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疑云》 序章 侍奉虚无的行刑者 啊~~ 乔飞有气无力地靠着人行道旁的电线杆频频打着哈欠。凭借仅存的为数不多的意志力支撑着耷拉下来的眼皮，眯着眼观察每一个行人。 时间，九点四十三分，地点，中岛市世纪广场东侧处，巨大的人流如同搬迁的蚁群般四处涌动，最后在十字路口处交汇在一起。几十秒后绿灯亮起，平静了片刻的人海再次扬起激波，争先恐后地流向四面八方。乔飞眼前声势浩大的景象既不是民众在游行示威，也不是在进行什么盛大的节日庆典，这一切都只是这座城市每天从晨曦中醒来时的常态。即便如此，乔飞浓郁的睡意也没有因为周围喧闹的街景而有丝毫的消减。 “呼叫前辈，呼叫前辈，请不要在工作时间打瞌睡。要是犯人从你眼皮底下溜走的话，我可不敢保证可以说服上级不辞退你哦。”乔飞的无线耳机里突然传来了充满活力的说话声。在耳机那头叫着“前辈前辈”，用着极为礼貌的用语威胁他的，正是职位在他之上，却偏偏比他年轻的新上司潘离。 “收到收到。周围一切正常。”乔飞嘴上敷衍着新上司，然而眼睛依旧半眯着。 “收到你倒是睁开眼睛啊” “好好好。我睁我睁。”乔飞甩甩脸，稍稍站直了腰，然后重新将视线锁定在路过广场的行人身上。乔飞这次行动，其实并没有确切的目标。警方既不知道犯人的外貌特征，也没有获得犯人的身份信息，甚至连犯人的性别是男是女都尚不明确。 虽然警方对这个连环凶杀案的犯人一无所知，但刑侦组里的同事却习惯叫它‘’杰克“。不过，犯人行凶的手法并不是像开膛手杰克一样，割掉妓女的子宫，让受害人痛苦地死去。至今为止发现的遇害者，都是是被人干脆利落地破喉而死。因此，确切的说，犯人的称号应该是一一破喉手“杰克”才对。 而“杰克”第一次行凶的时间不过是十天前。在这短短的十天内又接连发生了五件行凶手法一致的案件，遇害者都是被人一刀破喉，失血过多致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遇害者被袭击的地点，都分布在世纪广场的附近，最远的也不过隔着一条街。虽然世纪广场来往的人很多，凶手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但附近的居民区里却分布着错综复杂的小巷，而且大多数小巷都是没有摄像头监控的盲区，五起命案中有四起都是发生在这些小巷中。五名遇难者都是生活在这片居民区或是当天恰好来到这这片居民区的人。 所以刑侦组经过讨论后一致认为，犯人是在世纪广场见到遇害者进入小巷后，尾随遇害者，随后将其杀害。因为大部分小巷的入口在世纪广场都能清楚观察到，所以这个推测的合理性非常高。 于是乎，乔飞他们的任务便是埋伏在世纪广场周围，等待犯人再次行凶。 “犯人会在十天内连续犯下五起杀人案，说明他对警方毫无顾忌，亦或是有不得不继续杀人的理由。接下来两三天，他很可能会继续犯案。”潘离在无线耳机那头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不得不继续杀人的理由？ 难道凶手是不得已才继续行凶吗？那么这样的话，能将所有毫无联系的受害者联系起来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乔飞微微晃了晃头，近乎全秃的头上为数不多的c幸存下来的毛发随之摆动起来，如同小鼓上左右摆动的吊饰。这些耗费脑力的事情，可不是自己这颗中年大叔贫瘠的脑袋所能想出来的。乔飞头两侧的毛发已经到了稍微激烈地晃动就会脱落的程度，而头顶上则更是寸草不生，惨不忍睹。平时他都是将左边的头发梳向右边，借此掩盖住头顶那片荒芜之地。所以现在他并不打算为了这些烦人的问题牺牲掉自己仅存的毛发。 “全体人员注意。世纪广场的喷泉附近出现可疑人物，戴着灰色口罩，身穿黑色羽绒服。目前正尾随一名女高中生。” 无线耳机中传来上司潘离因紧张颤抖的声音。 这个消息无疑刺激了众人的神经。 应该冲上去吗？ 不，先等等。 从事刑警多年的经验告诉乔飞，在弄清对方意图前绝对不要贸然行动。如果抓错目标的话，只会打草惊蛇。这样一来，“杰克”很有可能为了躲避风头而长时间不再作案。 尾随在女高中生身后的男子，因为紧张不经意地提了一下左袖口。手腕上黑色的剑蝎纹身清晰可见。 “对方只是小混混而已，放松点。”潘离通过无线电将情报传达给了周围潜伏的警员。瞬间整个刑侦组都松了口气，而乔飞也恢复到平时的懒散状态。剑蝎一直是四联帮的标志，在中岛市创立之初，每个大财阀都会建立各自的家族组织，类似于古代的家臣用于保护家族成员的利益。随着政府对地方黑势力的打击和帮派之间的斗争与合并，四联帮成了中岛市为数不多的c同时也是势力最大的黑帮。但最近四联帮似乎在不断招募新人扩展势力。四联帮已不再是一个家族组织，而是各种混混和罪犯的收容所。不过刚才那个人应该是属于勒索的小混混一类。 “通知附近的巡警过来处理就行，千万别打草惊蛇。大家提起精神继续努力吧！”潘离高昂地给大家打着气。 “这领导当的可是有模有样啊啊啊啊~~” 乔飞情不自禁地在话语末端加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声，原本的紧张感也全然褪去。他揉了揉眼睛，从新将报纸盖在脸上，再次埋头呼噜呼噜地睡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光影幻象中的无尽寻觅（1） “诶？人呢？”夏暮背靠着墙，拂了拂因奔跑而变得散乱的刘海，微喘着环顾四周。 夏暮站在银丰商场的安全通道内，环顾四周。与任何时候都能看见顾客的销售区不同，银丰商场的安全通道是一条冷清而昏暗的楼梯，平时几乎没有人会经过这条满是灰尘与蛛丝的的通道。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夏暮才会选择这里作为临时的藏身之地。 黑漆漆的楼道内，只有安全出口上方的“exit”标识在散发着微弱的绿色荧光。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周围的空气似乎格外凝重。夏暮躲在楼梯底下，几乎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除了每天早上八点来到这里拿卫生工具的保洁人员外，再没有人会来惊扰这个隐蔽的空间。 安全出口外突然传来高亢的喊叫声，夏暮整个人蜷缩在楼梯底下的杂物堆里，双手抱着头，祈祷那堆小混混不会找到这里。 “有看见那两个人吗？” “没有，老大。” “去其他楼层继续找！” “是。”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后，夏暮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为自己刚才的危险处境感到后怕。 刚刚被小混混追赶时，一时慌乱，和那家伙走失了。可恶，我到底为什么要拜托他帮忙啊，真是不靠谱。 夏暮虽然在心底不停的抱怨，但是最终还是决定了去找他。 自己想想，两人不过几个小时前才认识的。 原本三小时前，她还和大多数学生一样，在教室里听着课。不过，无论是讲台上，老师唾沫横飞地讲着课的声音，亦或是教室里“沙沙沙”的翻书声，在夏暮里听来都如同电视里的背景音一般没有真实感。 她的心思已经完全被另一件事占据了。 爸爸失踪了。 一点音讯也没留下便消失在夏暮的生命中。 原本对于忙于工作的爸爸来说，两三天不回家是常有的事。但换做平时，爸爸总会提前告诉夏暮，然而这次却不一样。一开始几天，夏暮虽然心中怀揣着种种不安，但还是自我安慰着照常上学。今天晚上回家，说不定就能看见爸爸傻头傻脑地坐在电视机前，将自己灌得两颊通红，一边看着体育频道一边欢呼的样子。原本夏暮是这样想的。然而，接下来又过了三天，爸爸依旧没有没回家。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请问你父亲具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呢？”中岛市警局的报案处内，一名警员向夏暮询问道。 “9月18日晚就再没回过家。”夏暮用平静得可怕的语调，机械地回答着警员的问题。那时她的大脑早已经一片空白，某一天爸爸会突然离开自己这种事，夏暮想也没想过。 小时候，夏暮也和其他孩子一样，觉得自己的爸爸无所不能。后来夏暮妈妈离世，整个家的重担落到爸爸身上后，爸爸依旧尽自己的努力，想要弥补妈妈的离去给这个家所造成的影响。不知何时，夏暮也开始理所当然的认为爸爸会永远在自己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夏暮才答完警员的问题。 “请你不要担心，我们已将你父亲的信息录入失踪人口档案，并及时跟进。一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年轻的警员拍了拍夏暮的肩膀安慰道。 突然，另一名警员走过来，凑在年轻警员的耳边嘀咕了一阵。年轻警员的脸顿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又发生了吗，那种恶趣味的杀人案”年轻警员小声嘟囔着。突然，似乎意识到夏暮还在走廊外，两人如同说错了话的孩童，急忙闭上了嘴，原来的话题也没再继续谈论下去。 自从报案以后又过了两天，警方似乎还没有爸爸的消息。与其说还没有线索，不如说警方已将精力放在了其他什么案子上。夏暮有一位朋友父亲是警察，她的朋友曾向她抱怨自己父亲这几天都很晚回家，她妈妈还因为怀疑老爸出去鬼混大吵了一架。 “是什么大案子吗？”夏暮出于好奇问了一句。 “听说是动用了很大警力来调查的案子呢。” “这样吗？”夏暮不禁陷入沉思。 中岛市警局似乎在为别的案子忙得不可开交。 根据网上其他的案例，一般失踪时间越长，能够找回失踪人员的概率就愈发渺茫。正因为这样，夏暮不再寄希望于警察，而是决定独自去寻找父亲。这么高的围墙怎么爬出去呢？想要寻找爸爸的话，逃学是夏暮里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此刻，她望着眼前高高的围墙，一筹莫展。 中岛市市立高中，是夏暮正在就读的学校，也就是现在，夏暮正思考着如何溜出去的地方。 夏暮紧张的环顾四周，确认一下学校的政教主任是否在附近。毕竟这可是名为“逃课”的，被视为差生标志的行为。 夏暮就站在食堂后面的小巷中，一堵又高又厚的墙壁将这条阴暗的小巷与校外分隔开。水渠中的废水在烈日的暴晒下散发出阵阵的恶臭。连负责打扫这片区域的学生都草草了事，不愿多待一分钟。自然而然的，这条很少人会来的小巷便成了逃课一族喜欢光顾的地方。 夏暮捏着鼻子，来来回回地在这堵墙前徘徊，最后在一段看起来容易爬的墙前停了下来。墙上密密麻麻的c水泥块脱落后形成的小坑完全可以充当攀爬时的落脚点。夏暮这样想着，便开始往墙上爬。夏暮紧紧抓着凸出的墙面，小心翼翼地向上爬着。 学校这历史悠久的墙早已破烂不堪，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塌落一大块。夏暮脚下的落脚点随着她的用力而开始变得松动。 “啊！”随着一声惨叫，夏暮开始在重力的作用下往地面落去。情急之下，她胡乱地往墙上乱抓，正好抓住了一块微微隆起的砖块。 此时此刻，夏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滴握住那小得可伶的凸起。