丽将照片放大,不无羡慕的说,“我就说嘛,工作干的好,不如嫁的好,就算嫁的不是我们顾总,也是这种殿堂级的大帅哥,啧啧啧,有权有势家的千金小姐就是命好啊。” 梵音看着照片上温飒寒深情款款的俊美侧颜,眉眼渐渐冷淡下去。 遇到温飒寒之前,梵音一直觉得自己的演技算得上炉火纯青了,可是自从见识了温飒寒的演技,终于理解了登峰造极这个词汇。 背地里蛇蝎剧毒般的薄情算计,人前善良心美万年专情大暖男。 经历了这么多事,梵音可以断定温飒寒接近沈嘉颖另有目的,也许是为了报复顾名城,也许是为了利用沈嘉颖家族权势,或许他对沈嘉颖有感情,但仅仅只是有感情罢了。 “这个温飒寒也太帅了吧,我的乖乖,你看看这侧颜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他的颜我能吃,是我喜欢的款。”马丽淌着哈喇子说。 梵音盯她一眼,“你不是顾总的粉么?怎么又粉那个姓温的了?” 马丽吸溜了一下唇角的口水,“顾总这种男人太不真实了,你看过《来自星星的你》这部韩剧了吗?我觉得顾总就是从星星上来的,死心眼儿的二次元男神!太不真实了!咱公司多少美女!你看看顾总瞅过谁?连你这样的绯闻女友,我也没见他多看你两眼啊,这样的男人我可不敢奢望,我估计咱们在他眼里就跟那马路牙子上的石头一样,就是个摆设。” 马丽抱着手机,憧憬状,“与其守着顾总这种禁欲系的二次元男神,还不如选择绯闻满天飞的温大帅哥啊!至少温大帅哥接地气呀,咱们长得不错的,都有接近他的机会呀,没准还能来场旷世绝恋嫁进豪门!” “嗳,我告儿你一个秘密。”马丽戳了戳梵音,“上次我跟姐妹团一起去参加一个名流宴会,遇到温大帅哥了,他冲我们笑了,我一个姐妹跟他搭讪,卧槽,真的勾搭上了啊,简直就是王子降世啊,超级无敌大暖男啊,他笑起来真特么好看,唉吆我的心脏,老阿姨受不了了,真想扑倒他。” 梵音暗暗叹了口气,应该让马丽去体会体会一整夜不能睡觉,随时随地下跪,动不动就往悬崖底下丢的这种人间炼狱的生活。 人前笑的像绽放的花儿般的美好男子,背地里是怎样一副吃人不吐骨头的残冷模样。 马丽正激动的跟梵音扒网上的八卦,忽见良期拿着一份大红色的册子走了进来。 马丽惊讶道:“良大助理,一个多星期不见你人了。” 良期没理会他,将手中的册子在梵音面前晃了晃,“沈小姐的结婚请柬。” 梵音心中一动。 良期只是晃了一下,便径直去了顾名城办公室。 马丽的嘴张大的能塞进一个鸡蛋了,“温大帅哥和沈家千金的结婚请柬这么快就送来了,那我们顾总……” 梵音默默地看着手机上关于温飒寒和沈嘉颖的新闻,结婚时间是下个月15号,温飒寒让她15号之前成为顾名城的太太,还要人尽皆知…… 有陶乔坐镇,还有顾名城的父亲把关,他们也许会允许顾名城跟女人传绯闻,但绝不会允许顾名城娶一个毫无家族背景的普通人进入豪门。 毕竟顶级富豪的婚姻,都是家族联姻。 有固若金汤的利益网。 尽管不能成为真正的顾太太,只要她和顾名城的关系人尽皆知就应该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隐隐的不安扩散的心头,却又抓不住由头。 为什么要在15号之前完成任务呢?对温飒寒的婚事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影响,那他做这样的决定有什么意义呢? 梵音按耐下胸腔里逐渐浮出水面的疑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既然温飒寒将结婚请柬递来了,那便是婚事妥了。 她起身往顾名城办公室走去,门开着,那封结婚请柬放在他的桌子上,顾名城不知道看没看,脸色泛着青白,冷静地听着良期低低的汇报。 梵音等良期离开了,她轻轻敲了敲门。 顾名城抬头看她。 梵音说,“今天我生日,可以陪我过生日么?” 顾名城沉默很久,似乎在平息情绪,他控制情绪的能力一直很好,就像梵音阅读过无数鸡汤文中的优秀男人那般,让思维控制情绪,他从来不发脾气。 “嗯,生日快乐。”顾名城微微一笑,“想去哪里吃?” 梵音深深看他许久,呲牙一笑,“回家吃!” 顾名城说,“你先回家等我,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晚些时候回去。” 梵音重重点头,撒欢似得跑开了,她去了菜市场买菜,定制了蛋糕,想做一场丰盛的烛光晚宴,回了家,她先将家里打扫一番,精致的布置了浪漫的二人世界,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特意换了身宽松的白色体恤,弹性很好的紧身牛仔裤,随意将头发扎成了松松的韩式马尾,让脸庞显得清爽舒服。 她撒了谎,今天不是她生日。 可是谎言能将他送到身边不是么? 顾名城今天回来的很早,开门时看见屋内温馨浪漫的景象,他微微愣了一下。 客厅里没有开灯,昏昏黄黄的静谧,梵音吹了很多气球,也编排了辉煌的小彩灯,闪闪耀耀的靓丽。 餐桌上烛光轻轻跳跃,佳肴满桌。 听见声音,梵音套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了头,看见顾名城回来了,她惊喜的大笑,“还以为你会回来的很晚呢!先坐,我再做两个菜,汤一会儿就煲好了。” 顾名城换了鞋,将礼物放在餐桌上,看向她笑,“到底是你过生日,还是我过生日,还特意准备惊喜给我么。” 梵音端着菜出来,看见他放在桌子上的礼物盒,喜道:“这是给我的?” “嗯,生日礼物。”顾名城斟酌,“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挑了很久,才决定买这款香水。” 是的,虽然两人是多年的朋友,可是对彼此的了解只停留在安全的距离之内,他只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却不知道她喜爱什么。 梵音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爱不释手的拿起CalvinKlein的香水盒,笑,“我从没喷过香水呢。” 上学的时候总是缺钱,解决温饱都是问题,哪有精力买这些奢侈品呢。 顾名城“嗯”了一声,“没见你用过,觉得这款挺适合你。” 梵音透过精美的包装盒嗅了嗅,是很干净的香味,她忽然红了脸,满目星光的笑说,“我很喜欢呀。” 顾名城看着她满目流光溢彩的惊喜,他微笑说,“喜欢就好。” 希望她能喜欢,换来他良心的一点安。 他洗了手,去厨房帮她做菜。 梵音的心从没有这么温暖过,像是那些跳跃的光火,一团团一簇簇的烧在心间,一波又一波的暖流冲刷全身,窒息的温热感。 两人的用餐,顾名城基本没说过话,梵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笑个不停。 顾名城一直安静的听着,听到有趣的地方,他会笑。 烛光中他的笑容,暖暖的让她感动。 满心满眼幸福的光晕,像是从寒冰的水底爬上了繁花似锦的河岸,梵音整个人都熠熠生辉,充满磅礴的朝气,置身在春江花月夜的四季里。 她开心坏了,跑去冰箱里拿酒,梵音是个特别喜欢喝酒的人,酒量特别的好。 看见她拿了啤酒来,顾名城说,“我不喝酒。” 自从喝酒出了两次事之后,他便再也不碰酒了,哪怕饭局上有必须应酬的叔叔伯伯,他也坚定立场滴酒不沾,让良期挡酒。 梵音知道他酒量不好,几乎到了极其差劲的地步,哪有男人喝个两杯就上脸的,她摆摆手说,“我喝。” “你怀孕能喝么?”顾名城问。 梵音说,“不碍事……吧。”她有些心虚,在顾名城的注视下,梵音灰溜溜的把酒放回冰箱里。 顾名城看着冰箱里摆满了啤酒和二锅头,蹙了蹙眉,他的冰箱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些东西,梵音住进来没几天,就储存了这么多酒…… 她到底有多喜欢喝酒…… 吃完饭,顾名城洗碗,梵音正打算拖地,顾名城说,“你身子不方便,忙了一晚上了,去歇会儿,我来打扫。” 梵音说,“没关系的,我是个灵活的孕妇。” 顾名城说,“我做习惯了,你如果闲不下来,去试试那款香水怎么样。” 梵音闻言,像是接了圣旨,捧着香水盒盘腿坐在沙发上盯了许久,小心翼翼的拆开,特精致高级的香水瓶,她嗅了嗅,随手在身上喷了喷,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很好呀,我很喜欢这个味道,特干净。” 顾名城应了声。 梵音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着顾名城走来走去的身影,他只穿了一件毛衫,笔直的牛仔裤显得双腿长的逆天,怎么看怎么养眼,还这么有钱顾家会生活。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呢。 梵音说,“小顾同学,你阳台上的那个天文望远镜是怎么用的?一会儿能不能教我一下。” “嗯。” 梵音推开阳台上的玻璃门,温温的夜风吹拂了进来,商业街刺眼的霓虹灯蓬勃在脚下,她来到天文望远镜前,蹲下身子鼓捣了很久,其实她是知道怎么用的,只是想要跟顾名城有更多的机会相处,想跟他一起看星星,想要长久的跟他待在一起。 哪怕一句话也不说。 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她便觉的分外安全。 顾名城忙完了卫生,来到阳台,在她身边坐下,跟她详细的讲起天文望远镜的用法,从望远镜的调焦到十字线寻镜的校准,事无巨细的耐心讲解。 梵音怔怔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春夜的风徐徐而来,吹的画板纸张哗哗作响。 顾名城没有戴帽子,清爽干净的碎发随风浮动,他讲解了基本原理,看向梵音,“记住了么?” 梵音点头。 顾名城进一步讲解技巧上的原理。 真好看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人呢,耳朵,面庞,容颜,黑眸,笑容,就连皱眉都那么好看。 像是漫画里的男生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和顾名城第一次相遇时 忽然想起她和顾名城的第一次相遇,是在首京大学百年校庆的演讲台上,他作为学校的模范学生被学校从国外请回来分享学习经验。 那时候梵音刚上大一,作为高考成绩全国第一录取的特优生上台发言,学校设计了一个环节,让她在演讲台上向顾名城提一个学习上的问题。 许是她第一次从乡下来到帝都这样的大城市,头一次看见这么漂亮帅气的优秀男生,简直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帅气好看,他穿着工整的黑色西装,很高,很精神,气质出众,那种天之骄子的矜贵,闪耀的让梵音移不开眼。 她忽然头脑一片空白,把学校设计的问题忘的一干二净,于是她淡定的说,“我没有什么问题要问。” 全校哗然。 座下的同学起哄的起哄,大笑的大笑,大概觉得她浪费了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不少学生开始冲她抱怨,“怎么搞的,好不容易把顾学长请回来,她怎么这么没礼貌。” 要知道,顾名城在首京大学一直是神话般的存在,顶着校草+学霸+超级富二代的光环,让他成为首京大学甚至京都其他校区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曾经首京几座名校的女生统一票选出七大联校最帅的男神,顾名城占据榜首,蝉联榜首这么多年,从未被超越。 梵音自那之后,自然而然成为女生们讨厌的对象。 她还记得当时顾名城漂亮的眼睛里掠过一抹诧异,大概学校提前跟他沟通过,甚至把梵音将会提到的问题给了他,让他提前做好准备,没想到梵音反其道而行,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他没有防备,愣了一下,很快便笑了,顺势将提问的机会让给了座下的同学。 后来梵音和沈嘉颖同宿舍以后,她才知道顾名城是沈嘉颖的男朋友,因为顾名城长年在国外,出于对沈嘉颖的安全考虑,两人的恋情一直没有公开。 之后的三人行,她和顾名城很少有交集,四年来两人说过的话,应该不超过二十句。 这二十句中,有十多句是关于沈嘉颖的,大多是沈嘉颖生气不理顾名城了,顾名城便给梵音打电话或者传简讯,从她这里打听沈嘉颖的近况,他话不多,句句都问在点子上,也会感激梵音的帮助,仅此而已。 唯一一次,顾名城主动跟她聊了两三句闲话,是在沈嘉颖的生日晚宴上,当时梵音从打工的地方匆匆赶来,来不及换衣服,她穿了件很随意的白T恤,牛仔长裤,球鞋,淘宝货,穿搭跟晚宴的奢华氛围格格不入。 她有些坐立不安。 沈嘉颖跟一帮光鲜亮丽的小姐妹嘻嘻哈哈的玩筛子。 梵音独自坐在沙发另一头。 顾名城坐在旁边,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我妹妹有双跟你同款的球鞋。” 梵音怔了一下,赶紧将脚往沙发下藏,她的球鞋磨破了皮,一直舍不得买新的,此刻被人提及,她莫名的窘迫,因为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跟她说话,所以梵音沉默应对。 顾名城没有看她,手中拎着一杯柠檬水,低眉加了几颗糖,“挺好看的。” 依旧没头没尾的,他将柠檬水递给沈嘉颖。 喧嚣异常的包厢里,他的笑容很淡,却让人有心定的安全感,莫名的驱散了她的无措和不安。 那是梵音第一次听说顾名城有妹妹,后来也听沈嘉颖提过,顾名城有一个亲妹妹,父母离婚以后,妹妹跟随了他的父亲,几乎跟顾名城和母亲断绝往来。 这些记忆塞满了胸腔,让她努力思索着尘封的记忆里,关于顾名城的蛛丝马迹,这些记忆她很少去触碰,此刻用心回想,竟有那么多让人难忘的点滴。 还有一次两人的近距离接触,是在盛夏的海边,沈嘉颍叫了很多圈内的朋友一起冲浪,美女们穿着暴露的泳衣,帅哥们都赤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子,在海里玩嗨了。 梵音那时候还没有做小姐,太过保守拘束,所以穿了包裹严实的连体泳衣,只露出了脖子和白皙的小脚,有帅哥打趣她把自己包的像是粽子一样,众人轰然大笑。 她窘迫的面红耳赤。 顾名城当时正拿着一件防晒衣披在沈嘉颍肩头,不允许别的男人看到他家宝贝裸露的肌肤,沈嘉颍不想穿,他披给她,她就丢掉,他再捡回来。 两人正循环往复,听见不远处的笑声,顾名城转脸看了过来,正巧迎上梵音微恼的目光。 他穿着黑色的宽松齐膝大角裤站在一群明朗的少年中央,笑说,“你们别欺负我妹妹,欺负她就是欺负我。” 帅哥美女们起哄的更厉害了,沈嘉颍趁机跑过去拉起梵音就冲进了海里,那时候的尖叫声,欢笑声,刺激的感受都是真的。 她们在浅海区玩托球,由于梵音长了一张初恋脸,很干净舒服,那些男生总是喜欢招惹她。 不知是不是巧合,每次有男生故意丢球砸向梵音的时候,顾名城总能及时将球接住,替她挡去了那些男孩子们的捉弄和撩拨,他会大笑说,“我说过了,欺负我妹妹就是欺负我!”他用力将球扔回去,将那些使坏起哄的男生砸的人仰马翻。 那时候的顾名城明朗灿烂,帅气又阳光,是海面上闪烁的星辰,是人群簇拥的太阳。 梵音被沈嘉颖揽在怀里,玩闹的人群如此拥挤,偶尔会和顾名城目光相触,有心者心若惊鸿,无心者只是视线自然的游走。 这些若有似无的片段镶嵌在记忆深处,他从来不提及,也未曾说过什么只言片语,时间久了,就这么沉积在心底。 此刻,异常的清晰滚烫,烁伤的心脏生疼生疼。 耳边是顾名城淡淡的讲述,“……先松开赤经、赤纬固定钮,对准目标,再旋紧固定钮,然后依靠赤经、赤纬微调旋钮或控制器微动按钮进行位置微调即可……现在可以看到月亮旁边的那颗长庚星……” 梵音轻轻将脑袋靠在顾名城的肩头。 顾名城身子滞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动,他的讲述也戛然而止。 空气中只有微风轻轻吹过,带来露天阳台上植被清爽的气息,梵音这辈子都没有如此安宁的时刻,像是伤痕累累的小动物找到了避风的港湾,迷路的孩子寻寻觅觅的归途,眼泪静静的划过面庞。 一颗又一颗。 那一夜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个看着咫尺的流河夜景,一个看着满天的星辰。 有若有似无的悲伤荡漾其中,让人说不出的难过。 老天爷的安排总是没有道理可讲,无论这一生她是早遇见他,亦或者晚遇见他,都是一样的。 她的结局不会变,人生不会改。 只盼望她撒的慌,做的恶,犯的罪,受的苦,永远不会被揭穿,永远永远不要被顾名城知道。 “我听说月亮旁边的那颗星黎明的时候叫启明星,傍晚的时候叫长庚星。”梵音静静的说,“就像我一样,黎明的时候我是你认识的小颂。临近夜幕的时候我是你不认识的颂梵音。” 顾名城没有说话。 很多事情费尽心机的去做,往往不尽人意,当你无意取舍的时候,却又风雨满楼。 两人第一次同看星辰的夜晚,便被狗仔抓拍到了,第二日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梵音没想到这么快两人的关系便被曝光,网络上爆出的照片,是两人在阳台上看星星的画面,梵音靠在顾名城的肩头,顾名城调试天文望远镜观星。 非常和谐浪漫的一幕。 从拍摄角度来分析,拍照者应该是对面大楼的住户,只有从街道对面的大厦高层才能拍到两人的正面照。 顾名城调查的结果,确实是对面楼的住户偷拍上传网络的,两人被抓拍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继上次的扑风捉影后,这次的爆料落实了两人的关系,因为据爆料者称,这两人在同一个房间共度良宵,第二日才一同离开。 同居的消息不胫而走。 首京大学与梵音同届毕业的学生震惊的无以言表,双子大厦内的员工也瞪圆了眼睛,尤其是马丽,以为那些绯闻仅仅只是绯闻,没想到来真的。 她们顾总隐藏的太深了吧,平时对小颂冷鼻子冷眼的,表现得那么冷淡,没想到背地里都同居了。 梵音第二日踏进办公厅,沸沸扬扬一片八卦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静悄悄的,职员们探头好奇的打量她。 良期一脸佩服的表情。 梵音若无其事办公,顾名城也没什么异常,看不出喜怒。 只要顾名城和梵音不在,整座双子大厦的八卦之风就吹了起来,像是一场狂欢,大家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但是顾名城和梵音任何一方出现,瞬间就安静下来了,各司其职。 顾名城如期兑现了他的承诺,他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对外公开了两人的关系,给了她名正言顺的身份,让她成为了他第一个公开的女朋友。 至此,顾名城和沈嘉颖长达十多年的爱情长跑,在此画上了句号。 无论相爱了多少年,浓烈到怎样山盟海誓的程度,爱情里容不下第三者,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在有备而来的第三者面前,爱情是不堪一击的泡沫。 一个微小的暧昧漩涡,都将掀起遮天蔽日的海啸,足以摧毁一切炙热的曾经。 梵音深谙这个道理,所以丢下一个又一个暧昧的圈套,最终汇聚成汪洋大海将顾名城和沈嘉颖的爱情埋葬。 无论这两人怎样痛苦挣扎,妥协,不舍,释怀,原谅,碰撞,最后不过是如刺在喉,两败俱伤。 心有郁结,怎能释怀过往,哪怕沈嘉颖踏出了勇敢的那一步,选择原谅顾名城,最后在梵音重拳出击下,那点痴望的幻想被粉碎成了残渣。 梵音的心轻轻悸动,召开新闻发布会便是对外公开两人的关系,平息那些流言蜚语和人身攻击,这是对梵音最好的保护,可也存在另一种风险。 现在,她将利用这种风险稳固她和顾名城的关系。 临近下班,梵音去了趟顾名城的办公室,顾名城正站在内间的镜子前换衣服,一般在公司他西装革履,下班后便换上休闲装。 梵音靠在门口静静看着他,“关系公开了,你可不可以常回家。”她低声说,“我一个人住在那间公寓里,总会害怕……很没有安全感,怕那些狗仔跟踪我,又担心网络上的一些暴民人身攻击……” “换个地方住吧。”顾名城低眉取下腕表,从书柜里挑了另一款腕表戴上,“我会安排月嫂……”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梵音说,“我不会勉强你,只希望你能按时回家,就像我生日那天一样,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我们可以互不干涉,这样我会有安全感,孩子五个多月了,太多不确定因素,我害怕……” 顾名城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全程都没有讲话,等换装完毕,他拿起车钥匙往外走去,路过梵音身边时,他说,“我知道了,我会安排良期先送你回去,晚上我有个应酬,回去的晚。” “我不想一个人在家待着。”梵音跟在他身后,“走在大街上莫名奇妙的被人认出来,这种感觉太可怕了,以前的风波好不容易平息,这次又来了,我怀着身孕,经不起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折腾……” 顾名城忽然止了步子。 梵音跟的太紧,一头撞在了他背上。 顾名城回头看她,似是想起了游轮那次梵音被网络暴民围攻的事情,他蹙了蹙眉,“那你换套衣服,跟我一起来吧。” 梵音怔了一下,飞快的往自己的办公室跑,既然顾名城换了身休闲装,那就证明不是什么重要正式的场合,她脱下商务装,美滋滋的换了身同款黑色卫衣,戴上同款的黑色棒球帽,马尾从帽子后面的环扣里顺了下来,说不出的清爽随性。 她总能把淘宝货穿出米兰时装周的高级感。 上了顾名城的车,她从包里拿出那款CalvinKlein香水喷了喷,乐呵呵的笑问,“我们去哪里。” “皇后。” 梵音心下惊跳,“去皇后干什么?” 顾名城说,“我舅舅从英国回来了,约我来这里聚聚。” 双子大厦离皇后并不远,一条黄金街的距离,谈话间,梵音已经看到了皇后气派的LED屏,她定了定神,自从被温飒寒包养以后,她跟皇后已经彻底没了关系,一年多没有回来,今天又是素颜,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吧。 要不,找个借口开溜? 她心有顾虑的跟随顾名城下了车,正要借口离开,忽见大批大批衣着暴露的小姐从皇后里慌慌张张的走了出来,她们将手放在脑后,一排排的蹲在地上,穿着制服的警察低喝道:“都老实点!把手举起来!” 梵音的第一反应是条子扫黄。 远远的看见妖姐和一个男倌被警察推了出来,妖姐虽然嘴上虽然骂骂咧咧,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 这次带队扫黄的依然是分局的鲁队长,梵音见过他很多次了,有一次梵音在皇后跑场子陪酒的时候,也遭遇鲁队长突击检查,是妖姐保她出来的。 鲁队穿着庄严的制服,警员们里里外外的盘查,皇后前的小姐和男倌蹲了一排又一排,妖姐刚抬头,便有警员暴喝一声,“抱头!蹲好!老实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替他挡酒 妖姐尖细的嗓音传来,“吼什么吼!当个屁大点的员儿跟老娘充什么大尾巴狼!姓鲁的,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又来搅合事儿,三天两头抓抓放放,皇后什么背景你心里没点B数吗?” 鲁队站在妖姐面前,“上面施压,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铁饭碗不好端,对不住了。” “我呸!”妖姐骂道,“你是底下办事儿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你不会干?跟老娘打什么马虎眼?” “穿一天警服,就要执行警员的职责,你要是不犯事,我们能抓你吗?”鲁队不为所动,“华妖妖,你也是所里的常客了,隔三差五的就要进去坐坐,不差这一次。” 梵音本想转身离开,虽然隔的很远,可是妖姐那双狐狸眼还是不经意的锁定了她,梵音步子一僵,便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毕竟妖姐对她有恩,帮她穿针引线介绍了不少客户,如果她今日冷眼旁观,恐怕不厚道了,毕竟她的真实身份被妖姐保密了这么多年,若是得罪了妖姐,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顾名城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视若无睹的往楼上走去,皇后的娱乐场所只有三层楼,三层往上便是高端私人会所,出入会所的人非富即贵。 鲁队每次突击检查,也只是装装样子扫扫三层以下的,偶尔会例行公事去三层以上的走一趟,百分之九十都无功而返。 梵音跟在顾名城身后从外围的电梯上了楼。 鲁队和众多警员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梵音下意识压低了帽檐,鲁队应该认不出她吧,毕竟她上次被抓浓妆艳抹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央求鲁队放人,那时候她卖的一手好惨,跟现在的形象截然相反。 经过妖姐身边时,梵音淡淡看了她一眼,两人眼神交流,各自又移开,梵音不动声色的抬手将衣服的拉链拉满,竖起了衣领遮住半张脸,她的手势很慢,不经意间给妖姐做了一根手指贴唇的手势。 妖姐看了她一眼,便晓得梵音这样暗示她稍安勿躁,妖姐狭长的眼睛里掠过一抹精霾,抱着头蹲在地上,不再争执。 鲁队目送他们上了电梯,有警员走过来低声询问,“队长,要不要盘查?” 鲁队看着顾名城的背影,“不用,这些人的身份都不一般,不去招惹比较好。” “从哪儿看出身份不一般?”小警员问。 鲁队点了根烟,指着顾名城的背影说,“你看到他手腕上戴着的表没?劳力士的那款腕表市场售价九百多万。” 小警员顿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鲁队笑着拍了拍小警员的肩膀,“入这一行久了,不管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市面,你都会见识到,这种身份的大佬一般都会把屁股擦得干干净净,咱们想抓都抓不到,没有证据就去冒犯他们,咱俩的饭碗都得丢。” 小警员连连点头。 梵音跟随顾名城上了十一楼的休闲会所,推开包厢门,奢靡的浓郁气息扑面而来,包厢内很黑,只有昏暗的壁灯微弱的发光,四组沙发上坐满了男男女女,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坐在主位上,大腿上坐着一个妖娆暴露的女人。 另外几个男人的怀里一人抱着一个女人。 梵音微微有些惊讶,顾名城不是来见他舅舅的么?怎么是这幅香艳媚俗的场合,她还以为顾名城的舅舅像陶乔那般商务出行,一副成功人士的正面榜样。 没想到陶埲却是这种开场方式。 梵音眼尾一扫,便看到了皇后的头牌小姐邦妮和S级别的高端交际花吴佩佩、邓夕等五人,这些都是皇后的一流小姐,服务的对象要么是重权在握的政要,要么就是国内经常登报的顶级大佬,她们有学历,有背景,有头脑,年轻漂亮,经过专业的培训,成为名利场上身价不菲的知名交际花,尤其是邦妮,成功洗白进军娱乐圈,在金主的打造下,成为当红一线演员,也算是国内的superstar。 这些殿堂级的女人是皇后所有底层小姐追逐仰望的存在,她们象征着权力,金钱,欲望和名望。 梵音一直属于底层小姐,遇见温飒寒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也是她最大的不幸。 顾名城似乎习以为常,缓步走了进去。 “哈哈哈,我外甥来了。”坐在主位上五十多岁的白发男人大笑起来,一把推开了腿上的邦妮。 包厢里顿时轰然起来,男人们纷纷起身向顾名城问好,让出了陶埲身边的座位。 顾名城径直来到陶埲身边坐下,“舅舅还是这么喜热闹。” 陶埲豪爽的大笑,拍着顾名城的腿说,“距马来西亚那次会议之后,我们有一两年没见了,诚儿,还是这么丰神俊朗啊。”他手一指,“你们都瞧瞧,这是我外甥,盛世的总裁,年轻多金有能力长的帅,还是单身,看上的都抓紧抢了。” 众人起哄大笑,邦妮穿着暴露的紧身裙,隐约可见裙子下什么也没穿,身材凹凸有致,傲然诱人,她拿着一杯红酒,风情万种的来到顾名城身边,将半露的酥胸贴上顾名城的背,正要依附着他坐下。 顾名城向梵音伸出手去,“小颂,你过来。” 梵音站在包厢一侧的角落里,大概因为她穿着黑色的卫衣,戴着黑色的帽子,太过低调,所有人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便将她定义成了助理或者秘书之类的身份,大佬和小姐们并没有给她让座位,她只能安静的站在一旁,尽量不影响顾名城谈事情。 此刻被顾名城这么一提及,梵音怔了一下,缓步走了过去,下意识将手放在了顾名城的手中,在他身边坐下,占了本该属于邦妮的位置。 这是很绅士的行为,不动声色的拒绝了邦妮的靠近,又给了梵音足够的体面,顾名城说,“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女朋友,小颂。”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梵音身上,她的帽檐压的很低,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脸,可是她的语气很稳,带着温软的笑意,“舅舅。” 陶埲怔了一下,忽然拍了一下脑袋,大笑说,“我怎么忘了,诚儿对外公开了恋爱关系,好像不是嘉嘉那丫头。” 顾名城不动声色的将手从梵音手中抽离,拿过桌上的茶水喝了口,“嗯,嘉嘉对飒寒一往情深,我尊重她的选择。” 陶埲微胖的脸上掠过意味深长的表情,抚掌笑道:“好,不错,舅舅早就告诉过你,女人,只要你想要,要多少有多少,嘉嘉那孩子既然对飒寒有意思,你就成全他们吧,咱不是照样能找到喜欢的。”他的目光在梵音脸上扫了一圈。 邦妮尴尬的站在原地,原本是她要坐的位子,此刻被梵音占了,做业务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禁欲戏的男人,一点脸面都不给她。 陶埲看了邦妮一眼,邦妮意会,面带微笑的坐在了梵音的旁边,拉着梵音闲聊,不经意的营造了一种氛围,男人们谈男人的,女人们玩女人们的。 邦妮问起梵音这件卫衣在哪里买的,梵音便说淘宝上买的。 邦妮笑着打趣她会开玩笑。 陶埲鹰隼般的眼睛掠掠一瞟,便看见顾名城戴着的腕表,陶埲万分满意的说,“舅舅送你的表,你还戴着呐,可比飒寒那小子听话多了。” 顾名城笑,“没有什么比舅舅的心意更珍贵。” 陶埲哈哈大笑起来,“就这一点,你比飒寒那个外甥强太多了,飒寒那个臭小子,舅舅送给他的手表,他一次都没戴过,我问他为什么不戴,他嫌弃舅舅给他买的腕表太花哨了,我叫他今天一起来聚聚,他还在法国,好家伙,忙的连舅舅都不见了。” 陶埲倒了杯酒,放在顾名城面前,“我两个外甥,舅舅最器重的就是你,飒寒那小子太叛逆了,不听话,诚儿,你听话,来,咱们把这杯干了。” 包厢里的董事们纷纷举起酒杯。 顾名城一如既往的稳,他笑了笑,拎着酒杯放置一旁,说,“我不会喝酒,怕两杯倒,坏了您的雅兴……” 不等顾名城说完,陶埲脸一垮,“嗯?连舅舅的酒都不喝了吗?刚刚还说你听话,上次舅舅叫你去饭局,你怎么喝的?” 顾名城眉梢微挑,就是因为上次被陶埲灌了个烂醉,才会在下楼给小颂送钥匙的时候,错把她当成了嘉嘉,出了事情。 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脱序的。 顾名城不为所动。 气氛稍稍有些凝滞的尴尬,董事们已经举起了酒杯,邦妮等一众小姐看着陶埲的脸色行事,既然陶埲不让她们动,她们便不能擅自解围。 梵音知道顾名城是很有原则的人,他说不喝,那就一定不会喝,梵音细细观察陶埲的脸色,见他表情有些不悦,似乎今天这杯酒不喝不行了。 顾名城唇角有很浅淡的笑意,他正要说什么。 梵音缓缓拿过那杯酒,一言不发的整口闷了,她喝的很慢,咕咚咕咚,喝完从容地放下酒杯,看向陶埲笑说,“舅舅这酒不错,又烈又香甜,我喜欢,今天是小颂第一次跟舅舅见面,小颂总要表示一下。” 言罢,她站起身给陶埲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整杯说,“刚刚那一杯,是我给舅舅的见面礼,这第二杯,是感谢舅舅对名城的器重。” 她不等陶埲表态,就已经把第二杯干了,这次她喝的爽快,空杯见底。 包厢里静悄悄的,梵音将杯口向下晃了晃,向众人展示她喝光了,随后她倒了第三杯,微微一笑,“这第三杯,是向舅舅讨个不是,舅舅给名城的发财酒,名城都舍不得喝,却被我一个姑娘家抢来喝了,我贪杯呢,谁让舅舅的酒这么香的,闻着味道就让人按耐不住了,舅舅,我抢了您外甥的酒,您不会怪我吧?” 这话里有隐隐暧昧撒娇的气息,男人们忽然笑了起来,陶埲那张僵硬的面孔有所缓和。 梵音拿起酒杯。 顾名城忽然拿过她手中的酒。 梵音眼疾手快的抢了回来,一口干了。 顾名城微恼的看向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如果我欺骗了你 梵音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很明显陶埲在为难顾名城,倘若顾名城今天的酒不喝,那么舅甥的关系会显得尴尬而又紧张,可是顾名城如果破例喝了酒,按照酒场上的规矩,有了第一杯就一定有第二杯,顾名城那么差的酒量,一定会被灌醉撂倒在这里。 梵音不知道这些豪门之间的血缘关系究竟存在怎样的纠葛,只是今日打了个照面,梵音便知道这个陶埲不是个好东西。 梵音特豪爽的干了第三杯酒。 包厢里凝滞的气氛豁然开朗,陶埲终于笑了,拿起梵音给他倒的酒利落的喝了,梵音很巧妙地给顾名城解了围,凡是陶埲给顾名城倒的酒,梵音皆抢过来自己喝了,根本不给顾名城喝酒的机会。 顾名城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包厢里的气氛这么好,他不至于打破这和谐平衡的局面。 陶埲对这种解围的法子很受用,哈哈大笑说,“城儿,你这死心眼儿的臭小子,亏得找了这样一个七巧玲珑心的女朋友,我这个当舅舅的总算放心了,算你小子有眼光。” 顾名城笑,没说话。 渐渐地所有人都玩嗨了,邦妮刻意将梵音拉至了另一张游戏桌上玩筛子,她被众多小姐包围无法脱身,耳边是她们夸张的笑声,对于这些上位圈的小姐来说,她们是第一次见梵音,自然而然的将梵音当成了富贵人家的小姐。 而对梵音来说,她不止一次在妖姐的“菜单”里看到过这些交际花的身价,也无数次在皇后外的豪车上看见她们的身影。 梵音时不时的看向顾名城那边,顾名城似乎正跟陶埲说着什么,陶埲面带笑容的点头。 隐约听及陶埲提及三十亿的事情,他们应该在说男人之间的话题吧,谈话内容应该就是陶埲此行的目的。 女人不能听,所以她才被这些小姐围堵的这么紧。 私趴结束,顾名城将陶埲送上了车,他看起来都没什么异常。 直到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顾名城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往自己的车走去。 梵音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顾名城都没有说话,眉头皱的很紧,上了车他便摘下了那块腕表。 梵音意识到他心情不好,所以沉默异常,她这人没别的本事,平生最擅长的两件事就是喝酒和察言观色。 说白了,她很会看人脸色。 她的目光落在那块手表上,很少看见顾名城戴这块表,应该是今天要见陶埲,特意拿出来戴的吧。 以前从沈嘉颖那里听说,顾名城很喜欢手表,但他从不铺张浪费,也不会戴太过名贵的手表,经常戴着的那块伯爵不过三十来万,是沈嘉颖送给他的,他从没有取下来过。 顾名城不像温飒寒那么奢侈无度,梵音特意留意过温飒寒经常戴的那款RichardMille腕表,市场售价一千两百多万。 这样一对比,便知这两个男人的品行,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顾名城取下手表后,重新将沈嘉颖送的那块伯爵戴上,梵音坐在副驾驶上默默看着,从这一个动作分析,顾名城和陶埲确实是貌合神离,表面上舅甥关系不错,私底下只是形同陌路罢了。 两人各自都很沉默,回到家,顾名城去了厨房,梵音跟在他身后。 他给朋友打了电话,“孕妇喝酒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梵音听见他的对话,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说,“我没喝醉……”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顾名城“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沉默的换鞋出门了。 梵音以为他一夜都不会再回来,三十分钟后,他从外面回来,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了厨房,全程黑脸,也不跟梵音对话。 梵音有些心虚的站在一旁,她想插手帮忙,顾名城全然不给她机会。 最后顾名城熬了一锅不知叫什么的汤,乌漆麻黑的,让梵音喝。 梵音听话的接过汤,只喝了一口,鼻子都皱了起来,“好酸。” 顾名城在沙发另一侧坐下,给自己倒杯水,一直等到梵音喝完了,顾名城说,“好点了么?” 梵音愣了一下,什么好点没?她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呀,懵了这么久,她忽然get到了顾名城生气的点,原来他是在关心她么?她擅自替他挡酒,他担心她的身体,所以才会生气……帮她煲汤么? 梵音的心跳忽然加速,她毫无防备的红了脸,说,“我酒量很好的,那点酒喝不醉我,也没有感觉到身体的不适……” 顾名城蹙了蹙眉,说,“既然没什么问题,下面我想跟你沟通一下我的想法。” 梵音应了声,心里早已哗啦啦的倾倒在顾名城良好的修养下,哪有这么优秀的男人呢,哪怕生气也能保持理性的沟通,不像温飒寒那个混蛋,顿不顿就发脾气摔东西,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顾名城平静的说,“小颂,我希望以后有关我的事情,你能尽可能的将主导权交给我自己来处理,不要干涉。” 这句话里委婉中透着疏离的拒绝。 梵音一时间不知该给出怎样的反应。 顾名城喝了口茶,说,“就比如今晚我和舅舅之间的酒局,你该尊重我的想法,我说不喝,有我的道理。我坚持原则,有我的用意。” 梵音说,“你如果不喝,你舅舅肯定会不高兴的,那不就是不孝顺了么?你如果喝了,就你那么差的酒量,不晓得会醉成什么样子,我不想你为难,你说过你不会再碰酒,所以我才替你喝的,我酒量很好,不会醉的,也不难受。” 顾名城安静的听她说完,有条不紊的说,“你的出发点没有错,我很感谢你,但是小颂,商场上的事情有些事你还不懂,男人之间的博弈往往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今晚的酒局就是一场仗。” 梵音凝神,她没有想那么多…… 顾名城很耐心地说,“还有土耳其那次,包括前两日双子大厦前的紧急情况,我希望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你该做的第一件事是保护自己,不要为了我冒险。” 他的言辞之间流淌着对她的关心,可分明又划清了楚河汉界的分水岭。 梵音莫名的感到难过,她下意识辩解,“你有危险,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小颂,我有危险,你应该将危险交给我自己来解决。”顾名城很平静,“我是男人,拥有处理紧急情况的能力,如果劫数如此,那是我的命。你不能为了我,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一命换一命,一人抵一人,这样的付出和交换,是我不想看到的局面,你如果真的爱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和决定,以后无论发生怎样危险的事情,你一定要记得把自身的安全摆在第一位,知道么?” 他那么理智冷静的跟她说这番话,让梵音觉得曾经的那些不顾一切瞬间变得毫无意义。 没错,她用那些东西捆绑了他,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他正负重前行。 梵音脸色微微有些白,她点了点头,想要结束这让人窒息难过的对话,她逃避式的去了浴室洗澡,洗完澡心里的波澜平静些许,她套了件白T恤和牛仔裤出来,客厅里没有顾名城。 梵音找了一圈,最后在露天阳台上找到他,他正给那些花花草草浇水,拿着一个小铲子除草。 梵音双手插在裤兜里,靠在玻璃门前静静看着他,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低调,理智,有原则,三观正,洁身自好,修身养性,勤俭持家,专情…… 全天下所有好男人的标签都能贴在顾名城的身上。 他也有缺点,太傻。 傻到被梵音反复欺骗,傻到梵音随便用点烂俗的戏码都能捆绑他,比如她前些日子装成受害者的样子拿救命之恩和他的承诺作戏,那么烂的措辞,顾名城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偏偏吃这套。 看着看着,梵音之前的难过荡然无存,她有什么资格难过呢?本就是卑劣不堪的女人,顾名城三观极正的劝诫她,哪怕是拒绝她的付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梵音缓步来到阳台,深春的风暖洋洋的舒坦,她盘腿在天文望远镜前坐下,随后将镜头对准了对面的高楼说,“我看看那次是谁偷拍我们。” 顾名城看向她说,“那个人已经搬走了。” 梵音“啧啧啧”的说,“小顾同学,你这是霸王行为,硬生生逼走人家,人家很有可能报复你噢,泄露你的家庭住址,然后一大波迷妹来堵你。” 顾名城笑,“门禁上的人不是摆设。”他在画板前坐下,伸着大长腿,双手沾了泥土,所以垂在腿间,十分休闲的大男孩形象,“刚刚我的措辞有些不合适的地方,你不要往心里去。” 梵音摇头,“小顾同学,你是不是特会画画,帮我画张肖像吧。” 顾名城怔了一下,“现在?” 梵音“嗯”了一声。 顾名城起身去洗手,折回来的时候,梵音已经摆好了姿势。 梵音盘腿坐在天文望远镜前,仰头看着天,头发扎成了马尾松松的垂在脑后,十分清爽的少女形象,“就这个姿势。” 顾名城坐在画板前,拿起笔,“好久没画了……” “赶紧的,少废话,我脖子都酸了。”梵音催他。 顾名城笑说,“你才刚仰头,就酸了,做模特儿没有个把小时,怎么行。” 他修长白皙的手执着素描比在画纸上涂涂抹抹,清风袭来,碎发轻轻飘动,俊朗帅气的容颜如冰山雪莲,唇角带笑。 可是那笑容渐渐的凝结在唇角,渐渐入了神,他伸手抚摸着画板…… 半个小时过去,梵音微微瞥了他一眼,见顾名城坐在画板前没有动,她起身绕道顾名城身后,“画好了吗?” 顾名城怔了一下,瞬间撕下了那张画纸,揉成了团子,丢进了垃圾桶里,“没画好,我重画一张。” 梵音撅了撅嘴,重新坐回天文望远镜前,她时不时的瞥顾名城一眼,可是顾名城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抬眼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再也没看过她。 梵音真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画她啊,难道不用看她就能画吗?她又斜了顾名城一眼,他依然眉眼低垂的在画板上涂涂抹抹,眼皮都不抬一下。 梵音暗暗叹了口气,估计大师级别的画手就是这么牛逼吧,连模特都不用参照,就能用灵魂创作,梵音下意识将手撑向身后,支起有些酸疼的腰和脖子,仰头看着天,轻轻哼起歌来。 这露天阳台看似是露天的,其实是全方位的玻璃外饰,仰头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下雨的时候,可以看到天空淅淅沥沥的雨点拍打在上空的玻璃上,真是个享受生活的好地方啊。 “小顾同学,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了坏事,欺骗伤害了你,你怎么办?”梵音看着璀璨的苍穹冷不丁的问了句。 顾名城眉也不抬的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寻求解决的办法。” “如果解决不了呢?”梵音依旧仰着头看天。 顾名城拿着素描笔涂涂抹抹,“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梵音看向他,“如果真的解决不了呢?嗯……类似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桥段,血海深仇、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之类的,怎么办呢?” 顾名城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没有看她,他画的很认真,笑说,“那这不是我能解决的了,应该上交给国家,从法律的角度评判了,从我个人而言,只存在原谅或者不原谅,无所谓解决不解决。” 梵音怔怔看了他很久,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就是说嘛,怎么可能从顾名城口中听到什么负面言论,他理智的让人望而生畏。 梵音记得这一夜的星辰特别明亮,也记得那晚顾名城一张画作都没有成功,每当梵音检查成果的时候,顾名城看着画板的表情就有些凝滞,会很利落的扯掉画纸丢进垃圾桶里说不满意。 最终结果不了了之,一张也没有画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会说情话的嘴 梵音趁顾名城去睡觉的时候,悄悄从垃圾桶里把所有的纸团子都捡了出来,一张张的铺开,什么嘛,明明画的这么好,栩栩如生的。 虽然不是她。 说好了画她的,怎么就画成了沈嘉颖呢,那熟悉的笔法干净利落的游走,习惯性的勾勒眉眼和面庞,将沈嘉颖的眉眼描绘的那么精致美丽,顾盼有情,灵动脱俗…… 梵音将那些画纸折叠起来,对他来说这么宝贝的东西,怎么能扔了呢?她把那些画纸夹在画板的最下面一层,随后若无其事的哼着歌去客房睡觉。 大概是这间公寓里,有顾名城的缘故,空气里充斥着他的气息,那般让人充满安全的归属感,一想到他就在隔壁,梵音整颗心都那么定。 既然无法猜测温飒寒的下一步动作,她便干脆不去想,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暴风雨终将到来,就让它来的更猛烈些吧。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能和顾名城相处一天,是一天。 梵音平生第一次有在温室里睡觉的感觉,让人头脑发懵,不会在夜里惊醒,不会哭着醒来,不会冰冷到瑟瑟发抖,会在确认妈妈无恙以后,一觉睡到大天亮。 顾名城的公寓像是有保护的屏障,替她挡去了噩梦的来袭,克制了背叛的恐惧,如果可以,她希望永不醒来。 电话铃声是在后半夜响起的,梵音迷迷糊糊的从床头摸出手机,含糊不清的说了句,“喂。” “你跟顾名城睡过了?”他劈头盖脸的问了句。 温飒寒的声音如一根冰棱精准的扎进了脑壳里,梵音全身乍然一惊,悚然睁开了眼睛,如坠冰窟,全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瞬间从天堂跌入了可怖的地狱之中。 没想到他会半夜三更的忽然给她打电话,梵音猛的坐起身,这个时间点,顾名城应该睡着了,她下意识握紧手机,猜不透温飒寒这句问话背后的喜怒,是回答睡过了,还是没睡过呢? 许是温飒寒给她的心理阴影太过冷寒,不敢轻易的对他撒谎,她紧紧捂着听筒,如实回答,“没有。”停顿了一下,梵音急忙补了一句,“你放心,我会尽快爬上他的床……” “呵。”温飒寒轻薄的笑了声,“你们同居,他召开新闻发布会对外承认你的身份,你能耐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不睡你,无条件召开发布会?” 梵音听出了温飒寒语气中隐隐的讥枭,他似乎执着于她和顾名城究竟有没有睡过,既然是他让她来勾引顾名城的,纠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 这些日子温飒寒从没有跟她联系过,为什么突然跟她联系?是因为顾名城忽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么?还是又有什么指示呢?她和顾名城的关系网络上都可以扒到,温飒寒应该看过了。 梵音琢磨一瞬,要么温飒寒半夜想女人了,所以找她聊骚。要么是在哪里受了气,所以把火撒她身上,又把她当出气筒没事找事! 梵音身体轻轻颤抖,赶紧给温飒寒开了视频过去,想证明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温飒寒秒接了视频,梵音把手机摄像头在房间里绕了一圈,说,“喏,你看,同一个屋檐下,我住客房,他住主卧,所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梵音盯着手机摄像头,却发现温飒寒那边一片漆黑,他可以看见梵音,梵音看不到他,见温飒寒不说话,梵音关了视频说,“我没有撒谎。” 温飒寒沉默了很久,一直不说话。 梵音半晌听不到动静,他没有聊骚的意思,看样子……他应该是心情不好失眠了…… 梵音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你……睡不着么?” 温飒寒还是不肯说话。 梵音说,“要我哄你么?” “怎么哄。”他冷不丁的回了一句。 梵音凝神,半晌说,“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呵。”温飒寒轻笑了一声,“你来。” 梵音重新躺倒在床上,抱着被子,想了很久,说,“RyanGosling的cityofstars。” 她清了清嗓子。 cityofstars 译:星光之城啊 Areyoushiningjustforme 译:你是否只愿为我闪耀 Cityofstars 译:繁星之城 TheresomuchthatIcan'tsee 译:这满世繁华我应接不暇 Whoknows 译:谁又知道 feltitfromthefirstembraceIsharedwithyou 译:从我与你第一次相拥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到了 AvoicethatsaysI'llbehere 译:好像有某个声音总在对我说我会等你 Andyou'llbealright 译:请你放心 CauseallthatIneedisthiscrazyfeeling 译:我只愿能感受这奋不顾身的疯狂爱意 Arat-tat-tatonmyheart 译:以及我胸腔怦怦跳动的心 ThinkIwantittostay 译:希望这爱意能永驻我心 …… 她唱歌的声音很低柔,像极了蔡琴的声音,充满了寂寞深情的力量,像是暗夜里游荡的舞女,出现在雾气袅袅的嘈杂酒吧里,灵魂空寂孤单,却又写满了风尘的故事,歌声飘散在风沙肆虐的黑夜里,说不出的蛊惑,荡人心魂。 低柔的唱完了一首歌,没想到温飒寒全程没有打断她,那便证明他对她的歌声还算满意,不然以他挑剔的性格,怎么会任由她污染他的耳朵。 温飒寒很久都没有说话,再开口,声音里难得有了一丝带笑的波澜,“你总是让我很意外,这算不算对我的告白?” “算。”梵音随口应了句。 “真的假的。”他问。 “真的。”梵音钻进被窝里,唱完歌她紧张的恐惧情绪消散了,渐渐镇定下来,她唇角一勾,“飒寒,歌里唱的,就是我想说的。” 温飒寒沉默了一会儿,“真的?” “嗯。”梵音声音有些黯哑,“你是玫瑰,是蝴蝶,是我爱的少年。” 温飒寒的呼吸一瞬间粗重了几分。 她的嘴像是涂了蜜那样甜,态度又温顺又迎合他,让温飒寒心头的怒火寂寂消散,他说,“颂梵音,你不仅长了一对很温柔的眼睛,你还长了一张会说情话的嘴。” 她把情话说的那么美丽,动人心弦。 梵音微微一笑,“情话只说给爱的人听。” “这么说你爱我了?”温飒寒淡淡问了句。 梵音略一思嘱,“爱你。” 她向来很配合他。 他想要什么,她便给什么。 他想听什么,她便说什么。 这个极度缺乏安全感,敏感又偏执,曾经还有过抑郁症的男人,很想让别人对他好,但他却不敢对别人好,似乎曾经受过很严重的创伤,极度缺爱。 所以他只索取,不付出。 这些早在梵音住在西湖别墅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 给他爱,对他好,不要忤逆他,不要反抗他,不要欺骗背叛他,他便会很温顺,也会很好相处。 以前梵音很顺他,多半是生活上或者床事上满足他的需求。 但是现在梵音迎合他,是从感情的角度出发。 她从没有跟他有过情感上的互动,可是现在她尝试触摸他心底最敏感的区域,尝试与他进行情感上的沟通,以此拉近两人之间陌生的距离,渴望通过这种方式,稳定他的情绪,或许这样,他才会在最后关头,侥幸有那么一丝怜悯,可以放过她,对她不那么残忍。 见温飒寒沉默了,梵音说,“飒寒,我给你唱首中文歌吧,你试试看能不能入睡。” 想了想,她忽然想起了周迅那首飘摇,很符合她这段时间的心境,她轻轻吟唱起来,“你不在我预料,扰乱我平静的步调。怕爱了找苦恼,怕不爱睡不着……” 温柔的低吟,一首终了。 温飒寒说,“颂梵音,你这么撩我,后果能负么?” 梵音说,“能。” “不是人人都会说情话,会说情话的嘴,是很厉害的武器,尤其是把情话说到男人心坎儿上的嘴,可以杀人于无形。”温飒寒话锋一转,“我现在想见你,滚来见我。” 梵音怔了一下,看了眼时间,“现在凌晨两点半,我怎么去法国见你?” 温飒寒说,“我下午回了首京,西湖别墅。” 梵音蹙了蹙眉,“现在太晚了,我……” “你不是说你爱我么?”温飒寒说,“既然这样,就证明给我看。” 他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 梵音暗暗咬牙,这个恶魔,也不看看现在几点钟了,金港湖湾过了午夜十二点哪有公交车,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走夜路就不担心会有危险吗?证明爱不爱,就是这么证明的?为了避嫌,她这些日子都没有去过西湖别墅,甚至连妈妈都不敢见,就怕被狗仔拍到她出入温飒寒的别墅。 幸亏现在是夜里…… 她满腹牢骚,却乖乖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了件宽松的T恤、牛仔裤、球鞋。 拉开卧室的门,正好瞧见顾名城穿着白色V领棉杉,打开冰箱拿水。 两人四目交投,皆有些错愕。 梵音短暂的惊慌过后,很快冷静下来,这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既然她没有听见顾名城的动静,顾名城应该也没有听见她讲电话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没睡?”顾名城拿出一瓶矿泉水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他的状态很不好 梵音笑说,“有点不舒服,下楼买点药。” “哪里不舒服?” 梵音说,“孕期会遇到的问题啦,哈哈,女人的通病,说不清楚。” 顾名城想要说什么,又觉得不合适,看着梵音换了鞋。 他说,“太晚了,我陪你……” “不用不用,楼下就是超市。”梵音呈现出无措的尴尬感,急忙拒绝,“被狗仔拍到了,又要闹的满城风雨。” 顾名城见她一副难堪羞戚的模样,便没有再坚持,毕竟这是姑娘的隐私,他不便过多的参与,他说,“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楼梯口有报警器,门禁那边有值班的警卫。” 梵音笑说,“几步路啦,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早点休息吧。”她拿起包便冲进了电梯里。 金港湖湾的夜永远亮如白昼,梵音下了楼,戴上帽子和口罩,先是去了一趟社区医院,随后给顾名城打了一通电话告知他小区里没有她要买的药,她去外面买。 争取了足够离开的时间,名正言顺的出了小区。 梵音叫了出租车,终于在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回到了西湖别墅区,由于这片地段属于富人区,出租车不能随便进入,梵音拿着门禁卡步行进入,一个人走过阔朗悠长的柏油路,虽然这里的安全工作是首京最好的,但是梵音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于是她拿出手机,翻了翻电话薄,白天皇后被条子扫了的事情,她一直放在心上,苦于顾名城在身边,所以没有找到跟妖姐联系的机会,妖姐是看守所的常客,她不是太担心,但是这事被她撞见了,出于姐妹情谊,她还是要表示一下关心。 像妖姐那么厉害的女人,没有她摆不平的事情,别看她冲鲁队嚷嚷咒骂,那只是表面上做给别人看的。 她给妖姐拨了一通电话过去,试试看她是开机还是关机,如果是开机,就证明妖姐从看守所出来了,如果关机,就证明妖姐还在里面蹲着。 结果是关机。 妖姐还没被捞出来…… 她今天向妖姐抛出了橄榄枝,暗示过妖姐稍安勿躁,所以妖姐如果遇到棘手的事情,需要帮助的时候,应该会想到她,跟她取得联系。 梵音盯着手机看的认真,丝毫没注意脚下,脚一抬,便踢在了一团软软的东西上,只听一声“嗷呜”的惨叫,那肉团子被踢向老远。 梵音心下一惊,猛的抬起头,惨白的路灯下,柏油路笔直的没有尽头,隐约听见草丛里“呜呜呜”的声音。 她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梵音左右看了看,壮着胆子走了过去,扒开草丛,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满眼星光的张大了嘴巴。 只见一团灰黄色的小奶狗嗷嗷的趴在草丛里,奶声奶气的叫唤,梵音拎着小奶狗的后颈,将它提至眼前,尖尖的嘴,小小的眼睛,是一只中华田园犬啊,俗称土狗。 这种寸土寸金的富人区,居然会有土狗? “小家伙,你也没人要吗?”梵音看着它笑,“命苦的小可爱,遇到姐姐,是你的福气,他们不要你,姐姐要你。” 她爱不释手的将小奶狗抱了起来,往西湖别墅走去了,远远的看见别墅内外灯火通明,欧洲炉灯镶嵌在壁砖里,将暗红色的墙壁镀上了一层铜色的夜光。 梵音临近门前,看了眼怀里脏兮兮的小奶狗,犹豫了一下,温飒寒好像不喜欢小动物……他有洁癖,会不会嫌弃它脏…… 梵音思想挣扎了许久,好不容易从感情上拉近了和温飒寒的距离,不能因为一只小动物冒险激怒他…… 现在她经不起半点的风浪了。 梵音来到路边,恋恋不舍的将小奶狗放回草窝里,“对不起,姐姐现在自身难保,保不住你,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会有人收养你的。” 她起身往别墅里走去,小奶狗嘤嘤的叫着,梵音狠了狠心,可是走了几步,她忽然转身,重新走回路边,将小奶狗拎起来就揣进了怀里,先捡着吧,明天给它找个好去处,如果就这么丢了,保不准过路的夜车给碾压了。 她将小奶狗揣在怀里,正好拢在肚子上,用牛仔外套盖上,乍一看,像是显怀了,“嘘嘘,别动,别叫,被大魔王发现了,咱俩都完了。” 小奶狗汲取到了温暖,渐渐地安分下来,紧紧的贴着她的身体睡着了。 梵音这才打卡进了屋子,客厅里漆黑一片,她没敢开灯,飞快的往二楼的客房走去,先将小奶狗藏进了客房里,随后往温飒寒的房间走去。 她走的太快,丝毫没注意到那小奶狗熟悉了气味儿,歪歪斜斜的从半开的门缝里挤了出来,跟在身后。 梵音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温飒寒的卧房门,他果然还没睡,穿着睡袍坐在藤椅上,桌子上放着一本摊开的日记,他似乎有些疲劳,轻轻揉着眉心。 梵音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的日记本,这个家伙居然还在偷看,她敢怒不敢言,脸上的表情淡静从容。 “从金港湖湾到西湖别墅区,你整整用时一小时四十分钟。”温飒寒捏了捏眉心,“快凌晨四点了。” 梵音正要说话,瞬间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只小奶狗晃晃悠悠的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往温飒寒的方向走去。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飞快的看了温飒寒一眼,见他闭着眼睛捏眉心,似乎很疲惫,全然没有关注她,于是梵音一个跨步上前,一把将小奶狗拎了起来,就近塞进了被窝里,用被子盖着。 小奶狗嘤嘤叫了起来,梵音赶紧连连咳嗽掩盖叫声,她咳的毫无规律,整个人都还趴在床上,双手伸进了被子里,按着那只小奶狗。 温飒寒皱了皱眉,向梵音的方向看来,“你干什么?” 梵音又剧烈咳嗽了几声,直到那只小奶狗安稳的卧在被窝里不叫了,她才止住了咳嗽,不知道该怎么跟温飒寒解释这怪异突兀的行为,尤其是趴在床边的姿势太不雅观,于是她顺势腿一蹬,爬上床扯着有褶皱的被角,拍拍打打的说,“难怪你睡不着呢,被褥铺的这么不平整。” 温飒寒沉默了一会儿,问她,“手好点了么?” 梵音说,“好多了。” “脚呢?” 梵音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他或许问的是在机场磨破脚的事情,她说,“没事呢。” “顾名城关心过你么?”温飒寒问。 梵音凝神,该回答关心呢,还是不关心呢? 若是关心,顾名城从没有问过她的手怎么回事。 若说不关心,他会在她喝酒后,给她煲孕妇适宜的养生汤。 “还好。”她淡淡答了一句。 温飒寒笑,“他既然没碰过你,那便是对嘉嘉还没有死心,你……” “我会尽快爬上他的床,想办法成为顾太太。”梵音赶紧解释。 温飒寒沉默一瞬,说,“可以了,你完成的很好,不需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保持这种状态就够了。” 梵音一怔,这就可以了?不是让她成为顾太太么? “我的重点在于你和顾名城的关系人尽皆知。”温飒寒喝了口极浓的咖啡,“既然同居了,也算是有顾太太的名声,有没有实质发展无所谓,人尽皆知就可以了。” 梵音没言语。 似乎觉得房间里有种莫名的腥味儿让人焦躁难耐,温飒寒起身开了窗户,背靠着窗栏,窗外凉凉的清风让人得以喘息,他双臂随性的搭在雕栏上,修长的身型帅气休闲,“顾名城是很理性的人,也很聪明,你是怎么做到让他召开新闻发布会的?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梵音看到了他的正脸,心惊了一下,温飒寒的气色很不好,像是生病了,脸很苍白,眼神似乎比之前见到时更加深不可测了,日益消瘦,五官愈发的干净利落。 短短几天不见,他的气色怎么会这么差,如果刚刚没看错,他的睡袍背部汗湿透了。 “他欠我一条命,说过无条件答应我三个请求。”梵音说,“我知道让他娶我不现实,一旦涉及婚姻,陶乔一定会介入,到时候,会耗费很久的时间,还容易出现变故,我怕耽误你的事情,所以我说要跟他在一起,不要名分也行,他同意了。” 停顿了一下,梵音继续说,“我怀着你的孩子,假装成了顾名城的孩子,所以他以为我怀着他的骨肉,为了不让我受委屈,对外公开了我的身份……” “还没打掉?”温飒寒有些愕然。 梵音摇了摇头,“原本我计划生下这个孩子,冠以顾姓,这样顾氏集团将来自然而然会由你的骨肉继承,只要有我一日,别的女人休想靠近他半步,也不会有其他女人能够顺利为他生下孩子,所以你的骨肉就算是他的私生子,却会成为他的独子,顾太太的位子就算永远空着,我也不会让别的女人坐上去。” 温飒寒眼里掠过一抹惊愕,大概没想到梵音居然考虑那么长远,他忽然低低笑出了声,“你真是个恶毒的婊子。” 梵音观察他的脸色,“如果你不想让它出生,我会制造出意外流产的假象。” “诚如你所说,我等不了那么久,你能有这份心,我很意外。”温飒寒笑,他幽深的琥珀色眸子有璀璨冰冷的流光,语气威压,“时候到了,拿掉它。” 梵音点头,这番说辞只是用来安抚温飒寒的,她知道温飒寒不会将她留那么久,也知道她和顾名城没有那么长久,时机成熟的时候,她自然会流掉这个孩子。 温飒寒很少跟她好好说话,今天却反常的心平气和,她拿他的骨肉做文章,算是自作主张的行为,为什么他没有追究呢? 两人沉默间,梵音的手机突兀的响起,与此同时,温飒寒的手机也响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你对她动了心 梵音看了眼手机,是顾名城打来的,她急忙按掉电话,给顾名城发了条讯息,随后关机。 梵音说,“爷,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我要回去了,再不回去我怕顾名城怀疑。” 温飒寒说,“忘了,或许只是睡不着,找点乐子。” 梵音一时语塞,这位爷一直这么任性…… 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梵音问,“那现在怎么办?我哄你睡觉?” “别哄了,还是睡不着,陪我下盘棋。”他来到藤椅上坐下,又喝了口咖啡。 梵音蹙了蹙眉,喝那么浓的黑咖啡,怎么可能睡得着,“我不会下棋。” “那就陪我玩牌。”温飒寒眉眼很淡,指了一下橱柜,“德州扑克。” 梵音淡静的走过去拿牌,百无聊赖的陪他玩了起来,洗牌、发牌、出牌,不敢赢,她只敢输,越玩越没意思,梵音哈欠连天,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见梵音没什么兴致,温飒寒说,“一局十万,输了扔钱。” 梵音怔了一下,“现金?” 温飒寒起身去了保险柜,当真拿了一摞钱出来,重重放在一侧的桌子上,“你赢了,全归你。” 梵音瞬间精神抖擞,这……她可输不起,输个十局那就是一百万,她哪有一百万现金给他,就算有,也舍不得啊。 一直觉得温飒寒是个特别有腔调,有逼格,精致而又讲究的富豪,没想到也会做出这么土豪的事情,直接拿一沓又一沓的现金玩牌。 梵音精神抖擞的陪他玩到了第二天早上,不晓得两人玩了多少圈,温飒寒没怎么用心,单纯的消磨时间,微微斜靠在藤椅上,单手支着太阳穴,要么扔牌,要么扔钱。 梵音见他这么爽快,默默地用了点心思,先赚了他小两百来万,随后特别小心翼翼的问他,“你为什么睡不着?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么?” “没有,我好的很。”温飒寒冷冷应了句,“去给我倒杯咖啡。” “噢。”梵音起身去给他倒咖啡,眼神微微一瞟,就看见温飒寒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一直在闪烁,手机被他调成了静音模式,屏幕闪烁跳动了一夜,是谁给他打了一夜的电话,梵音费神一看,薛冗打来的? 梵音将咖啡端给他,温飒寒喝了一口之后,捏了捏眉心,“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会儿,再不休息可能会猝死……” 梵音说,“放心吧爷,你这么能耐,不会英年早逝的。” 温飒寒:…… 梵音只觉得这次相见,温飒寒周身的气压都很低,整个人状态不太好,态度也不像以前那么嚣张跋扈,语气,表情,神态,动作,都低至了冰点的苍白感,气压低的没有了棱角和脾气。 既然他下了逐客令,梵音将钱赶紧装进一个便携式保险箱里,退出了房间往回走,本想去看看妈妈,见她还没起床,她便默默地下了楼,总觉得自己少干了一件事,一时间想不起来,直到行至客厅。 楼上传来温飒寒震耳欲聋的低吼声。 梵音瞬间想起了那件被自己遗忘的重要事情……小奶狗还在温飒寒的被窝里! 梵音吓的毛发倒竖,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二楼的卧室,便看见温飒寒站在桌子上,惊惧的盯着床上蠕动的小奶狗,他似乎从床上一跃而起,几乎是弹跳起来,又惊又怒,从桌子上一个跨步踏上了书桌,站的又高又远,脸色青白交织。 梵音哪里想到温飒寒会这么害怕小动物,以为他这个一米八七的大男人会嫌脏,谁知道他会吓成这幅……鬼样子。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小奶狗抱进了怀里,生怕他盛怒之下把这小奶狗给宰了,她赶紧说,“哎呀,哪来的小狗啊,看把我家飒寒给吓得。”她强作稀奇的说,“我这就把它丢出去。” 温飒寒眼神徒然犀利,眼底浮起一丝丝的杀意,低喝一声,“颂梵音!” 梵音吓得一哆嗦,说,“这小狗又脏又臭,我替你把它丢到路边怎么样?” “是不是你带来的!”温飒寒怒喝。 梵音白着脸摇头,“不是不是,我也是刚刚才看到的,是不是你没注意的时候,它从外面跑进来的?” 温飒寒简直怒极了,脸色铁青铁青的,他恶狠狠的瞪着她。 “怎么了,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么?”音妈、赵阿姨和张阿姨闻声赶紧跑来。 小奥也从院子里冲上二楼。 看到这么多人围堵而来,温飒寒跳下桌子,大步来到门口,猛的关上了门,转身钳住了梵音的胳膊,径直将她往阳台外拉去。 “我帮你把它丢了还不行吗?”梵音不怕死的说,“我也不知道它哪来的呀。” 温飒寒一言不发的推开了玻璃门,拎着梵音来到阳台的边缘,作势就要把她丢下去。 梵音抓住栏杆,急问道:“飒寒,你这是做什么。” 温飒寒沉怒,“颂梵音,我他妈不是智障!寸把长的狗崽子能爬上我丈把高的床?!我警告过你,不要骗我,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你是不是又他妈皮痒了!” 梵音没想到他会徒然从低气压飙升上窒息的高压,盛怒的火焰燃烧在眼底,梵音知道躲不过去了,克制的冷静说,“上次你过生日,我忘了送你礼物,这……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惊不惊喜,喜不喜欢?意不意外?” 温飒寒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盯她许久,忽然笑了起来,“你是真他妈把我当智障了?你送人礼物会送一只又脏又臭还他妈这么丑的狗?你不知道老子最讨厌狗了吗!” 梵音抿唇,不敢再继续编谎下去。 温飒寒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再胡闹下去,他一定会活剥了她。 沉默许久,她眼泪扑簌簌的掉,低声说,“对不起,我看它很可怜……” 温飒寒眼底燃烧的火焰瞬间凝固成了熔岩,他忽然拎起梵音怀里的狗,就向着阳台外扔了下去。 “不要!”梵音作势就要翻栏杆,好在残存了最后一丝理智,她忽然拉开门顾不得跟妈妈打声招呼,便冲下了楼下花园,在草丛里慌张的翻找,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她颤颤的抬头看向二楼,会不会掉在遮阳棚上。 便见温飒寒站在阳台上,缓缓抬起了左手,那只小奶狗还被他拎在手中,“颂梵音,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触犯我的底线,也别他妈在我面前卖惨。” 言罢,他抬手将小奶狗从楼上丢了下来,梵音赶紧上前,正好接进了怀里。 梵音苍白了脸,抱着小奶狗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音妈从楼上跑下来,两人寒暄了一阵子,梵音借口要上班,打算离开。 刚转身,就看见薛冗从车上走下来,薛冗微笑说,“别来无恙,颂小姐。” 梵音点了头,抱着小奶狗匆匆离开,还没有走出百米远,温飒寒的电话就来了,他说,“叫你回来的原因,听好了,下个星期沈老爷子的寿辰,我要你亲自送寿礼给他,记住,单独送,现场不要有旁观者。” 不等梵音回应,他已经挂了电话。 梵音心有余悸的往回走,温飒寒就是温飒寒,不存在什么心平气和,也不存在什么低气压,所有的平和之下,都暗藏着暴戾的杀机,梵音这次冰火两重天,尝的透透的。 薛冗缓步上了二楼,径直来到了温飒寒的卧房,“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在温飒寒的对面坐下。 温飒寒反复的洗手,一想到他刚刚碰了那么脏的狗,整个人的气息便不对劲了,洗完手,他一把将床单扯了下来,随后拎着日记本,大步离开了卧房,去了书房。 薛冗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在他书桌对面坐下,分开双腿,双手交握,摆出谈话的姿态,见温飒寒坐定了,态度有所缓和,他说,“按时吃药了么?” 温飒寒随手翻了几页日记,可是越看越煎熬,越看越睡不着,他忽然恼怒的将那本日记丢了出去,微微侧着脸点了根烟,眉心紧皱,“嗯。” 薛冗说,“这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温飒寒脸很苍白,他伸手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一个月前。” “多久没合过眼。” “四天。” “性生活?” “没有。” “记忆力有没有减退?” “有。” “又做了相同噩梦吗?” “嗯。” “焦躁吗?”薛冗例行公事般询问。 温飒寒将刚点燃的烟在烟灰缸摁灭,他起身把丢出去的那本日记捡了回来,“嗯。” “心理上是哪种感受,急痛,炸裂式疼痛,焦躁的痛楚,还是钝痛。”薛冗问。 温飒寒拿过桌子上的烟,烟盒空了,他重新拿了一盒没有开包的烟,开始拆烟盒上的封条,拆着拆着便燥怒的将封条猛的扯了下来,似乎这一系列怪异的举动都无法安抚内心深处的燥郁,他猛的将烟盒砸了出去,随后抬手覆盖眉眼,稳定了很久的情绪,抿唇,“都有。” 薛冗冷静地观察温飒寒一系列的微表情和神经质般的行为,他的克制,他的颤抖,还有他焦躁的痛楚,薛冗说,“你的病又犯了。” 温飒寒薄唇抿成了淡紫色,似是极力克制着容易暴走的情绪。 “作为你的心理医生,希望你配合我找到诱发病症的原因。”薛冗说,“十几年没有复发了,忽然复发,看样子来势汹汹,你应该重视起来。” 温飒寒没言语。 薛冗说,“接下来我要问一些比较隐私的问题,希望你像刚刚那样认真回答我,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殊事件。” “没有。” “有没有与那件事相关人物和事件介入你的生活。” “没有。” “是跟沈小姐订婚前还是订婚后。” “跟她没关系。” “是颂小姐出现前,还是出现后。” 温飒寒徒然沉默了。 薛冗细细看着他的微表情,“跟顾名城有无关联。” “没有。” “跟你即将要做的事情有无关联。” 温飒寒再一次沉默。 薛冗又详细问了好几个问题,将温飒寒一系列反应细致记录下来,最后他合上笔记本,“OK,诊断完毕,病因找到了。” 温飒寒看向他。 薛冗说,“是颂小姐。” 温飒寒挑眉,冷笑一声,“你在跟我开玩笑?” 薛冗抚了抚眼镜,“就是这个表情,很好,提到颂小姐,你才会有明显的表情变化,说明颂小姐对你心理上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这是一种心理现象,也是一种精神功能,任何细微的波动作用,都将投射在你的认知、情绪、人格和行为能力上。” 温飒寒的表情阴沉下去。 薛冗说,“毫无疑问,你对颂小姐有了某种不自知的情绪,在你没有察觉到这种情绪的情况下,目的性思维驱使着你利用她,潜意识里你又反受这种情绪影响,在这种激烈的矛盾对抗下,诱发了旧病复发。” “不可能。”温飒寒眉梢挑了下,很冷淡的回了一句。 “你的微表情告诉我,这是事实。”薛冗说,“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结合自身情况,自查。” 薛冗轻轻敲了下桌面,引导温飒寒的视线,“第一、跟颂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你的心会不会前所未有的平静。第二、颂小姐是不是很容易牵动你的情绪。第三、视线会追随颂小姐的身影走。第四、失眠的时候,第一个想要找的人是颂小姐。第五、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不是只冲颂小姐发脾气。第五、把颂小姐当成自己的私有物,肆无忌惮的伤害她。第六、害怕即将发生的事情,因为这件事会伤害颂小姐。第七、你的失眠,是不是从颂小姐再次回到顾名城身边开始的。第八、听说颂小姐和顾名城同居,你是不是一遍又一遍想象那两人上床的情景,心理上的感受很糟糕。第九、想联系颂小姐,但你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频繁联系她。” 温飒寒被薛冗的一番话诱导,一一对号入座,确认是这么回事,他忽然脸色寸寸阴冷。 薛冗微笑,“飒寒,不要害怕去爱,或许放心大胆的爱,你的病才会真正意义上痊愈。你对感情一直很迟钝,如果之前你没有察觉自己对颂小姐潜藏的情绪,现在我帮你分析了一番,你心里应该承认,你对颂小姐动了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我们养它好不好 “你该闭嘴了。”温飒寒冷冷应了句。 薛冗松了一口气,仍旧说,“这是好事,但凡你有了动心的念头,那便证明你将面临一次重生,甚至是人格上的重塑,这是剜除病根的最好办法。现在你要做的是,遵循你自己的内心,去善待颂小姐,享受这种爱与被爱的感觉。如果你违背了自己的心,一意孤行将颂小姐推入火坑,最终你摧毁的,只会是你自己,你的病有多可怕,只有你自己清楚。” 温飒寒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OK,我回去。”薛冗走之前,交代道:“第一:按时吃药。第二:不要自残。第三:不要乱发脾气。第四:不要回忆过去。第五:尽可能多的跟颂小姐待在一起。这就是此次治疗的方法。” 薛冗走了两步,又缓缓退回到门口,看向温飒寒说,“一个对感情迟钝的乖宝宝,就不要总把自己扮演成大灰狼,这种强制性角色扮演,对你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很有可能毁了你。” 温飒寒拎起桌子上的咖啡壶就向薛冗砸去。 薛冗笑了声闪身离开。 温飒寒缓缓皱起眉头,他会对那个婊子动心? 他的眉头狠狠拧了起来,他,温飒寒,长得帅,有钱,家世好,出生好,身份好,要什么有什么。 这么矜贵完美的人,怎么会看上一个夜总会卖肉的低贱小姐?! 呵,怎么可能! 她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吸引他! 没有! 深春早晨的七点多还有些微的冷意,道路两侧的露水沾上了牛仔裤的边角,梵音抱着小奶狗回到顾名城的公寓,他还没有去上班,开门看见梵音回来了,他的目光落在梵音怀里的小奶狗身上,眼底有几不可见的微光。 梵音说,“抱歉,昨夜太晚了,好多地方都关门了,买完药觉得那家药店离我住的公寓比较近,就回去睡了,我给你发了短信,看到了么?” “嗯。”顾名城应了声,“这只狗……” 梵音仔细观察顾名城的脸色,试探着说,“捡来的,我可不可以养。” 顾名城蹙了蹙眉,“孕期不适合养狗。”虽是这么说,他却忍不住伸手拽了拽那只奶狗的小耳朵。 梵音见状,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忽然想起顾名城QQ图像就是一只白色的萨摩,嘉颖好像提及过,顾名城喜欢狗狗,但是嘉颖对狗毛过敏,所以一直没有养…… 梵音眼里掠过明媚的阳光,“我们养它好不好?” 顾名城正要拒绝。 梵音已经抱着小奶狗进了客厅,往卫生间去了,“我去给它洗澡澡,只要洗干净了,就可以养了。” 她给狗狗洗澡的动作很生疏,吓得小奶狗拼命的叫,梵音手忙脚乱,最后“噗通”一声将狗掉进了水盆里。 顾名城一直站在卫生间门口,忍不住说,“我来吧,不是这样洗的。” 梵音擦了擦满脸的水渍和泡沫,往后退了两步,“那应该怎么洗。” 顾名城将小奶狗转移到阳台上,说,“今天阳光好,气温也可以,在这里洗,它应该会喜欢。” 他给狗狗洗澡的动作一气呵成,温柔又熟练,满眼宠溺的微光,有时候会忍不住捏捏小奶狗的爪子。 心都萌化了。 从没有见过顾名城这么柔软的一面,哪怕面对沈嘉颖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纯粹的柔软,梵音蹲在旁边看,“你洗的好熟练,它都不叫了呢。” 顾名城微笑说,“小时候养过,嘉嘉特别喜欢小动物,但是她对动物的皮毛过敏,不能养,那时候……” 停顿了一下,他说,“那时候飒寒为了哄嘉嘉开心,养过一只。” 梵音怔了怔,温飒寒养过狗?他不是很讨厌狗么? “然后呢?”梵音问。 顾名城说,“我和嘉嘉经常去看那只狗。” “然后呢?”梵音又问。 顾名城沉默了一会儿,说,“后来那只狗死了。” 梵音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微微歪着脑袋,说,“我小时候也养过一只狗狗,是只土狗,叫大黄,它每天送我上下学,后来被邻居偷去卖给了狗贩子……” 她没有再讲下去,半晌,她提了一口气,笑说,“我们给它取名叫大黄好不好?” “嗯。” 那只小奶狗洗完澡,呈现淡黄、白、黑三种颜色,特别的精干漂亮,梵音忙着给它准备奶粉,顾名城去上班。 自从两人同居以后,梵音便没有去过公司,只要她去了,就会引起轰动和话题,后来她就不去了。 妖姐的电话是傍晚时分打来的,她的声音有恐惧的愤怒,说,“小肆,你有没有时间,来一趟拘留所。” 梵音听着不对劲,说,“发生什么事了么?” “电话里说不方便,你过来一趟。”妖姐说完这句话,像是怕被人监听那般,很快的挂了电话。 梵音心里隐隐的不安,这么些年,妖姐经常会被请去局里“喝茶”,但是有皇后这个大靠台,上面很快就会放人,这次竟然被关了两天还没有放出来,她一刻也不敢耽误,换了身休闲装,戴上帽子就出门了。 去了拘留所,警务人员将她带进了一个白面墙房间,妖姐头发凌乱的坐在椅子上,看了警务一眼,那警务员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梵音下意识扫了一圈,只有一个监控。 妖姐整个人都有些哆嗦,警务人员一走,她忽然一把抓住了梵音的手,“妹子,这次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会尽力而为。”梵音反握住她的手,“你先冷静下来,有话慢慢说。” 能把妖姐这种精明强势的女人.逼到这个份儿上,说明这次的事情很棘手。 梵音给她拿了一盒烟来,帮她点上。 妖姐狠狠抽了口烟,“栽了。” 梵音心头一跳,妖姐背后的利益网太过复杂,谁敢动她,一旦想要连根拔起盘根错结的千年老树,势必波及整片森林里根系相交的树木,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凡是要动妖姐的人,必将掂量掂量妖姐的分量,一旦妖姐将这些年手中掌握的情报消息随便抖一个出去,无论政界还是商界,都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大地震。 梵音静静的没说话。 妖姐翘起腿,整个人都有些颓,她又抽了口烟,“妈的,打了一圈电话,就你接了,我就知道,出问题了。” 梵音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妖姐说,“我以为只是普通的查场子,没想到被人从包里搜出了脏东西,这东西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 梵音听的心怦怦直跳,下意识问,“多少。” 妖姐淡淡看了梵音一眼,“六十克,纯的,有人指证我贩卖。” 梵音倒吸一口冷气,50克以上就能处15年以上有期徒刑甚至死刑…… “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东西不该碰,我心里有数,这是有人要搞我。”妖姐在香烟的麻痹下,渐渐冷静下来,她说,“下面的人不敢搞我,上面的人一旦要动我,就会往死里弄。” 梵音默默听着,很明显,上面有人觉得妖姐知道的太多,不想留她。 “我要怎么帮你。”梵音问。 妖姐吐了口烟圈,咬牙,“帮我找到钢仔那个贱人,就是他指证我,他那天上杆子要伺候我,说什么带了好东西变着花样的玩儿,条子还特么正巧把我跟他逮床上了,狗娘养的东西,敢栽我!” 梵音知道钢仔这个人,是皇后的鸭,跟胡大拿一个身价等级,一个鸭,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妖姐下手,除非有人保他。 梵音说,“我知道有些事不该多问,但是钢仔那个级别的虾兵没有胆子栽你,他一定受命于人,姐,为了救你,我想了解一下情况。” 虽然她进入皇后两年,但对皇后错综复杂的利益网并不了解,或许只有邦妮那个级别的交际花才知道些许的内幕。 妖姐说,“你想知道什么。” 梵音说,“皇后真正的老板是谁。” 接触皇后这么久以来,梵音只知道整个黄后由向北经营,妖姐负责管理,但皇后背后真正的大.BOSS是谁,基本没人知道,有人说皇后的老板是经商的,有人说是混黑的,还有人说是从政的,不管哪种说法,都表示皇后的老板身份段位非常高。如果不是很厉害的人物,怎么能在打黑除恶扫黄工作风头这么强劲的时刻,皇后还能屹立不倒,稳如泰山,就连条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妖姐吸了口烟,“这个我不能说。” 梵音蹙了蹙眉,既然妖姐不肯说,那便证明那个人的身份很敏感,皇后的老板想要把妖姐捞出来很简单,可是这位老板一直按兵不动…… 要么想动妖姐的人权势大过皇后的老板,所以皇后有意弃车保帅,丢掉妖姐这颗棋子。 要么便是皇后的老板栽了妖姐,可是,想要妖姐一夜间消失太容易了,为什么要大费周折把她关进监狱呢?给了妖姐喘息的时间。 梵音飞快的分析了现状,说,“妖姐,你手中是不是攥着不该攥的东西?” 妖姐手中的烟抖了一下,没想到梵音这么精准的找到了问题所在。 梵音说,“如果那个人真的想让你消失,便不会把你关进牢里。他这么做只有两个原因:1、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2、时间一到,你如果还不配合,或许你会很快的消失在监狱里。” 妖姐抽烟的手抖的厉害,低低咒骂了一句,“妈的。” “姐,你现在很危险。”梵音说,“你不说真话,我不知从何下手帮你。” 妖姐连续抽了三根烟之后,抬眼看向梵音,“这件事跟你有关。” 梵音脸色微微一白,那种巨大的阴谋笼罩头顶的恐怖感再一次席卷而来,背脊上的寒毛根根竖起,“跟我有什么关系……” 妖姐将头发往脑后撩了一下,从鼻腔里喷出白色的烟,说,“具体的情况我不能说,一旦说了,一定活不过今晚,想要弄死我的人,何止一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阴谋重重 “你知道是谁想动你吗?”梵音白着脸问了句。 妖姐摇头,“他们三个人,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都有可能。” 三个人……梵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了……如果这件事因她而起,那么她是在什么情况下,不知不觉招惹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又是什么身份,在这场阴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妖姐同情的看着她,吐了口烟,“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换句话说我是进了拘留所里才想明白的,我以为就算被搜出了脏东西,上面也会保我出去,但是上面的态度让我明白了一件事,这次玩大了,你如果真想帮我,就去求求顾名城,或许他能帮我一把。”停顿了一下,妖姐说,“作为交换,出去以后,我会告诉你真相。” 梵音全身一阵一阵发冷,直觉告诉她,妖姐说的这件事和温飒寒提到过的事是同一件事情。温飒寒说过,她不经意间做了一件别人都没能做到的事情,所以他才会盯上她。 妖姐口中的那三个人跟温飒寒是什么关系,或者温飒寒也是那三人中的一人,那另外两个人是谁。 临走前,妖姐给了她一张纸条,让她交给皇后的向北,叮嘱她,“北哥虽是老板的人,但我对他不薄,他会替我善后。” 妖姐还说,“小肆,我目前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恶狼成群,猛虎独行,你现在被猛虎咬住了咽喉,但恶狼也不会善罢甘休,如今能救我们的人,只有顾名城。” 梵音心神不宁的出了拘留所,谁是猛虎?谁是恶狼?咬住她咽喉命脉的……目前只有温飒寒,那成群的恶狼又是谁? 想知道真相,只有捞妖姐出来,但她怎么可能去求顾名城呢?顾名城从不接触情色圈子,皇后巨大的情色交易网中涉及的钱权交易骇人听闻,顾名城不会蹚这趟浑水。 而且,一旦她开口拜托顾名城捞妖姐,不就证明她和妖姐有关系么?在顾名城眼中,梵音一直是本分的学生妹,如果让他知道梵音和皇后有关系,顾名城一定会调查梵音的背景,那时候隐瞒的很多事情都会开始露馅,如果搞砸了温飒寒的事情,温飒寒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妈妈。 头快炸了,她站在路边颤抖的点了根烟,原本打算随波逐流不再做无畏的挣扎,完成温飒寒的任务,或许有一线生机。 可是妖姐今日的一番话,再一次在她心头扔下了重磅炸弹,让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这件事威胁到妖姐的命,那么很有可能也关系到她的性命。 这不仅仅是温飒寒对她的威胁了,她的生命安全似乎还受到神秘第三方的威胁。 梵音蹲在路边,狠狠吸了口烟,将妖姐今日言辞之间的线索串起来,妖姐因她入狱,也就是说妖姐知道了有关她的那个秘密。 而那个秘密,便是温飒寒利用她的原因。 妖姐说她是最近才知道的。 那些将妖姐扔进监狱里的人,也是最近才行动的。 从时间点上看,妖姐和那些人应该是同一个时期知道了共同的秘密,且都跟梵音有关。 如果有一方提前知道了那个“秘密”,便不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或许那些人早就动手了,从这里分析,可以排除温飒寒参与了进来,毕竟他很早以前就利用她开始动作了。 梵音用力抱住了头,十指插进了厚厚的头发中,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充斥在她周围,到底是什么秘密,她历数了这些年做过的坏事,太多太多了,套钱、诈骗、酒托,也曾跟胡大拿带着混混威胁有钱的富二代获取不义之财,太多太多了,多到她根本无从下手去找那个所谓的“秘密。” 在皇后两年里,她伺候过的人,陪过的酒,那些陌生的面孔一一从眼前闪过,模糊的没了棱角。 是谁,究竟是谁盯上了她,而她无意中到底得罪了怎样不得了的大人物,引来了这么多觊觎的豺狼虎豹,却不自知。 既然那个秘密跟她有关,妖姐因此入狱,那些人应该不会放过她这个当事人……对,脑中灵感一闪,梵音忽然抬头,下意识往周围看了一圈,她是这件事的关联人,那些势力一定会找上她!现在是妖姐,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妖姐是两天前被人栽的,也就是说那些人两天前知道了“秘密”,那么现在,他们要对梵音下手了。 前一刻浑浑噩噩的安全感此刻荡然无存,她像是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荆棘丛生里,分不清是被害妄想症,还是情况真这么紧急,那些人很有可能找机会狩猎她…… 这两天,她白天在顾名城的公寓里,他们找不到机会下手。 昨夜凌晨两点去过一趟温飒寒的公寓,或许是时间太晚了,他们掉以轻心没有盯上她,让她侥幸逃过一劫。 那么她傍晚时分来拘留所……便是下手的最好时机……他们一定想知道她跟华妖妖究竟是什么关系,所以放她跟华妖妖碰了面,那么现在…… 意识到这一点,她全身的毛孔微微扩张,不寒而栗,梵音此刻正蹲在看守所外,这个位置相对安全,她摸出手机,却不知给谁打电话,温飒寒是敌人,顾名城是不能牵连的人,谁能帮帮她。 她全身僵直的蹲在路边,一动不敢动。 像是陷入了孤立无援的恐惧之中,那是属于童年的无助感,驱散了顾名城给她的庇佑温暖,冰冷的绝望排山倒海而来,像是走独木桥,摇摇欲坠,却没有人可以扶她一把。 她本能的拨通了胡大拿的电话,却没有说话。 胡大拿着急的说,“妹子,怎么了,说话。” 梵音咬唇。 胡大拿说,“哥知道那晚不对,那晚我喝多了,不是有意的,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子,是我鬼迷心窍上了头,你别怪哥,哥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梵音未语泪先流,颤声说,“大拿,帮帮我。” 胡大拿急道:“你在哪儿,出了什么事!” “我现在茂津区拘留所外。”梵音说,“我怀疑有人要对我下手,你不要一个人来,看能不能带几个身手好的人一起过来。” 胡大拿说,“在原地等我!” 梵音挂了电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如果不是跟妖姐碰了面,或许她会无知无觉就被人给绑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妖姐落了难,梵音怎么可能躲得掉,毕竟妖姐只是知情人,而她是当事人。 梵音这辈子最痛恨的便是活的太清醒,脑子转的太快,如果她活的稀里糊涂一点,或许稀里糊涂的就这么死了,便不会有那么多的噩梦惊吓。 便是活的太敏锐,才对危险和罪恶捕捉的那么及时。 她幸免于此,却也深受其害。 胡大拿很快的开着拉风的凯迪拉克赶来了。 梵音看着他拉风的跑车,还带了四五个黑衣保镖坐在另一辆车上,她定定地望着胡大拿。 “上车说。”胡大拿拉着她上车。 车子很快的急驰出去,胡大拿一边开车一边说,“我跟赵雅鸿和好了,她舍不得哥,哥也舍不得她,这些保镖是她给我的。” 梵音没说话。 胡大拿继续解释,“我跟她说了你是我亲妹子,她才放过了我,对我比以前更够劲儿了,听说你有危险,她二话不说就派人来了。” 梵音狠狠吸了口烟,“去皇后。” 胡大拿什么也没问,带着梵音去了皇后,梵音在车上化了极重的烟熏妆,跳到后排座位上翻找了一圈,胡大拿的车里,从来不缺女人的衣服,无论是遗落的上衣还是裤子,甚至内衣内裤都有。 她东拼西凑的找了件烂大街的吊带短装,换了条破洞牛仔裤,随后将头发凌乱的揉了揉遮住小脸,说,“大拿,找个跟我身材差不多的女人换上我的衣服,给向北送个东西。” 胡大拿很快打电话联系上了一个妹子,半路将人接上车,给妹子扔了票子,梵音和妹子在车里换了衣服,到了皇后,妹子戴上口罩和帽子,在胡大拿的护送下,进了皇后。 临走前,梵音交代,“顺便找到钢仔。” 胡大拿简单吩咐了一声,随后跟着妹子进了皇后,两人分开行动打听消息。 梵音坐在车内,淡淡看着两人的身影,果然胡大拿和妹子进皇后没多久,有三个男人从对面街口的一辆车上走了下来,形色匆匆的跟了进去,视线皆紧紧盯在那妹子身上。 梵音轻轻吸了一口气,是真的有人……要抓她…… 梵音冲着镜子确认自己换装完毕,妆容又厚又艳俗。 径直推开车门走了进去,妖姐不在,皇后换了新的妈咪,新人新气象,小姐们上杆子的讨好新妈咪,远远的看见林宝丽挽着妈咪说笑。 梵音绕开她们往楼上走去,瞧着架势,皇后是真的把妖姐弃了。 为了避开那些嘴碎的小姐和服务生,她跑场子般经过底层连技所在的楼道里,混入其中,胡大拿作为皇后曾经的头牌鸭,一边跟皇后的兄弟姐妹们打哈哈,一边全程盯梢梵音。 梵音经过四楼的走廊,路过一个半掩的包厢前,依稀可见房间内坐着几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着黑衬衣,面容消瘦,梳着利落的刺儿头,指间夹着烟,微微低着头,眉宇间有狠戾的思量。 另外几个男人正在跟他说着什么。 那妹子拜托服务生将纸条递给了北哥,向北打开纸条看了眼,脸色微微一变,忽然起身向外走去,“抓住那女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妹子慌里慌张的往楼下跑,刚走过拐角就被人给按住了。 北哥大步走过来,见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皱眉说,“这纸条你哪儿来的。” 妹子按照梵音的交代,说,“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啊,刚刚一位路过的小姐让我交给你的。” 北哥扫了一圈周围,说,“她人呢?” 妹子说,“她把这东西给我以后,就跑了……” “追!”向北从嘴里冷冷冒出了一个字。 马仔齐齐往外跑去。 梵音靠在墙边抽烟,如许多下等的小姐那般穿着暴露,三三两两的站在门口招揽客人,她目睹了这一切,也看到了北哥抓了那妹子以后,不远处盯梢的另外三个男人微微变了脸色,大概察觉到跟错了人,快步离开。 梵音剥开窗扇往下看了眼,那三个暗中盯梢的人四处找人无果,最后开始打电话,挂了电话以后,一行人匆匆忙忙上了车绝尘而去。 梵音若无其事混入人流往楼下走去。 这个过程很迅速,但还是被三楼包厢里的谢婷婷撞了个正着。 谢婷婷本是和姐妹们过来唱歌的,中途出来透透气,忽然瞟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面前走过,走到了走廊的另一头,转身下了楼。 谢婷婷怔了一下,梵音?正疑惑间,便见胡大拿从另一头匆匆走了过来,跟随在梵音之后下了楼。 谢婷婷下意识跟了上去,直到下了一楼,看见梵音越走越快,谢婷婷随手抓了一个服务生,指着梵音的身影说,“那女的是你们这里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生死一线 服务生看了眼梵音的背影,摇了摇头,“看不到脸,不清楚。” “是不是叫小肆?”谢婷婷赶紧问了句。 服务生怔了怔,一时回答不上来。 “小肆是你们这里的小姐吧?”谢婷婷见服务生愣头青一样的干着急,她拿出手机偷拍的照片,跺脚问道。 “小肆啊……”服务生看到照片上浓妆艳抹的正脸,恍然大悟,“是是是,好像被包养了,所以出现在皇后的次数很少,现在也不算皇后的人了,被金主买走了。” 谢婷婷缓缓睁大了眼睛,真的是小姐啊……还被人包养了…… 就算梵音浓妆艳抹到面目全非,就算她戴上帽子和口罩,可是那种清冷的气场,高挑的身材,海藻般的长发,谢婷婷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不是颂梵音会是谁!还有那个叫胡大拿的男人,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就是颂梵音! 为什么她跟顾名城同居了,还出来做……做……做小姐……谢婷婷赶紧躲在墙角拿出手机偷拍,无论是梵音在皇后衣着暴露的场景,还是梵音上了车熟练抽烟的照片,一张不少的记录下来。 梵音出了皇后,径直坐上了胡大拿的车。 胡大拿紧随其后,“没找到钢仔,这货跑路了,妹子那边向北放人了,我会安排她躲一段时间,你这边怎么样?” 梵音抽了口烟,将烟蒂丢出窗外,说,“确定了,除了皇后,还有一方势力想抓我。妖姐真是厉害了,一边让我捞她出来,一边让我来皇后自首,想以我为筹码,让皇后放了她,一颗红星,两手准备啊。” 胡大拿开着车载她离开,“什么意思?” 车子疾驰而去,梵音说,“有多方势力因为我,所以栽了妖姐,他们现在都在找我,这种紧要关头,妖姐还让我帮她递条子给向北,不就是把我往狼窝里送么?既然她觉得把我交给皇后,皇后就会放了她,那就证明,皇后也参与到这次事件中,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因为向北要抓人。还有,我们来皇后时,有人跟踪我们,看样子,不是皇后的人,这样算算,目前有两方势力想逮我,精明如妖姐,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得跟皇后做了我这单生意。”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危险为什么还要来皇后?”胡大拿着急的问。 梵音看了眼后视镜,车如流水马如龙,“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之后我慢慢告诉你,为了预防他们跟踪,载我去顾名城的公寓,到了那里,他们就不敢动我。你这边有保镖护送,又有赵雅鸿罩着,他们不会冒险抓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梵音说,“妖姐给向北的那张纸条上是一串数字,或许也是妖姐活命的机会,她现在不能死。眼下,能告诉我真相的,只有妖姐和钢仔,钢仔避风头了,我只能从妖姐身上下手,捞她出来,我才有知道真相的机会,我冒险来皇后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话没说完,一辆面包车呼啸而过,车窗玻璃上白光忽然一闪,像是狙击枪的瞄准镜的反光格外耀眼,梵音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避开刺眼的光线,几乎是一瞬间,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惊呼一声,“大拿小心!” 梵音猛的扑向胡大拿,抱着他的头将他按进了怀里,两人同时匍匐下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只听“嘭”的一声,跑车的挡风玻璃瞬间碎裂,子弹精准的穿过玻璃,擦着梵音的头皮打穿了车门。 跑车发出刺耳的刹车上,在车道上划出弯曲的轨道,“咣”的一声,撞上了路边的护栏,胡大拿紧紧护着梵音的肚子,最后一刻,胡大拿几乎将梵音腾空抱起,以整个背部替梵音挡去了沉重的撞击,好在安全气囊及时弹开,让一切都不至于太惨烈。 “大拿……”梵音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晕头转向了很久,待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辆面包车已经没了踪影,驾驶位上的皮椅被放平,她安全的缩在胡大拿的怀里,肚子被他轻轻托起,梵音慌张的摸了摸胡大拿的头,满手都是血…… “大拿……”她颤声唤他,“大拿……大拿……” 胡大拿半跪在她面前,垂着头,毫无动静。 梵音慌张的摇了摇他的身体,“大拿你别吓我,胡大拿,别吓我啊……” 胡大拿依然没有反应。 梵音哆嗦的捧着他血淋淋的脑袋,“大拿……乔木……胡乔木!醒醒,你他妈醒醒啊……你……” “嘶……”胡大拿忽然倒抽一口冷气,“别摇了,再摇哥就散架了。” 梵音慌张的摸着他的身体,“你怎么样?” “我没事……”胡大拿仰面昂起身体,上下打量梵音,见她没有大碍,长出了一口气,他咬牙拍了拍昏胀的脑袋。 “我明明甩掉他们了,明明看着他们离开了,为什么还会被盯上,是皇后的人,还是谁……”梵音一边哆嗦的碎碎念,一边拿出手机想要报警,可是忽然看见了车门上的子弹孔,她战栗的睁大了眼睛,粗重的喘息起来。 枪…… 子弹…… 是谁下了杀手……这帮亡命之徒! 如果现在报警,一定会把事情闹大,到时候顾名城一定会知道…… 梵音沉下一口气,打算先拨打120急救电话,可是手机被摔坏了,无论如何都开不了机,她焦急的拍了拍手机。 “算了,妹子,别打了,你宝贝的俩男人关键时候都派不上用场,还是哥来吧。”胡大拿拎着手机就给赵雅鸿打电话,赵雅鸿在接到电话后十分钟内坐着120急救车横冲直撞的就赶来了。 梵音惊讶的张了张嘴,这效率也太高了。 因了两人被困在车内,胡大拿的腿被压在了座椅缝隙中动弹不得,无论是保镖还是围观的群众都不敢动他。 直到赵雅鸿带着医务人员风风火火的赶来,“哎吆,我的小宝贝儿,可吓死我了,你没什么事吧?” “好着呢!照样威猛如虎,一夜百次!”胡大拿满身是血的被人从车里抬了出来,他拍了拍胸脯,刚拍两下就剧烈咳嗽起来。 赵雅鸿微胖的脸上有心疼的情绪,眼泪汪汪的抓住胡大拿的手,“我的小宝贝儿,你可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事了,让我怎么活啊。” 胡大拿笑说,“放心,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赵雅鸿脸上浮起一丝丝的羞戚,紧紧抓住胡大拿的手陪他上了救护车,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忽然看向另一张担架上的梵音,说,“你是胡宝贝儿的亲妹妹?” 梵音点头。 赵雅鸿立刻呈现护短的姿态,对医生说,“都注意点,这都是我的人,用最好的医疗设施,尽快给我治好!” 梵音默默地看着赵雅鸿的一言一行,这个四十多岁的成熟女人,面对胡大拿的时候,居然露出少女般娇羞的神情,甚至会脸红,这会不会太不正常。 难道她真的爱上胡大拿了? 两人被赵雅鸿风风火火送去了医院,胡大拿中途一度昏厥,梵音正要扑过去抱着他好好痛哭一场,还没开始张嘴,赵雅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扑过去哭了起来,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一口一个小宝贝儿的唤着。 梵音原本那点自责悲伤的心情,便这么被赵雅鸿夸张的哭嚎声给震慑了,悲痛化作了尴尬凝在喉间,医护人员给她做了应急处理,将她安顿在一间VIP病房,胡大拿还在抢救中。 远远的便听见赵雅鸿给胡大拿加油打气的声音,梵音忽然觉得,大拿一定死不了的,有个这么强悍奇葩的金主,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许是胡大拿跟赵雅鸿交代过,赵雅鸿特意安排了保镖守在梵音的病房外,并对外声称这只是场普通的车祸,以此掩盖了那足以引起社会哗然的枪战。 梵音静静的躺在一片白色的病房里,回忆起面包车呼啸而过的那一幕,很明显枪做了消音处理,那些人有备而来。 三方势力:皇后、神秘的跟踪者、面包车里的恐怖分子。 梵音只顾着甩掉皇后和神秘的跟踪者,以为这样便得到片刻的喘息,却不曾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既然面包车里的亡命之徒有枪,随时都可以对她开枪,为什么一直等到她和胡大拿离开皇后的时候,才动手呢。 是害怕在皇后引起轰动?那她之前有落单的时候,为什么他们没有动手。 一层又一层的困惑如纠缠的线团蒙在心上,夜幕降临,她昏昏沉沉快要睡过去的时候,顾名城的电话打了过来,简单的交代了一声,说要出差,狗粮放在储物柜的最下面一层,零零总总的嘱咐。 梵音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又无从说起,命悬一线的危机感仍然包围在她的周身,心有余悸,她淡淡应了声,“嗯,你放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如果你死了 胡大拿是半夜来找她的,坐着轮椅,头上包着纱布,“妹子,睡了吗?” 梵音从床上坐起,她没什么大问题,无非脸上被玻璃划了一道口子,惊吓过度有些虚,“精神着呢,你把赵女士安顿好了?”只要赵雅鸿守在那里,梵音别想接近胡大拿。 胡大拿说,“打发她回去了,年纪大了,熬不了夜。” 梵音看着他包的像是粽子一样,心疼的微微颤抖,但是她又极力不想让自己泄露出悲伤的情绪,该哭的地方赵雅鸿已经替她哭过了,现在若是滥情的上演一出悲情戏太难堪了,她老老实实的道歉,“对不起,我总是连累你,你这次要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起了。” “说的跟真的一样,哥都快感动哭了。”胡大拿哈哈大笑,“从小到大你除了哥,也没别人可以依靠啊,关键时候,用得上哥的地方,只管跟哥说,哥这辈子,最大的出息,就是能保护我音妹子了!” 梵音原本那么自责愧疚,被胡大拿三言两语感动的稀里哗啦,她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难言的尴尬和悲伤,嘟囔道:“反正咱们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你要是有什么危险,我上刀山下火海的去救你。我要是有困难,你也要赴汤蹈火的来帮我。” “是了。”胡大拿温声说,“刚刚在车里,你替哥挡子弹,哥感动坏了,还有上次我差点被赵雅鸿弄死,不也是你救了我么,你为了我还在宴会上大闹一场,哥记着呢。” 梵音吸了吸鼻子,说,“那是因我而起。” 胡大拿笑,“若是这么说,还是哥让你去帮哥充场面导致的呢,总归是哥的错。” 梵音沉着唇角,转开脸没说话。 胡大拿沉默许久,微微有些尴尬,“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是真把你当亲妹子,那晚……” “那晚你发酒疯啃了我,我踹了你,扯平了,谁也不欠谁。”梵音撇撇嘴,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胡大拿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说,“行,扯平了。” 梵音觉得气氛没有那么尴尬了,她过滤掉关键信息,言简意赅,“我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引来这么多的麻烦,问题是我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妖姐为此入狱,温飒寒因为这件事盯上了我。” 胡大拿笑说,“可以啊妹子,一不小心连枪战都玩起来了,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啊,这是要冲进好莱坞啊。” 梵音瞪他一眼,“能不说风凉话么?” 胡大拿说,“你的死活,那两个男人都不关心么?” 梵音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好像确实是这样…… “你有没有办法捞妖姐出来?”梵音问胡大拿。 胡大拿说,“赵雅鸿的前夫是市政的,虽然跟前夫离婚了,但她在政圈儿里仍然有一定人脉,她大哥是省厅的,还有个弟弟是道儿上的,想捞华妖妖应该有门路,我试试看。” 梵音点头。 胡大拿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说,“你好好养伤,这家医院是赵雅鸿的,想住多久住多久。” 梵音心思一动,“这里是赵雅鸿开的?” “牛逼吧。” 梵音忽然想到了什么,说,“能不能让她找几个心腹给我做个全身检查?” 温飒寒既然敢在她母亲体内装追踪器和炸弹,那很有可能也在她体内安装了,可以趁这个机会探探虚实。 之前一直不敢往这方面想,就是担心医院里有温飒寒的耳目,毕竟之前假怀孕的口供,他都能跟医生串通一气,若是知道她私底下不安分了,怕是又没好日子过。如果这里是赵雅鸿的地盘,没准可以试试看! “行,我跟她说。”胡大拿爽快的应了声,岔开话题,“你现在勾引顾名城成功了吗?” “成功了呀。” “就你这钢铁般的女汉子,能拿下那种身份的大佬?” “我柔弱着呢。” “噢,帮我把水拧开。”胡大拿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梵音二话不说“咔嚓”给拧开了,豪迈的递给他,“喏。” 胡大拿哈哈大笑起来,说,“就你这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女汉子,还说什么柔弱娇羞?这种事情,你应该假装自己拧不开,让男人帮你拧啊。” 梵音一时语塞,“你不是受伤了么?” 胡大拿说,“就算没受伤,平时咱俩拼酒,徒手开酒瓶的人也是你啊。”他好奇的问她,“你住顾名城家,是不是家务活你都包了?” 梵音凝神,她确实会在顾名城起床或者回家之前,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会把阳台上脱落的钉子重新钉回隔断上,顾名城的钢琴有一个角断裂了缝隙,也是她给补好的…… 好像住在温飒寒家也是这样,包了所有的活儿,有时候连阿姨的活儿她都做,过年的时候挂灯笼,贴窗花,上蹿下跳,钉墙,拧螺丝,冲锋钻…… 她用的666…… 胡大拿瞧她一副默认的表情,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妹子,你活的这么爷们儿,不是什么好事啊,有时候要学会示弱,让男人多保护保护你啊。” 谈话间,走廊里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门外短暂的喧哗过后,梵音的病房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由于力道极重,门框与墙壁发出“咣”的一声。 梵音吓得一哆嗦,往门口看去。 温飒寒阴森森的站在门口,目光锁定她,大步流星的来到她的病床前,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把板过了她的后颈,将她逼上身前,寒声说,“你今天都干了什么?” 他眼底有滚动的盛怒,薄唇淡淡的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我为什么生气 梵音被他翻滚的怒意吓懵了,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温飒寒会出现在这里,她全身僵直的坐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看他。 “颂梵音。”温飒寒压抑的沉怒,“如果你死了,我会让你妈生不如死。” 梵音瑟抖一下,似乎从惊骇中反应过来,她一只手按在胡大拿的肩膀上,阻止他欲动未动的身体,随后轻轻推了推旁边的胡大拿,“你先回你病房去。” 胡大拿戒备的盯着温飒寒,拳头上青筋乍现,没有动。 梵音看向他,“回去!” 胡大拿依然不动。 温飒寒这才将视线斜斜落至胡大拿身上,两个男人目光相遇,如刀相击擦出白色的光火,温飒寒缓缓皱起眉头,脸色又冷寒了几分。 梵音用力推了胡大拿一下,怒目,“再不回去,就绝交!” 胡大拿咬了咬后牙槽,低着头缓缓转动轮椅出了病房。 病房门关上后,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梵音神色恢复淡定,“我今天被人跟踪……” 温飒寒压抑的冷寒,“为什么要去找华妖妖。” “因为她对我有恩……”梵音如实回答。 “有恩?让你去卖,给你介绍客户,从你身上榨钱就是有恩?”温飒寒语气含着讥枭的怒意,“颂梵音,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梵音说,“是妖姐让我们相遇的对不对?我很感激她,感激她让我遇见你。” 温飒寒薄唇一紧,所有盛怒的火焰有清风吹拂过的动荡,胸腔的怒火瞬间被吹散了,他渐渐沉下目光,“为什么去皇后。” 梵音沉默,如果说是妖姐让她送东西给向北,温飒寒一定会察觉妖姐利用她的意图,或许会怀疑妖姐是不是敌对势力,对妖姐不利,她稳了会儿说,“去见一个朋友。” 停顿了一下,她说,“回来的路上,被人拿枪差点爆了头……” “自找的。”温飒寒言辞恶毒。 “差点死了……”梵音说。 “活该。”温飒寒冷冷怼了一句。 “差点看不到你了。”梵音又说。 温飒寒冷淡的俊脸上不见丝毫怒意了,只有淡静冷漠的矜持,眉宇间依然有严肃的沟壑。 “我放不下你。”梵音说,“所以从鬼门关爬了一圈儿回来了。” 温飒寒缓缓皱紧眉头,“你……是不是又在对我说情话?” 梵音说,“这是肺腑之言。” 温飒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脸上涂了淡淡的药膏,依稀可见猩红的口子,心莫名的一动,他下意识伸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可是目光触及梵音眼里皎洁的光亮,温飒寒目光一沉,“你又在诳我!” 差点又掉进了这个女人口蜜腹剑的陷阱! 温飒寒瞬间刻薄的说,“我让你跟着顾名城,你只管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自身难保了,管什么路边的阿猫阿狗。” 梵音不动声色的套他话,“跟在顾名城身边,我就是安全的么?” “天大的事情,没人敢闹到顾名城面前。”温飒寒冷声笃定,“何况是藏着利刀的风,吹不进他的耳中,没人敢。” 梵音听的一头雾水,“为什么?什么意思?” 温飒寒挑眉,“套我话?” 梵音适时闭嘴,这个男人不仅绝顶聪明,还很敏锐,在他面前,任何心机沉沉的花招,都会被他察觉。 恰逢这个时候,小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凑近说,“交涉过了,是那边的人。” 温飒寒脸色一沉。 “透露了一点风声,那位就狗急跳墙了。”小奥低声说,“经过下午的交涉,那位应该不敢再动颂小姐了,也不会坐以待毙,他在调查幕后黑手,还没怀疑到我们。”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沈小姐刚刚去了您南街的公寓,还在那里。” 温飒寒眸底波云诡谲,忍下心头不甘的戾气,他看向梵音,“身体没什么大碍,尽快回去顾名城身边,给沈老爷子送的寿礼我会替你准备好。”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梵音说,“可不可以帮我把妖姐捞出来,她让我们相遇,是我们走到一起的见证者,飒寒……” “颂梵音!”温飒寒忽然在门口止了步子,猛的看向她,怒喝,“你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管别人!我凭什么要捞一个对我没有任何用处的废物!” 梵音说,“怎么没有用处,如果她在牢里把咱们的关系供出去,顾名城不就知道了么!” “你在跟我吵架吗?!”温飒寒眯起眼睛,看着她。 梵音脸色微微一白,壮着胆子说,“我知道你恼我今天的自作主张,我知错了还不成么?我以后安分守己,再也不横生枝节了,我会跟那些杂七杂八的人断了往来,一心一意帮你做事,你别生气了。” 温飒寒压抑的轻笑了一声,“我是为了这个生气?” 梵音有些不明所以。 他忽然满身怒意的折回,径直来到她面前,戳了戳她的额头,“听着,你的脸,你的手,你的腿,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是属于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受伤。”语气到了最后极沉极冷,“还有,遇到危险,你第一个该找的人,是我,你没资格把你的命交付于任何人,它是我的。” 梵音说,“你是因为我受伤了,才生气的么?” 温飒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般,唇角凝了冰冷的钩子,眼底沉下盛怒的冰川,“我会在乎你的死活?颂梵音,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给了她最讥讽的神情,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带着小奥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温飒寒猛的止步,皱了皱眉,说,“你留下。” 小奥怔了一下。 温飒寒沉思,“不要守在门外,守在病房里面,把门窗给我封死,免得她又作什么妖。” 小奥应了声。 梵音坐在被窝里,头脑被温飒寒吼的有点发懵,像是有一股气直逼脑门,头皮都疼,现在她基本断定妖姐的这起栽赃案,温飒寒属于坐山观虎的事外人员,不管温飒寒救不救妖姐,她今天话说到这里了,他一定会考量考量,毕竟妖姐如果在狱中把她和温飒寒的关系供出去了,对温飒寒有害无利。 以温飒寒的行事风格,他不会愚蠢到把妖姐弄死在监狱里,替敌人解决这么一个棘手的麻烦。按他的性格,最大的可能性是把妖姐捞出去,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得让她消失,让敌人不知妖姐是死是活,日夜难安,达到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其实,她是不想求温飒寒的,作为始作俑者,求他无外乎给他机会看更多的笑话,给这出戏增添爽点罢了。 如果温飒寒最终仍然不愿意出手,至少她还有赵雅鸿那步棋……梵音揉了揉发麻的脑壳,闷声不响的滑进被窝,正要闭目休息,忽然小奥推门进来。 梵音心头一跳,赶紧又坐了起来,“奥哥,你来干什么?” 小奥关上门窗,说,“老板让我来守着您。” 梵音蹙了蹙眉,整个人很疲,她没什么精力去深究,沉默的躺了下去以后,再次陷入沉思之中,为什么会有三方势力,他们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敌人手里有枪,却挑了最坏的时机对她开枪,她落单的时候那么多,随时可以狙击,这不寻常……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的目光落在门口的小奥身上,心思一转,她索性又坐了起来,淡淡说,“奥哥,你不困么?” 小奥没搭理她。 梵音说,“你特别像是武侠小说里的杀手,靠在门边一动不动。” 小奥仍然无声无息,大概之前在这女人面前吃了两次亏,一次是被她溜进了监控房里,一次是被她从菜市场逃离,这个女人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辞,都有她的用意,看似她现在跟他闲聊,没准又有什么图谋。 就连老板也经常在她面前栽跟头,小奥打起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看守她,对于梵音的任何言语都不予回应。 “那边有水果,还有营养品,奥哥,你如果饿了可以随便吃。”梵音指着旁边的立柜说。 小奥依然闭口不言。 梵音见他没有要搭腔的意思,便无聊的靠在床头,沉默许久,她穿上拖鞋往套间走去。 小奥立刻跟了上去。 梵音说,“我只是去拿水,不用跟着我。”她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顺手丢给小奥一瓶。 小奥赶紧接住。 梵音灌了一整瓶水之后,渐渐呈现焦虑的状态,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坐在床上睡不着,躺下后又翻来覆去,最终再一次坐起身,淡淡问了句,“飒寒让你来监视的?他不信任我么?” 小奥沉默以对。 梵音坐了会儿,倒头闷进了被子里,整夜都不安稳,一直折腾到黎明十分,她下床往外走去。 小奥纹丝不动的站在门口,“老板交代过了,您哪儿也不能去,现在您的处境很危险,还是不要乱走动比较好。” “我去上卫生间,这间病房的卫生间冲水器坏了。”梵音说。 小奥去套间查看情况,冲水器确实出水量很小。 梵音趁机往外走去。 小奥转步迅速跟在她身后。 梵音说,“你不用跟着我,我不会想不开的,死了也没人心疼,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径直来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门口,小奥便跟至卫生间门口。 梵音忽然恼了,“说了你别跟着我!不要以为飒寒对你好,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她一回头。 小奥愣了一下,只见梵音眼底蓄满了泪水,忍而不落,满眼倔强的怒意。 梵音说,“既然不信任我,又何必利用我去做事,你放心,为了我妈,我也不会寻死。” 小奥看着她眼底隐忍的泪,微微有些触动,许是看她整夜神伤难眠,他有了几分劝诫的念想,毕竟老板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半晌,他犹豫说,“老板对你……还可以。” 梵音冷笑了一声,“还可以?让你来监视我,就是还可以?” 小奥清瘦的脸上浮起思虑的神色,“不是监视,是保护。” “他说我死了活该。”梵音恼道:“若是有意保护我,他何以会说这种话。” “老板那是气话。”小奥说。 “我差点被人暗杀了,他说我自找的!” 小奥说,“老板……”他略一停顿,似乎在揣摩能不能说,迟疑了片刻,“比较内敛,不懂怎么待人好,我想……他应该很担心你,所以才来看你,但是话到口边,就变了味儿……他经常这样……口是心非。” 内向?担心她?这怕不是在说笑话了。 她不动声色的继续说,“别说什么担心不担心,我这条命丢了,他眉都不会抬一下,承认吧,他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小奥皱了皱眉,似乎不允许外人这么诋毁温飒寒,他道:“老板不是冷血的人,他半夜来探望你就是证明。”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梵音问。 小奥说,“我跟了老板这么多年,他从来不会对谁这么在意过,更不会为了谁大半夜跑来医院,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他不关心你,就不会派人保护你。” 梵音眯了眯眼,继续说,“保护我?就你一个人?这是监视。” 小奥连忙说,“私下里也派人一直保护你,不止我一个人,不然你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梵音眉梢一动,果然是这样,如果这么解释,一切都说得通了。 小奥说,“这些日子,总有人不安分,最近老板察觉到你有危险,便派人……” 梵音冷淡的打断他,“奥哥,他不是保护我,只是保护一颗还没发挥价值的棋子,如今这种局面,你敢说不是飒寒造成的?你天天跟着他,不会不知道这些,你们预感到我会有危险,却没有人告诉我,还说什么保护呢,但凡你们透露一星半点,我也不会去鬼门关走一趟,说到底你们都是利己的自私鬼,谁在乎棋子的死活。” “不是,老板他……”小奥想要说什么,忽然意识到今晚他说的有点多了,他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在关键时刻,止住了话头。 梵音瞧他没有被牵着鼻子走了,她转身进了卫生间,也算是套取了一点有价值的情报,很显然,那几个跟踪她的神秘人便是温飒寒派来盯梢她的,因了有这些人的存在,那些持枪的亡命之徒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对她下手,双方呈现僵持的局面,互相牵制。 而她无意中将温飒寒派来的人当成了敌对势力甩掉,才给了真正的敌人可乘之机,为了避免在皇后引起大的恐慌,她和胡大拿前脚离开皇后,敌人后脚便迫不及待的开枪动手。 难怪温飒寒会生那么大的气,原来她甩掉的,是他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被摆了一道 既然他是最近才派人保护她的,那便是他最近利用她又做了什么损人利己的事情,触碰了别人的奶酪,才让各方势力狗急跳墙。 梵音断定这盘棋,温飒寒才是真正的操盘手,因为他掌控了全局,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中,隔岸观火,坐虎观山。 梵音次日进行了全身检查,体检结果除了胎像不稳,没什么异常,胡大拿陪在身边,赵雅鸿亲自带着专家医师,无论怎么查,都是这个结果。 梵音心下诧异,难道温飒寒没有在她身上动手脚?她次日下午出院,有赵雅鸿守在胡大拿身边,她是放心的,临走时,她说,“家里养了只小奶狗,顾名城出差了,没人喂,再不回去,恐怕饿死了。” 胡大拿深深的看着她,从得知梵音怀孕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梵音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所有刻意搭建的命运轨道总有相交失控的那天,既然改变不了现状,他唯一能选择的,便是陪她上天堂,亦或者同她下地狱。 他坐在轮椅上,大喇喇的笑说,“外面有了狗,连哥死活都不管了,真是妹子大了不中留啊。” 梵音看向赵雅鸿,“嫂子,你不管管你男人?他说自己连狗都不如,怎么能这么看贱自己呢?” 赵雅鸿被梵音这声嫂子唤的心花怒放,拍着胡大拿的手说,“我的小宝贝儿,你可不是什么狗,你是我的心头肉啊。” 胡大拿酸的全身直打冷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愤愤的盯了梵音一眼。 梵音好笑的说,“胡宝贝儿,你好好待嫂子呀,我过两天来看你。” 她在小奥的护送下,出了住院部,远远的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一晃而过,那男人低着头,行色匆匆。 梵音凝神,“良期?” 她下意识回头看去,那笔挺的身影已经匆匆进了住院部的电梯,梵音皱了皱眉,莫不是看错了?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办公,不会出现在医院。 她心里打鼓,却没有深思,安全的回到顾名城的公寓,梵音刚踏进门,胡大拿的电话就追了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哥是为了谁变成了伤残人士,你就是这么落井下石的!” 梵音哈哈一笑,“胡宝贝儿,赵女士那么疼爱你,当我嫂子也不错呀。” 胡大拿说,“你瞎鸡巴乱扯红线,你会让你的嫖客做我的妹夫?” “不会!” 胡大拿说,“那你也别想把我的客户变成你嫂子!” “我瞧着赵女士挺疼爱你的啊,要不你就从了呗。”梵音逗他。 胡大拿说,“啊呸!去你妹的!你知道哥一晚上要他妈勃几次,才能满足她!从你大爷!” 梵音见他情绪这么激动,她笑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大拿,不管你给我找个什么样的嫂子,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支持你。” 是的,无论胡大拿喜欢什么样的,哪怕找个男人,只要他喜欢,她便百分之百的力挺,就算他做了杀人放火的事情,只要有他的理由,她便能二话不说的去顶罪。 大拿喜欢什么,她就喜欢什么。 胡大拿气得不轻,“马后炮滚!”挂电话前,他说,“赵雅鸿下午会帮你捞华妖妖!” 梵音挂上电话,忽然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恢复到了以前,这种感觉真不赖。她在家里找了一圈,最后在阳台上找到那只饿的嗷嗷叫的小奶狗,赶紧给它投食喂水。 要说温飒寒没有在她身上安装跟踪器她是不信的。 因为从医院回来以后,温飒寒总能精准的捕捉她的行踪,就算派人盯梢她,也不至于她抱着小奶狗在阳台上看个星星,他都能发个微信过来冷嘲热讽一番。 一开始她以为温飒寒只是误打误撞,可是当她下楼买生活用品的时候,他也能立时发条微信过来数落她。 多半言辞恶毒,把她说的像是一个大龄弱智儿童,连走路都不会的那种。 梵音烦死了这个神经病,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将里里外外犄角旮旯里检查了一番,他会不会在顾名城家安装摄像头? 检查了一整个下午,都没有找到,难道是在小区各个隐秘区域安装了?小区里摄像头那么多,根本无法排查哪一个是他的。 梵音屏蔽了他的消息,可是又担心他找茬,于是她每次都磨蹭很久,忍着怒火回复他一个微笑的表情。 以前怎么没发现,温飒寒还喜欢网聊啊。 他最近特喜欢玩她的表情包,不知道从哪里淘来梵音的各种丑照,做成滑稽的表情包发给她,有动图,有静图,有翻白眼的,有作妖的,玩的不亦乐乎。 梵音每次看到他发来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想拉黑他,果然这个恶魔没打算轻易放过她,这是对她进行精神上的折磨,惩罚她甩掉了他安排的盯梢。 尽管每次怒的恨不得摔了手机,可是反手便发一个微笑的表情回复他。 他终于继连续两日发表情包轰炸她以后,发出了四个字,“脸好点没?” 梵音不想跟他聊天,洗了衣服,拖了地,跟胡大拿视频聊了会儿,睡了个午觉之后,她才一边吃晚饭,一边回复了一个点头的表情。 他秒回复,“既然好了,四天后的寿宴照常出席。” 梵音咂嘴,回复的这么快,他家伙该不会抱着手机打排位赛玩了一下午吧,不是跨国集团大总裁吗?这么闲,她吃完饭,洗完碗,冲了澡,抱着小奶狗坐在阳台上吹了会儿初夏的风,才慢吞吞的回复了一个点头的表情给他。 温飒寒秒回:“说话。” 梵音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太烦人了,他怎么那么闲,顾名城天天忙成了狗,这个温飒寒整天无所事事,她忍了心头的火苗,回复了一个“嗯”字。 温飒寒:“你可真是惜字如金,多打几个字会死?” 梵音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使出了杀手锏,咬牙切齿的发过去几个字:“我很想你,能遇上你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果然,温飒寒再也不回复她了,也没了动静,终于,她的手机安分了。 两天后,她等来了她想得到的消息,妖姐出狱了。 胡大拿第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华妖妖刚刚被放了,温飒寒办的。赵雅鸿警告我不准插手温飒寒和皇后的事情,让你也别搀和,她说的很玄乎,估计事情麻烦的程度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不等胡大拿说完,梵音飞快挂断了电话,拨通妖姐号码,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梵音拿着帽子奔下楼,无视温飒寒派来的盯梢,将妖姐能去的几个地方全都找了一遍,全无人影。 如今,皇后没有了妖姐的容身之所,家里没人,派出所没有记录,难道被温飒寒做掉了? 她飞快的拿出手机,给温飒寒发了条短信:你把咱们的红娘华妖妖做掉了? 温飒寒秒回:没有。 梵音吸了一口气,温飒寒是一个不屑于撒谎的人,也不会说什么善意的谎言,无论真相多么残忍,他都会云淡风轻的说出来。 他说没有,那便是没有。 华妖妖那么精明凌厉的女人,不可能被人捞出去以后落入敌家手中,她一定在狱中做好了所有跑路的计划,只等出狱的那一刻。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给向北的纸条,或许是向北瞒着皇后,凭着私人关系庇佑了她,无论是哪种猜想,都有可能。 梵音愤怒的微微颤抖,她被妖姐骗了,华妖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她真相,她不甘心的再次跟妖姐联系,但是妖姐的手机始终关机,最后梵音收到妖姐发来的一条讯息:“逃!” 妖姐真的跑路了,相当于人间蒸发,她答应梵音的事情,并没有做到,亦没有告诉梵音,真相究竟是什么。 只是给梵音发来了一个“逃”字,似乎在告诉梵音,没有任何解决办法,只有逃跑,才是活命的唯一机会。 逃?梵音冷笑一声,往哪儿逃!如果可以逃,她早就逃了! 顾名城回来当天,梵音正在外面想尽一切办法找妖姐,一切都是徒劳的,以往都是她算计人,如今被人摆了一道的心寒滋味儿,她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顾名城回家时,是傍晚四点多,距离沈老爷子寿宴还有两天。 家里干净的纤尘不染,阳台上的花草苍劲盎然,露水欲滴,看得出来悉心照料过,小奶狗趴在一颗石榴树下睡觉,画板上有她信笔涂鸦的痕迹。 他面无表情的去冲了澡,换了身干净的白色衬衣,喝了一杯水,中途接了一通电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随后去卧室随手选了件黑色西服,很正式的着装。 梵音苍白疲惫的开门时,顾名城正要外出。 两人正巧遇见,梵音凝神,“你回来了?” 顾名城“嗯”了一声。 梵音毫无防备的心跳如雷,一瞬间失却了所有的语言,所有人都说顾名城是救星,只有顾名城才能救她,跟着顾名城才是安全的,潜意识里,她觉得顾名城是她绝望生活中唯一的光亮,这种感觉像极了上帝温柔的手用力的推开了她的心门,力道很重,却温暖维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父子相见 她苍白疲倦的脸上渐渐浮起温润的潮红,急忙说,“你又要出去吗?” “嗯。”顾名城一边系着领带,一边往外走去,“晚上不在家吃饭。” 梵音说,“可不可以带我一起,我不想一个人在家。” 顾名城步子未停,径直走进了电梯里,神情很严肃,“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不介意。”梵音急忙跟上他,眼下只有跟着顾名城,或许才能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这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一定要抓牢他,一刻都不想分开。 直觉告诉她,危险已经临近了,尤其是妖姐的那个“逃”字,让她有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温飒寒究竟想利用她做什么呢?那些敌对势力为什么要抓她?为什么让她给沈老爷子送寿礼,太多太多为什么,似乎只有顾名城才能解答,可是她又不知从何问起,她不能拿妈妈的命开玩笑。 顾名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他在电梯里站定,转脸看她,沉思一瞬,他点了头。 梵音说,“你等等。” 自从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每天都很留意顾名城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然后决定今天自己该穿什么颜色的服装,他穿黑,她也穿黑,他穿白,她就穿白,他穿蓝,她也穿蓝。 两人天天穿的像是情侣装一样,对于她这种穿搭,顾名城只在最初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之后再无看法。 她飞快的去卧室挑了件黑色收腰长裙。 顾名城的车在庄严的市政大楼前停下,梵音怔了一下,为什么会来市政.府?她第一反应是顾名城来找他的父亲,那个他只字不提的男人。 大权在握,婚内出轨,抛家弃子,改名换姓。 这是梵音这些年收集到的关于顾名城父亲的零碎信息。 这个神秘的男人从未出现在顾名城的生活中,也未曾向外界提及过这个儿子只言片语。 顾名城带着她来到政务中心大楼四层的一间办公室前。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顾名城跟她交代了一声,便推开门走进了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 如果梵音没记错,顾名城的父亲只向外界承认过自己有女儿,却从来没提过顾名城,这样莫测难辨的父子关系,见面了会是怎样一副景象呢? 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严实,有缝隙泄露了室内庄严的风向,绿色的植被遮住了办公桌后发型利落工整的男人,他似乎指着顾名城情绪激动的说着什么。 气氛剑拔弩张。 梵音下意识靠近门边。 只听男人威严的声音传来,“你必须!立刻!马上!跟那个女人断绝关系!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个什么身份,你决不能跟这种家室的女人厮混!知道多少有名望的人栽在了那些下三滥的桃色女人身上,她们或许看似是本分的学生妹,然而背后却有庞大的势力操控,为了套牢你!” “十几年不见了,久别重逢,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个?”顾名城眉梢一挑,唇角讥讽的扬起,“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 “嘭”的一声,戴昱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必须照我说的做!那个女人不能留,明天之前,必须将她雪藏!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她消失一阵子,绝不能再出现在你身边!” 他的每句话,每个字,全无父子之间的商量,极重的字眼传达着上级对下级的指令,仿佛这是命令,必须照办! 顾名城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冰冷,“你放心,我不是你,没那么多的权色……” 不等他说完,“啪”的一声响亮耳光重重打在顾名城的脸上,戴昱目露杀意,“我对你太失望了,你这个蠢货!” 顾名城愕然的微微侧着脸,渐渐沉下盛怒受伤的目光,他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梵音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上身后路过的一名工作人员,撞掉了工作人员手中的资料。 梵音急忙蹲下身子替工作人员捡起文件,“对不起,对不起。”她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文件首页上出现的名字,凝了一下,郭丙?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工作人员连连客气了两声,接过梵音手中的资料,对次位的一个有些秃头的中年男人说,“郭先生,这边请。” 秃头中年男人面色凝重,稳步离开。 郭丙?梵音蹙眉深思,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心里打鼓间,顾名城眉眼冷戾的走了出来,他白皙俊朗的侧脸上有鲜红的五指印,经过梵音身边时,他沉声,“这几天跟紧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他知道了真相 梵音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戴昱的办公室,此时办公室的门已然关锁,丝毫瞧不见室内的人是怎样一副冷厉的杀机。 她快步跟在顾名城身后,思索片刻,问道:“为什么?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顾名城上了车以后,也不看她,“我爸脾气火爆,他不支持的事情,会反对到底,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我担心他对你不利。” 梵音从包里翻出湿巾,想要敷敷顾名城微红的脸,“你爸爸……很讨厌我是么?” 顾名城不经意的抚开她的手,拒绝了她的触碰,说,“不是讨厌你,他只是想利用我的婚姻,成为他平步青云的奠基石罢了。” 顾名城漆黑的眼底掠过少见的冷硬冰棱,“你跟着我,他便不敢动你。” “可是……”梵音看着他脸上的五指印,既然那个男人二话不说便敢扇顾名城耳光,看这架势,若真是要动她,顾名城怎么拦得住呢? 顾名城看出了她的顾虑,说,“别担心,他所站在的位子,不容许出任何差错,能压住的事情,便不会闹大,所以他不会想将这种事情复杂化影响他的仕途。” 梵音试探的问他,“小顾同学,你有没有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地方?这些日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顾名城说,“有什么不对劲?” 梵音怔了一下,难道顾名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不知道温飒寒背地里做的那些事,不知道她的过去,难道顾名城的父亲只是单纯的看不起她的家庭背景才要阻拦的么? 温飒寒说过,任何藏着利刃的风都吹不进顾名城的耳中,为什么大家都不敢告诉他?甚至连敌对势力都不曾出现在顾名城的眼前,脑子轻轻一动,难道是因为顾名城的父亲么? 因为他的父亲官居高位,行事雷霆,所以这棵大树替顾名城挡去了所有的暗箭难防么?震慑了那些牛鬼蛇神的靠近? 只有这一个解释,才能将现状合理化。 距离宴会还有一天的时候,梵音开始莫名的焦躁不安,因为她还没有抓到由头,还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就连胡大拿,都被赵雅鸿吃的死死的,不让他插手温飒寒的事情。 既然温飒寒让她送寿礼给沈老爷子,便证明温飒寒又一次利用她丢下了一个圈套。 吃完晚饭,她抱着小奶狗坐在阳台上观星,顾名城正给那些花草浇水。 梵音侧目观察顾名城走来走去的身影,他总是这么安静,安静到岁月都是静好的,让梵音一度怀疑自己有被害妄想症,或许明天只是单纯的去送个礼呢?不是去刑场呢? “小顾同学,你爸妈都不喜欢我,如果孩子出生了怎么办呢?”梵音从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她要生下这个孩子,他出于救命的恩情,便允许她生下孩子,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过婚姻,没有提过名分,此刻她忽然很好奇,生下孩子之后呢? 顾名城正在修剪一条花枝,“去领证。” 梵音怔了一下,惊讶道:“你爸妈怎么会允许你娶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 顾名城眉也不抬的说,“我的事情,他们管不了。” 梵音的心悸动了一下,转念一想,再有一两周,沈嘉颖就要结婚了,顾名城这辈子,如果不能跟沈嘉颖在一起,无论他选择谁,结果都是一样的。 无外乎凑合过一生。 结婚对象是谁,都无所谓。 “我没有好的出生,没有对你有帮助的家族权势,我一无所有。”梵音低着头轻轻拨弄着小奶狗的耳朵,不经意的说了句。 顾名城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路是自己走的,旁的都是虚的,我能得到的东西,何必从女人身上获取。” 梵音抬头看他,窗外的风徐徐吹来,将他干净的碎发吹的轻轻浮动,那么修长匀称的身影,漆黑纯粹的双眸,像是漫画中走出来的二次元男神,说不出的娴静天籁。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这是她脑中忽然闪现而出的一句诗经。 很应景。 心跳的节奏又乱了。 适逢顾名城的电话响起,他看了眼显示屏蹙了蹙眉,随后接听,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声,不知说了什么,顾名城沉默一瞬,说,“知道了。” 他简单交待了一声,便换了衣服出门。 梵音看了眼,他穿的是休闲装,那便是普通朋友约他,为什么会是女人的声音?她本想跟踪去看看的,好巧不巧的温飒寒电话也在这个时候打来,他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开口便是,“三十分钟后有车去接你。” “去哪……”不等她问完,温飒寒便挂断了。 很多时候,人的崩溃是隐藏在平静的外表下的,六神无主,抓不到重点,命悬一线,还有……即将上战场。 白日里听到顾名城的父亲提及过,让她今天之前消失,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父亲不希望梵音出现在宴会上。 联想到这些日子多方势力赶在宴会之前想要除掉她,那便证明这次的战场,很惨烈。 梵音站在窗前看了眼,顾名城已经开车离开,就算想跟踪,也赶不上了。 她轻轻地揉捏着小奶狗的小爪子,极力克制着胸潮澎湃的心,顾名城被人叫出去,应该也是因为宴会的事情吧,八九不离十跟她有关。 用谎言换来的短暂梦境般的现实,是不是就要醒了,因为谎言终究有被拆穿的那天,正如人们常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她不是君子,她是卑鄙的小人。 所以任何的风吹草动,她都如惊弓之鸟,慌张不已。 越是这样慌,她表面越是分外的定。 已经走了今天这一步了,除了硬着头皮走下去,她别无选择。 如果暴风雨终将到来,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那便让暴风雨来临的更猛烈些吧。 她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将小奶狗放进窝里,轻轻抚摸它,“妈妈要走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你,不要忘记我啊。” 她微笑拽了拽小奶狗的耳朵,随后起身再一次来到窗前,似乎想要再看一眼顾名城,将所有虚妄的美好都留在今日,害怕明日撕裂赤裸裸的现实。 磅礴的霓虹生长的脚下的金街上,璀璨的让人不忍逼视,如她此刻的心,有刀割一样残忍的疼痛,如那些灯光明亮又清晰的印刻在这个深夜里。 顾名城开车来到首京大学门口。 谢婷婷远远的向他招手,“顾名城,这里。” 顾名城将车停在她面前,谢婷婷飞快的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来不及说句客气话,急忙说,“颂梵音骗了我们,她不是个好人。” 顾名城没说话,似乎在等谢婷婷喘口气。 谢婷婷不知该怎么表述内心的惊骇,连忙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又拿出了十几张照片,“我看到颂梵音去皇后,觉得奇怪,所以就托朋友调查她的背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她大二的时候,就在皇后做小姐了!是……是……是那种买肉赚钱的小姐!为此我还特意跑去她的家乡深洲查,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顾名城淡淡翻看那些照片,梵音熟练抽烟的,浓妆艳抹的,衣着暴露的,还有早年她跑场陪酒的时候,坐在男人怀里的,各种各样的照片…… “所以呢?”顾名城平静无波,面色微微有些冷。 他向来理智,诸如此刻发现梵音另一面的不堪,除了有些微的惊讶外,倒也没有太多的心情,诚如你不爱一个人,那个人做什么你都不关心,何况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怀了他的孩子。 他该给这种身份的小颂什么反应呢?愤怒?羞耻?嫌恶?还是借题发挥,与小颂划清界限?可是这些该有的情绪他都没有,平静的让他自己都觉得意外,他竟然觉得无所谓,无所谓这个女人做过什么,因为他的心毫无波澜,或许她的过去,他不在乎,也不关心。 “哎呀!”谢婷婷急的直跺脚!“榆木脑袋!去南街路的星巴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将那些照片递给谢婷婷,“我会跟小颂沟通,谢谢你。” 顾名城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谢婷婷不甘心的说,“我不信你跟嘉颖十几年的感情就这么算了!我也不信你放得下嘉颖!我若说这一切都是颂梵音策划好的,无论是爬上你的床,还是怀上孩子,都是她一手计划的,你跟不跟我去星巴克!” 顾名城缓缓皱起眉头。 谢婷婷说,“你真想跟嘉颖这么遗憾的结束吗?你没有错,嘉颖也是无辜的,都是颂梵音的错!都是颂梵音为了骗钱的阴谋!她为了钱骗了我们!” 顾名城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忽然一脚油门急驰出去。 谢婷婷带着顾名城来到南街的星巴克,她远远的向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男人招手说,“小刀小刀!” 角落里的男人有些惊慌左右看了看,连忙说,“你小声点!我好不容易跑路没被老板抓住,你想害死我!” 谢婷婷带着顾名城走过去,介绍说,“这个是小刀,我去深洲查颂梵音的时候,一个深洲的朋友帮我介绍的,关于颂梵音的事情,他都知道!” 小刀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往年一直跟着余老六混黑的马仔,如今余老六失踪了,他便一直东躲西藏苟且至今,他将顾名城从头到尾的看了个遍,我的乖乖娘亲啊,这就是那个报纸上的富豪真人啊,贼他妈帅,他的目光落在顾名城伯爵的腕表上,惊讶地咂了咂嘴,一块表都大几十万,不愧是有钱人,他感慨的说,“你终于从报纸上走出来了,果然是有钱人!颂梵音那小娘们儿,真他妈有能耐!什么样的富豪都能勾搭上!” “小刀以前在深洲的赌场看场子,我朋友说他认识颂梵音,就介绍我们认识了。”谢婷婷向顾名城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随后看向小刀说,“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顾先生。” 小刀贼眉鼠眼的左右瞟了瞟,秒怂,“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下午怎么跟我说的!”谢婷婷跺脚道:“把你那些话都跟顾先生再说一遍!要是不说,谈好的价钱我是不给你了!我还要去警察局举报你!” 小刀瞬间瞪大了眼睛,“别啊,我说,都说。”他戒备的左右看了看,说,“你们不是想知道颂梵音的事情吗,我门儿清!年前还在六爷那里见过她,当时还是我抓着她的头发往桌子上撞的,六爷差点上了她……” “说重点的!”谢婷婷急道。 “噢噢噢噢噢噢,她爹欠了六爷一千万,欠了十几年,六爷给她设定了最后期限,逾期不换,就让她老娘也去卖,后来她不知怎么……”小刀惴惴的看了顾名城一眼,“不知怎么就攀附上了顾先生,搞到了一千万,她吸金能力强,脑子转的快,心也狠,六爷觉得她以后一定会有大能耐,所以不舍得放人,就把欠款利息滚一滚给她加到了一个亿,要不是她勾搭上了老板,让六爷栽了跟头,估计以后有的赚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浮起钦佩的神情,说,“你们不知道颂梵音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不仅我佩服她,就连六爷私底下也佩服她,这娘们儿脑子转的贼快,贼能套钱,东躲西藏十几年把我们玩的团团转,用六爷的话说,从男人裤裆底下溜的最快的,就是颂梵音!不仅长得够味儿……还他妈能做上我们老板娘的位置……” “你们老板是谁。”顾名城忽然提了一个问题。 小刀说了这么多的信息,他只听到了两个关键点,第一:颂梵音很有可能为了那一千万,算计了他。第二:颂梵音勾搭上了黑势的老板。 小刀说,“我不知道,深洲的场子都是皓哥代为打理,我只听说过老板好像香港……不对……澳门,不对不对,好像是台湾的,也不是……具体情况不清楚,反正不是大陆人,好像是去年六月份勾搭上的,颂梵音连……” 不等小刀说完,顾名城忽然起身离开,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他拨通电话,“查颂梵音的背景,还有她跟温飒寒是什么关系!” 他的脸色在出了星巴克的那一刻,沉下了万年的寒冰,他可以不理会颂梵音究竟做过什么,但是决不能容忍她联手温飒寒来算计他和嘉嘉! 如果他没记错,去年六月份,是温飒寒回首京的日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暴风雨前夕 若是说那个人不是温飒寒,顾名城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既然小颂能结交上深洲最大赌场的老板,成为那些黑势的老板娘,那么她便有能力将那笔千万债务一笔勾销,又何必费尽心思的从他这里套钱。 若那位老板是温飒寒,一切便说得通了。 他很快便又拨了一通电话出去,“良期,排查小颂入职以来,经手的所有项目,严查这些项目情况和对接人,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环节。” 他步子走的又稳又快。 谢婷婷着急的要追出去,却被小刀一把抓住了,“唉唉唉,该说的我都说了,钱还没给呢!” 谢婷婷不耐烦的拍了一张银行卡在桌子上,“这里面有五万,密码在卡上贴着!”她跑出去追上顾名城,说,“你给过颂梵音钱吗?她那时候急需一千万,如果她是真的算计我们,一定会提到钱的!她问你要过钱吗?” 顾名城的步子没有停。 谢婷婷忽然伸开双臂,拦在他的身前,说,“顾名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嘉颖都快结婚了,你真的打算就这么错过她?我会告诉她这件事,你们还有转圜的可能,嘉颖是爱你的!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嘉颖!” 顾名城双眸黑沉沉的冷,他说,“谢谢你对嘉嘉的关心,之后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你不要再调查有关小颂的事情,这件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继续查下去对你的人身安全有威胁。” 他经过谢婷婷身边,开车离开。 谢婷婷怔了怔,人身安全有威胁?就凭那个贫民窟出来的颂梵音?切,她才不信那个下贱女人能掀起什么风浪!等明天去宴会,她就把真相告诉嘉颖,一旦嘉颖跟顾名城和好了,哪里还有那个贱女人的立足之地。 手机卜铃一声传来了讯息声:颂梵音出门了,要不要跟? 是帮她盯梢的朋友发来的。 谢婷婷冷笑一声,飞快的回复了一句:跟!地址告诉我,我跟你一起去! 不让她查,她偏要查!听说姓颂的还被人包养了,她就是要收集更多的证据,然后将这些东西公之于众,让那个贱人永远无法翻身!算计嘉颖,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扇了她耳光,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顾名城回到家,家里没人,他打了一通电话,让人调查颂梵音今晚的行踪,随后如往常一样,先去阳台上看看那只小奶狗,给他喂食。 全然看不出他前一刻大动肝火的样子,犹记得当初妹妹跟他断绝关系,便是因为他冷静理智到没有人情味儿,哪怕妹妹当时跪在他面前求他出庭,他也不曾开口说过半个字。 他总是把事情的利弊分得很清,也会把爱恨看的很开,在外圆内方的规矩中遵循大众的感情,去感恩,去爱,去善良,选择在良善的原则底线内,去做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因为这样,会让利益最大化,省去不少麻烦。 妹妹说他是可怕的怪物,冷漠无情的伪君子,将所有无情的一面隐藏在方方正正的心门里,然后用没有棱角的圆润性格,去低调平庸的生活,守着嘉嘉这颗小火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足矣。 将所有的事情简单化,在保全大局的基础上,得过且过。 这种漠然的心理似乎从娘胎里带了来,他的性格更多的随了母亲,却没有继承母亲对生活的热忱。 又或者,迄今为止,除了嘉嘉,似乎并没有什么人或事能在他的心上掀起波澜,会怒,会生气,会难过,也会开心,可是没有什么能刺激到他失去理智。 他的爱恨,都在原则之内。 无论什么事情,传至他这里,便到此为止。 不会有后续,也不会给暗处的人想要的结局。 此时,梵音坐在小奥的车上,她不停的深呼吸,心悸不停,前几日温飒寒还心血来潮的跟她网聊,像是普通的朋友那般,自从她用了糖衣炮弹后,他便闭嘴了,沉寂了这么久,忽然给她打电话见面,是不是他的局下到了最后一步棋。 像是一个将死之人,总会有回光返照的时刻,黑白无常送来了饭食让将死之人吃个饱,然后告诉她,该上路了。 她和顾名城的缘分是不是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是一条不归路,不归路,无归途。 许是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却又无处发泄,她有些晕车,到了西湖别墅区的时候,小奥放她下车透透气,这里是富人区安保路,很安全。 于是她沿着柏油路步行,小奥的车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开行的很缓慢。 有车鸣笛而过,梵音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下,侧目看去,便看到黑色的捷豹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是范卫,一个是秃顶的男人。 秃顶的男人很眼熟。 只是一晃而过的身影,梵音没有深究,走了两步,脑海里自动的浮现了一个场景,她猛的止步,好像早上在市政大楼里见到过刚刚那个秃顶的男人,叫什么……郭丙? 郭丙……她再一次蹙眉深思,眸光一闪,她飞快的拿出手机翻出曾经拍过的一张电子照,那是温飒寒给她的一份项目资料,上面列举了这些年翔安地产经手过的人,好像郭丙是最后一个经手人,拿了钱跑路了。 为什么会出现在温飒寒所住的别墅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市政大楼。 她将那张照片发给胡大拿,让他连夜查查这个郭丙是个什么身份,社会关系,深挖。 胡大拿回复两个字:收到。 见她不动了,小奥将车停在她身边,“怎么了?” 梵音若无其事的说,“没事,晕车有点难受。”她缓步往湖边的那栋别墅走去,越靠近,腿越重,沉如千斤。 这一去,就真的再也不能回头了。 她会成为人们眼中的蛇蝎女人,从此与友情、爱情和人性失之交臂。 她开了门,大厅里漆黑一片,大概他们都睡下了吧,她漠然的往楼上走去,穿过大厅的时候,全然没有注意到沙发上的黑影,待走近的时候,余光瞥见黑乎乎的影像,吓得哆嗦了一下,她进门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向沙发的方向。 因为屋内没有开灯,她自然而然的定义为客厅里没有人。 此时猛然惊觉那里坐的有人时,梵音差点吓飞了魂魄。 “是我。”温飒寒克制的声音传来。 梵音按耐着胸口砰砰跳动的心脏,很快冷静下来,“为什么不开灯。” “刺眼。”温飒寒淡淡应了一句。 梵音凭着落地窗外的微薄月光走过去,眼睛适应了黑暗,梵音逐渐看清了温飒寒此时的状态,他独坐在沙发上,双腿微微分开,没有抽烟,手机摔碎在地上,四分五裂,地上还有碎玻璃,看样子,他还摔了杯子。 梵音心里有了谱,温飒寒此刻情绪十分的不好,在她回来之前,一定发过脾气,这脾气应该不是因她而起,很冷静的分析了现状后,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梵音心惊了一下,他为什么在颤抖…… 梵音小心翼翼的仰头看他,“你怎么了?” 温飒寒没有说话。 梵音轻轻说,“又跟家里闹情绪了么?” 温飒寒依然不言语。 指间摸到了冰凉的液体,梵音怔了怔,下意识抬手看了眼,嗅了嗅,血……她微微变了脸色,赶紧检查到底哪里不对,她飞快的起身去开灯。 温飒寒压抑的声音传来,“别开灯。” 梵音止了步子,停顿了一会儿,往电视柜下跑去。 他不愿意去医院,也不让医生碰他,很敷衍的自行处理了伤口,伤口到现在还在流血。 梵音从柜子里拿出了急救箱,拿着消炎药和药酒快步走了过来,跪在他面前捧起他的手,小心翼翼的用药酒擦洗,随后上了药粉缠了一层纱布,“玻璃扎伤的么。” 她没有理由的道歉,低眉顺眼,温柔又贴心。 她轻轻说,“很疼么,对不起,我不该……” 不等她说完,温飒寒忽然捏起她的下颚,迎面吻了上去。 这个吻如暴风雨扑面而来,仿佛忽起的海啸排山倒海,充斥着暴戾的怒气,梵音瞬间睁大了眼睛,身体僵硬如铁,一动不动。 温飒寒从没有吻过她的唇,他嫌弃她,视她为泄欲工具,他虽然对感情不忠诚,但是在梵音看来,这男人有感情洁癖。 可是这一刻,他居然在吻她。 他吻的太突然,力道也很重,梵音猝不及防向后倒去,温飒寒顺势将她压在地板上,毫无征兆的要了她。 像是很冷,急切地从她身上汲取温暖,他一遍又一遍的要,梵音感受到了他身体的颤抖,他痛苦崩溃的气息浓烈的让梵音窒息,她不知道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为何会有这样深重的恐惧情绪,他是亿万富豪,是网络上万千少女追逐的高富帅,他拥有一切权力,财富和女人。 似乎这种深重的痛苦深深的感染了梵音,勾起了她记忆深处的悲怆,她前半生所有遭遇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心脏忽然焦灼的炸裂开来,如芒刺在背,油锅煎熬,这个吻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尤为清晰的是抗拒和煎熬,厌恶和憎恨,她极力将这些叛逆的情绪按压下去,呼吸也因了情绪的起伏而变得粗重起来。 整个过程梵音都很温顺,她漠然的承受了一切。 有时候命运,习惯性的背道而驰。 老天爷总是喜欢跟她开玩笑,她越是珍爱什么,它便夺走什么。她越是守护什么,它便毁灭什么。 让崩溃一次比一次彻底,让武装一次比一次坚硬。 诸如此刻,温飒寒的吻,他的侵犯,他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 无一不在向她说明一件事,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像别的姑娘那般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 她是人们眼中肮脏不堪的坏女人,被贴上了耻辱的标签。 有温热的液体一滴滴的滴在脸上,梵音怔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摸脸,湿漉漉的,“你在哭么?” 温飒寒没有说话。 梵音努力去看他的脸,漆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可是她能够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在掉眼泪,沉默而又绝望的泪,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因为她也经常被绝望逼上了死路,崩溃都是无声的。 梵音怔怔的伸手去触摸他的脸,却被他忽然握住了手制止,他身体的颤抖似乎还没有停止,手那么冰凉,不知道要了多少次,温飒寒的吻从狂暴渐渐变得温柔,吻的认真,很安静,很绵长,不深,却轻浅温柔。 那山海般沉重的痛苦渐渐薄弱了下去,如风吹散,来得快,去得也快。 有那么一瞬间,梵音有一种错觉,这个男人的身上有跟她相同的气息,那种痛苦,那种无助,那种绝望,无论怎样挣扎,都不得解脱。 这厚重的气息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让人沉沉的窒息。 他的唇像暴风雨肆虐过后,田野间一颗临风摇曳的白色蒲公英,透明的,轻盈的,温柔又洒脱。 他似乎沉迷于这种亲吻,沉默而又专注。 不知过了多久,清辉的月光愈发明亮的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温飒寒的情绪终于从偏执中稳定下来,他深邃的目光将梵音脸上淡漠的平静尽收眼底,他忽然将唇移开绵延至梵音的耳畔,修长的指掠过梵音的颈项,顺势勾下了她颈项上的那颗珠子,说,“这个,算作我的生日礼物。” 梵音猛的摸向脖子,那里她时常戴着一根红绳,红绳上串着一颗野桃核,那是顾名城送给她的。 犹记得三年前,她弄丢了爸爸留给她的唯一贴身物品:一颗野桃核。 在她的家乡,用野桃子的核做成项链或者手镯有辟邪护身的说法,很小的时候,爸爸给她串了一颗小巧的野桃核戴在手腕上,这个东西一直陪伴她上了大学,可是一次打工的时候,她不小心弄丢了它,为此整整懊恼了一个多月,后来沈嘉颖生日那天,顾名城却送给了她一颗野桃核,他说这是他亲自摘得,亲手串的。 那是一颗很新鲜的桃核,纹路生涩清晰,圆润自然,虽然打磨过,一看便知是新鲜桃子里取出来的核。 因为野桃核戴的越久,核会越來越深红,纹路越来越淡,越来越温润。 像是人的心,越打磨越厚重。 那时候,她和顾名城还拥有很纯洁的友情,她可以毫无顾虑的收下他们送的礼物,也很感激顾名城的细心,沈嘉颖的陪伴和体贴。 此刻,那枚戴了整整三年的野桃核落在温飒寒的指间,三年的时间足够让桃核变得红润光滑,沾满了人气儿。 像是心忽然被掏空了一下,她下意识去抢。 温飒寒将野桃核攥进了掌心,“我的。” 梵音木然的僵在原地很久,放下了空空的手,如今除了妈妈的命,其他都无关紧要。 他想要,就给他吧。 心里空空的难过,泪腺发达的眼睛总是让冰冷的长夜泪流成河,她从地上站起来,开始面无表情的穿衣服,漆黑的客厅里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也看不到她一颗又一颗的眼泪。 “颂梵音,从今往后,不要让我看到你的眼泪。”温飒寒拿过桌子上的烟,“我要看你笑,要多笑给我看。” 如墨般漆黑的夜里,他是怎么看到的呢。 梵音没说话。 温飒寒说,“别那么丧。” 梵音稳了许久,说,“我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 “我说笑。”温飒寒看向她。 梵音脸色有些木,沉默了很久,说,“我没有哭,我在笑,很开心的笑啊。” “眼泪是有味道的。”温飒寒说,“我闻得到。” 梵音沉默。 “我说过别对我撒谎,也不能对我有秘密。”温飒寒点燃一根烟,于黑暗中冷睿的看向她。 她忽然笑给他看,“嗯!” 清辉的月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将客厅笼罩了一层藏蓝色的光影,说不出的皎洁梦幻,他俊美的容颜如冰山雪莲,干净而又沉静,他看了她许久,“颂梵音,不管之后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你都要挺住,他不要你,我要你,他们容不下你,我保你,哪怕所有人都唾弃你,你还有我,我替你洗白。” 梵音脸色很白,她点头。 温飒寒说,“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你跟我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顾名城,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扳倒顾名城,事情结束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梵音点头。 他说,“抛开你的良心,他是罪有应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互相算计 梵音点头。 温飒寒沉默了一瞬,又说,“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梵音说,“今天有人找顾名城,我担心他会知道……” “不碍事。”温飒寒淡淡说了句。 梵音又说,“顾名城的父亲好像对我有敌意,我怕他会从中作梗。” “他不敢。”温飒寒冷冷应了句,“他是待宰的羔羊,命脉攥在我手中,不敢轻举妄动,你若出了事,只会加快他落马的速度,他自会权衡。” 梵音轻轻吸了一口气,果然所有的事情,都在温飒寒的掌控之中。 “嗯。”她应了声,“你说替我准备了明天的寿礼,是什么?” “我会让小奥拿给你。” 梵音点头,在原地站了会儿,见温飒寒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说,“那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温飒寒说,“你没有别的话对我说?” 梵音凝神,他应该是想听一些甜言蜜语吧,这是一个迷一样的男人,时而刻薄恶毒,时而有些纯真良善,时而自持甚高,惜字如金。时而啰嗦的让人发指。 就好比网聊的时候,梵音总觉得对话框另一端不是温飒寒,像是另外一个陌生的人,一副屌丝二逼男青年的即视感,玩表情包,话又密又啰嗦,还他妈都是废话。 但是见了面,他便是一副歹毒心机男的模样,绝不废话,句句都有目的和章法,端的是豪门世家的矜贵和傲慢。 这莫不是精神分裂的症状,这会儿怕又是一个人格,一个巴巴的等着听甜言蜜语的纯情男。 若说之前梵音对他的印象是:蛇精病+公主病+傲娇巨婴=这个男人。 那么现在要再加一条:人格分裂。 梵音沉默了好一会儿,转身去卫生间拿了拖把过来,“我把地上的玻璃扫扫吧,免得一会儿扎着你了我心疼。” 果然温飒寒不言语了,他看着梵音把地面打扫干净,犹豫了一下,他顺手开了灯。 黑暗中扫地,难免磕磕绊绊,她尽量不踩到碎玻璃的雷区,乍然亮了灯,梵音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视线顿时豁然开朗,她下意识看向温飒寒,他是为了让她避免受伤才开的灯么? 温飒寒此刻眉眼低垂的拿过茶杯,他穿戴整齐,人模人样,全然不像是一个刚刚发泄过的人。 梵音打扫完地面,去了楼上拿手机,当初送给他一个手机,他一直没用。 梵音帮他把电话卡取出来,换上新手机,递给他,“这是我以前送你的手机,你一直没用,这次正好能用上,卡我已经装好了。” 温飒寒接过手机。 眼睛适应了光线,梵音看着他干净俊美的脸,全无之前狂躁深重的痛苦,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连泪痕都没有,让梵音一度以为刚刚黑暗中,那些滚烫的液体是汗,而不是泪了。 温飒寒淡淡望着她脸上浅浅的划痕,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对视片刻,他低眉按灭了烟,淡声说,“去吧。” 梵音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温飒寒忽然叫住她,“颂梵音。” 梵音回头看他。 他动了动唇,只说出了两个字,“挺住。” 梵音的寒毛轻轻战栗,她沉默的点了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就像她之前所说,送人上路的时候,黑白无常总会先给将死之人送来吃食。 温飒寒今晚开灯的那个动作,垂怜的温柔,仿佛便是这些有毒的饭食,吃了以后,就该上路了。 他也是有良心的,也会不安,所以才会对她突然有了同情的怜惜,有那么一瞬间的温柔绽放。 梵音如是想。 提着小奥给的礼盒回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顾名城还没有睡,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下一盘国际象棋,似是等她回来。 梵音愣了一下,说,“这么晚了,还不睡?” 顾名城没什么异常,也没有抬头,很寻常的走了一步棋说,“等你回来。” 梵音换了鞋,将礼盒放进客房,“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起早的。” 顾名城这才缓缓抬眸,看向她纤细高挑的背影,“小颂。” “嗯?”梵音一边脱着外套,一边回头看他,“有事么?” 顾名城平稳的说,“明天你不用去了。” 梵音心微微一沉,微笑说,“为什么,不是说好了一起去么?嘉颖的爸爸过生日,我该是去问候一声的。” 顾名城拎着象形棋走了一步方阵,眉眼低垂,“明天我爸也会去,为了避免对你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我安排了人明早先送你去马尔代夫,那边的气候适合养胎,等我办完手头上的事情,便去找你。” 梵音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很明显,顾名城要让她短暂的“消失”。 正应了他爸爸那句话,雪藏她。 虽然不知道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是温飒寒让她出现在宴席上,定有温飒寒的道理,如果她这步棋不到位,会不会破坏了他整盘棋的节奏,如果因为她导致温飒寒崩盘,他一定饶不了她。 顾名城知道了什么吗?可是这张脸太平静了,他是个没脾气的人,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不像温飒寒那么火爆,这个男人像是一汪沉静的湖,无论湖底多么波涛汹涌,湖面永远风平浪静。 梵音拿捏不了他。 终于要走到跟顾名城互相算计的地步了么? 她迟迟没有回应。 顾名城深深冷冷的抬眸看她。 梵音微微一笑,“嗯。”进了卧室,关上门,她的脸色淡了下去,飞快的给温飒寒发了一条讯息,告知他明天有变。 温飒寒秒回:计划不变,我会安排人接应你。 梵音收起手机,不安的爬上床,顾名城究竟知道了多少,是谁告诉他的?是电话里那个女人,还是他暗中调查了她。 彻夜失眠,辗转反侧,心理超负荷的高压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给妈妈打电话解压,半夜三更的闲聊,可是聊着聊着,喉头便哽咽了,止不住的哭了起来。 音妈担忧的说,“在外面又受委屈了么?” 梵音强笑说,“工作遇到点问题,压力大。” 音妈半晌才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妈?” 梵音说,“没有没有,妈,很快就好了,等我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我们就离开。” 中途胡大拿打电话过来,她转接过去,胡大拿给她开了电话视频,说,“妹子,哥为了给你查郭丙这个人,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你瞧瞧哥的舌头。” 胡大拿伸出舌头给她看,“酷不酷,彼岸花我哥们儿做的,把姓赵的伺候的要死要活的,连夜安排人帮你查。” 只见胡大拿的舌头上打了一溜的舌钉,左耳的蓝钻格外的晃眼,夜总会时常会遇见打舌钉的男女,无外乎床上用的。 梵音心下一阵刺痛,心疼的摸着手机视频,“对不起。” “滚粗,瞎煽什么情,哥以前怎么没发现玩舌钉这么爽啊。”他哈哈大笑,“咱们既然要做坏人,就要把坏人做到极致,别半死不活,时好时坏的,有啥意思呢!” 他说,“你看过电视剧吧?还有小说,好多坏人都长命百岁啊,那些烂好人通常活不过三集是吧,既然咱们是扮演坏人的角色,那咱们加油做坏事啊,这才对得起咱们的角色是不是?一个人如果连坏人都做不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妹子,加油啊,咱们要做最后的赢家,可别被人给整死了,哈哈哈哈!” 梵音连连点头,眼泪扑簌簌的掉,“你说得对,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也去打舌钉,陪你一起酷下去。” 胡大拿的笑声戛然而止,沉默了很久,他说,“保命是主要的,别把小命丢了。” 梵音点头,“调查的结果呢?” 胡大拿恍然大悟,差点煽情的把正事给忘了,“噢!郭丙是个老开发商,社会关系复杂,私生活混乱,接手翔安地产没多久就跑了,前不久从国外偷渡回来,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现在躲在哪儿?要是知道了,肯定都提着刀找他讨钱,还有一件事,估计你会感兴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走进漩涡的中心 “什么?” 胡大拿说,“首京市.委.书.记戴昱曾经还是副市的时候,郭丙做过他的秘书,大概是八年前的事情,后来被人举报了,所以选择下海经商,三年前发生了翔安地产的事情,姓郭的卷钱跑路了,这个郭丙白道资源很硬,这就是他一直还逍遥法外的原因。” 梵音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滋生出来,她在市政见过郭丙,又看到他跟范卫坐在同一辆车上从西湖别墅离开。 范卫是温飒寒的人。 那么这个郭丙究竟是哪一方的人? 是白道的人,还是黑道的人。 戴昱这个人她不陌生,经常出现在新闻频道上,是一个英俊威严的中年男人,既然郭丙跟他有关系,那么戴昱、郭丙、顾名城的父亲以及温飒寒,这几个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她曾经也怀疑过这个戴昱会不会就是顾名城的父亲,几番打听过,答案都是否定的,没人知道戴昱早年的事情,履历上非常干净的白纸一张,条条框框都是为国贡献。 顾名城的父亲,似乎是只大老虎,潜藏的极深。 她动过心思,在市政那间办公室偷听的时候,也曾想找来一个人问问这间办公室的人叫什么,一来时机不允许,二来怕给人留下话柄。 那里面的人,无外乎都是白道上的人,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传进当权者的耳中。 犹豫了一下,她说,“大拿,帮我查查,市政中心大楼四楼往左走靠右手第五个门里的人,是什么身份。” 胡大拿挂了电话,没多久,便又给回了过来,“抱歉妹子,白道上的人嘴都紧,问了好几个朋友,都嘻嘻哈哈的绕弯子,连赵雅鸿都怪哥天天事儿多,不让我深究,不好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间办公室的人权位很大,顶天了。” 梵音应了声,挂了电话,她想了很久,那间大楼里的人,基本都是权位顶天的人,新闻频道上出现过的脸孔,谁都有可能是他。 戴昱、郭丙、顾名城的父亲、温飒寒,这四者之间,是不是存在某种联系,翔安地产那么棘手的项目,顾名城却反常的从郭丙手中,收购了那块地。 是不是意味着,顾名城和戴昱之间,也存在某种关系? 若是如此,顾名城收购那块地…… 梵音下意识抓紧了被单,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条一直若隐若现的线索渐渐浮起在心头,不会的……不会的……温飒寒应该不会下这么大一盘棋…… 不会把她逼上绝路。 他说过会保她,一定会给她留条退路。 身上的冷汗一身接着一身,彻夜失眠,她将所有困惑的点串联起来,越串越害怕,越往深处想越觉得恐怖,她似乎从郭丙这颗棋的身上,明白了自己在这场局里扮演着怎样关键的角色。 好像知道了温飒寒为什么找上她。 只是好像,但不敢确认,不敢去想。 因为那是一条死路。 她惶惶难安的过了一夜,想了一夜,把她毕生的脑细胞用来分析思考温飒寒所下的那盘棋,所有的疑点串成了一个半圆,好像抓到了某个点。 顾名城的电话是凌晨响起的,先是良期打来的,将梵音接手的所有项目向顾名城汇报了一番,最终结果是:没有问题。 顾名城“嗯”了一声,随后另一个调查梵音背景的人电话打来,顾名城静静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俊朗的面容寸寸结冰,他皱眉揉了揉太阳穴,温飒寒这是复仇来了么? 潜伏的这么深,棋局布的这么早,难为他了。 让他抢占了先机,走了如此精妙的局,现在若是想力挽狂澜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将损失降到最少,他沉思一瞬,低声说,“调查良期,我要一份颂梵音做小姐的那些年接触过的所有客户名单,还有,查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这盘棋中,小颂扮演着什么角色他还不清楚,但是根据她接手的项目来看,他大概能猜到温飒寒的用意,无外乎是将跟那件事有关的所有人,全部拉下水。 只是,仅凭小颂接手的那些项目就想达到那么壮观的景象,恐怕不容易,那么问题来了,温飒寒的手中,还有没有一击致命的王牌。 联想到这些日子老爷子的反应,温飒寒的手中,是不是握有市政那位致命的把柄。 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也是最棘手忌惮的一件事。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多少人的心思捻转在梵音身上,而梵音的心思,流连了多少个人,以郭丙为突破口,将那些不经意的棋子一步步的放在脑海中虚设的棋盘上,渐渐的,她看到了结局。 如果,她当真是起了那么一个作用。 哪里还有活路呢。 第二日她起的很早,沉默的洗脸刷牙换衣服,然后去阳台喂小奶狗。 顾名城同样起的很早,去阳台的时候,正好看见梵音蹲在花盆旁,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很清爽的白色运动衣,白色运动裤,头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头发很长很黑,顺在脑后,化了淡淡的妆容,让那张美好的初恋脸毫无瑕疵。 充满少女感和学生气。 今天的阳光很好,像是人们焦灼的心,乍暖乍芒,极其的艳丽燥热。 顾名城穿着同样的休闲装,很巧合也是白色,他微笑说,“小颂,你穿衣的品味跟我很像,我们撞衫很多次了。” 是了,不仅撞衫,还撞帽子。 梵音拿着编织的小花帽给小奶狗戴上,眉眼带笑的说,“你这是间接夸自己品味很独特咯?” 顾名城微笑,“你说是就是,早饭我做好了,吃了再走吧,赶得上飞机。” 梵音应了声,这个早晨如很多个清晨那般寻常,鸟语花香的。 顾名城很稳,她也很定,谁都没有任何破绽,很多时候高段位的敌手相交,便是如此不动声色。 只是梵音的话,却很反常的变少了。 她的唇一直很白,临走时,插在口袋里的手有些抖,可是她的笑容却很定。 顾名城送她上车,“不出意外,半个月后我去见你。” 梵音点头,什么也没说,由着司机帮她装行李,随后上车离开。 她在机场候机时提着行李去了一趟卫生间,随后将行李丢给等候在卫生间内的一个女人,飞快的换装戴着口罩离开。 温飒寒安排的人她都能甩掉,顾名城安排的人,她想甩掉并不难。 有接应的人开车载她离开。 顾名城接到梵音失踪的消息时,正在沈家的宴会上,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眉眼精致俊朗,挂掉电话以后,他下意识看向温飒寒。 此刻,温飒寒正拥着沈嘉颖的腰穿梭在名流之中,笑颜如花。 名流如梭,刺白的灯影交错,巨大的琉璃灯盏坠在上空,让整座酒店显得奢华蓬荜,一张张圆形的餐桌如绽放的花朵,铺设在大红色的地毯上,偶有明星盛装出席,赢得众多名流的追捧热聊。 “我昨天已经发消息给嘉颖了,把事情跟嘉颖讲了一遍,虽然她没有回复我,但是消息显示的是已读状态,她一定是知道了,我会找机会跟她当面说的。”谢婷婷来到顾名城身边,急忙说了一句。 顾名城低眉微笑说了句,“谢谢。”随后大步往外走去,刚走到大厅中央,人群里忽然传来“轰然”的唏嘘声。 只见身着白色晚礼服的女人于磅礴的白光下款款而出,她的身后是旋转的水晶门,玻璃门外泼天的阳光奔涌而入室内,在她身后盛开了一片圣洁的光辉。 梵音穿着定制的高跟鞋,一身纯白考究的晚礼服,不施粉黛,长发优雅的绾起,纯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那么干净舒服的一张脸,如纯白的茉莉花,让人不忍亵渎。 尤其是颈项上如水般精致名贵的珠宝首饰,让她的面孔更显得光华夺目。 这身衣服是她自己用心挑选的,也是她第一次刷那张黑卡。 为什么要说“用心”呢?看看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她今天特意挑了一件跟沈嘉颖同款的礼服,如果说上一次是她无心的,那么这一次,她便是有意的,甚至更加刻意的妆点,让自己从气质到容貌都要比沈嘉颖高出几个档次,只有这样,才能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成为焦点,帮温飒寒营造最轰动的势。 