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诡玉》 正文 第1章 引子 冰鲤(1) 相传浙江省温州市文成县有一座面山临水的江南古镇——枫门岭,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鲜有人知,而且就连史料上也无法找到有关它的记载,但它确确实实存在过。从记事起,祖父就一直在我耳边重复着讲述枫门岭的一桩桩诡怪事件,直至今天,我依然能够清晰地忆起他讲故事时的表情和故事里的每一个细节。 枫门岭有一圣泉,泉水清冽寒彻,入口甘甜醇美,隐隐带着酒香,遂得“酒泉”之名。 在这圣泉之下有一尾世上罕见的鱼,长须金鳞,鳍似飘带。此鱼极喜阴寒之地,常年隐匿泉底,人称“冰鲤”,然至今无人得见其真实面目。 圣泉坐落于深山密林之中,稀有人烟,只在附近有一清冷寺庙,名为“安福寺”,因寺内僧人常年饮用圣泉泉水,故圣泉又被唤作“安福圣泉”。 一日,安福寺一小和尚于泉边打水,忽见水中涟漪泛起,小和尚定睛看着逐渐晕开的波纹,一条手掌大小的鱼浮出水面,只见那鱼嘴角处两条细长的须子和飘带般柔软的背鳍在水中浮动,甚是悠闲,它身上的鳞片在日光下闪耀着绚丽的光泽,着实炫目。小和尚禁不住想伸手去触摸它,只是怕惊扰到它,便又缩回了手,静静地观赏着它吞吐着气泡。 小和尚自衣袖中取出自己尚未吃完的馒头,撕成小碎粒撒到水中。那鱼张合着小嘴吞食着水面上漂浮着的馒头屑。说也奇怪,那鱼并不怕他,反而游至小和尚跟前,似是讨要馒头屑,一切都如此宁静祥和。 正当此时,一条蛇从泉边的石洞中窜入水中,向着那鱼迅速游去。它一口咬住了鱼的长须,小和尚顾不得多想,竟跳下水去,猛的用手将蛇尾抓住,不料却被那蛇回转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小和尚用力地将它甩开,然而那蛇没有就此逃离,反而更显凶相,它伸直脖子吐着信子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小和尚从脚边拾起一块碎石,在那蛇狠扑过来的刹那砸向它。石头正中蛇的七寸,蛇身依然在扭曲着,但显然它已经没有任何攻击的能力,对其再不够成威胁。 “释然,你在做什么?!” 小和尚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喝声吓得失了三魂丢了六魄,“戒律大师兄方才那蛇咬住了池里的一尾鱼,我一时心急想要救那条鱼便跳下水去赶走蛇,谁料它死死纠缠” “所以你砸死了它?你可知这是杀生?况且这安福圣泉平静如初,仅有些碎石,哪里来的什么鱼?”戒律指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蛇,又望向平静的圣泉,不禁蔑视地笑了笑,“走,跟我见师父去。”戒律素来严肃冷酷,且因为平日师父对释然疼爱有加,心中早有不满,如今见到这般情景,总算逮到时机可以奏他一本,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鱼就在那儿!”释然伸手指向泉水中央,然而水中的的确确平静无澜,虽偶尔风起吹出一丝微波,但已不见了那条状貌奇异的鱼。“许是它受到惊吓回到水底了”释然放低了声音,他没有说谎,他确确实实看到了一条金鳞长须的鱼。 “你跟师父他老人家慢慢解释吧。”戒律说着硬生生就扯着释然的手臂,要带他去见师父,释然却眼前一闪,视线顿时模糊,竟瘫倒在水里。 “你少装死,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戒律踢了踢倒在水里的释然,见他一点动静也没有,暗想,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戒律于是赶忙将他扶起,看到他手上有一道伤口浮肿突出,想是被刚才那蛇咬伤所致,看这情形,毒液应该已经在释然的血液里扩散。事关人命,戒律不敢怠慢,一把将释然抱起朝着安福寺狂奔而去。 释然醒来时已在床榻上躺了三日,昏迷间倒是做了一场漫长而离奇的梦。他梦到前日所救之鱼竟幻化成一个妙龄少女,看到他也不言语,只是在一片冰雪中默默地凝望着他,仿若见了一个苦等千年的熟识之人,释然向她靠近,想要看清那少女的容颜,然而没走几步,耳边就响起一阵刺耳的声响,他瞬间从梦境中抽离,睁开了眼。释然是被寺院的钟声惊醒的,睁眼看到的第一人便是师父云空方丈。 “醒啦。”看到释然大病初愈,云空方丈心头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他语气缓和地说道:“你体内的蛇毒已经清除,你师兄已经将事情始末告知为师,你可知错?” “师父,我确实是为了救一条长须金鳞的鱼。”释然解释道,一脸无辜地看着云空方丈。 “你的本意虽善,但这不能成为杀生的理由。倘若他日你见到有人捕食猎物是否要杀人呢?”云空方丈语重心长地说道,他起身接着长吐一口气,缓缓开口:“念你年幼,且是初犯,就在禅房面壁思过三日,罚抄经书百遍。还有,你之前所见之事切勿再对他人提起,以免引祸上身。切记切记。” 释然虽不解师父用意,但师父之命唯有遵从,不敢违背。 三日之期很快过去,释然刚要踏出房门,却听得几个和尚小声议论说安福圣泉泉水浑浊,且泉水骤降,要不了几日便会干涸无水,他们正要将此事告知云空方丈。释然一听,径自朝着安福圣泉飞奔而去。远远望去,泉水依旧平静如初,只是许多碎石已露出水面。 “那日那条鱼游出水面,难道是因为泉底发生了什么事?”释然不禁开始一番联想,泉水已经停止了流淌,原先有一条细小的水沟流向山下,因水位下降,且有众多碎石堆积,泉水不再流动,已然是一潭死水,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云空方丈得知此事便率众僧前来查看,几个熟悉水性的和尚潜入泉水之中,但也只能在水下数十丈处胡乱摸索着,一无所获。 “方丈,水下温度极低,身体难以承受,且光线偏暗,并不能见水下状貌,再则此泉深不可测,又有乱石夹杂其中,人很难潜入深水区”一盏茶的功夫,下去的和尚就浮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虽然圣泉水位一直在下降,但依目前的状况看,还不至于到无水可用的地步,应该能撑一两个月。” 勘查无果,云空方丈带着众僧又回到寺中,商讨对策。没有水源,安福寺再难住人,自然得想办法应对,最坏的打算就是大家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大家就各自散了吧。原本修行就是随性随缘之事,何时何地都可,不非得在安福寺。”云空方丈顿了顿,最后还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他又嘱咐众僧道:“只是各位今后要多行善事,才不污了这佛法功德。” 众僧收拾行囊之际,释然却独自一人跑去安福圣泉,仍旧在泉边坐着发呆。他自小就生活在安福寺,是师父将他一手带大,他又如何舍得下这生活了如此之久的地方。更何况,他也不知自己离开安福寺后能去哪里。 黄昏迫近,晚霞弥漫,安福圣泉亦被染透,一片晕红。 释然忽觉一股热气逐渐升腾,他用手触碰泉水,竟有些微热,而此时水中猛然跃起一道波澜,竟是上次所见之鱼,它似是要脱离泉水跳上岸去。释然更觉稀奇,鱼向来不可离水,此鱼却生生要往岸边跳,难道是因为这水变热的缘故?又或者是泉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释然慢慢接近它,见它也不惧怕自己,便伸手将它捧起。释然能想到的便是悄悄将鱼带回寺中,为了不让它脱水而死,他脱下自己的僧衣,放入水中沾湿,又兜了些水,将鱼放入其中,他不想再做停留,飞快地奔向自己的禅房。幸好一路顺畅,没碰到什么人,其他师兄弟们都在忙碌着收拾东西,根本没空理会他。释然到了房内,将鱼放入盛满水的瓷盆之中。 那鱼到了瓷盆,立即欢快地游动起来,没有了先前的燥乱不安,它平静地在水中吞吐着气泡,时不时还把头探出水面看着释然,鱼嘴张合着,似是在说着什么,许是在感谢释然的救命之恩。 戒律本想在安福寺有所作为,至少曾想在云空圆寂之后继承方丈之位,如今却要各自散去,心中自然不满,他也听说过安福寺后院禁地千佛洞里藏有秘宝,便起了邪念。既然当不了安福寺的方丈,那总得带点宝贝走吧,否则也太对不起自己了,戒律铁了心要取宝物,于是趁着众人忙乱离开之际,偷偷潜入后院禁地。他刚踏进千佛洞,迎面吹来一阵森冷的风,他抬头看了一眼洞壁上的千余尊佛像,仿若他们都在盯着他一般,他双手合十四下里拜了拜,然后便心安理得地开始找寻所谓的珍宝,然而翻箱倒柜之后,他发现这洞窟里除了一些泛了黄落了灰的经卷再无其他,哪有什么宝贝?! 莫非寺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宝物?戒律还不死心,仍旧翻找着,蓦地在一处油灯安放的地方停了片刻。他仔细地瞧了瞧嵌着灯台的墙壁,看到了一丝人工凿过的痕迹。戒律兴奋不已,开始摇动油灯,很快将灯台连同墙壁上的石块取下,豁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深陷的凹槽,而凹槽内摆放着一个细长的木质锦盒。 “原来宝贝藏在这儿。”他满心期待地打开锦盒,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里面只有一轴画卷。画中有一尾长须金鳞的鱼,样子与平常所见之鱼不同,倒像是异物。卷轴末端似有“水鲤”二字,落款处则题“清风”。戒律知道这必是安福寺首任方丈的真迹,即便是如此也不至于当成至宝珍藏于此,他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忽然忆起有关冰鲤的传说——食冰鲤可得长生! “是了,那二字并非‘水鲤’,当是‘冰鲤’。”戒律暗自呢喃着,忽又回想起前几日释然在安福圣泉砸死毒蛇之事,当时他说是为了救一条金鳞长须的鱼,戒律再一对照画卷,更加笃定,释然所见的就是这画中之鱼——冰鲤!若是真的,意味着冰鲤就在安福圣泉中,那传说也便不再是传说,而是事实。既然如此,那么只要食得冰鲤之肉,岂不就能长生不死,又何必再吃斋念佛以求升仙 想到这儿,戒律就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引子 冰鲤(2) 为了证实这一切,戒律拿起卷轴悄悄进了释然的禅房。释然以为这么迟了不会再有人来找自己,也未来得及将瓷盆中的鱼藏好,就放在书案上。 戒律一进门便直奔主题,倒是没有去细看书案上的东西,问道:“你那日所见的可是这画中之鱼?”说着,戒律将画卷在释然面前展开,指着画中的鱼。 释然看着画中栩栩如生的鱼,竟和自己瓷盆中游着的一模一样,当下点点头。 果然如此。戒律收起卷轴刚要转身离开,无意中瞥见瓷盆中的鱼,定了定。他径直走了过去,惊讶道:“这是冰鲤!” 释然赶忙冲上去将它抱在怀里,辩解说:“它不是” “把它给我!”戒律目带凶光,长生不老是世人梦寐以求的,如今他只要得到冰鲤,食得它的肉便可长生,就算是不择手段也要将它弄到手。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戒律忽的转变态度,对释然说道:“你早就知道冰鲤的存在,对吧?所以才偷偷带了回来。现在就你我二人,我们共同分享这冰鲤之肉,只要吃了它的肉,我们便可以长生不死了。快把冰鲤给我” 若真要动起手来,释然绝对不是年长的戒律的对手。戒律一步步靠近,释然已退到墙角,正手足无措之际,云空方丈推门而入。他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愤怒道:“孽障,佛门清净之地岂容你胡来!” “师父。”戒律低着头唤了一声突然出现的云空方丈。 “孽障,你敢私闯禁地盗取画卷,还想破戒开荤毁我佛门清誉,还不速速给我滚出安福寺!”云空虽为安福寺方丈,却一直慈颜善目c和蔼近人,不曾对谁发过火c动过怒,而这一次他是真的满腔怒火,情绪激动。他恨自己没能教出一个好弟子,愧对佛祖。 戒律甩下卷轴绕过云空,可云空怎么也没想到,戒律竟趁着自己没有戒备,从书桌上拿起一个烛台,将尖锐的一端刺入云空的后脑。云空慢慢倒下,殷红的血液逐渐染透了他的袈裟,他痴痴地凝望着释然,似是放心不下自己的爱徒,嘴角隐隐抽动,含糊不清地只说了三个字:“千佛洞” 释然自知,若是再不逃离,自己也难逃一死,于是猛然冲出禅房,戒律紧追上去。 正当此时,安福圣泉发出一声巨响,一股滚烫的岩浆向着四周喷泻而出。片刻之后,安福寺顿时火光四射。 慌乱中释然躲进了后院禁地千佛洞之中,一不留神触发洞中机关,洞口立刻被封死。戒律因慢了一步,生生被挡在了洞口石门外。说也奇怪,原本密闭的石洞应该光线阴暗才对,但石壁上却散发着丝丝荧光,笼罩着那些雕刻在石壁上的千余尊佛像。释然余悸未定,靠着石壁坐了下来。 起初戒律还在洞外叫嚣着,后来只听得一声惨叫就再无声响。 释然在洞中也不知呆了多久,只觉饥饿难耐,在洞中找来找去就只有一些古旧经卷,根本没有可以填充肚子的食物。释然也听说过冰鲤的传说,知道吃了它的肉便能长生不老,可他却没有丝毫邪念。 “真不知当时把你带回寺院是救了你还是害了你。”看着瓷盆中的水慢慢见底,释然叹了一口气,他拾起脚边的一块锋利的碎石,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划出一道伤口,鲜红的血一滴滴地落在瓷盆中,冰鲤不停地吸吮着这新鲜的液体。 释然将生命中最后一滴血也给了它,一具枯骨竟化成一颗红色舍利,散发出奇异玄光笼罩着冰鲤。 不知洞中已过多少年月,冰鲤因得释然血液滋养,又有舍利庇荫,竟逐渐脱得人形,名唤“染香”。 祖父讲到此处停了半晌,从旧式窗台侧壁上的一个凹槽取出一盒火柴,划了一根,对着细长的烟斗点燃搓好的烟丝,悠然地抽了两口,吐出几个烟圈。窄小的房间里顿时烟味弥漫,他看了一眼焦急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讲的我,抿嘴一笑,“要来一口吗?” 那时候祖父的收入不多,还买不起香烟这种名贵的东西,事实上,在村子里也很少有人能抽得起香烟,淳朴的种田人都喜欢自己买些烟丝,搓吧搓吧放到烟斗里抽,一盒烟丝能抽好一阵子。我一直都觉得祖父身上那股烟味和别人的不一样,闭着眼睛都能闻出哪种烟味是来自祖父的,祖父说我鼻子灵,跟狗似的,有时候连我自己也觉得是,常常对一些气味特别敏感。祖父已经不是第一次问我要不要尝尝旱烟的味道,我总说我未成年,不能抽烟,然后他就咧开嘴笑,这次也不例外,我摆摆手,催促道:“冰鲤化成人形之后怎么样了?” “不急,不急,等我抽完这一斗烟。” 十二月深夜,微寒,窗外漫天飞雪,犹似轻柔的柳絮。 她纤长的手指在琴弦间游走,曼妙的琴音流转在凄清月色里。 百年前圣泉喷涌的岩浆竟覆灭了大半个枫门岭,城内百姓死的死,伤的伤,大都迁居异地。 但不久,在废墟上又建起了新城。于她而言,比起昏暗阴凉的泉底,倒是更喜欢这歌舞升平的陆地。 倘若不是那小和尚用性命相救,以血滋养,即便不成为那蛇腹中的秽物c滚烫岩浆下的亡魂,她也已经脱水而死,又岂能离开幽泉见识这世间的繁华景象。而这一意念,让她不知不觉间爱上那虚空的男子,游离于现实肉体的爱。染香一心要寻找他,只为还他前世那份恩情。红色的血舍利牵引着她一直向东,让她找到了那苦苦寻觅的人。 然而当日的小和尚历经六道轮回,竟投身成了女子 染香所有的幻想瞬间破灭,心如刀绞。 那女子名孟瑶,眉目清秀,皓齿樱唇,极致风韵,却身染怪疾,令人怜惜。她见了染香也不害怕,恬然笑道:“我认得你!” 染香一惊,疑惑地望着眼前的瘦弱女子,“我们不曾见过,你如何认得?” 孟瑶咳了两声,走进屋子,取出一副卷轴,指着画上一身白衣c翩然飘逸的女子。 染香定睛一看,画中人可不就是自己!染香忙问道:“这画从何而得?” 孟瑶伸手指向东面的小径,说道:“方才一位僧人留下的,说是画中人自会来取,我还当是他浑说的,本想还他,只是追赶不上,于是不得不暂时收了起来,没想你真就出现了。” 染香接过她手中的卷轴,无意中看到她手臂上的一道细痕,灼眼的疤让她再次忆起小和尚在石洞中割腕滴血喂养她的情景。孟瑶的咳嗽声打断了染香的沉思,她看到孟瑶手中的娟帕上沾染着一丝血痕,便问道:“你的病可请大夫看过?” “大夫说怕是很难熬过这个冬天。”孟瑶收了收娟帕,失落地说,随后又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不打紧,反正我无牵无挂的,走了倒也解脱了。” 染香没再说话,而是攥紧卷轴向着僧人离开的方向紧追,一盏茶的功夫便赶上了他。未等染香开口,僧人就回转头说道:“一切的情始于执念,一切的爱皆是虚妄,你又何必强求。” “如何才能救她?” “以血养鱼,佛门禁忌,即使轮回,九死一生。除了你,无人能救她。”那僧人从腰间取下一枚洁白无瑕的美玉,递给染香,“以你之血,染红此玉,可解前世因缘,助其脱离苦海。” 雪下得更紧更骤了,起初还似大片柔软的鹅黄,轻盈落下,此刻却如盐粒一般纷纷撒下。窗外倏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有人从雪地里走过。 孟瑶缓缓走至窗前,推开窗环顾四周,月光下的雪地分外明亮,那些深浅不一的脚印应该是方才什么人经过留下的,尚未被这大雪覆盖。 会是谁还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出没在这呢?孟瑶暗暗想着。 视线所及处一副卷轴斜放在窗台,她小心翼翼地握着,正要摊开,一股冷风骤然袭来,她不由得咳了起来,吐出的痰中夹杂着血丝,随即眼前一闪,竟瘫倒在地。她手中的卷轴缓缓铺开,一尾长须金鳞c鳍似飘带的奇异鲤鱼跃然纸上。 孟瑶长眠于那个寂静的雪夜。 一日后,邻人发现其遗体,怜其孤苦无依,遂将其尸身装入木棺。正要封棺入土之时,一僧人飘然而至,他解下腰间一枚剔透红玉,玉石上镌刻着精致的图纹,那是一条形貌奇异的鲤鱼,嘴角生有两根长须,背鳍宛若飘带。僧人将玲珑美玉塞入死者口中,邻人不解,他淡然一笑:“此玉可保其遗体不腐。”就在说话间,木棺中的女子手臂上的那条疤痕竟奇迹般褪去,而僧人的手腕却多了一条疮疤 祖父又停了下来,猛吸了两口旱烟,我焦急地看着他,期盼着祖父能够将故事完完整整地讲完,可他似乎并没有要继续的模样,敲掉烟斗里燃尽的焦黑烟灰,“时间也不早了,明儿再说。”说着起身走向卧房,打了个哈欠,熄了灯就上床睡下了。 然而让人无法预料的是祖父竟然一睡不起,就像之前祖母去世时一样,嘴角微微上扬,没有一丝遗憾。直到祖父的遗体入殓时,我才发现他的手臂上也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而在许多年后的一天,我在祖父的遗物中找到了一块通透血红的玉石,那玉面上雕刻着他故事中提到过的灵物——冰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初入殡仪馆 祖父去世那一年,我才十六岁,虽然长得不是玉树临风,却也不算歪瓜裂枣,天生嗅觉灵敏,对气味特别敏感,这可能要归功于我的生辰。祖父说我是在阴历七月十五出生的,没错,就是鬼门关大开的盂兰节,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鬼节,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命格会很硬,毕竟是跟鬼同一天出来的。据说在那天出生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沾点“晦气”,比如有些人就有阴阳眼,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可我没有,至少那时候还没有。 