往下一看，自己离地面有很高的一段高度，离围墙上沿也还有不短的距离。处于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处境，夏暮只能尴尬地晾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被其他人看见了，那可是很羞耻的事。特别对于她这样的优等生，逃课的事更会成为全级的话题。想到这里，夏暮不禁为四周无人而庆幸不已。 不，等等。夏暮余光一瞥，突然发现一个男生正鬼鬼祟祟地躲在垃圾箱的后面。只见男生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手上拿着一台手机。毫无疑问，手机的摄像头正不偏不倚地对着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光影幻象中的无尽寻觅（2） 第一章（2） “谁？谁在那边？“ 正专注地盯着手机荧幕的男生被夏暮里一喊，吓得手机都差点从手上摔下来。他慌慌张张地将手机塞进上衣口袋里，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同学过来一下，我有事拜托你哦。”夏暮用温柔的语气拜托着，实际上内心早已燃起熊熊怒火。 ”呀，被漂亮的女生拜托那可是少有的事。”男生正天真地走向自己。 “阿姆斯特朗回旋踢！” 夏暮直接松开手，将全身重量凝聚在右脚，一脚踩在了男生脸上。如同下楼梯一般，夏暮踩着男生的脸，重新回到了地面。 “哇呜。”男生的悲鸣在空巷中回荡。 “别把别人的脸当踏板啊，你这家伙！”狼狈地用手捂着通红的鼻子，眼角还挂着因疼痛而溢出的泪水。 “噗呲。”见到男生滑稽的样子，夏暮忍不住小声笑了出来。不过，她自己并没意识到，这是父亲失踪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声。 “活该，谁叫你刚才鬼鬼祟祟地在那里偷拍。快把刚才的照片交出来”夏暮下意识地收回了嘴角的笑意，切换成严肃的口吻说道。 只见男生反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校服的衣领似乎为了耍帅而刻意地敞开着，露出衣服下面深深的锁骨。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小混混，给人一看就会联想到古惑仔里头，那种只会拿着水果刀冲在前面的半调子小混混。 “给你？你也太天真了，全级第一优等生夏暮逃课外出这种爆炸性的新闻，无论是谁都不会放过吧。”男生一脸坏笑地将手中的手机举起，如同戏耍般在她眼前晃了晃。 还在男生洋洋得意的时候，夏暮迅速抓住男生的手将其扭转90度。顿时男生由于疼痛不禁松开了手。夏暮里用另一只手稳稳地接住手机。空出抓住男生的那只手，给予了男生腹部一记重重的冲拳。 “这又是什么招式啊。”男生趴在地上捂着肚子趴在地上。 夏暮里翻出男生手机里的照片，将其一一删除。 接着，夏暮又掏出自己的手机，拍下了男生趴在地上的照片。 “就把这张照片放到校园贴吧吧，名字叫什么好呢？‘震惊，弱鸡男高中生被女生殴打，跪地求饶’这个标题怎么样。” “可恶，把手机还给我。”不知何时，男生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夺过了夏暮手中的手机。 “形势逆转哟，乔堔童鞋。”这次，换做夏暮将手机摆到男生面前。手机的屏幕上，一个男生正趴在地上，背后便是学校的后墙。 ”你你你你想干嘛？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叫乔堔啊？“ “不知道是谁这么自恋，喜欢用自己的名字做相册名呢。” “你管我。”乔堔多次伸手，想要去夺夏暮的手机，却总是扑空。结果只能不停地挥舞手臂而丝毫没有办法。 “想拿回照片？那就按我说的做。”夏暮里露出邪魅的笑容，向乔堔靠近了一小步。 “你你你你想干嘛？”乔堔双手交叉护在胸前，战战兢兢地说道。 ”先帮我从这里出去吧。“夏暮指了指身后的围墙。 “”乔堔犹豫不决。 突然。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现在可是上课时间！”对面教学楼的后窗里，伸出一个头发稀疏的脑袋。 不好，是学校政教处的领导。 夏暮咂了咂嘴 “没时间了，快点吧。” “可恶，我竟然会被这种小女生威胁。”乔堔不甘地低声说道。 “快点决定吧，等楼上那个大叔下来，我们可就都要遭殃了。” “可恶，我知道啦，我帮你出去还不行吗！出去之后我一定会夺回我的照片的。” 乔堔咬牙切齿地来到墙边，微微弯下腰。 “这么舒服的人肉踏板那我就不客气啦！” 夏暮双脚踩在乔堔肩上后，原本似乎不可到达的墙的上沿离夏暮里只剩几十厘米的距离 “再站直一点，还有这么高让我怎么上去啊。”夏暮用力地用鞋跟往他的肩上踹了一脚。 “呜啊啊啊。”下方的人肉踏板发出惨烈的悲鸣，“你别蹬鼻子上脸啊，人肉踏板也是人啊。” 乔堔一边咬紧牙关，忍受着坚硬鞋跟扎在肩上的剧痛，一边感受着夏暮裙子下摆拂过头顶的痒痒的感觉。此时此刻，乔堔内心竟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视线不由自主地向上移了移。 “再偷看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一句不像威胁反而更像即将要发生之事的话语，冷冰冰地从乔堔头顶落下，吓得他急忙把目光移向别处。 乔堔努力伸直腰，尽量将夏暮里抬高。但夏暮离墙的上端依旧有一大段的距离。回头一看，教导处的可恶大叔已经下到一楼，不用多久就会来到这里。 “我豁出去啦。”乔堔大叫一声，双手抓住夏暮的双腿，用力将她举到了更高的地方。 “你你你，你要干嘛？”乔振宇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夏暮里吓得不轻，夏暮一边大叫一边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手臂，仿佛自己时刻都有可能从那里掉下去。 “喂，你别乱动啊。快点抓住上面啊！我可撑不了多久！”乔堔平时疏于锻炼，仅靠瘦弱的手臂，将她举起一会就已经是极限了。此时此刻，乔堔的脸因为用力而憋得通红，双臂的肌肉也开始战栗起来。 “快点啊！” “行了。”夏暮好不容易，终于抓住了墙壁上沿。右脚一跨骑在了围墙上。 “你们给我下来！” 教导处领导离这里还有100米距离。 乔堔后退了一小段距离，然后朝墙边跑了起来。在离墙还有半米距离的时候用力一跃，一只手抓住墙上的凹陷处，踩着竖直的墙快速往上蹿，最后一手抓抓住了围墙边。 “恩？”乔堔低头一瞥。 教导处领导正死死地拽着自己的大腿，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嘿嘿嘿，同学乖乖接受处分吧。”教导处领导露出了中年大叔标志性的微笑。 这大叔好缠人。乔堔在心底不停地咒骂。 夏暮不禁为此感到担心。毕竟按照乔堔的德行，如果他被领导抓了，说不定会来个鱼死网破之类的。 然而夏暮担心的事终究没有发生。 “这可恶的大叔，看招！阿姆斯特朗回旋踢！”只见乔堔的身体一扭，另一只脚径直踢在了大叔脸上。领导毫无防备地挨了这一脚，整个人倒了下去。圆滚滚的啤酒肚卡在围墙边的水渠上，动弹不得，只能气急败坏地大叫。 “看什么看，快溜啊。”不知何时，乔堔已经爬了上来。 “学得有模有样的嘛，刚才那一招。”夏暮看了乔堔一眼，跳了下去。 “好啦！我已经帮你出去了，快把照片删了吧。我们两清了。”出了学校后，乔堔一直跟在夏暮身后，跟到了中岛新区。而中岛市市立高中则在离cbd（中心商务区）较近的海宝区。虽然中岛新区刚刚开发，但其实离市中心并不远，与海宝区更是毗邻的区域。从海宝区到中岛新区乘坐地铁的话只需要十分钟。 因为中岛市的中心商务区背靠大海，所以土地有限。再加上外来人口逐渐涌入，中岛市逐渐达到饱和。因此政府便在中心商务区的邻海填海造地，建成了中岛新区。夏暮虽然家和学校都在海宝区，但爸爸的公司却是在中岛市刚开发的新区。 说起来自己还是第一次到爸爸的公司。 “爸爸，妈妈去哪里了。”扎着辫子的小夏暮拽着父亲的裤腿，眼睛泛红。 “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夏暮长大了妈妈就会回来。”父亲抱着夏暮，眺望着消失在远方的路。 “真的吗？那夏暮要快点长大。”小夏暮摇着辫子，破涕为笑。 “那爸爸就等你长大，等妈妈回来。” 自从妈妈去世后，爸爸工作更加拼命。每天夏暮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次又一次地看着爸爸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不久爸爸的公司越做越大，家里也富裕起来，爸爸开始有时间陪在夏暮身边，并把她当做公主般看待。但即便过了十一年，爸爸仍认为，妈妈的去世是自己对夏暮的亏欠，因此更加地疼爱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光影幻象中的无尽寻觅（3） “喂，夏大千金。我都跟了你这么久了，你就把我的照片删了吧。好人一生平胸。呸，是一生平安。” “阿姆斯特朗”夏暮回头瞪了乔堔一眼，微微抬起右脚。 “女少侠饶命。”知难而退，伺机而动。这一直是乔堔信奉的准则。 “这还差不多。我要进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不然明天你可会成为学校的话题人物。”夏暮露出挑逗的笑容，转身走进眼前的建筑。 万江活动策划公司，是爸爸工作的地方。虽然只是一个中等规模的策划公司，但客户却并不少。 奇怪，公司的门口虽然开着，但接待的柜台上并没有人。夏暮带着疑问乘上了去往六楼的电梯。她从楼下的楼层分布图上得知六楼似乎是董事长办公室。 电梯徐徐上升，夏暮的心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慢跳动。说不定爸爸在公司忙了好几天，正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呢。正当夏暮想得出了神的时候，电梯放慢了速度，闸门缓缓地向两边褪去。 真皮沙发上满是刀子划出的裂缝，棉花像白色的骨头从沙发的伤口中露出。纸张凌乱地洒在地上，抽屉也被撬开，里面的东西都被翻得乱糟糟的。两旁的盆栽被敲得粉碎，夏暮踩在碎玻璃渣上，脚底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 “怎么上去这么久，不会是溜走了吧。”乔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从夏暮进入公司起已过了将近二十分钟，乔堔在楼下不耐烦的跺着脚，一边注视着正门。 算了，上去找她吧。 电梯门旁的数字屏上显示电梯正停留在六楼。乔堔急冲冲从另一部电梯上去。 六楼的情景绝不是用“一片狼藉”四个字就能形容的。办公室的玻璃门内只开着一盏惨白的灯，黑暗的角落里发出一丝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乔堔虽然心里怕得要死，但为了找回自己的照片，还是决定上前探个究竟。 不长不短的马尾垂到白皙的脖颈上，穿着中岛市市立高中的校服，原来是夏暮。