因为她和温飒寒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手里攥着妈妈的命,便是她的上帝。 爱情亦或者友情,都抵不上亲情。 她要用最漂亮的走局,完成温飒寒的局,哪怕这之后,她会被逼上绝路,只要妈妈无碍,那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就算要下地狱,也要美美的下地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为什么要回来 沈嘉颖淡淡看着梵音款款走进来,美眸微冷,她也美,美在她浑然天成的贵气和明艳的容颜,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场独一无二,还有骄阳般炽热的双眸。 两人再一次将同一件衣服穿出了不同的视觉效果,梵音如临风而立的纯白茉莉,沈嘉颖如骄阳下充满诱惑的刺玫瑰。 梵音款款向顾名城走去,于瞩目的聚焦灯下,自然而然的挽上他的胳膊,微微笑,“我来晚了。” 顾名城精致的眉眼有很冷淡的霜华,他的黑眸紧紧落在梵音的脸上,此刻,全场嘉宾的目光都落在这二人身上,任何细微的波动,都会被人察觉。 梵音的笑容如夏莲绽放,光华流转,她说,“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顾名城深深冷冷的看她很久,他的面容波澜不惊,可是眼底有巍峨的冰川,“小颂,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钱,我可以给你,温飒寒给你多少,我双倍给你,你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春日的柳絮。 梵音的笑容无懈可击,“生活如果是道多选题,谁都不会自寻死路,可是小顾同学,这是一道单选题。” 顾名城微微眯起眼睛,唇角扬起很浅的笑容,“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梵音笑说,“我知道。” 顾名城说,“为了温飒寒?” 梵音笑,“为了我自己。” 在旁人看来,这对璧人天造地设,郎才女貌,于盛大的灯宴下,含情脉脉的相望,情话绵绵,羡煞旁人。 可是只有当局者才知晓这两人巧笑倩兮的表面下,是怎样的刀光剑影。 顾名城深深的看着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声音很低,“我对你……很失望。” 他不再与她逢场作戏,也不与她多说半句话,顾名城转身往外走去,今日是鸿门宴,也是一场局,更是一张网,如果小颂从此不出现,那么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她不听劝谏,一意孤行,那么今日的局面将是瓮中捉鳖,温飒寒的网铺天盖地。 手机铃声铮铮响起,顾名城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大步往外走去,“销毁良期和颂梵音接手的所有项目凭证,通知市政那位……” 不等他说完,梵音提着裙裾飞快的走了两步,顺手抢走了他的手机,一个优雅的转身,便依偎在他的胸膛,阻拦了他的去路,仰面看他,“你不能走,也不能破坏飒寒的计划。” 顾名城恼怒的低头看她,只是瞬间便敛了所有的情绪,他挑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送我进监狱?” 梵音薄唇抿了微笑的弧度,很白。 “孩子不是我的,对不对。”他问。 梵音定定地看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头。 顾名城忽然笑了,“那场车祸,也是你们设计好的对不对?” 梵音脸色煞白。 顾名城看了她很久,“我没有碰过你,是不是。” 梵音很缓慢的点头。 顾名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淡成了冰冷的铁青,他缓缓将梵音抱住他胳膊上的手抚开,冷漠的往外走去。 梵音执拗的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松手,在外人眼中,这两人如热恋中的情侣缠绵暧昧,她低声说,“如果今天你走了,有没有想过沈嘉颖会是什么下场!” 顾名城猛地一震。 梵音的声音发狠,“我已经知道温飒寒的目的了,你现在做什么都没用,已经晚了!不如留在这里,好好守护沈嘉颖。” 顾名城的脸色瞬间苍白,沈嘉颖是他永远的致命软肋,梵音这句话无疑正中下怀。 梵音颤声说,“我会替你保住沈嘉颖。” 顾名城深深冷冷的看着她,梵音这番话的分量,他很清楚,温飒寒这次做到了什么程度,他亦明了。 在没有调查颂梵音之前,他或许会认为嘉颖对温飒寒有情,他可以放手成全她。可是在察觉到梵音与温飒寒联手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嘉颖成为了牺牲品,而小颂,则是一支利箭,穿过了所有人的心脏,给他们致命一击。 如果小颂今日不出现,那么温飒寒的局便不能收尾。 可是一旦小颂出现了,这便是一个完整的局。 “小颂,我和嘉嘉到底哪里对不起你。”顾名城声音很沉,凭心而论,这些年他把她当妹妹,嘉嘉亦将她当做最好的朋友,可是如今,亲手将他和嘉嘉推向深渊的,便是这个女人。 事实上,他是想要去相信她的,相信这个看似纯真无害的女人,可以有那么一丝良心的怜悯,相信她会明白他的意图,安稳的离开。 于她,于他,于嘉嘉,都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她偏偏要回来,走入这漩涡的中央,让这座看似太平维稳的城市之下的汹涌激流破土而出,将隐藏在纸醉金迷之下的污泥妖魔搅合的天翻地覆,撕开这伪和的表皮,让一切血淋淋的呈现。 梵音的笑容无懈可击,“你们很好,是我不好。” 两人眼底的火苗隐隐匿匿,碰撞过后,有势均力敌的光火,他不让步,她亦不认输。 她要他留下,走完这场局。 他要她离开,趁一切还不算太晚。 两人对视很久,顾名城移开目光,遥遥的望了眼沈嘉颖,恰巧沈嘉颖的目光也悲悲戚戚的看着他。 两人对望了一眼,便明白彼此都已知晓温飒寒的本意。 这个世界上,是有因果循环的。 有因,便有果。 有恶,便有仇。 有情,就有欲。 有借,便有还。 梵音挽着顾名城的胳膊款款往人群中央走去,众人欢呼击掌的声音传来,顾名城恢复了睿智的冷淡,他会微笑,也会跟梵音淡淡闲聊,丝毫看不到任何异常。 梵音亦如此。 这宴会的大厅是如此之大,名流摩肩接踵,梵音不记得跟谁打过招呼,跟谁微笑的谈天说地,她会拉着顾名城来到温飒寒和沈嘉颖身边,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那般言笑晏晏。 后来她在大厅里看到了赵雅鸿,于是她脱离众人热情的来到赵雅鸿身边,两人手挽着手走到一旁的自助餐桌前闲聊。 她似是刻意将剩下的局面交代另外三个人处理,她今天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一半,另一半便是淡出人们的视线,给沈老爷子送礼。 温飒寒从梵音踏进宴会的那一刻,视线便没有离开过她,他看着她若无其事的微笑,看着她提着裙裾与赵雅鸿上楼,看着她消失在大厅里很长一段时间。 薛冗拿着一杯红酒走过来,笑说,“视线不自觉的会跟随她的身影,飒寒,这一症状,很明显。” 温飒寒瞬时收回目光。 薛冗说,“还不承认么?你喜欢上颂小姐了。” 温飒寒掠掠扫了眼沈嘉颖的方位,她正与谢婷婷在不远处的蛋糕前说着什么,温飒寒眸子一暗,微微笑说,“我喜欢的女人很多,她只是其中一个。” 薛冗喝了口红酒,不置可否,“是个女人你都喜欢,可是动心的只有一个。” 温飒寒没言语。 薛冗说,“收手吧,为了颂小姐。” 温飒寒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他笑说,“走到了这一步,你告诉我收手?薛冗,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婊子,放弃一整片森林?” “你会。”薛冗十分笃定,“本性使然。” “不可能。”温飒寒扬了扬眉,毫不迟疑的回答。 薛冗靠在桌边,“我说过,一只小绵羊硬要扮演大灰狼,最终摧毁的是你自己,你为什么会有躁郁症,为什么会被逼成今天这副样子,你心里有数,哪怕你改头换面,换了副脾气和心气儿,但换不了心肠。” 温飒寒渐渐沉下脸色。 薛冗无视他恼怒的脸,继续说,“作为你的心理医生,也作为你的好兄弟,我劝你就此收手,如果你一意孤行,不止局面会一发不可收拾,连你的病情,我或许都无法控制。” 薛冗喝了口红酒,“现在收手一切还来得及,那些将你逼入绝境的人,抛弃你的人,背叛你的人,伤害你的人,顾名城也好,沈嘉颖也罢,都已经过去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人会在乎你身处天堂还是地狱,人们只关注自身的利益,你挣扎不得解脱,痛苦不得救赎,没人能设身处地,飒寒,你唯一能做的,是忘掉过去,就算你把他们全部送进监狱里,你的痛苦半分不会减少,还会因为颂小姐,让痛苦更深重,因为她是无辜的,你正让她走上一条相似的歧路。” 温飒寒深深眯起眼睛,他笑,“所以我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么?” 薛冗说,“能不能成佛我不知道,我只想让你好,让你变回从前的你,收手,然后好好跟颂小姐谈场恋爱,我用我的人格保证,你不仅会释怀,还会重生。” 温飒寒眉眼冷淡的拎着酒杯缓步走进人群中,莺莺燕燕围在身边,香水味儿充斥在空气之中,他笑的一如既往的好看,光彩夺目的女人前赴后继的攀附他,女人,他想要多少有多少。 不缺那一个。 何况,他并不承认他会对那个女人动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首京的天 此时不远处的沈嘉颖被谢婷婷拉至顾名城面前,谢婷婷说,“你们有话当面说清楚,别藏着掖着被颂梵音那个贱人利用了!” 说完这句话,谢婷婷便给两人留下了独立的空间。 沈嘉颖苍白的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无地自容,她转身就要离开。 顾名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嘉嘉。” 沈嘉颖全身一哆嗦,急忙甩开他的手,想逃。 可是顾名城站在她前面,挡住了她的前路。 矛盾又愧疚的情绪纠缠在心底,沈嘉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梵音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深深的烙在她的心底,可是,自从谢婷婷告诉了她所谓的“真相”以后,她便觉得这个世界,比她想象的更肮脏可怕。 顾名城漆黑的眸子深深的凝视她,“我没有碰过她,孩子也不是我的,连夜在医院找到了留存档案,做过DNA比对,我没有背叛过你。” 沈嘉颖娇小的身躯不停的颤抖。 顾名城缓缓走近她,沈嘉颖步步后退,最终退向了整个大厅的角落里,那里有巨大的金字塔尖儿的酒水挡住了两人的身影,顾名城俯身靠近她,“离开温飒寒,回来我的身边。” 沈嘉颖颤抖如筛,“晚了,太晚了,婷婷昨晚告诉了我那些事,我便知道一切都太晚了,飒寒不肯原谅我们,他终究是不能原谅我们,颂梵音像是毒药一样渗透了我们的生活,她从三年前就已经潜伏在我们身边,飒寒要让九年前那场悲剧重演,她藏得太深了,名城……” 沈嘉颖哆嗦的抬起眼帘,深深的看进顾名城的眼中,“我们都逃不掉的。” “我会让沈家全身而退,将损失降至最低,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爱的人是我。”顾名城更近的靠近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冷静沉声,“告诉我,你爱谁。” 沈嘉颖被逼至角落里,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这个她用生命热爱的男人,他的胸怀,他的慈悲,面对大是大非时,他近乎残忍的理智,都让她如此迷恋,最终在顾名城冷静的注视下,她败下阵来,她知道她一旦嫁给温飒寒,那么温飒寒将永远攥住顾名城的软肋,随时随地可以拿她作为威胁和把柄。 或许两人还没有察觉到温飒寒的用意时,三人之间不过是单纯的感情纠葛,他尊重她的选择,她亦痛恨他的背叛,三人互相牵制,互相伤害,却又互相深爱。 可是当惊觉温飒寒的棋局时,所有的线索脉络都分外清晰,那么沈嘉颖嫁给温飒寒,便是阴谋中的一步棋。 名城他……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相信我。”顾名城笃定的沉声。 沈嘉颖颤颤看着他,惴惴点头。 顾名城漆黑的瞳仁深处有鲜活的明亮,如平静的湖泊突起了涟漪,他说,“按照飒寒的剧本走,不要打草惊蛇,我会为你们谋求退路。” 沈嘉颖说,“那你呢?你知道他手中都是什么牌么?” “不知。”顾名城说,“但多少能猜到牌路,你别管我,我会保全你和你的家人。” 沈嘉颖哽咽,“我不该乱交朋友,如果能早点怀疑颂梵音,早点察觉到飒寒的意图,就不会变成这么被动的局面,飒寒他明明表现的那么明朗快乐,像是小时候一样,我怎么会想到他竟然想至我们于死地呢,我怎么会想到他想要复仇,我以为他放下了,以为他知难而退了,以为……” 以为他还深爱她,以为他会为了她忘掉过去,太多的自以为,太多的想当然。 沈嘉颖瞬间泪如雨下,不安的碎碎念,“我真蠢,我应该相信你的,大抵是太爱了,才会那么害怕……” 不等她说完,顾名城忽然俯身亲吻上了她的唇。 沈嘉颖慌张的想要推开他,大庭广众之下的,被人看到了像什么话呢! 顾名城握住她的双手,一边亲吻她的唇,一边将她逼至落地窗前的窗帘后,两人的身影彻底淹没在了白色锦缎后,沈嘉颖用力踢打他,“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干这种事情!刀已经架在我们脖子上了!” 他勾唇低声说,“有知道我有多开心么。” 声音里有浓浓克制的欢喜,这心扉,情绪,喜怒,悲欢,皆因她而起,哪怕现在是临刑前的刑场,只要她一句爱他的话,他便能欣喜若狂。 生死有何惧,阴谋有何惧。 只要她是爱他的,就能破局。 顾名城眼底有温柔的光芒,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给我一点时间来处理这件事,相信我。” 人群的唏嘘声再一次传来,似乎梵音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引来细微的躁动,此时她从二楼的楼梯上缓缓走下来,就在刚刚,她借用赵雅鸿的途径,顺利见到了二楼书房的沈老爷子,以顾名城的名义,送出去了一份大礼。 那份大礼究竟是什么,她不得而知,飒寒让她送,她便送了。 她的步子还未下到中层,更大的喧哗轰动响起,只见一行正装出席的中年男人步伐稳健的从正门走了进来,走在首位的男人梳着利落的半寸,五官俊朗如刀,梵音经常在新闻里见到他,首京市.委.书.记兼市.长戴昱。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是帝都的天。 他有威严,俊朗,儒雅,沉稳,肃穆的面容。 那是当权者的样貌,让人望而生畏。 他的出现证实了梵音昨夜推断的最终结论,这个人就是顾名城的父亲,那个活在传说中的男人。 梵音之前一直好奇怎样的男人会赢得陶乔那种绝世美女的欢心,又是怎样的男人可以生出顾名城这么帅气的儿子。 曾经揣测过无数个颜值颇高的当权者,也曾怀疑过戴昱,可是他的背景太干净了,干净到让人无从怀疑,每一步,每一个脚印,都有根有据,红星闪闪。现在想想,太过干净的背景才疑点重重,因为顾名城的父亲,曾改名换姓,白纸一张,那么这张白纸上,可以肆意勾画政.治蓝图。 仔细看,他和顾名城确实有相似的眉眼,只是这张脸上有岁月城府的风霜,还有那双犀利深沉的双眸。他的侧脸上有三道很细长清浅的疤痕,像是女人的指甲划过的残忍,破坏了整张俊美如斯的容颜,威严摄人,让人不敢逼视。 当他踏进大厅的那一刻起,梵音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忽然断了,有一种违和的熟悉感让她身子绵软摇摇欲坠,她下意识抓紧了扶栏。 应证了所有的猜想…… 戴昱威严的面孔上是慈爱的笑意,他向着所有人招手示意,人群围成了一个圈热烈的鼓掌,他的身后跟着一名穿着粉色晚礼服的少女,次位是顾名城的舅舅陶埲,还有两三个市政人员。 沈老爷子和沈太太连连从二楼跑下来,将戴昱请入大厅,热情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今日戴昱能参加沈兆的寿宴,算是给了沈兆莫大的脸面,表面上两人是上下级的关系,可是私下里两人是二三十多年的老交情了,私交甚好。 戴昱威严慑人,笑容深沉维稳,他带笑的目光扫了一圈大厅,说了几句恰到好处的客套话,目光不经意的落至楼梯口的梵音身上,他眸光微凝,瞬间怔住了,只是刹那,他便微笑着转开了目光,叫来了温飒寒、顾名城和沈嘉颖,像是慈父摸着爱子的头。 温飒寒笑若莲花叫他姨夫。 顾名城保持政商之间的距离,礼貌的颔首。 沈嘉颖笑容得体的叫他叔叔。 气氛若有若无疏离的凝滞。 唯有戴昱身后娇俏的小姑娘跳了出来,乐哈哈的一下子抱住了温飒寒的胳膊,笑说,“飒寒哥哥!” 温飒寒眯了眯眼,含笑说,“顾蝶?” 顾蝶绽放大大的笑容,“你还记得我?!” “记得,当然记得。”温飒寒含笑,“小时候天天跟在我身后跑的漂亮姑娘,如今亭亭玉立了。” 顾蝶脸上微微一红,一米七二的身高让她拥有与梵音同样高挑的身材,粉色的晚礼服娇俏可人,她乐哈哈的笑说,“我还以为我在国外待几年,你会忘了我呢!” “什么时候回国的?” “昨天刚下的飞机!”顾蝶转脸看向戴昱说,“爸,你看,飒寒哥哥越长越帅了!比照片上帅多了。”她又转脸,歪着头天真无邪的看向温飒寒说,“飒寒哥哥,你小时候说过长大以后讨我做老婆,还算不算数的。” 温飒寒揽过沈嘉颖的腰,“能不能讨小老婆,要看你嫂子同意不同意了。” 全场爆笑的声音传来。 顾蝶丝毫不向沈嘉颖的方向看上一眼,也不曾向顾名城瞟过半分目光,似乎十分不屑于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入她的眼,她微微昂着头,踮起脚尖,凑近温飒寒的脸细看,“飒寒哥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的品味还是这么差劲,那么多人不要,偏偏要了个畜生。” 温飒寒眉梢一挑。 顾名城皱了皱眉。 沈嘉颖的面皮有些僵硬。 全场倒抽冷气的声音传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被捕入狱(必看) “蝶儿,不许胡闹!”戴昱忽然呵斥了一声,随后看向沈兆说,“昨儿个才从日本回来,一点也没学乖,言辞不妥的地方,在座的各位多担待。” 众人客气的附和。 顾蝶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像是很快活的样子,往人群外跳了两步说,“我开玩笑呢!你们还当真了,她长得那么好看,是个男人都喜欢她咯。” 她灵活的转身,哼着歌穿过人群,往糕点餐桌走去,贪吃。 气氛在男人们官方的客套中,渐渐缓和下来。 梵音紧紧握着扶栏的手被冷汗淌湿,她稳住发软的身子,快步往大厅一侧的餐桌走去,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过了一杯红酒,仰头灌了下去,在酒精的刺激下,她方才找到了一丝支撑下去的力气。 “颂小姐好酒量。”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梵音转脸看去。 陶埲意味深长的站在她的身侧。 梵音戒备的盯他一眼,上次她跟顾名城去包厢,明明全副武装过,为什么他会认出她,转念一想,这里的人名流如织,什么样的消息传不进这些当权者的耳中呢,她微笑说,“上次在皇后见过。” 陶埲摇头,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我是说更早的时候。” 梵音扶住圆桌稳住了瘫软的身子,微笑,“许是认错了。” 上次包厢相见,这女人帽子压在太低,看不清全貌,此刻看起来,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陶埲不置可否,“也是,你是我外甥的女人,不会做出那种事。”他踱步离开。 梵音拍了拍发懵的脑门,耳中嗡嗡作响,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明明已经猜到了结局,明明已经豁出去了,可还是会害怕,会胆怯,会无措,会羞耻。 阔朗的大厅里,是窒息的静,睁开眼,是刺眼的白,她忽然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了,她慌张的转身,跌跌撞撞的摸过桌子上的酒杯又竖了一口酒,连续喝了四五杯,内心里的恐惧方才有所减缓,粗重的喘息过后,她镇定的抬头,正巧迎上戴昱探究的视线。 梵音心下一惊,提着裙裾匆匆往卫生间走去。 她走的太过匆忙,似是害怕被人发现,中途遇见熟人,她微笑的打招呼,经过温飒寒身边时,她甚至来不及看他,鲁莽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从顾名城和沈嘉颖面前走过,往卫生间匆匆忙忙的去了。 许是做贼心虚,只觉得太多的目光如箭矢插在她的身上,到处都是流言蜚语,到处都是如刀的利刃,割的她体无完肤,她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当看到戴昱踏进大厅的那一刻,当确定了戴昱身份的那一刻,梵音最后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了。 她火急火燎的钻进卫生池,反锁上门,抱着肩膀颤抖的坐在马桶上,她神经质般把指甲咬进了齿间,不行……不行……不行…… 如果那个人是戴昱…… 如果戴昱是顾名城的父亲…… 无论如何她做不来。 顾名城要怎么办。 她以后要怎么办? 说什么以后呢,今天踏出了这一步,哪里还有以后呢?她双手捂住脸,神经质的抖着腿,做不来做不来做不来做不来做不来做不来做不来做不来做不来…… 从昨夜想通全局的那一刻,她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戴昱,戴昱,顾名城的父亲,顾名城……陶埲……沈兆……还有谁…… 心态瞬间崩了,混乱的思绪让她无法冷静,她需要倾诉,如果这么憋下去,她会疯掉,她颤抖的给胡大拿打电话,听见他熟悉关切的声音,梵音压抑颤声,“大拿,我完了。” 胡大拿急的在电话那头上蹿下跳,“发生什么事了!” 梵音说,“我活不下去了。” 胡大拿急道:“好好的,说什么丧气话,你还在宴会吗?我去找你!” “你别来,别来。” 胡大拿听着她隐忍的啜泣,颤声说,“究竟发生什么了?做不了坏人么?” 梵音说,“能做,能,本色出演,可溜了。” 胡大拿说,“那你哭什么呢?” 梵音吸了一口气,“我就想跟你说说话,听听你的声音,现在好多了。”她拍了拍脸,“不说了,我干活儿去了。” “喂……”不等胡大拿说完,她已经挂掉了电话,顺势关机。 挂掉电话后,她捂着脸平复了很久的情绪,就算给胡大拿打电话,也无法平息她的恐惧,她不停的暗示自己冷静,把薄唇咬出了血,疼痛刺激大脑渐渐稳定,她开始冷静分析现状,戴昱一定比顾名城更早知道她的情况,所以才命令顾名城雪藏她。 他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是因为温飒寒手中握着他的把柄,无论他今日出不出席沈家的宴会,温飒寒都不会放过他。 按时间推算,她是一周前开始遭到暗杀的,戴昱很有可能那个时候知道了温飒寒手中的那张王牌,所以迫不及待的要杀梵音灭口。 在这之前,戴昱一定知道她和顾名城的关系,却没有出面阻拦,或许认为顾名城只是跟她玩玩,所以按兵不动不想举止过分惹人怀疑,直到温飒寒一周前故意放出消息后,戴昱才惊觉自己被人算计,狗急跳墙。 一定是这样。 这么分析来看,为什么所有人都说留在顾名城身边是安全的,因为最大的敌人是戴昱,这位父亲做的事,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知道,也不会让那些亡命之徒伤害到他的儿子,任何流言蜚语都不想让儿子听到。 所以藏着利刃的风才吹不进顾名城的耳中。 很快的捋清了现状,她的情绪有所稳定,许是刚刚哭过,哭花了妆容,包和纸都不在身边,大概今天的宾客太多的缘故,卫生间里的纸好巧不巧的用完了,她走出池子间,看了眼洗漱镜,眼线晕成了熊猫眼,脸上全是晕染过的妆粉,她提着裙裾往走廊外走去,之前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门口那里有卷纸和洗手液。 刚走出女卫生间,一抬头,便看到薛冗从男卫生间走出来。 两人四目交投间,薛冗愣了一下,随后递给她纸巾,“颂小姐如果想哭,最好在飒寒面前哭,他那个人……” 不等他说完,梵音低眉绕开他来到门口,拿过立柜上的卷纸匆匆又走近女卫生间。 薛冗耸了耸肩,难怪飒寒对她有意思,还蛮有个性的。 梵音小心翼翼的把脸擦干净,不远不近的传来女声说笑的声音。 谢婷婷和女伴儿嘻嘻哈哈的走进来,乍然看见梵音对镜擦脸,两人都愣了一下。 梵音目不斜视。 谢婷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阴阳怪气的说,“见了面招呼都不打一个,真是厉害了,傍上了有钱人,就瞧不起曾经的好姐妹吗?” 梵音不理会。 谢婷婷甩着手中的皮包链子,说,“谁在你感冒的时候冒雨去给你买药,谁在你打工回来的时候,给你订外卖,谁在你失踪的时候,着急的到处找你,谁在你没钱用的时候,悄悄在你衣兜里塞钱,是我和嘉颖啊。” 梵音擦干净了脸,将裙摆上沾酒的地方冲洗一番。 谢婷婷说,“有了钱就忘记了爹娘吗?怎么说我和嘉颖也做了你三年的衣食父母,你就这么对我们?我告儿你,顾名城已经跟嘉颖和好了,他们刚刚还接吻了的,是顾名城亲的嘉颖,你算个什么东西,以为顾名城会看上你吗?简直是痴人说梦!别以为傍上一个金主,就能上天!我早晚把那位金主查出来,看看谁给你这么大的脸!真是穷乡僻壤出奇葩!” 梵音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情绪彻底稳定下来,她缓步往外走去。 经过谢婷婷身边时,谢婷婷暗中伸出脚想绊她。 梵音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一脚踩在谢婷婷伸出的脚上,怒目道:“有完没完!” 她踩着谢婷婷的脚往外走去。 谢婷婷尖叫一声,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那高跟鞋下来的力道又狠又准,毫不留情,谢婷婷抱着脚哭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我们……” 梵音此时走到了门口,猛的扭头怒声道:“你们对我好!给我吃给我穿给我钱可怜我帮助我善待我!我都知道!谢婷婷你听好了!我就是这么一个恬不知耻!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无恶不作!水性杨花的拜金坏女人!别跟我再提什么恩情和厚谊!要么继续做姐妹!要么就离我远点儿!别逼我拉你一起下地狱!” 谢婷婷震惊的忘了哭,哪有人做了坏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许是谢婷婷尖叫声太大,梵音最后那声怒骂太过有力量,绵延至大厅一半以上的人都向着梵音所在的走廊门口看来。 她刚刚那番话,无疑传进了很多人的耳中,包括不远处的温飒寒和顾名城。 温飒寒正巧在和陶埲说着什么,陶埲硬要将顾名城留在身边,于是便形成了这样一个怪异的局面,梵音的那声厉喝将温飒寒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他皱了皱眉,这个女人今天发什么疯,不仅撞了他,还敢在大厅里训喝别人。 谢婷婷被吼的不敢再说话,半晌,捂着脸哭着冲了出去,冲进了大厅谢父谢母的怀里,“爸,妈,那个颂梵音欺负我。” 谢父谢母敢怒不敢言,毕竟这个女人顶着顾名城女朋友的光环,她们不看森面,也要看戴昱的佛面,只能安抚自己的女儿看开点。 梵音冷冷的跟顾名城对望了一眼,正要向他走去,忽然有穿着制服的一队公职人员大步走了进来,径直来到戴昱面前,亮出工作牌,“我是纪.委专项调查小组组长张霖,戴市.长,有人实名举报你贪.污.受.贿,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利用职位之便谋取私利,请跟我们走一趟。” 全场哗然。 戴昱正要跟沈兆上楼,闻言他微微有些意外,一时间没有动。 沈兆脸色变了变,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戴市.长日理万机,为了我市的发展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没有调查清楚贸然请戴市.长去‘喝茶’,恐怕有损戴市.长名誉和威严。” 张组长不为所动,“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不会贸然前来冒犯戴市.长,还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大厅里的人渐渐聚拢过来,哗然之后议论纷纷,顾名城冷静的站在人群后方,沈嘉颖面色苍白的站在他的身旁。 而温飒寒和薛冗则站在整个大厅的后方,将这一幕看在眼中。 梵音下意识转身要逃,可是温飒寒的目光犀利的锁定了她,梵音瑟抖了一下,站住了步子,站在原地没有,直觉告诉她,如果她逃了,温飒寒一定不会放过她。 戴昱惊讶过后,笑容不变,表示配合调查,威严从容地跟随纪委办案人员离开。 临走时,他不经意的扫了梵音一眼,最终目光定格在沈兆的脸上。 沈兆的老脸全无人色,不是已经交涉妥贴,对方答应将那件事压下来吗?为什么又突然变卦……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全场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戴昱已经被纪委的人带走。 巨大的变故让人们惶惶不安,那可是首京的天啊,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带走了?还是从他们眼前带走的? 首京的天,怕是要变了。 “爸!”顾蝶作势就要追上去。 顾名城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只是调查,没有问题便会很快回来。” “拿开你的脏手!”顾蝶忽然尖叫一声,厌恶的甩开他的胳膊,“少拿这种小儿科的话哄骗我!你还想像九年前那样冷眼旁观吗!你这个无情的伪君子!飒寒哥哥变成这样,都是你们害的!你想连爸爸都毁了吗!”她忽然冲了出去,几名市政人员从惊愕中转醒,匆匆跟了出去。 顾名城沉目,大步追去。 沈嘉颖也想追去,但沈兆紧紧的拉住她的手腕,“沉住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纪委的人刚走,警局的人大步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份检察院开的逮捕令,“警察抓人,都别动。” 有警员径直向梵音走去,“颂小姐,我们怀疑你涉嫌参与一起重大涉外洗黑钱的犯罪交易,请跟我们走一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多骨诺米牌效应(必看) 轰隆一声,大厅里像是大地震过后的海啸,浪花哗哗,谢婷婷瞪大了眼睛,她以为梵音只是个不检点的女人,没想到她还敢做出这么大的事情……谢婷婷下意识来到沈嘉颖身边,“嘉颖……” 沈嘉颖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自掘坟墓。” 梵音脸色既白又定,这一刻终于到来了,温飒寒的剧本开始运作,暴风雨前夕的风已经吹起来了,她冷静地伸出双手,任由那些人给她套上冰冷的镣铐,随后低眉缓缓跟着那些人走了出去。 那镣铐冰冷刺骨,从手腕处攀爬入心,让整颗心冰冷凝固,她不曾抬眼看过任何人,直觉告诉她,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温飒寒目送她被人带走,冷冷无动于衷。 薛冗说,“飒寒收手……” 不等薛冗说完,温飒寒忽然笑的像是绽放的花儿,说,“我表现的很明显吗?顾蝶说我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她看出什么了?” 薛冗说,“一个曾经连蒲公英都舍不得吹的灿烂少年,变成今日笑里藏刀的深沉男人,顾蝶看的通透。” 这个夏季的炽热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猛烈,道路两旁的香樟树葱翠的怒放在半空中,穷奢极侈的生长,像是忽起的风渐渐凝聚成风暴,如梵音预料的一样,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个开始。 正如多骨诺米牌效应,第一张牌倒塌,将会产生连锁反应,所有的牌将会一个接一个坍塌,一环一环的塌陷最终一发不可收拾,全部沦陷。 自从梵音和戴昱被同时带走后,钱.权交易,权.色交易,经济犯罪,境外洗黑钱等等等等一件又一件的证据被人实名递交纪检机关。 以梵音为中心点,渐渐牵扯出戴昱、沈兆、郭丙等数十人的权.色交易网,那条若隐若现的线终于被绷直了,呈现了它原本清晰的轮廓,以戴昱为首的中心骨干成员,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为联络感情,结党营私,互相引荐情妇进行权.色交易,而将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们串联起来的竟是同一个女人——姓颂,名梵音。 社会各界一片哗然。 这些当权者不仅玩弄同一个女人,甚至还通过这个女人进行境外洗黑钱活动,大肆敛财,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颂梵音,撬动了整个首京市政高层。 一沓又一沓的证据被人实名举报递至纪检机关,顾名城以雷霆之势切断了梵音接手的所有项目,在风浪淹没他之前,销毁了一切项目相关证据,并将线人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无论是翔安地产方,还是当局资料,全部销毁,该移交的移交,该抛售的抛售,该变更的变更,将百分之百梵音参与的项目与盛世集团划清界限,力求将损失降到最低。 其次,他亲自将纪检机关存档的证据核查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铁证如山,无法再做文章,也就是说套牢戴昱的这个局三年前,不,更早的时候,便已经被人给布下了。 如今温飒寒手中的牌一张一张的出,人一个一个的抓,还没有轮到顾名城,亦没有拿出王牌来。 温飒寒是在两天后,打出了最后那张王牌的,并破天荒的叮嘱,这份证据,不得公开。 这份证据匿名递交上去的第一天,相当于在所有文字、照片等证据上重重落下了一个实捶,顾名城当天被请去警局,同一天被抓的,还有陶乔。 只是陶乔身处美国,又是美籍华人,调查取证需要时间,遣返回国也十分困难,属于放任阶段。 顾名城被请去警局的当天,他以雷霆之势完成了所有计划中的补救措施,平静的跟着警员去了看守所。 这次的风浪是在三天内刮起来的,涉案人员也是三天内一个一个抓的。 梵音静静的坐在看守所内,已然换上了女囚犯的衣服,头发松散的垂在肩头,还没有剪去,因为还未提起公诉。 小奥来看她的时候,给她拿了一部手机。 梵音晓得温飒寒本事大,他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仅靠一个颂梵音便能将市政高层拉下马三个人,涉案人员下水五人,就连顾名城都被他推入火坑,便知这男人心思缜密到什么程度了。 梵音拿过手机沉默了很久,她拨出了第一通电话,却不是打给温飒寒的,而是打给妖姐。 这一次,妖姐接了电话。 梵音平静的说,“最开始你说有人想要包养我,后来不了了之,那个人应该不是温飒寒,而是戴昱对不对。” 妖姐的鼻音很重,她说,“看来,你都想通了。” 梵音说,“因为当时我跟顾名城有了绯闻,戴昱看到我跟他的儿子鬼混在一起,所以他没有再招惹我,这个时候,温飒寒出现了,他包养了我,这一切不是巧合。” 妖姐沉默。 梵音说,“当时机成熟时,温飒寒为了满足他的恶趣味,放出了风声,才让戴昱寝食难安,他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所以逼你交出那张王牌,甚至想要将你和我灭口。” 妖姐说,“你一直都是聪明人,不需要任何人告诉你这些事,你也能想明白。” “当你把我介绍给戴昱的那一刻起,温飒寒的剧本就已经开始谱写了,是么?” 妖姐说,“小肆,你的出现是一场意外,这不是有预谋的,真正安排的女人,戴昱没有看上,他是个眼高于天的人,意外的相中了你。” 梵音说,“皇后真正的老板,是戴昱。” 三方势力追击她,一方是保护她的温飒寒势力,一方是皇后,另一方未知。 如今从妖姐的处境分析,哪里是三方势力呢?当妖姐告诉她皇后的老板涉政的时候,她就应该猜到这个人身份的特殊,除了温飒寒的势力,其他两方是一家的罢了。 猛虎独行,恶狼成群。 猛虎应该就是温飒寒,至于成群恶狼便是戴昱为首的见不得光的人们。 温飒寒之所以让她15号之前成为人尽皆知的“顾太太”,无外乎沈家的寿宴定在15号这天,他选择这日在沈家的寿宴对戴昱动手,是想借此契机,将政商两界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震慑群魔,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妖姐说,“我也是中了温飒寒的圈套,没想到他会有算计戴昱的野心,我栽在了温飒寒的手上。” 梵音麻木的挂上电话。 没有错,戴昱是她第一个客户。 温飒寒手中的王牌,应该就是被人偷拍的关于她和戴昱之间惊世骇俗的视频。 那件事过后的第二个月,温飒寒便找上了她,成为她第二个客户。 这应该也不是巧合,瞧瞧如今这局势,一切都是温飒寒设计好的。 她和温飒寒的相遇,是他一手促成的。 那应该是发生在三年前的事情,和温飒寒一夜交易之后,他整整两年没有再出现过,那个时候,应该是时机还未成熟,所以他放任她随波逐流,当时机成熟,他手中的证据不仅足以扳倒戴昱,还能将他报复的人全部拉下马时,他再一次出现了,告诉她,去战斗。 想来那两年,温飒寒应该也没闲着,时不时给她制造陪酒的客户,在她全然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她陪了那么多权势主的酒。 有律师方文正,有检察长章德寿,有公安副局元清,这三个人都是新面孔,名字也很陌生,梵音也是第一次认识他们,在这次大动荡中,同时被温飒寒拉下了马。 但是,他们确是她流离失所那些岁月里,陪过酒的客户。 那些照片清楚的照下了她坐在他们怀里拼酒的画面,这些东西,足以结束这些有头有脸的人仕途生涯。 这些威胁政客们的证据,三年前便已经被掌握了。 当然,翔安的郭丙和周锐也未能幸免,许是梵音最初陪酒的客户太多,未能一一记下他们的样貌,而她在那些人面前向来浓妆艳抹,他们未必还记得她,如今被一一从地底挖起,暴露在阳光之下。 而这些人,全部都是她与戴昱做过交易以后出现在了她的客户名单上的,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从戴昱之后,阴谋开始套牢她。 温飒寒做足了这些前期工作,所以两年后现身,亲自踏入战场,开始解决最后一个人,顾名城。 顾名城太聪明了,做人做事完美到无可挑剔,丝毫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直到梵音的出现,直到翔安地产的契机。 温飒寒的机会来了。 梵音将这一切想的太过通透,以至于她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哀感,这个世界充斥着满满的恶意,原来,三年前,她就已经成为了温飒寒的猎物。 他毫无感情的牵引着她一步步走向毁灭。 若不是胡大拿告知她郭丙和戴昱的关系,或许梵音到现在还无法猜透全局,只是一个郭丙,便串联了所有的疑点。 既然郭丙是翔安地产的最后持有人,他曾经又是戴昱的秘书,这两人之间一定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翔安地产所做的评估皆是负值,但顾名城力排众议拿下了这块地,为什么?因为这块地一定有他必须拿下的理由。 既然郭丙跟顾名城之间并没有直接联系,那么戴昱呢?那个坐镇金字塔尖儿的男人,会不会跟顾名城存在某种关系?顾名城会不会是为了某个人拿下了那块地? 答案是肯定的。 如果戴昱是顾名城的父亲。 如果那块地的真正持有人不是郭丙,而是戴昱。 那么顾名城拿下这块地便有了充足的理由。 为了不让戴昱贪.腐的把柄留在外人手中。 作为亲儿子的慈悲,义无反顾的吞下了那块地。 温飒寒抛出的诱饵,顾名城不吃也得吃,于是他吃了,如今,温飒寒便有了很好的借口,来一招官.商勾结,将顾名城定罪,给戴昱罪加一等。 或许翔安地产也是温飒寒特意抛给戴昱的诱饵,这只大老虎的胃口太大,吞下了这个定时炸弹,当察觉到风向不对时,急于抛售,被顾名城接盘。 梵音拨通了温飒寒的电话号码,这个男人,是个极其精明的可怕猎手。 温飒寒接通电话后,没有说话。 梵音说,“下一步,我该怎么做。” 温飒寒说,“当庭指证戴昱利用职务便利,为顾名城和陶乔整合资源、项目审批等事项上提供帮助,索取、非法收受他人财物,并将大量来历不明的黑钱转移境外,由你执行,陶乔负责洗钱。” 他一字一顿,毫无感情而又轻描淡写的定义了三个人的生死。 梵音说,“我一个人的证词,恐怕没有力量。” “良期会辅助你,他对盛世了如指掌,三十亿的投资是你和良期经手的,有人证在,可以吃死他。”温飒寒冷声。 良期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背叛顾名城的呢?梵音静静听完,说,“我照办,我妈那边,你什么时候帮她把体内的东西取出来。” 温飒寒说,“调查取证,法院判刑,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会履行承诺。” “那我呢?”梵音咬唇。 温飒寒沉默了一瞬,“我对你说的那番话,记在心上。”他挂断了电话。 梵音紧紧的握着手机,她不确定温飒寒这番话是救她还是弃她,是告诉她,他会有办法让她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是让她在监狱里蹲个几十年之后,替她养老送终。 那时候韶华易逝,时光不等人。 梵音给妈妈打了一通电话,强作镇定的告诉她这次要出差很久,出差地信号不好,不能经常打电话回家,让她放心,叮嘱她按时吃药,不要太劳累,家务活都交给阿姨做,让她多多享清福。 挂了电话梵音将手机递给小奥,交代道:“回去告诉温飒寒,如果我不能出去,请他务必善待我妈妈,定期给我寄妈妈的照片来,让我跟她通电话,我要确保她的健康安全,一旦我发现你们违背了承诺,让她老人家受苦,就算我在狱中,也能拉温飒寒陪葬。” 小奥应了声,转身离开。 看守所的时间都是按秒算的,许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踏出了最艰难的一步,她与众多在押女刑犯一样,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这里太静了,无论是时间,还是作息,亦或者是激流,都静的让人感受不到活着。 这里是风暴的中央,是静止的。 然而,风暴到底还是风暴,无论中心怎样的凝滞,外围的侵略性还在无限蔓延,温飒寒特意交代过,不得公开的那份视频证据,不知被谁给上传到了网络上,长达十五秒的变态视频轰炸在首京的上空,一石激起千层浪,网络的传播效应以星火燎原之势在全国传播开来,当人们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才真正意义上相信,那个一直活在传说中的风云人物,终于要跌下神坛,彻底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崩坏 视频传播出去的那一刻,温飒寒当时正跟薛冗在一起喝茶,他这些日子经常跟薛冗在一起,只有跟他在一起,温飒寒的躁郁才会有所减缓。 知情人只道他抑郁,只有薛冗才知道那是躁郁。 躁郁症,顾名思义,双相情感障碍,属于心境障碍的一种类型,英文名称为BipolarDisorder,临床表现按照发作特点可以分为抑郁、躁狂或混合。 病程较短,反复发作较频繁,特征包括情绪的不稳定性、易激怒、精神运动性激越、更多的自杀观念和共病焦虑及物质滥用(烟草、酒精)。 这些年他的病情有所控制,稳定恢复期,最初那几年,薛冗几乎没有跟他分开过,既要兼顾繁重的学业,又要稳住温飒寒的病情,每天睡眠超过五小时都是奢望。 如今薛冗也有二十四五了,一表人才的全科型医学人才,竟为了温飒寒,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薛冗觉得自己挺失败的,一个大男人,为了另一个大男人,活得真特么狼狈。 “SO?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薛冗靠在椅子上,眼镜片反射了温飒寒干净美好的容颜。 温飒寒其实是不爱好茶艺的,也不喜欢喝茶,任何有味道的东西他都不喜欢,咖啡,烈酒,烟草,这些曾经从不沾染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就依赖上了。 薛冗说做茶艺,可以有效缓解他焦躁的情绪,所以温飒寒尝试做一切缓慢的事情,他曾经是一个喜欢喝白开水的男人,也是一个好动爽朗的人。 那些夏蝉嘶鸣的少年记忆里,他总是会在太阳热辣的晌午十分,带着一大帮小伙伴儿去扑蝴蝶,放风筝,捉蛐蛐,所有屌丝二逼小少年的喜好他都有,活的既天真又粗糙。 还记得那时候所有的小伙伴以他为首,漫山遍野的跑,嘉嘉和顾蝶快乐的跟在他的身后,顾名城永远是走在最后最磨蹭安静的那一个,他对任何事都产生不了兴趣,只是嘉嘉和顾蝶在哪里,他便在哪里罢了。 若说那时候温飒寒是灿烂的艳阳,沈嘉颖一定是追逐阳光的风,顾名城则是随风而去的山涧清泉溪流,静谧蜿蜒却长久。 窗外的法国梧桐阻挡了大片的阳光,温飒寒扬了扬眉,“让他们接受应有的制裁。” “颂小姐呢。”薛冗问。 温飒寒说,“答应她的,我都会做到。” 话音刚落地,小奥急急忙忙从外面走进来,“老板,出事了。” “什么事。” 小奥面色难看的把手机递给温飒寒,“您过目。” 温飒寒拿过手机看了眼,猛地一震,他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就像薛冗说的,很多事情并不会像人们计划中的那样按部就班,多骨诺米牌倒塌一张牌,之后所有的牌都会倒塌,薛冗看着手机视频里那些有悖人伦的画面,耸了耸肩,他说过,一切都会失控。 因为总有一些暗处的老鼠出来作祟。 为什么大象会害怕一只蝼蚁,为什么跳蚤会打败一头雄狮,这是跳蚤和蝼蚁的狂欢,小角色们伺机报复,寻求快感。 他们借着雄狮怒吼的大势,兴风作浪。 别看只是一个微小的举动,却能产生蝴蝶效应,正如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 这个夏天,真要命。 事情发生五分钟后,温飒寒以最迅速的反应让各大网站立时下架此视频,屏蔽一切与颂梵音有关的敏感词汇和消息,可还是有漏网之鱼快速下载,盛怒之下,无论是手持这份证据的代理律师,还是相关办案人员都受到牵连,证据外泄,侵犯个人隐私,刑事责任追究到底。 他作为幕后的操盘手不能出面,这个时候,一切对外事务,皆有范卫出面,底下人执行。 谢婷婷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一口水喷了出去,惊骇的颤抖起来,她急忙从学校奔往沈嘉颖的住处,却被告知沈家拒不见客,这种敏感的时刻,沈家开始避嫌。 谢婷婷长这么大,算是第一次看黄片了,居然发生在自己的朋友身上,她惊骇过后,是难言的兴奋,这就是报应!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原来,那个女人不仅勾引顾名城,还勾引顾名城的父亲,我的天,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女人。 谢婷婷兴奋的给朋友打电话,“喂喂喂,网上的视频你看到了吗?” 朋友说,“什么视频啊。” 谢婷婷翻了翻微博和头条,才发现那条热搜已经被撤了,全网查询不到这条骇人听闻的视频。 谢婷婷赶紧把自己下载的视频发到学校的群里,引起同学们震惊热议,很快她被学校严重警告,不得不删掉群视频。 因为公.安系统发布公告严禁传播此案相关视频,一经发现将严肃处理。 朋友说,“你天天让我蹲守在西湖别墅这边,我也没看到那个金主到底是谁啊,能不能不盯了啊。” 谢婷婷说,“不行,我倒是想看看是谁包养了她,还有能耐给她黑卡,没准咱们又能为国家抓一个坏人呢!” 朋友说,“每天就几个中老年妇女进进出出的,我快无聊死了。” 谢婷婷骂道:“让你吃喝住在我家,你还不耐烦了!你就不知道像那几个老阿姨打听一下吗?算了,还是我去打听吧,指望不了你!等着我!” 谢婷婷家在西湖区也有一套别墅,虽然地段不怎么好,但是能在那里买套别墅特有面儿,她平时随着爸妈住在市区,爷爷奶奶住在西湖那栋别墅里,她对住在山庄湖边的那栋楼王里的人非常感兴趣,什么样的人能买得起风水那么好的楼位,虽然拜托爸妈打听过,也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越是这么神秘,她越是感兴趣。 火急火燎的赶到西湖别墅,爷爷奶奶正在客厅打麻将,她匆匆忙忙打了个招呼,便跑到二楼,段洁穿着背心短裤,正拿着望远镜观察远处的独楼,身边堆了一堆的零食垃圾。 谢婷婷说,“一天给你三百,你还不乐意了,有吃有喝的,总比你天天去夜店混日子好多了吧。” 段洁算是边缘人,跟谢婷婷酒吧认识的,当初替谢婷婷打抱不平,你来我往,两人虽然不是一个圈子的,也算是朋友,这种盯梢的事情,让段洁帮下忙,也还信得过。 两人嘀咕了好一会儿,段洁瞟了眼望远镜,急忙说,“出来了出来了,这是三个阿姨中的一个,每天都会挎着篮子去菜市场,要不要去问问她?” 谢婷婷说,“废话,当然要去问问呀,不然我来干嘛的!走呀!墨迹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音妈一直来到菜市场,都不敢贸然上前,段洁虽然是个小太妹,但是也晓得住在那种别墅里的人,都是大款,面对富豪家属,她秒怂。 谢婷婷毕竟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学生,从小到大连错误都不敢犯的模范生,更不敢上前去跟陌生人探底了,最后等不及了,她将段洁推了出去,“赶紧问!” 段洁一个趔趄扑到音妈面前。 此时音妈正在买葱蒜,吓了一跳,赶紧将段洁扶起来,和蔼的说,“小姑娘,小心点。” 段洁心下一慌,不知道问什么,支支吾吾嘻嘻哈哈的绕弯子。 谢婷婷急坏了,一跺脚,一把将段洁拉到身后,低声挤出一句,“边儿呆着去,我来。” 段洁一溜烟儿的跑了。 谢婷婷强笑说,“阿姨,我看你每天从西湖区出来买菜,你住在哪里吗?” 音妈笑着点头,“是,我住在那里。” 谢婷婷惊讶道:“难怪呢!我也住在那里!松柏路半山上的那个区,我怎么说看您这么亲切呢,原来我们住在同一个地方呀。” 音妈有些意外,亲切的附和了几声,然后去鲜肉区买肉。 谢婷婷跟在她身后,问道:“我看你住的楼王,我一个同学也住在那里,叫颂梵音,你认识吗?” 音妈脸上浮起一丝惊喜,“你认识音儿?” “我当然认识啦,她是我同学!”谢婷婷笑说,“她家可有钱了,居然买得起那栋楼。” 音妈和蔼的说,“我们哪儿有钱,是温先生仁义,替我们还清了债务,还给我们地方住。” 温先生? 谢婷婷脑中灵光一闪,失声,“是不是叫温飒寒!” 音妈说,“是呀,温先生,你也认识他?” 谢婷婷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什么剧情发展,她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那个颂梵音怎么这么厉害,不仅勾搭上顾名城的爸爸,跟顾名城有一腿,还是温飒寒的情妇! 我的天,贵圈儿太乱了! 如果温飒寒就是包养颂梵音的金主,那嘉颖…… 不行,无论如何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嘉颖,不能让嘉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了……如今顾名城已经被关押了,颂梵音也被抓了,温飒寒…… 乱,太乱了,她简直不敢相信,完全是懵的,她愕然道:“那你是……” 音妈温和的笑说,“我是音儿的妈妈,年前搬来的。” 谢婷婷瞪大了眼睛看她,“你就是她妈啊,那你知不知道她犯罪坐牢了呀。” 音妈怔了一下,一脸疑惑的表情。 谢婷婷赶紧拿出手机,调出了那段视频,“你看,你看,这是你闺女,她在外面做妓女呢,接了不少客,还骗了别人三十亿,搞不好这次是死刑呢!” 音妈不知所措的拿过手机。 谢婷婷急忙说,“你认识余老六吗?我听小刀说的,说颂梵音欠了余老六一千万,为了还钱,她在外面做妓女,专门卖肉的那种,你刚刚说的温先生,就是她的嫖客呀,是她的金主,包养她的。” 音妈只看了一眼,全身剧烈颤抖起来,她的脸色瞬间苍白,手抖的十分厉害。 谢婷婷说,“你认识小刀吧,小刀说他跟你很熟呀,还说颂梵音是为你才去做婊子的,唉,我要是你死了算了,何必给自己闺女添了这么大的包袱,还让她被男人玩,如今她又是卖yin,又是诈骗,那些嫖过她的人,全都入狱了,她这次搞不好,就给判死刑了,毕竟得罪了那么多人,别人也不会让她活呀,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怎么教育出了这么一个祸害,她到处抢别人的老公,当小三儿,可恨着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等你去享福 音妈颤抖的看着视频里血腥赤果的一切,耳边听着谢婷婷的抱怨,忽然全身僵直,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谢婷婷吓的往后一跳,急忙看了眼,没人注意到她,赶紧溜了,这老太太怎么这么脆弱,她只是说了大实话而已,自己女儿在外面卖yin,她难道就不知道吗? 听闻音妈在菜市场晕倒的消息,温飒寒阴沉沉的赶到医院,此时音妈已经清醒,双目呆滞的看着天花板。 小奥说,“老太太无缘无故在菜市场晕倒,检查报告一切正常,醒来就这副样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刺激。”停顿了一下,小奥说,“老太太不会上网,新闻上关于这起案子都压下来了,没有报道,也不会公开审理,平时作息单一,社会关系简单,应该不会发现颂小姐的事情……除非听到一些流言蜚语。” 温飒寒缓缓皱起眉头,“查查她都跟谁接触过。” 小奥应了声。 温飒寒缓步走进病房,在床前坐下,微微一笑,“阿姨好点了吗?” 音妈不言语,眼睛睁得很大,整张脸有种呆滞的刻板,像是死去多时,一动不动。 温飒寒笑说,“是不是想音儿了?若是想她了,我让她早点回来。” 听见梵音的名字,音妈身子动了一下,缓缓转动眼球,看向温飒寒,这个她一直当成恩人感激的男人。 音妈动了动干燥的唇,沙哑着嗓音说,“手机……” 小奥赶紧把音妈的手机递过去,她紧紧握在手中,这是当初梵音给她的,说是反窃听的手机,当时她觉得闺女神叨叨的,此刻,她才明白其中些许的用意,沉默很久,她说,“谢谢您,我有点累了,想休息,等我身体好了,再伺候您。” 温飒寒笑说,“等您病好了,好好享清福就是了,我给您和音儿换个地方住,找人伺候你们。” 音妈扯了扯唇角,算作笑。 温飒寒短暂逗留片刻,有电话打来,他起身离开。 音妈静静的躺了很久,直到小奥出去了,她才拿起手机,食指一下一下戳在键盘上,拨出去一通电话。 以前音儿总笑话她不会用手机,除了打电话和接视频之外,根本不知道手机还有什么用处,小时候家里穷,没有读过什么书,识点字,但不认识拼音,只会发简单的词语,所以一直不懂她们口中所说的网络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是音妈拥有手机之后,第一次打给一个除梵音以外的人。 忙音响了很久终于接通了,小刀大喇喇的声音传来,“喂!谁啊!” 音妈握紧手机,赶紧说,“刀儿,是我,颂阿姨。” 小刀愣了一下,惊讶道:“颂阿姨!你不是被老板接走了吗!怎么还打电话回来!” 音妈欲言又止,小刀是曾经看押她的马仔,虽然虎头虎脑的,但对她不算差,因了以前一直问小刀接手机给梵音打电话,时间久了,她也就记得这一个小伙子的电话号码,惶惑许久,她说,“刀儿,你告诉阿姨,音儿现在还好吗?” 小刀在电话那头沉默很久,说,“好长时间跟她没联系了,我也不知道她好不好,放心吧,她那么精,不会有事的。” 音妈说,“你别骗我,我都知道了,她是不是出事了。” 小刀一时间没说话。 音妈忽然哭了起来,“她是不是干了坏事,被抓去坐牢了,你告诉阿姨。” 小刀似乎被她的哭声感染了,毕竟他曾经看押了这位老阿姨好几年,两人相处久了总有些感情,这阿姨人不错,心善又慈祥,典型的烂好人,这辈子活的太不容易了,他不忍心再欺骗她,让她后半生一直处于无望的等待中,于是他说,“不瞒你说,她确实犯了点事,进去了。” 音妈哭着说,“你告诉我,是不是余老六害的,是不是余老六糟蹋了她。” 小刀叹了口气,“颂梵音哪儿是六爷能动的人,六爷当初只是把她卖到皇后做小姐,后来颂梵音勾搭上了老板,这不,老板就把你接走了。” 音妈愣了一下,“老板?是温先生么?” 小刀说,“我不认识什么温先生,我只知道是老板把你接走的,六爷从那以后,就不敢招惹你们了,毕竟深洲所有的赌场都是老板的,六爷也要看老板的脸色行事啊,颂梵音这次惹的事,没个二三十年,恐怕是出不来了,就算是老板,也捞不了她,事情捅破天了,那种视频都被爆到网络上,可怜了,您节哀顺变。” 音妈脸颊抽搐了一下,手机哐当掉在了地上,小刀喂了好几声,见没人说话,便兀自挂断了电话,音妈忽然用力锤了捶胸脯,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她的哮喘犯了,护士查房的时候,发现她晕倒在地板上,赶紧进行急救。 其实从梵音要带她离开的那次,她便察觉到了端睨,音儿身上时常有伤,傻孩子经常要看温飒寒的脸色生活,一直活的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努力讨好温飒寒。 悲剧似乎重演了,她们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苦就苦在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孩子背地里遭受到那般非人的虐待,被人如牲畜般糟蹋欺辱,苦就苦在傻孩子从来不在她面前透露半分,独自承受着一切。苦就苦在她这个当妈的什么都不知道,错把坏人当恩人,让女儿委身于他。 她的孩子,背地里到底遭受了多大的苦和罪啊。 只是想到这里,她便痛不欲生,情绪不稳定导致血压升高,她以为孩子找到了好的归宿,终于不用再被父母拖累,没想到还是被万恶的人心吞噬。 那个温飒寒,哪里是她们的恩人呢?是她们的仇人才是啊。 难怪她去哪里都有人跟着,家里另外两个阿姨把她看的那么紧,就连外出都有人跟随,小奥这些日子有急事经常不在家,另外两个阿姨许是看守她看疲惫了,所以这两日有所怠慢,她可以偶尔一个人外出买菜,没成想,便遇上了那么一个小姑娘。 她的女儿,怎么会做坏事,一定是被逼得,他们一定拿她做威胁,逼她的女儿去赚钱,就像余老六一样,监禁她,然后逼音儿去打工赚钱。 是打工赚钱,不是做小姐,音儿不会…… 音妈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可是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出视频里血腥的画面,那些冰冷的工具,音儿泪流满面的脸,她被捆绑的双手,还有蒙蔽的双眼,她的孩子,那个时候该有多害怕啊。 音妈从昏迷中醒来时,小奥守在门口,见她醒了,小奥上前一步给她倒了杯水,说,“老板来过了,见您一直昏睡着,他陪了您一会儿,有急事要处理就先回公司了,这几天事情多,老板分身乏术,等他忙完了这阵子,就陪您和颂小姐出国转转。” “音儿呢?她还好么?”音妈似是有意问了句。 小奥说,“好着呢!出国出差了,估计要常驻那边一段时间,您别担心。” 音妈虚弱的点了点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除了虚脱般的躺在床上,她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赵阿姨和张阿姨都赶过来照顾她,两人眼睛红肿,应该是被训喝过了。 似乎身边所有人都瞒着她,她也尝试让护士帮她上网,可是所谓的网上什么都没有,没有视频,没有新闻报道,什么都没有,护士也分外谨慎。 这是一间独立的vip病房,她再一次与外界断绝了联系,就像住在西湖别墅的时候,两点一线,简单又循规蹈矩。 首京的动荡是无形的,无论外界怎样惶惶错愕,监狱里总是风平浪静的,这是顾名城来到看守所的第十天,长得帅的男人就算穿刑服也是帅的,他全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代理律师来看他的时候,他问,“沈家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 律师说,“您放心,都按照您的吩咐办了,沈兆在此之前,跟颂梵音没有单独接触过,寿宴的那次接触,虽然有影响,但是我们采取了必要措施,可以为沈兆洗脱嫌疑,加上这些年沈兆避嫌,没有直接参与令尊的敛财事实中,所以问题不大,只是良期藏得太深,目前还没有找到他。” 顾名城皱了皱眉,“那个人这次情况怎么样?” 律师为难的说,“情况不容乐观,其他行为或许可以辩护,但是他和颂小姐的那件事,铁证如山,没有办法了。” 顾名城沉默了很久,“想尽一切办法为他辩护,让我妈按兵不动,不用担心我,还有,把我准备的那份大礼送给温飒寒。” 律师临走前,顾名城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了句:“大黄按时喂了吗?” 律师怔了一下,恭顺的说,“我每天都去喂它。” 进入七月的夏季空气似乎都被高温凝固了,看守所里的气味儿并不好闻,咫尺的地界儿,也是一个江湖。 梵音低调浑噩的行走在众多女刑犯之中,以弱者的姿态混迹于女老大的翅膀之下,按理说羁押期间,不允许探视的,小奥再一次神奇的来探望她的时候,脸上明显有了喜色,他压低声音说,“颂小姐,明天公诉,不管最后如何量刑,老板已经为你想好了退路。” 梵音静静的看着他,死气沉沉的气息有了那么一丝的生气儿。 小奥更近的凑近她,在桌子上无形的写了几个字。 梵音缓缓睁大了眼睛。 小奥说,“老板已经安排好了,送你和阿姨先出国避避风头。” 这样以来,她不就成为逃犯了么?梵音惊愕的张了张嘴。 小奥说,“你放心,老板既然说过保你,一定会为你谋求退路,虽说铁证如山……”他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将接下来的话说给梵音听,迟疑片刻,他还是不忍心看到眼前女子心如死灰的样子,他压低声音说,“虽然铁证如山,但是老板留了一个可以让你翻身的后手,所以你先别急,先按照老板的吩咐行动,等出国躲个一段时间,那些人入狱的事情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儿后,老板会开始着手操办为你翻供的事情,既然老板说会给你洗白,那就一定会洗白,你把心放肚子里。” “我妈……”梵音死灰的眼里有了一丝鲜活的光亮,她说,“我妈……她还好吗?我的任何事情都不要让她知道,还有她体内的东西取出来了吗。” “放心吧,老板一早就交代过了,老太太不知道!还有那什么炸弹,老板骗你的,只是在老太太手机里装了一个追踪器,老太太腹腔上的伤口是阑尾炎手术留下的。”小奥难得说这么多话,许是觉得梵音为了温飒寒做了这么大的牺牲,自然而然将她当成了自己人,他说,“老板已经为老太太办好了移民手续,搬去意大利,买了好大一个庄园,就等着你和老太太去享福!” 梵音心跳忽然加快,她说,“那顾名城……” 小奥脸色一变,“别提他,老板的天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生离死别 梵音怔了一下,沉默了下去,温飒寒真是有天大的胆子,既想利用她倾覆顾氏集团,又想履行承诺保她,就算那些人因此入狱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温飒寒也不能替梵音翻供,风险太大。 所以他才策划……金蝉脱壳的戏码,打算先将她转移到国外……等所有的风头过了,他再着手替梵音洗白事宜,那个时候,风险已降至最小,也有了梵音名正言顺越狱的理由。 梵音低着头,独自坐了很久,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妈妈的身体没有问题,若是此次她真的能够出去,她手中掌握的证据,应该足以为顾名城洗脱嫌疑,前提是,她必须先带着妈妈从泥沼脱身,才有机会与温飒寒周旋。 人生,怎么这么难呢? 她又叹了口气,眉眼低垂的起身,往回走。 小奥拍了拍桌子,急道:“老板问你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吗?” 梵音回头看他,有些疲惫的说,“没有。” 次日的开庭,一切如计划中的那般顺利,浩浩荡荡八人队伍,梵音这两个月来第一次见到顾名城,两人穿着同样的刑服,远远的对望了一眼,顾名城那双眸子有笃定的冷静,全然没有即将接受命运审判的危机感,似乎所有的事都在他可掌控的范围之内,只是他看向梵音的目光,有几分权衡的审视。 梵音眉眼低垂,今天是一场硬仗啊。 如预料中那样,犯罪线索十分清晰,一个权色女人颂梵音既是戴昱的情妇,又是戴昱之子顾名城的同居女人,还曾陪酒过那么多戴昱同党,那么这个女人在这起贪.腐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戴昱不仅利用职务之便非法收取他人钱财、地产等,而且为其子顾名城审批多个地产项目,谋取私利,大量非法所得钱财由其情妇颂梵音转移境外,由陶乔负责洗钱。 这些例证无疑从两个事例中获取,第一、顾名城吞下了戴昱的翔安地产。第二、梵音接手的第一个项目便是一笔境外三十亿的投资。 那段时期,陶乔忽然回国召开董事会,急需周转三十亿的资金,梵音亲自接手,而那笔三十亿的资金具体流向,梵音不清楚,只是投资给境外的一家互联网公司。 很寻常的一个项目投资,如今却被歪曲成了洗黑钱行为。 梵音默默的听着法官大量举证,那三十亿确实是从盛世集团账户出去的,董事会合法签字通过,可问题就出现在财务和梵音身上。 真正从盛世集团出去的三十亿流向不明。 而境外那家互联网公司收到的三十亿投资却是从另一个账户汇过去的,这个问题账户被查出与戴昱有关,于是被盖章定论为戴昱非法所获钱财的洗钱行为。 也就是说,涉及六十亿的不明资金流动。 太多太多细节上的问题,太多太多匪夷所思的手段,太多太多人员的反目,证人们振振有词,良期是最后一个出庭的,这是他失踪了两个月后第一次露面。 梵音默默抬眼看向他。 良期脸色很苍白,所有的证供似乎都早有准备,对答如流,毫无破绽,无外乎是顾名城指使他在三十亿上动手脚等等等等,所有的例证对顾名城十分不利。 很多事情,梵音都是第一次听说,关于盛世集团内部情况,良期面不改色的供出很多,她淡淡看了眼这不公开审理的法庭,这些人有多少是真的证人呢?这些人的话里,又有多少是假的呢? 如她此刻两耳瓮鸣,法官问她一句,她答一句。 问她跟顾名城是什么关系,她说情侣关系。 问她跟戴昱是什么关系,她说情人关系。 问她戴昱和顾名城有没有指使她进行等等等等犯罪活动,她说有。 想通全局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为什么温飒寒要让她接近顾名城,并不是为了盗窃什么机密,而是为了让她成为一根致命的绳子,将戴昱和顾名城死死的捆绑在一起。 亲子关系不算什么。 官.商勾结不算什么。 这些都可以辩护推诿。 唯有父子俩玩弄同一个女人,才会让这场戏变得丰富多彩,无从辩护。 梵音还记得当时被镣铐锁死的手腕卡出了鲜红的血,她的掌心都是汗,她神色淡漠的认了所有的罪。 那些辩护律师究竟说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顾名城只字未提,他不肯开口说一句话,全然是律师辩护发言,逐一驳回了所有莫须有的疑点。 梵音默默地看向顾名城。 他一如既往的镇定如深海,那件深色的刑服穿在他的身上,将他的皮肤显衬的分外白皙,俊朗如神衹的面孔还是那么定,只是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戴昱的身上。 戴昱站在所有人的中央,面带微笑,由内向外所散发的那股子从容威严丝毫不减,全然没有接受审判的羞耻感,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威望。 公诉人对顾名城的三项指控:1、非法侵占公司财产罪(三十亿不明流向)。2、涉嫌通过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将非法获得的钱财加以转移、兑换、购买金融票据或直接投资,从而压缩、隐瞒戴昱非法资金来源和性质,使非法资产合法化的行为。3、包庇罪。 更多的指控皆被律师一一驳回,最终这三项罪名因梵音和良期的指控,而成立,数罪并罚,将面临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戴昱贪.腐金额巨大,或许又因为牵连人员太多,仕途上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上面的人不让他出来,他便永远不会出来,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顾名城在听到父亲戴昱判决书下达的那一刻,脸色苍白了几分,他下一秒的目光便转移到了梵音身上,那么隐秘的一丝恨意,精准的扎进了梵音的心里。 梵音一直镇定的心,忽然乱了。 这或许是顾名城第一次泄露了除怒意以外的情绪,他那么隐忍的一个人…… 梵音轻轻吸了一口气,这场局里,除了沈兆,无一逃掉。 虽然也有证据指控沈兆收受贿赂,与梵音存在不正当关系,但因证据不足指控无法成立,那张记录了梵音给沈兆送礼的照片,虽然证实了两人私下里接触过,在沈兆家也找到了那个留有梵音和沈兆指纹的礼盒,但打开来看,里面只是三本系列书籍,没有任何可疑。 梵音只是看了眼礼盒里的东西,便知道盒子里的东西被人调包了,或许她外出去往西湖别墅的那一夜,顾名城便已对她起疑,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调包了盒子里的金条。 一切都结束了。 其他人是不是冤枉的,梵音不知道,但她知道,顾名城是无辜的。 戴昱被带走的那一刻,他平静微笑的面孔毫无波澜,只是那目光,忽然深深的看了眼梵音,厚重的瞳仁深处掠过一丝刻骨的情愫,如坚不可摧的镜面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缝,他忽然冲梵音微微一笑,“谢谢。” 那笑容既诡异又说不出的释然,牵扯了脸上细长浅淡的疤痕,有种意味深长的故事感。 梵音的身子轻轻战栗了一下,她捕捉到了那丝蚀骨的情愫,看似是对她的,却又不是向她的,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 为什么要对她说谢谢? 梵音心惊不已,下意识握紧了手心,镣铐的边缘深深的嵌进了手腕的皮肉里,疼痛让她冷静下来,她按照小奥昨日的交代,声称怀有身孕,肚子不适,要求就医。 细细算来她怀孕快七个月了,肚子已经显怀明显,对于这一要求,押解的公职人员得到上级批准,将梵音送去指定医院就医。 玩金蝉脱壳的把戏是她的强项,何况还是医院这般狡兔三窟的地方,进入了病房,她飞快束缚肚子换上护士服,在温飒寒提前安插的人员帮助下,绑了体检的医生,顺利离开医院,很快乘坐上一辆没有牌照的车辆离开,在闹市区停下,进入乐美大型商超,混入了拥挤的人群之中,走入三楼避开监控,再次换黑色装,随拥挤的人流从第三区的正门外出,上了一辆大奔,扬长而去。 对于她这种边缘化的女人来说,做这种事情,手到擒来,不见丝毫慌张,还能做的流畅自然,大奔径直载着她绕着市区转了几圈,再次换上了小奥的车,径直往西湖别墅去了。 梵音顺利越狱了。 这一消息引起社会各界的轰动,就在判决她十五年监禁的那天,她以怀孕就医为名从人们视野中消失了。 公安系统,道路交通系统严格排查,所有的线索追到乐美商超便断了,再也无从查起,她像是凭空消失,让人们充满好奇和神秘的诡异感。 就连她案发前两年内所有的行动轨迹,交通电子眼里的资料似乎早被人为的删除,就算想要追查,也无从查起。 小奥边走边交代说,“老板都已经安排好了,十分钟后就走,乘坐老板的私人飞机。” “我妈呢?”梵音换了身西服男装,戴着男士的棒球帽和宽大的眼镜,快步往别墅的院子里走,步子越走越快。 小奥说,“老太太那边都准备好了。” 梵音猛的止了步子,“她察觉到什么了么?” “没有,老板说你在国外出差,接她去国外跟你团聚,她可高兴了。”小奥说。 梵音这才加快了步子,几乎是一路小跑进了屋子,一口气跑上了二楼,猛的推开了音妈的房间,“妈!” 梵音脸上的笑容还未消失,便那么僵硬在了脸上。 只见空荡荡的屋子里,老太太笔直的挂在屋内吊灯的柱子上,白色的床单凝成了细长的绳子绞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就那么决绝的吊在那里,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也未曾对谁有过任何一句交代,谁也不知道老太太这些日子都是怎么挺过来的,她像往常一样做家务,与那些阿姨们一起外出买菜。 可是在梵音判决书下达的那一天,她突然做出了这样一个惨烈的选择。 或许这个善良的老太太,在最后一刻都在自责,认为是自己害了女儿的一生,就像那个小姑娘说过的,若是她死了,她的傻闺女会不会好过一些,不会再受人威胁,不会再任人摆布,她的音儿那么聪明伶俐,善良洒脱,一定会有一个繁花似锦的灿烂前程。 音妈的尸体像是一个笔直的挂钟指针,左右轻轻晃动在半空中,她的头发梳理的很整齐,脸上的表情有死灰的麻木,似是死不瞑目,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直直的看着门口的方位。 梵音呆呆的站在原地,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她忽然瘫软的跌倒在地,连滚带爬的往妈妈的尸体爬去,“妈……妈……妈妈妈……” 她拼尽全力趴在了尸体下,抱着音妈的腿,努力站起身子,将她努力抱着,“妈,我回来了,妈,你闺女回来了,你这是干什么,快下来,快……” 小奥从巨大的惊骇中转醒,快步走上前帮梵音把音妈抱下来。 张阿姨听见动静,赶紧跑了过来,看到这般惨烈的景象,惊声尖叫了一声,小奥急吼:“快通知老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温飒寒带着薛冗赶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番景象。 梵音抱着音妈的身子坐在地上,低声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她轻轻摸过妈妈的脸,摸过她冰凉僵硬的身体,努力微笑,“别睡了,妈,我们要走了,您别贪睡了,我们去享福去,您闺女这么努力,就想让您过上好日子呢,妈……” 她轻轻拍了拍妈妈的脸,亦哭亦笑,“妈,求您了,别睡了,醒醒,我们走,好不好……” 音妈毫无反应,她的唇角流出了黑色的血,口腔里都是凝固的血块。 梵音慌乱的擦掉那些血,惊慌的说,“妈,不疼,擦干净你就好了,快醒醒,飞机在等我们呢,你怎么不等我呢,你为什么不等我呢,我会回来了呀。” 她说着说着,似乎终于接受了这个残忍的事实,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在尸体上,她说,“我知道错了,女儿知道错了,再也不做坏事了,求您看看我,妈……妈啊……您醒醒好不好,妈……” 她忽然声泪俱下的嚎啕,“妈……妈啊……” 薛冗大步走上前,刚蹲下身子想要检查老太太的尸体。 梵音忽然将音妈抱进怀里,紧紧的护住,颤声说,“别碰她,我妈在睡觉,你别碰……” 薛冗伸出手去。 梵音抱着妈妈的尸体往后退,碎碎念,“拿开你的脏手,别碰……” 薛冗仍然伸手检查老太太的眼白,瞳孔已经扩散了,已经…… “我说了,别碰她!”梵音忽然尖叫一声,猛的打开他的手,凌乱的头发下,眸子分外明亮的杀意,有母狼护崽般的凶光。 薛冗愣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一头被逼上绝境瑟瑟发抖的狼崽护着另一头死去多时的同伴,他不顾梵音充满敌意的目光,仔细检查了一番,例行公事般说了句,“太晚了。” 梵音忽然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全身剧烈颤抖起来,“我妈只是睡着了,她一会儿就醒了,什么太晚了。”她又不肯承认了,“她好好的,你看看,好好的。” 薛冗回头看了眼温飒寒。 温飒寒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动,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给他的冲击力不亚于当年的那番歇斯底里,似乎沉沉的撞击了他心底的某根弦,以至于他的眼底渐渐浮起海浪般的恐惧,脸色寸寸苍白死灰下去,似乎一直握在手中的某样东西,忽然就这么溜走了,那是一种失去感。 小奥快步走过来,低声说,“有人举报颂梵音常住在这里,警察正往这边赶,不能再拖了。” 温飒寒绷紧了薄唇,说出了三个字,“带她走。” “老太太的尸体呢?”小奥问。 温飒寒沉默了一瞬,不带任何感情的说,“一起带走。” 梵音整个人都是混乱的,他们抢不走尸体,只得由她抱着妈妈的身体,小奥和阿姨将她扶起来往外走去,她一直碎碎念的说着什么,特别的温顺乖巧。 一行人离开以后,张阿姨快速的将梵音待过的地方擦干净,这栋别墅里,早在半个月前便擦干净了角角落落里的指纹,翻新了一番。 警察无功而返,这栋别墅的持有人便是经常出入这里的张阿姨,没有可疑,附近交通电子眼部分资料遗失,无法调查。 就这样不了了之。 梵音抱着妈妈的尸体浑噩了许久,她的神智似乎一直不太正常,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哪怕上了飞机,她依然颤抖的拥着妈妈缩在角落里。 温飒寒原本的行程安排并没有陪她去意大利的这一项,可是他忽然推了所有的行程,陪她上了飞机,薛冗随行。 他观察她许久,缓步走进她,蹲下她面前,低声唤她,“颂梵音。” 梵音毫无反应。 温飒寒抬了抬手。 小奥走上前,硬生生将老太太的尸体从梵音的怀里拽了出来,梵音尖叫一声,拼命的抱住妈妈的身子,可是还是被小奥抢走了。 梵音忽然向着小奥爬去,温飒寒一把将她从地毯上捞了起来,低怒的看着她,“颂梵音,你……” 不等他说完,梵音眼睁睁的看着妈妈被那些人抬上了担架,盖上了白色的布往另一个机舱运去了,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开始疯狂的挣扎,可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温飒寒的怀抱,她忽然反手便是一耳光抓过了温飒寒的脸。 长长的指甲在温飒寒干净俊美的侧脸上留下了深红的血印子,又长又细,她尖叫,咆哮,歇斯底里的挣扎。 温飒寒愣了一下,渐渐沉怒下目光,更紧的控制住她失控的肢体动作,不顾脸上的血印子,怒声说,“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我妈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你放开我,放开我!”梵音尖叫,“你们别带走她,求你们别带走她,她好好的,一会儿就醒了,放开我,我要陪她,你们放开我!” 温飒寒双手遏制住她挥动的手臂,牢牢将她禁锢在怀里,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 “放开我!”梵音挣扎无果,忽然歇斯底里的尖叫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挣脱了一只手,又一个拼尽全力的耳光,用力甩在了温飒寒的脸上。 坐在一旁的薛冗挑了挑眉。 这恐怕是温飒寒这辈子,唯一一次,被女人打。 还连被甩了两个耳光,抓花了脸。 他微微侧了侧脸,白皙的俊脸上浮起红色的掌印,他缓缓看向梵音,眼底渐渐翻滚起屈辱的怒意,凶骇的瞪了她很久,压抑的沉声,“你……” 只是刚开口,便嗅到了空气里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儿,温飒寒皱了皱眉,下意识低头看去,大量的血顺着梵音的腿根儿涌了出来。 梵音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挣扎的越厉害,血涌出的更多,她的目光渐渐涣散,声音轻若蚊蝇,晕厥的瞬间,她似乎随着喘息说了一句,“温飒寒,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句话很轻,苍白无力的喘息而出,可是近在咫尺的人却是听到了。 温飒寒脸色瞬间惨白下去。 梵音瘫软的昏倒在他的怀里。 薛冗看到梵音开始大出血的时候,忽然变了变脸色,大步上前,检查一番,他说,“大出血,恐怕要引产。” 飞机被迫降落在一个三线城市,临下飞机下,温飒寒说,“孩子……保住,我要她生下这个孩子。” 薛冗面色凝重的看了他一眼。 可到底是保不住的,大出血来势汹汹,薛冗叫来了同窗好友帮忙,连夜送去了三线城市的医院,那个本不应该存在的孩子,似乎察觉到梵音此刻排山倒海的恨意,决裂的心境,还有浓烈到无以复加的遗憾悲意,又像是感受到了人们无数次想流掉它的想法那般,悄无声息的走了,它似乎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欢迎它,走的既及时,又迅速,毫无征兆。 “都成型了,是个儿子。”事后,薛冗在一家普通医院的病房里,这样说。 温飒寒已经换了身干净的天蓝色衬衣,一直坐在病房内的一张椅子上,定定地看着她,听及此,那种失去感又在心上沉落了几分,指间的沙又漏了毫厘,他面色铁青,“她怎么样。” 薛冗说,“捡回一条命。”停顿了一下,他摊开手,“这里很安全,我好基友的医院,颂小姐进来的时候全程盖着脸,不会有人发现,我真是为了你,就差没干过杀人放火的事情了,哪天我进去了,别忘了捞我出来。” 温飒寒薄唇绷的很紧。 薛冗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你不想娶我吗? 温飒寒说,“原计划进行。” 薛冗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温飒寒没有回答。 “这一幕似曾相识,飒寒,告诉我你现在的心境感受,有助治疗。”薛冗说。 温飒寒依旧沉默。 三线城市的夏夜比一线城市更要炎热,楼盘拥挤耸立,那种燥热感包裹在周身,像是坠入了浑噩的熔炉里,惨烈的心,绝望的情绪,激烈的对抗,窒息的恐惧,梵音似乎陷入了无边的梦魇之中,幼时推开门的那一刻,父亲悬吊在横梁上,他的尸体如钟摆笔直的左右晃动,那个身影此刻渐渐变得模糊,如母亲的身影重合,他们在相隔十几年的傍晚,做出了同样惨烈的抉择。 无人给她一句交代。 无人留给她只言片语。 像是对她失望至极,又似是对这个世界绝望透顶。 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硬生生被拉扯出去,如同过往的一切连血带肉,血肉模糊的从体内抽离,撕心裂肺的痛楚从下体蔓延全身,她和妈妈在一起的所有时光,无外乎一个逃字,所有青涩的记忆都留在了过去,以至于这梦中全无可回想的曾经,她该是随妈妈一起去的,怎能让她一个人上路呢?醒来的时候是深夜,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脸上很干,没有丝毫的泪意,“妈……”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撑起瘫软的身子,从床榻上爬向地面,一路向外爬去,这一动便牵扯了伤口,在走廊上拖出长长的血迹。 “妈……” 这是一间陌生的别墅楼,阔朗干净,梵音凭着最后一口气爬至楼梯口,小奥正从外面回来,乍然见到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梵音穿着单薄的白色病服,下半身被血浸湿透了,在地板上拖出了蜿蜒的红,格外的刺目,小奥飞快的给温飒寒打了一通电话,“老板,颂小姐醒了,情况很不好。” 挂上电话,他飞快的上前将梵音往卧室抱去,梵音拼命的挣扎,她不肯让人碰她,也不肯回房间,挣扎的太厉害,导致伤口撕裂,血涌的更多,她喘着粗气问道:“我妈呢?我问你我妈呢!” 小奥说,“在一楼停放着。” “带我去,我要去陪我妈!带我去!”梵音挣扎厉声。 小奥急说,“颂小姐,你不要再动了,又出血了。” 许是出血量太大,她浑浑噩噩的瘫软如烂泥,意识趋于清醒时,不知今夕何夕,温飒寒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冷冷盯着她。 薛冗环胸靠在门口。 梵音作势就要起身,这才发现四肢被捆绑在了床上,丝毫无法动弹,她渐渐猩红的双眼,泣血般盯住温飒寒,“放开我。” 温飒寒冷冷看着她,“三件事,1、阿姨的事情我很抱歉,已经停尸五天,需要处理尸体,是土葬还是火葬。2、现在是敏感时期,社会各界都在悬赏缉捕你,你要听话,否定一着不慎全盘皆输。3、孩子没了,你的身体情况很糟糕,需要静养。” 梵音死死的盯着他,有泪光从眼底浮现,她咬牙,“我妈还活着,她只是睡着了,你放我去看她,我能叫醒她。” 温飒寒沉目,“她已经不在了。” 这么残忍的真相,只有温飒寒这种铁石心肠的男人才能说的如此面不改色。 梵音狠狠的咬住唇,眼泪大颗大颗的翻出眼眶,她全身颤抖如筛,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温飒寒守了她很久,他说,“颂梵音,你听着,想替阿姨报仇,你先养好身体,我温飒寒在这里,你随时随地可以来找我讨债,前提是,你得有这个能耐。” 他说,“你的出现,是个意外。戴昱这个人不近女色,做事的手腕很精妙,让人抓不到把柄。我给他安排了很多女人,他一个都没看上,却独独在皇后一眼相中了计划之外的你,所以你的乱入,成为脱序的开始。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你养好身体,我替你洗白,之后的人生,你想要怎么过,我成全你。” 梵音无力地挣扎,夺眶而出的泪,还有颤抖的声音,“我要我妈妈回到我身边,我要跟她一起走,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温飒寒说,“抱歉,她无法留下来。你也不能随她走。” 梵音情绪激动起来,薛冗唯恐她又撕裂了伤口,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让她陷入睡眠之中。 温飒寒坐了很久,起身往外走去。 薛冗说,“老太太那边要尽快处理,总不能走到哪里都带一具尸体,这房子是我朋友的,咱们……” 温飒寒猛的止了步子,恼羞成怒的盯了薛冗一眼。 薛冗立时闭嘴,耸了耸肩。 温飒寒忽然转了步子,往停尸房走去,房间内放了大量的碎冰,化学添加剂的异味太过刺鼻,于他这种对味道敏感的男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他脸色铁青的来到老太太的担架前看了很久,伸手揭开了那层白布,眼底有隐秘的情绪涌动,他沉默一刻钟后,忽然伸手将老太太死不瞑目的眼睛覆住,让她双眼闭合。 那冰凉的皮肤触感从指尖直抵心扉,穿透了封闭的心门,让那些足以吞噬他的过往记忆咆哮在胸腔里,他的薄唇有点白,眼底隐藏的悲,他看向薛冗说,“颂梵音比我要幸运很多,是不是。” 薛冗愣了一下,半晌,点头,“这种事情,就不要互相攀比了。” 温飒寒转身往外走去,“她醒了以后,带她来跟老太太告别。” 薛冗看着温飒寒的背影,想来这件事,对温飒寒的冲击不小,心病还须心药医,或许这起事件,能刺激他内心深处的病根,引起与颂小姐极强的同理心,这样以来,有助于让他察觉到自己对颂小姐的感情,对他的病情反而有积极作用。 温飒寒刚踏出别墅。 小奥拿着电话追了出来,说,“查到了,老太太那天在菜市场,确实跟一个年轻小姑娘接触过,没多久就不省人事了,菜市口的监控只拍到了那姑娘一闪而过的身影,没有拍到正脸。” 温飒寒沉声,“从西湖别墅,到菜市场,沿途的交通电子眼,全部筛查一遍。” 小奥应了声。 “顾名城有动静吗?”他问。 小奥说,“没有。” “戴昱呢?” “没有。” 温飒寒皱了皱眉,这些人就这么就地伏法了?顾名城有这么容易就扳倒了? 这三线的城市远离首京,远离了漩涡的中心,首京形式一如既往的紧张,沿途有交警和警员盘查过往车辆。 谢婷婷坐在出租车的后排位上戳着手机说,“这个颂梵音,真是厉害,不仅把警局搅乱了套,连交通都赌成这个鬼样子了,嘉颖,你说她怎么这么厉害呢?一下就抢了三个……” 话说到一半,她发现沈嘉颖的脸色不对,急忙住了嘴,窗外霓虹灯如星,沈嘉颖面色苍白的端坐着。 谢婷婷轻声说,“嘉颖,我们是好朋友我才告诉你的,那个温飒寒真的包养了颂梵音,你说他怎么想的,你比颂梵音美了不止十倍,条件又比她好,你说那些男人都看上她什么了?是不是她床上功夫特别好啊,咱们这种保守点的姑娘,都不受男人喜欢吗?” 沈嘉颖紧紧的抓着红色皮包的边缘,温飒寒为什么会找上颂梵音,名城入狱的那一刻,她便想明白了,沈嘉颖深吸一口气说,“那不是喜欢,只是利用,飒寒不可能看上她,婷婷你有没有认识的道上的朋友。” 谢婷婷想了想,点头说,“有一个夜店的小太妹,她认识蛮多人的。怎么了?” 沈嘉颖昂首说,“颂梵音既然是阴沟里的女人,那么阴沟里的人自然认识她的多,你告诉你夜店的那个朋友,让她放出消息,我出200万的悬赏金,找到颂梵音,给现金。” 谢婷婷惊讶地张了张嘴,“200万?那些黑道上的人还不疯?” “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只能试试了。”沈嘉颖说,既然警察办事效率太低,她只能用她自己的方法了,她曾经善良骄傲的眼底终于浮起了陌生的残冷,她决不能让名城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入狱,她要为名城洗脱冤屈。 交警排查车辆导致交通大拥堵,她们已经被堵在三环一个多小时,沈嘉颖渐渐失去了耐心,她推开车门对谢婷婷说,“你坐车回去吧,我走回去。” “你从这里走回家?疯了吧!”谢婷婷说。 沈嘉颖关上车门径直离开,她顺着长街走了很远,直到走出堵车的主干道以后,站在路边打了一通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直到第三通的时候,电话响了很久才接听,那边传来男人低沉清雅的嗓音。 沈嘉颖有些委屈的说了句,“飒寒,我散步扭伤了脚,走不动了,你来接我。” 温飒寒沉默一瞬,“我不在首京。” 沈嘉颖撅起小嘴,隐隐有些撒娇的意味,“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管,我就要你来接我,你不来我就不走了!” 温飒寒说,“地址。” 沈嘉颖说,“爱因斯坦街站牌前。” 温飒寒挂上电话,两个小时后车停至沈嘉颖面前,沈嘉颖此刻正坐在公交站牌前的长椅上,穿一件橘色的森女系长裙,身形消瘦翘首以盼,似乎顾名城入狱后,她便日益消瘦了下去。 看到车来了,她的眼底掠过一丝光亮,提着包欢快的跳进了车里,抱着温飒寒的脸便亲了一口,说,“我就知道你会来!” 温飒寒眉梢一挑,看着她笑说,“去哪里。” 沈嘉颖说,“你公寓。” 他穿一件天蓝色的衬衣,容颜干净俊美,像是从未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闻言他说了一句,“南街公寓。” 司机应了声。 之后车内突兀的安静下来,温飒寒靠在皮椅上,微微转脸看向窗外的风景,有些心猿意马的样子,忽然很想抽烟,手刚伸向一旁,又想起他从未在沈嘉颖面前抽过烟,皱了皱眉,便收回了手。 沈嘉颖将头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撒娇式的问了句,“飒寒,咱们的婚期推迟到什么时候呀。” 温飒寒怔了一下,随后笑说,“你爸的事情处理完了?” 沈嘉颖点了点头,小脑袋在他肩头蹭了蹭,“我爸是冤枉的呢,已经正身过了,那咱们的婚期是不是应该提上日程了。” “这么着急嫁给我吗?”他忽然不明意味的轻笑了一声。 沈嘉颖抬头看他,玫瑰花瓣般精致的面孔充满粉红的诱惑,她说,“你不想娶我么?” 温飒寒眯了眯眼,含笑说,“求之不得。” 娶她,这个想法,曾经那般根植于心中,带着侵略的占有欲绽放在最璀璨的年华里。那些青涩的年岁里,他曾经那般炙热的追求过,魂牵梦绕的奢望过,甚至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除了沈嘉颖这颗小太阳,再也不会爱其他女人。 他的爱,他狂热的情感,他一切的一切,曾经都给了她。 沈嘉颖面庞上浮起少女羞涩的潮红,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是忍住了,许是觉得时机不成熟,她默然的跟他回了公寓。 赵阿姨早已做好了饭菜,沈嘉颖轻快的穿梭在客厅里,她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换了身居家服,轻轻哼了歌,小鸟般欢快的在温飒寒眼前晃悠,她今日特意喷了玫瑰味儿的香水,波浪长发垂在腰间,更显得美丽动人。 温飒寒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觉得没必要接,便不去理会,直到小奥打了一通电话过来,告诉他梵音醒了。 温飒寒皱了皱眉,起身去了阳台,“她怎么样?说过什么?” 小奥说,“什么都没有说,也不肯吃东西,一直绑在床上不敢放她,薛先生给她注测了一点流食撑着……” 温飒寒冷冷打断他的话,低怒道:“告诉她,如果不吃东西,我就把她妈的尸体丢大街上去!”他猛的挂了电话,转身便看见沈嘉颖站在他身后。 温飒寒皱了皱眉,“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嘉颖怔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他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在她的印象里,温飒寒向来是温柔得体的人,对她有求必应得,她笑说,“饭菜都快凉了,我来叫你去吃。” 温飒寒满身怒气的走过她身边,去了客厅,刚坐下,便又烦躁的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她吃了吗?” 小奥说,“我按照您的原话说了,颂小姐愿意吃饭了。” 温飒寒问,“她说了什么吗?” 小奥说,“没有说话,但是……是哭着把饭吃完的,一直掉眼泪……” 心豁然漏了一拍,有清晰的疼痛划过心脏,这种陌生的疼痛方式让他很不适应,不像他以往病情发作时的骤然剧痛,这是一种钝痛,温柔的划过心脏,让人不知所措,温飒寒皱了皱眉,“你们把她放了?” “没有,没有,没有您的吩咐,不敢放,是薛先生一勺一勺喂的……” 不等小奥说完,温飒寒猛的站起身,面色铁青的怒吼:“让薛冗那个衣冠禽兽离她远一点!” 他挂上电话,火急火燎的往外走。 “飒寒。”沈嘉颖孤零零的站在客厅里,“你要去哪儿?”她似乎被吓呆了,满桌的饭菜因为他起身的动作,半数牵连,洒的到处都是。 温飒寒猛的在门口止了步子,转脸看她,“我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我要去看看她,吃完饭,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他刚要走,沈嘉颖颤抖的声音传来,“你要去见的人,是不是颂梵音。”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便得过且过,一旦伪装的面纱被赤裸裸的撕开,势必暴露出最残酷的本真。 温飒寒缓缓扬眉。 沈嘉颖似乎再也装不下去了,或许他能陪她逢场作戏,可是她没有时间陪他作戏,再这么拖下去,名城真的出不来了,她缓步来到温飒寒面前,颤声唤他,“飒寒。”似是想要通过这么温柔深情的呼唤,触动他心底的那根弦。 “你刚刚说什么?”温飒寒眯眼看她,笑容依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你还是爱我的 沈嘉颖定定地望着他,依稀可见他脸上细长的挠痕,她伸手摸过他脸上的伤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要去见的人,是不是颂梵音。” 温飒寒眉峰一凌。 沈嘉颖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捂在胸口处,“飒寒,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只要你愿意,事情就会有转机,我……我……我知道错了,我和名城对不起你……”她声泪俱下,“是我们太贪婪自私,飒寒,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你这边,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求你能把颂梵音交出来……” 温飒寒没言语。 沈嘉颖惶惶难安,“如果你想报仇,冲我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放过名城,他是你的兄弟,是我们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啊。” 温飒寒双手捧过她的脸,缓缓将她拉近。 沈嘉颖哭红了鼻子,黑白分明的眸子被泪水浸泡,分外惹人怜爱,她说,“飒寒,你还是爱我的吧,你还爱我对不对?我愿意嫁给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爱你,求你放过名城。”她慌乱的开始脱衣服,似乎不擅长这种事情,显得笨拙而焦急,全身冰凉冰凉,“你想要,我现在就给你,颂梵音能做的,我全都可以做,只要你把她交出来……” 温飒寒忽然轻笑了一声,他唇角勾起戏虐的笑容,“我的爱换来的是这么廉价的交易么?嫁给我,原来是这么廉价的一件事。” 沈嘉颖摇头。 她的衣裙已经褪去了,纤纤玉体在壁灯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纯洁的光芒,她是还未开苞过的花骨朵,是干干净净的人间精灵,她拥有让男人为之疯狂的美丽,此刻,这张他曾经朝思暮想的容颜,这具他曾求之不得的酮体,这个让顾名城沦陷的女人,正祈求他染指,渴望他垂怜。 他捧着她泪水涟涟的脸,两人鼻息相闻的距离,看似他的唇游离在她的唇边,却没有吻上去,他的声音有黯哑的蛊惑,“所以,我把颂梵音给了你,你要怎么救顾名城呢?会不会供出我呢?” 沈嘉颖坚定的摇头,“一切都是颂梵音嫁祸的,我会让她顶下所有的罪,你不会有事,名城也不会有事。” “嗯,你打算怎么做?”他眯起的眼睛里有很淡的笑意,目光扑朔迷离的落在她脸上。 沈嘉颖苍白的小脸上挂着泪珠儿,她微微昂起下颚,“我会买通所有的律师,法官,她不招,那就屈打成招,一个下贱的小姐,如何斗得过财阀。” 温飒寒眯眼看了她很久,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他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笑着说,“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变。” 他以前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这么一个女人呢。 以为她是太阳,绽放着温暖的光芒,可是靠近了才知道,那是炙热的烁伤感,烁的皮开肉绽,面目全非。 所谓的太阳,便是世界的中心,以自我为中心,绽放着让所有人都不能忽视的光芒,她不温暖,太过滚烫刺心。 沈嘉颖含泪望着他,“是,我还是以前的我,是你深爱的那个女人,只要你愿意放过名城,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温飒寒含笑说,“你和顾名城,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绝配。”他玩世不恭的看着她,“如果他不能出来,你进去陪他好不好?” 沈嘉颖脸色一白,“飒寒……”她更紧的握住他的手,“飒寒……我知道你恨我当年不该背叛你,是我辜负了你的爱,只要你……” 温飒寒摇头,淡淡打断她的话,纠正道:“沈嘉颖,你听好,我,温飒寒,不爱你,从没有爱过你。若是爱过,那便是我瞎了,也是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不爱你。” 他说,“原本我计划娶你,但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你和顾名城很般配,我舍不得拆散你们,要么你进去陪他,要么等他出来娶你。” 他将手从她的手中抽离,缓步往外走去。 “飒寒!”沈嘉颖扶住门把守强撑了一口气花容失色的唤道。 温飒寒站定,“你本该同那些人一起进去的,我为什么没有动你,你心里该是有数的,如果你不安分,我不介意把沈家再送进去,吃完饭让司机送你回去,我会退婚,等消息。” 沈嘉颖狠狠倒抽一口凉气,瘫软的跌坐在地,哪有说不爱就不爱的呢?前一刻还对她有求必应笑颜如花的男人,转眼间怎么就变脸这么快呢? 他曾经为了她,做过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深爱她入了骨啊。 犹记得那时他们三个住在某三线山城同一个军区大院里,顾父和沈父的工作还未调至首京。 飒寒是私生子,所以他的母亲独自带着他寄居在顾家,陶乔和飒寒的母亲是同胞姐妹,两人的感情很好,温飒寒和顾名城的感情也很好。 那时候,温飒寒还拥有灿烂的笑容,干净而单薄,他的性格非常讨人喜欢,总是那么自来熟,无论对朋友,还是对陌生人,掏心掏肺从一而终,那时的他傻的只晓得付出,却从来不图回报。 他会在顾名城感冒咳嗽的夜里,冒着风雪去给他买药。 会在沈嘉颖喜爱狗狗,却对狗狗过敏的情况下,攒了很久的零花钱跑去买只狗狗回来养。 会在顾蝶热出痱子的时候,带着她去山里找清泉,陪她一泡就是一整天。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渐渐分得清男女之间不同的情感,沈嘉颖还记得温飒寒对她的第一次告白,也是如这般炙热的盛夏,他一大清早买来了她最爱吃的肉包子和沿途采来的一朵荷花,满脸通红的说喜欢她。 那眼神如临大敌,有种说不出的小心翼翼。 少年如晨曦,说不出的旖旎瑰丽。 沈嘉颖当时咯咯笑的大声,接过包子和荷花,温飒寒便跑了。 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告白过,但是他会私下里默默无闻得做许多事情,那时候她口口声声的说鞋子磨脚,他便把外婆纳好的鞋底悄悄帮她垫在鞋子里,让她舒服一些。 她说院子里的蚊虫特别多,喷药不起作用,他便无数个夜里拿着沾蚊蝇的筢子满院子消灭虫子,守在她的窗户底下,只想让她睡个好觉。 她说喜欢吃莲蓬,他便顶着艳阳扑腾在莲花池子里,折光了整个夏季的莲蓬,惹得满身泥泞,只想博她一笑。 她说特别喜欢闪烁的萤火虫,他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淌水去了沼潭里捕捉了青春少年时期所有的萤虫。 他想要满足她所有的愿望,想将世上所有美好都给她。 那时候的他,总是把沈嘉颖说的每一句话当做圣旨。 将顾名城的每一个提醒,做到极致。 顾名城总是那种不动声色的人,小小年纪都如这般不露山水,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便能吸引沈嘉颖悸动的目光。 其实细细回想,顾名城确实没有为她做过太过出格的事情,没有温飒寒那么奋不顾身,顾名城的爱,太过有原则,能唾手可得的东西,便不会付出超额的努力,一张漂亮的脸蛋,一个完美的身高,一个显赫的家世背景,便足以吸引万千少女前赴后继。 顾名城懂得利用这些光环,他低调,且聪明。 而温飒寒,那时只是私生子,除了母亲,一无所有,所以他珍惜每一个人,有纯粹的热情和善稔,他的善良举手投足间。 而顾名城的慈悲,只蕴藏在心底,当然,他的慈悲,如同他的爱,都在那个方方圆圆的原则框框里,不多一步,也不少一步,超过原则的事情,他理智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沈嘉颖瘫坐在地许久,手忙脚乱的穿衣服,“飒寒……”如今除了温飒寒和颂梵音,没有人能救名城,她甚至连名城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追下楼,温飒寒已经离开了,沈嘉颖扶着小区的石凳坐下,她不信飒寒会不爱她,不信这个曾经视她如命的男人,会忘掉她,不可能,他一定还在怨她的背叛,怨恨她曾经对他的抛弃,如果有恨,那必然是有爱的呀,她若是他的心病,那只能她来医,必须想办法再次走进他的心里,利用他对她的感情救出名城。 电话铃声清粼粼的传来,她颤巍巍的接起。 谢婷婷清脆的声音传来,“我把你悬赏的事情给段洁那个小太妹说了,没一会儿都传遍了,好多反馈消息过来,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啊。” 沈嘉颖深吸一口气说,“飒寒跟颂梵音之间的关系,你告诉过别人吗?” 谢婷婷说,“没有,因为你是温飒寒未婚妻,我怕牵连你,没敢说。” 沈嘉颖说,“不要告诉任何人。” “真的要包庇他么?” “你一旦将飒寒拉下水,你觉得沈家能幸免吗?如果我们家完了,你爸妈也完了,懂吗?” 谢婷婷脸色微微一变,“懂,懂,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记住,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颂梵音,她为了钱才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全是她咎由自取,活该!找到她,这起案件才有突破口。”沈嘉颖无比冷静的说。 谢婷婷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让段洁过滤掉垃圾消息,如果出现有价值的信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沈嘉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晚九点的首京灯火通明如白昼,温飒寒一边快步走出公寓,一边反复擦着侧脸上被亲吻过的地方,他的脸色分外难看,走出南街公寓,早有司机等在楼下,他上了车,烦躁的扯了扯领口,“去violet。” violet是国内知名男装定制品牌线下店,也是明星趋之若鹜的地方,似乎在这里定制一套衣服,便是身份的象征,很多女性也会来这里设计造型。 许是衣服上沾上了油点子,他径直推开门走进violet的大厅,柜台后的漂亮女人看见他,惊讶地张了张嘴,转瞬间绽放妩媚的笑容扭着腰肢迎了上来,“爷,小半年没见你来过了,还以为你换了品味呢!” 温飒寒没说话,沉着脸来到一侧的衣柜前,伸手挑了件深蓝色的衬衣。 那女人向着vip包厢门口招了下手,门口一个正补妆的短发清纯的妹子注意到来人是温飒寒,怔了一下,这可是个大款爷啊,非重要场合不现身的金字塔尖儿二世祖,挥金如土,妹子快步走了过来,似是跟他极其熟悉了,笑容灿烂的说,“温总!这边都是刚上的新款,晓得你喜欢蓝色,咱们专门上了一个专柜。” 温飒寒依然不说话,眉头皱的很紧,挑的很认真。 短发妹子说,“夏小姐也来了,在vip包厢,要不要叫她出来?” 话音刚落,夏尔已经从vip包间走了出来,身后跟着gay里gay气的设计师joy和助理。 她戴着宽大的黑色墨镜遮住了巴掌大精致的小脸,烈焰红唇,毕竟是国内一线女星,顶尖儿流量,走哪儿都前呼后拥,捂得严实,她踩着高跟鞋径直来到温飒寒身边,乍然看见他脸上的伤口,夏尔取下墨镜,露出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你的脸怎么了?” 温飒寒也不看她,“猫挠的。”他拎着那件深蓝色的衣服正要离开。 “还有猫敢挠你?你没剁了它的爪子?”夏尔指着他手中的深蓝色衬衣说,“深色还蛮适合你,忧郁的中世纪王子。” 温飒寒皱了皱眉,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将衣服挂回了衣柜里,取下一件淡蓝色的衬衣,正要走。 夏尔说,“这件淡蓝色的也不错,我很喜欢看你穿这个颜色……” 话没说完,温飒寒眉头拧了起来,利落的将那件淡蓝色衬衣丢回衣柜里,随手取下了一件淡紫偏白的衬衣,拎起就走。 夏尔怔了一下,她是什么时候得罪这位爷了?去年他刚回首京定居的时候,两人在公开场合相遇,他还笑的如同三月的桃花,通过一次电话,吃过一次烛光晚餐,给了她三个品牌广告资源,眼看着要追上她了,忽然就偃旗息鼓没了音信儿,打电话没人接,又总见不到他人,只听圈儿里的人说,他好像包养了一个情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耗着耐心陪她熬 助理凑近夏尔说,“瞧瞧那位爷脸上被挠的,一看就是女人挠的,目测是个难应付的女人啊,如果把他挠成那个样子,还没被抛弃,看来咱们遇上了一个硬角色啊。” 夏尔面儿上挂不住,猛的戴上眼镜,不甘心的骂了句,“总有玩腻的那天!早晚还得回来找我!” 温飒寒皱着眉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忽然看见厨窗前的人形模特身上穿着一件纯色的直长裙,裙子薄纱贴身,如水般柔软的质地,光泽匀称,采用垂直的线条勾勒海浪般的丝纹,有江海月牙的图案,上半身是淡紫白色,从胸部以下是渐变色,由白层层递进渐变成海洋的颜色,披星戴月,仿佛将整个大海穿在了身上。 设计师joy赶紧走上前,“今儿约夏小姐过来做造型,她还不愿意来,我说您肯定回来,才请动了夏小姐这尊大佛,没想到您真的来了。” “violet上女装了?”温飒寒忽然问了句。 joy笑逐颜开的说,“violet专注男装品牌,不做女装,这件衣服是我前段时间突发奇想设计的,打算拿去参加米兰时装周的,没地儿放,又舍不得关锁了,就暂时放在橱窗里,温总看上了?” 温飒寒犹豫了一下,“拿了。” joy乐开了花,赶紧招呼店员把衣服打包,热情洋溢的将他送上车。 “看样子这位爷又有新欢了,最近跟谁打火热呢?咋没听见绯闻?这么贵的衣服眼都不眨就包走了。”店员小声问了句。 joy吹了吹兰花指,“女人如衣服,他们这种身份的大佬,一天一个样,去年才跟夏尔好上,你瞧瞧今儿晚上这局面,就知道又换了衣服,这位有了未婚妻,哪儿能再传花边新闻,也就圈儿里的人了解一星半点,行了行了,别八卦了,干活儿去。” 小店员吐了吐舌头,长得帅还多金的男人,哪个女人抵得住诱惑,何况还这么花,估计女人多到数都数不过来了,夏尔只是个一线女星,自是比不过那些豪门里的千金大小姐有门第背景,失宠这么快,一点都不意外。 夜色渐深,窗外有法国梧桐哗啦啦的声音,薛冗给梵音打了镇定剂,她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用力抓着床框的边缘,那么努力的不想睡过去,不想失去意识,妈妈在的时候,不能陪在她身边,现在她走了,还不能陪伴她…… 双手双脚被捆绑在床的四个角上,为了防止她过分挣扎导致伤口裂开,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不知多久,醒来时,便见薛冗靠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小憩,这是个十分有耐心地男人,无论她怎么折腾,他总能用最简单的办法制服她——给她打上一针。 温飒寒过来的时候,已接近凌晨,她已经醒了,睁着红肿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他穿一身淡紫色的衬衣,显得皮肤分外白皙,俊美的容颜让这昏暗的灯光显得几分摇曳的妖冶, 梵音转开脸去不看他。 这些日子无数次镇定剂后的昏昏欲睡,无数次醒来时的歇斯底里,悲痛欲绝,反复折磨撕扯,精神达到了疲惫的顶峰,她似乎累了,情绪终于趋于稳定,消瘦的像是一叶芦苇,手腕和脚腕都有绳索束缚的红印子。 温飒寒开门的声音惊醒了薛冗,薛冗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说,“你可算来了。”他起身往外走去,“既然你来了,我过去好好补个觉,别刺激颂小姐,她的伤口刚刚愈合。” 温飒寒眉头拧的很紧,之前他脑子好像秀逗了,一直没有察觉一件事,此刻忽然膈应的要了老命,他说,“你看她伤口了?” 薛冗愣了一下,末了,他有些懵圈儿的表情渐渐变成了尴尬的笑脸,大概是明白了温飒寒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他笑说,“喂喂喂喂喂喂,你该不会现在才知道吃醋吧?我晓得你对感情迟钝,该不会迟钝到这个地步了吧?” 温飒寒恼羞成怒的看着他。 他好像确实才意识到薛冗是男人这件事,在他的思维意识里,薛冗的存在一直是根深蒂固的医生角色,所以梵音的身体事由,他理所当然的交给了这个全科型的医学天才,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今天听小奥说薛冗喂那个女人饭吃。温飒寒心里的怒火没来由便掀起来了,他的女人凭什么要让别的男人喂饭!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事实,薛冗是男人,颂梵音是女人。 而且,颂梵音一直需要看的是妇产科! 想到这里,温飒寒整个人都不对劲了,那烈烈火苗从胸腔里燃烧全身,隐隐有燎原之势。 薛冗瞧温飒寒这幅吃人的样子,像是吃了好大的亏,想恼又找不到原因恼,想怒又忍着怒的样子,他耸了耸肩,说出去会有人信吗?那个人尽皆知换女人频繁如衣的顶级富豪,居然是一个感情迟钝的人。 人前一副来者不拒的高颜值玩家,人后却是这幅不解风情的样子。 如果一个头脑精明的猎手,却是一个感情白痴,既迟钝又后知后觉,那么会催生出怎样可怕的化学反应? 薛冗第一次觉得,温飒寒的病有点可爱了,这个男人以前对感情有多敏感,那么现在,他对感情就有多抗拒排斥,这导致了他的迟钝和障碍。 薛冗抚了抚眼镜,轻轻击掌,“小余,你过来一下。” 听见动静,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一名白衣护士,那姑娘进来之后,熟练的给梵音检查身体,随后又低眉顺眼的离开。 薛冗说,“我学妹,专程过来帮忙的,信得过。”他摊开手,“作为主治医师,操刀的事情我肯定要亲自动手,妇产科就那么回事,你也别太较真。” 温飒寒脸色一黑,“恢复期没你什么事,就算要看护,也要离她远一点!” “是是是。”薛冗满不在乎的应了声。 空气里游荡着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儿,似乎从护士离开后,味道便没有散过,温飒寒皱了皱眉,“那女的喷香水了?” 薛冗靠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好像是。” 温飒寒冷冷说,“看护病人喷什么香水,这是存了什么心思?换人!” 薛冗有些头疼的扶额,敷衍的应了声,“是是是。” 温飒寒还有一个非人的嗜好,那便是能清晰的分辨绿茶婊和心机婊,白莲花和圣母婊,偶尔逢场作戏,时常虐婊虐渣。 只看心情。 这真是一个因病而变得恶劣的男人。 他怕是忘了现在是关键时期吧,这么敏感的逃犯难道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看护?虽然心里这么想,薛冗口头上还是应了,他从不与温飒寒起争执,因为从来都不会赢,温飒寒是个不肯吃亏的人,哪怕聊天也要聊个赢的那种,如果让温飒寒输一次,估计他会变着法子折腾薛冗。 薛冗看了眼病床上的梵音,暗暗叹了口气,难怪飒寒对这女人上了心,能忍受温飒寒这种变态神经质的男人,恐怕只有这个擅于以退为进的女人了,她会伪装,懂蛰伏,怕是事事都顺到了飒寒的心坎儿上了。 薛冗拍了拍温飒寒的肩膀,“我去补觉,颂小姐就交给你了。” 病房门关上以后,温飒寒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梵音的脸一直转向窗户那边,四肢酸痛到了麻木,手腕上的淤青深厚,那么沉痛的失去感蒙在心头,仿佛为之奋斗的、努力的、活着的意义荡然无存,心头的火苗被冷风吹散,溢满的痛苦和悲伤都哽在了喉间,眼泪淌的很汹涌了。 尤其是听着耳边两个男人闲聊的碎语,她更觉可悲,他们把人命当成什么了呢?她的妈妈,那个善良苦命的传统女人,遭了一辈子的罪,却不得善终,此刻正躺在冷冰冰的房间里,死不瞑目,横尸异处。 只是这样想着,心脏似是被一双手硬生生的撕裂,那种沉重的悲伤翻涌在心间,她克制的喉头发出隐忍的呜咽,像是受伤的小兽发出哀戚的悲鸣。 温飒寒安静的坐了很久,听到她那微不可闻得呜咽时,他的心莫名的颤抖了一下,他开口,“颂梵音,我放你去见你妈,但你要答应我,听话。” 梵音身子动了一下,缓缓扭头看他。 她的眼神像是澄澈的溪水,淌过破碎的悲,那么坦诚的痛苦,赤裸裸的伤痕,如一面镜子,照进了心底,让一切妖魔,无所遁形。 温飒寒说,“不能撕裂伤口,不可以反抗我,要听话,乖乖见她最后一面,然后让阿姨入土为安。” 梵音泪流满面的抿唇,没有言语。 温飒寒说,“如果你做不到,我就不会放你,你连她最后一面都不会见到。” 梵音连连点头,她努力探起上半身,沙哑着嗓音说,“我听话。” 温飒寒缓缓替她解开了四肢的绳索,这个解锁的过程莫名的让人失去一层层的安全感,就如同你抓住了一只稀有的国宝级飞鸟,害怕她飞掉,所以总想将她关进笼子里,一旦打开笼子,害怕它飞走,便会有种未知的失去感,这种失去感让人恐惧,心头失重。 索性,他将绳子顺手套在了她纤细的腰上,绳子的另一头牵在了自己的手中,这样安全多了,于是他在前面走,绳子后面牵着步履蹒跚的梵音。 他走了几步,嫌她走的太慢,可是一回头,便看到她如履薄冰的痛苦样子。 温飒寒到了口边的恶毒话便咽了下去,他说,“很疼么?” 梵音不说话。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转步将她打横抱起,可是刚动了步子,便皱了皱眉止住了,他拎着手机给薛冗打电话,让他送了轮椅过来。 没多久,薛冗从储物室推了轮椅走过来,满脸的黑线,忍不住低斥了一句,“你抱一下她,会死吗!” 温飒寒没言语,特别顺溜的推着轮椅将梵音送至一楼的停尸间。 梵音紧紧交握着十指,双手撑在门口不肯进去,眼前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充斥着绝望和悲伤的黑洞,还未走进去,她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稳了好一会儿,她颤抖的双手搓出了青紫,仿佛勉强稳住了崩溃的情绪,她在门口起身,缓步推门而入,只是看到大厅中央蒙着白布的床榻,她便猛的捂住了嘴,泪如雨下。 “妈!”她站在门口悲声唤了句,重重跪了下去,几乎一路跪行至床榻边儿上,扑在床边,抱着妈妈的一只手痛不欲生的哭了起来,她是为了什么才支撑到今天的呢,是为了谁才活下去的呢,她那么努力的挣扎,那么用尽全力的生存,都是为了谁呢? 所为之人,此刻正毫无声息的躺在床榻上,那么冰凉的肌理,直抵她的心扉,“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啊,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不再等等我。” 她跪在床边,紧紧的抱着妈妈冷冰冰的尸体,那具曾经充满温暖的母爱的躯体,这个世间最爱她的人,永远永远的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徒留下她独自一人面临这冰冷的世界,再也不会有人如这般爱她,爱到背负所有的罪过赴死。 不知哭了多久,初晨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掀起白布的一角,露出床榻上那张苍老麻木的脸,梵音轻轻抽了一口冷气,妈妈睡着了,不能打扰她,不可以让她听到哭声,不可以…… 于是她止住了所有的呜咽,将薄唇咬出了血,颤颤的将头轻轻放在音妈的肩窝里,闷声不响的抱着她,再也没有发出丁点的声音。 温飒寒靠在门边,手中一直牵着那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拴在了梵音的腰上,他淡淡看着眼前的一切,薄唇微微的紫。 这调成静音模式的伤悲,似乎被悲痛的嚎啕更有重量,沉沉的击中人心。 不知道抱了多久,只知道窗外的艳阳从惨白变成柔和的昏黄,温飒寒从站姿变成随意的坐姿,随性的坐在那张轮椅上,微微斜着身子,支着太阳穴,耗着耐心陪她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长达两个小时的完整视频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温飒寒终于耗尽了所有的耐心,这女人今天一天都没有动,也没有发出声音,半口饭都没吃,他说,“差不多该让阿姨安息了。” 梵音身子瑟抖了一下,更紧的抱住妈妈的身体,“我不……不要……” “我说了要听话。”温飒寒坐在轮椅上,扯了扯绳子,“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薨而不葬,是为大不孝。” 梵音抱着音妈没有动。 温飒寒说,“你想让阿姨生前颠沛,死后还不得安生么?” 梵音缓缓收紧了臂膀,似是想要抓住最后一丝温暖,只要抱着妈妈,她才觉得这世界没那么孤单,可是这唯一的慰籍,便这么一点点从手中抽离,全身一点点冰冷下去,从今以后,无人给她钠鞋底,无人给她织毛衣,无人同她悲与喜,这样孤零零的活着,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 沉默间,小奥从外面进来,凑近温飒寒身边低低传话,“都准备好了,不出您所料,顾名城提出上诉了,只要把咱们准备的东西交给警方,二审开庭,戴昱一定会从无期改判成死刑,顾名城的刑期也一定会加重。” 温飒寒唇角一勾,这么玩才更有意思。 小奥说完,将一封信交给温飒寒,“顾名城的代理律师转交给您的。” 温飒寒眉眼冷淡的拎着信件,什么时候他跟顾名城的关系好到鸿雁传书的地步了?他唇角勾着笑,拿出打火机弹出一簇火苗,点燃了那个信封。 小奥似乎想起了什么,俯身说,“他的代理律师让我转达:这封信里的内容是关于当年那件事的。” 温飒寒震了一下,猛的挥手凌灭了火,一把拆开了那封信,待看清里面的内容,他的脸色一寸寸冷寒下去,吃人一般的凶骇目光,他忽的起身大步往外走去,可是走到门口,他又猛的止了步子,再次打开那张烧了一半的残纸细看,他薄唇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了,白到发紫,拿着纸张的手轻轻颤抖,似乎太过愤怒,又似乎被人血淋淋的戳中了心中从未痊愈的伤疤,那伤疤总在夜里一次次撕裂,一次次吞噬他的理智,一次次将他逼疯,逼到如今这幅病态的样子。 顾名城怎么敢! 他怎么敢! 小奥见他不对劲,赶紧把药拿给他。 温飒寒焦躁的在走廊里走来走去,那种燥怒的感觉充斥在他的周身,最后他扶额站定,极力稳住情绪,如果任由情绪发展下去,他会再一次被逼疯,稳了很久,他终于低低笑了起来,顾名城,你玩的够狠啊。 笑容凝固在唇角,温飒寒俊美的容颜渐渐沉下了凌冽的杀意,缓缓攥紧了那张信纸,胳膊上青筋乍现,他寒声,“中止所有的计划。” 小奥愣了一下,“老板……” 两人的谈话间歇性传进了梵音的耳中,隐约听到顾名城的名字,梵音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似乎被刺激了一下,让她麻木的心脏感觉到了痉挛的疼痛,她轻轻抬起头,怔怔的看了小奥许久,将他说的话,全都听进了心里,她一边掉眼泪,一边低头轻轻擦掉音妈唇角的残血,颤颤说,“妈,你走慢点,黄泉路上等等我,等女儿处理完最后一件事,就去陪你。” 土葬还是火葬? 她选择了火葬,骨灰装进了小黑盒子里放入贴身的包包。 温飒寒连夜飞回了首京,足足消失了半个月后,他便再一次来到了这座城市,他的情绪很不好,哪怕跟梵音待在同一个病房,他手中的烟就没有断过,总是一副眉头紧锁,被什么问题困扰着的样子。 而梵音似乎终于从巨大的悲痛中缓过劲儿来,温飒寒定时牵着她出去散步,那根绳子一开始只是栓在梵音的腰上,后来栓在了她的手腕上,大概一米五的长度,走路牵着,吃饭牵着,睡觉牵着,偶尔外出办事,他会千叮咛万嘱咐薛冗,不准松开她的绳子。 起初他是要带她去意大利的,梵音说,“带孝期间,按照家乡的规矩,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她才能离开故土。” 温飒寒尊重了她的意愿。 薛冗客观的观察温飒寒的言行举止,忽然发现,这家伙似乎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人常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相比于温飒寒显而易见的占有欲,颂小姐的不动声色似乎更加让人觉得恐怖。 如深不见底的渊,让人一眼看不到尽头。 飒寒直接或者间接成为了颂小姐的杀母仇人,那么颂小姐这么平静的待在飒寒身边,是为了什么?报仇?还是另有图谋。 颂小姐这个火坑,貌似是比沈嘉颖那个坑更大,更毒,更深不可测。 她的眼底有乾坤,有宇宙,还有隐隐约约的野心。 这是一只还没有长大,处于成长期的猎手,有攻击性,还有侵略性,懂蛰伏,擅隐忍,会退而求其次,才是最可怕的。 而飒寒,正在饲养一只足以吞噬他的怪物。 这样一个女人,绝不会束手就擒,善罢甘休。 所以她如此平静的蛰伏在飒寒的身边,不是一件好事。 这些隐忧在薛冗的心里一天天的扩大,他也试图找温飒寒谈过。 温飒寒听及薛冗的言论,他将手伸向烟灰缸弹了弹烟灰,“她能把我怎么样?” 他似乎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像是忽然多了一个亲爱的小伙伴儿,去哪儿都牵着梵音的那根绳子,渐渐地,他开始长久的逗留在这栋别墅里,就算有非常重要的会议要出席,他也只开视频会议,外界的一切,全部丢给了范卫,范卫狂轰乱炸的给他打电话,全部拒接,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屏幕上。 修养了将近两个月,梵音的身体渐渐恢复,温飒寒毫不避讳的带着她谈一些很隐秘的事情。 薛冗说,“顾名城的代理律师一个多月前就提出了上诉,你不管了?” 温飒寒当时正拿着梵音的手机翻看讯息,淡淡接了句,“你想说什么?” 薛冗难得严肃起来,提醒他说,“你想要做的事情,应该不止这些。” 所谓的尘埃落定,应该只限于颂小姐退出舞台,而真正属于飒寒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帷幕,可是,薛冗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那出戏。 依薛冗对温飒寒的了解,他筹谋了这么多年,无外乎寻求一个公道,薛冗并没有看到任何跟那个公道有关的皮毛。 所谓的权色交易,所谓的翔安地产,所谓的三十亿侵占,都只是一个引子,为了引导警察调查出更深层次的东西,但是,真正的爆点并没有引爆。 他了解飒寒对于那件事的抵触和忌讳,他既想要公道,又不想将那件事血淋淋的再度暴露在聚光灯下,所以他犹豫不决,从调查取证,拖延到了一审判决书下达,似是算到了顾名城会提起上诉,薛冗以为飒寒一定会在二审上将整起贪腐案再度提升到另一个高度,那样以后,对顾氏父子的摧毁,将是致命的。 可是温飒寒并没有任何动静,止步于顾氏父子的牢狱之灾。 所以,薛冗有些坐不住了。 这个坑似乎越来越深,这个局他似乎越来越不懂,他担心他的病人。 薛冗说,“你打算就走到这一步了?” 温飒寒低眉把玩着手机,“老薛,他手上还有当年那份东西。” 薛冗愣了一下,半晌反应过来,惊愕的说,“你是说……” 温飒寒点头,神情很淡。 薛冗凝重的抚了抚眼镜,缓缓后靠在椅子上,难怪飒寒一直没了动静,所有的事件都推进至皮毛表面,并没有深层次的挖掘,甚至没有达到真正的目的,他本应将那对父子赶尽杀绝的,万事俱备,东风却不来。原来是被人戳中了命脉,这无疑是掐住了飒寒的咽喉,“你怎么知道?” 温飒寒说,“他派人送来了东西。” “什么时候?” “一个多月前。” 薛冗轻轻吸了口气,这就是温飒寒这两日病情加重,甚至偃旗息鼓的理由吗?原来早被人丈打了七寸,亏得他这么能忍,居然没有表露半分。 “要捞他出来?”薛冗说。 温飒寒看了眼梵音,“我要送他见上帝。” 他唇角含笑,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是那眼神冷寒的如同锋锐的冰凌,有阴毒的杀意流淌过眼底。 让人只是看一眼,便知道,他是动了真格的。 当时梵音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她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在温飒寒的逼迫下,按时吃饭,按时补营养品,长了点肉,气色还算不错,听到两人的闲聊,她没有太大的反应,随手翻看一本时尚杂志。 薛冗半晌没吭声,“来真的?” “你说呢?”温飒寒笑着站起身。 薛冗清俊的脸上浮起一丝凝重,顾名城手中握着的东西,几乎攥住了温飒寒的命脉,那是他不可触碰的禁区,要么受顾名城牵制,在二审开庭时替顾名城和戴昱洗白,要么解决掉他。 所以,飒寒选择了后者。 可这样以来,不就背了命案了么? 这是违法的。 虽然两人经常触碰法律的边缘,但从没真正跨过那条红线,这不是闹着玩的。 一旦背上命案,飒寒这辈子都有了致命的污点。 成为警察监控的对象。 两人谈话间,梵音起身推开了窗户,大概是房间里的烟味儿太难闻,她轻轻咳嗽了两声。 温飒寒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绳子,他忽然转脸看向薛冗,“她现在能有性生活了么?” 薛冗耸了耸肩,“两个多月的修养,差不多了。” 温飒寒沉思一瞬,没说话。 自从音妈走后,梵音的人身自由彻底被限制了,不能使用通讯设备,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温飒寒不在的时候,绳子的另一头在薛冗手中。温飒寒来的时候,绳子的另一头自然而然落在了他的手中。 她似乎沦落成了温飒寒的宠物,毫无隐私和人权。 而梵音,反常的平静。 此时的首京,依然暗潮涌动,代理律师来探视,将厚厚的一沓资料递给顾名城。 “这是这起案件他们提供的所有指证,我们要从这里面找到破绽。”律师说。 财务报表,税务,项目审批等等等等一切戴昱接手过的东西,顾名城全部过目了一遍,温飒寒做的天衣无缝,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绽,加上郭丙、良期等系列人证,让案件变得更加棘手。 “我查了一下良期的情况,他的妹妹心脏出了问题,需要换心脏,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心源,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但是出庭作证的第二天,他妹妹就换上了一颗健康的心脏,估计有人用这颗心脏买通了他,他妹妹做完手术后,全家人就跑路了,暂时没找到良期去了哪里。” 顾名城认真筛查资料,没有言语。 律师说,“按照您的吩咐把东西转交给温飒寒了,但是他一直没有动静,也没有给我们回应。” “不着急。”顾名城淡淡说了句,从厚厚一沓文件中抬起头,“还有其他不利的证据么?” 一个人是无法做到凭空消失的,颂梵音既然能从警察的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那便是有同伙接应,而这个同伙一定早跟颂梵音接洽过,按照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救走颂梵音的人很有可能是温飒寒。 如果这颗棋子对温飒寒这么重要,甚至重要到无法割舍的地步,那么温飒寒或许会留一个给颂梵音翻身的线索,那么这个线索,便是他打破困局的契机。 律师拿出一个播放器,“还有这个,是令尊和颂小姐那段长达两个小时的完整交易视频。” 顾名城皱了皱眉,接过视频播放器,这播放器是有声音的,他按了播放键以后,暧昧诡异的声音从视频里传了出来,有女人低低哭泣求饶的声音,有男人满嘴脏话的咒骂,满屏白花花的肉体,顾名城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白着脸,冷静地将那段长达两个小时的完整视频看完,一帧一帧的看,一秒一秒的分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直到确定床上的女人,是颂梵音,而那个男人,是戴昱无疑。 关掉视频的一瞬间,胃里忽然一阵翻腾,有胃酸涌上喉间,顾名城突然起身,扶着墙剧烈干呕起来,大概视频里超越心理极限的xing虐,还有刺激眼球的变态手法,以及那个被他称作父亲的男人,人前怎样的道貌岸然,人后却是这般满嘴下流脏话的模样。还有女人苍白打开的酮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胃里翻江倒海的感受再一次袭来,他干呕了好一会儿,极力稳住情绪,铁青着脸再一次坐回桌子前,又一次打开了视频,他不信会没有破绽,就像他不相信温飒寒会不留退路那般,当看了第三遍的时候,顾名城微微眯起眼睛,由于视频是偷拍,可以清晰的看到戴昱和颂梵音的脸。 只是视频的角度是正对着戴昱的斜上方,所以床上女人的脸便显得小而倾斜了,属于倒着的状态,顾名城说,“视频的真伪鉴定过了吗?” 律师说,“鉴定过,公安物证鉴定中心也鉴定过了,没有问题,加上颂小姐的时间、地点等相关证词与公安上调查的事实完全吻合,令尊没有辩护过,所以属实。” 顾名城面色铁青的关掉视频,颠覆认知的事情,他曾经经历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那个充满学生气的纯色姑娘,蛰伏在他身边一副洒脱无害的模样,甚至能拿命来换取他的信任,他无法想象人心可以狠毒肮脏到什么地步。 看着那张干净的初恋脸,你根本无法想象在她身上会发生这么多不堪入目,有悖人伦的事情,而她又是怎样若无其事活下去的,还能笑的那么没心没肺。 心是有多深,才能做到那般隐忍的不动声色。 顾名城冷冷说,“这些指控的证据中,一定有一个存在破绽,要找出来。” 律师点头。 “嘉嘉那边情况怎么样?”他问。 律师说,“沈小姐一直想来探望您,但是沈家和顾家的关系太敏感,怕留话柄,所以沈兆交代过了,不准沈小姐靠近这里,您放心。” “我妈那边呢?” “陶总那边温飒寒盯得很紧,警方也一直盯着,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 顾名城思索片刻,“帮我传话给嘉嘉,让她不要做傻事,也不要做不必要的牺牲,我很快会出去,还有,那个人的案子,帮他找找上面的人,棋子是没那么容易丢的,不帮他减刑,那就把上面的,全部拖下水。” 律师怔了一下,说,“令尊没有上诉的意思……上面的官员一直都压着,就怕令尊吐出点什么消息……这次令尊的政敌亲自下场搞事情,所以很棘手。” “甭管谁下场,有人怕就对了,知道怕就证明那些人还是能做点事的。”顾名城沉声,“先把我妹妹转移到国外,再通知那个人的代理律师上诉。” 律师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这个顾名城看似跟戴昱没有父子情分,可是真正涉及到关键点时,他还是会设身处地的为戴昱谋生路,甚至关心戴昱,胜过他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的亲情。 盛夏的闷热流窜在空气里,连呼吸都是滚烫的,几个马仔守在宏兴大厦外,他们已经在这里蹲守好多天了,其中一个坐在花坛的搬砖上,烦躁的摸了一把头,“妈的,跟跟跟跟跟!就知道跟!毛儿都没有!跟个屁啊!” “两百万的悬赏你不想要了?既然老大说守在这里能抓到人,咱照办就得了。” 高耸入天的宏兴大厦13楼里,胡大拿怒气冲冲的走来走去,这都两个多月过去了,哪儿都不能去,门外有人守着,出去有人跟着,这是逼着他跳楼吗! 赵雅鸿趴在沙发上涂指甲油,眉也不抬的幽幽开口,“死了这条心吧,你妹妹现在是逃犯,那么多势力盯着她,你别淌这趟浑水,跑一次我抓一次,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第三条腿给我留着用就行了。” 胡大拿说,“那是我妹妹!你让我见死不救吗?” 赵雅鸿气定神闲的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救?怎么救?跟公检法对着干?还是跟温飒寒对着干?你妹妹这次犯的案子,谁都兜不住,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待着,让我省点心。” 胡大拿转身就又往门外走去,自从梵音入狱以后,他逃了无数次想去见她,被抓回来无数次,赵雅鸿把他吃的死死的。 他刚走出门外,就被保镖给一把推了回来。 赵雅鸿吹了吹有些湿的指甲,“别闹了,你这条小命若不是我保着,早没了,那些大佬我都惹不起,还不说你这个愣头青了,温飒寒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我这么跟你说吧,现在是温飒寒的主场,他老子还没出场,你知道他老子是谁吗?那是玩真刀真枪的角色,就算温飒寒当众弄死你,也有大把大把的人替他背黑锅,巴巴的进去蹲饭子,有个那么厉害的爹罩着,他就算把首京的天捅个窟窿,也没人随随便便就能动他,懂吗?” 胡大拿气焰丝毫不减,吭哧吭哧的走来走去,天晓得那个傻姑娘有没有被人悄悄给灭口了,又或者正在哪里受罪,被人拍下那种视频,哪儿还有活路,这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么…… 只是这样想着,心脏像是炸裂般的难受,他拿出手机哆嗦的给梵音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都两个月了,为什么一直没人接听,他猛的将手机扔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着头大喘气,忽然意识到如果手机坏了,梵音就联系不上他了,他连忙又将手机给捡起来仓促的查看是否完整。 大概是心有灵犀,远在三线城市的梵音此刻心轻轻瑟抖了一下,此时,她正被温飒寒牵着绳子在高尔夫球场上散步,这些日子,她便这么沉默寡言的活动在他的周围,悲痛化作了一支淬了毒的利箭插在心间,想要将眼前这个逼死妈妈的男人碎尸万段,想将他一刀一刀的凌迟,就算千刀万剐,也无法泯灭她心底浓烈到无以复加的恨意,是这个人放的债逼死了爸爸,是这个人摧毁了她和妈妈的前半生,是这个人给了她如此深重的苦难,还逼死了她的妈妈。 越是恨,她越是咬紧牙关不动声色,现在不是跟温飒寒拼命的时候,如果她完了,顾名城从监狱里出来的机会就更为渺茫。她要为犯下的错买单,顾名城是无辜的,无论如何,她要先替顾名城翻供,让他安全无恙的从监狱里走出来。 头脑前所未有的冷静,她开始从头分析这件事,这次事件发生的速度极为迅猛,所有的指控全部在一天内完成,温飒寒几乎没有给任何人喘息的时机,而她和戴昱的交易视频被人曝光的那一刻,戴昱便再无翻身的可能。 前些日子温飒寒提到过,顾名城手中有足以威胁温飒寒的东西,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拥有足以牵制他的东西,为什么顾名城会任由一审判决书下达?为什么没有在事件初期就亮出底牌阻止事态的发展?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两个,第一、判决书下达之前,他并没有找到足以牵制温飒寒的东西。第二、或许那个东西一直在他手中,只是戴昱和梵音的权色交易爆发的太过迅速,让顾名城来不及采取有效措施遏制事态的发展,他无法揣摩温飒寒手中究竟有哪些牌,事情会坏到什么地步,贸然拿出这个东西,搞不好会适得其反,或者毫无意义。 当然,这两个理由,梵音更倾向于第一个。 事件发生这么久以来,还有一个人一直没有动静,那便是陶乔,前夫和亲生子都入了狱,这个被警察通缉的女人远在国外杳无音讯。 当初那三十亿投资是她牵头做的,国外那家公司收到投资以后,只是走了一个帐,很快被人转移,三十亿投资金去向不明。 警方有理由怀疑,陶乔挪用了集团的资金,可是,她作为公司的董事长全然没有做这种事情的必要,何况,她也不缺那三十亿的钱。 这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如果陶乔是无辜的,她应该有足够的手腕证明自己的清白,义无反顾的回国维护顾名城,可是她没有,她在害怕什么呢?害怕被遣返?还是害怕未知的东西。 又或者有什么事情牵制了她,让她无法回国。 她是美籍华人,只要她不积极站出来,内陆的警察便不能动她。 若说她保全自己,是为了给顾名城谋求退路,可是一审判决书都下来了,她还没有动静,再这么沉默下去,顾名城服刑将成为铁的事实。 梵音低着头想的认真,全然没有注意到走在前面的温飒寒已经停了下来,正转身冷冷看着她。 她就那么闷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温飒寒皱了皱眉,说,“你在想什么?” 梵音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淡淡说,“想我妈。” “孩子没了你不悲痛?”他忽然问。 梵音说,“我妈没了。” 温飒寒说,“孩子也没了。” 梵音说,“孩子还可以再有,可是我妈只有一个。”她定定看着他。 温飒寒皱了皱眉,一言不发的调头继续走,走了两步发现扯不动绳子了,梵音站在原地没有动。 温飒寒猛的扭头。 梵音站在原地就是不动。 温飒寒说,“你要造反么?”他扯了扯绳子。 梵音还是不动。 温飒寒说,“你确定要造反了。” 梵音说,“以前你总拿我妈威胁我,现在你想拿什么威胁我?我现在不想动,你别扯我。” 温飒寒眉梢一扬,定定地看着她很久,用力扯了一下绳子。 梵音踉踉跄跄的往前蹿了几步,扑进温飒寒的怀里。 温飒寒说,“不需要威胁,你没有反抗我的能耐。”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牵着她硬生生的往前走。 夜色如墨如绸,激荡在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坪上,巨大的灯柱在绿草地上洒下了亮如白昼的光,远远的看见薛冗和新换的护士在打高尔夫,温飒寒忽然转了步子,拉着梵音往另一侧的树林里走去。 这些日子梵音总是顺他,顺他,顺他。 今日她有了几番自己的心思和目的,于是她开始有了小动作,她不肯去,“我伤口疼,走不动了。” 温飒寒似乎特别喜欢跟她一起散步,哪怕两个人什么都不说,各怀心思,但是他意外的迷恋这种相处方式,整个胸腔被填得满满的,十分安宁的温馨。 似乎跟她一起走下去,一直走,一直走,这草坪,这森林,这天地,都变得流光溢彩,活着,才有了几分安生的乐趣。 她似乎赋予了这一切存在的意义,让他的世界变得斑斓。 “不是愈合了么?”他问。 梵音说,“没有。” “你别跟我耍花招。”温飒寒淡淡看着她,流白的灯光淌在眼底,让他的眼神说不出的干净洁然,许是她沉寂了这么些日子,忽然有了小情绪,他倒不怎么觉得烦,反而有几分没来由的欣然。 梵音抬起被捆绑的双手,“你把我绑成这个样子,我能耍什么花招?” 温飒寒扬了扬眉,“还敢顶嘴了?” 梵音说,“你之所以把我绑住,无外乎怕我跑了,又或者阻止我寻死。”停顿了一下,梵音故弄玄虚,“我应该已经是一枚没有利用价值得棋子了,你这么紧张的把我留在身边……” “我哪里紧张了。”温飒寒冷冷怼了一句。 梵音话锋一转,“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温飒寒凝神。 梵音继续摇头晃脑的分析,“不对,你睡也睡过我了,玩也玩过我了,利用也利用过我了,若只是喜欢,应该也到了厌倦期。”她瞪大了眼睛,绘声绘色的说,“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 温飒寒静静的看着她,流光在他眼底淌成了河,有细碎的星光闪耀在河面上,很快这种诡异的风平浪静之后,是恼人的红,他白皙的俊脸上瞬间涨红,恼的满眼都是怒意。 梵音笑嘻嘻的看着他,原本等着他打嘴仗来缓解两人之间压抑的冰冷,可是等来的,却是温飒寒诡异的沉默和一系列陌生局促的恼。 梵音的笑容渐渐僵硬在唇角,清澈的眸子似乎从温飒寒这种默认般的反常中,捕捉到了一丝让人难堪的尴尬,聪明如她,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有风轻轻起,熨帖着草地携了苍翠的绿意从两人之间吹过,燎原而过森林,吹向比远方更远的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察觉他的心意 “不然你为什么总拴着我……”她僵硬的玩笑开到一半,在温飒寒凌冽的逼视下,说不下去了…… 心微微一沉。 温飒寒忽然转身,猛的扯了一下绳子,一句话也不说的将她往回拉。 梵音脸色微微苍白下去,踉踉跄跄的跟着他往回走,温飒寒这种态度……意味着什么…… 她从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应该……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他不缺女人,不会存在这种情况。 现在这种敏感的时期,任何分析失误的偏差,都将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必须冷静地把握现状,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生存方式,从他那里,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救出顾名城,然后让他血债血偿。 梵音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心思一转,要不要试探一下? 于是她往前小跑了两步,伸手牵住了他滚烫的手,五指相扣的那一刻,温飒寒触电般猛的甩开了她的手,恼怒的回头瞪她。 梵音清晰的看见了他眼底的难堪,满脸的通红,以及静谧的空气里,谁的心跳声格外明显。 有力跳动的心脏,噗通……噗通……噗通……响彻在两人之间。 如雷,如鼓,一下又一下。 梵音惊愕的张了张嘴。 温飒寒转身大步走开。 惊讶过后,很快她的表情淡漠的沉静了下去,梵音唇角诡异的扬起了一个钩子。 似乎……终于……积攒了……可以抗衡他的某样东西…… 如果,他真的动心了的话。 如果,她这么长久以来的付出,真的从他那里得到回应的话。 中途遇见薛冗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温飒寒急匆匆走开,梵音眉眼低垂的跟在身后。 两人都很匆忙的样子。 薛冗愣了一下,这两人刚刚在森林里发生了什么? 第二日天还没亮,温飒寒接了一个电话便动身离开,似乎有很重要的会议需要他出席,吃早餐的时候,梵音说手腕疼,温飒寒让护士替她解开半个小时。 那铁制的环扣像是镣铐锁死了手腕,末端穿过一根细长的绳子,她难得获得自由,自然要起身活动,她帮护士端了托盘,帮薛冗拿了报纸倒了杯水,随后欢快的给温飒寒端了一杯羹,她向来勤快,眼里有活儿,除了失去音妈最初的那一个月她死气沉沉的悲,缓过劲儿来以后,倒是十分讨人喜欢,温飒寒不在时候,薛冗经常牵着她做化学实验,梵音在一旁看着,会自然而然的帮他打下手,让人分外省心。 薛冗精通心理学,所以他对梵音看的通透,这个女人……有所图谋。 他不止一次提醒温飒寒,“飒寒,有件事你或许比我更清楚,你间接害死了颂小姐的母亲,搞大了她的肚子,又让她流掉了孩子,你觉得颂小姐会若无其事的待在你身边吗?不会,按正常人的思维,她现在应该恨你入骨,可她现在反常的留在你身边,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温飒寒的脸色很冷,微微泛着青。 薛冗说,“八成是为了报仇,想想你身上有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在她拿到那东西之前,你最好重新定位一下颂小姐的角色。” 薛冗心里很清楚梵音的心理状态,但是他拿温飒寒没有办法,这个感情白痴,看似换了脾性,却换不了心肠,若不是他义无反顾,飞蛾扑火的性格,好端端的一个爽朗少年,怎么会差点被那对男女给逼疯,逼成如今这幅讨人厌的模样。 这个世界能伤害到的,永远都是善良的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苍劲的森林将客厅洒下一片金黄,所有人都安静的吃早餐,此刻,梵音轻轻揉着有些酸的手腕,坐在桌边若有所思的看着温飒寒。 温飒寒眉也不抬的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把你的那些小聪明都收起来,我不会带你离开。”他吃完饭,换了套精致考究的西服正装缓步往外走去。 梵音追出别墅,“飒寒。” 温飒寒上车前回头看她。 梵音扑进他的怀里,双手向后抱着他的背,“早点回来。” 温飒寒身子僵了一下,对于梵音突如其来的示好,有些诧异。 梵音踮起脚尖,轻轻在他的喉结上嘬了一下,声音低哑的说,“你很久没有碰我了,你不想么?我想了,早点回来要我。” 像是谁的心弦被修长的指尖撩拨而过,发出铮铮籁铃般的响声,让他的心脏豁然有力地跳动起来。 她说的面不改色。 而他却听的面红耳赤。 其实两人的角色定位从未改变,梵音还是那个梵音,这些话她曾经也经常对他说,讨好他的时候,说一下,他的回应从来都是简单粗暴的,要么做,要么赏。 但是现在,温飒寒有了明显得排斥变化,他莫名的碰不了她,心里不知何时竖了一道防线,像是一道坎儿,他跨不过去了。 与她保持距离,无法太过靠近。 一旦靠近,便会窒息。 梵音再一次听到了清晰有力地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原野上,格外的刺耳,一下又一下。 咚……咚……咚…… 她离温飒寒很近,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胸膛,听着那让人澎湃的心跳声,双臂从他的肩胛骨缓缓下滑至腰际,撩拨过了一个性感的曲线,她甚至将手游走在他的皮带上,轻轻弹了一下。 温飒寒全身肌肉一紧,忽然用力推开了她。 他眼底有戒备,有挣扎,还有羞恼。 梵音双手顺势插入衣服口袋里,笑眯眯的看着他,“我等你回来。” 似乎被女人调戏了,温飒寒恼羞成怒的盯着她,本该尖酸刻薄的羞辱她一番,可是不知怎么了,面对她的撩拨,他突然的失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无法再做出任何回应,从何时起,两人的关系变成了这种单向的折磨,所有的怒与喜他都闷在了心里,语言失去了功能,再也做不到曾经那般犀利冷冽的回击。 他恼怒的转身上了车,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叮嘱道:“绑好,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开她。” 车子扬长而去。 护士拿了绳子来要绑她,梵音揉了揉手腕,微笑说,“我去上个卫生间,一会儿再绑好吗?” 护士应了声,陪她去了。 温飒寒径直去了机场,范卫早早的等在那里,温飒寒阴沉沉的上了飞机。 范卫喋喋不休的在他耳边汇报工作。 温飒寒看着窗外漂浮的云层,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白皙修长的指间正把玩着一个手机,像是变魔术那般,手机出现一瞬,消失一瞬。 那是“梵音”的手机,被温飒寒随身携带在身边,这个无聊透顶的男人百无聊赖的时候,经常会翻看梵音的手机。 无外乎查看她跟别人的聊天内容,相册和经常浏览的网页。 于是他发现,这个女人是一个罕见的吃货,浏览的网页百分之八十都是吃的,网购了很多零食,购物车里装满了廉价的化妆品,衣服鞋子和吃的,全捡打折促销的抢单,这女人,十几块钱的粉底都敢买。 他并没有多刻意,许是给女人花钱花习惯了,看到购物车里的东西时,随手点击购买,忽然意识到梵音的账号很有可能被监控了,于是他会换了他的账号,将那些东西一一买下来,寄回来的东西,他并没有给她,就像橱窗里的那件漂亮的晚礼服一样,全部堆进了仓库里。 曾经单纯的交易时,随便什么都能买给她,但是如今,刻意的关注后,无论什么都送不出去了。 他还发现,梵音对顾名城设定了特别关注,甚至对那个姓胡的小子也设定了特别关注,对他没有,反而对他设定了【在线对其隐身】。 温飒寒当时发现这一问题时,简直气坏了,这个女人居然对他设置【在线对其隐身】!她是有多讨厌他!不仅QQ对他这么残忍的设定,微信朋友圈也对他设置了不可见,越看越生气,难怪他一直看不到她的动态,原来她对他设置了不可见!这还不够,她居然还将他设置成了“不看他的朋友圈”,这么以来,他发的动态,这女人不都看不到了?! 她就这么烦他么! 温飒寒察觉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着实气的不轻,好在他发现梵音给顾名城的备注是:亲爱的小顾同学 然而给他的备注是:妈妈2号。 他看到【妈妈2号】的备注时,愣了一下,忽然找不到生气的理由,满腔的怒气瞬间散尽了,心被柔软的撞击了一下,她对妈妈有那么深的依恋,那么炙热的爱戴,那么给他备注【妈妈2号】是不是意味着他会顶替她妈妈的角色? 这种没来由的欢喜,好像忽然肩负了监护人的重任,有种肃然起敬的责任感。 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小青年,擅自解读着女人的心思,揣摩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行为举止,以及她手机里所有的隐私。 许是长时间坐飞机太无聊了,他微微斜倚着皮椅,桌上的电脑显示屏上,录播着二十多人的会议画面,他独坐在桌后,无聊的听着里面人的工作汇报。 温飒寒又拿起梵音的手机,所谓的欢喜与隐忧都在心底,哪怕心里再怎么喜怒,心情像是二逼青年的过山车穿山呼啸,表面上也不敢泄露分毫,顾名城和她的聊天记录,他已经看了很多遍了,没有异常。 于是他拿起水杯喝了口茶,忽然想要看看她跟那个姓胡的小子经常聊了什么,于是他自然而然的开机,刚看清手机屏幕,“噗嗤”一口水喷了出去。 只见那个手机显示屏的主题是非常大的两个“煞笔”的黑体字。 他眉头狠狠拧了起来,飞快的查看了内部信息,这!不!是!颂!梵!音!的!手!机! 信息随意调取一番,便知道这是薛冗的手机,但换上了颂梵音的手机壳! 温飒寒暴怒的站起身,拿出他自己的手机就要打电话,当掏出他的手机时,才发现,他的手机也被调包了!这是一个女人的手机,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是那个护士的手机…… “返航!”温飒寒忽然低喝一声。 范卫下了一大跳,这虽然是私人飞机,但也不是说返航就能返航的呀,“又怎么了,我的小祖宗!” 温飒寒暴怒的在机舱里走来走去,他怎么说颂梵音那个女人会突然对他示好,还他妈想方设法的勾引他,原来是为了偷手机啊,想到这里,他脸色微微一变,看向范卫说,“联系上薛冗,让他盯紧那个女人,不要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可是范卫拨出的电话,最后手机铃声从温飒寒的手里传来,梵音不仅调包了手机,还切断了别墅的座机通讯,彻底断了所在地与温飒寒之间的联系,拖延了足够的时间。 待温飒寒火急火燎的赶回别墅时,梵音已经不见了。 薛冗焦头烂额的坐在沙发上等着挨骂,一天天的,没个安生。 整个别墅都找了一遍,鬼影儿都看不到,薛冗耸了耸肩,“上了个卫生间,人就从卫生间凭空消失了。” 护士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说,“我一直守在门外,她没走正门……” 薛冗接了一句,“这是二楼,她要么顺着楼爬下去了,要么是爬上了楼顶。” 温飒寒气的脸色发黑,她好大的胆子!不仅敢偷手机!还敢把所有人的手机全部调包!既然薛冗和护士的手机在他这里,那他的手机和那女人的手机应该都在那女人手里! 这个女人……他气懵了,扶额,下意识握紧了手中薛冗的手机,忍着怒意拨了一通他自己的电话。 只响了一声,就被无情的挂断了。 他怒的牙齿磨的咯吱作响,他要把那个女人抓住,不仅要剪下她的翅膀,还要把她碎!尸!万!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我带你走 艳阳高照的天气是适合出逃的,梵音从每天散步总结出来的逃跑路线,抄最近的小路顺利上了国道,拦了一辆过路的顺风车,一路向北。 没错,她沿着二楼的管道爬向一楼,顺利脱身。 一直无法靠近温飒寒,今天终于将觊觎了多日的手机拿回来了,她第一时间翻看了隐藏设置里的视频和录音文件,没有被人破解过,看来温飒寒还没有发现这些加密文件,这是足以救出顾名城的重要物证! 此时,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戴着黑色的棒球帽,遮住了眉眼,可这样一个身材高挑的模特般的女人站在路边,足以吸引男人的目光。 很快就有车辆停下来,载着她离开。 她第一时间用温飒寒的手机给胡大拿打了电话。 胡大拿煎熬了两个多月,终于等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梵音开口便说,“是我,这是温飒寒的手机,我的手机号恐怕被追踪了,卡没用了,暂时用这个联系。” 胡大拿听到她镇定的声音,大老爷们儿没忍住,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你他妈的,不知道早点跟哥联系啊,再等不到你消息,哥估计就要去地府找你了!” 梵音说,“别哭,咱们有正经事要办。” 胡大拿起身去了房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还有什么要办的,你不是帮温飒寒把顾名城解决了吗?阿姨怎么样?放了吗?你们现在安全吗?他遵守承诺了吗?你在哪儿?哥去找你!” 梵音抿唇,忍住了崩溃的情绪,压低声音克制的说,“我没事,有件事我想拜托你,我现在身份敏感,不能去火车站和机场,只能搭顺风车,你在首京502国道的第二个加油站口等我。” 胡大拿说,“等着!” 话音落地,电话里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打架,没一会儿便响起卟卟噔噔的下楼声,特别混乱的嘈杂,直到传来发动机的轰油声时,梵音担忧的唤了句,“大拿……你那边……” 胡大拿畅快的哈哈大笑说,“终于甩掉了那群苍蝇!赵雅鸿怕我惹事,这段时间把哥当犯人看押,快把哥给憋坏了,等着等着!我马上到!” 挂上电话,梵音赶紧将手机关机,沿途的风景一望无垠,走过旷野,驶过盘山,司机是一个话很多的老师傅,闲侃都能侃出一个新世界出来,梵音微笑听着,偶尔搭一两句话。 司机斜她一眼说,“姑娘,我看你年纪不大,给人的感觉还怪老成的。” 梵音趴在窗口处,看着窗外的风景,微笑说,“20岁了。” “年少老成!”司机看不到她的全貌,但是光看那白皙的下颚,便知是个漂亮姑娘,他意味深长的说,“经历的事情多吧。” “还成。”梵音淡淡应了句,许是觉得司机师傅话太密了,她从口袋里拿出温飒寒的手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她又开机,装作专注玩手机的样子,渐渐与师傅拉开了距离,都不再说话了。 温飒寒的手机里很干净,没什么照片,就算有,大部分都是她的丑照,以及一些极限运动图。 QQ、微信一键登录,一波又一波的信息弹跳出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好几个全国知名的一线女星,二三线甚至十八线明星、网红的消息轰炸的手机响个不停,全是未读的状态,于是梵音无聊的将那些对话框一一点开,女星们问候他的,聊骚的,还有发情趣内衣给他的,好一幅百花争艳的景象。 尤其那个叫夏尔的女星,人前一副精致洋娃娃的面孔,背地里恨不得把裸照都发给他了。 梵音随手翻了翻,全是这类垃圾信息,真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估计想利用他手机查看点有价值的信息比登天还难,他应该没什么兴趣跟别人在线上谈筹谋事宜。 梵音正要关机,便看到沈嘉颖打了电话过来,她愣了一下,默默地关掉手机,趴在窗前长久的不说话。 到了首京502国道第二个加油站口,梵音谢过司机师傅下了车,远远的看见胡大拿靠在一辆拉风的法拉利前等她。 梵音沉默的走过去,闷头扎进他的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胡大拿眼眶红红的,说,“受委屈了么?” 梵音摇头。 “阿姨好么?温飒寒放了她么?”胡大拿摸着她的头问。 梵音吸了吸鼻子,沉默的点头。 胡大拿长出一口气,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去,“阿姨没事就好,我就怕温飒寒出尔反尔,利用完了你,伤害你们,你和阿姨好好的就成了。” 梵音咬唇,本不想哭的,可是看见胡大拿她就忍不住,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那种压在心底的悲痛卷土重来,特想抱着他哭个痛快。 “哭什么?”胡大拿拍了拍她的头。 梵音摇头,要是让这家伙知道妈妈没了,他肯定会比她更难过吧。 “得,你一哭,我也想哭,咱俩就站在大街上对着哭,看谁哭的难看咋样。”胡大拿苦笑着说,“不把警察哭来,咱就不走了。” 梵音擦了擦脸,被他拽上车,她忍了翻江倒海的悲伤,说,“顾名城是无辜的,我要替他翻案。” 胡大拿一脚刹车踩下去,刚启动的车子猛的一震,他愕然的说,“刚把他送进去,你再把他弄出来,这不玩呢么!温飒寒会允许吗?” 梵音说,“我和……我和妈现在安全了,我不受他威胁了。” 胡大拿面色凝重的说,“你打算怎么做?” 梵音说,“我这里有证明顾名城清白的证据,你托赵雅鸿的关系,帮我交给他,记住,一定要亲手交,不能落到别人手中。”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是我送他进去的,如果我给他这些证据,他一定不会相信,只有旁人给他,他才会放下戒备。” “什么证据?”胡大拿问。 梵音面色惨白的说,“我和温飒寒之间的对话录音和xing爱视频,那些对话记录了温飒寒算计顾名城的一切,有翔安地产,还有安插我这颗棋子的作用,足以为顾名城和陶乔洗白,所有的罪过我来背,至少能拉温飒寒垫背!” 胡大拿看着她眼底的视死如归,怔了许久,缓缓开口,“你把自己置于何地?如果这些东西再被曝光出去,你想过自己的下场吗?你是一个姑娘啊,接二连三的爆出这些东西你这辈子还他妈有什么活头!” “已经被曝过一次了。”梵音克制的说,“谁还在乎有没有第二次,第三次呢,已经这样了,还能糟糕到哪里去。” 注定这辈子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再也站不到太阳底下,哪里还会有幸福的权利呢,她人生的开场方式,注定悲剧收尾。 胡大拿定定看着她很久,一字一顿,“如果进去蹲饭子,你让阿姨怎么……”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颤声说,“阿姨……是不是出事了。” 梵音摇头,“没有。” 可是她抿着唇,眼底隐忍的泪光,攥紧的拳头极力克制的颤抖,分明是一种默认,一种悲伤置顶的克制。 胡大拿忽然愤怒的微微皱起鼻子,额角青筋暴跳,压抑道:“温飒寒对阿姨下手了?” “没有,我妈好好的。”梵音绷着脸说。 胡大拿一把揪起她的衣领把她拉近,“如果阿姨好好的,你怎么会自寻死路!你说,是不是阿姨出事了,是不是!” 梵音的眼泪扑簌簌的掉落,她是面无表情的,可是翻江倒海的悲伤是真的,无法隐藏,也无法克制。 胡大拿大口大口的喘息,眼泪猝不及防的掉落下来,他猩红了眼,“你告诉我温飒寒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杀了他!我陪你蹲饭子!你他妈蹲多久!我就他妈蹲多久!大不了一起吃枪子儿!也要把那孙子给宰了!” 梵音颤颤抬眸看他,惶惶然说,“大拿,先救出顾名城,再解决温飒寒,如果现在跟温飒寒正面杠,顾名城就出不来了,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你知道吗?必须先救出他,不然他很有可能遭遇不测,温飒寒想要他的命啊,大拿,你帮我把证据给他,顾名城一定会很好的利用,我会配合他,你别告诉他这是我的意思,你就说为了钱,把证据卖给他,让赵雅鸿帮你通通关系,送你进去。” “你听我说。”梵音吸了口气,强自镇定,“证据送出去以后,你先出国,不要再搀和这件事,走的越远越好,我账户里的钱,都留给了你,你带着家人去享福过好日子,不要再回来了,我不会有事,你相信我,我们还有见面的那一天。” 胡大拿似乎还沉浸在失去音妈的痛苦中,他颤抖的抱着头,不肯听梵音所说的话。 梵音说,“大拿,现在不是我们悲痛的时候,很抱歉把你拉下水,可是除了你,我不知道可以信任谁,你只需要把那些证据交给顾名城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做,安全第一。” 胡大拿微微低着头,喘着粗气说,“你是怎么挺过来的呢。”他抬起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这些日子,你一个人是怎么挺过来的,阿姨她……” 梵音摇头,“我妈很好,她在我身边。”她握住胡大拿的手,“大拿,振作起来,帮我最后一次。”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胡大拿甩开她的手,用力锤着方向盘,大吼一声,“我做不到!”他怎么可能亲手把她送进监狱,怎么可能对她见死不救,更做不到把她往火坑里推!与她一墙之隔无法相见,不可能,他做不到! “顾家财力雄厚,陶乔会救她,不用你操心!你跟我走!我带你离开!现在就离开!不要报仇了,也不要救谁,就我们两个人,现在就走!”胡大拿喘着粗气,一边流泪一边发动车子,他的情绪显得很不稳定。 梵音说,“陶乔自身难保,她陷入了三十亿的经济案件中,既被控告挪用,又被控告洗黑钱,她现在回国,会被戴昱牵累,百口莫辩!” “不行!”胡大拿怒吼一声,他车子开得很快,“现在就走!” 国道笔直入了天际,渐渐暗沉下来的天幕让车灯显得格外的刺眼,梵音握住胡大拿的胳膊,刚想要说什么,刺眼的白等从车后拢了过来,车后又有两辆车一左一右跟的很近,开启了远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她瞟了眼后视镜,皱了皱眉,说,“大拿,后面两辆车是你的人?” 胡大拿向后看了眼,猩红了眼咒骂一声,“操,这两辆车从出城就一直跟着我,不是赵雅鸿的人,就是地底下那些喽啰!有人悬赏两百万缉拿你,各方势力闻风而动。” “坐稳了。”胡大拿猛打方向盘,车屁股一甩,径直将其中一辆车给怼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他一脚油门踩到底,疾驰而去。 后面跟踪的车上,马仔咒骂了一句,“这小子想甩掉我们,头儿,现在怎么办?” 其中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平头男人说,“刚刚加油站人太多,不好下手,这边是无人区,可以下手了!” “是!” 话音落地,两辆车前后夹击向着胡大拿的车屁股撞去。 胡大拿大骂一声,正要飙车,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忽然瞟了眼梵音的肚子,也就在这个空挡,梵音惊声尖叫了一声,“大拿小心!” 正前方忽然轰隆隆驶来一辆大货车,避无可避,胡大拿忽然猛打方向盘,车子向着国道边儿的田埂冲了下去。 梵音忽然扑过去,将胡大拿牢牢的护在了怀里,她的身躯并不高大,可是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将胡大拿的头按在了她的怀里,如上一次车祸如出一辙的保护欲。 胡大拿反应过来的时候,梵音整个人扑在他的背上,几乎是一种本能,用肉身当做牌面,想要保护他,这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家人了,不可以失去,不可以再失去。 一阵剧烈的颠簸过后,车子在满是泥泞的田间熄了火,两人安全无恙,梵音紧张的看向国道。 后方国道上停下来的车辆里下来了一波人,他们打开了车门,伸手将梵音拽了出去,“就是这婊子!” “你们是什么人!”梵音死死的抓住车门不松手。 胡大拿探身就要跟那些人拼命,然而徒手是打不过棍棒的,其中一个马仔拎着棒子当头就向胡大拿的脑门儿打了下来,当场见血,直挺挺倒了下去。 梵音尖叫一声,向胡大拿爬去。 可是那些人拉住了她的脚,一路将她往国道上拖去,男人们哄笑的声音传来,“温柔点啊,臭小子,这女的可是戴昱和顾名城睡过的女人。” “温柔点,好啊!”拖着梵音的那个男人忽然将梵音一把拉了起来,兜头给她套上了一个黑色的袋子蒙住脸,一把抓住了她的腰往车里按了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毁了是不是更美 胡大拿满头满眼的血,浑浑噩噩的看着那些车渐行渐远,他猛的拍了一下头,顾不上冒血的脑袋,往死里轰油门儿,往田埂上冲了上去。 梵音被那些人按在了车里,后排位上坐着三个男人,大概觉得梵音太吵了,她不老实,还特别泼辣的挣扎,有人掀起她的面罩,往她嘴里塞了一卷纸。 男人笑说,“这女的比照片上好看多了。”他的手在梵音身上游走。 另外两个男人说,“要不咱们也玩玩儿?大佬们玩剩下的,轮到咱们头上,不玩白不玩啊。” 开车的男人说,“要玩也等把人交给老大以后再玩,现在玩,出了什么事,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车子一路行至首京近郊的一个废弃的炼钢厂内,梵音被人捆绑了手腕,戴着黑色的面罩,一路往陈旧的厂子里走了进去。 “老大,人带来了。”男人的声音传来。 炼钢厂内似乎还有很多人,有车轮碾压的声音咕噜噜响起,一路行至梵音的身边。 梵音被人猛的往前推了一把,踉跄的蹿了好几步,她气息不稳,胸脯一起一伏,似乎有支手从她的胸口一路摸到了大腿,梵音的呼吸更粗重了,冷汗顺着胸脯往下掉,她镇定开口,“警方只悬赏了10万,社会悬赏最高也不过200万,但是你们如果放了我,我出两倍的价钱……” 粗糙的笑声诡异的响起,就在她的耳边,“音儿,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够味儿。” 梵音的话语戛然而止,她全身的毛孔微微收缩,因为恐惧而全身僵硬,这个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 有人掀开了她的头罩,刺眼的白光刺进眼睛里,梵音猛的眯起眼睛,待眼睛适应了光线,她才看清现状。 这是一间五百多平米的一个废弃的工厂,角落里堆满了白色的粉尘麻袋,空气里有汽油的味道,门窗紧闭,四周全是男人,粗略计算少说七八人。 梵音的视线缓缓下移,直到看见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她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 消失了近一年半的余老六。 他还是那副肥胖的光头样子,坐在轮椅上,两条腿像是毫无力气,耷拉在地上,一只手正摸着梵音的大腿,另一只手放在扶手上,不,那不是手,而是被剁掉手掌的一个棒子。 余老六“嘿嘿”笑了两声,“六爷说过服你,是真的服,能让温飒寒对你言听计从,搞倒戴昱,栽了顾名城,还能从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哪怕成为逃犯,我也是服气的,音儿,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要抓住你,真是不容易啊。” 他剩下的那只完整的手拎起他的腿,说“瞧瞧,腿被废了,还被皓哥剁了一个手掌,皓哥是温飒寒的人,没有姓温的授意,皓哥不敢对我下手。”余老六诡异的笑了两声,轮椅围着梵音转了一圈,“行,六爷我惜才,不为难你,废了我的人是温飒寒,不是你,六爷我恩怨分明,你把私吞的那一千万吐出来,我就放你走。” 梵音攥紧拳头,松开,又攥紧,不断地深呼吸,将恐惧按耐下去,她知道余老六跟温飒寒不一样,温飒寒虽然狠,但他讲究格调。 而余老六的狠完全是为了生存,他也是底层狼狈活命的人,除了泄愤就是谋财,没有什么逼格可讲,在他面前怎么演戏都没用,看到钱才是真的。 梵音镇定的说,“银行账户被冻结,我身无分文,这些日子一直被温飒寒监视……身上没有钱……” 余老六的脸色渐渐阴毒下去。 梵音说,“但是……有一部分钱我提前转移了,我可以转账给你。” 余老六的脸色有所缓解。 谈话间,马仔凑近余老六说,“六爷,那个女人真的来了,按照我们的要求,一个人来的。” “有胆儿!”余老六脸上浮起阴狠的表情,“剁我手!废我腿!老子今天非要废了他的女人!带她进来!”随后他一甩头,马仔赶紧捂住梵音的嘴,将她往麻袋后面拖去。 没多久,沈嘉颖颤抖的从外面被人推了进来,她今天确实是一个人来的,如若不这样,这些人便不会现身,能抓到颂梵音任何机会,她都不会错过。 何况来之前,她已经把定位发给了婷婷,超过半个小时,她还没有从这里离开,婷婷就会报警! “六爷,就是她!”马仔抓住着沈嘉颖的胳膊,把她拽了进来。 “别碰我!”沈嘉颖用力甩开马仔的手,骄傲的昂了昂头,“就是你们给我发的照片吗?颂梵音人呢!” 她今天特意穿了很干练的牛仔衣,头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玫瑰花瓣般精致美丽的脸孔紧张中又透着傲气。 余老六滑着轮椅围着她转了一圈,啧啧啧的直咂嘴,果然是大佬们的女人,这女的长相堪称绝了,混血的吧,他“嘿嘿”一笑,今天算是赚了,“把人给咱们金主带出来。” 言罢,有马仔一把将梵音从粉尘袋后面推了出来,梵音踉跄了好几步站稳了身子,她被堵着嘴,定定的看着沈嘉颖。 沈嘉颖看到她的那一刻,怔了一下,随后狭长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厌恶,她努力镇定自若。 余老六慢条斯理的说,“人,我们给你抓住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呢?” 沈嘉颖冷着脸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支票,“两百万。” 余老六扬了扬脸,便有马仔上前拿过支票往外走去,没多久,便又跑回来,“查过账号,没问题,小二去取钱了。” 沈嘉颖昂首,“人我可以带走了吧。”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底气十足,刚往梵音的方向走了两步,。 “慢着。”余老六说,“来,容易,走,难。” 话音落地,立刻有三名男人将沈嘉颖围了起来。 沈嘉颖脸色一白,“你们干什么,钱我给你们了,人是不是也该让我带走。” 余老六“嘿嘿”一笑,“果然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大脑都比常人简单,人跟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你说对吧,音儿?” 沈嘉颖下意识看向梵音,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缓缓后退,花容失色的说,“你们……你们是一伙的?骗钱的?” 梵音镇定的看着她。 沈嘉颖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男人一把扯了回来。 余老六见她挣扎的那么厉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最近大家都喜欢拍视频啊,给她拍一个,一份寄给温飒寒,一份寄给顾名城,问他们要钱,不给钱,老子他妈的就把这女人给撕了!哈哈哈!” 男人们轰然大笑起来。 沈嘉颖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哆嗦的抱着身子,说,“我爸是副市长,你们谁敢动我。” 余老六滑着轮椅来到她面前,笑说,“你爹是天王老子,我们也不怕,我们只认钱!不认人!要怪啊,就怪你那个小白脸儿的未婚夫,温飒寒温总啊,我这手……”他猛地抬起光秃秃的手腕,恨不能戳在沈嘉颖的脸上,“我这腿……” 他的脸瞬间狠狠扭曲起来,怒吼,“都是拜他所赐!” 沈嘉颖吓的连连尖叫,直直的往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余老六看到这温室里的花朵吓成了这样,哈哈大笑,“音儿,快瞧瞧,吓成这样了。”他的轮椅很快的滑至梵音面前,神情激动的说,“音儿,跟六爷混怎么样?你如今成了逃犯无处可去,六爷我收留你!咱们从这女的身上诈一大笔钱,六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凭你的聪明才智,咱们可以东山再起!只要你跟我,我保证那些条子就他妈抓不到你!” 梵音冷冷的看着沈嘉颖,缓缓点头。 余老六见梵音愿意归顺他了,开怀的拍着椅子扶手。 沈嘉颖的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她忽然抱着胸口的衣服往门口跑去,马仔一把抓住了她的脚将她脱向了胯下,他们并没有对她动手,像是玩弄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动物那般,一群人追着她玩,虚张声势。 有人拿着视频拍着,有人吓唬沈嘉颖,也有人去撕扯她的衣服,他们抢走了她的手机和皮包,像是老鹰抓小鸡,将沈嘉颖堵在了角落里。 余老六的轮椅停在梵音的身前,梵音冷眼看着,无动于衷,看了一会儿,她用捆绑的手碰了碰身边的马仔。 那马仔看了她一眼,随后对余老六说,“六爷,这女的好像有话要说。” 余老六阴霾的眼睛犀利的看向梵音,点了点头。 于是马仔取出了梵音嘴里的布团。 梵音说,“既然要帮六爷办事,那音儿肯定是竭尽所能,温飒寒废了你的手脚,你就这么便宜他了?” 余老六不解的看着她。 梵音邪邪一笑,“你是不是也该以己之道,还施彼身啊,咱们动不了温飒寒,咱们可以拿她的女人开涮啊。” “怎么玩?”余老六来了兴趣。 梵音眯起眼睛,冷冷的看着沈嘉颖,一字一顿,“温飒寒废你一条腿,你废她两条,温飒寒剁你一只手,你剁她两只。”她美滋滋歪了一下脑袋,“这张脸看着怪好看的,毁了会不会更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穷途末路的梵音 余老六怔了一下,忽然击掌大笑,“不愧是音儿啊!做的就是比男人狠!既然如此……”他面色一沉,“视频就由你来拍,整个事件由你来主导,露出你的脸,他们会容易信服,怎么样?只要你把这锅替六爷背了,六爷既往不咎,罩你一辈子!” 无外乎钱余老六拿,罪过梵音来背. 梵音稳了一会儿,微微一笑,“成,我拍,绑架勒索的事情,都是我干的,跟六爷没关系!反正我也是逃犯了,多一项罪名不多,六爷放心,我顶着,只是……”她犹豫了一下。 余老六眼里浮起一丝赞赏,这女人果然聪明,“只是什么。” “只是毁容剁手的事情,我要亲自动手,你们男人就别搀和了,等我玩够了,你们再上啊。”她说的轻松,满脸的邪魅。 有马仔忍不住接了一句,“音姐玩完了,我们怎么下得去手了啊。” “哈哈哈哈哈!”男人们吊儿郎当的大笑。 余老六扬了扬脸,立刻有马仔替梵音解开绳子。 梵音转动着手腕,伸出一只手,“谁有打火机,给我一个。” 马仔给了她一个打火机。 梵音翻转着打火机,邪邪勾着唇角,手中轻轻甩着那根绑过她手腕的绳索,抬眸狡黠的看着手机摄像头,摇头晃脑的说,“别来无恙啊,温飒寒,顾名城,看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了吗?你们的心尖儿宝,沈嘉颖。" 她手中的打火机漂亮的旋转,围着沈嘉颖缓步走了一圈,神态怡然自得,"今天呢,没别的事,你们音姐又缺钱了,想搞点钱,如果想让这心头肉活命,准备点钱呗……”她瞟了眼余老六。 余老六伸出五根手指。 梵音微微一笑,蹲在手机镜头前,托着腮一脸天真无害的说,“五千万怎么样,你们的新娘值这么多钱吧,赶紧的赶紧的,动起来,至于交易地点,等通知咯。” 她站起身,将手机随手丢给一旁的马仔,吊儿郎当的来到沈嘉颖面前,马仔站在外围拍视频。 余老六到底是谨慎的,在梵音动手之前,他说,“把刚刚那两个视频,先传到网上热热场,预告一下。” 梵音直勾勾的盯着沈嘉颖。 沈嘉颖面色惨白,像是吓丢了魂儿,她从小被顾名城保护的太好了,从未经历过什么风浪,看似坚强,实则是玻璃心。此刻看着梵音狠毒的眼神,她忽然将脸藏在双腿间,像是蜗牛把头扎进了土壤中,一遍又一遍呼唤顾名城的名字。 她的衣服被撕烂了,松松垮垮的垂在肩头,梵音站在她面前很久,久到拍照的马仔不耐烦的说,“音姐,你还动不动手了!” 话音落地,梵音忽然上前,一把撕扯掉她肩头累赘的衣服,沈嘉颖尖叫一声,哆嗦的往油桶旁边躲去,梨花带雨被逼上绝路的丽人儿,看得人心疼不已。 “音姐好样的!”口哨声此起彼伏,男人们雀跃狂欢。 沈嘉颖紧紧的将脸藏在双腿间,梵音用力揪住了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脸,两人目光交汇,梵音忽然冲她眨了眨眼睛。 沈嘉颖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梵音向着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随后用力扯了一下沈嘉颖的头发,问她,“你明白吗?” 沈嘉颖不答,颤抖的低着头。 梵音眯起眼睛,更用力的扯了一把沈嘉颖的长发,迫使她迎上她的目光,梵音再一次递给她一个瞟向门口的眼神,又问了一遍,“你明白吗?” 沈嘉颖苍白着脸,慌张的点头。 梵音忽然猛地甩开了她,“明白你这张脸有多讨人厌吗?我嫉妒你的美,嫉妒你的一切,你有好的出身,有男人爱,有男人疼,凭什么你高高在上,我就要被万人骑。”她忽然蹲下身子,手中的打火机窜出了火苗,那火苗萦绕在沈嘉颖的面孔上,她勾唇,“现在,我要烧烂你这张让男人兴奋的脸。” 她对沈嘉颖越是暴力,那些围观的男人们越是放松警惕的起哄。 沈嘉颖忽然尖叫一声,推开梵音手中的打火机,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 梵音拎起汽油追了上去。 空气里的汽油味儿很浓,余老六下意识看了眼那汽油桶,这才发现汽油盖子是松的,梵音沿路走,沿路在滴油。 余老六刚要开口。 梵音忽然在临近门口的方位,猛地将手中的汽油拧开,往后一洒,在她和沈嘉颖的后方用汽油洒出了一条界线,手中的打火机迅速丢了出去,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顷刻间熊熊火海燃烧了起来,火海像是一条长龙将厂房一分两半,隔开了余老六等人,他们跨不过去,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梵音在火海的另一边往大门口跑去,马仔惊慌失措的抱头鼠窜。 余老六惊觉被梵音算计了,他暴怒的锤着轮椅,马仔推着他往后方躲去,汽油燃烧的速度太快,像是火舌沿着油渍一路向后方爬去。 梵音携着沈嘉颖飞快的拧开了大铁门后的转锁,脱下衣服裹住沈嘉颖的头,拥着她匆匆往外走去,在踏出那间厂房的一瞬间,梵音将温飒寒的手机塞进沈嘉颖的手中,咬牙,“报警!” 说完,她转身,动作迅猛的拉住了大铁门的把手,想将铁门从外面闭合锁死,可是,身后忽然有人用力推了她一掌,梵音猝不及防的往前窜了出去,被人猛地推进了厂房内。 沈嘉颖迅速从外面关上厂房的大门,用锁头锁死。 熊熊烈火扑面而来,梵音猛地转身,绝望的看向大门口的位置,身后的大门已经关闭,铁门闭合的缝隙里,她清晰的看见了沈嘉颖惊疑未定的脸,以及憎恶的眼神。 这厂房只有一个大门,三扇铁丝框住的窗户。 “嘉颖……”梵音用力拍打铁门,“嘉颖开门。” 耳边除了马仔们怒吼的声音,身后炙热的火海还在燃烧,空气似乎都滚烫起来,火舌蔓延至一旁的纸箱货物上,隐隐有扩大的趋势,满场子狗急跳墙的男人,有人骇红了眼,忽然从一侧的麻袋上跳了下去,一把揪住了梵音的头发,沿路拖过火苗燃烧的方位,拖到了后方还未被大火吞噬的位置,将她丢在了余老六的面前。 余老六阴沉沉的盯着她,“音儿,我这么疼你,你敢栽我。” 梵音颤颤的抬头,刚要开口说话。 余老六抬起那只完好无损的手一个耳光劈在她脸上,胖脸狠狠扭曲起来,“别让这满嘴谎言的婊子再开口说话,把她的嘴给我堵上!一个一个给我上!干死她!” 有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向后方僻静的拐角处,两三个男人涌了过去,另外五个男人砸破了一个铁栏窗户,催促余老六赶紧离开。 余老六不为所动,扭曲的看着梵音的方向,“我要看着这个恶毒的婊子活活被干死!” 梵音满嘴血腥味,她慌乱的往堆满麻袋的地方爬去,可是那些男人拖住了她的腰,扒了她的衣服,分开了她的双腿。 她挣扎的厉害,绝望的往人群外爬去,指甲在地上挖出了深深的血槽子,哪怕是卖过,哪怕是脏透了的身体,可是心里住进了一个人,你便想要为他守身,想要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 像是五脏六腑被人从身体里牵扯了出来,她的挣扎变成了嘶吼,当那些男人的身体碰触到她的身体时,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忽然一脚蹬开了身上的男人,自杀式往熊熊燃烧的大火中跑去。 