我的父母是考古学家,“考古学家”是个挺高大上的名称,其实跟盗墓的也就一码事儿,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国家授权让你进坟墓,一个是自己想方设法进坟墓,但最终都是挑几件上眼的古物往自己口袋里藏。祖父说我父母在许多年前的一次考古发掘中神秘失踪了,至今生死不明。因而,我是跟着祖父母一块生活长大的。祖父母相继去世后,就辍学进入了社会混饭吃。 起初,我在县城里晃荡了几天,不过身上的积蓄很快就花完了。说起来这些零零碎碎的钱还是从祖父的遗物当中找到的。这不,没过几日,我又回到祖宅了,而且还里三层外三层地寻找值钱玩意儿。最终我把目标锁定在了祖宅顶层的阁楼,这间阁楼我只进过一次,还被祖父臭骂了一顿,之后就再也没敢进。 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大床上,我找到了一个木匣子。匣子里藏着一块玉,我对这东西没什么研究,看它也很是平常,并没有给我特别大的惊喜,但我想既然祖父能把它藏得那么好,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物件,多少能值几个钱,就握在手心把玩了一会儿。 说实在的,一个大活人还要靠死人接济,倒是有点厚颜无耻。眼看身无分文,就要露宿街头了,再这么无所事事也不是办法,平生最瞧不起不务正业的人,所以内心里有一种力量时刻提醒我不要成为自己所厌恶的那种人。我觉得有一句话用来形容我挺恰当的,那就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一边要学君子装正派,却又做着痞子才干的那些事儿。 后来我在文成郊区的一家殡仪馆找到了生平第一份工作。那是文成仅有的一家殡仪馆,因为面向几十万人口开放,人手不够,所以急着招人。一开始馆长嫌我年龄小,用童工会遭人非议,我就死皮赖脸地跟馆长说我各方面发育都已经成熟,各种体力活都能干,而且很快就满18岁了,重点是报酬方面可以看着给。馆长听到最后一句,就动心了,我就喜欢这种能吃苦有志气的年轻人,又说这殡仪馆的工作跟一般工作不一样,不光看体力,还得看胆量。 我又不知羞耻地扯起了谎,“我小时候在坟地里都睡过胆子大着呢。” 馆长一拍板,立马就笑着起身,点了根烟说道:“成吧,那就先试用两个星期,试用期工资嘛就按照正常工资的三分之一给,等转正以后再给你全部工资。” 生怕饿死在县城的我听到馆长同意让我留在殡仪馆工作,我也笑开了花,甭管是试用还是转正,反正我知道都是临时工,只要给钱,我就没啥意见。 很多人都不理解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男孩子为什么非跑去死人积聚的地方工作,也不怕晦气,“晦气”这东西我还真不缺,好好的爹妈考古失踪了,接着祖父母又相继过世,还有谁能比我“晦气”!我不怕死人把晦气传给我,就怕我把晦气传给死人,让他们没法好好投胎。另外,我自己心里清楚,要想来钱快,就得从死人身上赚外快。无论是身份显贵的高官还是挣扎在底层的平民,在对待已故的亲人时都会慷慨解囊,不会讨价还价,所谓“孝”字当头c来钱不愁,在这种地方工作,偶尔也能沾沾光,拿个红包c香烟什么的“福利”。像如今这样孑然一身的我,特别需要钱来维持生计,殡仪馆无疑成了我最佳的选择。 刚进入殡仪馆的几天里,我也害怕走进森然冷寂的停尸房。我总是战战兢兢地跟在其他人身后,害怕面对那些面目有些狰狞的死尸,但是在殡仪馆工作久了也就渐渐习惯了。甚至觉得,相比之下,与诡计多端的活人相处反而不如与一动不动的死尸相处来得安心c踏实。至少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没有什么明争暗斗。 在工作期间,我也总结出一些心得,其中一点,在殡仪馆里的生存法则就是要与尸为友,其实也是形势所逼,正所谓干一行爱一行,每天那么多死尸,不爱不行啊,我挺佩服自己的职业操守。工作时间久了,我也渐渐地迷恋上自己的职业,不再理会别人鄙夷的目光和不屑的表情。不过,每每回想起自己到殡仪馆第一次单独接触女尸的那个夜晚,仍心有余悸。无论是谁,第一次在那样死寂沉沉的停尸间里面对冷冰冰的尸体,都会感到害怕。不信,你也把自己关在停尸房里试试,不吓出精神病已经算是万幸。 初来乍到的我,什么都不懂,馆长让我跟着殡仪馆里一位姓刘的师傅学习给死者化妆,明面儿上说是让我学“化妆”,但其实是干着各类杂活,而且多半是体力活。那时候还没有“入殓师”这样的词汇,人们称给尸体化妆的人为“美容尸”,倒也合乎他们的身份,只是通常大家都很难接受这称呼的背后竟然对应的是男人,搞美容的不应该是女人才对吗?但是用屁股想想也知道,有几个正常的女人会选择这种与死人打交道的职业?!所以说,很多事都不能用常理去判断。 刘师傅有个儿子,是个智障,平日里就在殡仪馆里瞎转悠,偶尔也会在殡仪馆帮帮忙,大家私下里都叫他“二愣子”。至于“二愣子”是不是刘师傅亲生的就没人知晓了,反正他们的长像不太像有血缘关系。我对此也有些好奇,为什么一直没有结婚的单身汉刘师傅会有这么大一个儿子。不光是我好奇,殡仪馆里的其他人也都好奇,只是碍于刘师傅的淫威而没人敢问。除了馆长,这殡仪馆里属刘师傅年龄最大c辈分最高c工龄最长,而且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板刷脸,大家都对他有些忌惮。 刘师傅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对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的话:“干这一行最忌讳心有杂念,什么时候你能够心无旁骛地对待一具死尸,什么时候你再开始工作。”之后他就带着我熟悉了一下殡仪馆,殡仪馆总共分地上两层c地下两层,地上一层是接待大厅,可以用来布置灵堂,地上二层是馆长办公室和员工休息室,地下一层是停尸房,共有两个房间用来停放尸体,而地下二层就不太清楚是干什么的了,楼梯的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看起来应该是挺重要的一层,刘师傅并不打算带我去地下二层。 于是我随口问了一句:“刘师傅,这地下二层干嘛用的?能下去看看吗?” 刘师傅不屑地回一句:“不该你知道的就别多问,本本分分做事儿就行了。” 刘师傅这冷言冷语的一句话却没有浇灭我的好奇心,越是藏着掖着越是能勾起别人求知的欲望。总有一天会想办法进去探个究竟。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走完一圈,我对殡仪馆有了初步的印象,它的布局和构造跟我想象的似乎没有太大出入,建筑是中规中矩的长方体外形,内部房间错落有致,走廊光线昏暗,阴森恐怖,整个房子带着几分神秘感,而且充满着死亡的气息,特别是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下楼梯就跟下地狱似的,让人毛骨悚然。 刚开始工作的几天,刘师傅嫌我笨手笨脚的,不怎么搭理我,只让我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我原本以为殡仪馆的“生意”会不错,就算不是每天络绎不绝有死人送来,那也应该隔三差五地有人来吧,然而我刚进去的那几天,殡仪馆连半只苍蝇都没有,更别说是死人了,这样也好,大家都落得清闲。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少得可怜,除了馆长c刘师傅c二愣子c传达室的孙大爷和开车司机肥仔以外,就再没有活人,我的加入无疑给殡仪馆注入了无限的生机,什么端茶递水c抬尸运尸c布置灵堂都得“插一脚”,一个人干着几个人的活儿。馆长倒是会说话,说能者多劳,以后给我加工资。加毛线工资,那都是我应得的,只是他没正式发给我而已。 就这样“清闲”了几日,我觉着刘师傅似乎没什么诚意要教我给尸体化妆,至少我连化妆工具都还没碰过,除了站在旁边看着他忙碌之外,就只是被支配去做杂活。观察了这些天,我觉得刘师傅也没什么高技术含量的手艺活,不过就是给尸体打粉底c画眼线c涂口红,一般人只要随便学学就能上手。 不过有一天夜里,司机肥仔拖了一具特殊的女尸回来,我经过走廊时看到了那女尸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那女尸的面皮残缺不全,似是被人剥去了一部分,那张血肉模糊的狰狞的脸就像个嫣红的肉球,她的眼睛死死地睁开,血丝布满整个眼球,随时都要崩裂出来似的,而她的靛青色旗袍已经被血液染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恐怖女尸 殡仪馆通常是晚上六点下班的,刚好那天我在传达室里跟孙大爷聊了会儿天,我问孙大爷夜里一个人在这殡仪馆值班吓不吓人,他抚着自己胸口的一串檀木珠子,说是在寺庙里开过光的能驱邪,所以没什么可怕的。我又问他在殡仪馆有没有见到过什么诡异的事情,他沉思了半晌,表情有些奇怪,好像是有什么隐情而不敢说出口,他摇摇头说没见过,白痴都知道他在撒谎,既然他不想说,我也没再追问。 我看外面天色已经昏沉,正打算去厕所解完手就下班回家,可刚走出传达室的门,就见肥仔把运尸车停在殡仪馆门口,晃晃悠悠从车上推下一具面目恐怖的女尸。当时就停住了脚步,痴痴呆呆地愣在了原地。女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女尸没有脸面,我甚至都来不及问这女尸怎么会弄成这样,肥仔就已经将女尸推到我面前,“哟,新来的你还在啊,正好,把这位女士推到一号停尸房去。” 肥仔露出一个奸邪的笑,妈蛋,他这是故意整我的吧?乌漆抹黑的让我一个人去阴森恐怖的地下一层?想想就觉得可怕。我倒吸一口气,皱着眉头,缓缓抬起手,指着自己,试探性地问肥仔:“什么情况?你让我一个人推她去停尸房?”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难道你想让传达室的孙大爷去?或者你让我一个货车司机去?” 听他说完,我当时就想冲他骂一句,去你大爷的!不过最终还是没有骂出口,论资质,他比我多来了几年,论年龄,他比我大了好几岁,论长相,他比我多了几十斤肉,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我都不得不“尊老”,于是生生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我说了,平常我都是怯生生地跟在别人后面才敢进停尸房的,还真没有独自一人在那儿呆过,白天没有,更别说大晚上。“我说” 没等我把话说完,肥仔就打断了我的话,他不耐烦道:“别磨磨唧唧的,抓点儿紧,早推进去早完事儿早回家。我去孙大爷那儿填个表格登记下,这美女就交给你了哈。”说完,肥仔头也不回地吹起了口哨,朝传达室走去。看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我真想往他那肥得流油大得冒泡的屁股上狠狠揣上一脚。 不过肥仔说得也没错,眼下殡仪馆里除了我就没人,不是我干还能谁来干?!我壮着胆子仔细看了一眼移动停尸床上的女尸,又回头望了望幽寂的走廊,原本强烈的尿意瞬间就没了。 我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双手搭在移动停尸床的把手上,开始向走廊深处推去。到了走廊尽头,就有一条向地下倾斜的通道,只要沿着这条通道就能抵达地下一层,一号停尸房靠近楼道,我加快了推车的速度,想着速战速决。 停尸房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一股浓重的冷气侵袭而来,我身子瑟缩了一下,打了个冷战。停尸房里除了几张摆放整齐的停尸床以外也没什么其他东西,因为大部分尸体都藏在冰柜里,那些银白色的金属抽屉外面都没有标签,我后来才知道一号停尸房里停放的都是没人认领的无名尸体,所以才没贴身份信息卡。虽然停尸房的气氛让我感到紧张,但我还是硬着头皮推车进了停尸房,随便找了个角落,把移动停尸床一放就转身要走,这地方我一刻都呆不下去! 而正当此时,停尸房里的灯忽然灭了! 妈的,这什么情况?好好的怎么就停电了?就在我还没摸清状况的时候,“砰”的一声,停尸房的门关上了! “谁,谁在外面?”我颤颤巍巍地问道,身体也不自觉地开始抖动,而且越抖越厉害,两条腿竟然有些不听使唤地迈不出步子,因为我感觉到耳畔流过一丝阴冷的气息,这气息来自身后。而我的身后我记得就只有那停放在角落的面目全非的女尸!妈的,不会这么邪吧?我第一次一个人进停尸房就撞鬼? 随后的几秒钟里,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像是被什么人掌控了一般,甚至都没去想要怎么逃出停尸房,而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等待着灯再次亮起。恍恍惚惚间,我听到了背后响起一声高跟鞋落地的清脆声,才惊觉自己仍在黑漆漆的停尸房。我下意识地朝门口摸索,双手扒拉着试图找到门把,可原本只要几步就能到的地方我却走了好长时间也没走到。我的右手在胡乱摸索中触碰到了冷冰冰的门板,我兴奋地开始向下寻找把手,却发现这门板有些古怪,我又将手掌用力贴紧门板摸了摸,更加肯定了一件事,这不是门板,而是一个被冷藏过的僵硬死尸的后背。 我的脊背一阵发凉,冷汗直冒,而双腿也不知什么时候一软,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就瘫倒在地上。而那高跟鞋的声音就在我耳畔再次响起。 此时停尸房门外有一束强光扫进来,外面有人猛地推门进来,由于逆着手电筒的光,我并未看清来人的模样,但看到对方走路一瘸一拐的,我就猜到应该是孙大爷。孙大爷看着脸色铁青的我横躺在地上,二话没说就跑到我跟前把我扶起来,“这殡仪馆建了有些年头了,可能电线老化了,所以时常这样停电的,等明儿找个电工来修修就好了。” 我并没有听清孙大爷说的,仍旧陷在恐惧里,而且紧紧抓着他的手,支支吾吾地说:“这停尸房里不干净我听到有女人高跟鞋的声音” 孙大爷随即用手电筒照了照停尸房,角落里那具女尸安然无恙地躺在停尸床上,只是她的高跟鞋整齐地掉落在了地上。所谓整齐就是指她的高跟鞋的鞋跟与鞋跟平齐,鞋尖与鞋尖平齐,像是有人小心翼翼地摆放在那里的,而并非掉落。我开口解释说:“那高跟鞋不是我脱的,真不是,也不是我摆的” 孙大爷似信非信地转头看我,缓缓说:“我懂,我懂。”说是这么说,可孙大爷的眼神分明写着“我才不信”四个大字。他拍拍我的肩膀,将另一支手电筒递给我,“行了,都这么晚了,赶紧回家吧。” 他走在前,我紧随其后,生怕跟丢再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我觉着走在后面,还是很没有安全感,于是又窜到他旁边,和他并排走,到了楼梯口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停尸房里仍旧有女人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而且像是在来回踱步,我刚要回头再去看一眼,孙大爷却伸手抓住了我的头,硬生生把我的头扭了回去,嘴里还轻声地喃喃道:“午夜莫回头” 那天回到家,我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那具女尸狰狞的面孔,还有那双整齐摆放在停尸床边的高跟鞋,以及听到的清脆脚步声。虽然孙大爷叫我别想太多,可头一次遇到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怎么会不多想?!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没敢关灯睡觉,到了午夜十二点多才想起来先前还有一泡尿还没撒,于是匆匆忙忙跑进卫生间解手。 之后我又捂着被子斜靠在床头念起了阿弥陀佛,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有一个身姿曼妙的绝美少女,樱唇如血,眉似蚕蛾,长发披肩,肤如凝脂,她身穿红色旗袍,立于皑皑白雪中,似笑非笑地向我走来。她纤细的手上握着一枚血红玉坠,莹润通透。只是走至我面前后,她脸上c手上的皮肉似是烂泥一般开始脱落,那些掉落的血肉滑坠至白雪之中,逐渐晕染开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祖父的秘密 那女人的红色血液将地上的白雪染透,转瞬之间已成血海。我的双脚就深陷在这片血海之中,血水淹没脚踝,向上攀爬,没过膝盖。我的身子在沉沦,我想要挣脱这充满腥臭味的血海,然而却不能动弹,只能静静地等待着血水漫过我的脖子我的嘴唇最后我的整个头也沉入了这片红色的水域。在血水中,我看到一张残缺不全的女人脸就在我的正对面,她的眼眶中没有眼球,只有一对凹陷的窟窿,但那漆黑的孔洞里却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忽的窜了出来,我的脖颈有一丝疼痛。那是一条异常凶猛的眼镜蛇,它尖利的牙齿咬住了我的脖子。 我猛地一蹬腿,伸手抓住眼镜蛇的三寸,另一只手又抓住了它的尾巴,用力将它甩了出去,可没过半秒钟,它又以惊人地速度出现在我面前,而且张开嘴吐着信子,呆呆地看着我,似乎没有要继续攻击我的模样。我捂着脖颈上被它咬出的伤口,另一只手握紧拳头,与它形成对峙之势,此时我才注意到方才那张恐怖的女人脸不见了踪迹。 说也奇怪,那蛇非但不攻击我反而转头游走了。我正在纳闷之时,脊背上传来一种奇怪的触感,像是有什么人在轻抚我的后背,随后那种轻柔的触感蔓延至脖颈上,我低头向下看了一眼,那张恐怖的女人脸就趴在我的肩头,而她那蓬乱的长发一点点缠上了我的脖颈,慢慢收紧。 我的脖子被她的头发死死勒住,一时喘不上气,窒息的痛苦越来越强烈,我的脸上一阵滚烫,就像是充满气的气球瞬时就要炸开一般,难受至极。我这是就要死了吗?我的双耳鸣响,视线模糊,却没有丝毫力气可以挣脱。我放弃了挣扎,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我听到那女人在我耳畔窃笑,随后又在我的右手腕上咬了一口,仇视地说了一句:“我会一直缠着你” 一声鸡鸣将我从梦境拉回到现实,天已经放亮,我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被褥和枕头都被我甩到了地板上。我抹了一把冷汗,原来只是在做梦,虚惊一场。我不放心地还是摸了摸脖子,不过并没有什么伤口,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就在这时,我看到自己右手腕上有两排浅浅的齿痕。是我看错了?我揉了揉眼睛,又抬起手放到眼前,仔细瞧了瞧,没错,那就是牙印!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用手搓了搓手腕上的牙印,心里想着,这不是真的。过了一会儿,牙印确实淡退了,因而我也就没再继续深想,只宽慰自己说,也许就是一些脏东西粘在了皮肤上而已。 我到殡仪馆的时候,恰巧碰到刘师傅在我前面。我发现无论我来得多么早,他总是会比我先到。我满脸笑容地跟他打招呼,他敷衍地“嗯”了一声就自顾自地朝着地下一层而去。经过传达室时,我透过玻璃窗特意瞄了一眼孙大爷,他看到我们来上班了,就四仰八叉地躺在小床上开始睡觉,也是,反正白天大家都在,也没他什么事儿。