夏暮整个人背对乔堔，并不知道乔堔正站在她身后，全身上下都随着一声声的抽噎而颤抖。夏暮平时看起来凶巴巴，没想到 “喂，别哭了，我已经帮你教训了那些家伙。”乔堔忍着身上的疼，向坐在长椅上哭个不停的女孩说道。虽然那时两人同在一间小学，但乔堔并不认识她，他只知道这个女孩在学校里和自己一样不受欢迎。 “看看起来像他们教训了你。”女孩虽然仍在哭，但并没忘记挖苦乔堔。 对方可是有十几个人，而自己，别说一打十，连一对一都是个问题。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我可是‘义警’，正义的警察。”乔堔说罢刚想抬手行个礼，却因为拉伸手臂引起的关节撕裂的感觉而不得不作罢。即使没有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脸已经肿得像个猪头，连说话都觉得困难。 “话说你到底为什么不受欢迎啊。”乔堔虽然很同情她，但也为找到自己的同类而稍微感到兴奋。 “谁说我不受欢欢迎啊！”女孩哭得更加厉害了。 “那些家伙可是学校的邪恶势力，我身为正义的朋友，被坏人讨厌是正常的，但是你呢？” “成绩” 虽然声音微弱得似乎被风一下子就会吹走，不过乔堔还是听到了女孩的话语。 那些恶霸中不乏成绩好的学生，女孩优异的成绩自然也会成为她受到排挤的原因。 “下次他们再欺负你的话你就来四年级二班找我，从现在起你就是正义的朋友的朋友了，身为正义朋友的我是不会容忍正义的朋友的朋友受到欺负的。” “噗呲，这是什么奇怪的表达。”女孩咧开嘴，露出如同石榴般整齐的牙齿。 每次放学见到女孩泛红着眼坐在长木椅上，乔堔都会放下书包回去找那些人算账，最后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回来。 “就你还想出头。”“去死吧”小石子如同密集的雨点般落到乔堔身上，但留在身上的却不是雨水，而是伤痕。乔堔发了疯一般迎着石头雨冲上去。眼前的那群学生虽然诧异了一会，但随后便挥舞着拳头冲了上来。一拳，两拳，三拳乔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打了多久，醒来时太阳已经失去了它的光辉，在黑夜尚未占据天空前用最后一丝光苦苦支撑，一切都那么平静。乔堔无力地躺在地上，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突然，一张微红的脸遮住了夜空，被泪水打湿而黏在一起的长睫毛噗呲噗呲地眨着，眼中积储的泪水似乎下一刻就要滴到乔堔淤肿的脸上来。 “谢谢你。”女孩用自己长长的裙角揩拭着乔堔身上的伤口，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到。 “我啊，长大后可是立志要成为警察的人，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很期待啊，你穿上警服的样子。” “我穿上警服当然是帅得不要不要的，到时候再没人敢欺负你。” “真的吗？”女孩转过头来，小小的马尾高兴地摆动着。 但某一天后，长椅上再也没有那个爱哭鬼的身影， “听说因为经常被同学欺负，家长让她转到了其他学校呢。”她的同学摆了摆手，不再理会乔堔。渐渐地女孩满是泪痕的脸在乔堔的记忆中越来越淡，最后如同蒸发一般再没留下任何痕迹，不过女孩抱膝坐在长椅上啜泣的样子却永远地映在了他的脑海 “喂，你没事吧。”乔堔轻轻拍了一下夏暮的肩。 “啊？没什么。”夏暮急忙揩掉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你真的没事吗？”乔堔环顾四周，惊讶得合不拢嘴，“这里简直像遭到了洗劫。”乔堔突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我们报警吧。”乔堔掏出手机，突然一双纤细的手制止了他。 “我已经报警了，只是警察还在处理，我太担心爸爸了，所以” “你爸爸怎么了？” 夏暮将爸爸失踪的前后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乔堔。 “所以你逃出学校是为了找到你父亲？”夏暮微微地点了点头。乔堔虽然很同情夏暮，但并不打算帮她找下去，毕竟这已经超出了高中生的能力范围，助人为乐什么的真是老土的要死，一点都不适合自己。 “删了我的照片吧，我可不想卷入这种事件。”令乔堔诧异的是，夏暮竟然怪怪地交出了手机，只是递手机的手仍在微微颤抖。摁亮屏幕，屏保是一对父女的照片，如果这是全家人的合影的话，母亲却似乎没在里面。年龄约四十多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微微挺起的啤酒肚似乎要把里面衬衫的纽扣撑掉。女孩耳朵贴着男人的肚子，假装在听一个孕妇肚子里的胎动，似乎在打趣他的啤酒肚。照片中的女孩正是夏暮，从逃出学校到现在，乔堔都没见过她笑得这么开心。乔堔在屏保界面停留了一会，但最终还是打开了相册，将自己的耻辱悉数删除。 “我劝你不要再找下去了，这件事情看起来很严重。”乔堔将夏暮的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转身离开。安静得吓人的办公室里，只有乔堔踩在碎玻璃渣的声音在回荡，刺痛着他的耳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光影幻象中的无尽寻觅（4） 夏暮整个人都瘫软了，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出大楼，爸爸深陷危险的事件中，自己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警察为什么还没有调查出结果，自己真的要再找下去吗？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爸爸的工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把别人对自己的爱当做理所当然，可能这就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吧。 “夏同学，现在还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吧，原来你是这么软弱的人吗。”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看在你让我删掉照片的份上，你这个忙我可是帮定了。”夏暮回过头，乔堔正站在树荫下，背靠着树干。“你”夏暮愣了愣，刚刚止住的眼泪差点又要决堤而出。 “谢谢你” 乔堔摸了摸头，视线也因为难为情而移到了一旁：“谢谢什么的果然一点都不适合你啊。” “少废话，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乔堔掏出手机似乎发了几条信息。“单单靠我们两个的话，在这么大的一座城市中找一个人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我找了帮手。” “帮手？”夏暮歪着头，一脸疑惑。 “没错，他们是我鬼火骷髅的成员。”乔堔得意地擦了擦鼻尖。 “什么？鬼火骷髅？” “你连大名鼎鼎c雄霸整个中岛市的鬼火骷髅都不认识？” 夏暮耸了耸肩：“完全没听说过的说。” “噗。”乔堔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总之这是我初中的时候创立的一个组织，而我就是首领。”乔堔拉起衣袖，原本袖口掩盖的地方露出一个q版的骷髅头。 “哇，这个图案好可爱。”夏暮凑上前去，抓着他的手不放。“重点不是这个啊。”乔堔近乎歇斯底里的喊道，“都是胖朱这家伙选的图案，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啊。” “你先列出你父亲最有可能去的地方，然后我用人海战术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怎么样？” “似乎可行。”夏暮渐渐地，对乔堔有所改观，没想到关键时刻是个挺靠谱的人。 “乔——堔——”远处传来一声喊叫。夏暮回过头，看到的却并不是几百个手拿砍刀c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光气势就能把人吓走的古惑仔。相反，来的人只有一个，而且还是一个胖得走起来都苦难的胖子。 乔堔一脸惊愕，显然这也超出了他的预期。“人呢？”乔堔抓住胖朱的衣领，想要学电影里的狠角色，把人提到半空，但他却忘记了对方是个胖子。 纹丝不动，却只有衣领几乎要被扯掉的胖朱，茫然地说道：“他们不是早就退出鬼火骷髅了吗？毕竟是个没人知道的十八流帮派。” “退出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哦，他们直接跟我说了，他们似乎以为我是首领。” “什么？他们以为这是学校社团吗，进进出出的？还有为什么一个比我看起来更不像首领的人会被当做首领啊？” “人家不知道捏。”眼前这个虎背熊腰的人似乎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夏暮在一旁抱着肚子大笑，过了好久方才止住，随即说道：“算了，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你叫什么名字？” “我” “朱冠铭，叫他胖朱就行了。”乔堔将胖朱到了嗓子眼的话压了回去。 “你别总是欺负胖朱啦。” “那为什么你也叫他胖朱？” “你管我。” “哇，只许州官放火啊。” “≈ap;ap;ap;ap;￥一≈ap;ap;ap;ap;” “额嗯，接下来先标出你认为的你父亲会去的地方，然后再分头行动。”乔堔捂着红肿的脸，强装镇静地说道。 “这里，这里，和这里，是爸爸最爱去的酒吧。然后这里和这里是他平时散步的地方。还有这里，是爸爸常去的餐厅。”夏暮用笔一一将几个地点圈起来。 乔堔拿过笔，将一半的点用线连接起来，另一半也是。“这样，胖朱你负责这几个地方，沿着路线一个一个地找，我和夏暮去找其它地方。” “为什么，不是说好分开找吗。如果单独去找的话效率更高吧。”胖朱疑惑地说道。 “不，现在案件的性质和动机都还没确定，不能排除夏暮也是目标之一的可能性。” 乔堔的话令氛围变得凝重起来，大家都沉默不语。事情的发展正偏离原来的轨道，夏暮觉得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平时都是爸爸在保护自己，如今爸爸失踪，自己是时候为爸爸做点什么，她已不再是那个躲在爸爸怀中哭泣的小女孩，这样想着，夏暮又渐渐恢复了信心。 “抓紧时间出发吧。”夏暮打破沉重的气氛，如此说道。 接下来，胖朱要去的是离得比较近的四间酒吧，而夏暮和乔堔负责一间酒吧，一座公园和两间餐厅。首先夏暮她们决定先去较近的皮鲁西餐厅，然后再途经地狱酒吧，最后才去中国餐馆和嘉顿公园。皮鲁西餐厅同样在中岛新区，与万江策划公司只隔着一个街区，不到十分钟，夏暮就来到了目的地。然而爸爸却并不在皮鲁西餐厅里。夏暮虽然有些泄气，但还是鼓足气去往下一个地方，地狱酒吧。 与其他位于在市中心的酒吧不同，地狱酒吧是一间冷清的酒馆，时亮时暗的led招牌藏匿于阴暗的小巷中，除了一些潦倒的中年大叔和爱惹事的小混混外，几乎没有人会来这里。