最终还是被人按在了地上,脱回了角落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阴阳相隔 第一次爆炸便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沈嘉颖站在铁门外,听着梵音在厂房里毛骨悚然的嘶吼声,看着门缝里梵音被人蹂躏的景象,汗毛根根竖了起来,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忽然吓疯了似的跑开了。 两个男人一边一个分开了梵音的腿,按住了她剧烈挣扎的身子,其中一个男人正尝试挺进她的身体,试了很多次都没能成功,男人急的直冒汗,吼道:“按住她!别让她动!太他妈紧了!进不去!” 话音刚落地,爆炸轰然响彻在角落里,一个装满粉尘的编织袋炸裂,震得楼板都在颤抖,大片大片的墙灰掉落下来,有马仔催促余老六,“六爷,不能再拖了,这里面都是粉尘,一会儿粉尘爆炸,都得死!” 余老六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这才僵硬的点头,被马仔抬着轮椅从窗户送了出去。 角落里三个蹂躏梵音的男人听到这爆炸声,吓的瞬间疲软,见余老六走了,三个男人提起裤子就往窗户跑去。 待人都出来了,余老六脸颊抽搐了一下,“把这窗户给我封死!” “六爷,那一千万咱们还没拿到,要不把音姐弄出来带回去……玩……”有马仔不忍的说了句。 余老六肥大的脸僵硬的扭曲,失去双腿和手掌的憎恨浮在癫狂的脸上,他歪了歪脑袋,“耍了我十几年,还敢对我下杀手,哈哈,不用了,那女人的嘴是锋利的刀,充满了谎言和欺骗!一旦把她放出来,那就是放虎归山!要是会吐出一千万,他妈早吐出来了!”他忽然癫狂的激动起来,大吼,“敢阴我!我要让她死!” 他恶极,“把那个姓沈的给我抓住!她是我们新的摇钱树!别说一千万,两千万她也拿得出来!” 马仔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自从六爷成了废人以后,精神状态就有些不对劲,特别的疯狂情绪化,有些变态的恶气,行事完全没有逻辑规矩,更无江湖道义,出事以后玩死了好几个姑娘了,马仔们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按照余老六的吩咐照办,用木板将三个窗户从外面钉住,堵上了唯一的逃跑出路。 梵音浑浑噩噩的躺在角落里,她的脸高高肿起,全身都是抓痕,眩晕了很久,她被浓烟呛醒剧烈咳嗽起来,满眼的黑烟大火,她拼着最后一口气往窗边爬去,努力伸手拍了拍窗,那扇被余老六打通的窗户被人从外面钉上了木板,另外两扇窗户都有铁栏纹丝不动。 梵音窒息的趴在地上,滚滚狼烟一波又一波呛来,或许这就是命,至少最后一刻,她保住了自己,这样子去见妈妈,不算丢脸…… 意识逐渐抽离,胸腔里像是燃烧着一团火,无法呼吸,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约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她于弥留之际睁开了眼,模糊的看见一个人踹开了那扇钉了木板的窗户,一个身影跳了进来,有人剧烈的摇着她的肩膀,按着她的胸口,给她做人工呼吸。 有温热的气流吹进了胸腔里,让肺腑不那么滚烫,梵音的意识渐渐聚拢,模糊的看见胡大拿疯狂的脸,她下意识伸手摸向他,“大拿。” 胡大拿泪流满面的脸上满是绝望的木讷,当发现梵音醒了的时候,他眼里迸发一抹狂喜,抱着梵音往窗户处跑去,谁知还没跑到窗户前,被高温烧脆了的楼板和铁板突然从头顶纷纷掉落下来,胡大拿的肩膀被一个燃烧着大火的木板重重砸中,他一个踉跄扑了出去,肩头的小火苗很快的烧上了衣服,顾不得喘口气,他抱着梵音狂奔向窗户,用力将梵音推了出去,刚要爬出去,窗户上方烧弯了的铁架子哐当一声掉落下来,正好砸在了他腰部以下的地方,他猝不及防的一口血喷了出去,肩头的火瞬时间烧上了身,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厂房外的蓝天白云有丝丝的凉意,梵音剧烈咳嗽起来,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虚弱的撑起身体,“大拿……” 她左右看了看,身后传来痛苦的呻吟声,梵音猛地回头,那声音仿佛从厂房内发出来的,她连滚带爬的来到窗前,扶着墙壁站起身,探身往厂房内看去,“大拿!” 只见胡大拿正趴在窗户下,脱下衣服用力扑灭身上的火,可是大火烧上了他的皮肤,空气里充斥着皮肉烧焦的味道,俨然成为了一个火人,梵音大惊失色的爬上窗户,作势就要跳进厂房内,可是胡大拿忽然拖着上半身拉过了旁边一个燃烧着大火的立柜堵在了窗户处,不让她进来。 彻底隔绝了厂房内外的视线。 “大拿!大拿!”梵音拼命的拍着那立柜,疯狂的喊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陪你走到这里 胡大拿的腿被掉落的墙板卡的一动不动,他用力扑灭身上的火,原地打滚,甚至沿着地板攀爬,可是并没有任何用处,整个厂房轰然发生了第二次粉尘爆炸。 “跑!”这是胡大拿最后一声低吼! 厂房内部的一切像是地动山摇的粉碎,巨大的粉尘从里向外迸发,厂房依然屹立,只是内部爆炸狼烟四起,梵音顷刻间淹没在黑色的烟火之中,她厮打着窗户,无论如何都推不开,梵音猩红了眼,围着厂房跑了一圈,无论哪里都进不去,“胡乔木!胡乔木!” 或许,这一世她再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疯狂,一望无际的首京郊外的旷野上,厂房连着厂房兀立于此,她像是一粒小小的蚂蚁挣扎在巨人的脚底。 整个胸腔像是被一双手硬生生撕裂,又像是用一把倒钩刺的刀子剖开了心肺,焦急又裂变的痛苦成倍放大,一想到胡大拿满身是火的样子,心脏像是被捏碎了那般,最终她没有办法了,用力捶打着那被立柜挡住的窗户,喘着粗气说,“胡乔木,我不准你死,不准你死,出来啊!我们还要一起喝酒,一起去卖,一地堕落,一起下地狱,胡乔木,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不可以,出来啊,我求求你快出来啊。” 立柜上被她拍出了一个又一个血印,她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双眼泣血,从这个窗户跑到另一个窗户,愤怒的踢打,撕扯,疯狂的想要撞击开那扇窗户。 似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撞击的满身鲜血,嘶吼的喉咙沙哑血腥。 而此时,余老六事前上传到网络上的视频已经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谁都没想到那个逃犯颂梵音居然还敢公然挑衅公检法,在被通缉的节骨眼儿上再次犯下绑架勒索案,录制视频广泛传播,gong安高层为之震怒,决不允许犯罪分子公然挑衅法律的尊严,办案人员很快根据视频上传地点查出了案发所在地。 温飒寒搭乘返航的飞机即将落地首京时,范卫快步从机舱的另一头走过来,脸色难看的将手机递给他,“不得了了,小祖宗,你赶紧看看这个!那女人要上天啊!” 温飒寒这个时候正烦着,戴着眼罩靠在椅子上休憩,听及范卫催命般的语气,他摘下眼罩就扔了出去,怒道:“又怎么了?” 范卫小心翼翼的说,“你看看这个。” 温飒寒接过手机,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只见手机画面里,一群男人捉弄沈嘉颖,而梵音声情并茂点名道姓的勒索钱财,她的样子乐在其中,嬉笑怒骂信手拈来,一副无可救药坏透了的表情,尤其是她抓着沈嘉颖的头发想要烧她脸时的恶毒样子,简直是让人憎恶到发指的地步。 视频里沈嘉颖挣脱了梵音的手往大门口跑去,梵音拎着汽油就追了上去,所有的画面顷刻间淹没在了一片火海之中,随后戛然而止。 分不清是与非,看不清孰于对。 温飒寒轻轻吸了一口冷气,不知是惊怒的,还是惊骇的,他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眼底渐渐沉下凌冽的杀意,大抵是太过愤怒,他的语气反常的平稳,“范叔,准备钱,查查她的地址。老薛,用你的手机拨打我的电话,直到那边接通为止。” 他无法想象嘉嘉如果受到了伤害,是怎样一种沉重的感受,如果颂梵音真的为了钱伤害了她,若她当真骨子里腐烂成了这副样子,他一定亲手毁了她! 或许是温飒寒眼底的冰层太过冰冷深厚,薛冗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温飒寒,有种断层式的冷静和苍白。 薛冗打通温飒寒的手机时,那边传来女人惊慌哭泣的声音,薛冗怔了一下。 温飒寒大步走过来,夺过电话,凌冽,“颂梵……” “是我……”沈嘉颖哆哆嗦嗦的说,她似乎听出了温飒寒的声音,她颤声哭泣,“飒寒,救我……” 温飒寒神情一凝,继而急促问了句,“嘉嘉?你在哪里?” 沈嘉颖颤声说,“我从那些人手中逃出来了,我……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502国道边上,这里……这里有信号塔,我躲在塔下,他们……他们在追我,飒寒,救……救我……” 温飒寒搭乘直升飞机十万火急的赶来时,沈嘉颖衣衫不整的抱着腿蹲在信号塔下的空隙里,她泪水连连的扑进温飒寒的怀中失声痛哭,“飒寒……” 温飒寒接过薛冗递过来的衣服裹住她,压抑道:“有没有受伤?” 沈嘉颖梨花带雨的摇头,“我……我及时逃出来了,保全了自己,他们没能伤害……伤害我。” 温飒寒翻滚在心里的焦灼减轻了些许,他眼底的冰层厚了几分,“颂梵音呢?” 沈嘉颖颤抖的趴在他的怀里看着他,“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刚刚……刚刚他们没找到我,开车离开了。” 温飒寒环视了一望无垠的旷野,远方天际尽头,有狼烟滚滚升起,温飒寒沉了目,大步往那个方向走去。 沈嘉颖赶紧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恐慌的说,“飒寒,你要去哪里,不要离开我,我害怕。” 温飒寒说,“我需要善后一些事情,你跟着薛冗先回去。”他侧了侧脸,“老薛,替我送嘉嘉回去。” 说完,他眼眸犀利的锁定了狼烟腾起的方位,大步往天际黑云的方向走去,有车很快跟着直升飞机而来。 薛冗在他上车前,将面色苍白的沈嘉颖交给了范卫。 薛冗紧紧跟在温飒寒的身后,“未婚妻已经救出来了,你去哪儿?” 他一言不发的上了车,脸色阴沉极了。 薛冗也上了车,“飒寒,警察很快会查出视频发布点,你不能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警方的视线里,目前为止我们处理的都很干净,不能在这个关键点上出差错!” 温飒寒显得有些烦躁,他解开了西服前襟的一颗扣子,“你相信沈嘉颖有这个本事从那群豺狼口中逃出来吗?” 薛冗怔了一下,“什么?” “呵。”温飒寒扯了扯领口,轻笑,“她会有这么蠢?我他妈不相信她会蠢到放走咬到嘴边的猎物!”似乎怒极躁极,他扯下了领带,后靠在椅子上,拿着手机打了一通电话,“通向502国道的那几条路给我制造交通大拥堵,把各个交通路口给我堵死十分钟左右,不要让警车通过!” 挂了电话,他抬腿就踹在了司机的座椅上,低喝,“开快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不相信颂梵音那个头脑精明的婊子会弄丢到手的猎物!哪怕她真这么恶毒愚蠢,能制裁她的,只有他这个金主! 几乎在同一时间,律师将视频交到了顾名城的手中,顾名城看到视频时,脸色骤然苍白下去,他紧紧的握着手机,倨傲的下颚寸寸紧绷,沈嘉颖的尖叫声从视频里传来出来的时候,他猛的从座椅前站了起来,拿着手机从座位的方向走到紧锁的大门口,又从大门口走回座椅后,循环往复。 这种即将失控的感觉是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有的,那种热血涌上头顶,呼吸变得粗重,从来波澜不惊的眼底有隐秘的怒意与恨意细密的滋生,不知来回走了多久,他忽然再次来到关锁他的大门前,用力捶了一下铁门,如困兽低吼,“把钱准备好,跟颂梵音取得联系,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一望无垠的旷野上狼烟似是燃烧了洁白的云朵,将那片洁白熏的漆黑,梵音无论如何都进不去,她开始拼命的挖地,这地面的土壤坚硬成块,她一边唤胡大拿的名字,一边拿着坚硬的石头尖角锤着地面,双手挖开一块又一块土块,将大铁门的底下,发了一个大洞,可还是进不去。 温飒寒带着薛冗赶来时,便看到这么一番景象,梵音全身赤裸的趴在地上疯狂的挖着土,墙面上,立柜上全都是血迹,她满身是血,不知道是谁的血,没了人形。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薄唇淡淡的紫,忽然沉目大步走了过去,脱下西装外套包裹在她身上,将梵音从地上抱了起来,“颂梵音。” 梵音被惊了一下,死灰般的眼球像是看到了最后一线生机,她满手鲜血的一把抓住温飒寒的胳膊,慌张的失了魂儿,“大拿,大拿在那里面,他被火……被火烧了,我进不去……我……” 她语无伦次,“求你救他……求你……”她哭着给他磕头,脑袋砰砰砰的撞击在地面上,“我求你救他啊,救救他,大拿还没有出来,我进不去……” 温飒寒脸色惨白,抬头看了眼那被大火吞噬的厂房,他忽然看向旁边的小奥说,“救人。” 小奥带着两个男人围着厂房走了一圈,寻找到可以进入的入口,踹破了那扇被铁钢板抵住的立柜,可是大火太大了,根本冲不进去,小奥只好折回说,“不行,火势太迅猛,没办法进去。” “一群废物!”温飒寒冷着脸,一把扯掉了身上碍事的衬衣,赤着膀子大步向着窗户走去。 小奥大惊失色,“老板!” 温飒寒义无反顾的从窗户跳进了厂房里,身影消失在了滚滚黑烟中,小奥吓白了脸,带着另外两个男人一并跳了进去。 “大拿!”梵音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厂房内跑去。 薛冗一把拉住了她,控制了她的挣扎,梵音忽然狠命的咬了他一口,挣脱掉他的控制,跟随在温飒寒的身后跳进了厂房里。 触目皆是刺眼的红和滚滚烟雾,温飒寒凭借敏锐的嗅觉,向着血腥味最浓的方位走去,隐约听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梵音先他一步扑了过来,“大拿啊,大拿……” 那是一个角落,火势没有撩到的地方,地面上有大片的水渍,胡大拿蜷缩在地面一角,他全身被烧的血肉模糊,似是为了挣脱卡住腰身的铁栏,在火烧的剧痛下,他的挣扎导致下半身硬生生便这么跟上半身分离,拖着身体来到唯一有水渍的角落里,以至于梵音扑到他面前时,不知该如何碰他。 她呆呆怔怔,惊惊慌慌的跪在他身边,想要抬手摸他,却发现他全身没有一处可以抚摸的地方,到处都是血,火烧毁了他的皮肤和曾经清秀的容颜。 “大大大大大大拿……”梵音结巴的轻轻抬手,颤颤的放在他的身体上空,可是哪里都不能碰,哪里都是伤口,碰了就会疼,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胡大拿的身体上,眼泪是咸的,滴上去会疼的。 胡大拿弥留之际闷哼了一声。 梵音颤颤的俯身,小心翼翼,“乔木,胡乔木……” 胡大拿的神智似乎被拉回来了几分,“梵音妹子……”他疼痛的唤她。 “啊……”梵音压抑的崩溃哭声从喉咙里溢了出来,她尽量控制自己颤抖的声线,“乔木,我来救你了。” 胡大拿忽然一只完好的手掌用力推了他一下,“走……快走,要爆炸……” 梵音摇头抱住了他的手,泪如雨下。 大口大口的血从胡大拿的嘴里涌了出来,梵音不知该怎么办,她颤颤的抱住胡大拿的头,小心翼翼放在自己的腿上,“大拿,不疼……不疼……” 胡大拿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许是知道自己不行了,他猛的抓住了梵音的手,用尽全力说出了一句话,“哥……哥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娶你……娶……娶你……” 梵音哭着说,“大拿,我嫁给你,我爱你,很爱你,求你活下来,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胡大拿更紧的握紧她的手,他似乎已经说不了话了,努力抬起头,喘息而出,“答应……答应我……不要报仇,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人,咱们……咱们跟他们玩不起……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要活下去,为了自己活下去,不要……不要受任何人牵累,连同我和咱妈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梵音哭着摇头,不肯答应。 胡大拿忽然笑了,喘息,“不答应,哥死不瞑目,哥撑不了多久,快……快答应我……” 梵音抿唇,摇头不肯回答,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胡大拿忽然一口气上不来,卡出了一口血。 梵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死死的咬住唇,连呼吸都静止了,仿佛任何细微的动静,都将惊扰到胡大拿。 胡大拿像是真的不行了,脸孔痛苦的扭曲起来,他的大手将梵音的手捏的青紫,回光返照般忽然低喝一声,“答应我!离开这里!不要报仇!为自己活!” 梵音缓缓睁大了眼睛,忽然粗重的呼吸了一下,情绪顷刻间崩溃,她颤声说,“我答……答应你。”梵音咬唇,“但但但你也要答应我,不可以把我一个人留下来,我爱你,我嫁你,从小到大,只有你对我好,我爱你胜过爱自己,大拿,求求你留下来,我给你生孩子,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你如果不能留下来,就带我一起走,求你……” 胡大拿到底是不行了,他的眼神渐渐涣散,有泪水从眼角划过,握着梵音的那只手那么努力的想要握紧她,可是最终渐渐变得无力,软软的垂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开导她 梵音颤抖的如同秋天的落叶,急忙抓住了他的手,“大拿,大拿啊,我答应你……”她慌张的哭着说,“我不报仇了,我会离开,我……我我不了,大拿,我答应你,不要留我一个人,带我走,不要,带我……带我走……” 崩溃从来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当发现胡大拿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凉时,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底滋生出来,这个世界的黑暗如海啸扑面,往昔一切欢快的记忆如塌陷的人生飞快的消失淡化,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温飒寒发现胡大拿的情况,将薛冗叫了进来,可是薛冗看到现状后,什么措施都没有做,因为已经没办法了。 没有人敢动他,哪怕身处火海,也没有人敢轻易动胡大拿,因为他的情况太过糟糕,只是看上一眼,便头皮发麻。 梵音的崩溃是精神上的坍塌,在失去音妈的基础上更彻底的摧毁,她慌极了,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却仍有热量在溜走,她哭着唤他,扑灭不断撩过来的小火苗,可是唤不醒他,于是她向周围人求助,她抱着温飒寒的腿哭着求他,给他磕头,给薛冗磕头,求他们救救他。 墙壁上的电箱倾塌,走线冒火,小奥焦急地说,“老板,快走吧,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这里面情况也不好。” 温飒寒上前将梵音从地上拉起来,“我们走。” “我不走,我要陪大拿……”梵音哭着说。 温飒寒脸色阴沉的看向薛冗,低吼,“带着那小子离开!” 薛冗低低叹了口气,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温飒寒这小子的,所以这辈子要这么被他使唤。 温飒寒捂住梵音的眼睛,控制住她因为恐慌而瘫软挣扎的身体,将她抱出了厂房。 薛冗因为要处理胡大拿的身体,走的慢了一步,他用湿手帕捂住了口鼻,蹲下身子从工具箱里取出工具,正要操作,忽然第三次爆炸发生,猝不及防的将他和小奥给炸飞了,重重撞击在了墙壁上。 外面等候的人飞快的冲进火海中将薛冗和小奥给拖了出来,几人刚踏出厂房,整个厂房的天花板坠落下来,墙壁坍塌,掀起巨大的黑烟和尘土。 警车的响报由远及近,薛冗捂着胸膛咳嗽了几声,妈的,差点就栽温飒寒这小子手里了。 小奥一边扑灭身上的火,一边说,“老板,要走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警察来了。” 梵音怔怔的看着倒塌的厂房,忽然尖叫一声,疯狂的往厂房里奔去。 “来不及了,事后我会帮你拿回他的尸体。”温飒寒一把拉住了她,在她激烈挣扎的时候,切了一下她的后颈将她打晕,径直抱上了车强行带离。 警察赶来的时候,只在起火的废墟里发现了一具男尸,沈嘉颖顺利脱身,于是这起案件从绑架勒索演变成了命案,社会各界一片哗然,舆论如泰山压顶,几乎一边倒的讨伐梵音,在真相没有揭秘之前,她的身上自然而然背起了一桩命案,高层面向全国通缉梵音,下发A级通缉令。 首京的风向变得既紧张又复杂,漩涡的激流似乎愈发的凶险不可捉摸,梵音醒来的时候,是在温飒寒的南街公寓里,她的失控和无法承受的悲怆被一根绳索捆绑。 温飒寒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冷冷靜靜的看着她。 梵音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睛像是被浸泡在雨水中,泪永远都流不尽,那种心被挖出了一个血洞般空荡荡的苍白,此刻充斥在她的体内,大脑一片混沌,只有无法言说的干枯痛苦,像是沉入了大海之中,不断的下沉,窒息,再下沉,永不见天日的冰冷。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奔赴千里找寻她整个青春,没有人与她同哭同笑,没有人彻夜陪她拼酒互骂,那个永远跟她遥相呼应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青春里唯一的光亮,便这么被黑暗吞噬了。 温飒寒靠在了椅子上,放出了一段录音。 梵音清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明白你这张脸有多讨人厌吗?我嫉妒你的美,嫉妒你的一切,你有好的出身,有男人爱,有男人疼,凭什么你高高在上,我就要被万人骑……现在,我要烧烂你这张让男人兴奋的脸!” 这是她对沈嘉颖说的那番话。 温飒寒放了很多遍,随后看着她说,“你嫉妒她什么?她有的哪一样你没有?我说过,要钱,我给你。要疼爱,我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吃饱了撑的跑去绑架勒索?缺心眼儿还是脑子有坑?不就是五千万么?我给你一个亿行不行?” 他也不顾梵音是不是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继续冷冽的说,“要好的出身是么?从今往后,你的家族背景就是我温飒寒,别再说什么万人骑,不就是被一个糟老头子欺负了么!我替你洗白!记住,你自始至终跟过的男人只有我温飒寒,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也是你唯一一个男人!我们正常的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没什么觉得羞耻的,我再重申一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他妈天天往死里作!” 梵音麻木的躺在床上,无动于衷。 温飒寒冷冷道:“经济犯罪,诈骗,洗黑钱,权色交易,逃犯,现在又加一条命案,A级通缉令,颂梵音,这些头衔很多是不是,戴着很重是不是,你听着,我会一个一个替你摘下来,前提是,你必须听话!” 无论他说什么,梵音都没有反应,温飒寒什么时候走的,她不清楚。 由于身体动不了,她躺在床上整整一周不吃不喝也不说话,薛冗用老办法给她输入流食,这名全科型医学天才陪她的时间多了起来,似乎是给她做心理疏导,薛冗给她拿了关于胡大拿的照片,照片里,胡大拿的家人抱着一张遗像,怀里捧着骨灰盒,坐在警局外的台阶上哭天抢地。 梵音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悲戚的神情。 “很自责是么?”薛冗问她。 梵音不言语。 薛冗说,“自责自己害死了朋友,将这一切的过错都归咎在了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你拉他下水,他就不会死,如果不是你放了火,他也不会死,厌世么?活着是不是很没意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脾气上来了 不知道哪一点戳中了梵音,她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眼泪淌的更汹涌了。 是的,她将这一切过错全都怪在了自己身上,如果不是她,大拿就不会死,是她给他打的电话,是她叫了他出来,让他送了命。 她这样糟糕的精神状态持续了很久很久。 温飒寒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又急又躁,他已经两天吃不下东西了,这日的午后他急躁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薛冗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眼镜框后的狭长双眸盯着温飒寒,空调的温度开的很高,他的衬衣上湿了块块斑点,他说,“事情已经失控,你躁成这个样子有什么用,沈小姐也是受害者,你该是过去看看她的。” 不提这个温飒寒还不气,一提起来,他便满腔怒火没处发,刻薄的说,“她是受害者?薛冗,用你的脑子想想,我的手机怎么会在她手里,我查过通话记录,她根本没有报过警!” 薛冗揉了揉太阳穴,“正常情况下,她应该选择报警,可是沈小姐跟颂小姐曾经是好朋友,她或许不想让颂小姐落入警方的手中,还有,人在受到惊吓的情况下,大脑一片空白,逃命都来不及……” 温飒寒言辞犀利的说,“那她捡到我手机的第一时间都干了什么!等你来电话吗!她有时间给一个叫谢婷婷的女人打电话,就没有时间报警!哈。” 他笑的既轻佻又薄怒,“警方之所以出动,是因为查出了视频发布地点,在此之前,没有接到任何一通报警电话!沈嘉颖在等什么!等你来电话!等那个叫谢婷婷的来救她!还是等颂梵音和姓胡的被大火烧死!她这是拖延时间!” 薛冗疲惫的捏着眉心,“飒寒,你一定要这么聪明么?你就是太聪明了,才会被逼出躁郁症,很多事情,不能看得太明白,知道的太多,却又无力改变的情况下,人才会被逼疯,你就是典型。” 没错,这些日子温飒寒病症隐隐有严重的倾向,那种骨子里的强迫症和急躁症愈演愈烈,他稳不住,精神亢奋,似乎急于解决某件事情,而做出反常的举动,整夜整夜的不睡觉,也吃不下饭,烟抽的很凶。 他像一个精神病人,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 薛冗为了缓解他的焦躁,解开了衬衣的领口,慢条斯理的说,“你别急,做过检查,颂小姐没有被人性侵过,你不算吃亏,别急。” 小奥从外面进来,“老板,查出来了,视频里暴露过的那张马仔的脸,虽然很模糊,但是底下的人还是有人认得,余老六的人。”迟疑片刻,他说,“沈小姐放了200万的悬赏金追击颂小姐,余老六为了钱,派人跟踪胡大拿,从而找到了颂小姐,基本是这个情况,厂房内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余老六团伙藏得太深了,不过好像有消息传出来说是颂小姐和余老六联手策划的这一切,故意引沈小姐出来,人是颂小姐绑的,火是她放的,那群马仔都是听她吩咐的。” 温飒寒点了根烟,脸色既苍白又狠戾,他眉眼冷淡的说,“那个姓余的,不是让皓子处理掉么,怎么还留着。”白烟从他薄唇里溢出,他不带任何感情的说,“找到那伙人,带来我面前。” 小奥颔首,匆匆走了出去。 “你打算怎么做?”薛冗细细观察他。 温飒寒说,“颂梵音经历了什么,我要让那些人经历一遍。” 薛冗眉梢一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颂小姐变成今天这副样子,都是拜你所赐,哪儿来的脸说这番话,你若真玩大了,A级通缉令不该颁发给颂小姐,应该颁发给你了。” 温飒寒也不恼,他咬着一根烟,眯着眼睛,坏坏的痞气,一边换衣服一边往外走去,“我可以,他们不行。” 薛冗说,“喂喂喂喂喂,你别去找沈嘉颖的麻烦,她是你的未婚妻……” 话没说完,温飒寒猛地回头,“难道就这样让颂梵音平白无故的被人给欺负了?她是我的女人,他们动的是我的女人!” 薛冗说,“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没准颂小姐真的居心叵测……” “我只看结果!”温飒寒凌冽,“结果是沈嘉颖毫发无损!” “好好好好好。”薛冗抬手制止他,“我不跟你吵,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今日若是颂小姐毫发无损,沈小姐被人搞了,你怎么抉择……” “是,看到视频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废了颂梵音,但是薛冗,咱们到达那间厂房的时候,你看看她是什么样子。”他十分笃定的看着薛冗,言辞冷而镇定,“这样一个处处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的人,我不信她有伤害别人的能耐。” 薛冗焦头烂额的扶额,很显然,飒寒极度聪明的头脑让他看的太过通透,以至于又走上了那条要了命的老路,他这是对颂梵音有了极强的同理心,两人相同的经历,又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这个感情白痴有了同理心,还认真了……他下意识劝了句,“目前为止,颂梵音做的坏事还少吗?她……” 温飒寒恼怒的打断他,“她究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让你对她产生这么多的偏见?” “她为了钱,爬上了顾名城的床,拆散了顾名城和沈嘉颖……” “我逼得!” “她满嘴谎言,无一句真话。” “我逼得。” “她出庭做伪证……” “我逼得!她目前做的哪一件不是我逼得!”温飒寒似乎较真了,沉怒说,“所以,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说她半句不是,有什么过错冲我来!” “她和戴昱……” “她和戴昱什么都没有发生!”温飒寒脸色一冷,“火坑是我推的!她哪里有半分错处!若是犯了错,我兜着。” 薛冗摊开手,有些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半晌,认输般的说,“行行行,她好,她很好,我不说了,你爱怎么折腾这么折腾,把自己玩进死胡同里了,别来找我做心理疏导。” 温飒寒“嘭”的一声甩上门离开。 薛冗保姆式的心理泛滥成灾,还是忍不住给温飒寒发了一条短信提醒他,“注意风度,别做过头了。” 他晓得温飒寒对颂梵音不仅动了心,还有了极强的同理心,甚至同情心也开始泛滥,是,他承认颂小姐在厂房的时候,很可怜,可是一旦颂梵音缓过劲儿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温飒寒啊。 这小子完全不管不顾了,飞蛾又开始扑火。 温飒寒的脾气上来了,天王老子都拉不住,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辱了无处声讨,他哪里吃过这样的闷亏!九年来称王称霸惯了,哪怕是他那个只手遮天的爹,也拿他没半点办法。 所有窝在心口的怒气,他总要想办法反击回去,可是一思考到沈嘉颖的层面上,思想便有些凝固,幼时的记忆是存在的,那些伤害也是存在的,可是总有一些恻隐,牵制了凌冽的怒意。 沈家被舆论推向了风口浪尖,尤其是那段视频对沈嘉颖的声誉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哪怕她是清白之身,也抵不住舆论的风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自杀 温飒寒在舆论的风口上,高调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与沈嘉颖解除婚约。 他一如既往的高调,耀眼,穿梭于名流之间,对沈嘉颖绝口不提,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副顶级富豪钻石单身贵族的潇洒样子。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怒气窝在心底,可是他干净利落的决定,间接将沈嘉颖推向了更糟糕的境地,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沈嘉颖被未婚夫嫌弃,所以被无情的抛弃。 这样一个被豪门抛弃的名门媳妇儿,以后想要嫁人就难了。 温飒寒自然而然被键盘侠们定义成薄情渣男的典范,不过他历来在网络上艳名在外,是又渣又帅的花花公子代表,全国少女一边骂一边追的国民老公。 舆论有所偏向,便有所操控,一边倒嘲笑沈嘉颖的舆论很快被扭转过来,有小道消息称沈嘉颖没有被糟蹋,及时被警察救出,水军铺天盖地的替沈嘉颖洗白,网友们从嘲笑渐渐转变为同情,几乎统一口径的骂向了温飒寒这个背信弃义的渣男。 看似只是风向的转变,然而暗涌下碰撞的却是两股势力的较量。 招黑体质愈发的明显,温飒寒看到网络上的控评时冷笑了一声,就算被关进了监狱里,还这么不老实,他问,“二审什么时候开庭。” 小奥答,“下周。” 温飒寒挑了挑眉,“押运途中,动手。” 小奥脸色变了变,颔首。 晚夏时节有种穷奢极侈的糜烂感,那种闷热像是裹在花瓣里的靡靡之音,芬芳有毒到让人窒息,梵音撑着最后一口气,挺了很多天,不同于失去音妈时的悲痛欲绝,这次她淌的泪是安静的,面容是紧绷的,似是一直在等什么。 一直到温飒寒将胡大拿的遗物拿给她,那是一枚蓝色的钻石耳钉,一条她送给他的十字护身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说,“很抱歉,尸体留给他的家人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梵音等了这么久,等不到他回来,等不来尸体,等不来骨灰,只等来了胡大拿的遗物,看到那些东西,心像是被针穿过,有血滴了下来,她不肯承认的事情,便这么赤裸裸的摊开在她的眼前。 温飒寒看着她渐渐青白的脸,微微皱了皱眉。 当发现梵音的眼睛开始充血的时候,温飒寒脸色一变,忽然大步上前,一把捏开了她的嘴,可是梵音用力挣脱他的手,她不肯呼吸,她在自杀! 温飒寒捏住她的脸,迫使她张开了嘴,她仍然不肯呼吸,温飒寒大怒之后,忽然吻了上去,将气流过渡入她的胸腔,一口又一口的人工呼吸。 梵音忽然疯狂的咬了温飒寒一口,不知是咬破了舌尖还是咬破了他的唇,血腥味流窜在唇齿间,纠缠着痛苦疯狂的情绪,她挣扎,他控制,用力按住她的肢体。 “活下来。”温飒寒沉声低怒,他的眉眼离她那么近。 他看得到她眼底破碎的悲。 她亦看得到他眼底隐隐的怜悯。 梵音惶惶然摇头,泪水忽然如河海,“我活不了……活不下去……” 温飒寒看着她那张被泪水打湿的脸,低声说,“你答应过姓胡的,要活下去,连他那份,你母亲那份,一起活下去,替他们活下去。” 梵音哭着说,“活不下去……怎么活呢……” 全然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活着是一种折磨,连呼吸都是痛苦的,怎么一个人去面对这么肮脏复杂的世界呢,她摇头,茫茫然的淌泪,“活不了,不能活,我要去找我妈,还有大拿,他们在等我……不能活……” 温飒寒用力按住了她用力挣扎的双臂,鼻息相闻的距离,他怒声,“你就这么放过我了?我害死了你爸,逼死了你妈,弄死了姓胡的,都是我做的,是我指使余老六干的,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我了?”他扑朔迷离的目光落在梵音悲戚的脸上,“恨我,来报仇,我等着你来报复我,如果你有这个能耐的话。” 梵音悲戚的目光渐渐凝聚在温飒寒的脸上,出神的看着他那张俊美邪肆的脸,似乎终于将他说的那番话消化了,梵音生无可恋的表情渐渐沉下刻骨的恨意,精神终于集中起来。 温飒寒眼底有明亮的光,勾唇,“终于想起来了?我是怎么对你母亲的?又是怎么指使余老六导演了这一切,恨我么?那就活下去,若你就这么死了……”他深邃的眼神有汹涌的暗潮,凝声,“大仇不得报,你妈和姓胡的将死不瞑目。” 梵音狠狠抽了一口气,身子忽然颤抖了一下,很快的,她渐渐沉下泛青的脸,死死盯着温飒寒,薄唇咬出了血。 看着她如临大敌的表情,温飒寒起身,拿过纸巾擦了擦薄唇上的血,低眉含笑,“有能耐就来报复我啊。” 梵音又哽了一口气,似是胸腔内被巨大的异物塞满,窒息的紧,她一口一口的抽气。 薛冗从外面进来,见状,脸色微微一变,赶紧上前给梵音做急救措施,他怒道:“你对颂小姐说什么了?她现在是敏感时期,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话刺激她!” 温飒寒低眉解开衬衣袖口的扣子,“把她的绳子解开,让她去死。她死了,我就高枕无忧了,不会担心有人报仇,不会担心小人作祟,从此大门敞开,出行坦荡。” 薛冗瞪了他一眼。 温飒寒看着梵音那张仇杀的脸,他微微一笑,“想要哪种死法?刀具?汽油?跳楼?这楼层不算高,要跳,去顶楼跳。” 他转身离开。 梵音气的窒息,出现了类似哮喘痉挛的症状,她伸手想要抓住温飒寒的背影,最终一把抓住了薛冗的手,那么用力,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努力浮出水面。 薛冗眉头紧紧皱起,打开工具箱,帮她做应急处理。 温飒寒这番话,到底是有作用的,梵音被抢救过来以后,情绪趋于稳定,她曾经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无可恋,有所依托,那仇恨如针细密的扎在心底,刺激了她求生的欲望,将她活下去的念想得以维系,温飒寒,温飒寒,温飒寒,这辈子她所遭遇的一切,皆因他而起,所拥有的一切皆因他而灭,血债命偿都不够。 他夺走了她的家人和朋友,她必将属于他的这一切,一一夺走。 让他品尝这生不得,死不能的痛苦滋味儿。 让他明白,这世上失去至亲的痛苦是怎样一种绝望的感受! 要同下地狱!同入泥沼的深渊,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当活下去有了支撑点,她的情绪日益平稳,温飒寒让人放了她,她便得到了想要的自由,做什么都无人拦她,可是她的性格变得喜怒无常。 她会趁温飒寒不在的时候,夜晚便装外出,去理发店扎了帅气的脏辫,戴着胡大拿的蓝色耳钉和十字项链,会去刺青店里打舌钉,胡大拿做过什么,她全都尝试了一遍,原来打舌钉这么的疼,在舌头上一排打过去,整个口腔都肿了起来,饭难以下咽,水入不了口,话都说不完整。 可是大拿为了帮她讨好赵雅鸿,打了那么多的舌钉。 她染了紫色的发,满头的辫子,伸出舌头,薄薄的粉舌上一排的钉子,左耳的蓝色耳钉格外的妖异魅惑。 她外出后,会自己回家。 小奥全程跟随。 无论她戴着帽子去夜店浪,还是去刺青店里玩,温飒寒皆不干涉,只是当他看见她舌头上那一排舌钉时,狠狠皱起眉头,说,“你想胡闹到什么时候?” 当时他正坐在沙发上,俊美白皙的面容有少见的严肃。 梵音不理会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啤酒,拧开瓶子就要喝。 如果他没记错,她今天应该是生理期。 温飒寒起身将她手中的酒瓶夺了下来。 梵音皱了皱眉,开了冰箱又拿出一瓶。 温飒寒正要夺。 梵音脸色一沉,猛的将手中的酒瓶摔在了地上,酒水四处飞溅,满地的碎玻璃,她一言不发的冷着脸再次拉开冰箱,掠过一排啤酒,拿过一瓶白酒径直往卧室去了。 似乎故意跟温飒寒对着干,他让她往左,她必将向右。 他不让她做什么,她偏偏要做什么。 她曾经有多顺他,如今就有多逆他。 正如前天她外出的时候,温飒寒叮嘱她,东野路上公安干警排查可疑人员,让她绕着走。 她偏偏堂而皇之的从东野路走,与那些公安干警擦肩而过,并从外面抱回了一只小奶狗。 温飒寒眼熟,那是之前爬上他床的那只狗崽子。 他同以前那般言辞激烈的数落她,扬言要将那只狗崽子丢出去。 梵音像是没听见,自顾自的喂养它,给它洗澡,抱它睡觉,给它梳理毛发。 她的叛逆,易怒,温飒寒都知道,若是以前,她若是敢这么给他脸色看,或许他分分钟教她做人,可是现在,无论她做什么,哪怕是像刚刚那样跟他正面杠,他也只能干瞪眼。 就像薛冗之前说过的,一切都将失控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多骨诺米牌倒塌其中一张牌,之后所有的牌都会快速倒塌,无论是从音妈,还是胡大拿,这些牌路陆续倒下,然而,这场局的牌似乎还在持续坍塌……没有停止的趋势。 二审开庭当天,戴昱在狱中开枪自杀。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梵音正在给小奶狗洗澡,手中的狗崽子就那么噗通一声掉进了水盆里。 温飒寒在客厅里讲电话,“突然自杀有什么说法。” 电话那头传来隐约的说辞,“他跟颂小姐的视频广为流传,这辈子不可能翻身,但是顾名城不肯放弃,好像动了上面的人,打算帮戴昱减刑缓期执行,戴昱声名尽毁,没有求生的念头,也没有提起上诉,是顾名城找人帮他提出上诉的,熬到二审开庭前,戴昱自杀了,或许迫于上面的压力,他应该不想连累顾名城,也不想在二审上做徒劳的挣扎,做出了这个选择。” 温飒寒冷笑,“恐怕自杀原因不止这些,有些往事不能重提,他只是害怕,这个懦夫!” 若不是顾名城威胁,戴昱的罪名何止是贪腐、性丑闻!枪毙一百回都不止。 小奶头淹没进了水盆里,嗷嗷直叫,温飒寒挂上电话转脸看了过来,梵音一动不动的蹲在地上,双手颤抖的厉害。 温飒寒径直走了过来,皱了皱眉,拎起狗崽子丢在了一旁的狗窝里,正要说什么,忽然焦急地敲门声响起。 温飒寒开了门,不等他开口,薛冗面色凝重的说,“顾名城出车祸了,是不是你干的?” 温飒寒怔了一下,渐渐沉下面容。 薛冗说,“押往法庭的路上,顾名城听说戴昱自杀的消息,抢了警车横冲直撞的往医院赶,但是中途车子撞上了一辆违章调头的大货车,整个警车被撞报废了,顾名城被人从车里救出来的时候,好像已经不行了。” 温飒寒下意识看向梵音。 梵音依然保持蹲着的姿势一动不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里应外合 “是不是你干的?”薛冗又问了一遍。 温飒寒皱了皱眉,没有言语。 这夏季是有多热呢?闷热到胸腔窒息,双手颤抖,冷汗顺着单薄的背脊如雨划过,双腿有些发软,她就势坐在了地上,突然觉得怀里空空的,她轻轻往前爬了一下,将小奶狗抱回了怀里,微微低着头。 晚夏傍晚的首京隐隐有雷雨轰鸣,厚重的黑云堆积在上空,闪电划破苍穹,此时,沈嘉颖抱着身体坐在床边角落里,舆论的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这些日子,她便这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谢婷婷授父母之意来陪她谈心。 “嘉颖,那天你为什么不让我报警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谢婷婷坐在她旁边,抱着一个洋娃娃。 沈嘉颖看着窗外的黑云,低声喃喃,“不到时候。” “嗯?不到什么时候呢?”谢婷婷不解的问。 沈嘉颖说,“颂梵音是妖怪,不能放她出来,不能让警察破坏掉这么好的机会。” 谢婷婷轻轻靠在她的肩头,“只有荡妇才能做出抢人男朋友的事情,看来看去,还是顾名城最好,至少不会在这种时候抛弃你,那个温飒寒一看到网上的流言蜚语,就迫不及待的跟你撇清关系,真渣,难怪他会包养颂梵音,贱人都一个货色!” 沈嘉颖更紧的抱住自己,粉色的睡衣显得她皮肤很白,她低声说,“飒寒事发后的第二天给我打过电话。” 谢婷婷怔了一下,说,“说了什么?” “约我出去。” “你出去了么?” “嗯,去了。”沈嘉颖捋了捋僵硬的手指,“原来颂梵音给我的手机,是飒寒的手机。” 谢婷婷瞬间瞪大了眼睛。 沈嘉颖轻轻说,“飒寒是问我要手机的,他问我他的手机怎么会在我手上,我说捡来的,他什么都没有说,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离开后的第二天,他就对外宣布跟我解除婚约。” 谢婷婷说,“嘉颖,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嘉颖抱着腿低声说,“意思很简单,他不信任我,在我和颂梵音之间,他选择了颂梵音。” 她真的看不懂飒寒了,那个曾经像是白纸一样干净的少年,如今深不可测的让人害怕,或许那日他约她相见,算是给了她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机会。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就像是九年前一样,他是所有人中活的最清醒的,也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坚持真相寻求公道的人。 “他不会放过我的。”沈嘉颖将脸深深的藏进双膝间,“他给了我最后一次机会,是我没有抓住。” 话音刚落地,楼梯道上传来焦急地脚步声,沈嘉颖的卧房门被人猛的撞开,沈父着急忙慌的走进来,“快,收拾行李离开这里!” 沈嘉颖脸色微微一白,“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沈父将沈嘉颖一把从床上拉起来,急匆匆往外走,“顾氏集团完了,戴昱自杀,顾名城出了严重车祸,陶乔不知所踪,盛世集团被顾名城的舅舅陶埲收入囊中了,这是有预谋的!我怎么把陶埲给忘了,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动静,忽然在戴昱出事以后,一跃成为盛世集团的新晋总裁……” 他絮絮叨叨,手忙脚乱的把沈嘉颖往外拉。 沈嘉颖面色瞬间白的像纸,就那么穿着睡衣和拖鞋被踉踉跄跄的拉下了楼,她喘着粗气说,“爸,你刚刚说名城怎么了?” 沈父一边催促佣人收拾行李,一边催促沈母动作快点,他拉着沈嘉颖往外走,说,“顾名城昨天为了见戴昱最后一面,出了交通事故,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听说大脑受到严重损伤,就这两天了。” 沈嘉颖的世界瞬间坍塌了,世界安静的只听得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沈父还在絮絮叨叨,“原来是陶埲,原来背后跟温飒寒联手的是陶埲!我怎么说陶乔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栽在三十亿上,原来是陶埲!她的亲哥哥!陶乔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戴昱入狱以后,沈家更加深居简出,沈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当年温家发生的事情,他历历在目,温飒寒存的什么心思,沈家也终于明白。 如今他和陶埲里应外合,一个从外面攻破顾氏集团,一个从内部瓦解,掩人耳目,配合的刚刚好! “快走,我接到消息,纪委又收到一份实名举报我的证据,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温飒寒终于对咱家动手了。”沈父面无人色,一路将沈嘉颖拉出了门。 “不……不……我不走……”沈嘉颖低声喃喃,“我要去找名城,我要去陪他,我要去……”她忽然向着院子外跑出去。 沈父大吼一声,“拦住她!” 佣人们一拥而上,将沈嘉颖按住,沈嘉颖哭着说,“爸,求你让我去见名城,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我了啊,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求你让我去见他……” 沈父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儿女情长!混账东西!知不知道我和你妈已经离职了!我们做这个决定都是为了你!” 沈嘉颖怔了一下。 沈母说,“孩子,半个月前我和你爸察觉到不对劲,以不堪舆论压力的名义办了离职,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被查,办离职是最恰当的时候,现在终于轮到我们家了,再不走,我和你爸就完了。” 沈嘉颖哭着摇头,声泪俱下的说,“爸,妈,要走你们走,你们先去国外避避风头,让我留下来陪名城好不好。”她忽然跪了下去,抱着沈母的腿说,“妈,名城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我不可以……” 沈父没了耐心,一挥手,“快,绑也要给我绑走!” 佣人立刻上前,钳制着沈嘉颖的胳膊往院子外拉去。 沈嘉颖尖叫一声,剧烈挣扎,“不,我不走!爸,妈,求你们让我见见名城,我不走!名城……名城啊……” 可是她无论怎么反抗都没有任何用处,沈父沈母如惊弓之鸟,在顾名城出车祸的当天,带着沈嘉颖逃往国外,临走前,沈母对傻眼的谢婷婷说,“回去告诉你爸妈,让他们该转移的转移,该抛的抛,你帮了婷婷这么多,唯恐连累到你,所以赶紧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谢婷婷脸色瞬间白了下去,迟钝的点了点头。 这一夜的大雨泼天,首京的大街小巷逆流成河,陶埲迫不及待的开庆功宴,把温飒寒叫了出来,皇后还是那个皇后,只是江山移主。 “哈哈哈哈!戴昱自杀的还真是时候,一旦二审开庭,他的罪名只能加重,不可能减轻!”陶埲干了一口威士忌,“你手上的东西,足以让他判死刑!还有皇后,国内顶尖儿的淫奢场所,虽然不在他名下,但是咱们能挖出证据证明这是他的产业啊,外甥,你果然没让舅舅失望,哎,我这些年也是被陶乔欺压的太狠了,分家产的时候,她把黄金产业都分去了,给了我一些传统的快要倒闭的产业,我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终于等到翻身的这一天了。来,为了表示舅舅的感谢,咱们干了这一杯!” 包厢里的光线很暗,散着暧昧的深红色,像是暗夜里膨胀的欲望,三组沙发空荡荡的,只有陶埲和温飒寒两个人。 温飒寒微微低着头,拎着红酒隔空抬了抬,算做碰杯,随意喝了口,眉也不抬的说,“陶乔那边怎么样。” “疯了,我把当年那件事挖出来给她看,又听说老公儿子入狱,当晚就疯了,你放心,庄园里都换成了我的人,她想走出那间房都是奢望,不会跳出来坏事。”陶埲一口干了整杯酒,心情畅快无比,“原本不想留她,但是老太太一天看不到陶乔就闹,八十多岁的人了,时而糊涂,时而清醒,老小孩儿一样,只认陶乔,连我这个亲儿子都不认,那边现在是我的地盘,她俩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国内发生的一切老太太都不知道,你比舅舅聪明,舅舅佩服啊。” 温飒寒笑了笑,“没有你,那三十亿也扣不上陶乔头上,只有舅舅你才有名正言顺接手顾氏集团的理由。” 陶埲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三十亿的诱饵是他给陶乔抛下的,投资的项目也是他牵头的,陶乔这些年voca品牌生意并不好,入不敷出,自然拿不出三十亿投资,所以选择顾名城的集团做投资方是顺理成章的决定,陶乔信任他,让他来接手这次项目,那么陶埲想怎么动手脚就能怎么动手脚。 这是一场基于信任之上的背叛。 “要不是你的LW把vocal原有的市场份额瓜分,也不会把陶乔逼到这个份儿上,她这些年没少向顾名城套现周转。”陶埲笑说,“我还想在二审上出庭,拿这个事情咬她一口,根据我国法律法规对企业与企业之间借贷问题的规定,企业之间不得相互借贷,就算需要挪用资金,也要董事会通过,只要有一次没有经过董事会同意,就能给名城再扣上一顶罪名,就算陶乔是顾氏集团的董事长,但是vocal不是集团旗下产业,想要抓这娘俩的小辫子,怎么抓到抓不完。不等我出场,没想到就这么完事儿了。”陶埲犹不解恨,“真不知道陶乔怎么想的,硬生生的被一个苟延残喘的红酒品牌拖垮。” 温飒寒喝了口酒,忽然笑了起来,“一个是你妹妹,一个是你外甥,只有舅舅才能对他们了如指掌,若不是舅舅内部运作,也扳不倒他们。” “哎,可惜了我名城外甥了,命数如此,他也只能认命。”他有模有样的感慨了一声,“如今大仇得报,老爷子和我那可怜的妹妹也算是泉下有知了。” 温飒寒眉眼不动,又喝了口似血的红酒,若有所思。 陶埲试探的问了句,“名城活得过今晚吗?” 温飒寒修长的手指迂回在高脚杯的剖面上,低眉淡淡,“不能活。” 陶埲如释重负,高兴地拍了拍手,没一会儿,从外面进来五六个女人,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温飒寒微微皱了皱眉,抬眸看去。 首当其冲的是夏尔和邦妮,这两人都是一线女星,相比于邦妮的小姐上位,夏尔要清白很多,有个牛逼的经纪公司,通告不断,身价飙升,无论是气场还是段位自是比邦妮高好几倍,她是不屑于同邦妮这种包养货出席酒宴的,若不是听说今天陪酒的人是温飒寒,她也不会屈尊出席。 夏尔那张洋娃娃的面孔一踏进包厢,便光彩夺目,分外耀眼,她是歌手出身,陶埲让她献歌一曲,她便毫不吝啬的摇摆着腰肢唱了起来。 歌声悠扬婉转,转承情意绵绵,赢得叫好声一片。 温飒寒静静听着,这一刻,忽然想起了梵音曾经给他唱歌时候的声音,温柔而又绵软,如春风入耳,四季花开在心中,无法入眠的深夜里,她通过手机温柔的唱歌给他听,那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像是母亲的手抚摸过心头,让人瞬间从紧张焦躁的情绪中脱离出来,那么的安生温暖。 思绪游走到这里,莫名的烦躁不安,他扯了扯领口,喝了最后一口酒,说了句,“舅舅尽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回见。” 他拿了西服,起身大步离开,不知在害怕什么,还没走出皇后的一楼大厅,便传来了急促的手机铃声,小奥焦急地声音响起,“老板,颂小姐不见了!” 温飒寒没说话。 小奥急着说,“颂小姐今天跟往常一样,去那家刺青店玩,好像还选了刺青的样式,我一直守着她,但是回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她拐了一个弯就不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生死时速 温飒寒沉默许久,冷声道:“去顾名城入住的医院找。” 大雨越来越大,梵音带着黑色的帽子抱着小奶狗从小区折回到刺青店,这家店属于背街小巷,很老旧的牌面,店铺很狭窄,属于长长的甬道结构,墙壁上刺满了各式各样的诡异图案,店主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很高很瘦,看见梵音回来,他问,“都准备好了?” 梵音点头。 店主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枪给她,“我会在医院楼下接应你,轮椅放在ICU1708病房外靠左的应急通道拐角处。” 梵音感激的看他一眼,“谢谢你。” “客气了,若不是大拿仗义,我也不会有今天。”店主微微笑说,“这是我能为大拿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梵音这些日子状若无意的玩耍在夜店和刺青店之间,温飒寒一定调查过这些地方,他可调查的信息虽然周全,但全然想不到这家名为彼岸花的刺青店主是胡大拿的铁哥们儿。 无论是胡大拿的舌钉还是耳洞都是在这里做的,梵音虽然和店主不熟,但知道他的存在,他与胡大拿的相识,应该缘起于一场群架,两人打出了感情,也打出了满身的刺青和舌钉。 这是梵音第二次跟他接触,第一次是去看守所捞胡大拿的时候,胡大拿指着隔壁房间说,“就是那哥们儿害老子进来的,把他也捞出去,老子要跟他再干一场。” 革命友谊便这么打出来了。 梵音在刺青店里换了全套的护士服,又将黑色皮衣长裤套在外面,戴着黑色的帽子,把抢别在腰间,“只要他有一口气在,温飒寒便不会放过他,我必须赶在温飒寒动手之前把顾名城救出来。” 店主神情复杂的看着她,“他现在情况很危险,贸然动他,会不会又背上一桩命案?” “横竖都是一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博一把。” 梵音骑着摩托很快的消失在店门口,她把油门轰到了最大,像是一支利箭穿梭在风中,满大街都是摩托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犹记得骑摩托的本事还是大拿教的,那时候他们还没来首京,住在偏远的边城,所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远,胡大拿用打工挣的钱花了600多买了一个五手的破摩托,每天带着她上下学,美其名曰有车一族,有了车,以后逃命就好逃了。 那时候总有人笑话她天天坐个破摩托上学,她也是有虚荣心的,闹别扭不肯让胡大拿接送,哪知胡大拿的破摩托某天刹车失灵了,直愣愣的撞上了电线杆子把腿给摔骨折了,这倒好,梵音不得不承担起他的出行重任,背不动他,又没办法,于是她硬着头皮学骑摩托,在胡大拿耀武扬威的教授下,她不情不愿的学会了骑车,风里雨里的载着他去医院。 就因为这件事,她成为边城中学的大笑柄,被人笑话了整整两年多。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抿唇,将摩托在医院的大门口停下,随后穿着一身黑衣进了医院3号大楼,在卫生间里脱掉了那身黑皮,露出粉白的护士服,长发随手挽起,戴上了护士帽,眉眼淡淡的出了卫生间。 UCI重症监护室位于十七楼,梵音上了电梯,听着电梯里其他两名护士低声交谈,“听说1708那间病房的病人是重刑犯?” “是,就是那个顾氏集团的年轻总裁,长得超级帅,你看见过吗。” “没有,我不负责那个科室,听说人不行了?” “嗯,就今晚了,脑损伤很严重,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抢救措施都没做了,停放在ICU,受这么严重的伤,也没见他家属出面,只有一个舅舅出面签了协议。” “他家人呢?” “他爸不是自杀了吗?就是戴市长,他妈好像在国外吧,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都是他舅舅出面办理的一切,听说他舅舅已经接管了顾氏集团。” “戴市长是他爸?我天,我才知道,哎,可惜了,长得那么帅的男人,就这么死了,真是天妒英才。” “……” 两个护士低低说个不停,梵音手中端着一个顺手牵羊来的托盘,默然听着,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舅舅……陶埲…… 这盘棋中最易让人忽略,又最关键的人物陶埲…… 陶乔回国的时候,他亦跟随回国,还单独约顾名城外出谈三十亿项目投资的事情,陶乔和顾名城是那么信任他。 梵音还记得在包厢里的时候,顾名城对陶埲表面上的尊崇,而陶埲带着压力的客套,就算貌合神离,可是在顾名城心里,那个人依然是他舅舅,如若不是如此,他怎么会那么放心的去投资陶埲牵头的项目。 导致投资款被陶埲暗中动了手脚,从三十亿涉及到六十亿的不明资金流向。 而陶乔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亲哥哥会这般从内部机关算尽的算计自己。 这便是陶乔和顾名城被打得猝不及防的关键点,毫无喘息之机,再加上戴昱案件的重压,使一切都来不及挽回。 梵音下意识抓紧了托盘,如果陶埲参与了温飒寒的计划,那么陶乔现在,一定凶多吉少。 她面带微笑的出了电梯,径直往重症监护室走去,如果今晚顾名城挺不过去,温飒寒便高枕无忧,可是一旦顾名城挺过去了,温飒寒一定会第一时间在病房里动手脚,让顾名城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随便拔掉氧气罩,便足以要了顾名城的命。 远远的看见1708重症病房前站着两名身穿制服的民警,透明的隔离玻璃里,她清晰的看到了顾名城昏睡的脸,他的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俊朗如神祗的面容苍白如魑魅,短短几个月不见,他已经瘦脱了像,曾经英俊的面容,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在消瘦的作用下,有了阴柔的美丽,那么尖的下颚,让他比女人还要精细漂亮。 浓眉依然浓,睫毛依然厚重,眼帘下有疲惫的黑眼圈,尽管消瘦的让人一眼认不出,可是那股子浑然天成的贵气独他一份。 心似流砂滚烫,梵音睫毛颤抖了一下,眉眼淡淡的低着头,经过两个民警身边,在走过楼梯尽头的病房前时,从怀里拿出了一串鞭炮,点燃后随手丢进了病房里,顺势关上了门。 三秒钟之后,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神似枪响般传来,惊得整栋大楼里的人尖叫连连乱了套,梵音拿出抢向着房顶的LED灯开了一枪,立刻返身便隐入了电梯拐角处。 头顶的灯被打爆,又逢着噼里啪啦巨响声,不知是谁尖叫一声,“有枪!子弹!地上有子弹!” 意识到有不法分子开枪射击时,护士和家属横冲直撞的跑了起来,梵音眼见民警离开顾名城的病房往放鞭炮的病房跑,她像是受到惊吓的小护士那般,一边抱着头,一边往顾名城的病房跑去,并随手抓了一个小护士,焦急道:“有不法分子,快帮我转移顾名城,免得被人截囚了!” 那个小护士吓得面色苍白,手忙脚乱的跟着她走进顾名城的病房,梵音不懂这些,看着小护士帮顾名城利落的戴上氧气罩,拔掉了一些针管,便推着床铺扑棱棱往外跑。 此时,民警撞开了那间紧闭的病房门,房间里白烟袅袅,满地的红色鞭炮壳,护士长战战兢兢的来到民警身后,见状,疾言厉色道:“谁在病房里放鞭炮!” 这间病房里住着一个陷入重度昏迷的三十来岁的妇人,病床旁边还蹲着一个抱着头的小护士,护士颤声说,“我们没有放鞭炮,刚刚有人丢进来的,来不及灭掉它,它就炸了……” 两名民警神情严肃的进来排查了一圈,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的转身往顾名城的病房跑去,可是那间病房里已经空了,民警拉开对讲机,“犯罪嫌疑人失踪,封锁大门,拉开警戒线,犯罪嫌疑人失踪,立刻封锁大门,排查过往可疑人员。” 另一名民警从地上捡起一枚子弹壳,递给他,“有枪。” 那名拿着对讲机的民警脸色一变,急声对着对讲机说,“不法分子手中有枪,高度警戒,不法分子手里有枪!” 这个时间点,梵音已经支开了小护士,将顾名城从救护床转移上了轮椅,盖上了毯子镇定的从电梯下到一楼,在民警对讲机传话的阶段,她的第二枪打在了一楼大厅人口最密集的售票窗口处,震碎了巨大的玻璃。 “嘭”的一声,人群如四散的珠子,向着四周抱头鼠窜,一楼的警力有限,谁也没有料到顾名城生死存亡的关键一夜,会有人来截囚。 一楼的警力只有抱着枪的三个民警,根本无从维持现场秩序,只得急急忙忙的寻求支援。 梵音混在人群中,趁那些警员一边闪躲“不法分子”的枪械,一边维持秩序的时候,从不起眼的人流边缘推着轮椅匆匆走了出去,身后传来警员的大吼声,“都趴下!不许动!不要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再次消失 她从容而又迅速的出了一楼大厅,并没有直接走医院的大门,而是径直去了地下车库,店主早早的候在那里,在后续警力赶来之前,载着她顺利离开。 顾名城全城都是昏迷的状态,戴着氧气罩,穿着病号服,梵音定定的看着他,他不会就这么死了!绝不会就这么死了!车子一路开向了城外,连夜往深州去了,店主说,“他现在情况还好吗?” 梵音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他还活着。” 那些人说他撑不过今晚…… 梵音下意识伸手想要握住顾名城的手,可是伸出去的手又默默的缩了回去,许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碰他,她转手将小奶狗抱进怀里。 店主说,“我已经跟我姐联系了,她是混夜店的,认识一些黑市医生,会帮你看护他。” 梵音说,“可靠么?” 店主说,“有些黑市医生也是很厉害的,只要有钱,什么样的专家医师都找得到,我让我姐给你找最好的。” 梵音忽然想起了薛冗,那么总是很从容的男人,他也是黑市医生。 车子行驶了半夜终于到达了深州,深州并无首京那般泼天的大雨,李镐的姐姐在加油站口等着他们,身边站在一男一女,梵音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枪。 李镐说,“别紧张,那是我姐,她带黑市医生来了。” 梵音警惕的盯着他们,李镐的姐姐三十五岁左右,染了一头大红色的发,衣着暴露时髦,车子刚停稳,她就拉开车门径直给了梵音一个大大的拥抱,哈哈笑说,“李镐,可以啊,连夜店女王,皇后之神都能勾引来,你小子开窍了嘛!” 她热情的说,“妹子,你在全国都出了名了,底下的马仔混子可是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啊,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从条子眼皮底下溜走,还敢公然挑衅条子,我告儿你,你现在是边缘地带的大姐大,声名如雷贯耳!” “快上车,别说废话!”李镐催促了一句。 两名黑市医生上车以后,很快的对顾名城进行全项检查,其中一名女人说,“情况很不好,先送去医院。” 梵音皱了皱眉。 李镐的姐姐李敏说,“妹子别担心,医院也是黑市的医院,设备什么的,不比大医院差,咱们这些打擦边求的人,赚的就是比那些正儿八经的医生多了去了!只要你有钱,死尸也给你救活!很多有名的专家捞外快挂兼职!一个顶一个的厉害!你有钱吧?” “姐!”李镐训斥了一声。 李敏撇了撇嘴,“你开你的车,能不能把人救活,就看你这车速了。” 话音落地,李镐一脚油门就蹬了出去,这是一辆套牌面包车,为了躲避警察的追踪,套了车牌号,车子避开电子眼,在一家宠物医院前停下,两名黑市医生十万火急的将顾名城的轮椅推了进去。 梵音慌慌张张的跟在身后,“他怎么样啊?” 五十多岁的黑市医生神情凝重的说,“心率在下降,很危险。” 梵音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上前一把抓住了顾名城冰凉的手,“钱不是问题,你要多少钱都行,只求你救活他,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那些医生将顾名城推进了抢救室,梵音全程陪伴在身边,她慌慌张张的握着他的手,间歇进来了三名穿白大褂的人,他们神情严肃而凝重。 梵音为了不影响他们,后退至一旁的椅子上,这里的医疗设备与公立医院无差别,同样精良的设备,甚至更优质的专家团队。 抢救整整持续了三四个小时,梵音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名城苍白沉静的脸,有血水顺着他的额角汩汩滑落,很快被医护人员擦去,梵音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心电图的波动很不规律,一直时起时伏的嘀嘀声忽然急促起来,很快那不规则的心电图骤然降至了一条直线,波长绷直了,全无生命征兆,嘀———— 梵音缓缓睁大了眼睛,这意味着顾名城的心跳没了…… 有医护人员紧张的说了句,“电击除颤,200J,准备!” 电流吸附过顾名城的胸膛,他的身体颤动了一下,200J的心脏复苏没有效果。 医护人员急道:“300J准备!” 强大的电流再一次吸附过他的身体,心电图上的波长始终没有变化,那条线绷得那么直,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不可以……不可以……梵音踉跄的扑上前,握住了顾名城的手,流泪道:“顾名城,你不可以死,嘉嘉还等着你,你爸爸没有死,他还活着,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再来一次!300J准备!”医护人员的电击还在继续。 梵音双手紧握顾名城的手,颤声说,“顾名城,你舍得抛下嘉嘉吗?没有你保护她,这个世界会把她摧残成什么样子,你爱她对不对,求你活下来保护她。” “你爸爸没有死,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 “颂梵音那个坏女人一定不会放过沈嘉颖的!你不保护她,没有人能保护她!” “我是沈嘉颖,我来看你了,名城,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不允许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呢?” “……” 梵音慌张之下,说了那么多的胡话,不知道哪一句传进了顾名城的耳中,在电击心脏复苏的又一次刺激作用下,心电图上的波长终于突兀的跳动了一下,嘀的一声,又跳动了一下。 顾名城冰凉的指尖似乎轻轻动了一下,有一个反握的动作,似乎有意识的想要握住颂梵音的手。 梵音心跳豁然漏了一拍,猛地抬起头,心电图上的波长恢复了跳动。 抢救的医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做了紧张的收尾工作,最终对梵音说,“目前只能稳住病情,如果他能熬过二十四小时,病情会趋于稳定,如果熬不住,我们也无能为力。” 梵音脸色瞬间苍白下去。 医生说,“陈医生是国内顶尖的专家,她也没有办法,病人脑中的血块压迫了神经,贸然动手术取出血块,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五。如果暂时不取出,病人有可能恢复到正常人的健康水准,但是血块压迫视觉神经,或许会导致病人双目失明,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百分之十五…… 梵音哆嗦的握住顾名城的手,百分之十五……这相当于没有生还的可能,她不敢冒这个风险在这种关键时期做手术,慌张许久,她问,“没有别的办法取出来吗?” 医生摇头,“要看他整体恢复情况,如果能熬过明天,后续都是恢复期,需要观察。” 梵音谢过医生,陪同顾名城回到病房,她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顾名城的脸,耳边听着心电图里均匀的嘀嘀声,她下意识握住了顾名城的手,“名城,我是沈嘉颖,我在这里陪你,求你一定要撑下去,撑下去啊。” 她一直同他讲话,似乎想用这种方式留住他游走的意识,开心的,不开心的她都同他讲,度秒如年,梵音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般本事,从出生到如今所做的事情,一一拎出来以沈嘉颖的名义全都讲了一遍,记忆原来是如此深刻的东西,平日里不曾发现,如今刻意回想,连某年某月某日穿的袜子颜色都记得。 她给他讲胡大拿,讲两人在一起的二逼事,明明是笑着讲的,眼泪却那么多。 没有电视剧里生死时速般的剧情,顾名城平稳的熬过了二十四小时,他像是一个听故事的人,安静的听完了“沈嘉颖”所有的诉说,她的泪,她的悲,她的喜,她的欢。 尽管如此,梵音依然高度紧张,像是随时会失去他那般,寸步不离的守护他,她不让别人碰他,所有护理工作一一代劳。 李镐看不过去了,劝她去休息,她不肯,顾名城一天不醒来,她一天不敢合眼。 顾名城事故当晚被人从医院带走的消息在全国引起了轩然大波,监控录像捕捉到了梵音的行动轨迹,于是人们再一次被刷新了胆大妄为的认知,那个身背数项罪名的颂梵音,居然敢持枪劫走重刑犯顾名城! 她是怎么做到的?有没有同伙?现在藏在哪里?她为什么要救一个将死之人?那人还是被她一手送进监狱里的! 梵音的身上瞬间充满了浓郁的传奇色彩,有关她的新闻报道铺天盖地,从人们一开始对她的唾骂愤慨,转变成了对她的好奇和探究。 她的过往被人从网上扒了出来,曾经认识她的人爆出了猛料,她幼年的成长环境,平生经历,小姐背景,都被人一一扒了出来。 有人嘲笑,有人同情,更多的是好奇和神秘。 是怎样一个女人,能同时勾搭上那么多的掌权者,将那些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温飒寒的人赶到医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大量的警力包围了现场,但是颂梵音再一次神奇的消失了。 警方夜以继日的摸排走访,审查每一个交通电子眼,亦调查了梵音消失前经常逛得那家夜店和刺青店,皆无所获,因为所接触的人,均有不在场的证据。 那日李镐的店铺照常二十四小时营业,有顾客为他提供了不在场证据,而此时,警方终于在连续一周排查交通电子眼后,案情终于有了重大突破,他们发现了那辆套牌的面包车,从医院地下车库驶出,一路行驶向深州。 由于车子巧妙的避开了车库的交通电子眼,行驶入深州以后,便驶进了背街小巷,从交通电子眼下消失,所有的线索断在了这里,但基本确定了犯罪分子在深州活动过,考虑到顾名城命悬一线,大量的警察从医院开始着手调查。 这半个多月,梵音收集了所有跟案情相关的报纸,她看到了那些解读她扭曲她的新闻报道,也看到了有人采访胡大拿的母亲时,胡母抱着胡大拿的遗像,声泪俱下的维护梵音,她不相信那个跟胡大拿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会对大拿下毒手。 当舆论一边倒的认为梵音绑架沈嘉颖,害死了胡大拿时,也只有这位母亲勇敢的站在镜头前提出了质疑。 关于她的报纸充斥着头版头条,对胡大拿母亲的采访更是用了大篇幅,梵音从照片的角落里看到了赵雅鸿,她披头散发的站在人群的边角,戴着墨镜,就此定格。 这些日子梵音的烟抽的很凶,一包接着一包,当时局愈发对她不利的时候,她决定离开,顾名城的病情已经稳定,陷入重度昏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这么耗下去,对她和顾名城并没有任何好处。 梵音离开的那天,留下了一张巨额的银行卡和密码,再次从人们视线里消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顾名城和颂梵音(必看) 一起消失的,除了顾名城,还有那只小奶狗。 这次她开着李镐为她准备的一辆白色别克,一路向南,驶过旷野,翻过丘陵,回到了她的出生地,乌镇。 她家在乌镇还有一栋老宅,那是爷爷奶奶活着的时候居住的地方,位于大山深处,倘若警方想查,也只能查到她家镇子上的那栋竹楼,万万查不到深山里的那栋土坯房的,这栋土坯房屹立于一个山坳处,周围有零星的危房,但房屋的主人都已经搬走,这是一个被遗弃的村子。 曾经这里的人世世代代生活在大山深处,没有网络,没有信号,山大林深,是一个适合潜逃的好去处。 梵音深夜将车停在老宅后岩沟里,盖上了一块黑色的牛皮毡,随后用大量的草垛树枝掩盖住车身,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布满灰尘的老宅收拾了一番,地面坑坑洼洼,没有什么家具,都是很老旧的竹椅。 床上堆着的被褥很久了,爷爷奶奶用过的,一直没有人再动过,她在白天的时候,将发霉的被褥拿出去晒了晒,扑面都是灰尘,整整打扫了三天,才将这栋危楼收拾的像个样子。 顾名城是在三个月后的深夜醒来的,当时梵音正蜷缩在他的怀里,山里湿气重,两人盖着薄被,顾名城醒来时身子动了一下,梵音一惊,翻身,欣喜万分的说,“你醒了?” 顾名城闷哼了一声,似乎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力拍了拍混沌的头,有剧痛从大脑深处传来,以至于他深深抽了一口气。 梵音点了油灯,放在床头,伸手想要抚摸他的额头,可是顾名城忽然打开了她的手,本能的拒绝了靠近和触碰。 大脑断片式的混沌让他还有些混乱,他随口问了句,“天怎么这么黑?” 梵音怔了一下,下意识拿过油灯在他眼前晃了晃,可是顾名城的眼睛毫无反应,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平静无波,唯有脸上有一丝的困惑,“没有灯么?你是谁?这里是监狱?” 梵音的心直直的沉入了谷底,顾名城的眼睛……看不到了。 她颤声说,“是我……” 顾名城细细辨别这个声音,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他讶异的问了句,“颂梵音?” 梵音颤抖的说,“是我,我是颂梵音。” 大脑短暂的空白之后,所有的记忆如同洪水猛兽咆哮挤进了大脑深处,掺杂着剧痛让他脸色苍白,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忽然低声喃喃,“戴昱……”他起身就要走动,哪知这是在床上,被褥纠缠了他的腿,他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坑洼的地板上。 梵音颤抖的想要扶起他。 顾名城忽然低喝一声,“别碰我!”他的记忆仍然有些乱,可是该想起来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少。 为什么天这么黑,为什么颂梵音会在他的身边,他明明是在去往医院的路上,他知道戴昱那个老家伙老谋深算,知道他足智多谋,知道他贪生怕死,知道他自私自利,知道他好色成性,甚至知道他从九年前就碰不了女人!他不仅心理出现了问题,身体也出现了问题!这样一个夹缝中生存的人,不可能自杀! 那个贪生怕死!视权如命!为了权力,连心爱的女人都能谋杀的男人,怎么会自杀! “戴昱……”顾名城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走,可是眼睛看不见,一片漆黑,无数次碰壁摔倒,又无数次站起来,越是用力思考,大脑的刺痛越是剧烈,像是无数根针扎进了脑壳里,那种痛让人几欲疯狂,他忽然抱住头低吼了一声。 梵音上前一把扶住他,颤声说,“你别动,你的眼睛出了问题,暂时看不见了,以后会好的。” “别碰我!”顾名城再一次低吼猛地抚开了她的搀扶,哪怕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可是眼底的厌恶和憎恨那么明显,那是发自骨子里的憎恶,无可救药。 梵音猝不及防的向后倒去,脑袋撞在了尖角的木柜上,淌血不止。 顾名城还没走到外间的堂屋,便再一次跌倒,门口的梯子重重砸在了他的身上。 梵音哆哆嗦嗦的爬过去,推开顾名城身上的梯子,颤声说,“戴昱已经不在了,你在去往医院的途中遭遇了车祸,导致眼睛……暂时……短短短期看不见了……对不起……擅自把你从医院带走……对不起,我不想你死……” 梵音离他越近,他曾经看到的视频画面便越清晰的浮现在大脑中,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他推开梵音的触碰,想要起身离开,可是全然没有方向感,当梵音再一次触碰他的身体时,顾名城忽然暴躁的推开她,巨大的力道让他一个踉跄跌倒,他半跪在地上,捂着肚子剧烈呕吐起来。 那种恶心憎恨感镶嵌在灵魂深处,以至于梵音碰他一下,视频里白花花的肉体便浮现在脑海中,她对顾家所做的一切,她和戴昱之间发生的一切,以及她对嘉嘉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让他亲手撕毁了她。 他从没有如此这般嫌恶憎恨一个女人,思维牵动着胃液翻江倒海的涌动在腹部,像是吃了让人反胃的食物,胃部痉挛的恶心,几乎将他这半个月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梵音慌张的拿过纸巾想要帮他擦脸。 可是还没有碰到他,顾名城大吼一声,“别碰我!” 他额角的青筋暴跳,面色铁青,双眸里有绝望无助的崩溃情绪,可是他仍然保持着残存的理智,让他怎么相信憎恨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就这么自杀了?怎么相信他的眼睛就这样失明了,什么都看不到了!他不信,他不能接受。 他犹自挣扎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这土坯房到处都是犄角旮旯,尖尖角角,跌跌撞撞的遍体鳞伤,一个人要拥有怎样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在承受巨大的丧亲之痛的同时,接受双目失明成为废人的事实。 他是一个从骨子里骄傲至极的男人,因了这份骄傲笃定的自信,让他近乎残酷的理智异于旁人,从小养尊处优的生活,高不可攀的资本门楣,让他养成了运筹帷幄的上帝视角,无论在怎样糟糕的情况下,都能冷静理智的对待,追求完美,看似低调,内心深处确有凌驾于他人之上自负,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如何能忍受双眼失明的现实,如何能忍受,一个如此这般厌恶的家族仇人接手他的衣食起居,甚至更隐私的区域。 比如他需要换洗的内衣内裤,比如他需要入厕入卫,比如他需要洗澡,剪发,修剪指甲,清理个人卫生。 可是双目失明以后,他甚至不能解决这些最基本的隐私,生活不能自理,让他怎么容忍颂梵音对他的身体动手脚,甚至在他上厕所的时候,她还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他的骄傲,强烈的自尊心,一个男人的尊严,在这赤裸裸的解剖下,被践踏的半分也无。 人性从来是经不起考验的一个东西,无论内心怎样强大的男人都有穷途末路的可能,如果他的理智还处于可控的地步,那便是崩坏还不够,摧毁的不够彻底。 诸如顾名城日益失控的情绪,逐渐失却的耐心,人性的另一面正一点点的展露在梵音眼前。 漫长的岁月是很难熬的,漆黑如深渊的岁月更容易吞噬一个人的理智,让人在绝望中沉沦。 他最初可控的情绪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消耗之中,终于消失殆尽,任何良好的修养在绝望和恐惧面前都将分崩离析。 以为只是短期的失明,却在长年累月的沉淀下,让他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的眼睛似乎真的再也看不到了,世界是一片漆黑的,他无法看见任何东西,除了黑,还是黑,甚至不能独立完成行走的目的,那种恐惧的焦灼感撕裂在胸腔内,让一个心怀抱负,前途无量的优秀男人陷入疯狂。 梵音一直安慰他,“很快就能看到了,医生说是可以治愈的。” 虽然这么说,她到底是没有信心的,想要重新做手术取出他大脑中的血块,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五的可能性,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五。 谁敢做这个手术,如果可以选择,梵音宁愿他瞎一辈子! 顾名城的情绪终于达到白热化,他拒绝梵音任何一次的靠近,拒绝梵音给他提供的每一次食物,当梵音用薛冗对待她的方式对待顾名城的时候,顾名城吃什么吐什么,似乎梵音像是一种病毒,连呼吸都是让人无法忍受的嫌恶反胃感。 为了他的身体,为了保住他这条来之不易的小命,梵音学会了中医,她查阅了大量的医学类书籍,为他煲各式各样的汤药。 顾名城的情绪很不稳定,他会推翻梵音端来的汤碗,会抚落梵音炒的满桌饭菜,甚至梵音有时候想要靠近他,他都能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于他而言,他宁愿死了,宁愿坐牢,宁愿流落在外,他也不愿意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这样苟延残喘,狼狈不堪的活着,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颂梵音总是像魔鬼一样纠缠他,无数次推开她,她无数次扑回来。无数次抚落的饭碗,她无数次捡回来。他无数次的想要离开,沿着坑洼的屋脊,沿着泥泞的院子,沿着一望无际的田埂,他跌跌撞撞的走,梵音默默的跟在他后面,见他摔的满身泥泞,差不多了,便咬牙将他拖回去。 顾名城这辈子从未有过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刻,哪里活的像个人呢?毫无尊严可言,那种巨大的崩坏感从胸腔内开始瓦解,强大的心脏承受不了负荷而崩溃,像是从人前显贵的尊荣之上,一夕之间跌入了肮脏的泥沼深渊,再无众人伏地的尊贵,不同于坐牢时犹自的笃定,如今伏地的是他,挣扎的是他,崩溃的是他,绝望和痛恨的也是他! 到底在人性面前低了头,失了控。 他到底有多憎恨厌恶颂梵音呢?厌恶到她的呼吸声对他来说都是刺耳的,憎恨到听到她的脚步声,他便想要撕裂她,你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感受么?就好比被强迫吃下了一窝虫卵,胃部会不受控制的痉挛,吃什么吐什么,生理上本能的排斥到了这个地步。 两人的纠缠憎恨整整持续了三年之久,这三年,顾名城每天必做的事情,便是尝试离开。 梵音每天必做的事情,便是将摔倒在泥田里,乡间小路上的顾名城拖回去。 他的抗拒,他的挣扎终于在第四个年头的时候,有所减缓。 也不知两人是怎么滚上床单的,大抵是一个雷雨轰鸣的夜里,顾名城的头痛病犯了,他抱着头在床上低吼,脑壳像是被锤子敲打着那般痛不欲生。 梵音打着地铺睡在角落里,听见他的低吼声,她从地上一跃而起,飞快的跑去给他拿药,用力掰开了他紧咬的牙关,情急之下,她用拇指作为支撑点,放在他的齿间,将药慌乱的倒进了他的口中,于是他便那么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硬生生的咬上了梵音的拇指。 梵音疼的全身颤抖起来,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她拿了药酒灌进了顾名城的口中,想要缓解他的疼痛。 顾名城的酒量是极差的,别说这一碗药酒灌下去,就算喝上一口也顶不住,虽然缓解了疼痛,却也让他崩溃的精神有了片刻的放松,他于宿醉中开始低喃沈嘉颖的名字,声音里有刻骨的思念以及缠绵悱恻的爱慕。 梵音擦去床榻上的酒渍,正要离开,顾名城忽然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梵音下意识低头看他。 两人是怎么滚上床单的呢? 是枯燥黑暗岁月里的一把烈火燃烧在胸膛,是崩溃痛苦之下的一把刀割裂心扉,是憎恨厌恶之后仇视的糟蹋,是两人纠缠过后失控的折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顾名城和颂梵音(二)必看 电闪雷鸣的夜里,间歇性的头痛让顾名城抓紧了她的胳膊,他微微低着头喘息着。 梵音下意识挣了一下没有挣脱,正要蹲下身子查看他的情况。 许是后遗症般的疼痛在大脑中骤然作用了一下,顾名城忽然低吼了一声,他猛地用力拉了一下,梵音猝不及防的倒了下去,他顺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的低喘,克制,怒意,憎恶,剧痛的颤抖,让精神接近崩溃。 是想要杀了她的,想要掐死这个恶毒的女人,是她毁了他的一切,是她擅自把他留了下来,是她隔绝了他和外界的一切…… 他的手几乎按压在了梵音的颈项上,最终宿醉中的薄唇里溢出了蚀骨的两个字,“嘉嘉……” 梵音的手颤抖的抚摸上了他健硕的胸膛,似是想要抚慰他紧张的情绪,又像是想要温暖他冰冷绝望的心。 顾名城的吻便这么滚烫的落了下来。 两人的滚床单,有她的妥协,也有他的失控。 似是一种报复,又像是在冰冷无助的夜里寻求温暖,剧痛刺激下,人精神上的疯狂,需要寻找宣泄的窗口。 一切都那么让人始料未及,又像是早有预谋。 大雨泼天冲刷在这危房的边缘,山林里狂风怒吼,梵音像是一只寻求温暖的猫儿,轻轻颤颤的贴上了他克制的身体,触犯他的逆鳞,撞击了他绝望的疯狂。 她以娴熟的技巧引导他,甚至占据了主导地位,最终顾名城以绝对男人至上的男权优势,将所有的憎恨绝望愤怒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那恨意如山海,铺天盖地而来,毫无情爱的浪潮,对他来说,这是一场乏味岁月的调色盘里一点赤色,是一种快意恩仇的报复,只是他宿醉里低唤的名字,却是沈嘉颖。 对梵音来说,这是枯萎青春里唯一一次,也是仅有一次的奋不顾身,哪怕是错的,只要能让眼前这个男人没那么痛,让他没那么恐惧无助,就算是粉身碎骨,她也心甘情愿。 疼痛,撞击,窒息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里,小奶狗如今长成了大狼狗,三岁多了,大概是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它不停的冲着卧室的方向嘶吼,刨门。 这一夜,真疯狂! 人性的阴暗面体现的淋漓尽致,说什么理智修养,说什么格局内涵,说什么门第资本,说什么权力贵族,说什么清规戒律,在这又残废,失去一切,却又无能为力的绝境中全部坍塌。 困兽之斗,是自我封闭式的嘶吼,而关锁了顾名城这头雄狮的人,便是颂梵音。 梵音这祭奠般的献身并没有得到顾名城的半分怜悯,换来的是他变本加厉的折磨。 一夜的纠缠,第二日顾名城清醒后,记忆的碎片断断续续浮现在脑海中,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被褥全部扯向了地上,推翻了梵音给他准备的满桌饭菜,他丝毫不掩饰对梵音的嫌恶,如今,哪怕是什么也看不见,他也能轻车熟路的绕开障碍物,于黑暗中找到卫生间洗澡,与正常人无异。 说是卫生间,不过是梵音改良的一间偏卧,自制了简易的马桶和洗澡的池子,她每个清晨都会替顾名城准备好热水,让他能冲去满身的汗渍,他总是会在深夜里犯病,疼的大汗淋漓。 现在就算没有梵音的跟随和帮助,他也能解决个人隐私事宜,家里的尖尖角角都被梵音磨平包裹上柔软的泡沫,从最初的跌跌撞撞,伤痕累累到今天的轻车熟路,鲜少跌倒,顾名城逐渐适应了漆黑的世界,崩坏的心有渐渐自愈的趋势,尽管花了整整三年才完全接受适应这个残酷的现实,可是他的情绪到底是有所缓解。 或许是他也在这种无休止的折磨中感到了疲惫,又或许对颂梵音鬼一样的纠缠有了抵抗力,他知道用哪种语言能一击致命的中伤她,也知道用什么行为能让她掉眼泪,甚至知道怎么做能让她感到痛苦和无措。 他的听觉前所未有的敏锐,甚至能听到她落泪的声音,每每这个时候,他憎恨厌恶的情绪便有快意的报复感。 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 梵音每一次事后,都会很及时的吃避孕药。 顾名城并没有刻意的要她,除了第一次是宿醉后的混乱行为,后面几次是雷雨之夜发泄般的怒意,再后面,便成为了一种变相的报复,亦或者单纯的宣泄欲望。 他会低喃沈嘉颖的名字,会说残忍的语言中伤梵音,他拒绝她,却又在乏味的日子里,需要她的身体。 梵音的技术,那自是一流的,一开始她也会配合他,引导他生疏笨拙的动作,她有舌钉,有她自己的一套技巧,又有温飒寒教授的经验,她能用身体安抚顾名城的情绪,使出浑身解数,让他有短暂的消停,可是事后,便又是无休止的折磨。 她仿佛拥抱着一座棱角分明的冰山,从不曾融化毫厘,有时候,她也会观察顾名城,他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手中拉着那条名为大黄的大狼狗,替它梳理毛发,彼时,他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在大黄的牵引下,他可以如正常人行走顺利。 阳光下的他唇角有很温柔的笑意,眉眼依旧俊朗,面庞精致,举世无双。 他的眼睛漆黑如墨,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定格在一起看星星的夜晚,那般岁月静好。 可是只要梵音咳嗽一声,顾名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那是抗拒和嫌恶,他不允许她发出半点声音,所以梵音总是如一缕孤魂野鬼活动在他周围,悄无声息的替他清扫前路的障碍。 梵音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模样,大抵是顾名城和沈嘉颖在一起时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爱顾名城,一次次心事模糊不清的夜里辗转在他的身下,一次次祭奠式的承受他暴风雨般报复式的发泄,从最初的顺迎讨好,到如今的烈火煎熬,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尝试从他身下逃离,开始有了反抗的动作和情绪。 内心如油锅煎熬。 大概是第七个年头,梵音开始大把大把的掉头发,算算,她今年只有二十七岁,可是头发却白了一大半,某一天早晨,她照着镜子梳头发的时候,看着半白的发根忽然就愣住了,翻了翻头发,半数都白了,苍老原来是如此迅速的一件事情,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岁月便爬满了白头。 她的爱情,她的青春,她所有不顾一切的热忱,便这么一点一点的蹉跎在了岁月的洪流之中,连残渣都不剩。 中午的饭菜,她依然做的很丰盛,都是顾名城接受的口味,很清淡,淡到几乎不放盐,可是她今日心血来潮,在鸡汤里加了一点调味料,顾名城只喝了一口,便将整个汤碗都砸了出去,滚烫的汤水飞溅上了梵音的脸,她愣了一下,随后默默将汤碗捡起来,像是她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这是人吃的?”他一如既往的嫌恶口吻。 梵音没说话,给他倒了杯凉白开放在桌边,转身去清扫地上的碎玻璃,这些年她似乎已经丧失了语言的功能,顾名城不想听见她的声音,哪怕是两人做爱的时候,顾名城也不允许她发出丁点的声响。 许久等不到梵音回应,顾名城冷冷问,“联系上了?” 这是他每天必问的一个问题。 梵音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有点沙哑,说,“外面风声有些紧,等……” “嘭”的一声,不等梵音说完,顾名城便将整张桌子给掀翻了,他端坐于桌边,巍峨不动,面色铁青,“多少年过去了,外面风声还这么紧?颂梵音,烦请你说谎话的时候过过脑子!” 花了一个上午精心做的饭菜便这么狼藉了满屋,那些新鲜的竹笋是她上山挖来的,她特别喜欢吃,掺着熏肉抄,香极了。每当她外出的时候,大黄陪伴顾名城在家,只要听到大黄的叫声,梵音便会一阵风似得往回跑。 此刻那些竹笋洒落在脚边,汤汁到处都是,梵音默然的站了许久,说,“警察的摸排力度是不如往年,但是温飒寒的势力遍布全国,乌镇和深洲尤其的多,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把他引来,他这些年一直在找你,顾氏集团现在是陶埲一手遮天,车站、机场、加油站,还有行政机关内部等等等等到处都有他们的人,他们想置你于死地,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托朋友去国外,按照你给的地址去找那名叫做舒丰George的人,为了不惹人怀疑,他绕了很多弯子,行动慢了些,但是到底第一步跨出去了。” 她这些话是没有假的,如今她是全国通缉的A级重犯,身份上了黑名单,证件全部报废,不敢大庭广众的走在街上,更不敢搭乘交通工具,随便被人抓拍传上网络,就能要了她的命,那么多混子晃荡于大街小巷,那都是温飒寒的眼,一旦被他盯上,她将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何况前五年,她根本没法离开这座大山,警察大范围的走访排查,搜索网铺天盖地,白势上有警察,黑势上有温飒寒,到处都是眼睛,任何可疑的人都会被盯上,寸步难行。 而顾名城头痛病不定时发作,身边不能没有人,哪怕离开十分钟都不行。 她哪儿也去不了,前阵子顾名城的状态好一些了,她抽了小半天的时间去了一趟镇子,跟李镐约见了一次,拿出比警方悬赏更高的佣金拜托他去一趟国外,按照顾名城给的地址,找一个人。 李镐义气,念及旧情不肯收钱,到底是去了,可是这一去,便没有了音讯。 梵音每隔两天会出去一趟,用公共电话拨打李镐的电话号码,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微微有些担心。 外界的消息她是清楚的。 这些年,她每天都会给顾名城念报纸,告诉他盛世集团现在的情况,陶埲都做了些什么,温飒寒高调的不能再高调的绯闻和如日中天的财阀势力,以及杳无音讯的沈嘉颖,唯一可以知道的,便是当年沈家在顾名城落难的时候,举家逃亡国外。 而陶乔,不知所踪。 顾名城每次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都很安静,沉静的像是一汪湖水,深不见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画上休止符 但是梵音知道他在思考,甚至能感觉到他心底凝聚的漩涡暗潮,就像他沉静如水的面色,那么沉,那么定,像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泥沙之下璀璨的钻石,有一种无人可及的沉定气度。 因为还有所求,有所图谋,所以才能这般不动声色,却又时刻关注外界的风向,越来越频繁的让梵音去收集外界信息,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求什么呢?求他母亲还活着,求沈嘉颖现世安稳。 大概是从今年开始的,顾名城的头痛病症随着情绪的稳定,而不再时常发作,往年他只要稍微一思考,便痛不欲生,以至于他无法去深思母亲的安危,无法去顾及沈嘉颖的现状,随着时间的堆积,他似乎终于接受了命运的不公,开始直面他本应青云直上,却突然急转直下甚至残缺不全的人生,当内心深处坦然接受了这一切,他的性格终于恢复了稳定,不再易怒,不再自我折磨,更多的时候,他静静坐着,尝试去思考,去想起一些记忆深处的东西,比如可以信赖的人,可以利用的棋子。 他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事情,渐渐牵引着他沉淀了心思,让他如万年古井,不可测深。 这或许便是一种叫做城府的东西,若是顾名城曾经将这一切都隐藏在原则框框的内心深处,低调的不易察觉。那么现在,梵音隐隐感受到了他由内向外散发的那股子侵略性的锋锐气势,如刀,如剑,有杀气,亦有内敛的沉淀感。 褪去了喜怒形于色的青年气,那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威严感。 或许真正有足够阅历,内心深处真正有过天崩地裂,涅槃重生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气度。 他的内心世界坍塌过,漫长的岁月里,他独自一人一点一点的重新堆砌起来,这是一个坚不可摧的全新世界。 顾名城,到底是变了。 这是与七年前同样的夏季,梵音很耐心地为后岩沟停放的那辆车上了机油,一如既往的检查车子是否可以顺利启动,随后再一次来到镇子上拨打李镐的电话号码,本是不报希望的,没想到忽然就通了,她心里激动了一下,问道:“找到了吗?” 李镐说,“舒先生举家搬去了澳大利亚,换了地址,我花了半年时间才找到他,舒先生一听我是顾名城派来的,当场激动哭了,让我立刻带他过来,但是小颂,我被盯得很紧,温飒寒注意到我了,他七年前就将我的刺青店和你常玩的那家夜店监视了起来,你知道的,他是一个很敏锐的人,我这次来美国又前往澳大利亚,证件过审,办理护照,这些渠道消息肯定传到他耳中了,我不敢轻易带舒先生回国,有人一直跟踪着我,不知道是警方的人,还是温飒寒的人,我甩不掉,他们一定想顺藤摸瓜找到你,这就是我一直不敢跟你联系的原因,小颂,我该怎么办。” 梵音听的心惊肉跳,李镐已经小心翼翼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是被温飒寒盯上了么?这七年李镐起码换了三个电话号码,QQ、微信,很多通讯工具都被监控,起初梵音是联系不上他的,她记得三人曾经打过一次荣耀团战,几经周折,她登陆上了胡大拿的一个游戏小号,在游戏公会里找到了李镐的游戏号留言,四年后,李镐才回复她。 而梵音第六个年头看到了他的回复,等风头不再那么紧了,她开始着手跟李镐进一步联系。 梵音沉声说,“你现在的电话,很有可能被监听,甚至我所在的方位,都有可能被定位,我不能跟你多聊,咱们用最初的办法联系。”她挂了电话,戴上帽子匆匆离开。 这一次,她买了一个二手手机和号码回到了山里,找到了临近的一座山上的信号塔,登陆了胡大拿游戏小号,告诉李镐,“把舒先生的照片发给我,联系方式给我一个,你不用陪同舒先生回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你记得在那边犯点小事,去局子里蹲一段时间,这是目前最安全的办法,外面风头过了,你再出来,委屈你了。” 李镐笑着说,“委屈什么,我欠大拿的人情这辈子都还不请,只能还给你了,你给了我那么多得钱,下辈子都花不完,我爸妈和我姐天天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这都是仰仗你了,放心,蹲局子的事情我没少干,这是目前唯一能置身事外的办法,我晓得。” 他很快的给梵音发来一张照片和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梵音拨了一通电话过去,录下了与舒丰George的对话,并将照片保存,回到家她把录音放给顾名城听,并形容了那人的样貌特征,顾名城说,“是他。” 梵音这才放下心来,与舒丰约见是一个夏日的深夜,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行五人,开着黑色的悍马,候在镇子上的美宿门口,穿着普通的便服,看不出什么名堂。 梵音并没有在约定地点现身,她确认来人是舒丰本人以后,给他发了消息告诉他,去哪里找顾名城。 她持枪抄近路远远跟踪舒丰等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无论怎样隐秘的行为,都会有风吹草动的痕迹,何况是那么多虎视眈眈的势力盯着,舒丰George刚踏进大山深处的那栋危楼,看见顾名城的时候,舒丰神情激动的上前,刚泪眼婆娑的唤了声,“少爷……” 话还没说完整,轰隆隆的发动机声音如雷鸣阵阵从天际响起,盘山公路上一辆接着一辆的车如利箭呼啸而来。 那些车辆的探照灯似猎豹的眼,从半山腰上投放巨大的光圈,精准的锁定了顾名城所在的方位。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梵音已经从后岩沟开出了那辆停放多年的白色别克,“你们从那条路走,我来引开他们。” 梵音随手指了一条路,话音刚落地,不等舒丰回复,她便一脚油门蹬了出去,迎面向着那些车辆呼啸而去。 车子开到半山腰,梵音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那辆黑色的悍马已经按照她指出的方向,飞快的消失在了山脊的另一头,大黄的吼叫声似乎从山脊那边传来。 她和顾名城的最后一个照面,两人似乎都没有正眼瞧过对方,她没有什么话要留给他,他亦没有什么话想对她讲。 梵音想,如果硬要顾名城对她说上一句,他一定会无比理智冰冷的说,“你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 这日复一日的煎熬,年复一年的对抗,无止尽的纠缠撕扯,像是将整颗心放入了烈烈油锅之中反复烹着,烤着,炸着,熬白了头发,耗尽了力气,蒸干了心血,如今什么都没有留下,她饱满的青春枯萎成了一把草,换来的是他疲惫的沁入心骨的厌弃。 这所有悲怆的一切,似乎终于在今天画上了一个句号,这场名为折磨的爱恨纠缠,带着血腥味的反目碰撞,终于由他们自己,亲手画上了一个休止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逃离追捕 梵音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开,迎面驶向半山腰上的车队,当快接近那些刺眼的远光灯时,她猛打方向盘,车子忽然一个急速的漂移横在了路中央,挡住了那些车队的前路。 这山路不过一车宽,她这么将车横挡在路上,阻止了车队唯一追击的路途。 刺耳的刹车声齐齐传来,像是刀片刮过玻璃,在这深沉的夜色里格外的刺耳,远光灯如巨大的灯罩罩在苍穹之下,让人的眼睛无法从这片刺眼的白色中看清任何东西,梵音下了车,拿出枪向着顶头的一辆车便开了一枪,只听“嘭”的一声,顶头的挡风玻璃瞬间震碎半数,梵音趁着人们惊恐地空挡,忽然向着半山的丛林里跑去。 那些车队里的人骂骂咧咧的下了车,躲躲闪闪的往白色别克的方向包围过来,可是当看清车内的场景,一群人才知被人耍了空挡,打头儿的人看向四周的山林,“我们的任务是抓住颂梵音,分两队,一队人去追刚刚那辆黑色的车,一队人跟我去追刚刚开枪的那个小兔崽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车队分两支,一支徒步搜山,一支合力花了不少的功夫才将那辆横在路中间的别克给移开,十万火急往消失的黑色悍马追去。 此时梵音早已经翻过了山头,本以为可以轻松甩掉这些喽啰,没想到半个小时不到,警车的警报声由远及近,大量的警车忽然从山路上开了下来,梵音心下一惊,没想到连警察也引来了。 如此来看,两支势力同时到达乌镇的大山深处,警车一来,另一方追击的势力以最快的速度隐蔽,七八辆警车气派威严的拉着警报往山坳处去了,流窜的灯光气势如虹。 打头儿的警车在那栋危房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一名身穿庄严警服的年轻男子,二十七八岁左右,眉宇间有庄严的肃穆,他戴着考究的白手套,在危房前站了会儿,默默地抬手挥了挥,立刻便有警员持枪撞开了危房的大门,进去盘查了一圈儿,一名小警员来到年轻男子面前,一跺脚,敬了一个军礼,喝道:“组长,人跑了。” 年轻男子皱了皱眉,“警犬,上。” 从另一辆车里,很快牵下来两条训练有素的警犬进入危房中,有警员拿着那些私人物品给警犬闻了闻,没有一会儿,两条狗开始扑着向外跑去。 年轻男子顺着警犬狂吠的方向看去,说,“追!” 山里传来犬吠声,梵音下意识颤了一下身子,这不是大黄的声音,这意味着警察带了警犬来,她飞快的沿着山头往另一座山跑去,她有把握甩掉那些人生地不熟的外来人员,但没有把握能甩掉那些嗅觉灵敏的犬类,按照她这些年策划的线路,只要再翻过一座山,就可以去往国道上。 大山里的林子湿气很重,树叶有极大的腥味儿,露水沾着硕大的叶棱划过肌肤,有刀割般的烁痛感,梵音像是敏捷的豹猫穿梭在林子里,沿着心中策划好的路线往山的另一边跑去,可是千辛万苦的翻过了苍重的山脉,才发现山脚下早已被警车包围,大概是接收到了线人确切的消息,所以警方兴师动众的大范围拉网式排查,梵音下意识看了眼顾名城离开的那条线,警方是在半个小时后抵达这里的,半个小时顾名城的车足以开往大山更深处,横贯整条山脉的路直穿大津秦岭,出了山脉便已到达外省的地界,警方的排查网拉不了那么远,他们对这里的线路,并没有梵音熟悉。 隐隐听见半山腰上,警犬蹿夺在林间的陡峭上低吼的声音,梵音按耐住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心脏,躲开人眼容易,想要躲开兽鼻太难了,警犬的速度比人快,一旦被追上,定会被恶犬扑倒,穷途末路之下,梵音一头钻进了大山更深处的林子里,远离了下山国道的路子,往从未去过的深山老林中跑去,只要找到有水的地方,跳进水里掩盖气味,就有机会摆脱现状。 她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沿路跑,沿路往不同的山坳里丢去,分散警犬的注意力,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路,爬了几棵树,分散了几只警犬,只知道当再一次从一棵树上跳下来的时候,天边泛了鱼肚白,整个人都有些虚脱,新一轮的警犬低吼着从树林深处蹿出来,隐隐听见密集的脚步声,梵音知道,她被追上了。 警犬带着警察赶来了。 彼时,她一身狼狈,只剩下一件背心和短裤,梵音擦了擦脸,沉了面色,用力脱下一只鞋丢向远方,将另一只鞋丢向相反的方向,能混淆那些警犬多久是多久,当她再一次穿梭在山林里,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时,一只警犬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獠牙瑟瑟的将她扑倒在地,梵音猝不及防的抱着警犬往山坡下滚去,尖锐的石块抵上了她的背部,她和警犬忽然从断层式的悬坡上掉了下去,摔在了松软硕大的古树藤蔓上,近而滚落至山脚下的草坪上,耳边有溪流潺潺,白云绵软的坠入紫红色的天幕上。 警犬许是摔折了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音贯彻山谷。 梵音颤颤的抬起头,这谷底有平坦的草地,溪流,还有零散的健身设施,不远处的树底下,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靠坐在轮椅上,穿着普通的道服,半白平头,满脸的刀疤,诧异的看着她,似乎梵音的从天而降打扰了他的清修,当目光触及梵音的脸时,男子眼里掠过一抹惊愕,很快面色惨白下去。 梵音拼着最后一口气,下意识向他爬去,她伸出手想要拽住他的裤腿,满是鲜血的小手在空中虚划了一下,最终无力地垂了下去。 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了。 意识是清醒的,但是没有了力气,她似乎看见那轮椅上的男人向着溪流一侧的岩石上说了句什么,没一会儿,便有一名穿着白色道袍的姑娘戴着耳机,大咧咧的跑了过来,一脚踢开了一旁挣扎的警犬,背起梵音就往山谷尽头的山梯上跑。 那姑娘的动作非常迅速,将梵音背上了山林深处依山而建的道观后,毫不犹豫的将梵音给丢进了水缸里用盖子盖住,随后一阵风似得穿过院子跑进卧室里,抓了一把滑石粉撒在了山梯上。 众所周知,滑石粉可让警犬鼻子失灵,这是师叔为了避免外界的打扰专门准备的,做完这一切,姑娘又一阵风似的下了山,推着中年男子的轮椅沿着滑坡往上跑。 中年男子笑说,“辛苦你了。” 姑娘说,“下次殷睿哥哥来看你的时候,你让他多给我带些糖果就好了。” 一老一少风风火火的回到道观。 梵音被呛得一口气上不来,她猛的推开了盖子大喘了一口气,还没看清面前的景象,便被姑娘一把给按了下去,姑娘一屁股坐在盖子上,晃悠着腿,无所事事的样子。 不到三分钟,便有警员牵着三只张牙舞爪的警犬追了上来。 那名专门负责梵音案件的重案组组长并没有踏上这座深山老林里嵌山而建的道观,他只是站在山脚下,淡淡看着道观的方向,等着警员们传回消息,他的手中拎着一把枪,抢上套着枪套,悠闲自在的在指间旋转。 警犬的鼻子一路从山梯上闻上去,便失了灵,哪怕是从水缸前经过,也什么也闻不出来,几名警员抖出搜查令,前前后后将这座人烟罕至的道观搜了一遍,没有察觉异常,警犬也无异常,才不甘心的离开。 “组长,人丢了。”有警员站在那名年轻男子的面前说了句,“大军,二军,三军都没察觉异常。” 男子蹲下身子,戴着白手套的手牵过一只警犬,仔细检查了一番,随后说,“地毯式搜索。” 搜查行动一直持续到傍晚,所有的警犬都跟丢了目标,最终结果不过两个字,“收队。” 警方一无所获。 此时的首京,声色犬马的夜生活正式拉开帷幕,满眼纸醉金迷的璀璨霓虹,名流的慈善晚宴上,上流人士如织如梭,处处都是光鲜亮丽的面孔,昂贵高端的衣着,奢靡铜臭的香水味,穷奢极侈的放纵和浮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他的这些年 温飒寒作为投资方自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无论走哪儿都前呼后拥,男男女女上杆子攀亲附戚,他在人前向来很有耐心,笑颜如花,干净俊美的比之苍穹繁星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今日一身定制考究的白色西服,更衬得面庞白净如冬雪,有人想和他合影,他来者不拒,笑眯眯的绅士风度,简直是陌上君子,温润如玉的典范。 属于他的出场应酬走完,陶埲替他主持接下来的活动安排,他笑容满面的提前离席往VIP贵宾室走去。 薛冗手中拎着一杯红酒,比肩同行,笑说,“今儿看起来心情不错,昨晚睡的好吗?” 温飒寒扯了扯领口,“还行。” 薛冗说,“药按时吃了?” “嗯。” 薛冗还想说什么,见温飒寒脸色不好,便及时打住,这家伙变脸向来比女人还快,这些年就没见他心情好过。 温飒寒进了VIP接待室,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皱了皱眉,“人呢?” 范卫急急忙忙从后面赶过来,说,“小祖宗,钟总那边估计要晚来一些时候了,车堵在三环,咱等等吧。” 温飒寒没言语,缓步走进房间就势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专注的看了起来,无非是刷刷微博,关注关注头条,打发难熬的时光,间歇性回复一些有必要敷衍的人的信息。 那手机是白色的oppo老款,套着蓝色的手机壳,手机环扣处缀着一颗野桃核,红绳编系的,那是她的手机,储存卡和电话卡被她拿走了,只剩下一个空壳,是他从那间废旧的厂房里捡回来的,装上了他的电话卡,除了被不少名流质疑欣赏水平和奇特癖好以外,用起来也还顺手。 这些年他没什么变化,依旧干净俊美,任性妄为,甚至不曾变得成熟稳重,他和顾名城同岁,今年也有31岁了,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许是他们这种咖位的人物,注重养身,三餐营养定制,端的豪门世家的优越感,乍一看仍然像是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十分的养眼干净。 见他不说话,薛冗向侍应生要了份报纸,陪他静静的等客户,他随口问了句,“你爹又催你结婚了?” “嗯。” 薛冗笑,“这次是哪家的?” 温飒寒一边回复谁的信息,一边淡淡应了句,“斯特兰家族的老五。” 薛冗忽然笑了,“国外黑手党家族都出来了啊,大豪门啊,长得怎么样?” “一般。” 薛冗眉梢一挑,温飒寒眼光是相当挑剔的,他说一般,那便是长得非常不错了,薛冗说,“不喜欢?” “硅胶的。” “脸?” “胸。” 薛冗“哈哈”大笑起来,“这就睡过了?那种黑手党家族,一旦招惹上想甩都甩不掉了,你要考虑清楚了。” 温飒寒依旧看着手机屏幕,漫不经心的回了句,“老薛,你还是处吧,是不是硅胶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再不济闻着味道就不对,不需要上床确认。改天兄弟我教教你怎么识别,不玩硅胶的,这是原则性问题。” “原则都出来了。”薛冗笑,“你怕是属狗的,狗鼻子倒是灵敏,我是没你那么高端的技能。” 两人闲聊间,忽然一个七八岁的精致小男孩儿从外面跑了进来,竖着油亮的大背头,穿着深色的小西服,黑色小皮鞋,胸前挂着名贵的胸针,怀里抱着一堆的名牌玩具,眉眼颇有温飒寒的凉薄风采,他一阵风似得跑进来,脱掉鞋子便爬上了温飒寒所坐的沙发,“二哥二哥,帮我拼装这个变形金刚。” 温飒寒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去找你薛叔叔,我忙着。” 温祈不依,径直坐进了温飒寒的怀里,抢夺他的手机,说,“二哥,你别玩手机了,帮我拼装一下啊,华媒企业家的小少爷跟我比速度,我要是输了,可就丢你的脸了。” 小家伙似乎摸着温飒寒的心思说话。 温飒寒眉头皱的更紧了,抬起胳膊,避开了小家伙的抢夺,“华媒智能手机?你如果输给一个卖手机的,丢的不是我的脸,是你老子的脸。” 温祈依然蛮横的坐在他怀里不下去,“反正爸爸不在这里,丢的就是你的脸,帮我拼帮我拼。” 温飒寒忽然烦了,寒声道:“离我远点,我数三声,滚出我的视线,自生自灭去!” 温祈抿着嘴,眼泪汪汪的瞪着他,坐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一。” 温祈不动。 “二。” 温祈仍然不动。 “三!” “三”字一开口,温祈麻溜的跳下了地,扒拉着眼皮冲他做鬼脸,“二哥是魔鬼!难怪爸爸要对你逼婚,还把半数的家产都交给大哥打理,因为二哥是魔鬼,魔鬼魔鬼!没有女人愿意嫁给魔鬼,哥哥姐姐们都怕你,我才不怕你!略略略!” 温祈耍完嘴皮子,一溜烟儿就没了影子。 薛冗见状,忍笑不言。 温祈是温飒寒老爹七年前跟小姨太生下的温家最小的儿子,六十多岁老来得子,简直把这小霸王给惯坏了,连温飒寒都不怕。 温飒寒不知道老爹存了什么心思,居然把小儿子丢到他这里来,让他帮忙照看一阵子,说什么家里孩子太多,照看不过来,这一丢就丢了两年多,他一个大男人,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帮老爷子照顾儿子?简直是笑话! 虽然摸不清老爹是什么心思,但是能怂恿促成这件事的,除了那个女人,没有旁人。 温飒寒被温祈这几句话激怒了,他打电话叫来了范卫说,“去,把那个小兔崽子给我打一顿,下重手。” 范卫一张老脸皱成了橘子,“小祖宗,我可不敢碰那小霸王一根手指,他要是去老爷子那里告我一状,老爷子指不定卸了我的胳膊腿儿。” 温飒寒冷着脸说,“你要是不打,那一会儿我亲自来。” 范卫脸色微微一变,温飒寒向来说一不二,上一次温祈一不小心摔坏了他珍藏的一款没开封的手机,便被温飒寒就地给揍了一顿,真揍,差点给打死了,屁股肿的像女人F罩杯的胸,还罚跪了一个星期,每天温飒寒回家,他这个弟弟必定是跪在家门口做作业,吃饭也要跪着,不知错不准起来。 后来小家伙受不了温飒寒的高压暴行,哭着给老爷子打电话告状,老爷子心疼自己的小儿子,立时打电话把温飒寒劈头盖脸的怒骂了一顿,扬言要来首京替小儿子讨公道。 挂了电话,温飒寒转身便将温祈那个小鬼崽子又揍了一顿,直到小家伙真心实意的求饶,还给老爷子打了一通电话说二哥对他很好,让老爷子别来首京之类的措辞。 温飒寒才放过他。 温祈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三天不挨打上房揭瓦的性格,今天又不知死活的踩雷区,温飒寒哪儿能放过他。 与其让温飒寒亲自动手,不如范卫自己来,因为不管是谁打的,最后倒霉的都会是范卫,老爷子必定追究范卫的责任。 范卫为难的跑出去找温祈,好说歹说的让他装作被打过的样子,不然温飒寒亲自动手,温祈铁定一两个星期下不了床,小家伙聪明,权衡一番,觉得范卫的话有道理,他这个二哥可是毫无风度可言的人,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别说打小孩子了,他脾气上来了,德智体美劳,礼仪仁智信,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全都是什么玩意儿,发完脾气再说,他从不受这些条条框框的限制,一切看心情。 每次二哥动怒了,连大哥都要让他几分,温祈一寻思,点头应允,老幼一拍即合,这场戏演了! 薛冗看着温祈和范卫在走廊里的背影,笑说,“你好些年不回家了,你爹为了跟你拉近关系,也是煞费苦心了。” 温飒寒喝了口茶,说,“老爷子做不来这种事。” “你小妈的意思吧。”薛冗意味深长。 温飒寒脸色很冷,没言语。 “说起来,今年是你三叔16周年祭日,你不回去祭祭么?”薛冗问。 温飒寒淡淡道:“我去干什么,老爷子每年都一个人去。” “你三叔活着的时候最疼爱你,该是去看看他的。” “不去。” 沉默间,小奥急急忙忙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有止不住的喜色,“老板,老板,有消息了,有颂小姐的消息了。” 温飒寒眉梢一挑,没有动。 薛冗倒是先开了口,“这次又是哪个地方?” 小奥说,“乌镇的大山里!” 房间里有短暂的沉默,温飒寒眉眼冷淡的说,“嗯,让皓子去看看。” 小奥正要说什么,薛冗抢先问了句,“你不亲自去瞅瞅?” 温飒寒拿过桌子上的烟,“我不去找她,她自会来找我。” “你会有这么洒脱?”薛冗笑了声,这些年每每有一点关于颂梵音的风吹草动,温飒寒便如离弦的箭一般第一时间去线索地,可是总会扑空,前五年,他基本不放过任何一个关于她的消息,事必亲力亲为的去找,可是每个月为了高额悬赏金谎报线索的人太多太多了,一天都能接收数千条。 大概是从去年开始,温飒寒忽然不再闻风而动,像是跟谁赌气似得,忽然就稳住了自己,他开始有了绯闻,开始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开始经常登报,霸版娱乐、财经等新闻的头版头条,像是努力站在世界的最前沿,制高点,让所有人都看到。 因为只有站在最高的位置,那个女人才会轻而易举的看到他。 仿佛在说,想要报仇,仇人在这里,你来。 温飒寒弹了弹烟灰,正要说什么。 小奥急忙打断他们的对话,急着说,“不是不是,这次是真的!是真的找到颂小姐了!皓哥说你的电话打不通,刚刚打我这里来了,乌镇的兄弟们已经出动了,皓哥正往那边赶,说是连住的地方都找到了,顾名城也在那里!老板……” “砰”的一声,不等小奥说完,温飒寒忽然站起了身,连带着桌椅都颤了颤,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神色紧张,眉眼阴沉的说,“直升飞机准备。” 从首京飞往乌镇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温飒寒十万火急的来到传说中的那间危房时,飞机远远的盘旋的空中没有降落,因为山坳处已经被警方包围,他给郑皓打了一通电话,“现在是什么情况?人呢?” 郑皓说,“条子接到线人的消息赶来了,我们的人没办法现身,据说顾名城被神秘人接走,颂小姐不知所踪,重案组也没抓到人,已经收队了,留下来的是搜索队。” “一群废物!不找到颂梵音,别他妈回来见我!”温飒寒沉怒的骂了句,挂了电话,他冷冷看着脚下逐渐撤离的警车。 飞行员问,“老板,要降落吗?” “降!”他稳稳的说了一个字。 直升飞机招摇过市的降落在山坳平坦的田间,很快有警员围了过来,负责善后工作的警长缓步走过来,枪械齐刷刷的指向了飞机的位置,“什么人。” 他这么大招旗鼓的出现在如此敏感的地方,自然被定义成犯罪嫌疑人的同伙,这是温飒寒头一次在公众面前染指颂梵音案件,他做事一向把污点擦得很干净,半分让人抓不到把柄,今日他一现身,现场一片愕然。 温飒寒从直升飞机上缓步走下,眉眼沉冷。 “温先生?”搜索队的警长显然认识他,警惕诧异的反问了句。 温飒寒微微一笑,“听说我失踪多年的表哥在这里,我很挂碍,就来看看,劝他早日归案。” 亏得这位爷不是来作对的,若是来干扰案件,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位可是金字塔尖儿上的投资大鳄,慈善事业的泰山北斗,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动的,哪怕是局子里的一把手,也不敢轻易下这个命令,警长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说,“您说的是顾名城吗?已经被同伙救走,我们来晚了一步。” “颂梵音呢?”他随口问了句,淡淡的语气。 警长说,“逃了,重案组那边今儿全体出动,还折损了一只警犬,据说人都被警犬扑倒了,没想到那女人还能从狗嘴里逃掉。”他随手指了一下,“那边是那女人的衣物和鞋子,追捕过程中遗落的。” 温飒寒顺着警长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草垛上,白色的封闭袋子里装着血淋淋的鞋子和破旧的衣服,心脏骤然收紧,有尖锐的疼痛划过心头。 “这女人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专门负责颂梵音案件的重案组这些年毫无作为,上面给重案组那边施了压,今年再不抓人破案,就要追责……”警长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直升飞机巨大的螺旋桨盘旋的上空,轰轰隆隆,掀起扑山的尘土,耳边是警长渐渐弱下去的声音,温飒寒干净的碎发随风烈烈,他逆光立在巨大的尘土中央,周围的车灯、探照灯的白光似乎将他包围,让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模糊不清,薄唇泛着冷冷的白。 “我表哥这些年落脚的地方在哪里?劳烦警长带我去看看。”他说。 警长连连说“行。” 那栋危楼兀立在田野的不远处,有一个篱笆小院,整栋楼面有用油漆涂抹过的彩画,似是她心血来潮时的随意之举,涂抹的如同一个童话城堡式的房子,房子外拉开了警戒线,有警员戴着白手套进进出出的收集证据。 警员放行,温飒寒径直走进房子里,房间内简陋破旧的状况怕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见,楼顶的木梁上有修补过的痕迹,满屋子竹椅、竹凳,他大步往卧室走去,卧室里只有一张床,满地的被褥,两名警员正蹲在地上提取物证。 温飒寒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白色的药瓶上,他来到墙角将那药瓶捡起看了眼,避孕药。 几乎是瞬间,地狱修罗般的煞气从体内散发出来,他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脸色白净的几乎没有了血色,说不上是什么表情,淡静而又沉冷的苍白,他猛的攥紧了药瓶看向警长,“顾名城丢下颂梵音就那么跑了?” 他的脸色难看极了,吃人一样的凶光。 警长被他杀意凌然的神情震慑了一下,说,“根据现在收集到的线索,顾名城确实先走了,颂梵音被我们的警犬捕获过,最后还是逃了。” 这颗溃烂的心这么多年渐渐有止血的趋势,可是此时此刻,颤抖的格外厉害,心似是在滴血,温飒寒攥着药瓶的拳头青筋乍现,薄唇绷的很紧,他忽然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亲自搜捕 小奥迎面上前,“老板。” 温飒寒绷紧的泛白薄唇一开一合,“从今天开始,全力配合警方抓捕顾名城,挖地三尺找到舒丰George。” 小奥说,“李镐呢?要不要从他下手?” 温飒寒说,“他是颂梵音的人,不准动。”他眉眼低垂,冷若冰霜,“警察撤退后,对这座山重新展开搜索。” 小奥颔首。 警长听说温飒寒要协助警方,万分欣慰,毕竟有温飒寒的支持,线人的面将再一次扩大不止一倍,那是百倍计量的。 “颂梵音和顾名城的落脚地位于这座山脉的中口处,由于鲜少有人踏进这里,所以没有被人发现,这座山林总占地面积8.46万平方公里,横贯大津秦岭,越往深处走,将会抵达无人涉足过的原始森林,这让抓捕工作的开展更加困难,不知道颂梵音究竟逃到了什么程度,大山里一到晚上将存在很多无法估测的危险,搜捕工作存在一定阻碍。”警长大致讲了一下现状。 温飒寒说,“既然警犬参与了抓捕,犯罪嫌疑人第一反应是甩掉警犬,那么除了分散警犬的注意力,便是寻找可以掩盖自身气味儿的地方,这座山里的水源区,湖泊,河流都将是重要线索,林业管理所位于什么位置?山里还有无人家?” 警长说,“温先生说的很对,这座山里已经没什么人家了,林业管理所位于镇子上,远离山区,有一个废弃的林场,噢,对了……这深山里还有一处道观,重案组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所以收队了,留下我们继续排查。” 温飒寒眉梢一扬,半晌,他微微一笑,“辛苦,我会竭尽所能协助警方办案,顾名城毕竟是我家人,既然对社会产生了危害,温某责无旁贷。” 他的场面话向来说的极其漂亮,像是他芬芳好看的笑容,完美的无可挑剔。 警长连连应允。 警方是在三个月后撤离的,三个月间对这条山脉拉开了警戒网,里面的人不能出去,外面的人不能进来,任何可疑的人都会被抓捕审讯。 警方的人撤离了,温飒寒的人对山脉进行了新一轮的搜查,主要搜查地点便是有过人烟痕迹的林场和道观。 这次他带上了薛冗。 薛冗说,“这种事情干嘛带上我?有人需要我医?” 温飒寒说,“你懂微表情。” “警方几乎把方圆千里的位置,扒了一层皮,连他们都找不到,那便是颂小姐早已经逃离这里了。”薛冗说。 温飒寒不言语。 他们来到道观的这一天,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这道观依山而建,仿古建筑,大片刺眼的红和琉璃瓦,走上山梯,便见一处仿古的四进院落,两名穿着道袍束发的男子正在院子里旁若无人的打太极。 薛冗上前打招呼,两名道袍束发的男子全无反应。 再打招呼,还是没有反应。 “他俩是聋哑人,你就算拿着喇叭喊,他们也听不见啊。”清脆的女声传来。 温飒寒和薛冗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穿着白色道袍的秀美姑娘扎着马尾,塞着耳机,手中拿着一本英语书,站在拱门口愣愣的看着他们。 大概是长这么大除了明星以外,第一次见到这么帅的男人,姑娘瞬间红了脸,双眼有些冒星,她兀自的拍了拍脑门,不对不对,殷睿哥哥也有这么帅,不可以见异思迁,要一心一意,对!一心一意! 虽然这么想,她的目光还是直戳戳的戳在温飒寒的脸上,又从他脸上,戳到了薛冗的脸上,“你你你你你俩想干嘛?学太极吗?我们不开培训班。” 温飒寒也无多的话,拿出梵音的照片,提至姑娘的眼前,“这个女人见过么?” 姑娘的眼神几乎黏在了温飒寒的脸上,全然没有看上照片一眼,傻愣愣的摇头,“女人没见过,男人见得多。” 话刚说完,口水就那么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温飒寒皱了皱眉,看向薛冗,“看出什么来了。” 薛冗笑,“你很帅。” 温飒寒脸色一冷,“我说微表情。” “她满脸的花痴样,没有微表情啊。”薛冗摊开手。 被人这般取笑,姑娘赶紧拿起袖子擦了擦嘴,瞟了眼照片,理直气壮地说,“又是这个女人,怎么三天两头都有人找她!前些日子警察都快把我们道观给拆了!要不是上面下了红头文件,要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我看你们都要把我们都抓起来了!” “看出什么了?”温飒寒又问薛冗。 薛冗说,“我是人,不是神……” 不等他说完,温飒寒说,“难道我带你来游山玩水的?” “哎呀,你俩别吵了,要吵出去吵,别在我们道观里嚷嚷!别以为你们长得帅,我就不敢打你们!想尝尝我的拳头吗!”姑娘忽然一插腰,扬起了一个馒头大的拳头。 温飒寒脸色一冷。 那姑娘瞧着形势不对,这两人好像唬不住,不像是善茬,她立刻改口说,“不就是找人吗?来来来,我把门都给你们打开,你们随便找,喏,那边有锄头,屋里面找不到,挖地找,这样总该相信我了吧!” 姑娘一阵风似的把所有的门都推开,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环胸瞪着他们,气鼓鼓:“烦死了!赶紧找,完事儿我还要给师叔做饭!你们在师叔回来之前,赶紧走!烦烦烦!” 温飒寒毫不客气的走进了道观,他当真把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甚至墙壁都敲了敲,看看有没有暗仓。 四间房舍里简洁规整,没有可藏之处,唯一一间正中心的大红木门房舍,推开门,里面是庄严的十八罗汉像。 姑娘托着腮,甩着耳机哼着歌坐在门槛上,目光时不时的瞟向薛冗,不同于温飒寒的冰山脸,薛冗倒是唇角带笑,一副游山玩水的模样,两人目光相触,薛冗冲她微微一笑。 姑娘又红了脸,赶紧移开了目光。 温飒寒大步从那间祭拜的房舍里走出来,指着所有铜像中,正对门的那个铜像说,“把那个铜像移开。” 姑娘大惊,“移开铜像干什么?那是我们祖师爷!” “找人。”温飒寒淡淡说了句。 姑娘如临大敌的瞪着他,“你该不会真想拆了我们这里吧!祖师爷的像你都敢移,这是大逆不道!会造天谴的!师叔回来,一定饶不了你!” 温飒寒脸色很冷,“所有的铜像,只有那个铜像是被人移动过的。” 他认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话音落定,守在院子外面的小奥便带了人进来,二话不说的便将铜像搬开,可是铜像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是平坦的地面。 姑娘的身手不是吹的,两个过肩摔便将控制住她的两个男人给摔了出去,吭哧吭哧的冲向祭拜舍,刚来到温飒寒身后,抡起拳头,温飒寒猛的回头,一个敏捷的闪身,便顺势握住了姑娘的胳膊,用力推了一下。 姑娘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没想到这个俊美的男人居然有这么敏捷的身手,姑娘不服气,再一次抡起拳头扑了上去。 温飒寒皱了皱眉,大概烦极了,他忽然猛的扼住了姑娘迎面而来的拳头,同样的一个有力地过肩摔,把姑娘给摔了出去,真真儿的给摔出了老远,不能近身。 姑娘重重地仰面瘫在地面上,像是一块摊开的煎饼,被摔懵了。 只是一个擒拿过肩摔,她便知道这个男人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厉害,这是遇上对手了,师叔和麻工都出去了,另外两个又聋又哑又怂混吃混喝的废物师哥早跑没了影子。 姑娘到底年纪小,一边揉着背,一边扑腾着地上的灰土哭闹了起来,“打女人,算什么本事!你还是男人吗!疼死我了,你怎么能打女人啊。” 疼是真的疼,哭是真的哭。 温飒寒无动于衷的站在一旁。 薛冗叹了口气,缓步上前,蹲在姑娘面前,温柔的笑,“我是医生,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姑娘本是又哭又骂的闹腾,被薛冗这么一哄,擦了擦鼻涕和眼泪说,“不需要看,你有糖吗?” 薛冗怔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温飒寒,“给我糖。” 温飒寒正从旁舍里走出来,他当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让小奥带人将这座道观方圆百里的位置,全部搜一遍。 “我哪来的糖?”温飒寒冷脸。 薛冗说,“你有。”他径直来到温飒寒身边,不顾温飒寒沉怒的脸,从温飒寒的口袋里拿出了两颗奶糖,“这不是有吗?温祈喜欢吃糖,你口袋里没少过这个东西吧。” 温飒寒瞪着他,眼睁睁的看着薛冗把糖拿去哄小姑娘。 小姑娘有骨气,接过糖便扔了出去,“我才不吃他的糖!禽兽!畜生!不是男人!打女人!”她又开始伤心的哭了起来,背部被摔破了皮,挠不到,够不到,干疼干疼的。 索性温飒寒已经走出了院子,没有听见她的言辞,若是听到这么被人骂,不晓得会给出怎样的反应。 薛冗抬手擦了擦姑娘脸上的泪珠儿,微笑说,“多漂亮的姑娘,一哭就不好看了,他只是着急找人,不知道那个人是死是活,心里又急又苦,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好人身上才会装着糖果对不对?” 许是他帮她擦眼泪的动作,太过温柔,姑娘怔了怔,忽然忘了哭,眼泪又滚落了几颗。 薛冗正好接进了掌心,笑说,“女人的眼泪是很珍贵的,像是珍珠,掉在地上就可惜了。” 姑娘的脸瞬间通红通红,心跳加速忘了哭,也忘了骂,她着急忙慌的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擦了擦脸,大咧咧的问了句,“你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跟那种恶劣的坏人在一起啊。” “他不坏。”薛冗微笑,递给姑娘纸巾。 姑娘红着脸说,“他就是坏人!” 薛冗笑说,“看起来坏,他的心是星辰,可耀眼了。” “我管他的心是什么样的!他看起来就很坏!”姑娘气鼓鼓的骂了句。 好像是这个道理,薛冗耸了耸肩。 正逢温飒寒从外面走进来,大概真真儿的将道观翻了一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人,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大步流星的再一次进入每一间屋子确认了一遍,确定没有暗仓,没有那个女人的痕迹,他方才阴沉着脸,毫不留恋的出了道观,不再浪费时间。 薛冗伸手拍了拍姑娘的头,随后起身跟随温飒寒离开,“警察地毯式搜索都找不到,扒过皮的山再扒一遍,也什么都扒不出来。” 踏出道观,温飒寒说,“安排大规模搜救队,进入原始森林,从头到尾排查一遍,不放过每一个水源地,不得惊动警方。” 小奥颔首。 傍晚的阳光分外的烁人,大山深处树叶硕大密不透风,姑娘坐在门槛上,亲眼看着那些人离开了山坳,直升飞机盘旋在上空,似乎围绕着大津秦岭的上空一直徘徊,渐渐向着森林深处去了。 直等到太阳落幕,消停下来以后,姑娘叹了口气,“得罪了哪路的大神,这些日子有够折磨人的。”她从地上爬起来,来到那间差点被温飒寒挖地三尺的祭拜舍,在门槛后的那方土地上站了会儿,脚尖磨蹭着地面的灰土,随后反手关上门,蹲下身子,将门槛儿后的地板抠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初次相遇 那是位于大门口正进门的位置,所有人进入这间房舍的第一脚,必定是踩在那块地板上,所有人都被眼前的铜像吸引,全然不会注意到第一步的脚下那块地板。 姑娘掀开地板便跳了下去,重新盖好。 地板下是一间藏书阁,四面墙壁上全是书籍,梵音正趴在一张小桌子上写什么东西,她来这里三个多月了,起初因为伤势修养了一个多月,那名中年道士收留了她,不问出处,不问原由,她便这么住了下来。出于感激,她会帮道观做一些简单的粗活,好在她接受过高等教育,便开始辅导尚小苔外语功课,甚至会帮她写论文。 尚小苔是刚刚在外面哭闹的姑娘,今年十九岁,道教武术学校毕业,没有上过大学,毕业后便回到了这座道观,一个月四千多的工资,负责道教文化传承工作,但是想留下来,必须英语过八级,因为传承工作经常要出国交流,这可把她难坏了,若不是梵音从天而降,打死她也过不了八级啊。 “论文写好了吗?”尚小苔跳下地,问了句。 “快了。”梵音回了句。 尚小苔看着她清纯苍白的侧脸,揉着肩膀,龇牙咧嘴的抱怨了句,“你可真是个宝,到处都在找你,每天一波又一波,刚刚又来了一波人找你,差点把祭拜舍给拆了。” 梵音抱歉的看了她一眼。 尚小苔说,“还打起来了,尼玛,那个男人下手真特么重!我肩膀都快散架了!” “受伤了么?我看看。”梵音赶紧过来,掀起尚小苔的衣服看了眼。 背部破了好大一块皮,梵音拿过碘伏说,“你别动,我帮你消消毒,再上点消炎药。” 尚小苔乖巧的坐着,她打小跟女孩子处不好关系,上寄宿学校的时候,那些女孩子嫌她粗鲁,总不喜欢跟她玩,可是打擂台赛的时候,她总是一骑绝尘拿第一名啊,为学校争了不少光,什么少林、峨眉功夫,都打不过太极,抱着这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想法,见人就切磋,硬生生给打的没了朋友。 可是奇怪了,她第一眼看见梵音,就很喜欢,倒不是想跟她切磋,总觉得两个人很像。 背部的疼痛让她抽了一口气。 “很疼么?”梵音问。 尚小苔摇头,恨声恨气,“妈的,下次让我见着他,绝对打的他满地找牙!” 梵音蹙了蹙眉,“为什么会打起来呢?” “他们要搬祖师爷!这是忌讳啊,不打他打谁?” “打赢了么?” 尚小苔理直气壮地样子顿时蔫了,像是霜打的茄子似得,“没有,天晓得那个男人那么厉害……” “长得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么?警方的人?”梵音问。 尚小苔回想起那两个超帅的男人,脸上红了红,“长得还……”忽然想起被摔出去的狼狈样子,她话锋一转,咬牙切齿的说,“丑死了!长得简直丑的无法形容!丑出天际,丑出人类新高度!像是没有进化完全的猩猩!是我见过的,这辈子最丑的男人!” 梵音在脑海里搜肠刮肚的想了想这幅样子,许是底下的打手追来了,她帮尚小苔敷了药,低声说,“对不起。” 尚小苔瞟她一眼,“你一天要道多少次歉啊,看见师叔道歉,看见麻工道歉,看见我又道歉,你干嘛总跟人道歉啊,收留你是我们自己的决定,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梵音没说话。 尚小苔看着她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还有她卫衣下,依稀可见的伤痕,尤其是胸口处的烟蒂烫伤,她说,“你太瘦弱了,是不是总被人欺负啊,不然你身上哪来那么多的伤?” “没有。”梵音坐回桌子前,又开始帮她写论文。 尚小苔大咧咧的坐在桌子边角处,晃悠着腿,“喂,我教你武术怎么样?练练咱家的太极啊,这样以后有谁欺负你,咱们脑子比不过别人,咱们拳头打的过别人啊,来一个打一个,来一波打一波,怎么样?” 梵音从没想过练什么武术,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尚小苔来了兴趣,凑近她双眼冒光,淌着哈喇子说,“我还没收过徒弟,要不你做我的大徒弟?我把我的毕生绝学都教给你咋样?” “你刚刚不是还被人打了么?”梵音冷不丁的反问了句。 尚小苔面上无光,恼道:“那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那种人是个练家子,要是让我现在再跟他打一场,绝对不会输!我拿过十几场的国际和国内的武术冠军呢!” 为了收下梵音这个徒弟,尚小苔卟卟噔噔上了楼,跑回了她的卧室,从卧室里抱出了一大堆的奖牌奖状全部丢在梵音面前,说,“喏,你看,这全是我拿的,难道这些还不够做你的师傅吗?” 梵音依然没有回应。 尚小苔急了,“人总要学一个保护自己的技能啊,像咱们这样无爹无娘又无背景的姑娘,脑子又不好使,不自己学点本事,怎么保护自己呀!你总不能一直让我们保护吧!” 许是这句话触动了梵音,她迟疑的点了点头。 尚小苔像是得到了特赦,秀美的容颜大放异彩,说教就教,说练就练,大概觉得在地底下练太不方便了,她在隆冬的时候,壮着胆子把梵音带上了地面,这个时节,所有的搜捕工作都已经结束,梵音偶尔也会自由出入道观。 深冬的深山有比城市更低的严寒,尚小苔凌晨五点多就把梵音从床上给拖了起来,让她起床打桩去,梵音困的睁不开眼,闭着眼睛一边穿衣,一边打瞌睡。 尚小苔拿起梵音床头的一本笔记本,说,“你昨晚又熬夜了吗?”她随手翻了翻那些笔记本,记录着一笔一笔的事件,无论是最初爬上顾名城的床,还是最后入狱的所有细节,全部都被她记录在了本子上,她在四大事件上画上了大大的圈,一件是流传的性爱视频,一件事良期的伪证,一件事妖姐的入狱,一件事六十亿的不明流向。 温飒寒说过会给她留后路,那么总会留下一些可以为她翻案的线索,她分析了所有的事件,最终挑出了这四件,最敏感,也最关键的四件,是突破口,也是她翻身的希望。 “怎么头发又白了这么多呢?”尚小苔惊讶地走近梵音,拨拉了一下她的长发,“徒弟,你天天都做什么了,头发都快白完了。” 梵音穿好了白色的道袍,将头发挽起,做了什么呢?无非是整夜整夜睡不好觉,往事历历在目,一天比一天的清晰,哪怕跟顾名城分开了,那煎熬哪里有半分减少呢?就仿佛有座大山压在身上,你推不开,逃不掉,哭不得,笑不得,生不得,死不得。 焦急,抓狂到让人崩溃的痛苦,可是却被现实压制,什么都做不了。 与顾名城在一起的那么些年,那些掺杂着血和泪的纠缠,像是一把钝刀割裂在心头,每分每秒都是极致的煎熬,这种像是牲畜一样蹉跎在男人胯下的时光,将她所有的自尊碾的粉碎,也将她奋不顾身的爱情摧毁的面无全非。 如同一点一点研磨着岁月,磨啊磨,磨啊磨,磨出来的不是精粹,是残渣。 与她以往的任何一次交易都不相同,她全然感受不到她在顾名城身下是一个人,甚至不曾是泄欲工具,而是牲畜。 她穿好了衣服,束好了发带,说,“可能上了年纪吧。”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还这么年轻,麻工都说你看起来像是少女一样,哪里老了!”尚小苔一把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我可不收老年人做徒弟,我收最年轻的,最美的,最帅的人做徒弟。” 此时的大山里,并无光亮,藏青色的绿意掺着雪光将道观笼罩在浓墨重笔的氛围之下,尚小苔可谓是严师了,从基本功教起,手中拎着树枝,梵音哪里做的不对,她就轻轻抽一下,“你别把这当成健身的,我是让你当成防身用的,每天上下两百步阶梯,蛙跳,暂时一百个俯卧撑,还有下个月我要看到你的腹肌,别有气无力的,蹲扎实一点。” 梵音站在院子里扎马步,她倒是没有多少成为武林高手的心思,这种只存在电视剧里的情节,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发生,她只是需要一个宣泄情绪分散注意力的出口,让她不至于被情绪撕扯到发疯,于是便顺应了尚小苔的心思,练练太极,做做运动,或许心里不会那么煎熬,头发不会白的那么快。 大概总是不满意梵音的进度,尚小苔搬来了梯子,说,“走,跟我去房顶上练去。” 梵音讶异的张了张嘴。 尚小苔说,“像你这么磨蹭的样子,什么时候能学到我的精髓,你看过电视剧吧,那些得到师傅真传的大徒弟,一定接受过非人的训练,走,咱们去房顶上练,晌午就这么过,下去跟我去找湖面,脱了衣服站在水里扎马桩!” 梵音更惊讶了,先不说两个大姑娘站在房顶上练武术是多么滑稽的一件事情,大冬天的,脱了衣服下水扎马蹲又是什么操作,让人看见还不羞死了!这不是糙汉子的行为吗? 尚小苔哪里顾得上这些,一心一意要把毕生绝学传承下去,拉着梵音就上了屋顶,这屋顶是仿古式尖角琉璃瓦的样子,别说保持平衡,光是站稳都很费劲。 神奇的尚小苔却如走平地,五五六六的抡着小树枝督促梵音。 梵音尽力配合她。 每每这个时候,那名坐着轮椅的中年男人便慈祥的坐在院子里,看着梵音跟着尚小苔站在屋顶上,比划招式。 “师叔,我教的怎么样!”尚小苔美滋滋的炫耀。 中年男子慈爱的笑说,“像那么回事。” 梵音不敢分心,这琉璃瓦打滑,一不小心就会摔跤,要是从屋顶摔下去,搞不好非死即残,她每次都仓促的跟中年男子点下头,算作招呼。 中年男子点头算作回应。 连续两个月跟着尚小苔风风火火的练习,蛙跳,跑楼梯,打马蹲,梵音渐渐察觉到了改变,她居然可以在那么滑的琉璃瓦上站稳了,从山坳里一口气跑上山梯的最高一层,居然不大喘气,发现这种变化,她那种玩世不恭打发时间的心渐渐专注起来。 尚小苔看到她的进步,士气大振的说,“再加把劲啊,能跟我打成平手了,就能把欺负你的坏人全部打跑!” 梵音每次都沉默,这不是电视剧,不可能学武有成去往中原打遍天下无敌手,这是法制社会,那些金字塔尖儿上的大佬不是比划比划拳脚就能扳倒的,想要跟他们对峙,只能智取,用脑子才能争取分庭抗礼的一角博弈棋局。 她这般赶鸭子上架式的习武,算作强身健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大仇未报之前,不能就那么栽了。 尚小苔今日要去趟深洲办理她的专升本毕业证书,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中年男子,“师叔,你帮我看着她,别让她偷懒,我回来要验收的,要是没有进步,哼,师叔,你以后只能吃白馒头了,我是不给你做肉了。” 殷正霆笑说,“颂小姐是自律的人,你放心。” 于是尚小苔放心的离开。 梵音的自律有目共睹,她是动手不动口的人,自从开始变得专注以后,每天凌晨四点便起床,热身,跑步,爬山,跳楼梯,她曾经枯瘦的身体渐渐紧致起来,马甲线性感而又富有弹性,大冬天的穿着背心跑的大汗淋漓,仿佛只有如此忙碌,那些不堪重负的记忆便追赶不上她。 殷正霆并不会每天都在道观里,他时常外出做讲座,麻工负责他的出行。 麻工是这座道观曾经的道长留下的老道士,道长死后,殷正霆作为俗家弟子便也长久的留了下来,清苦的日子很多人都过不了,陆陆续续的走了许多弟子,只剩下如今五人,加上梵音,有六人。 尚小苔一个,殷正霆,麻工,外加两个聋哑混吃喝的。 这日,整座道观只剩下三人,两个聋哑师哥下山玩去了,梵音一如既往的站在房顶扎马步,她穿着露脐的黑色背心,下穿富有弹性的黑色打底裤,保持一个姿势站了两个多小时,许是傍晚的大津秦岭太过美丽,绵延万里,苍茫厚重,白色的雪如薄毯覆盖,又掩映了天边的红霞,有种说不出的壮丽山河的辽阔之感。 那种大气磅礴的景象开阔在胸腔内,如人生大势的格局,给人以沉沉的震撼,她收了招式,就势盘腿坐在房顶上,看着苍茫的山脉出神不语。 背脊是美丽的,线条是性感的,气质是从容淡定的,就连侧脸都那般不落凡尘,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星辰苍穹的渺远感。 “半年不见,小苔变得这么美了吗?大冬天的连棉衣都不穿了。”利落的男声传来,是陌生的声音。 梵音下意识侧了脸,目光斜斜的向后下方看去,她的唇边叼着一根草,目光又冷又慵懒。 只见院外山梯的最后一层,站着一名穿着长款黑色羽绒服的男人,目测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气宇轩昂,眼神冷静。 当看清房顶上的女人不是尚小苔时,年轻男子愣了愣,眼底掠过一抹惊愕,很快他微微笑了起来,“道观里来了客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做我女朋友 梵音皱了皱眉,瞬时间警惕起来,她猛的转身,如临大敌般正面看向闯入进来的男子,待彻底看清男子的样貌时,梵音瞬间怔住了。 那样朝思暮想的一张脸,熟悉的清秀容颜……与胡大拿如出一辙般精细的眉眼,他站在黄昏的光影里,唇角含笑,眼眸幽深。 群山做景,白雪掩映,美的如一幅画。 梵音就那么愣在了房顶上,又是一场春秋大梦么? 是大拿回来了,还是世间真有如此相像的人。 许是看的太过入神,分不清梦境或现实,忽然就放松了警惕,脚下一滑,她忽然一个趔趄向下摔去。 “欸欸欸欸欸,我知道我很帅,你也不至于露出和小苔一样的表情啊。”年轻男子快步来到屋檐下,伸出双臂打算接住梵音。 梵音摔下去的一瞬间,一把抓住了屋檐的尖角,反手用力,重新翻回了房顶,戒备而又深情的看着他。 年轻男子瞧她黑猫一样敏捷的反应,笑了起来,正要说什么。 麻工着急忙慌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赶上了,终于赶上了,正霆听说睿少爷今天要过来,怕你们互不认识产生误会,特意让我回来看一眼,索性还不算晚。” 麻工先是跟梵音解释说,“这位外来者是正霆的儿子,叫殷睿,自己人,颂小姐,你不用担心。” 随后,麻工严肃的一把抓住了殷睿的胳膊,将他拉进了偏房去谈话,不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半个小时后,殷睿面带微笑的从隔壁的房间走了出来。 此时梵音站在房檐下,身上已经套了件纯白的羽绒服,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殷睿的脸上。 殷睿长得十分清秀,唇红齿白,仔细瞧瞧,他的唇如刀刻,比大拿的唇要薄,脸比大拿的脸小,眉比大拿的眉淡,大拿的眉宇间是风流气,但是殷睿的眉间有几分肃穆之气。 可是凑在一起看,那么像,那么像,清秀极了。 麻工说,“睿少爷每隔一阵子就会来看看正霆,颂小姐可放下心来,他不是外人。” 梵音点了点头。 随后麻工再一次看向殷睿,“刚刚跟你说的那番话记住了,你爸特意交代过。” 殷睿笑而不语。 目送麻工离开后,殷睿往后退了几步,纵观整个道馆,自语道:“看来没被那帮警察给踏平啊。”他转脸看向梵音,“你来这里多久了?” 这才发现梵音早没了影子,整个道观都找了一遍,也找不到人。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殷睿在的这些日子,梵音几乎是昼伏夜出,她警惕性很高,出于安全考虑,基本不跟殷睿碰面,直等到尚小苔一个星期后从外面回来,她方才在白日出现一两次。 尚小苔看到殷睿时,惊喜的连连尖叫。 殷睿给她拿了她最爱吃的榴莲酥糖果,尚小苔骑在院子里的树枝上,一边将糖果往嘴里塞,一边大喇喇的问道:“什么时候来的啊。” 殷睿坐在院子的椅子上晒冬日的太阳,手中拿着一本《太上感应篇》的道教书,说,“五天前。” “咳咳咳咳咳。”尚小苔一口糖就这么咔了出来,她瞪大了眼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次咋逗留这么久,以前待个一天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等我爸回来商量点事。”殷睿说,“他做学术研究去了,估计后天才回来。” 尚小苔怀疑的看着他,咽下一口糖,“你该不是看到我这里有美女,才留下来的吧,你跟我徒弟见过了吗?” “你徒弟?” “是啊,颂梵音是我徒弟,你可别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人,关门大弟子,要入我族谱的,谁敢动她,我就跟谁拼命!你也一样!哼!”尚小苔大义凌然的说了句。 “噢。”殷睿说,“我没见过她,我一来,她就不见了。” “还不是你吓得!等着,我去把她给你拉出了。”尚小苔从树上跳了下来,仗义的说,“前提是你必须好好跟她相处,不准吓唬她,她胆子小。” 殷睿笑说,“好啊。” 尚小苔几乎把两人经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才在山坳的溪水边找到了洗衣服的梵音,尚小苔三下五除二帮梵音把衣服洗完了,拉着她一阵风似得往回跑,“我殷睿哥哥是很厉害的人物,你俩好好相处,我敢打包票,他分分钟能帮你把那些警察搞定,让你不再东躲西藏的,徒弟,学机灵点,跟他搞好关系。” 梵音被一溜烟的拉了回去,彼时,殷睿正推着殷正霆的轮椅往后院去,看见梵音过来了,他微微一笑,“下午好。” 梵音点了头,便又急急忙忙离开,她不肯去看他的脸,怕只是一眼,便就此沦陷。 殷正霆若有所思的看着梵音的背影,说,“殷儿,颂小姐处于比较脆弱的时期,不要太过轻浮,听到了吗。” “哦。” 殷睿这次破天荒的在这座道观里待了一个多月,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尚小苔像是看到了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征兆,那个视时间为金钱的男人,居然在大山里耗了一个多月,她无比诧异的问他,“你就这么天不管地不管的留在这里,不怕外面乱了套了?工作不做了吗?” 殷睿说,“做。” 话是这样说,但他仍然没有要走的趋势,时间久了,梵音渐渐熟悉了他,最初的戒备放下以后,她渐渐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多了起来,日子仿佛又恢复了最初,在尚小苔的鞭策下,强身健体。 殷睿对她很是主动,似乎对她十分感兴趣,有事没事找她闲侃几句。 梵音总是躲他。 某个午后,两人迎面遇见,梵音当时正抱着一个梯子,打算爬上楼顶修补一下屋梁,看见殷睿走过来,她抱着梯子转身要走。 殷睿笑说,“你为什么总躲我?怕我叛变。” 梵音不理他。 殷睿缓步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梯子和锤子,说,“别活的这么爷们儿啊,女人就应该懂得示弱,这些事情让男人来做就好了。” 梵音怔了怔,下意识看向殷睿的脸,这似曾相识的话语,让春风燎原而过心田,大拿曾经也经常这么说她,多么相像的一张脸,说出了同样的话语,心脏毫无征兆的被撞击了一下,像是死灰复燃的火苗再一次点燃在心间,温暖的让人想要落泪,驱散了心底冰冷阴霾的黑,只是看着那张脸,便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治愈感。 于是眼泪就那么翻出了眼眶,如决堤的洪水,这样一张脸,让她怎么去面对,大拿的再次出现,她整个青春的复现,干枯死去的心又渐渐鲜活起来的这个过程,是让人分外难过而又心疼。 殷睿愣了一下,微微笑说,“我又没欺负你,你哭什么。” 梵音仓促的擦了擦脸,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眼泪那么多,像是受尽了委屈,终于遇到了那个会帮她擦眼泪的人。 殷睿迟疑了片刻,他肃穆的眉间有了几分柔软的情绪,于是他轻轻抬手,想要擦去她脸上肆意的泪。 梵音戒备的打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殷睿说,“女孩子,该是活的柔弱一些,多依赖男人一些,这样会好过一些。”他尝试伸手,轻轻擦去她腮边的泪。 那泪是滚烫的,让人莫名的有几分怜惜。 梵音一动不动。 殷睿微笑,“乖,就该这样。” 梵音有些着恼,打开他的手,匆匆走开。 可是自这件事以后,似乎寒冷冬夜里的猫儿寻找温暖的火苗,她便有意无意的靠近他,殷睿走哪儿,梵音下意识跟到哪儿,总是制造偶遇,创造两人碰面的时机,她迫切的想要看到那张脸,与大拿八分相似的轮廓。 瞧她这幅样子,殷睿笑说,“你怎么跟小苔一样,粘人。” 梵音不言语,可是依然脚跟脚跟着他,她特别喜欢听殷睿跟她讲一些生活趣事,特别的有现实的质感,仿佛胡大拿在身边那般,她将对胡大拿的歉意和愧疚回报在了殷睿身上,对他好,从衣食起居,到默默无闻的关心。 殷睿是很直率的性格,他说,“我不是说了么?女人要学会示弱,你会的东西,要装作不会,这样男人才有机会对你好啊。” 他怎么总说与大拿一样的话呢,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轮回转世么。 似乎从这句话之后,一切都反转了过来,殷睿会关注她的衣食起居,会帮她端茶递水,会叮嘱她按时吃胃病药,提醒她天冷加衣。 梵音每次都诚惶诚恐,她欠了大拿那么多,怎么能让他又这般待她呢。 瞧她这幅坐立不安的样子,殷睿笑说,“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梵音认真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她点头。 于是那些日子,殷睿便跟她讲起他的恋爱经历,大概六次,多是因为他工作繁忙,没办法照顾女方的情绪而导致分手。 梵音每次听的都很认真,似乎想用心记下他说过的每一个细节,殷睿说,“谈的最长的时间应该是三年,分手原因是她劈腿。” “劈腿?”梵音好奇的问了句。 此时,殷睿正拎着斧头帮麻工劈柴,梵音蹲在一旁捡柴火,听的认真,她这么突兀的接了一句话。 殷睿怔了一下,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梵音在他面前讲话,末了,他笑说,“你声音还挺好听的,要多讲话啊。” 梵音抿唇。 殷睿说,“嗯,劈腿,我没时间照顾她,所以别的男人就替我照顾她了,说起来,当时我计划结婚的,没想到会发生计划之外的变故,后来她或许放不下这段感情,找我复合,但是感情这种事情,一旦出现裂隙,就很难破镜重圆。” “你爱她么?”梵音问。 殷睿摸着高挺的鼻梁思索片刻,“爱吧,不过爱情都是一阵子的,没有说是一辈子的。每谈一段感情,都是上一段感情的终结,下一段感情的开始,很难有说一直爱下去的情况发生。何况,对我来说,与其找一个相爱的人结婚,出于对前途的考量,我可能会更倾向于找一个门当户对,三观相合,性格适合的女人结婚,这比爱情来的重要。” 梵音半晌不言语,但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一旦爱了,就是死路一条。 或许两人在一起适合才是最主要的。 他看向梵音,“想谈一场恋爱试试么?” 梵音凝神,点头又摇头。 殷睿笑,“那做我女朋友啊。” 梵音瞬间凝固了,她张了张口,有那么多话说不出口,最终冷静而又苍白地说,“我是个坏女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劝风尘女子从良 “坏吗?”殷睿笑,“我见过很多的坏人,如果你这种程度就算得上坏的话,我觉得“坏”这个词该是这世间最美好的词了,要好就好成佛,要坏就坏成魔,善恶难分的人,才最可怕,你看电视剧里,最坏的大.BOSS总能活到最后一集不是?坏也有坏的好,你很好。” 梵音缓缓睁大了眼睛,他再一次和胡大拿说了一模一样的话,看着他那张像极了胡大拿的脸,内心深处忽然翻江倒海,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回应大拿,攒够了钱,回到家乡,买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子,跟胡大拿地老天荒,她一定会很幸福,也会让大拿很幸福很幸福。 除了爸爸,这辈子,只有大拿视她如命,疼她入骨,只是她不懂珍惜,不够安分,有那么多的虚荣心让她像是风筝一样飘忽不定。 心酸牵引着泪腺,她仍旧警惕而又冷静地说,“你是从外面来的,不可能没有看过新闻报道……” 殷睿拎着斧头来到一侧的柴房门口,说,“哦,我上个月才从瑞士回来,国际新闻了解的多,国内的没关注,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何况。”他转脸看她,“我没见过这么坦诚的坏女人。” 梵音还想说什么。 殷睿微微笑,“你有男朋友?” 梵音摇头。 “那就对了,我也单身,考虑考虑我啊,做我女朋友不算吃亏,我条件还行的。”殷睿说。 她犹自想证明自己配不起他,“我跟过很多男人……” 不等她说完,殷睿说,“几个?” 梵音数了数,“三个……” 殷睿眉梢一挑,好笑道,“我谈过六个,咱俩谁多?” “不一样的。”梵音犹自解释。 殷睿大概是拿她没办法了,这女人很固执啊,一边坦诚着,一边卑微着,一边又坚持着。 他说,“嗯,我前女友谈过四个,前前女友谈过十二个,前前前女友谈的对象估计数不过来了,一个月换一个,多吗?” 梵音一时语塞,她急于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袒露在他的眼前,不想欺骗他,沾污了他,这张与胡大拿那么相似的一张脸,总能让她怀着百分之百的虔诚来看待,甚至是匍匐在他的脚边。 “做我女朋友,我教你怎么谈一场高质量的恋爱。”他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双腿修长,一副邻家大男孩的休闲模样,眉目疏朗,十分的具有亲和力,还自在。 梵音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从没有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上学的时候,倒是收到过很多情书,可是那时候狼狈的奔波于温饱之间,哪有精力谈情说爱呢,大拿把她保护的那么紧,几乎杜绝了那些男生的靠近,此时此刻,当有人如此这般的对她说,“做我女朋友。”莫名的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动和温暖,像是大拿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浓浓沉沉的归属感,一眼万年,瞬间沦陷。 讨厌发达的泪腺,总是在她真情流露的时候暴露她心底的脆弱,眼泪猝不及防的翻出眼眶,扑簌簌的掉落,怎么止都止不住,怎么擦都擦不掉,脑海里如走马灯般闪现过她和胡大拿从小到大发生过的一切,大拿烈火中翻滚的最后一幕,弥留之际的血泪,最后欲抓住她却抓不住得无力,她那么拼命的想要抓住他的手,还是没能抓住,隐忍了这么些年的情绪忽然就崩了,她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 殷睿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他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千帆阅尽的男人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可是此刻见梵音眼泪掉成了这样,忽然就慌了。 尚小苔正在房间里背英语单词,听见梵音的哭声,她十万火急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乍然看见殷睿和梵音站在院子中央,梵音正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得。 尚小苔气黑了脸,“姓殷的!你是不是欺负我徒弟了!” 殷睿百口莫辩,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越哄梵音哭的越厉害,不哄吧,外人只当是他干了什么坏事似得。 哭声把殷正霆和麻工都引出来了,殷正霆二话不说抄起拐杖就往殷睿身上打去,“臭小子,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三不准!不准对颂小姐下手,不准试探她!不准轻浮她!你是不是把你爹的话当耳旁风?” 殷睿一脸懵,左躲右闪,“爸,你听我解释啊,我跟颂小姐谈心呢,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啊。” “不知道?你肯定又找我徒弟说了什么吓唬她的话!吃我一拳!”尚小苔呼呼噜噜的甩着拳头就向殷睿打来。 殷睿敏捷的闪过身子,一院子鸡飞狗跳的场景,梵音哭着哭着,忽然起身往偏房里走去,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院子里传来尚小苔一惊一乍的声音,“有本事别拿你的那套拳脚功夫还手,站在那里让我打!敢欺负我的徒弟,就是不给我面子!就是欺负我!这年头,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也不看看主人是谁!啊呸!什么狗!什么主人!敢动我徒弟,我要打的你满地找牙!” “尚小苔,我是你哥!”殷睿清冷的声音传来。 尚小苔气鼓鼓,“是我哥怎么了!是我哥就能欺负我徒弟吗?做人师傅的第一要素就是要护短!有本事站那里别动!” 乒乒乓乓,卟卟噔噔,风风火火。 有敲门声间歇传来。 梵音急忙擦了擦脸,开了门。 殷正霆出现在门口,他慈祥的笑,“方便聊聊吗?” 梵音仓促的点了点头,将殷正霆让进了房间,尊敬而又无措的搬出了火盆放在殷正霆的面前,“让您担心了。” 殷正霆看着她苍白的脸,“是不是勾起你的一些伤心事了?” 梵音点了点头。 殷正霆说,“殷睿性子直率,还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若是言词不当的地方,你别放在心上,我这个当爹的,替他在这里像你赔个不是。” 梵音慌忙摇头,拿过一条毛毯轻轻盖在殷正霆的腿上,“该赔不是的是我,若不是我,道观也不会三天两头的被人打扰,您不计过往的收留我,是我的再生父母。” 殷正霆看着她的脸说,“每个人都会有穷途末路的时候,你的处境跟我逝去的一位故人很像,也勾起了我的一些回忆,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收留你的理由,颂小姐,人生永远没有真正的绝境,置之死地还可以后生,山穷水尽疑似无路,柳暗花明便又是一村了,人生短短几十年,要做的事情太多,能用的时间太少,所以要珍惜上苍赐予我们的每一分每一秒,不要用它流泪,要用它绽放光芒。” 梵音静静的听着,每次看见殷正霆,她的心便会莫名的平静,这个满脸刀疤,毁容严重的男人应该经历过旁人无法想象的曾经,那段过往不为人知,像是他脸上的刀疤那般深刻的印在了生命里,尽管如此,可怖的面容之下,却散发着温和慈爱的气场,给人一种超脱世俗,遗世独立的物外之感。 她默默点头。 殷正霆说,“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儿子,遗憾没有小棉袄般的女儿,如果颂小姐不嫌弃,可以把殷某认作家人,多颂小姐这样一个女儿,是我殷某的荣幸。” 梵音怔了一下。 “你如今无父无母,亦无兄弟姐妹。若是信得过殷某,便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殷正霆轻轻敲了敲水烟袋,叹息般说了一句,“真的很像啊。” 他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又含着一份怜悯的悲意。 梵音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她轻轻颤颤的说,“谢谢你。” 这座镶嵌在悬崖绝壁上的道观,让人的伤口轻轻的治愈,夜晚她睡不着,耳边听着大提琴低沉孤寂的天籁,响彻在山谷之间,凄凄哀哀,她下意识穿衣起身。 殷正霆的大提琴拉的一把好手,如果按照等级评定,一定是一级的水准,好些个失眠的夜里,琴声会如约响起,像是暗夜里情人耳鬓厮磨的低语,有缠绵悱恻的爱意和思念之情。 她走出院子的时候,看见殷正霆正抱着大提琴微微低着头,坐在轮椅上缓慢地拉着。 殷睿坐在一旁,安静的倾听。 两人四目交投,殷睿微微一笑。 梵音看向殷正霆,他正闭着眼,怀里的大提琴像是依偎在爱人怀里的女子,那般魂牵梦绕,沉重低昂的诉说,如她沧桑蹉跎的心,起承转合透着深重的曲折,她听的入神。 殷正霆闭着眼睛,一边拉着,一边微笑说,“颂小姐想学吗?” 梵音说,“很好听。” “以后跟小苔做完健身,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教你。” 她似乎很喜欢大提琴的声音,不同于小提琴放在肩头的尖锐轻快,大提琴沉重、委婉、伤感……如时光在弦上流逝,琴身庞大,放在腿间胸前,抱在怀里,有一种难得的安全感。 每当抽出时间学习大提琴的时候,尚小苔和殷睿便坐在旁边当听众,尚小苔总是一脸沉迷的表情,殷睿则一副放松自在的邻家大男孩形象。 殷正霆很惊讶,“没想到颂小姐还有这等天赋,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拉出感情来,但是颂小姐的琴声里有很深刻沉重的感情,让人听一弦便能沉溺进去,同悲同喜,这是很了不起的才华。” 什么才华不才华呢?无非是经历的太多,知冷暖,也感悲哀。 梵音拉大提琴的时候,喜欢中分,披着又长又直又浓密的长发,齐腰的半白头发纠缠在琴弦上,像是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掌心纹路,似是将体内压抑的感情随之宣泄出来,悲苦,离欢,怨憎,生离。 她将那么庞大的提琴放在腿间,说不出的从容孤寂,让人只看一眼,便移不开眼,有她独特的魅力,如毒如蛊慵懒又迷人。 又是一个练完太极,拉大提琴的深夜,尚小苔撑不住了,提前去睡觉了。 梵音看着乐谱揣摩着调音技巧。 殷睿坐在一旁看了许久,说,“调准A音,把A弦调准后,再依次调D、G、C就行了。我觉得C比较难调,因为音低,频率不好把握。调音器对于低音和高音的调弦是有误差的。” 梵音按照他的说辞走了一遍音,殷睿忽然上前,双手从梵音的背后圈住,握住了梵音拿着弓子的手,说,“弓子靠近指板跟弓子靠近琴码,可以制造不一样的音响效果。” 他离的很近,这仿佛是一个从背后拥抱的动作,侧脸几乎贴近了梵音的侧脸,梵音仿佛能感受到他体内散发出的热量,以及他指间厚厚的茧,她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殷睿帮她调好了音,并没有立时抽身离开,他微微侧了侧脸,看向梵音近在咫尺的容颜,“考虑的怎么样?” 梵音转脸,看向他那张清秀的眉眼,说,“男人有两大爱好,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你属于哪种?” 他说,“劝风尘女子从良。” 两人对视,鼻息相闻的距离,梵音抿唇看了他很久,随后淡淡移开目光,“我答应你。” 殷睿眸光一闪,缓缓笑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他的身份(撒点糖) 在梵音的印象里,正常的男女恋爱应该像是顾名城和沈嘉颖那种,青梅竹马,山盟海誓,浓烈似火。 殷睿给她的恋爱,是一种体贴到极致的关怀,他似乎很擅长做这种事情,知道怎么做会让女孩子感到开心,怎么措辞会让女孩子感动,他有一双能敏锐捕捉人心的眼睛。 梵音问他,“为什么这么懂女生的心思。” 他说,“以前工作繁忙没时间陪女朋友,短则一周见一次,长则几个月难见一回,偶尔抽出时间陪伴她,便要用最高效最快捷的法子哄女朋友消气,毕竟对我来说,时间就是一切,这是经验问题。”他指了指头,笑,“也要靠脑子的。” “时间对你这么重要,你耗在山里没关系么?”梵音问。 殷睿说,“值得。” 尚小苔每天早上必定拉着梵音跑步健身,殷睿虽没有全程跟随,但是会在梵音大汗淋漓的跑回来时,拿出毛巾帮她擦湿漉漉的脸和头发,“年纪轻轻的,头发白了这么多,是经历了什么挫骨扬灰般的历练么?” 他用的词极重。 梵音端端正正的坐着,仍由他温柔的梳理她的长发,不回答。 每当这个时候,迟迟等不到回应,他就会捏捏她的脸,“哎呀呀呀呀,二十多岁的姑娘,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叫少年老成啊,可不讨男人喜欢。” 梵音每次都傻愣愣的被他捏脸,直愣愣的看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依赖于殷睿的容颜,像是鱼虾追逐河流,飞鸟追逐天空,蜜蜂追逐花朵,那是她赖以生存的必要条件,只要看着那张脸,便有那么一点点的治愈,心口的伤疤不那么疼,对大拿惨死时最后的烈火体验不那么焦虑崩溃。 大拿最后走的那一刻有多痛,她便有多想让拥有这张脸的人过得好。 “喂喂喂喂喂,干嘛又看着我掉眼泪啊。”殷睿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环胸看着她,凑近,“你可真是奇怪的女人啊,坏女人可没你这样好哭鼻子的。” 他眼眸深深,微笑着替她擦去眼泪,梵音轻轻颤颤的将脸放在他的掌心,轻轻蹭了蹭,“大拿……”那般留恋悲戚的低喃,她忽然张开双臂,给了殷睿一个大大的拥抱,“大拿啊……” 抱的越来越紧,忽然就泣不成声。 殷睿猛的一震,被梵音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扰乱了阵脚,她总是这样莫名奇妙的哭,莫名奇妙的对他靠近,让殷睿这样身经百战的男人,着实摸不着头脑,他本能的抬起了胳膊,一时间没有放下,只是任由她抱着。 这是十分自然的一个绅士行为,迄今为止,他没有做过任何逾越的举动,诸如此刻梵音抱着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泣不成声,他本该反抱住她,可是这颗心是那么冷静,冷静到双臂本能的举了起来,始终不曾放下,这个脆弱如玻璃的女人,男人对她的每一次靠近,实际上都是一种伤害。 他晓得,亦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当然,恋爱中该有的暧昧还是有的,他会牵着她的手在山林里散步,不经意的问一些她童年的事情,引导梵音讲述她的过去,好像每次提及童年的事情,她总能说很多很多的话,唯独对少女时期和学生时代的事情绝口不提。 当尚小苔发现梵音和殷睿在一起的时候,差点惊讶掉了下巴,尤其是从窗户处发现两人手牵手从外面回来,尚小苔中午的饭碗哐当从手中掉在了地上,二话不说抄起榔头满院子追杀殷睿,“你竟敢背着我勾引我徒弟!还把我徒弟勾引到手了!我就说嘛!好端端的你工作都不要了,居然留在咱们道观里这么久,好啊,这是看上我徒弟了啊,是不是看我徒弟好欺负啊,吃我一榔头!” 两人在院子里抬杠的时候,梵音在殷正霆的房间里帮忙整理书籍和出行必备的函。 殷正霆说,“这次道教论坛,国际上很多国家的代表都会齐聚武当山,咱们这些散在别地的弟子也要去一趟,小苔和几个师哥都要跟我去,小颂,跟我们一起去吧。” 梵音的手颤了一下,“我……这身份不合适,会给你们招来麻烦。” “有睿儿在,他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梵音犹豫不决。 尚小苔像是一个地鼠似得从外面窜了进来,“一起去吧一起去吧,有殷睿哥哥在,你放心好了!他可厉害了!除了他,现在可没人能保护你!我发誓!” 梵音依然不说话。 尚小苔可急死了,她受不了梵音这么慢的性子,每次她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梵音像是没事人一般,尚小苔摇着她的胳膊说,“快答应呀,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多害怕呀,没准那些找你的人故地重返,不就麻烦了吗?跟我们一起去吧,好不好呀,去武当开完道教论坛,咱们去别的地方旅游,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啊?” 梵音低眉将手中的书籍装进行李箱,“想去的地方……” 忽然想起记忆中的土耳其,梦幻般的蓝……只是如今,她是逃犯,寸步难行,想了许久,这一身罪孽,可去的地方,想去的地方,能去的地方,无非是另一片蓝…… “西藏……”梵音忽然低喃了两个字。 “哪里哪里?”尚小苔扯着耳朵,“再说一遍,想去哪里?” 梵音说,“西藏……” 尚小苔瞪大了眼睛,“西藏?那里有啥好玩的呀,光秃秃的山水,还没看够呀!咱们去首京那样的繁华大都市去玩吧,有摩天大楼,有大豪车,香烟美女,多气派的城市呀,还是帝都,天子脚下,那才好玩呢!” 不等梵音回应,殷睿从外面走进来,敲了敲尚小苔的头,“小妮子,我家宝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别多嘴。” 尚小苔气鼓鼓的瞪着他。 殷睿说,“既然想去西藏,咱俩先去吧,就不去道教论坛了,媒体聚焦横生枝节。” 梵音看着他点了点头。 尚小苔不依,非要跟着一起去。 殷正霆说,“这次道教论坛你要是不去,扣三个月工资。” 尚小苔一掐腰,“扣就扣!大不了吃三个月的馒头!我也要跟我徒弟一起游山玩水去!” 殷正霆瞪着她,“你这样贪玩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学到道教的精髓?我看这次论坛做完,你就留在武当山正好,道教圣地,有助于你对道学的钻研。” 尚小苔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说,“你舍得啊,这个破道观里若是没有了我,你们一个个可活不下去,我是这里的宝贝疙瘩,是师叔你的心头肉,是麻工的心尖尖,还是两个好吃懒做混吃混喝的师哥的天敌,瞧瞧我多重要。” “行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地球离了你,还不转了!赶紧收拾东西去!”麻工忍着笑把她往外赶。 对于这次外出,梵音是有些顾虑的,她跟在殷睿身后,犹豫不决,“我……没有身份证件,坐不了火车和飞机……” 殷睿说,“自驾游,我开车。” 梵音忐忑不安,对于她来说,时机还不成熟,警方大范围排查不过几个月,现在出去仍旧相当危险,她原计划再蛰伏一年之后,开始围绕那四件线索展开调查,一定会找到破绽,何况她手中还攥着足以动摇温飒寒根基的证据和视频。 尽管那段视频会再一次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但是如果能拉着温飒寒一同下地狱,那便是值得的。爆出录音和视频证据之前,她必须再找到更有力的证据或证人为她的录音加上坚不可摧的砝码,一锤定音,让温飒寒百口莫辩。 不然以温飒寒的势力,他有一万种办法为自己洗白,最终下地狱的,只会是她。 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一次旅行几乎是尚小苔生拉硬拽给拽出去的,今年的初春时节有些闷热,一行人穿的都比较单薄,梵音穿着殷睿送给她的一套粉色收腰裙装,纯淡粉色,净面,无花纹,无蕾丝,没有任何的点缀,丝绸质地,柔顺而又华贵,如水般的缎面,泛着纯光。 典型的直男审美。 她本是不想穿的,从来没穿过粉色,何况一把年纪了,又不是十六七八岁的小姑娘,穿什么粉色,很俗套的。 但是殷睿说,“你穿粉色很好看,干干净净暖洋洋的。” 梵音便穿着,她皮肤本就很白,长着一张初恋脸,十分的清爽干净,于是粉色一穿,便显得粉嫩极了,像是能掐出水似得,长发齐腰散着,说不出的美丽动人,又逢着那套裙子丝绸质地,缎面平展,如水面的波浪曲线,典雅华贵,散发着沉定从容地气息。 裙子齐膝,配上新款坡跟白鞋,充满了学生气。 尚小苔看直了眼睛,羡慕红了脸,闹着也要一套粉色,殷睿不依,给她买了套浅蓝色的卫衣,牛仔裤,球鞋,说,“这种适合你,方便打架。” 尚小苔气的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好啊!你偏心!把自己女朋友打扮的像是公主一样,轮到我这里,简直就是对待杂草嘛!” 好在殷睿给两人买了同一款Gucci包包和竹编花帽,尚小苔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嘴,抱着包包左看右看,这应该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手提包吧,平时她背的都是双肩的书包。 “旅行出发前的礼物。”上车前,殷睿从后备箱拿过一个半人高的盒子,递给梵音。 梵音怔了一下,一个人还抱不住,尚小苔帮忙搭了把手,她才拿稳,“什么东西。” 殷睿笑说,“低音大提琴,你总不能一直用我爸的吧,这款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梵音缓缓拆开了巨大的盒子,便看到里面云杉木明亮的光泽,梵音的心微微一动,由于大提琴的体积太过庞大,竖着无法放入车内,横着又太拥挤,尚小苔不等梵音细细观察,便火急火燎的把大提琴给搬回了后备箱了,说,“去了酒店再看,放车里太碍事了,殷睿哥哥,你也真是不长眼色,就不知道下了车再给吗?那么一个庞然大物,我都坐不下了。” “你就是多余的,不该带你来。”殷睿淡淡怼了一句。 “哼!有我在,你才不敢欺负我徒弟!我的徒弟由我来守护!”尚小苔伸长了脖子。 这一路畅通无阻,殷睿是一个与尚小苔同样神奇的人,尚小苔缠着他切磋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输,他懂大提琴的技巧和演奏,却从来不碰大提琴,他知道梵音深陷囫囵的背景,却全然不介意,甚至没有半分畏惧,他有很高的欣赏水平,却给梵音买粉色的连衣裙,路上有警察排查过往车辆,殷睿只要出示一下证件,便能一路放行,甚至连闯红灯都没人拦,神奇的像是一个万事通,却表现得像是邻家大男孩。 不抽烟不喝酒办事高效,干净利落,还精准。 他吃饭的速度很快,不怎么讲话,埋头就是吃,也很随意,没有半点架子,也无豪门世家的规矩,每次三人落脚酒店,服务员端上来的很烫的养生汤和面食,他吃的很专注,也很快,全然不觉得烫那般,一看就是经常为了赶时间,而囫囵吞枣的吃饭,连温度和速度都练上来了。 梵音看不过去了,便会将他滚烫的汤碗拿走,“吃饭不能吃太烫,也不能吃太快,对胃和嗓子不好。” 殷睿愣了一下,继而笑了起来,“习惯了。” 着实看不出是个什么身份。 梵音到底没有沉住气,避开殷睿的时候,她问尚小苔,“殷睿是做什么工作的?身份有什么说法吗?” 尚小苔说,“他啊,可厉害了,年纪轻轻就……”话说到一半,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飞快的瞟了梵音一眼,随后话锋一转,“就……就普通的打工族啊,朝九晚五的啊。” 梵音蹙了蹙眉,“那为什么交警和警察都不拦他,像是极有身份的人。” 尚小苔咳嗽了一下,说,“因为我师叔厉害,别看我师叔是做道教传承工作的,他私底下还资助创办了不少学校,全国各地差不多有五百多所学校呢,是名副其实的大慈善家,名流的慈善晚宴邀请师叔去,师叔从来都不去的,谁都要给他三分薄面,所以好多人都认识殷睿哥哥,也是因为师叔的缘故。” “殷睿不久前才从瑞士回来么?”梵音问。 尚小苔正在喝水,一口水就这么喷了出来,呛得咳嗽了好一会儿,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喘着说,“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梵音点头。 尚小苔眼神乱瞟的说,“哦,他要是这么说,那就是了,是的,是从那个什么瑞什么的地方回来的。” 梵音细细看着尚小苔的反应,不再说话了。 到达西藏是三天后,车在一家青旅前停下,梵音自踏入西藏的地界眼睛便一瞬不瞬的看着天际远方,苍穹如蓝色毫笔涂抹的忧郁基调,如大海奔腾于天空,澄净如一块纯蓝的画布,云涛怒卷于天边,变着花样的翻滚,白是刺眼的白,蓝是忧郁深沉的蓝。 这里的紫外线很强,胳膊放在窗口处便觉得烁热,两侧的建筑沿袭西藏传统的确房、干阑式建筑,充满地域特色的红,殷睿安排了一家十分具有民俗情调的青旅,梵音似是很喜欢,自从来到青旅前眼睛就没有移开过,她喜欢那样挂着驼铃,笄、璜、环、项饰、贝饰、牌饰的墙壁,还有牛羊头工艺饰品,图案鲜艳复杂的藏毯。 尤其是院子里攀爬的藤蔓架下的秋千,她简直喜欢极了。 尚小苔才不喜欢这样幽幽静静得住处,她的目光留恋在青旅对面的一家气派的五星级豪华酒店前,那里停留了一溜的豪车,洋人出行集中。 尚小苔不乐意了,拉着梵音的袖子说,“徒弟,这小院子有啥好住的,跟咱们道观差不多嘛,咱们去住对面那家酒店好不好,我……” 不等她说完,梵音已经迫不及待的走进了院子里,好奇的东看看,西瞅瞅,拿起店家售卖的一个转经筒在手中摇转,便再也舍不得放下。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她低着头,轻轻摇动转经筒,“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我,牵尔玉手,收你此生所有。”殷睿站在光影交错的帘子前,唇角含笑,“我,抚尔秀颈,挡你此生风雨。” 梵音怔了一下,抬眸看他,半晌,她轻轻转动转经筒,“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谁,可葬吾怆,笑天地虚妄,吾心狂;谁,可助我臂,纵横万载无双。” 殷睿眼眸幽深的看着她,“我,挽子青丝,挽子一世情思;我,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我,以父之名,免你一生哀愁;我,怜子之情,祝你一生平安。” 梵音怔怔的看了他许久,忽然微微一笑,“你也喜欢仓央嘉措的诗啊。” 殷睿回以她微笑,“原来你也会笑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好姑娘,下不去手 梵音瞬间收敛了笑容,脸色淡淡的。 殷睿忽然笑了起来,靠近她,“喂喂喂,变脸要不要这么快啊,你笑起来真好看,我喜欢你的酒窝,好甜。” 似是很久没有听人这么赞美她了,她微微红了脸,转脸去看墙上的其他饰品,满目琳琅,姹紫嫣红,瞬时间又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挑选了很多藏族民俗饰品,又踏进另一间满是藏族衣服的房间左看右看。 