其实我从心底里还是挺佩服孙大爷的,一个孤独老人夜里守着阴森恐怖的殡仪馆,在别人都睡觉的时候上班,别人上班的时候才睡觉,日夜颠倒,“与鬼同行”。我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殡仪馆需要人守夜,难道是怕有人来偷尸体? “张云峰,过来帮忙!”刘师傅突然在走廊的尽头喊我,我晃过神来,应道:“好的,刘师傅。” 我快步跑向刘师傅,到了他身后很期待地问他:“刘师傅,要我做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待会儿到了停尸房你就知道了。” “是不是跟昨晚那具女尸有关?” 刘师傅没回答,我就当他是默认了,又自言自语起来:“那女尸有些古怪,我推她进停尸房的时候” “行了行了,别那么多废话,要是怕这怕那就赶紧滚蛋!别啰啰嗦嗦没完没了,我在这殡仪馆都工作了几十年了,怎么就没见过什么鬼啊怪的,就你们年轻人事儿多,整天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刘师傅出了名的脾气差,在进殡仪馆的第一天我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他说出那些话我并不感到意外。 我跟着他再次进了一号停尸房,他朝着房间角落的那具女尸走去,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地上那双摆放整齐的高跟鞋。我也顺着他的视线把注意力集中到高跟鞋上,鞋尖朝外,鞋跟正对着停尸床,那鞋子的摆法,就好像是她自己脱了鞋然后躺到停尸床上睡觉一般。 刘师傅定在女尸旁边,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又摇了摇头,观察了近五分钟后,他才开口说话,“去把我的工具箱拿来。” 我从门边的那个大橱柜里取出他的黑木匣子,递给他,他接过木匣子,打开盖子,第一层里放着一堆的化妆用具,眉笔c唇膏c睫毛夹等等,那些东西我再熟悉不过,因为之前的日子里我经常站在他旁边看到如何使用,至于木匣子的第二层放着什么却还是个谜,从我进殡仪馆那天开始,就没见他打开过第二层。 他打开木匣子的动作和往常一样轻缓,我以为他要继续像以前一样给尸体化妆,但后来想想也不太可能,哪有人会在面目全非的肉球上画眼线涂口红的?连一般人都不会做的事,他堂堂的“美容尸”怎么会去做! 果然如我所料想的,他开了第一层之后,稍停了片刻,尔后取下了那格抽屉,露出了我未曾见过的神秘第二层。那是一排齐刷刷锃光发亮的医学用具,手术刀c线剪c镊子c钳子c缝合针等一应俱全。看到这些装备,我顿时惊住了,要是有人此刻说刘师傅是医生,我绝对不会质疑。 我开玩笑说:“刘师傅,你以前是开医馆的吧?这些手术工具怕是比医院里的还齐全吧。” “我还真在塘头村当过几年赤脚医生”刘师傅嘴一斜,像是在回忆。 听到刘师傅说在塘头村当过赤脚医生,我又是一惊,愣愣地问:“刘师傅你说的是金炉乡的那个塘头村?” “哟,怎么,你听说过那地方?” 我拍了拍胸脯,兴奋道:“我就是那里人——我是在那儿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他们过世以后才来的县城。”难得找到共同语言,刘师傅也敞开了话匣子,虽然还是一脸的严肃,但明显态度有所缓和,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两眼”是有的,“泪汪汪”嘛就省了。 “你爷爷叫什么名字?没准我认识。”刘师傅一边摆弄着黑木匣子里的手术工具,一边和我说着话。 我想了一会儿,以前还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祖父到底叫什么来着?我搜索了一遍大脑,既然我姓张,那我爷爷肯定也跟我同样姓张,至于名字,好像听村里人叫过他什么鹏,“哦,对了,张圣鹏!” “你说谁?张圣鹏?”刘师傅停下了所有动作,直起身子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难道他真的认识?看他这惊讶的表情,莫非是和我祖父有什么过节?他们该不会是什么情敌或者仇家吧?我吞了一口口水,生生往下咽,低声回应他:“对,张圣鹏,我爷爷。刘师傅你认识他?” “他化成鬼我都认识。” 听他的语气,我更加肯定他和我祖父结过梁子,而且还不浅。刘师傅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抿嘴一笑,“放心,我跟他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他的名头比较大而已,所以我认得。” 名头大?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我祖父很有来头?!除了他一直给我灌输有关枫门岭的诡异故事之外,我就真想不起任何有关他的事。在我眼里,他跟村里的其他农民并无二样,淳朴c善良c会种田,而且很会讲故事,仅此而已。 刘师傅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爷爷可是倒斗的行家,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金盆洗手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牙印 对于刘师傅的话,我始终持怀疑态度,若真如他所说,我的祖父是个倒斗的,那我们家怎么说也应该富甲一方才对,即便不是富甲一方,那富甲一村总是绰绰有余的吧,要知道那些从坟墓里掘出来的古代器物,拿到县城城南的古董店里随便卖卖都能让人丰衣足食c吃穿不愁,甚至还有盈余,祖父又怎么还会抽那么劣质的旱烟。 “刘师傅,你说的可能是另外一个人吧?我爷爷他怎么可能会是倒斗的?”无论怎么看,我的祖父长得都不像倒斗的,倒斗需要专门的工具,像什么洛阳铲c摸金符c缚尸索,可我们家除了镰刀c锄头c土铳就只剩下那口不知用了多少年的大铁锅,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刘师傅认识的那个张圣鹏并非我祖父,而是另外一个张圣鹏。 “怎么,不信我说的?”刘师傅从匣子里取出一双胶皮手套扔给我,他自己又拿了一双戴上,我学着他的样子戴上手套。他将其他的手术工具放到停尸床边,又示意我过去帮忙,我蹑手蹑脚地立在女尸跟前,不敢直视她。刘师傅继续说道:“这塘头村姓张的可没几户,随便打听打听就能知道叫张圣鹏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爷爷。你感到惊讶也不奇怪,毕竟他倒斗那会儿你还是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况且他金盆洗手的早,除了一些像我这样上了年岁的人还记得他盗过墓,其他人也确实不了解他,对他的过往自然是一无所知。” 要是真这样,那说明我们家肯定还藏着祖父当年盗墓用的器具,说不好还有没转手的古物。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就一阵痒痒,兴奋不已,什么时候得空得再回趟塘头村祖屋,好好找找那些东西。难怪祖父会讲那么多奇闻异事,莫非是他以前倒斗的时候亲身经历过的?那么也就是说文成真的有枫门岭这个地方。“刘师傅,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刘师傅戴上手套后就对着女尸的面部用手比划了一下,像是在量尺寸,然后又在一个本子上记录了几个数字。他可能没听到我的声音,依旧认真地在做事,我也不好打扰,就不再问。不过他倒是又开了口,不紧不慢地回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既然他开口问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于是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听过枫门岭吗?” “地名?从没听过。”刘师傅答道,随后转头对我说,“过来搭把手,把女尸抬起来。我看下她的背。”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 刘师傅又催促道:“还愣着干嘛?快过来!” “哦。”我极不情愿地走到女尸头部的位置,双手握紧女尸的头颅,用力将她推起来。可刘师傅并没有解开女尸的衣服,仅仅是蜻蜓点水般瞅了一眼,然后缓缓说道:“行了,可以把她放下了。”接着,他脱下胶皮手套,漫不经心地吩咐我说:“待会儿你去城西的纸扎店帮我买点东西。” “去纸扎店买什么东西?” “自然是纸扎店里有的东西。我写个清单给你。”刘师傅提笔在一张纸上麻利地列了一个购物清单,我凑过头去看上面眉飞色舞的字,还真没认出来,他怕我看不懂,写完后又念了一遍给我听,“蜡烛七根,必须要白色的;冥纸一沓,大概100张;青香一捆,约莫10支;聚魂灯一盏,红色的。别弄错了。”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从他手里接过那张单子,又弱弱地问道:“这聚魂灯是什么东西?”聚魂钉我倒是听过,可这聚魂灯却是闻所未闻,不过听这名字挺高深的,想来应该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器。 我原以为刘师傅会继续像之前一样耐心解答,可明显他已经有些不耐烦,难道是我今天问的问题太多了?他潦草地回道:“就纸扎的灯笼,别再废话了,赶紧去。” 那时候的县城就属城西最原生态,保留着原始的风貌和气息,说白了就是还未被开发的处女地,入夜之后比我工作的殡仪馆还要恐怖,因为那一带荒郊野岭的,是一片较为集中的坟地,而且也是乱葬岗。八字不够硬的,还真不敢在那晃悠,只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住户仍旧居住在那一带,而且还在山坡的坡脚经营着祖上传下来的纸扎店和棺材铺。虽说城西是荒凉阴森之地,但那几家店铺的生意却格外红火,逢年过节的总有人会去买些纸钱冥币c火烛青香什么的祭奠已故的亲人。 还好这会儿是大清早,仍能在城西的细碎道路上遇到几个活人,若是半夜三更的,打死我也不敢一个人来。我照着刘师傅的吩咐找到了那家纸扎店,店门敞开着,门口左右两侧各摆了一个花圈,一扇长方形的门板横卧在门槛和一张板凳之上,门板上整齐地摆着金元宝c冥纸等祭祀用品,而屋内的各个角落则堆放着各种尺寸的纸扎人。 从我走进屋子开始就没见到店老板,不光店老板,就是小伙计也没有。我迈开步子,朝柜台走去,看了看柜台上放着的精致算盘和一个账簿,那支算盘通体都是白色的,看上去像是兽骨所制,珠子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我正要伸手去摸一下,谁料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小伙子,你要买什么?” 我环顾四周,怎么都看不到店铺里有活人,可这声音分明就在我身边的什么位置发出来的?我张云峰不会真的那么衰,白天都见鬼吧?!又或者是这店主懂千里传音之术? 我正要开口说来买香烛的时候,猛地从柜台下面钻出一个人头。我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妈蛋,这货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老子还以为是纸扎人活过来了!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交错着,让人看了特别想拿梳子帮她理理顺,她大概就一米五的个子,那柜台都比她高,难怪刚才不见其人,她打着哈欠,估计是刚睡醒不久,“说话,要买什么?” 我定了定神,尴尬地把手里的购物单递给老太婆,就刘师傅那狗爬的字我认起来都费劲儿,更别说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了,于是我决定大发慈悲地向她说明所购之物,可她却皱了皱眉头,嘟着嘴说:“你是给殡仪馆的刘师傅买的吧?” 我愣住了,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除了他,这偌大的文成还真找不出一个人能把字写得这么丑。”老太太调侃着说,又转身走入柜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本子,翻了几页,对照了一下,抬头看着我,问道:“他是又要缝尸了吧?” “缝尸?”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之前从没听人提起过,而刘师傅让我来纸扎店买东西也没透露一字半句,所以我对“缝尸”二字充满了兴趣,便问老太太:“你是说刘师傅会缝尸?这缝尸是什么东西?” “缝尸不是个东西,而是他的一门绝学。他上一次来买这些东西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啦,那会儿轰动全城的诈尸事件,就是他摆平的,所以对他印象深刻。”老太太一边说着话,一边翻找单子上我要买的东西,一件件地摆到柜台上,她清点了一下物件,之后抿了抿嘴,说道:“好了,都齐了。” “什么诈尸事件?能讲讲吗?”记得刘师傅可是义正词严地说他从没遇到过什么诡异的事儿,原来是扯谎骗我的,老太太的话勾起了我求知的欲望。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你要真想听,等哪天夜里清闲的时候,你来我这儿,我讲给你听。刘师傅等着用这些东西,别误了正事儿。” 想想老太太说得也有道理,我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钱交给她,她接过钱,眼睛在我的右手腕上定了那么几秒钟,又看向门外的什么地方,然后低声呢喃道:“手上的牙印是你女朋友咬的吧?”她也没数钱,拿过去就往抽屉里一放。 牙印?我再次怔住,自己也下意识地去看右手腕,根本没看到那曾被我擦拭干净的牙印,她是怎么看到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少了一个人 我原本是想向老太太问个清楚的,可她在我发愣的时候已经躺到了柜台后面的躺椅上眯着眼休息,出于礼貌,我也就没再继续打扰,从柜台上提走老太太包好的东西,离开了纸扎店。到了门口,我看了一眼隔着不远的棺材铺,里面有两个人在瞧上瞧下c走来晃去的,估计是在挑选棺材,选了半天也没选下来。那两人中有一个矮矮胖胖的,看着有几分面熟,那身材跟肥仔有的一拼,我再定睛一瞧,那货可不就是肥仔! 他怎么大清早就来光顾棺材铺,莫非他家死人了?遇到熟人自然要去打个招呼,不过这打招呼也有讲究,我是该说节哀顺变呢,还是说好巧?脑子里在想着,但是脚步早就已经到了棺材铺门前。后来我发现自己考虑的事都是多余的,因为肥仔一见到我就笑盈盈地大吼:“哟,新来的,你也来买棺材啊?家里死人了?节哀顺变啊!” 死你大爷,节哀你妹啊!我当时就想拿刀把他脸上那层五花肉给刮下来熬油,不过像我这种受过高等小学教育的高素质人才是不会动粗的,所以也附和着说:“我看你在挑棺材,所以过来打声招呼。” 肥仔看了看我手上提着的一个纸灯笼和一堆香烛冥纸,猜到了是刘师傅派我来买的,就嘟着嘴说:“老刘这是又要缝尸了啊。” “你也知道缝尸?”妈蛋,为毛每个人都知道刘师傅要缝尸,就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极其不公平,好歹我也算他的半个“入门弟子”,虽然只是个干杂活的,但工作不分贵贱,怎么能因为我干杂活而歧视我,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刘师傅会缝尸这事儿只要是文成人没人不知道的,你到底是不是文成人?” 靠,老子又不是百科全书,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肥仔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你丫的挺幸运啊,刚来殡仪馆就能见识到刘师傅的缝尸绝技” 见我们聊得起劲儿,棺材铺的赵老板忍不住插了一句,“我说你们到底还要不要买棺材?要是不买就赶紧走,哪儿凉快回哪儿去,别耽误我做生意。”棺材铺的赵老板牛气在县城也是人尽皆知的,主要是整个县城就他们家一间棺材铺,谁家要是死了人肯定得到他这儿来定棺材,不可能跑外地去运棺材回来,否则只怕棺材没运到尸体都腐烂发臭了,所以赵老板才有恃无恐,从不担心会没生意。 肥仔咧开嘴赔笑道:“买买买,都挑了这么久了,自然是要买的,只是这价钱方面,赵老板能不能再给个折扣。” “给死人买东西还图便宜,你也不怕损阴德。”赵老板拍了拍屋内一口朱红色的楠木棺材,“这可是上等的楠木棺材,看在刘师傅的份儿上,给你打个九折。” 肥仔一拍掌,喜道:“成,就这口棺材!” 赵老板于是领着肥仔到内屋结账,肥仔进去前还不忘跟我搭话,我瞬间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肥仔说:“新来的,你等会儿,待会儿搭我车回殡仪馆。”我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怎么突然那么好心要让我坐他车回去?我觉得这小子肯定没安好心。 我站了片刻,看着满屋子的棺材,有点瘆人。肥仔从内屋出来,他手里攥着几张纸币,许是怕被我看见,匆匆忙忙往裤兜里塞,之后吹着口哨堆着笑容对我说:“我去把车开来,你先等会儿。” 我点点头说:“行。” 两三分钟后,那辆我再熟悉不过的运尸车开到了棺材铺门前,靠,还以为他有私家车,没想到是让我坐运尸车。而且还不止,他嬉皮笑脸地从车上下来,打开车后盖,我看到两米多长的车厢内空空荡荡的。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拍着我的肩膀笑盈盈地说道:“那么多东西拿着多累啊,放到副驾驶座位上,顺便帮我把棺材抬到车里。” 妈蛋,老子还,还没娶妻生子,连女人的小手都还没牵过,就他妈要抬棺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嗨,新来的,别愣着了,快进来帮忙。” 若是我有屏蔽功能,我一定会选择把肥仔的声音完完全全屏蔽掉。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那口楠木棺材前吐了口气,我目测了一下,那木棺少说也有四五百斤重吧,我说:“就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抬得动?” “这不是还有赵老板呢嘛。” “三个人也吃力,刚才不是还有个人跟你一起的嘛,让他也帮忙抬一下。”我四处看了看,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而赵老板和肥仔听了我的话也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有些奇怪的东西在闪烁。我嘟囔道:“那人去哪儿了?” 