爸爸失意的那段日子常常会到这里喝酒c发泄。 夏暮和乔堔试图穿过银丰商场大门前的世纪广场，直接进入小巷。但正值早高峰，世纪广场一如既往的拥挤，乔堔走在前面，不小心撞着了一个带着墨镜的男子。乔堔和男子都摔倒在地，突然，一个黑色的无线耳机从男子耳边掉落，男子显得十分慌张，匆匆忙忙地捡起，转身离开。夏暮对着男子的背影瞥了一眼，再没过多理会。两人左躲右闪，终于离开了人群密集的区域，进入到小巷中。小巷的墙边堆着几大堆的垃圾，不时能看见几个流浪汉在其中酣睡。 “这里好阴森啊。”乔堔躲在夏暮身后，缓缓前行。 “大白天有什么好怕的。”夏暮晃了晃马尾，大步向前。看着手机上的导航，两人先是左转，直行，再右转，重复了好几次，如同进入了无尽迷宫。不久，一个充满腐朽气息的酒馆进入两人的视线。 “到了。”乔堔提醒夏暮。夏暮微微点头，推门走了进去。大门上的铃铛随之摇动，酒馆内的客人都望向两人，随即又重新沉浸在酒的世界中。 昏暗的酒馆内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有些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夏暮连续问了好几个客人，得到的只是充满酒气的饱嗝和粗鲁的谩骂。在柜台旁，一个中年男人正望着杯中的酒出神，如同在看着美妙的琼浆。夏暮试探性地问了他：“请问您最近有看见这个人来酒馆吗？”夏暮将手机中父亲的照片递到男人眼前。男人愣了愣，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家伙吗？怎么，你是他什么人？” “女儿。”夏暮似乎看见了希望。 男人并没有急着回答夏暮的问题，而是开始望着杯中的酒自言自语；“在这家店里，很多客人在喝醉酒后都会发发牢骚，发泄对生活的不满，要说这里有什么地方配得上地狱酒吧这个名字的话，那只有客人们的怨气了。前几年这家伙天天都会来这里喝酒，但却没有像其他大叔一样抱怨个不停。我虽然不认识他，但却经常留意他。原本有一段时间没有再来，我以为这家伙不是死了就是飞黄腾达了，直到前两天，我又见到他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喝酒，醉得比以前还要厉害。” 爸爸是六天前失踪的，前两天也就是爸爸失踪四天后，也就是说爸爸那时还没有陷入危机，那为什么不与我联系呢，夏暮更加疑惑了。 “你知道后来他去哪里了吗，那个惹人担心的大叔。”乔堔着急地问。 “这我可不知道了。”男人耸耸肩，继续沉浸在自己的酒精世界中。 乔堔摆摆头，示意夏暮离开这个嘈杂的地方。地狱酒吧的后门外，是一条更加狭隘的巷子，小巷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呕吐物发酵带来的恶臭。 “下一步怎么走？中年男人给的线索似乎没什么用。” “先去下一个地方吧。”夏暮看见了一丝希望的火苗，尽管这束火苗像在火柴上燃烧般，在她刚看见亮光时便趋于暗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光影幻象中的无尽寻觅（5） 夏暮与乔堔刚想离开小巷，几个小混混却迎面走来。夏暮原不打算与其对视，然而小混混们的视线却放肆地在她身上游走，其中几个甚至吹起口哨来。 “妹妹哪个高中的啊？有没有兴趣来哥哥的会所赚点零花钱？”说话的似乎是这群人老大。一条刀疤从额头跨过眼睛，一直延伸到鼻梁，并随着刀疤男的脸部变化而不停扭动着，如同一条舞动腰肢的蛇。 夏暮攥紧拳头，但脸上仍强装微笑：“哥哥哪个帮派的啊？要不要试试我的拳头啊。” 乔堔横在夏暮与小混混中间。“大家别冲动，有话好商量。”乔堔急忙将夏暮拉到一旁，“这些家伙可是四联帮的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和很多组织一样，四联帮内部同样分裂成激进的左派和温和的右派。以袁枫之为首的左派成员主要是走私犯和军火商，以及以及一些爱滋事的小混混。右派则是由有权势的地方商人组成，用于维持中岛市的势力平衡。最近四联帮大规模扩张势力想必就与左派的高层有关。夏暮眼前这些凶神恶煞的小混混显然也是左派成员。 “在和小男朋友嘀咕啥呢。妹妹你这么漂亮，怎么找一个这么挫的男朋友，不如跟我吧。”刀疤男说罢，小混混们也跟着大笑起来。简直就是电影里古惑仔的标准台词，夏暮心中吐槽道。 “来吧，别让我等久了。”刀疤男一步步向两人逼近。夏暮将眼前的乔堔推开，一巴掌甩到了刀疤男的脸上。刀疤男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后的那些小混混也因为惊讶，嘴巴张成了大大的一字。 夏暮原想着再打多几下，然而乔堔在后面拼命地拉着她离开。 “不得了了，夏大千金，还不走等什么。” 夏暮的手腕被紧紧抓住，整个人几乎要向前摔倒。踉踉跄跄跑了几步，依旧能听到身后刀疤男愤怒的咆哮。刀疤男一伙人在夏暮身后紧追不舍，密集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很快，两人遇到了一个十字分叉口。 “走哪边？”乔堔没了主意。世纪广场前的居民区内有着错综复杂的巷道，前面等待着他们的既有可能是出口，也有可能是死胡同。 “走这边。”夏暮隐约还记得来时的路线。两人向左拐进入到一条更加窄的小巷，里面堆积着废旧的木材和破烂的货物箱，原本便狭隘的小巷显得更加举步维艰。刀疤男趁机追了上来，离夏暮只有不到五米。乔堔急忙将身后的货物架随手一推，整个铁架横在巷道中。在刀疤男和手下试图推开铁架与散落的货物间隙，夏暮与乔堔拐入了下一个转角。两人在巷道里穿梭，能清楚地听到周围的脚步声。那群家伙似乎就在附近。夏暮和乔堔又连续拐了好几个弯，脚步声始终没有变得微弱，而是愈发清晰了。 突然，其中一个小混混出现在两人的前面，挡住了夏暮和乔堔的去路。夏暮和乔堔急忙折回之前的岔道，逃进另一条小巷。 “是出口！”夏暮已经能看见外面的街景，以及不时从巷口经过的行人。此时刀疤男也发现了两人，如同影子一般紧紧跟随。 “别跑！”夏暮能听到背后刀疤男不甘心的叫喊。 外面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但却不是两人进去前经过的世纪广场。夏暮两人似乎误打误撞，从另一个巷口逃出，来到了迎福街。迎福街位于银丰商场的后面，是一条略显拥挤的步行街，各种小吃摊和装饰摊勉强地挤在道路两旁。刀疤男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小混混们大声叫喊着，粗暴地推开行人。 “往人多的地方跑！”乔堔大声叫道。 前面路段是人气火爆的女性时装区，大量的女顾客站在时装店门口，朝店内张望。夏暮与乔堔拼命往人群里钻，两人身后尽是女顾客们的尖叫声和抱怨声。 “喂，你们走路不长眼啊！”“快道歉！”“有没有礼貌啊！”时装区内的女顾客瞬间涌向了还在后面的刀疤男一伙。一些大妈甚至开始撕扯刀疤男的上衣。 “快滚开，你们这些大妈，知道我们是谁吗？”小混混们一边绝望地拨开女顾客们的手，一边叫道。 “谁是大妈啊！”“管你们是谁！”女顾客们的怒火都集中在了小混混们的身上，冲突逐渐向着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 夏暮趁着这个机会，从后门进入了银丰商场。 “哇，真是好险啊。”夏暮拍拍胸口，俯下身激烈地喘气。 “赶快去下一个地点吧，我可不想和这些家伙再玩躲猫猫了。”夏暮说罢回过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难道是刚才逃跑的时候被人群冲散了？夏暮想要回头去找，却担心会再次遇上那个可恶的刀疤男。当她一筹莫展时，刀疤男突然出现在银丰商场的后门处，衣服被扯得支离破碎，只剩下一块小小的布仍顽强地垂挂在胸前，吓人的刀疤旁新增了许多红色的挠痕。刀疤男用手无力地扶着门沿，勉强站立着，一双因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瞪着夏暮。 只能先逃走，等一下再找乔堔了。 夏暮见状立马转身，跑进货架间的过道。然而，在几乎没人的儿童区里，夏暮的位置极为显眼。夏暮向右拐进入到另一排货架，暂时逃出了刀疤男的视线。在货架的尽头，夏暮一道白色的大门，上面写着“exit”的字样。 先躲进安全通道里。夏暮藏身黑暗中，透过门上的百叶窗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安全出口外突然传来高亢的喊叫声，夏暮急忙钻进在楼梯底下的杂物堆里，双手抱着头，祈祷那堆小混混不会找到这里。 “有看见那两个人吗？” “没有，老大。” “去其他楼层继续找！” “是。”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后，夏暮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为自己刚才的危险处境感到后怕。 又过了两分钟，夏暮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微微伸出半个头。 似乎走了。 夏暮放心地从银丰商场正门走出，进入世纪广场。根据刀疤男刚才的反应，乔堔似乎并没有落入他们手中。但即便如此，在这么大的商场里找到一个人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先去下一个地点等他吧。如果乔堔同样找不到自己的话，肯定会选择在下一个地点与自己会合。 夏暮穿梭在世纪广场的巨大人流中，差点分不清自己的方向。夏暮下意识回过头，一戴着灰色口罩，身穿黑色羽绒服的小混混正注视着自己。 夏暮隐约记得是刀疤男的手下，不过他似乎还不太确定看到的人是否就是夏暮，于是缓缓地向夏暮靠近。夏暮急忙加快脚步，试图在不引起对方疑心的情况下甩掉他。但是夏暮恰好处在人最密集的世纪广场中央喷泉附近，前进地十分缓慢。 小混混离她越来越近。 “喂，站住，你鬼鬼祟祟地在干嘛？拿出身份证。”紧跟夏暮的小混混突然被一名巡警叫住。 夏暮抓住这个机会，挤出了人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破碎维度下的多元叠化（1） 报纸突然被掀开，乔飞闭着眼也能感受到阳光透过眼皮产生的热量。 “前辈，该起床了吧。” 乔飞张开眼，过了好久才适应周围的亮光。站在他眼前的正是上司潘离。 糟糕透了，竟然在这么重要的任务中睡着。 为了缓和气氛，乔飞挠了挠后脑勺，笑嘻嘻地说：“今天报纸挺好看，嘿嘿嘿。” 潘离的表情却更加阴沉，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过了好久，潘离紧闭的嘴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话：“跟我来。” 虽然乔飞不知道潘离想做什么，但挨骂是少不了的了。潘离沉默地向前走着，不时回头瞥乔飞一眼，也许是担心乔飞会临阵逃脱。潘离在一架黑色的桑塔纳汽车前停下来，回过头对乔飞说：“上去吧。” 乔飞右手抓住车门把手，一脸狐疑地望着眼前这个新来的上司。 “上车，我们要去一个地方，与案子有关。” 黑色桑塔纳在街道上缓缓行驶，街景如同戏剧的幕布般向两边退去。玻璃窗似乎将声音全部阻挡在了外面，只有车内不时换挡的声音在与寂静对抗。 “你怎么看，这一系列的杀人案。”潘离首先打破了沉默。 乔飞望向驾驶座旁的后视镜，却发现潘离也在望着自己。 “首先可以肯定这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伙人作案，当然，后者可能性很小，毕竟团伙实施的连环凶杀案还没有发生过。” “恩，然后呢。”潘离似乎对乔飞的想法感兴趣。 “这些杀人案最大的疑点是动机和杀人手法。受害者之间没有丝毫的关联，作案动机因此模糊不清，这条线索暂时没有进展。而另一个疑点则是是杰克独特的杀人手法。干脆利落地一刀割破气管，受害者甚至还来不及发出声音，我想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身手，这或许是案件的一个突破点。” 后视镜中，潘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笑容里既有对乔飞的赞同也有为乔飞的疏漏而遗憾。 “杀人手法的确是一大突破口，不过这是法医人员的事了。我们目前要去调查的是第一个疑点。”潘离笑着说，“我们刑警查案的时候，总要为案件找到一个动机，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思维惯性。如果说这些连环杀人案背后就是没有动机的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再去寻找杰克的作案动机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杰克在几天的时间里连续犯案，似乎丝毫没有顾忌警方的调查。按照乔飞之前的推测，杰克很可能是不得不杀人或者说不受控制地去杀人。但是，真的会有人像潘离所说的那样，不出于任何理由便残忍地夺去他人的性命吗？ “凶手，难道有精神病？”乔飞一瞬间明白了。 “大部分的精神病患者都存在认知缺陷，一些甚至还有自残和攻击他人的倾向。如果杰克患有精神病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乔飞对这个大胆的设想震惊不已，仿佛他已从迷雾中出窥见真相的轮廓。 “所以我们现在正在去某一间精神病院的路上喽？” “没错，我们先去离案发地点最近的中岛精神疾病中心。”潘离兴奋地说道。 “杰克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很可能是就近作案，因此可以排除大部分的精神病院。”乔飞开始认识到，眼前这个新上司完全不像他的外貌一般单纯。如此敏锐清晰的推理思维，连刑侦组里很多资深老警员都不具备。自己也是凭着二十多年的刑侦经验才爬到如今副队长的位子，而潘离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正队长，可见他的能力足以让上层那些老家伙信任他。 中岛精神疾病中心与世纪广场同在中岛新区，是一间最近几年才开办的精神病院，似乎医疗设备和资源都不错。杰克真的会去这里吗？ 乔飞感觉自己的热情时隔多年之后再次被点燃，中岛市已经沉寂太久了，不，更确切地说是常年潜伏在地下的暗流终于开始涌动。 杰克连环杀人案的发生。 四联帮左派的势力扩张。 以及最近各种琐碎案件的数量爆炸性增长和犯罪率的飙升。 所有这些事件都集中在同一个时间点发生，这一切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乔飞的直觉告诉他，这或许是个契机，一个上天让他完成夙愿的契机。 八年前。 乔飞背靠在办公椅上，伸手捶着自己僵硬的后背。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针不偏不倚地指向“6”字。 两个月前，他刚因为出色的办案能力被上级推举担任刑侦队副队长，但从那时到现在中岛市都没有任何的案件发生。乔飞整天不是坐在办公室里打字整理材料，就是替正队长去开会。他感觉自己和个文员没有什么区别。 摁亮手机屏幕，一条信息映入眼帘。 ——下班了吗？我和儿子已经在电影院门口了，你还不来，等得太久他又哭着闹着要吃冰淇淋了。 吃得满嘴都是。 文字下面附着一张儿子吃冰淇淋的照片，白色的奶油黏在嘴巴上，仿佛长了一撮小胡子。 乔飞笑着摁灭手机，收拾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又和老婆儿子出去玩啊，真是羡慕死人啊。”乔飞的同事见到他和往常一样，一下班就急着走，打趣他道。 “羡慕自己找去。” 结婚这么多年，乔飞越来越觉得有一个安稳的家是人生一大幸事。年轻的时候，他总认为一个人要独自活着才潇洒，但随着年岁渐长，他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晚上下班，带着一身疲惫回家时，能吃上一口热腾腾的米饭，能听到妻子关心的话语，饭后躺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地上摆弄着玩偶c沉醉其中的模样出神，这些看似琐碎平常的事却只有家才能给予他。 妻子张欣瑜是他大学的时候追到的，那个时候的他头发还像亚马逊森林般浓密，肚子也不像现在这样圆滚滚的。妻子张欣瑜是隔壁大学芭蕾舞社团的成员，在一次大学社团间的合作活动中，乔飞认识了她。那天芭蕾舞社团要在乔飞的学校表演，舞台上的张欣瑜身穿白色芭蕾舞裙。一双细长且线条姣好的腿在聚光灯下有节律地舞动，像白天鹅随风摆动的翅膀，优雅庄重中带着一丝小女孩特有的调皮。那一刻，乔飞觉得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小仙女，那个值得他一生去呵护的小仙女。 表演过后，乔飞主动去向她要了联系方式。虽然乔飞刚开始追求张欣瑜的时候，和大多数第一次谈恋爱的男生一样，显得非常笨拙，更因为紧张出了不少的洋相。但那段时光却是他现在经常回味c咀嚼的青涩回忆。毕业后，他和妻子组建了家庭，并有了属于两人的孩子，开始为生活而奔波。但他却开始愈发地珍视这个家所带给他的一切，如同寻宝者般小心翼翼地将这份寻到的宝藏揣在怀中，并愿意为了保护这个家付出一切。 他热爱这个家，比任何人都要热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破碎维度下的多元叠化（2） 车内正播放着中岛市电台的晚间新闻广播，女播音员圆润的腔调在车厢内回响。 “2010年7月2日，中岛市核研究所正式建成，知名核物理学家王桥祯将带领团队开展核聚变的相关研究项目。” “昨日，在中岛市海宝区园中一路，一架满载货车冲向人行道，因事故发生于凌晨五点，路上行人较少，无人员伤亡。据调查，是司机在行驶过程中打瞌睡所致。” 现在是六点二十分，离电影《血色天鹅》开始还有四十分钟，时间还够。 《血色天鹅》，是最近在中岛市上映的一部音乐剧电影，乔飞知道妻子对音乐剧十分狂热，于是早早地就为一家人订好了票。妻子知道后，甚至高兴得跳了起来，如同一个刚收到自己心仪礼物的小女孩。 突然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两伙持枪分子在海宝区的中山街道银河数码影院门火，目前尚不清楚是否出现伤亡，请中岛市民远离该区域或绕道行驶，中岛市市公安局已遣派特警前往处理” 乔飞的心猛地地跳了一下。 银河数码影院，正是他与妻子相约看电影的地方。 乔飞狂踩油门，汽车的时速表指针瞬间地摆到了尽头。各种不好的预感在他的脑中飞过，汽车车头的发动机发出剧烈的轰鸣声，这架车也已经达到了它的极限。乔飞开始狠这架破桑塔纳为什么不能开得再快一点。 离数码影院越近，枪声与痛苦的惨叫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渐渐地，密集的枪声变得零零散散，最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乔飞急忙下车，冲向前方的电影院正门。门口两边停着的汽车满是密密麻麻的弹孔，一些车窗被横扫而过的子弹击得粉碎。继续向前，有几个持着抢的男子瘫倒在地，每个人身上都中了不止一枪，生还的可能几乎为零。两伙人似乎是隔着门口，以两边停靠的汽车为掩体交的火。 到影院门口，躺在地上的人又开始多了起来，一大批正准备入场的观众都被卷入了这场械斗中。乔飞心中的担忧变得越来越强烈。他跨过一个又一个人，寻找着他那可爱的儿子和穿着白色长裙的妻子。这时，他更希望没能在这里找到妻子和儿子。他们也许早就进去了，乔飞如此安慰着自己。 乔飞忽然隐隐约约地听到孩子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地在这片死一般寂静的空间回响。 似乎是从右边传来的。 乔飞向右边继续走，哭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躺在地上，腹部的衣服已被鲜血染成红色，怀中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乔飞看到女人的脸的那一刻，便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妻子张欣瑜侧躺在地，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失去了她的生命。 乔飞将手伸到妻子的鼻尖。 没有呼吸。 乔飞再将耳朵贴在她的胸前。 也没有心跳。 乔飞拼命摇晃妻子的身体，大声喊叫着，仿佛在怒喝，让那想要夺走妻子灵魂的死神远离她。 然而无论乔飞再怎么努力，妻子却再也没有醒来。 这时，乔飞忽然发现，儿子正蜷伏在妻子怀中，因害怕被发现而小声地啜泣着，身上沾满了妻子的血。妻子用身体挡下了所有的子弹，因此儿子并没有受伤。刚满十岁的儿子，因过度的惊吓而眼神呆滞，木然地望着乔飞。乔飞俯身抱着两人，愤怒的泪水夺眶而出。 “到了哟，还坐在车上干嘛？”潘离敲了敲车窗，望着还呆坐在座位上的乔飞。 黑色桑塔纳已经停靠在路边，车的旁边就是精中岛神疾病中心。 乔飞与潘离推开玻璃大门，走了进去。 乔飞对精神病院一直没有好感，精神病院中阴森的氛围，沉默寡言的老护士以及行为古怪的病人总能让他联想到美国80年代的惊悚片。精神疾病中心的前台，一位看起来已经到了退休年龄的老护士在打着瞌睡。潘离径直走上去，摇醒了她。 “你好，我们是中岛市市公安局的警察，正在调查一起案件，需要向贵院院长咨询相关知识和事宜，请你帮助我们联系他本人。”说罢，潘离向护士出示了人民警察证。 刚睡醒的护士虽然觉得意外，但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哦，好的，好的。”护士对着话筒说了好一阵子，转过身对乔飞他们说，“院长在三楼的办公室，出电梯后直走就是了。”护士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电梯门。 “好的，谢谢，打扰了。” 三楼比起一楼要阴暗得多，只有前面的一个房间正发出亮光，院长办公室想必就在那里。 乔飞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 “两位警官请坐。”院长似乎是个非常热情的男人。 “其实我们最近正在调查一宗杀人案，凶手极有可能是一名精神病患，我们有几个与精神病有关的问题需要向您咨询。”