殷睿拍了一张卡在桌子上说,“待会儿我家宝儿结账的时候,刷这张卡,密码是她的生日。”随后他带着尚小苔将行李都拎去后院的住宿区。 待他们安顿好,出来找梵音时,外面天色已黑,青旅对面的星级豪华大酒店蓬勃的灯光穿过公路照耀了过来,让店门外显得一片金灿灿的朦胧。 梵音一身掐腰、长袖、大襟、右衽、长裙、长靴、编发的藏族服饰装扮从珠帘后走了出来,她似乎非常喜欢这身打扮,脸颊红红的,带着笑容,唇角的小酒窝显得分外精致香甜。 这一身姹紫嫣红,袍边镇红、黄、蓝色带十字花纹的花边,将她的皮肤显得更白皙了,恰如土生土长的藏人,却又说不出的美丽动人,透着灵气。 殷睿眸子渐渐变得幽深。 尚小苔直接看呆了,张着大嘴巴,围着梵音转了一圈,“我的天啊,徒弟,你穿这一身怎么这么适合,好看的像是画一样,我也要穿,我也要穿!” 店家将尚小苔领去里屋挑选衣服。 梵音看了看自身的打扮,手中拿着转经筒,目光依然好奇的留恋在满墙的饰品上。 “嘛呢经筒有八字真言,持颂真言越多,越表对佛的虔诚,藏人把经文放在转经筒里,用手摇转,每转动一次就相当于念颂经文一次,表示反复念诵着成百倍千倍的经言,可得脱轮回之苦。”坐在门口椅子上的老藏者轻轻扇着蒲扇,看着梵音的装扮微笑着。 梵音摇着转经筒,中二少女心大爆发,高中的时候,学校有一阵子流行仓央嘉措的诗,她便着了魔似得迷仓央嘉措,此刻踏上这片土地,便中二的找不着北,手腕上戴着排排佛珠,满眼星光的看着眼前的姹紫嫣红。 “要出去转转么?”殷睿问。 梵音点头。 殷睿缓步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拉萨的夜景是很美的,夜晚的大昭寺广场没有炽热的阳光,平坦而过的夜风仿佛从远古吹来,八廊街的静谧适合情侣结伴而行。 街道不算宽阔,一砖堆砌着一砖,殷睿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说,“为什么想来这个地方?” 梵音长长的头发编成了很细小的辫子垂在胸前,“想来走走朝圣的路。” 殷睿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站在蓄水的3号闸上,可远眺布达拉宫,近观湖水微澜,灯光斑驳姹紫,浪漫唯美的让人失了语。 “原来你还是仓央嘉措的小迷妹啊。” “你不也是仓央的小迷弟么?” “我不是啊,前女友喜欢他,我就翻了翻他的诗,还不错,这家伙很厉害啊,这么讨妹子喜欢。” 梵音没接话。 殷睿看着远处的湖泊,拍了拍她的头,微笑,“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误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 梵音急忙接了一句,“不负如来不负卿。” 殷睿煞有介事的又吟,“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中幽居,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告别。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告诉我,你藏在落叶下的那些脚印,暗示着多少祭日,专供我在法外逍遥。” 梵音微微笑。 殷睿眸光微闪,又吟,“少年的爱情,远不够用,一杯酒足以了却一件心事。为午后预设的独木桥,在天亮就被一个女子梦断了。渐悟也好,顿悟也罢,谁能说清,从刀刃上失踪了多少情人。” 梵音笑。 殷睿唇角一勾,狭长的双眸秋水剪影下梵音的脸,笑吟,“用多少美人和香草才能驯服一颗野心,那个女子,满身都是洗也洗不尽的春色,眸子闪处,花花草草。笑口开时,山山水水,她坐在自己的深处避邪,起来后,再把那些误解她的人白白错过。”他停顿片刻,深深看着她,“一挥手,六尘境界繁华为她盛开,天地黯然失色。” 梵音彻底笑开了,是仓央嘉措的诗,但是殷睿改成了他自己的味道。 只听“咔嚓”一声,闪光灯一闪,殷睿拿出手机将梵音笑颜如花的样子及时拍下,看着屏幕里梵音言笑晏晏的样子,笑说,“想看到你的笑容真不容易啊,不过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美。” 他来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忽然自拍了一张两人的合照,梵音笑容明艳,殷睿笑容温暖,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和远方的布达拉宫。 “等一下。”殷睿连拍了好几张,最后一张,他从身后捂住了梵音的眼睛,凑近镜头,微微一笑。 五连拍。 他长出了一口气,“收获挺大。” 梵音凑过去看,微微怔了一下,真的很像啊,以前大拿也总喜欢偷拍她,但是她和大拿除了中学时期有合照,大学的时候,便很少一起照相了。 手指轻轻抚摸过屏幕上殷睿的脸,半晌,她抬头看他笑说,“真的很像。” “谁?”殷睿笑。 梵音没有回答。 回去的路上殷睿拉着她的手,两人都不再说话,走过长长的青石板,两侧是白面砖楼,“累不累?” 他忽然问她。 梵音摇头。 殷睿说,“坐了一天的车,晚上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脚不疼么?” 梵音说,“不疼。” 殷睿忽然笑的特别欢实,“这个时候,你应该说疼啊,这样我才有表现的机会。”他站在她前方,微微俯身,“来,我背你回去。” 梵音站在原地不动。 殷睿说,“我刚刚看到街头有家电影院。”他看了眼手表,“现在是晚九点,十一点前应该能结束,想看就快点,咱们要用跑的了。” 梵音迟疑了一下,缓缓来到他面前,磨蹭半晌,趴了上去。 “坐稳了。”殷睿忽然背起她,大跨步的跑了起来。 梵音一个后仰,差点没抓住,尖叫了一声,紧紧的抱住了他的颈项,整个身体贴了上去,微凉的夜风呼啸在耳边,城市的街道快速的倒退,西藏的风有闲闲腥腥的味道,她探起头,看着不断拉伸的街道,如梦如幻的光影,仿佛和胡大拿穿梭在了时空的缝隙中,时光在倒流,退回到一切最初的模样,她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要起飞。”殷睿忽然说了一句,随后一个急转弯,狂奔起来。 梵音差点掉了下去,尖叫一声,忽然抓住他,笑的更大声了,咯咯笑个不停。 风里传来殷睿夸张的声音,“你是不是又哭了啊,鼻涕别蹭我背上了。” “我没有!” “什么玩意儿湿漉漉的啊。” “没有就是没有!” “……” 这是她来西藏的第一夜,这个极具民俗风情的城市,让她的心再次变得鲜活起来。 他们来的这些日子,恰逢西藏举行大型的文化交流活动,许多不同宗教信仰的僧人慕名而来,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喇嘛和旅者,青旅对面的星级豪华大酒店内,结伴而行的旅人来来往往,位于七楼的露天阳台上,温飒寒坐在沙发上,指间拿着那枚白色避孕药的盒子冷冷看着,上面有细小的黑色文字。 薛冗倒了杯茶靠在雕栏上,暗暗叹了口气,“你就算把那个瓶子看出个洞来,也改变不了顾名城跟颂小姐在一起七年的事实。” 温飒寒不说话。 走廊里传来孩子乐哈哈的笑声,温祈不管不顾的推开了温飒寒的房门,往露天阳台跑来,“二哥,二哥,大哥叫我们下去吃宵夜,是今晚上有灯会,让你一起去看。” 温飒寒握住避孕药的小瓶子,淡淡说了句,“不去。” “爸爸说不去不行,另外几个哥哥姐姐都到齐了,大哥组织的,爸爸让我们全都听大哥安排。”温祈说。 温飒寒下意识握紧了瓶子,脸色冷寒,他若无其事的拿过玻璃桌上的咖啡,低眉喝了口,“让他别安排我。” 温祈还想说什么,看见薛冗给他递了一个眼色,小家伙顿时闭上了嘴,估计他这个喜怒无常像神经病一样的二哥心情又不好了,如果再在他面前聒噪下去,二哥肯定要收拾他,于是温祈一抬下巴,“那我就这样跟爸爸和大哥说了,后果你自己负责。”说完,他便又欢快的跑了出去。 天台上恢复了安静,绿植摇曳,鱼池微波,薛冗看着他的背影,说,“你爸为了让你融入家族,拉近兄弟几个的关系,特意制定的家庭团建旅行,你凡事置身事外,不合适吧。” 温飒寒往杯子里加了一颗冰糖,淡眉冷眼,“老爷子只是来西藏见朋友,顺带把家里那帮小子都带来罢了。” 薛冗说,“温家的家族团建旅行,我一个姓薛的全程跟随……” 不等他说完,温飒寒说,“作为我的私人医生,没我的允许,你能去哪儿。”他抽了口烟,许是觉得莫名的燥,单手解开了蓝色衬衣的领口,起身来到风口处,双臂放在雕栏上,微微俯着身子,看着脚下灯红酒绿的异域城市。 风很大,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既然知道我是你的私人医生,为什么不配合治疗。”薛冗背靠着雕栏,身后是万家灯火,他微微仰头,“再这么下去,你会把自己逼上绝路。” 习习凉风从远方雪山吹来,冰凉入骨,带着亘古的韵致,温飒寒凉薄的目光淡淡落在街对面一家青旅内,一对情侣正穿过街道往青旅院子走去,男人背着女人,两人似是有说有笑,那女人穿着藏族的服饰,头发很长,鬓边编着长长的辫子,由于隔得很远,只依稀能分辨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 两人走进青旅内,院子里荡秋千的姑娘忽的跳了下来,迎面向着情侣,三人一同有说有笑的往院子后去了。 这是他来这里的第三天,但确是第二次看见对面青旅内的那对情侣入夜时款款归来,男人每次都背着女人,很相爱的样子。 温飒寒咬着一根烟,薄唇溢出白色的烟雾,他微微眯起眼睛,不出半个小时,青旅内应该会传出大提琴的声音。 果然半个小时不到,低沉婉转的琴声从街对面响起,飘荡在藏夜的天空下,黯哑,孤寂,空灵,慵懒,糜颓的欲,纯粹的爱,明艳的疼痛,时而深刻入尘埃的悲,时而又酣畅淋漓的沉,如谁胶着蹉跎而又无能为力的心,有痛,有不舍,有思念,有慈悲,也有刻骨的悲哀和怨憎,极致的疯肆与压抑纠缠,颤动在琴弦间,如同听一个饱经风霜的女人娓娓道来那让人唏嘘的人生故事,字里行间是血泪,也是怜惜,勾起男人心底的那根弦,也勾起心底深处一丝丝的渴望。 温飒寒的眼睛在烟雾中眯成了一条线,紧紧的盯着远处那一方小院。 薛冗静静的听着,每晚琴声如约响起,他忽然看向温飒寒,“觉得聒噪吗?” 温飒寒说,“很好听。” 薛冗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哈?” 温飒寒叼着烟,含糊不清的重复了一遍,“很好听。”声音很低,他犀利的双眸在香烟白雾中眯的很深,像是猎手寻觅到了猎物般,有隐隐的侵略性。 薛冗惊讶地看着他,这是认识温飒寒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他对音乐发出正面评价,破天荒的言论,曾经他是一个连钢琴曲都听不进去的人,任何音乐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聒噪,看电视不放声音,从不听歌,越安静越好,丁点声音都能让他觉得刺耳,烦躁不能忍。 “这样的妹子会是硅胶的吗?”薛冗拍了拍温飒寒的肩膀。 温飒寒将烟掐灭,指间轻轻一松,烟蒂便直直坠下了高空,再抬头,他眸光深邃而犀利的冷,锁定在青旅小院,半晌,勾唇,“不会。” “要试试。” “不试。” “为什么。” “妹子太好,下不去手。” “这也挑?” “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她开枪了 长夜便在这漫漫习凉的雪山风中煎熬出了痛感,薛冗走后,空气便显得焦灼,隔壁的阳台上传来弟弟妹妹们嬉笑的声音,大提琴声消失以后,连空气都显得滚烫,如他挣扎的那些年,封闭,窒息,凌迟,有种从悬崖之巅跌入万丈深渊的失重恐惧感,针尖对麦芒的极端痛楚。 那种情绪的撕扯又开始了,如海浪排山倒海的将他沉沉淹没,温飒寒独坐在沙发上,忽然拿过床头柜上的一本日记,飞快的翻看,仿佛看着上面的文字,他不至于被无数个人格拖下万丈深渊,吞噬的连骨头都不剩。 他一遍又一遍的看她日记,看那些少女心事,看字里行间的悲苦,看渗透肌理的绝望,看明亮鲜艳的疼痛。 仿佛文字上的痛楚,那种极强的同理心可以减轻他炸裂疼痛的心脏。 翻着翻着,他忽然将手中攥到变形的避孕药瓶子用力砸了出去,暴躁极端的情绪让他心底的杀意咆哮而出,他起身来回在阔朗奢华的房间内走来走去,额角的汗汩汩如雨,到底是没忍住,最终拨了一通电话出去,“找到顾名城,不用交给警方,弄死他!不留全尸!” 咬牙切齿,极致的憎恨和不甘,“守住陶乔,就能抓到顾名城!” 西藏的风是从雪山上吹来的,凉入了骨头缝中,让人全身冷寒的如同修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大抵是刚刚入睡,温祈便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噔噔蹬蹬的跑进来,蹬了鞋子便跳上了温飒寒的床,用力的跳着说,“二哥,二哥,我们早餐都吃完了,大哥让我叫你去一楼大厅集合,全家人一起去布达拉宫,快起来啊,都九点多了。” 温飒寒恼怒的一脚把温祈给踹了下去,他基本是破晓才入睡,刚睡着就被这小兔崽子给吵醒了,“告诉温天景,就当没我这个人,别……” “二哥哥……”不等他说完,门口传来糯糯软软的声音。 温飒寒顿时住了口,下意识向门口看去。 十二岁的小妹妹抱着洋娃娃站在门口怯怯的看着他,“大哥说家族旅行,大家就要一起去,少了谁都不行。” 温飒寒满腔怒火在小妹妹面前发不出来,他冷冷的拎着被子躺回床上顺势盖住了头。 似是习惯了,温祈被踹下床后,灵活的又爬了起来,看向门口的小姐姐。 小姑娘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床上闷头继续睡的温飒寒,一时不敢吭声,家族里所有人都知道二哥很可怕,性子孤僻乖张,连她都不敢多看二哥一眼。 但是打私心里,她觉得二哥是整个家族长得最好看的人,比两个姐姐都长得好看,虽然大哥也长得好看,但是二哥长得更讨人喜欢,干干净净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小姑娘唯恐温祈惹温飒寒生气,紧紧将温祈拉在自己的身边。 没一会儿,又有人敲门,有人大咧咧的径直推开了门,十八岁的妹妹扎着兔耳朵发箍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探头探脑的往床上看,小声问,“二哥还在睡?” 小姑娘和温祈点了点头。 十八岁的妹妹清了清嗓子,壮着胆子说,“二哥,大哥说爸爸不跟我们一起去,让你放心,爸爸五点多就起床去大昭寺见一个名僧了,所以咱们兄弟姐妹自己个儿的团建会很好玩,让你赶紧收拾收拾,我们都等着你呢。” 温飒寒猛的翻了一个身,这个身简直翻出了怒意和不耐烦,却又没有发作,被子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一看就是温天景那个家伙使出的策略,让这些小家伙来打亲情牌,一个接着一个来攻陷他。 四妹瞧他不耐烦地样子,站在门口也不敢多言了。 五分钟不到,三妹猛的推开了房门,不满的嚷嚷道:“怎么回事让大家等这么久,温飒寒,你到底还去不去了,就你傲娇,全家人都要围着你转,你当自己谁?一天天眼高于天,真把自己当太子爷了,你……” 不等她说完,温飒寒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犀利的往门口看去。 三妹铁青的脸瞬间白了,本能的闭上了嘴,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虽说她天不怕地不怕,但还是有些惧怕温飒寒的,这家伙雷厉风行的整顿家风,老爹的几个姨太太给驱逐了两房,剩下三房,还把大哥都逼得退让三尺,不仅如此,二哥家业一份没分,自己个儿出去创业,让家族里嫡系和旁系都抓不到话柄,也立不了敌手。 短短十来年,这家伙便在内陆有这么大的成就和势力,连大哥也不敢对他小觑,所以她本能的收了声。 十二岁的小妹妹壮着胆子来到床边,轻轻伸出手摇了摇他的胳膊,软软的说,“二哥哥,我想你跟我们一起去,我很喜欢二哥哥。” 温飒寒眉间隐隐克制的冷意有所缓和,他看了五妹许久,一言不发的掀开被子下了地,他的睡袍是白色的,轻袍缓带,腰身精细性感,胸膛强壮。 温祈人精,伸长了手捂住了小姑娘的眼睛说,“五姐,你别看。” “走走走,我们去楼下等,让他自己个儿收拾。”三妹拥着弟弟妹妹们往楼下跑去。 今天的阳光很好,明艳微凉,让这座城市的轮廓愈发的明晰,满目的噪点,红蓝色差极大,整个拉萨像是油彩花布上涂抹的城市,鲜艳极了。 梵音一大早被尚小苔从床上拉了起来去布达拉宫玩,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又为了防止紫外线灼伤,两人头上披着红色的头巾,慕名而来的旅人将大街小巷拥堵的水泄不通,文化交流活动持续了三日,今日整好是第三日,前来感受不同宗教文化的旅人多数上了街,更显得拥挤。 殷睿本是牵着梵音的手,可是参观布达拉宫的人太多太多,三人便硬生生被挤散了,梵音回头看的时候,除了人山人海的头,丝毫瞧不见殷睿和尚小苔去哪儿了,于是她下意识裹紧了头巾,随着人流往白宫走去。 许是不想这般随波逐流,她从人群中挤出来,本想给殷睿和尚小苔打个电话,突然意识到她并没有他们的电话号码,于是她下意识环顾了一圈,只有站在高处,才能被他们看见,看了一圈,前方一百米处有一个高台,于是她选了僻静的甬道往那个方向走去。 白宫的殿宇很多,人们蜂拥而至的通常是美名在外的大殿,她这般与人流背道而行,顺着迷宫般的甬道往白宫深处走去,不等走到高台,她的目光便被甬道左侧路口处的一所宫殿吸引了,那宫殿位于甬道深处的院子里,两进拱门,宅院深深无人,透着幽幽禅意。 殿门上方悬挂清同皇帝御书“福田妙果”匾额。 梵音拎着裙裾缓缓走了进去,殿内正中央供奉的檀香木质自在观音像,为松赞干布所依本尊,属布达拉宫的稀世珍品,尚有合金质的六面阎罗王等许多珍贵的佛像和佛塔。 这充满庄严的佛家重地,震慑的她寸步难行,这一身的罪孽负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身背了多少条人命,害的多少个美满的家族前途尽毁,又为了自己的希望之光,掬灭了多少他人头顶的灯火。 她虔诚的跪拜在殿内的藏毯上,磕了一个长头。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 求不得不生;求不得青春;求不得健康;求不得永生;求不得团聚;求不得解脱;求不得清明。 求,就是欲。求不得,便是苦恼。 她无欲,但有所求。 不求洗尽这一身罪孽,亦不求佛祖原谅她的妄为。 只求往后的每一步都能让仇人血债血偿,谁逼得她家破人亡,她亦让他阖家离散,往后的路途要恶,便恶到底。送佛,便送到西。 “佛祖,你且闭着眼睛。”她低低说了一句话,再一次虔诚的伏地叩首。 殿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大波的旅者似乎被导游引导着往这座宫殿而来。 “颂梵音。”身后有低低的男声传来。 梵音下意识回头,往门外的院内看去。 忽然那么一大波的旅者从外面涌了进来,有人抬着一块从商贩手里购买的高仿匾额抱怨着走了进来,那匾额巨大,遮住了梵音半数的视线,什么都没有看到,她转回头,拉紧红头巾,起身匆匆离开。 可是匾额被人抬开后,温飒寒白皙俊美的脸缓慢地从匾额后出现,阴沉沉的冷,刚刚殿中裹着头巾的女子,暮然回首时,那一眼万年的眼神,淡漠如水的容颜,不是颂梵音,又是谁! 他寻着殿门一角的红色身影,大喝一声,“颂梵音!” 这一次,梵音确切的听到了有人在唤她,而那个声音,仿佛从阿鼻地狱中来,不是温飒寒,是谁! 梵音脸色白了几分,沉下眉眼,快步走出甬道,往人流拥挤的地方走去,步子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她怎么会想到温飒寒居然也来了西藏! 是愤恨,是怨憎,是仇视,还有凌然的杀意,她忽然止了步子,猛的回头。 温飒寒大步流星的从甬道里走了出来,眉眼阴沉。 他迎面而来。 梵音的胸脯一起一伏,父亲和母亲上吊的那一幕,大拿烈火中翻滚的一幕,那些画面交错的脑海里,绞的脑壳生疼,胸腔内似碎裂开来,她忽然大口大口的喘息,利落的从身后的腰带荷包底下,掏出了贴身的手枪,遥遥的对准了他。 温飒寒猛的止了步子,他眼底有霜。 整整找了她七年,恼了她七年,念了她七年,想了她七年,仍然不承认爱她,无非是没睡够这具没有硅胶味儿的紧致身体,没看够这张干净高级的脸,没玩够这副自由自在的灵魂,没驯服这颗充满野性而又狡猾的心! 七年未见,再相见,便这幅兵戎相见的模样。 温飒寒看她许久,这张脸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隐藏的红色的头巾下,露出野性难驯的杀意双眸,心脏无端被撞击了一下,他忽然挑眉,“你敢?” 身畔旅行的人们看见这幅拔枪的景象,短暂的诧异寂静之后,缓缓向后褪去,有一人尖叫之后,便有更多的人尖叫。 温飒寒沉目,大步往梵音的方向走去。 梵音扣动扳机,冷静地瞄准了温飒寒心脏的位置,毫不犹豫的便开了一枪。 这一枪出去,无非他死,她亦入地狱。 什么血债血偿,什么感同身受,什么让他亦家破人亡,都抵不上看到他的这一刻,那滔天恨意如闷雷滚滚炸过心头,来的强烈,失了理智,视死如归。 “嘭”的一声枪响,拥挤的人流尖叫声四起,纷纷抱着头往旁边跑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她要杀了他 温飒寒猛的侧身闪过,避开了她致命的一枪,“砰砰砰”梵音眯起眼睛,迎面向他走去,连开了好几枪,温飒寒的身手是在英国练的,当初为了跟顾名城势均力敌,所以听说顾名城在麻省拿了一个什么散打冠军,为了不输给他,特意练了五年的跆拳道,拿了高段位的金牌赛,才功成名就的收了势头。 这些年健身是习惯,对于梵音略显生疏的枪法,他应对起来游刃有余,几乎逆着子弹迎面而上,一把握住了她手中的枪,猛的倾身靠近她,梵音一时承受不了他的重量,踉跄后退了两步,重重撞击在了身后的栏杆上。 温飒寒欺身上前,他的眼底有明亮的光,像是恶狼盯上了穷追不舍得猎物,冷冷勾唇,“你跟顾名城睡过了?” 多少年没见了,两人正面交流的第一句话,竟然还是如此可恨惹人厌恶的刻薄语气,他一点都没变。 梵音用力挣了一下,没有挣脱,温飒寒将她握着枪的手攥的那么紧,她冷冷盯着他,“放开我。” 空气里有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儿,梵音的目光缓缓下移,便见温飒寒的腰际左侧一片血红,他到底是中了枪,梵音眼神一暗,凌厉的抬腿向着温飒寒的腰间踢去。 温飒寒猛的抓住了她的腿,更近的靠近她,鼻息相闻的距离,薄唇似乎游离在她薄唇的上方,目光扑朔迷离的落在她憎恼的脸上,似是总也看不够似的,她这些年的变化,眉目间的淡定从容,挺秀的鼻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温飒寒唇角有欢喜的笑容,他忽然靠近她耳畔,眯眼,呵气如兰,“你最好不要动,这里全都是警察,维和部队很快就会来,把你的枪给我。” 梵音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枪,面色绷的越来越紧。 他低声耳语,声音中带着笑,“今天出门前,我以为那些非藏地的警察是冲着我来的,看到你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好像惹上了麻烦的人。” 梵音皱了皱眉。 温飒寒笑声很冷,“这么多非藏地警察不远不近的跟着你,却不抓你,他们在等什么。” 梵音飞快的扫视了一圈,人群依旧混乱,可是混乱中又有镇定的路人目光犀利的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梵音的脸色渐渐青了下去。 “把枪给我。”他低声暧昧,有淡淡威压,“在藏地持枪,罪名很重,如果不想罪加一等,就把枪给我。” 梵音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枪,两人离的很近,她的身子微微向栏杆后仰着,尽量想拉开与温飒寒的距离,可是她的一条腿却被温飒寒的手钳住,微微抬着,十分暧昧而又情色的姿态。 枪声引起了混乱,也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就像温飒寒说的,藏地特殊,任何细微的动乱都会上升到国家安全的层面,引来军队,她飞快的分析了现状,四面楚歌,插翅难飞,第一反应不是逃,而是与温飒寒同归于尽。 梵音冷静的说,“我给,你先放开我。” 温飒寒眯了眯眼,不肯松手,这只狡猾的猎猫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束手就擒,他警惕的将握着梵音持枪的那只手,缓缓下移,大手顺过了她的枪。 梵音松手的一瞬间,趁着枪还没有在温飒寒手中拿稳,她忽然手腕敏捷的一翻,那枪便利落的重新回到梵音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瞬时间抵上了温飒寒的额头,梵音猛地扣动扳机,只听“嘭”的一声轻响,空荡荡的放了一枪。 温飒寒瞳孔缓缓收缩,漆黑的眼神渐渐沉如止水般的静,他的薄唇狠狠绷成了一条直线。 梵音连开了几枪,枪身只传来细微的“啪嗒”声,子弹早在她之前连开了很多枪时耗尽了,梵音恨恼的盯着他,忽然屈臂横切向温飒寒腰上的伤口,这些日子,她跟着尚小苔练习拳脚功夫,多少是有成效的,拳势极快。 温飒寒猛地遏制住了她凌冽的动作,冷冷的看着她,空气似乎都是静止的,全然听不到周围混乱的声音,世界安静的让人窒息,就在刚刚,死神距离他0.0000001秒,只要枪里还剩下一颗子弹,这个女人便能眼都不眨的爆了他的头。 他镇定而又冷静的望着她许久,忽然笑了,“身手不错。”言罢,他不再与她先礼后兵,强势的夺过了她手中的枪,随手丢给了站在不远处的小奥。 小奥飞快的擦了擦枪上的指纹,装进了怀中。 温飒寒一把将梵音拉入怀里,携着她快步往布达拉宫的阶梯下走去,他脱了外套兜头盖在了梵音身上,将她裹的严严实实,一路强行往山下按去,混入了巨大的人流之中。 有保镖从四面八方跑来,将两人护送在中央。 殷睿和尚小苔赶来时,梵音已经没了踪影,尚小苔嚷嚷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徒弟去哪儿了?” 殷睿看着门庭若市的山脚下,皱了皱眉,不经意的抬手做了一个手势,快步下了楼梯。 尚小苔愣了一下,似是没看明白,追问道:“什么意思?哎?” 人流拥挤的拉萨街头,温飒寒钳着梵音一路胁迫前行,便衣保镖做掩护,两人的身影淹没在人山人海的人头里。 有车停在路旁。 温飒寒毫无绅士风度的将梵音按了进去,随后若无其事的坐了进去,“开车。” 军车与他们擦肩而过,那些穿着迷彩服的军人向着楼梯顶头跑去,今日,本就是大型文化交流活动,布达拉宫周围特警维护治安,解放军巡逻,安全的弦绷到了极致,梵音的那声枪响,自然将所有的维稳力量吸引了过来。 温飒寒的动作极快,两人不过三五句对话的时间,他便携带着梵音消失在了大众眼前,没有证据证明这是一场枪击案,枪上没有指纹,甚至找不到枪,哪怕有目击者,一切罪名都无法成立,他太擅长做这种事了,迅速而又驾轻就熟。 被丢上车后,梵音猛地将裹在头上的衣服拽了下来,憎恶的看向温飒寒,整个人被他钳着丝毫动弹不得,似是恨极气极,她抬起腿就向着温飒寒的脸踹去。 温飒寒看也不看她,便单手接住了她的脚,另一只手拨了一通电话出去,“通知……” 不等他说完,梵音趁着这个空档,忽然狠狠的一拳打在了他腰间的伤口处,用力攥住了他的伤口,毫不留情。 温飒寒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看向她,眼神杀意乍现,冷的骇人。 两人对视。 她的眼神迸着同归于尽的光。 他的眼底是恨铁不成钢的恼。 温飒寒盯了她许久,薄唇因了失血过多而泛着白,“要报仇,等摆脱这些人的眼,你想怎么报,我都成全你,现在,你能不能安分点!” 梵音的小脸绷成了青色,她缓缓抓住了他的伤口,像是利爪抓住了食物,一点点的沿着伤口的边缘撕裂。 温飒寒脸色因为剧痛,骤然苍白下去。 梵音冷冷看着他,“放我下去。” 温飒寒眯起眼睛。 梵音说,“这种伤口的大小,我可以瞬间撕裂它,甚至可以掏空你的腹脏,放我下去!” 温飒寒猛地扔掉了手机,反手便钳住了她的下颚,将她拉近,双眸明亮的寒声,“我说了,想复仇,等离开这个地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你要这条命,我他妈把刀拱手送给你,前提是,离开这些人的眼,你瞧瞧这是什么地方!那些从乌镇跟踪你来的非藏地警察拿你若是没办法,但藏地的警察和军队,随时都能无理由毙了你!” 梵音的手毫不留情的撕裂了他的伤口,当真拳势变掌切向了温飒寒的腹腔内,想要切碎他的内脏,带着取他性命的狠劲儿,切断了两人所有的退路。 温飒寒狠狠倒抽一口冷气,本能的遏制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推开了她。 梵音猝不及防的向后倒去,头重重撞在了车门上,手中拧了车门,她顺势一个翻身利落的滚出了车门外。 温飒寒大口大口的喘息,低头看了眼伤口,腹部原本豆大的伤口此刻被撕成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窟窿,血流的非常快,“恶毒的女人,真他妈狠!” 他低低咒骂了一句。 司机见状,吓坏了,将温飒寒的手机捡起来,弱弱的双手递给他,“老板……” 温飒寒大跨步的下了车,捂着伤口向梵音失踪的方向追去。 车子停在火车站前,人流比布达拉宫有过之而无不及,梵音飞快的扯下了自己的头巾,顺手牵羊了一件藏布包裹住头,像是无数个藏人那般,低着头往车站内走去。 她的手速是极快的,逃跑,盗窃,顺手牵羊,对她来说信手拈来,她顺了一张火车票,低眉过了安检,若无其事的上了火车。 温飒寒盯住她的背影,同样手法娴熟的顺了一张火车票紧随其后,为了防止失血过多,他脱下了衬衣紧紧的缠在腰间勒紧了伤口,皱眉顺走了候车厅的椅子上搭着的一件鹅黄外套。 外套上的气味儿十分难闻,烟酒浓烈,散发着汗臭,他眉头皱的死紧,穿好衣服后顺利过了安检踏上火车。 被他盯上的猎物,从没有从手心里逃脱过。 哪怕是上九天云霄,下地狱忘川,都不可能让猎物逃掉。 这恐怕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坐火车的普通舱,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行李,闷热,聒噪,流窜着不同的气味儿,汗臭,烟酒,劣质香水,让人窒息的压抑。 他大步走过车厢,避开拥挤的扛着行李的人,那些人为了找座位,横冲直撞的穿过走廊,撞击过他的身体,让伤口前的红更深了一大片,无力和眩晕的感觉已经开始从下体往上半身蔓延,他皱眉,为了避免肢体碰撞,等那些人扛着行李走过了,他才大步流星的往另一节车厢走去。 中途没有站点停靠,颂梵音不可能下车,他先是找了火车上的急救医护人员,简单的晒了身份,那些人立刻肃然起敬的帮他做应急处理,如果取出子弹,势必要做手术,他说,“暂时不取出,给我止血。” 医护人员手脚麻利的照办。 此时的梵音站在最后一节车厢的出口处,等着火车停靠,为什么要就此离开,为什么觉得与那些人的缘分走到了尽头,她心里很清楚,迟迟不愿从胡大拿给予的梦境中醒来,沉溺于那样浮华的梦境,渴望通过殷睿来完成她和胡大拿之前浓烈到无以复加的遗憾和亏欠,可是当现实赤裸裸的撕裂在眼前,她也该认清现实,她和殷睿,不过是殊途同归。 火车二十分钟后,终于到达最近的一个停靠点,梵音裹紧藏布,随着人流下了火车。 温飒寒穿过拥挤到让人愤怒的人群,抚开了那些挡路的人们,从摩肩接踵的旅人间,看到了站在车厢最后一节的梵音。 他沉了目,大步向她走去,人群太拥挤了,第一次发现,咫尺的距离,竟有种无法跨越的山水之感,待终于挤过人群来到梵音所在的车厢时,火车的车门已经缓缓闭合,他没来得及下车,便被关锁在了车里,不过是不足三分钟的停靠,温飒寒迟了那么几秒。 他本该发怒的,可是并没有,不知是什么感受,他隔着车门的玻璃,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再挣扎,也没有再追逐。 梵音在火车开动之际,看到了温飒寒,他站在车门玻璃前,干净白皙的脸上有很多的汗,薄唇没有血色,冷冷静静的看着她,眼神很淡。 火车缓缓开动,轰隆轰隆,光影如梭,那么多张脸从火车上闪过,唯独他淡漠的容颜,如幻灯片上闪过的少年脸,让人有一瞬间的怔忪,片刻后,火车疾驰,消失在了一望无际的原野上。 梵音是估算过的,在布达拉宫没能杀掉他,那么之后再想杀掉他的几率,将会变得微乎其微,哪怕两人在车上的对抗,她占据了好的时机,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区区一个伤口,哪有那个能耐要了他的命,何况司机还是他的人,想不想拿下她,只是他的一个念头罢了。 继续恋战下去,最终栽跟头的,只会是她。 梵音裹紧头巾,转身打算离开。 可是刚转身,身后一圈的便衣警察举着枪将她包围,“举起手来!颂梵音,你已经被逮捕了!” 细细数来,至少有七个人。 殷睿缓步从出站台的通道口走了过来,站在那些警察的中央,冷冷看着她。 梵音暗暗叹了口气,怎么忘了考虑定位追踪这个因素呢?以前在温飒寒的手中吃的亏还少么?她下意识摸了摸身上,殷睿会把追踪器放在她身上的哪个地方呢?不想醒的梦,总是会被人强行唤醒,还想多睡一会儿呢,不得不醒了。 是该醒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巨变 殷睿一出现,围攻的便衣警察便有些惴惴不安,有人凑近他身边有些心虚的说,“我们不打算现身的,但是怕她跑了,没办法,所以才……” 殷睿没说话。 七名便衣警察面面相觑,头儿下了死令没有他的命令,不准现身打草惊蛇,但是刚刚情况太紧急,唯恐到手的犯人跑了,他们才迫不得已现身阻拦。 梵音淡淡望着殷睿,不同于两人相处时他邻家大男孩的形象,此刻的殷睿眉间的肃穆浓郁陌生,清秀的脸上有庄严的冷静,他看了她许久,什么也没说,公事公办的抬手,“带走。” 梵音警惕的左右看了看。 警员们端着枪缓步靠近她。 似是确认了没有回旋的余地,她放弃了挣扎,被那些警员一把擒拿住了胳膊,拧向后背,戴着了黑色的头罩,推搡着往火车站外去了。 车子开行了很久,仿佛是在赶路,吃、住、睡都在车上,哪怕要上卫生间,也有警员寸步不离的跟随,定时有人给她拿水和食物,除此之外,她便被镣铐锁在车内,头上戴着黑色的头罩,分不清白天或黑夜,她基本没有听到殷睿的声音,身边间歇出来看押的警员的闲谈声。 “这次咱们重案组,也算是扬眉吐气一回了,你没看到旁边的刑事侦查科,天天都什么眼神儿看我们。”一人抱怨。 另一人似乎在抽烟,“得了吧,上面专门为了这起案件抽调精干力量成立重案组,特权都授给我们了,七年搞不定一个女人,谁瞧得上咱们,这不养了一帮废物么。” “这要是换做其他案件,上面也不会这么重视,颂梵音是什么人,戴昱的情妇,上面也怕再扯出个什么事情。”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人感慨的说了句,“咱们追踪七年都没搞定,殷睿调来咱们组不到三个月,就把人给追踪上了,不愧是咱们系统里的黑马啊。” “废话,没两把刷子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坐上了副局的位置,还能做重案组的组长?你以为那个位置谁都能坐?美国FBI出来的,要颜值有颜值,要学历有学历,要阅历有阅历,越级调动都是正常的,谁让人功勋赫赫了,破获了大大小小的案件上百起,为国家挽回了多少损失,上面当然重视他,你说说,有谁能盯着同一个性爱视频连续看一个月?咱们最多看了几十次找不到线索就算了,他能盯着一个线索视频看个千八百遍的,就冲这个劲儿,咱们心服口服。” “我听说他本是要被调去省厅任职的,但是他好像对戴昱的案子很感兴趣,便自动申请接手这起案子,上面不放人,但他坚持要来首京,不到三个月就抓到人了。” “搞不懂啊,明明是要逮捕颂梵音的,为什么后来他不让咱们抓颂梵音啊,在等什么啊。” “……” 一阵小声议论过后,是各司其职的死寂。 面包车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将重刑犯颂梵音秘密遣送回首京。 梵音的身体已经到达了疲惫的极限,可是警员将她丢入审讯室后,便又是长达将近十个小时的审问,刺白的灯光直直的照着她的眼睛,让眼白布满了疲惫的血丝。 无论那些警员是拍案而起,大喝不止,恐吓威胁,还是循循善诱,有理有据,心平气和,她皆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最终有警员急了,猛的拍了一下她的额头,迫视她扬起头来,说,“你早日招供!争取减刑!到底是怎么越狱又是怎么从医院劫走顾名城的!同伙在哪里!顾名城在哪里!” 梵音面无表情的低眉,闭口不言。 二十多个小时轰炸式的审问,全然没有给她半分休息的时间,一般的嫌犯的情绪会到达崩溃的边缘,此刻多半会吐露些什么,但是梵音的嘴像是钢铁,无论怎么撬都撬不动。 那些警员彻底没办法了,最终第二日破晓时分,殷睿缓步推开了审讯室的门,在她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和一片刺眼的灯光。 他穿了制服,戴着庄严的警帽,面色冷静,全无半分笑意,桌子上摊开了一个笔记本,放着一支钢笔,他随手翻看了两眼,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口供。 他这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破案,越离奇越边缘越艳丽越复杂越感兴趣。他不抽烟,但是想问题的时候,会低头抚摸高挺的鼻梁。他不喝酒,但是会依赖碳酸饮料。也没什么不良嗜好,无非是为了节省时间,吃饭太快,太烫。 哦,还有一个习惯,会把工作和生活分的很清。生活中他是不拘小节的邻家哥哥,工作中,他是一丝不苟,公私分明的办案人员。 诚如此刻,他盯着梵音看,不深情,却专注,似是在分析梵音此刻的心理状态,他微微低下头,将手虚握成拳,轻轻放在鼻尖处,皱眉沉思许久,他说,“是不是很累了?” 梵音低着头无动于衷。 殷睿抬头看她,“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我的身份,我是哪里露出马脚了么?” 梵音依然不回答。 殷睿说,“你这起案子有很多疑点,咱们交换,你告诉我哪里露出了破绽,我告诉你,怎么从这里走出去,无罪释放。” 梵音始终如雕塑般僵硬的身子忽然动了一下,她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抬起头,刺眼的白光直直的照射在她的眼睛里,那是用来拷问犯人的战术,强光,长时间,高强度的审问,会让疲惫到极限的犯人崩溃的招供。 许是那光线太过刺眼,梵音微微眯起眼睛,有水从眼眶淌了下来,她确信那不是泪,只是太过疲倦,眼睛对强光的抗议。 刺白的灯光下,殷睿清秀庄严的脸朦胧的看不真切,但是眉宇间的肃穆那么明显,那是与大拿全然不同的陌生凝重,她在心里有了明确的答案,他不是他。 大拿死了,再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啪嗒”一声,殷睿拍了一下强灯的灯罩,将灯拍低了头,强光避开了梵音的眼睛,他说,“做么?这个交易。” 梵音淡淡看着他,沉默许久,她沙哑开口,“1、警察对你放行。2、你的手上有厚厚的茧,我试过我的枪,常年拿枪的人手掌和中指的那几个位置才会磨出茧。3、你背我的时候,手有意抚摸过我的腰,你知道那里有枪。4、很简单,小苔半夜说梦话的时候,提到过你的身份。” 殷睿指间旋转的笔忽然一顿,愕然的说,“第四个才是真正暴露的理由吧。” 梵音没说话。 殷睿指间的笔又开始转了起来,非常流畅漂亮的动作,伴随着手表的滴答声,如人的思维游走在时间的刻度上,每分每秒都显得十分的清晰,沉思一瞬,他说,“我想听听你对我这些日子的看法。” 梵音说,“放长线,钓大鱼,利用我引出所谓的同伙,你或许还想看到更多感兴趣的东西。” 殷睿微微笑,“你真的很聪明啊,确实出现了很感兴趣的人,是预料之中,却是情理之外,没想到温飒寒会为了你,暴露在警方的视线里,看来,你对他,是特殊的。” 梵音不想跟他废话,她冷冷看着他,“你刚刚说放我出去的办法,是什么。” 殷睿说,“你的案卷我看过,证据确凿,没有疑点,你认罪的也很快。但是,没有疑点,才是最大的疑点。我认为任何一起案件,一定会伴随着矛盾和悬念,没有悬念的案子,便是人为的导演。” 梵音淡淡垂下眼皮。 殷睿又说,“首京郊区的东碘废钢厂出现一具男尸,名胡乔木。” 梵音的脸色微微一白。 殷睿说,“据说他被你所杀,那段上传到网络的视频,也坐实了你绑架勒索的事实,沈嘉颖的口供里,也指证你是绑架与谋杀的凶手之一,你百口莫辩。”他停顿了片刻,似乎陷入了沉思,虚握的拳轻轻放在鼻尖处,低着头踱步,“问题是那段上传的网络视频是被人剪辑过的,独独在你放了火的一瞬间,便没了画面,我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那段废钢厂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视频里露过脸的马仔都死了,剩余的人,不知所踪。” 梵音抿唇不言。 殷睿说,“我核查胡乔木生前资料时,他们都说我跟他长得很像,这应该是你为什么会信任我的理由,你和胡乔木算是青梅竹马,没有杀他的直接或者间接动机,胡乔木死后,他母亲的账户上,多了一千万,沈嘉颖和在场的人,跟他都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他社会关系复杂,流水账来源也很杂。但会在他死后,给他的账户打钱的人,我能想到的人,就是你,如果事实如此,那么就证明沈嘉颖撒谎。” “还有,递交给公检法的那些关于戴昱的资料,是事实没有错,戴昱确实贪fu案情重大,但是有关顾名城的那些指控,存在很多的疑点。”殷睿犀利的看向梵音,“你们究竟谁在撒谎。” 梵音眉目微张,神情发生了变化。 殷睿在她对面坐下,说,“下面我要说的,便是跟你无罪释放有关的事情。”殷睿喝了口水,顺便让警员给梵音倒了杯水,他淡淡说,“我怀疑你和戴昱的案件与两起谋杀案有关,一起是十六年前的一场谋杀,一场是八年前的一场谋杀。现在,我希望你配合我,调查第二起谋杀案。” “是大拿的案子?”梵音问。 殷睿摇头,打了个响指,便有人立刻拿了视频播放器来,“胡乔木的案子,通过现场勘查,我暂时定义为了意外,我说的谋杀,是另一起女性谋杀案。” 梵音缓缓睁大了眼睛,殷睿重复的百分之八十的事情,她是知道真相的,唯独他说的那百分之二十的事情,是她头一次听说,莫名的觉得恐怖陌生,触目惊心。 她拿过视频,麻木的点了播放按钮,便看到了她和戴昱的性爱视频,梵音猛的闭上眼睛,将播放器叩在桌子上,看不下去了,她颤抖的厉害,脸色白的没了血色。 殷睿说,“这个视频,我看过不下百次,女人的脸像是你的脸,无论看多少遍都是你的脸,但是看上超过百次,就会发现问题。” 梵音颤抖的睁开眼睛。 殷睿说,“由于是偷拍,拍摄角度对于戴昱来说,是正前方,但是对那个女人来说,是倒着的,灯光昏暗,有些模糊,甚至是失真,但是鉴别过后,确实跟你很像,但仅仅是很像,这个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很多,正如我跟胡乔木。”他又喝了口水,“何况,看过百遍之后,这个女人跟你的相似程度,只是百分之六十,当时上面催着结案,加上你自己承认了视频的真实性,人们便没有关注太多真伪。” “我查过戴昱这些年接触过的女人,都有同一个特征,鹅蛋脸,学生气,特征都相似。”殷睿把一沓照片放在桌子上,五个姑娘的照片。 梵音下意识看了眼,都是穿着学生装的姑娘,乍一看,倒是都有点相似,很清纯。 “颂梵音,视频里的那个女人,未必是你。”殷睿双臂按在桌子上,“所以我希望你认真看看那个视频,她身体上有没有一些标志,是你有,或者没有的,这很重要,是你洗脱嫌疑的关键,你的身体,只有你最清楚。” 梵音颤抖的拿过视频,自从这件事爆出去之后,她从没有勇气看上视频一眼,重新打开视频,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就连那些工具,铁钳,都是熟悉的,梵音几次想将视频叩下去,可是都忍住了,她的表情有些痛苦,面色青白,强迫自己鼓起勇气将视频看完,许是太过害怕的缘故,大脑有一些迟钝,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那个手法和流程,是一模一样的。 殷睿连续让梵音看了五遍,直到梵音适应了,能够坦然的盯着视频看的时候,梵音的脸色渐渐变了,她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比如那个女人的双腿间有一颗痣,她没有。比如她的背上有块胎记,那个女人翻身的瞬间,却没有。比如,那个女人的胸部有纹身,她没有。 她的心忽然快速跳动起来,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温飒寒说过会帮她洗白,给她留条翻身的活路,是不是……就是这个。 如果视频里的女人不是她!那她便能就此翻身,再次站在太阳底下…… 她为这个发现感到震惊而又意外。 “视频里的女人,如果不是你,会是谁。”殷睿说,“我查了与戴昱接触过的那几个姑娘,都不是视频里的女人,特征不对。随后,我又查了这些年的失踪人口,唯有一个叫段蝶的女人,跟你有几分相像,身体特征与视频里的女人完全吻合,夜总会小姐,八年前被人谋杀,弃尸荒野,至今是桩悬案。” 梵音轻轻吸了口气,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关乎复仇的事件,为何会越来越深入的牵扯出如此庞大而又骇人听闻的谋杀案。 “你猜是谁杀了她?”殷睿微微笑,盯着梵音,“是戴昱,是温飒寒?是顾名城?还是未知的路人甲乙丙丁?求财?求色?还是求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计谋 梵音将视频再一次回放,越看越确信里面的女人不是自己! 殷睿随手将五张照片铺开,“这五个姑娘无一人与戴昱有过性关系,只有你和段蝶,与戴昱有实质的关系,段蝶又名段晓玉,确切的说她不是被弃尸荒野,而是被石沉大海,只是她的私人物品被喽啰们丢弃在首京郊外的小泉山上,警方从那些物件上找到了她石沉大海的蛛丝马迹。” 殷睿看着她微微一笑,“我查了段晓玉这些年的行动轨迹,你猜她跟谁有过接触?” 梵音没言语。 殷睿说,“我们在段晓玉家里发现了一张银行卡,卡上有顾名城的指纹。” 梵音豁然抬头看向殷睿,微微有些惊讶。 殷睿眸光一闪,似乎很满意梵音给出的表情,他的目光紧紧落在梵音脸上,继续说,“段晓玉死前,跟温飒寒有过接触,我们查过监控录像,两人共同出入过皇后。” 他说着,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梵音面前,“这是狗仔拍的花边新闻,意外的是段晓玉入镜。” 梵音淡淡看了眼,照片上温飒寒光鲜亮丽俊美如斯,被人前呼后拥的从皇后迎了出来,上车前,身后跟随着的那名女人顺势也坐上了温飒寒的车,一瞬间露出了帽子下的侧脸,被狗仔抓拍,如梵音有几分相似,但神态谄媚讨好,形似,神不似。 至少熟悉梵音性格的人,一眼便能分辨出那不是她。 梵音瞬间脑海里浮现了偶像剧中的狗血情节,温飒寒心爱的女人段晓玉被戴昱性虐而死,所以温飒寒利用她报复顾氏父子,好一出狗血的不能再狗血的戏。 殷睿说,“段晓玉案件,我有理由怀疑戴昱、温飒寒和顾名城皆有嫌疑,也有理由怀疑,你和戴昱的案件与这起谋杀案有关,现在只需颂小姐配合我,调查段晓玉这起案件,若是颂小姐有心配合,我立刻着手为颂小姐翻案,提交申请,让颂小姐当庭释放。” 梵音稳了很久,“我是板上钉钉的犯人,你是公职人员,违背职业操守,替我洗白,那便是犯了纪律问题,猫抓老鼠,警察抓贼,这是天经地义。” 殷睿笑,“只要能破案,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没错,公检法不容挑衅,每一起案件,核心事实真相只有一个,但围绕真相而出现的无数条分支,向左分析是对的,向右分析也是对的,这些不确定因素将会影响量刑的裁定,何况,颂小姐并无核心犯罪事实,无人命,无重大案情,所以量刑缩水将有很大的空间,这些空间需要人为操作。” 梵音说,“我能替你做什么呢?” 殷睿见梵音没有异议,便拿出了一支笔,来到公示栏上,写下了顾名城、温飒寒和戴昱及几个陌生的名字,他划了线,一本正经的讲解起来,“若有人站出来替你翻案,应该会有很多有意思的人对颂小姐伸出援助之手。首当其冲的应该是温飒寒。其次,会是顾名城,毕竟是你当初指证的顾名城,一旦你的口供作废,顾名城的罪名便不能成立,他是聪明人,懂得推波助澜。在这起案件中,你和顾名城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洗白的那一刻,不需要警方出动,顾名城自然会现身。” 他将人物关系图在公示栏上一一串联,“至于为什么说温飒寒会是第一个辅助你翻案的人,虽然不知你和温飒寒之间究竟是哪种关系,但从我掌握的信息来看,温飒寒和顾名城不仅是商业劲敌,还是世仇,颂小姐当初指证顾名城让他锒铛入狱,还顺带将戴昱拖下了水,顾名城出事以后,顾氏集团落入陶埲手中,然而温飒寒的天曜集团这些年如吸血虫般将顾氏集团一点点的掏空,如此来看,这起案件中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是温飒寒。” 他继续说,“而你和温飒寒的关系,似乎还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什么?因为与他有关的很多交通电子眼监控资料统统丢失,甚至颂小姐出行的交通电眼也有丢失的部分,而丢失的部分,和温飒寒被销毁的交通电子眼资料基本是同一个地点,同一天的出行记录,世上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查谁,谁丢失重要物证。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证明一件事,你们有问题,无非不让警方抓到把柄,所以有恃无恐恣意妄为。从他目前对你的态度来看,我的猜测没有错,七年前戴昱和顾名城的罪名成立以后,颂小姐被人从医院劫走,而劫走你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温飒寒。” 殷睿的话句句说在了梵音的心坎儿上,他分析精准,逻辑思维,条例清晰。 梵音镇定的看着他,沉默。 殷睿敲了敲白板,“戴昱已经死了,想要查清楚段晓玉的案件,必须从顾名城和温飒寒入手。以头号怀疑对象温飒寒为首要目标进行突破,因为只有他有明确证据证明他和段晓玉直接接触过,如果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便将下一个目标定为顾名城。” “具体我要做什么。”梵音问。 殷睿说,“温飒寒在国内投资业、酒店餐饮、影视行业发展的风生水起,产业覆盖面从一线城市衍生向四线城市,一跃而成国内数一数二的资本大鳄,近两年,他与国外的黑手党家族来往频繁,以钟姓华人为中介,从事灰色产业链交易,无论国内或者国外的警察,早在五年前便已经盯上了他,但是他过于狡猾,全无把柄可拿,既然要查他,那便把谋杀案和他的灰色产业链一并端了,进行撒网式监控布局,我要一箭双雕,彻底拿下他。” 他手中转着笔,围着梵音缓缓踱步,“想要与那些大佬们平起平坐,单刀直入大佬们的权力漩涡的中央,闯入金钱堆砌的名利场的腹地,接触他们的生意,摸清楚他们的牌路,我们需要一个人,走进钱权交易的中心,我们会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警方会包装你,给你足够的财阀势力,让你在国内商界占据一席之地,但前提是,你要为警方所用。” 梵音漠然听着,这似乎是她复仇最便捷也最痛快的方式,有警方做后盾提供一切所需的条件,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复仇行为,都将名正言顺,还能得到法律的保护。 这是她翻身最好的时机! 迟疑许久,她淡淡黯哑开口,“顾名城是无辜的。” 殷睿看向她,“你愿意交代了?” 梵音说,“是我栽赃陷害了他,他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行为,我相信他不会是段晓玉案件的凶手,对于我这种杀父仇人,把他害的家破人亡的恶人,七年来,他也没有要了我的性命,这些足以证明他不会伤害段晓玉,毕竟段晓玉没有我可恶。” 殷睿笑,“继续说。” 梵音说,“是温飒寒让我干的,让我潜入顾氏集团以翔安地产为诱饵套牢他和戴昱,并成为顾名城的同居女友,为了让他陷入父子玩弄同一个女人的不伦流言中,加重戴昱的罪名,捆绑父子二人的利益权色网,毕竟任何犯罪线索都可以被人为擦出,唯有权色交易赤裸裸的公开在大众眼前,才会让他们百口莫辩。” “还有吗?”殷睿打了一个响指,立刻有警员跑去查看监控设备是否处于录像录音状态。 梵音说,“他让我当庭指证顾名城,栽赃他。良期的供词也是假的。” “有证据吗?” 梵音默默点头,“有,但我不能交给你,除了顾名城,我不会把这份证据给任何人,因为我信不过你们。” 殷睿沉吟片刻,话锋一转,“你和温飒寒是什么关系。” “嫖宿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章:温飒寒被网络暴力了 殷睿看了她许久,似乎在思索什么严肃的问题,他皱着眉头,微微低着头,单手抵额,思索半晌,说,“你手中的证据暂时不能发挥作用,它只能证明温飒寒是陷害顾名城入狱案件的主谋,无法对温飒寒提出其他指控,所以暂时不能用。我要放长线,钓大鱼,不仅端了温飒寒的商业帝国,还要将两起谋杀案一并破了,案情重大,不能打草惊蛇。”他继续思索着踱步,喃喃自语,“基本情况我了解了,现在,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他抬起幽深的眼睛看向她。 梵音说,“在道观的时候,是偶遇,还是你的计划。” 殷睿思索,当时确实发现了警犬鼻头上的滑石粉,鉴于老爹身份特殊,又在道观里避世,便收了手,直等到警方和温飒寒的人全部撤退了,他才现身回到道观,这么想来,应该是,“一半偶遇,一半计划。” “殷正霆真的是你父亲?”梵音问。 殷睿说,“亲爹。” 梵音淡淡垂下眼皮,不再说话了,很显然,殷睿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 她不知道殷睿究竟会怎么操作她的案件,但是有一线生机总比彻底没入深渊中要好太多,她的人生便是不断地浮出水面,不断地寻找救命稻草,不断地寻求活下去的机会,殷睿抛给了她一根坚韧的橄榄枝,她毫不犹豫的抓住了它。 活下去,从监狱里走出去,复仇。 这便是她脑海里唯一浮现出的念头。 于是一个为了追求真相,一个为了复仇,两人默契的达成合作的共识。 殷睿的办事效率是极高的,在完全没有给上面打招呼的情况下,第二日放出消息,颂梵音案件存在巨大的疑点,很有可能出现惊人的反转。 这个消息首先在警局内部流通,高层听闻这个消息,又听说这个消息是系统黑马殷睿放出的,他说的话八九不离十是真的,高层吓出了一身冷汗,无非颂梵音牵扯的政要太多,高层也怕再扯出个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一旦按压不住,不晓得又会产生多大的社会负面影响,于是警方高层立刻找殷睿谈话,将近两个小时的秘密谈话之后,殷睿神情轻松的从上级办公室走出来。 次日,警方召开官方新闻发布会:在外潜逃七年的犯罪嫌疑人颂梵音被抓捕归案,根据嫌疑人口供,综合警方七年来摸排调查的结果,本案还存有巨大疑点,目前,案件还在审理调查中。 新闻发布会公开面向全国,既是给全国人民一个交代,也是给警方七年来“无作为”找到了很好的借口:不是警方无能,是案件本身存在疑点,所以警方迟迟没有结案。 消息一出,在全国引起了轩然大波! 公审判决书都下来了,还存在疑点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冤案?要翻案了?无论是电视剧前,还是网络上的吃瓜观众表示一脸蒙逼的同时,也感受到了难以言说的兴奋,无外乎是猎奇心作祟,这场跨越七年的年度大剧,又要拉开帷幕了。 然而,外界吃瓜群众狂欢的同时,重案组内部却是凝重到滴水成冰的地步,殷睿给七人开了长达四个多小时的会议,最后一句话是:趁着这个机会,严密监控“舆论”发酵这段时期,都有谁站出来替颂梵音翻案,又有谁反对翻案,这些人都将成为我们破案的重要线索,调查分支。 没有错,舆论如刀的大势之中,有顺风而行的人,也有逆风而行的人。 顺风的人,多半是敌人。 逆风的人,多半是自己人。 但是在梵音翻案的过程中,顺风替她翻案的人,却是同她必有利益关系的人。 这些人定会顺着大势所趋的势头,蠢蠢欲动,一旦冒尖儿,就会进入警方监控的视线。 时间倒回两天前,温飒寒做完手术次日,唇角含笑的坐在病床上查看腰间的伤口,“七年也没什么变化,倒是头发白了很多。” 今天的日头明艳艳的灿烂,从窗外洒落进来,铺满了一床的金黄。 他赤着膀子,腰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麻醉劲儿过了以后,他便不安分了,若不是薛冗面色凝重的在旁边盯着,他恐怕早下地活动了。 薛冗不理他。 他又说,“瘦了点,眼神冷了点,气质好像变得更好了。” 薛冗依旧不言语。 温飒寒含笑看向他,指着腰上的伤口说,“瞧瞧多烈性了,就放养了七年,敢对我动枪了,啧啧啧,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话虽这么说,他依旧难掩久别重逢的欣喜,璀璨如星子的双眸中,满满都是抓到猎物的满足感,七年追逐,终于追逐到了她的影子,哪怕是腰上伤口的痕迹,仿佛都是幸福的印章。 薛冗完全不理解温飒寒究竟在兴奋骄傲个什么劲儿,被那个女人打了一枪,差点丢了小命,这家伙为什么一副中了彩票的感觉,这是病情加重了,还是被刺激的精神分裂了。 温飒寒真的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偏执,极端,易怒,刻薄,强硬,又狠戾。 可是从另一层面上讲,他又是一个十分好拿捏,简单又柔软的人。 薛冗尝试与他沟通,想要对他的病情进一步了解。 但是沟通一旦涉及到治疗的部分,引导的话题渐入他心的时候,温飒寒便闭口不言,他不再配合治疗,不像曾经,他总是将心里折磨着他的梦魇全数告知薛冗,迫切的需要薛冗帮他赶走那些日日夜夜纠缠他的心魔,如今,他有了心事,有了心头的宝藏,有了不想让薛冗知道的部分,也不想与他分享。 于是治疗和现实便出现了分歧和中断。 薛冗无法与他沟通,无法窥视他的内心。 只能冷静地看着他的喜怒无常。 涉及到温飒寒对颂小姐动心的话题,温飒寒皆是矢口否认,像是偷了糖果的孩子,从不会承认自己偷了糖果,他不承认。 薛冗慢慢说,“颂小姐差点要了你的命。” “是了。”温飒寒皱了皱眉,从床上下地,立在刺白的光影里,指着伤口,“这个伤口,是她打的。” 薛冗问,“你为什么要笑,她伤害了你。” 温飒寒淡淡看着薛冗,含笑,“不觉得有趣么?我的猫咪野成了猎豹。” “飒寒,你是她的仇人,她想置你于死地。”薛冗说,“你该端正自己的态度,冷静地看待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温飒寒挑了挑眉,“她没这个能耐。” “如果她有,你要怎么办?”薛冗冷目,“命给她,还是冷静地处理她的存在对你产生的威胁?这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你们不会有结果。” “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偏见?”温飒寒的语气忽然冷冽下去,“为什么总跟她过不去,我说过,有什么错你冲我来!你只是我的私人心理医生,只管兼顾我的病情,别他妈把手伸太长!” 薛冗隐忍不发,他脾气向来很好,可是此时此刻,也按耐不了心头的怒火,这个感情大白痴!他正要说什么。 小奥忽然急匆匆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来,“查到颂小姐的下落了,被抓了,在首京看守所里。” 温飒寒眉梢一扬。 小奥说,“在西藏那边被重案组抓的,正在审讯,殷睿接手的案子。” 殷睿这个名字,温飒寒听过,白道上声名鹊起的将帅之才,让灰色地带闻风丧胆的罗刹阎王,海归,之前一直定居在通港市,几个月前调来了首京,接手了颂梵音的案子。 钟奎的死对头。 他脸色很淡,唇角的笑容犹在,却很冷。 他低眉拿着湿巾擦了擦手,说,“着手为颂梵音翻案。” 这句话说完的次日,不等他动手,便从警局传来了消息:颂梵音的案子即将反转。 紧接着,警方便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案件的疑点渐渐被剖露在大众眼前:1、有人指证颂梵音和戴昱性虐视频的真实性。2、关于沈嘉颖被绑架勒索的视频被人为剪辑上传过,绑架罪名成立,但涉及胡大拿谋杀的罪名不成立。3、据说颂梵音是屈打成招,所有的口供都是假的。 温飒寒看着报纸上对案件的剖析,便知舆论的风向正在一点点发生改变,警方有意在袒护颂梵音。 薛冗也拿着报纸细看,皱了皱眉,“为什么忽然会反转?飒寒,你应该还没开始动作吧。” 温飒寒看着报纸半晌不言语,目光讳莫如深。 两人坐了一上午没有说话,商海中沉浮的人,深知政坛上的游戏规则,按理说警方不会好端端的忽然推翻自己全部的案情建设,大发善心的为嫌疑人洗白。 这样以来,有损公检法威严,也是打官方自己的脸。 何况,从案件本身来看,颂梵音确实有罪,警方洗不白,也没有为她洗白的动机。 除非有人刻意为她洗白。 “有问题。”薛冗谨慎地说出了三个字,“上面施压了七年,本应该速战速决的结案,以免再出现什么差错,为什么会忽然剧情大反转,这是有什么说法么?” 小奥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上前,把几张照片递交给他,“老板,您看看这个。” 温飒寒接过照片。 照片里,梵音跟熟悉的男性面孔手牵手走在黄昏的大昭寺广场上,娴静唯美,剪影迷人。 他随手翻了翻照片,不仅有牵手的,还有男子背着她回青旅的照片,这些照片是自由摄影师拍的,上传到了网络上,因了梵音披着头巾,一般人看不出来。 但是极其熟悉她的人,一眼便能识别出来。 似是忽然想起了酒店对面的那家青旅,每逢入夜便有一男一女携手而归,继而响起低沉凄婉的大提琴声。 心忽然跳漏了一拍。 小奥说,“派人去西藏调查过,颂小姐跟殷睿好像是情侣关系。” “嚯。”薛冗忽然轻笑了一声。“若是这样,便解释得通了。” 本是不觉得伤口疼的,温飒寒冷冷看着那些照片,便觉伤口烁痛的厉害,他皱了皱眉,“这个女人搞什么。” 薛冗说,“目前来看,只有一个解释,颂小姐跟殷睿走到了一起,所以殷睿想捞人。” 温飒寒眉梢一扬,漠然良久,说,“顺水推舟,帮颂梵音洗白。”停顿片刻,他若无其事的说,“皓子那边什么情况。” “皓哥说找到顾蝶了,在美国,待在陶乔的身边,陶乔确实疯了。”小奥说,“舒丰的家人在澳大利亚,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了,如果不出意外,舒丰很快会现身。还有,沈嘉颖也在澳大利亚。” 温飒寒唇角冷冷凝起一个优雅的钩子,“这么说,顾名城在澳大利亚了。” “是,舒丰的私人飞机那晚确实降落在澳大利亚。”小奥说。 温飒寒来到桌边,动作冷戾的拆开了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唇上,微微侧着脸点燃。 小奥迟疑的说,“与其单独对顾名城下手,不如让他跟陶埲斗一场,咱们坐虎观山,渔翁得利,那个时候下手也不迟。” “一刻也等不了。”温飒寒吐了口白烟圈,缓缓眯起眼睛。 舆论发酵起来,黑的会变成白的,白的会变成黑的,人们似乎热衷于自己编篡的剧本,为这场闹剧加上悬疑的戏,网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说法,对梵音有同情的,有谩骂的,还有嘲笑的。 自己圈养的宠物被人骂了,这让他怎么忍?温飒寒这种丁点亏都不吃的男人,更是零容忍,他算是一个比较无聊的人,养伤的这些日子,他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在网上怼天怼地的怼那些谩骂梵音的网友。 而且还不是用的小号,居然就用的他千万粉丝的大号,顶着温飒寒的名头,亲自下场手撕键盘侠。 网络喷子怎么骂梵音的,他便怎么反怼回去,频频爆粗口。 见一个喷子,他便偏执的怼一个,骂一个,粗口.爆的比喷子还难听,言辞刻薄恶毒,本就是他的强项。 越骂还越起劲了,觉都不睡了,拿着手机像是打排位赛似得,皇恩浩荡,雨露均沾的一个一个反骂回去,他较起真来,针尖对麦芒,偏执可怕到让人瞠目结舌。 公众人物是不允许犯错的,何况是他这种如此具有话题性的行为,意料之中的,温飒寒被网络暴力了。 键盘侠们呈排山倒海之势,对温飒寒发起进攻,营销号犯上作乱的带节奏,全网式抹黑扭曲他,网友们把他骂人的截图一一挂了出来,不堪入目的言辞,刻薄恶毒的回怼,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居然是那个众星捧月般的顶级富豪,帅到掉渣的贵族人物说出的话。 他是强势人物,网友们扮演了弱势群体,无论是不是他的错,他都要为这次舆论的负面效应买单。 网络暴民们发起的声势浩大的声讨终于起了作用,官媒对温飒寒这种公众人物不当言行进行了整版报纸的评论谴责。 网友们狂欢之下,居然有人扒出了一张梵音和温飒寒共同出行的一张照片,许是两人没注意的时候,被路人偷拍的。 于是又一波狂欢的剧本走了起来,拿他开涮的,讥讽的,嘲笑的,如海浪一波又一波,也有扒出他的家底谣言,可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温飒寒背后的家族藏的很深,很少有人真正能扒出干货来,只知道他是豪门出生。 谣言传的最多的便是温飒寒和梵音有一腿,传的神乎其神,什么共同入驻酒店,什么温飒寒与案件有关,脏水,浑水,全部向温飒寒泼了过来。 温飒寒暴脾气瞬间上来了,不管不顾的在微博上置顶了一条怒怼全民网友的微博,“对!是老子!” 这算是对那张照片的回应。 头条爆了。 哗然如十二级地震。 薛冗冷冷看着温飒寒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样子,说,“撒点钱,让那些媒体,营销号闭嘴,他们要的就是钱。” 温飒寒眉头狠狠拧了起来,“他们跟我对着干,我还给他们钱?我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你是。“薛冗喝了口咖啡,慢条斯理的说,“正常人干不出你这种事情。” 温飒寒冷冷盯了薛冗一眼,”钱不是这么用的!老子的钱,老子要花的舒坦!” 他宁愿把钱散在人肉这些喷子身上,也绝他妈不喂养这些阴暗的蛆虫! “把置顶的那条微博删了,你是公众人物,这对你影响不好,不用跟这些喷子一般见识,宰相肚里能撑船,咱们高度跟他们不一样,你回复他们,便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价。”薛冗说。 温飒寒冷冷道:“难道就任由他们骂姓颂的?” “你看看现在网络上有几个人骂她的?”薛冗显得有几分疲惫,“你已经成功的把喷子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你身上了,现在被骂的人是你,被网络暴力的是你。” 温飒寒倒是从来不介意网络上对他的谩骂和评价,从他回到大陆的那一刻起,网络上对他的争议从来没有断过,他也向来不理会,看到也只当没看到,像是神祗看到一只跳脚的蚂蚁,毫无反应,但是,只要看到有人骂梵音,他便能瞬间一蹦三丈高,暴跳如雷了。 他不听从薛冗的建议,不肯拿钱摆平媒体,而是一意孤行的将钱散在了技术员和水军身上,进行全网式的反黑,见一个喷子,便人肉挂一个,真实姓名,家庭地址,照片,学校。 然后以人身攻击,损害名誉权为由,派发律师函。 他,温飒寒,别的没有,就特么有钱,有的是钱! 哪怕砸百亿进去,只要能把这些谩骂颂梵音的喷子清理干净,他眼都不眨的扔钱。 当无数个喷子被人肉公示,无数个律师函派发出去以后,网络上忽然出现了悬崖式的寂静断层,仿佛所有人都开始观望,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角色,居然真的可以把键盘侠一个个扒出来公示,不管键盘侠们后期怎么哭爹喊娘的求饶道歉,都于事无补,律师函照发。 有的网友不信,冷嘲热讽的讥笑温飒寒就是个心眼儿小的靠爹发家的富二代,不可能谁都挂,也没这个能耐。 于是这个看热闹的网友,便被赤裸裸的挂了出来,律师函寄到了网友家中,官司必打。 散财的事情,只要温飒寒开心,散多少钱都无所谓。 不仅如此,造谣的营销号被举报,关停了十几个。 这下,全网安静了,都知道这位爷是动真格的,不是说说而已。 心照不宣的,网友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忌惮,避讳提颂梵音,甚至连温飒寒的名字都不敢提。 微博狂删两人的热度,试图平息这场网络大地震。 吃瓜观众本以为可以笑嘻嘻吃完,吃着吃着,就哭了。 这位爷,是真的惹不得,他不是人,是魔鬼。 这场无硝烟的战争,以温飒寒财大气粗,胜利告终。 但是警方却因他引起的巨大社会负面效应,及涉嫌人肉泄露个人隐私为由,对温飒寒进行约谈,还公示批评了他对社会的安定造成了不利影响等等等等言论。 范卫劝他,“这种小事情,让律师出面就行了,警方无外乎给公众一个交代,只是走个过场,您不需要亲自出席。” 温飒寒不听,他铁了心的要亲自去一趟看守所,去往看守所的那天,他特意将自己收拾了一番,穿了天蓝色衬衣,西装革履,肖邦腕表,碎发清爽,干干净净的。 范卫见他这么注重着装,便知他是要去见颂梵音了,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布局 范卫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小祖宗,不能再胡闹了,就因为这个事情,你已经被警方盯上了,再这么下去,我们也会被颂梵音拖下水的。何况,她跟殷睿……” “你看到殷睿那张脸了么?”温飒寒淡淡说,“颂梵音这是思念姓胡的那小子了,你放心,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对男人动心,无非是殷睿有利用的价值。” 范卫搓着手,循循善诱,“是是是,您分析的对,您看,钟先生来首京好些日子了,就等着见您,要不,去见见?” “说我中了枪伤,躺在床上下不了地,你替我去办了。” 范卫的老脸皱成了一个橘子,“您都亲自跑去看守所玩了,钟先生不瞎啊,咱们不能跟警方走太近,钟先生忌讳这个,这对您也不利,小祖宗,我求求你重视这件事。” 温飒寒上车前,淡淡说了句,“条子盯我多少年了,我心里有数,干你的活儿去。” 范卫提心吊胆的目送他离开,这位爷的智商,范卫是不担心的,温飒寒是极其聪明的人,深谋远虑,非常警觉,可是坏就坏在这位爷脾气太差,冲动易怒,情绪起伏大,说风就是雨,尤其是对待感情,全然不懂掩饰隐藏,简单粗暴的让人发指。 温飒寒这些日子利用压倒式的财阀势力战胜网络喷子的行为,在首京警局内部引起了一定的轰动,网监办的负责人约谈温飒寒,原以为对方会派委托人前来交涉,没想到温飒寒会亲自出面,网监办的负责人迎下了警署大楼,客客气气的将他请去办公室吃茶。 温飒寒例行公事般与网监办的负责人进行了融洽友好的交谈,中途,他低眉放下茶杯,状若无意的问了句,”颂梵音被关在哪里?“ 网监办负责人从网络上对温飒寒和颂梵音的绯闻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他意味深长的弹了弹烟灰,“颂梵音现在是严密羁押的重刑犯,任何人不得探视,您知道的,殷睿接手的案子,就连上面的人,都不敢轻易干涉。” 温飒寒眯了眯眼,含笑说,“烦请您安排人通知殷睿,就说我要见颂梵音,他会十分乐意我跟颂梵音碰面。” 负责人思索片刻,满口应答。 首京的夏季是全国最炎热的,像是金钟罩扣在了上空,梵音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是夏季。回来的时候也是夏季,滚烫的空气充斥着痛苦的气息,如同母亲悬吊在卧室中的那一幕,室内散发着烦闷,腐朽,高温的死亡压抑。 她已经在警局大.BOSS的办公室坐了半个小时了,不知道殷睿是怎么搞定警局高层的,居然连警局一把手都找她秘密谈话。 办公桌对面身穿警服的中年微胖男人一直在讲电话,眉头有很深的沟壑,指间的香烟白雾袅袅,时不时在烟灰缸里点一下。 梵音盯着男人无名指上的婚戒,默然的坐了很久,从她踏进这座办公室,对面的男人便没有正眼看过她。 这就是掌握着全国警务力量的权臣,也是站在公安系统塔尖儿上的人物,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威严难办,他说话语调很随意,也很轻,除了神情严肃,全身散发的气息是很平易近人的,而这种平和的气息之下,又有一丝让人难以喘息的威压。 办公室内没有开空调,汗渍沿着她白皙的额角滚落下来,她依旧一动不动。 终于,蔡局长挂了电话,转过了椅子,犀利的看了眼梵音,他起身倒了杯茶,是尚好的庐山云雾,“你的情况,殷睿都跟我说了。”他将手伸向烟灰缸弹了弹,直奔主题,“温飒寒十来年产业链遍布全国,发展势头迅猛,我们经常会接到报警电话,涉黑,故意伤害罪,高利贷,声色场所,各个灰色地带都有他的痕迹,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抓住的都是底下的喽啰,没多大用处,他这人很狂的,明目张胆的犯罪,把屁股擦的很干净,让我们无从下手。” 他的语气很慢,字斟句酌。 梵音淡淡看着他。 他吸了口烟,又说,“三年前,他开始跟国际上一家名叫慕斯金的跨国洗黑钱集团接触,以钟奎为联络人,负责我国境内不法收入的洗涤流通,从而谋取暴利。目前我们只掌握了他旗下其中一家名叫金裕钛的金融信贷投资公司涉嫌洗钱行为,主要渠道便是将大量黑钱通过借贷方式放出去,收取高额的利息,以合法收入的名头替慕斯金融集团将非法收入洗白,从中抽取高额利润,一次洗黑钱的行为,是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数额。” 梵音面无表情的听着,洗钱顾名思义是指犯罪人通过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将非法获得的钱财加以转移、兑换、购买金融票据或直接投资,从而压缩、隐瞒其非法来源和性质,使非法资产合法化的行为。 蔡局眉间的沟壑更深了,犀利的看着梵音说,“不仅如此,他还涉嫌两起谋杀案,殷睿打算借此事由,将温飒寒势力连根拔起,我们需要一个跟温飒寒极其熟悉,却又不引起他怀疑的人,接触他的生意,取得钟奎的信任,钟奎是慕斯金跨国洗黑钱集团的爪牙,负责与各国区域内的代理商联络,你的任务便是取得他们的信任,摸清楚他们的交易地点,交易手段,只要把温飒寒抓现行,我们便能全体出动,一举攻破他!这样的重大案情,一旦当场抓获,他没有翻身辩护的机会!所有以温飒寒为首的势力,都将不攻自破!” 梵音听明白了警方的意图,无非是利用她再次扮演坏人的角色,这次的坏,不仅是做坏事,还要充当卧底去“犯罪”,以她之前的小罪名去换温飒寒这桩大功勋,谁破获了温飒寒这桩跨国案和谋杀案,谁在位期间便是大功一件,所以警方高层才会妥协,积极配合殷睿的申请,这无关正义,只关乎功勋建设。 “不瞒你说,这些年为了调查慕斯金,我们折损了三名卧底,只要这次能攻破温飒寒,我们就能攻破慕斯金。”蔡局将烟按灭,“你的案卷我了然于胸,不是什么大罪,可有可无的事情,与戴昱私通的不是你,绑架沈嘉颖的事情是被人威胁而为,法庭上指证顾名城,是被人屈打成招。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余老六,警方为了不打草惊蛇,会替你将所有的罪名合法化。” 他说的云淡风轻,梵音却听出了一身身的冷汗,本应属于温飒寒的锅,便这样甩给了余老六,让她全身而退,这或许就是政治权谋的游戏,一念生,一念地狱,前一刻,她是板上钉钉的重刑犯,这一刻,她被定义成了冤假错案。 当初嫁祸顾名城和陶乔洗黑钱,如今真正洗黑钱的,却是温飒寒。 “有把握拿下他吗?”蔡局看着梵音问。 梵音淡淡说,“若是没把握,你们也不会下这么大的血本在我身上。” 蔡局沟壑极深的眉间一展,抽了口烟,“殷睿这小子只是简单的跟我称述了你的作用,下了生死状,这次不端了温飒寒老窝,就提头来见,我想知道你有什么能耐让温飒寒被你牵着鼻子走。” 梵音眉眼很淡,唇色也很淡,“他对我有兴趣,我随时可以拿捏他。” 这件事她七年前便已察觉,几日前西藏偶遇,更是让她坚信了这一点。 那个房事频繁,性欲旺盛,身经百战,态度蛮横,不可一世的温飒寒,追逐她,躲她。 他的心跳,他的脸红,他局促的紧张,似乎都在像梵音暴露一件事。 她成功的拿下了这个男人。 冷静而又不带任何感情的拿下了这个男人。 一步步,一次次,一句句,一件件,一下下敲开了他的心门。 若是如此,是不是就证明,她随时可以拿起屠刀,凌迟他? 蔡局鹰隼般的双眸盯着梵音许久,似是想看穿她,可是这个女人太淡定了,淡定冷静地如一块完美无缺的玻璃,全然穿不过去,敲不碎它,末了,他豪迈的“哈哈”一笑,“这倒是一个生存的法子。” 两人谈话间,有人敲了敲门,殷睿推开门,双臂环胸的靠在门口,玩世不恭的笑道:“谈了这么久,是不是该把我家宝儿还给我了啊。” 蔡局眉也不抬的说,“我是局长,我不给,你不能问我要。” 殷睿摸了摸高挺的鼻梁笑说,“温飒寒这家伙,居然跑来警局找颂梵音,呵,我喜欢他这份目中无人的猖狂。” 蔡局看向殷睿。 殷睿继续说,“还让人给我传话,这是料定了我会开后门啊。” 梵音淡淡听着,无非是温飒寒察觉到她和警方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警方不会替她翻案,所以温飒寒以自己做诱饵,前来警局大秀智商,料定警方乐意见他和她碰面,无论有没有线索留下,两大犯人相见,本就是值得挖掘的事情。 温飒寒这人,向来聪明的让人发指,任何阴谋诡计在他面前,瞬间分崩离析。 很多事情,看他心情。 他若愿意逢场作戏,这场戏便唱的下去。 他若不愿意,剧本便会胎死腹中。 “想见吗?”殷睿看向梵音问。 梵音说,“见。” 梵音起身离开前,蔡局稳稳的说了句,“颂梵音,接下来是你的秀场。” 梵音眉梢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离开,殷睿走在她身侧,拿着手机刷微博,“这几日网上的事情你不知道吧,好一出年度大剧,温飒寒为了你,在网上拉开了一场以一抵百的骂战,引发网络大清洗,网监办坐不住了,巴巴的请他去喝茶。”他笑了声,“遇到温飒寒这种对手,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啊,怎么会有人一个一个的回复喷子,公开挂单,还派发律师函,实打实的起诉网友。” 殷睿低低笑了起来,大概觉得温飒寒真的太有趣了,他从没有见过这么真性情还任性的对手。 梵音走了几步忽然站定,“你们会给我什么身份?” 殷睿笑说,“大慈善家殷正霆的干女儿,新晋金融投资公司的女总裁。” 梵音皱了皱眉。 殷睿说,“你放心,我和殷正霆的父子关系,除了道观的几个人知道,外界一律不知,档案上也无记载,从我出生那一刻起,我爸就把我秘密送走了,算是为了保护我,并没有登记父子关系,我爸在慈善界的名字叫正霆,无殷姓。” 他还想再说什么,一名小警员快步从外面跑了进来,“殷队,有个自称叫尚小苔的女人在门口大哭大闹,嚷嚷着要见你,还说什么放了她徒弟什么的。” 殷睿怔了一下,怎么把尚小苔这丫头给忘了,那日走的急,招呼没打一个就把尚小苔给扔在了西藏,这些日子一直在忙案子,电话也没有接,他随手指了一名警员,“带颂小姐去接见室。” 随后他缓步往一楼走去,走了两步,他回头看着梵音说,“你单独和他见,我如果在现场,估计你们都放不开。” 梵音深吸一口气,淡眉冷眼的随小警员来到接见室,房间里摆放着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没有人。 她前脚刚踏入房间,后脚,身后的门便被人“嘭”的一声关上了。 梵音下意识回头。 还没看清身后的人是谁,整个身体便被人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她一个踉跄向后倒去,后背撞击在墙角生疼生疼,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浓烈到让人恐惧的窒息。 温飒寒近在咫尺的容颜笑容可掬,他很高,看着她的时候,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他余光扫了眼后方墙顶的监控摄像头,俊美白皙的侧脸有不羁的冷意,含笑说,“颂梵音,能耐了啊。” 梵音冷冷看着他,很显然,温飒寒避开了监控摄像头,将她逼入了角落里,既挡住了她的脸,又用背部遮住了一切监控视线,如今她和温飒寒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似乎已经不是秘密,所以他连这点伪装都不愿再做了,明目张胆的在警讯室上演这么一出活春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十年风雨两茫茫 温飒寒将她挤压在墙角,强势的雄性气息将梵音淹没,他唇角凝了恶毒不羁的钩子,耳鬓厮磨,“你这是换了主人么?” 他离她那么近,近到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是十分干净的味道,像是清晨的阳光,透着一丝丝尘埃的生涩疏离感。 “温飒寒,放开我。”梵音冷冷说了六个字。 她一唤他名字,温飒寒的目光便烁烁逼人起来,他笑,轻轻嘬了一下她的耳垂,刻薄的耳语,“颂梵音,你听好,你的主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温飒寒,这辈子,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你还是这么无聊的一个人。”梵音冷笑了一声,“就为了羞辱我,特意跑来一趟警局,温先生,你的时间真充裕,闲的蛋疼。” 啧啧,这张嘴不仅能吐出情话,还能吐出脏话,温飒寒胸腔里的那颗心,忽然跳动的格外厉害,撞击着胸膛,心潮澎湃,他笑容可掬的看着她,“颂梵音,如果今天来探视你的是顾名城,你会为他的此行感动,还是觉得他闲的蛋疼。” 顾名城这几个字,是心头上一抹明艳的疼痛,听不得,碰不得,想不得,看不得,能让她蹉跎的瞬间苍老,亦让她凌迟的痛不欲生。 看着她一寸寸惨白下去的脸。 温飒寒眼神冷了几分,他猛的捏起她的脸,想要有进一步的动作,想亲吻,想侵略,想就地把她办了,想像以前一样在她身上恣意妄为,留下他的痕迹和味道。 可是目光触及她的容颜,脑海中忽然响起了长夜中的大提琴声,他便瞬间凝固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有一种尊重和珍视的敬重滋生在心头,他的唇游走在她的唇上方,迟迟吻不下去。 这又是他妈的心理作祟了,情感障碍,让他止步于此,越是喜欢她,越是不能碰她。 仿佛任何一种形式的靠近,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似是想要打破这种坚不可摧的屏障,他猛地欺身靠近她,更用力的将她挤压在墙角里,大手顺势探入了她的衣內抢占了高地,薄唇顺着她的颈项亲吻了下去,动作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哪怕撩乱了她的衣衫,可是,所有亲热的行为做到这里,便再也做不下去了,仿佛无法回到最初恣意妄为的时刻,情绪撕扯着他,越是想要,内心越是恐惧,怕失去,怕伤害她,怕亵渎她。 他做不了,办不到,一抹怒意在心头滋生而起,思绪挣扎间,冰冷尖锐的固体抵上了他的喉间,梵音握着一支拔了盖儿的钢笔,狠狠抵在他的颈项上,厌恶寒声,“放开我。” 那是她从蔡局的办公室顺走的一支钢笔,成为了她此刻防身的武器。 温飒寒怔了一下,分裂的意识从深渊中脱离出来,他缓缓看向梵音苍白的脸,冷冷勾唇,“如果我死在这里,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他淡淡扬了扬眉,“哦,你想同归于尽,若是你想让我死的这么痛快,你来。” 他唇角含笑,丝毫不畏惧,猛的靠近了她几分。 于是钢笔的尖角扎入了毫厘,有血顺着精悍的胸膛滑了下去。 梵音猛的收手,将钢笔尖角利落的翻转,凌厉的对准了自己脖颈上的大动脉,微微抬起下颚,咬牙,“放开我。” 就像温飒寒说的,如今有了更好的复仇办法,她怎能让他如此痛快的死去,从最初见到他时失去理智的开枪之后,她逐渐冷静下来,他还没有尝过失去家人的痛苦,没有尝过家破人亡的感受,她怎能这么轻易送他下地狱。 她在佛前发过誓,她要夺走温飒寒的一切,所经历的痛苦,都要让温飒寒经历一遍。 瞧着她忽然将钢笔狠狠抵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有血滋了出来,温飒寒眉峰一凌,本能的抬手制止她自残的行为。 但是梵音的钢笔更深的没入了颈项,厉声,“别碰我!离我远点!” 温飒寒脸色铁青下去。 此时,在监控室里,紧紧盯着监控录像的警员面面相觑,殷睿在两名警员的中央。 有人问,“他俩在干什么啊,什么都听不到,看这样子,好像在打野。” 另一名警员说,“我靠,这个温飒寒再一次刷新了我的三观,明知道有监控,还敢当着我们的面上演A片,太猖狂了。” 殷睿眉头紧锁,视频可见的一角,便是梵音凌乱的衣衫,裸露的肩头,以及温飒寒探入她衣服内的手臂,活色生香,充斥着情欲的味道。 半晌,殷睿说,“三分钟内两人如果没有分开,让警务进去带颂梵音离开。” 此时的接见室里,温飒寒瞬息收敛了所有的怒与欲,缓缓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安全的距离,他沉目看了她许久,忽然笑眯眯的说,“今日来三件事,1、恭喜你出狱。2、恭喜我查到顾名城的下落送他一路好走。3、祝我们……来日方长。” 梵音猛的一震,温飒寒查到顾名城下落了?她飞快的看向他,此时温飒寒已经转身离开。 梵音看了眼监控摄像头,她缓缓放下脖颈上的钢笔,此举无外乎是做给警方看的,她能拿钢笔逼退温飒寒,便足以向警方证明她的利用价值,以及她对温飒寒的重要性。 她将钢笔冲着监控扬了扬,冷冷说,“还给蔡局。” 官方洗白,向来强势,铺天盖地的冤假错案之说,余老六,莫名奇妙的成为了背锅侠,他潜逃了这么些年,就算硬生生被人给黑了,也不敢站出来为自己辩驳半句。 网络上的舆论出现了反转,唱苦情戏的水军一波又一波的宣扬梵音被严讯逼供,屈打成招,家人被余老六威胁,迫使她作伪证陷害顾名城。 水军一看就是温飒寒请的,那戏苦的逢看必落泪,把梵音写的像是莎士比亚笔下的悲剧人物似得,又堪比白毛女了,反正就一个字“苦”,长篇大论,剧本坎坷坎坷再坎坷,赚足了大众的同情心,还充满了传奇的艺术性,通稿温飒寒亲自审核了好几遍,觉得不够完美艺术的,亲自动手改,越苦越好,把梵音往天上赞,往仙女吹。 而那段上传的视频,警方发布:实则是被余老六逼迫拍摄,视频被人剪辑过,警方掌握了完整视频证明颂梵音是无辜的。 与预期料想的一样,温飒寒推波助澜,暗中让人提供了全套的证据,证明颂梵音是被人胁迫作伪证,视频造假等等等等。 尤其是那段性爱视频中的女主角,居然不是颂梵音,通过身体局部特征的对比,原来真的不是颂梵音! 难怪颂梵音要越狱,原来是被冤枉了啊。 又一波舆论大势掀起。 殷睿预料的所有可能性几乎都成为了现实,唯有与顾名城相关的估算出了差错,顾名城并没有任何动静,自从离开乌镇以后,便如石沉大海,再无半点波澜。 哪怕是颂梵音翻案了,如今顾名城也成为了清白之身,他亦没有在这场大势之中有过任何动静,风静树止,无波无澜。 首京和澳大利亚的时差不算大,都是入夜时分,澳大利亚处于亚热带,要比首京炎热,漫漫清风吹过庄园的草地,舒丰面色凝重的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抽烟,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快步从外面走进来。 舒丰面色一变,赶紧迎了上去,“崔秘书,陶董怎么样了?” 崔秘书是陶乔三十多年来的私人秘书,心腹之人。 崔秘书左右看了看,携着舒丰往别墅内快步走去,“陶董那边你不用担心,有老太太护着,前些日子找到了顾蝶小姐,送回了老太太身边,陶埲沉迷酒色,没把陶董放在眼里,暂时是安全的,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舒丰面色凝重,眼底隐隐有怒火,“顾少爷病情趋于稳定,只是眼睛还是看不到。” “找专家看了吗?” “看了,手术风险很大,专家不建议做,也没人敢做。” 崔秘书半晌不语。 舒丰说,“我们前些日子找到了沈小姐,但是温飒寒盯得紧,没找到机会安排两人见面,沈小姐这些年过的苦啊,二十七八的年纪了,家里逼婚,她硬撑着不肯嫁,终于把顾少爷等回来了,听说顾少眼睛看不到了,哭成了泪人,跪着求我带她来见顾少爷,你没看到她那个样子,我这种见惯风雨的人都觉得不忍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相见(一) 崔秘书说,“现在是关键时期,温飒寒和陶埲都在找时机下手,这种时候,我们更要稳住。” 两人快步上了二楼,舒丰将一份秘密文件转交给崔秘书,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 “为你家人的事情担心吧?”崔秘书将文件藏于衣服内,说,“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既然温飒寒那边提出交涉,你还是要尽早去会会他们,那帮亡命之徒,为了找到顾先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舒丰点头,“这件事我会跟顾少爷商量一番,再看具体操作。” 俗话说得好,牵一发而动全身,梵音的出狱涉及到太多财阀利益,首当其冲的便是顾氏集团,这意味着陶乔和顾名城是无辜的,便关乎到顾氏集团权力的风向,第一个坐不住得便是陶埲。 灯红酒绿的皇后包厢里,陶埲左拥右抱的坐在沙发上,身边是三四个集团高层心腹,他今日又叫来了一溜的新晋小明星,如今夏尔成功转型影视,成为万人追捧的影后,档期排的满满当当.不再是随叫随到的角色,邦妮五年前艳照门事件后便从娱乐圈销声匿迹,声色的圈子里,从来不缺美女,只要有钱,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就如同今晚的小姑娘们,多半是最近一档席卷全国的爆款偶像新生代选秀节目里拔尖儿的几个人,给的镜头最多,也最受大众喜欢。 最受关注的要属十八岁的伊影,凭借清丽绝美的外表,善良单纯的性格备受网友追捧,是这档偶像选秀综艺里人气最高,话题度最高,零绯闻的新生代偶像,人气直逼一线女星。 陶埲今晚特意将这位他觊觎已久的伊影安排在温飒寒身边,不同于其他姑娘的火辣性感,拼酒划拳,耳鬓厮磨,扭臀蹭胸,撩的男人们心花怒放,恨不得脱了裤子就地办事。 伊影很安静,也有些拘禁,她有些怯怯的往温飒寒身后躲,紧紧的贴着他坐。 其实今晚她身份挺尴尬的,这六个姑娘中,有三个属于天曜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练习生,温飒寒就是她们的老板,她们并不陌生。 另外两个是陶埲力捧的新人,自是熟悉。 唯独伊影是别家经纪公司的练习生,跟天曜还是竞争关系,人生地不熟,又是身处竞争对手的位置,处处都是襟肘,真不知道经纪人发什么疯,陶埲指名要她来陪酒,她是不愿意来的,没想到经纪人就这么把她推入了敌方阵营。 陶埲怀里抱着一个姑娘,手熟练的探入了裙底,另一手竖了一口红酒,说,“颂梵音一旦出狱,不就意味着顾名城和陶乔是无辜的吗?陶乔可是盛世的大股东,他俩要是回归,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温飒寒唇角含笑的看着手机,屏幕上是梵音今日出行的照片,她今日出狱,警局内部的线人给他拍了不少照片,越看越觉得有趣,梵音皱眉的,冷眼的,淡唇的,以及出狱时被媒体、记者、人群推搡的不耐烦,都被线人分毫不差的拍了下来,传给了温飒寒。 这个极其无聊的男人,又按耐不住想要做表情包的冲动,三下五除二把梵音一张嘴歪眼斜的照片做成了动图通过微信给梵音发去。 图片发不出去,这才发现梵音已经把他删了。 温飒寒怔了一下,神情急转直下,怒火蹭蹭蹭蹭的蹿了上来,这个女人敢拉黑他!不能忍!坚决不能忍! 他握紧手机就要起身,可是转念想起她拿着钢笔自残的样子,身子一僵,终是没动,今天忍了一天找她的冲动,不能到了晚上前功尽弃了。 那女人现在不想看到他,如果贸然出现,搞不好她又做什么自残的行为。 他按耐住心底蠢蠢欲动的行动力,一怒之下,把做的那张关于梵音嘴歪眼斜的表情包动图挂上了他的微博头条,置顶,不到半个小时,评论量高达三十多万,点赞一百多万,转发六十多万。 评论里百分之八十的网友都在说:爱到深处自然黑!这是真爱!大爱!网瘾少年宠妻狂魔的日常! 温飒寒把相关留言全部点赞了一遍,有人黑他,就有人粉他,网友们大概从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大佬,平时看着一副高高在上的高颜值大咖身段,没想到会跟网友实时互动,他越是点赞,评论区夸梵音,追捧温飒寒的人越多,被他有钱任性的性格圈粉的人也很多,毕竟现在没人敢骂他了,狗腿子似得抢热评巴巴的盼着他点赞的网友倒是一抓一大把。 这下他心里舒坦了,妥妥的报复感。 “外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舅舅说话?现在形式这么糟糕,你没有一点危机感吗?”陶埲说半天,不见温飒寒反应,“你到底在笑什么?这几年顾氏集团的资源,天曜随便用,舅舅白白给了你多少好资源,如果舅舅跨了,你哪儿来这么好的资源白拿!” 温飒寒收起手机,拿过红酒喝了口,唇角带笑的说,“谁说他们会威胁到你的地位,一个瞎子,一个疯子,能干什么。” 陶埲说,“瞎子?谁?” 温飒寒淡眉冷眼,“顾名城。” 陶埲惊讶地张了张嘴,“顾名城瞎了?” 温飒寒不置可否。 陶埲噤声良久,忽然击掌大笑起来,“这可真是天助我也啊!顾名城居然瞎了!害我虚惊一场!哈哈哈哈!” 温飒寒眯眼看着陶埲,他的舅舅淹没在声色犬马的烟雾里,将近六十岁的人呈现了苍老的态势,腰上的肉松松垮垮的堆积在衣服里,这些年陶埲吃喝嫖赌抽,无一落下,尤其是抽,抽的品种涉猎的越来越危险,直接影响了人的精神面貌和思维深度,如他脸上出现的大块大块的黑斑,日渐消瘦下去的双颊。 温飒寒拿着酒杯轻轻晃了两下,血色的酒水顺着剖面旋动,他低眉慢条斯理的说,“疯若不是真的疯,瞎若不是真的瞎,舅舅你要怎么办?” 似是临时起意的提醒。 陶埲的笑声戛然而止。 温飒寒摊开双臂,向后靠在沙发上,眯眼含笑,“所有可能性都要考虑,舅舅有应急预案么?” 陶埲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冲着旁边的女人使了一个眼色,女人们面面相觑一番,知趣的起身往外走去,就连集团内部高层,也离开包厢。 伊影随之起身,可是她的手提包锁链挂在了温飒寒腰间的皮带处,她一起身,包链一扯,温飒寒腰间的皮带便被扯动了一下,他猛的转脸,犀利的看向冒犯到他的女人。 这是伊影踏入包厢里以来,温飒寒的目光第一次落在她身上,她显得很娇小,被温飒寒冰冷的眼神震慑了,怯怯的往后退了两步,顺势掉了两颗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温总,我不是有意的。” 她连忙上前,半跪在温飒寒面前,颤抖的伸出手去解开他皮带上与她的包相缠的拉链环扣,一边解,一边吓得掉泪不止,可是怎么解都解不开。 温飒寒皱了皱眉,冷冷说,“我来。” 伊影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温飒寒扯开了她长长的提包拉链,将包递给她,大概是太过用力,将那款香奈儿包包扯了一小角的裂隙。 伊影接过包,连连鞠躬,抹着泪往外走去。 温飒寒叫来了小奥说,“去店里拿一款与她同款的包包还给她。” 小奥颔首。 待房间里彻底清静了,陶埲迫不及待的说,“外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飒寒原本不错的心情,被女人莫名奇妙的眼泪给惹烦了,他扯了扯领结,皱眉说,“还能有什么意思,舅舅这些年过的潇洒,就没想过第二种可能?如果陶乔是装得,你打算怎么办?” 陶埲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不会吧,哪有人能装疯七年的,何况我把她囚禁起来了,她就算想掀风浪也掀不起来,顾名城还瞎了,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她不疯,舅舅恐怕不会留她吧。”温飒寒轻描淡写的说,“所以忽然疯了,不就是最好的活命办法么?” 陶埲猛的扒拉了一下头发,这种情况考虑倒是考虑过,只不过老太太每天都跟陶乔形影不离,集团又落入他的手中,他便觉得陶乔成不了气候,不做深究了。 思索半晌,陶埲目露凶光,“干脆做掉!” 温飒寒像是精明的狐狸感兴趣的眯起眼睛,“一个是你亲妹妹,一个是你亲外甥,舅舅下得去手么?我是下不去手,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生求姨母活条命罢了,如今顾名城回来了,无论他是真瞎还是假瞎,舅舅还是多加防范的好。” 陶埲握拳沉思,“你下不去手,我来动手!她们不死,死的就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温飒寒很显然在借刀杀人,他笑眯眯的说,“舅舅三思。” 从包厢里走出来的时候,已近深夜,外面下着淅沥沥的雨,他低声吩咐了一句,“把顾名城的行踪透露给陶埲。” 小奥颔首,低声说,“最近陶埲抛售了好几处的楼盘套现,还有两家旗下公司被他赌博抵押出去了,顾氏集团旗下的公司在他手上倒闭了五家。” 温飒寒冷冷问,“抛售的楼盘都收购了么?” 小奥快步跟在他身侧,低声说,“我们只收了两个楼盘,另外两个被国外一家名叫万隆世嘉的制药公司以高出好几倍的价格抢盘了,他们是几个月前上市的,不仅收购了陶埲抛售楼盘,还收购了顾氏的很多产业。” 温飒寒眼底掠过一抹疑虑,“查这家制药公司。” “是。” 温飒寒刚打算上车,清粼粼的女声传来,“温总。” 温飒寒回头。 伊影穿着一身青色的裙子,撑着伞站在雨中,抱着一款新的包包,虔诚的说,“谢谢您送的包包。” 温飒寒盯着她看了会儿,似乎在脑中思索这是个什么人物,大概想起了她是包厢里陪酒的女人,温飒寒一言不发的上了车,车子开行了一会儿,他皱了皱眉,“去告诉那女的,不是送,是还。” 小奥急忙下车,冒雨来到伊影面前,“小姐,温总说,很抱歉把您的包扯坏了,这个包是还您的,不是送。” 尽管做了纠正,还是于事无补,当天晚上伊影在微博上晒出了那款价格不菲的香奈儿包包图,配文:感谢温总送的包包。并艾特温飒寒。 一"送",一"还",一字之别,却是两种深意。 温飒寒和伊影的名字被捆绑登上热搜,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捆绑营销,这名新晋花旦正在蹭温飒寒的热度,不知情的人却持怀疑态度,难道这个花花公子又跟当红流量小生搞到一起了? 吃瓜群众见状,一边倒的攻陷了梵音的微博,一个个叫着嫂子,让她管管她家的网瘾少年,毕竟还没见过哪个公众人物挨个回复网友,还积极给网友点赞的。 温飒寒由此被网民们调侃为网瘾少年。 无论外界怎样的风起云涌,梵音全然不知,她已经很久不玩手机了,自从胡大拿走后,她的手机基本只用来打电话,单线联系李镐和殷睿。 这间租住的公寓被她买了下来,依旧是那个四十平的复式楼,楼下是沙发厨房,木梯之上是书橱和床,很小很小,却十分的温馨精致。 她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收拾房间,尚小苔瘫在她的沙发上,嘟囔道:“哎,徒弟,你也算是名人了,走哪儿前呼后拥的都是记者,就不知道住大点的地方么?”一边抠着脚丫子,一边看着天花板说,“殷睿哥哥让我做你的保镖,以后二十四小时保护你,说是给我一个月开六千的工资,你看你们这么高的工资都开的起,就不能换个地方住么?” 梵音拿着抹布擦地板,“房子大了难收拾,小小的挺好。” 尚小苔抠完脚丫子将手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师叔都避世几十年了,不知道殷睿哥哥是怎么劝动他的,他居然答应睿哥哥参加今宵慈善之夜,那么大型的活动,师叔一旦现身,以后媒体可就不会放过他了,毕竟他隐姓埋名了几十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相见(二) 梵音状若无意的问了句,“正霆大叔是什么身份?” 尚小苔搓了搓手指,“不知道啊,我被黑心肝儿的老妈丢在道观的时候,他就在那里了啊,那时候我才一岁多,算是他把我拉扯大的。” 梵音不再问了,很显然,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需要避世的人都是身份非常牛逼的人,殷正霆一定拥有过腥风血雨的过去,不然他不会为了保护殷睿而把父子关系撇的那么干净,看看他那张满是刀疤到扭曲的脸,便知是怎样刀光剑影的曾经。 “你手机又打不通吗?殷睿哥哥电话打我这里了。”尚小苔葛优躺在沙发上,大咧咧的按了免提。 殷睿单刀直入,“电话给我家宝儿。” 尚小苔肉麻的撇了撇嘴,把电话丢给梵音。 梵音接过电话往卫生间走去。 殷睿说,“这次今宵慈善之夜,将评选出全国年度经济人物,是所有企业在国内树立品牌和声望的时候,你要好好表现,力求将所有人的吸引力聚集在你的身上,让你的企业在国内占据一席之地,一旦在那些企业家面前留下印象,就意味着你的生意成功了一半。” 尚小苔大咧咧的声音传来,“就凭颂梵音这三个字,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她也是那晚的焦点人物吧。” 殷睿继续说,“你的名头越响,企业所享用的社会资源就越多,我查了一下这次邀请的企业中,除了温飒寒是主嘉宾,其次是我爸,再其次是一家名叫万隆嘉世的外资企业,这三家是今年慈善金额投入最多的,剩下的企业依次往下排大大小小达上百家。” “万隆嘉世?”梵音蹙了蹙眉,“这个名字没听过。” 殷睿说,“十二年前国外注册的中外合资公司,经营不善,一直属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前不久忽然上市,三个月前向我国贫困山区一次性捐助了一个多亿,成功跻身慈善之夜名流邀请名单中,名震四方,在国内商界迅速窜红,基本都听过这个名号,慈善做的猛,国家就有政策倾斜,万隆嘉世的药品挤掉了同类型药品,抢占了市场份额,最近被国内各大医院引进,发展势头很足。” 梵音下意识握紧了手机,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念头,万隆嘉世……万隆嘉世……会不会是他……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殷睿问。 梵音说,“温飒寒要对顾名城赶尽杀绝,顾名城才是真正的冤假错案,你们警方必须要保护他,如果他出了什么岔子,我拒绝再与你们合作!” 殷睿笑说,“如果万隆嘉世后面的操盘手是顾名城,他一定会借此机会,聚焦在国内商界名流的眼前,东山再起,毕竟这是最好的回归机会他不会错过,温飒寒若是趁这个时机下手,我们警方也不是吃干饭的啊,你放心。” 梵音应了声,挂断了电话,古人说佳期不可再,风雨杳如年,这是形容度日如年般的难熬时光,梵音有深切的体会,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与顾名城有任何纠缠,那七年如刀割的顾名城体无完肤的同时,也割的她遍体鳞伤,她该是回归自己的生活将他交还给沈嘉颖,从此长江头尾,再无纠缠。 可牵挂到底是有的,深入骨髓融入血脉,牵挂他过的好不好,犯病的时候身边有无人照料,衣食起居有没有伺候周到,他口味极淡,饭菜是否可口,家里的尖尖角角有没有磨平包裹柔软。 大黄呢?有没有乖乖充当导盲犬陪伴在他身边。 虽然身心疲惫,再不想纠缠。 可这些牵挂是致命的习惯和亏欠。 今宵慈善之夜是国家性质的大型公益类活动,全国媒体聚焦评选国内最具权威性的年度经济人物,入选的企业名家,既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也是商业圈泰山北斗的证明。 殷正霆原计划是要出席的,可是身体忽然不舒服,便让梵音以殷正霆的委托人身份出席。 宴会在维曼纽顿举行,全国商界大佬,名流大咖云集,梵音特意跟主办方交代将她的名字排在最后,有些事情耽误了时间,会去晚一点。 她今日在衣着上花了心思,穿大红色抹胸长袍,露出优美的裸背,烈焰红唇,半白的头发被她染成了全白,高高挽起,戴上高钻银冠挽住发髻,优美的天鹅颈,远远看去,像极了奥黛丽赫本的优雅从容气质。 尤其是她全白的头发,与刺眼的大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雪山之巅的一抹罂粟花,美的窒息,却有毒。 尚小苔看痴了,“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徒弟,你打扮的这么美,是给谁看的呀。” 梵音面色淡淡的挑了一对钻石耳坠,“他看不到。” 尚小苔无法理解的晃悠着脑袋,眼睛黏在了梵音脸上。 梵音在镜子前收拾好自己,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别看了,一会儿要出门了,过来我帮你收拾一下。” 尚小苔颠颠儿的跑过来,端端正正的坐在镜子前,任由梵音帮她上妆梳发,她指腹很温柔,穿梭在发间,像是母亲温柔的手,让尚小苔昏昏欲睡。 尚小苔强撑着打架的眼皮,时不时的瞟向梵音,“徒弟,你是不是戴了美瞳啊?” 梵音应了声,替尚小苔细细的描眉。 尚小苔说,“我也想要同款的美瞳,紫色的看起来眼睛好深邃啊,徒弟,你这么美,哪个男人抗拒得了啊。” 梵音笑说,“你在山里呆久了,怕是没见过美女。” “怎么没见过,我最近在追一档偶像养成类综艺,超级喜欢里面的伊影,我还为她去机场应援接机过呢!” “你还追星啊。” “当然!不仅追伊影,我还超级喜欢另一档综艺选秀里的男偶像狐狸!颜值吊打同期选手!”尚小苔说,“不过他们顶多称的上美女帅哥,可是徒弟,你这样的用男人们的话说,是尤物。尤物嘛,肯定不仅长得美,还绝顶聪明,关键是让男人看一眼,就想睡啊。” 梵音好笑的捏了捏尚小苔的脸,“打哪儿学来的这套说辞。” 尚小苔摇头晃脑的说,“不知道我殷睿哥哥看到你的时候,有没有想睡你呀。” “你这丫头还没完了是吧!”梵音忽然伸手挠她痒痒。 尚小苔满地打滚的大笑道:“好了好了,我不开你玩笑了徒弟,我知错了,反正我就觉得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啦!” 两人到达慈善晚宴的时候,已经是晚八点了,算是来的比较晚的,下车前,尚小苔作为保镖兼助理,有模有样的给主办方打了一通电话,提前交流了行程。 于是梵音踏入一楼大厅的时候,便有工作人员提前跑出来,告知她,“颂小姐,您先别进去,一会儿主持人会插播一条欢迎致辞,你再随着主持人话语落地的声音,走红毯,来到舞台左侧第一排的贵宾区,先入座,后续会有互动环节需要您上台,大致是这个流程,到时候,我们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跟您对接。” 梵音颔首,无意问了句,“万隆嘉世来人了么?” 工作人员说,“暂时还没有,万隆嘉世来的会晚一些。” 尚小苔出生以来,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奢华的大场面,紧紧的贴着梵音站在红毯的尽头等待着,她们的前方是一扇鎏金仿古大门。 似是察觉到了尚小苔的紧张,梵音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微微笑,“别怕,有我在。” 尚小苔咽了口唾沫,反握住梵音的手。 大厅里一线明星们互动热场环节走完以后,主持人声情并茂的声音传来,无外乎介绍殷正霆这些年对慈善事业的贡献,可圈可点的事迹,话音落地,便是有请殷正霆先生的委托人颂梵音小姐入场。 那扇紧闭的鎏金古铜大门缓缓打开,刺白的灯光顷刻间从大厅里挤了出来,瞬息将她吞没,让她整个人都淹没在了白色的灯影里。 她穿着大红色的裙子,抹胸低垂,露出性感的曲线,锁骨美丽,依稀可见胸口烟蒂的烫伤,那是男人的痕迹,只是看一眼,便让人脸红心跳。 她的烈焰红唇是欲,她的白发是阅历,她如雪的肌肤是资本,这般不落凡尘,却又充斥着欲望的尤物,是男人明知有毒,却甘愿饮鸩止渴。 美的窒息,美在那股子从内向外散发的韵致,气质从容淡定如完美无瑕的碧玉,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丝毫不输给王室贵族的气场。 梵音穿着十七厘米的高跟鞋,裸背诱人,本就高挑的身材,朦朦胧胧的掩映在裙袍之下,出挑如超模,她于万众瞩目的聚光灯尽头走来,从红毯的这一头,缓缓走向另一头。 面带微笑,目光温和友好。 那是碎月打磨的沙石之下,沉淀的钻石和珍珠,及其耀眼,举世无双。 人群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艳羡和赞叹声齐齐发出,她的白发吸引了太多人的好奇,成为今晚的爆款话题,而她的身上有太多太多传奇故事,既猎奇,又充满艳丽的色彩,吸引着人们的关注。 难怪会搞垮戴昱,拉了那么一大票的政要下水,却可以全身而退,这么美丽特别的女人,要说没顶天的背景,没被潜规则,在座的名流是万万不会相信的,没更强硬的背景,怎么可能从狱中走出来。 只单看温飒寒的态度,就知道这女人不简单! 真人居然比照片美上百倍! 难怪温飒寒频频隔空示爱,火力全开的追逐她! 梵音在千万道视线中,缓缓走过红毯,向第一排的贵宾区走去,人群窃窃私语,那些人的眼神越是艳羡鄙夷,她越是挺直背脊,笑容愈发的温婉优雅,缓缓走到舞台前,她款款转身,优雅的向在座的各位颔首,随后眉眼温和的向第一排放着席卡的座位走去。 贵宾区,她的座位旁边是温飒寒,梵音眉眼低垂的在温飒寒身旁坐下,唇角带笑的抬头看向舞台上的节目。 温飒寒早已经全身紧绷的僵在了座位上,他原本计划冷嘲热讽的数落她几句,继续报复她拉黑他微信那件事,可是自打梵音出现在会场,温飒寒就像是被点了穴道般定格了。 心跳加速,脸上火辣辣的滚烫,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尤其是梵音在他身边坐下以后,他觉得氧气都变得稀薄,该死,这个女人是不是把他的氧气全都吸走了,怎么这么窒息呢! 他若无其事的动了动手腕,拿了杯红酒喝了口,试图用红酒驱散胸腔里的燥热。 梵音落座没多久,有人急急忙忙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温飒寒身边,压低声音说,“淘埲动手了,顾名城和沈小姐在今晚见了面,原定计划今晚回国,但是所坐汽车前往机场的路上发生了爆炸。” 温飒寒眉梢一扬,目光瞬间看向了第一排第六位的陶埲。 此时也有人站在陶埲的身边低低汇报战果,陶埲那颗高高吊起的心终于落下了。 几乎同一时间,主持人在舞台上很抱歉的说万隆嘉世的嘉宾临时有事,无法赶来现场。 陶埲那颗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温飒寒皱了皱眉,“找到尸体了么?” 那人低低说,“没听说具体情况,只是传来爆炸的事情,还有……“那人迟疑,”舒丰的家人吃饭的功夫,不见了。” 温飒寒眉头皱的更紧了,脸色沉了下去。 果然陶埲不是办事的人,交给他的事情,没一件能办成的!这个蠢货! 短暂的唏嘘声过后,主持人很快接到导演传来的临时消息,急忙调整措辞说,“看来咱们的慈善之夜是十分具有社会意义的,就算是百忙之中脱不开身,咱们万隆嘉世的顾先生,还是抽出了宝贵的时间从澳大利亚飞了回来,下面有请万隆嘉世年轻有为的年度人物,顾名城,顾先生。” 百人区的大厅里哗然一片,盛世集团的顾名城?!七年前戴昱自杀,他锒铛入狱,之后与颂梵音同时消失在大众眼前,七年后,两人几乎同时洗白,都被定义成了冤假错案!今日居然又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隐隐的,一场大戏似乎正在拉开帷幕。 仇人相见,会不会别样的精彩。 众人齐齐向红毯尽头看去。 梵音心脏瞬间凝固,极其缓慢的回头。 便见那扇缓缓开启的大门后,顾名城挺拔的身影渐渐浮现,他逆光而立,黑色西装,头发利落的向后梳起,露出光洁完美的额头,俊朗如神祗的五官立体帅气的让人想要尖叫。 事实上现场,真的有人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他本就俊朗的如同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人物,如今换了发型,那么利落的向后梳去,更显得脸型俊俏,五官精致,轮廓分明,他的额头长得很好看,光洁明朗,薄唇殷红,乍一看,像是二次元里经常出现的那种终极大.BOSS的英俊形象。 “七年没看到过了,他似乎变得超帅了。” “是啊是啊,原本就是大帅哥,怎么会有人越来越帅。” “我的天啊,好喜欢他这个发型,气质超好的,好时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梵音清楚的听见了坐于后方的尚小苔花痴的尖叫声。 大概是从没有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原本以为温飒寒已经是殿堂级的帅哥了,没想到居然会有气质更好的超级大帅哥出现!这大佬的气质,一万个人中,难以挑出一个来,对!胜就胜在气质上! 如波澜不惊的湖,如深邃无边的海,如绵延万里的山岚,如风静树止的森林。 那么静,那么定,那么沉。 梵音知道,那究竟是经历过多少次彻夜的嘶吼,多少次脱胎换骨的凌迟,多少次生死边缘的垂死挣扎,才蜕变而出的生命之光,沉淀下来的经纬气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相见(三) 逆光那么刺眼,其实朦胧的看不清他的轮廓,可就是这么神奇,目光似乎能穿透光影的交错,清晰的看到他沉静的表情,漆黑的双眸,以及绝世独立的气韵。 梵音的目光定定的落在顾名城的身侧,沈嘉颖坚定的站在那里,她今日并没有刻意着装,昂贵却普通的晚礼服,似乎她并不需要打扮给谁看,也再也不需要打扮给任何人看。 她的手臂紧紧的挽着顾名城的胳膊,有了他,她便有了全世界。 这么些年,她没什么变化,依旧那么美,那么骄傲,成熟了一些,却更有韵致了。 随着音乐的响起,顾名城缓步前行,他的手中拿着一根龙头杖,虽然眼睛看不见了,却如正常人般步伐稳健,如走平地。 沈嘉颖与他同行,她成了他的眼睛,成为了他的拐杖。 人们似乎还没有发现他眼睛有问题,因为他走的太顺畅了,那根拐杖似乎只是个装饰,步子既稳,又顺畅,毫不迟疑。 直到他落座的那一刻,有人才发现了端倪,继而窃窃私语声传来。 梵音下意识握紧了拇指的位置,那里戴着一枚玉扳指,遮住了深可见骨的伤口。正要收回视线,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梵音怔了一下,她本能的挥手打开,才发现是温飒寒抬手挡住了她的视线,目光相触,温飒寒微微一笑,“看来把顾名城赶到角落里坐着,是很明智的选择。” 梵音不理他,淡淡移开了视线,殷睿说过,前三名的贵宾除了主位上的温飒寒,另外两个名额是她和万隆嘉世。 那么顾名城的位置应该在温飒寒的身旁才是,可是此刻,温飒寒身边的座位已经被占了,顾名城只能坐到第一排最尽头的位置。 中场休息五分钟,梵音离开座位去外面透透气,这大厅窒息的让人难以忍受。 尚小苔缠着她让她去帮忙要两张签名,“我看到伊影也来了,还有狐狸,徒弟,你那么有面子,可不可以帮我要两张签名啊。” 梵音的脚步在大厅门口停止,她被缠的没办法了,转步按照尚小苔的指引,来到一名清丽漂亮的年轻姑娘面前,微笑着表示了仰慕之情,要了一张签名。 伊影震惊的张了张嘴,受宠若惊的赶紧给梵音签了名。 梵音又用同样的法子,找到了一名妖里妖气的小鲜肉要了签名,引起男团不小的轰动。 随后她将签名交给了尚小苔,往大厅外走去。 尚小苔拉住她,弱弱的指着顾名城的方向说,“徒弟,你跟那个大帅哥是不是很熟,可不可以再帮我去找他要张签名。” 梵音说,“我不认识。” 她抚开尚小苔的纠缠,提着裙裾出了大厅。 尚小苔怔了怔,她好脾气的徒弟是不是生气了?她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贪玩似得往顾名城的方向靠去。 陶埲正撑着猪肝脸,站在顾名城面前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他哪里会想到顾名城会来一招声东击西,金蝉脱壳的戏码,如今顾名城安然无恙的回归,他也只能若无其事的好商好量。 大厅里的名流们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三五成群的交谈,梵音出了大厅以后,才觉得胸腔里的烦闷减轻了些许,酒店外面停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豪车,她如此盛装出席,又逢着满头的白发,引来路人的驻足观看。 颂梵音三个字,不仅会让名流会场哗然一片,也能让全国的百姓唏嘘几声,唾骂也好,同情也罢,总算是响当当的名人了。 酒店外是一个非常阔朗典雅的场子,人工山水嶙峋,她找了一处偏僻的假山拐角处,沿着喷泉池子边缘坐下,脱下高跟鞋,轻轻揉着脚踝,脚掌钻心的疼,面色微微苍白,正皱眉捋着脚,忽然一个迅猛的身影从草丛里扑了过来。 梵音全然没有防备,尖叫一声,一个后仰瞬时间跌入了喷泉水池子里,猛灌了几口水,那身影几乎骑在了梵音的头上,呜呜的欢喜悲悯。 梵音从水中浮上水面,睁开眼睛,才看清大黄淌着哈喇子的嘴,伸着大长舌头一直舔她的脸,梵音愣怔过后,是巨大的欣喜,捧住庞然大物的嘴,“大黄?!” 她一唤它,大黄更是兴奋,将梵音按在水中扑腾,完全不给梵音翻身的机会。 大黄太大了,确切的说,它不是黄色,而是纯麻黑色的巨犬,间歇有白色,像是中华田园犬,却比田园犬更为巨大凶狠,它从来不摇尾巴,总是无声无息,唯一表示对主人的喜欢,便是将主人扑倒在地狂舔,也不像普通的狗那般狂吠,他的叫声有呜呜的悲悯。 几个月不见,它似乎比以前更巨大了,顾名城把它照顾的很好,喂的像是一头健硕的小野牛! 梵音想要推开它,奈何怎么推都推不动,手好不容易抓住了喷泉池子的边缘,便被大黄一个扑腾,又给按进了水中。 有轻薄的冷笑声传来。 梵音猛地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息,刚站稳,便又被扑倒在水底,但是她看见了站在喷泉池子上的温飒寒,他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唇角有恶毒自负的笑容。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傲慢的沉了沉唇角,一副了不起的模样,说,“真是天生的婊子天赋,不仅勾引男人的本事一流,连勾引畜生的本事也是一流啊,这是一匹纯正的西伯利亚野狼,它貌似想上你。” 大黄似乎对他的气味儿并不陌生,毕竟小时候钻过他的被窝闻到过,所以对温飒寒并没有太多的敌意,沉浸在亲热梵音的狂喜中。 梵音本就被大黄给扑腾的心烦意乱的,听及温飒寒冷嘲热讽的讥枭,她怒从心头起,忽然单手抓住了温飒寒站在池子边缘的皮鞋,猛地一扯。 温飒寒全然没料到她会有这一手,眉梢猛地一扬,来不及防备,便一个踉跄扎扎实实的扑入了池子里,大黄顺势扑在了温飒寒的身上狂舔不止。 梵音借此机会,敏捷翻身,飞快的爬出了池子,站在喷泉外大口大口的喘息,大黄是一匹狼?西伯利亚狼?如果温飒寒不提起这个,她还没注意,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大黄与普通犬类的不同之处。 她全身湿透了,头发散乱,银冠西斜,隐约听见大厅里传来主持人热场的声音,如果她没记错,后半场第一个上场互动的嘉宾是她! 梵音惊疑未定的拧了拧身上的水,随手摘了头冠,将凌乱的白发绑成了马尾,趁着大黄被温飒寒吸引注意力的空荡,提着裙子匆匆往大厅走去。 “颂……”温飒寒刚探出头,便被大黄张开血盆大口敦实的舔了一口,从下颚处一直舔上了脑门儿,温飒寒瞬间瞪大了眼睛,这个有洁癖,从小娇生惯养,厌恶小动物的男人,居然被一只狼给侮辱了! 温飒寒抬脚便将大黄给踹飞了,大吼一声,“颂梵音!” 他刚起身,大黄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扑了过来。 “哎吆,对不起,对不起温总,这是顾总的家犬,刚刚挣脱绳索跑了,我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冒犯了您,我很抱歉,对不住您了。”舒丰从花丛里跑了过来,一把扯住了大黄的牵引绳,硬生生的把它扯开。 温飒寒哪里顾得上舒丰和这条宰杀一万遍都不解恨的牲畜,他沉目,大步流星的向梵音追去,这个女人不仅拉黑了他的微信,还敢把他光天化日之下拽进了池子里,被狗舔,越想越觉得不可饶恕! 温飒寒阴森森的大步追上梵音,此时大厅里已经安静下来,主持人热场过场走完,正念到梵音的名字。 梵音尽量让自己显得毫无异常,刚走至红毯中央,温飒寒便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颂梵音!你好大的胆子,敢删我,还……” 不等他说完,梵音忽然一个弯腰,猛地一个过肩摔,将温飒寒直直的三百六十度给摔了出去。 她从尚小苔那里学来的功夫不是白学的,真真儿的快烦死这个高智商,低情商,小心眼,斤斤计较,还刻薄恶毒的暴脾气男人了,尤其是察觉到温飒寒的手碰上了她裸露的肌肤时,梵音大怒之下,一时没忍住,当众把温飒寒给扔了出去! 几百人的名流大厅里,短暂的寂静之下,是一片哗然的声音,一楼和二楼的人纷纷站了起来,出什么状况了! 梵音和温飒寒算是站在整个大厅中央的红毯上,距离舞台还有些距离,可是却是所有人的中心位置。 梵音淡眉冷眼的提着裙裾继续走,款款走上了舞台,她身上的水没怎么滴,布料十分吸水,红色极深,瞧不见湿透的情况。 温飒寒被摔懵了,懵了好久,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等缓过神儿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被颂梵音当众给羞辱了,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恼羞成怒的起身,猛的看向梵音,见她已经淡定的走上了舞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般面带微笑,从容淡定。 温飒寒沉了沉胸口的气,忍了又忍,一言不发径直走过大厅前排,满身怒意的从顾名城和沈嘉颖身前走过,侍者胆战心惊的跟在身后,出了大厅。 大厅里哗然声丝毫没有减小,什么情况?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个臭名昭著的颂梵音是不是把温飒寒给打了?大名鼎鼎的温总,圈儿内出了名难相处的那个温总居然认栽了?按他任性暴走的性格,难道不应该是宁可拆了会场,也要把这口气给争回来吗? 难道真如网上所传,温飒寒正在狂追颂梵音?追那个被人玩剩下的官场情妇? 那些嘈杂声像是海上的风声一浪又一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一点都没有变 都以为温飒寒大怒之下提前离场了,没想到他换了套衣服,干干净净的又回到会场,正逢梵音被主持人追问有没有福利带给大家。 梵音淡淡说,“没有。” 谁知尚小苔个不长眼色的,突然在会场里大喊了一声,“她会拉大提琴,还会唱歌,超级好听!” 今晚的突发状况太多了,名流们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哄笑,都嚷嚷着起哄让梵音来一曲。 梵音看了眼尚小苔,满座高喝,加上主持人一个劲儿的让她发福利给大家,梵音凝神默然许久,若是这个时候下场了,便是驳了在场名流的面子,以后她要在商界立足,该是开一个好头,想了许久,她微微一笑,“清唱一首歌吧,老歌,唱的不好大家多包涵。” 全场起哄鼓掌。 其实今晚全场身份最尴尬的人应该是她,那么多的黑历史,夜总会小姐,被包养,经济犯罪,疑似性爱视频流出,入狱潜逃,洗白回归…… 太多太多的灰色标签贴在她的身上,又无强势的家族背景,单枪匹马的闯入名利场,被人定义为潜规则上位,如今又莫名奇妙的成为那位备受敬仰的神秘慈善家的委托人,自然是引人遐想,臆断纷纷。 这个女人的背后,一定站着无数的男人,不然不可能捅破天之后,却又全身而退。 梵音拿着话筒沉默,四面八方的视线齐聚在她身上,漫漫百人的大厅,猎奇的,厌恶的,嘲笑的,鄙夷,各色的眼神交织,她的皮肤白皙到透明,与白发相得益彰,脑海中的歌库词曲那么多,她确实喜爱唱歌,私下信手拈来随意哼吟,然而此刻仿佛无一首适合,任何偏向情爱的歌曲,都会被人为的扭曲解读,杜撰出来明艳艳的桃色故事。 想了许久,似是有风轻轻吹过心头,她说,“一首《好人好梦》送给大家,祝在座的各位都能梦想成真。” 她于满座高喝声中,轻轻低唱: 烛光中你的笑容 暖暖的让我感动 告别那昨日的伤与痛 我的心你最懂 尽管这夜色艨胧 也知道何去何从 我和你走过雨走过风 慢慢地把心靠拢 就算是人间有风情万种 我依然情有独钟 亲爱的我永远祝福你 好人就有好梦 …… 这是孙悦的一首老歌《好人好梦》。 她的声音低沉,宛如被天使亲吻过的喉咙,在大厅里静静流淌,一曲终了,她缓缓抬眸,全场静悄悄的,所有人沉浸在她温柔低沉的声音中,半晌才倒抽一口冷气,太好听了! 掌声雷动。 她颔首,低眉下了舞台,在温飒寒身边坐落。 她坐下的那一刻,温飒寒起身,到他作为主嘉宾上台做抽奖环节,主持人照例开玩笑的说,“好像从没有人听温总唱过歌,大家想不想听温总唱歌?” 全场附和,“想听!来一曲!” 熟悉温飒寒的人都知道他从来不听歌,也不听什么音乐,更别说唱什么歌了,直男是不会唱歌的,钢铁般的直男更不会唱什么歌,当久久等不到他回应,众人晓得这位喜怒无常的爷怕是不高兴了,再起哄下去,就要尬场僵局了。 主持人惊觉温飒寒不会接这个梗,正要转话题的时候,温飒寒忽然说,“那我也清唱一首吧。” 噗嗤…… 薛冗和范卫刚入口的茶水就这么直直的喷了出去,就连坐在薛冗身边的温祈都吓的一屁股从椅子出溜下了地,他今晚特别的乖巧,因为温飒寒提前警告过他不准离开薛冗身边半步,所以他少见的收敛了皮性远远的观察环境,又见温飒寒今晚被一个陌生女人栽了大跟头,温祈本以为温飒寒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认栽了,这一切太反常了,反常到温祈提高了警惕,如临大敌,不敢造次。 薛冗被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没有听过温飒寒唱歌,甚至不曾见他听歌,这个看电视都不听声音的人,哪来的歌要唱? 温飒寒若无其事的拿着话筒,低低清唱: 看不穿你的眼睛 藏有多少悲和喜 像冰雪细腻又如此透明 仿佛片刻就要老去 整个城市的孤寂 不止一个你 只能远远的 想像慰藉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又不是你的谁 不能带给你安慰 内心里枯萎凋零的玫瑰 仿佛希望化成灰 要不是痛彻心扉 谁又记得谁 …… 特别老特别老特别老的一首情歌,好像是朱铭捷的一首《曾经最美》。 他的声音很清雅,亦深情,如深邃莫测的眼神,有旧时光的悲悲沉沉,也有夏日香樟树下炙热到烁痛肌肤的滚烫感。 薛冗目瞪口呆的看着舞台上优雅自如的温飒寒,这家伙居然还会这么老!这么俗!这么烂大街情歌?不像他的高逼格啊,这对他来说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啊,居然当众就这么赤裸裸的唱出来了?难道是被摔开窍了? 如果他没记错,这首歌应该跟伍佰、迪克牛仔、李宗盛、老狼差不多同一个年代感的吧,温飒寒是什么时候听过这首歌么?小时候?少年?还是成年以后?NONONO,成年以后不可能,躁郁成那个样子的人,怎么可能听得进去歌,应该是少年时期听来的。 范卫手中的茶杯“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哆嗦的看向薛冗说,“我……我……我家小祖宗的病是康复了?还是严重了?他会唱歌?” 薛冗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完了,我二哥该不会要毁灭世界了吧。”温祈惊讶地站在原地,“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要不然他干不出来这种事。” 歌声深情款款,俊美如斯的容颜,天之骄子的优越感,资本家的光环,这一切的一切到将晚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顾名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梵音不知道,他的座位已经空了,大抵是梵音开口唱歌的那一刻,他便提前离席了。 舒丰匆匆去跟活动主办方做解释,原本接下来是顾名城上场致辞的环节,毫无征兆的他提前离席,主持人接到消息以后,紧急向在场的各位说,“万隆嘉世的顾先生身子不适,提前离开,下面我们的活动进行下一项……” 梵音默默听着,一点都没有变的,他半点都不想听到她的声音,甚至到了有她就没他的地步。 这一晚的名流晚宴还算顺利,离开酒店前,梵音和尚小苔站在路边等车。 远远的看着温飒寒站在酒店门口,一群人围着他,似乎有要紧事说,温飒寒面色很冷,指间夹着一根烟,微微低着头,似乎在听那些人的汇报,夜风微微吹过路边的法国梧桐,树叶微微晃动,月光皎洁,在他脸上投射斑驳的光影,有狠戾的苍白,不知是什么事情惹着他了,他将手中的烟丢掉,弯腰上了车。 他身上有很重的戾气,那是与平日里的乖张截然相反的凝重狠戾,是属于亡命之徒的气息,只瞧一眼,便知黑势力上的顶天人物。 难得他没有纠缠报复,想来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处理,梵音第一反应便是温飒寒涉猎的那桩跨国生意,回到家的时候,接近深夜了,殷睿的电话第一时间打了进来,张口便说,“幕斯金运往内地的一批现金交易途中被警方当场查获,但是警方的这次行动被泄露,大量的现金被人提前调包成了米粮,警方安插幕斯金的卧底又折损了一个,颂梵音,你要加快计划取得钟奎的信任。” 梵音静静听着,说,“今天是上任的第一天,表现得怎么样?” “非常好。”殷睿说,“有些黑钱为了避开警方的视线,无法走银行流水,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方式现金运输,类似于运钞车一样,涉嫌金额极其巨大,想要破获这起案件,就要在他们现金交易的时候,动手,必须要把温飒寒引至现场,人证物证俱在,就能名正言顺毙了他。” 大概又有战友牺牲,殷睿今晚的语气显得冷冽而果敢。 梵音说,“顾名城今晚能安全到现场,你们出了多少力?” 殷睿说,“警方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贸然现身,一切都是顾名城自己策划的,包括救出舒丰的家人。关于顾名城,你基本可以放心,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精明猎手,与温飒寒伯仲相当,这两人很有可能展开复仇博弈,只要不涉及犯罪,警方便不会干涉,你也不能干涉,你的任务就是盯紧钟奎破获这桩大案,那么所有的人身伤害案,命案都能迎刃而解。” 梵音听完他的话,沉默一瞬。 殷睿又说,“钟奎有射击的爱好,每周五下午三点,他会前往开塞的射击场练习射击,想办法接近他。” 挂上电话,梵音去了卫生间冲澡,隐隐听见尚小苔惊讶欢呼的声音,这声音持续了半夜,无外乎是今晚温飒寒和梵音的事迹在网络上广为流传,尤其是梵音的那一招过肩摔,在网友眼中摔出了真爱,大快人心,都知道颂梵音是温飒寒都不敢惹的女人。 尚小苔半夜抱着梵音兴奋的说,“徒弟,你厉害了,身手那么好的男人都被你给栽了,你看到没?他都没敢还手!瞧瞧网上都炸开锅了!可算是为我报仇了,太过瘾了!” 梵音静静的看着天花板,今晚的白发是博取关注的第一步,借温飒寒的势站稳脚跟是第二步,殷正霆给她名正言顺出席上流社会的身份是第三步,基本在名利场的第一战,胜利满载。 确实自这一晚后,她的应酬变得多了起来,很多节目做她的访谈,无论是人物专访还是座谈,她最初的时候,有意接这些通告,活跃在大众眼前,她唱歌很好听,便有节目邀请她献歌一曲,她把自己经营成了昂贵的品牌,一时间风头无人能敌。 洗白,不仅洗的非常白,还洗出了天价的身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飞蛾扑火 她这么风头强劲的站稳脚跟,无外乎为自己在名利场博一席之地,假意有一日她替警方将温飒寒送入监狱,以温飒寒的罪名,死刑无疑! 可是警方一旦利用完了她,会不会反咬她一口,她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只有她拥有足够的财力,势力和社会声望与地位,警方才不敢轻易撼动她。 这次的宴会仿佛是一个风水岭,有人扶摇直上,有人跌下神坛,陶埲当天夜里在皇后吸du被抓,被无限期丢进了戒毒所,陶埲第一时间向温飒寒求助。 温飒寒似是短期内弃了这颗棋子,让他在戒毒所里好好待着。 很显然,顾名城出手了。 不动声色的将陶埲踢开,重新掌握顾氏集团的决策权,第一时间安排人护送陶乔和外祖母回国安顿。 陶乔当年被亲哥哥背叛,庄园里的心腹一夕之间被替换成了陶埲的人,变相将她软禁,为了活命开始装疯卖傻,如此周密的夺权计划,若说是陶埲想出来的策略,陶乔是万万不相信的,她这个哥哥是什么脾气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败了老爷子半数家产,如今算计到她头上来了! 她不愿却不得不将矛头指向了温飒寒,这个她打心底里疼爱的外甥。 七年母子分离,看到顾名城如今的状况,陶乔一滴泪都没有流,她只是绷紧了面皮,克制了双手的颤抖,单独与沈嘉颖相处的时候,慢条斯理的说了句,“都是颂梵音干的?” 沈嘉颖面色苍白的说,“是她,她与温飒寒联手算计名城,逼得顾伯伯在狱中自杀,还害的名城……”话没说完,沈嘉颖便忍不住落泪,“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把名城藏起来,我们怎么会硬生生分离七年,让他受这么多苦。” 陶乔冰冷的眼泪掉了几颗,绝美的面庞依旧冷艳,她将沈嘉颖拉入怀中,一字一顿的说,“不要哭孩子,她欠你们的,我都会替你们讨回来。” 陶乔向来手段强硬,雷厉风行,若不是错信了亲哥哥,不至于狼狈如此,她曾经保养得宜的大波浪长发亦白了一大半,尤其是听说戴昱自杀的时候,仿佛一夜之间便萎靡衰老了,恨了半生,爱了半生,那个人宁死都没有留给她一句话,有多少不甘凝聚在心头,让她想将地下长眠的枯骨掘起,将亡人鞭尸,将那个死了还要纠缠她的女人,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多少恨攒在心头,最终都锚准在了梵音身上,陶乔派人调查了梵音平生履历,将这个下贱的婊子生平事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终说了一句,“小肆,我儿的助理,女朋友,我丈夫的姘头,我顾氏集团的敌人。”她冷笑了一声,“盯紧她,没人能好端端的从狱中走出来,查查是什么说辞。” 这个世上不会有谁真正能够如鱼得水,平步青云了此一生。 总有行差踏错的那天,总有终结这一切的时候。 晚夏烈烈,似是一场大暴雨即将到来,落地窗外黑云压城,闷热的衬衣都灼人,梵音练完瑜伽,冲了澡前往公司,她并没有按照殷睿的指示立刻接近钟奎,而是选择埋头打理金融公司,这间公司是她注册三百万投资的,资金是警方提供的,大楼位置是她自己选的,就在她所住的这栋商业楼二到三层,两千多个平方,做金融理财,信贷投资。 她事先调查过天曜集团旗下的金融公司,正规到没有任何异常,可就是这样的公司,却被警方做为重点监控对象,她先是调查了那些金融投资公司的贷款利息,随后以低于这些利息的信贷承诺为诱饵,大肆宣传,吸引款民的目光,公然抢走天曜的客户,借贷周期长,利息低,无上限,太多太多刺激人眼球的福利,很容易在信贷业务板块刮起狂风。 短短小半年的时间,她便抢走了温飒寒半数信贷业务板块的客户,这事在投资理财圈儿里传开了,这个圈子里的潜规则便是动谁的奶酪都行,不能动温飒寒的奶酪,可颂梵音不仅动了他的奶酪,还瓜分了他的蛋糕。 只要跟天曜旗下的公司,有经营重合业务的板块,她都以低于天曜的价格招揽客户。 明摆着跟温飒寒对着干。 梵音这般刀尖儿上走路,风评强劲,圈儿里胆儿大心细的名人。 每每范卫向温飒寒说起这事,温飒寒都没什么表情,他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亲手捧红了女星伊影和男偶像狐狸。 旗下经纪公司的CEO找到他说,“伊影和狐狸都是别家的艺人,那是咱们的死对头,咱们怎么能捧他们呢?” 温飒寒说,“这两人我看着不错。” CEO说,“可他们不是我们签的人,那个伊影是星光签下的艺人,这次总决赛咱们打算暗箱操作,把她从一位上拉下来,把咱们的人顶上去。还有那个狐狸,一直在star男团里是raper的角色,而咱们公司的茶茶一直占据C位,您怎么能让狐狸突然做C位,把咱们自家艺人给挤下去了。” 温飒寒说,“高价把他们要过来,违约金天曜出。” 有时候范卫拿生意的事情逼急温飒寒了,温飒寒怒极:“不就是一两家分公司吗?她想要就给她!你知道创业有多难吗?去,把咱们利息门槛儿再抬高点,把客户都给我赶过去!哦,对了,咱们最近是不是竞标一个新商业街的项目,去瞧瞧她有没有兴趣,如果有,就把天曜的底价透露给她,把别家都给我打压下去,让她上。” 范卫听及此,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去,哪儿有这样的老板,胳膊肘往外拐,踩自家艺人,力捧敌家的艺人,还拿出旗下五家分公司陪颂梵音玩,这不是开玩笑呢么! 不仅如此,他破天荒的把头发染成了全白,跌破大众的眼镜,慈善晚会上情歌对唱撒狗粮也就罢了,好家伙,头发都给染成同一个色了吗?温飒寒火力全开的追求梵音,除了他自己不知道以外,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这个脾气火爆乖张的男人喜欢颂梵音,几乎到了魔怔的地步。 头发染成白色以后,他的微博粉丝齐刷刷的涨,这颜色太他妈适合他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人,那种白真的是纯白,特别特别的干净,透着几分忧郁的气息,说不出的梦幻感,温飒寒私下里特意了解了一下伊影和狐狸都是从哪一档综艺选秀节目里出来的,于是莫名奇妙的,他挤掉了节目里的常驻嘉宾,成为了特邀嘉宾,隔三差五的上节目,什么都不干,无非是坐在嘉宾席笑眯眯的等着出镜。 那些日子尚小苔追这两档综艺的时候,总能看到温飒寒的身影,她每次都惊吓的连连尖叫,“徒弟徒弟,这个恶魔把头发染成了跟你一样的白色,他这是要干嘛,难道真的在对你示爱啊。” 梵音每次都沉默,专注地干自己的事情。 尚小苔盯着综艺节目久了,也会说,”哎呀,可惜了,明明长得这么美,怎么性格那么差劲恶劣呢,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白头发真适合他,好干净清爽啊,他是不是比你年纪大啊,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啊。“ 薛冗静静的观察温飒寒这些日子的变化,该说他的病情好转了,还是裂变了呢? 温飒寒的爱外冷内热,如冰似火,滚烫炽热,飞蛾扑火。 他不懂伪装,不懂克制,不会表达,却把自己无知无觉得活成了另一种模样,自以为是她喜欢的模样。 若不是这般不顾一切的性格,当初何以会被人差点逼疯,逼到自残。 死不能死,活不成活。 如今,他似乎再一次重蹈覆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他要结婚了 只是这一次,是比当初浓烈到成千上万倍的炙热,似乎是一种燃烧生命的追逐和投她所好。 这种感情复苏的太慢太迟钝,在覆水难收的时刻,渐渐苏醒,随后排山倒海而来。 闷雷滚滚,首京的雨说下便下了起来,淅沥沥的泥泞,到底是没有下痛快的,似是暴风雨前夕不痛不痒的施舍,驱散了晚夏窒息的高温。 梵音捧着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座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雨雾城市,手机上是李镐发来的定位地址,似是告知她,他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到了首京的刺青店里,屏幕闪了一下,又一条讯息跳了出来,“警方的下一次行动时间和地点已经以您的名义秘密送达至钟奎处。” 梵音喝完了整杯咖啡,在办公室里换下了工作装,尚小苔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拿着一沓文件有模有样的说,“那条政.府开发的商业街咱们没竞标上。” 梵音怔了一下,天曜的底价都摸清了,还能没竞标上?毕竟天曜出的竞标价格,绝对是摸清了各家底价之后开出的价,那便是万无一失的,她只需要高于天曜,便能拿下那条商业街。 “谁夺了标?”梵音问。 尚小苔说,“好像是盛世,顾名城拿下的。” 梵音换衣服的手一僵,半晌若无其事的继续穿上休闲装,这段时间,顾名城在外界的大势大浪里不动声色的踢掉了所有顾氏集团旗下资不抵债的公司,关停了半数奄奄一息的传统产业,这些产业基本被温飒寒掏空了,七年来,温飒寒似乎无意吞并庞大的顾氏集团,他只是挑了几个黄金产业拿走,借着陶埲的势,恣意利用顾氏的资源渠道,将天曜的资本压力全部倾轧在了顾氏集团体量之上,榨干吸净。 如今的顾氏集团旗下,只剩下陶埲攥着的黄金楼盘,顾氏的环球影业,汽车制造,及两个互联网支付及销售平台畅销外,其他产业基本是持续走低的趋势,当年顾名城入狱,集团股票暴跌,市值蒸发几百亿,这些损失不可挽回,只能及时止损,紧急刹车。 如今,他也开始一样一样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么? 梵音换了黑色的运动装,戴上黑色的棒球帽,她从柜子下拿出了一双黑色的球鞋,穿上黑色才能衬出皮肤的白,头发的明亮,这样会让她显得与众不同,她已经不是当初靠眼泪博得男人垂怜的小心机婊,而是懂得靠美貌,靠智慧,靠桃色,靠声望,靠欲望来征服男人的魅力女人。 尚小苔犹犹豫豫的站在门口,反手关上了门,现在她是梵音的秘书、助理兼保镖,虽说是殷睿授意的,师叔默许,但她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差使,处处都是新奇的世界,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威风凛凛的,公司上百号人都要看她的脸色,这让她感觉特别的神气,虽然她什么都不会做,很多事情都是梵音亲力亲为,但是她在学习啊,就像她今天通过QQ从顾氏集团内部培养的一个小网友那里了解到了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 踟蹰许久,她还是犹犹豫豫的开口,“徒弟……” 梵音正在系鞋带,瞧她少见的吞吞吐吐,笑说,“又遇到什么难题了么?” 尚小苔还是决定开口,“我听到了一些顾氏集团内部消息。” 梵音好笑的说,“是吗?已经学会收集情报了。” 尚小苔顿时沾沾自喜起来,“那是,那个小网友可是我培养了半个月的,彻夜聊天换来的情分,她也是伊影和狐狸的粉丝,咱们一个饭圈儿的。” 梵音笑说,“这么深厚的情谊,看来收集到的情报很机密咯?” 尚小苔笑容忽然变得有些不自在,想说又不敢说,思想挣扎了许久,她说,“那个……顾名城和沈嘉颖要结婚了。” 梵音伸出去拿车钥匙的手,忽然往回缩了一下,如同骤然收紧的心脏那般,被针细密的扎了一下,穿心而过,许久之后,她淡眉冷眼的拿过车钥匙,往外走去。 尚小苔不知道梵音和顾名城究竟是什么关系,网上的说法千奇百怪的,有说两人是朋友的,有说是同居过的,有说是同伙的,有说是仇人的,有说梵音怀过他孩子的,更有甚者传说梵音和顾名城恋爱期间,与顾名城的父亲上床,绿了顾名城,猎奇的伦理故事铺天盖地的,比最狗血的韩剧还传奇。 无论外界怎么传,戴昱的案件已经被全面下架,查不到具体的消息,何况当年是不公开审理的案件,一切都是猜测臆断,尚小苔唯一搞清楚的关系便是那个叫沈嘉颖的女人曾经是梵音的同学兼室友,顾名城好像跟沈嘉颖还是青梅竹马的恋人,究竟是怎么扯出了后面关系的,她着实想不明白。 众说纷纭,其实尚小苔对这两人还是挺好奇的,明明有那么多的绯闻,可是梵音和顾名城相见的时候,像是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都说顾名城眼睛瞎了,可是她徒弟眼睛好好的呀,为什么两人见面一点交流都没有呢,甚至都没有看过彼此一眼。 尽管如此,尚小苔凭借她八卦的本能还是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事情。 可惜了,那么帅的男人,居然瞎了,她前两天听到这个消息,还怜惜的失眠了三天呢,尚小苔感慨那么帅气的男人居然成了瞎子的同时,她小步跟在梵音身后往外走去,低声说,“这是最新的消息,我那小网友也是刚刚听到的,第一时间就跟我八卦了,说是顾名城把沈嘉颖的父母都接回来了,结婚的事情暂时没对外公布,应该就在下个月,徒弟……” 梵音扎着马尾,棒球帽压得很低,走过阔朗的办公厅,有人跟她打招呼亲切的唤她颂总,她点头微笑,全然看不出任何异常,下了楼,上了自己新买的大奔,亲自开车往开赛去了。 今天是星期五,雨天,有些闷,有些冷。 尚小苔赶紧坐上副驾驶,看着梵音淡定温和的侧脸说,“徒弟……” 梵音说,“怎么了?” 尚小苔欲言又止,不知该问什么,又该说些什么,半晌憋出一句,“他结婚,咱们送礼吗?” 梵音微笑说不送。 尚小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窝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果然什么都探听不到啊,她的徒弟就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玉,一点裂隙都没有,坚硬的像是金刚石,全然看不到任何异常,她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便这么被摔的粉碎了。 到达开赛射击场是下午两点多,射击场外的车停满了,没了停车位,她大致扫了眼,看到靠近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色宾利,车牌号是8888,她将车径直停在了那辆宾利的屁股后,挡住了它的退路,随后下车,带着尚小苔往射击场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射击俱乐部,开赛射击俱乐部是首京最大最高端的运动娱乐场所,位于近郊,除了射击也经营着众多极限娱乐设施,按照殷睿发过来的讯息,钟奎每周五下午两点准时会在三号射击场练习射击,时长大概三个小时,五点离开。 尚小苔先去办理了会员卡。 服务人员问她有没有预约,尚小苔说,“没有,三号射击场有位置吗。” 服务员查看了预约单说,“不好意思女士,三号射击场被人包场,您需做其他选择。” 梵音说,“二号。” “要露天的,还是室内的。” “露天的。” “好的,您跟我来。”服务人员带着梵音和尚小苔穿过大厅向俱乐部后方的射击场走去。 这是尚小苔第一次来这种高端俱乐部,满眼的星光,被过道两侧的植被和热带鱼吸引,嘴张成了O型,她拽住梵音的衣角,看着头顶上奇特的灯饰,“徒弟,下这么大的雨,咱们为啥要去露天射击场啊,在室内多好。” 梵音了解过,钟奎喜欢露天射击场,虽然二号和三号射击场之间并无通道,可是她选择露天射击场自有她的道理,这也是她第一次练习射击,她选了小口径步枪,50米项目,戴好防护耳麦、防护服和眼镜。 教练陪在身后,进行专业指导,她也沉得下心,没有什么不适应,端着枪,眯着眼睛瞄准50米开外的项目,教练轻轻抬了抬她的手,第一枪没有中靶。 雨雾厚重,朦胧的看不清五十米开外的物象,只依稀可见靶道的影子,一侧的实时彩显报靶系统显示了她此次的成绩,梵音扯了扯唇角,射击还是蛮难的,成绩有点难看啊。 旁边的尚小苔早就兴奋的跳了起来,她射击似乎很有天赋,第一枪便中了靶外环。 两人沉心静气的练了一下午,梵音的枪法出人预料的差,明明眯着眼睛瞄准了靶心,可是打出去的枪连靶到上不了。 尚小苔十枪三中,成绩比梵音好很多。 将近五点,尚小苔玩累了,瘫在旁边的椅子上,“徒弟,我们什么时候回啊,我不想玩了,肩膀都被冲击肿了。” 梵音喝了口咖啡,坐在白椅上休息,说,“不急。” 不到十分钟,便有服务员匆匆走了进来,低声说,“小姐您好,您的车牌号是不是这个。”服务生将电子照拿给她看。 梵音说,“是,怎么了。” 服务生说,“是这样的,您的车挡住了另一位先生的车,麻烦您挪一下车。” 梵音缓缓放下茶杯,眉也不抬得说,“让我挪车可以,得让那位先生亲自来跟我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羞辱他 服务生为难的说,“这……那位先生是我们这里的老顾客了,也是极有身份的人,这样您看行不行,您把车钥匙给我,我去帮您挪好吗?” 梵音不动声色的看他,“身份谁都有,既然挡了他的道儿,就让他亲自来跟我说,鄙人免贵姓颂。” 服务生怔了怔,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难怪见她这么眼熟,惊讶道:“是不是颂梵音?”名字脱口而出,他便吓白了脸,连连鞠躬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您,我这就去跟那位先生说。” 服务生一溜烟儿的跑去了停车场,此时那辆宾利前站着三名男子,站在中间的中年男人普通身高,平头,鹰钩鼻,穿着灰色的衬衣,大腿裤,球鞋,十分随意的着装。 服务生说,“不好意思钟先生,这辆车的小姐说……说要挪车,需要您亲自去跟她说……” 钟奎浓眉紧了一瞬又松开。 身边的保镖凑近钟奎说,“先生,要么把她的车拖走,要么咱们叫辆车来,您赶时间先走,我们留下来处理后续事宜。” 钟奎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他的眼珠总是谨慎而又灵活的,听及此他问,“对方什么身份?” 服务生赶紧说,“颂梵音,颂小姐。” 钟奎浓眉又紧了紧。 秘书低声说,“这个女人我记得,她从两个月前总是派人给我们抖条子的内部消息,提前把警方的行动计划泄给我们,那些消息我们核实过,都是真的,有两次因为她的消息,让我们避开了警方的围堵。” 钟奎沉默一瞬,他虽然不经常回国,但是也早已听说过颂梵音如雷贯耳的大名,尤其是她跟戴昱的情人关系,是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毒药,两次被抓入狱两次被她脱身,也算是警方的天敌了,谁都怕跟她扯上关系。 温飒寒对她似乎有极大的兴趣。 钟奎转了步子,往射击场内走去。 梵音点了两杯尚好的龙井,一杯倒给自己,一杯放置对面的空位,茶叶漂浮,水雾淼淼。 钟奎缓步踏进二号射击场的休息区,远远的便看见白发美丽的女人坐在圆桌前,娴静淡然,那种气韵如同茶杯中的龙井,浮浮沉沉,举重若轻。 都是商场上摸打滚爬的人,一瞧梵音这阵仗,钟奎便知这是有意请君入瓮了。 此时的梵音已经把头发散开,柔顺的直发因了之前扎起过,所以有了撩人的波浪,白皙美丽的面庞沉静从容,烈焰红唇泛着诱惑的光泽,眉眼掠过,有懒懒的风情,她似是刻意拉低过运动衫的领角,露出烟蒂的烫伤,这是最能刺激男人眼球的物证。 尤物,便如她这般。 “钟先生试过龙井里面加点糖吗?”梵音没有看他,低眉拿过桌子边缘的冰糖,在对面座位的茶杯里放了两颗,微微笑,“如果没有,可以尝试一下,口感不错。” 她微笑的样子像是使坏的孩子,唇角翘着,带着几分期盼的神情。 钟奎锐利的盯了她看了很久,鹰钩鼻动了一下,笑说,“颂小姐这般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人,无论哪个男人都抗拒不了。”他缓步在梵音对面坐下,拿过茶杯一脸享受的嗅了嗅,笑说,“甜而诱,清则惑,是颂小姐的味道。” 梵音抬眸看他,眉目之间皆是风情,“钟先生懂茶?” 钟奎眉头紧了一瞬,便展开,“我不懂茶,但懂你。” 他听人讲话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皱眉,似乎在分析对方言外之意,听完便展开,不像是梵音平日里接触的那些人,钟奎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人非常不舒服,那是充满血腥味的压抑和阴暗的自私感,有几分巍然的庄重。 闻言梵音挑眉,眼角眉梢皆是风情。 钟奎看了眼手表,“颂小姐屡屡对钟某人出手相助,钟某人感激不尽,不知有什么事情可替颂小姐效劳的。” 他倒是爽快人,又或者赶时间,所以便也不再绕弯子,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商场上,无非是利益捆绑,她频频向钟奎示好,什么心思,什么用意,聪明人只是过一下脑子便知其意,尤其像钟奎这种高度警惕的灰色地带人,极其势利现实,太过天真的偶遇无法获得他的信任,所以梵音选择做他的同类人。 梵音眼尾一挑,“只是倾慕钟先生由来已久,表达敬仰之情罢了,不敢有效劳之说。” 听她话意,别无所求。 钟奎正要说什么,忽然有人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飞快的凑近钟奎耳边说了句什么,隐约听见温飒寒三个字。 钟奎皱了皱眉,迅速起身,礼貌的向梵音道别,便快步往外走去。 梵音喝了口茶,温飒寒不是出国了么?她掐着温飒寒出国的这个星期五行动,怎么还被他给搅合了,她把车钥匙递给服务生,让他去挪车。 刚准备起身,手机显示屏上一串陌生又熟悉的电话号码响了起来,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梵音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温飒寒沉怒的声音,劈头盖脸,“你想干什么?” 哦,原来是温飒寒的电话,之前被她拉黑过,重新补办电话号后,便忘了再拉黑一次了,梵音利落的挂了电话,当天晚上,梵音便去皇后亲自挑选了几个S级别的高端小姐让人给钟奎送了去。 温飒寒的电话狂轰乱炸的一直打,梵音依然不接,若说之前小打小闹的蹭温飒寒的红利,那么现在,当她接触上钟奎的那一刻,便是真正意义上染指了温飒寒的核心灰色地带,那是他的禁区,是要命的事情,任何人不得侵犯。 温飒寒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当打至第一百多通的时候,梵音将手机设置成了呼叫转移至110,至此,温飒寒的所有电话都打去了警局。 温飒寒怒的满面铁青,抬手差点把手机给扔了,转念一想这是梵音的旧手机,便又攥紧放了下来,此时他在旧金山,若不是他找了由头将钟奎叫走,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不知道会干出什么蠢事!她究竟知不知道钟奎是怎样厉害的角色?!钟奎不同于戴昱,不同于顾名城,不同于她之前接触的任何一个人!这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男人! 温飒寒乘坐当晚的飞机于次日抵达首京,下了飞机,便直奔梵音的公司,将她堵在了公司办公室。 梵音晓得温飒寒会来兴师问罪,她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看他。 温飒寒关上门,气势汹汹的向她走来,他这样暴躁的性子,能一夜之间返京一点也不奇怪。 “温总……”梵音刚冷冷说了两个字。 温飒寒便钳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猛的从椅子上拎了起来,寒声说,“为什么要招惹姓钟的。” 他的眼底翻滚着阴寒的杀意,如同梵音那日在酒店看到的他,有陌生的戾气和暗黑的血腥气,是真的动了怒,盛气凌人的怒意扑面而来,如发怒的狮子,眉眼间皆是冷意。 梵音淡淡抚开他的手,却被温飒寒一把抓住了手腕,将她按在了身后的墙上,他阴森冰冷,“颂梵音,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不要去招惹钟奎,如果你跟警方达成了某种合作协议,我奉劝你就此收手。” 梵音淡淡看着他,温飒寒一向聪明,她能从警局全身而退,个中缘由,外人或许不了解,但是温飒寒作为当事人,只需在脑中过一遍,便能知道其中的蹊跷。 “我要什么你都给我?”梵音问。 他沉目,“是。” 梵音说,“我要你家破人亡,要你锒铛入狱,死不足惜。” 温飒寒久久看着她,眼底的怒意渐渐凝固成冰霜,他寒声,“我的家人你不能动,其他什么都可以给你,这条命我会给你,但不是现在。” 梵音笑了声,“我就要你家人的命,要他们血债血偿。” 温飒寒渐渐阴沉下脸。 梵音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猛的挥开了他的禁锢,“温总既然没有要紧事,就请回,不送!” “颂梵音,你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么?”他不带任何感情的问。 梵音说,“我还可以做得更绝。” 温飒寒忽然轻笑,眯起眼睛,“我保证,你接触一次姓钟的,我就地办你一次,大街上也好,舞台上也罢,你敢打他的主意,我就敢上你,不信你试试。” 他靠坐在梵音的办公桌上,低头咬了一根烟点燃,说,“我的家人,你动一个,我便废你身边一个人,是不是跟殷睿谈过?你身边是不是多了一个姑娘叫尚小苔?那个叫胡大拿的小子,他的家人都还好吗?哦,还有一个叫李镐的,安全回来了吧。” 梵音渐渐绷紧面皮。 温飒寒抬眸看她,笑,“还要互相伤害吗?” 梵音没言语。 温飒寒说,“男权的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天真,卷入战场的女人,要么是男人胯下的玩物,要么是利用工具。你该是退居二线,安安生生等我办完所有的事,除了我的家人,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这命你要,我给你,让我坐牢,我去,就算要枪毙,我认。前提是你要听话,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别作死。是我欠你的,与他们无关。” 梵音依旧淡淡看着他。 他难得如此心平气和的与她沟通,“这些话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如果我没记错,少说有五遍了,你从来都听不进去,也不听话,是,我知道你恨我……” “温老板,你是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番话?”梵音生硬的打断他。 温飒寒忽然闭嘴,不再继续说下去。 梵音说,“天真么?不觉得很有意思么?你以前告诉过我,死太容易了,生不如死,才是最痛快的。”她撩拨了一下长发,“我把话撂这儿了,今儿个你不弄死我,往后的日子,你珍视什么,我就夺走什么,你的家人,你的爱人,你的朋友,你爱惜的一切,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环胸靠在墙壁上,眉眼皆是懒懒风情,笑,“何况你的命太贱太不值钱,我随便养只狗的命,都比你来的金贵,你这命太脏,会污了我的手。” 她的话硬气,笃定,挑衅,迷人。 温飒寒对她的执迷,迷失的那颗心,便是她最大的把柄和胜局。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当面直白刺骨的羞辱温飒寒,她一点也不害怕,底气十足。 这些话闷在心里多少年了,今天头一次说出来,哪怕不解心头恨,却也过了痛快的嘴瘾,语言这个东西,是蜜枣,也是利箭,能杀人于无形。 温飒寒薄唇泛着青紫,所有波涛汹涌的怒意瞬间撞上了海岸线,淡漠的看着梵音那张笑容自在的脸,该是在这个时候将刻薄,狠毒,凶戾,暴怒,强词夺理这些他拿手的情绪发挥到极致,将眼前这个嚣张的女人撕裂的,可是那些情绪仿佛从来没有过,他似乎刹那间变成了一个得了失语症的人,就这么任人羞辱,践踏,连半点还击的本能都没有。 他总是这么没用,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很多事情说不出口,所以拼命的去做,但是行动派似乎永远都抵不上那些一语中的得人。 他嘴笨,太多想要告诉她的话,无论是道歉,亏欠,后悔,还是覆水难收的遗憾,都想告诉她,可是到了嘴边的话,说出去后,永远都那么恶毒难听,似乎他只有在愤怒的情况下,才有勇气不顾一切的站在她面前,刻薄的数落她,威胁她,欺辱她,以这种伤害他人的方式拔高自己,寻求势均力敌的平衡感,让自己不那么卑微,不再被人践踏进泥沼深渊之中,他的自尊似乎都建立在了伤害别人的基础上,以此来保护自己。 一旦这种愤怒的情绪烟消云散,他便找不到站在她面前的理由,总是担心贸然出现会不会惹她厌恶,忽然的打扰会不会让她感到困扰,给她打电话会不会让她不开心。 这些背后的情绪永远都见不得光,无论背后做多少的事情,给她买再多的东西,想要和她分享多少有趣的事情,都只是在背后折腾,永远拿不到她面前来,就像仓库里堆满了昂贵的礼物,落满了灰尘,却永远送不出去。 迟钝,他对感情太迟钝了,薛冗总是说他对感情的反射弧绕地球两圈那么长,或许这种情感障碍让他在某些特定时刻缺失了人性的某一部分。 如今,那些缺失的部分因为梵音的填充,而渐渐苏醒,跨越了障碍,让他封锁在围墙里的心渐渐变得丰盈。 可是随着感情的苏醒,随之而来的是可怖的记忆沉淀。 他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对她都做了什么。 他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错过了什么。 看的十分通透。 这是一条不归路,回头是无岸的。 温飒寒淡漠的看了她很久,张了张口,发不出半点声音,他缓缓抿了发紫的薄唇,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打开门的那一刻,尚小苔贴在门上偷听的身体忽然往前扑了一下,一个不小心便扑进了温飒寒的怀里。 温飒寒眉头一拧。 尚小苔吓得心脏狂跳,出溜一下飙跑老远,直等到温飒寒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她才拍着小心肝儿回到梵音办公室,乖乖,这男人太吓人了,刚刚那是什么表情,想杀了她吗?老天爷,可不能跟这男人打交道。 这种男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章:他的病情 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尚小苔一甩头,冲着那些格子间里偷看温飒寒的工作人员说,“都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今天的业务额都做上去了吗!” 工作人员齐齐低下头,噼里啪啦的敲电脑、打电话。 尚小苔走进办公室,感慨道:“徒弟,没想到你嘴这么厉害,把那个大魔王温飒寒骂的哑口无言,他居然就这么认了?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梵音没说话,问,“皇后送去的姑娘,钟奎收了么?” 尚小苔说,“没有呢,都退回去了。” 梵音说,“再送,每天送一个,类型各异。” 尚小苔说,“噢,我一会儿跟皇后联系。” 梵音缓缓坐在椅子上,眸底掠过一抹暗光,似乎想到了深层次的问题,她给殷睿拨打了一通电话,“现在皇后的老板什么门路?” 殷睿似乎在忙着,电话里传来噗噗噜噜的声音,回答的模糊不清,“新人儿,还是向北罩场子。” “你在干嘛?”梵音问。 殷睿说,“蹲马路边儿上吃泡面,钟奎这个案子不是一朝一夕能拿下的,上面又给我丢了几个案子,下放到县城里,蹲点蹲半月了,有事吗?” 梵音说,“能帮我把皇后查了吗?我要接手皇后。” 殷睿一口泡面呛在了嗓子里,剧烈咳嗽起来,他从地上站起身,顺势坐在烈阳下的花坛底下,顺着胸脯说,“你当警察局是给你开的?警方前面端了皇后,你后面接手皇后,这不明摆着替你清扫障碍么?这么大的动静,牛鬼蛇神不可能察觉不到问题,容易打草惊蛇。” 梵音说,“你放心,温飒寒肯定会接手皇后,我会从他手里争皇后,这样以来,外人只当我跟他过不去,毕竟我前面做了那么多的铺垫,抢了他的生意,又在信贷这块分了他的红利,就算是钟奎也会当做我抢温飒寒的活儿罢了,我铺垫做的足。” 那么用心的埋头做项目,便是为了抢活儿的时候,名正言顺。 殷睿半晌不做声,“温飒寒这是做了你的专业接盘手了?” 梵音白皙的手指轻轻绕着耳边垂落的散发,眉眼慵懒,“我用皇后的小姐给钟奎做了顺水人情,温飒寒为了帮我善后,肯定会帮我把皇后的口封死,就算警方不清路,温飒寒也会收了皇后。” “那你等他收皇后再去争,不是更好。” 梵音唇角一扬,“警方帮我清路才有意义,就喜欢看他恨恼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这样温水煮青蛙一样的折磨,不觉得很有意思么,拿着刀一点一点的割,温火一点一点的炖,可痛快了。” “他知道你跟我们的关系?” “他那么聪明,自是知道的。” 殷睿沉默一瞬,“你确定他不会动你?一旦他对你下手,你是没有活路的。” “暂时他不会,还对我有兴趣呢。” “你要考虑另一种可能,他对你没有兴趣了,将你和我们的关系暴露在钟奎面前,你要怎么应急。” 梵音摇头,“那是后期要考虑的事情,前期他替我接盘的次数越多,一旦我在钟奎面前暴露了,那么钟奎怀疑他跟我同流合污的可能性就越大,那时候,连温飒寒都无法顺利脱身,一旦温飒寒和钟奎生出间隙,你们警方不就有机可乘了么?无论怎么看,最后的赢家都是你们。” 无非是握着一份感情的筹码,押上了所有的身家赌注。 殷睿沉思片刻,说,“皇后可以给你,但你要记住,接手皇后,便意味着接手了一个烫手的山芋,黑黑白白无法分辨,你所做的任何事情必须要跟我提前报备,我会记录成卧底行为,唯独有一点,不能碰,人命。坚决不能背上人命,无论你有怎样大义凌然的借口,都不能成为杀人的理由,明白吗?这是底线,一旦你碰了,我会亲自逮捕你。” 梵音沉默,“明白。” 皇后浩浩荡荡的扫黄又开始了,隔三差五扫一次,月初月尾扫一次,越扫越频繁,黄赌毒一并扫,扫的皇后做不成生意,客户也都怕被局子传唤,纷纷避之不及。 很显然,皇后这样的娱乐场所,若没有强硬的靠台背景,绝对是经营不安生的,很快的,这一届皇后的老板便撑不下去了,急急忙忙的将这个麻烦甩包了。 与梵音预料的一样,温飒寒接盘,打算买下皇后,但梵音提前摸清了温飒寒的底价,以高出一倍的价格暗中与那位老板签下了协议,抢在温飒寒之前,成为皇后的新一任老板。 她做事总是这么精狠,要么不做,要做便用最大胆精妙的走局。 温飒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同生意伙伴打高尔夫,晴空万里,云卷云舒,笑容疏朗,那一杆子挥下去,准准的打在了球儿上,将球儿打上了天际远方。 周围鼓掌声传来。 小奥继续说,“先通了电话谈好价格,昨儿个晚上颂小姐与皇后的周先生碰的头,现金交易,周先生乐的爽快,当下就签了协议,颂小姐应该是早有预谋。” 温飒寒眉眼不动的拎着高尔夫球杆,很标准的打击动作,又一记帅气漂亮的挥杆,将球打了出去。 围观的生意伙伴鼓掌附和。 范卫远远的跑了过来,正逢温飒寒要打第三杆,范卫凑近他,喘着气说,“祖宗,又黄了一个,湾仔那边填湖开区的项目,咱们又落榜了,这次还是顾名城中的标。” 温飒寒皱了皱眉头。 范卫说,“他每次的价格都比咱们高一块钱,却成为顶尖儿的价格,就这么把项目拿下了,这次填湖开发经济区的项目是今年首京市的龙头项目,又……” “这是第几个了?”小奥低声问了句。 范卫说,“第三个!商业街的项目,经济开发区的项目和上次从澳洲过来的大客户,全都被顾名城拿下了。” 小奥噤声,自从顾名城回来以后,看似悄无声息的,却暗地里栽了温总好几个大跟头,这不明摆着公然作对了么?是宣战的意思? 温飒寒眉眼冷淡的拎了拎高尔夫球杆,又一记漂亮的球打了出去,他随手将杆子丢给一旁的服务人员,拿过手帕擦了擦手,缓步往贵宾楼走去。 范卫急的团团转,本来一个颂梵音就够让人头大了,抢客户不说,现在也开始抢项目了,偏偏他家祖宗吃这套,要什么给什么。现在又多出来一个顾名城,这位大少也是范卫看着长大的,动起真格的,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范卫越看越觉得形势趋向糟糕,他胖胖的身体跟在温飒寒身后,“小祖宗,快想想办法啊,这两人是不是合起伙来对付咱们了?” 温飒寒低眉进了大楼,按照平时的习惯,应该上楼冲凉洗澡,但是今天,他径直出了大楼,上了车,坐定以后,他说,“做这几个项目的团队都撤了,换新的团队上,范叔,项目人员你要亲自把关。” “已经都换了。” 温飒寒把玩着手机上那颗串着的野桃核,“顾名城的病怎么样了?” 范卫说,“基本稳定,下个月打算跟沈小姐大婚,时间很急很赶,名城或许是想把这些年落下的东西,都拿回去。” 他迎着阳光,将那颗红红的桃核放于指间,眯起眼睛看着光晕中的那点红,像极了早八点的艳阳,“他的病情都有什么注意事项?” 范卫说,“听说受不得刺激,要定时吃药,主要是脑中有血块压迫了视觉神经,手术难度太大,所以一直做不成手术。” “受不得刺激么?”温飒寒唇角一勾,他将桃核握于掌心,沉思一瞬,说,“把所有能刺激到他的事情,给他上演一遍,从陶乔开始。” 范卫愣了一下,大惊失色,“陶董……” “顾氏集团新晋总裁顾名城,大婚前夕,旧病复发不治身亡。这条新闻标题会不会很有意思。”温飒寒打断他的话。 范卫变了脸色没吭声,下了车,小奥低声问他,“范总,真要对陶董下手吗?” “下什么手!陶董是祖宗的姨母,又是顾名城的妈,真要对陶董下手了,顾名城还不跟温祖宗拼命?”范卫冷言骂了声,“何况陶董还是我的老朋友。” “那咱们要怎么做?”小奥犹豫。 范卫说,“闹一场,算交差吧。” 于是那几日顾名城时常收到有惊无险的消息,什么陶董路上遭遇车祸索性人没事。什么沈嘉颖被陌生人带上了车,被交警查车解救。什么顾蝶在学校遭校园暴力,被人扇了一耳光,只要是顾名城身边的人,每个人都出现了差池。 像是一种变相的提醒威胁,顾名城比想象中要沉静很多,丝毫不受任何事情的影响,像是波澜不惊的万年古井,深不见底。 自从眼睛看不到以后,他的感知能力、听觉和嗅觉都空前的敏锐,发散性思维能力亦达到顶峰,很多事情,就算没有亲眼看见,只是用脑子思考,便能前瞻性的预见估测很多即将发生的事情,或许这便是古书上常说的运筹帷幄。 生活上的不便都由沈嘉颖代劳,除了隐私不容侵犯以外,沈嘉颖成为了他的眼睛,给他念报,牵着他走路,讲各种各样的笑话逗他笑,也会把这些年她的经历如数家珍的告知他,甚至细化到了每一天都做了什么,小到一件衣服的纽扣,大到一次生日聚会。 顾名城每次都听的特别认真。 她似乎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个小太阳,所有人都围着她转,总是快乐开朗的样子,还记得回到首京的那天,她坚持要跟顾名城住一起,顾名城说,“我安排了家政和护工,丰叔负责我的起居,年轻姑娘家家的,未婚同居对你影响不好的。” 沈嘉颖听到这里,瞪大眼睛,哼了声,煞有介事的说“啊呀,这话是我当初说过的吧,当初谁天天缠着要我搬过来一起住啊,现在嫌我老了,拿我的话来噎我,把我往外赶了。” 顾名城微笑,“想把很多的第一次留在我们结婚的那天,第一次住同一个屋檐,第一次吃你做的饭,第一次可以睁开眼在每个清晨、晌午、夜晚都见到你,第一次……” 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沈嘉颖早已泪流满面,这些微小的祈愿是她和名城从少年时期便一直盼望着的,盼望着走到一起,盼望着结婚,盼望着两人能携手生儿育女,可是他再也看不到了,那祈愿中的清晨,晌午和夜晚。 沈嘉颖坚持要一起住,赶走了护工和家政,连丰叔都赶走了,她说,“我一个人能照顾你,不用别人。” 顾名城依她。 事实上,沈嘉颖确实很努力的学做菜,第一次做菜的时候,顾名城站在橱柜前,口述教她怎么做,她还是烫到了手,掉着眼泪可怜巴巴的等着顾名城帮她包扎伤口。 早料到这种结果,顾名城的消炎药和创可贴都拿在手上。 她做了三个菜,两个抄糊了,另外一个西红柿鸡蛋汤盐放了好几勺子,沈嘉颖只吃了一口,便呸呸呸的都吐了,“好咸好咸,吃不成。” 顾名城眉都不皱一下的将饭菜和汤吃完了,他眼睛看不到,所以盘子离他很近,吃起来也顺手,一句话都没有说,吃的分外认真。 沈嘉颖不让他吃,他说,“挺合我口味儿的,我喜欢。” 沈嘉颖便蹲在他旁边,默默地看他眉目安静的将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吃完,她便又感动的稀里哗啦,七年,两人整整错过了七年的光阴,人生有几个七年呢?这七年如果一切顺利,她和名城该是创造了多少难以忘怀的记忆呢?或许孩子都好几个了吧。 她很努力的学做饭,自从知道顾名城吃饭的口味儿比较重以后,很多调料她都会留心多放一些,让饭菜不那么淡,也不能太咸了,属于中等偏重的口味儿,她喜欢在饭菜里放点醋和糖,这种口味儿她很爱吃,问他,“名城,你喜欢吃吗?” 顾名城说,“喜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爱的是谁 或许是真的从小娇生惯养,她对做饭,做家务没有经验和技巧,总是手忙脚乱,扔锅掉碗,磕磕碰碰弄伤自己,小时候家里的一切都是家政阿姨做的,上了中学以后,一日三餐都是名城做好了拿去学校给她,大学以后在外面吃的多,在澳大利亚这么些年,她考完研修生又考了博,基本都是在学习,回家了也是佣人伺候着,如今忽然要亲力亲为,着实有些吃力。 说是她来照料顾名城的,可是更多的时候,是顾名城照顾她。 就好比她今天拖地板,地面太滑,跑太快,扎扎实实摔了一跤,在客厅里唉吆了一声。 顾名城听着声音便走了出来,只要沈嘉颖忙着做饭做家务,他必定是吊着一颗心,全神贯注的听着她的动静,一不留神,她就会出事。 瞧着顾名城皱着眉头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的样子,沈嘉颖咯咯直笑说,“我的老腰啊,差点摔断了。” 顾名城什么也没说,让她待着别动,当天便安排了一位训练有素的住家阿姨过来,姓吴。 吴阿姨来的那天,沈嘉颖特意交待了,“饭菜要口味儿重一些,味道鲜一些,放点醋和糖,我觉得口感好。” 吴阿姨照办。 沈嘉颖的性子一开始带着小心翼翼的伤悲,可是察觉到顾名城还是像以前一样疼爱她的时候,内心深处悲戚的伤口渐渐痊愈,她似乎恢复了以前的闹腾,胆子也大了起来,两人一直以来都是分开睡的,雷雨交加的夜晚,她试图跟顾名城一起睡,可是顾名城不同意,无论她怎么央求,他都不松口。 沈嘉颖急了,眼泪汪汪的恼道:“你就是不爱我了!才不愿意让我跟你一起睡,我一个人睡那么大的房间太害怕了。” 每每这种时候,顾名城都摸着她的头,好笑的说,“是谁说只有结婚以后,两个人才能睡在一起。”他沉吟片刻,低声说,“嘉嘉,我想给你完整的婚姻,就像你曾经说过的那样。” 他虽是笑着的,眉宇间的情绪却分外认真。 是的,他要给嘉嘉完整的感情,完整的婚姻,完整的一切。 这种完整似乎跟他残缺不全的人生相对应,过往有多错序,他便要让一切多正常的归位,这是一种对人生的纠正。 沈嘉颖再一次感动的不能自持,哪怕跨越了时间的长河,两人之间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他依然爱她,宠她,关心她,善待她。 看似一切都没有变化。 她对狗毛过敏,不能养大黄,起初大黄是在阳台上关着的,可是气味儿沈嘉颖受不了,她的皮肤确实出现了红疹子,一到夜晚,大黄的悲悯总是会惊吓到沈嘉颖。 顾名城便叫来了舒丰将大黄运走。 他会陪她看电视,哪怕看不见,也会很安静耐心的听她咯咯笑着讲解电视剧里有趣的画面,帮她削一个苹果,剥一盘荔枝。 看到暧昧亲热的镜头,沈嘉颖也会往他怀里蹭,讲一些羞羞的话题,顾名城每次都笑,“以前你可说不出来这种话。” 沈嘉颖羞红了脸,“这些话以前都是你说的,色胚!现在你不说,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顾名城便笑。 他会回应她的吻,就在客厅的沙发上,温柔体贴,点到为止,从没有碰过她。 用沈嘉颖的话说,便是女人最珍贵的第一次一定要留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留在新婚之夜,他记得这句话,铭记于心,所以浅尝辄止。 真的很美好,朦胧梦幻的不真实,沈嘉颖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七年的噩梦,如今梦醒了,名城依旧在她身边。 首京的秋季便在这个月的末尾来临,那场暴雨终究是没有下下来,梵音成为皇后新一届老板,上任的第一天,除了留下了向北,几乎将皇后里里外外的管理层大换血,向北能从戴昱在任时便罩着皇后的场子,之后无论换了几个老板,都没有把他换掉,便知向北自有他的用处,比如他死紧的口风,掌握着皇后所有进出“货”的资源,谁是皇后的老板,他便听命于谁,诸如此刻,梵音坐在皇后的包间里,向北拿给她这些年的账本和渠道资源。 皇后经营的业务,吃喝嫖赌抽样样齐全。 价位不同,提供的女人,粉,娱都不尽相同。 梵音的目光落在“粉”那一栏,以前她知道皇后经营这个,专门用于伺候名流,那些玩嗨了的人一盆一盆的端,也是常见,“这么多年了,你还留在皇后,我很意外。” 向北看着她说,“你能有今天,我也很意外。” 梵音抬眸看他,如果没记错,当初是向北将她从余老六手中挑来的,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强作镇定却瑟瑟发抖的少女,因了几次没让客户摸爽利,客户投诉,她便被向北的人毒打,他们这些人打小姐不会打脸,专拣身上不会留下痕迹的地方打,打够了,摸够了丢去继续伺候客户。 有很多不是自愿进来的,被人为倒卖进来不愿意伺候客户的,长得又不怎么靓的,都会被向北底下的马仔先强上了,破了处,那些小姐慢慢便破罐子破摔了。 那时候她卖的是初夜,只卖给妖姐指定的客户,平日里陪酒跑场子不过夜,却是被人占尽了便宜,不配合便会被投诉,被投诉就会被向北的人打,身上有伤是常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不期而遇 “为什么对皇后这么执着,你应该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梵音缓缓合上账本和菜单。 向北说,“知道的太多,退圈儿会死,混圈或许还能留条命。” 梵音凝神,忽然笑了起来,“你活的很明白啊。” 向北说,“你活的也很明白。” 梵音微笑说,“你跟妖姐还有联系吧。” 向北没回答。 梵音点到为止,“我还需要一个做公关的得力助手,帮我物色一个,明天五点之前,把人报给我。” 向北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梵音这翻话里有无言外之意,应了声。 梵音估摸的没有错,向北绝对是个聪明至极的男人,就凭他在“改朝换代”的皇后屹立不倒这么多年,便知他的生存之道非常的具有学问,为人处世算得上顶尖儿好手,如同她提点提点了他。 次日晌午,梵音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妖姐历时七年的声音暗哑的从电话里传来,“音儿。” 梵音那会儿正在办公室修改一份项目预案,接到华妖妖的电话一点也不意外,向北是个后路留的很足的人,处处都散着人情和路子。 梵音没说话,开了免提,手机放在桌子上,纤细的指尖依旧飞快的敲着键盘,将那份不够完善的项目预案补充完整,她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这是全体员工的共识,很多时候,底下的员工做的不到位的,若是摊到其他上司手里,定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企划案能扔的到处都是。 但是到梵音这里,每次员工递交上来的东西不行,她多半会亲力亲为的改,其实她并没有多少这方面的经验,支离破碎的人生,全无专业的业务经验和借鉴。 无非是百度搜一搜,听听网上的课程,查查近些年同类项目的整体情况,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升级,因为学习能力很强,所以很多事情上手很快。 她做出来的东西,有时候会发给殷睿看一看,听听他的建议,虽然殷睿每次回复的都很晚也很慢,但基本是认同她的点子和创意。不认同的地方,梵音会飞快的改进,直到殷睿认同为止。 有时候殷睿觉得好笑就说,“我一个办案的,不懂你们商业圈儿的事情,你不用每次都问我,我也没时间寻思这些东西。” “我不认识其他人,这些东西又比较机密,商业圈儿我也没什么朋友,只好来问你了。”梵音做事力求完美,经常为了一个“螺丝钉”的细节钻牛角尖,能一整夜不睡觉琢磨员工递交上来的方案,反复改,反复修,反复琢磨,改到殷睿点头为止。 每次完善后的东西,她次日便会拿去给员工,也会一本正经的告知她们,“往后的项目方案,往这个水准上靠。” 员工对她是服气的,不看别的,只单单看她这股子拼劲儿和待人接物的坦诚,便让人心生好感,对公司有眷恋,员工向心力强。 那些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恶评诋毁,在日复一日的工作相处中,渐渐被冲淡,与她接触和交往的人多是喜欢她的。 像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 没脾气的人,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 因为棱角早在那些芒刺在背的光阴中蹉跎殆尽,刺被磨平,亦或者连血带肉的被人连根拔除。 梵音没挂电话,但也不说话,只是指尖的键盘敲着噼里啪啦的声响。 妖姐在电话里说,“我正沐浴爱琴海的阳光,听到海风了吗?得劲儿,尤其是这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活儿好!音儿,你试过外国佬吗?别看那些黑人一个个壮硕如牛的,其实下面也就那样,秒事儿的一抓一大把!白人不差他们的,咱们黄种人更不差份儿了!” 妖姐似是在跟周围的人撩疯,有些吵闹,确实有海浪的声音,不等梵音回应,妖姐又说,“听说你接手皇后了?我知道你能耐,好嘛,没想到你能从警方手里完好无损的走出来,可以啊,不枉我担心了这么多年,没看错人!” 梵音依旧不说话,键盘的声音规律又专注。 妖姐东拉西扯了不少话,梵音都不回应,大概觉得自讨没趣,妖姐沉默很久,低哑的说,“当年骗了你,我很抱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也别怪姐,当年为了保条命,我也没办法。” 梵音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妖姐说,“说句难听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姐没有落井下石,能原谅姐吗?” 梵音依旧不说话。 漫长的沉默过后,妖姐说,“你让向北跟我联系,应该不是让我来听你敲键盘的声音吧。”她一咬牙,“说吧,想知道什么,这交易,我做了!” 梵音出声,“我要一份所有跟皇后做过交易的在位官员名单,无论是权色交易,还是情报交易,事无巨细,全部都要。” 妖姐倒抽一口冷气,死寂半晌,谨慎地说,“你想干什么?” 梵音说,“如今我是皇后的老板,自有知晓这些情报的权力,这些年皇后换了很多人,但无一人有您这般神通广大的能力,将交易网笼络的神不知鬼不觉,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当年戴昱在位时,应该没少利用你办事,我要的,便是皇后核心的东西。” 妖姐听的心惊胆战,一时间不敢回应。 梵音淡淡说,“向北手中应该没有我想要的核心东西,不然他不会被留这么多年,何况他提防我,不会轻易向我透露消息,但是妖姐你不一样,我们之间,是有债务恩怨的。” 妖姐在电话里“嘶”了一声,似乎周围剧降的低温,颤声抱怨,“这天儿怎么说变就变,冻死老娘了。”她牙关打颤,却似豁出去了,“妹子,你这一身本事华妖妖我服,想要我手里的东西也行,前提是你拿什么跟我换。” 梵音说,“拿你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和安稳。”她语气很淡,“你东躲西藏这么多年不累么?难道真想在国外待一辈子?” 华妖妖这些年不敢回国,无外乎两个原因:第一、温飒寒在找她,至于原因,恐怕华妖妖背地里做了什么惹毛他的事情。第二、戴昱在位时,有他罩着,有心人都会通过华妖妖攀附戴昱,那么华妖妖自然手中攥住了许多上位者的致命把柄,无论是官还是商。如今戴昱倒台了,最想弄死华妖妖的是谁?便是当初通过皇后结交戴昱的那批当权者,还有那些在皇后留下桃色把柄,钱权交易的人。 “回来吧,跟我。”梵音低低说,“有我在的一日,便没人敢动你。倘若我有穷途末路的那天,我保你全身而退,周全度日。” 华妖妖很久很久都没说话,东躲西藏的日子远远没有她口中那般潇洒享乐,担惊受怕,草木皆兵,她没有颂梵音那么精明的头脑,也没有颂梵音那张能勾引起男人欲望的脸,亦没有颂梵音不怕死的天大胆子,所以混成了如今这般被人追杀的潦倒样子。 “你保我?”华妖妖深思熟虑很久,问了句。 梵音说,“我保你。”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粗重的喘息,又是死一般的寂静,许久之后,妖姐说,“我给你,所有人的交易记录和证据。” 这些东西放在她手上,她永远没有勇气拿出来利用,不如交给更厉害的角色,或许还能从荆棘丛生中走出一条血路来。 梵音微微笑,“明天我让向北去机场接你,你大胆的回。” 梵音要坐稳皇后老板的位置,必须攥住皇后最核心的东西,将上位者的目光全部吸引到她身上来,那时候,她将不再是一个活在传说中的桃色女人。而是一个在当权者的心目中,极其具有分量的重要人物,重要到她皱一下眉,那些大权在握的官员们便要出一身冷汗。 毕竟她攥的把柄越多,那些上位者便越是忌惮她,要么灭她的口,灭不了,便只能受她牵制,为她所用。 很显然,有温飒寒和警方罩着,那些人动不了她。 那她便能利用那些当权者的权力,当做自身的护身符,行方便之事。 诚如梵音所想,华妖妖回到皇后的消息一传出,在政界引发了一场不易察觉的地震,当下就有人狗急跳墙暗杀华妖妖,被向北的人及时挡了子弹,虚惊一场。 可是这件事不仅惊动了警方,还将持枪分子抓住了,于是,顺藤摸瓜,加之有人顺水推舟,成功倒台一名暴露的上位者。 这其中有多少是人为的因素,梵音是清楚的,如今只要她不跟钟奎接触,温飒寒便不会阻止她做任何事情,会不动声色的替她清路,就如同这位倒台的官员。 杀一儆百,仅此一事,上位者们便不敢轻举妄动,加之梵音在皇后重新开业那天,媒体声势浩大的报道,将梵音和华妖妖舆论捆绑在一起,梵音这一出戏的深意,那些上位者自是知道的。 皇后的老板是谁,华妖妖听命于谁,谁的手中便攥着要他们命的东西。 