肥仔的脸色有些难看,略显苍白,赵老板的脸也是一片铁青,他们俩都不说话,我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儿,就问道:“你们怎么了?干嘛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 还是肥仔先开了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轻声细语地问我:“你说这屋子里刚才还有个人?” 我点头说是。肥仔又问:“那人长什么样?” “比你高点,比你瘦点,比你帅点,而且你在挑棺材的时候,他就站在你身后。”我回忆着刚才从纸扎店里出来看到的情景,自顾自说着,“有什么问题吗?” “可刚才在棺材铺里就我跟赵老板两个人!”肥仔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听出了他内心的恐惧。而赵老板亦如此,被吓得一直没敢说话。过了半晌,赵老板开始发飙了,“老子在这儿开了这么多年的店,从没见过鬼怪,你这毛头小子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赶紧把棺材抬走,赶紧走人!” 我和肥仔都有些意外,但最后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棺材抬上车,我的肩头被棺材压得一阵酸痛,放下棺材那一刻顿时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我和肥仔也没跟赵老板再废话,肥仔示意我上车,我便坐到了副驾驶座上。我是第一次坐这么“高档”的死人专用车,我的身后是一个狭长的车厢,车厢里放着一口楠木棺材,虽然棺材里没有尸体,可我的后背还是感到丝丝的凉意,而且总有一股莫名的凉风吹向我的后脑勺。 我问肥仔:“你的车是不是漏风?” 肥仔说:“就算你的裤裆漏风,这车也不会漏风。” 我想我明白了,大概是我想多了,心理作用。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棺材铺里我看到的那个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肥仔他们却压根没看到那人,难道我真的有阴阳眼?可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我有这功能! 肥仔仍是不死心地问我:“刚才你真看到还有人在棺材铺?” 我又重复强调了一遍:“是真的,没说谎。那人跟在你后面,我以为是和你一块儿来挑棺材的说起来,他好像还真是在挑棺材,而且选上的也是这口楠木棺材。”我往身后的车厢努嘴,肥仔将信将疑地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呼了一口气,大叫道:“操!别吓老子,信不信老子甩下这一身肥膘压死你!” 后来我知道肥仔叫郑伦,因为他的体型比较庞大,所以我一直称他为“土肥伦”,简称“肥伦”,他也没反对。我问他:“买棺材是给自己用,还是给别人用?” 他回我一句说:“你丫见过活人给自己买棺材的吗?!” 我还真见过。在文成的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习俗,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在家中为自己备一口棺材,通常放到顶层的横梁上以备不时之需。这倒是让我想起在塘头村听过的一桩怪事,当时村里有一户姓陈的人家,家中就只有一个96岁的老人,似乎精神不太好,她的丈夫很早就去世了,据说他们有一个女儿,但谁都没见过,那老人在家里备着三口棺材,好像是连她女儿的都给准备好了,可老人加上她女儿也就只需两口棺材,那么多出来的第三口棺材是给谁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开棺惊魂 肥仔看我半天没动静,以为我中邪了,就用手捅了一下我,故意抬高嗓门说:“我说新来的,你没事儿吧?”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思想跑偏了,于是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上,“那棺材给谁买的?” 肥仔看了一眼摆放在一旁的纸灯笼和香烛,努嘴说:“跟你那些东西一样,也是刘师傅让买的。” 我想了想,问道:“缝尸需要这么多东西的吗?”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肥仔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巴巴地看着我,“传达室那孙大爷看过刘师傅缝尸,他以前帮刘师傅打过下手。说真的,刘师傅缝尸的技术在民间被传得可邪乎了,我倒是想亲眼看看。你小子比我幸运,没准今天就能见识到他的独门绝技。” 我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作为回应,随后又问道:“听纸扎店的老太太说,十多年前在殡仪馆里发生过诈尸案?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有这么回事儿,但大家都不知道具体的细节,只知道某天夜里,摆在殡仪馆大厅灵堂的一副棺材内的女尸突然诈尸,爬出了棺材,当时值夜班的孙大爷被吓得尿了裤子,还昏倒在灵堂,幸亏刘师傅及时赶到救了他,不过他的腿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棺材压住,之后就瘸了。这事儿,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孙大爷,他要是哪天心情好,没准会告诉你事情的原委。” 说话间,有一丝隐隐的窸窣声从车后的棺材里传来,我倒吸一口气,问肥仔道:“你有没有听到后面有什么声音?” 肥仔一时没忍住爆了粗口:“操,老子在棺材铺已经被你吓到了,你还来?!能有什么声音,不就是车子颠簸弄出来的响动嘛!” 我壮着胆子回头,看到棺材安然无恙地放在那儿,确实没什么异样,难道真如肥仔所说,是棺材因为车子的颠簸而磕碰到弄出的动静?可他的脸色并不比我好看,我觉着他应该是心里害怕,但碍于面子问题,所以嘴上死不承认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他握紧方向盘,脚下猛踩油门,大概他是想快点把棺材运到殡仪馆。没过几分钟,车子就到了殡仪馆,由于山路崎岖,所以这一路颠得我屁股生疼。 我拍拍屁股下车,以为还得帮肥仔把棺材抬下来,想想都觉得后怕,刚才在棺材铺三个人抬都累得半死,肩膀还有些酸痛,如今单凭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抬得下来,我又不是项羽,他也不是李元霸,不过看到从殡仪馆内走出四个壮硕的汉子,就知道自己的顾虑是多余的,还好刘师傅有点人性,雇了四个壮丁来抬棺。 棺材被四个壮汉抬到了大厅,我和肥仔在后面跟着,这时候刘师傅从卫生间里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说道:“怎么去了那么久?东西都买齐了,没弄错吧?” 我把手里的纸扎灯笼c香烛冥纸等物展现给他,他凑过来简单地扫了一眼,点点头,“先拿着,你们俩跟我到灵堂看看棺材,待会儿再去停尸房。” 我很纳闷,这棺材有什么好看的?我跟上刘师傅的步伐,四个壮汉将棺材稳稳停放在灵堂正中,收了钱便离开了。 刘师傅用手敲了敲棺木,棺材里随即发出沉闷的响声。肥仔有点心神不安地盯着刘师傅,我想起他在棺材铺内屋出来时攥着几张纸币,想想应该是他跟赵老板讨价还价之后,把剩余的钱藏进了自己的口袋,所以心里有点发虚,忙解释说:“棺材铺赵老板亲自挑的楠木棺材,质量上乘。” 刘师傅依旧没说什么,倘若不是听到过刘师傅说话,我真的觉得刘师傅是个哑巴,那张嘴长在他身上就是浪费。刘师傅给棺材“验明正身”之后,就让我和肥仔一起推开棺盖,自己则从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布袋子。 为什么要现在开棺盖?他手里的黑色袋子是什么?里面鼓鼓的装了些什么东西?我一肚子的疑问,却又不敢开口问。肥仔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局促不安,开口问道:“刘师傅,这木棺是用来装昨天送来那具女尸的吧?为什么非要用上等楠木的,其它木料的不行吗?” 肥仔问的这些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我们俩都等着刘师傅开口解答,可刘师傅却缄默不语。肥仔自觉无趣,便不再问。 棺盖刚推开一条缝,我和肥仔就听到棺材里有一丝微弱的动静,我们俩步调一致地停下了手,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刘师傅发话道:“继续推。” 我和肥仔于是又用力推棺盖,忽然一道球状的黑影在眼前闪过,肥仔也看到了,我们被吓得退开,肥仔捂着胸口骂道:“妈的,那是什么东西?” “在车上的时候,我就说有响声,你还不信。”我也头皮发麻。 刘师傅镇定自若地走到棺材前,往里看,淡定地说:“就是一只耗子。” 我和肥仔质疑地看向他,又蹑手蹑脚地往前迈步,肥仔夸张地叫道:“操,哪来这么大一只耗子!” 我也朝棺材里看去,果然是一只硕大的黑毛老鼠,静静地蜷缩在棺材的一角。刘师傅从灵堂边上的一个木柜里找了把火钳,二话不说就把耗子夹起来扔进了烧纸钱用的焚炉,耗子在燃起的火中挣扎了几下,发出一声诡怪的惨叫声,那声音就像一个婴儿的哭声。我以为是我幻听了,但后来肥仔说他也听到了那种婴儿哭声。焦糊味瞬间弥漫在整个灵堂,我和肥仔都捂住了鼻子,唯有刘师傅一脸从容地继续观察木棺。他像是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棺盖被我和肥仔推开一半后,棺材内部的构造一览无遗,棺木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做工精细,一点也不马虎,这倒是说明棺材铺赵老板的手艺确实过硬。其实我觉得棺材除了体积大了点,名字诡异了点之外,它和平日里其他那些木箱子也没什么区别,都能装东西。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用来装平常杂物,而一个是用来装尸体。 刘师傅解开手中布袋子的系绳,从布袋子里取出一片东西,我和肥仔都伸出脑袋仔细瞧那片东西,那是一块刻着奇异符文的龟甲,那些细小的文字疏密有致,字体苍劲有力,结构回环照应,我脑子里闪过两个字“占卜”。记得以前祖父提过,在殷商时期,巫师们用灼烧龟甲的方式来占卜吉凶,通过辨听龟甲被灼烧时所产生的声音来预知“天意”,称“龟甲灼卜”。莫非刘师傅也懂这“龟甲灼卜”之术? 肥仔虽然一脸的迷惑,不过眼里却闪着奇怪的光,我想八成那货正在估量刘师傅手中那块龟甲值多少钱。我推了推他,然后自觉地往后退了退,他也学我退后了两步,给刘师傅让出一大块儿位置。刘师傅将龟甲放到棺盖上,又摸出两枚圆形方孔钱。肥仔眼中又是一道亮光,凑到我耳边窃声说:“这东西秦朝的圆形方孔钱!现在拿去古董店,能卖不少钱。” 我瞥了他一眼,刘师傅亦如此。不过他说得好像也没错,这圆形方孔钱确实是秦朝时期的,不过还是与普通的秦时钱币有所不同,它的方孔更加小。我和肥仔静静地看着刘师傅把龟甲放到棺材尾部的平地上,右手摆弄着手里的两枚铜钱,瞬时抛起,接着只听一声脆响,两枚铜钱同时落在龟甲上。明明是两枚钱币,可我们却只听到了一次清脆的响声,我和肥仔都惊呆了。敢情这刘师傅还学过杂技?我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刘师傅附身看着两枚钱币的方形孔,而此时我也明白那两枚铜钱的孔洞为什么会比一般的钱币小了,因为它们是占卜专用的,那细小的方孔刚好能对应龟甲上的文字,透过那两个孔,露出两个字“初九”。 刘师傅喃喃自语:“初九,拔茅茹,以其汇,征吉。”念叨完,刘师傅就收拾好地上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装入布袋,慢慢起身对我说:“走,去停尸房。”又让肥仔把棺盖盖上,在灵堂正中点燃三炷青香,青香的烟雾蜿蜒向上,就像是被风吹动一般,然而整个灵堂是密闭的空间,根本不可能有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缝尸 我提着纸灯笼和香烛等物跟随刘师傅往地下一层而去,回头看到肥仔忙活完也跟了上来,他呲着牙朝我笑,走路时全身上下的肉都在有节奏地抖动。乍一看就像一个浑圆的肉球在走廊里弹跳。他和我一样,满心期待地要看刘师傅施展绝技——缝尸。 停尸房的气氛有点奇怪,我说奇怪是因为灯光有些昏暗,平常房间里的白炽灯亮得晃眼,可这会儿像是有人刻意将亮光调低了,除了刘师傅我想不出还能有谁。走到停尸房门口我们就闻到了一股悠悠的檀香味,那是从墙角的四盏手掌大小的香炉里飘出来的,那些香炉与平日寺庙里所见并无二样。 刘师傅将那具面目全非的女尸推到停尸房正中,灯光最亮处。刘师傅让我把七根白蜡烛点燃,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再把纸灯笼放到北斗七星的斗尖;又让肥仔在四个墙角的香炉里各烧一张纸钱,再各点上一根香插入香炉。我们俩老老实实地按着他的吩咐做完,就站到了一旁。 刘师傅开始做奇怪的手势,双手合十,两根无名指和小指分别相扣,食指和中指伸直贴紧,嘴里念着:“乾c坤c震c巽c坎c离c艮c兑——破!”当“破”字喊出口时,四盏香炉内燃烧的纸钱呈现四种神兽烈焰,其中一种像老虎,一种像乌龟,一种像龙,还有一种应该是什么鸟。肥仔东南西北地数了一通,然后细声细语地说:“这是北玄武c南朱雀c西白虎c东青龙四灵兽。”看他皮糙肉厚的,脑满肠肥的,没想到还懂挺多。 而就在此时,七根白烛尽皆熄灭,纸灯笼却亮了起来。我和肥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纸灯笼里可什么都没放,怎么自己就亮了?刘师傅看我们呆愣地站在那儿,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解释说:“刚才让你摆的那七根蜡烛,其实是一个引灵阵,叫‘七星落垟’阵,以‘七星落垟’之阵引四方之灵,也就是召唤上古神兽玄武c朱雀c白虎c青龙之魂,将其引入这聚魂灯,以镇妖邪!” 原来缝尸还有这么多讲究,刘师傅说,各行各业都有“祖训”,而在缝尸界亦如此。“卜卦辞,测吉凶;摆玄阵,召神兽;烈焰起,白烛灭;四灵现,镇妖邪”这就是流传在缝尸界的“祖训”,而这也是缝尸之前必须做的功课,少了一环都不行。在卜卦时,若遇凶险卦象不可缝尸;摆七星落垟阵时,神兽烈焰未现不可缝尸;白烛不灭,聚魂灯未亮亦不可缝尸总之一句话,就是那句“祖训”中所有条件齐备,才可缝尸。 我好奇地问了一句:“如果恰好有条件不满足,但还是缝尸了会怎么样?” 刘师傅只说了四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字:“怨灵缠身!” “这么说来,世上真的有妖邪?”肥仔也凑起了热闹,追问道。 “所谓妖邪,不过是存在于异域空间的生灵罢了,许是走错了门,闯入了凡人世界,被称为妖邪。就像我们,如果迷失了方向,闯入了一片未知的区域,扰了别人原本正常的生活,别人也会以异样的眼光看我们的道理一样。”刘师傅的话有些深奥,我和肥仔似懂非懂地听着,也在揣摩当中的意思。后来我觉得他所讲的其实就是某个外国人提到过的“平行空间理论”,也就是说在世界上其实是存在两个平行空间的,与我们现实相对应的一个空间,可能会因为某些因素的变动而导致平行空间交错,致使我们闯入了另一个地域,抑或另一个空间的人闯入我们的生活。 “在聚魂灯熄灭之前,必须完成缝尸。”刘师傅没有说更多,戴上了胶皮手套,对着女尸开始工作。他从黑匣子里取出一块精美的面皮,是的,我没看错,那光滑细腻的皮肤吹弹可破,这面皮是从哪儿来的?他娴熟地用剪子将面皮修整了一番,贴合在女尸的脸上,又快速地挑了一根极细的缝合针,利索地穿针引线,之后便着手缝合。 那缝合针在他手中灵巧地穿过女尸脸上的皮肉,我仔细地看着他的针法,右手还在不自觉地比划着。肥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女尸的脸,看得入了神。 突然,聚魂灯的光变得微弱起来,忽明忽暗,饶有熄灭之势。刘师傅瞥了一眼四个角落的香炉,那四根香已经快燃尽,他加快了缝合的速度,意欲在聚魂灯熄灭前完成缝尸。当他拿起线剪剪断那根丝线时,聚魂灯恰好灭掉。他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和肥仔凑上前,看着少女那惊世绝艳的面容,我们俩都惊讶地张开了大嘴,这怎么可能?那少女缝上面皮之后竟如睡着一般,恬静优雅,完全没了之前的恐怖狰狞。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些缝合的丝线已经不见了影迹,甚至连针脚都难以寻到,就像这张面皮原本就连着她的皮肉,不,应该说这就是她生前的那张人脸。 “好了,把东西收拾收拾,再把她推到二号停尸房,下午家属会过来认领,到时他们会给她换新衣。待会儿你们再把灵堂布置一下今晚入殓。”刘师傅脱下胶皮手套,虚弱地说着,随后就径直走出停尸房。 我和肥仔又研究了一番那具女尸,我只敢看看,但肥仔胆子比较大,竟然伸手去摸了一把那张绝美的脸,又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蛋,笑着说:“这真他妈神了,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女人的脸摸着就跟真的一样,细腻光滑,你也来试试” 试你妹啊,老子可没那么重口味,“我说肥伦,死者为尊,别瞎摸,小心她晚上来找你,以后缠死你!” 肥仔对着空气吐舌头道:“呸呸呸,说点好听的行不行,今儿被你吓得还不够?说真的,这张脸会是她生前的模样吗?” “你问我,我问谁?下午家属来了不就知道了嘛。” “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刘师傅缝尸的时候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睛不时地看着尸体正前方的某个位置。” 肥仔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刘师傅确实中间好几次都在有意无意地瞥女尸正前方的位置,倒像是那里站着什么人,他正在跟她交流。“好像是有。” “他该不会是看到她了吧?”肥仔斜眼看着女尸,我知道他说的“她”是指女尸的灵魂,也就是俗称的“鬼”。我瑟缩了一下,脊背发冷,自我安慰说:“应该不会吧。”我说着开始收拾屋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又将刘师傅的缝尸工具清洗后装回黑匣子。 肥仔看我忙开了,也就帮着收拾四个角落的香炉,倒掉香灰,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嘀咕道:“我说新来的,刘师傅这门绝技你得把它学会,不然就真的要绝迹了。