乔飞首先直接道明了来意。 “好的，我会尽力协助调查。” “那好，我想问一下什么类型的精神病会导致病人产生持续伤害他人的倾向？”潘离突然发声。 “恩这个的话，其实精神疾病的症状都是十分多样而且具有个体差异性，不过会产生强烈的伤害他人的倾向，甚至杀害他人的症状的，一般是多重人格障碍和精神分裂症患者。还有额叶受损也会导致病人性格改变，出现暴力倾向。” “那请问我们可以调用贵院这一个月内的医疗记录吗？我们需要借此进一步缩范围。”乔飞提出了请求。 “当然可以。”院长往电脑里输入了一段密码，然后将屏幕转向坐在对面的乔飞和潘离。 “这些医疗记录里有病人的症状c诊断结果c联系电话和家庭住址，希望可以帮到你们。” 两人专心地看着屏幕上的记录，生怕遗漏了重要的线索。 “来这里看病的人好像并不多。”乔飞发出疑问。 “中岛市里，因为生活的巨大压力而患上精神病的人正在逐年上升，但是人们总把精神病看做什么不见得光的事情，来就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9月都快要结束了，但我们接收的病人却仍不到100个。”院长苦笑着说道。 乔飞顺着屏幕往下拉，发现大部分就医的都是抑郁症和焦虑症患者，还有零星几个的强迫症。这些精神疾病显然不会使杰克丧失理智，冒着巨大的风险连续犯案。坐在一旁的潘离显然也十分懊恼，用手扶着下巴继续注视着屏幕。 “等等，往上拉回去。”潘离叫住了想要将记录翻到下一页的乔飞，似乎发现了什么。 “为什么这个病人的诊断结果是未知待定？”潘离指着病人的诊断结果那一栏向院长问道。 乔飞顺着潘离指向的地方望去，病人叫王桥祯，诊断结果那一栏果然和潘离所说的一样。 院长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说：“这个人叫王桥祯，是我的大学朋友，十几天前他突然主动联系我，他觉得自己患了精神病，于是想到向我求医。不过他的病情非常古怪，我们的主治医生经过讨论后决定先保留诊断结果，只是开了一些精神药物给他，我们讨论出结果后再决定治疗方案。” “哦？”潘离似乎对这个病人产生了兴趣，“他的症状是什么？” “据他自己的描述，他早上醒来后发现自己有出去的痕迹，比如睡醒时脚上穿着外出的鞋，睡前明明换上了睡衣但是醒来却发现自己换了别的衣服，甚至有邻居在晚上看见他外出，但是他对此完全没有记忆。” “我可以保留这位病人的就医记录吗？”潘离向院长问道。 “可以，不过不要泄露病人的个人信息，这非常重要。” “那当然。” 潘离拿出手机，拍下了屏幕上病人的个人信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破碎维度下的多元叠化（3） 乔飞和潘离翻完了中岛市精神疾病中心的就医记录，然而后面再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于是乔飞和潘离在郑重地向院长表示感谢后离开了那里。 两人坐在车上，重新浏览这位病人的记录。 “病人叫王桥祯，今年39岁，在中岛市核研究所工作。家庭住址在中岛新区的宏景花园。”潘离看着就医记录，小声念了出来。 “宏景花园可是中岛市有钱人的聚居地，这个病人来头可不小。”乔飞惊叹道。 “宏景花园离这里远吗？” “不远，宏景花园同样在中岛新区。” “那我们可以顺路去拜访一下我们的病人。”潘离笑着说。 “不错的主意。” 潘离拿出手机，拨打了就医记录中的电话。 听筒里传出悠扬的大提琴声，铃声是约翰·克里斯蒂安·巴赫的g大调无伴奏大提琴组曲的第一组曲，和谐音与不和谐音的恰当运用使得这首曲子在令人放松的同时又保有强烈的张力。巴赫也是潘离喜欢的古典音乐家，他的曲子总能让自己躁动的心得到平静。显然这个叫王桥祯的病人也是个古典音乐爱好者。 “喂，你好。”音乐突然中断，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 “你好，我们是中岛市市公安局的警察，请问你是王桥祯先生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一会，接着说，“是的，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你可能知道一些对我们警方调查有利的信息，我们需要向你询问一些事情。请问您现在在哪里？我们可以马上见个面吗？” “有什么在电话里说不行吗？”王桥祯似乎不太愿意，不知道是因为太忙亦或是其他的原因。 “我们做完笔录后需要笔录提供者亲自审核确认并签名，麻烦你了，请和我们见一面。”潘离认为，相比起在电话里询问，面对面的对话能获得更多的信息。因为当面审问时，嫌疑人的表情细节总会将他们自己出卖。 “请问是什么事？” “我们当面再说吧，现在不太方便。”潘离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正意图，他一直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好吧，我现在正在高新创业园441号中岛市核研究所，我会在大门口等你。”说罢男人匆匆挂掉了电话。 “感觉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呢。”潘离笑着说。 “再不好相处的人，在严刑逼供下也得坦白。”乔飞咬着一支刚点燃的烟，强硬地说道。 潘离负责开车，乔飞则在一旁为他指路。没过多久，两人已经能在远处看见几栋紧密挨着的高层建筑和结构奇特的厂房，那应该就是中岛核研究所。 潘离先将车绕到研究所正大门，找一个空闲的位置停了下来。在车上能看见一个穿着实验室白大褂的人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潘离朝他摁了几下喇叭，示意他上车。王桥祯走近眼前的黑色桑塔纳，透过玻璃车窗朝里面观望，似乎想要确认是否是潘离他们。潘离隔着车窗出示了自己的人民警察证，并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座位。王桥祯这时才放心地打开车门，进入车内。 “真是打扰你了，能在这里工作的想必都是大忙人吧。”潘离一开始先说了句恭维话，好让王桥祯放松下来。 “不要拐弯抹角的，直接进入正题吧。”王桥祯并不领情。 刚才还在一旁沉默着吸烟的乔飞突然发声：“好吧，那我就直接点，请问9月20日晚上你在哪里” 今天是9月22号，两天前，也就是9月20号是杰克离现在最近的一次犯案。 王桥祯听到乔飞突如其来的提问，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说道：“请问我现在是在以嫌疑人的身份做笔录吗？如果是的话，我想我没必要配合你们的调查，我不会接受无中生有的侮辱。”在听到乔飞的提问方式后，王桥祯的言辞变得激烈起来。 “是不是嫌疑人完全取决于你的回答。我再问一遍，9月20日晚上你在哪里？”乔飞提高了音量。潘离透过后视镜，密切观察着身后王桥祯的反应。 “我整个晚上都在家里，哪里都没有去。”王桥祯似乎在努力使自己恢复平静。 他是在隐藏什么吗？ “你撒谎，根据你在中岛市精神疾病中心的病情描述，你怀疑自己晚上会无意识地外出。这真的是无意识还是为了帮你摆脱嫌疑的借口？” “并不是每天，而且只是怀疑，所以我才没有说出来。一般人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有精神病，这很奇怪吗？”王桥祯并没有预料到乔飞已经知道他的病历，显得非常慌乱。 “那你9月21号早上醒来有发现自己夜间无意识外出的迹象吗？”乔飞依然咬着这条线索不放。如果王桥祯无法证明自己一整晚都在家的话，他的嫌疑就依然存在。 “似乎没有，我记得不太清。” “真的吗？”乔飞再次提高音量。有着十几年审讯经验的乔飞，能够通过刻意地控制审问的节奏与适当施压让被审者的心理防线崩溃。嫌疑人一旦紧张起来，证词很有可能就会出现漏洞。 “无论你问多少遍我都是没有，我可以走了吗？我可没有空陪你们玩这种无聊的审讯游戏。”王桥祯开始变得暴躁起来。 “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对不起，我们再占用您一点时间，”一直在旁边观察着王桥祯表情的潘离突然插话，“你认为，你自己是犯人吗？” 潘离转过身，注视着王桥祯的双眼。王桥祯有着一对微微上翘的眼睛，总是紧绷的脸给人一种严肃c高傲的感觉。面对潘离意义不明的提问，王桥祯思索了一下，坚定地回答道：“我不是。” 然而王桥祯的目光并没有和他的回答一样的坚定，而是变得动摇起来。 “我们的询问就到这里了，谢谢你的配合。”潘离朝王桥祯递出自己的名片。不知道是不是乔飞的错觉，在缓慢走向研究所大门的过程中，王桥祯似乎仍在想着刚才的问题而出神。 “你怎么看，他会是杰克吗？”乔飞掐灭手中仅剩下一小截的烟，转头问道。 “还不好说，虽然在你问他9月20号晚上在哪里时他显得很慌张，但很有可能他只是害怕自己的精神病被别人知道。不过鉴于他对审讯的抗拒程度，可能性还是挺高的。”潘离平静地说道。 “的确，现在只能暂时作为怀疑对象，有待进一步的确认。我想我们需要先去下一间精神病院，也许杰克他妈的正在候诊室里坐着等着我们去抓呢。” 潘离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现在已经是中午12点，而两人却还滴水未进。潘离胃口本来就不小，经过一上午的东奔西走，肚子更是饿的不行。 “看来我们需要找点东西填饱我们的肚子。” “赞同，百分百的赞同。”看来乔飞也已经饥肠辘辘。 “有什么好地方推荐吗？我刚来中岛市，对周围的环境可不太熟悉。”潘离向乔飞问道。 “附近有一间不错的中国餐馆，也许那是个好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破碎维度下的多元叠化（4） 乔堔站在货架间，一脸茫然。 自己从一楼的儿童区一直找到三楼的女性内衣店，却始终不见夏暮的影子。刚才在人堆里的时候，自己与夏暮被人流冲散了。虽然乔飞在身后不停地叫着夏暮的名字，但因为周围环境过于嘈杂，夏暮并没有听到，而是直接从后门冲进了银丰商场。 乔堔站在一间又一间的内衣店门前，朝里面一个劲地看。周围的女性不知为什么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乔飞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寻找着。 “我们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摄像头进行录像，请顾客们自尊自爱，注意自己的行为。”一个销售员远远看着乔堔，大声地说道，似乎已经把乔堔当作猥琐的内衣狂魔。 摄像头？ 录像？ 乔堔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狠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想到这个主意。夏暮父亲的万江活动策划公司里肯定安装有监控摄像头，而乔堔他们只需要查看办公室这几天的监控录像，就可以弄明白夏暮的父亲究竟遭遇了什么。乔堔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兴奋不已，决定马上行动。