梵音成为皇后老板后很快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让华妖妖挑选口风紧懂事的姑娘送给钟奎,这些业务交给华妖妖,梵音自是放心的,妖姐是那种扫男人一眼,便知什么样的女人合他们口味儿。 第二件事:她意外的收到了警局蔡局长的讯息,邀她赴饭局。 蔡局这一出让梵音心里微微打鼓,许是他有饭局磨不开,哪怕是公安局长,也有推不完的饭局,应该是想要人去挡酒或者陪酒吧。 她本是打算让妖姐赴约的,但是转念一想,从政者的场儿,全是政要出席,妖姐镇不住场子,还是需要她亲自出马,毕竟她现在是皇后的老板,酒场上需要小姐作陪的,必定是要通过她手。 何况还是这些政要,蔡局让她出席应酬,便是信得过她。 去的那天,她刻意注重了着装,一身规整的紫色商务装,颈项上系了淡白色的丝巾,头发利落的扎起,用了很粉淡的口红。 尚小苔趴在镜子前看,羡慕的说,“徒弟,你穿什么都好看。” 梵音笑说,“你也很好看。” 尚小苔摇头,“不一样的,我没有你这种大佬的气质,感觉能hold住全场,今天怎么不用大红色口红了呀,我觉得你用红色可好看了,让人忍不住想扑倒,哈哈哈。” “你是早八点的艳阳,我这种正值晌午的女人可比不过你。”梵音笑说,“今天出席饭局的人,看似都是正经人,所以要注重着装,本分规矩一点,比较好。” 尚小苔手中把玩着一个香水瓶,拧开给自己喷了喷,觉得特别好闻,于是也给梵音喷了喷,“徒弟,你为什么不喜欢喷香水啊,来,喷点,香香的出去。” 那香味儿很干净,有清晨露水的味道,是当初顾名城买给她的,算是生日礼物,自从她潜逃后,香水便一直放在这间房子的橱柜里,虽然被警方查抄过,但它到底是留在这里。 尚小苔扑扑闪闪喷了一圈后,将香水装进了她的包包里,说,“徒弟,反正你也不喷香水,这瓶香水送给我好不好。” 梵音沉默了一会儿,起身拿包,微笑,“嗯。” 尚小苔高兴地抱着梵音猛亲了一口,“徒弟,我太爱你了!” 可不爱她么?尚小苔这家伙懒得让人发指,在家除了会把衣服丢进洗衣机之外,一点家务都不做,大咧咧的从不拖地,不擦洗家具,晾晒的衣服也不收,懒到了一定境界。 每天回到家,便往沙发上一躺,瘫在那里看电视,等梵音做好饭。 吃完饭又跑去阳台葛优躺,感慨人生,聊聊天,跟网友火热一阵子。 等梵音收拾好房间,铺好床单,到了睡觉时间,尚小苔便自动去洗澡,爬上那张小床,两人挤一张床,尚小苔铁定要抱着她鼓捣大半夜,一会儿八卦这个,一会儿八卦那个。 像是生活中忽然多了一个需要疼爱的小妹妹,让梵音又好气又好笑。 饭局定在江南会所,那是与皇后同样性质的娱乐场所,只是江南要低调清白很多,会所共两层,尚小苔着急上厕所,跑去大厅一侧找厕所。 梵音低眉上楼,今晚这饭局有没有深意她暂时无从得知,毕竟蔡局的身份非同一般,又是知道她底细的人。如今那些上位者不敢动她,便只能结交拉拢她,跟她搞好关系…… 走廊静谧无声,隔音效果极好,给顾客高品质的享受。 她低头想着认真,看着脚尖处一步又一步的台阶,沿着红毯来到二楼的走廊,视线所及的一米开外,似是有人站在那里挡住了前路。 梵音下意识抬头,便见顾名城手中拿着龙头杖站在不远处,他西装革履,沉静俊朗,眉眼冷淡。 梵音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呼吸乱了一瞬,她有些慌乱的站在原地,总觉得出现在他眼前是极其错误的事情,像是做了什么错事,本能的想躲,不能惹他厌恶。 可是刚移动步子,忽然想起他的眼睛是看不到的,所以他不会知道她在这里出现过,便不会让他不高兴,梵音凝神,默默后退,悄无声息的贴墙而站,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她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二楼的VIP贵宾区比任何区域都要安静典雅,走廊里的灯光很昏暗,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让人走起路来无声无息,然而顾名城并没有继续往前走,似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迷失了方向,他沉默的站在原地。 不知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梵音似乎看到了他寸寸结冰的眼底,似是情绪的裂隙,有厌恶一闪而过,他忽然转身往回走。 “少爷,少爷,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您想去哪儿?跟我说一声,我带您去啊。”舒丰从走廊尽头跑过来,赶忙扶住他。 梵音下意识侧身在拐角处,如果没看错,刚刚顾名城冷静的表情忽然有了波动,那是熟悉的厌弃,被他发现了么?梵音下意识嗅了嗅肩头胳膊上的味道,心下了然,小苔给她喷了香水,这香水是顾名城曾经送的,就算他看不到,哪怕闻着相似的香水味道,都会勾起他的抵触和抗拒,无论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不是她。 梵音在原地站了会儿,去了趟洗手间,洗了洗脖子和胳膊,想要将香水的味道冲走,可是怎么洗都还有,她沉默的撑着洗手池低头许久,忽然掬水扑了扑脸,补了精致的妆容,若无其事的往包厢去了。 那是走廊最尽头的一间雅室,有服务生站在门口替她开了门。 房间内至少有七个人,皆是西装革履,正装出席,长得都是周周正正的仕途相,三五成群的坐着,有码长城的,有谈事情的,也有三三两两站着,然而梵音的目光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顾名城穿着黑色的西装,坐在那里,身边坐着一男一女,正热切的跟他攀谈。 梵音轻轻吸了一口气,脚步不受控制的转了方向,落荒而逃。 “颂小姐。”蔡局长从旁边的麻将桌上抬起头,笑说,“迟到了,一会儿要罚酒的。” 梵音猛的止了步子,蔡局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她从卑微的慌乱中拉入了现实,她下意识挺直了背脊,今天是赴蔡局长之约,若是唐突的离开,便是驳了蔡局的面子,她攥紧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克制想逃的心,再转身,她的唇角扬起无懈可击的笑容,缓步走入包厢里。 从她踏进这间包厢的那一刻,房间里有一瞬间的静谧,政客们审视的目光瞬间看了过来,这些仕途上的人多半是从电视、网络、报纸和案卷上了解的颂梵音,很少有人敢在现实生活中接触这枚把戴昱搞垮台的政界毒药,权术下的女人,一旦搞垮过一个金主,那么之后所有的当权者都将对这个女人避之不及,全无深究的兴趣,因为那是会要人命的万丈深渊。 如今这位传说中的桃色女人从二维世界走进了现实的三维世界,进入了他们的视野,近距离接触,不同于报纸上千篇一律的大众审美,真人似乎比照片还要惊艳美丽,尤其是她那头纯白的长发,将皮肤衬托的如剔透的蛋清,光彩照人,双眸狭长如湖面潋滟的枫叶,棱角分明却清澈见底。 淡紫着装,淡白丝巾,淡粉色的唇,白的发,黑的眸。 十分清爽干净的着装,规矩本分,却妩媚动人。 说不出的与众不同。 包厢里有一瞬间的窒息感,男人们猎奇的目光毫不避讳的打量她。 梵音低眉放下包,微笑向蔡局走去。 蔡局坐在一张牌桌前,淡笑说,“颂小姐的产业如今越做越大了,心也越来越大了。” 梵音不动声色的微笑,在他身边坐下,“天大的胆子,也逃不出您的五指山。” 蔡局哈哈一笑,持重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他说,“来,给你介绍介绍在座的领导,都熟悉熟悉,脸熟儿了,就别给这些领导添麻烦了,本本分分做你的生意。” 他一一介绍包厢里的几个男人,市政的,检察院的,法院的,工商的,一溜儿的仕途一把手。 梵音微笑颔首。 那些人亦回以礼貌的微笑,出于礼节,皆是站了起来。 蔡局介绍到顾名城的时候,意味深长的说,“这位英俊的帅哥你不陌生吧,嘉世和顾氏的总裁,顾名城。”他解释,“顾总今年接手了市里几个龙头项目,都是市政工程,周市长钦点,约谈顾总,详商工程规划和进度。” 彼时顾名城依旧坐在沙发上,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站起来,似乎有些疲惫,他微微低头捏着微皱的眉心,唇角带笑,“有幸得周市长青睐,蔡局抬举。” 那笑容是有些冷的。 梵音没出声。 整个饭局,她都很本分,坐在蔡局长的周围,也不怎么跟周围人说话,偶尔有人找她搭话,她亦是轻言细语的微笑样子,谨小慎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至最低,能不说话便不说话。 因为顾名城是那样讨厌她的声音,厌恶她的存在,甚至她的每一次呼吸声对他来说都是刺耳的。 梵音沉默的出奇,亦让那些政要们惊讶不已,那个做事手腕精狠,泼辣犯险的女人,现实生活中居然是这么娴静温婉的人。 那种静,静到毫无存在感,却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如柔软的云,顺流而下的水,没有任何威胁性。 可这种静谧中,又透着周全的妥贴,让人欲罢不能。 比如有男人输了牌,皱眉抽出一根烟,她会不动声色的拿出打火机,安静的帮他点燃。 于是那人必定身子一颤,有些惊愕的看她一眼。 比如她会代替服务员为他们端茶倒水,水温适宜,沉默却周到。 这些仕途如日中天的男人,深藏功与名,他们的生活中不需要强势精明的女人,带刺的女人对他们来说,是挑战征服后的拖累,他们要的是臣服,是身心疲惫之后的温柔乡,是理解和体谅。 梵音这一点做的很到位,作为皇后的门面,蔡局既然让她来陪酒,定有他的深意,那么她找准自己的位置,把这场酒陪好便是了。 顾名城周围一直围得有人,男男女女,似是在谈生意上的事情,偶有女人爽朗的笑声传来。 她亦没有听到顾名城的声音。 两人像是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全无任何交集。 只是在吃饭前,她私底下特意跟服务员交代了,放在顾名城面前的饭食一定要清淡,不要放调味料,淡淡的清盐便好,顺带给他准备一杯蒲公英茶。 服务员照办。 梵音酒量是很好的,她知道顾名城酒量不好,为了避免那些人劝他酒,她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别人用杯喝酒,她用瓶。 在场七个人,除掉顾名城,她让服务员开了六瓶酒,以答谢这些年各位领导对她的关照之名,拿瓶碰杯,豪爽的抡瓶喝了起来。 她吹酒的能力不是盖的,当初和胡大拿半夜撸串,两人能吹十几瓶啤酒,外加白酒,喝到肚子撑的滚圆滚圆,胡大拿对着墙就撒尿,梵音急匆匆往厕所跑,完事儿两人继续喝。 中华民族的酒文化源远流长,无论怎样尴尬僵化的关系,饭局上拼次酒便能化干戈为玉帛,梵音如此豪迈的喝酒,让那些久战沙场的上位者们大开眼界,难怪戴昱那么精明的老狐狸,会被一个女人爆出性丑闻,若是这么极品尤物般的女人,当真是死也值得了。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一圈酒敬下来,气氛渐渐活络起来,亦是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成为满场的焦点,桌前摆了一溜儿的白酒瓶子,赢得喝彩声阵阵。 那些人开始回敬她,一开始只是有模有样,理性到位的婉言敬酒,许是见她喝多了,没有了最初的谨慎感,眉眼间皆是风情万种的春天,眼角微挑,是桃花盛开的模样。 男人们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一面在酒精的刺激下,渐渐暴露了出来。 他们开始灌她酒。 蔡局一直埋头吃饭。 周市长只在梵音向他敬酒的时候喝了口酒,之后酒杯就一直拎在手中,不再喝,目光迂回在梵音脸上。 梵音好些日子没有喝的这么豪爽了,她来者不拒,眯着眼睛,笑容可掬的听着那些人的客套,这一刻,她似乎理解了蔡局的本意。 她掌管皇后,手中攥住了很多官员的命脉,那些官员对她不熟悉,又不敢轻易动她,毕竟前几天那名狗急跳墙暗杀华妖妖未遂的官员,是梵音一手策划送进监狱的。 埋伏是她安排的,报警电话是她安排人打的,人是被她抓住送给警局的,顺藤摸瓜的事情是她做的,加上温飒寒暗中顺水推舟的检举,便这么将一个高位者硬生生拉下马。 杀鸡给猴看,以此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员,扼杀了他们那颗不安分的心,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这样做,会产生十分不好的影响,无法解除一颗定时炸弹的结果是什么?是人心惶惶,闻风丧胆,时间久了,这种不安定会在政界上层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别人不清楚,但蔡局心里像明镜似得,许是为了缓解各方紧张的情绪,特意安排了这次饭局,吃给自己看,吃给别人听。 如此跟梵音喝次酒,吃次饭,拉进了关系,熟悉了解了颂梵音的为人和意图,那些担惊受怕的官员心里有了谱,便也不会那般草木皆兵。 人心稳,局势就稳。 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起初她还能说两句话缓缓,可是后面完全没有了说话的机会,不知道谁捏了一把她的腰,酒便被硬生生灌上来了。 醉眼朦胧中,依稀可见顾名城冷静理智的容颜,他正微微侧脸,倾听着旁边人对他热络的话语。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低眉起身接电话,不知怎么就那么轻车熟路,清晰的记下了路障的位置,避开了沙发,往落地窗的方向走去,那里开了天窗,有微风吹拂,他侧身站在窗前,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微皱的眉心瞬间温柔如水,舒展如云。 眼底克制的冰霜融化成了暖阳。 嘈杂的环境中,他今晚第二句被她听见的话,便是宠溺的低声,“嗯,有应酬,周市长,提前离席不妥。” 那边似是撒娇似得说了什么。 他笑,“家政阿姨在家陪你,怕什么呢?要下雨了么?嗯……把窗户关紧,不要穿短袖吹空调,不要睡前喝冷饮,要盖被子。” 许是电话那头的可人儿生气了。 他沉吟片刻,低声说,“我现在回,二十分钟。” 周围爽朗谈笑的声音充斥,夹杂着属于男人的黄段子,不知是谁的手不经意的放在了梵音的腿上捏了一把,梵音抬头看向那人。 那人全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未察觉这是一种冒犯,仿佛她原本便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谁都可以蹂躏风流。 梵音凝神看了那人许久,忽然一笑,今晚空腹喝酒,胃有些疼,她低头吃了一口菜,想压压胃里的酒,可是那口菜吃下去,胃就有些不对劲了。 她不动声色的起身,微笑向在座的各位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随后拿过手机往外走去,刚踏出门,她便飞快的将门关上,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梵音强自抓住门把手站起身,胃里一阵翻滚,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她忽然捂着嘴往卫生间的方向跑去。 转身便撞上了大步而来的男人胸膛,来不及道声歉,她便踉跄的跑开了,酒劲儿说来就来,双腿一软,中途险些扑倒在地,唯恐在那些政要面前失了态,她爬起来扶了一把墙便跑,跑掉了一只高跟鞋。 她酒量很好,从未出过酒,许是今天喝的太多,又或许空腹喝酒的缘故,冲进卫生间便抱着马桶剧烈吐起来,胃里什么都没有,吐出来的都是黄水,那胃液涌上了喉咙,泛着刺激的酸楚,让眼泪止不住的掉。 她用力锤了捶胸脯,又呕了好几声,抱着马桶吐的昏天暗地。 “不能喝,就别喝。”清雅的男声冷冽的传来,“你当那些人都是吃素的?” 梵音大喘了一口气,擦了把嘴角的胃液,醉眼迷离的回头看去。 温飒寒穿着天蓝色衬衣,拎着她掉落的那只高跟鞋,站在门口,“这是男厕,你想干嘛。” 梵音擦了擦嘴,打算起身离开,又一轮天旋地转的呕吐感,她再一次伏在马桶上,呕吐到胃痉挛,眼泪迸的更汹涌了,全身瘫软没力气,难受的像是被人抽走了魂儿,她闷头闷脑的趴在马桶上,不说话,也不出声,和每一个喝的烂醉的人一样,如泥。 温飒寒走进马桶间,反手关上门。 许是梵音刚刚跑太快的缘故,头发凌乱如稻草的歪在一侧,发箍松散的垂在肩头。 温飒寒居高临下的看了她许久,确认她现在属于醉酒昏迷的状态,于是他壮着胆子碰了碰她的发箍,她没有反应。 于是温飒寒放下心来,帮她把凌乱的头发扎好,拿出纸巾擦干净她的眼泪和唇角的胃液,蹲下身子替她穿好鞋,他还特意看了看她的脚,这家伙的脚原来长这么小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他皱了皱眉,许是她经常穿高跟鞋的缘故,脚后跟和拇指的位置磨破了皮,那块的皮肤坏死成了黑色。 他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摸过她脚指处的伤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婊子配狗 梵音忽然缩了一下脚。 温飒寒猛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是瞬间弹开,冷冽刻薄的说,“颂梵音,我警告过你,不准作死,你染指皇后想干什么!” 话音落地,回应他的只有哗啦啦的水声,他凝神半晌,见梵音毫无动静,他抬脚轻轻踢了踢她,再次确认她是烂醉的状态,见梵音没有反应,他冷冽的眉目才柔和下来,蹲下身子把那只跑掉的高跟鞋给她穿好,扯了扯她满是褶皱的衣服。 梵音闷头趴在马桶上,“妈……” 温飒寒帮她扣衣扣的手猛的一滞。 “妈……”梵音又醉声唤了句,她的头埋的很低,忽然低低哭了起来,“妈……” 哭声压抑而又隐忍,却又散发着无法克制的悲怆,“我没有做小姐,妈……我没有……我好好的,原谅我好不好,等我还完债,就带你去过好日子,让你享福,妈,等我……” 她隐忍的哭泣双肩颤抖,是有多遗憾,才会在时隔七年的酩酊之夜,将心底隐藏的巨大伤痛低低呢喃,父亲死时,一句话没有给她留,母亲死时,亦一句话都没有给她留。 他们为什么这么狠心呢。 活下去有那么难么? 难,太难太难了。 她哭着哭着,就开始笑。 温飒寒淡淡看了她很久,将她从马桶上拉了起来,试图将她抱起。 梵音不配合,她烂醉如泥,目光迷离却清明,她认得他,温飒寒,多么俊美的一张脸,多么狠毒冰冷的一副心肠,就是这个可恶的男人,夺走了她的一切,逼得她去卖,逼死了妈妈,还逼得她与顾名城反目成仇。 原本她的想法多简单啊,悄悄从顾名城那里套点钱还债,带着妈妈离开,让顾名城做一次冤大头,反正他那么有钱,不在乎啊。完事儿,他还可以继续跟嘉颖再续前缘啊。 她只要钱的。 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恨之入骨的样子了呢? 她猛地用力推开温飒寒的怀抱,踉跄后退了一步,靠在塑胶的门上,微微仰着头眯眼瞧他,酒醉心里明,控制不了行为,她的心和思想是明白的,盯着温飒寒看了许久,她咯咯笑了起来,说,“你喜欢我什么。” 她衣衫凌乱,胸前的扣子崩开了两颗,好一副春光无限的撩人模样。 温飒寒眉目间恢复了不羁的淡漠,眼眸漆黑的冷,默然看她半晌,他扬眉,勾了勾唇角,“没有硅胶味儿,下面很紧。” 梵音笑的更放肆了,她极力靠在门上稳住了身子,伸手一把抓住了温飒寒的领口,将他猛地拉近,梵音踢掉了蹩脚的高跟鞋,踮起脚尖凑近他的唇,暧昧的游走,只是危险的撩拨,却没有真正的碰触,她浓密睫毛下的潋滟目光微冷,唇角一勾,“你猜你跟顾名城谁床上功夫更好?” 温飒寒骤然绷紧了倨傲的下颚,眼神阴冷下去,有怒意渐渐从刺痛的眼底翻滚而出,泄露出一丝隐藏在怒意之下的伤痕。 梵音眯眼一笑,“谁更持久,谁更器大活儿好。”她的手顺着他的胸膛缓缓向下,停留在他的皮带处,摸着环扣处的纹路,“谁能让我高潮,谁更能满足我。” 温飒寒薄唇泛着冷冷的苍白,眉目沉怒下去。 梵音目光游离在他的薄唇上,“你们……” 不等她说完,温飒寒的大手猛然按压在了她的嘴上,他忽然倾身,俯在她的耳畔寒声,“想试试么?” 梵音还沉浸在醉酒的失态之中,温飒寒已然托起了她的身体稳稳的跨上了他的腰,他的怒意如同被刺伤的自尊,强势而又窒息的攻城略地。 腰部传来一阵剧痛,梵音被他粗暴的疼痛惊醒,她瞬间从醉酒的浑噩中脱离出来,当意识到温飒寒在干什么的时候,梵音瞬间睁大了眼睛,温飒寒在床上一向很暴力,时隔七年,他也能精力充沛的就地壁咚,大手握过的地方,皆是青紫的疼痛。 “温飒……!”梵音大怒。 可是她的后半句话被温飒寒不容置疑的堵了回去,他吻上了她的唇,带着火热的激情和侵略,将梵音沉沉淹没进了他的怀里。 梵音在这种压倒式的侵略中,彻底清醒了,当察觉温飒寒在褪去她的内裤时,梵音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她越是挣扎,温飒寒的喘息越是粗重,动作愈发的不知轻重。 大概是梵音挣扎的太厉害,温飒寒忽然钳住她抗拒的双臂,用力按在了她身后的门上,门被撞击的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他愤怒的微微皱起了高挺的鼻子,如一头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恶狼,正要说什么,目光掠过门外缝隙一角,他冰层深厚的黑眸里掠过一抹寒光,他俯身靠近她的耳畔,性感的微喘低声,“我和顾名城床上功夫谁好。” 梵音恨恼的盯着他,不回答。 温飒寒反客为主,双手滑入梵音的衬衣,顺着她后背的肌肤向上将她按进了怀里,贴上了他显著的标志,“跟一个瞎子比,你是在羞辱我么?论经验,论技巧,论力道,论器大,论活儿好……” 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比他好。” 梵音不答。 温飒寒手指灵活的挑开了她的内裤,他更紧的握着她腰往胯上按去。 梵音尖叫了一声,猛地挣扎了一下身子,恶寒道:“温飒寒,你敢碰我,我他妈非阉了你不可!” 温飒寒的声音依旧低沉,温热又克制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充满磁性和诱惑力的低声,“说,我比他好。” 梵音恶狠狠的盯着他,不答。 温飒寒便将她又往胯上按了一寸,没入了她的身体一毫厘。 梵音瞬间白了脸,只要他在往下按一分,便能进.入她的身体,她寒声,“你敢碰我,我就死给你……” 不等她说完,温飒寒手中的力道加重,正要按她的腰,梵音惊恐之下,忽然按住他的肩膀,往上抬了抬身体,“你好!” 很显然,现在的温飒寒,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单手握住了她双手的手腕,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腰际,跨坐在他的腹部。 “哪里好。”他勾唇。 梵音咬牙。 温飒寒眯眼笑,用很低很暧昧很轻的声音在她耳畔迂回,“说我器大,我活儿好,我能满足你。” 梵音冷冷看着他,“你器大,你活儿好,你能满足我,你天生的种马标配,一骑绝尘。” 温飒寒继续附和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们联手搞垮了戴昱,拆散了顾名城和沈嘉颖,弄瞎了顾名城,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梵音冷冷说,“你一定要这么无聊么?” 温飒寒不言语,手中的力道加重了一分。 梵音感受到了体下的那一抹火热滚烫,她紧了紧唇,面无表情的说,“我们联手搞垮了戴昱,拆散了顾名城和沈嘉颖,弄瞎了顾名城,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温飒寒眉目一展,笑,“说,那个无情无义的瞎子,斯文败类,废物人渣,不值得你爱。” 梵音悄悄挪动了一下腿,机械的重复,“那个无情无义的瞎子,斯文败类,废物人渣,不值得我爱。” “说,你爱我。”温飒寒笑容可掬的看着她。 梵音绷着脸说,“我不爱你。” “说,你爱我。” “我不爱你。” “说你爱我。” “我不爱。” 温飒寒扬眉,坏坏的想要掐住她的腰,吓唬式的往下按。 谁知梵音那条腾出来的腿忽然猛地一抬,重重踢在了温飒寒的跨下,好一招披荆斩棘,带着将温飒寒一分为二的恢弘气势踢了上去。 踢的温飒寒猛地皱眉,整个人有种醍醐灌顶的精神感,有一瞬间的定格,脸色煞白煞白,他抿紧了薄唇,极力忍住了呼之欲出的痛吼,端的镇定自若,想要和梵音继续保持这种求之不得的亲热氛围,就连额角渗透出来的冷汗,都格外从容的淌了下来。 梵音趁着他分心大意的空挡,猛地抽出手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了温飒寒的脸上,那耳光带着指甲的凌厉,抓花了他的脸。 温飒寒愣了一下。 梵音抵着门,趁机抬脚用力蹬开了他,脱离了他的桎梏,身后的门在这种撞击的对抗中,忽然洞开,梵音重重摔了出去,虽然意识清醒了,但是全身仍旧瘫软,她扶着洗手池打算站起身。 忽见男厕的门口那双漆黑的皮鞋,梵音顺着皮鞋缓缓往上看,便见顾名城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门口站了多久,将她的话多少听进了耳中,梵音清晰的看见顾名城漂亮的眼睛里,隐匿着狼狈的恨恼,他是一个十分注重隐私的人,亦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梵音只觉得全身仅剩的力气彻底被抽走了,她猛地看向温飒寒,忽然想通了全局,难怪温飒寒用那么低的声音跟她说话,诱导她威胁她羞辱顾名城,原来他早知道顾名城在门外。 温飒寒又是被踢,又是被扇了耳光,脸上还被挠了一爪子血痕,他本是怒了的,可是大门打开的一刹那,他忽然一改愤怒的模样,瞬间变脸,笑眯眯的勾唇,“名城表哥来的不凑巧,影响我和我媳妇儿打炮了,没人教你非礼勿视吗?哦……”他故作顿悟,笑,“我忘了,你瞎了,看不到。” 积压了半个月的雨在这个夜里终于酣畅淋漓的泼天而下,有雷电轰鸣,温飒寒轻轻叩着皮带,缓步而出,“我媳妇儿说你床上功夫不行,没我器大活儿好,我媳妇儿还说,当初真应该让你一了百了,随了戴昱那个老东西去了,顺路再捎上陶乔,我……” “温飒寒!”梵音抓住洗手池稳住身子站起身,厉声制止他。 温飒寒眉梢一扬,继续说,“我媳妇儿说我跟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嗯,你和沈嘉颖也很配,婊子配狗,天长地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娇生惯养的男人 大概是怒急攻心,酒劲儿再一次冲上了脑门儿,有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人常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人的情绪与醉酒程度有关,如同她此刻,酒的后劲儿彻底上来了,忽然全身瘫软的往地上倒去。 温飒寒自然而然的将她揽进了怀里,他转脸看向顾名城,眯起的眼睛掠过一丝狠戾,“回去告诉姓沈的,有笔帐,我还没找她算。” 温飒寒将梵音打横抱起,经过顾名城身边时,他重重撞击了一下顾名城的肩膀,冷声,“如果不是有人护着,你死的不止一两回,你从我这里拿走的,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暴雨席卷了这座城市,淅淅沥沥的雨声密集的敲打在窗框上,有厚重的滂沱感,顾名城铁青的面色如止水般的湖面,似是情绪的裂隙,眼底的冰霜有锐利的棱角。 舒丰一直尴尬的站在男厕一旁的提示牌前,本是陪顾少爷来卫生间的,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一出活春宫,格子间里的撞击声和诋毁顾名城的暧昧浪语,听的舒丰心惊胆战,他下意识退了出去,那些年他一直在国外作为陶乔的家仆,对颂梵音并无多的了解,直到回国后,才对顾名城和颂梵音之间的事情多有耳闻,七年的朝夕相处,就算没有爱情,总该有亲情了,可这两人自从离开乌镇以后,便像是完全陌生的两人,若说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舒丰是万万不相信的,越是形同陌路,便证明越是有问题,此刻又逢着这么尴尬的事情。 手机铃声突兀的传来,顾名城在原地站了很久,当第三通响铃传来时,他接了电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温润,全无情绪的波动,“嗯,在回家的路上,下雨堵车,半个小时。” 雨似是又大了一些,尚小苔在一楼吃了一顿自助餐的功夫,回来就不见梵音的影子了,那些政要们差不多都已离席,问服务员她徒弟去哪儿了,服务员出于对顾客隐私的保护,不肯告知她。 她将酒店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都没有影子,打电话也没人接,早知道就不要听徒弟说什么让她候在外面,就应该跟着徒弟去包厢里待着!她只当梵音先行回了家,可是到家以后,却发现梵音并没有回来,一直等到后半夜也不见人影,电话打不通,不对啊,她徒弟从没有夜不归宿过,就算加班,也会提前告知她的,凌晨三点的时候,尚小苔越想越不对劲,从床上一跃而起,火急火燎的给殷睿打电话。 可是殷睿一直不接,这家伙的电话十打九不通,关键时候永远找不到人!又死哪儿去了! 此时,梵音被温飒寒径直抱回了家,温祈开门的时候,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长成了O型,直愣愣的靠边站,目瞪口呆的看着温飒寒将梵音抱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温祈下意识揉了揉眼睛,见鬼了不成?他二哥居然带女人回家?他二哥从来不会带女人回家!听三姐说,二哥中学时期,还在澳门读书,虽然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事,经常看到他的跑车里有学生妹,几乎不带重样的,一天换一个,女人虽多,但从没有带女人回家过,也没有女人往家里打过电话,没人敢来家里找他。 偶有一次,一个非常清纯漂亮的姑娘来家里找他二哥,说是约好了带她去兜风,但是他二哥放了人鸽子,没出现,于是姑娘就找上门来。 据说当时少年时期的温飒寒下了楼,径直拎着妹子上了车,不知道两人发生过什么,从那以后,温家人再也没有见过那妹子了,温家老三特意去学校打听过,说是妹子第二天哭着去学校,当天就转学了。 于是一家人都知道,温飒寒不管在外面怎么胡闹,哪怕是在外面养了女人,那也是外面的单独住所。 他从不会把外面的女人往家里带,这是禁忌,温祈跟温飒寒住了这么些年,从没见过家里出现过外人,永远都只有他和温飒寒两人,外加一个做饭的阿姨,和一个家政阿姨。 但这两个阿姨不住家,定点过来,干完活儿就走。 温祈战战兢兢的来到温飒寒的卧室前,贴着耳朵听,二哥在里面干嘛?该不会带女人回来打炮吧,正听的认真…… 温飒寒猛的拉开了房门,瞧着温祈这幅人小鬼大的样子,紧了紧眉,“准备热水去。” “噢。”今晚有些不同寻常,搞不好二哥又发什么疯,不能惹他,不能惹他,温祈乖乖的将浴缸里放满了热水,放着放着,他又觉得不对劲,不对不对不对,这浴室是二哥的,浴缸是二哥的,浴霸也是二哥的,平时他想用,二哥都不让他用,单独让他用另一个卫间…… 温祈咽了口水,总不能让二哥的女人用他的卫间吧,这样以来,二哥会不会认为他抢他的女人啊,短短三十秒的时间,温祈就脑补了一场手足之间的情感大戏。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温飒寒皱眉来到卫生间。 “啊?噢噢,好了好了。”温祈赶紧把水放在最大,把浴缸放满水之后,飞快的跑出了浴室。 温飒寒皱着眉,抱着梵音从卧室走出来,“眼睛闭上。” “哦。”温祈傻愣愣的闭上眼睛。 温飒寒大步踏进浴室,顺手带上了浴室的门,将梵音丢进了温热的浴缸里,不到半个小时,他将梵音冲洗干净以后,用浴袍将梵音包起来走出浴室,见温祈这小子还在门口站着,他紧了紧眉头说,“滚去睡觉。” “哦……”温祈呆愣愣的应了声,目瞪口呆的见温飒寒把那个白头发的女人包成了粽子似得抱进了卧室。 那个白头发女人……是不是就是宴会上把他二哥打了一顿的女人啊。 温祈偷瞄了一眼卫生间,满地都是女人的衣物,小家伙吓得一溜烟儿跑进了卧房关上了门,乖乖,不得了,二哥最近很反常啊,经常在家抱着手机莫名奇妙的笑,反复看着那个白发女人摔打他的那个画面,二哥是不是气疯了啊?明明从不听歌的人,最近在家居然开始放歌听了。 二哥是不是疯了啊。 继续跟他住下去,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可是到了半夜的时候,温祈刚刚入睡,温飒寒便来到温祈的房间,跟他挤一张床。 温祈再一次惊醒,惊恐地问,“二哥,你干嘛?” 温飒寒说,“别说话,睡觉。” 这声音为什么带着笑意啊,怎么还有点心满意足的感觉呢?二哥是不是真的疯了啊,温祈哪里敢睡了,自打被家里人赶来跟温飒寒一起住以后,二哥从来不让他跟他一起睡,两人同一个屋檐下,各住各的,卫生间也各用各的,头一次破天荒的温飒寒,跑来跟他弟弟睡。 小小年纪的温祈,睁着眼睛过了一夜,品尝了人生中第一次失眠的滋味,灵魂的恐惧。 雨下了一夜,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渐渐变小了,叮叮咚咚的拍打在遮雨棚上,如人的心情说不出的惬意轻快,天还没亮,温飒寒便起床,打电话叫做饭的阿姨过来。 温祈盘腿坐在床上,睁着熊猫眼瞪着眼前的恶魔,真的是一夜都没能入睡,二哥翻来覆去的折腾,硬生生的折磨了他一夜,温祈默默在背后无声的嘟囔了一句,最后说,“二哥,你要叫阿姨过来做早餐吗?” 温飒寒没理他。 温祈习惯性了在家里被温飒寒忽视,他自言自语的说,“阿姨做的饭有什么意思,你应该亲手给我二嫂做饭啊,你看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追女人都是这么追的。” 温飒寒正站在门口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听及此,猛的转脸看向温祈。 温祈吓得脸色一白。 温飒寒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唇角一勾,那句二嫂似乎让他很受用,他难得对温祈露出了一丝嘉许式的微笑,“有道理。” 做饭说的容易,可是他这种吃饭恨不得让人喂的男人,哪里知道饭是怎么熟的,从小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温祈更是不懂了。 两个都是娇生惯养的爷,被人伺候惯了。 来到厨房,将所有食材拿出来之后,两人大眼瞪小眼。 温飒寒将笔记本电脑放在厨房,调出厨艺视频,现学现做。 他指挥温祈挑菜,洗菜,切菜。 他负责抄菜,期间,锅忽然冒火,他没留心,差点将锅都扔了。 温祈鄙视的看着他,“二哥,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被吓成这样。” 温飒寒一瞪眼,温祈就不敢说话了。 一切都没那么容易,两人手忙脚乱,风风火火,现学现卖,煲了一锅煮糊了的粥,烤箱里烤了一份又黑又硬的面包,算作早餐。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期间两人最少失败了五六次。 温祈看了眼卫生间说,“二哥,二嫂的衣服就那么扔在地上么?湿淋淋的她怎么穿啊,你要不把她衣服洗了吧,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二嫂肯定会很感动的。” 温飒寒一听,凝神半晌,一本正经的看着温祈说,“有道理。” 于是一个从来没有洗衣服经验的男人,拿着女人的外套,内衣,鞋子,站在卫生间里,面临了人生中第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完全无从下手。 他撸起袖子,将外套内衣鞋子都扔进了水池里,非常像模像样又认真的洗了一通,洗完以后,齐齐丢进了洗衣机里风干。 有些衣服是不能手洗的,亦不能用洗衣机洗的,只能干洗。 不然衣服会变形到没了样子。 那衣服从洗衣机里出炉以后,便皱皱巴巴的,两人又拿出熨斗熨,不出意外,将好端端的一件衣服熨的这里糊一块,那里黑一块,最后成了破布衫。 高跟鞋也在洗衣机里甩变了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他不行了 温飒寒大概忍受不了自己愚蠢行为的后果,拧眉看着满屋狼藉,打了电话给私人定制品牌,让人按原样一一重新送了同样的衣服和鞋子来,又打电话给维曼纽顿饭店,让人送了早餐。 雨持续了整整一夜,淅沥沥的绵延落进梵音的梦里,她记得每个雨夜顾名城都会犯病,像是风湿痛那般,一到雷雨天他便头痛欲裂,伴随着低吼,绝望,愤恨和发泄,明明知道那时候他是一场猛烈的暴风雨,应该躲的远远儿的,可是她每次都拼命的冲进了风雨中,试图平息他的歇斯底里,给他灌了那么多那么多的药酒,被他很多次厌恶的推开,有一次他盛怒剧痛却又无法摆脱梵音鬼一样的纠缠之下,猛地挥了一下手臂,重重的一个耳光劈在了梵音的脸上,将她掀翻在地。 他厌恶她,抗拒她,恨她,恼她,想杀了她,是她害的他家破人亡,锒铛入狱,变成今天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梵音护他,保他,忍他,顺他,一切为了赎罪。 她每次被推倒在地后,便飞快的再一次起身,扑上前阻止他因剧痛挣扎而磕磕绊绊的受伤,哪怕被一个耳光掀翻在地,她也能灵活的翻身而起,全然不觉得痛那般,一如既往的扑向他阻止他咬伤牙关和舌。 这又是相似的一个雷雨夜,仿佛回到了那些暗无天日的对抗折磨的岁月,恍惚中觉得该给他找药了,梵音猛的从床上坐起,掀起被子就要起身,谁知起身的瞬间闷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额头一阵剧痛,她下意识捂住额头“嘶”的抽了一声冷气。 “唉吆。”清脆的痛呼带着哭腔传来。 梵音揉着额头向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儿坐在地上捂着额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疼的直瘪嘴。 梵音眼里掠过一丝迷茫,她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这是很陌生的房间,整个房间都是忧郁的蓝调,蓝色的窗帘,蓝色的被单,蓝色的床褥,白色的墙,房间没什么家具,很简约大方的装修风格,窗明几净,窗外大晴。 “这里是……”她诧异的问了句。 温祈捂着额头,好不容易趁二哥不注意,偷溜进房间瞅瞅这个女人,没想到就给撞上了,小家伙一边挤着眼泪,一边往外跑去,“二哥,二哥!二嫂醒了!二嫂醒了啊!” 梵音看向卧室门口,温飒寒穿着居家的T恤,大步走了进来,可是走到她面前了,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梵音有些意外。 温飒寒看她半晌,憋出了一句,“既然醒了,就该滚了。” 梵音下意识拍了拍有些闷沉疼痛的头,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记忆游走到了酒店,她好像喝多了……在卫生间吐……温飒寒出现……强上她……顾名城…… 梵音脸色渐渐白了下去,低头看了眼,赤裸的身子,只盖了一层被单…… 她什么都没有穿…… 心直直的沉入了万丈深渊,一股无法遏制的恨意从心底滋生出来,她气的浑身发抖,紧紧抓着床单,愤怒憎恨到有种失重的苍白感,她定格在床上许久,缓缓抬头看向温飒寒。 温飒寒只觉得她的目光有些冷,倒没有太多的顾虑,说,“醒了就滚,把我的床还给我。” 梵音咬住唇,忍住了呼之欲出的杀意,克制的坐在床上,语言此刻是如此苍白,无论怎样如刀的言语都无法表达她此刻恨之入骨的绝望之心,她沉默的披着床单起身。 温祈机灵,赶紧抱着崭新的衣服跑了进来,“二嫂,你的衣服,我二哥专门给你换了新的!” 梵音低头木然的看着小男孩儿,“我的衣服呢?” 温祈说,“被我二哥……” 不等他说完,温飒寒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梵音余光看见客厅里的地板上堆着一堆破布衫,她缓步走了过去,捡起来看了看,淡眉冷眼的穿上。 温飒寒捂住温祈的眼睛。 那衣服大大小小的洞,大块大块的糊,到底是能遮羞的,包裙也还能穿,就是鞋子穿不成了。 温飒寒察觉到了梵音有些不对劲,莫名的不敢出声,可是又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他等梵音穿好了衣服,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的闪身,拦在她身前,特别嘴贱的说,“就这么走了?不说点什么?” 梵音忍了忍,极力按耐下心头即将迸发的恨意,她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以免失控破坏了许久以来的布局,绷了绷唇,她淡眉冷眼的说,“让开。” 温飒寒挑眉,“你这是什么语气?” 梵音要走。 他不让路,拎着桌子上酒店送来的早餐递给她,“没有白嫖的说法,下楼的时候,把生活垃圾替我们丢掉……” 那个“嫖”字似是深深的刺激了她,不等温飒寒说完,梵音终于爆发了,她拿起桌子上一把水果刀,就向温飒寒刺去。 温飒寒凝神,猛地闪了身子。 梵音第二刀便追了上来。 他再一次侧过身子,可是那刀分外的锋利,在他胸口划出了长长血槽子,“嘶……”他抽了一口冷气,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颂梵音!” “你不是说过我要什么你都满足我,我要你的命,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行不行!”梵音双眼猩红,她喘着粗气,那种憎恶根深蒂固在眼底,让她的眼神分外明亮。 温飒寒嚣张桀骜的眉心淡漠下去,“现在不行,夙愿未了,死不瞑目。” 梵音拿着刀胡乱的划了几下,可是无论如何都伤不了他,她忽然反手一个耳光,重重扇在温飒寒的脸上,粗重的说,“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我怎么了?”温飒寒缓缓转脸看她,微微眯起眼睛。 “你对我做了什么?”梵音颤抖的盯住他。 “又不是没睡过。”他轻描淡写。 梵音只觉得胸口的气忽然滞了一下,那是愤怒置顶的感觉,要怎么报复这个杀千刀的,怎么凌迟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要怎么才能让他生不如死,要怎么才能让他感觉到痛,她恨得双目猩红,心脏炸裂般的焦灼芒刺,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可是全然伤害不了他,要怎么样才能用一把利刃深深的插入他的心脏!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没有办法。 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手中的刀被控制,人也被控制,她似是没办法了,失去理智,被恨意刺激的放弃了人生,她声嘶力竭的挣扎,想要将手中的刀刺出去。 老天总是爱跟她开玩笑,卖身做小姐,伤害了倾慕的那个人,如今这具脏透了的身子,再一次被仇人玩弄,她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活下去,熬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可是那恨意是如此轻而易举的被激起,控制不了,把握不好,无法克制,失了理智。 因为恨他入了骨,浸了肺,融了血脉,碎了山石。 温飒寒控制她许久,瞧她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冷笑说,“这副贞洁烈女的样子给谁看,你若死了,谁来报仇。” 梵音渐渐抿紧薄唇,死死盯住他,努力控制了眼泪,可是眼泪止不住的掉。 温飒寒看着她忽然泪如雨下的样子,下意识皱了皱眉,“我没碰过你。” 梵音的泪掉的更加汹涌。 温飒寒忽然有些慌了,淡漠的眉间有了一丝抱歉的心疼,他说,“我真的没碰你,你别哭……” 温祈早吓的跑回了自己的卧室,从门缝里偷看,看到这里,忍不住喊道,“我二哥没睡你,他昨晚跟我睡的,我作证!” 干不掉他,又伤不了他,温飒寒这种冷血动物,根本没有软肋,除了他的家人……家人…… 想到这里,梵音看了眼温祈,深深吸了一口气,混乱置顶的情绪似乎有了解答的宣泄口,头脑仍旧沉闷,她努力平复情绪,维稳眼下与警方搭建的局面。 似乎终于从失控中冷静下来,她用力甩开温飒寒的手,绷着脸,一言不发的拎起沙发上的包,转身离开。 宁愿穿自己的破衣服破包裙,赤着脚,也不稀罕温飒寒买给她的衣服。 梵音走后,温祈赶紧将卧室的门关的紧紧的,生怕他二哥拿他出气。 梵音绷着脸快步下了楼,努力擦去脸上的泪,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她拿出手机接听,尚小苔在电话那头焦急而又咆哮的说,“徒弟,你终于接电话了!昨夜你跑哪里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你!出大事了!顾名城不行了!我那小网友说顾名城好像犯病了,被连夜送去了医院,医生说如果不做手术,就只能等死,说是瘀血面积变大了,但是做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五!” “咣当”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伴你走过生与死(一更) 梵音木然的站在原地许久,耳郭内嗡鸣的厉害,今天的艳阳怎么这么烈呢?可是周围却是瞬间黑暗了下去,她喘了口气,捡起地上的手机,颤抖的想要拨通顾名城的手机号,不能死,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顾名城,你不能死…… 这通电话,最终是没有拨打出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绷着脸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送车来,顺便询问顾名城此刻在哪家医院。 司机不到十五分钟,便将她的大奔停在了街边,梵音上了车,将司机打发走,一言不发的开车,直奔医院去了。 这辈子体会了太多心急如焚的时刻,如烈火炼狱,急而不得,求而无用,紧急刹车停在医院门口,她作势就要下车,可是打开车门的那一刻,便僵在了原地。 她去了有什么用呢?除了刺激他的情绪,加重他的病情毫无用处。 木然许久,她缓缓坐回在了车里,关上车门,似乎将自己关锁起来,躲的远远儿的,让他瞧不见,这样他的病情会不会稳定一些,一切会不会有转机。 似是不想惊扰到她的朋友圈,她给李镐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去医院探听一下顾名城此刻的情况。 很快李镐回复了消息,“情况很不好,如果不做手术,或许还能撑个半个月。如果现在做手术,百分之八十会死在手术台上。所以陶乔不肯做手术,正在医院僵持……” 梵音紧紧的握着手机,趴在方向盘上,如果没有她,顾名城和嘉颖或许已经结婚,儿女满堂,是名流们艳羡的豪门世家,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一切都那么顺遂美好,她当初为什么不安安生生做一个小姐呢?什么客户都接,什么钱都挣,也能还债啊,为什么要动歪脑筋去招惹顾名城呢,为什么要挣扎呢?总是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浮出水面,最终将所有人都拉下了水,她是多余的,她本该就此沉入水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当中,没有她,一切都会恢复正规。 她的思想似乎消极负面到了另一个极端,开始严重怀疑自己,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电话一直没有挂,李镐便也没有挂电话,为了顾名城的事情东奔西走的打听,最新消息传来,“顾名城从昏迷中醒过来了,他签了手术协议,他要做手术。” 梵音握着手机的手猛的一颤,下一秒更用力的握紧手机,白皙的手背上青筋乍现,她懂顾名城的想法,他宁死也不要这么残缺的活着。 七年前他便是这么想的,可是梵音到底是自私的,如同陶乔此刻的想法一样,宁愿他瞎一辈子,也不愿意他死在手术台上! 梵音趴在方向盘上无声的捶打,用力抱住了头,十指深深插入了海藻般浓密的长发中,沉默而又崩溃的坐在原地,都怪她,都怪她,都怪她!招惹谁不好,为什么要去招惹顾名城,把他完整光鲜的人生破坏的这么磕磕绊绊狼狈不堪。 都怪她! 陶乔到底是尊重了儿子的想法,这个强势的女人似是在婚姻里流尽了眼泪,过了五十的年纪后,似乎再也没有眼泪了,然而在顾名城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她慌张的握着顾名城的手,满脸泪水的说,“儿子,儿子,听妈的话,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下去,嘉嘉在等你,妈也在等你,妈不能没有你啊,臭小子,你如果跟着你爸去了,你让妈怎么活,你让嘉嘉以后嫁给谁。” “名城,我爱你,你不可以抛下我,为了我,求你一定要活下去。”沈嘉颖苍白的如同反季的梨花,无力地趴在他的身旁,哭着说,“你答应我要娶我,答应我给我最盛大的婚礼,答应给我幸福,你说过要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我,你不能言而无信,名城,我是嘉嘉啊。” 医生清离了家属,将顾名城推进了手术室,陶乔瘫坐在手术室的门外,像是一瞬间苍老了,美容得当的嫩肤此刻衰老出了真实年纪的沧桑,七年她都挺过来了,在不知儿子是生是死的情况下,她坚信她漂亮聪明的儿子一定活着,靠着这份信念硬生生的挺过了七年,为了留条命,再次见到自己的儿子。 可是此刻,亲眼见证自己的儿子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她崩溃了,再坚强的人也会有生离死别的恐惧,紧紧抓了七年的那根信念的弦,胸腔里吊着的那活命的气,快要散尽了。 “妈……”沈嘉颖扶起她,哭着说,“名城不会抛下我们,他一定会活下来。” 沈父沈母焦急的联系国外的脑科医学专家,安排了十二位全球顶尖的专家团队,“专家们快下飞机了,陶董,您别担心,名城吉人自有天相。” 时间似乎陷入了胶着之中,连续32个小时的手术,全球顶尖专家团队加入,沈嘉颖从最初的哭泣渐渐变成了苍白的慌张,时间越久她越是害怕,紧紧的抓住长廊上的椅子,靠在陶乔身上。 沈父沈母亦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的等待着,如果顾名城出了事,沈家怕是再难东山再起。 温飒寒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梵音出门的那一刻,当时他低眉收拾厨房里的粥和烤糊的面包,将做了一早上的东西丢进了垃圾桶。 温祈悄悄的趴在厨房门口,看着温飒寒脸上的血槽子和胸口的划伤,沉默不语,好像每次跟那个白头发的女人扯上关系,二哥都认栽,总是落不着好,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温飒寒落寞冷淡的侧脸,小小年纪的温祈暗暗叹了口气,真为二哥的智商捉急,忙活一早上做的早餐,到最后也没敢拿到那个女人的面前,还是叫酒店送了早餐过来,说什么白嫖…… 这样刺激人的话语,哪个女人接受得了,不打他打谁…… 他算是看的透透的,他这个二哥……刀子嘴豆腐心,吐出来的刀子伤了人,谁能看到豆腐的柔软啊,就好比他二哥欢喜紧张的一夜没睡着,把自己心爱的大床都让给了那个女人,凌晨爬起来做饭洗衣服,最后终于把人盼醒了,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激怒了,厨房里的饭食锁在冰箱里,把酒店送来的早餐说成生活垃圾,那个女人看不到任何二哥的优点和付出。 何况那套新衣服,二哥原本是收拾进了柜子里的,好像不打算给那个女人,还是他跑去拿了出来,给白发女人送去的。 啧啧啧,二哥这辈子,就适合快餐打炮的一夜情,真不适合爱情这两个词。 典型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温祈摇着头感慨。 温飒寒的手机响起,他接听,听说顾名城病发了,他眉梢一扬,笑了声,“真会刺激到他啊。” 知道他受不得刺激,他特意刺激刺激他,宣布宣布占有权,以为无用,原来有用。 他眉目舒展,笑说,“安排医院的线人见机行事。” 电话那头说,“手术台上动不了手脚,这次专家团队都是陶乔亲自审核挑选的,只能等手术后了。” 温飒寒笑,“他能不能活着走出手术室都……”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快步来到窗前,看了眼楼下,果然看到梵音还站在街口,一辆大奔停在她面前。 这女人应该也听说了…… 温飒寒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大步走进卧室换了件衬衣,下了楼,司机的车候在楼下,他冷冷上了车,“跟上她。” 许是放心不下她,怕她又做什么蠢事,或者想不开,他的车不远不近的跟着梵音,直到停在了医院对面的街道上。 司机问,“老板,需要调头跟过去么?” 温飒寒说不用。 两人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一左一右的停着。 梵音的车始终没有动静,也不见她下车。 温飒寒后靠在皮椅上,点燃一根烟叼在唇上,隔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淡淡看着她的方向。 一天一夜又一天的时间,对于重度昏迷的人来说不过一瞬,说是毫无意识,可是到底有些思维的游走,如同脑海最深处的精神活动,陷入了一场恍若隔世的大梦之中,隐约听见有人低低哭泣的声音,她说,“我是嘉嘉,顾名城,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能死……我是沈嘉颖……” 她不停的重复这句话,握着他的那双手滚烫潮湿,有粗糙的纹路,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般紧紧的攥着他的手,拽住了他生命的那根线,不让他沉落下去,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她说她是嘉嘉,嘉嘉在哭泣……嘉嘉在道歉…… 手术台上的顾名城似乎低低喃喃了一句,“嘉嘉……” 他有了情绪的波动。 医生微微变了脸色,“有血管出现出血的症状。” 主刀医生皱了皱眉,伸出手,护士将尖锐的手术刀递在他手上,帮他擦了擦汗。 那哭泣声一直萦绕在耳边,如这七年来的每个深夜,压抑的,沉默的,伤心的,泪水掉落的声音,无孔不入的充斥在漆黑的世界里,求他活下去。 “嘉嘉……”他再一次低声喃喃。 似乎这两个字,是他所有求生的欲望和勇气。 医生的汗淌的越来越多。 护士擦的越来越频繁。 手术难度之大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出血和淤血的地方是极度危险区,手术有过成功的案例,但手术成功几率除了与专家团队有关,还与病人自身有关。 冥冥之中,似乎听到了顾名城的召唤,像是一种心灵感应,沈嘉颖缓缓起身,无力地来到手术门前,将额头抵在门上,沉默的掉泪。 她的生活中总是有太多的无能为力,无能为力的被闺蜜算计,无能为力的被父母带走,无能为力的与顾名城分离这么多年,如果允许,她宁愿这七年陪他走过风风雨雨的是她,什么苦她都能吃,什么罪她也能受,只要是为了名城,让她去死,她也义无反顾。 可是她的热忱,来不及滚烫反哺,便有人插足而入。 她不知道这七年顾名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对过往的一切只字不提。 警方全面封锁了消息,只披露了抓捕颂梵音的地址,对名城的介绍只是在逃中…… 没有供词,便不能证明和了解这七年间发生过的事情,一切都是空白。 舒丰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陶乔亦什么都没有说。 那么无力。 白白被人侵占了七年的光阴,名城…… 她五指摸着门,想将心底最深最虔诚的期盼传达给他,顾名城有多爱她,她知道,她的爱亦不比他少,“名城……被坏人夺走的那些光阴,我们都要弥补回来,用余生,用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 沈嘉颖心跳豁然跳漏了一拍,她猛的抬头,现在还处于手术的红灯中,为什么门会忽然打开,是出了什么事么?她的脸色惨白惨白。 陶乔和沈父沈母皆是面无人色的站了起来。 医生说,“谁叫嘉嘉。” 沈嘉颖颤声,“我……” “跟我来。”医生将她领去一间房,快速的换了隔离服,将她破格带入了手术室,“病人在手术中一直叫着你的名字,需要您陪在他身边,稳住他的情绪,他现在不能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否则面临脑出血,手术将立即终止。” 沈嘉颖哆哆嗦嗦的来到手术室,屏息敛气,她颤抖的看着顾名城苍白英俊的容颜,漂亮精致的眉眼,下意识咬住唇,缓步走过去,在医生给她安排的位置坐定,轻轻握住他的手,小声的唤了句,“我是嘉嘉,名城,我在这里陪你,加油。” 到底是有效的,她的声音那么那么熟悉,像是小时候深林里传来她银铃般夸张的笑声,像是院子里她放风筝言笑晏晏的悦耳,像是溪流边儿上她赤着脚摔倒在水里哭笑不得样子,像是每个清晨日落,她坐在窗边的座位上与同学们嬉笑怒骂的剪影。 总是那么热闹。 却让靠近她的人感到轻松和快乐。 阳光普照。 她的声音驱散了顾名城心头不安的阴霾,驱散了那些让人无法忍受的哭声,情绪渐渐变得温暖安定下去。 出血量变小了。 不知道手术究竟做了多久,沈嘉颖安静的陪伴他,直到主刀医生收了手术刀,用流畅的英文说了句什么。 沈嘉颖缓缓睁大了眼睛,她被人请了出去,面无人色的站在走廊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颂梵音,对不起 陶乔和沈父沈母走上前,“名城怎么样?” 沈嘉颖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神情和反应,木讷的说,“专……专家说很成功……名城……手术……成功了……但是需要观察……” 陶乔喜极而泣。 沈父沈母松了一口气,踉跄的跌坐在椅子上。 站在不远处的李镐第一时间给梵音传达了消息。 此时梵音陪着手术时间,熬了几个日夜的颠倒,听到消息的时候,她趴在方向盘上,忽然粗重的喘了一口气,渐渐抿起薄唇,红了眼眶,沉默的发动了车子,离开了医院大楼。 温飒寒白皙的手臂放在车窗上,指间夹着一根烟,看着她离开,车子便跟了上去。 有人打电话来说顾名城手术成功了。 温飒寒皱了皱眉,“嗯,见机行事。” 梵音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洗了很长时间的澡,一头栽倒在床上大睡了很久很久。 尚小苔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回来,嚷嚷道:“徒弟,你跑去哪儿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公司也不去,会议也不开,怎么突然在家睡大觉啊,顾名城手术成功了你知道吗?” 梵音睡死了过去,全然没有任何反应。 醒来时是第三天下午,手机几乎被人打爆了,殷睿给她打了很多通电话,她躺在床上懒懒的接听,“喂。” “小苔说你失踪了,什么情况。” “没事,喝多了。” “不要插手顾名城的事情,你的紧要任务是破获温飒寒的跨国案,将功抵罪,警方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打造你这么个人物,不是让你用来谈情说爱的。如果你没有利用价值,牢房欢迎你回来。” 梵音依旧很疲惫,躺在被窝里不想起来,听到殷睿淡淡的声音,她说,“嗯,知道了。” 挂上电话,看见小苔拎着外卖从外面回来,阳光昏黄的从落地窗外洒了进来,梵音揉着头发,坐起身,“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尚小苔说,“真想补偿我,就赶快来把饭吃了。” 梵音显得心情很好,唇角带笑的,像是如释重负的那般,压在心头多年的大石终于挪开了,有种拨开云雾见日月的通畅感,似是一种重生,减轻了负罪,轻装上阵。 “你有什么好事这么开心啊。”尚小苔托着腮看着她,“笑的这么美。” 梵音埋头吃着饭,笑着说,“嗯。” 尚小苔微微歪着脑袋,看着窗台上的花,“打通了任督二脉吗?” “嗯。” “他手术成功了,你这么开心啊。” “嗯。” “为啥啊。” “让我觉得自己没那么坏了。” “你不坏啊,老好人一个。” 梵音不说话,难得吃饭吃这么快,睡饱喝足,她又给殷睿拨了通电话,“温飒寒可能会趁这个机会对顾名城下手,你们兜着点,如果顾名城恢复期出事了,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殷睿正在监听一段对话,听她说完便挂断了。 尚小苔依旧托着腮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在家睡了三天,吃了两顿饭,也不去公司,估计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吧。” 梵音正在叠被子,含笑看着她,“发生什么了。” 尚小苔来了八卦的兴致,“有娱记拍到了你从温飒寒家里出来的画面啊,曝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 梵音没吭声。 尚小苔挠了挠头,吹了吹指甲上的头皮屑,“你看看微博,还有更有趣的东西。” 梵音拿过手机翻了翻温飒寒的微博,脸色就变了。 起初温飒寒只是让娱记爆料他和颂梵音共度良宵的新闻,变相的对外宣布占有权,这算是他第一次给自己加感情戏,安排娱乐记者发布他和颂梵音的绯闻。 没想到这帮拿钱干活的记者这么敬业,会挖的那么深,把他弟弟给挖出来了,神奇的脑回路,通稿怀疑温飒寒和梵音有私生子,孩子都七岁了,捕风捉影的抓拍到温祈的一个背影。 于是全网开始热潮讨论,什么七年前颂梵音入狱的时候就怀着身孕,后来不知孩子生哪儿去了啊,私生子一说越传越邪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这么认为。 薛冗看到绯闻,从国外打电话回来问他管不管。 温飒寒说,“管!” 范卫也催他赶紧澄清,闹绯闻没关系,可传出个私生子就严重了。 温飒寒说是。 自从绯闻传的铺天盖地,温飒寒便有些不对劲,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这些事跟他毫无关联,可无时无刻他都在刷动态,憋着闷笑,网瘾少年上线。 身边众多人催促他赶紧发布澄清言论,于是温飒寒一本正经的,郑重地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条动态,“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和颂梵音的私生子,叫温祈。”配上了一张温祈光溜溜的屁股蛋子,出于对人身安全的保护,没露脸,露了屁股。 置顶。 轰隆,网络地震了。 薛冗见温飒寒胡闹到了令人嗔目结舌的地步,他干脆关了手机,安心在国外做学术,眼不见心不烦,任由这个疯子自生自灭吧。 范卫追在温飒寒屁股后面让他删博,召开新闻发布会。 温飒寒我行我素惯了,沉浸在与梵音闹绯闻的甜蜜中,那两天在家天天逼着温祈叫他爸爸。 温祈誓死不从。 这不是差了辈分儿的乱.伦么!占谁便宜呢! 温飒寒的老爹在澳门看到报纸上的娱乐报导后,一口老血差点喷在报纸上,当下从澳门飞往首京,鞭子都准备好了,气势汹汹的杀到了天曜总部,将温飒寒堵在了办公室里。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满屋子鸡飞狗跳的声音,当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以后,一片狼藉,温飒寒好好的,他爹也好好的,只是办公室遭了殃,书柜倒了,办公桌垮了。 温老爷子多疑,次日下午带着小儿子温祈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温飒寒小妈给他打来电话,骂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呢?你知道家里乱成什么样子了吗?那几个姨太太想着法子弄死我,你还给我添乱!本来老爷子就怀疑你跟我的关系,现在你让我怎么跟他解释!” 温飒寒一如既往的不回应,正要挂电话。 唐玲说,“如果温祈不是老爷子的儿子,你想过我跟温祈的下场吗?” 温飒寒微微一怔,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唐玲说,“你永远都这么自私自利,只在乎自己爽不爽,从不关心别人疼不疼!” 温飒寒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叫来了小奥,“去医院看看什么情况。” 万幸,温祈是温老爷子的儿子。 方才平息了一场温飒寒无聊之下,惹出的巨大纷争。 在老爷子的淫威之下,温飒寒顶不住压力,有史以来,第一次向网络低头,删掉了那条博文。 但是梵音还是看到了,她面无表情的退出手机,对于温飒寒这种百毒不侵的无聊男人,她已经无话可说。 有警方盯梢,梵音护着,顾名城顺利的渡过了漫长的恢复期,只是远远的得来他的消息,他复明了。 不知道他的眼睛,重见的阳光,是不是跟她一样。 睁开眼想看到的人,是不是就在心上。 出院的那天,有娱记抓拍了一张照片,他如很多年前那般戴着棒球帽遮住了脸,也挡住了刺眼的光线,低头上了车。 牵着沈嘉颖。 两人的婚事比想象中要快,一个迫不及待的娶,一个迫不及待的嫁。 出院后的半个月,两人在法国举行了盛大的世纪婚礼,豪掷数亿,轰动全球。 他以最快最高效的方式,让所有的一切归位,人、事、物归位,地位归位,衔接上七年前的人生,非常快的速度,冷静理智而又不留退路,如同迅猛冲刷上海滩的潮水,以最快的速度全面退回海平面,像是不曾着陆,无声无息的隐匿回大海深处。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名城和沈嘉颖结婚那天,梵音在皇后查账,下午的阳光昏黄的温暖,她坐在露天的阳台上,翻着最近的进出货,说,“还是没收?” 妖姐抽了口烟,“姓钟的很谨慎,不收。” 梵音淡了眉眼,合上账本,“放出小道消息,条子查了我们的上家,我们需要新的供货商,之后,我亲自会会他。” 皇后涉毒,这是圈子里众多周知的事情,梵音提前跟殷睿报备,想要取得钟奎的信任,只能将她变成同路人,如今她接手皇后,一如既往的接货,散货。 殷睿让缉毒队查了皇后的供货商,给了梵音名正言顺的缺货理由,她需要找新的供货商,自然而然便有了结交钟奎的正当借口。 入了秋的黄昏温温凉凉,梵音穿着咖啡色的毛衣,烫了长发,曾经白长直的发如今海浪般妩媚动人,微风吹拂而过,白发飘动,美不胜收。 妖姐说,“今天顾名城结婚,皇后不送礼么。” 梵音说,“不送。” 妖姐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快三十了吧,该是找个靠谱的男人了。” “你找了吗?”梵音问她。 妖姐说,“我是不婚主义,男人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养老的。” 梵音没作声。 妖姐弹了弹烟灰,“人生啊,也就那么回事儿,音儿,你跟我不一样,我浪惯了,你不同,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需要家庭的人。” 梵音喝了口茶,“下午去射击么?” 妖姐说,“我没你那个毅力,每周五都去玩枪,我对那些东西没兴趣。” 梵音放下茶杯,“下个月蔡局五十寿辰,牛鬼蛇神,各条道上的人估计都会去拜拜,你替我安排下晚上的房间,我亲自会会钟奎。” 妖姐说,“钟奎会去?” “会。”梵音笃定。 与妖姐吃完茶将近五点了,她没开车,沿着路边的绿化带去了长安街,以前经常和大拿来这里蹭吃蹭喝,自从大拿走后,她便再也没来过了。 街道还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复古巷子,店面招牌充满旧长安的气息。 人来人往的熙攘,她选了露天的位置,点了两瓶酒,摆了满桌的关东煮,一个人面对一大桌子的食物,感觉还不错。 “你跟我一天了,不累么?”梵音眉也不抬的问。 温飒寒缓步从古旧的招牌幌子后走出来,唇角凝了冷笑,“我会跟着你?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梵音淡淡看着他,“我也没说你啊,你干嘛自己走出来啊,总干这种不打自招的事情很智障。” 温飒寒没说话。 梵音微微笑,“干嘛跟着我?” 从今早她出门,一直到现在坐在关东煮的店前,温飒寒的车就一直跟着她。 温飒寒扬眉,“我没跟你。” 梵音摇头,“是担心我想不开吗?还是怕我去法国抢婚啊。” 温飒寒冷笑,“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梵音笑眯眯的瞅着他,“你不是喜欢我吗?顾名城今天结婚,你怕我想不开吧。” 温飒寒紧了紧眉头,似乎被人一语中的。 梵音微笑,“你放心,你死之前,我不会出事的,小顾同学能和嘉颖终成眷属,也算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结,我总算是摆脱了第三者的罪名,人,我还给她了,往后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欠谁。接下来,好好算算咱俩的账,人生或许就走的差不多了。” “来!”梵音拍了一下桌子,“我今儿个心情好,咱们暂时化干戈为玉帛,陪我喝点酒,吃点肉,聊会儿骚。” 温飒寒不羁的扬了扬眉,“我堂堂天曜的总裁,世代豪门出生的少爷,会在这种地方吃东西?笑话。” 话虽这么说,他的屁股早已经坐在了梵音对面,梵音给两人一人倒了满杯的白酒,温飒寒酒量很好,无论喝多少,就没见他醉过。 梵音不再说话了,沉默的喝酒,沉默的吃菜。 温飒寒没有动过筷子,一开始是梵音给他倒酒,或许是后面喝的太投入,变成了他给梵音倒酒,梵音喝完一杯,他便沉默的给她倒满。一杯又一杯。 两人都不说话,她满口竖一杯,他也满口竖一杯,再倒满。 真的踏踏实实,安安静静的陪她喝酒。 入了秋的夜有些冷,却因为滚烫的酒水入了肚,让人暖洋洋的快活,她隔着冒烟的关东煮,笑容明朗的看着他,“干嘛这么听话的陪我喝酒啊。” 温飒寒没说话,又给她倒满了一杯。 梵音托着腮,拿起酒杯微笑看着一次性杯子的剖面说,“这么积极的给我倒酒,是不是存了什么心思。” 温飒寒说,“灌醉了,带回家。” 梵音眼睛一眯,唇角的笑容愈发的浓郁,仰头便将那杯酒干了,“放心吧,醉不了,那次是个意外。” 温飒寒又给她倒满,他不善言辞的一面此刻渐渐凸显,坐了这么久,只说了那么几句话,连句贴心的话都说不出口,想要阻止她继续喝,可是看见她的杯子空了,便忍不住给她倒满。 梵音伸手,“你抽烟吧,给我一支烟。” 温飒寒本是想让她别碰烟的,就像想阻止她喝酒一样,可是怕自己一张口便惹她生气,破坏了难得的和睦相聚,于是他将烟递给她。 梵音熟练的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的吸了口,好些年没抽烟了,骤然一口下去,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这烟是为顾名城戒的,他讨厌她身上的烟味儿,所以她便将烟戒了,在他结婚的这一天,她又把烟捡了起来。 瞧她咳嗽的那么厉害,温飒寒向服务生要了杯凉白开,沉默的将水杯递给她。 梵音拿过水杯仰头喝下,喝到一半一口水吐了出去,猝不及防喷了温飒寒一脸,她惊讶地说,“是水啊,我以为是酒!” 温飒寒脸色瞬间冷寒下去,到了口边的刻薄话便又被他咽了下去,他眉眼淡漠的拿了纸擦了擦脸。 “你可真是喜欢我。”梵音托腮,烟酒在手,眯眼笑看着他,“我打过你,一、二、三、四、五……”她数,“不止五个耳光了吧,又大庭广众之下摔过你,拿刀划伤你,现在吐你一脸水你都不生气。” 温飒寒沉默,但是梵音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等着他回复,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恶毒刻薄的话语不能说,说了她会转身就走,沉淀许久,他说了句自认为很正常的话,“是我让你的人生脱轨,相比于我对你做的恶事,你这些都不是事。” 梵音微微一怔,半晌,她含笑,修长的指尖临摹过他脸上的伤口,“原来你还有良心啊。” “有的。” “在哪儿。” 他指尖点在她咖啡色毛衣的布料上,指了指她胸口的位置,“这里。” 梵音又是一怔,挥手打开了他的手,笑说,“你这种从小没受过苦,娇生惯养的男人,哪里有什么良心,无非是不甘心罢了。”她抽了口烟,“衣食无忧的人,不懂风餐露宿人的辛苦,你又怎么会懂我的艰难,就像是你不懂稻田的麦穗什么时候成熟低头,麦苗什么时候金黄灿烂,田埂上的向阳花什么时候盛开。你只关心每天端上餐桌的米粮合你口味儿便是了。” 温飒寒说,“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希望早点遇上你。” 梵音难得听他说这么煽情的话,抽完一根烟,又点燃一根,像是一个合格的风尘女子那般老练迷人,她笑,随口问了句,“多早?” “童年,少年,成年,老年,你人生的每一个时期我都想陪你走。”温飒寒淡淡看着她,“这样你便不会太辛苦,我也不至于太糟糕。” 梵音抽烟的手僵在了唇边,这是一句很寻常的情话,可是戳中了她的某一个点,沉沉撞击了一下心灵深处,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如果可以相遇的很早很早,早到她还是少女时期的那些年…… 烟未吸而灭,温飒寒淡淡的拿着打火机给她点燃,“颂梵音,对不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火力全开追求她 这句对不起沉淀在心口那么多年,一直说不出口,可是此时此刻,看着她伤心坦荡的眼睛,抽烟时颤抖的手,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说了出来,他很抱歉,利用了她,害的她家破人亡。 这种歉意,从察觉到对她的感情那一刻起,愈演愈烈,浓郁的堵在心口,她和戴昱的真实视频,她做小姐跑过的那些场,曾经他觉得有利用价值的那些东西,都成为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理由。 不爱的时候,无论怎么作践她,都觉得无所谓。 可是爱上的时候,作践过她的那些记忆,便成为了毒药,蔓延至四肢百骸,痛不欲生。 有谁能忍受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去别的男人胯下,那边上演着活春宫,这边他咬着烟淡淡看着视频监控,没错,梵音和戴昱上床的那一夜,温飒寒全程冷冷目睹,盯着监控视频,看着她的恐惧和痛苦,无动于衷。 他没什么处女情结,对姑娘家的第一次从来也没什么怜惜,对于那些委身于他的女人,他一向用钱解决,许是梵音那一夜流露出的无助和恐惧让他十分感兴趣,所以他记下了那个被蒙着眼睛叫颂梵音的女人,专程点名要了她,第一次跟梵音做交易的时候,他破天荒的在女人身上费了心思,让她没那么疼,没那么恐惧,给了她质量很高的一次体验,让她有了初潮。 又有谁能做到亲手将自己喜欢的女人丢进牢房,推入万丈深渊,可偏偏这些蠢事,他一件也没有落下的全干了。 在覆水难收的时刻,名为爱慕的感情在心底发芽复苏,一切都太晚太晚。 只是他从小到大痛习惯了,痛到麻木的时候便也觉得活该。 梵音手中的烟僵在唇边很久,她缓缓看向他,“既然觉得对不起我,帮我办件事呗。” “你说。” 梵音欲言又止,“算了。”她拿起桌子上的烟和手机起身,“回吧。” 她转身往回走。 温飒寒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梵音回头,“你跟着我干嘛?” 温飒寒说,“我陪你喝酒,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一些什么?” 梵音凝神,哦,怎么忘了,他不吃亏的,于是她拿出钱包,翻出两百块钱,“够吗?” 温飒寒瞬间黑了脸。 梵音见他不要钱,将两百块钱装了进来,伸出手,“把你的手机给我。” 温飒寒把手机递给她。 梵音拿着手机,来到温飒寒身边,打开前置摄像头,对准她和温飒寒,她说,“笑!” 温飒寒凝眉。 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咔嚓”一声,梵音比着剪刀手,微笑拍了一张合照,将手机重新丢给他,“拿去发自拍吧。” 她瞬间面无表情的拎包离开。 温飒寒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手机屏幕上两人的合照,凝神半晌,屏幕上梵音笑容温暖,手指成剪刀状,微微向着他的方向倾斜,歪着脑袋,龇牙。 而他,一脸淡漠不羁的神情,眼眸深深的看着镜头,有点……呆…… 因为全然没有反应过来。 温飒寒唇角一扬,抬起头想要重新拍一张,梵音已经不见了。 他唇角的笑容止不住的绽放,迫不及待的将照片发了微信朋友圈,又发了微博,发了QQ空间,发了知乎和贴吧,真是一天不炸炸社交圈,他就不叫温飒寒。 一般不发动态,偶尔发一次便能轰炸网络。 所有能发的地方,都发了一遍,炫耀的那叫一个高调。 他的微信朋友圈有顾名城和沈嘉颖,于是温飒寒还特意@顾名城提醒他看。 无聊的那叫一个透顶。 当晚回家再一次加了梵音的微信和QQ,没想到梵音通过了他的请求。 温飒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聊微:睡没? 梵音不回复。 他的消息:我觉得照片要重新拍一张,你考虑一下。 梵音不回复。 他的消息:我觉得我的时间没这么廉价,你考虑一下多拍几张照片补偿。 梵音不回复。 他的消息:下次去长安街记得叫我。 梵音不回复。 他继续…… 网瘾少年上线。 不同于现实生活中他的桀骜高冷,网络上他简直是话痨,给梵音发了一夜的消息。 梵音回到家早早的就睡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打开手机,微信弹出了几百条信息,全都是温飒寒的,她皱了皱眉,这个无聊的男人大半夜不睡觉搞什么,翻过那些讯息,都是无关痛痒的话语,这算不算骚扰了。 她刚要收起手机,温飒寒的消息又跳了出来:今天安排了哪些行程。 梵音本不想理会,忽然想起今天有个项目要去竞标,最大的敌家便是天曜,于是她回了句:竞标龙城太极湖项目。 温飒寒忽然不回复了。 当天,天曜便退出了龙城太极湖项目,几乎把项目拱手送给了梵音。 晚上,温飒寒的消息又来了:明天干什么。 梵音将生意上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最后想到投资公司最近业务不景气,天曜虽然抬高了利息,但是他们的客户稳定,又推出了一系列的信贷、投资、证券套餐,与银行关系融洽,占据很大优势,她说,“投资公司业务不景气,明天开会商讨。” 次日,天曜名下所有的金融投资公司信贷板块业务,再度提高利息,客户纷纷叫苦不迭,贷款都贷不起,这利息高的也太离谱了! 客户纷纷转投梵音的低利息门槛儿。 范卫苦口婆心的说,“祖宗,在这么干下去,咱们旗下的所有金融投资公司都要关门了,业务全都乱了套了,白让颂梵音捡了便宜。” 温飒寒说,“不就是几个公司么,给她。” 中午,他给她发消息:在干什么? 梵音鉴于他这些日子的配合,心情不错,便随手回了一句:打算做饭。 不到半个小时,维曼纽顿的定制营养餐送上了门。 梵音微微有些惊讶,温飒寒这也太夸张了,尚小苔瞪大了眼睛,拿过梵音的手机翻了翻聊天记录,“乖乖,这个男人是真的在追你啊,火力这么猛,徒弟,你咋想的啊。” 梵音说,“白白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尚小苔抱着梵音的手机跟温飒寒聊起天来,她对这个男人的怨气改观始于粉圈事件,自从温飒寒一手捧红了伊影和狐狸以后,尚小苔便原谅了这个曾经得罪过她的男人,他是伊影和狐狸的金主爸爸,便也是尚小苔的金主爸爸。 尚小苔一边挖着鼻孔,一边用梵音的手机回复:饭还挺好吃的,你的性格要是有你的长相一半好,那就讨人喜欢了,把性格改改,温柔点,说话别那么难听,别对女人动手,也算是人见人爱的超级大帅哥了,你白头发挺好看的,只要把性格改了,我保准你特别畅销。 温飒寒凝神。 尚小苔特能聊天,比温飒寒还啰嗦,她又打了一串字过去:“你谈过几个女人啊?像你们这样的男人是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得到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大胸的?大长腿的?” 温飒寒:…… 尚小苔乱聊一通,对顶级富豪的私生活八卦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你玩过多少个女人?感觉都一样吗?玩过S.M吗?玩np吗?爽吗?” 温飒寒:…… 尚小苔:你第一次破.处是跟谁?几岁?会不会上小学的时候就破了? 温飒寒:…… 尚小苔:你们钱多的花不完,是不是活的特别没意思,要啥有啥,是不是瘫床上就能过一辈子? 温飒寒:…… 尚小苔:你还没回答我,你喜欢什么样的? 温飒寒终于回复了一句:你这样的。 尚小苔惊讶的睁大眼睛,她这样的?温飒寒喜欢她这样的女人?她回:我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你喜欢我什么? 温飒寒:紧。 “紧?紧什么?”尚小苔追问:哪里紧?你网恋过吗?要不加我QQ? 温飒寒:…… 尚小苔: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顾名城虽然长得很帅,但是感觉他太遥远了,你吧,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感觉蛮真实的,嗯,有你这样的男朋友也不错,一物降一物,降住你了,你的家产就是我的了,嫁入豪门吃喝不愁,天天有人伺候着,果然啊,女人学的好,不如嫁的好。 温飒寒:…… 他很久之后,回复了一句:你喜欢我? 尚小苔想也不想的回复:喜欢啊,长得帅的我都喜欢。 梵音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看尚小苔拿着她的手机聊的火热,她下意识问了句,“跟谁聊的这么起劲。” 尚小苔抠了抠脚趾,“温飒寒啊,这家伙怎么忽然变得话这么少了,我说了这么多,他才回复了我三句。” 梵音凝神,“你用我的手机跟他聊什么了?”她拿过手机一看,瞬间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一顿饭的功夫,这家伙居然跟温飒寒聊了这么多!她飞快的翻着聊天记录,越看越生气,她飞快的按着消息想要撤回,然而于事无补,梵音冷冷的看向尚小苔,“他不是可以随便撩的人!” 尚小苔被梵音的眼神慑住,“我……我就是好奇……” “这是我的手机和账户,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在这种人面前,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对自己负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梵音少见的发了火,怒道。 尚小苔不敢吭气儿了。 事实证明,温飒寒不是好惹的,他将梵音账号回复的那句喜欢他,截图,发微博,发朋友圈,附加一句:Fall.in.love.With.you。 被那句喜欢你鼓励了,从遮遮掩掩的绯闻,到如今赤裸裸的表白,他似乎终于打破了心底的障碍,脸皮厚成了一堵墙,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求爱告白,高调追求她,火力全开。 这狗粮洒的,今天一大把,明天一大盆,把吃瓜群众喂的饱饱的。 梵音窝着火,视而不见。 蔡局的寿宴并没有铺张,原本只是在自家的四合院里请亲朋好友聚聚,没想到周市长来了,既然有大领导来,众多小官员闻风而来。 随之而来的是商场上的战略伙伴,梵音为了搭配这栋清雅的四合院,今日穿了淡白缀桃花的旗袍,她鲜少穿旗袍,就像她向来不喜欢穿紧身衣一样,但是今日,她有计划中的事情要做,所以特意穿了性感的旗袍,侧面开叉至臀部,S型的身材凹凸有致,双腿修长而笔直,高跟鞋,大波浪的白色长发散在腰间,画了复古的柳叶眉,潋滟长眸,朱砂红的唇。 活脱脱的从画上走出来的民国锦绣闺中人,却又喷张了极致的欲望。 无论哪种风格都那么适合她,美得让人窒息,古韵佳话,江南水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章:这个男人真烦人 她的每一次出现,都能让周围嘈杂的环境静谧一瞬,梵音微笑来到院子里,周市长坐在中间的藤椅上,温飒寒坐在他身旁,蔡局最右。 熙熙攘攘的人群,三三两两环站。 “平日里没少给蔡局添麻烦,蔡局今天过生日,音儿不请自来了,惟愿蔡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梵音声音清亮温和,穿过人群,周围间歇有人跟她打招呼,她礼貌颔首。 蔡局摆摆手,“少给我惹事,比什么都强。” 梵音转眸看向周市长,迎上他深沉的眼睛,“周市长。”她没有说客套话,只是颔首表示尊敬。 周市长点头。 梵音再转眸,扫了眼温飒寒。 温飒寒一脸淡漠傲慢的神情,全然看不出网络上那二逼青年的样子,端的世家子弟的高高在上。 蔡局说,“听说颂小姐大提琴演奏的不错,把你拿的那些贵重礼品都退了,来一首曲子,算作贺礼吧。”他转脸看向在座的各位,“今天送来的所有礼品,明日一一退回,大家今天只当是来我蔡某家坐坐客,就不讲礼性客套了。” 话音落地,不等梵音答应,佣人从客厅拿出来一把大提琴,梵音接过,看来蔡局算到她会来…… 蔡局是比较低调的人,大概想随便把生辰过了,没想到周市长会来,引来了这么多官场、商场和灰色地带的人来,于是让梵音替他撑撑场子,带带客,他好去安排饭局。 梵音拿着大提琴挑了挑音,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坐定,正调音着,忽听有人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周市长说,“顾总来了。” 周市长点头。 梵音眉目清淡如水,低眉认真的调音。 人群有微微的轰动,大概是顾名城携着家眷来祝寿了,如果她没猜错,顾名城是不想来的,他正和沈嘉颖在澳洲度蜜月,许是周市长邀约,两人又有非同寻常的合作关系。 顾名城缓步从外面走进来,西装革履,一如既往的沉静俊朗,眉目间皆是矜贵的冰冷,他的身侧是沈嘉颖。 沈嘉颖亲昵的挽着他,穿着一件淡青色的卫衣,头发挽成了丸子头,绝美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她看见院子里好久不见的几个老朋友,开朗的与她们打招呼。 人群因为他们的到来,又一次轰动起来,因为沈嘉颖很美,会做人,讨人喜欢。 梵音静静的坐在树下的花坛边,低眉淡眼的调琴,余光可见,沈嘉颖蝴蝶般流连在人群中的身影,她所在的地方,总会有爽朗的笑声传来,到哪儿都热闹,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被她吸引走了。 忽然有人缓步走上前,挡住了她的余光视线,梵音抬头。 温飒寒站在她面前,替她挡住了所有不适的目光,也挡去了顾名城和沈嘉颖的身影。 “拉个琴还这么磨磨唧唧的。”温飒寒冷嘲热讽,“你又不是商女,不需要犹抱琵琶半遮面,隔江唱什么后庭花,别这么悲悲戚戚的,今儿个是寿宴,记得拉喜庆点的,别凄凄艾艾的像丧礼。” 梵音抬脚踢了温飒寒一脚在他的脚踝处。 温飒寒顿时闭嘴。 不是她不拉,梵音折腾了好一会儿,都没把琴调好,这琴一看就是新买的,估计蔡局有意为之,以前都是殷睿调好了给她,今天怎么调音都不对。 “我不是说过么?”男声清清淡淡的传来,殷睿从身后做出了环抱的动作,握住了梵音的两只手,“调准A音,把A弦调准后,再依次调D、G、C就行了。” 殷睿离她很近,如同乌镇深山里的那个夜晚,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一尘不变的,性格稳,做人稳,三观极正,不是及时雨,但出现一次,便能救一次场。 许久不见了,梵音唇角一扬,转脸看他,本来两人靠的就很近,她这一转脸,薄唇几乎碰到了殷睿的侧脸上。 殷睿笑,“又美了。”他不动声色的起身。 梵音微笑,满目星光的看着他那张像极了胡大拿的脸,“你还是这么帅。” 殷睿拉了拉唇角,煞有介事的说,“有眼光。” 温飒寒冷冷看着眼前打情骂俏的两人,忽然将梵音一把从花坛上拉了起来,藏在自己的身后,站在她和殷睿之间,警惕的看着殷睿,“离我媳妇儿远点。” 梵音一口气咔在胸口,这男人是神经病吗?她执拗的从温飒寒身后走出来。 殷睿挑了挑眉,往后退了几步,含笑说,“那首《secretgarden》。” 梵音点头,这首歌很适合今晚的氛围,既有思亲,有朋自远方来的欢快,又有淡淡的忧伤,梵音很快的调整坐姿,抱着大提琴拉出了今晚第一个冗长低沉的音。 暗哑的声音响彻在暗夜里,如岁月年轮碾过的低沉感,所有热络聊天的人顿时安静下来,纷纷看向梵音的方向。 梵音微微闭着眼睛,唇角带笑,海藻般的白色长发垂在胸前,这花坛种满了绿色植被,身后的石榴树枝叶漫天,她娴静,典雅,清淡,却又慵懒的美丽。 白皙的皮肤,白色的头发,淡白桃花红的旗袍,像是折翼的天使,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像极了一株没有存在感的蒲公英。 曲风拉出,每一弦似乎都沉沉的拉在了人们的心上,那曲子里充沛着浓郁的感情,从弦上流溢了出来,让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吸引过来,似是有风轻轻吹拂而过,同悲同喜,有轻轻的疼痛。 温飒寒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投射过来了,他皱了皱眉,忽然移了步子,站在梵音的正前方,挡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恨不得拿个窗帘将梵音裹住隔离。 觉得自己一个人挡不住,他指了一下尚小苔,“你,过来。” 尚小苔本是盯着顾名城看的,顾名城那种英俊矜贵的长相是她喜欢的款,正垂涎欲滴,忽然被温飒寒叫了过来。 尚小苔颠颠的跑过来,傻愣愣的按照温飒寒的吩咐,挡在梵音身前,像是两个门神,挡住了所有窥视好奇的视线。 当所有人都沉浸的琴声中时,沈嘉颖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在温飒寒身边,看着梵音。 一曲终了,荡气回肠。 秋风飒飒,落叶缤纷,百转柔肠。 “音音,你拉的真好听!”沈嘉颖清粼粼的声音传来,满目和善的笑容,“可以教我吗?” 梵音怔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沈嘉颖。 沈嘉颖满脸幸福喜悦的笑容,眼睛里有明净的光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跃跃欲试的看着她。 不等梵音回应,温飒寒冷冷说,“不可以。”他转步挡在梵音身前,隔开了她和沈嘉颖,“我媳妇儿不收徒。” 梵音听他这么恬不知耻的乱称呼,抬脚便又踢在温飒寒的脚踝上,这家伙最近越来越放肆了,自从尚小苔用她的手机跟温飒寒瞎聊以后,温飒寒的胆子可以包天了! 沈嘉颖笑笑的看着温飒寒,“飒寒……” “叫我温总,温先生。”温飒寒淡淡打断她,“都行。” 沈嘉颖笑容僵了僵。 适逢有人笑着打趣说,“听说沈小姐钢琴弹得不错,不如也来一曲啊。” 沈嘉颖瞬间又笑开了,她欢快的跑去找顾名城。 此时顾名城正跟周市长谈事情,两人站在人群的最后房的屋檐下,沈嘉颖突兀的跑过去,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名城,名城,你想听我谈曲子吗?”沈嘉颖抱着他的胳膊。 顾名城转脸看她,微笑,“想。” 沈嘉颖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让佣人抬了架钢琴出来。 四合院的院子很大,她坐在所有人的中央,脱去了淡青色的卫衣,露出里面鹅黄色的衬衫,天鹅颈优雅白皙,她远远的冲梵音挥手,露出无名指上的巨大钻戒,“音音,帮我听听跑没跑音。” 梵音微笑。 沈嘉颖刚开始弹第一个音,温飒寒便上前捂住了梵音的耳朵。 梵音烦躁的打开他的手。 于是温飒寒又去捂她的眼睛。 这个男人太他妈烦人了,怎么像只苍蝇一样没完没了,梵音打开他的手,他便挡住梵音的视线,不让她往那边看。 梵音烦不胜烦的起身。 温飒寒忽然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梵音不出去。 他硬生生把她往外拉。 梵音忍无可忍,“温飒寒!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重,打破了寂静赏乐的氛围,全场的目光向梵音和温飒寒看去。 沈嘉颖忽然弹错了一个音,琴声戛然而止。 顾名城和周市长的谈话终止,他微微侧目,向出岔子的方向看了眼。 这是他今晚向那个方向投去的第一次目光。 自他和沈嘉颖踏入这间阔朗的四合院起,他便目不斜视,不曾向梵音看上半眼。 此刻不经意的目光看过去。 好巧不巧的与梵音微恼的目光相触,如水般的目光碰触,如风般清冷不经意,他淡淡移开视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有没有怀孕的偏方 七年来的第一次对视,出院后的第一次见她(他),隔着远远的距离,攒动的人群。 梵音转脸,来到一旁的花坛边上,坐下,她就是不走。 温飒寒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你非要在这里碍眼吗?” “我碍谁眼了。”梵音反问。 温飒寒说,“姓顾的都结婚了,你是不是还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放屁!”梵音恼怒的爆粗口。 温飒寒挑眉,“啧啧啧,穿旗袍,化得像古典美女一样,说出来的话真粗鲁” “不乐意听别听,烦请你别跟着我!”梵音起身换了一个地方坐,处于石榴树的另一侧,背过了院子里熙攘的人群,坐在花坛的角落里怄气,就因为温飒寒今晚脚跟脚的跟着她,那些商业合作伙伴和政客都不敢靠近她,谁一靠近她,温飒寒便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把别人吓走,好家伙,她从踏进这间院子起,温飒寒便处处挡她的视线,烦不胜烦。 温飒寒抬脚便又跟上她,站在她身前,冷笑,“颂梵音,你现在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敢这么跟我说话,什么态度。” 梵音感觉那堵墙又压在她头顶,心头一堵,她挪了屁股,换了一个方向坐,背过身去。 温飒寒又站她面前,挡住视线。 梵音忍无可忍,“温大总裁,你有完没完?” 温飒寒皱眉,“颂梵音,你是不是背着我养野男人了。” 梵音听完他这句话,便气得两眼一黑,她跟这个男人早就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血海深仇的对峙关系,怎么就扯出了野男人的说法?究竟是怎么招惹上他的?以前他也烦人,但至少跟她保持着距离,怎么就忽然狗皮膏药的粘上她了呢? 喝酒撸过一次串,尚小苔跟他聊过一次天,他就三百六十度的倒贴了过来,大部分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如同她今晚打算给蔡局长长脸,在宴会上大放异彩,顺便彰显她在白道上如鱼得水的人脉关系,让另一个暗中推进的计划顺利实施,今晚她要做的事情她很清楚,那对暗中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是她的猎物即是目标。 可是计!划!都!被!打!乱!了! 她目前为止,不仅没有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还被堵在了角落里怄气。 听闻温飒寒野男人的说法,梵音气笑了,“是,我养了野男人,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温飒寒冷了脸,“姓殷的?信不信我把你和警方之间的勾当抖出去。” 梵音被这个无聊之极的男人气到发懵,有种无话可说的苍白感,她瞪着眼睛看他,这个巨婴+蛇精病+幼稚鬼+无聊透顶的男人,来真的? 温飒寒说,“你说过喜欢我,就要对我一心一意。” 梵音瞪他半晌,“我没说过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 温飒寒说,“我有聊天记录为证。” 梵音觉得她一定和这个男人有代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有人会无聊幼稚到他这种地步,她起身离开。 温飒寒跟在她身后。 梵音忽然止了步子,恼道:“别跟着我!那天跟你聊天的不是我!” “那是谁?” 梵音欲言又止,如果这个时候把尚小苔抖出去,搞不好温飒寒要找尚小苔麻烦,她皱了皱眉。 两人谈话间,沈嘉颖忽然带着两个姑娘跑了过来,好像是沈嘉颖在院子里现场写的祝寿毛笔字的纸张被风一下吹了过来,落在梵音头顶上的石榴树上。 几个姑娘个子都不高,怎么够都够不着,沈嘉颖看向温飒寒说,“飒……温……温总,能帮我把我的宣纸拿下来吗?” 那纸张就在温飒寒头顶上方的位置,他一伸手就能从树枝上取下来,毕竟一米八七的身高不是白长的。 沈嘉颖绝美的小脸红扑扑的生动,满目澄澈的明净,楚楚动人的看着他笑。 温飒寒皱了皱眉,转脸看她,“自己没长手?” 梵音瞧温飒寒这副不可一世的讨人厌的样子,默默站起身,抬手就要拿,毕竟她一米七多,比她们都要高。 谁知温飒寒一把抓住了她扬起的手,将她按回了原地,不让她帮忙。 沈嘉颖眼底澄澈的光亮暗淡了几分,唇角微笑骄傲又明媚,她说,“飒寒,你看那颗石榴树像不像小时候咱们院子里的那棵,每年夏天你都会给我绑秋千,这棵树好像也很适合绑秋千。” 温飒寒居高临下的看了沈嘉颖一会儿,正要开口说话。 梵音忽的将头顶上方树杈上的宣纸拿了下来,递给了其中一位姑娘,转身走开。 温飒寒立刻抬步跟了上去。 梵音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许是被温飒寒纠缠的没办法了,她决定将计划提前,于是她穿过院子里息壤的人群,往四合院的正堂走去。 客厅很大,中规中矩的中式装修,满目都是红木家具,古隔断和屏风,五六个男人坐在红木沙发上谈事情,香烟白雾袅袅,气氛有些凝重严肃,周市长、蔡局等等重要的官员都在,顾名城亦在其中。 梵音的突然闯入,让谈话骤然终止,所有人都向她看来。 梵音目不斜视径直向蔡局走去,凑近蔡局耳边低低说了两句话,大意是临时有事辞别。 蔡局点头,随后他看向梵音的后方,笑说,“温总大忙人,今儿难得抽出宝贵时间来到寒舍,也不来找我叙叙旧,这院子就这么大,总也找不到人。” 温飒寒一把将梵音揽进怀里,眯眼,“我媳妇儿怀了,要人守着。” 这些人私底下在说些什么他是知道的。 周市长分管公安、司法、信访及政.府维稳工作,上下级的关系,自然与蔡局走的近,这一屋子公安系统的人,谈论的事情无外乎那么几件,而顾名城,与周市长的渊源要从戴昱说起。 周炳嵘曾经是戴昱一手提携的,戴昱作为书记入狱后,周炳嵘依然稳坐副市的位置,分管公安系统,若不是性丑闻被曝光,无法按压,戴昱也不至于被人搞垮,这么多年,周炳嵘在仕途上依旧风头正足,没有被戴昱拉下水,离不开顾名城的兜底,若不是顾名城兜底,周炳嵘的位子也坐不了这么稳,亦师亦友,掺着戴昱的恩情,这两人也算是情谊深厚的合作伙伴了,利益捆绑。 今儿的晚宴,温飒寒原本就没兴趣出席,首先他在仕途上的合作伙伴与周炳嵘是政敌,其次,他与这方阵营,是敌对关系,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精明的猎手,而在他们眼中,温飒寒便是觊觎已久的猎物,谁先捕捉到温飒寒这只狡猾猖狂的猎物,谁便能立功勋,加官进爵。 这样逢场作戏,笑里藏刀,着实没什么意思。 只是听说梵音出席,温飒寒便高调的来了。 他向来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就像他此刻挑衅的看着顾名城。 顾名城亦是冷冷静静的看着他。 梵音听到温飒寒那句话,脸色瞬间冷了下去,正要挣脱他的桎梏,转身离开。 沈嘉颖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欢快的从身后抱住了梵音,惊喜的说,“音音,你怀孕了?” 她把怀孕两个字咬的很重,笑容明媚的说,“我跟名城也打算今年要个孩子,对吧,名城。” 她眼神明亮的看向顾名城。 顾名城默了一瞬,他莫名的皱了皱眉,电话声突兀的传来,他便起身去接电话,没有回答。 如同梵音不肯向他的方向看上一眼那般,他亦不曾向梵音投去目光。 两人之间,一旦有事件的交叉点,亦或者处于同一个地点,都会让空气显得不适。 他是低调的,无论是感情还是生活,低调的如同深海洋流,从不张扬,哪怕给了嘉嘉最盛大的婚礼,奢华程度占得上全球前十,可是回归生活,他便低调的不想挑起任何纷争,就如同这平静的表象下,刀光剑影的激流,他不想参与,亦不想成为挑衅者的箭矢。 沈嘉颖亲昵的抱着梵音,满脸幸福的笑容说,“音音,有什么快速怀宝宝的法子呀,跟我分享一下,免得名城天天折腾我,哎,跟没见过女人一样。” “春宵一刻值千金,沈小姐人长得这么美,别说一个顾总,就算十个顾总,也扛不住。”男人们的玩笑话,引来满堂哄笑。 沈嘉颖脸上微红,眸子里有流光溢彩的光芒,适逢顾名城讲完电话,走来。 她忽然看向温飒寒说,“飒寒,你有没有快速怀孕的偏方啊?” 温飒寒一直眯着眼睛审视沈嘉颖,瞧她把球踢了过来,他笑眯眯的说,“少说,多做。” 沈嘉颖羞涩的将脸藏在梵音的背后。 梵音忽然微笑,向在座的众人告了声辞,转身离开。 踏出了四合院,她的脸色便冷了下来,隐隐泛着青,她一句话也不说快步走进了女卫生间,在卫生间里闷坐了很久,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又像是被无形的箭矢戳了好几下,还不能还击,就算还击,也是平白被人看笑话罢了,她在马桶上坐够了,知道温飒寒在外面守着,她说,“月经来了,我没卫生棉,帮我去买包卫生棉。” 温飒寒靠在卫生间一侧的石榴树下抽烟,听及此,他说,“使唤我?” 话虽这么说,他转身往四合院外走去,“等我三分钟。” 梵音听着温飒寒离开的脚步声,飞快的整理好衣服走出卫生间,走出四合院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四合院的巷子对面,是巍峨的商业街,高耸入天的摩天大楼闪耀着刺眼的霓虹,梵音淡眉冷眼的穿过公路,径直走进巷子对面的那家酒店,她在电梯里补了妆容,对着电梯的净面确认着装性感风情,出了电梯熟门熟路的来到一间房前,扯了扯领口,露出V沟,敲了敲门。 很久之后,房门打开。 钟奎穿着随性的衬衣和大腿裤,球鞋的鞋带系的很紧,全然没有半分松懈,像是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他鹰隼般的眼睛盯着门外的梵音,目光直直的落在梵音性感的胸口处,鹰钩鼻动了一下,意味深长的扯开嘴角。 梵音微笑,“让您久等了。” 钟奎缓缓让开了一条道。 梵音踩着高跟鞋走了进去,钟奎不同于那些招摇过市的大佬,出行轰轰动动的带着保镖,大概是身份的特殊,他更多的隐秘在普通人群之中,乍一眼看,像是普通的上班族,身边连小弟都没有。 这就是为什么警方这么多年抓不到他把柄的理由,太过谨慎,反侦查能力极强,作为一个跨国洗黑钱集团的总代理,隐藏的像是普通的路人甲乙丙丁。 “想约钟总见一面真不容易。”梵音进了房间,在躺椅上撩人的坐下,点了根烟,风情万种的睨他,“钟总端的洁身自好,不近美色,为了躲我,连射击场都不去了,呵。” 钟奎盯她半晌,扯了扯唇角,“不知颂小姐要告知我何事。” 梵音微微侧了侧脸,看着身侧落地窗下的灯火之城,很清楚的看得到对面四合院内的景象,这间房是她特意让妖姐选的,原本打算向钟奎彰显她在公安系统如鱼得水大受欢迎的业务能力,没想到被温飒寒给破坏了,不仅没有让钟奎看到她的人脉,怕是看到了温飒寒对她鬼一样的纠缠。 她瞟了眼墙上的时钟,往后靠在躺椅上,指间夹着一张纸条,“警方下一次的动作。” 钟奎上前两步拿过纸条看了眼,眸光一闪。 梵音抽了口烟,“你们当中有条子的线人,泄露了交易地点,原本打算交给你下面的人,但我不放心,谁都信不过,还是要亲手交给你。” 钟奎没那么好约,也不会轻易现身,因了温飒寒的关系,钟奎更是对她避让三尺,若不是声称有他感兴趣的东西,跟他的生意有关,恐怕钟奎依然不会现身。 “敢问颂小姐的消息都是从哪里来的。”钟奎笑。 梵音撩拨了白灿灿的长发,“钟先生也看到了,今晚是蔡局的大寿,我颂梵音或许在黑道上没什么份量,可是白道上,我说一,没人说二。”她含笑看向钟奎,“为什么?因为我是皇后的老板,我是颂梵音,再牛逼的男人,上了床也要跪在女人双腿间,我手中攥着那些白道大佬的身家性命,您甭管我怎么得来的消息,我能搞垮戴昱后,三次被抓,两次越狱,一次被无罪释放,你便应该知道我神通广大的本领。” 钟奎眉梢一动,笑容像是带了一副面具,“颂小姐屡次出手相助,不知钟某人有什么能为颂小姐效劳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梵音绕着弯子混脸熟儿,第二次见面她便也不客气了,打开天窗说亮话,“皇后的供货上家被条子端了,不知钟哥有没有其他门路,给音儿搭条线儿,只要货好,钱不是问题。” 钟奎鹰钩鼻动了一下。 皇后涉毒,众所周知。 “温先生对颂小姐一往情深,颂小姐何不借温先生的势,找上家。”钟奎说。 梵音的黑眸有风情万种的笑意,“温飒寒涉黄,涉黑,涉赌,偏偏不涉毒。”她起身,扭着腰肢来到钟奎面前,细长的胳膊搭在他的肩头,“不知钟先生对我了解多少。” 她用很轻的气声说,“不瞒您说,是我联手温总栽了以戴昱为首的一溜儿人,曾经我是戴昱的情妇,也是温总的情妇。” 她的手缓缓下滑落至钟奎的胯间轻轻一捏,钟奎整个人猛的一颤,身体瞬间发生了变化。 梵音微笑,“想必这些事钟先生摸透了,我的底细您一定也了如指掌,那么您一定也知道,温飒寒逼死了我妈,是我的杀母仇人。” 她的笑容发生了变化,凝了一抹狠戾在唇角,看向钟奎的目光更显得赤裸裸的撩拨。 钟奎忽然粗重一瞬,猛的揽住她的腰贴紧了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梵音笑,钟奎自是知道,这种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想要摸清一个人的底细,自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从内到外,扒的彻彻底底,方可判断是否合作。 梵音和警方之间的交易只有殷睿和蔡局知道,她问过殷睿周市长知不知道,殷睿说蔡局不让说。 其他警员就算疑惑,也只当她被潜规则罢了。 尤物是男人欲望的象征,有毒的尤物,是男人权力和地位的象征,哪怕再怎么忌惮温飒寒这个合作伙伴,面对梵音赤裸裸的撩拨,钟奎男人的本性暴露出来,他忽然一把握住了梵音的胸部,低头便咬上了她的肩头。 梵音微微养着脖子,淡淡看着墙头上的时钟,这个时间点,应该足够了,于是她唇角一勾,抱住了钟奎,“钟先生,今晚你若要了音儿,以后凡事还请您多关照,皇后供货商的事情,还需您上个心。” “上心上心。”钟奎忽然将她扑倒在床上,上下其手。 梵音在心里默数着时间,沉下心头的一口气,当钟奎正将她的旗袍往上撸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巨大的踹门声。 梵音唇角一扬,她知道温飒寒会来,今晚这场戏,没有温飒寒,还演不了了。 这个计划是从她叫温飒寒陪酒的那一刻起,便已然存在了,刻意的为他留了余地,放纵了他的靠近,便是等到这种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今日赴宴,她知道,只要她出现,温飒寒百分之八十会出席,那么她选择这一晚会会钟奎,便有了极大的发挥空间。 一旦温飒寒因她而与钟奎翻脸,两人的合作关系势必会出现裂隙,那么她的金融投资公司便有机会趁势而入,跻身进温飒寒和钟奎的交易中。 以皇后缺货为正当理由接近钟奎,让他放松警惕,神不知鬼不觉得渗透他洗黑钱的生意。 服务生在温飒寒的盛怒之下,飞快的帮他刷开了房门,温飒寒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看到房间内的景象,温飒寒瞳孔缓缓收缩,脸色寸寸阴冷下去。 只见梵音的衣服被扒的差不多了,正躺在那张豪华大床上,钟奎半裸趴在床上,满地的衣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你拿什么回报我 这副捉奸在床的狼狈场景。 钟奎有一瞬间的僵硬,他非常迅速的从床上跳下地,刚要说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钟奎腰间一凉,他忽然脸色大变,腰上的枪已经落入了温飒寒的手中。 那枪在温飒寒手中利落的旋转,最终狠戾的定格在钟奎的脑袋上。 钟奎面皮一阵抽搐,温飒寒居然知道他的枪藏在哪里! “温先生,我们合作多年,你这是干什么?”钟奎不敢动,只是阴狠的侧目,“难道你想泛水吗!” 温飒寒微微低头,薄唇上咬着一根烟,左手点烟,右手拿枪指着他。 他并不看钟奎,只是皱眉吸了一口烟后,抬头看向梵音,似是确认她是否无恙。 梵音此时背对着钟奎坐着,钟奎看不到她的表情,亦不知道她此刻唇角的笑意,以及眼底计划得逞的冷光,她缓缓拥着被褥坐着,淡淡迎上温飒寒冰冷的目光。 神情是淡定从容的,有些蛊惑的韵味,像是被金主捉奸在床的情妇那般,在温飒寒拿枪抵住钟奎脑袋的那一刻,梵音非常迅速的从床头柜上的包里,摸出了一把枪,凌厉的对准了温飒寒。 温飒寒猛地眯起眼睛。 气氛骤然将至冰点。 服务生在门口吓尿了裤子,刚要转身跑,被人忽然堵在了门口,小奥抬步,挡住了服务生的去路。 另外两名便装男人从走廊尽头快步走了过来,迎面遇上小奥,两股势力隐隐都陷入欲拔枪,却未敢在公众场所拔枪的对峙之中。 钟奎察觉到了气氛的凝滞,他眼珠缓缓移动,见梵音拿枪指着温飒寒,他的鹰钩鼻不易察觉的动了动,扯了扯唇角。 “温总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梵音拎起松垮的肩带,缓缓起身,撸起的旗袍便顺了下来,衣衫还算规整,只是颈项上的咬痕,隐隐约约浮现在长发下,冷声,“放下你的枪。” 温飒寒低头抽了口烟,沉默了一瞬,话语随白烟从唇边溢出来,“钟老板,江湖规矩,兄弟的女人不能动,我是不是告诉过你,颂梵音是我的人。” 话音落地,他手中的枪更紧的抵在钟奎的脑袋上,扣动了一下扳机,他也不看钟奎,狠狠将手中的烟抽完,他将烟蒂丢在脚边,碾灭。 钟奎脸颊抽了一下,盯向温飒寒,“酒后失态,认错了人,我没有动颂小姐。” 温飒寒又点了一根烟,似乎在他焦躁的时候,香烟便一根接着一根,“所以,钟老板是怎么认得我的。” 见温飒寒咄咄逼人,没有要和解的意思。 钟奎盯着温飒寒看了许久,似乎在揣摩这位合作多年的生意伙伴此刻的心理状态,这位伙伴尽管生活上喜怒无常,高调聚光。 但在生意上,温飒寒向来很稳,又狠,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是个特别能捞钱出手精准的人,尤其是温飒寒的口风很紧,别看他玩的特别花,但是心里,是个非常有谱的人,那是一本算盘和账本,记下了每一笔账,善后工作做的漂亮,屁股擦得干净,把条子耍的团团转。 这一点钟奎很满意,与这样的人合作共事,很放心。 判断出温飒寒动了真格的,钟奎眼底那一抹维稳的深色渐渐淡了下去,他唇角动了一下,语气有了不满,“温先生难道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毁掉我们多年的合作关系吗?”他冷笑一声,“温先生考虑好,这一枪打下去,你将登上慕斯金黑名单。” 慕斯金是近些年崛起迅猛的凶残的国外黑手党,从事犯罪交易,而钟奎便是负责洗黑钱板块的总代理,温飒寒便是亚洲区的接洽人,他口中所说的黑名单,应该就是追杀或者暗杀的意思吧。 像他们这样混黑的人,要么合作,要么厮杀,合作破裂,多半你死我活,很少能全身而退的,因为知道的太多,得罪的人太多,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这是一个地狱的泥沼漩涡,只会越陷越深,不可能拔腿而出,只能拼命往上爬,亦或者维持现有的局面。 梵音隔岸观火。 温飒寒忽然轻笑一声,“威胁我。”他这人天生的亡命之徒,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话音落地,钟奎的人忽然出手,紧接着门外传来了打斗声,有枪械碰撞的声音,混乱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间歇传来男人的闷哼,没多久,小奥出现在门口,双手背向身后,分开双腿,堵在门口。 空气里有浓浓的血腥味儿。 这便证明,这场明争暗斗,温飒寒占了上风。 混黑的人,斗得便是狠,谁越狠,谁的地位越稳,比斗狠,温飒寒从来没输过,换句话说,胜负欲这么强的男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输,比如谁的双手沾的血多,比如抢女人。 是他的,这辈子都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温飒寒抽完了第三根烟,猛的握紧了手中的枪戳在钟奎的脑袋上,忽然有了一个扣动扳机的动作,那是下了杀手。 钟奎镇定的脸色瞬间变了脸色,大惊。 梵音眼疾手快的抢身上前,猛地挥手打开了温飒寒的枪,挡在钟奎身前,“温先生,我颂梵音的私事,何时轮到你插手。”她绷着脸,眉间亦是不输于他的狠戾,“第一、我不是你的人。第二、我仰慕钟总由来已久,这是我颂梵音的个人行为,与钟总无关。第三、我和钟总光明正大,清清白白的谈正经生意,温总这么冒昧的打扰,会不会太过目中无人。” 不等温飒寒开口,梵音转脸,“钟总,您先走,今晚的事情我很抱歉,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钟奎脸色沉沉一时间没有动,僵持片刻,他抬步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小奥像是铜墙铁壁站在门口纹丝不动。 梵音紧了紧手中的枪,稳稳的指着温飒寒,她看向小奥,冷声,“放人!” 小奥不动。 梵音猛的将枪对着地面开了一枪,随后再一次指向温飒寒,“我让你放人!” 那枪装了消音器,没有声音,却有致命的冲击。 小奥看了眼温飒寒,见温飒寒脸色淡冷,没有阻止,小奥迟疑片刻,缓缓让开了一条路,目送钟奎离开。 钟奎走出房间,便见到自己的人躺的满地都是,匕首插在了一些人的大腿上,那些人半点声音不敢发,钟奎脸上一阵难看,大步离开。 几乎在钟奎踏出房门的一瞬间,温飒寒忽然捧起梵音的脸强势的吻了上去,直直的将她逼入了墙角,梵音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便淹没在了温飒寒盛怒的火热之中。 他有多愤怒,他的吻就有多炽热,像是滚烫的烈火,将梵音熊熊燃烧。 梵音用力挣脱,手中的枪被温飒寒遏制,颈项上的咬痕被温飒寒的唇覆盖,吸允出更深刻的紫红,将那些刺眼的痕迹抹去,他粗重的喘息,于克制的愤怒和欲望中迎上梵音愤恨的眼睛,“我陪你演的这场戏,你拿什么回报我!” 梵音目的很简单,动摇温飒寒和钟奎之间的稳固合作关系,她自是隔岸观火看够了,在温飒寒开枪的那一刻充当救命恩人的角色发挥自己的作用,无论有没有效,温飒寒做的这么绝,钟奎心里必是有裂隙。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跟钟奎上一次床,就能彻底断送两人固若金汤的金钱交易网,事情要一件件做,计划要一步步推进,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滴水是可以穿石的。 亦不会天真的以为钟奎会这么容易信任她,唯有一点她很确信,确信钟奎不会怀疑温飒寒和她的动机,毕竟这样做,对温飒寒没有任何好处,不仅有可能丢失生意,还有与慕斯金黑手党为敌的风险。 而对梵音来说,钟奎顶多会认为她为了生意和钱想勾搭上他,至于其他想法,现阶段处于权衡的阶段,钟奎不会轻易下结论。 无论怎么分析,仿佛都是一场被捉奸在床的打野。 有风险。 更多的是胜算。 她算到温飒寒会开枪,亦算到温飒寒不会真的要了钟奎的命。 温飒寒算到她会阻拦,亦知道她在等这样的机会。 各自成全。 当温飒寒做出开枪的动作时,梵音便知道自己赢了,乘势而出,顺势而为,夺枪,护人,既卖了人情,也成功挑拨了两人的关系。 “温总心甘情愿的逢场作戏,与我有什么关系。”梵音冷冷淡淡看着他,“您找上门来作戏,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她笑,“你若认为我利用你,温先生,你是找上门来求利用的,与我有何关系。” 温飒寒渐渐沉下目光。 梵音微笑,笃定的看着他,“你可以选择不来,可以选择拆穿我,可以有很多选择,自主权在你手上,不是吗?” 温飒寒按着她的后颈,猛的将她扳至眼前,“我警告过你,不准接近钟奎,他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也不是殷睿兜得住的,最终下地狱的,只会是你。” “不是我。”梵音从温飒寒的口袋里拿出了烟,熟练的点燃一根,“是你。” 打火机蹿出的火苗将她白皙的侧脸闪烁出苍白温和的美丽轮廓。 温飒寒盯她许久,绷紧薄唇,眼神兀自深暗下去,一字一顿,“是我们。” 梵音将头发撩拨向脑后,吐了一口烟圈,“我在地狱,一直都在,十八层,欢迎你来。”她又抽了一口烟,用力推开温飒寒的禁锢,紧了紧手中的枪。 温飒寒深深冷冷的看着她,“我说过,你接触一次钟奎,我就地办你一次。” “你试试。” 如果他真想办她,那次在卫生间便轻而易举的就地办了她,可是他没有。 梵音见他无动于衷,她咬着烟,扣好了前襟的钉纽扣,“你舍不得。”她径直来到床头柜前,拎起包就走。 温飒寒忽然叫住她,“颂梵音。” 梵音止步,回头看他。 他说,“你会后悔的。” “你不会让我后悔,不是么?”梵音勾唇,“你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她转身正面看向他,“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放弃我,也还来得及。温飒寒,如果哪天你不稀罕我了,不想陪我玩了,记得来告诉我,让我有时间换个应急预案,别让我死的太难看。” 她调头就走。 下了酒店大楼,远远的看见街对面尚小苔站在路边张望,梵音拿出手机看了眼,手机被她调整成了静音,全是尚小苔的未接来电。 此时蔡局的寿宴接近尾声,三三两两的人群间歇性的从巷子口走出来,顾名城的黑色悍马停在路边,证明他还没有走。 梵音没有过马路,只是向尚小苔招了招手,将她唤了过来,两人径直上了出租车往家的方向去了。 尚小苔恼道:“殷睿哥哥让我做你的保镖保护你,你总是莫名奇妙的就跟我玩失踪,这保镖我是做不下去了!你爱找谁找谁!免得哪天出了事情,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梵音说,“如果你不给我做保镖了,殷大叔就要让你回道观里研究道教文化的。” 尚小苔一甩头,气道:“回去就回去!总比在你这里成日担惊受怕的好!” “回去了,就没人天天给你做可乐鸡翅了。”梵音说。 尚小苔抱胸,“不吃就不吃!” “就没人天天带你跑场子见世面充当大尾巴狼了。”梵音说。 “不见就不见!不当就不当!”尚小苔鼓着腮帮子。 梵音说,“就没人天天陪我说话,晚上抱着我睡觉,当我的贴心小棉袄了。” 尚小苔眼神瞟了瞟,犹自生气却又有些动摇,“哼!你知道就好!反正你得小棉袄要走了,你以后瞎鸡巴浪吧。” 梵音微微有些讶异,“什么时候学会说脏话的?” 尚小苔说,“我说脏话算什么,你还抽烟呢,别以为我闻不到你身上的烟味儿,我都跟我殷睿哥哥说了,说你不学无术,抽烟喝酒什么都干!就应该把你丢回道观回炉打造!” 梵音好笑的看着她,“打小报告有用吗?” 尚小苔鼓了鼓腮帮子,“没用,他不理我。” “我今年二十七,你十九,我人到中年,你还年轻。”梵音笑说,“小小年纪说脏话不好,以后嫁不出去的。” 尚小苔气未消,梵音说一句,她便反驳一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公寓楼下了车,电梯上到所住楼层,梵音刚掏出房卡,忽闻低低的悲鸣声,她怔了怔猛的抬头,便见走廊尽头的家门口,一条瘦成了排骨的黑白相间的“大狼狗”蜷缩着身子,佝偻在墙角,似是被人虐待过,全身都是血槽子,深可见骨的伤口,它的四只爪子血淋淋的可怖,像是走了很远的路,磨破了脚掌,满地都是血脚印。 梵音的心微微抽了一下,“大黄?” 呜呜……大黄悲鸣,低着头,一瘸一拐的向她的方向走来,梵音心疼的蹲下身子,检查它身上的伤口,“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呢?” 前段时间还好好的,强壮的像头牛,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怎么变成这幅伤痕累累的样子,像是朝夕相处多年的家人遭受到了虐待,她心疼的唇角微微颤抖,唯恐触及到他脚掌上的伤口,她咬牙将大黄抱了起来。 尚小苔赶紧开了门,拿出拖把将地上的血印子拖干净。 大黄身上有鞭痕,有刀伤,许是患了皮肤病,身上的毛一嘬一嘬的掉,曾经威风凛凛的西伯利亚狼变成了一条又细又长又高的腊肠,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总是蜷缩着挪动,夹着尾巴,连骄傲的眼神都卑微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他眼中的星光 梵音沉默的帮它洗澡,上药,包扎。 尚小苔蹲在旁边,“它是被遗弃了么?” 梵音唇角颤抖了一下,手中的动作没有停。 尚小苔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大黄的头,“这狗的体型这么庞大,如果主人不要它了,它走哪儿别人都会害怕它,肯定会欺负它的。”她拎起大黄的爪子看了看,“是不是被丢到了很远的地方,它闻着气味儿跑回来的啊,还找到了你,这狗真通人性。” “她是狼。”梵音说。 尚小苔瞬间瞪大了眼睛,忽见大黄眼里的冷光,尚小苔迅速往后退至三米开外,赶紧来到笔记本电脑前,飞快的查了查西伯利亚狼的特征,对照着大黄,越看越惊讶,“真的是狼啊,这狼很难驯服的。” 梵音说,“从小养到大,养家了。” 尚小苔吸了一口气,直愣愣的看着梵音帮大黄清理完伤口,去厨房拿了生肉。 大黄看见生肉两眼泛光,狼吞虎咽的撕扯起来。 梵音开了窗,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看着大黄吃肉时凶残的模样,沉默。 尚小苔小心翼翼的走进,想要靠近梵音。 大黄顿时獠牙瑟瑟,凶狠的低吼。 尚小苔吓的“呀”了一声。 梵音抬手就拍了一下大黄的头,“吃饭!” 大黄耳朵往后一贴,立刻收起了瑟瑟獠牙,温顺的开始撕扯食物。 尚小苔摸着胸脯顺着气,在梵音身边坐下,轻轻靠在她的肩头,两人沉默许久,尚小苔忽然说,“徒弟……” 梵音“嗯”了一声。 尚小苔说,“你……是不是在游戏人生……了。” “什么意思。” 尚小苔说,“就是小说里常写的,一个人如果放弃了人生,才会抽烟喝酒随便跟男人上床。” 梵音凝神。 尚小苔语气低了下去,“你是不是放弃了自己。” 梵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布满了紫红色的吻痕,尚小苔应该看见了这个,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 尚小苔说,“我殷睿哥哥说随便跟男人上床的女人不是好女人。”她看向梵音,“抽烟喝酒的女人,也不是好女人。” 窗外的秋风凉凉的吹入,有种步入中秋的凉意,让风湿痛在大腿根部阵阵拉扯,她没说话,只是将一碗水放在大黄的旁边。 尚小苔说,“殷睿哥哥说女孩子要懂得自爱,徒弟,我们不爱惜自己,男人更不会爱惜我们,如果女人把自己看的太贱了,随便上男人的床,在别人眼里,这个女人就会变得很LOW。” “你殷睿哥哥还说了什么?”梵音微笑。 尚小苔说,“殷睿哥哥经常告诉我,一个人无论处在怎样糟糕的境遇,都不可以放弃自己,不可以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不可以放弃人生,你只要不放弃自己,就有人不放弃你。” “我没有放弃自己。”梵音说。 尚小苔执拗道:“你有,你抽烟,醉的不省人事,还随随便便跟不同的男人上床。” “我没有……” “你有!”尚小苔倔强,“如果没有,你身上为什么经常有伤,这是不正常的,我虽然经历的不多,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对的!” 梵音没说话,淡淡看着大黄。 尚小苔说,“殷睿哥哥让我不要跟你学……徒弟,我知道你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可是我不想你变成那种随便跟男人上床的女人,就像殷睿哥哥说的那样,做人要守住底线,你不能什么都做,那样上帝都救不了你,大家都会抛弃你。” 她自顾自的说,“我殷睿哥哥以前在美国的时候,为了破获一起案件,充当卧底混进了大毒枭里,你不知道他经历了多么难熬的日子,女朋友被坏人害死了,那些人就当着他的面糟蹋死了雨儿姐姐,战友当着他的面被枪杀,他的上司还背叛了他,把他卧底的身份从警局消除了,警方都以为他是大坏蛋,腹背受敌,那么恶劣的情况下,他也没有放弃自己,没有背叛自己的信仰,他经历的不比你少,不都熬过来了么?”尚小苔下意识拉住了梵音的手。 继续说,“徒弟,我嘴笨,不懂大道理,这些都是我知道的,你看殷睿哥哥现在多威风,谁都卖他面子,他除了不谈女朋友之外,哪儿都好,还不是从荆棘中走出来了么?咱能不跟温飒寒来往了么?也不搭理那个顾名城了,好好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化的妖里妖气的在男人面前卖弄风骚,我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不喜欢你变成这样。” 梵音没说话。 尚小苔说,“殷睿哥哥说达成目地的方法有千千万,一个女人如果用自己的身体达成某种目的,是这个世上最便捷也最愚蠢的行为,很低智,徒弟,你那么聪明,就没有别的办法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么?” 梵音伸手轻轻摸着大黄的头,就像殷睿说的,方法有很多,唯有豁出自己才是最快捷的法子,既能保全自己又能达成目标的法子,战线太长,她耗不起,计划赶不上变化,未来太凄惶。 梵音看着大黄吃完了,沉默的起身拉着它来到阳台上,给它梳理毛发。 尚小苔见梵音不说话,她悻悻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真是搞不懂她这个徒弟了,明明那么漂亮,性格又好,还很聪明,为什么总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呢。 梵音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时,尚小苔已经睡下了,抱着被子露出半截裸背,梵音把空调温度调低,帮她把被子盖好,去冰箱里拿了瓶啤酒,刚拿着啤酒转身,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沉默了一瞬,又把酒放回冰箱,换了矿泉水,来到阳台。 大黄已经蜷缩在阳台睡下了。 梵音就势坐在阳台的地板上,头枕在大黄的肚子上,十分惬意的姿势,身侧的栏杆透风的凉爽,她没有养植被,没有时间和闲心,所以买了许多的塑料假花假草放在阳台上。 梵音喝了口水,将矿泉水瓶放在身侧,拿出手机。 妖姐曾说皇后是个大染缸,音儿,你一只脚踏进来还不行,你必须整个人淹没进这个染缸里,只有淹没进染缸里,你才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透这个世界,当你染成了五颜六色,就会像变色龙一样随时根据环境调整自己的颜色,隐藏在暗处狩猎目标,轻而易举的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就像小苔说的,她放弃了自己,一头扎进了这个大染缸里,彻彻底底的淹没进去,桃色的世界,要什么底线呢。 窒息,却甘之如饴。 想要的糖果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再往前走两步,便能摘下来,哪怕有毒也无碍,因为她最初的目标便是摘下那枚糖果,管它有没有毒呢。 好久没有浏览微信朋友圈了,随便刷了刷动态,便看见沈嘉颖秀恩爱的照片,照片里她正笑容明媚的半跪在客厅的沙发上自拍,身后是调整天文望远镜的顾名城,他正坐在露天阳台上,灯光昏暗,微微侧着脸。 沈嘉颖还附上了一张结婚照。 数百人点赞祝贺。 梵音淡淡看着,大黄梦魇中悲鸣了一声,梵音的手向后摸了摸它的头,给它安慰。 大黄嗅了嗅她的手,方才沉沉睡了过去。 秋叶飒飒,这一刻突然很想念胡大拿,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暴跳如雷痛骂她今晚恬不知耻的行为,他一定会指着她的名字骂,“颂梵音,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这种事情你也干的出来!你以为那些大佬睡了你,就能被你牵着鼻子走吗?放屁!你当那些大佬都是吃屎长大的吗?从两百块钱一晚的鸡飙升到荡妇的头衔,你以为就能卖个天价了吗!那些大佬心里难道没点B数?!提起裤子就他妈翻脸不认人!” 嗯,这是大拿的语气。 她心血来潮,忽然给殷睿发了一个视频过去,平时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的人,忽然秒接了视频。 梵音怔了一下。 殷睿似乎在开车,将手机放在方向盘上,“什么事。” 梵音看着他的脸,微微一笑,“看看你。” 殷睿说,“嗯,镜头对着我。” 梵音没说话,翘着二郎腿,舒坦的躺在大黄身上,许是刚刚洗完澡,穿着棉衫棉裤,十分居家的邻家小妹妹的打扮,头发浓密,几乎将大黄盖住了一大半。 她深深的看着殷睿许久,“大半夜不睡觉,去干嘛。” “一起凶杀案,赶往案发地。”殷睿特自恋的冲着镜头随手整理了一下头发。 梵音说,“这么拼。” “没你拼。”殷睿笑,“连自己都豁得出去的人,所向睥睨,我看好你。” 梵音没说话,沉默的看了镜头许久,说,“等我得偿所愿了,我戒烟戒酒。” 殷睿笑,“受什么刺激了,忽然提这茬。” 梵音说,“尚小苔那番话,难道不是你怂恿她说的?” 殷睿默了一瞬,“这么听话。” “你应该感谢你长了这样一张脸,这张脸说出的话,我会听。”梵音说,“以后有什么话,直接来跟我说,不要托人传达,很低智。” 不等殷睿回复,她便关掉了视频,放下手机,看着头顶上方那一片无垠的苍穹星空,身体如同浮浮沉沉在五颜六色的染缸里,下沉下沉,不断下沉,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渊。 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日上三竿,阳光洒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她依然躺在阳台的地板上,身上盖着毛毯,大黄不断地舔着她的脸,她痒痒的笑了声,“大黄别闹。” 尚小苔鼓着腮帮子坐在沙发上瞪着她,“好嘛!作为师傅,我昨晚给你上一节政治课,你就不得了了,呕气连床都不上了,跑阳台睡地板啊,我是欺负你了咋地,这么给我甩脸子!” 梵音坐起身,哭笑不得,“我只是看星星,看忘了……” 尚小苔一环胸,“哼!看星星也不叫我!” 梵音笑而不语,洗漱完毕做了六人份的早餐,大黄饭量大,一顿吃四人份的饭,饭后,她向公司请了假,让尚小苔去公司替她督导工作,具体工作事宜交给其他主管。 梵音带着大黄去宠物医院做全面检查开点药,为了掩盖大黄身上可怖的伤痕和掉毛,她给大黄穿了一件衣服,脖子上美美的绑了一个蝴蝶结,开着车将它带去宠物医院。 大概是找到了主人,又吃饱喝足,大黄显得精神很高,下了车,便撒欢子似得疯跑,梵音根本拉不住它,勉强咬紧牙关将它带去了宠物医院花了一早上的时间做检查和护理,除了营养不良和皮肤病、皮外伤以外,一切指标显示正常。 大黄的四肢都被包扎完整,可是它天生的有狼的野性不怕疼,出了宠物医院便开始疯跑,扯得梵音差点栽了几个跟头,最后没办法了,手中地绳子一松,大黄便飞一般的冲进了路边的绿化带里没了影子。 无论梵音怎么唤,大黄玩疯了似得不回来。 她只得扶着电线杆喘了好一会儿,往不远处的超市去了,只能使出杀手锏,去鲜肉区买几块肉,看这家伙不老老实实回来。 这里离金港湖湾不远,一站路的里程,顾名城的车停在路口等红灯,似是在打电话,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还没找到?” 舒丰说,“到处都找了,没有,陶董陪着老太太在富士养病,原本我打算带它去富士找陶总,正好老太太缺个伴儿,谁知道它去富士的第二天,就把铁笼子咬断了,这都半个月了,连个影儿都没有。” 顾名城眉头皱的更紧了,“继续找。” 话音刚落,又一通电话便挤了进来占了线,顾名城看了眼手机,是沈嘉颖的电话,他便挂断了舒丰的线,接听沈嘉颖。 “名城,什么时候到家?” 顾名城说,“五分钟。” 沈嘉颖语气里有隐隐的欢愉,“我今天没让阿姨帮忙,自己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保证比以前做的都好吃!” 顾名城眉目舒展,“你做的都好吃。” 沈嘉颖笑着说,“那当然啦!也不看看是谁做的!我还差淀粉没放,书上说放淀粉的话,肉显得鲜嫩一些,你帮我去超市买包淀粉回来,咱们小区的超市没有淀粉卖了,你看看路边有没有。” “嗯。”他顺势把车停在路边,如果没记错,这一站附近有家京华超市。 他缓步下车,穿过巨大的中央广场,往广场另一头的超市走去。 绿化带的丛林里传来簌簌的声音,当顾名城经过花坛的时候,忽然一个庞然大物猛的从草丛里窜了出来扑向他。 他身手敏捷,尽管很多年没有练过,可是反应依旧敏锐,本能的闪了一下身子,避开了侧影处的庞然大物。 大黄扑了一个空,欢喜又怯怯的匍匐在地上悲鸣,他不会叫,只是拼命的刨着地。 顾名城眯了眯眼,定睛看去,只是一只细长的黑白巨犬,穿着黑色的夹克,身上隐约可见深深的伤口,他看着那巨犬很久,下意识唤了句,“大黄?” 虽然从没有见过大黄长大后是什么样子,漆黑无边的世界里,除了触觉、嗅觉和听觉,全无其他直观的感知,大黄的触感,气味儿,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悲鸣,在每个雷雨之夜凄声长啸,有种近乎笃定的认知,眼前这个与想象中全然不同的巨犬,就是大黄。 因了这一句低唤,大黄的眼睛里迸发了兽性的光亮,忽然再一次向顾名城扑去。 它太重了,扑上顾名城的时候,顾名城稳稳的接住了它,被撞击的踉跄后退了两步,他笑道:“原来你长得这个样子,黑白色,哪有黄色。” 他正笑着避开大黄的舔食。 适逢梵音从超市里买了三块肉和两个甜筒走出来,她知道大黄喜欢吃甜食,以前在乌镇的时候,每年门前的樱桃熟了,基本都是她和大黄吃掉的。 她吃了口甜筒,笑盈盈的拐弯往中央广场的绿化带走去,口中说,“大黄,再不出来肉不给你,甜筒也不给你咯。” 谁知刚拐过花坛的弯,便看到顾名城抱着大黄在不远处,似是听到了有人唤大黄,顾名城本能的抬眸向那个方向看去。 他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温柔的笑意,像是明媚的光点坠入黑白分明的长夜里,说不出的璀璨生动,富有生机,像是死灰复燃的春天,又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梵音脸上的笑容一僵。 顾名城唇角的笑容凝滞。 这算是乌镇之别,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对视,因为她看到了他恢复光明后眼睛里的春天,像是最绚烂的霞光,流星划过火烧云般的瑰丽。 原来,他总是冰层深厚的眼睛里,那片永不见天日的漆黑古井中,可以有如此温暖灿烂的流星,那片曾经闪烁的星空还可以复燃。 只是那星光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一点一点的沉寂下去,渐渐暗淡成了波澜不惊的深海,渐渐冷冻成霜,再无半点波澜。 烈日刺眼,梵音紧了紧手中的甜筒,她今日穿着十分随意的着装,一身白色的运动衫,运动鞋,戴着黑色运动帽,扎着马尾,许是刚刚被大黄扯着跑了半条街的缘故,脸上有很多的汗,她脸上的笑容淡成了面无表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温飒寒是魔鬼 大黄看到她手中有吃的,忽然扑了过来,也不管梵音给不给它,纵身一跳,一口将梵音手中的两个甜筒都吞下,又撕扯她手中的鲜肉块,一不小心将梵音半截小臂给咬了进去,梵音一惊,拍了一下大黄的头,猛的将胳膊从大黄嘴里抽了出来,甩了甩。 胳膊上小而深的牙印,像是她脖颈上斑驳的吻痕,那么刺眼。 大概跟了顾名城这么多年,大黄知道顾名城的眼睛看不到,需要它时时刻刻的带路,所以大黄摆摆头吞下了鲜肉,习惯性的回到顾名城身边。 顾名城忽然转身离开,大黄便跟着他走。 梵音木然的站在原地,小声唤了声,“大黄。” 尽量不让顾名城听见。 大黄听到了她几不可闻的呼唤,回头看了她一眼,到底是习惯了给顾名城带路,狗也好,狼也罢,也有放不下心的一面,它冲着梵音悲鸣了两声,随后径直跟着顾名城离开。 梵音暗暗恼,这个没良心的!他都抛弃你了!你还跟他走!既然要跟他!跑来找我做什么!她目送大黄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离开,方才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的车上。 然而,大黄只是把顾名城送到家门口后,便再也不肯往家里进一步。 沈嘉颖开门看见大黄,惊讶地张了张嘴,“名城,怎么又把它带回来了,不是送走了吗。” 顾名城说,“许是记得路,跑回来了。” 沈嘉颖当下便打了一个喷嚏,她从小很喜爱小动物,可就是因为过敏的问题,连碰都不敢碰,她揉了揉鼻子说,“家里养不了,要不先送去我爸妈那边,离我们近,隔三差五我们可以去看看它。” 话音落定,大黄便调头跑了,沈嘉颖唤了声,“黄黄!” 大黄很快没了影子。 顾名城皱了皱眉,没有要追的意思,他换了鞋走进客厅。 沈嘉颖说,“不去追黄黄吗?” 顾名城松了松领口,“不用,丰叔会来带他走。” “名城,我的淀粉呢?”沈嘉颖围着他走了一圈问。 顾名城怔了一下,似是忽然想起了这么一件事,他说,“我现在去买。” 沈嘉颖娇嗔的锤了一下他的胸膛,“想什么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她巧笑倩兮的推着他往餐厅走去,“算了,不差那一环啦。”她给他看今天的战果,忙碌了一早上做的爱心午餐,基本是甜食偏多,按照她的喜好来做,她喜欢在菜里放点糖和醋,那个味道十分的鲜美独特。 名城似乎也很喜欢吃,她无论做什么,他都能吃的干干净净,有时候她把米饭蒸糊了,名城都能不动声色的吃完,他尊重她做的一切,哪怕结果不尽人意,他也从未表现出不满的样子。 沈嘉颖喜欢他如深海般宽厚的胸膛,包容她,迁就她,从未对她说过一个不字,这或许便是爱情的模样了,或许便是了…… 秋日的午后烈日刺白,却不灼热,有丝丝凉意沁入心底,梵音郁闷的回到公寓,心里把大黄那只没良心的白眼狼,吐槽了无数遍,刚出电梯,一抬头便看到大黄坐在门前,欢喜的刨地。 梵音微微一怔。 大黄匍匐到她脚边,似是讨好,又像是一种认错,轻轻咬着她的裤腿。 梵音看它半晌,唇角缓缓扬起,抬手弹了弹大黄的脑门,“算你小子有良心。” 大黄忽然站了起来扑在梵音身上不停的舔她的脸,舔的梵音咯咯直笑,“讨好我没用,刚刚谁背叛我来着,别闹,哈哈。” 尚小苔听见动静,忽然开了门,看着梵音和大黄亲热的状态,“你俩干啥呢?下午还有个会议要开,赶紧吃饭睡午觉,免得下午没精神。” 梵音刚踏进卫生间给大黄擦爪子,舒丰便找来了。 梵音开门看到舒丰的时候,着实有些意外。 舒丰客气的表示要带大黄走。 梵音怔忪半晌,似乎没有理清这个关系,大黄什么时候变成他的私有物了,她脸色微微有些冷,让尚小苔把大黄牵去阳台,随后看向舒丰说,“烦请转告顾总,既然遗弃了大黄,便是自动放弃了它的抚养权,遗弃者,亦没有资格抚养。” 舒丰面露难色的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 梵音脑子转的快,似是忽然想通了某个环节,她气笑了,说,“你放心,我会管好它,不会让它隔三差五的去打扰顾总,给顾总和顾夫人添堵,亦不会利用大黄纠缠不清,让顾总放心。” 舒丰这才微微颔首,如今顾总有了家室,自然不能因为一只狗,而与颂梵音这么敏感的女人牵扯不清,沈小姐亦知道大黄的来历,舒丰是明白人,顾总和颂小姐之间,既然不想纠缠不清,那便是要断的干干净净。 一只狗横亘在中间,着实尴尬,总不能两人共同抚养,或者隔三差五的养同一只狗,所以抡清究竟谁抚养,便是划清界限的一步棋。 他向来冷静果决,哪怕对待一只狗。 送走舒丰,梵音脸色渐渐淡了下去,她面无表情的回到房间,刚关上门,敲门声又起,她微微皱了皱眉,猛的拉开了门,脸上的神情有隐隐的不耐烦和恼意。 待看清门外的人,她又是一怔,这真是一个多事之秋!不速之客接踵而至! 一名风度翩翩的小少年站在门口,穿着考究的背带裤,身后跟着三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包,看见门开了,小少年趾高气昂的说,“颂梵音呢,我找她。” 梵音没说话。 小少年简直傲慢的用鼻子看她,“白头发,你就是颂梵音吧。” 梵音看着还没自己腿长的小少年,在记忆中飞快的搜索。 尚小苔听这动静从阳台跑过来看,“你是谁啊。” 小少年昂首说,“你别管我是谁,我们做笔交易,我昨晚偷看我二哥珍藏的一本女人日记,不小心把日记本掉洗脚盆里了,辛亏我跑的快,不然肯定会被他活活打死,现在我算是离家出走的状态,听说我二哥怕你,只要你帮我把我二哥摆平,让他别打我,我就把我压岁钱全给你。” 小少年一甩头,身后临时请来的三个人赶紧将礼物堆放在梵音脚边,随后转身便问小少年要跑腿费。 一看便知人是他大马路上随便拽来的,小少年老老实实的抽出一沓红钞票给他们,算算少说有一万。 尚小苔目瞪口呆,跑个腿儿给一万?这小祖宗真特么有钱! “你二哥来二哥去的,你二哥到底是谁啊?”尚小苔问。 温祈趾高气昂,特骄傲的说,“温飒寒。” 尚小苔瞬间瞪大了眼睛,围着温祈走了一圈,这个小畜生是那个大畜生的弟弟?难怪散发的讨人厌的气质都一样,怎么还找上门来了呢? 梵音说,“小苔,送他回去。”她转身要进屋子。 温祈忽然抓住了她的衣角,原本还端着的态度瞬间怂了,撇着嘴,冒着鼻涕泡,欲哭不哭的神情,“求你救救我,二嫂。” 一声二嫂,梵音的秀美瞬间吊了起来,面色冷的像是低温的雪,她说,“你叫我什么?” “二嫂,网上都这么叫的,都叫你嫂子。”温祈说。 尚小苔点头,“网友都叫你嫂子,叫温飒寒网瘾少年,你现在跟他是全民选出来的最佳年度CP。” 温祈赶紧接了一句话,“我二哥被你摔那么狠,一点都不生气,天天在家抱着手机看你们唱歌的视频,心情可好了,还在家哼歌呢,可吓死我了,这要是别人把他摔了,他非要卸了别人的胳膊腿儿!二嫂,我求你替我说句好话,让他别打我,好不好。” 梵音面皮发冷,她看向尚小苔说,“麻烦帮我送他回去。” 温祈觉得自己死定了,他抱着梵音的胳膊不撒手,“二嫂,那天你喝醉了在我家睡,还是我给你放的洗澡水,我给你拿的衣服,求你救救我……” 尚小苔眼睛瞪得老大,她徒弟真的跟温飒寒……睡了啊。 梵音脸上有泛青的怒意,她忽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大步走进了客厅甩上了门,将尚小苔和温祈一并关在了门外。 尚小苔看出梵音心情不好,赶紧拽着温祈离开,半路瞧温祈那副面色煞白,大难临头的样子,尚小苔不忍心道:“你就这么怕你二哥啊?” 温祈瘪着嘴,点了点头,“他是魔鬼。” 尚小苔说,“这话倒是没错,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住一起呢,你爸爸呢?不管管他吗?” “管不了,全家人都怕他。” 尚小苔惊讶地直抽气,“那你真是命大,还能活到现在。” “对吧。” “你可以选择不跟他住啊,回家去跟爸爸妈妈住啊。” 温祈沉默了一会儿抿了抿唇,说,“跟二哥住,比家里要好。” “为啥?” 温祈摇头。 尚小苔同情的瞟他一眼,“这样吧,不如我帮你写个纸条,让他不要打你,你拿回去给温飒寒。” 温祈说,“这样能成么?” “我冒充我徒弟的字迹,放心吧。”尚小苔二话不说从背包掏出纸笔给温祈写了一张纸条,“我是颂梵音,别打这个孩子。” 温祈盯着纸条看了会儿,这歪歪扭扭的鬼画符似得字迹写的还不如他,那个白头发的女人字真这么丑么?温祈将信将疑的拿回去交差。 谁知温飒寒看到这张笔记稚嫩的纸条时,瞬间黑了脸,妥妥的把温祈给揍了一顿,十分鬼畜的让温祈把那本少女日记里被水晕染的看不清的字迹全部抄下来。 于是温祈跪在家里的地毯上,哭着把那本日记整整抄了十遍,心里把尚小苔和颂梵音咒骂了一百多遍。 哭着抄了半夜。 温飒寒坐在温祈对面的沙发上,像是一个盯着儿子做家庭作业的家长,眉头皱的很紧,末了,他忍不住抬头问了句,“你真去找颂梵音了?” “嗯!”温祈瘪着嘴。 温飒寒皱眉说,“她说了什么?” 温祈偷偷瞄了温飒寒一眼,自从那天在家,二哥按照他的说法做饭、洗衣以后,他就知道颂梵音可以做他的挡箭牌,还能利用她把二哥使唤的团团转,温祈眼珠滴溜溜转,“二嫂说……打小孩儿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她最讨厌这种男人。” 温飒寒眯眼盯着他看了会儿,“你跟她说我打你?” 温祈点头,“说了啊,二嫂说让你别打我。” 温飒寒抽完最后一口烟,摁灭之后,捞过温祈不由分说的便又打了一顿,屁股肿的像是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 温祈疼的哇哇大哭,捂着屁股跪在温飒寒面前。 温飒寒怒喝,“温天祈,你有没有告诉她我为什么打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满口谎话,翘课逃学,篡改考试成绩,仗着我的势,欺负学校同学!甚至把同学的家长都给打了,你老子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温祈捂着屁股哭。 正在家里打扫卫生的家政阿姨吓白了脸,这俩兄弟隔三差五的就要打仗,以往温飒寒骂骂小家伙,罚跪一下就过去了,没想到今天发这么大的火,家政阿姨赶紧躲厨房去了。 温飒寒站起身,大概被这个油头粉面的滑头气急了,他来回走了两步,猛的看向温祈,怒声,“随便翻我的东西,摔坏我的私人物品,偷看我的隐私,甚至窥视我手机里的短讯息,跟老爷子打小报告,添油加醋的诋毁我,导致老爷子派人暗中盯梢我,你做的那些混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温祈似乎被戳中了要害,哭声渐渐小了下去,脸色微白。 温飒寒历数温祈恶贯满盈的行为,“在地上洒钢珠捉弄家政阿姨,导致一位阿姨摔折了腰,拿热水泼好言劝你的家庭教师,言辞毫无尊重之意,你自己说说,这是换的第几个阿姨和家教了!哪一个不是被你欺负进了医院!” 温祈彻底不敢哭了,噤声跪在原地,本以为二哥不知道……没想到二哥什么都知道…… 温飒寒怒极,他承认他脾气不好,对人的态度极其差劲,可多多少少是因人而异的!至少他还懂得尊卑长幼,对家政阿姨向来尊重,面儿上还算过得去,从不会无理欺辱,凡事也讲究一个度。 可他这个弟弟,简直要翻天了! 现在,居然敢把主意打到颂梵音的头上! “温天祈。”温飒寒说,“我不管你去跟她说了什么,有没有冒犯到她。一、去给她道歉。二、从今往后,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撒谎,就算是老爷子,也救不了你!他不好好教育儿子,我就替他教你做人!” 温祈白着脸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频繁偶遇 当天晚上,温飒寒的车便送温祈到了梵音的公寓楼下,温祈拎着自己买来的大包小包的礼物下了车。 温飒寒说,“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 温祈说,“道歉啊,女孩子都喜欢这些东西,总不能空手来吧。” 温飒寒瞪着他。 温祈虽然年纪小,可这些人情往来,要比温飒寒强太多了,若是温飒寒上门,指定是兴师问罪样的,怕是道歉还没说出口,便被人给轰了出来。 他做事霸道强势,正面杠,斗狠,虽然极其聪明,却很少向人示好。 但温祈不一样,他从小耳濡目染了老爷子的待客之道,学的有模有样,凡是需要人情顺水的,皆是豪礼送上,像他这种压岁钱就有上百万的孩子,在他的思维意识里,就没有钱办不了的事情。 他不会跟人正面杠,懂得折中。 温祈敲响梵音家门。 尚小苔开门,看到他时惊讶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温祈说,“颂梵音在吗?” 梵音穿着睡衣,牵着大黄的牵引绳,正在客厅帮大黄上药,闻言,她依旧坐在客厅的软垫上没有起身,也没有看向门口。 温祈说,“颂……二……”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半晌,他说,“梵音姐姐,对不起。” 梵音依旧不打理他,也不抬头,专注地给大黄梳理结痂的伤口,“小苔,关门。” 尚小苔正要关门,看着温祈拎着礼物,孤零零的站在门外,直掉眼泪的样子,忍不住说,“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道歉,快回去。” 尚小苔关上门,没多久偷偷从门缝往外看去,却见温祈还站在门口,她于心不忍,又把门打开,“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你没有做错呀,为什么要道歉呀,赶紧回去,要是你害怕,我送你回去。” 温祈把礼物递给她,“你收了我就回去。” 尚小苔愣愣看着他手中的礼物,悄悄回头瞅了眼梵音,见她不关注这边,尚小苔小心翼翼的接过礼物,默默地向温祈做了一个OK的手势,小声说,“你一个人害怕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温祈微笑,“我二哥送我来的。” 居然是温飒寒送温祈这小子来的?那个向来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没有讨人嫌的跟上来吗,啧啧啧,难得,怕是又跟她徒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指定两人闹别扭了,尚小苔目送温祈进了电梯,方才悄悄关上了门,赶紧跑到阳台往下看。 果然看见温祈上了一辆车,但是车子一直停在楼下没有开走。 尚小苔正纳闷着,忽听梵音说,“小苔,关灯,睡吧。” 尚小苔愣了愣,“咱俩澡都没洗,为什么要关灯啊。” 梵音自顾自的起身关了灯,整个蜗居的房间瞬间暗了下来,她于黑暗中重新坐回地板上,处理大黄的结痂伤口。 尚小苔有些不理解,重新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关灯没多久,楼下的车便缓缓使出了公寓区,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自从全权负责抚养大黄以后,梵音的生活似乎比以前更加忙碌了,白天她穿梭在名利场,时而是投资公司的干练女总裁,时而是皇后强势的老板娘。 到了晚上,便多了一项重要活动,溜“狗。” 她换下正装,卸了妆容,穿回宽松的休闲装,牵着大黄散步,这算是她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经常被大黄扯得满大街跑,说是溜大黄,更多的是大黄溜她。 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时刻,戴着帽子,遮住脸,低调的穿梭在街头巷尾。 与旧友碰面,便是在这个时候。 曾经皇后的姐妹林宝丽开了一家培训机构,专门经营厨艺、球技(乒乓球、台球等)、画艺、手工艺、茶艺等等各类技艺的培训,培训师的品种多达几十类,在整个首京都算是较大的全艺型机构,用于富人们消遣的闲散时光,培养具有情调的业余爱好。 开业当天,林宝丽邀请妖姐去撑撑场子,但妖姐跟梵音约好了晚上的饭局,思来想去,她打电话问梵音,“宝丽的店今天开业,约我下午六点多去喝茶,好些年没见过了,音儿,你去吗?” 梵音说,“宝丽如今的靠台是谁?” 妖姐说,“检察院的二把手,宝丽算是熬出头了,给那位生了儿子,硬生生的熬到那位和正室离婚,成功上位,这不,摇身一变自己做生意,野鸡变凤凰。” 梵音沉默一瞬,“好些年没见了,见见吧。” 毕竟把大黄单独关在家里她不放心,平时她上班大黄会乖乖在家待着,可是到了该遛弯儿的时间,如果她还不回家,大黄就开始躁动不安,好几次咬烂了铁笼子,小苔更是不敢单独跟大黄待着,大黄虽然比野狼要温顺,可到底是有兽性的。 晚上六点多正好是遛弯儿的时间,最终她决定带着大黄去。 林宝丽的多宝培训机构占地面积极大,处于黄金街区,毕竟是闲暇时间,梵音不想引起轰动,便穿着运动装,戴着黑色的帽子,牵着大黄上了楼,按照妖姐给的地址,找到了房间。 推开门,房间里吞云吐雾,妖姐、林宝丽,还有多年未见的程欣,三人正围着桌子打牌,每人手中夹着一根烟,瞧见梵音牵着巨犬进来,一个个惊讶地赶紧站了起来。 几人确实很多年未见了,程欣当年跟林宝丽是死对头,自从三年前程欣跟错了男人,被男人骗走了毕生积蓄,还倒欠高利贷三十多万,走投无路之下,程欣向林宝丽借钱,林宝丽二话没说砸了五十多万给她。 自打那以后,程欣便把林宝林视作救命恩人,林宝丽让她去攀附谁,她便去攀附谁,让她勾引谁,她便去勾引谁,几乎成为林宝丽老公仕途上的御用桃色女人。 妖姐依旧坐在牌桌前摸牌。 另外两人恭敬的站了起来。 林宝丽热情洋溢的迎了上去,“音姐。”她给了梵音一个大大的拥抱。 梵音亦微笑回抱她,顺便给了程欣一个拥抱,贴了贴脸,一点架子也没有,亲切温和。 林宝丽给她发烟。 梵音说,“嗓子不舒服,就不抽了。” 前些日子抽温飒寒的烟抽的嗓子干疼,温飒寒的烟很烈性,若不是长期抽惯的人适应那种烈,普通人抽两口就会醉,像是烧刀子酒从喉咙滚烫的灼向肺腑,燃烧在胸膛,有痛感。 她顺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说,“都坐,老姐妹了,站着做什么。” 林宝丽笑逐颜开的坐在梵音身侧。 程欣怕狗,盯着大黄,想靠近梵音又不敢靠近。 梵音又喝了口水,浸了浸干涸的嗓子,说,“没事,有我在,它不咬人。” 程欣这才佯装无事的坐在梵音旁边。 七八年没见了,没想到当初皇后那个不善言辞的神秘颂梵音,如今居然会成为皇后的老板,不仅将天捅了一个篓子,还能若无其事的稳占商界一席之地。 据说她的投资公司,很快就要上市了。 程欣细细打量梵音,似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股子少女气,清纯如水,唯有一点不同,曾经梵音给人的感觉清冷淡漠,但是现在,竟有了温和良善的光芒,像是生活打磨的珍珠,越磨越迷人,可是这种光芒之下,又隐隐藏着一抹刺眼的锋锐。 四人无外乎聊着这些年的经历,期间,妖姐给林宝丽使了一个眼色,林宝丽便借故出去了,程欣跟着走了出去。 待人都走光了,妖姐说,“钟奎还是不肯收,这些日子出国了。” 梵音说,“再送,情报和小姐都送,他们这种人不缺钱,缺的是刺激,挑技术好的,猎奇的姑娘上阵,就说我赔礼道歉,若是不收,便送到他收为止,聊表歉意。” 停顿片刻,梵音摸着大黄的毛,说,“散布一些小道消息出去,就说那些泄露慕斯金交易地址的人,是温飒寒的人,温飒寒想泛水。这些消息务必传进钟奎的耳中。” 妖姐弹了弹烟灰,“前两天钟奎原本还有次交易跟温飒寒合作,但是临时取消了,是钟奎单方面行为,不过其他交易还在进行中,看似不影响大局,我估计两人之间的裂隙已经出现了,咱们要做的是把这裂隙无限制的扩大,直到崩溃。” 梵音没说话。 妖姐说,“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梵音喝了口茶,“给我找个靠谱的保镖吧,我担心后面会越来越凶险。” “你不是有个保镖吗?叫什么尚小苔?”妖姐说。 梵音说,“嗯,她也需要人保护,要个结实点的小伙子。” “行,交给我办。”妖姐应了声。 两人闲聊间,林宝丽领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男人戴着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文人模样,梵音看了眼,便猜出了他的身份,她起身。 中年男人一见梵音礼性这么大,居然起身迎接他,立刻客客气气的敬畏道:“久仰颂小姐大名,鄙人袁明清。” 袁明清这个名字梵音听过,在检查系统里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 林宝丽带老公来见梵音意图很明显,拉关系。 如今白道上很多官爷的命脉都在梵音手中攥着,可以这么说,梵音在白道上跺跺脚,便有人抖三抖,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位掌握皇后,并让华妖妖甘愿效命的女人会利用这些命脉消息暗地里行方便之事,很多仕途上的爷都绷紧了一根弦,唯恐被这个有毒的女人盯上,都怕被拉下水。 然而并没有。 梵音悄无声息,没有利用手中的命脉做任何事情。 照常做生意,一如既往的低调。 她越是稳,越是不动声色,越是步步为营,彰显维稳无威胁的一面,那些上位者对她便越是尊敬,几乎到了敬畏的地步。 这一点从袁明清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 茶水交错间,无外乎是客套讨好的话,梵音的亲和力,让袁明清惊讶不已,这仿佛与他听到的那位狠毒的桃色女人不同,现实中的颂梵音更像是普普通通的邻家女孩,气质从容清粼粼的。 原本趴在地上睡觉得大黄忽然变得躁动起来,在梵音没注意的时候,忽然箭一般窜了出去。 梵音皱了皱眉,起身去追。 林宝丽站在门口冲走廊里的服务生喊道:“快,抓住那只狗!” 言罢,走廊道里所有的服务生都加入了追大黄的队伍里。 大黄的行动非常迅速,径直冲上了三楼的一间房,撞倒了一位服务生,冲向落地窗前的一张圆桌。 梵音紧跟着追了上来,待追到圆桌前,她瞬间僵住了。 只见落地窗前,沈嘉颖正在一位师傅的教授下学习厨艺,顾名城坐在圆桌的对面陪她,随手翻着杂志。 大黄便那么横冲直撞的冲上前去,撞翻了圆桌,扑进了顾名城的怀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最原始的报复 打破了晚光宁静的昏黄,让一切显得支离破碎的诡谲凌然。 那圆桌被撞的忽然一斜,桌上滚烫的汤汁全部往沈嘉颖的身上倒去,顾名城眉峰一凌,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桌子的边缘,往下一按,桌子倾斜的角度太大,无法负重,咣当一声,倒向了过道的方向,玻璃碗里的汤汁顺着桌子的剖面泼向了顾名城的手。 那些因了桌子猛然改变了方向而飞溅的滚烫油点喷溅向了梵音的方向,她下意识抬手避了避,脸上忽然有一瞬间的密集疼痛感,锅碗瓢盆滚落在梵音的脚边。 顾名城飞快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沈嘉颖受到了惊吓,被厨艺师傅护着往后退了几步,见状,她脸色一白正要扑上前。 大黄趴在顾名城的怀里纠缠亲热,瑟瑟低吼的盯着沈嘉颖,拒绝她的靠近。 顾名城另一只手忽然拎起大黄将它丢向一边,低喝,“坐下!” 大概第一次见顾名城发怒,这种低入深海的气场让大黄觉得害怕,大黄呜呜叫了两声,乖乖趴在地上不敢动了。 沈嘉颖赶紧上前,心疼的想要查看顾名城的手,可是顾名城很迅速的拿过了桌子上的纸擦了擦手,瞬时拿过了餐巾熨帖在手背上,盖住了伤口,皱眉说,“没事,别担心。” 沈嘉颖惊魂未定,心疼的直掉泪,锅里煮的那么滚烫的东西,怎么会没事呢,她执拗的想要查看,但是顾名城不让她看,一定伤的很重,所以名城才会不让她看伤口,怕她担心,沈嘉颖颤抖的轻轻抱着他的胳膊。 梵音木然的站在原地,除了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之外,再无别的感觉,她下意识压低帽檐,遮住了脸,上前去捡起大黄的绳子,硬生生的要拉着大黄离开。 大黄不走。 梵音恼了,正要使用蛮力。 沈嘉颖忽然向梵音和大黄看去,她的目光落在大黄身上,随后又诧异的看向梵音,末了,她起身向梵音走去,惊讶而又担忧的说:“音音,你怎么来了,也是来学习厨艺的吗?刚刚有烫到你吗?” 顾名城忽然握住了沈嘉颖的手腕,阻止了她向梵音靠近。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向梵音看上一眼。 沈嘉颖看了眼顾名城,复又看向梵音,笑说,“音音,婷婷回来了你知道吗?我和名城结婚的时候,她特意从罗马赶来参加了我的婚礼,最近回首都定居了,婷婷现在也入职银行了,改天咱们三姐妹聚聚,好些年没有重聚了。” 妖姐和林宝丽听见动静,从楼下奔了上来,见这狼藉的场面,轻轻吸了一口气,众人向梵音身边聚去,“老板……” “音姐。” 有人轻轻试探的唤了声梵音,服务生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梵音的帽檐压的很低,大概对大黄这只蠢狗怒到失去了言语,这一刻,她闭嘴沉默才是最恰当的处理方式,她什么也没说,扔掉了大黄的绳子,转身往外走去,声音低冷,“妖姐,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只蠢狗丢去托管所。” 妖姐应了声。 沈嘉颖看着梵音远去的背影,又转脸看向地上被毁掉的一切,似乎每次梵音的出现,都能将一切美好的事物破坏的面目全非。 温馨幸福的下午茶时光,便这样冰冷成了一地的残渣。 兴致全无。 “名城,回家吗?” “嗯。”顾名城脱掉了满身狼藉的西服,露出洁白的衬衣,他眉头皱的很紧,拎着西服,牵着沈嘉颖,从另一个通道大步往外走去。 “不管大黄了吗?”沈嘉颖问。 顾名城没言语。 上车后,莫名的有些躁,顾名城松了松领口,说,“丰叔没能带走大黄,以后那只狗跟咱们没关系了,交出去了,若是在街上遇见,离它远点。” 他言简意赅的解释,甚至不曾提那人的名字。 沈嘉颖明白了他的意思,名城从来都不会跟女人牵扯不清,他是聪明的,懂得经营感情,善于沟通,近乎残酷的冷静,轻描淡写的便解释了为什么大黄会出现在颂梵音的手上,又或许只是不想跟颂梵音扯出任何让人误会的遐想和绯闻。 把界限划的那么清那么清。 沈嘉颖笑,“谁养都是一样的,只要大黄健康成长就好了。” 首京的秋天很短很深,入晚便冷的让人瑟瑟发抖,梵音回到家,打开门,便听见家里卜卜愣愣的响,尚小苔飞似得从阳台上冲了出来,神情尴尬的说,“徒弟,你回来啦。” 梵音“嗯”了一声,问她,“吃饭了么?” 尚小苔急忙擦去了嘴边的油渍,说,“没有呢!” 梵音先去了趟卫生间,摘了帽子照了照镜子,可是看着脸上可怖的烫伤,吓得赶紧把帽子压低,回家的路上照过镜子,原本脸上只是有一大块红,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她应急式的擦了擦消炎药,闷声去厨房做饭,尚小苔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后,眼神不停的往阳台的方向瞟。 整顿饭吃的格外沉默,梵音做完饭,却不吃,看着尚小苔埋头扒饭。 “徒弟,你干嘛不吃饭啊。”尚小苔问她,“在家为啥还要戴着帽子啊。” 梵音说,“在外面吃过了,不饿。” 尚小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冷不防的去摘梵音的帽子,乍然看见梵音满脸麻子似得小水泡,一块红一块紫,吓得低声尖叫,一把丢掉了她的帽子,“徒弟,你脸怎么了?” 梵音捡起帽子戴上,淡声说,“涨水痘了。” “胡说!”尚小苔猛的从椅子上弹起来,激动地胸脯一起一伏,“你下午从公司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出去吃了一顿饭脸就成这个样子了,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梵音说,“没有。” 尚小苔恼极了梵音这种闷葫芦式的性格,她急道:“我是来给你做保镖的!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雇主被人欺负呢!那人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到底是谁干的。” 梵音说,“过敏性水痘,在饭店吃海鲜导致的,别一惊一乍的。” 尚小苔将信将疑的说,“你确定吗?” 梵音说确定。 尚小苔说,“要是有人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别生闷气,你这个样子如果被温飒寒看见了,那还不翻天啊,依他那暴脾气,挖地三尺也要把欺负你的人给灭了!” 梵音皱了皱眉,小苔最近提起温飒寒的次数好像明显增多了,她磨磨蹭蹭一直等到尚小苔睡着,方才戴着口罩外出就医。 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眉头皱的很紧,帽檐压得很低,许是没吃晚饭的缘故,胃病犯了,疼的口腔里直泛清水,她自顾自的开了车,于深夜的街头,往医院去了。 尚小苔在梵音出门的那一刻,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第一次觉得装睡真的太幸苦了!她一个纵身便从二楼的床榻上跳下,飞奔到阳台打开了衣柜。 温祈的小脑袋从里面露了出来,小脸吓得惨白,“可憋死我了!我二哥给我打了好多电话我都没敢接!他找不到我,肯定会大发雷霆,怎么办,现在回去肯定要挨打……” 尚小苔向来歪点子多,“把你手机扔了,就说手机掉了。” “那怎么解释我这么晚还没回家啊,他不知道我来这里了。” 自从尚小苔收了温祈的礼物,温祈这个小鬼精便看出了尚小苔爱贪小便宜的性子,开始集中火力攻陷尚小苔,这些日子没少给尚小苔送礼物拿吃的,短短数日,两人便培养了深厚的革命友情,温祈俨然成为尚小苔的小弟,并打算以尚小苔为突破口,一步步接近颂梵音,一是出于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把他那个鬼畜二哥给降服,将一头凶残的老虎驯化成了温顺的家猫。二是只要跟颂梵音混熟了,以后他在二哥面前,就能横着走,他的鬼心思,不是谁三言两语能打破的。 尚小苔顾不得跟温祈解释,拉着他便往外跑,看见梵音上了车,两人便打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温祈惴惴不安,他从没有夜不归宿过,平时回家晚点,就要被鬼畜二哥收拾,今天居然彻夜不回,他吓得脸色惨白惨白,完全没了主见,任由尚小苔拉着他追颂梵音。 两人一路跟踪至医院,刚要现身,便察觉到不对劲了。 梵音戴着口罩深夜就诊,挂的急诊,她托妖姐介绍了一位皮肤科的专家,专家半夜从家中赶来帮她问诊,简单的帮她检查一番,说,“怎么烫这么狠,还烫脸上了。” 飞溅的汤汁一半洒向了她,一半泼向了顾名城。 她没躲掉,半数溅在了脸上和脖子上,梵音说,“吃火锅不小心烫的。” 专家说,“有些严重,这些水泡不要碰,千万不要破了,我给你开点药,每天涂抹,不要沾水,过段时间自然就会消除,如果水泡破了,很有可能留下疤痕,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留疤就可惜了。” 梵音应了声,“能帮我再开点胃药么?” “胃病犯了?” “嗯。” “行,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科室找熟人开。” 两人刚转身,便看见温飒寒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口。 梵音微微一怔,本能的压低帽檐遮住脸。 温飒寒大步走进来,猛的钳住她的下颚抬起,将她脸上的烫伤一览无余,他气笑了,“顾名城干的?” 梵音挣脱他的手,皱了皱眉,“我自己不小心。” 温飒寒眼底倾轧的怒意凌然翻滚,他眯了眯眼,笑,“所以顾名城为了保护姓沈的,把一锅滚烫的汤全泼向你了?” 梵音不理会他,跟着医生往外走去。 温飒寒一把将她扯了回来,刚要说什么,梵音忽然恼怒的甩开他的纠缠,不耐烦地怒声,“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死是活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眼底的厌恶那么明亮,像是鲜绿的嫩芽终于突破了伪装的土壤,刺破眼底的波光。 温飒寒脸色铁青的看着她,强行将她携上了楼,边走边给医院的院长打了一通电话,要求给梵音做全身体检。 “你是神经病吗!只是烫伤,做什么全身检查,放开我!”梵音恼极了,用力想要挣脱温飒寒。 温飒寒一手铁钳般握着她的胳膊,全然不为所动,无论梵音推他,踢他,打他,他都不松手。 他咬着一根烟,低着头眯着眼睛看她,像是看着一只炸毛的夜猫,倒不觉得烦,反而觉得有趣,任由她胡闹,反正他是铜墙铁壁,不痛不痒。 体检项目一般是在白天做,既然是温飒寒提的要求,院长大半夜亲自赶来医院,带着体检科的全体成员。 最终检查结果无外乎有很严重的胃病,皮肤及皮下组织受损,不顾梵音的反对,她被强行按在医院的病床上进行治疗。 温飒寒全程盯着。 尚小苔和温祈躲在门外,看的目瞪口呆,我的乖乖,温飒寒的消息也太及时了,两人刚赶到医院,就看见温飒寒大步流星的下了车。 几乎跟梵音同时踏进医院。 “你二哥是不是派人跟踪我徒弟了?不然消息这么灵通?”尚小苔问。 温祈说,“我二哥那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尚小苔推了推他,“温飒寒现在注意力都在我徒弟身上,顾不上你,你赶紧下去买点水果,拿来给我徒弟,当做探病,估计你二哥能消气。” 温祈半信半疑。 尚小苔说,“我陪你。” 温祈点了点头。 两人果然下楼买了水果,惴惴不安的上了楼,尚小苔土味儿探病,还拎了一盒脑白金,打算给她徒弟补补脑子,免得天天像是脑子有坑一样,总遇到一些奇葩。 像是做贼心虚,两人灰溜溜的溜进病房,在温飒寒眼皮子底下,将礼品放在床头。 温飒寒犀利的眸子盯住温祈。 温祈吓白了脸,赶紧说,“我手机掉了,放学路上听小苔姐姐说梵音姐姐生病了,就跟着小苔姐姐探望梵音姐姐,不是夜不归宿,我……” 在温飒寒锐利的目光中,温祈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他的鬼畜二哥太聪明了,任何谎言在二哥面前都不攻自破。 此时两名按住梵音的医生终于松开了她,打完了针,对脸部进行了清理和消炎,梵音骤然获得自由,猛的从床上跳下地,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她怒的满脸通红,这全然是违背她意志的行为,梵音闷声闷气的往外走去。 温飒寒脸色很冷,眼下有要紧事情做,没空收拾温祈,大步跟上梵音。 梵音也不管尚小苔,上了车便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温祈乖巧的跟着温飒寒,临上车前,温祈求救的看了眼尚小苔,尚小苔比划了一下拳头,让他不要怕。 事实上,上车以后,温飒寒便沉默的可怕,全身散发着厚重的怒意,像是随时要爆发的暴风雨,山雨欲来。 第二日梵音戴着口罩去公司办公,开完会打算去项目地查看施工情况,尚小苔忽然风风火火的从助理办公室跑了过来,“徒弟徒弟徒弟,出事了,出大事了,不好了。” 梵音皱了皱眉,喝了口茶,“公共场所,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尚小苔一脸惊悚的表情,关上梵音办公室的门,压低声音说,“不得了了,温飒寒怕是要上天了,他一大清早去了双子大厦,把顾名城给打了。” 噗嗤…… 梵音一口茶水猝不及防的喷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风雨前夕 尚小苔说,“我安插在顾氏集团的小网友告诉我的,说是温飒寒一大早便去了,一脚踹开了顾名城办公室的门,二话不说一拳就打了过去。” 梵音凝神。 尚小苔急着说,“警卫全部从一楼跑上来了,但是温飒寒甩上了门,所有人都进不去,就连崔秘书拿了钥匙也打不开,直到有人报警,特警把门给撞开了,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说是伤的都很重,顾名城的唇角都淤青淌血了,温飒寒也好不到哪儿去,脸上也有青紫,眉骨都伤了,眼角都是血。” 梵音暗暗心惊。 “拼命了都!”尚小苔说,“媒体都压着不让报道,两大金字塔尖儿上的公众人物大打出手,传出去,不是闹笑话嘛,什么仇什么怨还亲自动上手了,他们这种人难道不应该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表面其乐融融,暗地里斗的你死我活吗?怎么还搁台面上干起来了,听说天曜那边的人都赶去了,看笑话的人可多了。” 梵音忽然站起身,可是起身之后,便又不知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僵站很久,便又皱了皱眉头,坐了下去。 尚小苔说,“徒弟,是不是因为你昨天的事情……温飒寒才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啊,是顾名城烫伤的你吗?” 梵音说不是。 尚小苔惊讶,“那这两人到底有多大的仇恨,都是有身份的成功男士,按理说都有城府修养的呀,怎么会动起手呢?我听说门被撞开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没有打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温飒寒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脸色很难看,连唇都是紫色的,像是看着深仇大恨的仇人一样看着顾名城,顾名城除了脸上挂了彩,倒是没什么表情。” 梵音没做声。 尚小苔又说,“我很好奇这两人之间究竟说了什么,温祈昨晚跟我说温飒寒一夜没睡,吓得这臭小子躲衣柜里睡了一休。” “你倒是哪儿都有眼线。”梵音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尚小苔顿时沾沾自喜起来,“那可不,我可是江湖人人尊敬的包打听!顾氏集团我可培养了不少眼线了,网友都四个!哈哈!温祈这小家伙机灵着呢!温飒寒一有点风吹草动,小家伙立马就告诉我了,哼!凭什么他们能监视我们,我们就不能监视他们!” 梵音面皮发冷,“不要再跟温祈有任何接触。” “为什么啊,小家伙很可爱啊。”尚小苔无头无脑的问。 梵音说,“温家背景复杂,温老爷子老来得子,对温祈这个小儿子一定格外看重,温祈跟谁走的近,谁就会被温家盯上,小苔,从今天起,为自身安全考虑,跟温祈撇清关系。” 尚小苔见梵音这么严肃的神情,虽然有些不明白,但是听温祈说过,好像他老爹确实很紧张他,让他一点自由都没有,她徒弟估计怕她让温祈受委屈,温家报复她吧,确实,她徒弟只是被烫伤了,温飒寒就找顾名城拼命,如果亲弟弟受点委屈,那个超级护短儿的男人,还不拿刀砍了她啊。 她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梵音在这场荒唐的闹剧中,不动声色的沉如水底,不参与,不表态,不提及,也不现身,她在一周后去了趟宠物托管所,听说大黄不吃不喝像是疯了一样见人就咬,连铁笼子都咬坏了好几个,钢丝咬断,卡进了牙缝中,满嘴的血。 托管所得人不敢寄养了,赶紧给梵音打电话,梵音去到托管所时,大黄扑在铁栅栏上冲她吼叫,它的身上又满是见骨的伤口,嘴里的血直滴。 梵音皱了皱眉,冷冷的看向饲养员,“大黄身上的伤哪儿来的?” 托管所的人一脸迷茫,“我们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它就这样了,它这么凶狠,没人敢靠近它,应该是它自己咬的。” 梵音看了眼这间狭窄的房间,“没有监控么?” 饲养员说,“没有……” 梵音让饲养员把铁丝门打开。 饲养员害怕,说,“它可能疯了,您还是别进去了,我建议安乐死,您知道的,它不是狗……” 梵音说,“没事,打开。” 饲养员哆嗦的开了门,等梵音进去以后,他赶紧将门关上,叫来了人拿着电棍,如临大敌的守在外面,唯恐梵音出了什么事情。 梵音摘下口罩,淡眉冷眼的来到大黄身边,大黄忽然低吼着扑向她,将她撞倒在地,瑟瑟獠牙冲着梵音的脸低吼。 梵音用力扳住了它的头,双手抠在它的嘴上,狠狠掰开它的牙齿。 大黄摆头不肯张嘴。 梵音狠厉的说,“张开!” 大黄依旧死命的咬着滴血的牙,整张狼脸都凶狠的皱了起来,凶光大放。 梵音全无惧意,她忽然翻身而起,抱住大黄的头,狠狠掰它的嘴,又是一声大喝,“把嘴张开!” 似乎梵音强势的凶气盖过了狼,大黄有一瞬间的瑟缩,牙关松了一瞬,梵音趁机猛的掰开了它的嘴,将手伸进了它的口中,将那根咔在牙缝里的钢丝硬生生的拔了出来。 大黄痛的低吼,欲咬却没咬,牙关颤抖的厉害,似是极力压抑着兽性,直等到梵音把钢丝拔出来之后,他才甩着头,用力撞在了铁门上,再一次摆着头,喘着粗气。 整个过程,把饲养员看出了一身冷汗,吓得双腿发软。 梵音手上满是血,却不是她的血,她坐在地上,冷冷看着大黄。 大黄疯够了,低吼着一步步来到梵音面前。 梵音说,“想回去吗?” 大黄刨着地,吼声变成了呜鸣。 梵音眉眼很冷,“不准再去找他。” 大黄悲鸣。 梵音冷冷的说,“你的主人只有我一个,他不再是你的主人,以后如果遇见了,不准靠近他!也不准去打扰他的生活。” 大黄喘息着趴在地上。 梵音说,“你不答应,我就继续把你关在这里!知错了吗?” 大黄发出了小奶狗般委屈的叮咛,像是终于妥协了,他将头轻轻放在梵音的怀里,将她胳膊上的血舔干净,那柔软温暖的舌头那么轻,滚烫滚烫的透过冰冷的皮肤舔进了心里,舔干净了她的手,大黄又去舔她的脸,似乎发现了她脸上涂抹着药膏,大黄歪了一下头,拿鼻子蹭了蹭她的下巴。 就这一个体贴温暖的动作,梵音眼眶忽然一热,眼泪扑簌簌的掉,全然是没有防备的,不觉得难过,也没什么值得悲伤的,淡漠的神情,可是眼泪掉的那么汹涌。 大黄舔她的眼睛,梵音笑着按住了他的头,“别闹。” 她重新戴上口罩,压低帽檐牵着大黄往外走去,给大黄拿了药,做了体检,牵回了家,还给它买了一个阔气的小房子起初放在阳台上,但是一有动静,他就特别惊觉的吼,惊扰邻居休息,最后没办法了,她把大黄的小屋挪到了她的床底下,只要大黄半夜吼,她就拍拍木床,大黄顿时乖巧下去。 一切看似没什么改变,但梵音还是发现了大黄的异常,它越来越焦躁,经常咬坏家里的家具,哪怕待在梵音身边,大黄也不安生,似是想跟她说些什么,但是又无法传达,它便暴躁的撕咬家里一切坚硬的东西,甚至连阳台上的铁栏杆都给咬坏了。 梵音只当它到了发情的季节,带着它遛弯儿的时候,也会帮它物色一下周围的母狗,许是梵音在名流圈儿的女人里有一定的知名度,知道她讨男人喜欢,所以那些名流经常会关注她的衣食住行,当做流行的风向标,见她开始养狗,据说因为一只狗,还让两大集团总裁发生了冲突,于是那些日子,首京的名流圈儿里都开始流行养巨型犬。 梵音经常遛弯儿的时候,会遇到一些仕途爷的太太们牵着不同品种的大型犬,取名那叫一个高雅,那叫一个有学问,那叫一个价格上的攀比,什么丹尼尔,什么安洁尼,什么angel全是英文的,听说梵音家的宠物叫大黄,一溜儿太太难以置信的表情,大概仕途爷的太太们都想结交梵音,迎合梵音的喜好,打的一手软社交的牌,于是那一圈儿的太太们给自己的德牧、白熊、卡斯罗、法老王、多伯曼等一众名犬,赶紧改了名字,吐味儿十足,换成了什么狗剩子、二丫、毛蛋儿、尿罐儿、大黑。 土腥气扑面而来,如同玩一个梗,一时间竟成了小圈子里的时尚标志。 梵音也乐的给大黄对一门亲事。 不知是大黄刻意的引导,还是一切只是巧合,牵着大黄等红灯的时候,偶遇顾名城的车停在十字路口,他也在等红灯。 梵音立刻闪身立在红绿灯的指示牌后,等他的车过了,她才穿过马路。 晚上牵着大黄去夏达广场,大黄在前面走,她双手插在口袋里散步,跟着大黄转个弯儿,就能看到顾名城和沈嘉颖从喷泉处走过。 沈嘉颖永远都是爽朗的样子。 大黄似乎听得懂梵音的话,只是远远的观望顾名城,却不上前,每次看到顾名城,大黄既乖巧又焦躁,咬着梵音的裤腿,想要跟她说些什么。 梵音不懂,大黄如今有七岁了,相当于人的中老年阶段,狼的寿命只有12到16年左右,也就是说现在的大黄已经非常通人性了,梵音只当大黄的异常是因为想念顾名城,却不敢靠近他罢了。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那些日子,梵音和顾名城总能高度重合的偶遇,她不再带大黄遛弯儿,只是在每个周末开车载它去郊外活动。 可是,避开了闲暇时光的偶遇,她和顾名城生意上的接触开始变多了。 无论是生意项目上,亦或者陪同客户应酬,甚至晚间饭后散步,也能在街上遇个正着。 一开始,梵音觉得老天捉弄人罢了,可是到了后面,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一次,她陪同客户打高尔夫,竟然在高尔夫球场同样遇见了被客户簇拥着的顾名城。 互相看见,顾名城皱了皱眉,各不相干。 可是这还不算什么,运动完毕,她去换衣间换衣服,顾名城忽然走了进来,两人乍然看见对方,皆是惊愕的。 梵音抱着换了一半的衣服有些惊慌失措。 顾名城眼底有难堪的恼意,忽然调头大步离开。 可是房间号没有错,这VIP休息室,独人独间,有独立的浴室和卧室,最终工作人员解释说,分配错了房号,错把一个房间安排给了两个人,是意外。 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推动着这一切,在梵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推向了顾名城的眼前。 偶遇的频次越来越高。 这一切会不会太过巧合,梵音已经更改了大黄的遛弯儿时间和地点,为什么生意上开始频繁接触,回到公司,梵音第一时间叫来了尚小苔查看了行程表,“这行程表是谁安排的。” 尚小苔傻愣愣的说,“我做的啊。” 梵音没说话,认真将所有的行程都过了一遍,时间点都对得上,没有异常,是她当天应该完成的事情,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行程安排的不合理吗?”尚小苔问。 梵音皱眉说,“没有。” 和梵音一样,顾名城回到公司,第一时间叫来了崔秘书,崔秘书是陶乔的心腹,跟了陶乔二十多年,如今陶乔陪老太太养病,崔秘书便被指派来辅助顾名城。 顾氏集团原班高层全部被撤下,换上了陶乔的团队上任,全权负责协助顾名城。 崔秘书把行程表拿给顾名城。 顾名城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若只是看安排,没有异常,合情合理。 可是不合理的是,为什么会跟那个女人频繁偶遇。 倘若把那个女人换作任何一个人,偶遇便是偶遇了,他不会有太多的印象,可偏偏是她!那么所有的安排都变成了不合理! “行程表谁做的。”他问。 崔秘书说,“是我。” 顾名城没言语,崔秘书做了几十年的总裁秘书,不可能出低智商的纰漏,那么问题便不是出在他这边,是出在那个女人那边。 沉思间,舒丰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凑近顾名城低声说,“办妥了。” 顾名城不动声色的垂眸,眼底有波云诡辩暗潮,霜花凝结成寸寸冰。 在这种让人隐隐不安的时刻,大黄越来越躁动,梵音有时候跟它坐在客厅对视,大黄一直咬着她的裤腿,将她往门外扯,她全然摸不着头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天塌了 到底是有些心神不宁的。 因为偶遇的不合理,她特意跟尚小苔交代过,一切与顾氏集团有关的项目,全部撤出,避免与顾氏的生意冲突,规避了一切有可能遇上的场合,可避开了生意场合,却迎来了私人空间,比如妖姐约了涉黑的客户需要梵音撑场子的,梵音是临时起意去的,然而,还是在酒店的走廊里与顾名城迎面遇个正着,她错愕,他皱眉。 她不会认为是顾名城制造的偶遇,而她更不可能往枪口上撞,那么这些偶遇,是天意,还是人为的安排。 若是天意,她认。 若是人为导致,那么目的是什么,又是怎么环环相扣掐准了时间和地点,打通关节促成这一切的,若真是这样,那人要有怎样神通广大的本领才可以做到如此天衣无缝的算计。 接到一通陌生电话是秋日的夜晚,变声器里诡异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分不清男女,那人声称握有温飒寒的致命把柄,邀请她面谈。 梵音不为所动。 电话里的那人似乎对所有人了如指掌,它嘿嘿一笑,“难道你不想知道温飒寒和顾名城十六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吗?” 梵音依旧不为所动,“我会查,无需你告知,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电话那边忽然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是铁娘子,那你母亲临终遗照,你应该感兴趣吧,如果不感兴趣,就别怪我把她散播出去,她是被温飒寒逼死的,这个故事如果流传来开,是不是又是一场大戏。” 梵音脸色兀的一白,惊骇愤怒的微微发抖,“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我母亲的照片!死者为大,生者的恩怨,何必惊扰一个故去的人!” 电话那头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松动,不回答,只告诉了她约定地点和见面时间。 她拿了把消音枪如约而至约定地点,江南会所十二楼的VIP招待室,按照房号推开门,静谧的房间里乍一看没有人,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这是个套间,外间是小型豪华洽谈室,往里则是卧室。 