你想想,二愣子天生脑子有问题,肯定是不能承传这门绝学了,而你是他徒弟,他迟早会把它传给你,所以你趁早跟他说说,让他赶紧教你。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要是刘师傅哪天出了个意外走了,这缝尸技术岂不失了传,那多可惜呀。” 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现在去说不太合适,况且自己资质平平,就连针线都没碰过,又怎么可能缝得了尸。再者,我和刘师傅只是名义上的师徒,情谊不够深厚,人家未必会倾囊相授。我笑着回肥仔道:“等以后再说吧。” “别等以后,没听过文成有句古话嘛,等啊等,剩条梗!” “先把尸体推过去再说吧。”我和肥仔把女尸推到二号停尸房,肥仔有些不舍地又抚了一下女尸那精致白皙的脸。 “你有完没完,赶紧把你那咸猪手拿开。”肥仔这德行,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我转身要走时,肥仔猛地跌到地上,哆哆嗦嗦地说:“她她她睁开眼了!” 什么?睁开眼?难道是诈尸了?我转头看着停尸床上的女尸,并没有肥仔说的那么夸张,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而且眼睛依旧紧闭着的。我扶起肥仔,质疑道:“你是不是看错了?她不是跟刚才一样闭着眼的吗!” 肥仔不信我说的,站起身拍拍屁股,审视着停尸床上的女尸,之后匆匆忙忙推着我往大厅走,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太他妈邪门儿了!” 我和肥仔休息了片刻,就开始布置灵堂。肥仔说这女人的家底肯定殷实,她的亲人必定给了殡仪馆不少钱,否则刘师傅不会耗损元气给她缝尸。肥仔之所以这么卖力帮忙,也是想捞点好处。那天下午,死者家属来了殡仪馆,刘师傅让我带他们去停尸房认领尸体,当时他们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我看了一眼,照片里的女孩穿着靛青色的旗袍,笑容迷人,那张脸竟然跟刘师傅缝合后的一模一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守灵 那一刻,我对刘师傅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他怎么能把死者容貌还原得分毫不差?借用肥仔的话就是“太他妈邪门儿了”。家属要求单独跟死者在停尸房里待一会儿,我没反对,因为他们偷偷给我塞了个红包,我数了数,里面有八十块钱。忘了说,我工作那会儿钱还是一分c两分c五分那种面值的,八十块已经是一笔大数目。肥仔果然没说错,这绝对是个大户人家,连打赏我这种小喽啰都这么阔气。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他们哭丧着脸从停尸房里出来,我劝慰道:“你们也别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我这套说辞是从别人那儿学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真正派上用场了。 那天夜里的入殓仪式,家属们只参加了前半场,后半夜的守灵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估计是走了。后来刘师傅让我c肥仔和二愣子在灵堂代替家属守灵,每人各拿一个红包。这么好的事儿我们自然都不推脱,尤其是肥仔,也不知道他整日把钱都用在哪儿了,他老给人一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感觉。我打趣道:“肥伦,你平常那些工资都用哪儿了?怎么看你老是缺钱似的。” 肥仔半躺在垫子上,看着我说:“就那点工资,都不够大爷我付房租的” “哪儿的房子那么贵?下次搬我那儿去,偏僻是偏僻了点,不过房租便宜,环境又好。”我随口说说,没想到肥仔当真了,立马坐起来,心花怒放地问道:“成啊,在哪儿?” “猫狸擂岭那附近。” 肥仔张大嘴巴看着我,就像在看怪物,然后慢吞吞地说:“那地方应该都是明清时期的老房子吧,有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宝贝?”我严重怀疑肥仔钻进钱眼里出不来了,三句不离钱,虽然我也喜欢钱,但至少还懂得收敛,可这家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爱钱。他又继续说道:“说真的,那么好的地方,过几天我就搬过去,房租我们平摊,减少负担,哈哈。”他笑起来脸上的肌肉都会挤兑到一起,随便拿什么东西都应该能在那堆肉里刮出一大层油。 一直沉默不语玩手指的二愣子忽然支支吾吾起来,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我和肥仔都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肥仔用脚踢了踢二愣子的脚后跟,问道:“二愣子,干啥呢?” 二愣子咬着嘴唇,伸手指着灵堂正中的那女孩的黑白照片。 肥仔不屑地说道:“不就是一张遗照吗,有什么可嘟囔的?” 二愣子摇摇头,又指向我身后。我的脑子一下懵了,他指着我身后干嘛?肥仔也学着二愣子的表情,看着我身后,还做出后退的姿势,我被吓到了,战战兢兢地问出声:“肥伦,我身后有东西?” 肥仔点头,还一个劲儿地和我保持距离。我当时两腿就直哆嗦,磕磕巴巴地继续说:“肥伦,你别吓我”说着一撒腿跑向肥仔,肥仔顿时捧腹笑起来。妈蛋,这俩家伙竟然合起伙来吓我,我一时没忍住,就踹了一脚肥仔。不过玩笑归玩笑,二愣子却还是那副惊恐的木头脸,肥仔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行了行了,二愣子,别装了。” 二愣子却一把甩开他的手,尖叫起来,声音刺破了整个殡仪馆午夜的宁静。孙大爷也听到了二愣子的惨叫声,一瘸一拐地从传达室过来,进了灵堂问我们怎么回事儿,我说没事儿没事儿,就二愣子突然瞎叫起来。肥仔也附和着说是。孙大爷走到二愣子面前,关切地抚着他的后背,二愣子不领情,推倒了孙大爷,肥仔都看不下去了就骂道:“别以为你是刘师傅的儿子,我就不敢骂你啊,智障又不是白痴,装什么傻!” 孙大爷怕事情闹大,就劝住了肥仔,让他别再动怒。二愣子自顾自地跑出了灵堂。孙大爷脸色铁青地望了一眼停放在灵堂的木棺,像是想起什么陈年旧事似的,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随后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灵堂。 等灵堂再次恢复平静的时候,我和肥仔都坐在垫子上靠着墙喘着粗气,我的手无意中摸到了地面上有一片,冷冰冰的,是水。我惊讶道:“灵堂里怎么有水?” “开什么玩笑,下午我可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一点水都没有。”肥仔不相信我说的,于是凑过脸来看着我的手,“还真是水” 我们的目光瞬间停滞在那片上,那是一对湿漉漉的脚印,目测应该属于女性的脚,而那个地方不就是刚才二愣子所指着的地方嘛!我和肥仔都吸了一口凉气,“难道刚才二愣子真的看到我身后有‘东西’站着?” 肥仔不说话,靠得离我更近了些。随后更瘆人的一幕发生了,那双脚印一直向棺材走去,在木棺正中的位置停了下来,我们猜想“她”应该是在看着木棺里的女子吧。再后来,那湿漉漉的脚印逐渐消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肥仔问我“她”是不是走了?我只能回应说大概是吧。我们就那么守了一整个通宵,看到第二天初升的太阳,我们都庆幸自己还活着,肥仔伸了个懒腰,对着门外清新的空气大吼一声:“活着真他妈爽!”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时候会遇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看到某些别人看不到的影像,遭遇别人不曾经历的遭遇,但回头想想这些“东西”也都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他们就像是潜藏在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偶尔光临我的视线,让我知道他们的存在,之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我的视线。 那天我和肥仔都没看到二愣子来殡仪馆,也不奇怪,他经常行踪不定,多半又是跟着刘师傅去后山的那片坟地修坟了。刘师傅放了我和肥仔一天假,说是让我们回家好好休养一天,肥仔抽出昨晚守夜得到的红包放到嘴边亲吻了一口,笑道:“爽!”他看我仍有些愁眉不展的,以为我还在想着脚印的事儿,就拍着我的肩说:“别想了,那女尸今天就送去火化了。” 我勉强地抽动嘴角,给了他一个生硬的微笑。 “要不要大爷我带你去销金窟转转,到了那儿,啥烦恼都没了。”肥仔这话一说出口我就知道他把钱都花哪儿了。敢情这货整天逛窑子,把钱都砸到城南那些窑姐身上了。我摆摆手说,“我未成年,腰间这两颗肾承受不起,不像你人宽体胖,肾强,甚强!我还是回家睡觉比较实在。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你老是钱不够花了,去那种地方花钱跟流水似的,连个水漂都不起一下,那点工资能够吗?我说,你天天去,也不怕染病?” 他推了我一把,苦笑道:“想什么呐,大爷我这么正派一人儿,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儿?我是去赌坊,不是逛窑子。”我还真没看出来肥仔有多正派,长着一张恐怖分子的脸,揣着一颗视财如命的心。肥仔突然又絮絮叨叨地说:“说也奇怪,大爷我不知是走了什么霉运,从原来的十赌九输变成了现在的逢赌必输,想当年,我在城南赌坊也是赌圣级的人物,可自从赌坊换了个新东家,我就次次都输。哎,你说怪不怪?” 肥仔所说的新东家就是城南赌坊新请的押宝高手,不过对于我来说,什么高手低手的都没差,其实就是看谁出老千的技术过硬,我回应肥仔说:“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只要人家‘出千’,你不逢赌必输才奇怪呢。”我打了个哈欠,困意顿时上来,“明知道会输你还要去赌?” “不赌手痒痒。要不你跟我去瞧瞧,那东家真就是神了一样,好像长了一双透视眼。”肥仔对着我一顿狂轰滥炸,试图说服我跟他一块儿去城南赌坊,让我看看是否能看出什么门道。我说:“我连赌博都不懂的人,怎么看得出来。” 他说:“旁观者清,而且你不是常看到一些有的没的,没准能看出那东家耍了什么手段。” “难道你想说,有鬼在帮他不成?”说完,我顿觉有一阵风冷得刺骨,穿过我的身体。在肥仔的软磨硬泡之下,我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再次坐上了那辆运尸车。不过,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和肥仔的命运也发生了突如其来的改变,厄运来袭,我们却不自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腐臭 城南是文成最繁华的地段,也是鱼龙混杂之地,三教九流汇集于此,古董店c赌坊c典当铺c旗袍店等各色商店一应俱全,鳞次栉比排列开来,而且也是有名的寻花问柳之处,不光窑子多,而且那些窑姐的质量个顶个的好,身段婀娜c风姿绰约,有浓妆艳抹的,也有清丽脱俗的,但凡是个男人进了这条街的街尾,看到那些媚眼妖娆的女子没有不血脉喷张的,巴不得立刻就睡死在那温柔乡里。 即便有意念坚定的,一时三刻能把持住,但也经受不住长期诱惑,心理防线终将瓦解,沦入那软香暖玉的“销魂窟”里。 正所谓眼不见为净,抵御诱惑的最好办法就是避开它,看不到了自然也就不会心里痒痒而想入非非,所以我才不愿跟着肥仔去城南,但肥仔说了只是去赌坊见识见识那押宝高手,我也推脱不掉,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他的“贼船”。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说是风景,其实就是杂草丛生的灌木丛和凹凸不平的山丘。 殡仪馆位于城东的山坡地上,在我的印象中下山只有一条路,也就是平常我上班时走的那条大路,但此刻肥仔开车的线路明显不是,因为这条路比大路更为颠簸不平,我的屁股被颠得疼得要命,我羡慕肥仔屁股上长了那堆肥肉,那么厚一层肯定有减震效果。 我有点担忧,肥仔是不是走错路了,按理说他都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了,不应该会走错啊,那就只能说明这是一条通往城南的捷径。 我好奇地问肥仔:“肥伦,这条路能通到城南吗?” 肥仔自信地说:“大爷我选的路,肯定错不了。况且这条路,我来来回回走了不下百遍了,闭着眼睛也能走。” “真的假的,你倒是闭着眼走走让我瞧瞧。”既然肥仔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放了心,我又调侃道:“肥伦,你天天去城南赌坊押宝,就没想过走到街尾去逛逛窑子?打死我都不信!上次看你摸那女尸的脸,整个一副长年性压抑的模样,你连死人都不放过,更别说活人了,就承认了吧。” 肥仔露出一个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摸死人是不要钱的,可活人大爷我消费不起啊” “我瞬间觉得馆长没把你安排给刘师傅当助手是正确的。” 肥仔皱着眉问道:“这话怎么说?” “他要真把你安排到刘师傅手下,那得多少女尸遭你毒害啊,就你那龌龊的行径,人家死都死不安心。”我笑着说,“你该不会有恋尸癖吧?” “放你丫的狗屁!大爷我正常着呢。上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种魔力召唤着我去碰那女尸的脸。说真的,大爷我还是第一次摸女人的脸,可惜啊,我把珍贵的第一次竟然给了一具女尸!”肥仔故作感叹道。 我就受不了他那股矫情劲儿,于是不再理他,而是靠在座位上小憩了一会儿。许是昨晚守灵过于疲劳,刚靠在垫子上就昏沉睡去。 迷蒙中,整个人似是飘了起来,身子轻盈地离开了车子,慢慢地飘过云层,进入一片黑暗阴郁的丛林,林子的入口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布满了青苔,但却依稀看得清雕刻在石面的图纹和奇异文字,那是无数条鲤鱼朝着一块圆形的玉坠聚拢,犹有“百鸟朝凤”之势,旁边配着我看不懂的说明文字,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象形文字。 由于我的文化程度有限,所以无法看明白那些究竟是什么字,更无法参透那些字所隐含的意思。 我用手比划着,努力记住它们的形状,想先记过来等以后再问别人,看看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记全,身子已经飘飘然进了葱郁茂密的树林,中间有一条细碎的小路,小路边上的树木上挂着兽骨制成的风铃,在微风的吹拂下,风铃摇曳出空灵的清脆响声,听着酥酥麻麻的,让人直打颤。 沿着幽径,我飘到了一处荒凉的墓地,放眼望去尽是无字墓碑,凌乱地斜插在泥土里。 不远处还有许多朱红色的木棺,横七竖八地堆放在墓地上,有些棺盖敞开着,有些则封得死死的,在这些木棺中有一副特别的刺眼,因为它有别于其它的木棺,刷得是白色的漆。 这副白棺长约两米c宽约一米,呈圆柱状,最奇特的是它的棺身也雕刻着精致的图纹,而这图纹竟然与丛林入口那块大石上的一模一样,那些活灵活现c栩栩如生的锦鲤围聚着一块通透莹润的血玉。而那块血玉的位置向下凹陷,我猜想那应该是开启白棺的机关所在。 我还想看看那木棺里藏着什么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肥仔那沉闷的男低音:“喂,新来的,醒醒!喂,醒醒!” 他摇完我的肩膀,就摇我的脑袋,之后还用他那熊掌似的手拍打我的脸,我猛地睁开眼,他缓了口气,说道:“操!大爷我差点被你吓死,还以为你一睡不起了!” “怎么回事儿?”我挠着微微有点疼的脑袋,在确认没被他摇出脑震荡之后,我做了个深呼吸,立刻清醒过来,“我说肥伦,你摇就摇呗,打我脸干嘛?” “谁打你脸了?”肥仔还狡辩,我明明感觉到一双厚重的手打我脸,我朝着后视镜照了照,“妈蛋,脸都被你打紫了,还说没有,你当我是二愣子吗?!” 肥仔赔笑说:“这不是怕你醒不过来了嘛,先下车再说。等大爷我赢了钱,请你吃顿好的,补偿你。” 我发誓,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打回来,否则我也太亏了。双脚一离开车,我就闻到了从城南街道里飘出来的香气,显然那是女人浓重的脂粉味。 肥仔领着我朝巷子里走,约莫走了两分钟就到了城南赌坊门前,都说赌钱跟玩命似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命就没了,我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踏进赌坊,肥仔看我愣在原地就跑过来拽了我一把,呲牙咧嘴地说:“来都来了,还犹豫啥?况且是我赌钱,又不是你赌,你怕个什么劲儿?你只要帮我盯着那东家,看他耍什么花样,要真是出千,大爷我趁机逮着他,剁他一双手!” 肥仔凶神恶煞地说着狠话,不过也就说给我听听,爱赌的人多半也爱吹牛皮,怎么夸张怎么吹,怎么吓人怎么吹,有时候能唬人,有时候也会自损。 被肥仔拉上贼船的我踏进了赌坊,黑压压一股臭气顿时扑面而来,我说了,我的嗅觉比较敏感,那种臭味不是男人身上的汗臭,也不是脚臭,而是什么动物腐烂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呛得要命,甚至令人作呕。 我问肥仔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肥仔把自己的胳膊往鼻子上放,从头到尾嗅了一遍,又仰头对着空气闻了闻,摇着头说:“没什么味道啊。怎么?你闻到奇怪的味道了?” 莫非是我的嗅觉出问题了?大家都没闻到就我闻到了?我捂着鼻子,不愿再多说话,就敷衍了一句:“大概是我的鼻子出问题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我还是循着气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一道小门,门上挂着布帘,按照当时的建筑风格,通过那道门应该可以到后院或者厢房c阁楼等地方。 肥仔推了推我,顺着我的视线方向也粗略地望了一眼,问道:“看什么呢?过了那道门就是赌坊的后院,除了赌坊的人能进去之外,其他人一概不能进。别看了,倒是帮我盯着那东家要紧。” 肥仔到了赌桌前,冲我使了个眼色,让我盯紧那押宝高手。 那玩意儿具体的玩法和规则我是不清楚,我就负责看着那高手有没有使下三滥手段,看着他手里的几颗骰子在一个罐子里晃来晃去,加上屋子浓重的腐臭味,我的头都有点大了,心想着:肥伦你赶紧输输光,输光了就不用折腾了,我好回去睡觉。 