反正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夏暮，夏暮应该会在约定的下一个地点等自己。而万江活动策划公司离这里比较近，他决定先单独去万江查看录像，而将调查中国餐馆的任务交给提前到达的夏暮。 乔堔从商场三楼一直走下一楼，途中并没有遇上刀疤男，但他似乎隐隐约约地能听见银丰商场门口有警笛声。没过多久警笛声开始变得微弱，最后完全消失。 从银丰商场走到万江活动策划公司乔堔只用了十分钟。进到万江策划公司的大楼里面后，乔堔首先找到大楼的楼层示意图，然后再在上面找到监控室的位置。摄像头录下来的视频应该会保存在里面。 乔堔乘坐电梯，来到监控室所在的三楼。监控室内摆放着三台电脑，但此刻都处于关机状态。乔堔打开其中一台电脑。在电脑中找到办公室9月18号到今天的全日录像。 乔堔首先点开了9月18日的录像。在视频画面中，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办公椅上，闭着眼，整个人向后靠着椅背，似乎在为什么而发愁。视频右下角显示这时是上午9点35分。乔堔摁下快进键，以16倍速浏览着飞快闪过的视频。突然，在下午14点16分时，夏暮的父亲夏良军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接了电话后的夏良军显得十分紧张，狼狈地走出了办公室。没过多久，一伙人冲了进来。由于光线比较暗，乔堔没有看清他们的脸。这群神秘人见夏良军不在，十分愤怒，开始毁坏办公室里的东西。花瓶c玻璃门都被敲碎，一些资料与文件夹也被扔到地面上。这伙人足足发泄了十几分钟，才不甘心地准备离开。离开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男人看了一眼墙角的摄像头。 乔堔在那一瞬间清晰地看见了男人脸上的刀疤。那个人无疑是刚才追了他们几条街的刀疤男。 难道夏良军得罪了四联帮的人？ 乔堔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已经知道下一步该从哪里入手。 刀疤男为什么要找夏良军？夏良军为什么突然失踪？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只能从刀疤男身上得到。虽然现在想起刀疤男凶恶的表情乔堔还感到有点后怕，不过既然决定了要帮夏暮找到她的父亲，就不能轻易地放弃。夏暮有一个值得被女儿爱和尊敬的父亲，有一个爱着女儿c热爱家庭的父亲，而这正是乔堔所渴望拥有的，他不希望夏暮变得和自己一样。想要帮助夏暮或许就是因为他的这种潜意识在作祟。 离开万江公司后，乔堔开始向中国餐馆出发，到达中国餐馆时已接近一点。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平时都会停满车的门口此 刻只有一架黑色桑塔纳在停靠着，透过餐厅的玻璃窗可以看见餐馆内还坐着零星几个刚吃饱的客人。乔堔走进餐馆，环顾四周，寻找夏暮的位置。突然，一撮熟悉的马尾进入到乔堔的视线中。夏暮正背对着自己，坐在离餐馆电视最近的地方。安静的餐馆内只能听到电视机里女播音员的声音。 “acb两国为争夺在中东国家迪布拉的控制权，于今日在迪布拉展开相关军事行动。” “9月25日，即三天后，为农历八月十五，我国的传统节日中秋节即将到来。美国航天局称，9月25日晚上会出现超级月亮，此时月亮恰处于近地点，满月时的面积比平时大约20。中岛市新闻台在此提前祝市民们与家人共赏超级月亮，共度难忘中秋！” 夏暮仰头看着电视屏幕上的那一轮象征着美好与团圆的月亮，脸上却尽是落寞与迷茫。 “果然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乔堔站在夏暮的身后说道。 夏暮缓缓转过头。 “怎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差点吓死我了。”夏暮撅起嘴，看起来气得不轻。 “我刚刚突然想起一点东西，然后就自己去调查了一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乔堔笑着说道。 “说啊。” 乔堔于是将通过监控录像看到的东西重新给夏暮描述了一次。夏暮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确定那个人是刀疤男吗？” “凶恶的表情和脸上的刀疤，绝对没错。他们冲进办公室的时候，你的父亲已经离开了，所以应该没有危险。不过现在依然下落不明。” “结合地狱酒吧里那个大叔提供的线索判断，直到那个时候爸爸也还没遇到危险，但是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一直不回我电话呢？”夏暮愈发不明白了。 “男人总是爱逞强。也许他是不想连累你。” 夏暮仿佛陷入沉思。她如同玛瑙般晶莹的眸子注视着空无一物的墙壁，目光却在追溯着过去记忆里的那些场景。 “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是爸爸独自一人将我养大。爸爸他总是觉得这个家庭少了一个母亲是他的责任，于是他更加地疼爱我。在外面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让我知道，他希望我活在一个幸福的家中，一个和妈妈离开前一样幸福的家。这次的事也是这样。”夏暮眼睛发红，似乎要有什么流出来。 “你知道吗，今年中秋节的月亮很特别，是难得一见的超级满月。在这一天所有分离的家人都会得到团聚。就算月亮不灵的话，还有我和胖朱帮忙，中秋节前一定会找到你的父亲的。如果真的想找到你父亲的话，现在可没有时间去悲伤。”乔堔两手抓住夏暮颤抖的双肩，望着夏暮的脸说道。 乔堔有点意外。没想到，夏暮凶巴巴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与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少女无异的心。 “对不起。”夏暮仰起头，让停留在眼眶的泪水不至于流出，“我想我只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乔堔非常能理解夏暮的心情，那是只有失去过身边的人才会懂得的情感。正因为如此，乔堔才希望她能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而不是像自己那样至今仍背负着沉重的记忆十字架前行。 经过乔堔的安慰，夏暮的心情渐渐恢复平静。 乔堔点了两份能够充饥的水晶饺，自己一份，夏暮一份。 两人从逃出学校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肚子已经饿得不行。因为实在是太饿了，夏暮与乔堔都只顾着吃，一言不发。 “专案组虽然早已成立，但是由于我们专案组人手不够，导致杰克连环杀人案的调查进度十分缓慢，真是头疼。”说话的人似乎是个年轻的警官。 “上层那些老家伙可不顾我们的死活，我用我十几年在刑侦组摸爬打滚的经验告诉你。”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个中年警察，“虽然你是正队长我是副队长，你职位比我高，但是市公安局里那些老家伙的嘴脸，我可是比谁都清楚。” 乔堔与夏暮无意中听到中式屏风另一头两个警察的抱怨，注意力也随即被吸引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破碎维度下的多元叠化（5） “现在专案组的主要人手都已经安排在案发现场的周边地区做地毯式排查，少部分则伪装在世纪广场周围监视。但是单是这些就已经用上了近百名警察，况且，现在不仅是中岛新区，包括海宝区c中心商务区等中岛市的其他地区，都出现了犯罪率飙升的情况，各种公共场合的滋事和斗殴案件数量激增，很多分区公安局都忙不过来，从各个城区调派人手来专案组就更加不可能了。”年轻警员抱怨道。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是不是监狱里的罪犯都逃了出来。”说话的是中年警官。 乔堔继续将耳朵贴在屏风上，显得非常兴奋。这间中国餐馆由一排几米长的中式屏风分隔成两个区域，中间只有一个缺口通过。坐在另一边的两个警察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此没有想到对话会被乔堔听见。 “如果再不抓紧破案的话，受害者还会增加。现在有关连环杀人案的帖子已经在网上开始流传，民众以及媒体迟早会知道。下午要抓紧时间将可能的精神病院都排查一遍才行。” 哐当—— 夏暮后桌的一个小女孩不小心将盘子碰倒，金属盘子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屏风另一侧的警察听见后，都警觉地停止了谈话。没过多久，夏暮便听见他们起身离开的声音。 “看来网上流传的消息是真的。”乔堔激动得两眼发光。 “什么消息？”夏暮什么都不知道。 “网上的帖子哦，”乔堔用手机打开一个网页，将屏幕摆到夏暮的眼前，“这个叫做“中岛灵异事件调查团”的贴吧在几天前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帖子。” 乔堔找到十天前的帖子，点开。但屏幕上却只出现了“本帖因涉嫌违规被删除”的字样。 “这个帖子现在已经无法打开了，不过当时却在网上引起了很大骚动。帖子是一个匿名的人发的，发帖人声称中岛市市公安局向民众隐瞒了一起连环杀人案，并且在帖子下面附上了几张警察封锁现场时的图片。” “但是这样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啊。图片也可以在网上找的呀。”夏暮明显不相信。 “的确是这样，一开始灵异调查团里很多人都在抨击它。但是慢慢的，很多人都说自己也有亲眼看到类似的场景。一些人甚至称亲眼看到过尸体，说受害人都是被割断动脉致死的。帖子下面这样的评论越来越多，相信这件事的人自然也开始多了起来。于是这个杰克连环杀人案就成了贴吧里的人人讨论的热点。但是这个发帖人只是匿名发了一个帖后就再没出现，没过多久整个帖子都被删了。” 乔堔将贴吧里这几天的帖子一一翻过，几乎全部都和杰克连环杀人案有关。夏暮听完之后显得非常的震惊，惊愕地说：“难以置信，这简直就像电影里的情节，就像美国电影《惊魂记》那样。” “刚才那两个警察的谈话无疑证明了这宗连环杀人案的真实性。这真是太劲爆了。”乔堔激动得几乎要站起来。 夏暮回忆了一下两位警察的对话。他们似乎在抱怨警局的人手严重不足，这样一来，警方对父亲失踪的调查如此缓慢就能够说得通了。 此时，一个夏暮不愿意去c也不敢去想的猜测占据着她的脑袋。 喝得醉醺醺的父亲摇摇晃晃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中。突然，一把利刃悄然从他背后靠近，然后毫不犹豫地划穿包裹在外的颈部肌肉，同时，肌肉下面的颈动脉也被瞬间割断。大量的鲜血从颈部溅射出来，洒在墙壁上，把墙上的青苔染成了血红色。这一幕幕画面在夏暮的脑海中回放。 爸爸会不会已经被杰克杀害，而尸体就倒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里？ 