梵音屏息敛气环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定在卧室方向,落地窗前的阳台上,那里长身而立一个人,而那人,听着动静回身看她。 待看清他的脸,梵音心头一惊,顿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板直冲脑门,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质疑,但很快否定了那个可怕的想法,不可能是他策划的! 她忽然转身往外跑。 “咣当”一声,身后的门被人从外面锁死,无论怎么拧都拧不开,果然这又是一个陷阱和阴谋! 梵音下意识回身,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顾名城站在阳台处,窗前的白色帷幔被秋风吹的落落翻飞,他戴了黑色的棒球帽,容颜笼在夜色的朦胧中,有种深不可测的深重感,俊朗如神祗,却遥不可及。 看到梵音的那一刻,他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气息瞬间冷寒。 梵音微喘了一口气,急说,“不是我叫你来的!我也是被人叫来的!”她急忙解释,“你也是被人叫来的对不对!” 顾名城没说话。 梵音说,“有个神秘电话。”她赶紧拿出手机,念出电话号,“这人说有我感兴趣的事情,约我前来!” 顾名城拿出电话,似是在核对号码,确认不是同一个号码,但应该是同一个人,他冷眉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梵音猜他一定是打电话叫人来开门,她也急忙播出一通电话,才发现信号是“无”,信号竟然被屏蔽了! 那种心神不宁的阴谋感再次席上心头,她看着顾名城放下了手机,便知他的手机出现了同样的状况,没有信号。 这洽谈室是专门服务名流们谈事情的,隔音效果极好,无论怎么拍门都没有用,这里是十二楼,就算向外喊话,周围全都是隔音效果极好的套间,除非有人正在露天阳台上,于是她从另一边绕道阳台的另一侧,推开窗户向外喊了几声,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套间与套间之间,并没有衔接点,窗户的开口很高,只能踮起脚尖向外看去,秋日的夜晚很冷,到了晚上基本都门窗紧闭,她向外呼了很多声,半点回应也没有。 肆虐的秋风消除了她大半的声音。 放弃了这个法子,她奔回房间,想要进卧室去床头打座机,可是顾名城站在那边的落地窗前,梵音在洽谈室站了会儿,还是硬着头皮,小跑进了卧室向一楼的服务台打电话,座机忙音,无法打通。 她很快出了卧室,站在门口的位置,说,“我怀疑有人故意操纵的这一切,诱导我们碰面,生活安排和工作环节上一定有纰漏……” 不等她说完,顾名城淡淡打断她,“我知道。” 梵音的话语戛然而止,一句他知道,便堵去了梵音所有的后话,仿佛他不想听到她的声音,所以言简意赅的结束了她仓惶的解释。 这应该是自乌镇之别,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吧,我知道。 声音依旧是清冽冷静的,只是不再掺杂着浓烈的厌弃和嫌恶,如同他瞬息收敛的所有情绪,那些隐藏在汹涌暗流之下的情绪随着眼睛的复明,尽数敛进了体内,别离、怨憎、爱恨、得失,曾经崩坏的心绪再不肯表露分毫,因为这双清明睿智的眼睛看到的便是笃定。 所以波澜不惊。 房间内突兀的沉默下来,梵音站在门口,顾名城站在落地窗前的阳台上,隔着很远的距离,这个方向,两人是互相能看到对方的,梵音本能的换了地方,来到洽谈室靠左侧的沙发上坐下,这个位置避开了彼此的视角,她便不会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很窒息的静谧,空气似乎都是胶着的凝固,能滴下墨汁来,仿佛回到了那让人无休止的折磨中,愤恨,低吼,纠缠,撕扯,无尽的暴风雨,无尽的长夜,不见天日的蹉跎,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人性的善恶,体现的淋漓尽致。 那种对抗和纠缠,深深的撞击着心脏,刺激着情绪起伏,身上莫名的渗起细密的汗珠,她本能的连呼吸都轻了下去,尽量减弱了自己的存在感,像是一件凝固的摆设和家具,没有丝毫声响。 就像那些年,她打着地铺蜷缩在他房间的角落里,方便随时照看他,总是悄无声息,却又如惊弓之鸟,被他的梦魇惊扰,被他的病发惊醒,总是像一个战士,随时做好了奔赴战场的准备。 害怕他犯病,害怕他崩溃痛苦,害怕他疼的全身颤抖却一声不吭,甚至害怕他突然就没了,她有那么多那么多害怕的事情,如同此刻,那种熟悉的害怕恐惧感蔓延在周身,让细密的汗珠打湿了衣衫,她忽然意识到房间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只有落地窗外的光影洒落进来,许是之前精神高度紧张的缘故,忽略了洽谈室和卧室都是熄灯的状态,她起身想要开灯。 手按在按钮上的一瞬间,便又缩了回去,既然是他先来的,没有开灯,自是有他的道理,沉默一瞬,她便又悄无声息的坐回了角落的沙发里。 长夜这么难熬,每分每秒都是滚烫窒息的,空气仿佛熬出了水,时间仿佛蹉跎成了渣,她僵坐很久,听不到顾名城的动静,他亦是无声无息的。 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隐约听见锁孔传来“啪嗒”一声,似乎有人从外面打开了门,梵音支着头歪在沙发一侧,整个人打瞌睡点了一下头,猛然惊醒,迷惘的环顾了一圈,看向门口的方向。 门不知是何时打开的,又是被谁打开的,洞开的门口涌入清淡的暖气。 梵音忽然起身,快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位置,她下意识往落地窗的方向看了眼,顾名城已经离开了。 梵音凝神,径直来到一楼前台,询问是谁开的1201的门。 前台小姐皆表示门锁只有客户能打开,他们无权在客户入住时开门。 梵音说,“帮我调取走廊里的监控。” 前台小姐尴尬的说,“不好意思颂小姐,监控系统昨天出了点问题,处于停用状态……” 梵音面皮一紧,很显然有人故意引她和顾名城前来,趁她不备锁门,第二日开门。 目的就是将两人困住一夜。 那么接下来的戏码,会不会满天她和顾名城的绯闻?梵音回到公司便给各大媒体联系,开始庞大的公关预案,然而所有的媒体都表示顾先生已经吩咐过了,不会报道任何关于与您有关的绯闻。 梵音噤声,顾名城的动作,永远比她要快一步。 不知道暗中敌人的目的是什么,她高度绷紧了那根警惕的弦,大黄越来越躁动不安,以至于尚小苔不敢单独回家,隔三差五的去殷睿那里蹭吃蹭喝,没有梵音的监护,尚小苔像是撒了欢的野马玩疯了。 梵音唯恐她出什么岔子,把她叫回了身边,收敛了所有的锋芒,杜绝一切有可能发生的隐患,这平静的表象,像是大江东去的涛,全无异常,期间,温飒寒托人送了一份礼物。 范卫把礼物带去了梵音的公司,“温总说,这种东西您也有,就不要羡慕别人。” 梵音不收。 范卫说,“目前为止,世上仅此一颗,这是温总废了很大的精力竞来的,为此他还专程去了一趟南非比勒陀利亚的一个矿山,后期鉴定加工也废了不少时日,您若不收,温总便亲自上门来送。” 范卫放下东西离开。 公司格子间里的员工皆是翘首一盼,想要看看温飒寒送了什么好东西给梵音。 梵音淡淡看着那精美的鎏金紫盒,打开盒子看了眼,瞬间怔住了。 那是一枚足量硕大的椭圆形鲜彩蓝钻钻戒,究竟值多少钱她不得而知,只知道蓝钻是非常罕见的,也很昂贵,曾经香港苏富比拥有私人珍藏的10.10克拉内部无瑕椭圆形鲜彩蓝钻"迪比尔斯千禧瑰宝4",估价约合人民币1.95亿至2.27亿,乃拍卖史上最大椭圆形鲜彩蓝钻。 而这枚蓝钻,远远超过了10克拉。 内部无瑕,光感度绝佳,手工艺加工简约大气,镶在一枚铂金戒指上,奢华流转,如浩瀚的星辰大海凝聚在指间,有让人怦然心动的神秘仪式感,是他喜欢的,忧郁却尊贵的蓝调。 这世间女子,抵不住两样东西:1、心爱的男人送的玫瑰花。2、世间独此一颗耀眼如星让千万人艳羡的婚戒。 他历来是高调的,唯有这枚钻戒,如此低调的送了来。 梵音凝神看了许久,似乎在思索他为什么会突然送这个来,想了很久,忽然想起那日嘉颖在她面前频繁露出钻戒的一幕,当时梵音的目光在那枚钻戒上流连过片刻,想来,温飒寒应该是记下了。 他其实是一个很敏感细腻的人。 尚小苔看呆了,不仅如此,办公室门口聚集的姑娘们都看直了眼睛,蓝钻……居然是蓝钻……还这么一大颗……这要多少克拉啊,价值连城了都…… 梵音盖上盒子。 尚小苔结结巴巴的说,“徒弟……你要吗?” 梵音沉思一瞬,“先放着吧。” 尚小苔更惊讶了,她徒弟居然收了!居!然!收!了! 尚小苔说,“你不是讨厌他吗?为什么要收他的东西呀?” 梵音淡淡说,“总有用处的。” 为了防止日益浮躁的大黄咬人,梵音给它戴上了箍嘴的口罩,她辞去了所有的应酬,除了上班便是回家,并提醒妖姐,皇后暂停所有打法律擦边球的业务,钟奎现在国外,暂停与钟奎一伙所有的情报接洽,她甚至切断了与警方的联系,无视殷睿一切指示和消息。 将狐狸尾巴彻彻底底的收了起来,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躲在暗中促成这一切的人,无外乎想利用她和顾名城大作文章,她不能给敌人任何可趁之机。 难得的休息日,她辞去了林宝丽的邀约,在家打扫卫生,将衣服褥子都清洗了一番,以此来减压,原本打算让尚小苔帮忙缠绑一下阳台上被大黄咬坏的铁丝网,尚小苔说与朋友约好了打羽毛球,回来再做。 梵音说,“这些日子要放警惕些,尽量少外出。” 尚小苔大咧咧的说,“知道啦,我这么厉害,谁能降得住我!”不等梵音说话,她便背着包一溜烟儿没了影子。 担惊受怕了多日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想过一万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做了一万种应对的策略,甚至列出了一万种抗风险的预案,唯独没有料到一件事。 温祈出事了。 接到妖姐电话时,梵音正将甩开的被单往阳台上挂,电话响起,她擦了擦手接听。 妖姐着急的声音传来,“音儿,你听说没,温飒寒的弟弟,温祈出事了。” 梵音心里咯噔一声,问,“出了什么事。” 妖姐说,“出车祸了,被一辆小轿车给碾了,当场就不行了。” 梵音只觉得吊起多日的心,直直的直直的沉入了谷底,强烈的不好预感席上心头,她扶着晾衣架稳住了发软的双腿,颤着声音说,“小……小苔呢?” 妖姐说,“尚小苔也在现场!她没事!我已经叫人把她带回来了!” 梵音的手机瞬间掉在了地板上。 “喂……喂……音儿,你在听吗?”妖姐焦急。 梵音粗重的喘息了一瞬,眼神剧烈晃动,脑中高速运转,她吸了一气,飞快捡起电话,“把小苔带回来,立刻把她带回我身边,撇清关系!” “收到!” 该来的,总会来,害怕了这么多日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比她想象中的更凶险猛烈,触目惊心,毫不留情。 温家最小的儿子,温老爷子的心头宝,老来得子宠上天,小姨太唐铃的独子。为了跟温飒寒的拉近关系,又或许为了规避家族中的明争暗斗,温家人将温祈这个宝贝疙瘩送去了温飒寒身边,以为是最安全的避风港。 如今,温祈出事。 温家的天,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天塌了(二) 那天的首京下了绵绵阴雨,梅雨时节透着蒙蒙的雾气,整个首京都像是笼罩在白茫茫的深重里,各个环口公路造成了大拥堵,停滞的车辆像是长龙盘卧在首京的大地上,清一色的黑车,黑衣,黑帽,黑色雨伞。 若问为什么。 黑势上的祖师爷温暮迟的小儿子出事了,温暮迟亲自赶来首京的公立医院,各方势力闻风而动,皆来助力祖师爷,黑色的伞像是一朵朵黑色的彼岸花绽放在医院大楼下的空地上,所有人都是清一色的黑。 此时温飒寒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微微后靠,肘部支着椅子的扶手,斜着身子,扶额,闭着眼睛静静听着小奥的调查结果。 “车子冲进了卡车的底部,肇事司机当场死亡。”小奥面色凝重,“司机姓孙,无业,靠开黑车过活,人际关系复杂,暂无异常。” 言罢,便又有一名年轻男子匆匆走来,俯身汇报,“查出来了,温祈少爷这些日子一直跟一个叫尚小苔的女人走的很近,事情发生时,这个叫尚小苔的女人也在现场,是她把温祈少爷约出去的,事情发生时,尚小苔正跟温祈少爷站在路口等红灯,车子忽然冲过来,避开了尚小苔,目的性极强的撞向了温祈少爷。” 温飒寒依旧扶额,闭着眼睛,没有任何表情。 没多久,便又有线人接二连三的来汇报,“司机姓孙,名建成,近一个月的生活轨迹在这里。”他试图将资料和照片递给温飒寒。 小奥给线人使了一个眼色,暗示他念出来,不要指望温飒寒会看。 线人急忙翻着资料说,“孙建成这些日子接触的人很多,排查过后,把所有的疑点整理出来后,发现……” “捡主要的说!”小奥低斥。 线人哆嗦的了一下,赶紧说,“发现这个孙建成十天前跟顾氏的舒丰有过联系,两人在中商百货的楼下碰过面,三天前,尚小苔上过孙建成的车……” 温飒寒的薄唇渐渐抿了起来。 线人继续说,“不仅如此,叫尚小苔的女人跟顾氏集团内部工作人员来往密切,经常网络单线联系,互相交换情报,颂梵音很有可能通过尚小苔与顾名城暗中联系。”线人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翻着资料薄,“还有一点,颂梵音这些日子与顾名城来往频繁,两日前她与顾名城在江南会所1201号房共处了一夜,次日六点,两人先后走出房间,离开江南会所。” 温飒寒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缓缓睁开寒芒微敛的眸子,讳莫如深的目光落在线人手中的资料薄子上。 薄子最上面,是五张照片,一张是尚小苔和温祈站在路口等红灯的照片,一张是舒丰与孙建成在百货楼下碰面的照片,一张是尚小苔上了孙建成车的照片,还有两张是顾名城和梵音先后踏出江南会所的照片。 线人见他深不见底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急忙解释说,“照片是交通电子眼截图下来的,千真万确。” 温飒寒扶额的手往眉眼处覆盖了一分,遮住了眼睛,复又闭上眼睛,呼吸粗重了一瞬,似是极力克制忍耐,脸色冰冷苍白如魑魅魍魉。 自从温祈被推入手术室,温飒寒便这幅不言不语的样子,众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线人反馈回来的信息,他皆不表态,脸色冷的如同数九寒天的雪。 众人面面相觑间,温老爷子,温暮迟威严凝重的从走廊尽头走过来,身材魁梧,西装革履,肩头披着一件大灰色的风衣,梳着利落的大背头,威风凛凛,乍一看,像是四十多岁的成熟魅力男人,全然没有六十余岁的老态龙钟,十分的俊美精神。 从来温文尔雅的眉间,有凝重的戾气。 温飒寒的样貌六分像母亲,四分像父亲,盛过父母之颜,更俊俏几分。 温暮迟一出场,整个医院走廊的过道里气压骤降,那种先天性的压强从上方压顶下来,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小奥一惊,赶紧凑近温飒寒身边,低声说,“老爷子来了。” 温飒寒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冷冷起身,深深漠漠的看着迎面而来的人。 温暮迟大步向他走来,未开口,便先是一个耳光重重劈在温飒寒的脸上,将温飒寒打的一个踉跄,刚站稳,温暮迟便又是一个耳光劈了过来。 连打两个耳光,温暮迟似是气的没话说,正要劈第三个,几个姨太太全都聚上前,阻止他的暴怒。 “哎呀,老爷,天灾人祸,这怎么能怪飒寒呢?你打飒寒也没用啊,现在只能祈祷小祈能熬过这个关头。” 温家人全部到场,阻拦着暴怒的温暮迟,三姑娘、四姑娘和五姑娘全都吓白了脸,站在一旁,温暮迟共六个孩子,三个儿子,三个女儿,众所周知,温祈出生前,温暮迟最疼爱纵容的便是温飒寒,由着他胡作非为,无法无天。 温暮迟性子很好,无论这个二儿子捅下了怎样的篓子,他都能一笑而过给摁了,哪怕温飒寒跟他对着干,他也从没有对温飒寒动过手,他是温文尔雅的人,无论年轻的时候还是如今迟暮之年,讲究的便是腔调。行事狠绝,那是背地儿的勾当,面儿上温柔大雅。 此刻看见温飒寒被打,全家人都惊呆了,许是第一次见温飒寒这么认栽,任由老爹收拾,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但却惧怕温飒寒的姨太太们,顿时睁大了眼睛。 唐铃最后一个赶来,看着手术室上的大红灯,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晕倒。 二姨太和三姨太等人赶紧扶住她,“妹妹,咱们小祈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宽心,一定要放宽心。” 七嘴八舌。 唐铃透过攒动的人头,面无人色的遥遥看向温飒寒,她如今三十的年纪,二十岁那年嫁给了温暮迟。 温飒寒擦去唇角的血,冷冷看了唐铃一眼。 目光相触,唐铃瞬间泪流满面,全身颤抖的像是秋天的落叶。 手术室的灯一变,温祈被缓缓推了出来,主刀医生摘下口罩,对温暮迟说,“我们尽力了,伤者情况很糟糕,内脏破裂,做好善后准备。” 温暮迟的脸色瞬间黑紫下去,踉跄后退了一步,被众人扶住。 “不要……小祈……”唐铃忽然推开众人扑上前,“不要走,小祈,妈妈就你一个儿子,你如果走了,你让妈妈怎么活啊,小祈啊……” 唐铃痛哭失声,握着温祈的小手,泣不成声的呼唤。 “小祈……”五姑娘怯怯的来到病床边,看着小小的温祈直掉泪,“小祈弟弟……” 几个孩子都聚在病床前,脸色煞白煞白。 温祈静静的躺在床上,满脸都是擦伤,他的胸腔处塌陷了一块,脸色泛青,似乎周围太吵闹了,他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妈妈……” 一声呼唤将所有人的心神吸附过来,温暮迟来到床边握住了温祈另一只手,“祈儿,爸爸来了,爸爸带你回家。” 温祈漂亮的小脸像是笑了一下,“爸爸……” 唐铃哭的更伤心了,“小祈,都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送你走,小祈,跟妈妈回家,小祈,你没事,没事的,妈妈来了。” 温祈的声音很小,似乎每一次呼吸都能带来胸腔的剧痛,他奶声奶气的说,“我不要回家……二哥很好……我不怕二哥,他每天夜里都会给我盖被子,还帮我关空调,每天……每天盯着阿姨给我配置营养餐,还去学校参加家长会,你们都没去过,可是二哥每次都去……” 他似是在对爸爸妈妈诉说战果,解释曾经诋毁温飒寒的那些言论,“他一点也不可怕……我不要回家……我要跟二哥永远在一起……” 打打闹闹,蹦蹦跳跳,肆无忌惮,多姿多彩。二哥每次前一刻打完他,后一刻就在桌子上留下他喜欢吃的糖果,还会半夜去他的房间给他的屁股擦药,他都知道,所以他才不怕二哥,只要讨好那个叫颂梵音的女人,二哥以后就不敢打他了。 唐铃拂去温祈额头上的大汗,压抑的痛哭,“小祈,我们回家,妈妈带你回家。” “祈儿,你怪爸爸吗?”温暮迟沉痛的看着他,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温祈年纪虽小,可是聪明伶俐,看着众人痛哭的场景,他曾经活灵活现的眼睛很缓慢的在人群中寻找,最终定格在人群最后方,温飒寒淡漠苍白的站在那里。 “二哥……”他忽然向温飒寒伸出手。 温飒寒眉峰一动。 “过来!”温暮迟怒吼一声。 温飒寒缓步向温祈走过去,两兄弟对视很久,温飒寒说,“温祈,你小子最好给我快点康复,罚你抄的日记还没给我抄完,下个月之前不抄完,我收拾你。” 温祈脸色白了几分,像是被吓着了,他缓缓拉住温飒寒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二哥……我不想死。” 温飒寒如遭雷击,苍白的站在原地,本能的反握住了温祈的手。 众人齐齐的抽了一口冷气,原来这个孩子什么都知道,可只对温飒寒一人说。 温祈清粼粼的眼睛里有深深的恐惧,他更紧的握住了温飒寒的大手,像是温飒寒有天大的本领,他哭着说,“二哥,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跟你一起生活,还有小苔姐姐,我想跟她一起玩,二哥,求求你救我,我想活着,永远跟你在一起活……” 他自幼没什么朋友,因了他是温暮迟的儿子,温飒寒和温天景的弟弟,没人敢招惹他,也没人敢跟他玩,如今这打打闹闹的日子,该是多快活的时光。 有血从温祈的口鼻中涌了出来,胸腔处痛的再也无法说出半句话,他清澈纯真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温飒寒,不停的流泪,憋着嘴,充满渴望的恐惧期盼,那么努力的想要抓住他,仿佛只要握住温飒寒的手,便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便是安全感和希望,因为二哥总是有办法的,无所不能,可厉害了…… “二哥……”温祈眼里的光点渐渐死灰下去,那苍白的小手用力握了一下温飒寒的手后,便瘫软的垂了下去。 温飒寒猛地抓住了他垂下的手,直直的看着温祈,心脏被一下一下撞击,一下比一下猛烈,一下比一下强劲,似乎要撞碎胸腔。 世界都苍白了下去。 耳边皆是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无动于衷的站在病床前。 护士将白单盖在温祈的脸上。 唐铃猛地又揭开,“我儿子还活着,他要跟我们回家,他还活着!都别动他!”她厉声训喝,阻止那些靠近的医护人员。 温飒寒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唐铃披头散发的扑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温飒寒,你究竟是怎么照顾我儿子的!我把他交给你,你都做了些什么!” 这个向来温柔无争的女人,第一次疯狂的咆哮,她流着泪,痛不欲生的锤着温飒寒的胸膛,“你都做了些什么啊,是不是成日里只知道跟女人鬼混,把小祈当什么了,小祈是你弟弟啊,你到底是怎么保护他的。” 她伤心欲绝的说,“温飒寒,我这辈子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了你,你毁了我的一辈子!” 这个男人毁了她的一生。 她十几岁那年遇见温飒寒,一见钟情,那时候他还是少年,总是我行我素,美丽干净的样子,经常看着他开着超跑载着不同的女人穿梭在学校里,也会经常看到他身上有伤口。 后来听说他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可是暗恋是绽放在盛夏的花,那样蠢蠢欲动的蓬勃生长,她给了他写了很多的信,言辞炙热深情,终于在给他寄去第五百零八封信时,温飒寒径直去她的班级找到了她。 她还记得温飒寒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听说你喜欢我?” 那时候他站在明媚的光影里,桀骜不驯,干干净净的样子,唇角噙着的笑容如夏花。 可是他胳膊上密集暗红的伤口,与他明媚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知道这个男人虽然是笑着的,但是他不快乐。 唐铃想也没想,满脸绯红的说,“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她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呢,指定要被嘲笑羞辱了。 果然。 温飒寒眉梢一扬,哑然失笑,可是他说,“成。” 特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一起,全然没有任何的不适,他不会对女人动手动脚,也不会言辞冒犯,会带她去看他打球,看电影,吃饭,兜风,情侣之间该干的事情都会干。 可是他从没有碰过她,甚至没有吻过她。 于是唐铃便知道了,温飒寒并不是什么女人都睡的,他会频繁的换女人,并不意味着他会碰她们,她很好奇,像温飒寒这种男人,会对什么样的女人感兴趣呢?又会择什么样的女人做爱呢。 至少是不会跟她做的。 因为她刻意衣着暴露的出现在他的公寓,他亦没有什么反应,其实他这人,很多时候,都是安静的,沉默的让人心慌。 但凡不沉默的时候,她便觉得他是在逢场作戏,有所目的。 没有例外,温飒寒在两个月后跟她提出了分手,这个结果她一点也不意外,他换女票的速度原本就很频繁,又对她的身体没什么兴趣,分手是迟早的事情。 他干净利落的来,干净利落的抽身离开,全然没有拖泥带水。 遇见温暮迟是很偶然的一件事,她被甩了,如同烂大街的脚本那般,她放不下,舍不得,可是不敢去温飒寒的家里找他,于是天天站在他回家必经的那条路上,守他,守了三年,无论刮风下雨,只为看他一眼。 结果守来了温暮迟,他开车经过,相中了她秀美的模样,便以中年魅力男人的姿态追求她,有强取豪夺的意味,用金钱蒙蔽了爸妈的眼睛,她知道温暮迟是温飒寒的爸爸,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给温飒寒打电话,告诉他,温暮迟的行为。 温飒寒丝毫没有要干预的意思,亦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英雄救美,他不关心,让她自己做决定。 唐铃一时冲动,把第一次给了温暮迟,成为了温暮迟的小姨太,嫁进了温家,也成为了温飒寒的妈,至少能天天见到他。 可是,自从她嫁进温家以后,温飒寒便不怎么回家了。 再后来的剧情便如今日这般,他定居首京,脱离了温家,独自闯了一番天下家业。 而她想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近到现在这一刻,凄风苦雨,未语泪先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章:天罗地网 温祈的葬礼是在澳门举行,十分的轰动,就连蔡局都亲自前往哀悼,毕竟温暮迟的根基和影响力不容小觑,两人猫抓老鼠般过招了大半辈子,亦敌亦友。 像蔡局这样有身份的仕途爷出席的很多,黑势上的各方大佬自是齐齐前往。 雨连续下了很多天,梵音这些日子也没闲着,尚小苔被警方传唤,她陪同前往。 尚小苔的精神状况很糟糕,温祈被卷入车底的一幕深刻的浮现在眼前,明明她有机会拉住他的,明明她可以救他的,可是大难临头的时候,她吓呆了,有一瞬间的瑟缩,便那么错过了最佳时机。 警方问什么,她便一五一十的回答。 警方调查了一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是一场凶杀案,加上殷睿的面子放在这里,很快放人,以普通交通事故结案。 尚小苔失魂落魄的跟随梵音回到家,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哭不出来,梵音沉默的陪着她,没收了尚小苔的手机和电脑等一切通讯工具,不让她看到关于温祈的新闻报导。 但尚小苔还是无意中看到了报纸上温祈的照片,忽然抱着梵音便痛哭出声,“我可以救他的,是我叫他出来的,是我害死了他。” 梵音拍了拍尚小苔的肩背。 尚小苔哭的肩头耸.动,“我该听你的话,离小祈远远儿的,这样他就不会死,是我害死了他。” 梵音依旧沉默的拍着她的背,要怎么告诉小苔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不过是一颗天真烂漫的心被坏人利用,这件事情只需用脑子想想便是套牢了她和顾名城,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被殃及。 她和温飒寒之间有跨不过去的沟壑,她曾经口口声声要让他的家人血债血偿,要让他体会失去家人的痛苦,如今她还没动手,便有人捷足先登。 温飒寒失去家人,她不同情。 她恼火的是被人算计,那暗中的人竟敢利用她的仇恨,激化她和温飒寒之间的矛盾,温祈出事,小苔涉足,那么温家的矛头第一个指向的会是谁?是她!颂梵音! 只因她说过,会夺走他的家人,让他感同身受家破人亡的苦楚。 她恨他没错,想要他血债血偿也没错,可是她想做的,是颠覆他的家业,将他从云颠拖下泥沼深渊,名正言顺的夺走他的所有,很显然,一切都还不是时候,她和警方达成了合作协议,有了更痛快便捷的法子折磨他凌迟他,可是偏偏有人要横插一脚! 难怪前些日子频繁与顾名城偶遇,甚至被困在酒店房间整整一夜,真是算的一手好计谋,这样以来,温祈出事,温飒寒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她和顾名城。 因为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对温祈下手。 鬓角的神经突突跳着,梵音按了按有些疼的脑壳,温飒寒性子阴晴不定,她无法揣摩他此刻的心理状态,一旦他认定她和顾名城联手害死了温祈,那么就意味着她将失去温飒寒的庇佑和宠爱。 原本打算仗着他对她的感情,一步步摧毁他。 可是眼下,她赖以生存的条件,忽然变得岌岌可危。 温飒寒如果因爱成恨,那么她不仅会变得很危险,而且还要调整接下来的策略。 因为温飒寒,知晓她一切底细。 飞快的分析了现状,她决定先送小苔离开,温家一定不会放过她,亦不会放过小苔,“小苔,你现在的精神状况不太好,不适合工作,我打算让你回殷叔身边,等这一切过去了,你再回来。” 尚小苔正抱着她哭,听及此,摇了摇头,“我不走,我也想去澳门看看小祈,徒弟,你带我去好不好,小祈他那么可爱,那么……好……”她抽噎着往电视柜的方向跪爬了一步,将柜子里温祈送给她大包小包的礼物全部拿了出来,“这是……这是小祈给我买的……徒弟……” 尚小苔慌慌张张的掉泪,把一大堆零食和奢侈品摆在梵音面前,“这都是他给我买的……” 梵音淡淡看着那些礼品,忽然想起那日开门的那一刻,温祈漂亮骄傲的眉眼,滴溜溜精怪的小眼神,孩子稚嫩的眉间有纯色的光感,心脏似是被针扎了一下,有敏锐的疼痛划过,她兀的皱了皱眉,“小苔,你必须走。” 尚小苔哭红了眼睛,摇头。 很显然这是一起谋杀案,可是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是一起谋杀,警方以意外事故结案,那么无法走法律途径寻求公道的情况下,这些混黑的大佬们将会怎么做?会采取最原始的暴力手段,以暴制暴。 更何况是手可通天世代涉黑的温家,直截了当的以命抵命,才是他们的处事风格。 梵音给殷睿回了一通电话,言简意赅的说明了她的计划,“小苔和我应该已经被监视起来了,温家处理完小儿子的身后事,就会轮到我和小苔,殷睿,小苔我交给你,为了掩人耳目,我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趁着这个空挡,把小苔带走。” 殷睿沉思许久,说,“能应付吗?” 梵音说,“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沉默片刻,她提醒,“这是一起谋杀案,不是意外。” 殷睿说,“我知道,但证据不足,肇事者当场毙命,死无对证,只能结案。” 梵音沉默许久,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警方是不是有意如此?” 如此快速的结案,会不会太过草率,也不符合警方抽丝剥茧的办案风格。 “为什么这么问?” 梵音说,“你们是不是在逼温飒寒?” 殷睿没说话。 梵音沉眉,“逼他以暴制暴,你们警方便有机会和证据逮捕他。你之前说过,他涉嫌很多起案件,但太过狡猾,一直没有证据抓到他,所以才以我为卒,接触他庞大的法外生意,打算以此为突破口不仅拿下他,而且还能破获那起足以让你们获得功勋的跨国洗黑钱案件,一箭双雕。” 她一边思索一边慢慢说,“如今,你们不需要再等待时机抓捕温飒寒,因为时机已经出现,温祈的事情一出,暴怒的温家在这种时刻必定露出破绽和马脚,你们可趁这个机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也不需要利用温飒寒引出钟奎破获跨国案,因为我接触上了钟奎,搭上了那条线,一旦利用我破获跨国案,那么温飒寒涉嫌其中的罪名,后期都会有各种各样的证人证词定罪。”她停顿一瞬,“无论哪条路,你们都是赢家,天罗地网已经铺下。” 殷睿很久没说话,再开口,声音很定,“小颂,太过聪明并不是好事,你只需要按照最初的商榷,完成自己的任务即可。” 梵音说,“可我的目的并不是帮警方破获那起案件,我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温飒寒。” 殷睿半晌不言,“你若想报仇,那么温祈这起案子,你可以参与进来,温家若以暴制暴,势必会有所行动,你在这个时候可以充分发挥你的作用,帮助警方抓捕他。” 梵音凝神,“可这并不痛快,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殷睿笑,“你觉得怎样才痛快?” “让他一无所有,倾他高楼,覆他家业。”梵音说。 殷睿语气有很轻的笑意,“这你放心,他会一无所有。” 梵音说,“什么意思?” 殷睿似得站在郊外的风口上,他的话语夹杂着萧索的秋风,但梵音还是听清了,他说,“告诉你也无妨,这件事的全部谋局都是顾名城一手策划,他与周市长走的近,周市长又是蔡局的顶头上司,也就是说顾名城跟警方也是一条船上的人,温祈出事以后,警方的所有行动,基本是按照周市长的战略部署的,这里面少不了顾名城的推波助澜。” 梵音下意识握紧了手机。 殷睿说,“顾名城也不是吃素的,温家若是想动他,没那么容易,一不小心,还会被反噬,小颂,你可以报仇,但不能干预警方办案,在合法途径的情况下,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梵音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 顾名城跟警方是一条战线的人?那么,让警方快速结案的也是他?是他在逼温飒寒就犯?当一个人被逼得走投无路时,便会露出马脚,他们想看的,无外乎便是这一点。 温祈不能白死。 温飒寒那么高的智商,不可能不知道这是谋杀! 然而警方却潦草结案,定论为意外故事! 这不是逼着温飒寒以暴制暴么? 原来,顾名城下起杀手来,也这般不留余地和退路。 总是不动声色,低调如万里深海,可是这片海域里,隐藏着利刃的致命漩涡,将掀起遮天蔽日的龙卷风和海啸。 像是一直属于自己的猎物忽然被人抢走了,梵音有一瞬间的怔忪,她挺了这么多年,一半是为了顾名城,一心想让他活下去,送他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想要看到他和嘉颖幸福的模样,这样让她不会再有那么多的负罪感。一半是为了温飒寒,总想着有一天让他血债血偿。 可是眼下,属于她的猎物,被顾名城和警方抢走了。 他们跳过了她,直接对温飒寒下手。 那么她,凭什么还要帮警方盯钟奎。 殷睿说,“去找我爸吧,国内的秋冬太冷太湿,他的身体受不住,所以每年秋冬都会到国外养身,去圣地亚哥找他,待在他身边也安全。” 梵音没说话。 殷睿说,“我知道你的想法,这次抓捕行动,我建议你不要参与,静观其变,顾名城不会给你插手的机会。” 梵音依旧不说话。 殷睿说,“小颂,这起案子,不是我接手的,周市长跳过我和蔡局,交给了其他人办理,应该也是顾名城的意思,也就是说,不止你,连我都不能插手。” 很显然,顾名城将所有人排除在外,将整个首京圈成了一个封闭式的狩猎场,只等温飒寒展开报复的那一刻。 因为一旦梵音离开首京藏起来,温飒寒的报复目标只能是顾名城。 这种局面,她能做的,似乎真的只有坐虎观山。 因为这是顾名城的狩猎场,她不能插手。 梵音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从殷睿提到顾名城的那一刻起,她便如此沉默的妥协了,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她不顾尚小苔的反对,暗中将小苔交给了殷睿,其后,为了声东击西,替尚小苔引开暗中盯梢的人,她选择离开首京,一旦她离开首京活动,那么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她吸引,削弱小苔的潜在威胁。 离开是高调的,去往圣地亚哥找名义上的委托人殷正霆,也算是她对外宣称的干爹,沿途拍了很多唯美的风景旅行照,万年不发朋友圈的她,在到达圣地亚哥的第一个失眠的夜晚,发了一条途径沙漠的照片,一个人,披着红头巾,穿着一身的红莎长裙,站在沙漠中,笑容很清淡,比了一个剪刀手。 她犹豫很久才发出了那张照片,没有只言片语,只有一个三支白色小蜡烛的图标,像是一种哀悼和祭奠,配上无边的沙漠背景,有无限苍凉的寂寥感。 很快沈嘉颖也发布了一条动态,是宣布怀孕的消息,两个月有余,她晒出了一张孕检单和自拍照,照片里,她靠在厨房门口,笑的幸福明艳,身后是正在厨房里做饭的顾名城背影。 这真是天大的喜讯。 东边阵雨轰鸣,西边艳阳高照。 陶家上下喜气洋洋,沈嘉颖是五天前查出怀孕的,顾名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怔忪,很快他眉间有动容的明朗。 沈嘉颖第一时间想要告知亲朋好友,但是顾名城却不同意,暂不对外公布。 可沈嘉颖到底是没有忍住,看见梵音晒出的旅行照片时,那种沙漠里潇洒自在的笑容,有那么一瞬细密如针的刺心,她鬼使神差的便发了一张照片,在没有经过顾名城允许的情况下,对外公布了怀孕的喜讯。 陶乔第一时间给顾名城打电话,几乎亲朋好友将顾名城的电话打到死机,就连婷婷也开心的不停给沈嘉颖打电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眉头为谁而皱 沈嘉颖像是鸟儿般雀跃了一晚上,吃饭期间,顾名城更多时间都是在阳台上接亲朋好友的电话,一开始接到陶乔电话时,他有些惊愕,随后听完母亲激动的询问,他渐渐沉了眉眼,确认。 电话一通接着一通,家族里的长辈来电,那自是大豪门的分家,他是尊规守礼的人,电话自是会接的。就连沈父和沈母也打电话来,似乎向沈嘉颖确认过后,不算数,必须得到顾名城的亲自首肯,才算是真的。 沈家也是大家族,历代男丁兴旺,所以沈嘉颖这个闺女从小便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她怀孕,定是八方来贺。 哪怕沈父沈母如今是退休状态,可家产足够吃好几代,玩着也是贵族名门,加上沈嘉颖的爷爷曾是闪闪红星的身份,几个表姑父和堂哥皆是仕途上有头有脸的爷,这庞大的家族体系,足够顾名城应付一整晚。 他也还算耐心,语气得体平稳,该笑的时候笑,该客套的时候客套,礼尚往来,笑声也还爽朗。 可是挂上电话,他的脸色便有些阴沉,像是风雨前挤压的黑云,将手机关机。 沈嘉颖心情愉悦的吃完饭,顾名城一句话也没说,收拾餐桌,去厨房洗碗。 沈嘉颖抢着帮忙,欢愉极了,间歇性的接小姐妹儿的电话。 她最喜爱的便是顾名城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审定专注,无论做什么都那么集中精神,哪怕是切菜,眉眼都是专注的样子,全身都有灿灿阳光,特别的温暖安宁,像是小时候那般,寡言少语,却像是一本博学辞典,虚怀若谷。 每每这种时刻,沈嘉颖便觉得自己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宝藏,她趴在门口看他,笑盈盈的说,“名城,咱们的孩子以后叫什么名字呀,你想好了吗?我昨晚想了一夜呢,想的头都疼了,没想出来。” 顾名城淡眉冷眼的洗碗,没言语。 沈嘉颖得不到回答,自顾自的说,“你看朋友圈了吗?飒寒家出了那么严重的事情,音音居然跑去旅行玩了,她不是也怀了飒寒的孩子吗?为什么这种时候不去关心关心飒寒呢?” 顾名城依旧没说话。 沈嘉颖觉得无趣,吐了吐舌头,生什么气嘛,让亲朋好友知道不好吗?她的手下意识放在肚子上,仿佛那是她最大的筹码和底气,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骄纵俏皮了几分。 她历来如此,骄傲的,明媚的,任性的,自我的,善良的,可这些,都是他爱的,如今有了梦寐以求的宝宝,两人爱情的结晶,便觉得世界都是围绕着这里转的。 沈嘉颖洗完澡出来,顾名城已经结束了一切手头上的事情,坐在沙发上。 客厅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他的表情隐在朦胧的暗影里看不清。 沈嘉颖怔了一下,说,“怎么又不开灯啊,总这样。”她自顾自的把灯打开,正巧婷婷打电话来,她笑着接了电话。 许是婷婷又提到了梵音。 沈嘉颖若无其事的笑着说,“过去的都过去了,如今我和名城很好,你也快要嫁人了,等音音回来了,咱仨聚聚,她怀孕比我早,我向她取取育儿经。” 谢婷婷惊讶的说,“颂梵音那婊子怀了啊?” 沈嘉颖说,“你不知道吗?音音怀了呀,飒寒的,我也觉得两人般配呢。” 谢婷婷好笑的说,“抢走了你和顾名城七年的时光,估计拿不下你家顾名城,所以前脚把顾名城还给你,后脚赶紧怀上温飒寒的孩子,真是婊子脾性一点没变,不择手段的嫁进豪门啊,你说她就那么爱钱啊。” 沈嘉颖微笑,“别这么说。” “得得,你倒是有情人成眷属,什么都不求了,做个好人,行,改天聚聚,她打我那俩耳光,我还给她记着。”谢婷婷说。 两人聊了很久,等沈嘉颖挂了电话,从厨房走出来,便见顾名城还在沙发上坐着,深深冷冷的看着她。 沈嘉颖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笑,“别生气了,知道就知道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干嘛要遮遮掩掩的。” 似乎觉得光线太刺眼,顾名城顺手关掉了沙发后侧的壁灯,这样使得整个人便陷入了暗淡的阴影之中。 沈嘉颖撒娇,美丽的面庞有奶昔般的光感,“名城,你好久都没有发过朋友圈了,以前你的QQ空间和微信里,都会发我们的动态和我的照片,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连个结婚照都没晒过,要是以前,你早就晒了,你也发个朋友圈对外公开一下好不好……” 顾名城脸色很淡,“嘉嘉……” 不等他说完,沈嘉颖便又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看飒寒,他都大大方方的承认音音怀……” “嘉嘉!”顾名城忽然低喝一声,阻止了她的后话。 沈嘉颖猛地一震,僵在了顾名城的胸膛上,这算不算从小到大,顾名城第一次这般重的语气唤她的名字。 越来越频繁的在他面前提及那个女人,观察他的反应,试探他的底线! 顾名城衬衣的扣子扯开了两颗,他瞬间释放的不耐烦瞬息便收敛了起来,似是为了稳定情绪,他拿过桌子上的清茶喝了口,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眉眼低垂,“还不到公开的时候。” 沈嘉颖她定定的望着顾名城刹那间的情绪波动。 那眉头是为谁而皱,情绪是为谁起伏,为她的自作主张,还是为了她频繁提及的那个名字。 沈嘉颖细细观察顾名城,他俊朗如神祗的脸很冷静,像是完美无瑕的汉白玉,毫无破绽。 看不透他了。 从小到大,她总是能轻易而居的拿捏他,折磨他,掌控他,以他的痛苦和妥协丈量他对她的爱,他越是痛苦,越是妥协,便证明越是爱她,这是她安全感的来源,一直如此。 可是如今,她再也看不透他,那么完美无瑕的外表,毫无破绽的情感付出,一如既往的温柔爱慕,然而那颗风静树止的心,为什么会忽然这么躁呢,他的不耐烦是冲着谁。 曾经,无论她怎样的无理取闹,顾名城皆是照单全收,他爱她的无理取闹,见招接招,哪怕她半夜发脾气闹分手,他也能立马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连夜从国外买机票回国。 可是如今,她所有的无理取闹,似乎都撞上了坚不可摧的壁垒,不曾伤及他,便已被反弹回来,自伤。 七年究竟带走了什么,留给她的又是什么。 似是被吓着了,沈嘉颖一时间没有反应,唯有那抹笑吟吟的眸光,有破裂的细纹,露出细纹下皲裂的真实暗淡。 “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他又喝了口茶,眉眼有淡淡的霜,冷静异常,“快乐也好,幸福也罢,我们懂得便是,何以要闹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 “可是我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沈嘉颖的话还没说完。 顾名城说,“为什么?” 沈嘉颖一愣。 为什么?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的幸福和光芒该是绽放的,就像以前一样,以前名城是那么喜欢她的光芒,那是魅力,也是吸引力,是百花簇拥的中心怒发的玫瑰,这一切的光芒和高度都是为他绽放的,也是他给予的,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需要什么理由么? 曾经不也是这样么?那时的他,何时问过这个问题。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缓缓从他怀里起身,有一瞬间的空白失语,手下意识放在了肚子上,心里便有了稍稍沉落的安全感,“名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名城轻笑,“少年亦青年,血性方刚,有热血和激情,那时热血上了头,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给你。但是嘉嘉,如今我已过而立之年,兼顾的事情要身体力行,肩负的责任要担当,考虑的事情要周全,若是还像是毛头小子那般行事,未免太过轻浮,形势不允许我们行差踏错,懂么。” 瞧她有些质疑的目光,顾名城漆黑的眸子锁定她,“如今你要星星,我亦摘给你,但是,抢那颗星星的人太多,咱们不能暴露那颗司马昭之心,成为众矢之的,等那些人抢得差不多了,我自会把星星摘给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沈嘉颖看着他没言语。 见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顾名城干脆清清淡淡的说了句,“飒寒会不会原谅我们。” 沈嘉颖脸色兀的一白,猛地一个激灵,似是瞬间从美梦中惊醒,仿佛明白了什么,她从来都不笨的,只是被宠爱和娇惯拥护,所以未能看到平静表象下暗藏的杀机。 顾名城淡淡说,“幸福的太过耀眼,这种光芒会刺伤别人,成为反击的利刃。” 他是如此的聪明精锐,三言两语,便重新燃起了沈嘉颖眸子里黯淡的光影,让那抹异样的芥蒂渐渐释怀,驱散了她心底无端的害怕和妒忌。 沈嘉颖下意识握住了顾名城的手,若是提及飒寒,她便知道他的话外之意,弦外之音,她有些慌张,“对不起,我现在就删掉那条动态。” 不是因为颂梵音,而是因为温飒寒。 若是飒寒,那她便理解了名城为什么会这么低调,为什么不让她对外公布怀孕的事情。 她那点隐晦的小心思,便这样从颂梵音身上,转移到了温飒寒的身上,名城到底是爱着她的,如此推心置腹,坦诚直言。 许是她,太过敏感,想多了罢。 这株一直被保护着的温室花朵,似乎终于在他含蓄的点拨下,听到了温室外肆虐的北风,倘若她没有如此的鲁莽,或许名城会一直将她圈养在温室里,丁点不受外界的侵袭干扰,名城是爱着她的。 “温家刚刚出了事情,形势不稳,这些日子我会派人保护你,尽量不要外出。”他说。 沈嘉颖点头。 她温顺的删了朋友圈,无意中看到了梵音更新的第二条动态,依然是没有只言片语的风景照。 这些日子,梵音频繁的发布动态,皆是旅途中的美景,绵延的山脉,清澈无垠的地上河,烟波浩渺的极星,还有无边无际的苍茫沙漠。 似是去了很多的地方,到达圣地亚哥是一个星期后的礼拜六,麻工去的机场接她。 特意绕了好几个小国家,也算是赚足了外界的眼光。 夜里睡不着,打了好几通电话交代工作上的事宜,好不容易睡着又被梦魇惊醒,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许久,给妖姐打了一通电话,“大黄还好么?” 妖姐说,“你放心,我还治不了一个畜生么,瞧你操心的,一天打几个电话。” 她就是天生操心的命。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她问。 妖姐说,“小苔上孙建成的车是拦不到出租车,所以叫了顺风车,就把孙建成给叫来了,这咱都知道。舒丰那边是结账,三个月前,陶乔把老太太接回首京,但首京的空气不好,所以陶乔陪老太太搬去了郊区的富士养病,孙建成拖车帮忙搬家,搬运工资欠了一个多月没给,不知道怎么就在路口拦住了舒丰的车要帐,舒丰负责陶乔和顾名城的生活,便把账当场结了。” 妖姐冷笑,“很显然这是有预谋的,如今孙建成死无对证,光靠小苔和舒丰的一面之词,温家怎么可能相信!” 梵音沉默的听着,半晌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露出马脚的那天,我在明,敌在暗,暂时静观其变。” “明白。” 小苔被藏起来,而她也离开首京,按照殷睿的吩咐,离开了顾名城的狩猎场。如果她不走,那么温家报复的对象是两个人,这样分散性的狩猎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只有她消失离开,温家报复的便只能是顾名城,狩猎场范围缩小,胜算便无限大。 而这种紧要关头,她的离开,会让许多不知情者误以为她是为了躲避温家而跑路,她不能给温家这样的印象,一旦顾名城和警方的抓捕行动失败,她便也会跟着岌岌可危。 这些日子她频繁的更新朋友圈,无外乎向外界证明她不是藏起来了,只是不受任何形势影响坦坦荡荡的外出旅行,她甚至实时定位了不同的国家,公开了行踪轨迹,至于具体去了哪里,可任由外界遐想。 这样以来,无论抓捕温飒寒成功与否,她都给自己留足了退路和说辞。 梵音说,“顾名城和嘉颖那边派人盯着,嘉颖怀孕了,要多注意,温家找不到我,一定会对顾名城展开报复。” “不是我说你,音儿,你这也太圣母婊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华妖妖是谁,眼睛就是孙悟空的火眼!当初她沈嘉颖在宴会上连扇你好几个耳光,我虽然没在现场,但你是我手里的姑娘,我不可能不知道,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会儿护着她做什么?”华妖妖说,“别告诉我你不计前嫌啊,七年前胡大拿惨死在郊外的废钢厂,如果我没记错,当时只有沈嘉颖逃出来了吧,就她那娇生惯养的心性,能从余老六手中逃出来?呵,别人不知道,咱们混道儿上的人,谁他妈都不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颂梵音,是一个坏女人 梵音薄唇微微绷紧。 妖姐抽了口烟,“胡大拿也算是我手中的金牌公关了,春秋鼎盛的大好小伙儿就这么折了,你以为老娘不心痛吗?无论跟姓沈的有没有关系,你都没有保她的理由。” 梵音说,“我不是保她……” “为了顾名城?”妖姐忽然接了一句,“你丫对他有意思吧,这七年我不知道你们发生过什么,可生死与共的逃犯生涯都过了,他也没对你产生感情,这辈子你也别指望了,这世上有种男人,不是你长得美,身材火辣,床上活儿好就能征服他的,美女多了去了,看都看腻了,他们往往还会看你的身家背景,出生门第,以此来衡量你的价值,这种思想在他们思维模式里根深蒂固,你一日在他们面前是婊,终生都是婊,这就是豪门爷里大多数的德行,都特么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梵音一时无话。 妖姐说,“妹子,你妖姐阅人无数,顾名城这种男人,要不得,刚刚我也告诉过你,我火眼金金,但说真的,这男人,我看不透,七年前我就看不透。”她吐了口烟圈,将烟圈吐出了环环状,“这世上还有一种男人,特擅于伪装,像是潜伏在万丈深海之下蛰伏的肉食动物,他们往往看起来像是素食动物温顺无害,可是一旦靠近他们的狩猎场,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随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把你吃下去。” 妖姐继续说,“你看他深情款款,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骨灰级的完美,简直是金刚不坏之身,全身都美好的像是宝,唉吆,那叫一个慈悲,那叫一个善良,那叫一个神一样姿态,呵,这世上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吗?放他娘的屁!脱了裤子都一个屌样!” 妖姐说,“完美这个词是不存在的,越是完美的男人,越是证明擅于伪装!咱们都是男人堆儿里滚出来的,男人都他妈好色的下贱胚子!顾名城也不例外!你让他出去嫖一次试试,尝过外面小婊子的技术,再让他回去睡他规规矩矩的媳妇儿试试!爽不爽他自己心里有数,别特么告诉我他清规戒律,玉律金科。你记住,他不是神祗,不是圣者,他是男人,像是咱们伺候过的无数男人一样,都有男人的劣根性,只是藏太深,咱们也没机会领教,七年前你算计了他,那是他年轻,嫩着,没防着你。如今你再试试,这种成熟精明的男人一旦觉醒,可怕程度超过了我们的想象。” “妖姐,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卑劣。”梵音说,“是存在爱情的。” 妖姐轻蔑的冷笑了一声,“老娘压根不知道爱情这俩字怎么写,没听说吗?没有拆不散的情侣,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儿!你努力了这么多年,没把那对狗男女拆了,不是他们多相爱,是你不够狠,你以为顾名城多痴情?这他妈叫冷酷无情,这种万年难搞的男人最无情!你要离得越!远!越!好!” “狂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妖姐重新点了根烟,话筒里传来长长的唏嘘声,“顾名城这种无声无息的男人才最可怕,太过擅于伪装的男人,你看不到他的心,不知道哪一刻的他才是真实的,如今,你们也算是仇家了,你栽了戴昱,戴昱是谁?那是他亲爹,无论戴昱做了多少恶事,你记住,戴昱都是顾名城的爹!亲老子!你能比得过他爹?!爱情这种东西能比得过杀父之仇?呵,我就纳闷了,你哪儿来的这种神逻辑,妹子啊,离他远点,他不需要你的保护,你继续这么作下去,早晚死他手上。” 梵音淡淡听完,说,“大黄拜托你了,抓捕行动过后,我就回去。”她兀自挂断电话,静静躺在麻工安排的水床上,许是疲劳过度,四肢酸痛,这水床专门为她准备,有按摩作用,柔软的清凉透过肌肤直抵焦灼的内心,通体都轻慢下来,妖姐那番话她是听进去了的,心烦意乱,满脑子混乱的思绪,像是一团打了死结乌漆麻黑的绳子,剪不断理还乱。 都说她头脑清晰,思维敏捷,说她聪明狠毒。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脑子有多乱,就像大拿和妈妈说的,她是傻大妞,从来都看不明白自己的心。 这世上,或许只有大拿和妈妈才会觉得她既固执,又容易犯傻。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圣地亚哥的深夜静悄悄,她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的澳门,应该是白天,她这人执拗固执,心里有事,便操心的睡不着,给殷睿打电话,询问尚小苔近况,反复叮嘱他警方的部署要怎样怎样,商议幕后黑手有可能露出的破绽。 殷睿正忙着筛查手信资料,文件翻得哗啦啦响,“身在曹营心在汉,你这心操的够远的。” 梵音说,“明天陪你爸去见不同宗教的修道者,你有什么要我转达的么?” “嗯,替我转告我爸,照顾好我家宝儿。” “贫。” “脸好点了么?” “结痂了,差不多了。”被殷睿这么一问,忽然想起今天还没有擦药,她将手摸向床头柜的皮包里,摸了许久摸出了一小盒紫色的药膏,透过窗外稀薄的光线看了眼,微微怔了一下,这药膏是烫伤次日,温飒寒托人送来的,送了许多许多,从前期消炎修复,到后期除疤嫩肤,一系列的护肤品皆送了来。 她本是不收的,却被小苔暗中留下了一部分,往她包里塞了两盒,一直没用,这么突兀的拿了出来,格外刺心。 她手腕一翻,将那药膏扔回了包里,重新又摸了摸,摸出了另一个红色的小瓶子,这是她自己买的修复药,用起来还不错,随手沾了沾,躺着涂了涂。 挂了电话以后,仍旧辗转反侧,挂碍在心,将事件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犹自是不甘心的,对母亲的执念被人利用,成为激化矛盾的匕首,幕后黑手这是激化三方矛盾,将她、顾名城和温飒寒一网打尽了。 他们狩猎温飒寒,是温飒寒咎由自取,她不干预。 可是她久久无法释怀的,便是被人这般算计。 顾名城这是将计就计了,哪怕知道被人算计。 可是她又是为什么要让暗中的敌手称心如意呢? 越想越觉得不甘心,是,她是恨温飒寒,可是这般被人平白利用,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情,着实让人恨恼。 她的猎物,凭什么被暗中不明身份的人设计!她反倒成为凶手了呢? 越想越觉得不能这么认栽的背了黑锅。 无论温飒寒信不信,她都应该告诉他,她还没有来得及对他动手,便被人抢了先。 这个锅,她不能背。 至于警方和顾名城的行动,她不干涉,可她要把自己的锅扔掉。 不能便宜了那暗中的人! 忍了这么多天,终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沉淀了心思,为了尚小苔,也为了自己,她忽然从床上坐起身,猛的揉了揉头发,仿佛心里凌乱的一团麻,恨恼抗拒许久,她还是破天荒的给温飒寒打了一通电话,无人接听,又打,还是无人接听。 她给他发消息,无人回复。 她托人打听温飒寒的行踪,皆被告知查无所获。 温家封锁了一切消息,连那么高调的温飒寒都销声匿迹了。 温飒寒回到澳门以后,就像是消失了,无声无息,全然联系不上,外界无报道,内部查不到。 梅雨时节总是下不完的雨,不见天日的阴,澳门圣安多尼堂富人区掩映在这种苍茫的雨雾里,绵延的别墅群尖尖角角清晰薄利,拥挤的城市,充满艺术和铜臭气息,那是钟鸣鼎食的蓬勃感。 薛冗从国外赶回来,在温家待了将近快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他几乎没有踏出过温飒寒的书房。 因为温飒寒,病情急转直下。 像是十几年前病情严重的时候,自闭,极端,暴躁,易怒,有种困兽走投无路的绝望紧迫感,他长时间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见不得光线,亢奋危险又冰冷,他的洁癖会在这种状态下,达到更糟糕的地步,洗澡,让人反复打扫卫生,他明明已经干干净净了,可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此时,薛冗正坐在温飒寒的书桌前,静静的观察他。 书桌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这是温飒寒今日抽的第五包烟。 房间里的窗帘拉的很紧,全然不见光,因了小奥的到来,他难得的安静了下来,许是连续几休没有睡觉,身体达到了极限。 温飒寒扶额,胳膊肘撑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微微抿着刀削般的薄唇,不言不语。 浓密美丽的睫毛如寂静落蝶,有种病态的冷戾苍白。 小奥立在一侧,眼里掠过一抹担忧,他低声汇报,“警方没有继续追查的意思,以意外事故结案……” 小奥声音渐低,“可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顾名城和颂梵音确实与祈少爷的事情有脱不开的干系,那个叫尚小苔的女人已经被颂梵音藏了起来,我们找不到她。” 停顿片刻,小奥说,“颂梵音也离开了首京,去了国外。” 温飒寒异常俊美的脸淡漠如冰,他沉默不语,小奥便恭顺的立在一旁,空气的威压让人窒息难忍。 薛冗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招了招手,示意小奥出去。 待小奥离开以后,薛冗把玩了好一会儿的玛瑙折子,又观察了温飒寒许久,决定从温飒寒的心结开始入手,“这一幕,像不像十九年前。” 薛冗说,“最爱的女人联手顾名城背叛了你,众叛亲离,千夫所指,百口莫辩。”薛冗吹了吹茶沫子,“你是不是觉得颂梵音变成了第二个沈嘉颖,她们做的事情类似,还都跟顾名城联手,这一切是不是跟十九年前高度相似。” 温飒寒的脸色寸寸冰冷下去。 “她知道你爱她,所以不断挑战你的底线,逼你妥协退让,一点一点折磨你,送你走上一条死路。”薛冗修长的食指迂回在玛瑙的周边,“如今夺走你弟弟的命,将杀人凶手藏了起来,颂梵音,是一个坏女人。” 薛冗说,“她和顾名城在一起七年,朝夕相处,肌肤之亲,你见到过那瓶避孕药,那是他们发生过关系的证明。不久前,她还和顾名城发生过一夜情,这个女人,不爱你还很恶心。” 温飒寒似乎被深深的刺激了,全身的戾气瞬间扩散开来,克制的,愤怒的,刺痛的,深爱的,偏执的,矛盾的杂乱气息融合在一起,额角的青筋突突跳着,薄唇抿成了深紫色。 手机铃声突兀的传来,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两天颂梵音的名字频繁的出现在手机显示屏上。 薛冗起身,要拿过手机接听,“哦,颂梵音又来电了。” 薛冗的手刚碰到手机,温飒寒忽然拿起手机重重向落地窗的方向砸了出去,手机撞击在厚厚的玻璃上,反弹回室内,滚落至墙角。 那手机是梵音的,上面的野桃胡也是梵音的。 薛冗见他终于有了明显得情绪波动,他循序渐进,话锋一转,“看起来相似,却又全然不同,你害死了她妈妈,她便害死你弟弟,以命抵命展开报复,好像理由充足,合情合理。” “你害的她声名净毁,家破人亡。”薛冗似是故意刺激他的情绪,声音由轻渐重,“害的她锒铛入狱,不得不绝地反击,她和顾名城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似是一柄利箭戳进了心里,正中病根下怀,温飒寒终于渐渐躁郁起来,他咬了一根烟,眉头紧皱,微微眯着眼,将一整条没有开封的烟都撕开,拿出了一包,重新抽出一根,唇边的烟便摁灭在烟灰缸里,点燃一根全新的,打火机的火苗那么艳丽,在他苍白冷戾的俊脸上笼罩了一层暗淡的影子。 “两个选择。”薛冗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要么继续飞蛾扑火式的爱她。要么收回你所付出的一切感情,从此天涯陌路,公事公办,继续你没有完成的事情,让那些把你逼成如今这个地步的人,统统付出本应的代价。” 温飒寒不言语,他又是一个大夜无法入睡,喝最浓的咖啡,吃最大计量的安眠药,无法入睡,那种烁痛的焦躁感撕裂在胸腔里,每时每刻,每分每秒,痛到炸裂,躁到极致,焦灼到疯狂,依旧没有任何用处。 他无计可施、无能为力、爱莫能助,力所不能及。 他救不了她!救不了他! 生而为人的无可奈何,那种无力和苍白强烈的充斥在胸腔里,负面情绪达到了顶峰,让他觉得自己就他妈是个废物!废物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的,如此痛苦的活着,苟延残喘。 当他焦躁的情绪几乎要冲破胸腔时,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窒息,因窒息来到的剧痛炸裂在胸腔里。 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显示屏上出现颂梵音三个字。 薛冗漠漠按了接听,免提。 “喂。”梵音温和的声音刚刚传来。 温飒寒忽然拿过手机,再一次扔了出去。 可是那声音依旧在空荡的房间里持续,“温飒寒,是我,颂梵音。” 如清风逐雨,初晨露珠,溪中碎石,黄昏的晚光,冬日的暖阳照进了心底。 这声音有瞬间让人崩溃的魔力,温飒寒靠在落地窗前,微微低着头点烟,颀长的身形匀称健美,剪影式的黑白单调,整个人都处于克制的自持情绪中。 “不管你信不信,我……”梵音的声音温和平稳的传来,不等梵音说完,手机电量报低,自动关机。 这种让人崩溃却莫名的有治愈感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是那么八个字,却拥有温暖安定的力量,让心上无限撕扯的伤口轻轻愈合了几分,让他躁郁到极限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那种偏执极端的情绪被清澈的温暖撞击,释怀一分,再稳定一分。 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点燃了身边看不见的烛火,一簇一簇次第亮起,包围了他,照亮了这绝望黑暗的长夜,驱散了寒冷的严冬,说不出的温暖治愈。 这些情绪,毫无来由,明明该是恨她的,憎她的,恶她的,可是听到她的声音那一刻,像是被谁轻轻拥抱了一下,冰冷颤抖的心,沉沉落落的安定下来,那颗心似是被温柔的手轻轻托举,包裹,有了生机的张力。 声音的忽然切断,像是瘾君子没了药,他忽然走向手机捡起,开机开机开机,开不了机!于是他又将手机拍了拍,依然黑屏!没有了她的声音,周身瞬间又冰冷了下来,汗毛轻轻扩张,在熟悉的死寂绝望里,轻轻颤栗。 他轻轻靠在落地窗前,微微低着头,负手而立,紧紧的握着手机,似是手机连接着心脏,握着它,便是维稳了整颗躁郁不安的心。 碎发遮住了美丽的眉眼,在俊美的脸部投下了一层深重的阴影,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手机握的越紧,越是克制。 那样大的力道,如同心中燃烧的小火苗,是对等的风力。 情绪,到底是稳定下来了。 薛冗见状,长长呼出一口气,这种摧毁式的治疗法还是第一次适用,不知是颂梵音这颗亦毒亦解的良药效果太好,还是他的法子生僻刁钻物极必反。 第二日,小奥照例来汇报情况的时候,温飒寒依然靠在窗前。 小奥习惯了温飒寒的阴晴不定,行为异常,他只是担忧温飒寒的身体,这样日夜颠倒,长时间不睡觉,还喝那么大计量的咖啡,就算是超级英雄,也撑不了多久。 小奥低声说,“证据资料我都拿来了,老爷子最近在调查颂梵音。”言罢,他犹豫的说了句,“沈嘉颖怀孕了。” 温飒寒缓缓抬眸,深不见底的眼底有肆意的杀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不见血的战争 小奥继续说,“天景少爷最近对颂梵音很感兴趣,很积极的帮老爷子调查颂梵音的背景。” 温飒寒忽然一言不发的去了卫生间冲澡。 小奥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没有温飒寒的指示,不知该怎么推进后续的事情。 祈少爷出事,那个频繁跟祈少爷联系的尚小苔有脱不开的干系,但是这个女人被颂梵音藏了起来,老爷子找不到尚小苔,一定会找颂梵音,无论是谁,总有一个替罪羊被揪出来。 而顾名城是温老爷子从小看着长大的外甥,陶乔又是温老爷子的小姨子,鉴于亲疏有别,在没搞清楚真凶是谁前,老爷子铁定先拿颂梵音这个不相干的女人开刀,查明幕后真凶。 小奥有些不安的站在原地,老板这段时间情绪不稳定,状态极其糟糕,根本没办法做任何判断,别看老板经常对祈少爷呼来喝去的,动辄俩兄弟还干仗,但私底下却是宠爱的紧。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小奥是温飒寒的近身人物,祈少爷的衣食住行,吃喝玩乐,甚至教育,温飒寒都是费了心的,那是当儿子在养,学校的家长会,哪怕行程安排再怎么紧张,温飒寒也会抽出时间去,比普通的家长去的都勤,那么高调的一个人,每次去学校却是分外低调,出于对温祈安全的考虑,尽量不引起轰动。 祈少爷性子顽劣,还很皮,经常篡改成绩,狐假虎威。温飒寒又是丁点欺骗都忍受不了的人,这俩冤家凑到一起,哪有不干仗的。温飒寒还是典型的弟控,只要祈少爷放学晚回家一刻钟,电话都能打爆。 如今祈少爷没了,温飒寒的内心可想而知。 不痛恨,是假的。 “别担心,他已经冷静下来了。”薛冗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肢,他这些日子也没怎么睡,腰酸背痛的厉害,温飒寒这种性子,谁跟他走得近,谁就能被折磨疯,“别催他。” “老板的病情……”小奥迟疑。 薛冗说,“恢复的比较好,复发也是暂时的,何况有了良药,不会出什么事。” 良药…… 小奥皱了皱眉,“谁晓得这究竟是良药还是毒药。” 薛冗诧异的看了小奥一眼,这个寡言少语的小伙子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他说,“既然劝不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温飒寒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裸露着性感精壮的胸膛,全身挂满了水珠,腰间系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头上也搭着白色的浴巾,遮住了脸上的表情,也挡住了初阳透过窗帘的刺白光线,他径直开了书房的门,大步流星的走过奢华的走廊,往卧室的方向去了。 这算是许久以来,第一次踏出书房。 迎面遇见家里的几个妹妹,吓得小姑娘们连连尖叫,“温飒寒你疯了吗!在家也不穿个衣服,搭个浴巾吓唬谁!别忘了家里还有未成年!操!” 三妹历来泼辣,当下赶紧捂住五妹妹哭的红肿的眼睛,暴跳如雷的涨红脸骂了句。 温飒寒充耳不闻,脸色阴沉的走进卧室,压抑的低声,“销毁所有证据。” 小奥跟在身后猛地一震,“老板,您说销毁证据?” 温飒寒猛地甩上了门,换衣收整。 小奥凝神,为什么要销毁证据?一旦销毁了,那不就没有证据证明顾名城和颂梵音狼狈为奸了吗?原本警方草草结案让温老爷子暴怒异常,要是再把证据销毁了…… 小奥忽然怔了怔,证据对于警方没有任何用处,因为他们已经以意外事故结案,那么老板会不会……是防着……温老爷子?防着自家老爹?一旦温暮迟出手,颂梵音定是没有命活的!他的脸微微白了一下,可是老爷子已经掌握了证据,知道了…… 似是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骇人棘手问题,他下意识握了握拳,只祈祷温飒寒销毁证据的行为不是在跟温暮迟作对……而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波云诡谲的形势瞬息万变,如人们预料的那样,温家展开了强势的报复,温飒寒抢在了温暮迟动手之前行动,以雷厉风行的作风压制了老爹的势头!以至于温暮迟放任默认了温飒寒的行为,只当他这个二儿子痛失手足,定是要找出凶手血债血偿,似是给温飒寒将功补过的机会,温暮迟选择了按兵不动。 不同于众人所料的以暴制暴,温飒寒首先拿世嘉制药开刀,全国大小医院忽然拒绝引进世嘉出产的西药,转而购入同类型的其他制药公司的药品,若问为什么可以做到这种地步,那便要看薛冗的家庭背景了,先不说薛冗的老爹国家药监系统的牛逼身份,只单单看薛冗的老妈在全国开了多少家医院,就知晓能让世嘉制药损失到什么地步。 其次顾氏集团合资的数十个项目,生意合作伙伴集体撤资,没有任何说辞,这些合资商无论是受威胁也好,受利益驱使也罢,忽然集体撂挑子,计划推进的众多项目忽然搁浅,让顾氏巨头面临巨大的项目资金周转断层。 而顾氏的网上支付平台,频频出现网络漏洞,被国家勒令整改,暂停支付业务。 不仅如此,顾氏集团旗下的分公司,纷纷出现大量的客户退订,转投其他运营平台的情况,高层跳槽频繁,一时间整个顾氏集团乱成了一锅粥,有种岌岌可危的动荡感。 舒丰这些日子拿着报表忙的脚不沾地,崔秘书严控旗下公司运营状况,陶乔的精英团队迅速对一系列变故进行应急止损,召开股东大会。 在这种棘手的形势下,顾名城亦做出了强硬的正面反击,顾氏集团旗下所有的楼盘商超,禁止天曜集团旗下的奢侈品牌入驻,驱逐现有品牌商户。 顾氏旗下环球影业无论是电视剧、电影、综艺还是全国影院全面下架天曜旗下出品的一切影视作品、艺人,以及取消品牌合作艺人通告。 天曜的连锁酒店频频被卫生监管系统曝光,被勒令停业整改,就连维曼纽顿也不例外。 甚至连温飒寒灰色产业链也受到波及,旗下数十个大型皇家赌场被查,声色场所被封,损失的缺口不断扩大。 这是一场不见血的商战!亦是一场豪门背后权势的较量与博弈。 伯仲之间,两人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杀敌一百,自损三千! 为防止温飒寒出其不意,从沈嘉颖到陶乔,再到沈父沈母,皆是派专人保护,警方隐在暗处,当然顾名城并不会用自身家眷为诱饵引温飒寒犯险而出。 他用的是哪颗棋子呢? 是尚小苔。 梵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陪殷正霆沿着马波乔河畔散步,这个小镇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安静的,绵延的智利古建筑,独特的哥伦比亚风情,中世纪骑兵雕像,树木飒飒,河面波光粼粼,清风徐徐,脚下的小石子铬的脚底板生疼。 湖面有无边的坦荡和澄澈。 她推着殷正霆的轮椅,笑着说,“住在这里,也是不错的,有种时间停止的错觉,适合养老。” 殷正霆一如既往的宁静温和,有看破红尘的顿悟感,他微笑说,“人只有真正的看清天地万物的时候,才会感受到时间的真实刻度,便觉得除了生命,其他一切皆是过眼云烟。” 梵音微笑,“云烟是大气中的水蒸气遇冷液化成的小水滴或凝华成的小冰晶,它们混合组成的漂浮在空中的可见聚合物。既然是过眼云烟,那便是历经千帆后,才能看清生命的真谛,达到您这样的修为高度,我是不懂了,这双眼正看着声色犬马聚合的世界,没有云烟,只有凡尘俗事。” 殷正霆似是很喜欢她,笑说,“早晚会懂得。” 电话铃声响起,梵音含笑接起,便听见妖姐微怒的声音。 “妈的,温飒寒和顾名城商场厮杀就算了,顾名城他丫的,敢算计到我们头上来了!” 梵音心里轻轻咯噔一声,“怎么了?” 妖姐说,“你把小苔交给了警方,顾名城又从警方手里把小苔要出来了,很明显,他舍不得自己媳妇儿和家人做诱饵,把小苔丢出来做诱饵,直等温飒寒对小苔下手!警方好立时抓捕收网!” 梵音脸上的笑容一僵。 妖姐说,“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城府极深的男人就他妈是……” 不等妖姐说完,梵音忽然挂断电话,飞快的给殷睿拨了一通电话过去,她边接听边对殷正霆说,“干爹,我有急事恐怕要回国一趟,等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再来看您。” 殷正霆宁静微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宽心。 梵音冲他点了点头,叫来了不远处跟随的麻工,示意他继续推着殷正霆散步。 随后梵音拿着手机快速往酒店走,电话打到第三通才接听,不等殷睿说话,梵音劈头盖脸的怒声,“你把小苔交出去了?” 殷睿“嘘”了一声,压低声音,“在开会,你等等。” 他起身,没一会儿来到走廊,关上会议室的门,说,“有问题吗?” 梵音寒声,“为什么要把小苔交出去!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我是警察。”殷睿说,“只要能抓捕嫌犯,无论什么办法,都会尝试,何况暗中埋伏的有警察,小苔不会有事。” “尚小苔是我的人!”梵音克制的愤怒,“你们为什么不丢别人,偏偏把小苔丢出去!她是我的人!” 殷睿说,“小苔也是我妹子,我不会让她出事。” “把小苔交出去,是你的意思,还是顾名城的意思!”梵音克制的问。 殷睿沉吟片刻,“顾名城的意思,周市长和蔡局都找过我谈话,我是警察,自是要做到秉公无私……” “这是秉公无私吗?”梵音气笑,她猛的挂了电话,当天晚上便买了机票飞回首京,既然顾名城不仁,她何必要为他的筹谋做周全退让,这狩猎场,不替他谋算也罢! 此时的尚小苔正战战兢兢的躲在梵音的公寓里,虽然殷睿跟她交代过不会有事,警察就在门外,可还是害怕,她不怕坏人,不怕打架,她自信能打得过那些坏蛋,她害怕的是温祈的家人来找她索命,是她害死了温祈,明明可以救他的,如果她没有叫他出来玩,他便不会出事,那么那么的自责,自责到快要死掉。 这害怕便源于内心深处对死亡的恐惧和敬畏。 可是警方埋伏了三天,无论尚小苔按照指令高调的去公司,还是下班独自去打电竞,安安全全的出去,好胳膊好腿儿的回来,温飒寒皆没有任何动静。 当所有人的目光聚在尚小苔身上时,第四天,传来了消息,沈嘉颖失踪了。 这一天,也是梵音回国的那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以命抵命 飞机降落时,她挂碍小苔安危,提前将手机开机,蓝屏亮起,妖姐的电话便催命般传来,“刚刚接到消息!温飒寒没动小苔,把沈嘉颖给办了,这温飒寒办事,真的一点都不含糊,难怪能把他老子的姨太太们给缩减到三房,私生子都踢出去几个,温暮迟屁都没放一个,瞧瞧这办事的手腕,一点都不留情,服!” 梵音心里咯噔一声,“嘉颖出了什么事?” “你关心这个?”妖姐笑,“今儿早,沈嘉颖去医院产检,就再也没从医院出来过,警方怕打草惊蛇,不敢大张旗鼓的搜人,压着不让报道,这特么不是顾名城活该么!他跟温飒寒斗咱们皇后不参与,可他丫的敢算计到我们头上,动我们的人,活该栽跟头!” “不是有大量警察暗中保护么?”梵音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别提了,跟丢了人,生死未卜。” 梵音冷声,“查沈嘉颖的下落,尽快找到她,我们的人也出动!” 妖姐诧异,“妹子,你该不会想搀和到这里面吧,你一旦插手,那便是与温飒寒彻彻底底的站在了对立面,你想好了?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不插手,顾名城也会想办法,他不需要你的援手。” 梵音说,“我不是援手他。” “做圣母婊了?” 梵音沉眉,“我也不是圣母,我这么做自有我的理由。” “为了顾名城?”妖姐含笑。 “为了我自己。”梵音绷紧了脸,声音里隐隐有了一丝焦虑的威压,“妖姐,时间就是生命!” 妖姐笑了声,“成,没有咱们皇后查不到的事情,至于你找到她的时候,她是死是活,我就不保证了。” 飞机一降落,她便直奔机场外,首京下了大雨,妖姐一身donnakaran黑色紧身裸背长裙,戴着黑色的大墨镜,带着一名健硕黝黑的小伙子来机场接她,远远地看见梵音走出来,她含笑上前将一件卫衣披在她身上说,“你丫可算愿意回来了,还以为你为了顾名城连皇后都不要了。” 说完,她随手拍了拍身边的小伙子,“小马,我千挑万选挑出来的保镖,世界拳王争霸赛拿过奖的。” 首京的气温比圣地亚哥都低很多,雾霾厚重的看不清百米开外晃动的人影,无处不在的冷意流窜进衣服里,通体的寒,梵音下意识提了提衣领,低着头快步往露天停车场走去,“沈嘉颖现在哪里?” 妖姐脸上浮现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已经派人查了,应该很快回消息。” 密集的雨点拍打在雨伞上,像是无数的箭矢满天洒了下来,减半了妖姐的声音,雨点如鼓敲击着耳膜,“小苔没事?” 妖姐说,“丫活蹦乱跳的。” 谈话间电话铃声急促响起,妖姐接听,很快便挂了电话,对梵音说,“八里屯!” 梵音飞快的上了车,“可靠么?” “可靠!绑沈嘉颖的一马仔是我手里一小姐的姘头!准着呢!”妖姐跟着上车,“顾名城已经查出了绑架地,正往那边赶,警方全体出动!咱们从机场外环赶过去,比他们要快!” 雨到晌午的时候越下越大,距离沈嘉颖失踪已过两个小时,巨大的旧城改造区危楼林立,这里出于整个首京的边缘地带,人口密集,成分复杂,交通电子设施不到位,巷子深且窄,车辆无法通行,直升飞机没有降落点,是犯罪的好地方。 七层危楼的顶层,三面水泥墙板,一面墙倾塌,可见楼外沉沉雾霾的城市轮廓,满地的红砖碴子,沈嘉颖头上戴着黑色的头巾,瑟瑟发抖的缩在墙角,空挡的楼板上站着三四个男人低声谈话。 没多久,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紧接着又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温飒寒大步流星的来到这间空楼,身后跟着五六个男人。 他来到顶层房间以后,看了一眼墙角的沈嘉颖,什么话也没说。 小奥端了一把椅子来。 温飒寒就势坐下,眉眼沉沉。 房间里的两个男人立刻上前,一把取下了沈嘉颖头上的头巾,扯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墙角拽了出来。 沈嘉颖尖叫一声,惊慌失措的看向周围陌生的脸孔,最终目光定格在温飒寒的身上,像是看到了救星,她忽然连爬带走的往温飒寒身边跑去,“飒寒,救我,飒寒,飒寒……” 许是惊吓过度,全身瘫软,她勉强慌乱的来到温飒寒面前,扑倒在他的腿前,抱上了他的腿,“飒寒,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 温飒寒风雨欲来的阴沉表情,忽然阴森了一瞬,抬脚便将沈嘉颖给蹬了出去。 沈嘉颖重重向后倒去,额头撞上了一角红砖,头发蓬乱下来,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忪,懵了许久,她颤颤从碎石上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温飒寒,这个从小到大追逐她,深爱她,为了她连死都愿意的男人,这一刻,正冰冷无情的盯着她。 犹记得年纪尚小时,盛夏明艳,t透着香樟的苍翠,她说想要树杈上鸟窝里的小雏鸟儿,温飒寒为了她,大晌午的爬上了一颗数十米高的大树掏雏鸟,误踩了一个蜂巢,被大量的黄蜂蛰,于是一脚踏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去,索性被草垛子挡了一下,摔在了泥土地上。 她还记得当时飒寒秀美的小脸上被毒蜂蛰的满脸都是包,摔的浑身是血,可是他特能忍,明明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他却能若无其事的爬起来,将手中护着的那只雏鸟递给她,满眼的星光,也满眼的泪光。 当时顾名城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特别冷静地去叫了家长过来,温飒寒的母亲将他抱回了家,据说靠嘴巴替他吸了半夜的蜜蜂蛰的包,试图把毒液吸出来,大大小小,那么密集,最后还是中了毒,连夜送去医院抢救。 可是那只雏鸟,她只养了两天便死了。 沈嘉颖心碎的看向温飒寒,他阴沉的脸色,冰冷的目光,毫无感情的看着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变了一个人。 有一瞬间的心碎,沈嘉颖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她说,“飒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感情,可是,那时候我们都太小,我只有10岁,什么都不懂,你不可以拿现在的我,去衡量那时候的心智,何况,我知道……错了。” 难过是真的,忏悔也是真的,她再一次往温飒寒爬去,一手轻轻捂着肚子,一手抱着他的腿,声泪俱下,“飒寒,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感情,求你看在这份感情的份儿上,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它是无辜的。只要你放过它,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飒寒……” 曾经天真的以为飒寒会放下这一切,以为他对她的爱可以足以让他消化掉那些背叛和离弃,他那么爱她,爱到可以为她去死,所以他有什么不能为她做的呢?哪怕她背弃了他,他也一定会吞下这份痛苦,一如既往的追逐她。 曾经她是多么坚定的这么想,总是汲取飒寒对她的感情,以此为养分,在青春少年时光里,绽放了那么耀眼明媚的光芒,让名城知道,如果他不要她了,那么还有更好的男人等着她,她总是那么费尽心思的吸引名城的目光,让他知道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可是,她高估了飒寒对她的爱,低估了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 当颂梵音频繁出现在飒寒面前的那一刻,她便有些慌了。 “飒寒……”沈嘉颖慌张的落泪,“小祈不是名城害的,名城不会做这种事情,他跟我提到过,说是有人算计的……”她坦伤的眼底有轻轻晃动的波光,“飒寒,你相信我……求你,看在我们自幼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放过我,也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飒寒……” 温飒寒面色铁青的再一次抬脚将沈嘉颖蹬了出去,似乎丧失了与眼前这个女人对话的欲望,他也不看她,点燃一根烟,打了一个响指。 立刻便有两个男人控制住沈嘉颖的四肢,将她拖离了温飒寒身前,开始撕扯沈嘉颖的衣服。 小奥拿出手机,单线联系顾名城,直播给顾名城看。 沈嘉颖嘶声尖叫,裂锦的声音传来,她的双手被人按住,那些人头上戴着头套,在镜头下,肆意凌虐她。 直播的另一面,顾名城正开车急驰在高速公路上,沈嘉颖惊恐求救的声音传来,顾名城冷峻的脸沉下了凌冽的杀意,置顶的焦虑和怒意翻滚在眼底。 “名城!名城救我……救我……”沈嘉颖失声痛哭,拼命的护着身子,“不要……” “新帐旧账一起算。”温飒寒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他淡淡看着衣衫不整的沈嘉颖,“十六年前你和顾名城欠我一条人命。七年前,你欠颂梵音一条人命。如今,顾名城欠我弟弟一条命。” 他咬着烟,眯着眼睛看着沈嘉颖,“一尸两命,欠我的,正好两清。” 沈嘉颖颤抖的像是秋天的落叶,绝望的看着温飒寒,似乎意识到温飒寒不会放过她了,她忽然开始拼命的挣扎,那些人扒光了她,托起了她的身体,当着温飒寒面儿,对她进行侵犯。 顾名城冰冷如刀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温飒寒,你若动嘉嘉一根手指,十六年前遗留的那份东西,我会毫无保留的对外公开!” 温飒寒充耳不闻,打了一个响指。 那些欲侵犯,还未侵犯的马仔们顿时开始挺身。 “温飒寒!”顾名城忽然暴喝一声。 温飒寒唇角扬起冰冷的钩子。 小奥立即关上了直播视频,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沈嘉颖凄哑的声音如撕裂的布锦划破天际,当那些马仔按住她的身体开始费力挺身的时候,顶层虚掩的木门被人猛的推开,只听“咣”的一声,所有人猛的一震,顿时停了下来。 温飒寒缓缓转脸,看向门口。 梵音扶着木门大口大口的喘息,她几乎一路从巷子里奔跑上来,看见男人窝里的沈嘉颖时,梵音的瞳孔缓缓收缩,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她经历很多次了,那种绝望恐惧的感受记忆犹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感同身受的恐惧从心底滋生,汗毛根根竖起,有种无法遏制的怒意冲上了头顶。 沈嘉颖对梵音来说,永远都是最干净美好的存在,干干净净的第一次,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嫁给青梅竹马,怀上他的孩子,这是梵音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奢望,所以她维护这份美好,就像是维护自己永远无法抵达的远方,那里风吹草低,万里无垠,干干净净。 似是曾经最干净的区域被人玷污,她忽然奔上前,用力推开了那些骑在沈嘉颖身上的人。 沈嘉颖看到梵音的那一刻,绝望的眼底浮起一抹希望的光亮,她抓住她的手,大口大口的喘息,“音音……” 随着这声虚弱的低唤,随之而来的是大出血,她紧绷拱起的身体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那般干瘪,忽然瘫软下去,血瞬时间从体内烫了出来,那么温热,滚烫,让人恐惧。 这熟悉的气味儿,熟悉的温度,像极了梵音曾经流掉过的那个孩子,温热顺着大腿汩汩而下,像是身体被人撕裂来开,掏的空空的,愤怒的无以言表,梵音忽然掉下泪来,慌张的抚着沈嘉颖的身子,“没事了,没事的,他们没有碰你,你还是名城的,他们没有碰你……” “孩子……”沈嘉颖虚弱的摸向肚子。 梵音说,“孩子还在,还在。”她满手的鲜血,慌张的找手机,整个过程她都没有看温飒寒一眼。 温飒寒冷冷盯着她。 梵音拿出手机,旁若无人的打急救电话。 温飒寒忽然夺过她的手机。 梵音颤声,“把手机给我,快把手机给我!” 温飒寒不言语。 “把手机给我!”梵音忽然厉声,伸手就要去抢。 温飒寒看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魂牵梦绕日日夜夜,她的凄惶,她的愤怒,她的着急,她的伤悲,他的眼底浮起悲悯的恨恼和怒意,忽然不顾一切的板过她的后颈,迎面强势的吻了上去,深沉的滚烫的窒息的吻逼得梵音连连后退。 梵音眼角的余光瞟过沈嘉颖渐渐涣散的眼神,她身下大片涌出的血迹,梵音忽然大颗大颗的开始掉泪,心急如焚,拼命推搡温飒寒,可是无论如何都推不开,很显然,温飒寒在以命抵命,以顾名城的孩子,来祭奠他的弟弟。 密集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在门口戛然而止,毫无征兆的,顾名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面色冷峻的看着眼前一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五章:遭了毒手 晃动的人影,温飒寒和颂梵音火热的激情,嘉嘉蜷缩在血泊中的较小身躯,像是枯萎的火玫瑰水分一点点流失,褪色,颓败在泥泞的砖土之中,一点点的枯萎下去。 这样有悖人伦的画面! 用滔天的愤怒已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似是强劲的海浪撞上了海岸线,有那么一瞬被海啸般肆虐的情绪吞噬,顾名城深不可测的清冷目光与梵音凄惶挣扎的眼神冷冷相遇,他很快移开了视线,冷峻的容颜似是凝结了冰霜,他脱下西服,一言不发的往沈嘉颖的方向走去,盖住她衣不蔽体的胴体,将她抱起,向着楼下奔去。 无论怎样愤怒,无论处于怎样分崩离析的情绪中,他总能迅速判断轻重缓急,诸如此刻,任何谋算,都抵不上嘉嘉的命。 身后的警察在顾名城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端着枪蜂拥而入。 楼下的救护人员已然到位。 梵音看着顾名城决绝离开的背影,忽然沉下愤恨的脸,猛地挣开了他滚烫的吻,抬腿便往温飒寒踹去,却被温飒寒一把按住。 他冷冷勾唇,低怒寒声,“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值么。” “孩子是无辜的!”梵音沉痛的怒声。 “我弟弟也是无辜的!”温飒寒扑面而来的怒意将梵音沉沉淹没,“他有什么错!” “温飒寒,你还知道“对错无辜”这四个字怎么写?”梵音冷笑一声,“你弟弟是无辜的,那别人呢?那些因你泄愤而惨死的人!他们是不是无辜的!我妈是不是无辜的!谁都可以说无辜,唯有你!不配说这二字!” 温飒寒高挺的鼻梁微微皱起,像是一具极具攻击性的狼,他说,“是不是你跟顾名城干的?” 梵音愤恨的看着他,薄薄的粉唇红肿的厉害,她因愤怒而无法言喻。 “我从来不相信证据之说,都他妈假的!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是不是你跟顾名城干的!”温飒寒低喝。 梵音说,“如果我说是,你会怎样?” “送你们下地狱!”温飒寒沉怒了眉眼,“一个都不会放过。” 梵音看着温飒寒眼底刺痛的怒意,如同盛夏时光缝隙中刺眼的阳光,有明艳艳的疼痛,那明亮的疼痛深入骨髓,却不是冲她而来,夹杂着失望和浓烈的不甘,似是对命运的一种抗衡,有可笑的悲戚。 似是将十六年前的事情又经历了一遍,可他不信颂梵音是第二个沈嘉颖! 梵音淡淡看了他许久,亦看到了他身后,越来越多的警察包围了过来,许是那些警察把她当成了人质,一时间无人敢有所动作。 梵音张了张口,正要回答。 温飒寒猛地钳住了她的脸颊,迫使她抬起脸,寒声,“想好再答。” 哪怕是骗他也好!想好再答! 梵音皱了皱眉,“不是。” 温飒寒眯眼,扑朔迷离的眼光如刀如剑,似是在审视她。 梵音说,“不是我,也不是顾名城,有人暗中挑拨。” “这是你替顾名城置身事外的借口?”他说。 梵音笃定的看着他,“我是恨你,亦想让你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人抢了先!我说不是我就不是我!这个锅我不背!” 温飒寒看她许久,眼底执狂的纠缠渐渐淡了下去,那抹极端的锐利似是因了她的回答,而黯淡了几分。 “温飒寒,你涉嫌人身伤害罪,被批准逮捕!举起手来!”警方喊话。 温飒寒缓缓转身,冷冷看着身后那帮子警察,淡漠半晌,他忽然扬唇,笑眯眯的说,“sir,没有证据的指控,我可以理解成为这是对我的一种人身伤害吗?” 尽管笑颜如花,他的眼里却是毫无笑意的,那冰层还未融化,肆虐的怒意还未消散,只是笑容却是极美极灿烂的。 梵音冷冷看着他如此之快的变脸,正要说什么。 温飒寒在她开口之前,也不看她,可就是一只大手忽然按在了她的嘴上,一把将她薅进了怀里。 梵音厌恶的推开他,却被他强行给掳去了警局,每每这种时刻,梵音都想把这个强势的男人拆筋扒骨,他怎么这么讨人厌呢!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他坐牢,还要把她也拖下水! 梵音接受审讯时,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毫不含糊的指证温飒寒对沈嘉颖的暴行。 哪怕有梵音的指证,沈嘉颖的控诉,温飒寒也全然不在乎。 顶级律师团队,马仔们清一色的口供背锅,温飒寒从施暴者变成了施救者,黑的被说成白的,指鹿为马,没有监控,没有外人,没有证据,甚至沈嘉颖身上连他的指纹都没有。 对,就是这么猖狂! 最关键的一点,没有在他施暴过程中,当场抓获! 很显然,警方这次的抓捕,是料定了温飒寒会犯重大案情,方才这般耗费人力物力财力进行围剿,力争当场抓获。 只是没想到,他声东击西的甩了警方一个措手不及,等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施暴已经结束,究竟谁施暴,无从定论,只能任由背锅的马仔天马行空。 警方就算想要给他扣上严重的帽子,也无法进一步追究,毕竟像温飒寒这种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物,深谙游戏规则,所以事事才能全身而退,明哲保身。 倘若这次闹出了人命,无论如何,他都逃不掉! 亦或者梵音的突然出现,扰乱了本该发生的剧情,一旦沈嘉颖一尸两命,不管温飒寒有没有直接参与施暴,现场的所有人,都不可能逃掉法律的制裁。 随便一个死刑的由头施加在马仔身上,马仔立马吓得屁滚尿流,翻供投降。 只是这次的罪名不至于上升到死刑,无论怎么恐吓,那些马仔皆有恃无恐,知道警方拿他们没办法。 温飒寒高调的走进警局,在一片警员不甘心的目光中,又若无其事的高调走出警局。 梵音见证了温飒寒一整个翻供的过程,莫名的心有余悸,很显然,警方这次的抓捕,是料定了温飒寒会犯重大案情,方才这般耗费人力物力财力进行围剿。 那么顾名城把小苔交出去的那一刻,便是已经知道了这是重大案情,关乎人命…… 尽管这样,他却是把小苔交了出去。 梵音的心底一阵阵泛着凉意,因了与温飒寒同时被带回警局,不知是不是温飒寒的意思,她几乎跟他同时走出警局。 妖姐来接她,“原本两日前就能把你弄出来的,温飒寒压着不让放人。” 梵音绷着脸,带着妖姐对温飒寒绕道而行,“小苔呢?” “这几天精神状况不太好,在家待着,早上给她打电话没接,我就给她发了条短信,倒是回我了。”妖姐说。 梵音点了点头,“沈嘉颖呢?” “早醒过来了,听说醒来整个人都崩了。”妖姐说,“你就别担心了,顾名城陪着呢。” 梵音没说话,与妖姐在路口道别,快步回到公寓,依旧是心神不宁的,单独留下小苔一个人,她不放心,还是把她送回殷叔身边比较安全。 妖姐让小马跟着保护她。 小马应声守在梵音门外。 踏进家门已近7点,秋季天暗的早,客厅里没有开灯,梵音喊了声,“小苔,我回来了。” 在警局待了三天,人是有些颓的,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放,乍然看见客厅里伫立的黑影,梵音伸手去开灯,“小苔?” 灯光大亮的一瞬间,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惧,继而猛地眯起眼睛,还未来得及反击,便被人从背后击中后颈,打晕。 首京的秋季是没有星辰的,vip病房的窗口向外看去,只有那一方雾霾的蒙尘,沈父沈母悉心照料沈嘉颖,就连陶乔隔三差五的也来。 沈嘉颖却是沉默异常,这两日名城似乎很忙,在她昏睡的时候来过几次,可是她每回醒来,名城都不在。 沈母劝她,“天曜和盛世斗得太厉害了,出了好多事情,名城分身乏术。” 她听完不语,用被子盖住头,手按着肚子,按着按着,就开始哭了,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说没就没了。 她们总劝她说以后还会有的,她和名城都还年轻,总会有的。 可是只有她知道,怀上这个孩子,有多么不容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心落不了地(一更) 沈父和沈母见她又开始哭,心疼的老两口瘦了一大圈,着急的叫了谢婷婷和一众小伙伴过来开导她。 沈嘉颖一看见有外人,便情绪激动的让她们都出去。 除了家人,她谁也不见。 沈母实在忍不住,给顾名城打了一通电话,此时,他正在澳门,接到电话,听说沈嘉颖醒了情绪不对,便连夜赶航班飞了回来,他西装革履,一如既往的俊朗冷静,到底是瘦了的。 踏进病房,沈嘉颖看到他就开始哭,“名城……” 她伸开双臂要抱。 顾名城走上前拥抱她。 沈父沈母见状,默默走了出去,这算是沈嘉颖醒来这些日子,两人第一次正面遇见,每次要么她醒了他不在,要么他赶回来了,她便又被打了镇定剂昏睡过去。 “孩子……”沈嘉颖哭着说,“我们的孩子没了……” “还会再有的。”他说。 沈嘉颖伤心欲绝的摇头痛哭,“可再也不会是这一个了,名字都取好了的,说没就没了……” 她泪流满面的抓住顾名城的衣袖,哭着说,“名城,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它,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顾名城擦去她脸上的泪,“是我没保护好你们。” 畅想的美好未来,仿佛被人硬生生的粉碎,属于她的棉花糖便这样被人吹拂开来,露出生活的残酷质感,情绪说崩就崩,她埋首在他的胸膛哭的伤心欲绝,“不欠他的,名城,咱们再也不欠温飒寒的!” 顾名城沉默的拥抱她,说是。 她哭了很久,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惶惶颤颤的说,“我……我没有被凌辱,名城,我的身子是干净的,他们没有得逞,我还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名城……” “我知道。”他说,停顿了一瞬,“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都要你。” 沈嘉颖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她摇头,坚持要叫医生过来,小护士看了顾名城一眼,随后跑去把主治医生叫来。 “医生,你告诉名城,告诉他我的情况。”沈嘉颖把医生往顾名城面前推,急切的向他证明,她是干干净净的。 医生尴尬的看了眼顾名城,沈小姐什么情况,他早已经向顾总汇报过了,此刻扛不住沈嘉颖激动的情绪,医生便又当着沈嘉颖的面,对顾名城说,“做过检查,沈小姐没有被人侵犯的痕迹。” “名城,你听到了么?”沈嘉颖哭红了双眼,抓着顾名城的手,“我是干净的,保全了自己,只是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 顾名城拥她入怀,轻轻拍着她的背,似是安抚着她的情绪,低眉,“孩子还会再有,你没事便是最好的。” 沈嘉颖惶惶抬头,看向他的脸,他的表情确实是动容疼惜的,眼底亦有痛楚和爱慕,如同曾经无数次逼他妥协那般,没有变化,如同七年前一模一样。 爱着,宠着,纵着。 可是这颗心,落不了地,那般没有安全感。 所以这样急切的解释总想在他的脸上看到某种心安的答案,该是想要看到他在乎的表情,还是不在乎的表情呢?若是在乎,是在乎她是否干净,还是在乎她是否完整的独属他一人呢? 若是不在乎,为什么会不在乎呢? 这似乎是个没有答案的难题,可是这种情绪莫名的撕扯着她。 沈嘉颖颤抖的躲在顾名城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膛里异常有力的心跳声,凄楚难安,“还有颂梵音,我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那些年她食不果腹,衣不取暖,是我把她当亲妹子看待,你亦对她不薄,她为什么要拆散我们,还夺走了我的孩子。” 她更紧的抓住顾名城的衣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流泪说,“她就那么爱你么,为了得到你,便这般心机歹毒的害我,活生生的拆散我们,如今还夺走了我的孩子,她……” “她不爱我!也没有什么爱不爱的。”顾名城看着沈嘉颖,他的语气很稳却忽然有些躁,果断的打断了沈嘉颖的话语,“不要再提到这个名字,我们的生活不需要这个人物,她是个意外,一切都会回到正轨,回到我们最初的样子。” 他如镜面般不露痕迹的情绪忽然有了一丝裂隙,似乎每次跟颂梵音相关的事情,都能让他反应迅速的澄清和划清界限,甚至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沈嘉颖的心沉落了几分,她悲切缠绵,“名城,是她干的,是她和温飒寒干的……这对猪狗不如的畜生,不仅让人凌辱我,还当着我的面做苟且之事,他们还有没有人性,我的孩子便是这么没的……” “孩子不会白白就这么走了,我……”电话铃声突兀传来,打断了他安慰的话语,顾名城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儿,拍了拍她的头,起身接电话,他向外走去,电话里不知说了什么,他的眉头猛然皱紧,低声回复,“我知道了。” 再次回到病房,他不动声色的说,“有点事,我需要出面处理一下,你好好养病,等养好身体,我们再造人,生一个不成,你要给我生个十七八个,才算我顾家的好媳妇儿。” 沈嘉颖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亦悲亦羞,她噗嗤一声笑了一下,“嘴贫,我伤心难过呢!说这种话也不害臊!” 顾名城见她笑了,伸手刮了刮她挺秀的鼻梁,“不要胡思乱想,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来陪你,我不信你爸妈的厨艺有我的厨艺好。” 沈嘉颖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顾名城走之前,亲了一下她的唇,“我爱你。”他抽身离开。 只是一个吻,一个轻轻的碰触,便瞬息解除了沈嘉颖心头密布的疑云,像是魔咒,让她心底沉落的妒恨烟消云散,他的爱,便是她的精神鸦.片。 或许是七年空白让她失了安全感,变得疑神疑鬼罢。 其实一切没有变化,就像她爱名城那般,名城亦是如同往昔那般爱她,娶了她,给了她孩子。 她这样告诉自己。 自幼没有吃过什么苦,又没有遭受过什么波折,除了与顾名城的分别是她此生最大的坎坷以外,这次痛失孩子,便是她一帆风顺的人生中第二次重创,而这创伤,因了顾名城那句,“我爱你。” 一夕之间愈合。 生为他,喜为他,悲为他,欢为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报复 只是这个秋季,比任何一个秋天都要来得萧索,寒意入骨,不曾片刻停止入侵肌理,街道上的树叶是一夕之间变黄的,落满了首京的大街小巷,金灿灿的铺满了青石砖板,湿漉漉的霜意。 澳门的街道虽然这副沁凉的光景,可是沿街的一家酒店内温度却是窒息的炎热,空调的温度开的很高,顾名城缓步穿过幽静的走廊,推开包厢的门。 扑面而来的热量让他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眉头,这是一间套间,外间是餐厅,巨大的椭圆形的玻璃餐桌,四把椅子,里间则是四组沙发的洽谈室和露天阳台,阳台上有巨大的泳池,池水泛泛。 他的目光落在餐桌后侧的墙边,那里放着一个大型的长方形玻璃鱼缸,鱼缸前站着身形魁梧高大的中年男人,梳着大背头,侧颜俊美,正低着头兴致盎然的喂鱼。 随着他手的动作,那些灰黑色的小鱼成片的向左向右,一来一回,像是纱幔漂浮在水中。 “别看这小东西像蝌蚪一样的羸弱。”温暮迟撒了把饲料散在水中,缓慢的说,“吃相可不好看,据说长大以后能将人从船上拖下水、咬掉人的手指,还能把游艇撞翻,成为250磅、7.5英尺长的巨型鱼类,瞧瞧这小家伙,都能吃人了,真是不可貌相,不可斗量。” “亚马逊鲇鱼是世界上最凶残的淡水鱼。”顾名城说,“它吃食许多鱼类,因而可用活饵或块状肉饵来钓取,在它们生活的急流中用200磅的钓线接同样拉力的金属脑线,配以大坠和鲨鱼钩,完全能够钓上300磅亚马逊鲇鱼,鱼肉鲜美,供上餐桌。” 温暮迟稳了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转身看向顾名城,“不愧是我名城外甥,总是一语中的,没错,再凶残的畜生,也抵不过好猎手!” 他笑着向顾名城走来,拍着他的背,将顾名城引向餐桌的位子,掷地有声,“好外甥,二十多年没见了,真是越来越英俊标致了,哈哈哈哈!”他一瞪眼,“比顾长风那个混蛋,不知道英俊多少倍了!瞧着倒是跟陶夕几分像啊。” 顾名城随他落座,不动声色的笑,“若是长得像二姨母,飒寒应该当之无愧,我倒是愿意向姨夫这般风流倜傥,如花美眷了。” 温暮迟又是爽朗的大笑,“飒寒要是有你一半的聪颖,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幅四不像的样子,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连弟弟的仇都不报了,这样的不孝子,怕是没什么出息了。” 他笑眯眯的看着顾名城,“我名城外甥是成大事的人,一定不会让姨夫这么为难是不是。” 两人静坐,温暮迟没有要上茶水,亦没有要上菜品的意思,这番话语一出,透着不言而喻的威压,周身的压强骤降,让人的心脏有不适的战栗感。 房间很大,也很安静,只有两个大男人,气氛着实微妙的压抑。 听他提及问祈,顾名城声音很低很稳,“百善孝为先,您贵为尊长,名城理应孝应,小祈的事情,我很痛心,也很抱歉,您节哀。” 温暮迟慢慢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气息沉定下来,眉眼温和带笑,“祈儿的事情,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顾名城低眉,“意外和明天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这么说,你认为祈儿是天灾不是人祸了?”温暮迟依旧笑的温和。 顾名城说,“倘若您对祈儿的死有疑问,名城愿意倾力相助,为卒为士,帮您披荆斩棘,解疑答惑。” 温暮迟深深的眸子锁定在顾名城波澜不惊的脸上,半晌,爆发豪爽的笑声,他大喝一声,“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既然我名城外甥有这份孝心!那便帮我找找,害死我祈儿的人究竟是谁!” 话音落地,包厢门忽然被人推开,保镖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的女人双手双脚都被绑死在扶手和踏板上,眼睛用黑色的布条绑着,嘴上用丝袜向后箍去,小脸上满是伤口,头发散乱的覆在脸上,她似是在用力挣扎,却于事无补。 很单薄,却无惧意,怒极,又凶狠,像是被绑死的母狼瑟瑟低吼。 顾名城抬眼看向轮椅上的女人,只是一眼,他便认出了她,复又不动声色的垂眸。 空气里有极淡的龙蜒香,那种浅淡的芬香掺杂着滚烫的室内温度,爬过她的皮肤,让梵音的额角和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许是这种燥热和她心底的急怒相呼应,让她的小脸泛着惨白的冷光。 大汗淋漓。 湿透的衣服和前襟,汗珠顺着马甲线蜿蜒滚落,她又挣扎了起来,依然于事无补。会绑架她的人,排除温飒寒和顾名城,便只剩下温家人亦或者幕后黑手,正当她再一次挣扎的时候。 便听温雅亲和的声音传来,温暮迟说,“既然是我设宴款待颂小姐,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的贵宾呢!” 话音落地,保镖立时替梵音解开了绳索,梵音骤然获得自由,几乎从椅子上瞬间弹起,飞快的扯下了嘴里的丝袜和眼睛上的黑布,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撞在了闭合的包厢门上,她的手敏捷的按在了身后的门把手上,做出了戒备逃跑的姿势。 可是当眼睛适应了刺眼的光亮,乍然瞧见餐桌对面的顾名城时,梵音眯了眯眼,似是对现状有些困惑,缓缓的,她沉下了脸,警惕的看向顾名城身边俊美的中年男子。 温暮迟。 梵音曾经调查过他,亦见过他的照片,不同于温飒寒雷厉风行的高调暴行,温暮迟要衣冠禽兽,道貌岸然许多,凭着俊美的模样,简直在上世纪末俘获万千少女的心,好色,狠绝,讲究的便是一个绅士格调,哪怕杀人,那也是以礼相待的,以这种沉压低调的做事风格,坐稳了黑势祖师爷的第一把交椅。 梵音的视线飞快的又落在了顾名城身上。 恰巧,顾名城也正看着她。 两人目光相遇,淡漠维稳,似是他眼底深不见底的暗涌,有种一眼万年的惊心动魄。 梵音瞬间便知晓了现状,顾名城不可能绑她,他亦是受害者,很显然,温暮迟对温飒寒避重就轻的做法很不满,亲自出手了。 “颂小姐,坐。”温暮迟微笑。 梵音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拧了拧身后的门,门是锁死的,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她,顾名城,温暮迟。 这是请君入瓮。 既然出不去,既来之,则安之。 何况,小苔一定也在他手上。 梵音下意识走过去,脚底板上扎了一枚钉子,有些跛,却极力让自己走得从容,她拉开座椅,在斜侧的方向坐下,因为那里放着一盆花,可以挡住她和顾名城之间的视线。 “今日,叫颂小姐来没别的意思。”温暮迟终于拿过了一侧的茶水,放了两杯于桌子上,轻轻一转,便将水杯缓缓转至两人的眼前,“从我寒儿和祈儿那里久仰颂小姐大名,所以想跟颂小姐交个朋友,吃吃饭,喝喝茶,了解了解。” 言罢,便又有人推开门,服务生端着托盘鱼贯而入,似是精美的佳肴次第呈上,在椭圆形的餐桌上摆满如同满汉全席,并点亮了浪漫的白色蜡烛。 服务生将门再一次关上。 梵音蓬乱头发下的额角,渗透出大量的汗珠,她的全身已然绷到了最紧,尽管这半生经历的事情似是已然走过了沧海桑田,可是那桑田走完,便又是一秋的刀山油锅。 什么世面都见过,唯独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餐桌上每个盘子里,各放着一个人体器官,手掌、脚掌、耳朵、心、肝、脾、肺、肾等等等等,似是将一个完整的人分成了无数块,切好片好端上了餐桌,血淋淋的,甚至那颗心脏还在颤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八章:报复(二) 梵音的每次呼吸都很艰难,她抚了抚脸上的乱发,可是头发被汗水打湿,无论如何都抚不开,她干脆一把扯下了头上斜散的发饰,让长发顺时间全都垂了下来,铺在肩背、胸前和脸上。 这拉扯的动作如同她焦急烦怒的心,不敢想象这餐盘上的器官如果是小苔的,她该怎么办! “温总这是什么意思。”梵音语气有旗鼓相当的稳,“皇后是否做了触犯您利益的事情,惹您老不高兴了,敬请告知,搞这么大阵仗盛情款待音儿,着实让音儿摸不着头脑。” 温暮迟眯眼看着她,虽然看不清她乱发下的脸,但对她气势汹汹的气势有了几分嘉许,他眼底升起一丝笑意,客气的说,“今天来就是吃饭的。” “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温总既然邀请我和顾总前来,那便是怀疑我和顾总跟小祈的死有关。”梵音没时间跟他打太极,她将发饰不轻不重的拍在桌子上,“既然是这样,我也不能平白无故的被人冤枉了,我和令子温飒寒有过节属实,小打小闹的场面多了去了,可我颂梵音目前还没这个能耐动他,也没这个胆子敢在小祈太岁的头上动土。” 她拿过温暮迟放在一旁的烟和打火机,动作熟练的点烟,狠狠吸了一口,往后靠在椅子上,随后微微抬起下颚,眉梢冷挑,“警局牢饭都蹲过,枪林弹雨也走过,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摊上一条人命吗?我没有撒谎的理由,我说不是我,就不是我。” 她知道顾名城极其讨厌她抽烟的,甚至厌恶她身上的烟味儿,可是此刻,她每抽一口,几乎将那烟狠狠的抽进了肺腑之中,沁入了心肺,让焦烦慌乱的心渐渐沉定下来。 她看向顾名城,“顾总说是不是。” 两人之间隔着花盆植被,透过翠绿枝叶的夹缝,顾名城淡淡抬眸,两人的目光穿过掩映的扑朔迷离,有了第二次对视,像是流星偶然划过天空那般稀有的几率。 他面对她时总是波澜不惊的漆黑眼神,一旦有了情绪波动,便会让人有种惊心动魄的瑰丽感。 她如此把话柄抛给了他,不知是怒还是斥,他幽深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暗潮。 半晌听不见回答。 温暮迟微笑,“颂小姐的话有道理。”他随手转动扳指,俊美而又温雅的面孔有深不可测的笑容,“可总要有一个人下去陪陪祈儿,为祈儿的惨死,买单。” 他也不再绕弯子了,既然女人都单刀直入了,他作为绅士,便是要顺的。 梵音眼皮微跳,很显然,温暮迟认定了她和顾名城联手弄死了温祈,这话里的意思,便是她、小苔和顾名城必须有一个人要死。 梵音随手拿过烟盒下的那沓照片,上面皆是她和顾名城的偶遇,共宿酒店,以及小苔和小祈,肇事司机的照片,真是铁证如山了。 她很轻怠的将照片丢在桌子上,“我说这是假的,温总也不会信吧。” 温暮迟忽然笑了起来,“真凶是谁。” 梵音说,“我不知道。” 不是没查过,然而一无所获,小苔说不出个所以然,肇事司机当场毙命,死无对证,半点由头都没有。 温暮迟大笑,这种面对一桌子残肢,直率如刀却又从容审定的女人倒是第一次见,他看向顾名城,“城儿,真凶是谁?” 不等顾名城开口,温暮迟笑说,“你和飒寒自小打打闹闹的,长大了继续闹,那是兄弟情深的证明,姨夫不干涉,只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种事情,姨夫不得不管。” 温暮迟微笑,俊美的容颜保养如同四十岁的成熟男子,“你是陶乔的儿子,是陶夕的外甥,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告诉我真凶是谁,姨夫办她,放你,怎么样。” “三个人。”温暮迟起身,缓缓围着桌子走动,“其中有一个人,一定是凶手,你指证一个人出来为祈儿的死买单,另外两个人就能获得自由,姨夫说放就放,决不食言。” 温暮迟将一柄手枪放在桌子上。 房门第三次被推开,尚小苔以同样的姿态被绑在轮椅上推了进来,门再次闭合。 “小苔……”梵音正欲起身,忽然察觉到顾名城锐利的视线,她背脊一僵,本能的觉得顾名城那眼神的意思是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她复又缓缓坐下,抬眸,看向顾名城。 这里是温暮迟的地盘,就算是顾名城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温暮迟要在她、小苔和顾名城之间找出一个人,为小祈抵命。而依顾名城的性格,他不可能选择他自己,那么他所做的选择,便只剩下尚小苔和梵音。 一旦他选择了尚小苔,那么梵音从此将跟他结下仇梁。 若他选择了颂梵音,不仅替温暮迟解决掉了勾引儿子的祸害,也替小祈报了仇,这样以来,顾名城将与皇后结下仇梁。 无论哪种选择,都是一石二鸟之计的! 顾名城淡淡看着梵音。 梵音亦淡淡看着他,两人之间像是隔着慢慢七年的光阴,喘息、血腥味儿、体液、愤怒和厌恶,这种欢好如同折磨,蹉跎了他那颗曾经尚且稚嫩的心,也摧毁了她对爱情所有的向往,熬白了头,消耗掉了爱他的勇气和力气。 如同他念着沈嘉颖的名字,与她做爱的那些年。 这应该是自乌镇以来,两人最长久的对视。 谁也看不透谁了。 顾名城似是未受温暮迟施压的影响,拿过茶杯喝了口茶,眉眼淡漠的开口,“选一个人么。” 温暮迟微笑。 顾名城看向梵音,“颂梵音……” 他声音很轻,似是沉吟,唇角莫名的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七年后的今天,他鲜少再露出这样明显得情绪变化,忽然有了波动,让人无论如何都看不透。 梵音的身子止不住的战栗了一下,豁然抬头看他,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这么多年! 只是轻轻地三个字,便牵扯了她死灰僵硬的心脏猛然抽动了一下,该是盼着他念出她的名字的,这样,至少小苔是安全的。 “尚小苔……”顾名城唇角不明意味的笑意浓郁了几分,语气中不知是有一抹刻意的摇摆不定,让听的人,最折磨,心如刀割。 梵音死灰下去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滋生出恐惧的情绪,她定定地望着顾名城,他似是有意折磨她,摇摆不定的,无法抉择的,优柔寡断的,她知道,他向来果断精准,不会这般踟蹰,那便是有意为之。 既不给她一个痛快,又不给她一个安定,一点点,一次次,一刀刀,划过心上,将她那颗饱经风霜的心凌迟的血流不止,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怎么止都止不住,似是流光了这些年充满罪恶感的痴妄,泪珠儿扑簌簌的掉落。 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他念出的那两个名字,只因他这般游戏她油锅中烹炸的那颗心,因他一念生,因他一念死,似是一种捉弄和羞辱,让人生不如死。 那些血泪交缠的长夜是她自找的,那些做爱时,因他太过持久的时间导致她的背部在床梗上磨出的血槽留下的疤是她自找的,拇指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是她自找的,刀山是她自找的,油锅是她自找的,枪林弹雨是她自找的,羞辱和凌迟也是她自找的,如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名城,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在顾名城开口说最终的选择时,梵音忽然看向温暮迟说,“是不是我们三个人中死一个,另外两个就没事。” 温暮迟兴致盎然的看着眼前的戏,“下去一个人陪我祈儿,其他人既往不咎。”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食言。”她问。 温暮迟微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今天不给温暮迟一个交代,恐怕她们三个人谁都别想踏出这间房。 尚小苔发出呜呜的声音,一直拼命摇头。 梵音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尚小苔,忽然眼疾手快的拿过桌子上的枪,朝着自己的太阳穴。 哀莫大于心死,便如此这般。 欠他的,拿命还。 还他。 再也不要欠他的。 她猛的闭上眼睛,毫不留恋的便开枪,只当下去找妈妈和大拿了,报不了仇,大不了被他们责骂一顿嘲笑一顿罢了,只是给人当了替罪羊着实让人不甘。 狠狠的扣动扳机,此生除报仇外,再无留恋! 千钧一发之际,似乎有人忽然闪身而来,猛的握住了她手中的枪,由于她握枪的手力道极大,胳膊处于僵硬状态,那人没有立时按她的手,而是本能的握住了枪口,堵住了子弹的冲击力,猛的下压。 只听“嘭”的一声,那把枪里,有着真枪实弹,未装消音器,响声震耳欲聋,几乎震破了耳膜。 枪被下压,子弹穿过他的掌心,在地面上打出了精小的洞。 梵音颤抖的睁眼,向着身侧看去。 顾名城眉头皱的死紧,他的眼底有翻涌的惊怒和熟悉的恨恼厌恶,如同时光的裂隙,“颂梵音,你要死死远点,别死这里,让我再背上一条人命。” 他动作熟练的下掉了那把手枪里的子弹,拿过餐巾擦掉了枪上的指纹,随手将枪丢在桌子上,随后面容冷峻的来到套间洽谈室的红十字急救箱里拿出了纱布,如同被烫伤那次,非常迅速的包扎了伤口,挡去了外人对伤口窥视的目光。 梵音下意识看着他的背影。 顾名城处理好伤口,紧皱的眉头松了松,来到温暮迟面前,说,“我没有伤害小祈的理由,姨夫与其在我们这里扑风捉影,不如想想十六年前还有没有余党残留。” 温暮迟原本微笑看着这场好戏,听及此,他脸上的笑容浓郁僵硬了一瞬。 顾名城说,“如果我要动小祈,何以会给你们留下如此明目张胆的证据,这对盛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小祈出事,这件事的受益者不是我,不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么受益者是谁,谁就是凶手,想将我们一网打尽的,除了十六年前事件残党,应该没有旁人。” 温暮迟脸色渐渐凝重下去,似乎对顾名城这番话有了深思。 短暂的死寂间,楼道里忽然传来震动的脚步声。 温飒寒大步流星的穿过悠长的走廊。 两侧的黑衣保镖皆是伸出手拦他,“二少,老爷在里面,您……” 不等保镖说完,温飒寒忽然遏制住了那只拦住他的胳膊,猛的丢了出去,来一个丢一个,再来一个撂倒一个,径直来到那间房门前,低声,“开门!” 门口的保镖被温飒寒慑人的目光震住了,犹豫半晌,赶紧将门打开。 温飒寒猛的踹开了门,看着房间内的四个人,目光掠过满桌的残肢,他的眸光暗了暗,最终落在梵音泪痕干涸的脸上,皱眉,杀气腾腾的大步走了进来,拽住梵音的胳膊就往外走,径直穿过温暮迟和顾名城身边。 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忽然看向梵音,狠狠拧眉,“谁把你惹哭了?” 梵音甩开了他的手,擦了擦脸,将脸上凌乱的头发用力抚开,正要回头说什么。 温飒寒忽然揉乱了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发重新覆在脸上,说,“别露脸。” 他老爹什么德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梵音烦躁的重新抚开脸上的头发,回头。 脸还没转过去,便被温飒寒的大掌一下给覆盖在了小脸上,遮住了她的脸,把她的头又给板了回来。 温飒寒回身,目光锋锐的从顾名城身上掠过,最终落定在温暮迟的脸上,“颂梵音是我的人,她跟祈儿的死无关。” 他不顾梵音的挣扎和抗拒,携着梵音往外走。 “寒儿!”温暮迟怒喝一声。 温飒寒猛的止步。 温暮迟说,“你连你弟弟的命都不顾了吗!颂梵音今天如果踏出这间房,那个叫尚小苔的女人就是下一顿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九章:我要娶你(一更) 梵音身子一僵。 温飒寒冷冷回头。 “温飒寒你放开我!”梵音趁机挣脱了他的桎梏,她再一次抚了抚脸上的头发,似是被这长发搅扰的心烦意乱,尤其是温飒寒把她头发揉成了一窝稻草,她干脆取下了手环将长发箍起,连着刘海儿一并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方才喘了一口气回头。 眼底的泪水还未散去,便这般面色苍白的回头。 这下,温暮迟彻底看清了她的脸,如遭雷击!他愕然的张了张嘴,身形仿佛不易察觉的晃悠了一下,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如剑而又灼热的目光直直的戳在梵音的脸上。 梵音全然没有察觉到温暮迟瞬间沉压的气息,她扫了眼一旁“呜呜”哭泣的尚小苔,深吸一口气,从唯一的一个突破口入手,“刚刚我听顾总提到过凶手概念,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和小苔的凶手身份,转变成了嫌疑人身份。” 她缓步来到尚小苔身前,看向温暮迟,因了室内的高温,她面颊上的汗淌的很快,“如果只是嫌疑人身份,那便没有必死的理由,刚刚我也提到过,枪林弹雨都走过,就不怕再多背一条人命,我没有推诿的理由,还是那句话,我没有伤害过祈少爷,真凶另有其人,听顾总说凶手很有可能是十六年前的旧仇……” 她望定温暮迟说,“想必温总结了多少仇家,心里自是有数的,谁会伤害祈少爷挑拨时局,温总心里自有斤两,望温总高抬贵手,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必定替温总查出凶手的蛛丝马迹,为我和小苔洗刷冤屈。” 她说这话的时候,温暮迟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温飒寒皱了皱眉,忽然大步上前挡在梵音身前,他也无多的话,看了眼尚小苔。 小奥立刻从外面走进来替尚小苔松绑。 “寒儿,我说过放人了吗?”温暮迟少见的阴了脸色。 言罢,门口的保镖掏出枪,齐刷刷的指向了尚小苔。 温飒寒眉头一拧,他老子是什么德行,温飒寒比任何人都清楚,典型的笑里藏刀的人,前一秒笑眯眯的跟人把酒言欢,下一秒眼都不眨的把人给毙了,随便丢一个马仔去狱中背黑锅,手段比他更狠绝,灭门的事情都干过! 尚小苔对颂梵音来说,是家人的存在。 但是对于温暮迟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随时都能干掉。 许是担心温暮迟真把尚小苔给做掉了,温飒寒走过那些保镖森冷的枪械范围,站在了尚小苔身前,挡住了所有枪口的瞄向,“我要颂梵音和尚小苔,你放不放人。” 语气不仅咄咄逼人,还十分的不客气,全然没有对父亲的尊重和敬畏,连孝慕都没有。 “有什么说辞吗?”温暮迟倒是对温飒寒耐心了几分,疼爱的看他。 “是我安排颂梵音接近顾名城,是我让尚小苔多陪伴小祈,你手上收到的那些证据,都特么被人利用偷拍,你如果拿着这些照片说她俩是凶手,那意思便是我指使她们害死我弟弟的?”温飒寒冷冷的说。 温暮迟笑看温飒寒许久,他的目光缓缓流连向梵音。 温飒寒一把将梵音扯向自己的身后,挡住她的脸,像是护犊子那般,虎视眈眈的说,“颂梵音是你的儿媳妇,是小祈的嫂子,自是不会伤害小祈,自家人不害自家人,虎毒不食子,你要对你的儿媳妇动粗?” 温暮迟依旧笑笑的看着温飒寒。 整个过程,顾名城都置身事外,他将淌血不止的手包扎,冷冷抬眸看了眼温暮迟,目光审视的落在他脸上,似是在分析他此刻的心理状态,转瞬间,他移开了目光,视线掠过梵音的方向,下意识皱了皱眉。 温暮迟说,“既然是我寒儿的人,颂小姐可以走,但是那个女人。”他很随意的伸手指了一下尚小苔,“我要留着观察几天,排除嫌疑了,完好无损的给颂小姐还回去。” 这边正气氛微妙的对峙,楼道里再一次传来震动的气势,没多久,陶乔带着人,一身黑夹克走了进来,取下太阳镜,怒声,“姓温的!你敢抓我儿子!” 她走进房间,乍然看见餐桌上狼藉的一片,脸色青了青,飞快的在房间里搜索到顾名城的身影,看到他负手而立的左侧,鲜血染红了纱布,她快步走上前,“儿子,你怎么样?” 顾名城微笑说,“没事,您怎么来了。” 陶乔说,“出了这种事我能不知道吗?是温暮迟干的?” 顾名城说,“不是,不小心擦伤。” 陶乔脸色阴沉的看向温暮迟,“姓温的,咱们曾经约法三章过,自那件事以后,你,我,还有改名换姓的顾长风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他丫的敢动我儿子!还搞掉了我的孙子!温暮迟,你想毁约吗?!” 温暮迟久不见这美艳的故人,眉梢微挑,高大威严的身躯安然不动,“我为我儿子讨公道,哪里来的毁约之说。” 陶乔厉声,“你是老瞎了眼,还是老瞎了心!无论是顾家,还是陶家,都没有任何理由对你们温家下手!当年你强了我妹妹,害得我妹妹未婚先孕!这种深仇大恨,我特么也没找你算账,现在井水不犯河水,你跟我说我们先动手?不要欺人太甚!” 温飒寒皱了皱眉,忽然抬手捂住梵音的耳朵,强制性的拥着她往外走。 梵音用力挣扎,却全然挣不脱,她努力回头看向尚小苔。 温飒寒附在她耳畔低声说,“你现在带不走她,再留下去适得其反,我会帮你要人,她不会有事。” 那声音温柔低沉,有让人安心的暖意,像是一阵春风吹进了心底,驱散了难言的焦急,梵音恨恼的推开他熨帖的身体,“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温飒寒放开她,梵音在前面走,楼道里全是林立的黑衣保镖,像是密不透风的城墙,在温家的地盘上,这铜墙铁壁最要命。 温暮迟的势力扎根的太深了,他虽然定居澳门,可是势力遍布全国,别说一个皇后,一百个皇后也干不过他,就单单看人脉,温暮迟便是江湖里的集大成者,梵音在他面前,不过是江湖上初出茅庐的小侠客罢了。 梵音心里有数,若不是温暮迟角色厉害,也不至于连顾名城都不敢轻举妄动,怕是逼急了他,才说出了十六年前的那些旧事。 她再一次想要回头。 温飒寒大手一按,按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把她头给扳了回去,“别回头。” 余光掠过,似与陶乔相交。 陶乔眼底掠过一抹冷意,又是这个女人! 梵音被温飒寒强行带走,径直趁飞机回首京,她本是打算留在澳门,直到要回小苔。 但是温飒寒说,“人我帮你要,不要再出现在那个人面前。” 梵音恨恼的看着温飒寒,这家伙办事风格表面上看似跟他爹不一样,实质是一样的,强取豪夺! 梵音回到首京的第三天,温暮迟便派人邀她赴约,商谈尚小苔相关事由,让梵音意外的是,温暮迟来到了首京,还来到了皇后雅间,如同他一贯追女人的手段,主进攻。 梵音按照约定来到包间内,今日她也算是盛装出席,算是对温暮迟的敬重。 温暮迟一如既往的俊美温和,只是那对深不可测的眸子在看到梵音的那一刻,瞬间烁烁逼人了起来,像是恶狼盯上了觊觎已久的猎物,有垂涎三尺的蠢蠢欲动。 三句话之后,温暮迟便表达了对梵音的爱慕,言辞有婚娶之意,以尚小苔为交换。 梵音听到这些话时,着实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温暮迟近六十的年纪,虽然看起来年轻,威武雄壮,可他是温飒寒的爹! 哪怕她跟温飒寒之间已经没有关系,可是外界皆传言她和温飒寒是情人关系! 哪有老子抢自己儿子的女人的道理! 梵音克制的试探,“飒寒是您的亲生儿子,我跟他……” “寒儿还小,年轻气盛,朝三暮四的玩玩是常事。”不等梵音说完,温暮迟便打断了她的后话,“这小子也不懂什么感情,准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颂小姐纯洁美貌,需懂得人怜惜。” 梵音莫名的沉了沉心,这个温暮迟……毫无行德可言,无论温飒寒怎样混账,当爹的,都不应该这样背后捅刀子。 “音儿暂时还没有婚嫁之意,想再玩个几年。”梵音不动声色的笑,“既然您也觉得小苔是无辜的,可否把她还给我,多少钱您开个价。” 温暮迟哈哈一笑,“钱?我从来不缺钱。”他的一只手忽然拍了拍梵音的手,顺势按在了上面揉了揉,“我缺红颜知己。” 梵音眼皮一跳,猛的抽出了手,忽然站起身。 温暮迟笑,“颂小姐想好了,错过今日这个机会,就错过了那名叫尚小苔的女人。” 梵音脸色白了白,包厢里灯光很昏暗,静谧无声,温暮迟起身缓步来到她身后,从身后抱住她,低声说,“颂小姐的真人比照片美上一百倍。” 青色的胡茬扎在梵音的肩膀上,像是他全身散发的沉压,窒息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梵音的身体瞬间紧绷,胸脯一起一伏,抑制了冲出去的冲动,温暮迟是不讲理的人,以好色闻名,只要是看上的女人,必会软硬兼施,哪怕霸王硬上弓也会拿下。 这些资料她一早便调查过,没想到事情会摊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握了握拳,看了眼门口的方位,现在冲出去还来得及,可是一旦踏出这个房间,先不说小苔有没有生命危险,就凭温暮迟的势力,他有一百种方法逼她就犯。 轻轻打一个响指,便能一夕之间端了皇后。 “你很像一个人。”温暮迟埋首在她的发间,“像到了骨子里,让我一刻都等不了,想要拥有你。” 似乎察觉到了梵音僵硬的身子出了很多的汗,他低低的笑,“害怕吗?嗯?我对女人的一颗心向来很有耐心,但是对她们的身子,一刻都等不了。” 是了,他看上的女人,从来都是睡了再说。 如同第一眼看上梵音,三天思量,四天来上。 温暮迟猛的从身后将梵音抱起往沙发上扔去。 梵音惊恐地尖叫了一声,顺势在沙发上翻滚了一下,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极力稳住慌乱的心,眼下跟温暮迟硬碰硬是不明智的,无论白道黑道她都扛不过他,比精明,没他老练。比狠辣,没他心深。比手腕,没他冷决。 飞快的分析了现状,她决定先采取权宜之计,慌喘着说,“音儿想先问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温暮迟微笑给她时间。 梵音说,“嫁给你除了小苔,你还会给我什么好处。” 温暮迟说,“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梵音趁机装作交换条件的样子,说,“那好,我要你半数家产过继我名下。” 温暮迟眉梢一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多女人,也只有你敢这么跟我谈条件。”他耐心,“我给。” 梵音沉了沉心,“我考虑过了,能嫁给您吃香的喝辣的,何乐而不为,我嫁,但是……”她微微抬了底气,“你刚刚说我跟一个女人长得很像,那个女人让你这么留恋,说明你很爱她了。” “嗯,很爱。” “既然如此,你何不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就像和她再续前缘一样。”梵音紧紧盯着温暮迟的眼睛,“您若急着上床,那就把婚期提前,时间您来定,音儿坐等您来娶,我要新婚之夜好好体验我们的第一次,您若是强来,我就不嫁了。” 她的语气里稍稍有了小女儿的急恼情绪。 不知她这些话中哪一句触动了温暮迟,他略微沉思了一瞬,微笑看着梵音说,“既然颂小姐想在新婚之夜享受我们的第一次,我等,一个星期后我来娶你。” 一个星期后?梵音怔了怔,原本是缓兵之计,能拖多久拖多久,没想到居然一个星期后就来娶她…… 要怎么在这短短七天内,想到对抗温暮迟这个老狐狸的办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章:我要娶你(二) 保镖开了门,温暮迟端的绅士风度,缓步往外走去,刚走两步,便看到温飒寒脸色铁青的从走廊尽头走来。 梵音赶紧关了包厢的门,不肯见他,不知道温飒寒究竟和温暮迟在走廊里说了些什么,梵音再开门的时候,两人已经离开。 妖姐说,“父子俩没说几句话,温暮迟就走了,好像闹的很不愉快,你是没看到,温飒寒脸色阴沉的像是要吃人一样,紧跟着温暮迟上了同一辆车。” 梵音心神不宁,要在七天时间内搞定温暮迟,还要保障小苔的性命。 妖姐说,“温暮迟就像是那千年的章鱼,触角多着呢,如果不能一次性摆平他,他三天两头的来骚扰你,喷你一身墨汁子,端我们的场子,根本活不了。” 梵音说,“姐,查查咱们白道上能利用的仕途爷的名单,看看哪个权势压天,能压压他。” 她随后给殷睿打了电话,说起这件事。 殷睿说,“警方拿温暮迟没办法,他的根基太深,无法轻易撼动,一旦撼动,你知道多少仕途爷要被拉下马吗?一条船上的人,多少人怕他,就有多少人保他,唇亡齿寒。” “我该怎么办?” 殷睿说,“小苔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警方盯着,温飒寒护着,不会出什么事,你先考虑自己,怎么摆脱那个老狐狸。” “你有什么办法吗?”梵音问。 殷睿说,“让我想想。” 温暮迟要娶梵音的消息很快在黑白两道传的沸沸扬扬,自然传进了有心人的耳中。 谢婷婷给沈嘉颖打电话,“你听说没?” “听说什么?”此时沈嘉颖已经出院,百无聊赖的在家中学习厨艺,人也没什么精神,郁郁寡欢。 羞辱和流产事件让她变得足不出户,敏感又脆弱,满脑子都是那些男人扒她衣服的画面,名城都看到了……这让她的心里晦涩难安,总觉得自己很脏,加上没了孩子,便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走哪儿都会被人笑话。 她拿着刀学着视频里的画面,轻轻片一块豆腐。 谢婷婷说,“颂梵音要嫁给温飒寒的老爹啦!两人年纪相差二三十岁!我的乖乖!她现在牛逼坏了,直接跳过温飒寒,嫁给温老爷子,做了温飒寒的妈,那她不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温家的财产了吗?俩父子玩同一个女人,这够劲爆吧,就跟……” 话说到一半,谢婷婷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止住。 沈嘉颖微微一怔,“你听谁说的,消息可靠吗?” “我男票说的,能有假吗!你可别忘了,他是警局刑侦科的精英!他说的消息能有假吗!”谢婷婷说,“这颂梵音心可真大!你说是不是!” 沈嘉颖忽而脸上掠过一抹快意的快意,半晌不做声。 谢婷婷又绕了半天的话题,问她,“你家顾大帅哥在家吗?” 沈嘉颖闷闷不乐,“没有呢,这些日子总忙,出差好些日子没回来了,打电话说今天回来,这不,我正做晚餐呢。” 谢婷婷打哈哈,说,“你以前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咋混的在家做老妈子了。” 沈嘉颖说,“哎,等你嫁人了你就知道了。” “你家名城不是那么爱你吗?以前可是他做饭啊,处处看你脸色的也是他啊,怎么?如今颠倒过来了吗?”谢婷婷笑,“你该不会看他脸色过日子了吧。” “胡说什么呢!不跟你说了,锅里的汤快做好了。”沈嘉颖眉心掠过一抹黯淡。 谢婷婷说,“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还要说什么?” 谢婷婷说,“你家顾大帅哥真没什么异常?” 沈嘉颖蹙了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婷婷说,“他这么多天不回家,你都没怀疑过?” “婷婷,我允许你开玩笑,但绝不允许你挑拨我和名城之间的感情!”沈嘉颖似是终于恼了,义正言辞。 谢婷婷急忙解释说,“嘉嘉,我不是挑拨,有些话我想当面跟你说,可你总缩在家里不出来,也不见人,我只能打电话跟你说了,那个,我男朋友给我看了一些东西是关于顾名城的,我思来想去,觉得我俩是闺蜜,我不能瞒着你,所以还是要给你看一下,你做好心理准备。” 沈嘉颖皱眉,说,“什么东西。” “你别挂电话,我现在发给你微信上。” “卜铃”一声,讯息传来,沈嘉颖打开微信界面看了眼,只是一眼,她的脸色瞬间苍白下去,像是承受不了这种无力,她下意识扶住了油烟机一角稳住身子。 谢婷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男票发给我的,说是顾名城和颂梵音半个月前曾在江南会所睡过一夜,两人头一天晚上去的,第二天早上才离开,期间一直待在同一个房间没出来过。” 沈嘉颖头有些晕,握着手机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反复将那些照片放大。 照片里,顾名城和梵音先后进了同一个房间,甚至有人用摄像机从落地窗的位置,偷拍到梵音和顾名城同处一个卧室,梵音似乎蹲在床头打电话,顾名城站在一旁。 这…… 这…… 谢婷婷还传来两段小视频,是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酒店的…… “这是真实有效的,警方存档的东西,嘉嘉,你刚刚说顾名城好些日子没回来了,是不是……”谢婷婷欲言又止,“他这些日子给你打电话吗?” 沈嘉颖脸色苍白的厉害,打,怎么不打,名城每天都给她打电话,夜里她一个人害怕睡不着,名城的电话会陪她,直到她睡着。 他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平稳,像是海市盛楼得光景,毫无出轨的破绽,不可能……名城不会背叛她……不可能…… 眼泪掉在手机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都是假的,这你也信,我跟名城相爱着呢,锅里的汤快糊了,名城一会儿回来该喝不上了,先挂了啊。” 她若无其事的挂掉电话后,却忽然抱住了双腿窝在沙发的一角,将头深深的埋进了腿间,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青筋凸显在白皙的手背上。 不知坐了多久,顾名城打了电话来,告诉她五分钟后到家,他的声音里有不露痕迹的维稳,亦有让人眷恋的笑意。 沈嘉颖急忙擦了擦脸上的泪,往厨房奔去。 顾名城开门回来时,沈嘉颖一如既往的扑进他的怀里,笑嘻嘻的给了他一个深吻,“好多日子不回来了,你都不想我吗?” 他说想。 沈嘉颖问,“有多想。” 他笑说,“与你一样多。” 沈嘉颖羞红了脸,她在顾名城进家门前,换了身性感的睡衣,掩映了凹凸有致的娇小身材。 顾名城见她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爽朗的笑说,“厨艺见长啊。” 沈嘉颖骄傲的眉间满是明亮,“那是,也不看看跟谁学的!有个厨艺这么好的老公,媳妇儿能差到哪儿去。” 她特意熄了灯,布置了浪漫的烛光晚宴,顾名城洗漱完毕,穿了件白色衬衣,来到餐桌前,含笑刚坐下。 沈嘉颖忽然看见他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整个手掌都肿的很厉害,她愣了一下,“名城,你手怎么了?” 顾名城说,“擦伤。” “怎么会擦伤呢?出什么事了?”沈嘉颖担忧的走过来,捧起他的手看。 顾名城忽然将手收了回去,微笑说,“没事,不小心擦着了,别担心。” 沈嘉颖原本是捧着他的手,他忽然抽离,她的手一空,心也跟着空了一下,就像是他上次被烫伤,无论如何都不让她看伤口。 为什么要这样呢?以前他的手被小刀划伤,她都可以随意的帮她吹伤口的。 沈嘉颖僵了一瞬,说,“我不能看看伤口么?” 顾名城摸了摸她的头,“伤口怪吓人的,别吓着你。” 两人的晚餐,曾经都是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笑个不停,今日的饭倒是吃的有些沉默。 她问,“名城,你这些日子都去哪儿了?” 顾名城笑说,“这话你都问了好多遍了,去了一趟澳门,见了温暮迟,又送我妈回富士,赶上集团的股东大会,去英国开了两天会。” 他毫无保留的又跟她重复了一遍,尽管电话里说过很多次了。 沈嘉颖说,“那你的手具体是怎么擦伤的。” 顾名城笑说,“擦伤就擦伤,哪里还有什么具体呢?” 沈嘉颖想要继续追问,可是又觉得名城已经把她想知道的,都告知她了,但为什么又觉得他什么都没说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夹了一块豆腐放在顾名城的碗里,若无其事的笑问,“音音要嫁给暮叔叔了,你知道吗?” 顾名城似是吃的差不多了,拿过餐巾擦了擦唇,淡淡回了句,“嗯,知道。” 沈嘉颖细细观察他的脸色,下意识握紧了手机,“你和音音还有联系么?” 顾名城忽然皱了皱眉,很快眉头又展开,“没有。” 沈嘉颖的心直直的沉落下去,“真的没有吗?” 顾名城忽然看向她,似这盘查审问式的对话,让他有些不适,他微笑,“没有。” “那你跟音音之间真的没什么吗?”沈嘉颖问,“那七年,你们是怎么过的?” 这些问题,若是前些日子,哪怕埋在心底再深的位置,她也不会轻易问出来,可是流产和羞辱的打击让她的精神世界变得格外脆弱,曾经无论如何都不会提及的话题,便这样在照片的刺激下失去了理智,生硬的问了出来。 明知是禁忌,可她再也忍不住了,外人只当她幸福美满,光鲜亮丽,只有她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再这么下去,她怕是要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一章:貌合神离 沈嘉颖深深的看着他,烛光中他的笑容朦胧的让人辨不真切,眉眼依旧那么精致,永远在人群中最耀眼。 “那七年你们是一起走过的吗?是怎么过的呢?”沈嘉颖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你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顾名城说没有。 心脏像是爆炸了那般骤然裂开,沈嘉颖极力想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她从小到大喜怒悲欢都在脸上,情绪瞬间崩了,她忽然将手机丢在桌子上,捂着脸,“不要那样看着我!你是没有表情给我了吗?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用悲伤的表情看着我吗?我们的孩子没了,它没了!” 她忽然情绪不稳的哭了起来,“你难道一点都不痛苦吗?为什么还可以这么冷静。” 天知道她有多难过,多遗憾,那是她身上的一块肉,是她和名城的第一个孩子,两人从小盼到大,怎么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就被人们一笔带过,浅淡的遗忘,出院这么些日子,他天天忙,天天忙,每天只是一个电话,只言片语的关心,叮嘱她多注意身体,可是对流掉的那个孩子,他却未怎么提及,若是以前,他会比她更伤心,更难过。 为什么要用这种不露痕迹的表情看她,为什么要骗她!她不傻,一点都不傻!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那些让人恐惧的变化,那些隐藏在明媚阳光之下的汹涌泥泞,那些暗夜里蠢蠢欲动的戾气,那些让她惊醒不敢入睡的,他从不开灯的夜晚! 手机惯性投掷了几个跟头滚落在顾名城的眼前,显示屏上是他和颂梵音处于同一个房间的画面,一站,一蹲,处于落地窗前,窗帘半掩。 他说,“这是人为陷害……” 不等他说完,沈嘉颖忽然捂着脸往房间跑去,反锁了门。 顾名城敲了敲门,“嘉嘉。” “为什么要骗我!”沈嘉颖背靠在门上,“为什么要骗我。” “嘉嘉开门。”顾名城敲门。 沈嘉颖哭着摇头,原本想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只要名城回来就好,哪怕他变得那么异常,可是他回来了就好,活着就好。 等了他那么多年,爱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他能回到她身边,便是最好的祈愿了。 她那么努力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么努力的在颂梵音面前幸福,那么努力的幸福给所有人看,可是为什么他还要跟那个女人纠缠不清,将她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心底的失望和痛苦从心底翻江倒海越过了安全线,她没那么坚强,她的骄傲和妥协,不容背叛。 “我没有骗你。”顾名城说,“是有人陷害,跟小祈是同一件事。” 沈嘉颖抱着腿坐在门后,哭到哽咽,“让我怎么相信你,名城,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我知道孩子没了你很难过,在家里闷久了,心情不痛快。”顾名城说,“给我点时间,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陪你去散心,孩子还会再有,相信我。” 沈嘉颖闷声很久,眼泪麻木的翻出眼眶,“名城,你还爱我么?” “我爱着你。”他毫不迟疑。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伤口呢?也不让我碰你。” “怕吓着你。” “你真的只爱我一个人吗?” “只爱你一个人。” 很想问问颂梵音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存在,可是她连那三个字都不敢提,那三个字总能轻而易举的牵动他的情绪,让他变得那样陌生,让她嫉妒的几近崩溃。 沈嘉颖哭累了,极力按捺下心头不安而又屈辱的情绪,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那么多的疑惑,那么多那么多无法向外人言说的恐惧和不安,堆积呕烂在心底,她不能跟他摊牌,一旦摊牌,两人之间赖以维系的记忆和搭建的和平表象将瞬间崩塌,她不敢想象没有顾名城的人生,要怎么活下去,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相信他,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是撒谎,她除了相信,别无选择。 “嘉嘉,开门。”他声音很低的又唤了声。 沈嘉颖缓缓打开门,两人隔着客厅里袅袅烛光对望,他俊朗精致的容颜温和白皙,深深幽幽的看着她。 沈嘉颖说,“名城,希望我们好好的,谁都不要欺骗谁,我们能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她情不自禁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像是扑进了致命的漩涡,泣不成声。 可是到底敏感多疑了,脆弱的心灵遭受了人生难以承受的重创,无论是被人直播羞辱还是流产,都在她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又逢着谢婷婷给出的照片,让人变得疑神疑鬼。 顾名城只要不在她身边,她的心便总不踏实,像是没了孩子那般没了一切,胡思乱想,不厌其烦的给他打电话,询问他在哪里,干什么。 他皆是耐心的回答,哪怕是在开会,也会接她的电话。 “名城,你爱我吗?”她问。 “我爱你。”他在会议上当着几十号员工这么回答。 “你在干什么?” “开会。” “什么时候回家。” 他看了眼手表,“两个小时后。” “我被人羞辱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 “他们没有碰我。” “我知道。” “如果他们碰我了呢?” “你什么样子我都要。” 一遍又一遍。 无论他怎么回答,她都不满意,总觉得他在骗她,越是临近梵音的婚期,她便越是神经紧张,她会趁顾名城洗澡的时候,翻看他的手机,没有异常,便飞快的调出了梵音的QQ号和微信号查看两人曾经的聊天记录。 曾经言简意赅简单问候,便能将她气得浑身发抖。 原来这两人从很早以前便开始背着她联系了。 尤其是有一段聊天记录,顾名城半夜qq和微信同时找梵音,那么着急关心她。 沈嘉颖气急伤急,那种被辜负和背叛的失重感在心上沉落几分。 她若无其事的关掉手机。 顾名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见她又是满脸泪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他缓步走过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怎么又哭了?” “名城,你还爱我吗?” “我爱着你。” “可我总觉得你没有以前那么爱我。”沈嘉颖说。 顾名城很郑重的看着她,“嘉嘉,我觉得自从孩子没了之后,你的精神状况出了点问题,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瞧瞧心理医生……” “我没事,我好的很。”沈嘉颖不依。 顾名城蹙眉深思片刻,复又展了眉头,“这样吧,总待在家里也不是办法,我缺个秘书,从明天开始,你跟着我,这样行么?” 似是在给她安慰和安心。 沈嘉颖愣了一下,“可以吗?” 顾名城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沈嘉颖眼里掠过一抹明媚的亮色,瞬间容光焕发。 第二天,当真是穿戴整齐的跟着顾名城,几乎寸步不离,开会、洽谈、赶行程,她皆参与,心情倒是从绵绵阴雨中渐渐放晴,总是看着他,便也放心。 一开始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跟着他赶场,后来许是有人说闲话,顾名城便交给了她一些工作,手头上的很多事情,她皆是跳过了崔秘书径直交到顾名城这边来,做的不合适的,顾名城亲自改,这种感觉,似是又回到了恋爱时期,充满了萌动的情爱,让她暂时忘记了挤压在心头的阴霾,那些霾她不敢回顾,不敢细想,不敢深究。 中秋的雨季来临,绵绵不绝的阴雨,如同人们心头的阴影,挥之不去的寒意,崔秘书拿着结婚请柬来,恭敬的递给他,“顾总,温暮迟潜人送来的。” 顾名城正批复项目文件,闻言看了眼拿来的东西,那是一方长方形的红色请柬,写着一个大大刺目的红“喜”字,他皱了一下眉,便又松了眉头,继续奋笔疾书。 崔秘书说,“温暮迟让您务必亲自到场参加他和颂小姐的婚礼。” 顾名城说,“回话,我收到了。” 崔秘书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顾名城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顾名城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几乎皱起了厌烦的弧度,“温飒寒在干什么?” 崔秘书说,“听说回澳门了,为了颂小姐的事情,跟温暮迟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差点没把房子给拆了,这混世魔王撒起泼来,温家没一个人镇得住,连几房姨太太都吓得带着孩子搬出去了,但是温暮迟坚持要娶。” “哎。”崔秘书叹了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温暮迟的性子说一不二,若真是个称职的父亲,温飒寒的性子也不至于变成今日这般,只是看温飒寒如今这刀剑相向的样子,这婚结不结得成还两说。” 顾名城眉头皱的很紧,沉思一瞬,那厌烦的眉间浓了几分,似是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有说,正沉默。 沈嘉颖忽然推开门走了进来,“名城,一会儿下班我们去吃什么。” 顾名城飞快的看了眼那喜帖。 沈嘉颖先他一步看到大红色的帖子,“这是什么啊?” 她打开一看,乍然瞧见颂梵音三个字,心头便狠狠一梗,如今任何跟这个女人有关联的事情,都让她如惊弓之鸟。 “姨夫的结婚请柬,邀请我们参加。”顾名城不动声色的说。 沈嘉颖转脸看他,“你去吗?” “嗯,这是好事,自是要去的。”他说。 沈嘉颖看了许久,微微一笑,“那我们就去吧。” 因了她精神状态不好,没有应酬时,晚饭后,顾名城都会陪她散步,从金港湖湾沿着落满秋叶的街道往大学城的方向走去。 有了他的陪伴,沈嘉颖看起来恢复的很好,“名城,我走不动了,想要喝奶茶。”她坐在沿街落满树叶的长椅上。 顾名城说,“我去买,你在这里等我。” 他穿过马路,往夏达广场一家的奶茶店走去,那间奶茶店四面玻璃,灰青色的色调,特别的典雅,没有戴帽子,因为沈嘉颖不喜欢。 一张帅气逼人的脸出现在奶茶店门口,引来齐刷刷窥视的目光。 “一杯原味儿奶茶。”他说。 话音落地,落地窗外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齐刷刷的密集声砸在地板上,他接过店员兑好的奶茶,问侍应生借了把伞,便往外快步走去。 忽然有人推门而入,许是躲雨,那女人扎着马尾,一手牵着狗的牵引绳,微微低着头踏着小碎步冲了进来,毫无防备的与他撞了个满怀。 顾名城下意识扶住那险些绊倒的身子,皱了皱眉。 “谢谢。”梵音含糊不清的说了两个字,嘴上叼着一袋纯牛奶,猛的抬头,唇角的笑意还未绽放,便已凝固。 看清她脸的那一刻,顾名城忽然眯了眯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二章:貌合神离(二) 梵音脸色微微一白,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拿下嘴上叼着的奶袋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用力扯住大黄的绳子。 大黄拼命的亲热顾名城,往顾名城的身上跳。 顾名城的脸色瞬间冷峻,像是竖起的铜墙铁壁,有浓烈的抗拒气息,他看了眼大黄,拿着伞大步往外走。 “音儿,你跑的真他娘的快,我这一把老骨头算是被雨淋透了。”妖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边抬起包顶在头上,一边冲进了店里,全然没有注意到店门口的顾名城。 顾名城刚踏出奶茶店,便看到沈嘉颖面色惨白的看着这一幕,她瑟瑟发抖的站在雨中被雨淋湿的透透的。 “嘉嘉……”顾名城皱了皱眉。 沈嘉颖忽然转身就往回跑。 “嘉嘉!”顾名城大步向她走去。 梵音看了眼顾名城受伤的左手,抚了把脸上的雨水,若无其事的往店内的座位上走去。 “溜个狗都还溜出了一身的水,娘的。”妖姐坐下后,便开始抽烟,“你刚刚说有人打电话给你出了个摆脱温暮迟的馊主意?” 梵音将大黄按在自己的脚边,“嗯”了声。 “管用吗?”妖姐问。 梵音说,“实在没有法子了,便是最后一步棋,管用的。” “谁打的电话?” “不知道,陌生男人的声音,有点老。” 天像是破了一个窟窿,大雨倾盆,人在逆境中时,喝凉水都塞牙,如同顾名城这般,如此狗血烂俗的剧情,赤裸裸的上演在他身上。 沈嘉颖打了出租车径直回了家,回家便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顾名城踏进客厅,敲她的房门,“只是个意外。” 他是厌恶这般解释的,全然没有必要解释和提及的事情,可是不得不耐着性子再次解释。 “假的,全都是假的!”沈嘉颖捂着耳朵摇头,她的情绪崩的彻底,忍了这么久的眼泪今夜一次淌了个干干净净,她不要再自欺欺人,不要再这样践踏作贱自己,她如今的敏感,多疑,没有安全感,卑微,看他脸色过活,都是他给的,都是他给的! 她受不了了,受不了这样病态的生活。 要怎么解释新婚之夜他对她的毫无怜惜,他的轻车熟路,他对床事的娴熟技巧,对疼的发抖的她的漠视。 要怎么解释好些个长夜里,他于黑暗中独坐在床头,亦或者站在床边,全身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戾,吓得她猛然惊醒,成为失眠的长夜中的梦魇。 要怎么解释他在家从不开灯,却满身怒意的穿梭在黑暗中,熟门熟路的避开暗仓,吓得她赶紧把灯打开。 明明她最怕黑的! 要怎么解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烟草味儿,他应酬晚归时身上的酒味儿,他明明是从来不抽烟的人,明明是滴酒不沾的人,身上却有了烟酒的痕迹,无论他怎样竭尽全力掩饰他的变化,也总有蛛丝马迹暴露在她的眼前,这世上,还有谁比她更了解顾名城。 这些她不说,谁能知道! 沈嘉颖瑟瑟发抖的哭着说,“你不是名城,你不是我的名城。” “嘉嘉……”顾名城轻轻唤了一句。 沈嘉颖忽然尖叫一声,如果他是名城,为什么要跟那个女人纠缠不清,如果他是名城,为什么她全然感受不到他的爱意,如果他是名城,为什么毫不怜惜她。 床事不频繁的,她和名城的床事一点都不频繁,天知道她怀上那个孩子有多难,名城总是很忙,很多时候他回家,她已经睡下。 两人的床事,没有鱼水之欢,更像是一种发泄和被发泄。 这种与想象中全然不同的婚姻生活,还有他的潜移默化,让她恐惧到发疯,恐惧改变,恐惧失去,所以那么拼命的向外界展示她的幸福,维持表面上的光鲜,她不想让那个女人看笑话,不想让她的计划得逞。 表面光鲜亮丽,内里早已溃烂不堪。 若不是这次失去了孩子,他的冷静深深的刺激了她,加上他和颂梵音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成为了导火索引爆了这一切,恐怕她这辈子都没有勇气与他摊牌。 那是她的孩子啊,是他们的孩子啊,他怎么能这么冷静呢。 她不要他眼中伪装的温柔,不要他逢场作戏般的婚姻。 早在他的眼睛还未复明时,她便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那时候,一切看似回归了正规,可是隐隐之中,到底是有一丝不同寻常。 失明的名城似乎变得格外的安静,那种静,静的让人心慌,如果她在家不发出点声音,便总觉得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明明名城就坐在沙发上啊,可是无声无息,毫无存在感。 她全然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以前顾名城也很安静,喜怒很少形于色,尽管这样,沈嘉颖只是看一眼他的眼神,便知他的喜怒悲欢,可是如今,无论她怎么盯着他看,全然看不到他的情绪波动,爱也好,恨也罢,悲伤也好,难过也罢,丝毫看不透。 连痛苦都瞧不见。 两人除了重逢那一刻,他眉间有动容的克制外,往后的日子便是这般风静树止。 那时候,他唇角会有宠溺的微笑,眉间有温柔的疼爱,可偏偏是这样的表情,让沈嘉颖漂浮的心落不了地,她不相信一个人会没有痛苦和悲伤,名城一定也有过无助和绝望,可他为什么不泄露分毫呢? 就好比两人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她言笑晏晏的跟他讲剧情,顾名城微微低着头削着一个苹果,眉目微敛听的很认真的样子。 可是沈嘉颖总觉得他太过沉静,他似是在听她说话,又像是在思考深不可测的事情。 正如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沈嘉颖害怕的睡不着,披着床单想去顾名城的房间找他的时候,房门却是反锁的,她瞬间愣在了原地。 那时候家里还没有请家政阿姨,只有她和名城,可是他为什么要反锁门呢? 是防着谁呢? 心便这样直直的沉落下去,横生出恐惧的陌生感来。 他亲热时的浅尝辄止,她屡屡献身式的暗示,他的克制,他对新婚之夜的坚持,是该对他如此尊重她的态度感动呢,还是觉得难以触摸的距离感呢? 她对这陌生的距离感惶惶不安,他对他这七年来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这些年他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发生过什么,全都是迷。 警方封锁了口径。 无从问起。 太多太多这样的疑问,太多太多的蛛丝马迹,太多太多让人害怕的事情,她的心,究竟能承受多少。 无法言说的悲哀从心底溢了出来,沈嘉颖开了门,泪流满面的看着他,“名城,我们离婚吧。” 她的爱太过纯粹,所以容不得瑕疵。 顾名城沉默的看着她,许久之后,他忽然缓慢地开口。 正要说什么。 沈嘉颖心头再次涌起恐惧,忽然那么害怕他的答案,她扑进他的怀里,“不离,我不离了,名城,我不离了,我们好好的,好好的,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了你,我要怎么活下去,我会忘掉的,会把那些事情都忘掉的,你也忘掉好不好,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她声泪俱下,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这般卑微的反复无常。 爱情的世界里,爱的深的人,先投降。 “我们从未变过,也未曾分离过。”顾名城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哭。”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名城,我怕你爱上别人,怕你变心,怕你忘了我们曾经的承诺。”她哭的全身颤动。 “我发誓。”他低声,“我顾名城这辈子,只娶沈嘉颖一人,只爱沈嘉颖一人,不欺骗她,不背弃她,保护她,呵护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似是念给自己听,也是念给往昔明媚的记忆。 这瓢泼大雨,淅沥沥的滂沱,轰隆隆的雷声滚过天际,像是人们心头记忆的闷雷,将心碾的粉碎,梵音托着腮坐在奶茶店前,看着玻璃窗上蜿蜒的水珠,大黄安然的卧在她的脚边。 妖姐鲜红的指甲戳在手机屏幕上发短信,口中说道:“还有两天你就要结婚了,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你倒是一点都不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梵音看着车辆呼啸而过的街道说,“何况,有人跟我保证过了。” “什么玩意儿?” 梵音拎着手机,把屏幕凑到妖姐面前,“温飒寒给我发了短信,让我死了这条想当他妈的心,估计这家伙正跟温暮迟对着干呢。” “啧啧啧。”妖姐发出了一连串的咂嘴声。 “如果连温飒寒都阻止不了,我只能用最后一招了。”梵音懒懒的说了句,低头嘬了口红豆奶茶。 闹的沸沸扬扬的婚娶之事,终于在结婚的前一天,传来了最新消息,温暮迟忽然公然登报,断绝了与温飒寒的父子关系,将他逐出了温家,但随之而来的是温暮迟取消婚期的消息。 得到消息时,快入夜了,梵音刚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妖姐忽然给她打来电话,说是内部消息,明天一早公示。 她原本还不相信,忽然门铃声响起,她开门,微微一怔。 温飒寒一脸青肿的站在门口,似是被扇过很多耳光,俊美的脸颊上青一块紫一块,胳膊上、颈项上、暴露在外面的皮肤皆是细密的鞭痕,他的身边站着完好无损的尚小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三章:有毒致命 心神轻轻一晃,为他这触目惊心的伤痕。 尚小苔撇着嘴就扑进了她的怀里,“徒弟……” 梵音鼻子一酸,拥着尚小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黄从阳台上冲了出来,欢喜的跳起,一下又一下撞在温飒寒的身上,它到底是熟悉他的气味儿的,纠缠的围着他转。 温飒寒深不见底的目光落在梵音脸上。 梵音一句话也不说,拥着尚小苔就往屋里走。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温飒寒忽然出声,明明前两天才见过,可是为什么有种一眼万年的三秋之感呢?总觉着很久很久都没有与她单独相处过了,那么漫长难熬的时光。 梵音站定,看了他很久,说,“很遗憾没做成你妈。” 温飒寒眉梢一扬,唇角凝笑,“颂梵音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这辈子别说做我妈,你就算是嫁人都是奢望,只要有我温飒寒活着的一日,谁敢娶你。”他坏坏勾唇,”你敢嫁人,我就敢让你守寡。“ 三言两语就让梵音生出了恼意,她瞪着他,恶狠狠的说,“那等你死了,我再嫁人!” 这孩子般的呕气! 话说出口梵音就后悔了,干嘛跟这种蛇精病+公主病+神经病+巨婴的男人一般见识,她甩头便进了房间,毫不留情的“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她本是恩怨分明的人,虽然恨他,但是他替她要回了尚小苔,还替她摆脱了眼前的麻烦,理应说两句感谢的话,算是划清楚河汉界的分水岭,可是,这家伙总是轻而易举的惹人生气。 她刚关上门走进客厅,便见尚小苔卜卜愣愣的翻着柜子,没一会儿翻出了一小包跌打损伤的药,飞快的往外跑去,打开门,温飒寒还站在外面。 他微微抿着唇,乍然见门开了,眉梢一挑,正要冷嘲热讽两句,忽见是尚小苔,他便又渐渐淡了眉。 尚小苔红着脸把药给他,“谢谢你,这药你拿着。” 两人一起搭专机回来,尚小苔知道他没看医生,范卫和薛冗都不敢劝他。 温飒寒拧了拧眉,“不用。” 尚小苔说,“拿着吧,我徒弟让我给你的。” 温飒寒听及此,看了眼客厅里梵音的背影,果断的接过了应急药品。 尚小苔关上门后,凑在猫眼往外看,“徒弟,他还没走呢。” 梵音拿着吹风机吹头发,“你这爱管闲事的性格,吃的亏还不够多么?去洗澡,好好睡个好觉。” 尚小苔摇头,闷闷不乐的来到梵音面前,抱着她的腰,半晌似是才从巨大的变故中反应过来,轻轻啜泣起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对不起徒弟,我应该听你的话,不该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害了小祈。” 她轻轻克制的哭,断断续续的跟她寒暄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一切。 梵音说,“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她不知道温飒寒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么难搞的温暮迟打了退堂鼓,可父子断绝关系的事情是真的,次日便见了报。 小苔回来的那个夜晚,心格外的审定,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大黄一直窝在门口,不肯去阳台。 “徒弟,你睡不着么?”尚小苔轻轻问了句。 梵音应了声。 小苔说,“他是不是还在外面啊。” 梵音说,“跟我们没关系。” 尚小苔看着天花板,“徒弟……我以前很讨厌他,因为他打过我,可是,经过这么多事以后,我发现,他这个人其实挺好的,就是不太会说话,心可好可好了,在飞机上,可让人照顾我了。” 梵音没说话。 尚小苔于黑暗中轻轻翻身抱住梵音,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嗅着梵音身上的气息便觉得安心,“那个叫温暮迟的昨天想杀了我,温飒寒及时赶到了,他们父子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温暮迟问他为什么要维护一个害死了小祈的凶手,温飒寒说我和你不是凶手。” 尚小苔轻轻吸了一口,“温暮迟让他给一个理由。你猜温飒寒怎么说?他说不需要理由,你说不是凶手,就不是凶手,他无条件相信你。还说半个月内查出幕后黑手。” 梵音依旧没言语。 尚小苔的泪濡湿了梵音的衣衫,“所以我更愧疚了,小祈的死是我间接造成的,那天小祈是不想出去的,是我非要叫他出来玩,都是我的错,虽然温飒寒选择相信我们,可是我不能原谅自己,我明明能救他的,是我害怕了,我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梵音忽然就想起了胡大拿,明明她可以救他的,在那翻滚的火海中,她再快一步,力道再强劲一点,就能跳进去,把大拿救出来。 泪水湿了眼角,她明白尚小苔的遗憾和痛苦,沉默的轻轻拍着她的背,后半夜依旧失眠无法入睡,她起身喝了两颗安眠药,在床上坐了许久,忽然起身往外走去,鬼使神差的开了门,怔了怔。 温飒寒依旧站在门外,他靠在墙边微微低着头抽烟,走廊悠长,昏暗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有种落寞忧郁的淡蓝,似是没想到梵音会开门,他抬头的瞬间有些愕然,转瞬间唇角便扬起了笃定的笑意。 梵音披头散发的看着他,正要说什么。 温飒寒忽然丢掉手中的烟,大步向她走来,在梵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捧起她的脸,沉沉的吻了上去。 梵音厌恶的皱起眉头,猛的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 温飒寒含笑低声,温柔欢愉的声音熨帖在她的耳边,“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这,算是你给我的报酬。”言罢,他的声音中有愉悦的笑意,“颂梵音,我刚刚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今夜你开门,便证明你心里有我。如果不开门,我就继续赖着你,直到你爱上我。” 梵音怒极,用力踩了一下他的脚。 他含笑放开她。 梵音将他说过的话尽数还给他,咬牙,“温飒寒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听!好!了!只要我颂梵音活着一日,就不可能爱上你!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让你接受应有的制裁!” 她气急关门,却失眠了整整一夜,临近五点多,安眠药才发挥效力,沉沉睡去。 蔡局的电话是次日下午打来的,约她赴饭局面谈,梵音那会儿还睡的昏天暗地,含糊不清的应了邀约,心下对这次饭局的真实目的是了然的,无外乎她为了避开暗中的敌人,收起了狐狸尾巴,也暂停了对钟奎的接近,所以警方坐不住了。 警方花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保她,将她送上云霄,不是让她来玩过家家的,而是让她摧毁以温飒寒为首的犯罪团伙,顺便端了钟奎的老窝。 许久没有动作,蔡局定是要提点提点她。 她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化妆,穿黑色织纱长裙,靠近领口的黑莎纹,涂了充满欲望色调的烈焰红唇,齐腰的满头白发,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黑魔法师,眉眼如画,黑白分明。 她带着妖姐给她的保镖小马,赴一场花事。 仕途爷都喜去江南,不管里子干不干净,面子上却是干净的,梵音来到包厢门前时,服务生恭敬的帮她开了门。 房间里人不多,只有六个人,四个人坐在牌桌前码长城,另外两个站在一旁谈笑观看。 第一眼便看见了顾名城,他亦是黑色考究西装,俊朗精致的容颜,让他在这些仕途爷里格外的显眼,梵音一直觉得顾名城的眉眼长得非常漂亮,那种漂亮超出了造物主的最高标准,完美好看的无法言语。 却因了他低调的性格,让这样一张美轮美奂的脸,鲜少出现在大众的眼前。 此时,他面色如常的坐在周市长对面,似是在陪这些试图爷们玩牌,神情淡淡,偶尔扬唇。 这是梵音第一次看到顾名城玩牌,不同于他往日三好男人的沉静形象,牌桌上的顾名城,莫名的给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那是城府极深的成熟男人才能散发出来的极致的魅力。 有毒,致命。 陌生,却又熟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六章:思念疯狂生长(二更) 沈嘉颖像往常一样甜美开心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名城。” “女婿回来啦。”沈母笑着起身,赶紧去厨房端了碗燕窝出来,她对这个女婿分外满意,无论人前人后,周全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从一而终,不仅对他们老两口好,对她女儿也好的没话说,百依百顺。 说来说去,总归她的女儿太娇生惯养,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如今受点挫折便草木皆兵,折腾的全家上下都不安生。 “还没睡么?”他笑着给了她一个拥抱。 沈嘉颖面颊绯红,撅起小嘴说,“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 顾名城摸了摸她的头,“乖,别熬夜。” 沈嘉颖脸更红了,不依不饶的抱着他的腰,“名城,我一刻也不能跟你分开,以后有应酬可不可以带着我。” 顾名城唇角有浓郁的笑容,“有些场合不适合你。” 沈嘉颖说,“我就要去。” 顾名城默了一瞬,笑,“后天的应酬你跟我去。” 尽管在外面吃了,但是他还是吃掉了沈母做的燕窝,沈嘉颖像是恢复了以前快乐的样子,只是更爱粘人撒娇了。 沈母见状,早早的进了房间休息,留给这对新婚夫妻二人世界。 沈嘉颖轻轻嗅了嗅顾名城的白衬衣,忍不住问,“名城,你喝酒了?” 顾名城说,“嗯,应酬喝了点。”他松了松领口,往浴室走去。 以前都是秘书替酒的,为什么如今他可以亲自上阵了呢?沈嘉颖欲言又止,只说,“你还在喝药,不能喝酒,酒那么难喝,你以前都不喜欢的。” “嗯,我知道,别担心。” 沈嘉颖跟在他身后,打算进浴室。 顾名城在浴室前站定,忽然看向她,“嘉嘉,还有事么?” 沈嘉颖脸红的像是要滴下水来,“你的手受伤了,不方便洗澡,我……我帮你……” 顾名城怔了怔,几乎是本能的说了句,“不碍事,我自己可以,你去床上等我。”随后便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沈嘉颖娇美的脸从粉红到深红,又从深红到紫,从紫变成了屈辱的白。 她看着那扇对她关闭的门,像是闭合的心扉,微微有些怔忪,像极了那个雷雨的夜晚,名城的眼睛还没有恢复,家中只有她和名城两个人,那时候还是分开睡的,可是他却将卧室的门反锁……防着谁呢? 心里空荡的缺口又大了一些,嗖嗖的冷风吹过,他是对她百依百顺,可是每当这样自然而然拒绝她的时候,那么让人无措。 夫妻之间,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么?犹记得两人曾经还在热恋中时,名城经常会跟她开这样的玩笑,他会像许许多多的普通大男孩那般,索爱,开大尺度的玩笑逗她,亦提到过婚后一起洗澡。 可是结婚这么久以来,除了夫妻生活,她根本无法接触到他更隐私的一面,甚至不曾看到过他的身体…… 因为夜晚总是关着灯,总是一片漆黑,总是有种让人陌生的沉沦。 白天,他却从不碰她。 偶有一次他在家睡午觉,她钻进他的怀里索爱,可是他只是拥着她,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厌烦了深夜里的缠绵,什么都看不到,她也曾尝试过在他午休的时候,大胆的触碰他的身体,分明他是有反应的,可是却只是唇角勾笑,让她睡觉。 男人炽热的,浓烈的爱,不是都体现在xing爱上吗? 为什么他总能这般克制,对待床事都这般理智。 似乎什么时候做,什么时候有夫妻生活,全凭他做主。 她想要的时候,还要看他的心情。 失衡,失重,不平,无法言说。 闹也闹过了,哭也哭过了,也拿离婚威胁了,最终妥协的,还是她。 沈嘉颖木然的去床上等他。 他洗了很久的澡,出来的时候,穿了白色的睡袍,全身都有沐浴露的清香,走出浴室的第一件事习惯性的关灯,于黑暗中轻车熟路的往卧室走去。 卧室的灯开着,他关掉。 哪怕漆黑的什么都看不到,他也能顺利穿梭在黑夜里,像是回到了那黑暗中的七年,只是不再跌跌撞撞,也没有什么不妥。 沈嘉颖忽然有些恐惧的声音传来,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名城……”似是在唤回他的心神。 顾名城有一瞬间的沉默,似是在分辨床上的女人,半晌,他的声音里带着很轻的笑意,“是我,还没睡么?” 察觉到他的气息有点不对劲,沈嘉颖轻轻颤颤的从床上爬起来,握住了他的手,“我是嘉嘉,你的嘉嘉,沈嘉颖。” 他说,“我知道。” 沈嘉颖轻轻抱住他的身体,因了她的身体处于恢复期,两人似是好些日子没有夫妻生活了,她说,“你爱我么?” “我爱你。” “我是谁?” 他于黑暗中默了一瞬,“嘉嘉。” 沈嘉颖终于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的滚烫的吻了上去,“名城,我想要你。” 她一遍一遍的问他爱不爱他,他毫不迟疑的说爱,她一遍一遍的让他唤她的名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一切都不是错乱的。 他唤她嘉嘉,说爱她。 似是想唤起心底沉睡的记忆,那些幼年的记忆,青涩初恋的情节,想要把这些沉睡的该死记忆全部唤醒,回到最初最初的时刻,可是越是这样,那些记忆越是成倍的粉碎坍塌,灰飞烟灭的速度让人恐惧和愤恨,那些美好的曾经,他人生中最明媚宝贵的东西,正在这种对抗中,一点点的消散,像是一种失忆,正慢慢淡化在记忆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掺杂着浓烈愤怒和不甘的恨意,那种恨意根植于心底掺杂着让人厌恶的致命思念,在无边的黑夜里,泛滥成灾,疯狂生长。 厌恶,极致的愤恨,他顾名城这辈子,宁死都不会承认那个肮脏而又歹毒的女人。 长夜持续坍塌,泯灭的是童真和过往金灿灿的记忆,像是大片大片阳光下的麦浪被风催折了腰,有多爱,就有多悲哀,沈嘉颖颤抖的问他,“名城,我是谁?” “……沈嘉颖。” 沈嘉颖才定了定心,在他的臂弯里睡去。 这次梵音需要出席的名流盛宴说起来比较隆重,其实只是个私人party,开趴的人家也是巧了,在赵雅鸿的别墅里。 大黄安生了一些时日之后,又开始折腾,梵音被大黄拖住了脚步,没有按时到场,直到把尚小苔从公司叫回来,牵着大黄出去遛弯儿,她才脱身赴约。 妖姐给她打了电话,“今儿地儿小,佛多,你悠着点,像这种名流晚宴,请来请去无外乎圈子里那几个人,钟奎会来,那么温飒寒一定会去。 “我知道。” 妖姐说,“还有你不知道的,钟奎的马来西亚客户是个女的,那女的叫李冰坊,是陶乔的闺蜜,也是赵雅鸿的朋友,如果陶乔出席,顾名城很有可能也出席。” 梵音原本穿的分外妖娆性感,听及此,便折回家换了身低调素净的裙子,纯白拖地长裙,纯白长发,皮肤奶白,看起来像是人间仙子,来到赵雅鸿的大别墅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忽然止步在门外,又拿出口红,将素淡的薄唇涂了个大红,转脸问小马,“哪个颜色好看?” 小马脸上一红说,“哪个都好看。” 梵音说,“依男人的眼光来看,淡粉好看,还是艳红好看。” 小马说,“艳红……很……性感……好看……” 于是梵音飞快的擦掉了大艳红,重新涂了一层不怎么好看的淡橘色。 小马:…… 阔别七年没有见过赵雅鸿了,推开门时,阔朗的大厅里窗明几净,宴会已经接近中期,浪漫的华尔兹和交响乐如清泉涌入耳中,跳舞的人身影优雅的摇曳在舞池里。 她一走近,便吸引了大片的目光。 远远的就看见顾名城和温飒寒站在左侧靠后的方位,陶乔正带着一名中年微胖的女人跟他们说着什么,钟奎亦在其中。 沈嘉颖言笑晏晏的挽着顾名城,眉飞色舞的插话。 男人们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女人们名牌加身,香水潋滟。 梵音的目光掠掠一扫,便看见赵雅鸿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七岁多的男孩子,眉眼清秀熟悉的让人心神一荡。 赵雅鸿的脸微微苍白了一些,让佣人把孩子带上楼,她抿笑向梵音走来,“如果没记错,我好像没有邀请颂小姐。” 梵音晓得赵雅鸿因为胡大拿的死,而迁怒于她,毕竟这个年过四十的女人,对大拿是真心的。 梵音笑说,“您邀请了华妖妖,她有事走不开,委派我替她前来赴约。 小马将邀请函递给服务生。 华妖妖跟赵雅鸿历来走的近,替赵雅鸿介绍了不少器大活儿好的男公关,自从胡大拿走了以后,这个女人倒是清心寡欲了。 赵雅鸿还想说什么,乍然看见梵音今日没有戴耳环,只在左耳戴了一枚蓝色耳钉,赵雅鸿忽然鼻子一酸,心被戳中,哪怕再嫉恨这个叫颂梵音的女人,她看在这枚耳钉的面子上,到底是忍住了。 那是胡大拿的耳钉,她记得。 颂梵音这个女人,今日有备而来,所以才这般费心。 赵雅鸿还算客气的将她邀进了大厅,梵音和熟悉的人打过招呼,最终与林宝丽等人混进了一个圈儿里。 这里的人都是成圈儿,成阶级的三三两两。 梵音自是和风尘场所的女人们成圈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四章:不稀罕她代劳 “颂小姐来啦。”有人热情的说了声,男人们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顾名城淡淡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便又垂下了眸子。 “小颂过来。”蔡局招呼了一声。 梵音微笑走了过去,一一打了招呼,唯独跳过了顾名城。 周市长向她点了点头。 蔡局笑说,“小颂现在可是首京炙手可热的红人儿啊,两天上个头条,三天出个新闻,不是绯闻就是婚讯,哈哈哈,数风流人物,还是要看咱们小颂。” 众人哄笑。 蔡局说,“既然来了,就陪周市玩玩牌吧。” 梵音看了眼周市长,微笑说,“蔡局抬举我了,我不怎么会玩牌,三脚猫的功夫怕坏了周市长的雅兴。” “这说的什么话,不会就现学,有周市长亲自当老师,你还怕学不会么。”蔡局极力撮合。 梵音见磨不过去,便微笑坐了下来,周市长是蔡局的顶头上司,蔡局这么怂恿她与周市长搞好关系,无非是替梵音维持现状,只要周市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梵音便能继续顺风顺水。 尽管蔡局和殷睿暗中与梵音做交易的行为没有告知周市长,但是梵音如此之快的被洗白,周市长不可能不怀疑,可他没有深究,甚至没有对梵音的案子拎出来着重点名,要么知晓了梵音与警方的交易,要么便是放水。 很显然,第一个更具可能性,毕竟梵音是搞垮戴昱的女人,戴昱又与周市交情匪浅,所以周市没有理由放水。 而梵音与警方的合作,涉及到他的丰功伟绩。 牌桌上四个人,卡红花,顾名城坐在她正对面,两人无论是眼神,语言,亦或者牌场都没有任何交流。 梵音在这些仕途爷面前谨慎惯了,低调的不能再低调,整个过程都在揣摩这些人究竟要什么牌,不动声色的点炮,让他们胡牌。 几乎他们要什么牌,她便出什么牌。 全神贯注到了无声无息。 顾名城一如既往的沉静,他不胡牌,不点炮,也不怎么输牌。 这牌似乎打的特别顺畅,除了顾名城,周市长和蔡局基本把把赢,最终,周炳嵘把牌一推,淡笑说,“颂小姐一直这么放水,可没什么意思,素闻颂小姐牌技一流,是牌场上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 梵音微笑说,“您过奖了,音儿不会玩牌。” 周炳嵘笑看着她,“是不会玩,还是不想玩,颂小姐深藏不露,这牌打的没意思,从现在开始,颂小姐输一局,就罚一杯酒,输一百局,就罚一百杯。” 梵音眼皮微微一跳,以前她做小姐跑场子的时候,没少陪权贵玩牌,自是练就了一身牌技本事,喝酒她不怕,怕的是惹怒周炳嵘,周炳嵘这句话便是让她只能赢,不能输,如果她继续这么输下去,周炳嵘怕是要不高兴了,她些微权衡,微笑说,“我尽力。” 似是从这一场开始,牌就有点难打了,这些个仕途爷仿佛有意为难她,个个都开始动真格的了,旁边围观的人笑容渐浓。 蔡局老谋深算,出的牌梵音忽然一个都吃不上了。 周市长更是刁钻,每张牌像是诱饵,只要梵音摁了,便能摁出一手血来。 