在整个押宝过程中,我注意到那东家好像的确有些古怪,他的胸口挂着一块玉坠,他每次揭晓结果前总会摸一下那块玉,好像那块玉石会告诉他罐子里的骰子点数一般。 在接下去的几轮,他盘盘如此,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难道是那块玉在帮他?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肥伦哭丧着脸看看我,我把他拉到一边说:“确实有问题,咱出去再说。” 肥仔看我神神秘秘的,就跟上我的步子出了赌坊。他迫不及待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儿?那家伙是不是出千了?” “有没有出千还真不好说反正他胸前那块玉肯定有问题。”我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自己重获新生了一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尸玉 肥仔努力做回忆状,搜索着记忆,过了半晌,挠着脑袋托着下巴说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印象了,那小兔崽子每次开盘前都会摸自己胸前那块儿玉,我还以为那就是他的习惯性动作,没往深处想,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古怪。难不成他戴的是‘转运尸玉’?” 肥仔一副惊诧的表情,随后又摇摇头自我否定说:“可这也不对啊,据我所知,这转运尸玉起码得是上等材质的古玉啊,可他胸前那块顶多就是块粗糙的玉石。” 肥仔所说的“转运尸玉”简称“尸玉”,顾名思义就是用尸体养出来的玉。 相传尸玉能帮佩戴者转运,具有逢凶化吉的功效,不过尸玉的制作方法十分瘆人。 根据祖父所言,在文成与青田交接之地,有一块稀世罕见的玉石,因吸山间灵气而莹润通透,一僧人路过得到此玉石,带回寺院打磨成七块无暇美玉,并于佛前供奉,但后来七块玉石被不明香客盗走,流入民间。不过奇怪的是,得到那七块美玉的人,无一例外地都惨死了,于是人们都说那七块玉石中藏着怨灵,谁戴谁就会死,因而再没人敢要。最终,那七块玉又回到僧人手中,仍旧供于佛前,直至僧人圆寂,七块美玉也便成了葬玉,随着他入土为安。 多年后的某一天,有人挖出了僧人的骸骨,找到了那七块美玉,并请高人驱除玉中怨灵,同时那高人告诉那人说,只要佩戴者以至亲尸血养玉,便可扭转命运,逢凶化吉自不用说,甚至能心想事成。 那人起初不信高人之言,直到最后一块玉要出手时,家中老母突然摔伤致死,于是他在停尸期间,从母亲的遗体上取了一些血液来养那最后一块美玉,以验证一下那高人所言是否属实,若是真的,自己这辈子自然吃穿不愁,若是假的,则再寻买家,高价售出。 那人按照高人所指示的,将美玉用尸血泡了足足三天,之后取出,擦拭干净,佩戴在身上。刚戴上时,美玉贴着胸口,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为了试试效果,他去了城南赌坊,随便堵了两场,可完全不懂赌博的他竟然两盘皆胜,一看到赢钱了,他兴奋不已地摸着胸前的玉,心想,高人就是高人,这玉果然能转运,以后就指望它升官发财了! 他怕别人看出什么来,也不敢赢得太猛,只玩了十来局就撤了。从那之后,那人就遇风顺丰c遇水顺水,家业兴旺,娶了娇妻,可就是不见生子,据说后来他死得有些恐怖,整个肉身被抽干了一样,像个干尸。至于那七块玉就不知所踪了。 胖子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怒道:“新来的,你又想什么呢?怎么老走神?有没有听我在说话?” 我尴尬地笑笑,也学着他加大了分贝,抬高嗓门说:“你那么大嗓门,我想听不到都难。” “那你说我解释的有没有道理?那到底是不是转运尸玉?” “理论上说,尸玉只有七块确实是没错,可也没有证据证明别人不能自制尸玉啊?”我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如今懂得玄学秘术的人多了去了,点石成金尚且不在话下,更何况是做一块尸玉。” 肥仔似乎也赞同了我的意见,腆着脸说:“不行不行,我越想越不是滋味儿,不能让那小兔崽子白白赢了我的血汗钱。” “愿赌服输,没什么可说的。虽然人家是赢得不光彩,可至少他没出千再说,尸玉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这还不算出千?我咽不下这口气。”肥仔眼珠子转了转,一个馊主意立马出现,他挨着我的肩,“兄弟,要不晚上再陪我走一趟。” “去哪儿?”一直都“新来的”“新来的”叫我的他,突然改口叫“兄弟”,我还真有点不习惯。看着他那奸邪的笑,我知道准没什么好事儿,我的右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 我大义凛然道:“杀人放火我不干。”我约莫猜到这货是想打击报复啊,都说冲动是魔鬼,他冲动了,我得时刻保持冷静,我还未成年,不能这么早就去蹲大牢啊,他皮糙肉厚在里面蹲个几年反正能当强制减肥,可我这么瘦一人儿,出不了几个月就皮包骨了,况且我也不能对不起我们张家的列祖列宗,虽说我们家往上数都是农民,没出过什么大官儿,好不容易出了俩考古界的知识分子,结果神秘失踪了,我就更不能出事了,否则我们张家就没人传宗接代了。 “放心,大爷我这么正派的人儿,绝对不会让你干坏事儿!”肥仔的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然后慢吞吞地说出他的伟大计划:“我们就跟着那东家,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依我看,他那块是新玉,要做成尸玉,肯定得每天泡尸血。” 肥仔说的没错,那东家戴着的玉石材质一般c做工粗糙,而且明显是新近打磨的,没有那么光滑圆润,甚至也不够通透,是玉中下品,用它做尸玉,只怕转运不成,反招厄运,确实得多泡会儿尸血来养养玉。 我和肥仔商定之后,就一直坐在运尸车上等着那东家下班。大概是夕阳西斜之时,那东家行色匆匆地从赌坊出来,我拍了拍肥仔,问道:“我们怎么跟?开车跟,还是走路跟?” 肥仔挠挠头,笑嘻嘻地说:“还真没想过这问题。” “得得得,别想了,就走路吧。免得这车噪音太大,被他发现。”我建议道。 肥仔没反对,我们俩就下了车,故作镇定地聊着天,慢悠悠地尾随在那东家身后。那东家走路有些快,我跟得都有些费劲儿,更不要说胖嘟嘟的肥仔了,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我不禁笑道:“我看你都快虚脱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没事儿,继续走。”肥仔抹了一把汗,又迈着沉重的脚步跟了上来,他一边走路,一边还骂骂咧咧地说着:“那小兔崽子赢了大爷的钱也就算了,还他妈消耗大爷的半条命别让我逮着,非非弄死他不可!” 人倒霉的时候吞口水都能噎着,肥仔就属于这种人,他一口气没上来,瘫坐在了地上,“他娘的,那狗崽子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 眼看着那东家距离我们越来越远,而且天色也越来越暗,我看了一眼肥仔,问道:“到底还要不要跟?就我们这速度,八成是要跟丢。要不先回去,等明儿开车再来?” “跟,就今天,现在,马上跟。”肥仔也腾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子,长长呼出一口气,立马又来了精神,“走!”他肥硕的身影再次向前挪动。 还真没看出来,他竟然这么固执,不过固执的人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而跟着固执的人的人也一样,所以我们俩注定都没啥好下场,当我们走到一个山坡的坡顶的时候,那东家早就没了踪迹,我和肥仔四处望了望,边上除了疯长的杂草便是矗立的墓碑。 天空中那轮奶黄色的月牙吝啬地投下一点光,将我和肥仔的影子拉得扭曲而又绵长,耳畔响起的虫鸣和鸟鸣让原本就阴森的坟地更显得落寞恐怖。 肥仔瑟瑟地问我:“这他妈是哪儿?那狗崽子是故意把我们带到这儿来的吧?” 在整个县城能有这么一大片坟冢的地方我只能想到城西的乱葬岗,我的心头也是一颤,四肢有些发软,我不敢大声说话,就在嗓子眼里回复肥仔:“我们大概在城西的乱葬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乱葬岗 听到“乱葬岗”三个字,肥仔脸上的肌肉立刻僵硬住,难以置信地环视周围,边上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脚下是纷乱芜杂的荒草,背后以及眼前是横七竖八的墓碑。 肥仔惊异地叹道:“还真他妈是乱葬岗。” 肥仔说这话听着让人很别扭,搞得他好像来过似的。 我真不知道自己跟着他来瞎凑热闹,到底是正确的选择还是错误的选择。 那东家消失在乱坟之中,走得比鬼还快,我们生生被抛在荒凉坟地。 我和肥仔四下里瞧了瞧,准备找寻来时的路打道回府,可我们置身在一堆无名坟冢间,已经无法判断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我们先前是跟着那东家一路走来的,压根没想到要记道路上的明显标志。 我推了推正在歇气儿的肥仔,催促他道:“肥伦,我们得赶快回去。” 虽然肥仔也有些害怕,不过他死要面子,肯定不会表露出内心的恐惧,他故作镇定地说:“等大爷我歇会儿。这狗崽子是用飘的吧,不然怎么能走这么快?他娘的,他没去国家队,真他妈是浪费人才!” 肥仔自顾自地喷着口水骂那东家,他又对着周围的环境审视了一番,抬头问我:“刚才我们从哪儿进来的?这地方邪气” “用你说,我也知道邪气!”妈蛋,原来肥仔也没记住来时的路,我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甚至有些绝望。我知道肥仔口中说的“邪气”指什么意思,在文成没人不知道这诡异的乱葬岗,出了名的极阴之地,素有“无人禁区”之称,十多年前发生过一件轰动县城的诡异案子,曾有一个少女误打误撞到了这乱葬岗,惨死在林间,就连腹腔内的脏器都被掏空,警方接到少女家属的失踪报案后,全城搜索,没能找到,最后还是猎犬带着警察找到了少女的尸体,不过警方一直没破案,估摸着这无头公案如今都快销案了吧。 自此后,根本没人再敢往这走。 说起来这乱葬岗还得跟一个历史人物牵扯到一起,那就是“草王”吴成七。 吴成七是元末时期在文成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幼时曾在黄坦金炉乡待过,没错,就是我和祖父母生活的地方,也就是刘师傅当赤脚医生的地方。 吴成七因嫉恨元末腐败统治,遂与乡邻及有识之士揭竿反元,就是这帮拿镰刀c扛锄头的种田之人,搞得元军鸡犬不宁。 以吴成七为首的起义军发展迅速,队伍越来越庞大,声势越来越浩大,甭管是乌合之众,还是正义之师,但凡队伍一壮大,就得来个领班的,不然就是一盘散沙,于是他自封“吴王”,人称“草王”,统领义军。 当然,跟春秋时期“破越败齐c称霸一时”的吴王夫差相比,吴成七顶多就是一根葱,但是葱也有葱的好,比如能炒菜,还能炒出香来,吴成七所率的起义军四处安营扎寨,大破元军,捷报连连,震动了元行省,于是朝廷立刻派兵绞伐,软硬兼施,甚至招安,不过“草王”吴成七不吃那一套,许是自己当王当爽了,不想被束缚,因而拒绝了元朝廷的招安。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鱼死网破,于是元行省派处州路总管府治中叶琛率师征讨,“草王”吴成七手下的几名得力战将在应战中接连战死。之后起义军节节败退,躲入雾障弥漫的密林,最终遭受元军围困,几近被全歼,而起义军战死的那片密林就是我和肥仔现在所站着的乱葬岗。 当时吴成七自知形势不妙,便命帐下一术士支招,那术士精通风水玄术,让吴成七命存活之人各点一盏灯笼,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刘师傅在摆“七星落垟”阵时所用的聚魂灯,术士想引飘散于山间的怨灵故布迷阵,助其突围,以障眼法避开叶琛所率的元军。然而吴成七却没能逃过厄运,聚魂灯将其引入了黄坦稽垟的豺狗洞,之后被斩杀于洞内。 据说那豺狗洞至今仍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只要踏进洞内就会有阴风拂面,令人脊背发凉。后来民间传说,叶琛之所以能够顺利击溃起义军并诛杀“草王”,是得益于另一位历史人物刘基的协助,也就是众所周知的后来的明朝开国元勋刘伯温。 刘基少时偶得《奇门遁甲》c《六甲天书》,习得玄学秘术,道通天地,能预知生死。在叶琛讨伐吴成七之前,刘基曾将一方血红玄玉交予叶琛,说血染此玉可破迷障。 当叶琛看到被围困于密林的吴成七等人竟突然消失,便想起刘基之言,于是割破手指,以血染玉,顿时林间迷雾散开,便见吴成七等人提着灯笼逃往稽垟,入了豺狗洞,于是领兵一路追杀,斩吴成七于洞中。 肥仔看了一眼凹凹凸凸的土丘,喃喃自语说:“你说当年吴成七的起义军在这儿到底被歼灭了多少人?” 我不假思索地回道:“至少有千余人吧。不然怎么会成为乱葬岗。” “难怪此地怨气这么重。”肥仔一副长者语气,搞得自己是能看阴阳风水的高人似的,又装模作样地说:“若非刘基相助,只怕叶琛未必杀得了吴成七。吴成七手下那名术士可不是吃干饭的,帮着他击退元军,助长声势,壮大实力。否则吴成七就凭那些虾兵蟹将,怎么可能那么快异军突起?!” “成王败寇自不用我们评说,可吴成七最终也没能逃脱一死。说也神了,刘基怎么会事先就算到吴成七手下那名术士会用障眼法突围,而将解除迷阵的血玉交给叶琛?” “这个我没兴趣知道,不过我想知道那块血玉后来去了哪儿?且不说这玉年代久远,光是附着在那块玉上的离奇故事就能抬高那块玉的价值,要是拿到古董店去,怎么着也能卖个几万块。我们俩一人一半,够花大半辈子了。”肥仔又开始做起了美梦,就差再流出点口水来配他那独一无二的气质了。 在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间,恐惧感已经逐渐消失了,或者是被我们刻意隐藏了。我冷冷地对着肥仔说:“先别做梦了,找找回去的路吧。听过有个少女在这儿被掏空脏器的事儿吧,再不走,明天就会多两具被掏空脏器的尸体。” “呸呸呸,说点好听的行不行,没见过像你这么煞风景的。”肥仔其实和我一样迷糊,转着圈察看也没看出来哪条才是我们来时的路。 我想我们完了,就算这地方没有游魂野鬼,但肯定有凶猛野兽出没,我和他赤手空拳的怎么对付那些猛兽,难不成要甩开膀子跟它们肉搏? 我跟肥仔说:“要不我们随便选一条下去吧。” “随便选一条?谁知道那条路会通向哪儿!你不知道这地方闹鬼吗?先不说会不会遇到鬼打墙的事儿,光是这一带有那么多的悬崖峭壁,就够让人胆寒的了,我们又没照明工具,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摔个稀巴烂。”肥仔说到“稀巴烂”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他这一招恐吓法还挺管用,我是有点被吓到了。 他说的也没错,要是我们没被鬼吓死,反倒是自己失足跌落山崖摔死,死了都没面子。 我收紧刚刚迈出的脚步,“那要怎么办?就在这儿等天亮?万一野兽突然袭击我们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看到野兽就立刻爬到树上去啊。”肥仔看了一眼跟前的一棵老槐树。 我无法想象以他那样身材的人爬上树会是怎样的壮烈情景,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母猪也能上树”,是了,肥仔要是能上树,那基本上母猪也能上树了,他就彻底改写母猪上不了树的历史,在中国的生物学乃至文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迟疑了一阵,担忧地望着肥仔,说道:“肥伦,这上树我是没问题可你” “你丫的瞧不起我,老子爬给你看。”说着肥仔就使劲儿抱住那棵槐树,用他肥胖的身躯蹭着树干,蹭了半天也没蹭上去。他尴尬地笑笑说:“实在不行我就躲到那坟墓里去。” 肥仔指着不远处一块墓碑倾斜的坟墓,那儿有个向下延伸的洞,看起来就像个盗洞。 于是我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在乱葬岗里过夜。 肥仔擦了擦一块坟地上横卧着的墓碑,一屁股坐到了上面,又靠着另外一块墓碑,仰着头调侃道:“瞧见没,大爷我今儿连鬼都睡过了,人生也算是圆满了,以后看谁还敢欺负我,我他妈放鬼咬他!” “你倒是放啊,早干嘛去了,还不是让那东家给跑了。”我也坐到了他身边,只觉得那块墓碑有一股凉意从我的屁股传遍我的全身。 肥仔又笑嘻嘻地接过话茬,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开玩笑呢嘛。那狗崽子神出鬼没的,肯定有问题。” 话音刚落,我和肥仔都听到了从背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们俩立刻止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那动静,心跳再次加速。 我刚想回头看,却又想起殡仪馆传达室孙大爷说过的一句话:“午夜莫回头!” 妈的,我是该看,还是不看?内心纠结着,那诡怪的声音却越来越近,几乎到了我们附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耗子 我眨巴着眼睛示意肥仔逃跑,肥仔皱着眉头愣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们俩死尸一般停顿在原地,过了几秒钟,我瞄准身边那棵大槐树,在心里盘算好上树的步骤,于是猛地一起身,“刺溜”一下蹭着树干往上爬,据肥仔后来反映说,我当时那模样就跟原始森林里全身长毛的野猴没什么区别,那逃命的速度之快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管他三七二十一,那时候哪还顾得上形象啊,保命要紧。 肥仔一愣神,没反应过来刚才是怎么回事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机灵地爬上树,然后骂了一句:“你大爷的,真够仗义的啊!”说完也朝着先前找好的那个坟洞钻了进去,不过由于体型太大,屁股卡在了洞口,我回头看了一眼肥仔,那肥圆的屁股就像一个红酒的瓶塞,虽然尺寸不合适,但还是生硬地把瓶子堵上了。此刻的肥仔也像一只把头扎在泥土里的肥鸵鸟,屁股高高地翘在外面。 我又朝刚才发出怪声的地方瞧了瞧,靠,竟然是一只硕大的猫头鹰。眼睛圆鼓鼓地闪着绿光,直直地盯着我,虽然当时的月光并不明亮,甚至光线十分暗淡,可我还是看到了它羽毛上奇怪的斑纹,就像一张人脸,而且形状庞大跟肥仔的屁股有的一拼,显然不是普通的猫头鹰。莫非是吃着乱葬岗里那些死尸的肉长大的? 那只猫头鹰在乱草里找寻着什么,大概是在猎食,因为它是夜间觅食的动物,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食物,于是又飞到肥仔的屁股上,停在了那儿。我听到肥仔吼了一声:“谁他妈拿针戳我屁股?”他的手还在胡乱摸着屁股。我不禁笑了起来,吼道:“肥伦,是只大鸟!