梵音轻轻蹙眉,房间里静悄悄,几乎到了呼吸可辨的地步,刚刚总能轻易而居的摸透这些人的牌,但是现在她忽然揣摩不透这三个男人手中究竟要什么牌,又是停的什么胡,这些人不同于跑酒时陪的那些下九流客户,她面前的这三个男人都是名利场上的好猎手,难道刚开始,她打的那么顺,是因为他们都是在试探她的牌技么? 步履维艰,她再三权衡之后,方才出牌,不奢望能赢,但求不输。 似是真的有点紧张,又像是被周炳嵘无形的压力倾轧,她挺秀的鼻头有细密的汗珠。 顾名城修长的指间轻轻转动着一张筒牌,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似是也在深思熟虑,波澜不惊的眼底有一抹淡淡的思量。 四个人忽然陷入了短暂的胶着牵制当中,包间里空调的温度微微有些高,依稀可听闻中央空调里些微的风力。 轮到顾名城出牌了,他迟迟没有动静。 蔡局说,“顾总鲜少这么优柔寡断啊。” 顾名城勾了勾唇,不动声色的抛出一张牌。 梵音凝重的心头忽然一亮,瞬间扳了手中的牌,轻快的说了句,“胡了!” 气氛并没有胡牌的惊喜,在梵音赢牌的一刹那,另外三个人有一瞬间诡异的沉默,转瞬间,蔡局哈哈大笑,“看来颂小姐是真的不想喝今晚的酒啊。” 梵音笑过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太想赢,而吃了顾名城的牌,她的目光落在他包扎着一层薄纱布的白皙手背上,眉心黯淡了几分。 许是后面的几局真正的水平发挥了出来,牌越来越顺手,路子越来越清晰,她倒是十局九赢的。 又或者一开始想法设法的输,当所有人都动起真格的,陷入一场博弈角逐时,她忽然就不想输。 周炳嵘抽了口烟,笑说,“听说颂小姐对顾总情有独钟……” “没有的事。”梵音微笑打断周炳嵘的话,“道听途说的事情,明察秋毫的周市长也信,您可最讲究证据。” 周炳嵘眯眼笑看她,话峰一转,“今天来看,也不尽然,顾总输了八局,老蔡数了五局,我输了三局,顾总输的最多,今晚怕是喝的最多。这算是我认识顾总以来,他输的最多的一次。” 梵音也不看顾名城,微笑说,“您说我牌技好,那音儿自然要把最好的牌技展现出来,以此证明您英明神武的判断是正确的,您可别说您放水了,如果您放水了,就说明音儿的水平还有待提高,那便证明您之前说的话,都是抬举音儿的了。” 周炳嵘被她这一番话逗笑了,蔡局也笑,唯有顾名城依旧不动声色。 这饭局要比上次应对起来轻松很多,一来人数少,二来没有人刻意为难她,她和周炳嵘之间的关系,倒是融洽了几分。 她知道顾名城不会喝酒,几乎是一种本能,她起身探出身子,拿过不远处的酒瓶放在自己的面前,打算豪拼,试图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吸引过来。 可是她的手刚要拿起酒瓶,那酒瓶的另一半瓶身忽然被人握住了,纹丝拿不动。 梵音愣了愣,抬头,便看到顾名城冷淡的眉眼。 他并没有看她,眉梢淡漠如霜,径直将酒瓶拿了过来不轻不重的放在了他的身侧。 像是不稀罕她代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五章: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更) 梵音垂下眼帘,饭局气氛维稳又轻松,她坐在蔡局左侧,顾名城坐于右侧,两人并无交集,只是梵音的目光有些思量的落在顾名城的酒杯上。 他是从来不会喝酒的,几乎到了一杯倒的地步,两人在一起的那些年,他亦是那般抗拒喝药酒止痛,可是此时此刻,觥筹交错谈笑间,他会拎着酒杯喝酒,那么自然而然,不露痕迹的熟稔。 这种感觉分外的陌生,陌生到让她的心头一阵阵发凉。 她漆黑的眼神略微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有人靠近顾名城,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话语,他眉眼低垂,唇角勾起暧昧不明的笑意,拎着酒杯轻轻示意了一下,与那人隔空碰了杯,喝了酒。 他喝酒小酌,没有温飒寒那般烈的酒性,没有梵音的豪爽,有他自己一套方圆规矩,不动声色,又深谙游戏规则。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呢? 输了八局,喝了八杯,加上众人劝酒,周市长的人情酒,少说上十杯,白酒。 还能如此面不改色,千杯不倒,毫无醉意。 梵音收敛了所有的锋芒,低调的吃菜说笑,甚至不再抢风头喝酒。 蔡局说,“小颂今晚战斗力不行,才喝了一圈,要是以前,五六圈打底的。” 梵音微笑,“今儿特殊,生理期,不方便喝酒,改日身子爽利了,别说五六圈,就算是五十圈也要跟周市喝的。” “这么多人,颂小姐也算是喝到位了,可偏偏跳过了顾总,让人看不过去,顾总是输在你手里的,怎么着,颂小姐也要敬一杯,单单看你们往昔的情分,这酒也是要喝的。”周炳嵘说。 话音落地,服务生便上前要给梵音倒酒,梵音微笑抬手盖住了杯口,“哪里有输在我手里的说辞,要说输,咱们所有人都输在了您的手上,若不是您立了规矩,我们怎么会平白喝了这么多,该敬的,应该是您。” 她就着杯中的酒,敬了周市长一杯,酒杯见了底,她的手依然覆盖在杯口,“见底了就是压轴,压轴酒只能喝到周市长这里,便是最大的,可不能再跟别人喝了,这里没有人能大过您,您可是北三省的天。” 周市长很是受用她这句话,笑了起来,“我就说颂小姐讨人喜欢,老蔡你瞧瞧她这张嘴,句句说到人的心坎儿上,事儿也办的敞亮。” 这是周炳嵘第一次夸她,似是对她的肯定和嘉许,只要有周炳嵘这棵大树靠着,梵音就是安全的。 顾名城接了电话,提前离席。 周市长指着顾名城的背影,对梵音说,“顾总现在可是顾家好男人啊,一日三餐定点回家,家有如花美眷,对外面的花草从不留恋。” 梵音微笑。 饭局吃完,众人散场,梵音让妖姐安排周市长接下来的活动。 周市长笑看了她许久,“还有第二场?” “有喝酒的地方,就有醒酒的地方。”妖姐笑,“都为您安排好了,就等您移驾。” 周炳嵘笑着指了指梵音,点了点,没有说话,便大步往外走去。 众人跟随。 妖姐候在江南会所前,一一为这些爷做了其他安排。 包厢里便只剩下梵音和蔡局。 房门关上,梵音坐在蔡局身旁,给他倒了杯水,等待着他今日邀约的真正目的。 蔡局依旧一副深谋远虑的模样,笑说,“小颂,无论人情顺水做的多么好,都别忘了你真正该做的事情。” “我记得。” 蔡局说,“钟奎回国了,这些日子又有动作,他和温飒寒之间虽然闹的不愉快,但利益捆绑,暂时谁都不会退场,所以你要加把劲了。” 梵音脸色淡如水,点了头。 蔡局将一个针孔摄头像放在桌子上,“这个东西你拿着,以后你跟钟奎的每次接触,都必须偷拍下来,这东西可以把现场发生的一切同步直播给我们,也是我们收集证据的好机会。” 梵音收下。 蔡局说,“过几天钟奎会陪一个马来西亚的客户参加一个名流晚宴,你要去一趟,跟钟奎混脸儿熟,太久不接触,就生疏了。” 停顿了一下,蔡局又说,“最近忽然有人提供了一条线索,关于段晓玉的死因,线索直指戴昱,段晓玉八年前为了钱,频繁拿视频为要挟,向戴昱吸金,戴昱自然不会留她。段晓玉你还记得吧,就是和戴昱的性爱视频被曝光出去的那个女人,你替她背了多年的黑锅。” 梵音心有余悸,这是当年温飒寒为了留给她一条翻身的退路,设下的极深的伏笔。 蔡局点了点烟灰,轻描淡写的说,“如果是戴昱杀了她,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那张银行卡上有顾名城的指纹,警方猜测顾名城私下里,为了替戴昱摆平这件事,接触过段晓玉。” “谁提供的线索。”梵音问。 蔡局说,“匿名提供,但是我和殷睿的分析,九成是温飒寒提供的,七年前温飒寒也跟段晓玉接触过,如果他不是杀害段晓玉的凶手,在段晓玉死了这么多年后,温飒寒还拿出这件事来做文章,那么便是想利用段晓玉的死达成某种目的,却又不能直白的告诉警方,所以暗示我们,引导我们去调查。” “你们查吗?”梵音本能的问了句。 蔡局笑说,“小颂,这个时候你应该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不是我们查不查。” 梵音凝神。 蔡局说,“温飒寒衣食无忧,有财有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将警方的视线引回了戴昱和段晓玉的桃色事件上来,为什么忽然揭晓了段晓玉的死因,还有些匆忙,他想告诉我们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跟警方交涉,是有什么诉求,或者只是无聊的挑衅。” 梵音说,“温祈的死,你们都能给按了,他怎么跟你们直接交涉呢?你们为了逼他就犯,黑的说成白的,逼他以暴制暴,他根本无处伸冤,所以才暗中抛开了温飒寒的名义,让人匿名给你们提供线索。” 蔡局笑说,“我倒是很感兴趣,想看看温飒寒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他这么号人物,难道也有难言之隐吗?” 笑完蔡局说,“这件事我已经全权交给殷睿去查了,看看温飒寒暗地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没准能挖出点有意思的事情。” “殷睿最近在查这件事?”梵音问了句,“难怪最近联系不上他。” “嗯,我让他把手头上案子都放了,专项跟进温飒寒抛出的线索。” 梵音离开江南会所时已经很晚了,小马的车停在楼下,胸口堵的厉害,忽然不想坐车,她沿着人行道往家的方向走去,金灿灿的秋叶铺设了满地,萧索清冷的凉意无孔不入,如同烦躁又沉闷的心,有车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她误以为是小马,便说,“你不用跟着我,先回去。” 那车依然跟着她。 梵音冷冷看向车的方向,“我说了不……” 说到一半就止住了。 车窗玻璃缓缓降了下来,温飒寒俊美绝伦的侧脸慢慢出现,不羁的脸上有不羁的冷意,他没有看她,唇上叼着一根烟,微微低着头,一手握方向盘,一手点烟。 梵音一见是他,便失去了想要训喝的欲望,快步往前走。 温飒寒的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她穿过拥挤的人流,他便开着大奔招摇过市,慢慢悠悠的驶过人流,直到跟着她回到公寓楼下,坐在车里目送她上楼。 梵音回到家,小苔已经笨手笨脚的准备了醒酒的汤和许多胃药放在桌子上,连水都倒好了,似是从温祈那件事之后,小苔便长大懂事了些许。 “哪儿来的胃药,家里的药不是过期了么?”梵音问。 小苔口无遮拦的说,“温飒……”顿了顿,她忽然说,“我买的。” 梵音看了尚小苔许久,她一句话不说,起身拿着那些药和醒酒的汤来到阳台,尽数将那些东西扔了下去,连汤碗都丢下楼,似是关系斩断的不够彻底,她飞快的跑回房间从包里翻出那盒修复的药,全部丢了出去,仿佛丢了这些东西,便能跟温飒寒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清清楚楚。 “徒弟你干什么呀。”尚小苔急了,转身就要往楼下跑。 梵音说,“不准下楼!” 尚小苔急红了眼,站在门口委屈的直跺脚。 药品扑扑棱棱的砸在温飒寒的车顶,胃药的盒子散落在车边,掉入他的视线内。 他的车在公寓楼下停了大半夜,将近破晓才驱车离开。 像是小时候想要翻越院子里的篱笆摘得那颗草莓,哪怕篱笆上荆棘横生,翻越的过程会被倒钩刺扎的千疮百孔,血肉模糊,可他的目标是那颗甜美的草莓,过程不重要。 只要念着那颗草莓是甜的,篱笆的刺便不觉得疼,也不觉得苦,人生多少是有活头的。 今年的秋季很短,深秋如冬,沈嘉颖洗完澡,换了性感的蕾丝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 沈母端了杯牛奶过来,劝说,“喝点暖暖身子,你刚出院,穿这么少,冻坏了怎么办。” 沈嘉颖看了眼时间,“空调开着呢。” 自从孩子没了以后,沈嘉颖便有了心结,无论是对温飒寒和颂梵音联手搞掉了她的孩子,还是对顾名城的冷静,皆成了刺扎在心里,事事敏感又多疑,骨子里的骄傲,现实里情感上的卑微,让她矛盾的喜怒无常。 沈母是前些日子顾名城接来住的,目的便是开导陪伴沈嘉颖。 此刻她虽然看着报,但心里默数着时间,名城说九点半之前回家,现在是九点二十五分钟。 私家侦探把偷拍的照片发给她,讯息传来,“顾总今晚和周市长,蔡局长,颂梵音等人一起吃饭。” 七八张照片,皆是通过窗扇缝隙偷拍的零碎片段,有两人一起打牌的,有一个餐桌喝酒的,尽管全程没有任何互动和眼神交流,可是只要有颂梵音在的地方,沈嘉颖的心头便梗的厉害,如刺在喉。 她若无其事的将照片删除,看了眼时间,九点三十分,顾名城准时回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七章:野鸡和凤凰 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齐刷刷的射了过来,温飒寒从梵音踏进大厅的那一刻,就深深冷冷的看着她。 他似乎学乖了,经历了温祈的事情之后,对待感情不再横冲直撞,稳重低调了很多,不知从何时起,他不再干涉她做的任何事情,无论是好是坏,只要是她做的,他便配合,许是怕她厌恶,怕她生气,怕她大动肝火,他从主进攻,退而求其次,主守护。 梵音飞快的捕捉到了钟奎的视线,余光全程盯着他,直到他脱离了阶级圈儿,独自去一旁拿酒。 梵音不动声色的穿过人流靠了过去,刚要接近钟奎,忽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手中的红酒顿时泼洒在了对方的身上。 “抱歉……”梵音话还没说完。 忽然一记重重地耳光劈在了梵音的脸上,把她打的一个踉跄,手中的红酒咣当掉在了地上,清脆作响。 梵音有些懵的站稳了身子,转脸看去,陶乔的衣襟前浸湿了红酒,盛气凌人的冷冷看着她。 梵音刚刚只顾着盯钟奎,全然没有注意到擦肩而过的人,可是她很确定,是陶乔撞上她的。 “颂小姐只顾着看男人,没注意到身边有人吗?”陶乔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凌厉和威仪逼得梵音生生矮了一截,“还是说看我们顾家好欺负,如今欺负到我这个主母面前来了!” 众人都知道颂梵音害的戴昱自杀,顾名城锒铛入狱,陶乔一直隐忍不发,她如今逮着机会教训颂梵音,也是可以理解。 小马正要上前,梵音飞快的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她渐渐冷淡了眉眼,前些日子顾名城因她受了枪伤,陶乔这是讨债来了,故意找她的麻烦。 尽管面对陶乔,她心里毫无底气,可是今日钟奎在场,不能在他面前跌了份儿,一旦被陶乔的气势压下去了,以后想要和钟奎合作就难了。 梵音沉了沉心,维持体面,“抱歉,我没……” 话没说完,陶乔又一个耳光劈了过来,还没落下,梵音忽然一把抓住了陶乔的手腕。 陶乔眉梢一扬。 顾名城沉眉。 沈嘉颖眼底掠过一丝恨意。 此时的温飒寒,没有上前,他冷冷看着梵音的方向,指了指不远处的女星伊影,让她过来。 伊影喜形于色的走来。 温飒寒低声附耳说了几句话。 伊影脸色微白,可是大老板发话了,哪有不干的道理,她定了定心神,拿着红酒向陶乔走去,经过陶乔身边时,撞了一下陶乔的肩膀,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反手便是一个耳光扇在了陶乔的脸上,骂道:“陶总只顾着欺负人,没注意到身边有人吗?我的皮肤投保了上亿人民币,被你身上的钻给刮花了,盛世赔的起吗?” 全场倒抽冷气的声音传来,区区一个女明星,居然敢打财阀集团的董事长!!! 这是活腻了吧! 陶乔这辈子第二次被人打耳光,便是这一记。 上一记耳光是二十多年前,她妹妹打的。 场面从陶乔欺负人,变成了梵音欺负人,因为陶乔的手腕,被梵音抓着。 “妈……”沈嘉颖飞快的上前,拦在陶乔身前,冲梵音说,“颂梵音!你会不会欺人太甚!说我们顾家的人喜欢打人耳光,你当初打婷婷的时候,有没有反思自己的行为!我们打你,是你活该!谁让你坏事做尽!丧尽天良!原本以为七年的时间足以让你改变,没想到你烂到了骨子里,现在还敢对长辈动手!你都不懂什么叫尊老吗?” 温飒寒深深眯起眼睛,他看了伊影一眼。 伊影抬手便向沈嘉颖的脸上扇去。 还没打过去,手腕便被顾名城一把抓住了,猛的丢开,伊影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 顾名城挡在陶乔和沈嘉颖的身前,冷冷盯着梵音,他怒的面色铁青。 梵音心头一凌,本能的松开了陶乔。 陶乔抬手便又是一个耳光劈在梵音脸上,声音既沉又稳,“颂梵音,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穷乡僻壤出来的婊子,穿上漂亮衣裳就把自己当凤凰了?” 害死她老公,害的她跟儿子生生分离七年,有什么资格质问她! 陶乔微微抬了抬下颚,摆出母仪天下的姿态,“崔秘书,叫人把这两个婊子给我丢出去。”她扫了眼伊影,“这位女士投了保,不巧我这脸也投了,带她去鉴定机构瞧瞧,要赔多少。” 她动起真格的,能将伊影从一线女星硬生生的给拉下泥沼,逼上死路。 顾家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而伊影这种女星若是跟财团扛起来,定会被活生生拖垮。 三五个保镖从外面走进来。 赵雅鸿见这阵仗,便知要出事了,可不能在她家里闹起来,她急忙说,“大家都是朋友,这是何必呢?陶董,您消消火。” “是啊是啊,算了吧。”李冰坊也劝。 钟奎的视线探究的落在梵音的脸上,似是在判断这个女人的斤两。 梵音念着钟奎在这里,她定不能失了体面和气势,若是今天就此败下阵来,后期别想再跟钟奎那种心狠手辣的高级别玩家合作。 她提起一口气,避开顾名城愠怒的目光,厉声大喝一声,“谁敢动我!” 话音落地,小马一边给妖姐打电话,立刻带着人上前,林宝丽和一众风尘小姐妹聚集在梵音身边。 梵音凝冷了目光,正要开口,温飒寒的身影不紧不慢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只看得到他挺拔颀长的方寸背影。 “穷乡僻壤出来的婊子,穿上漂亮衣裳就把自己当凤凰。”温飒寒冷冷重复这句话,唇角凝了刻薄的笑意,“表姨母这是在说谁?” 陶乔脸色微微一白。 温飒寒舒展的眉心有很淡的冷意,笑容恶毒,“我温家堂堂正正的名门,我母亲陶夕名正言顺的儿媳,温陶两家正正宗宗的媳妇儿,颂梵音,无论穿上衣服,还是脱了衣服,都是我温陶两家的凤凰。” 他忽然将梵音从身后揽到身前,正面对着顾名城和陶乔,笑眯眯的说,“表姨母说的没错,野鸡和凤凰差了一套衣服的距离,不知道表姨母脱了衣服,是凤凰还是野鸡。” 像是梵音面对顾名城时的心虚,陶乔面对温飒寒时,也瞬间失了底气,可这话,深深的刺激了她,她说,“飒寒,我是你姨母,你怎么能对我这么说话。” 温飒寒笑眯眯的说,“颂梵音是你外甥媳妇,你怎么能这么说她,这是打谁的脸呢?” “她把我顾家害的还不够惨吗?”陶乔怒极低声。 温飒寒唇角一冷,“你们顾家,害的人还少么?我母亲陶夕的一切,如今尽数给了你,你捡的现成的东西,真觉得自己能耐了?是凤凰了?” “飒寒!”陶乔低声。 “你现在被你爸赶出来了,已经不是温家人了。”沈嘉颖忽然补了一句。 温飒寒潋滟的眸光一冷,看向沈嘉颖,含笑说,“我就是豪中名门,不需要所谓的后盾。” 无论是怼人还是打架,他是从不认输的,句句都像是刀子,此刻充分发挥了作用,舌战群儒,这句话说的既壕又硬气。 陶乔似乎被气的不轻,可是面对温飒寒,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之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气势,顿时减半,像是积云被风吹散,她转身要走。 顾名城拉住了陶乔的手腕,将她留在原地,他看着温飒寒说,“一、陶夕留下的一切,我妈没有要。二、颂梵音不是你家的媳妇儿,我妈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女人,轮不到你出头。三、是野鸡,是凤凰,是婊子,是名门,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本账,哗啦啦的响,无需你重复,谁做过婊子。” 顾名城总是这样,不动声色说出的话语,如同一把箭矢瞬间洞穿了两个人的心脏,无论他有没有撒谎,将黑的说成白的,这句话的杀伤力,足够强大到梵音肩头瞬间塌陷了下去。 温飒寒眯着眼睛看他,不晓得外人是怎么看待顾名城的,至少在他看来,顾名城从小到大都这幅冷静到近乎不近人情的地步,从来没有变过,那些说顾名城变了的人,终究是不了解他,不懂他罢了。 但是温飒寒却是把顾名城看的透透的,当年陶夕白纸黑字留下的顾氏集团,以及分得的陶家半数家业尽数都给了陶乔,陶乔是什么野鸡身份,又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还被顾长风给甩了,守半生活寡,温飒寒和顾名城都是知情人。 可顾名城就是厉害,面不改色的,冷静地而又镇定的说出了不痛不痒的假话。 像是十六年前那般,他的冷静,让人发指,却又有本事让所有人都相信。 明明温飒寒说的是真话,却没有人相信他。 明明顾名城说的是假话,相信他的人前赴后继。 梵音的心被巨大的悲哀笼罩,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眼底饱含热泪,却又不肯落下,最终,她轻笑了一声,真是一步错,步步错,错到如今无法偿还,却又覆水难收。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笑说,“陶董是盛世的董事长,这等身份,一口一个婊子未免有失身份和格局,只是不小心弄脏了您的衣服,您便连打了我两个耳光,怎还这般理直气壮。” 她继续笑,“您若是觉得我做了对不起顾家的事情,烦请走法律程序,怎么判,我怎么来,何必这般人前不依不饶有失体统。”她又看向顾名城,笑说,“我懂不懂规矩,轮不到顾总来定论,打人的不是我,是你母亲。是不是婊子,也轮不到顾总这番说辞,这算不算人身攻击了。” 她微笑转脸,“小马。” 小马急忙上前。 梵音笑说,“聘请律师,咱们一马归一马,今儿这耳光不能白挨,辱骂不能白受,人身伤害和人身攻击也算是罪名了,请律师来审定。” 众人唏嘘。 “颂梵音,你还有脸了!害我们,欠我们的,反倒起诉我们了?你这明摆着欺负人,欺人太甚!”沈嘉颖冷声。 “就欺负人了怎么了?” “就欺负人了怎么了?” 梵音几乎和温飒寒同时开口,梵音说完这句话,皱了皱眉,绕过顾名城,径直离开,这辈子欠他们的,还不清了,她也不打算还了。 本就是坏女人,要坏就坏到底,送佛便送到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八章:疯狂的思念 既然还不清,那便不还了。 她挺直了单薄背脊,扬起天鹅般优美的颈项,尽量让自己体面到完美无缺,当她决绝走出大厅的那一刻,顾名城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温飒寒快步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大步跟在梵音身后离开。 沈嘉颖面色惨白的紧紧盯着顾名城的脸,下意识上前说,“名城……咱们送妈去医院看看吧。” 顾名城转脸看向沈嘉颖,半晌微微一笑,“你先回家吃药。”他看了眼时间,“我送妈去医院,大概……两个小时,十点四十分之前到家。” “不,我跟你一起去。”沈嘉颖说。 顾名城说,“乖,按时吃药,别耽误了身体我心疼。” 沈嘉颖脸上一红,迟疑的点了点头。 他让司机送沈嘉颖回去,随后带着陶乔去医院,余光掠过一旁的伊影。 伊影捕捉到了顾名城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吓得赶紧往外走去,追在温飒寒身后离开。 梵音出了赵雅鸿的家,便沿着人行道往城区走,步子越走越快。 很多感情就是这样,在深海里压抑卑微的久了,偶尔也想要跳出水面,轻轻炸出一小嘬浪花,无论背地里怎么隐忍,每当看见他的时候,总会滋生出小小欢喜的期待,那期待卑微的缠绕在心底,不能见光,不可瞧见。 如同绕指柔,穿肠而过。 莹莹绕绕。 躲躲藏藏。 退退让让。 在那被磨灭的时光里,这是仅剩的余光,像是无边黑夜里跳跃的那簇烛火,终于寂寂熄灭在了蹉跎的岁月里,那么努力的想浮出水面,最终还是被按了下去,直直的沉入了海底。 心底的血窟窿从未痊愈,这白发亦未停止生长,苍老的心犹自挣扎的想要年轻,像是母亲曾经说过的那样,“我的音儿,哪儿都好,就是太倔强了,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 大拿说,“她到了黄河也不死心,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就像是爱上一个人,一根筋,死脑筋,缓慢又迟钝。 可是这个人,是错误的,所有的希冀和期待都是罪恶的,多说多错,多做多罪过,就连一个眼神,都是让人厌恶的。 情感上的断层无限扩大,如同那七年,每每头发打了结,她梳不通的时候,总是用力一扯,将心底崩溃的烦躁焦痛全都扯了出来。 “颂梵音。”温飒寒在身后唤了她一声,语气刻薄,“你是不是没脑子的猪,被人打就不知道还手吗?敢不敢有点出息!” 梵音不理他。 温飒寒大步跟在她身后,“以后在外面,你给我放开胆子做事儿,哪怕你把天给我捅了窟窿,也有我给你兜着,记住,别他妈再让人给欺负了,别给老子跌面儿。” 他继续说,“就算那人是我老子,你只管还手,之后我自会收拾你!” 许是他太啰嗦了,怎么有这么啰嗦聒噪的男人呢?梵音猛的止了步子,恼怒的回头瞪他。 温飒寒站定,猛的闭上了嘴,深深看着她红肿的小脸,犹自忍不住,“疼么?” 夜风徐徐吹过,吹散了心头的矛盾和彷徨,让她悲悲沉沉的心忽然有了落地的敦实感,梵音瞪他许久。 见他俊脸上青紫相间的伤口,依旧那么触目惊心,到了嘴边的狠心话便这么咽了下去,她提了一口气,恶声恶气的说,“既然受伤了,就在家待着,瞎跑什么,吓唬谁?” 温飒寒眯了眯眼,唇角含笑,“你关心我?” 梵音冷笑一声,想要反驳几句,可是大脑一片空白,并没有什么犀利的辞藻可以用,她怪异的冷笑了一声后,便没了后话,径直上了小马的车绝尘而去。 阖家欢乐的私人派对便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结束了,陶乔不愿意去医院,当晚赶回了富士陪伴行将就木的老太太,一切后续事宜交给顾名城操办。 首京的秋冬很少有繁星的,但是今晚却是繁星点点,突破云层,如钻镶嵌在天空上。 顾名城的车停在自家小区漆黑的露天停车位上,独坐在车里,微微后靠着皮椅,一只修长的手覆盖在面容上,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他的薄唇抿成了苍白的直线,极怒的情绪源源不断的从体内散发出来,似是一种克制,一种自我救赎,他的左手覆盖在脸上,像是安神,又像是极力的隐忍。 疯狂的思念总是会在夜里猖獗的从心底滋生出来,如野草般蔓延攀爬至四肢百骸,折磨的人几欲疯狂,克制不了,摆脱不掉,像是无边无际的草原上,一点星火,以燎原之势,燃烧成了汪洋,足足吞噬了他。 她决绝的背影,开枪自杀时的生无可恋,她和温飒寒激吻的画面,翻涌着咆哮在脑子里。 所有的情绪似乎从她开枪自杀的那一刻出现了裂隙的缺口,这缺口如决堤的洪水越来越大,动摇着他的意志力。 那个女人,那个可恶的女人,欺骗他,背叛他,将他的人生搅合的一团糟!将他本应顺风顺水的正位人生给生生扳错了位。 他曾经亲眼看见了她和父亲的xing爱视频,白花花的肉体,晃动的身影,那种恶心感曾让他吃什么吐什么,连胃酸都吐了出来,极致的厌恶感和心理阴影充斥在胸腔里。 是她强行将他留在了身边,是她强行介入了他七年的人生,这一切都是她强行自导自演的! 他不能入戏,决不能入戏! 可是这极限置顶的情绪里,明艳带着刺得思念总是在深夜里泛滥成灾,从他离开乌镇的那一刻,思念便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到了今日这般撕扯的让人愤怒伤极的地步。 他有多恨她,有多厌弃她,有多怒她,恼她,就有多思念她。 可这是错误的! 习惯了她做的饭菜,习惯了她同手同脚的陪伴,习惯了她鬼一样如影随形的纠缠,甚至习惯了她床上的辗转,她的目光,她的泪水,她血液的味道,她的体香,习惯了她一切的一切。 太多太多致命的习惯,融汇成了今日这般刻骨的思念。 顾名城铁青了脸色,极力的克制,浓烈的厌恶氤氲在眼底。 极怒,不甘,愤恨,屈辱和懊恼。 沈嘉颖的电话打来,他稳了很久,接了电话。 “名城,什么回家?” 他说,“堵车,三环,大约还需要一个小时。” 沈嘉颖说,“还要这么久啊,妈怎么样呀。” “没事,你早点休息。” 沈嘉颖说,“你不回来我睡不着,我等你回来。” 他轻笑了一声,“乖。”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对我说?” “我爱你。” 挂上电话以后,他握着电话很久,忽然将电话重重砸了出去,电话撞击在挡风玻璃上弹回滚落至座椅下。 他脸色铁青,一只手再次覆盖在俊朗的面容上,微微低着头,似是在控制情绪,不知过了多久,情绪似是有所稳定。 他伸手从车子的储物盒里拿出一盒烟,盒子里只剩下最后一根了,轻车熟路的点烟,淡淡衔着,透过车窗玻璃冷冷看着穹顶上的星子。 这里的天,不知道和乌镇的天是不是同一片天,至少在他的记忆里,那里永无黎明,也无星辰,只有女人的衣服摩挲出来的布料的声音,因为她总是无声无息,所以走动时,衣服的布料摩擦会发出裟裟的声响。 黑夜一点点的沉寂下去,浓于墨汁般的黑搅合在空气里,越是临近深夜,灵魂越是不安分,他将整根烟抽完以后,看了眼时间,距离十点四十分,还有三分钟。 两分钟后,他下车,用了一分钟进入电梯,十点四十分准时到家,沈嘉颖一如既往的巧笑倩兮,扑入了他的怀里。 这个充满欲望的都市,总是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有谁知道他曾经烂到爆的酒量,如今几乎到了千杯不醉的地步,又有谁知道,他的烟瘾总在夜里发作肆虐侵蚀他的理智。 从不抽烟,到开始抽烟。 从一杯就倒的酒量,到千杯不醉。 这个过程,便是一种挫骨扬灰般的重生历练,这颗心褪了一层皮。 因了这场闹剧,梵音不得不高调的对外启动追究盛世刑事责任的官司,不仅如此,她还曝光了一张盛世偷税漏税的阴阳合同,不管打不打得赢,这场面是要做足的, 做给钟奎看,做给他后背的势力看。 让他们知道,她颂梵音并不是好欺负的女人。 她闹的越厉害,越是不依不饶,声势浩大,越证明她的狠辣。 果然一周后,钟奎对她所有的示好,有了回应,约她面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九章:逼她犯罪 约定地点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开塞射击场。 之前以散货搭线的理由攀上了钟奎,沉寂铺垫这么些时日,该是见成效的时候了,只要将自己变成同道中人,成为钟奎党的一份子,就有机会接触他和温飒寒的黑钱生意。 警方高度重视这次约见,第一时间联系梵音做好偷拍直播的准备。 殷睿接到消息,许是不放心,特意打了一通电话过来提醒她,“这帮人的凶残程度超出了你的想象,不要把这件事看的太简单。” 梵音说,“我知道。” “你不知道。”殷睿沉声,“迄今为止,你尚未接触过这类人群,他们衣冠楚楚,斯文礼帽,跟正常人无异,但是,露出真面目的时候,足以让你乱了阵脚,包括温飒寒!小颂,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做什么,都要提前跟我报备,记住,不能背上人命!系统里,就算是卧底,也不能以任何理由,涉及人命,明白吗?” “明白。” “你的案子现在是蔡局亲手抓,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跟他汇报。”殷睿说。 “你在哪里?” “澳门。” “调查温飒寒?” “是,这或许是一个分水岭,你要把握好。”他似乎放心不下。 梵音说,“我明白。” 梵音将大黄交给小苔遛弯儿,把蔡局给她的针孔摄像头放进了ru沟的缝隙中,摄像头的袋子里有迷你无线耳麦隐形装置,放入耳朵里,外界瞧不见,与警方连了线,她试了试音,“可以听到么?画面怎么样?” 蔡局亲自坐镇,盯着警局满屏的显示屏,弹了弹烟灰说,“画面清晰,收音效果怎么样?” “OK,没问题。” 她如约而至开塞,这次的约见并不是在露天场所,而是在封闭的室内,走廊昏暗,冰冷热带鱼游离,服务员为她开了门。 为了配合这项运动,她特意穿了一身黑色运动装,戴着黑色的棒球帽,特别清爽神秘的装扮,房间内也是冷色调,是个封闭式的射击场。 一侧的沙发上坐着钟奎和温飒寒两人,周围林立着三名保镖,气氛有些凝滞,似乎有些热,温飒寒微微后靠在沙发上,衬衣的扣子开了两颗,眯着眼睛看她。 梵音看见温飒寒的那一刻,微微皱了皱眉,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很快她便分清了形势,钟奎应该不想为了一个女人失去温飒寒这尊大佛,既想发展梵音的势力,又不想得罪温飒寒,所以为了撇清关系,既邀她前来,又把温飒寒叫了来。 而且……为什么温飒寒也穿了黑色。 记忆里温飒寒从不穿黑色衣服的,因为他讨厌黑色。 他的皮肤很白,薄唇殷红,穿了黑色,更显得他的人白皙美艳不可方物。 梵音紧紧盯了温飒寒一眼,踏进房间的那一刻,身后便有人将门猛地关上,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忽然门后又出现三名保镖站在她的身后,如同一个狩猎场将她圈围,插翅难飞。 给人一种胁迫的压力。 梵音定了定心神,余光可见,小马立在门口一侧,守着她。 “惹谁都不能惹颂小姐。”钟奎还是那副中庸的模样,他放下茶杯,精细的眼睛看着梵音,慢条斯理的说,“颂小姐把顾氏咬的这么紧,怕是很难办了,毕竟逃避缴纳税款数额巨大并且占应纳税额百分之三十以上,就能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看来颂小姐铁了心。” 梵音微笑走过去,“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定,“不知钟总今日约我来有何指示。” 钟奎细长的眼睛瞟了眼温飒寒,说,“解毒。” “解什么毒?”梵音问。 耳麦里传来蔡局低沉的声音,“把镜头对准温飒寒和钟奎。” 像是很热的样子,梵音随意的向下拉了拉领口,露出隐隐约约的ru沟曲线以及那曲线深处米粒大小的镜头,笑容无瑕。 “颂小姐有毒。”钟奎不露痕迹的笑,“据我观察,每一个跟颂小姐扯上关系的人,都倒了霉,不给颂小姐解解毒,我怕我以后也没好日子过。” 梵音忽然笑了,“钟总这是说我是扫把星了?” “颂小姐是不是扫把星我不知道,解完毒是福星我知道。”钟奎笑,他给梵音倒了杯水,又给温飒寒倒了杯水,“温总说是不是。” 温飒寒脸上的淤青消了些,神色阴沉,不接话。 大概大动肝火的缘故,忍而不发,这个女人从来不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五次三番警告她不准接近钟奎,她依旧我行我素任性妄为!今日若他不出席,她打算什么收尾?!爬上钟奎的床,妄想以美色拿下他?还是妄想靠所谓的头脑取胜? 见温飒寒沉黑的脸色,钟奎也不介意,笑说,“温总为了颂小姐的事情分外上心,到底是一家人,进一家门。” 梵音拿过茶杯喝了口水,唇角勾笑,“钟总是我的朋友,温总是您的朋友,这样来看,温总也是我的朋友了。” 钟奎笑了起来,“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颂小姐有困难,我钟某自然要帮,条子端了皇后的供货上家,我倒是认识几个靠谱的朋友帮颂小姐引荐,只是……” “只是什么?”梵音问。 “我钟某只跟自己人合作,没有人情往来这一说。”钟奎慢条斯理。 梵音微笑,这句话无外乎暗示她,他只跟同一条船上的人合作,这是让梵音上他的贼船,只有上了同一条船,才能确保梵音不会背叛他。 “我自然是钟总的自己人。”梵音微笑,“江湖上的规矩,我懂得。” 钟奎盯着她看了会儿,鹰钩鼻微微一动,笑着拍了拍手,“我对颂小姐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还需要证明给我看,这份诚意究竟有多少。” 钟奎击掌声落地,房间门被人推开,一名满身是血的年轻男人被人拖了进来,门再度闭合。 梵音余光瞥了眼满身血的年轻男人,目光凝在男人断裂的手掌上,心微微一沉,她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钟奎一边将一把枪放在梵音面前,一边慢条斯理的说,“这个人叫伍七,前些日子我们一批货丢在了他手里,我查过,他是警方的卧底,这样的人不能留,现在给颂小姐一个机会,开个荤。” 枪不轻不在的拍在了梵音的眼皮子底下。 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钟奎这是让她杀人! 那名叫伍七的卧底惊恐仇视的望着她,满身的鲜血像是血池里打滚的泥鳅,他犹自挣扎吼叫,可是嘴被堵上。 由于挣扎的太厉害,上衣口袋里掉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染血的全家福,他有一个温婉的妻子,和一个漂亮的儿子。 梵音的掌心渗透出细密的汗珠,脸上的表情仍然是镇定的,半晌无动于衷。 温飒寒拿过茶杯,微微低着头喝了口茶。 “颂小姐请。”钟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耳麦里传来蔡局低沉的声音,“不能动手。” 梵音像是得到了指令,身子颤了一下,抬眸看向钟奎微笑说,“钟总这般不信任音儿,未免太让人心寒。” 她笑,“我若受了钟总这句话便开枪,那便是跌了我的份儿,我颂梵音亦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杀个人,背上一条人命不是事儿,只是我按照钟总的要求做了,有什么好处,拿一个棘手的条子命换一个供货商着实不划算。” 钟奎盯着她看了会儿,哈哈笑了声,“颂小姐算账这么精,只要颂小姐证明自己跟我们是一路人,我的很多生意,颂小姐若有兴趣,都可以参与。” 耳麦里再度传来蔡局严厉的声音,“不能动手。” 梵音面皮微微紧绷,这帮子警察真特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她现在是骑虎难下,一旦开枪,无论是怎样的理由,她都会被卷入一桩命案里,还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犯案,就算她最后替警方端了温飒寒和钟奎,警方也不会放过她。 可是要是不动手,就会在钟奎面前暴露自己,一旦失去钟奎的信任,她所做的一切全都前功尽弃,从而失去利用价值,被警方抛弃。 眼下蔡局的意思便是让她靠头脑既博得钟奎信任,又能不伤害这个卧底。 这帮子警察是把她当成智慧女神了么! 梵音掌心的汗更多了,她不是没拿过枪,只是没杀过人。 “颂小姐?”钟奎淡笑提醒她。 梵音在这种带着暗沉的威压下,缓缓将手伸向那把枪,对准了那名卧底,始终没有动作。 脑中是蔡局严厉的制止。 耳边是钟奎的催促。 昏暗的灯光下,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分外狰狞,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她似乎忽然明白了殷睿和温飒寒之前说过的那句话,钟奎不同于她之前接触过的任何人,这是一个真正的亡命之徒,会杀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钟总表示诚意的法子未免对我太过猜忌。”梵音将手枪一翻,轻轻旋转在指间,摆出玩世不恭的一面,“我很好奇,如果我不按照钟总的吩咐办事,钟总打算怎么处理跟我的关系?” 钟奎鹰钩鼻一动,笑说,“颂小姐安然无恙的来,未必能安然无恙的出去。” “您为了一个条子还想对我动手不成?”梵音笑。 钟奎说,“如果颂小姐与我们不是一路人,却又费尽心机的接触我的生意,我有理由怀疑颂小姐的动机,与其放颂小姐出去留祸患,不如今日以绝后患。” 梵音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这么说如果她今日不开枪,她便走不出这间房了? 果然兵不厌诈,钟奎是极度危险凶残的人。 只这一招便将梵音逼上了绝路。 这个人,不是靠美色和偶遇就能拿下的。 “颂小姐舍不得下手吗?”钟奎轻描淡写,“素问颂小姐心狠手辣,将条子和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鉴于颂小姐一直以来对我的示好,我便有意结交颂小姐这个朋友,只要你替我结果了他,颂小姐的生意就有大大的拓展空间,这么好的机会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么?我实在想不通颂小姐拒绝的理由,除非……” 他看着梵音阴险一笑,“颂小姐是条子的人。” 话音落地,只听“砰”的一声,梵音骤然开枪。 子弹穿过了条子的肩胛骨,穿着血串子洒在了墙上,甚至喷溅在了梵音的脸上,她轻轻克制的吞吐气息,胸脯一起一伏,有种窒息的心埂,睫毛颤抖的厉害,面无表情的脸上犹自镇定,横竖都是一死,何不试试剑走偏锋。 这一枪不致命,也没打算致命,只祈祷这名叫伍七的卧底,能就此昏死过去,假死,是眼下唯一有效的法子。 伍七痛吼声撕心裂肺,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钟奎唇角勾着笑,往后靠在沙发上,微微仰着头,“我知道颂小姐枪法不好,一枪打不死,可以多打几枪,只……” 话没说完,“砰”的一声,第二声枪响传来,温飒寒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枪,也不看伍七的方向,径直一枪洞穿了伍七的心脏,随后淡淡放下了手臂,喝了口茶,“钟总这么吓唬我女人,让我怎么忍。” 钟奎飞快的看了眼温飒寒,这应该是温飒寒出道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杀人!换句话说,是他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 梵音身子随着那声枪响,剧烈震动了一下,她被逼迫的神经高度紧张,枪声震慑,有一瞬间的六神无主看向温飒寒,恰巧他抬头看她。 梵音直直的迎上了温飒寒漆黑的眸子,他的脸色那么沉,有怒有恼,还有恨铁不成钢的冷,便这么轻而易举的替她杀了一个人,眼都不眨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章:逼她犯罪(二) 那枪声震耳欲聋,连消音器都未装,震得脑壳嗡嗡作响,耳麦里蔡局低斥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声波磁磁的响声,嘈杂聒噪的让梵音大脑一片空白,她脸色惨白如冬雪。 蔡局沉稳冷寒,“把镜头对准温飒寒!” 梵音似乎想起了什么,本能的一把捂住了胸口。 蔡局低斥,“颂梵音你在干什么!把手拿开!” 梵音气息有些不稳,睫毛微颤的看着温飒寒,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下意识的动作,意志力摇摆不定的刹那,她缓缓放下了手,那一瞬间,仿佛将整颗心脏赤裸裸的袒露敌人的眼前,那一枪仿佛也打穿了她的心,让灵魂动荡难安,整个人都是战栗的。 这样不要命的行为。 她晓得温飒寒做事不计后果,也一直想方设法的抓到他犯罪的证据,此刻,这确凿证据正赤裸裸的暴露在警方的眼前,警方下一秒就能冲进来将温飒寒撂倒在地丢进监狱里,数罪并罚,定能死刑立即执行。 盼着这一天那么久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断的深呼吸,让自己那颗被枪声动荡的心,渐渐沉下去。 温飒寒说,“我和我媳妇儿合谋干掉的人,算不算我媳妇儿的功劳?” 钟奎吸了口烟,笑着说,“我听说过夫唱妇随,没见过妇唱夫随,温总的宠妻狂魔外号,果然名不虚传。”他又抽了两口烟,稳了片刻,大笑,“欢迎颂小姐加入。” 梵音面无血色的脸上扬起不露痕迹的微笑,起身与钟奎握了手,随后她叫了妖姐进来,具体操作事宜,皆由妖姐深入跟进。 妖姐进来时看到梵音脸上喷溅的血以及血泊里的男人时,脸轻轻扭曲了一下,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走出开塞已近晚九点,她走的很匆忙,似是急于赶去某个地方,快步穿过公路,正要上车。 身子猛地被人扯了一下,温飒寒不知何时跟着她走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扯了回来,愠怒的盯着她。 梵音说,“温总还有事么?” 温飒寒欲言又止,盯她半晌,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血。 梵音用力推开他。 温飒寒强行将她桎梏在怀里。 她再次挣扎打开他的手。 温飒寒强势的板住了她的脸,直到将她脸上的血迹擦的干干净净,方才寒声,“要一起下地狱么。” 他星辰般浩瀚的眼睛那么明亮,明亮到深深刺激到了梵音。 梵音拼命挣扎,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他。 “颂梵音。”他声音低沉的唤她,“乖乖的不要动,等我达成夙愿,我会让你得偿所愿。” 梵音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用力推开他,恶狠狠的瞪着他,猛地转身离开。 车子很快的驶了出去,梵音擦了擦脸,以最快的速度给蔡局打了一通电话,“丢尸地点查到没,那个卧底找到没?人怎么样?” 蔡局说,“找到了,弃尸途中被查酒驾的交警拦截发现,紧急送往医院,虽然以最快的时间查抄了运尸车,索性人还有口气,但情况不容乐观。” 梵音说,“务必,一定,要救活他。” 蔡局说,“小颂,你这次的行动不利落,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接近钟奎这样的人,以后会遇到很多这样的情况,你不能中了敌人的招数,见一个杀一个?见十个杀十个?这种事情自有解决的办法,你还是太年轻。” 梵音猛地挂断了电话,将胸口的监控设备扯了出来,这帮孙子,说话永远这么冠冕堂皇,刚刚那种情况下,她还能有什么选择! 梵音绷着脸又跟妖姐打了一通电话,“派人去医院盯着,将伍七的情况及时反馈给我!” 刚切断手机,便发现尚小苔打了很多通电话来,未接来电数十个,梵音飞快的回了一通电话。 尚小苔焦急的声音传来,“徒弟,你可愿意接电话了,大黄丢了,我带他出来遛弯儿,他忽然跟疯了一样的挣脱了绳索,眨眼就跑没影了,我怎么追都追不上。” 梵音沉了沉心,“你在哪里遛弯儿?” “金港湖湾这边,追了一路,现在追到夏达广场附近了。”尚小苔说。 “去夏达广场找找。”梵音挂上电话,沉默许久,对小马说,“去夏达广场。” 能让大黄那么不顾一切的人,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 梵音赶到夏达广场的时候,远远的便看见尚小苔着急的站在路口。 梵音下了车。 尚小苔飞快的跑了过来,“徒弟,我……我不是故意弄丢它的……” 梵音说,“没事,我知道它在哪里。”她穿过夏达广场,往广场对面的那家超市走去,上次便是在那家超市前遇上了那个人。 大黄应该记得这个地方,又或者看见了什么。 果然两人穿过阔朗的广场,绕过花坛,便看见顾名城正从超市里走出来。 一条黑白色的身影如箭一般从草丛里窜了出去,大黄似乎已经在厚厚的灌木里埋伏顾名城许久了,直等到他从超市出来。 此刻有了机会,噌的一下就飙了过去。 顾名城乍然被大黄给撞得后退了两步,看清扑在自己胸膛上的家伙时,他愣了一下,目光飞快的在周围扫了一圈,很快又收了回来。 大黄那副喜欢舔人的德行一点没改,又大又长又厚,还滴着哈喇子的舌头狂舔顾名城。 许是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人,他冷漠的眉间有了笑意,抵不住大黄的狂舔,他笑着制止大黄的舔舐,那笑容特别的真实,动作自然,路灯下的光影昏黄拖延,将他明朗漂亮的眉眼显衬的分外快活,连眼神都是温顺柔软的,就连格调简约的白色衬衣都是英俊暖男的样子。 沈嘉颖终于挑完了零食,抱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走了出来,乍然看见这个场面,她愣了一下,目光定格在顾名城的笑容上,最终黯淡的落在大黄身上。 梵音皱了皱眉说,“小苔,帮我把大黄要回来,别说我在这里。”她脚步一转,来到后侧的花坛坐下,轻轻揉着脚踝,厚实的灌木遮住了她单薄的身影。 小苔点了点头,飞快的跑了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试图将大黄从顾名城身边拉走,可是无论如何都拉不走。 虽说尚小苔今年十九岁了,要力气有力气,要功夫有功夫,可是却争不过一条畜生,大黄站起身来,足足快达到顾名城的下颚了。 最终没招了,尚小苔正懊恼间,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响指。 男人清雅的声音传来,“小畜生,来爸爸这里。” 尚小苔怔了怔,转脸看去,便看见温飒寒从车上走下来,手中拎着一块鲜肉,尚小苔眼中掠过一抹光亮,刚刚找不到徒弟的时候,她就给温飒寒打了电话,这家伙说来就来啊! 大黄骤然看见温飒寒,欢喜的抛开顾名城,往温飒寒的方向跑去。 那牵引绳从顾名城的手中溜走,像是心头一种失重,瞬间一空。 温飒寒不费吹灰之力用一块鲜肉便将大黄给勾引了过来,他弯腰捡起大黄的牵引绳,目不斜视的牵起就走,仿佛这就是自家的宠物。 梵音拧眉,怎么哪儿都有温飒寒! 眼看着温飒寒堂而皇之的将大黄牵走,这家伙一旦霸占大黄,梵音怕是这辈子都难见到了,也顾不上那么多,她猫着腰轻轻绕过花坛,选了边角隐秘的方位鬼鬼祟祟的出了广场,匆匆向温飒寒追去,压低声音说,“温飒寒!把大黄还给我。” 温飒寒本是要坐车的,可是忽然改变了注意,牵着大黄特别自然的顺着人行道往前走。 梵音跟在他身后跑,尽管她尽量避开了众人的视线区域,还是露出了一角黑衣和帽檐,熟悉的轮廓和气息,让人看一眼,心便撞击一遍。 尚小苔看了眼顾名城和沈嘉颖,灰溜溜的去追梵音。 本是很寻常的画面,可是在这秋叶月朦胧的夜晚,却格外的唯美梦幻,如同漫画的少男少女追逐感。 温飒寒仅仅牵走了一只“狗”,便瞬间将顾名城身边的女人给勾引走了,那一走一追的画面,渐行渐远。 似是心上的失衡感越来越重,瞬间洞开了失去的缺口,那缺口无限扩大,深深无力的恐惧瞬间萦绕在心头,顾名城忽然抬步,往梵音的方向迈去。 沈嘉颖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名城,我们回家,妈还在家等我们。” 顾名城猛地一震,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眉头狠狠皱起,迈出的步子踏定,却并未往前再走一步,牵起沈嘉颖的手,握紧,往相反的方向转了步子。 梵音一口气追了一条街,妈的!头一次发现温飒寒的步子居然可以走的这么快!简直是耽误他起飞了啊! 她终于跑到了他跟前,一把抢过了温飒寒手中的牵引绳,恼红了脸,往回走。 温飒寒一伸手,小奥赶紧从袋子里又拿出一块鲜肉,温飒寒唇角带笑的轻轻抬起手晃悠那块肉。 大黄便不跟梵音走了,开始跟梵音对着干,硬生生将梵音给拽回了温飒寒面前。 梵音怒极,正要说什么,电话铃声突兀的传来,梵音看了眼手机,蔡局来电……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应该是跟那个卧底有关。 “情况怎么样?”梵音放低了声音轻轻问。 蔡局半晌不出声,许久后,他似是吐了口烟,“死了。” 心重重一沉,梵音豁然抬头看向温飒寒。 温飒寒正笑眯眯的瞅着她,满眼明灿灿的星子,似乎沉浸在大黄的乐趣中。 梵音脸色瞬间惨白下去,连呼吸都塌陷了,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看着温飒寒。 温飒寒眉梢一挑,“我知道我长得帅,你也不至于用这么恶心的眼神视奸我。”他蹲下身子,向一旁吃完肉的大黄说,“儿子,过来。” 大黄居然毫无嫌隙的便过去了,呜呜的将头噌进他的怀里,他的味道,还是最初爬进他被窝里的那个味道,狼的嗅觉嗅一次,便能记终身。 温飒寒拍了拍大黄的头,“跟爸爸失散了这么多年,爸爸决定认你这个儿子,以后你就叫温……大祈。” 梵音一直看着他,紧紧抓着手机。 蔡局说,“这件事我跟周市长汇报了,周市长的意思是暂时不动他,上级盯上了钟奎的跨国犯罪集团,一旦因这起命案抓获温飒寒,偷拍事件会曝光,那么你的身份就会暴露,钟奎就会立即撤出亚洲区,这次偷拍没有拍到钟奎的直接犯罪证据。” 蔡局依然是轻描淡写的语气,“为了不打草惊蛇,警方决定放纵温飒寒一段时间,何况有他在,你的行动会好展开很多,你是诱饵,就算有毒,他也会吃,我们看重的便是这一点。” 他说,“一旦破获这起跨国案,将是非常大的一件功劳,到时候温飒寒的洗黑钱,命案,伤害罪等等一切触碰红线的罪行,我们一网打尽!” 梵音静静的听着,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从温飒寒的脸上移开过。 该是高兴的,欢呼的,跳起来庆祝雀跃的,大仇得报成了定局,温飒寒终于有了致命把柄落在了警方的手中,警方随时可以将他缉拿归案,有了直接杀人的证据,百口莫辩!这是足以判死刑的! 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妈妈活不过来,往昔的一切都不能回来,大拿也不复存在。 她的人生也不可能再重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一章:情人节礼物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反常。 温飒寒牵着大黄的绳子,玩世不恭的看着她,他唇角带笑,深深望了她许久,“心定了么?” 梵音皱了皱眉。 温飒寒摸着大黄的头,说,“给我一点时间。” 梵音说,“你问你爸要了一个月的时间查明幕后真凶。”停顿了一瞬,她说,“警方前两天很仓促的收到了一些线索,引导他们查明段晓玉的死因,你……是不是为了引出幕后黑手,才匆匆爆出了那些线索。听说幕后黑手涉及十六年前那件事情,那么你所说的夙愿是不是也跟十六年前那件事有关?段晓玉是不是跟十六年前那件事有什么关联?” 温飒寒笑的特别好看,“关心我?” 梵音定定的看着他,忽然拿过他手中的牵引绳,一句话也不说将大黄往回拉。 大黄不走。 梵音叫来了尚小苔。 两人将大黄抱起,硬生生的给塞进了小马的车里,坐上了车,梵音问尚小苔,“是不是你叫他来的?” 尚小苔心虚的清了清嗓子,“我……我没有啊,他自己来的。” 梵音看了尚小苔一会儿说,“我们不能跟温家走太近。” “哎呀,徒弟,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好啰嗦呀,比师叔还啰嗦。”尚小苔转过身去坐。 梵音欲言又止。 事实上,尚小苔将梵音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不仅成为了温飒寒的眼睛,还成为了传声筒,这世上除了梵音给温飒寒打电话,随打随接听之外,恐怕再无其他人随随便便就能打通温飒寒的手机。 如今多了一个尚小苔。 她给温飒寒打的每一通电话,温飒寒都会秒接。 给温飒寒发的每一条消息,他也都会回。 只要梵音在家,尚小苔就鬼鬼祟祟的接电话,时刻关注梵音的动态,偷拍梵音洗衣服,做饭,睡觉的照片,偷偷发给温飒寒,就差同步直播了。 那叫一个热心,那叫一个出卖,将梵音彻彻底底的卖了。 也因了这些甜蜜的小欢喜,尚小苔渐渐淡忘了失去温祈的阴霾和打击,从悲痛中缓过了神儿来,又开始隔三差五的蹦哒。 情节人那天,梵音给员工开了福利,大家都可以提前离开。 她没有约,殷睿倒是打了电话来,说他回了首京。 但两人身份特殊,不能明目张胆的见面。 不同于蔡局和周市长的饭局,她可以毫无顾忌的随叫随到,毕竟皇后服务的对象便包括这些仕途爷。 可是殷睿就不同了,众所周知,他是精英中的精英,是系统里的战士,是将军手里的利剑,铁面无私,除了给蔡局面子,其他无关人一律不买账,就连周市长的命令,一般也要靠蔡局压他。 一旦殷睿和梵音走的近,要么是为了办案,要么便会惹人怀疑。 他是猫,要抓老鼠,而梵音就是老鼠。 殷睿的问她,“下班了?” 梵音说,“下了,还在公司。” “晚上怎么打算的。”他问。 梵音说,“回家给大黄洗澡,一个星期没顾得上收拾它了。” 他笑,“今儿情人节,没有约?” 梵音靠在万丈高楼的落地窗前,微微低着头,“没有。” 殷睿,“喝酒,要不要来。” 梵音说,“算了吧,咱俩要是碰面了,牛鬼蛇神都会高度警惕。” “可惜了。”他笑说,“看窗户外面。” 梵音看向落地窗外璀璨的繁华都市夜景,除了一如既往的平地高楼,声色犬马的欲望,全然没有其他景象,正要收回目光,忽然百米开外的高楼上,绽放了绚烂的烟花,烟火冲上天际绽放,将整个天际点缀成了浩瀚星河,点燃了群星。 “这段时间辛苦了。”他低声。 梵音看着对面高楼天台上那颀长的身影,笑说,“谢谢你,你也辛苦了。” 殷睿说,“越到后面路越难走,保护自己是首要的。” 梵音笑说,“情人节不去跟女朋友过节,还记挂着这些俗事呢。” 殷睿笑而不答。 挂了电话,梵音特意拿出手机拍了张烟花照,发了条朋友圈:感谢你的烟花。 俗世喧嚣,两个寂寞的人,两颗寂寞的心,狭路相逢,酒逢知己。 今夜漫天的烟花持续到后半夜,无人能猜到她晒得是哪一簇。 沈嘉颖在她之后,很快发了条朋友圈:自从有了你,每天都是情人节。 配图是烛光晚宴,满桌丰盛的佳肴和婚戒。 梵音将手机关机,拎起包穿过漆黑的走廊,走出办公大楼。 她的公寓便在公司楼上,只需下楼走到后门换个单元,可是刚踏出大厅的门,便看到温飒寒开着拉风的法拉利,靠在车前。 整个大厦的前端广场全部被大片大片的红色玫瑰簇拥铺设,放眼望去,像是一望无际的玫瑰花海,风吹麦浪般的平扩壮观,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的车停靠在花海的中央,而他穿着白色的衬衣,靠在车前笑望着她。 特别的干净瑰丽,璀璨动人。 夜风徐徐,丝丝凉凉,花海浮动,人入花丛。 梵音的心轻轻惊动了一下,似是被眼前的花海震撼,那些玫瑰花以999朵为一簇,成千上万林立在阔朗的广场上,像是根植在广场上的花,全然没有铺设的痕迹,香味宜人。 道路两侧皆围满了艳羡的路人,议论纷纷又充满期待。 他似是特意关注了她今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了解她穿了白色的裙子,他便穿了白色的衬衣。 尽管这场面烂俗到每个小说里都会出现,可是当那片梦幻般的花海出现在眼前时,还是惊动了。 那血般鲜红欲滴的玫瑰上,蓬勃的不是欲望,而是爱情。 梵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忽然转了步子,匆匆绕开广场离开。 温飒寒大步追来。 梵音步子越走越快,最后小跑起来,眼看着快跑到了大楼边角,却被温飒寒一把抓住了。 他也不管她喜不喜欢,反正就是要强行给她过一个情节人,把她抓回来以后,他忽然伸出手,“情节人礼物。” 梵音微微喘息着,看着他掌心的那颗相思红豆,串着好看的红绳,心脏咚的一声惊跳了一下,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调头便走。 再次被温飒寒抓住拎了回来。 “放开我!”梵音忽然恼了一句,用力推开他,快步离开。 温飒寒将她扯了回来,“你不收,今天就别想离开。” 梵音只觉得这个死缠烂打的男人像是一块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伤害他,羞辱他,恶毒的中伤他,哪怕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离开,这哪儿是当初那个干净利落无情无义的恶毒心机男啊,这怕是脱胎换骨的狗皮膏药吧! 她恼红了脸,恶狠狠的瞪着他。 温飒寒趁她没有挣扎的时候,便将那颗相思红豆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别动。” 他拿出手机飞快的捕捉了她戴着那颗相思红豆的样子。 梵音忽然一把将那颗红豆扯了下来,用力向地上砸去。 红豆瞬间弹跳起来,滚向很远的地方。 温飒寒挑了挑眉,也不生气,将那颗红豆捡回来,不羁的看着她,“你别嫌烦,有生之年我一定会追到你。” 这辈子,除了沈嘉颖,他还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不,或许是自沈嘉颖之后,他再也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只要是他想要的,不择手段都要得到。 他再次将相思红豆递给她。 梵音抓起红豆用力扔向很远的地方。 温飒寒站在原地没动。 小奥跑过红绿灯,将红豆捡了回来,递给温飒寒。 温飒寒拿过,说,“必须要。” 梵音忽然红了眼眶,气得轻轻发抖,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将他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的身上,以前是,现在还是。 她从不在顾名城面前落泪。 可最近面对温飒寒,总是容易情绪化,还总容易掉眼泪,恨恼的恨不得让他立刻消失,可又委屈的连呼吸都是克制的。 温飒寒看着她眼底闪烁的泪光,蹙了蹙眉,还想要说什么。 梵音已经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她忽然回头,克制说,“你从来只在乎自己给什么,从来不关心别人要什么,温飒寒,你听好,你!给!的!一!切!我!都!不!想!要!” 谁说他不关心,他明明从两个月前就开始计划这次情人节,反复策划,反复揣摩,反复推翻,无数个想法,无数个试探,最终在情人节的前一天,听从了尚小苔的建议,用了如此老套的法子。 只是这颗相思红豆,是他想了很久很久,好些个日夜,才想出来的,不那么俗的,又能表明心意的礼物。 温飒寒看着那颗相思红豆,通体明红,像是绽放在暗夜里明艳艳的思念,鲜艳疼痛,不是这些东西不好,只是这些东西是他给的罢了,她想要的,或许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顾名城,如果是那个人给的,哪怕是把野草,她也如沐百花,甘之如饴。 尽管她没有要那颗红豆,可是那颗相思红豆第二天便出现在了家中,被人悄悄放在了她的枕头底下。 梵音换洗床单的时候看见,以为自己中邪了,下一秒便想通了,不由分说的将尚小苔训喝了一顿。 尚小苔左耳进右耳出,反正她好脾气的徒弟那么爱她,不会把她怎么样,指定骂完就去给她做饭了。 梵音气急,又对眼皮子底下饲养的叛徒全然没有办法。 而温飒寒对她的追求愈演愈烈,猛烈的攻势比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曾经抛给警方的线索,匆忙又迫切,仿佛时间紧迫,他必须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紧促,强势,火热,不遗余力,不顾一切的浓烈感情,向梵音扑面而来,将她席卷,全然不给她喘息的时机。 就像是情人节的那天晚上,所有人都热衷于秀恩爱,温飒寒也不例外,晒出了梵音戴着相思红豆的照片,还有张两人在长安街的合照,配文:我爱你。 直白,火辣,露骨,却又真挚。 像是一根根针,一记记重拳击在心上,让梵音烦不胜烦,又避无所避。 这些喧哗的背后,最沉默最无息,最没有存在感的,要数顾名城。 他总是这么低调,如同深海洋流,深沉的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可每当被人想起,便如梦如幻的不真实感,却憧憬如同最甜美的梦境,心轻轻颤颤的战栗。 开完会,他乘上飞往加拿大的飞机,崔秘书在他身边说,“颂小姐逼得太紧了,那份阴阳合同确实真实,恐怕咱们内部有人泄露了高度机密,现在国.家.税.务.机.关开始调查那家分公司,颂小姐又爆出了咱们旗下两家影视制作公司的问题合同,因为舆论压力大,所以不得不启动调查,最近有人透露消息给我,再这么查下去,怕是要查集团内部的账了。” 顾名城皱了皱眉。 崔秘书说,“现今的集团企业,最怕的就是被机关查账,顾总,我建议您找颂小姐谈谈,只要她那边不再紧咬不放,舆论压力小了,上面也就松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二章:埋下隐患 顾名城大步走进头等舱。 崔秘书跟在身后,沉思许久,继续说,“最近温飒寒将颂小姐追的很紧,大到项目竞标,小到一日三餐,皆是积极示好出击,拿下颂小姐志在必得,顾总,他俩莫不是联手了?一旦他俩联手对付我们,那就难办了。” 顾名城忽然烦躁的扯了扯领结,冷冷丢下一句话,“查颂梵音。” 崔秘书怔了一下。 舒丰正陪着沈嘉颖登机,恰巧一条腿踏进机舱里,便听到顾名城略显烦躁的语气,舒丰心里咯噔一声,只要与颂梵音有关的消息,都能引起他家少爷的情绪波动,无论是厌恶还是愤恨,对于舒丰来说,这些情绪都是要不得的。 此刻听说顾名城要查颂梵音,舒丰本能的将沈嘉颖挡在了身后,据他了解,顾名城从乌镇回来以后,从未提及过颂梵音半个字,甚至对这个女人的过去,都不愿意了解,更别说调查。 对他家少爷来说,颂梵音就是病毒,离得越远越好,恨不得将这个女人从人生中抹去,像是一个污点,擦得干干净净。 可是突然要调查颂梵音,那便是要从过去到现在整个人生经历和底细进行透彻的调查,舒丰心里直打鼓,顾名城是要还击,还是要报复…… 除了这两种可能,他再也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沈嘉颖被挡在机舱外,站在楼梯上轻轻唤了声,“丰叔?” 舒丰清了清嗓子,“夫人,您慢点。”他侧身将沈嘉颖请进机舱。 这次出国除了公务出差以外,更多的是陪沈嘉颖散心,沈父沈母陪同。 沈嘉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拽着顾名城逛街,去海边晒日光浴,参加学术交流,无论做什么,顾名城像是从前一样陪伴左右,笑容还是那个笑容,眉眼还是那么温柔,毫无异常,一如往昔。 沈嘉颖体会到了难得的幸福和欢喜,像是出了国,便摆脱了国内笼罩的阴霾,她打扮的很美,戴着大大的遮阳帽,简直欢脱的像是少女时代,明艳艳的朝阳。 参加学术交流,也与旧友三五成群的聚餐,在这些人面前,她永远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一切看似都没有变化。 只是晚上回到酒店,顾名城洗完澡穿着睡袍从阳台走回来的时候,沈嘉颖明显嗅到了顾名城身上的烟味儿,她忍不住问了句,“名城你抽烟了么?” 顾名城说,“没有。” 沈嘉颖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许久,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坐在梳妆台前喷了喷香水,做皮肤护理,若是以前她定会因为他说谎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可是现在她学会了闭嘴,因为无论怎么闹,都像是无边海面上的一撮浪花,最终都会归于平静沉入大海,她离不开他,也无法再用感情威胁他。 明摆着的事情,他选择对她说谎,那么无论她怎么纠正,他都不会承认。 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谎。 他明明从不对她说谎的。 这些她无力改变的事情,便也不去深究,只要他的人在她身边,其他的,也没有精力再去折腾,感情的消耗是无形的,尤其是婚姻里的感情。 安排私家侦探跟拍,偷看他的手机讯息,检查他穿过的衣服,电视剧和小说里出现的多疑家庭主妇该做的事情,她都做过了,其实没有什么异常,可总有些蛛丝马迹让她恐慌,于是她会学了眼不见心不烦,这是一场自我消耗,这么消耗下去,会不会未老先衰。 在如流沙般日益失去的感情里,面对这个再也不像任何人敞开心扉的男人,悍然如冰川,如同他不肯让任何人窥视他的伤口那般,她束手无策,哭过,闹过,威胁过,最终也是她妥协了,因为太爱了。 以前都是他妥协,如今倒是她妥协。 感情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角逐,失重的那一方总是先认输。 没有办法,只能将心放宽,这一生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手这个男人,只要将他紧紧攥在手里,便是了。 想通了以后,生活倒也恢复了惬意,白天恩爱,晚上缠绵,他能给的,她便极尽索取,为什么不要呢? 做完护肤,她巧笑倩兮的扑上床,恰巧顾名城靠在床头,锦被拥至腰际,他皱着眉头看着手机。 “看什么呢?看的这么认真,严肃的让人害怕呢。”沈嘉颖钻进他的怀里,想要窥视他的手机。 顾名城不动手色的将手机关机放在床头,说,“看看工作群里员工汇报的项目进度。” 沈嘉颖笑,“大总裁日理万机啊,半夜还工作呢。” 顾名城关了灯。 从最初重逢的初心碰撞,到时间推移堆砌的厚厚围墙,两人都极力保持最初的模样,所以隐藏了不想让对方看到的寸方。 回国那天,顾名城让舒丰送沈家老小回家休息,他去了公司处理公务,崔秘书将调查结果放在他的办公桌前说,“关于颂梵音的所有背景资料都在这里。” 顾名城眉头缓缓皱了起来,一时间没有拿过。 崔秘书说,“从小在乌镇长大,后举家搬至边城,父亲在她六岁那年,因为无法偿还高利贷债务自杀。从此她跟母亲踏上了逃债的道路,辗转不同的城市,勤工俭学,十六岁那年考上首京大学,十七岁被余老六追债找上门,拿颂母为要挟,将颂梵音卖到皇后做小姐,后遇到温飒寒,做了温飒寒的情妇,为了钱与温飒寒联手算计顾氏,再后来便是您经历的那些事情,事实上直到东窗事发,首京大学都不知道颂梵音在外面做小姐的事情,事发后,方才登报取消了她的学籍。” 顾名城眉头皱的很紧,他后靠在椅子上,点烟,轻车熟路的吸烟,随后夹着烟的手放在桌子边缘,神色略微有些烦躁,却又自然而然。 崔秘书愣了一下,微微有些惊愕,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位自律到极致的男人抽烟。 素问顾名城不碰烟酒,不近女色,洁身自好,是顶级富豪圈儿里的一股清流,也是异类。 “她母亲呢?”他的声音不辨喜怒,忽然问了句。 崔秘书从震惊中转醒,“噢噢,好像七年前自杀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太清楚,只是听闻小道消息说颂梵音的母亲给温飒寒做保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颂母忽然上吊自杀了。” 崔秘书飞快的翻了翻资料,“温飒寒一直在调查颂母自杀的原因,这是他手中有的证据资料。” 崔秘书抽出一张照片,“据说自杀当天,颂母貌似只跟这个女人在菜市口见过,照片里只抓拍到女人的背影,看不见正脸,所以温飒寒一直没有下定论。” 顾名城拿过照片看了眼,忽然眯了眯眼。 崔秘书说,“听温飒寒那边的线人说,温飒寒认为颂母的死,跟这个女人有脱不开的关系。” 顾名城的目光冷冷落在照片上,眼底掠过一抹思量,半晌,他皱了皱眉说,“嘉嘉有个朋友,是不是叫谢婷婷。” 崔秘书说,“好像是,听夫人提到过。” 顾名城默然良久,“我要见她。” “现在?” “现在。” 崔秘书很快的联系了谢婷婷,不到四十分钟,谢婷婷便从银行赶了来,这么多年她没啥变化,依旧是泡面头,戴着大黑眼镜,可爱的小圆脸,听说顾名城找她,她几乎是假都没请便从工作单位赶来了。 三面玻璃环形办公场所,窗明几净,多年未见,顾名城还是那副帅到人神共愤的样子,沈嘉颖真是天生的好命,能拥有这么优质的男人,造物主的宠儿,便是顾名城这般。 此时顾名城正坐在办公桌后,正看着崔秘书拿来的报表。 谢婷婷忐忑的走上前,“顾总,您找我?” 顾名城眉也不抬的说,“嗯,坐。” 谢婷婷有些摸不着头脑,在顾名城对面坐下,“是让我陪嘉嘉谈心么?我看她最近情绪好多了。” 顾名城也不看她,“你未婚夫在警局刑侦科,叫孙浩。” 他似是笃定,又像是反问。 谢婷婷怔了一下,“嗯……是。” 顾名城看向谢婷婷,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容,“听说很有前途。” 谢婷婷呼吸一滞,转顺便明白了顾名城的意思,她这人没别的能耐,从小便学会了攀龙附凤,当初跟嘉嘉关系好,便是家里看重了沈家的权势。 今日顾名城叫她来,她马不停蹄地赶来,无外乎顾名城跟周市长走的近,只要顾名城一句话,她未婚夫便能平步青云! “哈……哈哈……是,他办事能力特别好,还很会做人,就差一个机会。”谢婷婷喜形于色,“还需顾总多美言,多提拔。” 崔秘书将照片放在谢婷婷眼前。 谢婷婷的笑容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瞬间凝固了。 顾名城唇角带笑,淡淡的看着她。 谢婷婷忽然拿起照片,反复看,怎么会……怎么会被人拍到这种照片。 照片里,是她的背影和颂母的正面照。 “温飒寒不认识你,所以至今没有查到你头上来。”顾名城有条不紊。 谢婷婷脸色瞬间白了下去,像是摸到了脏东西,赶紧将那张照片扔掉,“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总你找我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今天还有几个客户要见。” 谢婷婷着急忙慌的起身往外走。 顾名城不急不缓的声音传来,淡淡抬眸,“依孙浩的能力,副局的位子,绰绰有余。” 这一句正中下怀,比任何一句威胁都管用,谢婷婷走到门口下意识紧了紧包,顾名城已经认出她了,无论她逃到哪里,只要他想办她,她都无处可逃,若是让温飒寒知道她做的那些事,绝对会弄死她。 既然顾名城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还给她谈判的条件,便证明至少他不会伤害她,谢婷婷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三权衡,她抓着包,回身说,“你想干什么。” 崔秘书在这个时候上前,“您只需把那天的事情说一遍,就可以了。” 谢婷婷脸色兀的一白,紧紧盯着顾名城,半晌说,“我告诉你了,你就会提拔阿浩,还会放过我么?” 顾名城不置可否。 谢婷婷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其实什么都没干,颂梵音一直瞒着她妈在外面卖淫,我只是将颂梵音做小姐的事情告诉了她妈,她妈受不了就自杀了。” 顾名城浓密睫毛下的深邃黑眸幽冷的瞧不见底。 谢婷婷说,“我替嘉嘉鸣不平,凭什么颂梵音抢走了你,背地里还爬上温飒寒的床,把原本属于嘉嘉的一切都抢走了,这么恶心的女人活该遭到惩罚,她害的你跟嘉嘉分离了这么多年,害的嘉嘉家道中落,害的你爸爸自杀,这个女人就是个恶心的祸害,从心到身体烂透了,这种人就该不得好死!不配得到幸福!” 谢婷婷吸了口气,“我说完了,要杀要剐随你。” 顾名城脸上的神情像是暴风雨前夕的海面,平静的无波无澜,半晌,他唇角一勾,“我需要你做件事。” 谢婷婷怔了一下,“什么事。” 顾名城薄唇轻轻开合,说了很简短的一句话。 谢婷婷瞬间睁大了眼睛,惊讶不已,半晌,她恍然大悟,喜形于色,连连点头。 顾名城说,“今天的对话,不能让嘉嘉知道。” 谢婷婷点头如捣蒜,就差跪地磕头感谢,噗噗笑着离开了顾名城办公室。 崔秘书不解的看着顾名城,清晰的瞧见顾名城脸上积聚的黑云和戾气,以及他眉间紧锁的烦躁和克制,于是抽烟近乎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崔秘书试探的上前,将一沓资料递给他,“还有件事,颂梵音曾经替温飒寒怀过一个孩子,最后……” 不等崔秘书说完,顾名城忽然将那沓资料用力扔了出去,白纸黑字的A4纸漫天洒下,铺满了地板。 崔秘书噤声。 谢婷婷与顾名城见面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沈嘉颖的耳中,几乎在谢婷婷踏出双子大厦的那一刻,沈嘉颖的电话便打了来,“名城找你做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三章:婚姻生活 谢婷婷笑说,“不放心你,让我多陪陪你,开导开导你呀。” 沈嘉颖半晌不做声,“你来一趟我家。” “我还没下班……” “我从加拿大带回了两个gucci定制姐妹包,仅此两个,再无下家,不要算了啊。”沈嘉颖笑说。 谢婷婷犹豫一瞬,“行,我请个假,等我半个小时。” 两人在一起,无外乎姐妹之间的叙旧,沈嘉颖不管怎么套话,谢婷婷皆是毫无异常的应对过去,最终沈嘉颖只当自己又多心了。 谢婷婷看着沈嘉颖亲自动手做菜的样子,靠在厨房门口感慨万千,“嘉嘉,以前你总说顾名城学习厨艺就是为了给你做,怎么结婚后变成你给他做。” “这你就不懂了吧。”沈嘉颖很专注的煲汤,“给心爱的男人做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等你结婚你就明白了。” 谢婷婷无所谓的说,“那给心爱的女人做饭,应该也是很幸福的事情,他怎么不给你做了,这么对我的小姐妹,我可不依。” 像是被无形的针刺了一下,沈嘉颖眼皮一跳,看向谢婷婷,“名城天天那么繁忙,我自然要体谅他,何况,只要他有时间,他就会下厨,每次吃完饭都是他洗碗做家务。” 谢婷婷叹了口气,“真是羡慕你,修了八辈子的福分拥有这种绝世好男人,我跟我家阿浩啥都不会做,我妈给我们做,再不济还能叫外卖,阿浩每天也是忙成了狗,一个星期难见一次,他最近又被抽调到精干力量里了,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 “做警察的就是这样,吃饭时间都没有的。”沈嘉颖若无其事的嘬了盐放入汤里,尝了尝,味道很鲜的重口味,“他调哪儿去了?” “重案组。”谢婷婷声音疲软下去,“上司是殷睿,听说这个人美国FBI出来的,办起案来玩命了都,这次重案组抽了一拨人去了澳门,阿浩就在里面,我跟他通电话还是半个月前,听他说三四天没怎么睡觉,蹲在局子里查往年加封的档案什么的。” “网络上一搜不就搜到了么?怎么还查档案了?”沈嘉颖问。 谢婷婷说,“说是很棘手的一个案子,证据线索都被销毁了,网上系统里什么都没有,只能拿同年代的一些宣传报道和口供,好像口供都没有了,反正殷睿下了命令,往死里找。” 沈嘉颖忽然问,“什么案子这么狠?” 谢婷婷摇头,“不知道啊,阿浩什么都没说,说是高度机密,连我都不说,还说什么那个殷睿在档案室看了一个星期的黄片……” “噗……”沈嘉颖一口汤呛了出来。 谢婷婷说,“不是你想的那种,说是好几个性虐视频,那个叫殷睿的日夜盯着看,反复看了一个星期,抱着泡面,屁股都没怎么挪一下,哪有这样办案的,底下人累死累活的跟牛一样,他倒好,盯着黄片看一个星期。” 沈嘉颖说,“许是查案子。” 谢婷婷抚了抚眼镜,满腹牢骚的吐槽:“查案子咋不让我家阿浩去看片子,他去查档案啊,成千上万的档案,没日没夜的,多辛苦呀!” 沈嘉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谢婷婷有些不自在的嘟囔了一句,“瞧你这小眼神儿,又不是没看过。”她似是来了兴趣,“你跟顾名城看过那种片子没?” 沈嘉颖脸上一红。 谢婷婷说,“你脸红什么呀,难道说你们没看过。” 沈嘉颖忽然走出厨房,“名城没这个爱好,我们才不看呢。” 谢婷婷跟了出去,“瞎说,男人都会看这种片子,没有男人不看的,你俩该不会没有一起看一起学过吧。” 沈嘉颖径直走到阳台,“胡说八道。” 谢婷婷说,“嘉嘉,你太单纯了,阿浩说每个男人都会看,没有男人不想看的,男人没有女朋友的时候,都会跟五指姑娘一起度过。” “五指姑娘是什么?”沈嘉颖忽然问了句。 谢婷婷拿手比划了一下,说,“男人的左右手啊,俗称打.飞机。” 沈嘉颖脸红的简直要滴下水来,冷声道:“婷婷,你这些年在国外都学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恶心!” 谢婷婷说,“我家阿浩说的,嘉嘉,我咋觉得你还是这么保守呢,你跟顾名城明明结婚了,咋感觉还像是没做过一样,什么都不懂,顾名城没教你吗?” 沈嘉颖推着她往外走,“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名城就回来了,我不需要你陪。” 谢婷婷还想说什么,已经被沈嘉颖推出了房间,嘉嘉怎么还这么传统啊……一点也不像是结婚了的女人,她想了想,给沈嘉颖转发了两个欧美性爱视频,“阿浩珍藏的,你记得给顾名城看看,融洽夫妻生活。” 沈嘉颖收到谢婷婷发来的视频时,热血从脚底板冲上了头顶,只觉得羞的见不得人,作势就要删,可是在删的一瞬间犹豫了,她下意识点开了视频,怔怔盯着视频看,居然从头看到了尾,缓缓睁大了眼睛,原来还可以做这么多事情吗? 名城从没有对她做过这么多…… 她看的认真,全然没有注意到顾名城进了家门,“什么味道?” 顾名城问了句。 沈嘉颖吓得低呼了一声,面红耳赤的将手机藏了起来,往厨房跑去,“汤煮忘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了视频的缘故,沈嘉颖整个人都不对劲,脸上通红通红。 顾名城问她,“脸色不好,是不是发烧了?” 沈嘉颖摇头,吃完饭,早早的上了床,忐忑的等他。 顾名城洗漱完毕,正要往卧室去,电话铃声突兀的传来,他接了电话,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脸色微冷,一言不发的挂了电话,走进卧室,习惯性的关灯,于黑暗中轻车熟路的避开暗仓,上了床。 沈嘉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似乎名城今晚并没有做的想法,她下意识靠近他,紧张的轻轻唤了句,“名城……” “嗯。”顾名城于黑暗中回了一句。 沈嘉颖轻轻抱着他的腰,鼓起勇气说,“那个……我今天看了个视频……你要不要看……” 顾名城说,“什么视频。” 沈嘉颖伏在他的胸口,心跳加速,微微喘息的说,“一个……不好的视频。”她摸索着拿过手机给他。 顾名城接过,点开了她给的视频看了眼,只是一眼,他便很快的关掉了,半晌没有出声。 沈嘉颖见他还没开始看,就关掉了,微微有些尴尬的伏在他胸口,“婷婷说男人都喜欢看这个……说这个会让夫妻感情更好……我们要不要……” 不等她说完,顾名城第二通电话响起,他起身接电话,依旧是安静的听着那边的汇报,没多久他沉默的挂了电话,半晌,似乎于黑暗中看着沈嘉颖的方向说,“有点事情需要我处理一下,你先睡,处理完我就回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很轻很温柔的笑意。 “什么要紧事大半夜出去呢?”沈嘉颖下意识抓着手机。 顾名城说,“崔秘书处理一件事,没到位,我需要去看一下。”他起身换衣,西装革履。 沈嘉颖尴尬的凝固在床上,默不作声,直等到顾名城离开,客厅里传来关门的声音,她方才轻轻喘了口气,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还没拥有过婚姻的激情,便这般褪色了,她的名城,少年时期火热的激情,那份迫切想要拥有她,甚至跟她开过荤段子玩笑的名城,去哪儿了。 他的激情,都被谁偷走了! 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嫉恨一点点从心底滋生,她重重锤了一下床,像是被谁羞辱了那般,灰败的塌陷在床上。 同一片天空,同一个星辰,梵音轻轻蜷缩在床上睡的还算安稳,忘了是谁曾告诉她,可在云下躲雨,可在云下乘凉,是网络段子,是大拿,还是殷睿,又或许是曾经给温飒寒做情妇的那些个日夜,温飒寒半夜临时起意与她闲聊。 温飒寒的心情很多时候,都是临时起意的,时而好相处的像是个孩子,时而恶寒的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他做完爱,不会立刻入睡,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辗转反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起初两人都沉默,谁也不对谁敞开心扉,最初的时候,温飒寒几乎不怎么跟她讲话,无非是脱和做,干净俊美,寡言冷漠的嫖客。 经历的事情多了,温飒寒倒是会在半夜时分偶尔跟她闲聊几句,似乎他睡不着,她也别想睡,他折磨人的本事是一流的,再后来,他会牵着她的手入睡,再再后来,他会抱着她入睡。 以前就算在姨妈期,温飒寒想要,也是会要的,从不会考虑她的身体状况,蛮暴力的,只要他爽了就是了,管她死活,大不了扔一沓钱砸她身上,她每次都面无表情的把钱捡起来,存好。 后来,她姨妈期间,他便不碰她了,会征求她的意见,会嫌弃她的妇科病,却没有再欺辱过她,渐渐给了她尊重和发表意见的权力。 这些转变她是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知道他缺爱,她便顺他的心思,说甜蜜的情话哄他,无微不至的关怀骗他,总是顺他的心思,顺到了心坎儿上,在床上也是,他想怎么折腾,她便温顺的配合,将他当个孩子宠,当个宠物养。 渐渐的,一点点的,渗透了他。 她只当伴虎侧,顺昌逆亡,只想着顺了日子好过,倒是没想过会把他的整棵心给顺了过来。 无边无际的梦境原野上,有趟列车呼啸,灯光闪烁,百态面目,晃动过父亲和母亲钟摆般垂直的身体,还有大拿狰狞的脸,那辆列车载着他们渐行渐远,自北向南,自首京繁华都市向乌镇绵延村庄,她似乎追逐着列车奔跑,却被温飒寒一把抓住了手腕,阻止了她追逐的脚步,剪下了翅膀,捆绑了自由的网。 那么恨他,恨意是把双刃的刀,握在手里割得自己鲜血淋淋,却仍不愿意放手。 电话铃声乍然响起,梵音从梦中惊醒,恍惚中接了电话。 电话另一侧嘈杂劲爆,妖姐似乎还过着歌舞升平的夜生活,她声音里有浪荡的颓,“音儿你听说没?伊影今晚上被人废了,不仅被几个男人轮了,好像脸都毁了,她是温飒寒的人,居然还有人敢动,你觉得是谁?” 梵音心头一跳,下意识从床上坐起身,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泪湿满襟,“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伊影被人干烂了,脸也烂了。”妖姐扯了嗓子喊,“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砰”的一声,窗外巨大的烟花冲上天际,炸裂成璀璨的星辰,这些烟花已经持续了一周,听小苔说自从温飒寒看到她朋友圈晒的烟花照以后,许是觉得自己落了人后,连续给她放了好几天的烟花,安全监管局为此频频请温飒寒去局子里喝茶。 梵音握着手机的手一阵无力,“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私生饭啊,伊影的男性影迷,晚间跟踪她回家,在家门口把她绑了。”妖姐笑说,“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温飒寒那么护犊子的一个人,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四章:激烈争吵 梵音稳了很久,两耳嗡嗡作响,那辆梦境中的火车,似乎越来越远了,她终于沉了一口气,“这跟咱们没关系,盛世合同的事情要盯紧,这种时候不能松口。” 这无非做给钟奎看,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退。 “明白。” “钟奎那边怎么样了?” 妖姐说,“搞定了,顺利接了供货商,散货也完美。音儿,他别的生意咱插不插手?大把大把的票子啊。” 梵音没言语,妖姐就算目睹她杀人,都能面不改色,不闻不问的办事,那便是铁了心跟她同舟共济,沉默许久,梵音说,“暂时不插手,维持现状。” 没有错,她不能完全沦落为警方的棋子,如今温飒寒的致命把柄警方已经掌握了,什么时候抓获他,是警方的事情,她的目的已经达成,没有必要再帮警方鞍前马后,如果他们想让她继续办事,必须再来跟她谈条件,交易的筹码,她只能赚,不能赔。 至于怎么一点点凌迟折磨温飒寒,夺走他的一切,让他体会与她相同的痛苦,她已经有了其他的打算,“妖姐,温飒寒手底下有多少家赌场和淫奢场所。” 妖姐说,“多着呢,一时半会儿数不过来。” 梵音说,“查查他的净资产。” “收到!” 她刚让妖姐查温飒寒的净资产,第二天温飒寒便让人送来了资产转让和继承协议,梵音了解的相关板块业务,温飒寒眼都不眨一下的全给了她。 梵音收到协议时,还没有去上班,范卫一大清早脸色难看的给她送来了厚厚一沓协议。 梵音怔了一下。 范卫说,“只需您签个字,这些生意和资产全都归于您的名下,您也不用费尽心机的算计老板身家,他说您要什么,给什么。” 梵音脸色一沉,猛的甩上了门,直等到范卫离开了,她才下楼前往公司,照温飒寒这架势,无论她怎样算计他,他都无条件满足她,倒是让她失了报复的乐趣和快感,无趣厌烦恼火的要了命。 一整天上班都心烦意乱,很多事情堆积在心头,像是沉闷的乌云倾压了天空,又被温飒寒逼得太紧。 就好比她早上前脚到公司,后脚温飒寒的爱心早餐便送了来,一开始梵音见一次往公司大楼外丢一次,越是这样,温飒寒追求的攻势越猛烈,不仅遣人送来了早餐,连中餐、晚餐都定时送上家门,梵音烦透了,后来也不扔了,所有送来的饭食皆喂给大黄吃。 尚小苔明目张胆的在她面前帮温飒寒说话,“徒弟,你不吃留给我吃呀,怎么都喂狗了呀,这些可是温飒寒亲手做的呀。” 梵音忍了心头的那口气,对尚小苔视而不见。 似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员工躲在格子间里交头接耳,闲聊不止,梵音一出现,她们就停止。一离开,便又聊的风生水起。 “她们在聊什么?”梵音回到办公室,忍不住问了句。 尚小苔瞧见梵音跟她说话了,愤慨的趴上了梵音的办公桌,“徒弟,你不知道吗?伊影被私生饭毁容了,外界都炸开了锅,虽然天曜旗下苹果娱乐紧急发布公告,否认了这一谣言,澄清说伊影现在很好,在国外拍戏,但是小道消息还是传的沸沸扬扬,我有苹果娱乐的朋友跟我说这是真的。” 说着尚小苔气红了眼,恨不得掉下眼泪来,“妈的,让我知道谁干的,我非抽他筋扒他骨不可!” 梵音知道尚小苔一直是伊影的忠实粉丝,为此天天在网上与黑粉互撕。 脑海里忽然浮现伊影扇打陶乔耳光的那一幕,梵音问,“伊影现在怎么样了?” “被温飒寒送去韩国做整容修复了。”尚小苔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哼!等着吧!温飒寒一定会替伊影报仇的!” 梵音听着尚小苔一口一个温飒寒,叫的既顺口又自然,她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尚小苔和温飒寒会不会走的太近了。 许是想要逃避外界频繁复杂的纷纷扰扰,梵音尽量不去想伊影事件背后潜藏的恐怖杀机,是陶乔报复,还是顾名城替母反击,又或者是那个看不见的第三方凶手暗中挑拨。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那么让人恐惧,这场原本只属于她的复仇舞台,不知不觉间掺杂了如此之多让人害怕的潜藏危机。 无论哪一个,她都不愿去想。 至少她相信,顾名城善良,他不会这样。 短暂的逃避,便是下班留在公司加班,一直到晚八点,她才收了工默然无息的往家走。 回到家时,看见尚小苔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伊影前段时间录制的综艺,脸上的表情一半风雨一半晴。 平常这个时候,小苔应该牵着大黄遛弯儿了,梵音目光扫了一圈,“大黄呢?” 尚小苔明目张胆的说,“去它爸爸那里了。” “爸爸?” 尚小苔说,“温飒寒呀,他说今晚他有个宴会要出席,带儿子去见见世面,我就把大黄给他了。” 梵音换了一半的鞋僵在手中,沉默的站在门口,渐渐怒的浑身发抖,她犹自耐心,“小苔,我说过不要跟温飒寒有过多接触,他这个人……” “哎呀,我知道啦,徒弟,你好啰嗦呀。”尚小苔急忙打住了她的话,“不就是大黄借他玩玩嘛,你放心好了,他有洁癖,可嫌弃大黄了,所以不会据为己有的,只是暂时玩玩嘛。” 梵音脸上的黑云越聚越多,“小苔……” “徒弟,你不用担心谁会把大黄据为己有,大黄它只认你一个主人,就让温飒寒……” “尚小苔!”梵音忽然厉声喝了一句,她从没有对尚小苔发这么大的脾气,此刻心头的怒意呼之欲出,“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得人!任何一个跟他走的太近的人都会被警方列入怀疑名单!你越是这样不管不顾的接近他,后期被他拉入泥沼的风险就越大,温祈的事情,难道还不是一个教训吗!多少人盯着算计着!你怎么就不懂置身事外呢!” 这番话似乎深深的刺激了尚小苔,她忽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他踏不踏进鬼门关跟我有什么关系!警方怀疑就让他们怀疑去!我行得正坐的端!不怕被他拉下水!我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你对他如此苦大仇深!我只知道,在我快被打死的时候,是他不顾一切的来救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尚小苔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恼红了脸,“至少目前为止!我从没有看见他做过任何一件伤害我们的事情!徒弟,你不觉得你这番话太自私了吗?我有我的想法和决定,你为什么总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呢!成天以温祈为借口说教,你不知道他是我心头上的伤疤吗?揭人伤疤很好玩是吗!” 尚小苔说完便夺门而去。 梵音扶着门框,身体微微发抖,她下意识追去,“小苔……” 可是步子追到一半,她便止住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梵音靠在门口许久,心头的怒气散成了无力地苍白,木然良久,她给妖姐打了一通电话,让她调查温飒寒今晚在哪里参加宴会,妖姐说皇后国宴二号厅。 梵音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绷着脸收拾了一番,便拿了把伞往皇后去了。 皇后这种淫奢场所,既有明朗公众的一面,又有阴暗见不得光的一面,国宴二号厅便是属于阳光下对外的名流场所,梵音到达二楼国宴厅时,宴会进行到了中期,刺眼的白光和刺眼的LED灯,满眼明晃晃的身体。 她站在门口迟迟没有推门,不断地做深呼吸,再深呼吸,方才有勇气推开那扇门,房门推开的那一刻,脸上无力地苍白瞬间堆砌成了完美无缺的笑容。 大大小小几十号人的大厅里,名流私服,好不奢华,她一眼便看到被人群簇拥的中央,正向服务生拿红酒的温飒寒。 他今天一身白色燕尾服,腕表名贵,眉眼干净美丽,手中拎着一个明晃晃的牵引绳,大黄穿着黑色的眼尾“狗”服,脖子上绑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戴着黑色的墨镜,俨然被温飒寒打扮成了不伦不类的高级狗。 众人名流为了攀附温飒寒,而围着大黄赞不绝口。 瞧见梵音被雨打湿了一半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大黄忽然低低悲鸣了一声,飞奔向梵音,纵身扑入了她的怀里,不停的舔她。 梵音赶紧牵起它的绳子,一句话也不说,匆匆往外走去。 小苔说的没错,她太自私了,自私到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竭尽所能的想要保护好身边仅剩的家人,一心一意想让她们远离危险置身事外,所以无法顾及小苔对温飒寒的感恩喜欢,无法考虑大黄对温飒寒的眷恋。 对梵音来说,只要远离温飒寒,未来的某一天,她和小苔不至于因为温飒寒的覆灭而受到牵连,不至于那一天的到来,或喜或悲或崩溃,所以远离,是最好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办法。 她近乎落荒而逃,由于低着头走太快,与拐弯处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颂小姐,小心。”舒丰温润的声音传来。 梵音下意识看了他一眼,舒丰在这里,说明顾名城也在这里,梵音下意识拉近了大黄的绳索,以免它又做出跌了份儿的事情,梵音匆匆点了头,刚走至一楼大厅。 忽见沈嘉颖和顾名城站在门口的雨帘前说着什么,沈嘉颖脸上有很明快的笑意,乍然瞧见梵音站在楼梯口,沈嘉颖忽然踮起脚尖,亲上了顾名城的唇。 梵音垂下眼皮,面色苍白的紧紧扯住大黄,低声说,“大黄,不要给我惹事,回去我给你加个鸡腿,听话。”她挺直背脊,若无其事的走过两人身边,大黄挣了挣绳索,没有挣脱,温顺的随着梵音往外走去。 今晚注定一波三折,刚撑着伞走到大厅外的房檐下,便看见殷睿带着几个警察大步走了过来,殷睿穿着警服,威风凛凛,他和梵音对视了一眼,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唇角,走进一楼大厅喝了一声,“警察,扫黄,都不许动!” 几个警员冲上了三楼声色场所。 梵音下意识回头,本是要看殷睿的,目光却与顾名城深邃漆黑的眼神撞个正着,他似乎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 目光对视。 谁的心如惊鸿掠影。 梵音转开眼神,看向殷睿。 殷睿拎着警官证来到梵音面前,唇角带笑,“对不起颂小姐,你现在还不能走,有人举报这里有人卖淫,作为皇后的老板,您需要跟我走一趟。” 梵音看着殷睿明亮的眼睛,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家伙,居然想到这么个法子与她明目张胆的见面,她忽然扬唇笑了,说,“如果皇后没有做违法的事情,这一趟苦搜无果,殷警官这么查我的场子,搅了我的生意,怎么补偿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五章:惊天阴谋 殷睿说,“颂小姐想怎么补偿就怎么补偿。” “sir。”温飒寒的身影缓步出现在梵音身边,自然而然的将梵音拽进了怀里,笑眯眯的说,“我嫖娼,嫖宿对象是颂梵音,要不要带我回去查查。” 梵音挣脱温飒寒,往殷睿的方向走了两步。 “带走。”殷睿也无多的话,随手指了两名警员,随后他又看向一旁冷眼旁观的顾名城说,“顾总原来在这里啊,难怪今儿个浩子请您去局里坐坐扑了空,正好我遇见了,顾总不妨跟我走一趟。” “这是什么意思?”沈嘉颖皱眉。 殷睿说,“近期有人曝光顾氏集团旗下多家公司涉嫌偷税漏税,今天上午调查结果出来了,确有此事,需要顾总出面询问几件事,这是其一。” “其二,女星伊影遭受人身伤害事件,我们查到一些线索与您有关,需要您配合调查。” 话音落地,顾名城便走了出去。 殷睿笑,“大丰收啊,一次性带回去三个,蔡局估计吓得椅子都坐不稳了。” 平日里无论如何这三个人都凑不齐的。 沈嘉颖刚要追去,顾名城忽然止步,转脸对她说,“只是了解情况,别担心,在家等我。” 不等沈嘉颖回答,顾名城已经跟着殷睿走了出去。 沈嘉颖担忧慌张的目光终于落定在了梵音的背影上,恶寒的嫉恨冷意冻住了眸子,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给几个仕途上的堂哥们打电话通关系,对方皆表示问题不大,让她别吃心。 殷睿将大黄交给了一个警员,似乎有意如此,他将梵音、顾名城和温飒寒三人安排在了同一辆警车上,梵音着恼的瞪着殷睿,她坚持要坐副驾驶,可是按规矩,为了安全起见,副驾驶必须是警员坐,她不得不与顾名城和温飒寒坐在后排座位上,还坐在两个男人中间。 温飒寒一直有所图谋得样子。 顾名城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但气息有不同于往日的异常,神色冷峻。 温飒寒的占有欲向来是极强的,像是私藏属于自己的宝贝物什,他忽然将梵音打横抱起。 梵音尖叫了一声,“温飒寒!你特么是不是有病!这是警车!放我下来!”梵音剧烈挣扎! 温飒寒将她放在自己的左侧,他往右坐了坐,于是局面从两男中间一女,变成了梵音坐在最左侧,后边俩男人。 这下温飒寒放心了。 梵音窝心了一路,到了警局,便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有警员客气的替他们撑着伞,梵音往殷睿的方向走了两步,恨恼的回头看了眼,恰巧看到顾名城正看着她,眼神漆黑,很冷。 那种眼神似是有冷冷的质问,审视和漠然的凉薄,更多的,竟有细密的恨恼覆在如镜的眼底。 梵音心下一惊,他依旧这般恨她。 温飒寒的身影在这个时候上前,挡住了她的视线,笑眯眯的说,“一起被关局子,刺不刺激。” 梵音跟这个脸皮厚成墙的男人无话可说,她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伤害他,推开他,他还是全然不介意的靠过来,简直就是大黄的升级版!梵音扛不起,躲得起! 她快步跟在殷睿身后进了局子,另外两个男人被安排在哪里,她不知晓,只知道肯定不会如她这般被关进了审讯室,那两人顶多是在特别招待室喝茶聊天。 梵音如愿以偿的跟殷睿见了面,既不让牛鬼蛇神怀疑,又名正言顺,之前她说过,殷睿不同于蔡局和周市长,皇后服务仕途爷,自然蔡局和周市长在服务范畴,就算两人频繁叫她陪客,传出去,也是可以理解。 但是殷睿不同,殷睿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仕途爷,只是混迹于仕途爷之间的猎手,出了名的铁面无私,除了办案,并无其他业余爱好,也从不出入淫奢场所,一旦梵音跟殷睿私底下见了面,要么是两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么是殷睿要查她。 为了不让牛鬼蛇神怀疑,基本是不能见面的。 两人关在同一间审讯室,梵音看着他那张脸,心头无力地伤口有轻轻地治愈,柔软的一瞬,她笑,“亏你想得出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两天了。”殷睿给她倒了杯茶。 “查到什么了吗?”梵音问。 殷睿说,“差不多了,只是有些地方想不通。” “方便告诉我么?”梵音问。 “对温飒寒的过去感兴趣?”殷睿微笑。 梵音说,“不感兴趣,随口问问。” 殷睿拉了拉唇角,“你在撒谎。”他眯起眼睛,“逃不过我这双眼睛。” 梵音无惧的迎上他明亮的视线,“你……在……试……探……我。” 殷睿低低笑了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可是转瞬,便渐渐收了笑容,凝重起来,“这次找你来,主要是告诉你,温飒寒和顾名城之间的厮杀可能会升级,甚至牵连你。” “发生了什么?” “温祈的死,沈嘉颖流产,伊影出事。”殷睿说,“最近又发生了一件事,你应该还不知道,顾名城也没有对任何人说,他前天连夜飞往国外,就是为这件事。” “什么事。” 殷睿说,“顾名城的妹妹,顾蝶不见了。” 梵音心里咯噔一声。 “他不让对外公开,就连沈嘉颖和陶乔都不知道。”殷睿说,“戴昱出事给顾蝶造成了沉重的打击,陶乔为了保护这个女儿,一直将她寄养在国外心腹的家中,上了一所警察学校,由于顾名城和沈嘉颖结婚,而顾蝶对沈嘉颖成见很大,所以顾蝶处在与顾名城断绝关系的状态,如今顾蝶忽然失踪,顾名城当机立断,封锁了对外一切消息,目前知晓这个消息的,恐怕只有顾名城,舒丰和寄养的那家主母,你,我。” 这一刻,梵音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温祈的脸,她说,“有什么线索吗?” 殷睿说,“证据我没有,听说顾蝶失踪的那晚,给顾名城打过一通电话,还未接通就挂断了,手机遗落在院子里,里面有段五秒的语音,语音内容是:颂梵音……颂梵音……” 这六个字。 梵音狠狠倒抽一口冷气,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板冲上脑门,全身的毛孔轻轻扩张,“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殷睿深深看着她,“有人想利用你,搅乱这个时局。” “不是我……”梵音颤声,“温祈……温祈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殷睿说,“我知道,那件事另有蹊跷,我调查过给你和顾名城打电话的那个线路信号,来自澳门。” 梵音面色苍白如纸,眼神剧烈晃动,“是那个人,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是他绑了顾蝶嫁祸给我,一定是他。” 殷睿说,“我知道,但你要怎么让顾名城相信你,向他证明你是无辜的。” 梵音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冷颤,他不会相信她的,在他心里,她就是个满嘴谎话的骗子,他不会相信她的,何况她近期为了博得钟奎的信任,对顾氏集团做了落井下石的行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她! 殷睿说,“那段手机录音被顾名城压着,没有向警方公开,只要他不借题发挥,警方便不会动你,但关键是,他亦不会就此罢手。” “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 “是的。” 梵音轻轻捋着僵直的手指,他是那么隐忍的一个人,隐忍到刚刚见到他的时候,他亦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直盯着她看,只觉得心惊他的恨意,却不曾想他在怀疑她! “查不到是谁犯的案么?”梵音颤声问。 殷睿摇头,“跟温祈的案子一样,有指向性很强的线索,往深处查,查无所查,是悬案,凶手很狡猾,也很高明,温祈的案子嫁祸给了顾名城,顾蝶的案子嫁祸给了你,一旦你被卷进来,温飒寒自然而然就会卷进来。” 他喝了口茶,“除此之外,伊影的事情查清楚了,陶乔干的,马仔背锅。这次顾蝶的失踪就像是沈嘉颖流产,温飒寒也是头号怀疑对象,他也许会因为伊影的事情展开报复行为,而做出这种事情。” “不会。”梵音忽然果断的反驳乐一句。 “怎么说。” “他不会嫁祸给我。” “这么肯定?” 梵音深深克制着紊乱的呼吸,“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六章:对不起,对不起 殷睿沉吟,“我把顾名城叫来,无非是给你俩创造见面的机会,毕竟七年风雨都一起走过了,没有爱情,总该有亲情,再深的仇恨有淡化的毫厘。在顾名城行动前,找时间跟他心平气和的谈谈,将这件事的影响力务必降至最低,不要落入敌人的圈套,上次温祈的事情若不是温飒寒悬崖勒马,不晓得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估计暗中的敌人没有得逞,所以才卷土重来。” 他那么恨她,怎么会听她解释,恐怕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梵音深呼吸,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你找我来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梵音问。 殷睿说,“目前为止,你做的都很好。” 梵音没说话,半晌,她微微一笑,“谢谢你的烟花。” 起身的一瞬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脸看向殷睿,“小苔跟你联系过么?” “嗯,在我那里。”殷睿调低了灯光,“这件事你没有错,我会收拾她,小孩子脾气不记仇,过两天就回去了。” “殷睿……”梵音欲言又止,半晌眉眼低垂的说,“把她送回殷叔身边吧,我这边有小马保护。” 殷睿笑笑的看着她,许是梵音第一次叫他名字,自然而然的温情,“想好了?” “这里的世界太过复杂,不适合小苔这么单纯的心性,或许她曾经的生活更适合她。”梵音说。 殷睿点头,送她出警局。 “你还要去澳门吗?”梵音问。 “去,这次回来只是做阶段性工作汇报。”殷睿说,“温飒寒的事情只查了一半,将士出征,不破楼兰誓不还的。” “哦,对了。”他忽然说,“我爸过些日子六十大寿,说想跟我们聚聚,你这边行程安排如果能错开,可以一起来。” 梵音说,“我尽量。”她离开警局,看着手机上小马的未接来电和讯息,径直穿过公路往三岔路口处走去,按照讯息上的提示,车应该是停在这边。 远远的看见白色的越野,她下意识加快了步子,一边走一边给妖姐打电话调查顾蝶的事情,两侧人行道上植被成荫林立,泛黄的树叶厚重洒落,许是不想跟温飒寒撞个正着,她脚下的步子又急又快。 刚走到车前,才发现车门打不开,车里没人,梵音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正要给小马打电话,人行道对面的大树阴影中忽然传出树叶踩断的“咔嚓”声。 有人在那里! 梵音惊觉的猛的看去,“谁!” 这林荫大道路灯昏黄,两侧的植被像是被墨汁涂过,漆黑深重的无声无息,连灯光都照不进去,像是凝墨的另一个世界,幽幽暗暗的兀立在世界的彼端,什么都看不见。 很久没有动静,当皮鞋踩在树叶上断裂的“咔嚓”声第二次传来时,黑暗中的人缓步向她走来,颀长挺拔的身影从黑暗中渐渐浮现,如他冷峻的神情,黑云滚滚,似修罗从地狱中来。 待看清顾名城那张沉怒隐忍的脸,梵音下意识握紧了手机,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他俊朗如神祗的脸从阴影中逐渐出现,忽明忽暗的光影半明半亮,似是善恶难分,好坏参半的分水岭,让人有一瞬间的恐惧,梵音被他慑人的气息逼得步步后退。 顾名城缓步上前。 梵音除了退,仿佛再也没有了其他语言和行为,两条腿机械沉重,一脚踩空了石块,踉跄了一下,站稳了身子,白着脸继续退。 太多血腥阴暗的记忆沉积在心底,太多狼狈挣扎的长夜流淌在脑海中,太多无助疯狂的对抗,太多爱恨赤裸裸的纠缠,太多难以言说的悔恨和委屈,让她瞬间失声变成了哑巴,只觉得畏惧替代了所有难以名状的情绪,滋生在心头。 为什么会怕他,为什么会恐惧,为什么想逃,这些问题来不及想,双腿便做出了反应。 她从没有如此惧怕过他,就仿佛一个人总是被同一件武器伤害,久而久之当她看见同类别的武器时,便会条件反射的害怕躲藏,像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诚然,一个人被伤害久了,自然而然对施暴者产生畏惧的心理。 顾名城神色冷峻的走过幽幽暗暗的路灯,走进梵音,将她直直的逼进了道路对面的林荫树下,再次陷入了彼端的黑暗里。 这黑暗太熟悉了,黑的仿佛瞧不见了五指,像是再次陷入了那七年的折磨中,雷电,喘息,挣扎,眼泪,愤怒,厌弃…… 熟悉到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两人仿佛从没有从那七年中走出来过,无论怎么挣扎想要摆脱,越是挣扎,那条看不见的绳捆绑的越紧,他想要向左离开,她想要向右离开,可是名为七年的长锁将两人捆绑。 她被恐惧和折磨束缚了手脚。 他被致命的习惯禁锢了步伐。 失重的害怕萦绕在心头,以至于梵音全身僵直,等待着他暴风雨般的发泄和折磨,自从退入了这片林荫阴影里,她的情绪便卑微矮小了下去,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像是心理上的阴影,永远摆脱不掉。 如同她习惯了黑夜中的施暴者。 他习惯了她逆来顺受的纠缠和陪伴。 梵音的后背终于撞击在了一棵树干上,退无可退,呼吸忽然粗重起来,她努力想要摆脱那些年的阴影,可是情绪总是不断地下沉,下沉,沉回了过去,这不过是又一个七年的某一夜,她从没有走出来过。 当顾名城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时,她眼中最后一点路灯的余光彻底消失了,如没有生命的物什,麻木的站在他面前,微微低着头。 顾名城忽然欺身上前,双手按在她脸颊两侧的树干上,将她圈在狭小的双臂方圆内。 浓烈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沉怒而又克制的气息,像是忍而不发的雄狮伺机猎物的时刻,厚重的暴虐无声无息扩散,他俯身靠近她,在看不见的漆黑里,盯住她的眼睛,寒声,“顾蝶呢?” 梵音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窒息的高压让她缺氧的厉害,“不是我。” “颂梵音。”顾名城沉怒的气息厚重了几分,克制让他的声音冷硬而又低沉,“我,顾名城,究竟对你做过怎样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你这般算计于我,我的父亲因你而死,我的母亲因为你忽然的背叛,不得不孤立无援装疯卖傻那么多年,我的事业动荡可危,缩水至无法弥补的地步,我因为你失去了人生最宝贵的东西,试问,我对你做过什么,我可有报复于你,可有伤害于你,可有让你失去过最宝贵的东西。” 顾名城声音很稳,“身不由己的那几年,是你自找的。于我而言,我宁愿七年前死于那场车祸,死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你永远不晓得我究竟失去了什么,也不会晓得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梵音大口大口的呼吸,脸色苍白的厉害。 “都说七年如婚姻,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没有爱情,总该有亲情,你应该也听过这些劝词。可是颂梵音,那七年,是你情,但我不愿。”他似乎只有在看不见她的黑暗里,方能神色冷峻面不改色的说出这般绝情犀利的言语,“这份狼狈替我保命的情谊,是出于亏欠也好,补偿也罢,我顾名城离开乌镇以后,至今没有对你做过任何实质性的报复和伤害,便是对你最好的偿还,希望你能明白,你赋予我的一切,包括这条命,我都不稀罕。” 梵音一直吊着的那一口气瞬间塌陷下去,夜是这般安静,安静到可以清晰的听见心碎的声音,像是玻璃,哗啦一声碎了一地,眼泪止不住的掉落,无声无息,唯有粗重的喘息,颤抖的声线,证明了她情绪崩的彻底。 她紧紧抿唇,所有虚妄的念想,残存的执狂,那些相见时刻罪恶的渴望,选择口红时犹自微小挣扎的情绪摇摆,开枪自杀时那抹以死刺激他的微小奢望,那些不属于她,却偶尔犯病想要在他面前,有所表现吸引他目光的心思,还未绽放便被她强行扼杀在了心底,那么多那么多蹩脚又不可让人瞧见的挣扎,那么多那么多罪恶又难堪的奢望,瞬间粉碎的彻彻底底。 那些小小的欢喜,卑微的小心思,像寻常女人那般,偶尔作妖,还没被人发觉,就又卑微的按了下去。 此时此刻,被他无情残忍的践踏在脚底。 崩溃总是在这样的深夜,她忽然无地自容得捂着脸,尽管极力的克制了情绪和哭泣,可是仍然无法控制那泛滥在心底的伤悲,仿佛连这悲哀都是一种自作多情,她喉间发出低低的啜泣,一声又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道歉,她捂着脸克制的哭泣,颤声说,“对不起,顾名城,对不起,对不起……” 顾名城有一瞬间的沉默,气息仿佛骤然凝固了。 “对不起……”不该哭的,不该在他面前露出这么可笑的伤悲情绪,在他看来,该是多么矫情可笑啊,可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人的悲伤冲破了心理防线,便如她这般崩溃的无法控制情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七章:他有什么好 顾名城下意识抬脚,往她的方向刚靠近一步。 她忽然捂着脸蹲了下去,低着头泪水淌成了河,“对不起……” 没有资格哭的,她没有资格哭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强行介入了他的人生,打破了那么多人原本该有的命运轨迹,都是她的错。 包里的手机铃声一直在响。 温飒寒脸色阴沉的不断打电话,如果他没猜错,这女人恐怕逮着机会又跟顾名城在哪儿厮混! 顺着微弱的手机铃声一路找来,步子又急又快,沿着人行道大步而来,当逐渐靠近明晰的铃声时,他下意识止步,转脸看向人行道一侧的林荫深处,那树林里传来让人心碎的隐忍哭声。 怒火瞬间冲上了头顶,温飒寒瞬间铁青了脸,大步走了进去,“颂梵音!你他妈又背着我偷男人!” 靠近那两人,他才看清现状,他的梵音正蹲在地上,捂着脸缩成了一团,什么事情能让这个倔强到让人恨恼的女人哭成这个鬼样子,拼命克制溢出的哭声,颤抖成了秋天的叶子。 有那么一瞬,想要将顾名城就地给毙了,可看着那女人的眼泪,她那么那么喜欢顾名城,这会儿如果把顾名城弄死,不晓得她又会哭成什么鬼样子。 到底是忍住了。 他也不看顾名城,大步上前,脸色难看的一把拉住梵音的胳膊,将她往明亮的路灯下扯去。 梵音踉踉跄跄的被他拉了出去,身不由己磕磕绊绊,仿佛情绪崩的失了自主,任由他牵着往外走。 走过顾名城身边时,顾名城薄唇忽然绷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猛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离开,虽然没有看她,可是那力道坚定如钢铁,毫不动摇。 梵音像是烫伤了,忽然挣扎甩开他的胳膊,克制的流着泪,说,“对不起,对不起,顾蝶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是有人挑拨引战,就像是温祈出事被嫁祸给了你,是那个给你打电话的人干的。” 就像是她说过的,偿还不清了,她也不打算偿还了,当偿还都不被稀罕,当喜欢不被允许,当她的爱变成了被人厌恶的污点,她想做的,是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人的世界里消失,也将这个人从她的世界里彻彻底底抹去。 她执拗的甩开他的手,决绝到了急切的地步,像是迫不及待的摆脱过去那般,流着泪,从他的掌心挣脱。 温飒寒猛的用力,便将梵音从顾名城的身边带走。 顾名城沉默的凝立在黑暗里,僵站许久,他下意识看着掌心,轻轻握住,又松开,再握住,再松开,那熟悉的温度,空荡荡的残冷在心底。 他缓缓转身,看向梵音狼狈离开的方向,深不可测的眼底有汹涌的情绪起伏,恨恼纠缠了刻骨的情愫从暗潮深处咆哮而出,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大步向梵音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两步,不远处传来沈嘉颖的呼唤。 他猛的止了步子。 “名城……”沈嘉颖的车在路口停下,在舒丰的带领下急匆匆往这边走。 舒丰说,“少爷说让我在这里等他,就在这一带。” “名城。”沈嘉颖再唤。 顾名城薄唇抿的很紧,苍白的没了血色,他沉默的僵站在原地,无声无息的隐匿在黑暗里,如同与黑暗融为了一体,看着沈嘉颖从明亮的灯光下走过,舒丰左顾右盼陪伴在左右,两人经过他面前,一边呼唤,一边渐行渐远。 这是结婚以来,除出差外,他第一个没有回家的夜晚,车停在公寓楼下,沈嘉颖打电话来,他接。 “名城,你在哪里。” “急事出差,去一趟德国。” “你一个人吗?” “有崔秘书同行,不用担心,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回来,噢,对了,给咱爸妈带一些德国纯啤,他们可喜欢喝了。” “嗯。” 挂上电话,沈嘉颖第一时间给崔秘书打电话,崔秘书接到电话时愣了一下,很快便顺着说,“是,是的,顾总跟我在一起,您放心,具体什么时候回要看事情处理进展,嗯,嗯,对。” 有些人情绪的崩溃永远都是安静的,连嘶吼都是安静的,情绪崩了时刻,不适合回家,不适合将糟糕的情绪带去家人面前,要一个人默默地消化,直到那份吞噬人理智的致命思念压制下去,方才有勇气重见天日。 就如同他这般。 谁说崩溃只有她一个人。 他的情绪这些年崩了多少次了,无外乎有些人的性格不善表达,亦不善言辞,很多记忆熟稔于心,深可见骨。 崔秘书打电话来,“顾总,俄罗斯那边来消息了,关于顾蝶小姐的,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顾名城眉头锁死,“嗯”了一声,驱车离开。 同一个时间,梵音被温飒寒牵着大步往前走,没有坐车,似是想要让这个愚蠢的女人冷静冷静,让萧索沁凉的秋风吹清醒她的榆木脑袋,温飒寒将她从警局一路拉向了她所住的公寓。 许是路走的久了,又或者被冷风冻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梵音的情绪渐渐有所稳定,开始挣脱温飒寒的牵制。 温飒寒站定,转脸看她。 一米八七的身高,足够鄙视这个死心眼儿的女人,本欲刻薄的数落她几句,可是看着她悲伤的脸,他下意识伸手,擦去她的鼻涕和眼泪,瞧着她这幅生无可恋的样子,温飒寒眼底掠过一抹悲悯的光,像是看到了少年时代的自己,被关在自家的黑屋子里天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焦急和无助炸裂在心底,墙壁和家中的门上,挠的都是血印子。 那时候所有人都不相信他。 他们宁愿相信顾名城和沈嘉颖,也不相信他。 就像颂梵音如今的处境这般,所有人都觉得她坏,觉得她十恶不赦,明明她这么好啊,会把家里打扫的窗明几净,会做那么可口的饭菜,会在人生病时无微不至的照料,这么好这么好,容易落泪的女人,都是好女人。 “你总这么一副烂好人的鬼样子,以为别人会买账吗?圣母婊可不讨喜。”温飒寒说,“跟我学,坏事都做的心安理得,好人不偿命,祸害活千年。” 似是一不小心将鼻涕糊到梵音眼睛上了,梵音着恼的打开他笨拙的手,这个男人只会惹女人哭,根本不会给女人擦眼泪! 梵音用力挣脱他的手,大步往公寓楼走去,“什么都不懂的人,乱说什么。” “颂梵音。”温飒寒站在原地说,“顾名城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有什么好。” 梵音不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八章:被人算计 一波三折的夜晚,总会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就好比顾名城前往机场的路上,电话铃声不停的响起,他看了眼显示屏,眉头锁死成了很深的沟壑。 那电话似是挑衅,他不接,便没完没了的打,最终他烦躁的接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愉快的笑意,不知对方说了什么。 顾名城神色冷峻的挂断,后又给崔秘书打了电话,让他前往俄罗斯核实线索真伪。随后忽然猛打方向盘,一百八十度漂移转弯,转变了路径,往城区的一家星级酒店内去了。 马路对面的绿化带里,蹲守的人拿着相机“咔咔”的拍,连续几张顾名城走进酒店内的照片。 几乎同一时间,沈嘉颖的手机“卜铃卜铃”响起,五六张照片同时发送到她的手机上,都是匿名发送。 此时,沈嘉颖正趴在床上。 沈母温言细语的开导她,帮她涂抹精油,做全身推拿,“历来都有成家立业这一说,男人啊,都是先建立家庭,才有心思全身心的扑在事业上,现在你和名城的婚姻生活稳定了,他自是心无旁骛的做事业,毕竟盛世这七年亏损的太严重,不是一两年就能挽回的,他必须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精力,才能稳住这么大的排场,都是三十岁的成年人,不能再像小年轻一样情情爱爱死去活来,我的宝贝女儿,说到底你要把心放宽,多给他一点时间。” 沈嘉颖趴在床上玩着指间的钻戒没有吭声。 “忙,哪个男人不忙,名城还算是规矩的,像他这种身份又顾家的男人,上哪儿找,一有时间就陪你,按时回家,事事都会向你报备,你别太任性了知道吗?你把男人盯太紧了,会适得其反的。”沈母轻轻拍了拍她光洁的背,“安心帮名城稳住家庭,早点让我抱上孙子。” 沈嘉颖听着手机响声,向后伸出手去,笑说,“我知道啦,妈,帮我把手机拿来。” 沈母把手机递给她,温言说,“飒寒这孩子算是一条道儿走到底了,没妈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没人管教,变成今日这样油盐不进,温迟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教不出什么好儿子,当年温家发生的那摊子事情,明摆着是那个女人自己作死,这下好了,药磕多了还死在男人床上,法定鉴定都说是药多了意外猝死,飒寒那孩子还硬说什么是我们害的,这孩子非要把所有人拉下水才善罢甘休吗?” 沈嘉颖看着手机上的照片身体僵直,无声无息。 沈母轻轻给她做着身体护理,继续说,“本就是不检点的女人,温暮迟好心接盘,反倒给温暮迟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草草下葬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可是飒寒这孩子,跟疯了一样,把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桃色事情都扯到我们身上,我们什么也没做啊,如今倒好,把这些私愤都发泄在我们身上,害的我跟你爸丢了工作,家道也不行了,害的名城跟你硬生生分离了那么久,可惜了老戴,一个小狼崽子搞出这么多事情,良心坏完了,当初如果让他跟着去了,反倒没了这么多事情。” 沈嘉颖紧紧的盯着手机,身体轻轻发抖。 沈母继续感慨,“哎,我还差点把你嫁给飒寒,现在想想,你和名城那时候闹别扭,很有可能是他搞得鬼,这孩子,亏我心疼他那么多年,没想到长成了白眼狼,处处算计我们。” 似乎察觉到了沈嘉颖不对劲,沈母下意识低头看向沈嘉颖,“怎么了孩子?怎么发起抖了?” 沈嘉颖赶紧将手机藏起来,笑着喘了口气,说,“没事,你按疼我了。” “哎吆,这有多疼啊,还哭了,快三十岁的人了,疼一下还哭鼻子。”沈母嗔怪的说了她两句。 沈嘉颖亦笑亦哭,紧紧将手机藏在身下,笑说,“快疼死了,您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了,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 “这孩子,帮你推拿还推拿错了,行行行,你早点睡,别又为了等名城熬到大半夜,他今晚不是飞俄罗斯了吗?可是不回来的,别等了,早点睡。”沈母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女人熬夜会变丑,要是名城回来看到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憔悴样子,那可心疼坏了,养好身体让我抱孙子。” 沈母顺手帮她关了灯,嘀咕着关上门。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沈嘉颖飞快的跑下床,将灯重新打开,明亮的视线挤进了眼睛里,刺痛的厉害,她颤抖的打开手机,那些照片皆是顾名城和梵音在一起的画面,两人在警局楼下小树林里的场景,顾名城将颂梵音比如黑暗里的场景,顾名城每日将车停在楼下很久才下车的场景,今晚他进入一家酒店的场景。 每张照片上都有拍摄时间标示,甚至有不远处LED灯牌的报时显示,一切的一切,都证明顾名城和颂梵音背着她,纠缠不清。 是的,时间可以伪造,场景可以伪造,可是她却是信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拂去脸上的泪水,飞快的给顾名城打了一通电话,“名城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安静异常,像是在封闭的空间里,他的声音亦是毫无异常,“飞机上。” “飞机上能接电话?万把英尺的高空有信号吗?”沈嘉颖克制的追问。 很显然,他这句话有了漏洞,一般意义上讲,高空不允许接电话,何况三万英尺的高空或许可以上网,但是电话的信号是极差甚至是没有的。 顾名城说,“飞机上,还未起飞。” 他纠正,丝毫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连语句都不曾断开。 沈嘉颖扶着额头,许是情绪的过度起伏让她有些发懵,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晓得顾名城开始对她说谎,可是她没想到他可以做到如此不露痕迹的撒谎!半分内疚和心慌都不曾有! “名城,你还有多久起飞,我跟你一起去,你在机场等我!”沈嘉颖说着,便往衣柜走去,要换衣服,她要一起去! 他那边一直很安静,空间安静,氛围安静。 顾名城说,“在家等我,这次出差不适合带家眷。” 沈嘉颖还想说什么,可是说来说去都是谎言,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语气平稳低柔,却坚决不容置疑,亦未挂断电话,静等她结束对话。 “名城,你还爱我吗?”沈嘉颖问。 他沉默一瞬,说,“我爱你。” “好,你听好,我也爱你。”沈嘉颖深吸一口气,“所以让我们好好相爱,好好生活,我等你回来。” 顾名城“嗯”了一声。 挂上电话沈嘉颖便将手机丢了出去,抱着头在房间里走动,按照电子照片上的时间推断,她去找名城的时间点,那时候名城应该就在附近,他不可能在两分钟之内走太远,不可能听不到她的声音。 如果他听见了,却没有现身,这该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不能去想,不敢去想。 为什么要骗她,不是爱她吗?都是假的吗?那两人曾经美好的曾经又算什么呢?她忘不掉,他怎么可以忘记呢?还有颂梵音,为什么要破坏她的感情,还要破坏她的婚姻,为什么这两人要合起伙来欺负她。 似乎情绪的撕扯到达了一个顶峰,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她控制不住自己跑去捡起手机飞快的说了句,“名城。” 手机里传来熟悉又阴冷的声音,“沈小姐,好久不见。” 沈嘉颖怔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显示屏,那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照片都收到了吗?”那人阴阳怪气的问了句。 沈嘉颖颤声说,“是你给我发的照片?!你是谁!” “我是谁?哈哈哈哈哈!我就在你家楼下。”那人大笑,“只要你下楼,就能看到我,我手上有沈小姐更感兴趣的东西。” 手机再一次传来卜铃一声,沈嘉颖看了眼显示屏,瞬间面色苍白下去,不由自主的往外走去,步子越走越快,最终成了一路小跑。 为什么这些人总来打扰她的生活,上次是婷婷给她看照片,这次为什么是这个人!像是有双看不见的手推着她往前走。 她脚步不停的来到公寓楼下,果然看到公寓门口有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那里,沈嘉颖挪着步子走过去,看了眼门口的保安,稍微定了定心。 黑色面包车在她靠近的时候,车门缓缓推开,里面的所有玻璃都是黑色的磨砂玻璃,漆黑一片,像是拉一层厚厚的帷幔。 沈嘉颖刚走到车门口,便被人从里面一把扯了进去。 她忽然尖叫了一声,车门“咣当”一声被人关上,她惊恐地从座位上爬起,不安的向四周看去。 车里有五六个男人,那张熟悉的大圆脑袋坐在她的正前方,七年来间他苍老的很快,面部更显狰狞,坐在轮椅上阴森森的盯着沈嘉颖看,“距离上次跟沈小姐合作,七年过去了,沈小姐还是这么美艳动人,顾名城好福气。” 沈嘉颖惊恐地脸部微微扭曲,颤抖的坐直了身子,“这个公寓内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你们若是干伤害我,名城一定不会放过你。” 余老六哈哈一笑,锤子手臂拍着轮椅旁侧,“沈小姐还是这么可爱,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你可是个宝。” 沈嘉颖颤声说,“只要你们肯把那个东西交给我,多少钱我都给你,如今名城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可以满足你们一切物质要求,只要你们别伤害我。” 余老六嘴上叼着水烟袋,啪啪歪着嘴抽了两口,冷笑了一声,“钱财乃身外之物,如今,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一样东西。” “什么?”沈嘉颖深吸一口气,恐慌的睁大眼睛。 “我要颂梵音。”余老六嘿嘿一笑,脸色瞬间阴冷下去,“这骚娘们儿害得我变得今日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敢将所有的黑锅甩给我,她娘的犯的案,全他妈嫁祸给我!她倒是高枕无忧了!操他妈的!” 很快他又笑了,小眼睛亮的骇人,“听说她也把你害惨了,沈小姐不妨跟我联手,你把颂梵音给我,我帮你除掉这个碍事的女人。” 沈嘉颖吊着一口气,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想抓她,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警方和温飒寒把她监护的太紧,我找不到机会下手。”余老六拿着手腕轻轻瞧着脑袋,“但是沈小姐就不一样了,你跟颂小姐姐妹情深,不管你对她做什么,别人都不会怀疑,乖乖把她给我送来,我就把你要的东西还给你。” 沈嘉颖惨白了脸,一时间没有回答。 余老六说,“这东西我要是交给警方,沈小姐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当年那段视频上传时我让人剪辑过,有关你是怎么把颂梵音给推进了火海里,关上了大门的这段视频,我替你压了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该感谢我?要是落到警方手里,那起命案,你就有间接杀人的罪名。” “嘶”沈嘉颖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沈小姐考虑清楚了吗?”余老六吧唧着嘴,水烟袋轱辘轱辘的响。 “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沈嘉颖说。 “哈哈,沈小姐这么没自信吗?”余老六说,“顾名城在白道上算得上一手遮天了,只要他一句话,轻而易举就能碾压我,我还没有胆儿敢得罪如今的你,不如咱们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沈嘉颖脸上慌乱的惊惧渐渐被破釜沉舟的狠劲儿代替,她和名城来之不易的婚姻生活,不能就这么毁了,坚决不能…… “你真的能让颂梵音消失?”沈嘉颖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稳定下来。 “老子要把她五马分尸!”余老六恨意入骨,咬牙切齿。 沈嘉颖说,“你不怕温飒寒……” “来啊!斗狠啊!”余老六忽然大喝一声,双眼瞪成了凶狠的核桃,“光脚的不怕穿鞋子!活成这个窝囊样老子还怕什么!老子就要跟他干到底!” 沈嘉颖看着余老六癫狂愤怒的情绪,便知他的话是可信的,至少他对颂梵音和温飒寒的恨意是真的,而他与名城,并无恩怨。 “好,我答应你。”她白着脸说,“事成之后,你必须当着我的面,第一时间删除那段视频,如果你敢存有备份,我就把你绑颂梵音的消息告诉温飒寒,谁都别想好过!” “成交!”余老六说,“最迟明天晚上!我要见到人!” 沈嘉颖浑浑噩噩的下了车,临走前,她忽然问了句,“那些照片,都是你找人跟踪偷拍的吗?” “你甭管我哪儿来的,老子还没那个兴趣制造这么无聊的东西!” 沈嘉颖全身瘫软,面包车很快的呼啸离开,她在原地站了许久,下意识拿起手机,眼里掠过一丝冷意,拨通了梵音的手机号。 电话响了很久之后,梵音接听。 沈嘉颖说,“音音,我们谈谈。” 梵音沉默许久,“关于什么。 “名城。” 梵音说,“没有什么好谈的。” “不,我必须要见你一面。”沈嘉颖克制着心头的愤怒,颤声说,“就当看在我曾经真心待你的份儿上,出来跟我见一面!我需要跟你好好谈谈!” 梵音又是一阵沉默。 沈嘉颖说,“明天晚八点塞纳河不见不散。” 次日晚八点,梵音如约而至,似是一夜未睡,眼睛有淡淡的黑眼圈,哪怕扑了厚厚的粉底,依稀可见憔悴疲惫的容颜,她的神色很淡漠,像是很多年前两人共处的时光,很少笑,也很少有什么表情。 穿着倒是精心修饰过,丝毫不输沈嘉颖的端庄,她在沈嘉颖对面的座位坐定,抬眸看了眼沈嘉颖。 沈嘉颖皮肤原本就好,许是昨晚做过护理的缘故,白里透着粉,全然不见昨夜的狼狈,端的大家闺秀的持重,成熟稳重了许多。 曾经那抹沉不住气的稚嫩,终究是审定下来,既稳,又大方,美艳更甚以往,折磨是如此之快的让一个人蜕变,仿佛前两日她还是口吐刻薄言语的怨妇,转瞬便在日渐失去的恐惧中,成长城旗鼓相当的对手,如若不成长,她将被这场自我消耗吞噬的失去理智。 “音音。”沈嘉颖先声夺人,她垂眸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我们从大一相识,一个班又一个宿舍,睡过同一个被窝,如今又爱着同一个人,我不想说我曾经有多信任喜欢你,至少我愿意同你穿一条裤子,愿与你分享同一个苹果,愿分担你所有的喜怒悲欢,或许那时候的我不了解你的世界,可是我的内心,曾经真实的这样期许过。” “你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很脱俗,总是一个人,与我所在喧闹世界全然不同,像是山涧里的溪水,云端的月光,林间清风,花间的摇曳的野草。”沈嘉颖徐徐慢慢,心平气和,“所以我那么喜欢你,带你走进我的世界,想让我们有更多的了解,我也好奇你的世界。” “你说你母亲身体不舒服,我第一时间想的是往你的银行卡里汇款。”沈嘉颖犹自平稳,抬眼淡淡看着她,“你冬天没衣服穿,我第一时间带着你逛街,带你去名流场所,让你见见世面,我很想把我的一切分享给你,这份心意你明白吗?” 梵音淡漠的看着她。 沈嘉颖轻笑,“对,就是你这种表情总能轻而易举的把人逼疯,我是没有你那么深的道行,喜怒不形于色的,我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也沉不住气,有什么说什么,生气的时候会与你吵架,开心的时候会与人交好,有时候不分场合的还击,不像你,什么都那么闷那么沉。” “因为你是这样的性格,所以百毒不侵,什么恶事都能干。”沈嘉颖深深望着她,“可是我做不到,我曾经确实因为愤怒和嫉妒,对你做过,也说过不好的事情,可这些不及你对我所做事情的万分之一,也都是你逼得,我没有办法,你明白那种一直握着手里的幸福,眼睁睁溜走的失去感吗?” “你不能。”沈嘉颖笑着摇头,“你没有心,有心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你害的我爸妈至今抬不起头,害的我人生再也不可能完整,颂梵音,我沈嘉颖什么性格你知道。” 她欲言又止,下意识伸出手去握住梵音的手。 “我求你,求你不要再破坏我的婚姻,不要再破坏我跟名城的感情,求求你从我和名城的人生中消失,我没有办法了,头脑没你聪明,没你有城府,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我的孩子没了,我和名城最美好的七年没了,够不够偿还我曾经对你做的恶事,够不够。” 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走投无路之下,握着所谓的小三儿的手,声泪俱下,卑微进了尘埃里,她已经在名城面前,说不起话了,她和名城的感情也名存实亡了,这些她都明白无误的察觉到了,可是那么不舍得,这场渐渐不再对等的感情里,只有她还站在原地。 “求你。” 梵音缓缓将手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我知道了。”她拿起包,欲起身离开,“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你的婚姻很好,他很爱你,我亦无心于他,嘉颖,我把他完完整整的还给了你,我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想通了,你对我的恩情和背离,我对你的背叛和落井,好坏参半,也算是两清。” 她的眼底渐渐浮起决绝的冷意,如同渐渐冷硬下去的心肠,“往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放心走你的阳关道,我颂梵音这辈子,再不会与顾名城有半分纠葛。” 沈嘉颖举着手中的杯盏,“一言为定,以茶代酒。” 梵音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仰头一口干,随后如同一刀两断,手轻轻一松,那水杯在地上坠了个粉碎,她漠然的往外走去。 刚走两步,喉间忽然火辣辣的烁痛,脑袋像是被蒙了一块布,闷闷沉沉,眩晕瘫软的站不住,她摇晃了两下身子,扶着立架勉强站稳。 沈嘉颖定定看着梵音此刻的状态,急忙上前,“音音,你怎么样?” “没事,低血糖。”她下意识拂去沈嘉颖的手,像是拂去往昔的一切,与曾经的所有划清界限。 可是步子刚迈开,便一个踉跄扑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九章:有多厌恶她 “音音,你没事吧,我送你回去。”沈嘉颖急忙扶着她往外走。 梵音犹自想拂去她的搀扶,可是全身毫无力气,几乎被沈嘉颖强行搀扶往外走去,还未走出大门,梵音便彻底没了意识。 路边的黑色面包车停了很久了,沈嘉颖径直将梵音搀至车前,黑色的面包车的大门被人一把拉开,有人拽着梵音的手臂将她扯了进去。 “删掉视频。”沈嘉颖说。 一个马仔丢出了一部手机,懒洋洋的说,“放心吧,没有备份,你跟六爷一条船上的人,不需要备份。”马仔轻蔑的冷笑一声,转身上了车。 面包车的门猛然被关上,呼啸而去。 沈嘉颖僵硬的捡起那部老式手机,飞快的查出所有视频储存位置,一键删除,随后迫不及待的将那部手机丢在了垃圾桶里,左右看了看两侧的街道,慌张往塞纳河咖啡厅内走去。 此时,顾名城的手机再一次被狂轰乱炸,他从澳门归来,下飞机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手机关机,面色铁青的来到那家星级酒店内。 一如既往的待了半个小时左右,直等到贵客离开,很多时日没有睡个好觉,有种心力交瘁的疲意,许是被对方缠着喝了很多酒,他微微有些醉意的依着沙发,支着额头小憩,眉头皱的很深。 他静坐了二十分钟左右,似乎错开与那人共同出行的时间,掐着时间点,正欲离开。 舒丰匆匆拿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进来,“少爷,少爷,您看看这个。” 顾名城被刚刚的贵客折腾的心烦意乱,无意于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并没有打算看,起身要离开。 “崔秘书派人紧急送回来的。”舒丰说,“但是路上耽搁了两天,崔秘书打电话来说,让您赶紧拿法子。” 听闻是崔秘书送的,顾名城皱着眉头接过盒子,只是看了眼,他的脸色就变了。 那是一根断指,断指的关节处戴着一个卡通的蝴蝶戒,如果他没记错,小蝶的手指上戴着这样一个戒指,他犹自冷静地说,“拿去做DNA比对。” 舒丰急的满头大汗,刚要拿过盒子。 顾名城忽然眸光一闪,揭起盒子柔软的海绵底层,下面有张白色的纸条,他紧了紧眉头,拿出纸条看了眼,上面潇潇洒洒写了三个字,“颂梵音!” “少爷,这……”舒丰大骇。 顾名城眼底厌恶的情绪瞬间迸发。 舒丰颤声说,“指向性这么强的线索,很明显不是颂小姐干的,没有人会到处告诉别人自己是凶手,这幕后真凶一定是见你按兵不动,才出此下策,凶手这是在逼您……明目张胆的逼您对颂小姐下手。” 顾名城没说话。 舒丰擦了擦额头的汗,很显然上次温祈事件没能挑起大的纷争,温家因为温飒寒和温暮迟决裂而偃旗息鼓,凶手没有达成真正的目的,所以卷土重来,这次倒是毫不掩饰了,这哪里是线索暗示,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少爷,我将十六年前那场变故中所有人物都捋了一遍,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舒丰低声说,“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关键人物基本全被除掉了,一时半会儿真的想不出来还有谁,您有什么思路吗?” 顾名城说,“没有。” “凶手暂时不会对顾蝶小姐下死手,他这是有意挑拨温、顾、陶三家的关系,尤其是您和飒寒少爷,不死不休了。”舒丰的话只说了一半,平静的水底再怎么暗潮汹涌,可表面风平浪静,局势之所以一直这么稳定,似是被一只有力的手按压着,激不起什么风浪,就像温祈少爷的事件一样,最终归于沉寂。 外人或许不清楚,但是舒丰是非常明白的。 因为那个女人…… 颂梵音。 因为有她在,强势的压制了温飒寒和顾名城之间不断升级的矛盾,日益白热化的关系,温飒寒对颂小姐有情,所以才对顾名城忍而不发。 顾名城若是对颂小姐无情,怎会在顾蝶小姐出事后,第一时间封锁了所有消息,这么大的事情,连母上大人陶乔都未告知! 两人都顾忌颂小姐的处境,方才按兵不动,处于忍火对峙的状态。 局势越是这样稳,幕后黑手越是迫不及待的除掉颂梵音。 一旦颂梵音这个均衡器出事,天秤的重心发生倾斜,局面失衡,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温顾两家的厮杀。 所以一件又一件事情的矛头全部指向了颂小姐,逼得这么紧,恨不得立时除掉她! 舒丰懂这个道理,温飒寒和顾名城必定也懂这个道理,两人都是极其聪明的人,不会没察觉事有蹊跷,旁事尚可冷静分析,可涉及到颂小姐,这两人失了理智,怕再也顾不上局势了。 “少爷……”舒丰欲言又止。 “拿去做DNA比对,如果是小蝶,就把这些东西交给重案组。”顾名城沉声,“让崔叔去一趟澳门,你跟我回一趟美国的庄园取回一样东西。” 他起身大步往外走去,刚走两步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舒丰,“你刚刚说路上耽误了两天?” “是,这份线索在路上耽误了两天。”舒丰应声,“亏得你没去俄罗斯,怕是调虎离山,这……” 话说到一半,舒丰怔了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如果这份线索该是两天前就出现,那么凶手估摸着顾名城收到线索的那一刻,一定会迫于压力对颂梵音有所行动,可线索晚来了几天,凶手等不到动静,会不会采取其他办法…… 舒丰猛地看向顾名城,顾名城正冷冷盯着他。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急匆匆推开,一名年轻小伙靠近顾名城,低声说了几句话。 顾名城僵站在原地很久,失去感,挥之不去的失去感,沉沉伦伦包裹了心脏,让人无法喘息,自持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有山洪轰隆在脑子里,她隐忍了七年的哭声在他的面前溢出的时候,崩溃卑微的对他说对不起的时候,心理防线瞬间崩塌,洪水终于决堤了。 什么爱,什么恨,什么恶,什么伦理道德,规则戒律,在她的眼泪面前,瞬间分崩离析。 他似是极力克制着,犹自不想有任何反应,甚至不想有任何行动,可是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渐渐浮起狰狞的怒意,双腿不受控制的迈了出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几乎同一时间,温飒寒从天曜大厦阴沉沉的走了出来,范卫骇白了脸,连皓子都从深洲赶了过来,皓子一直混迹于温飒寒的灰色产业链深度区域,替他处理所有涉黑产业,曾是余老六的大哥,许是情况紧急,被温飒寒调来身边派遣。 这些日子都是阴雨绵绵,北方的雨季很漫长,淅淅沥沥,临近入夜的澳门灯火通明,郊区却凝默深沉,殷睿带着一小姑娘,大半夜不睡觉爬半座山来到一处皇家墓地。 “殷队,我……我们干嘛大半夜跑来这里啊,怪吓人的,要……要……要不咱们回去吧。”小姑娘哆哆嗦嗦的躲在殷睿背后,“蔡局不让咱们深查了,这边的警署也不让查,要是被……被被被发现了,咱俩的乌纱帽恐怕就要掉了。” 殷睿纵身跳上了高高的铁门,伸出手去,向那名法医小姑娘伸出手去,“上来。” 小姑娘吓得一哆嗦,那么多经验丰富的老法医坐镇,为什么要找上她啊,她才毕业一年,典型的愣头青,小姑娘抓住殷睿的手,同他一起爬上铁门,纵身跳了下去,顺着山坡往上走。 雨均匀沁凉,小姑娘和殷睿穿着黑色的雨衣,雨衣的帽子遮住了脸,她哆嗦的说,“殷队,要不……要不我们回去吧,要不咱们回去偷档案,虽然不让查了,可是偷档案总比偷尸体的后果要轻……” “尘埃落定的案件,出示的所有证据都真假难辨,何况事隔这么多年。”殷睿充耳不闻,“只有尸体不会说谎。” 他拿着手电筒飞快的扫过一望无际的墓地,墓碑沉默兀立,淅沥沥的雨声如泣如诉,他扫过的灯柱如光剑平展驱散了黑暗,快步往墓地深处走去。 “呀!”小姑娘一脚踏空被绊了一脚,摔了个狗吃屎,猛地捂住嘴巴,左右看了看,幸亏没被巡逻的保安发现,再看向殷睿的方向,他已经走远了。 “殷队,你等等我。”小姑娘爬起来就向他追去,一脚深一脚浅,这家伙,真是个铁公鸡,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大半夜带女人来墓地!哼!难怪一直单身! 小姑娘刚追上去,殷睿猛地在一块墓碑前站定,小姑娘没刹住车,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他的背上。 “小心点。”殷睿头也不回的说。 “哦,噢。”小姑娘扯了扯衣服,立刻肃然起敬。 殷睿蹲下身子,伸手拂去镶嵌在墓碑上黑白照片上的雨水,抚摸过照片上那张绝美模糊的脸,半晌,唇角一勾,“就她了!” “真要做吗?”小姑娘不安的问了句。 殷睿充耳不闻,拿着铁锹便开始铲土。 小姑娘赶紧双手合十作揖直念阿弥陀佛。 “什么死相没见过。”殷睿忽然轻笑了一声。 小姑娘说,“不一样的,我一直给宏师傅打下手,实习期还没结束呢!没有真正做过案子,何况,咱们这是非法入侵,不经过家属允许掘墓来的,惊扰了死者怎么办?” “死人怕什么,活人才可怕。”殷睿专注掘墓。 小姑娘说,“殷队,你放心我吗?我没有独立做过案子呀,为什么要选择我啊。” “因为你还是一张白纸。”殷睿接了一句后,沉了沉语气,“帮忙。” 小姑娘没怎么听明白,紧了紧手中的铁锹,一不做二不休了!反正有殷队背锅,她只不过迫于上司的压力做事,没事的,没事的,小姑娘深吸一口气,一锄头就挖了下去。 两人冒雨忙活了半个小时,终于挖到了僵硬的棺木,小姑娘眼睁睁的看着殷睿跳下了棺木槽子里,戴上了白手套,“帮忙!” 小姑娘恍然惊醒,赶紧也跳了下去,戴上手套,两人一起用力推开棺木,殷睿拿着手电筒向着棺木内扫了一圈,光速驱散了黑暗,让棺木内的一切无所遁形。 “啊!”小姑娘忽然尖叫了一声。 殷睿单身捂住了她的嘴巴,神色严肃的俯身看了许久,脸色一点点发生了变化,随后缓缓看向那名小姑娘。 小姑娘也震惊的看着他。 两人心照不宣的确定了一件事情。 殷睿拿出相机不同角度,细节进行拍照。 小姑娘赶紧从手提箱里取出工具。 雨依旧缠绵悱恻,越临近深夜,越是滂沱,首京城区通往国道郊区的路上,正上演着生死时速,顾名城俊朗的面容上有闷雷滚滚的沉压,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紧紧盯着笔直国道的尽头,黑色悍马如同利箭划破黑夜,要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那个女人! 那个厌恶到了骨子里的女人,愤恨到失了理智的女人,思念到发了疯的女人,只有他能伤害她,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得伤害她!也只有他能毁了她!彻彻底底毁了她! 愤恨和极致焦怒撞击在胸腔里,屈辱又隐忍,这种极端的情绪发泄在了汽车的油门上,车轮高速转动过的道路上,摩擦出长长灰白的痕迹。 其实没有任何变化的,如同她被温暮迟抓走的那一次,他尚且能无动于衷,可是在逐渐失去的恐惧中,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刻骨情愫渐渐滋出了心底,如疯狂的藤蔓顺着长夜攀爬,最终如山洪爆发,在这个雨夜里肆虐成灾! 失去,是多么可怕的一种感受,它能燃烧人的欲望,能覆灭人的希望,能吞噬人的理智。 他是一个男人,自尊心极强,骄傲到了骨子里的男人,让他怎么能忍受,衣食住行被人肆意入侵,生活的方方面面,细节隐私,全部入侵! 让他怎么忍受,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无法做到靠自己入厕,无法做到靠自己洗澡,甚至无法做到清理自己的个人卫生! 那个女人帮他入厕,帮他洗澡,帮他修理头发,帮他剃胡须,帮他修剪手指甲和脚趾甲,甚至帮他处理排泄物,这深深的伤害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深深践踏了他作为男人最后的尊严,在他因为那段性爱视频而厌恶剧烈呕吐的夜里,是那个女人不顾一切的扑上前,将他从马桶上拉起来,将他擦洗的干干净净。 无论怎么推她,甚至将她掀翻在地,她也总能不顾一切的扑上前,他那么厌恶她的触碰,恶心她的触碰,可是她总是碰他,肮脏无处不在,直到他在这场无休止的对抗中,喘息着靠在墙上,她仍旧不放弃清理。 那么疲惫,心力交瘁。 在她面前,他毫无隐私可言,像是一个令人作呕的废物,将人性最丑陋,最肮脏不堪的一面赤裸裸的暴露在她面前。 他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动物。 怎么能如此狼狈不堪的活着,活的那么让人恶心,那么狰狞肮脏。 崩溃总是无声无息的,如同他此刻愤恨的开着车,呼吸粗重起来,他有多厌恶自己,就有多厌恶那个女人! 隐私不容侵犯,尊严不容践踏! 顾名城几乎将车速飙至了最高,那辆开至郊区的小排量面包车终究没有豪车的马力足,在出城前被三辆车前后夹击逼停,如同生死时速。 顾名城将悍马猛的一个二百三十度大漂移横在了面包车前。 随之而来的便衣警察端着枪将面包车包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章:谁的爱更深 车里一片死寂,许是马仔们察觉到了实力的悬殊,很快一个马仔用力拉开了车门,举着手哆嗦的跳了下来,毕竟余老六养马仔的钱并不高,这些马仔没必要为了他拼命。 第一个叛变的马仔刚跳下车,便被人从身后打了一枪,当场倒地抽搐不起。 那一枪是从车里开的,意味着同伙作案。 便衣警察纷纷戒备的端着枪站在顾名城的身前,警员喊话,“车里的人听着,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 长久的沉默过后,是低低颤颤的笑声,接着是轮椅暗哑的轱辘声,余老六被一个马仔推着缓缓从车里落地,另一个马仔携着昏迷的梵音,拿着枪抵在梵音脑袋上。 余老六那只残手上装了义肢,拿着一把枪,笑容凶悍的出现在光影之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婊子!” 他恶狠狠的骂了句,随后阴森森的笑,“有胆儿就开枪,死前能拉上颂梵音垫背,一点都不亏!” 五六把枪对准了余老六,他全然不害怕,指使着吓尿了的马仔缓缓推着他走过警员身边。 那名携着颂梵音的马仔显然没有做过这么大的事情,抖的快拿不住枪,紧紧的跟在余老六身后,“别过来,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警员纷纷往后退。 “有胆儿就干啊!”余老六以梵音为要挟,堂而皇之的离开,来到那辆拦在面包车前面的悍马前,车钥匙还在车上插着,未熄火,余老六欲换车离开。 警员纷纷看向顾名城。 顾名城黑眸沉沉,如剑的目光落在那名持枪要挟梵音的马仔身上,一步步走上前。 正在这个时候,有便衣警员飞快的跑了过来,“顾总,温飒寒来了。” 这三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闻风丧胆,连余老六和挟持颂梵音的马仔都瞬间吓白了脸。 毕竟温飒寒心狠手辣叱诧黑势,那是手上沾满鲜血的存在,与顾名城这种贵公子全然不同!这些马仔多半都跟随过温飒寒的场子势力,连余老六都曾是皓子的手下。 也就在这个时候,顾名城趁着那名挟持梵音的马仔吓破胆儿之际,忽然闪身,身形如电迅速逼上前,猛的遏制住了马仔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 那马仔剧烈抖动着身子惨叫不断,震耳欲聋,他惊慌之下枪走了火儿,顾名城猛的抬臂,上切,流畅有力地动作,将那枪向着天际放了空。 警员见那些马仔开了枪,纷纷开火,马仔们顿时抱头鼠窜。 挟持梵音的马仔吓得忽然丢了梵音,就往车后跑。 顾名城顺势将梵音接入了怀里,几乎没有停歇,便将她放入了副驾驶位,驱车径直离开。 余老六见状,凶残的眼里迸发狠恶的光,他忽然一边开枪,一边在枪火中急速的转动轮椅,情急之下往国道一侧的断崖处扑去,顺着斜坡咕咕噜噜的滚了下去。 “拉开警戒线!追!”警员高喝。 顾名城的车刚开动。 “别碰她!”温飒寒暴喝阴冷的声音从风雨的远方有力传来,极具穿透力,直抵灵魂深处。 顾名城冷冷盯了眼后视镜。 温飒寒的车呼啸在风里,他阴森森的容颜透过挡风玻璃盯着顾名城。 顾名城冷冷驱车离开 愤怒让温飒寒的鼻梁微微皱起,他的枪法一向很准,似是失了理智,手中的枪当着警察的面儿,向顾名城开枪,精准的穿过后挡风玻璃,穿透皮椅,卡进了顾名城所坐的座位里。 温飒寒这是动了杀机。 顾名城眉头锁死,将油门轰到最大,黑色的悍马如闪电划过长夜。 温飒寒穷追不舍,他不允许任何人将梵音从他手中带走,更不允许别的男人救走她! 皓子也带着马仔追来,四五辆车追在顾名城的车后。 顾名城不动声色的拨了一通电话出去,“拦住他。” 言罢,他忽然猛打方向盘,几乎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变更了方向,向着温飒寒的方向迎面开去。 既挑衅,又无畏。 就像他从不将温飒寒放在眼里,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这个蠢货永远只会用最原始的办法解决问题,追女人是,报复也是。 两个男人车身擦肩而过的瞬间,似是光影记忆的交错,掠过了往昔善恶的脸。 由于车速太快变道的太突然,所有追踪的车来不及转弯,便硬生生与顾名城的车错过。 当掉过头来的时候,警车一排排拦在路中央,将温飒寒的车和顾名城分开了清晰的分水岭。 温飒寒阴森森的沉了眉眼,将油门轰到底,不顾一切的向拦住他去路的警车撞去,一次没有撞开,第二次再度撞去。 皓子见温飒寒疯狂的撞击那辆车,打了个响指,于是所有马仔的车,开始同时像那辆最薄弱的警车撞去,瞬间便将排排警车撞出了一个缺口,撞飞了其中一辆。 温飒寒沉目,呼啸而去。 明目张胆的犯罪,嚣张跋扈的不可一世。 此时,顾名城的车已行至半山腰,他走了捷径山路,下了山开行十分钟左右,便入了城,他再次给人打电话,“拖住温飒寒。” 随后淡定的驶入寸土寸金的帝都,满眼都是纸醉金迷的城市林楼,霓虹如星,那个女人此刻正安静的睡在他的身边,他自始至终都不曾看她一眼。 顾名城将车停在路边,雨水冲刷在挡风玻璃上,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微微低着头,沉默许久,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似乎对自己今夜疯狂的举动很懊恼,他面色铁青的拿过烟,点烟,吸烟,流畅而又潇洒的动作,整整抽完一整根烟,似是才下定决心,驱车将她送回家。 越临近深夜,雨越是泼天,闷雷滚滚,他从没来过梵音的家,但却是知道她住在几楼,熟门熟路的替她开了门,全然不曾开灯,便将她丢在了沙发上。 雷电轰鸣,明明灭灭照进了房间里,如同坠入七年闪电狰狞的雨夜里,不同的是,他可以用这双眼睛,看清楚黑暗中的一切,原来黑夜中的她,是这样的,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皮肤,浓密的睫毛,轻薄的妆容。 那般安静,如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的蒲公英,无声无息。 她总是无声无息的,无声的泪水,无声的行走,无声的跟随。 习惯了她的存在,像是鱼儿离不开水,鸟儿离不开天空,人离不开呼吸,瘾君子离不开嗑药。 戒不掉,忘不了,摆脱不掉。 犹记得每个下雨的夜里,房子漏水的厉害,她总是半夜端着梯子爬上屋顶,拿着小锤子修修补补,叮叮当当,一旦没了声音,他便像是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之中,不受控制的静听她的动静。 渐渐地,可以分辨她的行动,行为,甚至是表情。 以及落泪的声音。 阳光很好的时候,会听到她在很远的田埂上哼歌,空气里有指甲花的濡湿香,可是回到家,她便没了声息,像是一缕风融入了空气中,一缕魂融入了血骨里,偶尔听见避孕药的盒子里零星的药粒声。 她应该是脱了鞋子的,赤着脚无声的踩在凹凸不平的泥巴房里。 如果没有记错,那时候她刚刚失去母亲,失去最亲爱的朋友,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该是最痛苦无助的时候,可是那时,他全然顾不上她的情绪,带着摧毁一切的恨意,恨不得将她生生撕碎,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她,羞辱她,践踏她,将她逼上绝境歧途,恨不能将她逼疯致死,让她哭不得哭,笑不得笑,生不得生,死不得死,那样铺天盖地的厚重怨愤,全部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从未将她当个人。 不曾想过她能不能承受,又是靠什么熬过了那段精神和身体双重折磨的非人岁月,只知道那时的她对他来说,是厉鬼,是梦魇,是罪恶的深渊。 天知道她小小的身体里,拥有怎样无穷大的力量,那力量牵引着他活下去,承受着他的狂风暴雨,像是无所不能的万事通,什么都会,什么都做得那么好,包括做爱。 那些技巧曾让他厌恶抗拒,可是不得不承认,亦让他习惯进了骨子里,着了魔般的迷恋,甘之如饴上了瘾,如今被情欲支配在心底。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他于黑暗中接听。 沈嘉颖不安的声音传来,“名城,你还没回来吗?” 他说,“嗯,明天回。” 沈嘉颖说,“打雷我害怕。” “让妈多陪陪你。” 简短的通完电话以后,一阵口干舌燥,他忽然烦躁的松了松领结,最终暴躁的一把将领结扯下,单手拿着手机,点开了温飒寒的通讯对话框,冷漠的拨通视频通话。 随后凭借支撑点将手机立在桌子上,开了灯。 似是很燥热,他松了松衬衣领口,烦躁的解开了衣扣,一颗又一颗,似是对温飒寒上次直播的报复,又似是宣誓占有权,更像是一种情欲沉积之后的爆发,这颗心,这双眼睛,这具身体,熊熊燃烧着对她的渴望,她的身体,她一切的一切。 欲望泛滥成了海。 光线这么刺眼,清晰的照见了她分明的轮廓,也照见了衣服褪去之后七年不曾见过的光景。 温飒寒此时正被警车层层包围,将他堵在了三环公路上,他死死盯住手中显示屏,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顾名城对他的梵音所做的一切。 空气都是死寂的,全身的毛孔轻轻扩张,只能听到血液哗啦啦逆流的声音,直直的冲上了头顶,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死命的抿着唇,几乎将薄唇抿出了残血,最终双目猩红的盯住了雨夜的尽头,一脚油门蹬了出去,直直的向着警方围堵的最薄弱关卡撞去! 那里是密集的人群,有端着枪喊话的警员,还有围观的群众! 皓哥原本下车处理此次事件,他似是在打电话叫人来,微微低着头,忽闻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像是指甲刮过玻璃挠在心脏上,他猛的抬头,便看见温飒寒疯狂的撞向了人群。 皓哥脸色微微一变,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许是没想到那个绝顶聪明的男人会跟公检法公然干了起来,这是动了真刀真枪了!若是公然背了人命,后果不堪设想! 人群尖叫着抱头鼠窜,恐慌无限蔓延,两名端着枪的警员被撞飞,重重摔倒在皓哥的脚边,人群散去,车辆歪斜,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终于撞开了一个缺口。 温飒寒猩红的沉目,油门踩死,绝尘而去,消失在雨夜里。 警报声拉响,于天际上方鸣笛拉扯,像是变天的预兆,有末日般的恐慌,皓哥思想挣扎的一瞬,抬手指了指旁边的马仔,那马仔冲着现场数十个马仔打了一个手势,于是所有的马仔开始打砸四周除警车以外的围堵车辆,吸引警察注意力的同时,四五辆黑色的轿车齐刷刷的大漂移拦在警车追击的路上,为温飒寒顺利腾出足以离开的时间。 这一路比他走过的前半生都要漫长,胸腔炸裂又炸裂,似是将十六年前那场面重新走了一遍,眼睁睁的看着,清清楚楚的听着,她说,“飒寒,飒寒。” 可是他救不了,做不到,太多太多的枷锁束缚了手脚,将他钉死在名利场的规则里,哪怕这具肉身撞击着那扇紧锁的大门,以卵击石般将自身撞击的粉碎,都没能牵动那些利益网里的铁石人心。 最终也没能救活她。 温飒寒赶来梵音的家时,一切都结束了,房间里犹自整洁,灯光明亮,像是不曾发生过手机里猛烈的云雨,也无那个畜生出没的痕迹,如同他一贯的作风,干净利落,不留把柄。 那个充满愧疚的,抱歉的,忏悔的,遗憾的,疼惜的,深爱的梵音,正昏昏沉沉的躺在沙发上,微微蜷缩着身子,掩住了身上凌虐过的痕迹,睡眠昏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一章:够不够送他下地狱 赤条条。 温飒寒在原地站了很久,俊美白皙的脸上有很多的冷汗,如山河沉默,他缓步走过去,拿过毛毯将梵音包裹起来,往浴室抱去。 指尖微微有些颤抖,唇角微微下沉。 他从不知这世上还会有这般感受,心脏被人掏的空空的,无力地洞穿,滴着血,呼啸着风雪,连痛感都没有。 像是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只小狗,如同心头上的至宝,爱不释手,小心翼翼的呵护,日夜照料,兴致昂扬。 那么那么爱它,可是它还是死了。 那是一个盛夏的夜晚,空气里有梧桐叶的腥气,母亲遍体凌伤的从外面回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微笑着帮他洗澡,辅导作业,换干净的睡衣,那么温柔美丽。 夜很深了,母亲都没有睡,他于睡眼朦胧中,看到母亲美丽背脊的剪影,独坐在床边,像是一只没有生机的玩偶,将那只小狗温柔的抱在怀里,发着呆,小狗忽然尖锐的悲鸣了一声,便没了声息。 第二日清晨,那只小狗的尸体挺直在床边,冰凉冰凉。 母亲说它吃坏了东西。 他沉默以对,连眼泪都没有。 怀里的梵音如同他当年掩埋的小狗,小小的,糯糯的,绵软无力。 有情感上的断层,他漠然的帮她冲澡,似是想冲掉记忆里沉积的一切,许是热水的温度过高,又像是浴缸生硬的尖角铬疼了她,或者她陷入了无法醒来的梦魇里,有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梵音轻轻叮咛了一声,“妈……” 模糊而又眷恋。 温飒寒渐渐抿紧了薄唇,脸色苍白的像是魑魅魍魉,就像是从未曾拥有过,便已失去,连失去的感受都不曾有。 那一声“妈”直抵心灵深处的创伤,将心上的缺口撕扯的更大了一些,激发了痛感神经,忽觉心脏疼痛难忍,无法呼吸,连喘息都是艰难的。 梵音这场梦境太长太长了,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似是被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惊扰,意识渐渐转醒,头脑仍旧昏昏沉沉,她抬手拍了拍脑门,眩晕的厉害,大脑有短暂的断片儿。 她起身想要去拿水喝,刚把脚放下地,身子便一阵瘫软,双腿毫无力气,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微微一怔。 双腿光洁赤裸,视线往上,毛毯之下,依旧赤条条。 什么也没有穿。 大腿内侧有淡淡的淤青,胸口紫痕斑驳,这副景象…… 凭借经验,她本能的伸手向大腿内侧试探,有不适的疼痛感,这说明…… 梵音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记忆翻涌渐渐清晰,她应该赴了沈嘉颖的约,离开时忽然头晕眼花,渐渐的……就没了意识……气息变得冷寒之际。 “醒了?”男人含笑慵懒的声音传来。 梵音猛地向着声音来源看去。 只见温飒寒穿着宽松的浴袍,强悍的胸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双手环胸,性感而又随性的靠在浴室门口,笑笑的看着她。 梵音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温飒寒含笑说,“不是硅胶的,又很紧,是我爱的。” 梵音微微喘了一口气,下意识低头又看了眼身体,无力的愤怒渐渐凝聚在心口,只是那愤怒还未成型,便疲惫的散成了苍白的喘息。 似是再也没有曾经歇斯底里挣扎的力气,也无刀剑相向的戾气,那么的无力苍白,像是太累了,她微沉的声音里有些冷漠的飘忽,也不看他,目光落在沙发一角,“走吧。” 温飒寒说,“什么。” “你走吧!”梵音忽然大声说了一句,喘息更加粗重了,她的手紧紧的抓住沙发的边缘,稳住了瘫软如烂泥般的身子,莫名的悲,亦觉得人生实属是悲苦的,无论怎么挣扎,怎么反抗,怎么想摆脱这可笑而又令人作呕的人生,都于事无补。 那么那么的无力。 “你走吧。”梵音又说了一句,悲声,“我求你,走吧。” 仍然不肯看他。 温飒寒的脸色苍白的像是纸,深深的注视着她,最终他勉强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你这是什么反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别忘了我们的协议从未取消过,你一日是我温飒寒的人,终生都是我温飒寒的人。” 梵音极力忍住眼底的泪水,倔强的不肯掉落,忘了究竟说过什么,只知道那句话重复了很多遍,温飒寒走后,整个房间里更显空荡冰冷。 楼道里似是有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波又一波,最终归于死寂,谁也没来叨扰她。 她抱着腿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坐了很久,那眼眶莹莹欲落的泪水,终究是没有掉落下来,干涸在眼底。 整整坐了一整天,傍晚的斜阳划过,她方才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像是给自己打气那般,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扶着桌子站起身,挪步来到立柜前拿过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蔡局,我们谈谈。” 挂了电话,她喝了很多的水,身体的无力感缓解了,她方才收整自己,面无表情的出门,前往医院做身体检查。 医生说,“安眠药的剂量太多,有中毒的迹象,被人性侵过,其他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胃炎,营养不良。” 梵音漠然的听着,安眠药,她一个多月没有吃过安眠药了,怎么会安眠药中毒,她忽然笑了下,真是大意了啊,这么说,沈嘉颖跟温飒寒联手了? 就为了打一炮? 忽觉好笑,她看着医生笑了起来,说,“没什么大问题我就放心了。” 离开医院,她去了警局找蔡局长,进门将包放在蔡局办公桌上的第一句话便是,“钟奎我帮你们拿下,交换条件是,必须立刻逮捕温飒寒!如果你们不同意,我立刻撂挑子,要抓要刮你们随意,我不干了。” 蔡局从厚厚的文件夹中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一条人命,加金融诈骗,加涉黄涉赌的黑恶势力,加人身伤害罪,再加上我妈的一条命,够不够判死刑。”梵音掷地有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三章:温家变天(二) “温飒寒好胆儿!昨夜大干了一场,薛冗连夜从美国赶回来,几乎动用了一切关系捞人,右边的是温飒寒的哥哥,温天景,也是昨夜赶来收拾烂摊子的,是个难缠厉害的角色,已经有妻室,膝下一儿一女,但玩儿的比温飒寒还要花!温天景来过我们皇后两次,毫不收敛,人体盛宴,人.兽T台秀,大把大把的扔钱,那可真叫挥金如土,比温飒寒还荒唐,他妈的,温家就没有善茬!” 妖姐细细给梵音介绍温天景的背景,“只是这人端的大佬身份,他不亲自上阵,一般都是旁观,有感兴趣的女人才会带走。温暮迟名下的产业,基本都是温天景在打理,算是温家默认的继承人。” 眼见那么一大波人穿着压抑的黑色,面色匆匆地离开,妖姐压低声音,“温暮迟一个小时前心脏骤停,死在家中,温家要变天了。” 梵音冷冷看着迎面走来的温飒寒。 温飒寒大步流星,神色肃穆冰冷,他亦深深冷冷的望着梵音。 梵音毫不畏惧,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温天景,分外沉稳温和的男人,比之薛冗更润几分,气场更强几分,正映衬了那句话,虎父无犬子。 上一次听说这个人名,还是温祈出事的那一次,温天景出现在首京处理后续事宜。 妖姐以为温飒寒又会骚扰梵音,本能的挡在梵音身前,没想到温飒寒径直与梵音擦肩而过,携过一阵淡漠冰冷的风,吹起梵音额角的碎发,倒是温天景不动声色的瞟了梵音一眼,又移开了目光,一行人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林肯车里。 梵音紧紧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趁着温飒寒分身乏术的时候,要尽快搭上钟奎的线。” “我今晚就约!”妖姐说。 梵音牵着大黄先行回了一趟皇后见沈嘉颖。 沈嘉颖被妖姐关在三楼的一间密封的房间,这一天一夜里,警方和顾名城的人轮番找妖姐要人,甚至警方将皇后上上下下搜了一遍都没搜到人,妖姐紧咬不放。 梵音推开房门的时候,沈嘉颖正被捆绑了双手双脚,堵上了嘴,蒙上了眼睛缩在角落里,呜呜咽咽。 “放人。”梵音冷冷说了句。 妖姐给马仔使了个眼色,马仔立刻上前替沈嘉颖解开了绳索。 沈嘉颖骤然获得自由,慌张的左右张望,看见梵音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那一刻,她愣了一下,转瞬便含泪扑上前,握住梵音的手,“音音,这是哪里,为什么要绑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梵音缓缓将手从沈嘉颖的手中挣脱,面皮发冷,“嘉颖,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你和余老六联手害我!” 沈嘉颖无措的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离开塞纳河的时候突然低血糖,我原本打算送你回家,刚出塞纳河,一辆面包车上忽然跳下几个人把你抢走了……我……我好怕你出事……” “是么。”梵音冷冷看着她,“为什么我会安眠药中毒。” 沈嘉颖流着泪,“一定是余老六事先派人干的,一定是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和解了不是么。” 梵音看着她,淡淡开口,“嘉颖,你以前是这幅哭哭啼啼的样子么?从什么时候起,骄傲任性的沈嘉颖也学会了这种下三滥的伎俩,在顾名城面前很好使么?我是从这个阶段走来的,眼泪有多么好哄骗人,我知道,你无需在我面前演戏,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沈嘉颖怔了怔,似是没料到梵音会如此不留情面。 有马仔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将梵音遗落在塞纳河的包和手机拿给她,顺便给了她一个密封在袋子里的手机,低声说,“警方盘查现场的时候,在垃圾桶里找到的可疑物证,我们的人给顺来了,妖姐找人检测,上面有余老六和沈嘉颖的指纹。” 梵音拎过那密封袋里的手机迎着灯光看了看。 沈嘉颖脸上的哀伤和悲怆有一刹那的破绽,呼吸一滞,眼神紧紧落在那密封袋的手机里。 梵音将那手机在掌心掂了掂,“将我在塞纳河用过的杯子,坐过的位置,以及我到塞纳之前,所有的监控调出来,证据齐全之后,一并送往警局,追究到底,倘若有人干扰,让那人找我谈,我倒要看看,这世道真的是无法无天了么。” 沈嘉颖脸色瞬间青了下去。 “老板,舒丰又来要人了。”小马低声凑近她。 梵音眉眼不动,微微抬高下颚,“告知舒先生,误会一场,送沈小姐回去。” “颂梵音,你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吗?”沈嘉颖冷声。 “我做到什么地步了?公,不报私仇,公事公办。”梵音说。 “谁都有资格讨公道,唯独你没有!”沈嘉颖颤声,“你夺走了多少人的一辈子!破坏了多少美满的家庭!害的我阖家离散,害的名城变成今天这幅样子,这都是你害的啊!你跟我说什么世道!说什么王法!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是,我颂梵音蛇蝎心肠,心狠手辣,没有良心。”梵音冷冷看着她,“可那又怎样,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亦不打算偿还,也还不清,从今往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你!”沈嘉颖似是气急,从小娇生惯养的名门小姐,如何斗得过社会上莫打滚爬的梵音,沈嘉殷最终骂出一句,“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妖姐见这俩姐妹吵了起来,默默往外走去,马仔皆散去,留给二人空间。 梵音缓缓转身,冷冷靜靜的看着沈嘉颖,面无表情的容颜如同铁了下去的冷硬心肠,怒红了眼睛,“七年前废旧钢厂那件事……” 不等梵音说完,沈嘉颖忽然厉声打断她,“那都是你害的!无论是胡乔木的死,还是我被抓,都是你害的!余老六是你引来的!他跟我的生活有什么关系!恶魔都是你引来的!把他带进了我们的生活!是你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你别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梵音脸色微微一白。 “没有你,就没有余老六!姓胡的就不会死!归根到底,你才是祸根!如今的一切都是你害的!”沈嘉颖尖锐激动。 梵音抿唇,如同被人戳中了死穴,再不开口说一句话,开了门,让人把沈嘉颖送走。 沈嘉颖又急又气,像是骇丢了魂儿,面无人色,颂梵音竟敢,竟敢拿住她的把柄要挟她!下了楼,远远的看见舒丰站在大厅门口,沈嘉颖快步跑下楼,“丰叔。”委屈的扑入舒丰的怀里。 舒丰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顾总担心坏了,跟皇后交涉了七八次,总算是把你要回来了。” “名城呢,他怎么没来?”沈嘉颖往舒丰身后看去。 舒丰说,“少爷去澳门了,温暮迟……死了。” 沈嘉颖身子一僵。 舒丰护着她往外走去,“温暮迟一死,局势彻底乱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姨夫身体向来很好。”沈嘉颖问。 舒丰说,“阎王让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其他的事情,我们管不着。” 温暮迟是黑势上的定海神针,维稳了整个国内灰色区域的平衡,他突然猝死,让整个黑势的核心发生了异变,抢夺地盘的,霸占资源的,拼上位的,所有的黑势各自为政,乱成了一锅粥,就连皇后都受到波及,被其他势力隔三差五的搅合场子。 温天景无作为,倒是温飒寒雷厉风行的再一次出手,在召开的元老大会上,闹的最凶的大元老拍桌子气势汹汹吵的不可开交时,被人远程狙击,当场枪杀,血喷了一桌子,飞溅在那些元老的脸上。 吓得那些元老齐齐变了脸色,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死手,想要顶替大元老的位置,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亦有可能是温家宗室的人。 温飒寒坐在主位上,穿着黑色的丧服,像是日本和服的款式,轻袍缓带,腰间有淡淡的白莲,俊美的容颜很沉,很定,薄唇殷红像是染了血,拿着手帕眉眼冷淡的擦了擦手背上喷溅的一点血红,慢条斯理的说,“诸位都是有家世的人,如果我没猜错,在座的平均年龄也都将近55了,年纪最大的也有60了,这世道注定是年轻人的世道。” 温天景坐在桌边,看着这个做事狠绝的弟弟,手中把玩着一个打火机。 温飒寒缓慢地说,“争来争去,无非都是人命,吉叔是最有可能接替我爸的人选,突然被人暗杀,我不知道究竟是你们之中谁人所为,但吉叔的死,绝不是偶然,亦不会是最后一个为此丧命的人。” “温飒寒!你老子在世的时候,也要尊称我们为大辈分儿的叔,到你这里,居然如此不讲道义,除了你有胆子杀吉叔,谁还有胆子对吉叔下手!”次位的元老怒喝,“江湖道义,就是被你们这些无耻小儿给践踏了!” 温飒寒漫不经心的说,“我尊吉叔为父,如何会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众所周知,我无意于温暮迟的位子,德叔的德仁堂仅次吉叔的吉仁堂的地位,吉叔一死,德叔名正言顺的上位,相比之下,您的可能性更大。” 众人一听,皆唏嘘不已,疑虑横生。 “放肆!”德叔拍案大喝,想拿气势压住温飒寒,“你是说我杀了吉叔吗!“他急忙向在场的元老解释,有些乱了阵脚,"各位,我们要团结一致,这个时候,一定不能互相怀疑!一定不要自相残杀!” 温飒寒不急不缓,眉目很淡漠,“谁都有可能,飒寒不希望是德叔做的。德叔如今59高龄,膝下儿女有八,日子图个富贵安稳就是了,打打杀杀已经不是你这个年龄该做的,如果我没记错,温暮迟45岁之后,就没有真正动过刀枪,是不是德叔。” 他不称呼温暮迟父亲,似乎从下到大一次都没有唤过。 “你!”德叔怒红了眼,气的胸脯一起一伏,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居然敢拿他的家人威胁他!他混社会的时候!这个温飒寒还在姓陶的婊子怀里吃奶!如今狼崽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虽然怒极,可是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大元老吉叔,那些个老家伙到底是忍住了,敢怒不敢言,就像温飒寒说的,年少轻狂,做事不计后果,有热血冲冲冲,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他们这些跟随温暮迟的元老,盘踞在全国各个省份,安营扎寨,也都上了年纪,拖儿带女,没有多的精力再争抢天下。 于是那点蠢蠢欲动的野心,便被温飒寒强势震慑,硬生生给扼杀在摇篮里。 他在澳门闹的动静极大,“改朝换代”血雨腥风,将所有叛乱的趋势全部压了下去。 这些消息传进梵音耳朵里时,她已经成功搭上了钟奎的线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二章:温家变天 蔡局不急不缓,似是在斟酌措辞,“你一直没接华妖妖电话吧。” 梵音冷淡,她忽然昏迷,手机和黑色施华洛世奇定制包不知道丢在了哪里,谁给她打过电话,打了多少,她并不清楚,家里的那部手机是大拿曾经用过的老式手机,她一直舍不得扔,就这么拿来暂用,醒来时楼道里有过混乱的脚步声,也有人剧烈的拍门,她沉闷自闭没有开。调整好情绪后,先去了医院便来了警局。 “小颂,你应该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吧?”蔡局意味深长。 梵音冷淡,“发生了什么我不关心,我就一件事,什么时候对温飒寒下手。” 她拿过蔡局的烟,自顾自的点燃,“您也知道,前阵子我撂了挑子,毕竟我的目的只是将温飒寒送进监狱,他杀人的证据我已经为你们创造了,什么时候拿下他,那是你们的事情,我没必要再为你们鞍前马后的扳倒钟奎,钟奎跟我没关系。” “但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她吸了一口烟,神色冷漠,“我为你们扳倒钟奎,你们无须担心抓了温飒寒以后,没人替你们稳住钟奎这块大肥肉,我来接替温飒寒的位置。” 蔡局一直处于深思熟虑的状态,似乎觉得这局面很有趣,他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昨夜温飒寒袭警,顾名城救走了颂梵音。 几乎也是昨天夜里,温飒寒和顾名城同时对外封锁了消息,这件事除了警局内部跟随周市长的死忠警员知道内幕,以及温飒寒近身人物知道具体情况外,其他人员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就连华妖妖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电话的给他打,差点没把他电话给打爆了。 外界传出的小道消息,皆是余老六挟持了颂梵音,顾名城冒着生命危险救走了她,但是温飒寒为了抢回他的小情人不仅袭警,还造成了大规模的伤害事件,最终抢走了颂梵音,被警方跟丢,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 这是外界传言最多的一个版本!不知道究竟是谁传出的消息,又是从哪里蔓延出来,对于这个版本,温飒寒和顾名城同时保持缄默,亦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蔡局觉得有趣,就连他这边,也有上面人物打电话来特意叮嘱不得扩大事件影响力,以免事态升级。 打招呼封口的人层出不穷。 那么,背后操作的人,是温飒寒,还是顾名城。 “小颂,抓温飒寒可以,但是不能以上次的卧底命案为理由,如果没记错,我上次应该跟你说过,如果以卧底命案为借口,会在钟奎面前暴露警方盯上他的讯息,也会暴露你与我们的关系,容易打草惊蛇。”蔡局不动声色的接了一句,带着淡淡的试探。 这个女人做事,不会没有道理,既然再次提出抓捕温飒寒,那便是可以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有足够的证据拿下温飒寒,他想知道,如果不以卧底命案为事由,还有没有其他证据把柄在这个女人手中。 果然。 梵音将一个储存卡放在桌子上,“这里面是当年温飒寒策划陷害顾名城的一切证据,视频,音频,皆是我当年亲手操刀积累的证据,还有,当年亦是他策划我爬上戴昱的床,你们一直说找不到直接证据,这就是直接证据。” 蔡局的手按在那块储存卡上,缓缓收回,将那块储存卡收下,半晌,他笑容沉沉,“加上这个东西,除开卧底命案外,仅警方目前掌握的袭警、涉黑等证据,足以判温飒寒二十年以上刑法。” “二十年哪儿够,我要他死刑立即执行。”梵音沉声。 “死刑不好量刑,温飒寒的背景不简单,就算温暮迟不出手,也有上面的人出手保他。”