可以放心出来了。” 肥仔听我还能笑出声来,知道外面没发生什么事,于是又挪动屁股往外钻。猫头鹰见自己停栖的地方突然动了起来,还有只手想抓它,也受了惊吓,便飞到一座孤坟的墓碑上落脚。肥仔喘着粗气,说道:“哪儿呢?” 我指了指他旁边的那座坟,肥仔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也是一惊,“哪来这么大一只猫头鹰!” “我也纳闷呢。”我抱着一根粗壮的树枝,坐在树杈上,看着地面,说实话,在树上俯视地面的感觉还真不错,“大概是吃着乱葬岗的尸肉长大的。” “你丫蹲树上不下来了是吧?”肥仔扭过头指着我说:“你小子刚才跑得也太快了吧,完全不顾哥们死活啊!” 我咧开嘴笑道:“我给过你暗示的,跟你做了眼神交流,是你没看懂,这可不能怪我。而且说好了我上树,你钻洞有什么可抱怨的!” “我说你的暗示能再含蓄点吗?你丫的那是跟鬼交流呢吧!”肥仔刚说完“鬼”这个字,我就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儿,那只绿眼的猫头鹰也扑哧着翅膀往树上飞去,而某个方位的草丛里也出现了嘈杂的脚步声。肥仔不安地站起身,就在那一刹,从肥仔刚才钻进去避险的坟洞里蹿出一道黑影,压在了肥仔的身上,肥仔被那黑影死死掐住了脖子,完全使不上劲儿。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形,看着有些魁梧,力气还挺大。我躲在树上观察着下面的动静,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看着肥仔渐渐没了反抗的力气,估摸着就到鬼门关了。我于是善心大发,硬着头皮攥着拳头跳了下去,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二话没说就砸向那个黑影的后背! 砸头会死人的呀,我虽然很想救肥仔,可我说过我还年轻,我还未满十八岁,我不能坐牢,所以我的脑子很清醒,砸后背最多就是重伤,况且我的力度也不大,肯定死不了人,而且这种紧急情况,我砸他属于正当防卫。我拿着石头自我安慰着。 那黑影被砸到后,立刻扭转头仇视着我,我一看,是一张熟悉的脸。这人不就是棺材铺的赵老板嘛!赵老板看到我,又看了看被他压着的肥仔,慢慢松开了掐住肥仔脖子的手,揉着太阳穴,痴痴地问:“我这是在哪儿?” 什么情况?他这是被我砸出了间歇性失忆?我没砸他脑袋啊。 赵老板摸着发疼的后背,仍是没搞清楚状况地问我:“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乱葬岗啊,大叔!”肥仔深吸了一口气,咳嗽了两声,大骂道:“你大爷的,老子差点被你掐死!” “我怎么会在乱葬岗乱葬岗”赵老板摸着自己的衣服,仔细地上上下下自我打量了一番,惊慌地喃喃自语:“这不是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去哪儿了?” 我和肥仔都被赵老板搞糊涂了,他这是闹的哪一出啊,半夜三更穿着一件黑色衣服跑到乱葬岗的某坟洞里,还装失忆。不过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稳定一下情绪再仔细想想,赵老板开始回忆,说他原本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而且做了个梦,梦见棺材铺着火,自己全身被火烧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使他不停地奔逃,逃跑过程中有个被烧焦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就掐住了那人的脖子。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暗自说道:“你们昨天把棺材抬走,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是我那宝贝不见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快说,你们把它弄哪儿去了?” “什么意思?什么宝贝?”我和肥仔异口同声问道,满脸疑惑。 赵老板激动起来,用手抓着我的手臂,狰狞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生硬而洪亮:“你们是不是带走了一只耗子!这么大一只耗子!”赵老板用手比划着耗子的大小,然后又抓住我的手。 “什么耗子?你在说什么?”我试图挣脱他的手,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难怪那天抬棺材的时候完全看不出他有多吃力。 肥仔一把扯住赵老板的手,说道:“你先松开,有话好好说。”肥仔又瞄了我一眼,把我叫到一边,嘟了嘟嘴轻声说:“还记得刘师傅用火钳从棺材里夹出来的那只大耗子吗?死的时候发出惨叫声的那只。” 是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我心平气和地跟赵老板说道:“那耗子是你故意放在棺材里的?” “放屁,那是老子的财神爷,是老子的命,怎么可能会放在棺材里让你们带走!”赵老板说完又觉得透露的太多,就收住了嘴,继续回归正题,问道:“那耗子在哪儿?你们把它怎么样了?” 哪有人把老鼠当财神爷的?他是脑子被驴踢了吧。我正要诚实地告诉他耗子被刘师傅烧了,却被肥仔挡了下来,肥仔先我一步回答道:“耗子被我们关笼子里了。”肥仔撒谎脸不红心不跳,俨然是个扯谎的高手。肥仔说那会儿要是告诉赵老板他的宝贝耗子被烧死了,以他那冲动性格,估计会杀了我们,所以先撒谎骗他,到时候随便再弄一只差不多大小的耗子送过去就是了,反正天下耗子一个模样,他也认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原来那只。 赵老板似乎相信了肥仔的话,心情瞬间变好,转变了先前的态度,笑着说:“刚才是我太激动了,嘿嘿,没吓着你们吧,明儿你们把那耗子送回来,我给你们俩每人包个大红包。”说完之后,他又在心里默默嘀咕着,只要那宝贝回来,一切就都会好了!然后拍拍胸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身上的衣服又蹙起了眉:“这么难看的衣服到底是谁的?” 他抖动衣服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呛鼻的腐臭气味,于是不自觉地将视线转移到那个他钻出来的坟洞,“会不会是那里面的?” 赵老板看向我指的那个坟洞,想立刻把衣服脱下来,可是夜风寒凉刺骨,他又不忍受冻,所以只能勉强地穿着死人的衣服。另外,我和肥仔看到赵老板就像看到了下山的希望,好歹他也在城西生活了几十年了,对这一带应该比较熟悉。肥仔抢先问道:“赵老板,你知道下山的路吗?” 赵老板点点头,我和肥仔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我们都庆幸不用在这乱葬岗过夜了。我和肥仔紧跟着赵老板,从一条细碎的小路往山下走,不过这一路我总觉着有一双眼睛在暗夜里窥视着我们,让我全身不舒服。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我和肥仔唱双簧戏一样地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赵老板关于那只耗子的事情,可赵老板铁了心守口如瓶。肥仔试探性地说了一句:“赵老板,你那棺材铺生意那么好,该不是靠这只耗子招魂的吧?” 赵老板脚下一滑,跌倒在地,手也蹭破了皮,我们想扶他起来,他却不领情,自己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又用身上的衣服擦拭着伤口上流出的血,嘴里还反驳肥仔的话,骂出了脏话:“放你妈的狗屁,老子会做那种损阴德的事儿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血月 赵老板这一骂,让爱面子的肥仔有些下不来台,他脸上的青筋暴涨。看他那架势是准备蓄积能量骂回去,我趁他们的关系恶化之前笑着说道:“他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赵老板何必当真呢。” 我又推了推肥仔,他知道我是给他找台阶下,也就没再多嘴,而是又吹起了口哨。大半夜听他吹那口哨还真有几分瘆人,特别是在幽寂空荡的山林间,哨音伴随着回音,相互交织又相互叠加,就好像黑暗中还有个人在吹口哨回应肥仔似的。 “别吹了。”我让肥仔闭嘴,他立刻停住,但那口哨的余音却还在林子里回荡。我们三个人都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身子,近乎混沌的脑子也被夜风吹得愈发清醒,走了约莫半个小时,脚下的小路越来越窄,碎石也越来越多,而沿路两侧的杂草肆无忌惮地延伸向路面,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皮直跳。虽然我和肥仔记不住上山的路,可也还记得走上去时的那种感觉,我很肯定那会儿跟着赌坊那东家走的绝对不是这条路。 肥仔也觉察到了,就小声问我:“诶,他是不是带错路了?我们上来的那条路没有这么多碎石,也没这么磕磕绊绊的而且你看路边那些杂草,不像是被人踩过啊,这分明就是一条很久都没人走过的路。” “或许是另外一条通到县城的路吧。”我只能这样劝慰肥仔和我自己。 赵老板忽然加快了脚步,也不管脚下的碎石和杂草,直冲冲地往前走,我和肥仔都看呆了,肥仔问道:“他这是干嘛?怎么跟赶着去投胎似的?” 我和肥仔都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于是也加快了步伐。我开口吼道:“赵老板,你没事儿吧?慢着点走”不知道是因为隔得距离有点远赵老板没听到,还是他故意不回答我,寂夜里除了我自己的声音在回旋之外,剩下的便是不知名的虫吟以及猫头鹰的凄惨叫声。 我和肥仔借着月光看路,根本提不起速度,可他怎么会像白天一样走得那么快?他似乎能够把脚下的路看得一清二楚,在山间崎岖小路也能走出城市平地的质感。赵老板仓促地走了一阵终于停住脚步等我们,我和肥仔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后面,追上他时已经满头大汗,双腿酸涩。我们俩站定在赵老板身边,喘着粗气。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他:“赵老板,你怎么突然走那么快?发生什么事了?” “前面有个人,提着灯笼。”赵老板望着小路的正前方,我和肥仔也把目光投射过去,黑暗中确实有一点淡绿色的荧光,可能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看上去就跟萤火虫发出的光有些类似。可奇怪的是,为什么赵老板看到了人提着灯笼,而我和肥仔先前怎么都没有看到?谁会大半夜提着灯笼到这种地方来?然而不容争辩的是,道路前方确实有一个光点。我问道:“赵老板,你确定看到了有人提着灯笼?这大晚上的不该有人啊” “我们不是人吗?!”赵老板驳斥道:“老子眼睛又没瞎,难道还看不出是不是个人?” 听到赵老板这蛮横的语气,肥仔有些沉不住气了,插话道:“我说你到底认不认识路?我们是要回县城,你跟着那提灯笼的人做什么?” 赵老板也来了脾气,怒道:“老子爱跟谁就跟谁,关你屁事。你要不想跟着老子走,老子也没拿枪指着你让你跟着老子走!这条路,老子来来去去走了上百遍,闭着眼睛也能走。” 肥仔和赵老板两个人吵了起来,突然给这个安静的夜增加了几分生气,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竟然没有立刻劝架,想着反正他们俩也不会真动手打起来,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我甚至还数起了赵老板说话时总共用了多少个“老子”,就他刚才那几句话里的“老子”已经刷新了肥仔的口头禅“”的记录。 赵老板自顾自往前走,不再理会我们。我推推肥仔,说:“先别想那么多,等回了县城再说。咱不跟那中年男人一般见识。” 肥仔赌气,说什么也不愿跟着赵老板,掉转头要往回走,“我他妈今晚就是被鬼吓死,也绝不窝囊地跟着那缺德玩意儿。” “可我们不认识路啊。”我迟疑着到底是该跟着肥仔还是赵老板,眼看着赵老板的身影越来越远,再不跟上基本上就跟不上了。在做了各种思想斗争之后,我决定不抛弃不放弃,坚决跟着粗壮又有力的肥仔原路折返。折腾了一大圈,我们还是得回乱葬岗过夜。 回去的路雾气很重,烟雾缭绕中隐隐能看到一些飘散在空中的绿色荧光,我们沉重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是暗夜里唯一的妆点,先前的那些虫吟以及猫头鹰的叫声都消失殆尽。死一样的寂静,让我和肥仔都显得心绪不宁,我说:“肥伦,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怎么那些虫叫声和鸟叫声都突然不见了。” “可你也看到了,这就一条路,连个岔路都没有,没道理会走错。”肥仔分析着,又四处望望,警惕地巡视周围,看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们俩本来是一前一后走着的,肥仔在前开路,我在他后面,可是这种位置关系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自己背后有东西盯着我,不光盯着还跟着我们一块儿走,一想到这儿我就心里发毛头皮发麻,所以就凑到肥仔身旁,和他并排走,万一出现什么状况也好得到照应。大概走得筋疲力竭的时候,我们看到了那棵标志性的参天大树,我定睛看着那耸入云端的老槐树,心里瞬间踏实了。此时此刻,没有其他地方比这里更让人觉得心安的了。 肥仔也露出了微笑,大呼一口气,说:“还是这地方最安全啊!” 我没有反驳。肥仔走到之前坐过的那座坟前,再一次靠在那块墓碑上歇息,我则抬头看着老槐树,肥仔以为我又要以光速爬上去,于是慢吞吞地说:“我说你不累啊,爬上爬下的,你还真把自己当猴儿啊。”许是肥仔走得疲软了,累得只想倒头就睡,根本无暇去害怕什么,早就把坟啊鬼啊的抛在了脑后,所以心安理得地倒在坟头赏起了月亮,他猛地坐起来,动作有点大,我问他一惊一乍的干嘛,他指着月亮让我看,我抬起头看天,可头顶是虬枝错节的大槐树,天空被它密集的枝干和树叶完完整整地遮蔽了,压根看不到月亮。于是我从树下退出几步,到了肥仔边上,仰望星空,也是一愣,“这月亮怎么变圆了,而且还是血红色的?”我记得很清楚,离开乱葬岗之前的那月亮明明是奶黄色的月牙。 肥仔自顾自说道:“这他妈是血月啊!” “血月”这个词我并不陌生,是的,我仍旧是从我那百科全书似的祖父那儿得知的,别人可以相互拼出身c拼才华c拼财富,可我只能跟别人拼祖父,我很庆幸能有这样一个像他讲的故事那样带着神秘色彩的祖父,让我的童年与别人的截然不同。祖父说过,“血月满c妖邪现”,当天空中出现浑圆的血月时,人在阴气集中之地会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这不干净的东西不仅仅指鬼魂,也有可能是其他什么邪灵,甚至能看到另一个自己。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会将你引向死亡,若想活命必须谨记一条准则,那就是谁都别信,甚至自己,只要静等天亮,因为你所看到的很可能都不是真实的。 我觉得我能够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为什么脑满肠肥的肥仔也知道。我忍不住好奇地问肥仔:“肥伦,你是从哪儿知道‘血月’的?” 肥仔不紧不慢地回答说:“大爷我最喜欢倒腾古物,所以在念书时没有好好听课,就捣鼓这些奇门歪道,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肥仔的话我已经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便笑着说道:“你是想把毕生的功力都用在倒斗上吧?” 肥仔“嘿嘿”一笑,之后站了起来,又观察起那轮血月,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奸笑着说:“棺材铺那更年期的老男人怕是找不到出路喽,没准还会丧命。”我也赞同肥仔的观点,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原地不动,等待天亮,这也是祖父教我的活命守则。而且之前赵老板在前面带路我也觉得他并不熟悉那条路,或许他也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硬说自己知道下山的路,其实根本就不清楚哪条路能通到山下。 肥仔的话音刚落,就从乱葬岗的某条小路上出来一个人,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我和肥仔不约而同地把头扭向他,一看到他,我和肥仔顿时喜不自胜,向他跑了过去,喊道:“刘师傅,你怎么来了?” “你们这俩小兔崽子,让你们好好回家休息,偏偏跑到这种地方来,快跟我回去!”说着就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我和肥仔一前一后地跟了上去,还笑呵呵地嘀咕着说:“总算可以回去了。”可是走了一段,我又觉得不太对劲儿,我停下了脚步,问道:“刘师傅,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来乱葬岗的?” 刘师傅也停了下来,没说话,许久的缄默更让我坚信自己的猜测,他不是刘师傅!我下意识地与他保持距离,随即冲身后的肥仔喊了一声:“肥伦,快跑!”可我一回头,看到的不是肥仔,而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那脸上还有两个黑漆漆的大窟窿,在不停地淌着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鬼眼 看到那张狰狞的脸,我吓得全身直哆嗦,不禁失声尖叫,我的脑子顿时发懵,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耳畔也开始出现嘈杂的鸣响。眼前那没有面目的女人披着长发,双瞳的孔洞里溢出的血液滴落在她的靛青色旗袍上。 靛青色旗袍 这不就是胖子送进殡仪馆的那具女尸?刘师傅不是已经给她缝上一张面皮,还原容貌了吗?妈蛋,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幻觉,幻觉!可这幻觉未免也太过真实了。 她迈着细碎的脚步向我走来,倘若不看她的脸,光从身材上去评价她的话,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窈窕淑女。她步子翩跹,体态妖娆,离我越来越近,而我身后的那个提着灯笼的“刘师傅”也在向我靠近。 当我再扭头看那假“刘师傅”时,他手里的灯笼骤然变成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人头在夜风中晃晃悠悠,就像在悠闲地荡着秋千,又像是挂钟的钟摆,富有节奏地摆动。我仔细地看那人头上的脸面,天哪,他提着的是棺材铺赵老板的人头!赵老板那张诡谲的脸还带着一丝笑意,忽然紧闭着的双眼蓦地睁开,眼珠子不停地打转,嘴也开始张张合合地说起了话:“把耗子还我!” “刘师傅”和那穿着靛青色旗袍的女人一前一后不断地向我逼近,我一个机灵,跳入路旁的乱草丛中,死命地往乱葬岗跑去,那棵历经沧桑c饱经风霜的老槐树此刻就是为我指明方向的灯塔,也是我的救命稻草,我发誓,天亮之前绝不再离开乱葬岗,我就要在树上熬到天亮。可是肥仔去了哪儿?他刚才分明就是跟着我一起走的,难道那死胖子出事儿了? 假“刘师傅”和那穿着靛青色旗袍的女人已经被我远远甩在了身后,之后便消失不见了。我暗自叹了口气,总算摆脱他们了,又加快了速度,继续奔向老槐树。到了树下,我看到肥仔仍旧在那座坟前,他低着头顶着一块墓碑转圈。心有余悸的我没敢近前,只是离他一米远仔细地观察他,肥仔乐此不疲地原地打转,嘴里还嘟囔着:“新来的,你慢点,大爷我跟不上啦!” 他这是在干嘛?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确信眼前这个肥仔是真的肥仔,并不是因血月而出现的不干净的东西。我觉得,要是我不去把他弄醒,他肯定得像电钻一样无休止地转下去,直到打出地洞转到死。 他没转晕,我都看晕了,胃液开始翻滚,有种想吐的冲动。我走至他跟前,猛地推了推,“肥伦,肥伦,别转了!”然而没能把他推醒,我又加大了力气,晃了晃他的肩,仍旧不见他清醒过来。他嘴里还在喘着粗气,一边喘一边骂:“新来的,你他妈慢点走,老子老子腿都跑酸了。” 记得以前看书上说,要是人中邪了得用力掐人中,“人中”这个词我是知道,可我不知道人中这个穴位具体在哪儿,无奈之下,我索性就看哪里突出掐哪里,肥仔的鼻子c耳朵c喉结我一一掐了个遍。当掐到他的胸的时候,肥仔终于“哎哟”了一声醒过来了,“谁他妈掐我胸?”我赶紧往后退了退,摆摆手,不关我的事。我松了口气,肥仔总算是被我弄醒了,也是从那之后我就误以为“人中”这个穴位在胸部。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他妈追你半天了”肥仔睁开眼一看是我,有些惊讶,瞬间骂道:“我说新来的,你跑那么快干嘛?大爷我在后面一直喊你,你他妈怎么也不回个话。老子的腿都快跑断了。”肥仔用手揉着大腿,一边絮絮叨叨着说“累死大爷了”,一边又问我:“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刘师傅呢?” 我将手搭在他肩上,缓缓说道:“你再好好看看。” “神秘兮兮的搞什么?”肥仔蹙起了眉,问我:“有什么好看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愣住了,他转动身子四处张望,又看了看那棵苍翠的老槐树,难以置信道:“我们怎么又走回乱葬岗了?我们不是跟着刘师傅往下山的路上走了吗?刘师傅也会带错路?” “肥伦,你压根就没离开过乱葬岗。”我指着他脚底的那块地,“你自己看看,你刚才就在原地不停转圈,这块地都快被你转出一个大洞了。” 肥仔蹲下身子,仔细地凝视着地上深陷的泥坑,喃喃说:“还真是被磨出一个坑。”他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忽然说:“原来大爷我一直在这里转圈,难怪追不上你。这他妈不就是鬼打墙嘛!可你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你也在原地打转?” “我是跟着提灯笼的刘师傅去了,可没走多远就觉得不对劲儿,我们来乱葬岗是为了跟踪赌坊那东家,根本没和谁说过我们去了哪儿,刘师傅又怎么可能会自己跑到乱葬岗来带我们下山呢?”我刻意压低声音,许是怕又把什么东西招来,所以不想大声说话。 “莫非那提灯笼的不是刘师傅?”肥仔依旧用他那大嗓门说话,生怕别人听不见。虽然是反问的语气,但他却已经笃定自己的猜测,“真他妈邪了。” 我回应肥仔说:“他不光不是刘师傅,而且提的也不是灯笼,而是棺材铺赵老板的头颅。”我将刚才所见之事一五一十地向肥仔转述了一遍,肥仔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张大嘴巴说道:“敢情我们是活见鬼了呀!”说着他抬头看向天上那轮盈满的血月。我仍有些不安地环顾四周,总觉得黑暗中那双窥视着我们的眼睛还在某个方位,我跟肥仔说要爬上树去等天亮,肥仔也跟着我走到槐树下,笑眯眯地冲我说:“要不你试试把我拉上去。” 你妹啊,就你这吨位,我一瘦猴哪里拉得动啊?我又没练过太极,不懂四两拨千斤啊。我苦笑道:“别闹,你还是钻回洞里去吧,那儿比较适合你。” “我要是能钻进去,早就钻进去了,这不是屁股太大进不去嘛,就试一下。来来来,搭把手。”肥仔满脸堆笑,伸出了肥壮的手,我只能靠两条腿夹住某根粗壮的树枝,然后夹紧,又用腹部顶住另一根树枝,然后抓住肥仔伸过来的手,他猛地蹭着树干蹬腿往上使劲儿,我则用力向上牵引,拉他上来的过程可谓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肥仔一顿七蹬八踹之后终于上了树,我也就见证了肥猪也能上树这一历史性时刻,当然,改写猪不能上树的历史,我作为拉猪人是功不可没的。 “总算上来了,还是树上安全。”肥仔抹了一把湿淋淋的脸,我不清楚他抹掉的是汗,还是满脸的油。他坐在树杈上,双腿自然下垂,然后俯视地面,接着说:“兄弟,看不出来你力气还挺大。” 我气喘吁吁地回道:“说真的,肥伦,你该减肥了。”我的手因用力过猛仍有些酸涩,而且还富有节奏地微微颤抖。 “我”肥仔还要说话,我打断了他出声,食指在嘴巴前做了个“嘘”的手势。肥仔会意,也闭上了嘴,我们甚至憋住了呼吸,听着坟地里的动静,没错,从那个肥仔钻过的坟洞里再次响起窸窣声,像是什么东西跌跌撞撞的,过了几秒钟,一个晃晃悠悠的黑影从洞内爬出来。肥仔轻声细语地说道:“这他妈是什么东西?”我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让他别出声。 那黑影慢慢起身,像是一个人。看他的身材倒是和棺材铺赵老板相似,无论是身高还是穿着,几乎一模一样。直到那黑影的整个面容被血红的月光照亮,我和肥仔才看到,那人就是赵老板。他不是自己下山去了吗?怎么还在坟洞里?难道这个也是血月下的幻象? 我和肥仔都疑惑不解地屏息观察,赵老板贼眉鼠眼地看了一圈四周,我和肥仔一动不动地躲到枝叶后面,比较隐蔽,所以他并未发现我们。他确认周围无人后,便朝着某座坟墓走去,艰难地搬动坟前的一块墓碑,刨了一会儿土,然后解下腰间的一块小东西,麻溜地放入刨出的浅坑里,紧接着又将土填回去,再把墓碑压上去。做完这一切,赵老板才往暗夜尽头走去。 “他藏了什么东西?”肥仔的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但我们谁都没打算下去挖出来看看,而是默契地决定等天亮了再说。我和肥仔胆战心惊的在树上呆了整整一个晚上,如果有人能将我们俩当时的情景画下来,基本上就会呈现一幅猩猩和猿猴在树上蹲点守夜的唯美画卷。 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血月已然消失,我和肥仔都松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下来。我先肥仔一步跳下树,伸展酸涩的双臂,深呼吸,肥仔也慢吞吞地抱着树干往下滑,他也活动了一下四肢,随后我们都极其一致地走向昨晚赵老板藏东西的那座坟墓,然后搬开坟前压着的一块陈旧且又断裂的墓碑,下面露出了翻新过的土,肥仔找了一根干树枝刨开泥土,刨了一会儿就戳到了一个硬物,是一个木质的匣子,肥仔伸手挖出那个木匣子,兴奋不已。 “看他藏得这么好,绝对是稀世宝贝,肯定值不少钱。”肥仔“嘿嘿”地笑着,满心期待地打开盖子。不过令我意外的是,我还没来得及看那匣子里装着什么东西,肥仔却猛地将木匣子扔出两三米远,神情紧张地看着我。 我也被他的动作吓到了,难道里面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我问他怎么了?接着又看向那个被他甩出去的匣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对带着血丝的眼球骨碌碌地从木匣子里滚出来,死死地盯着我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催命鸟 “什么狗屁玩意儿?”肥仔一边吐着口水一边还骂着赵老板,并问候了赵老板全家和他祖宗。肥仔骂人的本事比他开车的技术要好得多,他若哪天讲话文绉绉的不带脏字,我肯定不习惯。我和肥仔都很纳闷的一件事是,赵老板怎么会跑到乱葬岗来藏一对眼珠子?还藏得那么隐秘,生怕被人知道似的。 另外,赵老板所走的那条路跟我们的走的是方向相反的,他和我们分道扬镳之后怎么又会回到乱葬岗?而我们见到的赵老板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我和肥仔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愣住了,除非赵老板立刻现身帮我们解开疑惑,否则只怕是猜不出结果徒增困扰。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县城。”我建议道。我和肥仔都不愿再在乱葬岗停留,而且还得赶去殡仪馆上班,于是决定立刻起身寻找回县城的路。肥仔定了定,没有挪动脚步,朝那对眼珠子努着嘴,问我:“那玩意儿怎么办?就扔在那儿不管了?” 肥仔说的话显得他这人没什么担当,他一副拉完屎等着我给他擦屁股的表情,我才不干,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自己拉的屎还要别人帮你收拾,就像自己干完女人还要等着别人给你提裤子,完全不符合情理。我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拍拍肥仔的肩,顿时觉得有必要给他上一堂叫做“负责任”的思想课,像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行径应该遭万人唾弃,他这是价值观c人生观c世界观粉碎性骨折,得治,至于能不能治得好那是后话。 我沉下脸说道:“肥伦,就算你把眼珠子瞪得跟地上那对一样,我也不会帮你装回去。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一人做事一人当,好汉做事不用帮’,我看你膘肥体健的,一看就是个好汉,所以做事不需要我帮,否则显得你窝囊,传出去不好听。这东西还得你自己负责处理,怎么弄出来的,再怎么把它弄回去。我就在老槐树下等你,你抓点紧,咱还得赶路呢。”我挺佩服自己那胡说八道的能力,许是跟肥仔呆久了就潜移默化地沾上了点他的浮夸,学到了点耍嘴皮子,要不然也不会说出那么一大串冠冕堂皇的废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老槐树跟前,又一次抬头仰望这棵参天古树。 肥仔挠挠头,脸上的横肉抖了两下,嘟囔道:“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文化,老子上完高中读完大学都没听过‘好汉做事不用帮’这种古语,你不回古代去造句真他妈浪费人才!”他也没俯身用手去捡盒子和那对眼珠子,而是直接用脚把它们踢回盒子里,匆匆忙忙盖上木匣子的盖子塞入那个土坑,接着原封不动地填土掩埋,又把墓碑挪回原位。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松了口气,拍拍手上的尘土,慢腾腾地来到我身边,“哎,你看到没有?那对眼珠子还带着血丝呢好像刚摘下来不久。” “哦,是吗?”我光顾着看槐树那密集的树叶中遮掩着的一只猫头鹰,根本没仔细听肥仔讲话,就敷衍了一句。肥仔有点不乐意了,于是推了我一下:“哎,新来的,跟你说话呢!你看什么呢?” “啊,听着呢,你说,你说。”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又专注地看着那只猫头鹰,它的体型大得有点离谱,如果没错的话,它就是昨晚上停在肥仔屁股上的那只,可它为什么老是死死地盯着我们俩看,它的眼睛就跟那木匣子里装着的那对眼珠子一模一样,瞪得大大的,充满血丝。我把肥仔拉过来,让他抬头往上看,我指着猫头鹰说:“肥伦,你看那猫头鹰有没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肥仔学着我的样子仰头往上看,脑袋转悠了一阵,好像没找到,吐着长气说:“哪有什么猫头鹰?你是不是眼花了?行了行了,我们赶紧走吧,这鬼地方老子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奶奶的,赌坊那东家别让我再碰着否则老子送他一口棺材,让他永远躺在乱葬岗里!” 肥仔说到“送他一口棺材”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影像,就是上一次他去棺材铺帮刘师傅买楠木棺材的情景。我扯了扯肥仔的袖子,很认真很严肃地对肥仔说:“肥伦,那天你在棺材铺挑选棺材时,我不是看到了三个人嘛,你和赵老板,还有一个瘦高的人影,那个站在你身后挑棺材的好像就是赌坊那东家!”虽然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但仔细一想,他们俩的身材和体型基本分毫无差,断然就是同一个人!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再说话,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肥仔才笑笑咧咧地说:“别开玩笑了,想故意吓老子是吧?我他妈连鬼都睡过的人,怎么会怕这种低级恐怖段子新来的,你不厚道啊,不厚道。”肥仔还是那副死要面子不承认的姿态,我也没想戳穿他内心的恐惧。他七头八脑地找着下山的路,我也和他一样,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想着总有一条山路是通往县城的吧。 来来回回走了几次冤枉路,但我们并没有灰心,也没有放弃,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和肥仔经过几次错误的尝试,终于找到了那条上山的路,这倒是多亏了肥仔那出奇的第六感。以前真没觉得肥仔有这么大用处,顶多就是个食量惊人的开车司机,而此次事件之后,我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他肥仔上辈子肯定是个女人,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精准的第六感。 我们沿着那条平滑的路,越走越顺,终于在那天中午回到了县城的城西路。我和肥仔都如释重负地呼吸着县城的空气,肥仔还是那句:“爽!总算活着回来了。”肥仔的语气有些悲壮,仿若刚从战争前线回来的士兵,庆幸自己没有横卧沙场。 不知道棺材铺赵老板是否安然回来了?从棺材铺经过时,我们俩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射过去。棺材铺大门紧闭,许是赵老板还在睡觉,可是一想也不对啊,都大中午了,哪有人还睡懒觉不开门做生意的?我和肥仔下意识地走到棺材铺门前,伸手敲了敲。门内无人应答,我和肥仔都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色,他该不会出事儿了吧? “他是出门办事去了吧?”肥仔自己都不信自己的猜测,又改口说:“还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俩决定去边上的纸扎店问问情况,和上一次来的情形相似,纸扎店的老太太依旧躺在柜台后面的长椅上,见着我们便不慌不忙地起身,问我们要买什么,我们俩一致地摇头说:“不买东西,就想问问棺材铺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太打着哈欠,坐回到长椅上,努力地回忆,接着用低沉的声音说:“棺材铺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我是不清楚,不过昨晚的月亮挺奇怪,整个被血染红了一般,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月亮,真邪乎。说也怪了,那血红的月亮一出现,有只猫头鹰就扑棱棱飞来蹲在棺材铺的屋顶上叫个不停,一直到凌晨了才肯飞走。那叫声挺吓人,就跟小孩子的哭声似的,吓得我都没敢闭眼睡觉。”老太太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从柜台上取过一杯水,喝了两口,呷了呷嘴,“你们可知道这猫头鹰还有个别名叫什么?”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和肥仔都还算诚实,不会不懂装懂,于是都摇摇头。老太太嘴角一扬,很满意地笑笑,兴许她等的就是我们摇头,然后继续用她那缓慢的节奏说:“在文成的农村,人们管猫头鹰叫催命鸟。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我们俩又像白痴似的摇摇头。估计这老太太是难得找到两个人陪她聊天,所以废话也开始多起来,自己废话多也就算了,还要让我们跟她产生互动,我和肥仔都有些受不了,我们只是来打听棺材铺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的,不想知道其它的,我们还要赶着去上班,可是又不能明讲,毕竟人家老太太愿意破费口舌免费为你普及知识,我们也只能洗耳恭听。老太太说:“农村里有个说法,猫头鹰不会随随便便跑到别人家屋顶去,就算是去了也不会胡乱叫,除非那家要死人,猫头鹰才会停在那户人家的屋顶凄惨鸣叫,所以大家都叫它催命鸟。” “这说法靠谱吗?按你的意思”肥仔先我一步发问道:“棺材铺里要死人了?”棺材铺里总共就一个人,那就是赵老板,如果真要死人的话,那肯定就是赵老板。 老太太抿嘴一笑,不紧不慢地说:“就知道你们年轻人不信这些,不过有些事你还真别不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并非所有的东西都能用科学解释得通的。这猫头鹰在谁家屋顶上叫,预示着谁家就要死人的传闻可不是我随便编纂的,我一个老婆子哪有那文化水平,这传说是祖辈们一直口头流传下来的,所以肯定是有依据的,不是空穴来风。” “照你所说,猫头鹰停在棺材铺的屋顶鸣叫,而棺材铺到现在还没开门,难道赵老板已经出事了?”我也质疑地看着老太太,等待着她的回答。可老太太不再答话,而是自顾自眯眼休息了。又来这套,每次一到关键时刻,这老太太就装睡,她是成心要吊我们的胃口啊。 “老人家,你还没说呢。是不是赵老板出事儿了?”肥仔一个劲儿地叫她,但老太太稳若泰山,丝毫不为所动地只管自己休息。我和肥仔自觉没趣,打算离开,却又听到老太太漫不经心地放在嗓子眼里嘟了一句:“你手上的牙印还没褪去,怕是褪不掉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