蔡局点了点烟灰,“不瞒你说,他现在就在警局,且在看守所,羁押阶段。” 梵音的心微微一沉,目光落在蔡局指间的那片储存卡上,既然羁押,那便算是被抓获,姓蔡的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套了她那么多话出去,连她和温飒寒的那份视频都套了出去,才说了要点,梵音冷漠,静听蔡局后话。 “昨夜你被余老六挟持,顾名城和温飒寒将你从老六子手里抢回来的,至于你为什么会落入温飒寒手里,恐怕只有顾名城和温飒寒两人知道。” 蔡局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遥控器,打开了一面墙上的电视机,放出了昨夜温飒寒撞伤两名警员的监控视频,整个场面都像是香港警匪片里的场景,大范围的围观群众,大范围的警车围堵,大范围的马仔砸车,大雨滂沱,排面大且凶残。 梵音轻轻吸了一口气。 “也是猖狂,温飒寒公然对抗公检法,撞伤了我们两名警员,造成大规模打砸事件。”他不急不缓,将遥控器丢在桌子上,“闹出这么大乱子,我们警方再不行动,恐怕就要遭受舆论的谴责了,趁着这个机会,高层开会,立时决定抓捕他。” 梵音眼皮一跳,从蔡局这番话里,她听出了两个关键信息。 第一:昨夜她被余老六挟持,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居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第二:温飒寒被抓了,那么他傍晚时分从她的公寓出去的时候,就被埋伏在楼下的警察抓获了? 她择了更关心的问题先行提问,“这次能判刑么?” 蔡局说,“羁押时限最长不得超过二个月,我会尽可能的延长拘留时间,杀杀他猖獗的锐气!在这个时限内,如果能掌握更多他犯罪的实捶证据,就能起诉,所以两个月内,你必须拿下钟奎,拿到有温飒寒签字的涉嫌洗黑钱的合同。” 他再次调出昨夜的袭警画面,“你看,这些监控视频里,可以清晰的看见车辆撞伤两名警员,但是却看不到开车的人是谁?现场执法取证的摄像机被马仔摔坏了,没有直接视频证明开车的人是温飒寒,就冲这一点,就能被对方庞大的律师团咬死,甚至反告警局,告的周市长位子都坐不稳,像温飒寒这样的人,之所以这么猖狂,便是他极度聪明的同时,背后又有庞大强势的公关团队,国际顶级律师团。” “昨夜闹的那么厉害,他的哥哥温天景连夜从澳门赶来替他收拾烂摊子,这会儿两人都在看守所。”蔡局抽了口烟,“我会尽可能的延长拘留时间,为你的行动提供契机。” 梵音心头莫名的怒,她一言不发的起身,拿起包往外走,怒的薄唇微微泛着白。 “小颂。”蔡局叫她。 梵音在门口站定,面色难看的回头,“你们警方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又是收集他杀人的证据,又是逼着他犯罪,到头来告诉我,这一切都他妈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冷笑一声,“他也是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有理由怀疑你们警方在放水!” 蔡局说,“证据分量不够重,对方可钻的空子太多,对待温飒寒,我们不能用普通人犯罪的那一套,必须要稳打稳扎的多方面收集证据,要实捶,证据累积的越多,他后续翻案的机会越小。”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梵音眯了眯眼睛,“将我耍的团团转,给了你们那么多抓获温飒寒的证据,你们却总有借口推三阻四,连命案都能拿出理由推了,这样跟我打太极,玩踢球,我颂梵音也不是没脑子的人!” “起初是打算抓的,但是抓捕温飒寒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蔡局沉默一瞬,“以后你会明白的。” 梵音瞬间面色铁青,这只老狐狸!一套又一套,一圈又一圈,套牢了她!逼着温飒寒一次又一次犯罪,却只按兵不动的收集证据,但不动他! 这种类似试探,由浅及深的做法,显然别有所图! 把温飒寒当成诱饵,把她当成鱼竿,不断地放长线,一次又一次,他们显然在钓大鱼。 钓的又是谁! 梵音一言不发的正要离开。 蔡局忽然又说,“噢,小颂,你要管管华妖妖,你失踪这段时间,她差点没把首京给搅合的天翻地覆,不仅闹到温飒寒面前,还闹到了顾名城面前,把沈嘉颖给抓了,你要出面处理一下。” 梵音还未踏出蔡局的办公室,忽见一个警员飞快的跑了进来。 “蔡局,出事了。”警员喘着气,“温暮迟刚刚忽然心脏骤停,猝死在澳门家中,温……” 不等他说完,蔡局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接听电话,不知那边说了什么,蔡局脸色微微一变,渐渐凝重了起来,挂了电话,他轻描淡写的吐出了两个字,“放人。” 梵音回头。 蔡局看了她一眼,“昨夜没有造成命案,只是重伤了两名警员,马仔顶罪,上面要求放人。” “哪个上面。”梵音说,“谁在保他。” 蔡局抽烟,没说话。 聪明如梵音,这一刻忽然明白了什么,她闷声不响的出了警局,去了一趟派出所要回了寄养的大黄,妖姐带着一队人马风风火火的赶来,远远的看见梵音,她便扑上前给了梵音一个大大的拥抱,“你他丫的,死哪儿去了!还好你没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娘的下半辈子谁来保!” 梵音透过妖姐的肩膀,看见两边脸肿成了馒头的小马,心里便晓得她失踪那段时间,妖姐定是迁怒于小马这个保镖了。 梵音冲小马微微一笑。 小马愧疚的低头,是他失职,打瞌睡的空挡出了纰漏。 “妈的,姓蔡的再不放人,我就把他警局给端了!”妖姐咬牙切齿,擦了把脸上的泪痕,仔细看了看梵音的脸,目光锐利的落在了梵音的脖子上,“被人睡了?” 梵音拉起了外套的拉链将衣领竖了起来,往停靠在路边的车辆走去,“你是不是抓了沈嘉颖。” “是!你跟她丫的见了面,人就没了!老娘不干她干谁!”妖姐说,“姓顾的问我要人,老娘没放。” 梵音说,“带我去见她。” 停顿了一下,她说,“妖姐,三件事。1、找到余老六以及余老六和沈嘉颖合谋的证据,移交警方,起诉沈嘉颖。2、调查官场上哪位爷在保温飒寒。3、现在替我联系钟奎,约时间,我要见他。三件事务必在一个星期内完成。” “交给我!”妖姐沉声。 一行人匆匆行至车前,忽见不远处另一队人马从对面大楼里走出来,走在最前面的三个人有两张熟悉的面孔,温飒寒一身黑色风衣,俊美冰冷走在最中间。左侧是面色凝重的薛冗,右侧是身形高大容颜清俊的陌生男人,穿着优雅昂贵的黑色西服,一丝不苟,乍一看,眉眼与温飒寒有三分相像,只是温天景的五官轮廓要更温和良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四章:一点点的变化 两人在开赛射击场喝茶,钟奎说,“温总可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敢公然跟警方起冲突,于理于规不合适。”梵音垂眸搅着燕窝粥,“但凡聪明人,都不会这么做。” 钟奎点头,起初选择温飒寒做合作对象,便是看中了他的警觉和聪明,无论表面上多么高调,私底下做的事情屁股擦的干干净净,从不会进入警方的视野,让警方抓不到把柄,如今,倒是处处破绽,简直是不要命了!再跟温飒寒继续合作下去,连他都要搭进去。 钟奎深深考虑,“听说这都是为了颂小姐。” 梵音微微一笑,“最终的结果只有我置身事外,毫发无损不是么?” 钟奎缓缓笑开了。 “上次钟总说您的什么生意音儿都能跟着尝鲜。”梵音笑的妩媚动人,“不知道这话还算不算数呢?” 钟奎说,“算,颂小姐想要做哪一块的业务。” 梵音似血般鲜红的豆蔻红指甲覆在勺子上,幽幽的说,“如今我名下的金融投资公司少说四五家,算上温飒寒给我的赌场、酒店,全国范围内,数十家,够不够替钟总分担一些经济压力。” 钟奎眼底闪过暗光,半晌没出声,许久之后,他低低笑了起来,指着梵音,笑道:“颂小姐才是藏的最深的,温飒寒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颂小姐还有心惦记着温总的蛋糕。” “蛋糕香甜可口,谁人都想吃上一口,为什么不要呢?”梵音微笑,“与其把蛋糕交给一个时刻会暴露的危险人物,不如给一个藏的最深的人,既能保障钟总的既得利益,又能保护彼此的安全。” 沉思一瞬,钟奎的眉头皱紧又松开,“这事还需要跟温总商议……” “不需要商议,钟总若不想把温飒寒那份蛋糕分我一半,不如再给我一个新的蛋糕,大家有甜头一起尝。”梵音立时说,“我要一块和温飒寒一模一样的蛋糕。” 钟奎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洗钱的业务是他所经营的业务里,最赚钱油头最多的业务,但也是风险最大的业务,无论是金融,还是银行,亦或者线下现金运输,都需要配合的密不透风,做账做到最精妙高超,不是一般人能兜得住的。 “不知道颂小姐办事能力怎么样。”钟奎问。!%^* “倘若钟总不放心,先丢给音儿一个零头,音儿帮你洗干净。”梵音说。 钟奎沉思半晌,吐出一个字,“成。” 毕竟温飒寒现在处于风口浪尖,继续依仗他,会很危险,不如再培养一个下家,方才是万全之策。 “有一点我不明白,温总对颂小姐一往情深,颂小姐当真做得出这等事情?”钟奎问。 梵音说,“男人到底是不长久的,对音儿来说,金钱和权力才是忠诚的伴侣,更具诱惑力。”(!&^ 钟奎忽然大笑起来,似是对梵音的回答分外满意,洽谈十分愉快,梵音陪他玩了很多局的射击,她的枪法依旧很烂,钟奎笑的停不下来。 钟奎交给梵音的第一笔订单,是一千万的境外不明资金流入。 黑钱范畴,动辄上亿的资金运作,这些资金本质上或许是贩du、抢劫、偷窃、受贿所得的钱,见不得光又不能让人知道,不能存入银行引起警方怀疑,多通过现金运输进行暗箱操作,想其他办法将资金合理化。 梵音虽说是第一次操作,但她学习能力很强,运作起来游刃有余,一部分投入赌场排面上,相当于底下人把所有投入的钱全部用于赌博输光,赌场按照比例暗箱操作返还现金,对外宣称赌博赢得钱,如此便能合法化。 第二部分用于拍电影,拍电影可以有大量的现金支付,电影的成本是比较难核算的,财务上虚假做高成本很容易,然后再把票房做高,这样虚假扩大的目的让公司账面上的收入大幅增加,这种收入就是合法收入。 又或者利用投资公司进行放贷收利。 不仅如此,梵音为了彰显手腕,开了多家皮包贸易公司和餐馆,名义上开业,却并不经营,只是把黑钱做成公司收入,该交的税去交,这样就变成了合法收入。 所有的合法收入,通过与钟奎合资的公司进行红利返还。 钟奎对她一系列高效率的行为颇为满意,很快订下了第二单合作,涉及金额高达一百亿。 梵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轻轻吸了一口气。 蔡局说,“你现在的胃口还不够大,吞不下这笔钱,必须要找强有力的合作伙伴。” 梵音飞快的在脑海中搜索谁有如此雄厚的产业势力能短时间内吞下这笔钱。 蔡局说,“这一百亿钟奎既然提出是现金运输,那就意味着他们确实囤积了大量黑钱无法销赃,也无法走账,所以不得不大金额的犯险运输现金,如果温飒寒能参与进来,这次是天大的好机会,你要想办法将两人都引至现金交易现场,人赃并获!一举攻克钟奎和温飒寒!” 梵音沉思。 蔡局说,“100亿不是少数目,是可以判死刑的,上面想按也按不住,无论上面那个人多想保他,也不可能,这是天大的案子,到时候我们前期收集的所有证据,都会发挥作用。” “我考虑一下。”梵音说。 温飒寒是半个月后回到首京的,回到首京后便收敛了所有的风头,不似在港澳时的风声鹤唳,一回首京他便无声无息,低调的像是从没有过这个人,如同石沉大海。 性格似是比曾经沉静了许多,没有花边新闻,没有荒唐的闹剧,没有风靡网络的八卦,也无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一个人从无比高调的性格,断崖式的低调下来,内心深处一定经历过翻天覆地的变化,才会一百八十度的改变行事风格。 相比之下,顾名城渐渐高调起来,关于他的财经新闻日益增多,社会影响力越来越大,他和沈嘉颖共同出席的慈善晚宴以前从不让报道,如今倒是隔三差五的见报。 沈嘉颖光鲜亮丽的陪他出席各项活动,表面看起来毫无异常,顾名城亦是绝口不提那晚发生的事情,两人相安无事。 私下里,沈嘉颖到底是不安稳的,给亲戚朋友打电话询问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得到的结果皆是顾名城从余老六手中救走了颂梵音,最终颂梵音被温飒寒抢走。 谢婷婷得以证实,确实那晚顾名城拦截了余老六的车辆,将颂梵音抱走。 发生了这种事情,名城为什么只字不提呢? 若是以前,他何以会给她误会的机会,定会将他和颂梵音之间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可是如今,他连解释都渐渐变少,甚至没有了。 他不提,她便不敢问。 真相那么残忍,又夹杂着几分做贼心虚,一旦赤裸裸的撕裂平静的表象,她跟名城该如何自处呢? 装聋作哑,才是对婚姻最好的维系,只是一想到颂梵音,她便如刺在喉,沈嘉颖有些魂不守舍,论不要脸,她无论如何都比不过颂梵音那个婊子,那婊子正收集她与余老六联手的证据,一旦证据移交警方,名城……名城就一定会知道…… 不能让名城知道她和余老六那种肮脏如蛆虫的社会败类有联系,不能…… 恐惧之下,她给几个仕途上的堂哥打了电话,堂哥皆劝她,不要招惹颂梵音,这个女人是个很大的麻烦,正经人家的姑娘根本玩不过风月场所的女人,为了替沈嘉颖善后,沈家的人暗中跟警局打了不少招呼,封颂梵音的口。 沈嘉颖方才稍稍定心。 今晚的慈善晚宴名流云集,沈嘉颖心神不宁,本是不想参加的,这些日子经常跟顾名城抛头露面,着实有些疲累,可是听谢婷婷说梵音有可能去,沈嘉颖方才吊着一口气,决定半分不得输了气势,正面会她。 这次的宴会,出席的名流很多,温飒寒出席,顾名城亦出席,唯独梵音收了请柬,但没有去。 因为今天是殷正霆的生日,殷睿约她共赴晚宴。 这漫漫灯光刺白,流淌着奢华的铜金,顾名城站在红酒立柜一侧,俊朗完美的轮廓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一个,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站在那里,便能吸引全场探究的目光。 曾经无论如何都不喜欢被这样注视的,如今到是受的住了。 崔秘书站在他身侧低低汇报,顾名城余光淡淡扫了眼人群,似是在搜寻谁的身影,最终定格在沈嘉颖的身上,她正跟谢婷婷等一众小姐妹聚在一起,言笑晏晏的说着什么。 崔秘书将一本日记交给顾名城,说,“东西取回来了,这阵子没有关于顾蝶小姐的消息,上次温飒寒造成的局面应该暂时稳住了那个人,我们查到了那通打给您的线路,国外来的。” 他凑近顾名城耳边低低说出了一个城市的名字。 顾名城眉眼低垂静静听着,接过黑色鎏金封皮的日记薄,他的目光落在日记的封面上,唇角勾起暧昧不明的笑意,轻轻将那本日记拍打在掌心,一下又一下,似是在思虑,半晌没言语。 “顾蝶小姐……”崔秘书问。 顾名城说,“小蝶暂时不会有事。” “这次温飒寒闹出这么大动静,那暗处的幕后黑手应该比较满意这次的效果。”崔秘书说,“他乐的见您和温飒寒斗,咱们就斗给他看。” 顾名城没说话。 崔秘书看着他手中年代久远的日记本,“取回这个东西,您是有什么头绪了吗?” “还不确定,我需要做个测试。”顾名城说完,手中的日记本“啪嗒”一声拍在掌心,力道微微有些重。 此时,皓哥穿过人流快步走进来。 温飒寒立于整个宴会场所的后方,一身白色的昂贵燕尾服,很低调的退出了大众的视线,手中拿着一杯红酒,灯光将他的皮肤照耀的很白,亦很俊美。 偶有名流小姐偷瞄他,许是觉得他气场太低,没有人敢过去跟他打招呼,所有人都知道,温家出了大事,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温飒寒,忽然冷漠寡言下去,连花边新闻都没有了,从有名的花花公子,变成了不能近身的低气压大佬。 皓哥低声对温飒寒说,“颂小姐今晚去了城郊的一家小酒馆,正霆先生寿辰。” 温飒寒放下酒杯,眉也不抬的便走了出去。 顾名城看向温飒寒的背影。 崔秘书说,“温飒寒会不会拿陶董和沈小姐做挡箭牌。” “不会。” “有什么说法吗?” 顾名城低眉,“他时日不多。” 崔秘书了然的点了点头,温飒寒现在被警方缠的分身乏术,家族内部又出现了问题,内忧外患,无暇顾及他们这边,就算他想跟顾总斗,也没有那个精力,何况还有颂小姐在,这是最好的护身符。 按部就班的宴会还未结束,顾名城提前离席,沈嘉颖心情难得这般愉悦,许是遇到了学生时代小姐妹的缘故,话也密集起来,跟他讲起小姐妹们的现状。 顾名城微笑听着。 一个开心的说,一个温暖的笑。 像极了曾经明媚的光阴,气氛那般融洽。 晚上回到家,沈嘉颖早早的梳洗完毕,坐在床上跟谢婷婷通了电话,大意是托谢婷婷的未婚夫盯紧警局那边,一有颂梵音的风吹草动,一定要告知她。 顾名城从卫生间穿着浴袍走出来的时候,沈嘉颖急忙挂了电话。 顾名城习惯性的关灯。 沈嘉颖脸红心跳的躺了下去,细细算算两人半个多月没有过夫妻生活了,自从颂梵音被绑架事件过后,两人之间似乎再没有过身体接触。 一来:她的心总不安稳,无暇考虑其他。二来:名城应酬越来越多,每每归来,几近凌晨深夜。 她一个女人,自从上次看黄片被拒绝以后,对这种事情再也不好意思开口。 今晚的气氛很融洽。 至少在她看来,名城脸上的笑容那么温暖。 骤然熄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沈嘉颖抱着被子紧张的躺着。 顾名城似是在她身边躺下,空气里有淡淡的露水香,十分清爽怡人的味道,他没有动静。 沈嘉颖忍不住轻轻往他身边靠去,“名城……” 她的声音里有绵长的诱惑。 顾名城说,“还没睡么?” “妈一直催我们要个孩子……”沈嘉颖说,“催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了,你知道的,他们这个岁数,天天盼着抱孙子,可把我催坏了。”她的手缓缓放在他的胸膛,轻轻颤颤的一路向下。 顾名城沉默了一瞬,到底是回应了她的热情。 夫妻之间的亲热自然而然的发生,像是很多个夜里那般,水到渠成,可是总有些气息一点点发生着变化,陌生的气息,陌生的触感,陌生的身体,陌生的荷尔蒙……强烈的抗拒从心底滋生。 沈嘉颖全然没有感受到他的异常。 当沈嘉颖的手触摸向他的关键部位时,顾名城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触碰,半晌没有声息,再开口,他的声音平稳无波,但很低,带着几不可见的叹息,“抱歉,最近状态不好,早点休息。” 他忽然偃旗息鼓。 沈嘉颖满腔热血瞬间凝固在胸腔里,如坠冰窟,如同与黑暗融为一体,全身的热量冷彻在长夜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五章:吞掉大老虎 今夜无雨,秋风微凉,此时的梵音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夜景,沉默不语,她微微低头擦去脸上的乱发,随后又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小马将车停在城郊的一家农家乐前。 十分乡土气息的装饰,在这浮华的城市里,别有一番“古道西风瘦马,小桥流水人家的”风味。 她应邀参加殷正霆的寿宴,殷正霆在慈善界的名字为:正霆。 无殷姓。 梵音拎着见面礼推门而入。 殷睿正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厚重的乌云,手中扬着一张照片,听见动静,他转脸看她,便装易容,不知道涂了多少肤蜡,才给自己捏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前来赴宴,梵音看到殷睿那张陌生又滑稽的脸时,愣一下,半晌才从那盈盈黑眸里确认了他的身份,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大半天。 她与殷正霆推心置腹,无外乎讲述近况,殷正霆一如既往的慈父般轻轻拍着她的头开导她。 麻工端茶递水,沉默如往昔。 尚小苔幽怨的坐在角落的石桌前,环胸,鼓着腮帮子,气鼓鼓。 似是还跟梵音呕着气,恼她将她送走,瞧见梵音走来,尚小苔一甩头,“哼!” 梵音含笑看着尚小苔,将买给她的礼物放在桌子上,“几天不见,又美了,喏,你一直想要的卡地亚镯子,我瞧着这个不错,适合你。” 尚小苔不为所动。 梵音又拿出一套护肤品,“还有这套LAW的护肤品,你一直想要。” 尚小苔腮帮子鼓的小点了。!%^* 梵音从包里拿出了七八件重逢礼物,最后拿出一瓶香水,“你喜欢香水,这款香芋味儿,我知道你最喜欢。” “还有这个,你最喜欢吃的可乐鸡翅,我做了一大包。”梵音笑容浓郁,又陆续拿出五六道尚小苔最爱吃的菜,铺满了桌子。 尚小苔拿眼角悄悄瞟了眼,随后很快坐端正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别想拿这些东西买回我对你的感情,我对你失望透顶,你已经被我逐出师门了,再也不是我尚家人了。” 梵音在桌边坐下,“大黄我带来了,不想她吗?” “哼!打亲情牌没用!”虽是这么说,尚小苔的眼珠子已经开始追逐大黄的身影。(!&^ 梵音微微笑起来。 尚小苔一甩头,“哼!” 殷睿在桌边坐下,”别蹬鼻子上脸啊,一会儿这些东西,我全拿回去充公。“ 尚小苔赶紧将满桌子礼物圈进怀里,”我徒弟……我……咳嗯……颂梵音给我买的,又不是给你的。“ 她将礼物赶紧往旅馆的客房抱去,边走边说,”颂梵音,你别走啊,我一会儿还要找你麻烦呢!哼!“ 这旅馆很僻静,院子里搭满了绿色的藤蔓,安静宜人,秋风飒飒,雨意微停,很和睦融洽的吃完饭。 殷正霆想听梵音演奏大提琴。 梵音便借用殷正霆的大提琴悠悠扬扬的奏了一曲。 众人将她围在中间,静静的听着,殷正霆轻轻地打着节拍,一曲终了,殷正霆击掌笑了起来,“感情淳朴厚重,奏上了人的心坎儿。” 梵音笑说,“师傅教的好。” “徒弟天资聪颖。”殷睿接了一句。 众人哄笑。 愉快的生日家宴,没有半点生疏离散,饭后闲聊。 麻工推着殷正霆回屋休息。 梵音蹲在院子的花坛边许久,喂大黄吃骨头,专注又沉默。 殷睿在她身边蹲下,“蹲这么久,腿不麻吗?” “不。” “你是不是经常便秘?”殷睿说,“只有便秘的人,才习惯蹲这么久?” 梵音看向殷睿,“这么跟女人说话,会不会太冒昧了。” “你是女人吗?”殷睿笑,“钢铁般的女人,比男人更可怕啊。” 他一笑,脸上的肤蜡就显得僵硬滑稽极了。 梵音盯着他的脸看半晌,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扶着腰站起身,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殷睿要扶她。 梵音不露痕迹的闪开,就势坐在花坛上,双腿伸的很长,“你调查温飒寒的结果呢?” 殷睿拿出一张照片,“我总觉得这张照片我在哪里看过,帮我回忆回忆。” 梵音拿过照片看了眼,那是一张泛黄的黑白证件照,照片上的女人长发中分,十分的美艳,应该属于梵音长这么大以来,见到过的最美丽的女人,虽说女人是微笑的,但是眉宇间有一抹让人欲罢不能的忧愁,让人轻轻的揪心。 “陶夕,温飒寒的生母。”殷睿淡淡介绍,“温暮迟的四房,别看这女人一副温柔无害的样子,却是能靠强硬的手腕,力压群芳,坐上温家宗室当家主母的位置,没有一个女人敢在她面前造次,就连温天景的老妈这个大房,都不得不退避三尺。” 梵音看着那张照片,手指轻轻拂过陶夕的眉眼,明明这个女人的眼底有那么良善的温柔,行事却是如此不留余地么。 殷睿倒了杯水来,递给梵音一杯,“十六年前,陶夕婚内出轨,死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那男人一口咬定是陶夕先勾引他。” 殷睿在梵音身边坐下,喝了口水,“法医鉴定陶夕死于性窒息,以及嗑药过量。” 梵音捧着水杯,感受着水杯里的温度,“温飒寒为什么要报复顾名城。” 殷睿说,“我前些日子挖出了陶夕的尸体,有了重大发现,但还需要法医鉴定,鉴定结果如果证实了我的猜测,那时我会告诉你所谓的真相,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我要为我所说的每句话负责。” 停顿了一下,他说,“有件事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什么?” “陶夕曾经跟顾长风是恋人,温暮迟横刀夺爱,强暴了陶夕,有种说法是陶乔给陶夕下了药,将陶夕骗上了温暮迟的床。为了陶夕,顾长风和温暮迟当年斗得不可开交,后来,陶夕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嫁给了温暮迟。顾长风在家族的施压下,娶了陶乔,政商联姻,陶夕死后,他改名换姓为戴昱。” 梵音静静听着,“法医鉴定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这要看那丫头的专业能力了。” 梵音安静的坐了很久,夜风吹起了她的乱发,她起身,将照片还给殷睿,“下个月初十我跟钟奎有笔生意要做,蔡局下了死令,要让这场拉锯战在那一天结束。” “该是结束了。”殷睿说,“只是……” 他又把照片递给她,“帮我回忆一下啊,这张照片我到底在哪里见过。” 梵音一边走出院子,一边说,“你查案阅卷那么多,是不是以前查到过的交叉案件。” 殷睿凝神。 梵音去房间向殷正霆道别。 此时,殷正霆正看着一本“佛经”,左手拿着梵音给他的生日礼物,那是一串檀木佛珠,偏白,每粒珠子上都有淡淡的经文,不是什么名贵的物品,却十分的走心,经文雕刻的纹路都是清晰的。 “这经文,是颂小姐亲手刻上去的吗?”殷正霆微微笑。 梵音轻轻在他身边蹲下,“我不懂经文。”她从包里翻出从西藏带回来的转经筒,在手中摇了摇,“从这上面摘录的,应该是好话。” 她看向那串佛珠微笑说,“雕刀太小,不好拿捏,刻得歪歪扭扭,殷叔不要嫌弃。” 殷正霆笑说,“心意最是无价,颂小姐愿意倾注心血在一串佛珠上,那便是最可贵的,现今这物欲横流的世道,有谁会执一盏灯,刻录一句经文呢。” 他将掌心摊开,佛珠展露在梵音眼前,他说,“这串经文的意思是:四大皆空唯有放下。” 梵音怔了怔,她当真只是随手从转经筒上摘录下来的,并未去翻译这串字,半晌,她微笑说,“很适合殷叔的境界。” 转身离开时,殷睿靠在门口,笑笑的瞅着她,“下次咱俩见面是什么时候啊,我的宝儿,蔡局可没打算让我参加这次抓捕行动。” 梵音说,“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叫你出来喝酒。”走出院子时,旁边的藤蔓架子下,传来“噗嘶噗嘶”的声音。 梵音转脸看去。 尚小苔躲躲藏藏的站在那里,向梵音招手。 梵音走近才发现尚小苔拿着行李。 “颂……颂梵音,眼下有个和好的好机会。”尚小苔一扬脸,撅着嘴,“让我回去跟你住,我就原谅你的背叛。” 梵音说,“不行。” 似乎没想到梵音这么干脆的拒绝,尚小苔有些恼,“那我认你这个徒弟还不成吗?让我回去跟你在一起不行吗?” “不行。” “师叔已经答应了呀,说我可以还俗了呀。”尚小苔急道:“可是我在俗家只有你这一个徒弟呀,你是我的家人,我不去你那里去哪里呢,我保证不惹事了,一心一意把大黄伺候的好好的,也不发懒了,保证。” 梵音说,“小苔……” 话没说完,殷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怎么了?” 小苔脸色变了变,急忙将行李往身后藏,扬了扬脸说,“没事没事,我跟我徒弟叙旧呢!徒弟,我刚那些话你要放在心上呀,要多回来看看我,不要太想我,我原谅你了。” 梵音欲言又止,伸手捏了捏尚小苔的脸,笑了下,方才离开。 尚小苔戒备的盯了殷睿一眼,像是老鼠见了猫,赶紧拎着行李灰溜溜的往屋内跑。 适逢麻工抱着一个大箱子走出来,两人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一起,箱子掉落在地上,洒了一地的照片。 “小妮子!都快20的人了,还这么毛手毛脚的!”麻工不满的说了两句。 尚小苔一歪头,做了个鬼脸,三五步跑进了房间。 殷睿蹲下身子,帮麻工捡照片,那些全都是殷正霆出席各地道教活动的照片,他随口问了句,“道观里的照片也都归总拿来了吗?” 麻工说,“没有,这些照片是师叔今年出席活动的照片,往年的都还在道观,勤戒和勤肯留守道观,终究要回去的,没考虑带出来。” 殷睿“嗯”了一声,将照片捡起在指尖过了一遍,递给麻工,这一幕似曾相识,忽然,脑海中那若影若现的影像一闪而过,他蹙了蹙眉,那影像因了麻工的那番话,又闪现了几分,他缓缓拿出陶夕的照片看了眼。 麻工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大意是说殷正霆今年身子不好,就算不适应国内的天气,去往国外养病,仍旧风湿痛的彻夜难免。 麻工的话还没说完,殷睿忽然大步往外走去。 “睿少爷,你去哪儿。”麻工扯着嗓子喊,“师叔一会儿有话跟你说,你去哪儿啊。” 殷睿步子越走越快,最后忽然跑了起来,他想起了,想起在哪里见过这张照片!出了农家小院,他便叫了出租车,转瞬便消失在道路尽头。 梵音出了院子以后,远远的看见妖姐坐在公路对面的大奔车头上抽烟。 瞧见梵音出来了,妖姐将一件风衣披在梵音的身上,说,“查出来了,那个官场上罩着温飒寒的人。” “顶天了。”她低声凑近梵音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梵音眉心一沉。 妖姐说,“别说周炳嵘,就算首京市仕途塔尖儿上的爷都不好使,那可是省委这个。”妖姐竖起一根大拇指,“权可压天!我根据你给的路子查了一下,周炳嵘和蔡局一直对温飒寒处于试探观望的状态,一来是没有把握,二来是有人罩着。这次应该想借着温飒寒的势,吞了这只罩着温飒寒的大老虎。” 梵音说,“帮警方收集证据,递交中.纪.委。” 妖姐怔了怔,“你打算帮警方吃掉那只大老虎?” “不吞掉大老虎,怎么扳倒温飒寒?”梵音说。 妖姐蹙了蹙眉,“只是我听说温飒寒似乎从没有向那只大老虎抛过橄榄枝,甚至跟那人没有过正面接触,两人好像从不相识,关系撇的很干净。” “表面的事情,谁说得清。”梵音上了车。 妖姐说,“没有咱们皇后办不到的事情!手中仕途爷的料儿多着呢!放心,能利用的爷一抓一大把,肯定搞得到消息!” 同一条街道的不远处,温飒寒噙着一根烟,淡淡看着梵音的一举一动,从她紧紧攥着一个转经筒走出农家小院,一直到她站在公路对面跟华妖妖低语。 他的目光落在梵音手中的转经筒上。 他似乎很早便来了,静静的听着院子里的大提琴声,一截白皙的手腕搭在窗口,手指轻轻击着窗框,轻轻合着节拍。 皓哥说,“都做好准备了,上面那位,这次铁栽,咱们放的那条长线,上钩了,他从三年前就一直跟郭丙有了金钱往来,给了郭丙不少项目,圈了不少钱,咱们手中的证据加上警方拿捏的那人证据,与警方合力,应该能一次性扳倒他!” 温飒寒没言语,依旧看着梵音的背影。 皓哥犹豫的说,“只是有一点不明白,那人一直罩着咱们,咱们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或许他在位谋事,对咱们是有利无害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六章:联手 温飒寒依旧不说话,他从来不是会解释的人。 皓哥便也不再多言,下车抽烟。 薛冗坐在副驾驶。 范卫坐立不安的处于后排。 这一车人,真是凑齐了。 原本温飒寒打算一个人离开宴会的,莫名奇妙的,这么多人放不下他跟来了。 薛冗脸色很不好看,这些日子寸步不离的跟着温飒寒,许是担心他像少年时代般的自残,但是并没有。温飒寒的情绪前所未有的稳定,处事高效有序,没有任何异常,却又那般不同寻常! 范卫一直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说了句,“祖宗,现在把国籍和资产转到国外还来得及,只要咱们换个国籍,这帮子警察对咱们只能干瞪眼了。” “不换。”温飒寒唇角勾起玩世不恭的笑意,换烟的空档,简短的说了两个字,他低头点烟,火光昏黄。 范卫脸色煞白煞白,“小祖宗,再这么任性下去,可就真完了,警方已经盯上咱们了。” 温飒寒吸了口烟,后靠在皮椅上,微微挑着脸,看着街道尽头的梵音,扬唇,“不换。” “飒寒!”薛冗终于忍无可忍,本不想再管温飒寒这烂摊子的事情,可是这家伙真是越来越离谱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不知道温飒寒究竟发什么疯,做出这样自杀式的行为!连自救措施都不肯采取!温飒寒原本就是英籍华人!七年前忽然将国籍转回国!如今出了这等事情,迅速更换国籍才是全身而退的法子!他居然不肯!这个蠢货! 少年时代栽在了沈嘉颖手上,活生生的被人凌迟!如今又栽在了颂梵音的手上,眼睁睁的走上绝路!真是一辈子不长记性!活该被人逼成神经病! 薛冗严肃,“我爸妈都听说了你的事情,警告我离你远一点,你继续胡闹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 温飒寒抽烟,但不说话。 范卫接过话柄,说,“咱们抛给殷睿的线索,他已经在查了,凭他铁面无私的性格,肯定会追究到底,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小祖宗,欠你的公道一定会还给你,咱能不任性了吗?转国籍,赶紧转,就冲咱们雄厚的资产,国外的法律会保护咱们的。” 说什么都不管用,谁说都不起作用,他认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进入了按部就班的轨道,梵音日益繁忙,既然要生吞下那一百亿,她必须不断的扩展公司运营渠道,可是无论怎么拓展,都不可能在短短半个月内,拥有足以吞下一百亿的势力,温飒寒曾经转赠她名下的赌场,是承载量最大的可能。 梵音伏案焦虑时,蔡局给她打了电话,说替她找到了可以帮她吞下一百亿黑钱的人。(!&^ 梵音埋头文案,“谁这么大胆子敢趟这浑水。” 蔡局说,“顾名城。” 梵音微微一怔,很快冷淡了眉眼,“不用,就算我没办法天衣无缝的吞下那一百亿,温飒寒自会想办法替我销赃,既然走到这一步,他都没有拆穿我,往后的每一步,他亦无意于拆穿我。” 蔡局沉默一瞬,“这是周市长的意思。” 梵音放下笔,顾名城不可能会自愿参与这趟浑水,很显然周炳嵘不够信任她,安插心腹进来参与走账,以免后期所有的证据都攥在她的手中,受她牵制,让警方陷入被动。 “不信任我么?”梵音说。 蔡局抽了口烟,“小颂,你要相信警方的每一次部署,都不会有错,顾名城参与进来,于你来说,有利无弊。” “我不同意。” “小颂……” 不等蔡局说完,梵音便挂断了电话,无论如何都不再接蔡局电话,次日,妖姐便给她打电话,说有桌仕途爷指名要她出席饭局。 梵音问,“什么人。” 妖姐说,“蔡局。” 梵音一言不发的挂断电话,现阶段,就算她与警方唱反调,警方也不敢轻易得罪她,毕竟她现在是弓上箭,致命而又唯一的武器,敌得过千军万马,一招制敌。 可到底胳膊拗不过大腿,当蔡局以命令的口吻制约她时,梵音说,“没有顾名城,计划照样能顺利推进,为什么非要让他参与进来,我不同意。” “你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温飒寒身上。”蔡局严肃的说,“这次的行动,是用多少警察的性命堆砌出来的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小颂,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兔子急了还咬人,温飒寒这种精明的猎手,你根本不知道他的下步棋怎么走!”蔡局说,“面对生死,儿女情长都是小事,温飒寒会不会替你买单还是未知数!” 梵音沉默,在办公室坐了许久,晚上如约而至皇后,听说今晚钟奎也在皇后快活,她先是去了钟奎的包厢打了招呼,包厢里灯光很暗,坐满了人,钟奎今晚应该是在宴客,少见的要了很多姑娘,姑娘们衣着暴露,围坐了一圈。 温飒寒坐在钟奎身侧,穿着紫色的衬衣,向后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隐没在灯光照不见的黑暗里,依稀可见衬衣开了两颗扣子,性感的胸膛若隐若现。 巧了,梵音今日穿着紫色的裙子,似乎从某一个时刻起,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温飒寒便巧合的穿了同样颜色的衣服。 钟奎见她出面,分外开怀,让梵音一一给那些大佬们敬酒,梵音倒也爽快,拎着酒瓶与大佬们的杯子碰酒,一个一个喝了过去。 喝到温飒寒面前时,她神色不变,拿着酒瓶轻轻扬了扬,算作示意,仰头喝酒。 温飒寒全程都没有说话,见梵音跟他喝酒,他便拿过桌子上的白兰地,随意将酒杯的杯底在桌子上碰了一下,算作对她隔空扬酒的回应,随后一饮而尽。 两人视线有过淡淡接触,但都平静淡漠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天知道淡漠的华光之下,是怎样汹涌的暗流碰撞。 钟奎对梵音赏脸的表现十分满意,言辞之间皆是褒奖,梵音小坐了片刻,叫了妖姐进来,让妖姐给钟总上点皇后的特色,算作赠予的福利。 妖姐会意,上了皇后最畅销的一道套餐,人体盛宴,妹子白皙纯净的滴了水,全身摆满了香艳的食物供人品尝。 梵音微笑周旋,“还有几个包厢的客人身份不一般,需要我出面照应,钟总还要办正事,音儿暂不打扰了。” 钟奎笑说,“谁这么大排场,需要颂小姐亲自出马,还有比温总更重要的人吗?哈哈哈!” 看得出来,钟奎今日心情很好。 梵音说,“几个仕途爷,钟总不陌生,蔡局。” 钟奎笑容渐渐沉下去。 梵音说,“皇后的旷日持久还要依仗这些爷,钟总若是需要赌桌上的筹码,皇后应有尽有。” 她点到为止。 聪明人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无外乎这些仕途爷掌握着皇后的杀伐大权,甚至掌握着他们所有生意的生杀大权,像皇后这样鱼龙混杂的场所,是最容易滋生钱权交易的地方。反之,皇后承载的信息量,足以为钟奎开拓疆土,镀一层护身符。 钟奎笑说,“拥有颂小姐,就好比如虎添翼。” 颂小姐简单寒暄,起身离开。 温飒寒一直深深冷冷的看着她,没有靠近,亦无多的言语。 梵音陆续去了几个仕途爷的包厢走了过场,最后才去了蔡局的包厢,推开门,房间里有很浓重的烟味儿,几乎每个包厢里都有烟酒的气息,虽然这间包厢里没有酒气,但烟味儿依旧刺鼻。 她空腹喝了几圈酒下来,此刻强烈的烟味儿扑入鼻腔,莫名的有些反胃,忍住了强烈的不适感,微笑走进包厢。 这间包厢里灯光最为明亮,亦最干净,除了蔡局、顾名城,还有两个陌生的面孔,看样子,是科级干部。 梵音进入包厢,见所有人站的站,坐的坐,没有喝酒,也没有叫姑娘,桌面上摆着几杯茶水。 梵音让人送了酒进来,又安排了两个姑娘进来陪酒,“来皇后这种地方喝茶,传出去,怕是要叫人笑话了。” 她抬手在门口的按钮上按了一下,轻柔地音乐款款响起,刺白的灯光暗成了暧昧的流光溢彩,两名姑娘十分有眼力价,缠着陌生的两名科级干部拼酒,为梵音腾出交谈的空间来。 顾名城站在落地窗前,西装革履,梵音进来的那一刻,他在打电话,此时挂断了电话,他才向她的方向看来。 她没什么变化,只是比上次见她的时候,更瘦了一些,瘦的锁骨青白,轮廓明晰,如悬崖上一株临风玉立的芍药,有苍白的质感。 蔡局知道她在掩人耳目,也未拒绝。 梵音在他身边坐下,看了顾名城一眼,既然是周市长的意思,为什么周市长没有来。 “那一百亿顾先生会帮你处理。”蔡局说,“具体怎么操作,你们商议。” 蔡局吐出一口烟,似是如释重负,完成了一件任务般起身,“我还有事,剩下的交给你们。” 梵音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蔡局已经离开。 她忽然明白了蔡局今晚为什么会安排两名陌生的面孔出现,应该是避免她和顾名城单独相处,留人话柄。 那么,今晚安排这样的碰面,是有什么深意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七章:不要联手 梵音沉默的坐了会儿,拿包起身离开。 “环球影业。”顾名城说了四个字。 梵音没有回头。 他说,“崔秘书负责跟华妖妖对接具体事宜。” 顾名城依旧站在落地窗前,不靠近也未有动作,似乎只是单纯的来商议警方的部署安排,窗外璀璨的灯光将他笼罩在朦胧的光影里,看不清轮廓,如同他模糊不清的心。 距离上次警局相见,不过一个多月,他所说的绝情话语历历在心,那种撇清了所有关系的决绝,一刀斩断了她心底无法向外人道诉的奢望,也将残存的恻隐擦除的干干净净,崩溃的彻彻底底。 以至于她不会去想蔡局安排这次碰面,究竟是谁的意思。 亦不会去想,前些日子还恨她入骨的男人,何以在这次相见的时候,可以心平气和的与她交流。 如此厌弃她,又为何愿意屈尊与她联手,不嫌脏么。 这一切变化没有来由,亦让她再也不愿意花心思去猜透。 心被蹉跎成了遍地的残渣,碎的面目全非,疲累的连呼吸都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她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明白了一个事实,接受了一个事实。 这个人是错误的,介入他的生活是错误的,曾经爱他憧憬他渴望他件事本身,也是错误的,且不被道德允许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错的,错的那么彻底。 “顾总无需觉得为难,亦不需要按照警方的要求办事。”梵音说,“那一百亿我已经找到散货的下家。” 她许久以来,第一次拒绝他,或者说,从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驳逆他的提议,说完这句话,她便快步往外走。!%^* “颂梵音。”顾名城低低沉沉的唤了她一声,似是还有话要说。 梵音步子未停,没有要继续交流下去的意思。 “颂梵音。”顾名城又唤她,语气里嫌恶的怒意扑面而来。 梵音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在门口站定,解释说,“小蝶的事情,不是我做的,妖姐会协助调查,如果顾总非要认为是我所为,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头一颗,命一条,您看着办……” “砰”的一声,话没说完,包厢的门被人踹开,几乎是蔡局前脚走,后脚温飒寒便这么目中无人的出现了。(!&^ 这一声巨响,吓得包厢里的姑娘连连尖叫,让毫无防备的梵音吓的一哆嗦,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她才渐渐沉了面色。 顾名城缓缓眯起眼睛,翻滚的怒意沉郁在眼底。 温飒寒面容冷峻的站在门口,大步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抓住了梵音的手腕,便将她往外拉去。 梵音用力挣脱,却怎么也挣不脱。 温飒寒不管不顾的拉着她大步流星的出了皇后,一路横冲直撞,梵音跌跌撞撞。 他的力道极大,只要他不松手,梵音便不可能挣脱,终于走出皇后的那一刻,梵音用力甩掉了温飒寒的手,“放开我!” 温飒寒冷冷盯着她,“不要跟顾名城联手。” 梵音不吭声,转了步子往路边停的车位走去。 温飒寒铁青着脸跟着她身后,“不要被他利用,他不是什么好人。” 梵音来到车边,开车门,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她拍了拍车门。 “司机蹲号去了。”温飒寒说,“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梵音在车前站了会儿,抬步顺着公路往前走。 温飒寒冷冷跟在身后,“我会让你如愿以偿,会让你全身而退,但你要答应我,离顾名城越远越好。” 似是想要甩掉这个狗皮膏药一般的男人,梵音步子越走越快。 温飒寒步子跨的大,一步顶梵音三步。 一前一后,走过了两条街区。 天空开始淅沥沥的下起雨。 梵音抱着包一路小跑起来。 温飒寒脱下西装,忽然兜头便罩在了她的脸上,将她护进了怀里,携着她快步往外走。 熟悉的干净的蒲公英的味道,扑进了鼻腔里,梵音触电般用力推开他,怒红了眼恶狠狠的盯着他。 利用他的爱和包容反击他,亦或者将他所有的付出踩在脚底,堂而皇之的借他的势,灭他的人,以此为作践他的手段赤裸裸的伤害他,无论怎么践踏他的感情,这个男人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甚至将刀双手奉上。 这让梵音觉得毫无报复的快感。 雨越下越大。 温飒寒拿着衣服往前走一步。 梵音往后退一步。 当他再一次拿起衣服想要包裹她的时候,梵音转身就要跑,刚跑两步,胃里恶心的直泛清水,她忽然扶着膝盖弯腰干呕了起来。 温飒寒脸色瞬间苍白下去。 梵音擦了擦嘴,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微微有些晃神,她喘着粗气直起腰身,下意识回头看了温飒寒一眼。 温飒寒的脸色很苍白。 梵音的脸色亦很苍白,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这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那晚她没有吃避孕药…… 警觉的钟声敲响在耳边,她忽然绷着脸叫了辆出租车往医院去,温飒寒在出租车启动的那一刻,忽然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梵音作势就要下车,被他遏制了手腕扯了回来。 他的脸色,比梵音的脸色还要难看。 深夜挂了急诊,找了老熟人帮忙检查,等了大半夜得来的结果是:怀孕。 医生说,“你之前流过产,那次流产身体恢复的很不好,你又吃了多年的避孕药,对身体的伤害不可逆转,如果这个孩子流掉,恐怕你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颂小姐,你要想好。” 梵音脸色白的像纸,天知道她对生育这件事有多么在意,犹记得给温飒寒做情妇那些年,为了避免吃避孕药伤身体,她总是挑着日子跟温飒寒同房。 圈儿里好多姐妹都是吃药把身体吃废了的。 她想要健康的身体,犹自奢望将来能做一个完整的女人,一个孩子的母亲,像妈妈一样,经历一个女人该经历的一切。 可是人生,为什么总是跟她开玩笑。 那七年,到底是毁了这具身体的。 这算不算报应。 她忽然将拇指的指甲咬进了嘴里,起身在诊室里走了两步,最后情绪压抑的太过难受,像是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胸口,胸腔里搅合着肆虐的风雨,她忽然往外走去,看着温飒寒站在走廊里,梵音满腔的愤恨和委屈不可抑制的流淌了出来,如那无可奈何的泪水,覆满了小脸。 那总是面无表情的神色,终于露出了破绽,暴露了本真的悲戚和脆弱的辛苦,她忽然快步向温飒寒走去,无声的拎着包用力打在他的胸膛。 如同宣泄焦苦恨极了的情绪,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人生总是被这个男人搅的一团糟,他都快要下地狱了,还要如此给她致命一击。 “怀了?”温飒寒挑了挑眉,说。 梵音用力将包丢在地上,喘着粗气,转身便往诊室走去,擦了把脸上的泪水,对医生说,“给我安排手术。” “颂小姐,一旦剁掉这个孩子,就意味着剥夺你做母亲的权力。”医生面色凝重的说,“你还这么年轻,三思啊。” “我想好了。”梵音流着泪,沉了沉唇角,“拿掉这个孩子。” “不准拿。”温飒寒冷冷开口。 “拿。” “不准拿。” “我说拿就拿!”梵音冷声。 温飒寒站在她身侧,居高临下的对医生说,“你敢拿试试。” 梵音愤恨的看着他。 温飒寒慢条斯理的说,“颂梵音,你要敢拿掉这个孩子,这辈子,你都别想为你母亲报仇,那一百亿,我不跟你玩儿。地狱,我也不去,不信你试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八章:幸福给谁看 人生要被逼到什么份儿上才肯罢休。 梵音愤恨的盯着他,乱发下的双眼明亮的骇人,泪流的那么汹涌,都是这个快要下地狱的男人害的,都是他害的,死了都不让她安生么!如果留下这个孩子!让她以后怎么办!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这是耻辱!是深渊!不该存在的! 医生晓得温飒寒狠绝的手腕,如果真替颂小姐把孩子拿了,估计温飒寒能把医院给拆了,他尴尬又客气的劝离,“抱歉颂小姐,我们这里不能做这个手术,您去别家医院试试。” 梵音转身快步往外走,她有无数个办法弄掉这个孩子。 “如果孩子被你弄掉了,我会让你身边半数的人为它陪葬。”温飒寒淡漠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梵音猛地站住了步子,她冷冷回头看他。 刚回头,温飒寒便倾身上前,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含笑说,“怀上我的孩子,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应该觉得很庆幸,孩子有个如此有钱有势的爸爸,嗯,还有个如此爱他妈妈的爸爸。” 梵音想要闪躲。 温飒寒捧着她的脸不肯松手,拇指轻轻掠过她脸上的泪珠儿,微笑说,“我温飒寒的媳妇儿,我温飒寒的儿子,我温飒寒爱的人,便是这世上丁点委屈都受不得的人,谁都要捧着,敬着,疼着,宠着,爱着。要作威作福,要无法无天,被人当爷惯着,半点不是说不得。” 明明那么恨他,恨极了他,可是他这些温暖的话语,如同寒冬腊月里的暖风,毫无征兆的撞击了她关锁的心扉,撞散了焦痛的悲哀,洞开了心灵深处那一片柔软的流云,乱成了满天细碎的霞火,既痛又怒又恨,那么明艳的悲哀。 于是泪掉的更多,脸色更加苍白,眼底的悲苦一点点突破了坚硬的表象流露出来。 刺的温飒寒微微眯起眼睛。 心疼的微微发抖,他说,“等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你来爱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呼吸冷不防的抽气,心神大震,被他浓烈到无以复加的感情震的动荡难安,亦对他这个想法意外难当。!%^* 许是怀孕这件事对每个女人来说,都是最脆弱无助的时刻,哪怕恨他,可是怀孕对她而言,却是致命一击,戳中了死穴。 她像是被定死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回应。 欠她的都还清。 重新开始……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也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自始至终,她都只想让他拿命偿,从未想过对眼前这个男人倾注心血感情,他是恶魔,是恶贯满盈的大魔王,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 他说只要她替他做伪证,落实戴昱和顾名城的罪名,就放了妈妈。 可是当她替他完成了这一切,他给她的,只是妈妈一具冰冷的尸体,让妈妈走的那么惨烈,无半句言语。 怎么可以这样欺骗她,玩弄她,伤害她,将她推向了无尽的苦难,却不兑现他本应履行的承诺。 心碎裂在了胸腔里,泣了血,恨意渐渐从心底翻涌而出,她麻木的落泪,“还不清。” 永远都还不清。 梵音用力挣脱他的桎梏,直视他悲悯的眼睛,恶毒的说,“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肮脏男人?呵。”她笑了声,“替一个强奸犯生儿子,我想不到世上还有比这更恶心的事情,这个孽种,我根本不可能留!” 她尽量让自己狠辣的毫无裂隙,伸出一根手指戳着温飒寒的胸口,冷言冷语,“温飒寒,你死了这条心,我颂梵音宁愿做一辈子妓女,也不愿意爱你,被你睡,真是我这辈子遭遇的最恶心的一件事情。” 温飒寒微微眯起眼睛,薄唇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 梵音转身快步离开。 他没有追。 吊着一口气回到家,发现小苔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坐在家门口,手中牵着大黄的绳子。 大黄瞧见她,嘶鸣了一声冲上来便撞进了她的怀里,她本能的护着肚子,将大黄抱起, 尚小苔听见动静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徒弟,你回来了,妖姐姐把大黄拎回来的,说它不听话呢。” 梵音拿出钥匙开门,“你怎么来了。” 尚小苔说,“师叔说我可以还俗了,可是还俗了我就要找地方生存呀,我不认识别人,只能来投靠你了,徒弟,就收留我两天。” 她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徒弟,就两天,等我找到工作,有去处了我就搬出去,好不好呀。” 梵音走进房间开了灯,“只怕是你不好好钻研道学,惹殷叔生气,才把你赶出来的吧。” 尚小苔像是被说中了,撇了撇嘴,“师叔不懂。” 她赶紧拎着行李跟进屋,“首京的房价太贵了,一套房好几千万,我就算打一辈子工也挣不到这么多钱,三环以内租房,环境好点的地方,一个月租金几千上万了都,那么贵,我估计是住不起了,只是找一些地下室住住了,徒弟,宽限我两天,我找到合适的地方,一定搬出去,不给你添麻烦。” 尚小苔左一个双手合十,右一个作揖,可怜巴巴的样子。 梵音低声说,“最近我很忙,你住我这里不安全……” 尚小苔抱住她的胳膊,轻轻摇晃,“徒弟……” 梵音看了她许久,叹了口气,“就一个星期。” 尚小苔高兴的跳起来,撒欢子似的拖着行李进了房间,卜卜愣愣跑去洗澡,百米冲刺的速度跳上床,美滋滋的躺在那张朝思暮想的小床上。 还是徒弟的床睡着舒服啊,特别的踏实。 梵音沉默的去洗澡,她是善于伪装的,情绪看起来毫无异常,洗完澡在那张小床上躺下。 尚小苔翻身抱着她,双手双腿都扔在了梵音身上。 注定一夜不眠,如果打掉这个孩子,她这辈子都不能拥有做母亲的权利。如果生下来,让她将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不,不可能留下来,这个孽种。 泪水在无边的黑夜里淌成了河,像是一叶孤舟飘荡在无边的海面上,浮浮沉沉,海浪不断的冲刷着身体,无助又孤寂,可是无垠的海面上,有一盏小小的灯塔摇曳在风雨中,指引着归家的路,她的手下意识放在肚子上。 有未知的恐惧,还有小小的温暖,让身体没有那么冷。 掺杂着难以名状的恨和悲哀。 绝望中掺杂着希望,参半。 她在次日预约了黑市医生做人流手术,由于临时有合作要谈,便将预约推迟至一周后。 时间的刻度是飞速前进的,不断拓展运营业务的这些日子,顾名城不动声色的将环球影业的几个项目抛给了她。 梵音很稳,一直没有接手。 蔡局打电话来催,“还有几天就要展开抓捕行动,你的评估报表还没交给钟奎!这么拖下去,钟奎还能信任你吗?” 梵音不言语。 她必须在接手那一百亿之前,向钟奎提交资产证明以及名下产业经营情况系列报表,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吞掉那一百亿。 稳了很久,最终还是接手了顾名城抛给她的几个影视大项目,她接手的那一天,顾名城再一次不动声色的给了她数十个楼盘开发项目。 吞下一百亿绰绰有余。 梵音接盘,名正言顺的竞标入手。 从她接手影视项目的那一刻,就证明她和顾名城正式联手扳倒温飒寒。 温飒寒一直没有动静,风平浪静没有声息。 风向那么微妙的波动着,尽管沈嘉颖处于阴谋圈的外围,但她还是察觉到了异常,比如顾名城回来的越来越晚,比如两人一个多月不曾有过夫妻生活,比如他打电话回家通知她有访谈,让她准备。 全然这般粉饰太平的交流,不远不近,不偏不倚。 那么残忍的疏离。 为什么。 清晨的阳光很好,缠绵几个月的秋雨终于有放晴的迹象,沈嘉颖一早换上了正装,化了精致的妆容,站在柜子前挑选包包。 顾名城站在衣镜前系领带。 两人相安无事,没有异常。 “名城。”沈嘉颖手指掠过那些昂贵的女士包包,“今天的访谈我配哪个包包好呢?” 顾名城透过镜子看向沈嘉颖的方向,“黑色。” 沈嘉颖便拿出了黑色的香奈儿包包,在手中拎了一圈,今天这身黑裙黑包庄重又不失奢华,她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从身后抱住顾名城,“名城,我不喜欢你带这条领带,为什么要带紫色的,配黑色西装不觉得压抑么。” 她顺手挑了条银灰色领带,“我喜欢看你带这条。” 顾名城取下紫色的领带,换上她给的那条,微笑说,“以前不是说银灰色不稳重么?” 沈嘉颖将下巴放在他的肩头,笑说,“以前你不是最讨厌媒体的镜头么,如今倒是隔三差五的登上财经板块的头版头条了,我看网上好多小姑娘说喜欢你,吃醋呢。” 顾名城笑说,“扩大社会影响力,才能享有更多的社会资源。” “可是为什么出席正式场合都要带着我呢?”沈嘉颖笑说。 “这样不好?”他随口问了句。 沈嘉颖轻轻将脸放在他的背上,“好是很好了,很爱我了,外人都说我们是模范夫妻,口碑爆棚呢,你的影响力更大了,可是我总觉得你在家,没有向在外人面前那样爱我。” 停顿了一下,沈嘉颖轻轻问,“你在幸福给谁看呢?” 顾名城背脊僵了一下,随后淡淡顺了一句,“又胡思乱想了。” 沈嘉颖贴在他的后背上,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瞬间的情绪波动,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以前你总说幸福是自己的,不需要给别人看,说幸福的光芒会刺伤别人,可是我们这么高调的秀恩爱,是幸福给谁看呢,你要刺伤谁呢。” 越来越多的应酬,越来越多的访谈,越来越多的夫妻档红毯,所有公众场合,顾名城都会带着她。 本该是开心的。 就像是他每晚都回家,就算不回家,也会给她打电话报备,给足了她作为一个妻子的体面和地位,可是,为什么一点都不欢喜呢。 从何时起,曾经那般低调如深海的男人,开始浮出海面,如同他的爱浮于表象,对外高调营造恩爱夫妻的印象。可私底下,两人连夫妻生活都没有了,这不寻常。 “嘉嘉。”他一如既往的说,“等这阵子忙完,我带你出国散散心。” 沈嘉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继而又微笑,七年后的今天,她再也不可能从名城口中听到动人心弦的话语。 像是小时候,她那么努力的吸引他的目光,总想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她大声笑,那么快乐,绽放了明亮的光芒,想要让名城看到。 飒寒向她表白的第二天,名城向她表白。 还记得那天的冬阳特别温暖,她脸红的像是柿子,梦里都是笑醒的状态。 两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一起,她用了那么多年,花了那么多心思,耍了那么多心眼,终于一点一点与他培养了感情,让他离不开她,走进了彼此的心里。 太不容易。 如今却又轻易失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九章:破绽 花了一整天与顾名城出席各种活动,聚光灯下,光彩照人,羡煞旁人。 晚上她有些不舒服,顾名城被各界大佬留客脱不开身,就让司机送她先回去。 途中看到谢婷婷挽着一个高个子男人的胳膊逛街。 沈嘉颖的车在谢婷婷面前停下,“婷婷。” 谢婷婷正拿着冰激凌言笑晏晏,乍然看见沈嘉颖的车,她微微有些意外,“嘉嘉,你怎么在这里?” 沈嘉颖笑说,“路过。”她的目光落在谢婷婷身边的男人身上。 谢婷婷开心的说,“这是我男朋友,孙浩。”她愉快的对孙浩说,“阿浩,这个是我经常跟你提到的那个闺蜜,沈嘉颖。” 孙浩瘦瘦高高的,白白净净的,他冲沈嘉颖点了点头。 很周正的男孩子,看起来挺靠谱。 沈嘉颖笑说,“小日子滋润啊,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好闺蜜吗?” 谢婷婷脸上一红,来到车边,趴在车窗上笑说,“还好意思说呢,前段时间天天约你出来,都见不到人影,自从你嫁给顾大帅哥以后,就很少见你出来活动了,每天都跟在顾大帅哥屁股后面。” 她左右看了看,“你家帅哥呢?” 沈嘉颖笑容有点僵,“还在应酬。” 谢婷婷看了眼不远处的孙浩,背过身去,凑近沈嘉颖说,“嘉嘉,上次你向我打听顾名城那晚救颂梵音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他说了什么吗?” 沈嘉颖说,“不是名城救得,是温飒寒救得。” 谢婷婷小声说,“前天阿浩喝醉的时候跟我说,那晚顾名城送颂梵音回家了,在她家待了很久才出来,消息都压着不让外传,你还是多长点心眼,别让颂梵音那个破鞋趁虚而入了。” 沈嘉颖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僵硬下去,犹自微笑,“没有的事,都是谣言罢了。” “我想也是,我家阿浩一喝醉,就乱说话,啥都往外叨叨,谁知道真假。”谢婷婷点了点头,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说,“还有件事你应该知道吧?今天上午颂梵音那个贱人居然向警方递交了跟你有关的证据。” 沈嘉颖愣了一下。 谢婷婷瞧她这反应,惊讶道:“你不知道吗?不会吧。阿浩说颂梵音前脚把证据递交警方,你家顾名城后脚就把那些证据给压了,后来那些证据都不见了,应该是顾名城帮你处理了。” “我寻思你知道这些,就没跟你说。”谢婷婷惊讶,“顾大帅哥可真是爱你呀,生怕你担心,这种事情都瞒着你。” 沈嘉颖下意识抓紧皮包,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居然知道她背地里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为什么不拆穿她,为什么若无其事…… “颂梵音也真够贱的,又是陷害你,又是举报你家顾大帅哥偷税漏税。”谢婷婷咬牙切齿,“我诅咒她不得好死!” 沈嘉颖强颜欢笑,“她那些小动作对我们不起作用,不是都查清楚了么?是底下的分公司擅自偷税漏税,跟集团没关系,名城已经处理好了。” 谢婷婷叹了口气,“算她还有点良心,及时撤销了追诉。” 两人又寒暄了许久,谢婷婷方才拉着孙浩跟沈嘉颖道别。 沈嘉颖紧紧抓着包,在谢婷婷离开的刹那,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踪迹,她独坐了很久,问司机,“颂梵音撤销了追诉?” 司机是顾名城的专职司机,客气的说,“听崔秘书说颂小姐已经不追究了。” “什么时候的事?”沈嘉颖问。 “三天前,颂小姐忽然撤销了对顾先生的一切指控。”司机说。 沈嘉颖抓着包的手又紧了紧,她只知道名城将一切处理妥当,犹自听说颂梵音不依不饶,没想到她居然撤销了指控,好端端的忽然撤销,是被名城舍命相救的情分感动了么?呵。 今晚接收的信息量有点大,回到家,沈嘉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查看顾名城的衣物,用品,一切蛛丝马迹。 尽管知道他曾经婚内跟颂发音共宿过一夜,她犹自不相信这两人会保持长期私通的关系,查找,翻看,只为求个心安。 终于,她在顾名城放置在橱窗里的一块腕表上发现了一根纠缠的白头发,沈嘉颖怔了怔,下意识取下那根头发看了眼,白色的,又长又顺,缠绕在腕表的纹路里,不仔细看,很难注意…… 沈嘉颖的心狠狠揪在了一起,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不愿意承认,不想承认,一直逃避,可还是那么残忍的袒露在她眼前,全身一阵瘫软无力。 顾名城这个时候踏进了家门,他今天回来的有点早。 沈嘉颖赶紧擦了擦眼泪,将腕表攥在手心,若无其事的从房间走出来,笑说,“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顾名城认真看着她的表情,似是在审视她有无异常,半晌,“嗯”了一声,“你说身体不舒服,所以回来看看。” 沈嘉颖笑说,“我没事啊,好好的呢,那些老艺术家都打发了吗。” “嗯。”顾名城松了领带,去卫生间洗澡。 沈嘉颖目送他进了卫生间,在客厅站了很久,目光落在顾名城搭在沙发上的西服上,她轻轻喘息,跑去检查他的口袋,最终摸出了他的手机,一定还有蛛丝马迹,一定还有…… 顾名城的手机以前没有密保,随时都能打开,但是现在,居然设置了密码。 沈嘉颖想了许久,将能想到的所有密码都试了一遍,她和顾名城的生日,纪念日等等等等,都不对,最终她想到了一串数字,哆嗦的输入进去,“叮铃”一声顺利开机。 情绪便这么痛苦的一塌糊涂,那串数字,是她将颂梵音带至顾名城面前的那一日,是颂梵音和顾名城的第一次相见的日子。 忍住了痛彻心扉的背叛感,沈嘉颖哆嗦的打开通讯录,没有异常。 又打开微信,没有异常,只是曾经与颂梵音的聊天记录全部被清空。 打开QQ,同样如此。 当她打开短讯息时,跳出来的是崔秘书一系列消息汇报,沈嘉颖不由自主的打开讯息缓缓往上翻,看到最后轻轻抽了口凉气…… 这是……顾蝶失踪了么? 看样子,还是被坏人抓了。 沈嘉颖胸脯一起一伏,这么大的事情,名城居然瞒的这么紧!听着浴室开门的声音,沈嘉颖急忙将手机放回去,擦了把泪,快步走进卧室。 次日,她给几个堂哥打电话调查顾蝶的事情,给出的结果皆是没有异常,警方那边说没有关于顾蝶的案子。 她给陶乔打电话,陶乔说顾蝶在国外挺好的,昨天还给她打电话闲聊。 沈嘉颖心中诧异,都说没事,为什么名城的手机上显示有问题呢? 当天下午,沈嘉颖约了谢婷婷和孙浩出来,还有曾经一众小姐妹。 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旧友相聚,谢婷婷自是开心的,全程兴致盎然。 孙浩很谨慎,寡言少语。 沈嘉颖要了白兰地,小姐妹们都是酒场上的一把好手,为了庆祝谢婷婷脱单,一个个灌孙浩酒,孙浩本是不喝的,谢婷婷怪孙浩不给她面子,该是在她小姐妹们面前给她长长脸的,于是孙浩硬着头皮喝,几圈下来便醉的不省人事了。 沈嘉颖帮助谢婷婷搀扶孙浩回家。 谢婷婷感动的说,“嘉嘉,自从你嫁给顾大帅哥做了阔太以后,我以为你忘了我们这帮小姐妹,没想到是我错怪你了。” 沈嘉颖帮衬谢婷婷将孙浩扶上了出租车,笑说,“真要是感谢我,就去对面给我买杯奶茶,我有点口渴,顺便去那边药店给阿浩买点醒酒的,我看他醉成这个样子,怕是今晚不好受了。” 谢婷婷心疼的看了孙浩一眼,“这个榆木脑袋,让他喝酒,也不用喝的那么实在啊!嘉嘉,你帮我看着他,我马上回来。” 谢婷婷走后。 沈嘉颖看着孙浩,婷婷说过孙浩酒量不好,喝醉了能套出不少消息,她用力摇晃了一下他的身体,“你知道顾碟的事情吗?” 孙浩没反应。 沈嘉颖沉了沉脸色,伸手在孙浩大腿用上力拧了一把,孙浩被剧痛惊醒,醉眼朦胧的叫了一声,摇摇晃晃的起身。 “顾碟是不是失踪了?”沈嘉颖问。 孙浩再一次倒了一下,重重压在了沈嘉颖的身上。 沈嘉颖慌乱的推开他。 孙浩忽然打了个酒咯,笑了声,“顾蝶啊……” 沈嘉颖怔了一下,顺着说,“对,是顾蝶,顾蝶,你知道她的事情吗?” “不是颂梵音绑走的吗?”孙浩醉声说了一句,大着舌头,“这女人真是厉害啊,哈哈,既能潜伏在钟奎身边做卧底,又能把温飒寒和顾名城玩的团团转,厉害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两百章:猪油蒙了心 沈嘉颖轻轻抽了口冷气,用力摇了摇孙浩,“你确定吗?颂梵音害了顾蝶?钟奎又是谁?” 孙浩靠近她,神秘兮兮的撅着嘴说,“我……我啊……我偷听到了蔡局和殷队的谈话……嗝……” 他摇摇晃晃的坐起身,往后仰在椅背上,傻笑不止,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嘴里含糊不清的碎碎念,声音时大时小,却无论如何都听不清晰字眼,沈嘉颖靠近他,近一步听清。 忽见谢婷婷从公路对面跑来,她急忙坐直了身子,弯腰下车。 谢婷婷将奶茶递给她,“嘉嘉。”她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们姐妹一场,我对你一直很有感情,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一下,把你家顾大帅哥看好,他现在声望与日俱增,面对的诱惑越来越多,你多留个心眼。” 沈嘉颖笑说,“我和名城情比金坚,我相信他,他不是沾花惹草的类型,外面的小姑娘也入不了他的眼。” 谢婷婷咬了咬唇,“那些小姑娘自是没有你美,只是,他找我谈过一次话,就是……” 她吞吞吐吐。 “什么?”沈嘉颖笑问。 谢婷婷犹豫一瞬,继而笑开,“没什么啦,让我多陪陪你,怕你闷着。” 沈嘉颖说,“名城总是这样,处处记挂着我,我懂得。” 谢婷婷与她简单寒暄一番,草草离开。 车子没走多远,孙浩就吐了谢婷婷一身,口中仍旧絮絮叨叨,“钟奎啊,头号监控对象啊……这家伙……” “什么钟奎不钟奎的,你就不知道少喝点吗,艾玛,脏死了!”谢婷婷恼。 沈嘉颖定定地望着谢婷婷离开的方向,拿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出去,“哥,你在检察院上班,有没有在系统里听说过一个叫钟奎的。” “不是什么好人,你打听他做什么。”电话那头说道。 沈嘉颖说,“忽然听到有人提这个名字,有点好奇,他什么身份。” “跨国犯罪团伙的亚洲区代理人。”堂哥简短的回了句,“嘉嘉,你没事总打听这些罪犯干什么?你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些人的名字和事情听都不要听,明白吗?” “嗯……明白。”沈嘉颖说。 堂哥仍旧不放心,补充道:“不要把顾名城逼得太紧,他是男人,需要私人空间,你作为一个妻子,恪守妻子的本分就是了,别把手伸的太长,有哥哥们替你看着他,你装聋作哑才是聪明女人的处世之道。” “哥……”沈嘉颖笑说,“我如今落得装聋作哑才能维持婚姻的田地了么?” 想当初她是多么决绝骄傲的一个人,感情是她恣意利用的资本,可现在,竟委曲求全成了这幅模样。 堂哥说,“男人的世界有多复杂你不懂,哪儿有时间跟你花前月下,嘉嘉,你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恋爱时期的童话激情过去了,婚姻就是要在柴米油盐中慢慢磨合,日子还长,你和名城要彼此成全。” 沈嘉颖欲言又止,她的哥哥们早就和名城有了利益捆绑,同为男人自是向着顾名城说话的。 “我知道了。”她说。 堂哥说,“对了,过段时间爷爷要回国了,七年前要不是戴昱那件事实在按不住,怕殃及叔叔和婶婶,爷爷才让你们以退为进,这次爷爷回国,应该会安排叔婶复位,有爷爷压着,顾名城也翻不了天,你别多想,好好做顾家的儿媳。” 沈嘉颖怔了一下,“爷爷要回来了?” “嗯,年纪大了,想回来了。” 沈嘉颖点头,爷爷曾经是军区一把手,功勋赫赫,红星闪闪,就算如今退休了,也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儿,政界的泰山北斗。 挂上电话,沈嘉颖握着手机在街边站了许久,叫了出租车回家。 本打算拿出一晚上的时间与顾名城推心置腹的谈谈,可是一直等到后半夜,也没见顾名城回来。 他打了电话给她,说临时出差,现在洛杉矶,让她早点睡。 沈嘉颖沉默的挂上电话,透心的凉意驱散了最后的热忱,辗转反侧一整夜,将身边每个人都想了一遍,谁能理解她,谁能帮帮她,谁能在日益失去的恐惧中拉她一把。 爸爸妈妈说她自从失去一个孩子以后,就总是患得患失,说她应该懂得知足,把心放宽,多体谅信任名城。 堂哥说她生在福中不知福,劝她装聋作哑,要与名城彼此成全。 爱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们都不明白,不懂。 名城在外人面前,总是那么爱她。 所以那些人都喜欢他,总认为是她的问题。 可是私底下,名城渐渐不再亲近她,若即若离的失去感与日俱增,他甚至不再碰她。 问题出在哪里呢? 出在颂梵音身上。 这个女人整整霸占了她的名城七年,硬生生将名城从她身边抢走,在名城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强行陪在他身边。 都是颂梵音,都怪她! 嫉恨如疯狂的乱发纠缠在一起,让人在寂寞冰冷的夜里失去理智,想要抓住最后一丝余温,她手忙脚乱的给顾名城打电话,他不接,她便一遍又一遍的打。 当打了二十余个电话的时候,顾名城接听,低沉好听的嗓音平稳的传来,带着一丝宠溺无奈的笑意,“嘉嘉,怎么打这么多电话。” 沈嘉颖说,“为什么不接听呢?” “刚在开会,手机调的静音。”他答。 “大半夜开什么会呢?”沈嘉颖质疑。 顾名城笑,“我在洛杉矶,这里艳阳高照。” 沈嘉颖怔了一下,轻轻喘息了一下,抱歉的说,“名城,对不起,打扰你工作了。” 他说,“一个人在家害怕么?我让妈去陪你。” 沈嘉颖说,“不害怕,就是想你了,你想我吗?” “嗯。” 两人断断续续聊了半个小时,许是他时间很紧张,崔秘书催他好几次,会见一家投行的总裁,他匆忙挂断了电话。 电话切断的那一刻,吊着的心再一次没有了安全感直直的沉入水底,随着他消失的声音,世界都灰暗下来。 沈嘉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就是这种失去感让人无力而又束手无策,名城他……永远都这么若无其事,无论他心里爱着谁,想着谁,是否婚内出轨,他都可以做到在她面前不露痕迹的温柔,面不改色的说谎。 这种铜墙铁壁般的防御,让她半点不得近身。 既无情,又透着让人欲罢不能的温柔。 既残忍,又让人那么无能为力。 想了一夜,可以帮助她的人,终于在黎明十分,想到了一个人。 她很早便起床梳妆打扮,买了见面礼去往郊区的富士别墅区,陶乔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她了,看到沈嘉颖来探望她和老太太,高兴地合不拢嘴。 自从戴昱死后,这个女人便无意于商场,似是连整个世界,都无所眷恋。而温暮迟的死,更让她形单影只了几分,当年那些叱诧风云的人物,终于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就连那个不可一世,神话般存在的温暮迟,也不明不白的死了。 人生,就是一场笑话。 你笑话笑话别人。 最终别人也笑话笑话你罢了。 那批人,只剩下她一个了。 沈嘉颖像是寻常人家的儿媳,探望了卧床不起的外祖母,与陶乔谈心。 陶乔倒了杯茶,“我现在什么都不图了,只图你外祖母延年益寿,图你早给我顾家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沈嘉颖瞬间便委屈红了眼眶。 陶乔瞧出了端睨,“怎么了这是?” 沈嘉颖摇头。 陶乔半晌没有出声,曾经那么爽朗的丫头,如今倒是沉静下来了,许是提及了这孩子的伤心事,毕竟那个还没成型的孙儿就那么没了,不是她不想替嘉嘉这孩子讨公道,主要是名城做事有他自己的一套道理和规矩,如果她这个做母亲的擅自插手,怕是不妥当。 尤其是颂梵音。 她曾经试图对这个女人使绊子,皆被城儿不动声色的踢了回来。 于是这场试探,她就此偃旗息鼓。 她不想伤及与儿子的母子情分。 “嘉嘉,孩子还会再有的。”陶乔轻轻安慰她,“你还这么年轻,怕什么,坐稳了我顾家儿媳的位子,还怕没有孩子么。” 沈嘉颖摇头,岔开话题,“妈,小蝶最近好吗?” 陶乔修剪着一支刺树的花枝,笑说,“最近说什么跟一群驴友去中东去了,前些日子打了个电话回来报了平安就又没了踪迹,孩子大了,真是半点不由娘。” 沈嘉颖默然不语,她知道顾蝶因为温飒寒的事情,很早便与陶乔和顾名城断绝了关系,一直跟着戴昱生活,对戴昱感情很深,相反,顾蝶对陶乔一直很冷淡,和顾名城的关系,也很僵。 瞧陶乔这反应,母女俩的关系应该有些缓和。 “妈,你有多久没见过蝶儿了。”沈嘉颖说,“姑娘家家的,只身一人在国外到底是不放心的,不如让她回来,有哥哥嫂子照顾,您也放心。” “有几个月了。”陶乔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蝶儿的性子倔强,说什么都不听。” 沈嘉颖犹豫半晌,看着陶乔的眼睛说,“妈……” “做什么这么吞吞吐吐的。”陶乔笑,“有什么事只管跟妈说,别的妈做不了主,只要跟城儿有关的,妈还是说得上话的。” 沈嘉颖轻轻吸了一口气,“我听朋友说,小蝶好像失踪了,失踪好些日子了,一直被人按压着没有公开。” “怎么会。”陶乔不以为然,“前天还通过电话儿。” “我在名城的手机里不小心看到了关于小蝶失踪的消息。”沈嘉颖疑惑,“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您还能跟小蝶联系上呢?是哪里出了问题么?” 陶乔说,“隔三差五的打电话回来报平安,怎么……”她唇角的笑容一凝,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蝶儿从来不叫她妈的,前些日子忽然打电话回来报平安一口一个妈叫的亲切,自是高兴地,可是听沈嘉颖这么一说,一丝疑虑从心底滋起。 “讯息里,小蝶失踪有一个多月了,这事,好像还和颂梵音有关。”沈嘉颖试探的说,“我一个朋友在警局,说是颂梵音绑了小蝶,名城一直替她瞒着……” 陶乔的脸色渐渐青冷下去,她拿出电话,犹豫片刻,便将手机收起,既然崔秘书和舒丰一直没有提及这事,要么小蝶安然无恙,要么便是被人为隐瞒。 陶乔带着沈嘉颖当天飞往美国,去往小蝶所住的人家,并没有找到小蝶,多方盘问下,证实顾蝶失踪的事实。 亲耳应证这件事的时候,陶乔险些昏厥,城儿,城儿竟敢瞒着这么大的事情暗箱操作! 陶乔气势汹汹的回国,第一件事便去往双子大厦,顾名城此时已接到消息,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后。 沈嘉颖没敢跟去,早早的回了家。 陶乔不顾崔秘书和舒丰的劝说阻拦,推开办公室的门。 崔秘书犹自挡在门口,劝道:“顾总怕您担心,所以……”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陶乔一个耳光重重劈在崔秘书的脸上,怒意凌然,“跟了我这么多年,这种事情也敢瞒着我!滚!” 崔秘书愣了一下,不敢直视陶乔的眼睛,赶紧向一旁退去。 陶乔兴师问罪的来到顾名城办公桌前。 顾名城缓缓站起身。 陶乔愤怒的抬起巴掌,许是怒极,想要打在顾名城的脸上,可是看着顾名城那张平静异常的脸,陶乔抬起的手迟迟没有打下去。 “为了一个颂梵音!连妹妹的命都不要了吗!”陶乔怒吼。 顾名城看了眼崔秘书,崔秘书赶紧关上门,挡住了外人的视线。 “不是她做的。”顾名城冷冷靜靜的说了句。 “啪!”陶乔迟迟未落的巴掌,终于重重劈在顾名城的脸上,怒的面部微微扭曲,“那个女人害死了你爸!害死了你的孩子!害的你锒铛入狱,让我们母子生生分离!城儿,你在犹豫什么!袒护什么!你简直被猪油蒙了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两百零一章:你敢流掉这个孩子 顾名城微微侧了侧脸,白皙俊朗的侧脸上立时浮起红红的印记,他看向陶乔说,“不是她做的。” 陶乔的巴掌再一次抬了起来,可是看着顾名城那对冷静异常的眸子,她的巴掌最终握成了拳头,用力放了下来,寒声,“小蝶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把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她气势汹汹的向外走去。 “十六年前,有漏网之鱼。”顾名城冷冷说了一句话。 陶乔在门口猛的站定。 顾名城淡淡说了几句话。 陶乔面色微微泛着青,沉默许久,缓缓转身,“证据确凿吗?” 顾名城说,“八九不离十,给我点时间,小蝶不会有事。” 母子俩在办公室详谈了一上午,谁也不知道两人究竟说了什么,陶乔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情绪到底是稳定下来了。 崔秘书见状,便知顾名城已经安抚了陶乔的情绪,劝动了她。 沈嘉颖一整天都战战兢兢坐立不安,直等到晚上顾名城回家,她仔细看他的脸,毫无异常。 两人安静的吃完饭,谁也没有说话。 今晚这顿饭,是顾名城做的。 她一直等着他兴师问罪,可是顾名城沉默异常,一句话也没说,两人相安无事。 次日,沈嘉颖实在挺不住了,去了富士找陶乔,“妈,打听到小蝶的下落了吗?”!%^* “孩子,这件事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陶乔拿着汤药喂老太太,轻轻擦了擦老太太地唇角,“城儿会把小蝶完好无损的救出来,别担心。” 沈嘉颖急着说,“可是我担心颂梵音对小蝶不利,我和名城的孩子,她都能下毒手,谁知道她会不会对小蝶下毒手呢?” 陶乔半晌没言语,就算颂梵音跟小蝶失踪没有多大关系,可是留着这个女人太危险了,今天看城儿这反应,陶乔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这种感觉十分危险,如果继续留颂梵音兴风作浪,恐怕…… 陶乔将药碗放在桌边,看了眼沈嘉颖,“有我陶乔在的一日,你永远都是我顾家的儿媳,只是有些事情还不到时候。” 她不动声色的提点。(!&^ 沈嘉颖摇头,不依不饶,“我听说颂梵音最近跟一个叫钟奎的嫌犯走的很近,她替警方做了卧底,妈,我担心她又在耍什么花招,这个女人太坏了,我怕,她会不会又拖名城下水。” 她流了泪,紧紧的抓着陶乔的手。 乍然听闻钟奎的名字,陶乔脸色变了变,她看着沈嘉颖流泪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她知道这孩子为什么频繁来找她,也猜得透沈嘉颖的心思,甚至感同身受。 涉及到颂梵音,陶乔是持狠绝态度的,一直未对她动手,不过是被城儿暗中回怼了一次,她碰了软钉子,便暂时收了手,只当城儿还有其他考量,又或许忌惮温飒寒。 一直以为,对城儿来说,颂梵音是杀父之仇,丧子之痛。 可是回想昨天城儿对颂梵音的态度,陶乔便知颂梵音是万万不能留的。 若是城儿连这种仇恨都能放下,继续留着这个女人,后果不堪设想。 陶乔久久不言语,再开口,声音冷硬,“这个消息你从哪儿听来的。” 沈嘉颖像是看到了希望,流着泪说,“一个警局的朋友,说是机密。” 陶乔轻轻吸了一口气,“钟奎我不陌生,恐怕投行圈儿里的人都对他不陌生,颂梵音竟敢把心思打到了他的身上……” 陶乔微微眯起眼睛,“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沈嘉颖连连点头,“我就怕她对名城不利。” 陶乔冷笑一声,“有命折腾,就怕她没命收场。”她起身往外走去,“早点回去吧,这件事交给我,新帐旧账一起算。” 沈嘉颖沉默的点头。 陶乔说,“回去好好跟城儿过日子,城儿生性隐忍,万事求稳,你们又有感情基础,婚姻生活到底是好过的,既然你选择留守后方,就别让后方起火,城儿需要本分的媳妇儿,明白吗?” 沈嘉颖点头,离开富士,那颗始终吊着的心,终于惶惶然落地,只要除掉颂梵音,万事无惧。 回到家,客厅一片漆黑,名城还没有回来。 她伸手摩挲向白织灯的按钮,忽见沙发上坐着一个黑影,沈嘉颖尖叫了一声,连灯都来不及开,踉跄后退了一步,扶着门框站稳了身子。 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胸脯一起一伏许久,她才在黑暗里辨出了模糊的轮廓,“名城……” 顾名城坐在黑暗里,极怒的气息从体内源源不断的散发,他一言不发。 沈嘉颖战战兢兢的再一次去开灯,“为什么不开灯呢。” “别开灯。”他稳稳的说了一句。 沈嘉颖伸向半空的手一僵,又缩了回去,站在门口,不敢进,也不敢退,甚至连门都不敢关,此刻的名城那么陌生…… 两人对峙很久,沈嘉颖深吸了一口气,反手轻轻把门关锁,吓得脸色苍白缓缓向他走去,“名城,你怎么了?” “你去了哪里。”顾名城问。 沈嘉颖说,“听说……听说外祖母身体不舒服,我去看看她。” 顾名城整个人都淹没在黑暗里,看不到他脸上怒极的表情,亦看不到他铁青的面色,似是气压又冷寒了几分,他说,“小蝶的事情,是你告诉母亲的?” “不是我……不是……”她急于辩解,可是声音到底是虚了下去,名城随便调查一下,便知她陪同母亲出国找小蝶,那么这件事她定是脱不开干系的,“我只是关心小蝶……” 徒劳的撒谎只会适得其反,她如实回答。 “你查看了我的手机。”他笃定中带着反问。 沈嘉颖急忙摇头,“不是,我没有……我没有看过你的手机……是……是谢婷婷的男朋友告诉我的……他说小蝶失踪了……” 顾名城压抑冷寒的声音传来,“他还告诉你了什么?” 沈嘉颖被他咄咄逼人的冰冷气息质问的慌了神,流着泪说,“没有了,聚餐的时候,他无意中提到小蝶,我才知道的,名城,你别这样,我害怕。” 顾名城在黑暗中独坐了很久,“嘉嘉,你全然没有必要这么做。” 他一字一顿,“我都知道。” 沈嘉颖身子僵了一下,知道……他知道什么…… “你是嘉嘉,所以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他沉声,严肃持重,“不要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沈嘉颖站在原地,连呼吸都没有了。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第二日,谢婷婷便打来电话哭诉道:“嘉嘉,阿浩出事了,求你救救他。” 沈嘉颖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了?” 谢婷婷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警局那边突然说阿浩犯了事,进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她哭着说,“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犯了事呢,我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连阿浩自己都不知道,起初只是说关禁闭,可是忽然就被关进了监狱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沈嘉颖握紧了手机。 “嘉嘉,求你帮我找找关系,你家名城跟周市走的近,求他帮我捞阿浩出来。”谢婷婷哭着说,“我家这边的亲戚都托了一遍,都没有办法,好像犯了很严重的事情。” “我……我试试。”沈嘉颖六神无主的说了句,挂上电话,她握着手机许久,别人或许不知道,她是清楚的,是名城干的。 心直直的沉入了谷底,再也浮不起来。 谢婷婷当天下午沉不住气跑去找顾名城。 顾名城一如既往的冷静,唇角勾着笑,“救人可以,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办好。” 谢婷婷抹着泪点头,“我会做的,不是我不做,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颂梵音现在心高气傲的,不好接近,只要你帮我救出阿浩,我一定会做的。”情绪似乎乱到了极点,她说,“阿浩究竟犯了什么事,为什么忽然就被关进去了。” 顾名城眉眼淡淡,“他最近跟着殷睿在调查温飒寒,许是得罪了人。” “又是温飒寒!”谢婷婷咬牙。 顾名城唇角勾着暧昧的笑容,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来了几分兴趣,“温飒寒现在压着人,我不好捞人。” 谢婷婷恨恼的接过话,“我知道!这对狗男女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她们好过!” 同一时间,温飒寒站在天曜集团三十多层的天台鱼池边,穿着白色的西服,将鱼饵撒进水里,红色的锦鲤翻涌着从水底跳出,转瞬便将他丢下的鱼饵吞噬,冒着泡沉入水底,如红色的帷幔一左一右漂游。 “殷睿追着线索回到了乌镇的大山里。”皓哥手上夹着一根烟,低声说,“山里有座道观,是那名叫震霆的慈善家落脚的地方,查了这些年殷睿的行踪,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进山一次。” 温飒寒眉眼淡漠,“查震霆的身份,还有,殷睿跟那座道观有什么关系。” “还有件事。”皓哥吸了口烟,“陶乔最近有点不安分,好像在打什么鬼主意,暂时没查出来。” 温飒寒说,“是时候把陶埲放出来了。” 皓哥授意,只要陶埲出来了,陶乔的好日子怕是也到头了,两兄妹历来争家产争得脸红脖子粗。 皓哥临走前,问了句,“颂小姐和钟奎的交易期快到了,咱们确认参与吗?” 温飒寒淡淡应了声。 皓哥面色凝重,转身离开。 这些日子,梵音将所有的项目报表规整递交给钟奎,在钟奎考核期间,她抽出时间去了趟黑市交易所,明明约好了堕胎的时间,可是去了以后,黑市的大门向她紧闭,不管哪家黑诊所,都不肯收她。 就连正规医院,一旦输入她的身份信息,纷纷拒珍。 梵音买了药,打算自行流掉。 一串陌生的号码忽然来电,她接听。 温飒寒冰冷的声音传来,“颂梵音,我说过,你敢流掉这个孩子,我就敢让你身边半数人为它陪葬!甚至让你来之不易的100亿生意就此泡汤!” 梵音脸色青白的怒意,没说话。 温飒寒说,“第一个,拿尚小苔开刀。第二个,我他妈要做掉殷睿这个碍眼的男人,你信不信。” “你随意。”她冷声。 温飒寒怒声,“如果这两个人你不在乎,顾名城的命,你在不在乎。我下地狱那天,也是他被爆头的日子!你敢弄掉我的儿子,老子死也要拉一片垫背的!” 梵音脸色兀的苍白下去,颤颤抬眸。 便看见温飒寒的车停在公路对面,冷冷看着她这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两百零二章:小小的温暖 梵音撂了手机,转身就走。 温飒寒的车缓缓行驶至她的身边,他未下车,只是降下了车窗玻璃,“颂梵音。” 他唤她。 梵音不理。 “颂梵音。”他又唤。 梵音还是不理,匆匆上了自己的车,绝尘而去。 温飒寒许是有些无聊,她不理他,他便有几分无趣,所以孩子气般让司机怼上去,于是温飒寒每隔一小会儿,就要怼一下梵音的车屁股。 力道不大,带着调戏的捉弄,轻轻碰一下,再碰一下。 怼的像是磕头虫,没有杀伤力,可就是磕磕绊绊,导致梵音抱着方向盘像是开着碰碰车,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掌握方向。 开一下,卡一下,颠簸一下,头点一下,车子没法顺利前行,哪怕她加快了速度,他也能轻轻怼一下她的车屁股,怎么甩都甩不掉。 “温飒寒你有完没完!”梵音趁着等红绿灯之际,忽然从车窗探出头,向后面吼了句。 四面八方的司机都好奇的向她的方向看来。 温飒寒戏谑的唇角因了她的回应,笑容更甚了,他也不说话,挑了挑眉,气定神闲的撑着车窗,俊美的面容有种莫测的暧昧。 梵音怒气冲冲的坐回车里,绿灯亮,她便继续开行。 温飒寒就继续怼她。!%^* 终于梵音忍无可忍,将车停在路边,下了车,杀气腾腾的来到温飒寒的车前,“温飒寒,你敢再撞我一次,我就对你不客气!” 温飒寒扬眉,“我是吓大的啊。” 梵音恶狠狠的瞪着他,拿这个厚脸皮的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最终她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车里,继续开行。 温飒寒笑笑的让司机怼了上去,带着几分桃色的调戏。 这一下,彻底将梵音激怒了,有种被人羞辱的感觉。(!&^ 这个厚颜无耻,死缠烂打的男人! 梵音挂了倒档,忽然向后倒车,反被动为主动,用力怼了一下温飒寒的车头。 温飒寒的车身晃了晃,他眯了眯眼。 梵音将倒档挂到底,一脚油门,极速的向后撞去,刺耳的轮胎与道路的摩擦声传来,这一次,比上一次的冲击力更猛烈。 温飒寒变了变脸色,忽然对司机说,“后退!” 司机磨磨叽叽慢了一拍。 温飒寒怒喝,“快点倒车!” 司机吓白了脸,赶紧往后倒车,无论如何都不敢跟梵音的车碰上,毕竟梵音倒车的速度太快,真要撞上了,可能就是一场严重的交通事故了。 梵音以多快的速度倒车。 温飒寒便以多快的速度极速倒退。 只听“砰”的一声,温飒寒的车屁股重重撞上了后面的车,将对方的车头撞了一个大坑。 也就是在这个空档,梵音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温飒寒给她打电话。 她接。 “你不要命了!”他愠怒。 梵音唇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意,“有本事你别退啊。” “你是料定了我会退?”温飒寒怒声反问。 梵音冷笑,“是。” “为什么。” “因为你爱我啊。”梵音顺势接了一句,她似乎因了刚刚温飒寒狼狈后退的那一幕,心情好了几分,连声音都轻松冷毒起来。 温飒寒沉默一瞬,“你相信我爱你?” 梵音唇角的笑容一僵。 “颂梵音,你这么单纯,真担心有一天你被顾名城卖了,还要帮他数钱。”温飒寒笑,“你把所有的宝都押在我对你的感情上,就不怕我不陪你玩了?” 梵音没言语。 温飒寒说,“生性纯良的人,不适合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猎场。”他点了根烟,火光照亮了不羁的眉心,“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抽身撤离,你将会是什么下场。” 温飒寒说的没错,一旦他抽身离开,她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腹背受敌。 当初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最残忍的方式报复他,所以选择践踏他的感情,利用他所谓的感情来刀刀凌迟他,借他的势,灭他的人,相当于让他慢性自杀,最终给他致命一击。 但这样做,同样承担着巨大风险,一旦温飒寒不陪她玩了,死的将会是她。 梵音说,“这条捷径如果走不了,换条路,咱们从长计议。”她切断了通话,径直往公司去了,既然温飒寒不让她流掉这个孩子,为了避免温飒寒没有意义的威胁胡闹影响大局,那就等温飒寒接受制裁以后,她有的是时间处理这个孩子。 心里虽是这么想,可生活习惯到底是有所改变的,戒了烟,戒了酒,作息规律,也会下厨给自己做点养生汤,连着尚小苔都被养的白白胖胖。 基于一种本能,对身体逐渐爱惜起来。 那种常年挥之不去的阴霾和恨意似乎有了喘息的时机,有阳光透过厚重的乌云照在了疲惫冰冷的心底,那么一坨小小的温暖从腹部渐渐攀爬至全身,包裹住了心脏,很温暖的小小的晦涩希望,让生活格外的小心翼翼。 尚小苔控制着躁动的大黄,看着梵音忙进忙出打扫卫生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前几天她徒弟还一副对谁都冷冰冰的模样,像是全世界都欠她的,怎么这两天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暖洋洋的,连气色都好了很多。 “徒弟,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呀。”尚小苔扯着大黄往阳台退,避开梵音擦地板的抹布。 梵音愣了一下,说,“没有。” 尚小苔说,“那你为什么唇角扬着,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前阵子还死气沉沉的,这两天感觉……”她想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半天憋出一句,“发光了呢。” 梵音一脸困惑。 尚小苔说,“就是……就是脸上看起来有生机柔软了,没那么吓人了。” 梵音摸了摸脸,“有么?” “有的!”尚小苔肯定,闲聊间,大黄忽然低吼了一声,向尚小苔咬去,好在它的嘴上套了安全箍,咬不了人。 尚小苔恼道:“臭大黄!你不认识我了嘛!我们才分开几天呀!现在见了我就咬,还有没有良心呀!” 自从尚小苔搬回来以后,大黄的情绪便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它不停的围着尚小苔嗅气味儿,十分的不友好,獠牙色色。 梵音没办法,所以给大黄的嘴套上了箍子,控制它的躁动,她拍了拍大黄的头,“乖,再闹就不要你了。” 大黄悲鸣了两声,便趴在地上不动了。 钟奎两日后给了她回复,“颂小姐确实有接下这单生意的实力,由于这批货囤积的时间较久,急需处理,所以交易提前到三天后晚七点一号码头八号货仓,颂小姐做好准备。” 梵音的心咯噔一声,应了下来。 本以为还要半个月,没想到钟奎突然提前了时间,这样以来,她必须重新调整自己的计划,眼下,她还有两件事情没有解决。 第一:既然要将钟奎和温飒寒当场抓获,怎么将温飒寒和钟奎同时引至一号码头,一般这种交易,狡猾如狐狸的钟奎是不可能现身的,他与温飒寒这些年的合作交易,温飒寒和钟奎皆不曾在交易地点现身过,都是底下人具体操作。 第二:如果两人中,其中一人没有现身,她该怎么策划应急备选方案。 当天晚上她给蔡局打电话,汇报了交易时间和地点,顺便把心里的担心告知他。 蔡局说,“这次的事情,温飒寒和钟奎都必须到场,少一个人,我们部署这么久的抓捕战略就没有意义。”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梵音问。 蔡局说,“一直以来你是最能猜透温飒寒心思的,警方看重这一点,才会选择你来做这件事,如果连你都没有把握,这次行动,我们就要再做思量,要么一举成功。要么不打草惊蛇,另做打算。” 停顿了一下他说,“既然顾名城已经知道了你和钟奎的交易,你要不要跟顾名城商议一番,或许顾名城比你更了解温飒寒。” 梵音说,“不用。” 她必须做两手准备。 一种温飒寒会来,一种温飒寒不会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两百零三章:抓捕(一) 临近交易日,局势开始轻轻的晃动,像是湖面上的波纹,一圈圈的扩大,最先出现异常的是舆论。 网络上忽然开始流传关于温飒寒的流言蜚语,说他的母亲是高级名媛,是官场上的桃色女人,扒出了十六年前陶夕与政要的绯照,更有甚者,说温飒寒是陶夕与现在某位省级政要的儿子,背景顶破天,说的神乎其神,有鼻子有眼,除了没有点名道姓那位政要的名字,几乎能把某年某月某日都能扒的清清楚楚。 无论怎么扒,都是皮毛上的狂欢,没有干货,也无涉及真正的核心问题。 这波空穴来风的流言来的没有任何征兆,一夜间风靡网络,被网友刷爆朋友圈和名流圈,商场和娱乐圈这种地方,从来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衍生出一场名流嬉笑的盛宴。 温飒寒这种睚眦必报的男人,曾经为了一个女人几乎跟全国网民对着干的男人,背后没有牛逼的操盘手操纵这场舆论的风向,说出去谁信?哪个普通网民敢跟温飒寒唱反调?敢扒他的过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人要搞温飒寒了。 圈子里的人关心的不是温飒寒的生事八卦,而是究竟是谁背后在搞温飒寒,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不仅摸了老虎的屁股,还摸了老虎的牙齿。 范卫看到这条风靡网络的流言时,第一时间从澳门飞回首京,他知道温飒寒这辈子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提到他的母亲,这是他心头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也是他病根的来源,无法见光,也永远讨不回公道。 如今被人赤裸裸的扒了出来,将温飒寒的伤口血淋淋的撕裂在阳光底下,任人践踏耻笑,他想象不出温飒寒此刻是什么状态。 赶回天曜大厦,急急忙忙来到温飒寒的办公室,果然温飒寒面色极其难看的盯着报纸上的桃色报道,以及他母亲诺大的头版头条香艳照片。 网络点评皆是赞其母美艳,骂美艳女人多半风流娼婊。 范卫说,“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全面下架此类谣言,回收当日份报纸。”他搓着手,“律师函也派出去了,起诉了三个官媒,十来个自媒体,很快就压下去了。” 温飒寒的薄唇紫到发黑,面色冷峻,许是大动了肝火,攥着报纸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整个人携带者高温低气压仿佛能燃烧空气,怒极伤及。 范卫心疼的站在一边,别人不知道温飒寒的情况,他可是了解的透透的,毕竟答应了陶夕陪着他长大,看着他是怎么一步步艰难的走到了今天,不容易,太不容易。 温飒寒是温暮迟的亲生儿子,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为此,温暮迟曾经在陶夕怀孕的时候,就拎着陶夕去医院做过产前亲子鉴定,温飒寒和温暮迟是父子关系无疑。!%^* 就连陶夕生产后,多疑的温暮迟还是在不同的地方聘请不同的专家给温飒寒做DNA检测,确认亲子关系。 如今这一波谣言,充斥着造谣者满满的恶意,以及知晓一切般轻蔑的践踏,这是戳中了温飒寒的软肋和死穴的挑衅。 温飒寒点了根烟,狠狠抽了口,“殷睿在干什么?” 皓哥低声说,“自从去了乌镇大山里以后,就没了动静,一直在道观里。” 温飒寒说,“两件事,一件,找到殷睿,逼他就犯。一件,怂恿陶埲动手。”(!&^ 皓哥眼皮跳了一下,和范卫互相看了一眼,要对陶乔下手了? 小奥一如既往的沉默站在温飒寒身后。 温飒寒的烟抽的很凶,力道也很重,有人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将一沓资料递交给他,他脸色冷峻的接过看了眼,便满腔怒意的用力丢砸了出去。 满地都是颂梵音递交给钟奎的资产证明和项目报表。 这些项目,百分之六十是顾名城的,也就是说颂梵音和顾名城联手了。 目的便是至温飒寒于死地。 范卫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自从祖宗打算对沈嘉颖和顾名城动手却被颂梵音阻止以后,祖宗就一直对顾名城和沈嘉颖的报复处于搁浅状态,许是太过在乎颂小姐的感受,致使到了今天这样任人宰割的地步。 所以才选择拿陶乔开刀,避开颂小姐,与顾名城展开厮杀的博弈。 如今颂梵音和顾名城联手了以后,祖宗便将所有的计划都提上了日程,一直在赶进度,这样急迫的处理完一切,是打算成全那个姓颂的吗? “这次的交易,范叔和皓子你俩不需要参与。”温飒寒拆开了一包新的烟,眯着眼睛咬着烟,眼底浮起一丝丝杀意,“后续还有很多用得着你们的地方。” 范卫脸色渐渐僵硬。 皓哥也怔了一下。 温飒寒弹了弹烟灰,“顾名城放出这些消息,无非是在钓鱼。”他冷毒勾唇,“利用我钓鱼,这代价有点大,陶乔不安分,那就让她消停会儿,拿姓陶的逼顾名城交出那本日记。” 温飒寒说,“颂梵音那里,还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皓子你盯着。” “我名下的所有资产,都转移到颂梵音名下。”温飒寒继续焦怒的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让温天景有多远他妈滚多远,范叔,这件事你来操办。” “之后颂梵音的安全,小奥还是你来负责。” 他似是交代后事,一件一件条理清晰的说,“温祈的事情,幕后黑手这次会被顾名城钓出来,顺藤摸瓜查到是谁,无论是谁,都不留活口。” “还有上面那位。”温飒寒说,“这次动静闹的会很大,他一旦出面保我,就借此机会利用郭丙拉他下马,警方这次也要办他,时机已经成熟。” 皓哥站在一旁,皱了皱眉,上面那位神秘人物保了温飒寒很多年,虽然不知那位和戴昱以及温暮迟是什么关系,但是有那位在,无论温飒寒犯了什么案,都能被压下来。 那位究竟是谁,温飒寒三年前才摸透他的身份,丢了一个郭丙为诱饵。 范卫默默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你要去送死?” 温飒寒冷笑了一声,“我会送死?”他站定看向范卫,“我他妈又不是冤大头!欠我的东西还没还给我!还没到下地狱的时候!” 范卫苍白的看着他,“祖宗,那颂小姐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 温飒寒面色铁青,一时间没有说话。 范卫犹自心惊不已,如果温飒寒真要去搀和颂梵音的交易,哪怕是用绑的,他也要把温飒寒绑在家里,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去! 陶夕把宝贝儿子交给他,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温飒寒走向末路! 温飒寒的流言蜚语一石激起千层浪,梵音听到这个消息时,给殷睿打了一通电话,这些日子,殷睿就像是消失了那般,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人,打了无数通方才打通。 她简单的把温飒寒近期的流言和行动说给殷睿听,让他帮忙分析形势。 殷睿很久没说话,他正蹲在道观的地下藏书室里,盯着面前被捆绑双手双脚的姑娘看。 那姑娘被剁掉了一根手指,赤裸的身体上盖着殷睿的衬衣,双眼惊恐地望着他,满地都是血和照片。 那些照片曾经贴的满墙都是,如今全被殷睿一张张摘了下来,拼接在地上,凭着记忆,从压箱底的相册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一张女人的照片。 他脸色很平静,眼圈泛黑,下颚有青色的胡茬,这两日吃喝基本都是对着眼前这个姑娘的,像是陷入了偏执的破案过程,大脑飞速运转。 此刻,他拎着电话,听着梵音淡淡的询问,信号十分的不好,断断续续,这应该是这些日子,第一通打进来的电话。 半晌,他看着那名被捆绑的姑娘,声音沙哑的回复了梵音一句,“能听到我说话?” 很显然,梵音听不到他说话,信号忽然中断,再次陷入了无边的死寂中。 自打看到这个姑娘,他便像失去了语言,好些日子没有讲话,一直在翻找所有照片或者文字上的蛛丝马迹。 直到梵音的电话打了来,他才从复杂的大数据思维里脱离出来,殷睿顺势坐在地板上,“不是我不想救你,我也被困在这个地方。”他指了指头顶上方被锁死的楼板,手机信号被人屏蔽,他现在应该也算失踪人口了吧。 那姑娘呜呜咽咽。 殷睿说,“是那两个聋子糟蹋了你?” 姑娘点了点头。 殷睿呼出一口气,又提起一口气,“你是顾名城的妹妹,顾蝶。” 姑娘眼里迸发一抹光亮,连连点头。 殷睿又呼出一口气,脸色有些绷不住,但极力让自己镇定,人生,可真是一场有趣的戏剧表演,导演是上帝。 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出会给你安排的是什么戏。 当陶乔听到网络上关于温飒寒的流言蜚语时,第一时间便是给顾名城打了电话,“你干的?” 顾名城正陪客户打高尔夫,崔秘书拿着手机在他的耳边,他扬了扬球杆,眉眼淡漠的说,“不是。” 陶乔说,“最好不是,城儿,当年那件事翻篇了!哪怕天塌下来,也不要重提!” 顾名城应了声,一杆进球。 众人喝彩。 有人小跑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都办妥了。” 他扬了扬眉。 似乎钟奎定下交易的前三天,所有的势力都有所行动,梵音熬了三个大夜,终于和蔡局敲定了一个局中局,顾名城全程未参与,也没有露过面。 她和顾名城像是毫不相干的两人,除了项目上的置换,没有任何私下里的关联。 偶有一次的夜里,顾名城通过崔秘书又给了梵音一个项目,半夜,他破天荒的亲自给梵音的邮箱发了一份盛世有关这个项目的电子版竞标低价预案。 梵音看到以后,没有回复。 这次的局中局有两套方案,如果温飒寒现身,便能将钟奎和温飒寒同时抓获,如果温飒寒无论如何都不现身,便只能抓获钟奎一人。 事后以其他收集的证据,逮捕温飒寒,因了不涉及跨国洗黑钱案件,罪名可能没有那么重。 前提是,不管温飒寒现不现身,都要利用他,引钟奎出来。 这是最万全的策划,蔡局首肯。 事情的筹备需要精妙的布局,那一百亿从海上运来,随大型货轮停靠在码头上,黑钱藏于货轮的甲板之中,拆卸货物时又混淆于大木箱的木板夹缝里,顺利通过“有问题”的海关检测员,搬运至八号货仓。 装卸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便是梵音动作的时间。 按照以往的惯例,交易这一天,大boss通常不会现身,梵音亦然,她同钟奎在一起,算是喝旗开得胜的庆功酒,生意人都讲究这个,毕竟底下人已经对接上了,华妖妖亲自到现场与钟奎的人牵头,说明事情基本成了定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四章:抓捕(二) 距离晚七点还有三个小时,码头上的货还在装卸,钟奎与她相约的地点是海湾明珠大楼,位于码头不远处的海景酒店二十楼,处于包厢房间里,可以通过落地窗看清码头上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八号货仓。 巨大的灯柱交错投射在八号货仓前阔朗的广场上,惨白一片的光辉,海面上游轮的灯光星星点点,点缀了平坦的无垠,钟奎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一号码头。 搬运工和穿着制服的海关工作人员来来往往,那些货物有条不紊的搬进了八号货仓里,一辆又一辆的大货车开行至八号货仓外的空地上,等待着装运货物离开。 梵音托着腮,一只手轻轻覆在小腹上,食指轻轻敲击着肚子,像是默数着时间,又像是深思着什么问题,就连看向远方货仓地目光,都蕴藏着晦涩的蓝。 今晚温飒寒会不会来呢? 如果他来,正好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如果他不来,这便是一场她只身一人的孤军奋战了,只能按照她安排的剧本走。 如果她没有提前安排这场“以温飒寒不会来”为前提的B计划剧本,那么这场抓捕,不仅会失败,她还会被警方和钟奎双面夹击,骑虎难下,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毕竟她目前所做的一切,都建立在温飒寒会配合她玩游戏的基础上,一旦他抽身离开,收回赋予她恣意妄为的权力,无论她有没有替警方成功抓捕钟奎,又或者他之后会不会被警方以其他罪名抓获,就凭温飒寒掌握了那么多关于她的命脉消息,转瞬他便能轻而易举的将她挂上国际黑手党的暗杀名单,从此让她万劫不复。 成在他,败也在他。 生在他,死也在他。 就像温飒寒说的,她将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了他身上,是一件傻到不能再傻的白痴行为。 可就是这么做了。 徐徐海风透过天窗灌入,深秋时节冷意入骨,穿了黑色的立领风衣都挡不住严寒的侵入。 钟奎说,“今年首京的冬天来的有点早啊。”他转身在梵音对面坐下,“颂小姐会下棋吗?” 梵音微笑说,“不会。” “可惜了。”钟奎抬了抬手,让人拿了围棋来,“颂小姐天资聪颖,我教你。” 梵音坐正了身子,全神贯注的陪他下棋,围棋未有多难,规则内的东西是死的,难就难在战术谋略上,这是活的。 她的目光时不时的掠过八号货仓,今晚没有任何温飒寒的消息,他没有像以前那般兴师动众,也没有给她电话或者短讯狂轰乱炸,亦不曾托人传消息提点她,仿佛任由她生死,置之不管了。 是真的不会来了么? “颂小姐是第一次下么?”钟奎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 梵音说,“随心所欲的下罢了。” “不错不错。”钟奎说,“心思缜密,有勇有谋,棋路刁钻,若是经验再丰富一些,定是赢局了。” 钟奎落了棋收尾,他赢了。 梵音输的很随意,有些心不在焉的味道。 钟奎说,“第一次做交易,颂小姐不用太过挂碍,这种场面我经历不止一两次,早习以为常,不会有什么事。” 梵音微微笑,“是了。” 这只老狐狸选择了这么好的位置远观,又不去八号货仓的交易现场,警方想人赃并获都不行,真是精明的老猎手。 耳麦里传来磁磁咧咧的电磁声,蔡局低沉的声音传来,“接到消息,温飒寒今晚搭乘了第三航班飞往澳门主持温暮迟留下的乱局,不会来了,采用应急B计划。” 梵音的眉间不易察觉的凉薄了几分,浅淡微冷的失望从心底滋生而出,带着些许明艳的疼痛,她的手不易察觉的放在了腹部,有些许的晃神。 斗转星移,这个看似寻常的蓬勃夜晚,终有些命运的纠缠蠢蠢不安,沈嘉颖陪同顾名城出席了一整天的活动,临近傍晚,她更是寸步不离的跟随在顾名城左右。 似是在害怕着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让他从她的眼前消失,她频频的看时间。 以秘书的身份,出席最后一场会议,沈嘉颖挽住顾名城的手,神秘的说,“名城,今晚回家吃饭。” 顾名城接过崔秘书递过来的行程表,眉也不抬的说,“今晚有个应酬……” “名城……”沈嘉颖忽然轻轻唤了他一声,打断他的话,撒娇式的抱着他的胳膊,“这些日子你都没有陪过我,今晚陪我回家不成么?” 顾名城看着她,半晌,将行程表递给崔秘书,“今晚的行程安排都取消。” 沈嘉颖听及此,开心的搂着他的胳膊,挽着他,许久不见的冲他撒娇,无理取闹的将他缠回了家。 她说,“名城,今晚我想吃你给我做的饭。” 顾名城下厨,他知道她喜欢吃什么,贪凉,口味儿偏重,忌辣。 沈嘉颖洗完澡,换了条纯白的裙子,将大波浪长发拉直,扎上了学生时代的马尾,未施粉黛,她长得很美,这些年保养得体,又备受宠爱,面容依旧年轻似少女,随意打扮一下,便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何况今晚如此用心装扮。 顾名城做了满桌的菜,两杯红酒,灯光很暗,他只开了壁灯,今晚一直很沉默,见沈嘉颖不在餐厅,他便唤她,“嘉嘉,吃饭了。” 不经意间,他看了眼手表,五点半。 沈嘉颖从卧室出来时,顾名城愣了一下。 沈嘉颖一身纯白,头发高高扎起,像是学生时代笑的特别灿烂,从卧室扑入他的怀里,环着他的腰,仰头看着他,“今天跟了你一天,你忙的连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名城,我喜欢你现在这个反应。” 顾名城笑,“怎么突然有心思收拾自己了。” 沈嘉颖脸上红扑扑的,“你都忘了么?一点都记不得了?” “什么?” “没什么啦。”沈嘉颖掩去脸上的黯淡,拉着他在餐桌前坐下,满脸通红的说,“今晚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呀!” 顾名城笑而不语,似是很喜欢她这个样子,像是记忆深处的阳光,幽深的眸子有了星辰的光点。 一个多月来的疏离,因了她今晚的活跃,气氛融洽几分,断断续续的闲聊,温暖的谈笑,沈嘉颖捡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说。 顾名城安静微笑的听,似是想起了曾经两人青涩美好的过去,满目都是温柔的样子。 期间顾名城接了一通电话,他依旧唇角含笑,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看了眼手表,六点二十分。 吃完饭,沈嘉颖推着他去厨房洗碗,她神神秘秘的往卧室去了,又在卧房待了很久。直到顾名城唤她半晌,她也没有出去。 顾名城便推开卧房的门,“嘉嘉,我……” 话没说完,“砰”的一声,有香槟弹开,满屋飘絮淡淡的彩带,婚床上铺设着一个大大的蛋糕,房间里贴满了两人学生时代的照片。 灯光很明亮,刺眼而又深情,几乎尘封的少年记忆统统挤进了脑海里,如同猛烈的光线,让人猝不及防,他忽然眯起眼睛。 “生日快乐!”沈嘉颖换了学生制服,半跪在蛋糕前,忽然掬起一把玫瑰花,笑容明媚的说,“名城,生日快乐!” 她笑的格外开心,像夏日最烈的阳光。 顾名城却一瞬间沉默了。 他微微抬手挡住了刺眼的光线,沉默像是无边无际的深海,有断崖般的情感空白,半晌,他唇角扬起,“今天是我生日?” 沈嘉颖笑颜如花,从床上跳下了地,来到他身后,反手反锁了房门,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名城,你都忘了吗?今天是你生日呀,妈说从早上开始就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只好让我转达了,祝我家顾大帅哥生日快乐,永远年轻,祝我们早生贵子。” 她咯咯的笑。 顾名城又看了眼手表,莫名的有几分心猿意马,“嘉嘉,你能记得我生日,我很开心。”他又看了眼时间,蹙了蹙眉,“但是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 不等他说完,沈嘉颖忽然从身后捻转到他的怀里,踮起脚尖开始亲吻他的唇,堵去了他所有的后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五章:抓捕(三) 他的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催促他。 沈嘉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主动疯狂过,她手指灵活的从顾名城的手中顺过了手机,关机,随后开始撕扯顾名城的衣服。 顾名城被她狂乱的样子惊着了,大概从没有见过沈嘉颖如此不顾一切的样子,在床事上,她永远都是保守的承受者,从来不是进攻者,就连姿势,永远都是一尘不变的样式,鲜少有改变。 但是此刻的她,像是一团火,逼得顾名城后退了两步,他扶住她的肩膀,“嘉嘉。” 沈嘉颖直直的将毫无防备的顾名城逼得退至墙边,听闻他唤她,她抬头。 顾名城怔了一下。 沈嘉颖泪流满面,有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手指上,滚烫的灼痛了心脏,她伸手关掉了顾名城身后的灯,顷刻间黑暗袭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名城,你把我当谁都可以,今晚不要走。” 她说,“还记得大学的时候,你经常跟我开的玩笑吗?” 顾名城没有说话,可这对漆黑如墨的眼睛,仿佛能看清黑夜里的一切,那么熟悉,那么充满诱惑的致命。 她说,“你说要把我的第一次留在新婚之夜,要把这份美好留在每个相拥的夜晚,你说过要与我生很多个孩子,只要女儿,不要儿子,不让儿子与你抢同一个女人,还记得么?” 那份年少情动,那份心情,那份青涩的炙热,那份深爱着的占有欲,带着生疏的懵懂情欲和渴望,都还记得么? 他一直沉默。 沈嘉颖再一次亲吻上了他的唇,泪水,到处都是泪水,哽咽,压抑的啜泣,还有绝望。 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忽然让顾名城悸动了一下,记忆中的蝉鸣,阳光,灿烂的笑声撞击在胸腔里,最终被血泪的长夜淹没,空气中的指甲花,雷电嘶鸣,身体像是瞬间被点燃,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有动容,有挣扎,有克制,渐渐淹没在了她狂乱的泪水中。 顾名城忽然反被动为强势的主动,沈嘉颖踉跄后退了两步,本是想要退至床边,可是脚下打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她痛声叫了一下。 这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尖叫让顾名城猛的一震,他的吻停留在沈嘉颖的颈项间,粗重的喘息,混乱动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名城……”她唤他,手轻轻的抚摸他赤裸的后背。 顾名城身子颤了一下。 沈嘉颖轻轻唤他,“名城,你是爱我的吧,你还爱我对不对,如果你爱我,今晚陪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要去,如果你踏出这个房间,就证明我们曾经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如果走了,我们就真的完了,名城……”(!&^ 她流泪。 顾名城火热的身体渐渐冷却下去。 沈嘉颖心里浮起一丝恐惧,她急切地抱着他的身体,“名城,我们从出生那一刻,就在同一个军区大院,一起长大,步入婚姻,没有什么能把我们拆散,名城……你还记得五岁那年……七岁那年……十二岁那年……” 似是想要唤回顾名城沉睡的记忆,她声泪俱下到了即将崩溃的地步,指间的流沙流的更快了,无论怎么抓都抓不住,那些光阴,那么纯粹的爱恋,那么美好的曾经和祈愿。 有痛苦的气息从顾名城体内散发出来,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脸,那些美好他记得,明媚的阳光也记得,他努力的想要抓住过,可是它们消失的那么快,青色的淡淡的美好流年终究没有抵过那七年血泪的纠缠,倘若说青梅竹马是流淌在生命里的河,源远流长,日久生情。 那么那七年的生死纠缠,就是大海里的波涛澎湃,将海岸线上的礁石撞击出了峥嵘,铭刻在了血骨里,剜不去,流血,发炎,溃烂无法愈合。 浓烈到窒息的痛苦,带着几分莫名的屈辱,不是他不想碰她,不是他不想经营这段婚姻,似是对他自身的一种憎恶抗拒,又或许在这无边的黑夜里,身心分离,对嘉嘉的声音,她的身体,她一切的一切,有了抗拒的情绪。 身体没有了反应…… 他的身体,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莫名的觉得屈辱。 这屈辱自然而然的迁怒于另一个女人,懊恼的憎恶,让恨意更浓烈了几分,他俯在沈嘉颖的耳畔,痛苦的说了句,“对不起。” 沈嘉颖全身战栗不已。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之前一直好好的,两人拥有和谐融洽的夫妻生活,为什么现在不行…… “对不起。”他悲悯,声音里艰难的痛苦又浓烈了几分。 “我不要对不起,名城,我不要对不起。”沈嘉颖慌乱的抱住他的背,“名城,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还爱我。” 月光皎洁,依稀可见沈嘉颖坦荡的泪眼。 顾名城心猿意马,他欲起身。 沈嘉颖固执地环着他的腰不肯松手,流着泪说,“名城,不要骗我,如果你还珍视曾经的承诺,求你摸着良心告诉我,你还爱不爱我,告诉我真话。” 顾名城看着她的脸,她的脆弱和渴望,他动了动唇,正要开口。 沈嘉颖忽然恐惧急切的说,“不要骗我,无论真相是什么,名城,都请你说真话,不要让我活的像个傻瓜。” 许是她流泪的样子,让他动容,顾名城沉默一瞬,“嘉嘉,我爱过你。” 我爱你,我爱着你,我爱过你。 这是世间最残忍的感情变化过程。 沈嘉颖抱着他的力道忽然就松了,像是苍白无力的情绪,指间的沙终于流失的丁点也无,空空如也。 顾名城起身,很快的穿衣,拿过手机,刚开机,铃声刺耳的传来,他蹙了蹙眉接听,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隐约提到颂梵音三个字。 顾名城一言不发的挂断电话,快步往外走。 沈嘉颖缓缓从地上坐起,长发铺满了肩背,看着他的背影,他似是在门口换鞋。 沈嘉颖看着他,“颂梵音”三个字,刺激的她身体一阵一阵发冷,她无力而又苍白的说,“顾名城,我们离婚。” 顾名城在门口站定,沉默许久,说,“不准离婚。” 沈嘉颖忽然笑了,落了泪,“你在完整给谁看。” 顾名城没有说话,开了门,很快的离开。 沈嘉颖独坐在黑暗中很久,他在完整给谁看,对完整的人生有种近乎偏执的人,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呢。 他今晚的话不多,寥寥几句,便抽走了沈嘉颖毕生的力气,没有力气哭,没有力气苦,没有力气爱,什么都没有了。 名城他,是一开始就这么残忍,还是七年后的今天,变成了这么残忍的人。 她想了很久,想到脸上的泪痕干涸,才想起来,名城,从一开始,就是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男人。 是了,因为他,她才彻底失去飒寒,她是听了名城的话,转而背叛了飒寒的,让他失去了他的母亲,千夫所指,谁都不相信他,是她和名城造成的这一切,逼疯了飒寒,害死了陶夕阿姨,她和名城才是凶手。 只是因为她爱他发了狂,所以才忽略了他骨子里的冷漠,少女时期的狂热,为他镀上了良善的光辉,让他有了王子的光芒,他也一直扮演着她的王子,陪她玩着过家家的把戏。 那时,他爱着她,所以慈悲。 满腔爱恋的火便这样熄灭成了冰凉的残垣,无力地崩溃过后,是蔓延在长夜里疯狂的恨意,她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如鬼魅般飞快的换了件衣服,未曾开灯,像是也熟悉了黑暗那般,向着外面跑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六章:抓捕(四) 一号码头前白织灯柱朦胧而又巨大,将天空染白,灰蒙蒙的沉,工人们将一箱箱的木箱搬进后八轮的大货车里。 梵音坐在棋桌前,喝了口咖啡,距离蔡局通知她“温飒寒今晚不会现身”这个消息,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她托着腮,整个人都比之前沉定下来。 她看着落地窗外。 钟奎看着她。 “颂小姐真美。”钟奎赞叹,“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像是一副中世纪的油画,意境深远,立意清新,不曾被世界打扰。” 梵音笑,“钟总还是诗人吗?” 话音落地,有人匆匆走了进来,凑近钟奎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钟奎脸色变了变,一句话也不说,忽然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梵音心中一动,便拎包起身跟上前,“钟总出什么事了?” 钟奎依旧不说话,快步进入电梯,可是走到电梯门口,身边人低声说,“一楼电梯口全是条子。” 钟奎脚步一转,往应急通道走去。 梵音亦跟在身后,小马三步并作五步从应急通道下跑上来,低声说,“不好了颂小姐,行动暴露了,这里被条子包围了。” “怎么回事?”梵音沉声。 小马说,“温飒寒来了,带警察来了。” 梵音飞快的看了眼钟奎,一时间没有吭声。!%^* 钟奎置若罔闻,匆匆下楼。 梵音摸不透他的心思,快步跟在他身后,按照正常的程序,有人反水,交易取消,那么最正确的办法便是如她和钟奎这样的大.BOSS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事发地,与交易现场撇清关系。 钟奎这么急匆匆离开你,应该是不清楚温飒寒究竟透露了多少消息给警方,毕竟他有太多犯罪证据掌握在温飒寒的手中,能有这样的反应,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梵音闭上嘴,紧紧跟在钟奎身后。 两人从应急通道走出,果然看到有便衣警察徘徊在电梯外,一楼大厅里到处可见徘徊的可疑人员,钟奎脚步再转,重新走进应急通道内,快步往酒店二楼走去。(!&^ 整个过程沉稳迅速的让人心惊,看得出是常年行走在枪林弹雨中的男人才能拥有的应变能力,全然让人摸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上了二楼径直往酒店厨房走去,穿过忙碌的厨房,来到酒店二楼的天台,像是早已踩好了点,从二楼阳台跳下了地,落于酒店后方的草地院落里。 这里距离一号仓库只隔了一条铁栅栏,距离另一侧停车的公路隔着一个空白场地,那边全是便衣警察,堵住了酒店的正门和后门,街道上皆是查车的交警。 钟奎反应敏捷的翻越了铁栅栏落在了一号仓库后方五百米的位置。 梵音今天穿了黑色的运动服,在小马的帮助下,跟随钟奎迅速跳下二楼,又翻越了铁栅栏,必须想办法将钟奎引至八号货仓前。 如果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前往八号货仓,那么只能将他逼至一号货仓前。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快抓捕他的办法。 钟奎落地后,顺着巨大建筑物的阴影,飞快的往码头下方走去,那里停着一艘快艇,只要他顺利上了快艇,便能就此脱身离开。 谁知他刚靠近港口,便有人从港口的方向暗中放了一记消音冷枪。 “钟总小心!”梵音忽然拉了钟奎一把,让他身体趔趄的瞬间躲开了那一枪。 “谢谢。”钟奎声音平稳说了句。 有人凑近钟奎身边低声说,“条子拿到了温飒寒直接杀人的犯罪证据,以此为交易条件,与温飒寒做了交易。只要温飒寒替条子抓到您,条子就销毁证据放了他,他反水了。” 钟奎面目阴沉,鹰隼般的双眸杀意阵阵,他从鼻腔里喷出一口气,在保镖的护送下,急匆匆又往另一侧的港口走去。 还未走出建筑楼的阴影面积,四面八方的冷枪全部射来。 小马适时的说了一句,“颂小姐,这会不会是温飒寒想灭口!他既然帮条子缴了我们,恐怕又担心我们手中掌握着他的犯罪证据,所以想做掉我们!既能帮条子栽了我们,又能立功,那时候我们只剩下几具死尸,死无对证,温飒寒也高枕无忧了!” 梵音沉声,“没有定论的事情,不要乱猜!眼下保护好钟总安全撤离才是紧要的!” 猛烈的消音枪火嗖嗖的从四面八方传来,直直的将钟奎逼退回了建筑物的阴影之中,紧紧靠在了铁栏杆前。 钟奎身边一共有三个人,两人负责反侦察形势,护着钟奎往一号货仓的犄角旮旯的方向退去。 钟奎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码头处的快艇,他忽然反手抓住了一个保镖挡在了身前,快速往水域处走去。 “颂小姐跟我来。”钟奎铁钳般的大手猛地遏制住梵音的手腕,带着阴冷的僵硬将梵音携进了怀里,以保镖的身体为盾,快速往快艇的方向走去。 耳边是子弹打进了肉体里沉闷的嘟嘟声,夹杂着浓烈的血腥,血流哗啦啦的流淌在耳边,她几乎能感受到挡在身前的那名保镖痉挛扭曲的身体,以及骨头碎裂的声音,惨烈到了极致。 梵音胃里忽然一阵翻涌,猛地捂住了嘴。 小马按着她的头,护在她身侧,急匆匆的埋首跟着钟奎走,“小心。” 许是孕吐的太强烈,她全身瘫软毫无力气,被钟奎一路携上了水域边。 钟奎丢掉了那名千疮百孔的保镖尸体,一把将梵音扯进了怀里,小马见状跟着跳上了快艇,一名保镖驾驶快艇,另一名保镖持枪于尾端掩护,快速驶离。 梵音从钟奎怀里面色苍白的抬头,猛地扭头往后看去, 距离一号仓库越来越远,甚至距离整个码头都越来越远,如果不能将他留在一号货仓,又无法将他逼至八号货仓,那么就不能人赃并获,这场抓捕注定失败无疑! 一旦放走了钟奎,事后他若是知晓今晚的温飒寒,并不是真正的温飒寒,那么一定会将矛头指向她!到时候,她既失去了温飒寒的庇佑,又失去了警方的利用价值,还将被以钟奎为团伙的国际黑手党追杀…… 不……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梵音再转头,看向无垠的海面,刺耳的发动机响彻在耳边,海风扑面,天色彻底暗沉下来,灯塔光柱铺天,快艇还没有使出光区范围,岸上伪装成温飒寒的人的那些便衣警察纷纷上了快艇追了上来。 无声的枪火依旧从四面八方射来,开快艇的保镖是一把好手,S型急速前进,大范围的漂移,掀起冰凉的海水,避开消音枪的扫射,穿梭于巨大游轮之间,让暗处的追击者,无法定位目标。 由于快艇速度太快,摆动的弧度太大,所有人都跌跌撞撞于之间,梵音紧紧的抓住快艇的边缘,剧烈呕吐起来,她一只手捂在肚子上,阻隔了与艇边缘的撞击,溅起的海水扑满了面容,让窒息一阵比一阵猛烈。 钟奎唇角带着一抹微笑,拍了拍梵音的背,“颂小姐应该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不必太过担心,交易中遭遇伙伴反水的情况,太多太多了,我每年都要经历个十几次,这点枪火,实在不算什么。” 话音落地,忽然,巨大的发动机轰油门的声音从天际传来,如猎豹伏击在暗处的狩猎者从光驱照不见的尽头渐渐浮现,遥远的正前方出现一排排快艇,海天一线般从海平面的尽头驶来,几十艘密密麻麻,一字铺开,像是张开的一张网,铺天盖地而来。 梵音眼里掠过一抹亮光,最后一招了。 钟奎脸色变了变。 驾驶快艇的保镖猛地转变了方向,三百六十度旋转,打算往回驾驶的时候,发现后方全是追击而来的人,“条子追来了!” 寻声看去,岸上穿着制服的警察终于现身,与海面上便衣不明身份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为了让这出戏更加逼真,两股势力分庭抗礼,夹击钟奎等人。 保镖只得再次调整方向,向着左后方突围而去。 梵音险些被甩出快艇,好在小马挡在一旁。 钟奎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老板,你快看!”保镖忽然指着海平面远方的快艇排面。 只见围堵在海平线尽头的快艇正中间,黑色的摩托艇上俯身着一名戴着黑色摩托艇头盔的男人,像是极限专业赛车手,全身都是黑色赛手制服,轰着油门,虎视眈眈。 所有的快艇都位于他的次位,像是这些人的发号施令者,气势勃发。 大概是看到了钟奎向他的方向看来,男子面部的黑色防护罩缓缓开启了一条缝隙,露出了薄唇以下优美的轮廓,唇角邪邪勾起。 温飒寒! 这是钟奎第一反应! 就算看不到正脸,可那亦正亦邪的戏谑笑意,猖狂的排面,不是温飒寒又是谁! 梵音飞快的扫了眼钟奎……见钟奎惊讶的样子,便知他相信了!那人是她亲自挑选的,与温飒寒神似! 只要让钟奎相信是温飒寒反水! 借用温飒寒的名义在警方协助下抓捕钟奎以后,警方便以其他名义缉捕温飒寒。 倘若温飒寒从警方眼皮子底下逃走,也逃不过国际黑手党的制裁,毕竟钟奎被捕,损失的是国际黑手党的巨大利益,总要有人买单! 既能避免慕斯金黑手党因折损钟奎而对组织内的可疑成员进行肃清,伤亡潜伏的卧底,又能稳定局势,让温飒寒一人背锅。 这就是以“温飒寒不会出现”为前提的应急B计划。 这份赶尽杀绝,在听到“温飒寒不会来”的那个消息时,便坚定冷硬了下去,凉薄的冰冷驱散了心底丝丝渴望的涟漪,被深冬的严寒寸寸冰封,连同腹中温热鲜活的胎儿,都被冻住,没有转机,这从来都是一个让人失望透顶的现实世界。 不会有人奋不顾身的来爱她,那份所谓的奋不顾身,在死亡面前,只剩下狼狈保命的丑态。 于她而言,爱是烈火,是天地雷闪,是生生死死,是不顾一切。 她可以为了爱,烈火焚身,即生即死。 要配得起这份爱,便要在死亡面前,踏破云霄,破冰而来。 这是个残酷的世界,她想要的那个人,独属于她的那个人,天地之间唯此一人的人,永不会来。 永不存在。 海天一色的地方,摩托艇忽然发出巨大的轰油声,天罗地网般的快艇中央,黑色的摩托艇一直轰着油门,一阵比一阵劲儿大,一声比一声震天,扩散在无边的海面上,如潜伏在暗夜里的猎豹,虎视眈眈的盯着钟奎,仿佛千军万马,只等一声令下。 黑暗中,似是有人吹了声口哨,黑色的摩托艇于动荡掀起的海浪中,忽然立起潮头,发动机的声音震耳发聩,摩托艇如箭一般刺破了长夜,将海面划分成两边,刺过之处,海面翻滚。 像是一声令下,所有的快艇同时向钟奎逼迫而去,男人们发出快活的口音,吊儿郎当的笑语,“呼哈!”竞相追逐猎物般,将钟奎往八号货仓前直直逼去! 钟奎脸色大变。 保镖急速撤离深海区,往浅滩处快速驶去。 西北方(警方)、东南方(梵音安排的人)和西南方(梵音安排的人)皆有围堵,唯有东北方的八号货仓前有漏洞。 驾驶快艇的保镖狗急跳墙,情急之下,忽然调整方向,向着八号货仓前的浅滩驶去。 梵音忍着翻涌的孕吐,象征性的提醒了一句,“不要去那边。” 钟奎叹息了一声,“也罢,不想把事情闹大,也只有这一条路了。”他忽然将梵音拉入怀里,紧紧箍着,“只要有颂小姐在,万事无惧。” 梵音双手护着肚子,身体因为颠簸微微痉挛的颤抖。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颤抖,钟奎说,“颂小姐不用担心,这种穷途末路的情况我遇到过很多次了,不会有事。” 梵音看着距离八号货仓越来越近的海面,下意识护紧了肚子,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钟奎刚刚那番话有束手就擒的意思,依他的性格,应该会杀出一条血路才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七章:抓捕(五) 与计划中的料想一样,钟奎携着她上岸没多久,埋伏在众多木箱后的制服警察忽然举着枪现身,喊话,“钟奎,颂梵音,你们涉嫌一起跨国洗钱案,放下枪,举起手来!你们被捕了!” 此时,梵音和钟奎,处于八号货仓下方的阶梯上,后方是大海和货轮,前方是货仓和警察,身边仍然有很多未搬入货仓内的木箱货物。 算得上人赃并获! 一旦抓捕,便能落实铁一般的罪名。 这真是一场将钟奎逼入八号货仓前的戏中戏。 梵音站在钟奎身边,看着警察后方身穿制服威风凛凛的蔡局,两人目光接触,梵音垂下眼眸。 她清晰的听见了钟奎的胸腔里发出了一声闷哼,带着轻蔑的嘲弄,“首京的警察是不是搞错了,我一个正经商人,怎么会跟洗钱这种见不得光的卑鄙行当有关系,没有证据就对我的人生安全进行威胁,我可以告你们诽谤,刚刚我一个朋友不知道死在了哪一方势力的手中,这起命案,谁来买单。” “这里有一百亿的黑钱交易,人赃并获!劝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放下手枪,举起手来。”警察喊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配合调查,争取宽大处理!” 钟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忽然大笑起来,“一百亿?哈哈哈哈!首京的警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我钟某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这辈子也没见过什么一百亿!” 蔡局扬了扬脸。 立刻有警员上前去敲掉那些木箱,木箱里是掩人耳目的食盐,撬开木箱的夹层,警员拿出夹层里一沓沓的包裹,飞快的打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警员脸色变了变。 梵音翘首看去,脸色瞬间苍白下去。 只见那夹缝的包裹里,是一张张白纸,根本不是什么钱! 蔡局脸色一变。 大量的警员跑上前,敲掉了十几个箱子,夹缝里全都是白纸! 钟奎面色不动,笑说,“我从温哥华运来的食盐和白纸,难道触犯了首京的法律吗?” “既然是白纸,你们跑什么!”有警员怒喝。 钟奎依旧微笑,“人生安全受到威胁,除了跑,我没有别的选择,你说对吗?颂小姐。” 梵音强做镇定,“钟总就是这么跟我做生意的!不仅用假货戏弄我!还给我招来这么多麻烦!” 钟奎依旧把她禁锢在怀里,笑说,“我听不懂颂小姐在说什么。” 梵音到底是低估了钟奎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她咬了咬牙,看向蔡局。 蔡局一直沉默,动用这么人力物力财力,还枪杀了一名反抗的犯罪嫌疑人,如果今天不能抓住钟奎,警方的麻烦,就惹大了,他和周市长的位子,都要晃荡晃荡。 蔡局让警员开箱检查所有的木箱,所有的夹层里全都是白纸。 梵音脸色越来越苍白,趁着现场开箱检查的空档,她压低声音,“你根本没有信任过我。” 钟奎似是喜欢她此刻青白交织的面孔,有了几分闲聊的性质,他携着她缓缓后退,“颂小姐说这些话有点可笑,如果我没猜错,今晚温飒寒根本没有来吧。” 梵音身子一僵。 钟奎低声,“颂小姐和警方演了这么一出戏,对我就没有愧疚吗?” “钟总怕是有被害妄想症了,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梵音说。 “不瞒颂小姐说。”钟奎低声,“这场百亿交易,本就是一场试探,一旦颂小姐通过这次试探,我认为你是可以放心合作得人,下次便是千亿大单。颂小姐让我失望了,你可能不知道,货轮抵达码头搬运货物之际,有人传话给我,你是警方的卧底。” 梵音的心微微一沉。 “也有人传话给我,温飒寒反水。”钟奎意味深长的说,“我该相信谁的话呢,不如我自己来看一看,陪你们玩了这么久,也没看见温飒寒现身,这不是他的处事风格,很显然,温飒寒明智,没有趟这场没有意义的洪水。” “你猜是谁给我传的话,说你是卧底。”钟奎说。 梵音不言语。 钟奎低声,“陶乔。” 梵音深深吸了一口气。 警方将装着食盐的木箱基本都撬开,检查了一番,夹缝里均是白纸,搜不到可疑的东西,就面临着立时放人。 那么警方不仅打草惊蛇,还要担下一条人命的责任,甚至赔偿钟奎的经济损失。 蔡局的脸色很难看,犀利的目光落在梵音脸上。 梵音知道,这是蔡局在逼她想办法,既然八号货仓没有东西,只能将他逼至一号货仓前,那是她留的一个后手。 “我和颂小姐是不是可以走了,警察同志。”钟奎说。 言谈间,那名穿着黑色赛手服,戴着摩托艇头盔的男子湿漉漉的走上了岸,身型高大健硕,面上罩着黑色的面罩。 这是蔡局和梵音专门在警队里挑了很久,才挑出来的身形和唇部以下轮廓与温飒寒神似的警员。 他上了岸以后,径直向梵音的方向走来。 不知为何,钟奎身子本能的一紧。 众人为那人让开了一条道。 他没有摘下头盔,看不清面容,亦看不清神情,只是那不可一世的气势,逼得人纷纷退让。 他在离梵音三米远的地方站定,跟随他上岸的人快步走上前,凑近他,两人似是低声交流了两句。 跟随者做了一个手势,那些之前开快艇的男人纷纷上岸,快步走进八号货仓内,动作迅速的搬出了很多个木箱,拎起榔头就砸,“哗”的一声,食用盐的木箱碎裂开来,白盐撒了一地,露出白盐底部埋藏的红色钞票来。 众人惊讶之际。 蔡局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抓捕钟奎!” “咔”的一声,钟奎手中的枪抵在了梵音的太阳穴上。 警察顿时不敢动了。 钟奎面部抽搐了一下,凶狠的盯着货仓里搬出来的木箱,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有人嫁祸!那些原本就在八号货仓里的木箱根本不是他的!怎么可能会从里面砸出钱来!他的目光落在穿着黑色赛手服的男人身上,眼里杀意乍现! 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算计着别人,别人嫁祸着他! 死马当活马医的要给他按了!可真是那个男人的作风啊! 梵音直直的盯着那名戴着头盔的男人,面色白的像纸,这后续的剧情……根本不是她安排的!没错,人是她挑的,可是剧情只限于将钟奎逼至八号货仓,不限于另外安排钱嫁祸给钟奎,给警方抓捕钟奎的理由。 警员陆陆续续检查八号货仓里原本堆积的如山高的木箱,才发现里面皆是一箱箱的钱!所有的钱极其隐秘的埋藏在散装的食盐底下,不在夹缝里,就算之前有警员开箱检查,一米高的大木箱里,警员检查完夹缝便拿警棍插入食盐中,没有障碍物,便作罢,毕竟这些木箱不是钟奎下货的木箱,警员并未上心。 此刻彻底击碎,才发现底部的猫腻!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蔡局以为这一切都是梵音安排的,赞许的冲梵音点了点头。 只有梵音,那颗心缓缓收缩,似是即将要收缩的极致再炸裂开来,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名穿着赛手服的男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八章:抓捕(六) 钟奎手中的枪在梵音脑袋上更紧的抵住,“颂小姐不要高兴地太早,不到最后一刻,胜负难分。”他微笑看向对峙的警察和黑色赛手服男人,“警方也开始做嫁祸的勾当了吗?都悠着点,颂小姐的命可以说非常值钱了。” 他挟持着梵音,缓缓向警方围堵的方向逼近,手中的扳机缓缓扣动了一半,发出机械的摩擦声。 警员犹豫不定的看向蔡局,蔡局缓缓抬了抬手,所有的警员开始缓慢地后退,为钟奎腾出了一条路。 唯有那名黑衣赛手服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钟奎,你已经插翅难飞了。”蔡局缓声说,“我们和温哥华的警察局联动出击,跨国破获这起洗钱案,你无论如何都逃不脱,束手就擒,才是聪明人的解决办法。” 钟奎丝毫不以为意,冷笑的阵阵杀意从他体内散发出来,让梵音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紧了紧拳头,想要避开钟奎的枪口,必须要用非常快的速度闪移,还要确保她的身手快过他!她看了眼蔡局,蔡局点了点头,一是让她用语言先稳住钟奎,帮特警拖延时间,二是让她想自救的办法。 一时半会儿,钟奎还杀不了她,毕竟还要靠她这条命突出重围。 此时,黑衣赛手服男人抬起手,轻轻转动了一下手腕,像是在活动胫骨。 位于钟奎后方的两名男人看见这一动作,忽然开始缓慢靠近钟奎,手中的麻醉枪瞄准了钟奎持枪的手,只要精准的打中了他的手,凭这麻醉的效力,瞬间就能让钟奎整条手臂失去知觉! 此时钟奎正挟持着梵音一步步往人群外围走去,只要他挟持梵音出了八号货仓的区域,便有机会逃离! “钟总。”梵音尝试与钟奎对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钟奎大概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没有回应,只是持枪挟持她往前走。 黑衣赛手服的男人紧紧盯着钟奎手里的枪,他转了脚步,往钟奎的方向走去,左脚刚落定。 暗中持麻醉枪的人便嗖的一声开了枪。!%^* 忽然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徒弟!我来救你了!” 尚小苔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避开了警方的警戒线,爬上了货仓的房顶,一路往人头最多的方向爬来,乍然看见梵音被人持枪挟持,大喝一声,纵身从货仓顶部扑了下来,一下骑在了钟奎的肩膀上。 钟奎身子一晃,麻醉枪擦着他的手背而过,没有射中! 钟奎被人骤然抱住了头,手中的枪毫不迟疑的冲梵音开枪,只听“砰”的一声,子弹势如破竹,梵音被钟奎钢铁般禁锢在怀里,根本来不及动作。 她缓缓睁大眼睛,0.01秒的时间,仿佛感受到了子弹钻透脑壳的穿透力,过堂风从枪孔里滚烫的吹了出来。(!&^ 也就在尚小苔跳下的那个瞬间,钟奎有一瞬间分神,这个空档,黑衣赛手服男人忽然逼身上前,一个高抬腿便强势的踢开了钟奎手中的枪,可是子弹先一步射出,擦着梵音的头皮和侧面而过,穿透了她的右耳。 黑衣赛手服的男人猛的将梵音扯进了怀里,单手捂住了她血流不止的耳朵。 两人还未站稳。 蔡局大喝,“拿下他!” 钟奎铁臂往后一扬,便抓住了尚小苔的后衣领,暴怒的一把扔了出去,他手中拿着一个遥控器,盯着梵音冷笑不止,“我说过,不到最后一刻,输赢难定!” “滴”的一声,钟奎按下了遥控器上的红色按钮。 众人脸色大变的瞬间。 “轰”的一声,地动山摇,八号仓库忽然发生爆炸,吞天的火红仿佛从天空压了下来,巨大的冲击波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将地面上的一切弹开,所有的警员顷刻间被炸飞,木箱粉碎,木屑像是凌厉的飞刀扎入柔软的躯体内,整个货仓的楼板被炸向半空,又重重地向货仓前的空地上砸了下来。 梵音依旧紧紧地望着将她拉进怀里的男人,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到危险,又仿佛不顾一切危险,看着他,烁烁逼人的看着他。只觉得周身仿佛一瞬间滚烫起来,满眼火红的光,遮天蔽日,可是有人将她拥进了怀里,用宽厚熨帖的胸膛,替她挡住了倾塌下来的伤害,还顺势捂住了她的耳朵。 在风雨中飘飘摇摇半辈子的那颗心,终于在这一刻落了地,那么安定的落了下来,有了归属感,像是回到了乌镇的家乡小院,妈妈坐在屋檐下织毛衣,爸爸在院子里劈柴,大拿穿着大裤衩子骑在树上给她摘酸梅,晌午十分,她扶着门框站在院子门口。 妈妈说,“吃饭了,音儿。” 恍如隔世的归属安心,蒲公英,落了地。 被炸飞的硕大铁皮混泥土房顶重重砸了下来,铺天盖地,逃无可逃,千钧一发之际,黑色赛手服男人猛的弯下腰,用力将梵音护在怀中,紧紧捂住了她的耳朵,用背部替她抗住了所有的撞击和肆虐的火舌,巨大的冲击波将两人迸向很远,男人紧紧将她护在怀里,两人顺着地面翻滚,最终被整个掀开又掉落的屋顶砸中,顷刻间淹没在了废墟之中。 如同世界末日,汪洋火海,狼烟滚滚,满地狼藉,冲击波将地面的一切侵蚀殆尽,痛吼声,哭泣声,怒骂声,绝望的嘶吼声无处不在,鲜血无处不在,残肢无处不在,尸体无处不在。 梵音是清醒地,她仿佛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通体被柔软而又温暖的躯体包裹,她眼睁睁的看着从天而降的房顶楼板,眼睁睁的被眼前这个男人抱着滚向了货物堆积处,背抵在了一个硕大的木箱中,最终男人将她压倒在地。 眼睁睁的看着钢筋混泥土楼板倾天压下,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火光瞬息漆黑,眼睁睁的淹没在了混沌的虚无之中,这一切,她都没有闭上眼睛,像是要亲眼验证这个世界,不想闭眼,不觉得厌世,只是想要睁着眼睛看清这一分这一秒,尘埃,建筑,天空,灾难。 腹部被一只手温暖的托着,头脑勺被另一只手轻轻托着,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水晶,小心翼翼竭尽所能的护着。 许是楼板压下来的那一刻,他找到了一米多高的木箱作为支撑点,于是楼板砸下来的时候,一头压在了木箱上,另一头重重砸在了地上,木箱和地面之间的三角区域,成为安全的庇佑所。 仍有碎石板重重砸落在他的背上,他伏在她的上空粗重的喘息。 梵音的目光落在那具头盔上,她的双手有些颤抖,缓缓抚摸在头盔的面罩上,缓缓的,一点点的,取下他的头盔。 待看清了他的脸。 梵音的心“咚”的一声惊跳了一下,而后是海浪撞击海岸线般澎湃的汹涌,胸腔像是要被撞碎,呼吸都快了起来,一起一伏,带着难以遏制的瑰丽感,让她的眸子一点点明亮起来,像是被一根蜡烛点燃,那么明亮,有一丝丝的疯狂,整个人热血逆流,难以自制。 温飒寒深深看着她,漆黑的眸子不见底,被梵音摘下头盔,他唇角忽然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不是顾名城,失望吗?” 梵音定定望着他,呼吸粗重起来。 温飒寒含笑,“要向姓蔡的拆穿我吗?” 他的脸上有很多血,额角的伤口尤为明显,汩汩的鲜血顺着俊美的侧脸,滑落下来。 是啊,只要她向蔡局拆穿他,他立时就能被抓捕归案。倘若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可就此脱身。 泪水忽然那么多,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和泪水破碎的斑驳,抿紧了唇,像是止住泪水不哭的,可就是无声淌泪。 温飒寒的背上,似乎抗压着一块楼板,他用双肘撑在地上,两只手分别护在梵音的后脑勺和腹部重要的两个区域,此刻看她一直默不作声的淌泪,他说,“耳朵很疼么?” 她的耳朵,被子弹洞穿了一个缺口,流血不止。 梵音不言语,她只是定定地望着温飒寒,紧闭的心扉便这么毫无防备的被人用力推开,赤裸裸,坦荡荡,毫无遮挡的将这颗心暴露在了外人面前,致命的软肋全都暴露给了他。 爆炸发生在一瞬间,在这之前,海湾明珠大楼三十楼,顾名城坐在落地前的沙发上,冷冷的注视着八号仓库前发生的一切。 有人低声汇报,“温飒寒介入了这次交易,我们的人已经在外围部署好了,无论是温飒寒,还是钟奎,都逃不掉,会协助警方抓捕,陶董那边暂时禁足了,也派了人保护,不会出什么事。” 顾名城不说话,眯起眼睛,微微抿着唇,看着八号仓库前,那名身穿赛手服的男人。 崔秘书在这个时候匆匆走了进来,将一沓资料递给他,“我们查了今晚一号码头周围所有的观海酒店,尤其是可以看到八号码头的楼层房间,这是入驻客户资料,您过目。” 顾名城点了根烟,拿过资料看了眼。 崔秘书说,“这些入驻的客户我们都筛选了身份信息,最终有三名可疑人员。”崔秘书简单介绍了一下,最后说出了一个名字,“还有一个是正霆,他应该是颂小姐的干爹,今晚若是入驻了这里,目睹颂小姐……” 不等崔秘书说完,顾名城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个字,“查。” 崔秘书颔首,今晚这场厮杀,幕后黑手一定会现身观赏,毕竟顾总营造了与颂小姐联手搞垮温飒寒的假象,这是幕后黑手想要见到的局面,所以他一定藏于某处,崔秘书快步退了出去,距离找到顾蝶小姐越来越近了。 “顾总……”有人轻轻提醒了一声。 顾名城转脸看向八号货仓前,忽见钟奎持枪抵在了梵音头上,他眉头一皱,猛的站起了身。 一个温飒寒,加上一个身经百战的蔡局,还拿不下一个钟奎! 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步,忽然扯下了西服外套,大步往外走去。 “顾总,咱们不能搀和进这次抓捕行动中。”有人战战兢兢的拦在他面前提醒,“里面的关系太复杂了,还容易被黑手党盯上,咱们该做的都做了,颂小姐不会有事的,有温飒寒在,还有那么多警察,咱们的人暗中也盯着,不会……” 顾名城刚转身,忽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震得整座酒店大楼都在颤抖,顾名城猛的回头,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 冲天的火光笼罩了八号仓库前的广场,将酒店内设照耀的如同白昼,顾名城忽然快步往外走去。 “顾总,少爷说了,让您稳住,千万别参与到这次抓捕行动中。”那人手忙脚乱的跟在顾名城身后说,“只要您熬过这两个小时,温飒寒被捕,上面的人一旦出面保他,咱们就能顺势拉那人下马,到时候温飒寒没有靠山,就彻底完蛋了!您要稳住啊!少爷说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您沉住气!” 顾名城满身怒意的大步走在酒店的走廊里,一边走一边扯下了领结,由快步走,最终变成了奔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抓捕(七) 小侍慌张的跟在他身后跑,少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顾总参与其中,顾总一旦在这场交易里抛头露面,到时候各方势力都会盯上他的,那样对他们太不利了! 毕竟顾总这么久以来,都是正正经经的商人身份,除了七年前被陷害的案子,半点污点都没有!就连出手办事,用的全是少爷的人,顾总太聪明了,独善其身这种事情,一直做得非常好,可不能因为这次事件被牛鬼蛇神盯上,少爷还指望着他。 小侍飞快的跟在后面,劝说,“颂小姐不会有事的,我们已经暗中传消息给钟奎温飒寒反水了,混淆视听,颂小姐和警方也一口咬定温飒寒才是背叛者,您不用太担心……” 无论小侍怎么碎碎念,顾名城置若罔闻,很快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火越来越大,从八号货仓绵延至七号货仓,消防队还没有来,现场一片混乱,唯有感觉得到闷热和刺鼻的化学物品气味,大量的楼板还在脱落,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狭小的区域内,梵音只觉得温飒寒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他深深的目光看着她,唇角带笑,却不再说话。 但梵音知道,他应该是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的脸上,毫无血色,连接触的肌肤都是冰凉的。 梵音微微侧了侧脑袋,便看见温飒寒的背上抗压着一根巨大的混泥土横梁,横梁两侧还有大块的楼板,有钢筋扎进了他的肩头,鲜血染红了他大片的衣衫,梵音的心轻轻悸动了以下,有刺痛扎过心头。 眼泪淌湿了小脸,她本能的伸出手,颤颤的摸向他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忽然,“轰隆”一声,第二次爆炸袭来,滚烫的热浪扫荡过地面,携来灼热的刀割感,重重地楼板和碎物再一次从天而降,厚厚的灰尘盖了下来。 温飒寒忽然俯身将梵音整个脑袋按进了怀里,几乎将她暴露在外面的身体全部按进了他的体内,用他宽厚的身躯包裹住了她,尤其是她的脑袋藏进了身子底下。 “嘭”的一声,有重物砸在了废墟之上,梵音感受到了压在身体上的重量忽然沉如千斤,温飒寒似是闷哼了一声,在最后一刻,忽然腾出一只手撑在梵音肩膀一侧的空地上,为她撑起可以喘息的空间,也为她的肚子,撑起了一线安全的缝隙,同时有骨头错位的“咔嚓”声传来。 梵音惊魂未定,心跳加剧,只觉得有大片大片的濡湿滴落在脸上,她定定地看向温飒寒的脸,他薄唇抿成了紫黑色,额角青筋乍现,有大量的血从他的胸膛哗啦啦的掉落,一片又一片,一汩又一汩,将梵音的脸染成了血红。 她忽然粗重的喘息起来,温飒寒的手撑在她肩头上方的位置,楼板上的钢筋被第二次爆炸震落下来,精准的扎进了他的手背,将他的整个手掌钉死在地面上。 梵音心跳的更快了,她的眼里渐渐浮现了恐惧的情绪,混沌僵固的思维终于被恐惧刺激的开始转动。 七号货仓的化学物品被大火吞噬,连二连三的爆炸,如果再不自救,她和温飒寒都将被困死在废墟之下。 思维运转间,“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她仰头,便看到头顶上方的钢筋被爆炸震的摇摇欲坠,爆炸引起的震动带来大片大片脱落的墙皮,以及承重墙里欲落不落的钢筋,梵音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如果再发生一次爆炸,那根晃动的钢筋一旦落下,将精准的扎进她头部所在的方向……!%^* 心里的担忧还未落定,果然爆炸声再一次响起,巨大的震动,将头顶上方的钢筋震落下来。 温飒寒忽然低喝一声,“转头!” 梵音下意识伸手去挡,温飒寒猛的握住她的手按在了地上,梵音用力转开了头,甚至偏移了上半身的方向,于是那钢筋直直的坠落,精准的扎进了温飒寒另一个按在地上的手掌,穿过了梵音的掌心,将两人的手同时钉死在地板上。 梵音疼痛的皱紧了眉头,因了温飒寒的手按在她的手上,所以两人的手掌被那根钢筋穿透钉在了一起,血瞬间包裹。 温飒寒许是失血过多,拼尽全力说了那句话之后,忽然吐了一口血,好在他能忍,硬生生将那口血吞了下去,深深的望着她。(!&^ 那对黑眸里,有炙热的爱,有蚀骨的思念,有渴望原谅的悲,还有痛楚刺破的骄傲之下,流露的一丝丝小心翼翼的卑微示好。 如同小时候,他是私生子,跟着母亲逃离温暮迟的魔掌,颠沛流离,母亲走投无路之下,被姐姐陶乔救济,受其庇佑,名不正言不顺的与顾、沈两家住在同一个军区大院。 那时候,卑微是骨子里的,他是这样的,总是小心翼翼的对每个人好,毫无保留的将他的一切分享给小伙伴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融入到他们的世界里,才能被人喜欢,被人所需要,被人接受,渴望被人承认。 所以对每个人好,拼命的对他们好,那么的努力。 心可向火海,手可摘星辰。 他用努力和热情,换来了所谓的挚友和心爱的姑娘。 他热爱顾名城永远冷静地样子,羡慕他总是不费吹灰之力解决很多问题,喜欢他漂亮的模样,以拥有这样的朋友为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爱慕沈嘉颖笑颜如花的样子,被她散发的光芒深深吸引,喜欢她爽朗的笑声,以及她赤脚坐在溪石上唱歌的样子。 他们身上散发的骄傲,自信,平等,优越感,是他永远没有的。 所以掏了心,掏了肺。 最后,致了命。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没有对等的感情。 一厢情愿的付出,一颗心,永远换不来平等的另一颗心。 换来的,只会是贪婪。 所以他学会了武装,学会了索取,半点不肯付出。 可如今,不长记性,一不小心便掉进了这个女人的陷阱,要了命。 不图她什么,也不奢求有什么回报,他知道这颗心,换不来她的心。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可是,见不得她落泪,见不得她逞强的样子,见不得她眼底绝望的疯狂,见不得她无助孤零零的模样。 像是看到了少年时代的自己。 像是爱着少年时代的自己。 想要爱她,想要护她,想要她好好的,想要她活下去,像是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像是对待少年时代的自己。 爱是真的爱了,她清秀的容颜,干净清澈的眼睛,爱恨分明的性格,还有闷声吃哑巴亏的迟钝,还有做家务活时温暖的勤俭,自作聪明的蠢女人,让人怜爱不得已。 爱的无能为力。 梵音大口大口的喘息,她不再流泪,忍着泪水含而不露,声音有克制的颤抖,“温飒寒,你不需要这样。” 爆炸还在持续,空间越来越狭小,扑簌簌的墙皮脱落,身子越来越沉,他肩背上的血打湿了衣衫,也打湿了梵音的身体,那么多那么多的血,凭着肩背为她扛起了一片天,胳膊上青筋乍现,衣衫尽崩裂,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全身都翻着鲜血紫胀的黑。 她颤颤的说,“你不需要这样……” 温飒寒看着她开合的唇,似笑非笑,他凑近她耳畔,低声说,“陪我一起下地狱。”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死法。 梵音的心,再一次不可抑止的澎湃起来。 不知道这句话里,哪个点刺激了她,全身都滚烫起来,她克制的不肯落泪,有一丝丝的慌张,“死没有那么容易,你还没有接受法律的制裁,还没有与我感同身受,还没有给我一个说法,你该生不得死不得,你该……” “轰隆!”话没说完,离他们最近方位的化学物品忽然爆炸,蔓延倾塌下来的楼板,重重砸了下来,梵音忽然抱住温飒寒的头,猛的翻身,用力将上半身扑在温飒寒的肩背上,将他的头护在了身下。 到底是忍不住哭了,在这死亡来临的时刻,莫名的悲声哭了起来,梵音只有上半身和一只手能动,于是就那么扭转了上半身,拼尽全力将他护在身下,又恨又恐惧又害怕又疯狂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情,于是,就这么哭出了声音。 似是认命了。 哭声在尘埃落定那一刻,淹没在了废墟之下,外界半点也听不到。 消防官兵和大量的警员赶来,顾名城下了酒店大楼,便听见大黄悲鸣的声音,大黄许是闻到了他的气味儿,狂叫着从烈火中冲了过来,咬着他的裤腿将他往大火中脱去。 顾名城眉眼沉沉,踏着废墟往大黄带领的方向走去。 他于烈火爆炸的深处走来,纹丝不为危险所动,怒意凌然,双眸阴森沉沉,全然不觉得危险那般,亦不觉得火舌和爆炸的可怖,仿佛他这满腔的怒火比这冲天的火光还要强烈,无处发泄的愤怒和戾气自胸腔内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让他白皙俊朗的脸部轮廓,有阴冷修罗般的狰狞。 最后一声爆炸冲击波袭来,顾名城忽然转步在一辆大货车后,抬臂挡去扑面而来的粉尘,烈火,爆炸,飞溅的碎片终于伴随着最后一声轰隆尘埃落定,在大黄的拖拽下,顾名城往八号货仓一侧的废墟处大步跑去。 处于后方掩护方位的警员忽然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 消防官兵和前来支援的警员也陆续赶来。 尘埃落定的爆炸现场,放眼望去,满目疮痍,断壁残垣随处可见,燎原之火,像是发生过大地震那般,末日般的景象。 蔡局怒目从废墟中脱身,开始发号施令,施救伤员,将伤亡率降至最低,另,全面展开对钟奎的抓捕行动,哪怕是跨国,也要把他抓回来! 消防官兵开始借用消防车上的水灭火,警员牵着搜救犬开始搜救伤员。 顾名城在大黄的带领下,来到一座小山高的废墟前,他脱去了衬衣,开始徒手扒开碎石和楼板。 越来越多的警员跑过来帮忙。 顾名城一句话也不说,似是一口恶气憋在心口,让他手中的动作又急又快又重,像是力大无穷,无论多重的楼板,都能搬动,用力丢向一旁,仿佛将胸腔里的怒意,全部宣泄了出去。 越到下面,他的动作越沉,因为大黄开始拼命的挖土,两只小爪子磨出了血,如同顾名城此刻鲜血淋漓的双手,扎的千疮百孔,磨得皮开肉绽。 他的动作到了最后,开始暴躁起来。 消防官兵也过来帮忙,最后有人稳住了他的情绪说,“顾先生,未免伤及被埋的伤者,越到下面,越要小心,您别急,让消防员上,下面要讲技巧。” 他依旧不言语,面色铁青,薄唇绷的很紧。 此刻是没有任何回忆需要他想的,亦没有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唯一的想法,便是搬开这些该死的石头!他要见到那个可恨恶心的女人,要见到她活着。 仅仅只是活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抓捕(八) 消防官兵全神贯注的利用切割机切断凌乱密集的钢筋,搬开了最上面那块巨大的楼板,依稀可见碎石覆盖之下,纠缠的两具蒙了厚厚尘土的躯体。 最后一刻,梵音忽然翻转了上身,将温飒寒的头覆在身下,可是最后的最后刹那,温飒寒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被钉死的掌心忽然用力从钢筋处抽离,于是那根钢筋从指间划过,硬生生撕裂了手掌,猛的向身后拽去,一把将梵音扯回了他的身下藏着。 梵音的撕心裂肺如同他指间分裂的手掌,有覆水难收的痛苦随着眼泪流淌出来,胸腔内的空气被挤压稀薄,连哭声都是无声的,她似乎想要唤他,温飒寒,温飒寒。 却开不了口。 爱恨交织,悲惧相融。 全都淹没在了他的鲜血之中。 消防官兵搬开了碎石,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眼前的景象太过惊骇。 鲜血和惨烈,凄美却又刺目。 梵音全程都是清醒地,她的身体在颤抖,抖成了筛子,一只手掌和温飒寒的手掌被钉在了一起无法动弹,另一手掌被温飒寒藏在身下,他的身躯将她全全包裹,唯有她努力扬起的小脑袋,惊恐绝望的看向搜救队。 刺白的光线那么刺眼,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是一直重复着两个字,“救他……救他……” “求求你们救他。”她惶惶然落泪,“他一直在流血,求求你们救救他,他还没有接受法律的制裁,没有……” 她另一只可以活动的手似乎从温飒寒的体下抽离,慌张的握住了他撕裂的手,是有多疼,让她的薄唇乌紫,仿佛感同身受,痛感从脚底板直直的冲向的头顶,颤声流泪,“救他……” 顾名城就站在她面前。 可是她满眼被刺白的远光挤入,什么都看不见,那些轮廓,那一张张的脸此刻只是救命稻草,无所谓是谁,只要能救他,来救他,谁来都行。!%^* 顾名城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缓缓绷紧了薄唇,眉头皱成了深深的沟壑,凝了刺痛的戾气,他本是往后退了两步,替消防人员让出了位子,给他们施救的空间。 可是沉默一瞬,他缓步上前,接过了一名消防官兵手里的切割机,亲自开始拆解插在温飒寒身上的钢筋,切割机摩擦的火苗照亮了他苍白俊朗的容颜,也将他眉宇间深重的曲折照耀的更深了。 梵音恍然无焦点的泪眼渐渐聚焦在了他的脸上,大概是认出了他,于是目光再也没有移开过。 许是切割机的动作,刺痛了温飒寒的伤口,他轻轻吸了口气,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他历来嗅觉敏锐,就算此刻不看身后的人是谁,他还是嗅到了一股子熟悉的烟味儿和讨人厌的气息,于是温飒寒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本能的抬起可以活动的一条胳膊放在了梵音的眼睛上,受伤的手掌握成了拳,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不要看他。” 他悲悲沉沉的俯在她耳畔说了一句,带着急切粗重的喘息。(!&^ 梵音的心又剧烈跳动起来,猛的看向温飒寒,只能看到他鼻息相闻的苍白侧脸,梵音眼里掠过一抹稀薄的光亮掺杂着破碎的泪,想要说什么,动了动唇,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顾名城脸色阴沉的替温飒寒处理了身上插着的钢筋,又由消防官兵清理了危险楼板,最终将两人分开,扶起。 救护车停在外围的警戒线处,有医护人员跑过来,给两人做了急救处理,有人靠近顾名城说,“颂小姐没有致命伤。” 温飒寒逞强,不愿意上担架,亦不愿意让人碰他,他摇摇欲坠的站起身,明明一阵风就能吹到,苍白的像是湖面的冰,可就是稳稳的站着,半点气势都不愿意输给顾名城。 顾名城脸色铁青,犹自是克制冷静的,似是没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又或者根本没把这个不死也终将入狱的男人放在眼里,他只是转了步子,不动声色的站在了梵音的身前,挡在了两人之间,微微低下头,娴熟的点了根烟。 海风徐徐吹来,吹起了顾名城额角的碎发,让他苍白的面容更显得冷峻无情,高大的身躯将梵音遮得严严实实。 温飒寒虽然满脸血,衣衫褴褛,伤的很重,为了在气势上不输给顾名城,他神情轻松自在,眉梢微扬,是他惯用的不可一世的傲慢感。 是有多想将梵音从顾名城身后扯出来,可是他动不了,唯恐一个不小心狼狈的摔在顾名城脚边,于是他气势上更加稳如泰山,冷冷淡淡。 自是有点恼的,那个蠢女人,就那么躲在顾名城身后,再不愿意出来。 梵音除了手掌受了伤以外,情况并不严重,她看着顾名城高大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晃神间,蔡局的声音传来,他带着警员包围了温飒寒,派警员跟随温飒寒入院就医,严密监视,身体一旦康复,立时抓捕归案! 梵音默默听着,想要看温飒寒一眼,却不知为何,无论如何都不敢看他,于是顾名城笼罩下来的那一片阴影,成为了她短暂的逃避所。 呼吸又乱,又快,失了平日的水准。 心跳自打爆炸那一刻起,就没有平稳过,这一刻跳的更快更快了。 那么害怕看到他。 蔡局的声音是现实的一把利刃,让她所有汹涌澎湃的心绪梗在了心间,就那么僵站在了顾名城的身后。 仿佛有什么东西,还未开花,便已颓败的凋落了。 还未相爱,便要离别。 医护人员和警员似是强行想将温飒寒带离,他坚定的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众人不敢动他,担心刺激他的情绪,他伤的太重了,只怕任何用力的拉扯,都能要了他的命。 最终蔡局来到梵音身边,说,“颂小姐,他再这么站下去,离死就不远了,失血过多,到时候我们人财两失,都白忙活了。” 梵音一个激灵惊醒,在原地站了很久,渐渐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思绪从巨大的混乱中清醒,忽然抬起头。 适逢顾名城回头看她,两人目光相触,梵音很快的移开了视线,她又吸了一口气,平稳自己的呼吸,快步走了出去。 不知怎地,就满面通红,像是恼的,她快步来到温飒寒身前,低着头,含着泪,带着无力的气音,“我会生下这个孩子……” 随后她用力推了他一掌,也不看他,颤抖的垂着眸,“去你该去的地方!” 于是温飒寒踉跄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她那一下略微用了点力道,按在了他的胸膛上,温飒寒紧抿的薄唇之下,有刺目的血从唇角溢了出来,那么用力的隐忍,还是没有忍住。 他的脸色因了梵音这一行为,苍白透明下去,就连眼底深重的悲悯都破碎成了无望的刺痛,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顺势转身,跟随大量的警员离开,连背脊都是挺拔笔直的。 梵音颤颤的抬眸看向他的背影,唇角沉了又沉,最终弯成了悲伤的弧度,她对感情是如此单纯又迟钝,对恨意的敏感捕捉混淆了灵魂深处的感知,只知道心跳的很快,包裹着恐惧的失去,可是行动先思维一步做出了反应。 有浓浓不舍被现实的利刃割裂,生生断成了冰冷的悬崖。 尚小苔清脆的声音从海水里传来,“我抓到他了!我抓到他了!哼!被我尚小苔盯上的人,就没有跟丢的!徒弟!” 尚小苔位于一号货仓前的浅水区,挥舞着手臂,清脆的声音不断的传来,“徒弟,我被炸到水里来啦!刚刚我一睁眼就看到这个坏家伙鬼鬼祟祟的想跑!我抓到欺负你的坏蛋啦!你没事吧!” 梵音护着肚子,远远看去,便见尚小苔扑腾在水里,像是骑在一个人的肩膀上,钟奎亦被爆炸影响,似乎炸瞎了一只眼睛,受了很重的伤,真是自食其果。 尚小苔说完这句话,暴怒的钟奎一头扎进了水底,将尚小苔按了下去,就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耽误了他逃跑的最佳时机! 梵音提了一口气,下意识往那个方向走去,医护人员劝说她赶紧上救护车。 蔡局说,“你伤的这么重,快去医院吧,那边有我们。” 言罢,大量警员往海水里淌去。 梵音看了尚小苔一眼,随后跟随医护人员往警戒线外的救护车走去。 顾名城脸色沉沉,抬了步子正要跟上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他站定与蔡局说了几句话,时不时的看梵音一眼,确认她无恙。 蔡局深思熟虑的点头。 一切看似都结束了,只是救护车不远处的匝道上,一辆黑色的车辆混淆在警车里开了进来,车里的女人似乎有通行证,一路出示证件畅通无阻。 此刻,她双手按在方向盘上,憎恨疯狂的盯着梵音,见她从顾名城身边离开,缓步往匝道的方向走来,沈嘉颖的眼里迸发了一抹疯狂的恨意,忽然一脚油门踩到底,直直的向梵音撞去。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尖叫声四起,顾名城猛的看向梵音的方向。 便见梵音被一辆黑色的悍马直直的撞上,她的身体像是被弹开的破碎洋娃娃重重摔了出去,撞在了警戒线处站着三名警察身上,被他们一把接住,却还是滚落在了地上,滚向很远,满面鲜血,弥留之际,她仿佛看到悍马里坐着的女人,恶毒而又陌生的笑容,疯狂又失控。 梵音的口腔里忽然涌出一股血,一口气没有上来,气息便直直的塌陷了下去,若是就这么死了,人生也算是圆满了,她的手下意识放在了肚子上,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人生死时刻温柔的眉眼,眼泪便又这么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 这样算不算一起上路,一起下地狱了,也算是有脸去见妈妈和大拿了,至少拖着他下来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温飒寒所在的方位,忽然传来众人慌乱的声音,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有躁动的鼎沸人声,众人手忙脚乱。 顾名城盛怒的从远方奔跑而来,抚开拥挤的警务人员,将梵音从地上抱了起来,似是想要唤她的名字,却无论如何都唤不出口,最终绷紧了倨傲的下颚,动作高效的将她抱上了急救车,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上车的一瞬间,他瞥了眼那辆黑色的悍马,那是他的车,沈嘉颖坐在驾驶室里痛快倔强的望着他。 像是发泄了报复的快感,又全然不觉得罪恶,连带着对顾名城的反抗,都付之于这一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软禁 世界是这一瞬间黯淡下来的,如同谁沉冷荒凉下去的心。 意识处于游离的昏昏沉沉,乍暖还寒,仿佛还停留在被撞的那一刻,刺耳的刹车声传来,那辆黑色的车直直的撞上了她,最后一刻,仿佛有人推了她一把,让她躲开了致命的一击,车辆擦着她的大腿而过,将她碰向了很远,被三名警察接住,又滚落在了地上。 腹部有针扎般的疼痛,一股股血涌了出来,刺目的红,她的手有些慌乱的按在肚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全然说不出一句话。 窒息,缺氧,大汗,像是快要死掉。 有人握住了她颤抖的手,冰冰凉凉的唤她,“颂梵音。” 她猛的反握住了那人的手,眼睛睁得很大,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终于说出了一句,“保住……保住孩子。” 顾名城怔了一下,紧接着眉头猛然皱紧,气息瞬间沉压下来。 由于梵音说话用的力道太大,下身的血深红了几分。 她紧紧的夹着双腿,似是想要挽留那逐渐失去的小生命,双手护在腹部,绷紧了全身,连带着身边人的手,都被她紧紧攥着,按在了她的腹部,“救他……” 这是她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便失去了所有自主的行动力。 只有听觉恍恍惚惚,有人说,“颂小姐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有人说,“出血量越来越多,快!采取应急措施!” 有人说,“还有希望,氧气罩准备!” 嘈杂紧迫的声音充斥在耳边,医护人员似乎竭尽全力想要保住那个孩子。 梵音浑浑噩噩,她的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被人紧紧的握着,那人的力气极大,让她觉得骨骼缝都疼痛难忍。!%^* 医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 他忽然焦怒沉痛的低吼了一声,“我只要保住这个女人!” 梵音凝聚在心口的气瞬间散尽了,腿间的红又深了几分。 不知道究竟昏迷了多久,只知道再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叶子落尽了,首京的第一场雪在这一天零零落落的飘了下来。 她醒来时懵了好久,思维有短暂的断片,她转脸看着窗外的飘雪,从浅薄的一层直到落满了树梢,包裹茫茫的白,花了很久的时间,终于想起了那一夜爆炸和烈火,鲜血和惨烈。(!&^ 心兀的抽痛了一下。 她的手缓缓摸向了肚子。 护士来给她输液,发现她醒了,惊喜交加,“颂小姐!你终于醒了!” 梵音张了张嘴,沙哑的发不出声音。 护士飞快的跑了出去报信儿,没多久又跑了进来,带了七八个医师和护士,他们围着梵音检查了一番,又做了记录,站在最前面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说,“通知顾先生了吗?” 次位的白大褂说,“已经第一时间通知顾先生了,顾先生在法国,他说他知道了,王院长。” 王院长点了点头,看向梵音说,“颂小姐不用担心,孩子靠药物维持着生命力,只要药物不断,孩子还会继续生长,从现在算起,六个月内,您都必须躺在床上,不能断药,不能运动,好好养身体,还是可以健康安全的把孩子生下来。” 梵音微微有些迷茫,唯一搞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孩子保住了。 梵音提起的那颗心,终于惶惶落下。 大队的医护人员离开后,小护士笑着说,“颂小姐真的是命大,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把孩子保住,本来是保不住得,顾先生引进的药品精良,勉强稳住了流产的征兆,前三天,您几乎是泡在药罐子里保胎的,我们都以为保不住,奇迹了,胎儿的生命体征平稳了。” 小护士伺候梵音三个多月了,此刻瞧她醒了,心情格外的好,又说,“听说那晚咱们一个护士推开了您,让您免于车辆的直接撞击,落地时又被警察接住,胎儿流产征兆明显,但是经过抢救和药物治疗,总算是保住了,但是您一定不能动,这药更不能停,寸毫寸金的天价,一般人家都用不起,一豪升价值几十万,顾先生费了心。” 梵音觉得口干舌燥,她下意识想起身。 护士急忙按住她的肩膀,担忧的说,“颂小姐,我不是说了吗?你现在还没有过危险期,不能动的,你知道保住你这个孩子有多不容易吗?本来所有人都放弃了的,顾先生也松了口,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说要保住孩子,王院长亲自主刀,帮你保胎,差点就没了。” 护士又说,“因为药物的作用,你的身体可能出现系列不良影响,比如长久的昏睡,发胖,厌食,脱发,脾气烦躁,但这几个月熬下来了,就好了。” 梵音默默地听着,一直没开口,她似是发现了身体下面插着尿管,此外,身上还有多个管道,以及流食的胃管。 嗓子干痒,说不出话。 遭罪难受的连呼吸都是痛苦的。 她伸手摸了摸床头,似是在找手机。 护士说,“您的私人物品都在顾先生那里,如果有需要,您可以跟顾先生沟通,刚刚听宣传科的张主任说顾先生现在法国,等他处理完事务就回来了。” 梵音怔了一下,顾先生?顾名城么?她受伤入院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护士一口一个顾先生。 护士看出了她口渴,拿着注射器打了水进胃管里,说,“颂小姐适应一下,一时半会儿可能说不出话,过一会儿就好了,可能大剂量的保胎药用多了,那药效果好,但是生性比较猛烈,让你昏睡了这么久,既然醒了,身体慢慢就适应了,也没有王院长说的那么绝对,等月份再大一点,孩子稳定一些,你就可以下地慢慢活动。” 梵音静静的听着,下意识看了眼门口,有三五名警察守在那里,她的手机也不在身边,她看了眼床头的日历,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么。 那晚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呢? 温飒寒被抓住了么?伤势稳定了么?是活是死呢? 小苔怎么样了呢?她抓住了钟奎以后呢?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么? 妖姐呢?她为什么不在这里守着她呢?这几个月她来看她了么?皇后怎么样了呢? 一切是不是尘埃落定了? 沈嘉颖呢? 太多太多的疑问凝结在心口,张了张嘴,依然无法发出声音,护士替她输了液之后,便坐在一旁陪她,像是一对一的看护,将她看的格外的紧。 适应了嗓子的重度沙哑,梵音尝试着说了一句,“你的手机可以借我用一下么?” 护士说,“抱歉颂小姐,顾先生说您养伤这些日子,不能受外界打扰。” 梵音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眉,她住院保胎,为什么顾名城要插手?那晚他又是为什么要到现场去,脑海里闪过沈嘉颖疯狂的脸,梵音的面皮便暗淡了下去。 她又问,“这些日子有人来看过我吗?” 护士说,“没有呢,顾先生怕您受到危险,不允许外人接近您,您现在是国宝级的看护对象,可了不得了。” 梵音噤声,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底滋生,这是保护……还是软禁。 为什么不让她的朋友来看她,为什么不让她跟外界联系,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的朋友尚小苔怎么样了?”她问。 护士说,“上个月有这么个人来闹医院,还有个叫华妖妖的,闹的医院鸡飞狗跳,后来都被警察抓起来了。” 梵音轻轻吸了一口气,“人呢?放了吗?” “应该放了吧,前几天我还看到那两人在医院门口走来走去。” 梵音抿唇许久,忍了又忍,问出了心头另一个疑问,“温飒寒呢?” 护士怔了一下,说,“你说那个长得很帅受伤很重的男人吗?” 梵音点头。 护士说,“他虽然伤的重,但没有致命伤,从昏迷中醒来以后,身体差不多了,就按照程序被捕入狱了,现在是检察院提起公诉阶段,调查取证,听说收集到了好多关于他的证据,能判死刑呢!” 梵音的心轻轻揪起。 “哎,我们同事刚刚还在讨论。”护士说,“长得那么帅,又有钱,好好的做个豪门贵公子不好吗?为什么要犯罪呢?可惜了那么俊的一张脸,听说他名下的所有集团企业都变更了法人,至于给了谁,就不知道了,剩下几个没有给的,集团高层都被传唤了。” 梵音面色微微的白,沉默的听着。 顾名城是次日赶来医院的,他西装革履,大步流星的走进了病房,此时梵音看向窗外的落雪出神。 所谓的尘埃落定,是不是就如同现在这一刻,终于把憎恨了大半辈子的那个男人投入了监狱,让他接受了应有的惩罚。 这便是她自始至终活着的理由。 此刻,像是完成了人生理想那般,忽然无所依托,没了奔头。 顾名城在她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幽幽冷冷的看着她,许久,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温飒寒转移到你名下的集团和企业,需要你配合签字转出。” 梵音不回应。 他说,“这些集团和企业都是很大的麻烦,涉黑程度达百分之四十,股东们背景都不一般,不是你能应付的。” 梵音依旧不言语。 顾名城看着她淡淡的侧脸,默了一瞬,说,“这次钟奎和温飒寒成功被抓捕,你功不可没,警方那边不会再追究你任何刑事责任,你放心。” 梵音终于转脸看向他,他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俊朗的仿佛不似人间物,她曾经不止一次感慨,造物主的宠儿或许便如是了,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他,容貌,权力,智力,财力。 这个男人,拥有得天独厚的一切。 只是不属于她。 永远也不会属于她。 拥有他是罪恶的,甚至是极其错误的一件事情。 当明白爱他是不对的,不被世人所接受时,她的心死的那样快,撑着的最后一口气枯萎衰败皲裂,一夜间凋零了。 此刻看着他,依然是不敢奢望的,只是那份不敢期待的背后,多了一丝冷静理智的疑虑,“为什么是你,是怕我追究沈嘉颖的刑事责任么?还是怕我报复她。” 顾名城冷冷看着她,半晌他说,“嘉嘉很好。”他扬眉,“你有什么资格报复她。” 梵音望着他,突然笑了,她也无别的话,“我想见我的朋友。” 顾名城说,“温飒寒被公诉阶段,为了颂小姐的人生安全考虑,判决书下达之前,颂小姐还是安心养身体为好。” 梵音依旧微笑。 这是保护,还是监禁? 顾名城没有任何理由保护她,他恨极了她,恨不得她去死,所以他此刻对她的保护,是另有目的,还是为了避免她对沈嘉颖不利。 顾名城言简意赅的说了这番刺心的话之后,便起身离开,他踏出病房的门,眉头就皱了起来。 警员严密的把守在病房门口。 护士走了进去。 顾名城才缓步离开。 王院长看到他走出来了,连忙跟在他身后,说,“颂小姐还没有度过危险期,现在还不能做亲子鉴定,羊水穿刺对母体伤害比较大,所以只能等脱离危险期了,再进行。” 顾名城应了声,下了医院大楼,崔秘书一脸严肃的候在医院门口,直等到顾名城上车,崔秘书才开口,“沈家那边再一次提出交涉,这是这个月的第五次,沈小姐已经被关了两个多月了。” 顾名城脸色很冷,没有发话。 崔秘书说,“我觉得这种事情需要及时止损,周市长压不了太久的人,若是以意外定论,顶多三个月就要放人,就等您松口。” 顾名城依旧不言语。 崔秘书说,“沈小姐从小养尊处优,哪儿能受得了看守所里的生活,她又是顾氏集团的夫人身份,虽然对外封锁了消息,可是,这样到底是不好的,差不多就放出来吧,让陶董知道了,不晓得又要生出什么指节了。” 顾名城唇角的笑容很冷,重复了一句,“养尊处优。”他语气平稳又疏离,“先关着吧。” “周市长快顶不住了,沈家的势力您知道,检察院的,工商的,税务的,法院的,还有市政的,这就撑了半边天,还不说商业圈的那半边天,多少项目的投资都由那边端着。”崔秘书低声劝阻,“沈家老爷子也快回国了,咱们集团七年亏损的太严重,还指着沈家瑞士那家国际商业银行……您不能把沈小姐逼太紧。” 似乎觉得这么说不妥,崔秘书又换了说辞,“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沈小姐什么心性您比任何人都了解,夫妻一场,都是互相包容的事情,哪怕她犯了天大的错,也是您的夫人。” 崔秘书今天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可是再这么无作为,沈家会怀疑到顾氏这边来,其实两个多月前就能以意外定论,无非是商谈后续赔偿的事情,可是顾总压着不肯放人,就这么硬生生的将沈小姐给关了两个多月。 沈家一直以为是周市长刁难,托尽了关系。 电话铃声铮铮响起,崔秘书接了电话,随后,看向顾名城说,“沈小姐要见您。” 顾名城微微往后靠在皮椅上,捏了捏紧皱的眉头,答非所问,“盯那本日记的去向,一周内,我要找到小蝶。” 崔秘书碰了软钉子,便不再多言,毕竟这是沈小姐第三次要求见顾总了,但是顾总至今都没有见过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