夏暮摇摇头，这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眼下唯一的线索就在刀疤男那里，应该从那里开始调查才对。 “如果直接去问刀疤男的话无异于送死，我们先去嘉顿公园和胖朱碰头，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计划，怎么样？”夏暮提出自己的见解。 “暂时只能这样了。” 嘉顿公园是和宏景花园配套的一座公园，毗邻宏景花园。因为是最近几年建起的，所以嘉顿公园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娱乐设施都是中岛市里最好的。平时更是各大活动策划公司举行活动的主要场所。 因为嘉顿公园的夜景喷泉周围安置了较多的长椅，所以人们都习惯在这里等人。夏暮绕着中央的喷泉走了半周，在其中一张长椅上见到了胖朱。夏暮见到几个男孩正围着胖朱，争抢胖朱手上的漫画周刊。胖朱紧紧地抱在怀中，怎么也不肯放手。其中一个男孩子甚至开始拽胖朱原本就十分宽松的t恤。 “不要这样，我看完再给你们好不好。”胖朱用颤抖的声音哭喊道，几乎要哭出来。 “不行，我们现在就要看，快给我。”“快给我。”“抢过来。” 熊孩子们又开始用力扯胖朱怀中的那本漫画。 “喂，你们这群熊孩子在干什么。”夏暮冲上前去，一把拧住其中带头的男孩的耳朵，其他孩子见状，都如同受惊的羊群纷纷逃走了。被拧住耳朵的男孩疼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放开我，刚才不是我先抢的，是他们非要看。”男孩还在极力狡辩。 “下次再给我看见你的屁股可要开花，我可是认识你的妈妈。”夏暮装出凶恶的样子，想要吓唬一下他。 夏暮松开手后，男孩马上逃走了，一边哭还一边害怕地喊：“好好恐怖的阿姨！” 夏暮听到这句话后，顿时有点后悔放走了他。乔堔则在后面笑个不停。 “你真是天生一副招人欺负的体质啊，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你为什么还是不反抗。”乔堔似乎在为胖朱的软弱感到生气。 “我我”胖朱一时语塞。 “好了，别为难他了，”夏暮见状制止了乔堔，“你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对不起，什什么也没找到。” “完全是预料之中。”乔堔一如既往地挖苦胖朱。 “好了，我们需要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有刀疤男那里了吧。” “可是刀疤男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恐怖啊。”胖朱打起了退堂鼓。 “先别说这个，中岛新区那么大，单是要找到刀疤男就十分困难。”夏暮眉头微蹙，显得有点烦恼。 乔堔用大拇指擦了擦鼻尖，得意地说：“其实，我知道四联帮左派们经常聚集的那几个地点在哪里。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混进去。” “混进去？怎么混？”夏暮和胖朱都疑惑地看着乔堔。 乔堔沉默不语，只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不可逆的精神坏死（1） 离开中国餐馆后，乔飞与潘离又去调查了世纪广场附近医院的精神科，最终锁定了两名病人。 第一位病人叫单齐锋，男，25岁，是严重的偏执型精神分裂症患者。第二位病人叫官云渡，女，35岁，长年患有多重人格障碍。 “杰克会是女的吗？”乔飞看见第二个病人的性别时发出疑问。毕竟很少有女性具备一刀割断别人颈部动脉所需要的敏捷与力量，尤其人的颈动脉外还包裹着一层紧致的封套筋膜。乔飞见过许多案例，一些嫌疑犯企图割断受害者颈部动脉致其于死地，但结果往往只是割到封套筋膜这一层，造成轻微的出血。 “多重人格障碍患者的次人格也有可能具备主人格所没有的能力，”潘离看出了乔飞心中的怀疑，“这样的案例在国外并不少。” 两人此刻坐在桑塔纳上，正准备前往第一位病人单齐飞的家。突然，潘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潘离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紧绷起来。乔飞虽然有点在意，但在他这个角度完全看不见手机屏幕上的任何内容。 接通电话后，潘离几乎没说任何话，只是专心致志地听着。 “我知道了，等一下我再打给你。”潘离挂掉电话，转头对乔飞说，“我有点事，把我放在路边就行，你开我的车去调查。” 乔飞听了有点吃惊，是什么事情比调查连环凶杀案更重要呢？ “有什么事吗？” “我突然想到一点事情，需要现在去调查，我们分头行动。”潘离似乎在隐瞒什么，乔飞虽然也看了出来，但并没有继续追问。 潘离在马路边下的车，乔飞坐到驾驶座上，继续向着单齐飞的家开去。从后视镜中可以看到，潘离正和什么人通着电话，耳朵紧贴着手机听筒，神色凝重。 乔飞将车停在单齐飞所在的房子正门前。眼前的房子虽说不上气派，但却比周围的房子要漂亮很多，显然是个中等的富裕家庭。 乔飞站在铁栅栏门门外，扫视着里面。可能因为平时会有人定时清理，地上一点落叶也没有，院子里面也是一片寂静，如同从来没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一般。乔飞站在门外，拨打了单齐锋的电话。 然而接电话的却是一个中年女人。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我是中岛市市公安局的警察，请问这里是单齐锋的家吗？” “哦，是是的，我是单齐锋的母亲。”中年女人听到乔飞是公安局的人，显得有点慌张。 “我们警方正在调查一起案件，有几件事要确认一下，我需要与您的儿子见一下面。” “好的，我就来，请稍等。”中年女人挂掉了电话。 没过多久，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前，替乔飞打开了铁栅栏门。女人脸上已满是皱纹，但头发依旧乌黑，似乎有定期染发，看起来是个比较注重形象的人。 “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女人看起来非常热情。 这座房子带有浓烈的古典主义风格，房子的主人似乎是欧洲古典主义的坚实追随者。 通往大厅的过道边上挂着一幅油画，油画上的男人看起来不到四十岁，应该是这栋房子的男主人。男人高高的颧骨与秃鹫般锐利的双眼仿佛在向来客宣示着他的威严，紧抿着的嘴唇显露出古典主义时期的理性与克制。 还没走到大厅，乔飞就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钢琴声。这是一段对于乔飞来说十分陌生的旋律，它既不是世界名曲，也不出自哪一位知名的钢琴家之手。听起来无忧无虑的琴声中却有某种情绪被压抑着，就像在大提琴华丽的a调中突然插入一个低沉的g调一般，有种强烈的不协调感。 正在弹钢琴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看样子应该就是单齐锋。乔飞坐在单齐锋背后的沙发上欣赏着美妙的乐曲，而没有去打断他。单齐锋虽然看见了乔飞，但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音乐海洋中。音乐最后开始变得缓慢c柔和，单齐锋刚才还在黑白琴键上飞快跳跃的手指也放慢了速度。乔飞以为钢琴曲即将结束站起身想要向他介绍自己时，单齐锋又从头弹了起来，前奏也和乔飞刚进来时听到的一样。当乔飞有点恼火，以为他在捉弄自己时，乔飞突然记起眼前这位是精神病人，因此怒火才渐渐平息。 “我叫王东娜，是他的母亲。有什么事问我就行，”单齐锋的母亲见状，对乔飞说：“这孩子往钢琴边上一坐就是一整天，一不给他弹就会发脾气c砸东西。” “没关系的，您的儿子的钢琴弹得很好啊，应该是从小就开始练了吧？”为了缓解气氛，乔飞决定先不直接进入正题，而是先拉拉家常。 “是的，他的父亲单云溪是中岛市乃至全国都小有名气的钢琴家，从小就对他的钢琴练习抓得很严。我想想，应该是5岁就开始练了吧。”王东娜拂了一下垂到嘴角的头发，动作依旧不失风雅。 “那请问是什么时候开始患上精神分裂症的呢？”乔飞慢慢将话题向调查的内容转移。 “说实话，我不知道，”谈到儿子的精神病，王东娜的神情变得悲伤起来，“应该是17c18岁的时候，等我和他爸发现的时候病情已经十分严重了。” 乔飞虽然也不喜欢去戳别人内心的痛处，但为了调查，他只能这样做。单齐锋还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刚才那段纯净c轻快的旋律，但此时的琴声传到乔飞的耳朵里却多了一丝悲凉。 “他一天到晚不是弹钢琴，就是待在自己的房间，用被子将自己密密实实地裹住。得了病之后他就开始变得孤僻c敏感c易怒，甚至有时候还会幻听。我看着这孩子这么痛苦我就”王东娜哽咽起来。 “一切都会好的。他现在还年轻。”乔飞同情地说，“我想你们有时候要强迫他出去逛一逛，新鲜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或许对改善他的病情有帮” 前一秒还充斥在整个大厅的乐声戛然而止，乔飞回过头一看，发现单齐锋正向自己扑来。坐在沙发上的乔飞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单齐锋扑倒，滚落到地板上。单齐锋拽住乔飞的衣领，因愤怒而血丝密布的眼注视着乔飞，凑近乔飞的耳朵歇斯底里地喊叫：“没有人能强迫我，没有人，永远没有人能强迫我，没有” 单齐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想要要用刀划向乔飞的喉咙。此刻单齐锋的样子和刚才那个弹着钢琴的安静男子判若两人。乔飞虽然已经46岁，但还是有信心能够控制住一个失去理智的年轻犯人。乔飞一只手抓住单齐锋拿刀的手，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羊毛地毯的一角，将整块地毯扯过来，然后再一把裹住单齐锋的头，。单齐锋还想要挣扎，但乔飞已经翻过身，用地毯将他紧紧地包了起来。母亲王东娜显然被这一幕吓到了，在一旁不停地流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不可逆的精神坏死（2） 单齐锋被乔飞控制住后，王东娜马上给他注射了盐酸氯丙嗪——一种能通过抑制大脑边缘系统的多巴胺受体来稳定病人情绪的药物。等到单齐锋安静下来后，乔飞帮王东娜将他抬到了他的房间。 单齐锋的房间和其他同龄的男孩子一样，都是乱糟糟的。周围的墙壁上贴着各式各样的海报。单齐锋床头的海报是著名钢琴家肖邦的肖像，但已经褪色得十分厉害。海报的一角也已经脱落，无力地耷拉着，仿佛随时都会从墙上掉下来。贴在书桌旁的海报则是另一位钢琴家阿图尔·鲁宾斯坦，被誉为肖邦的经典诠释者。这张海报虽然没有第一张年代久远，但也已经非常陈旧。严重的褪色使乔飞无法辨别人物白色的头发究竟是海报脱色所致，还是本就如此。这些海报看起来应该是单齐锋还没过十岁的时候贴的。单从这些海报就可以看出，小时候的单齐锋对肖邦情有独钟。 除了这些，房间里还有很多较为崭新，与音乐家无关的海报。相比起高雅的钢琴音乐家，后来这些较新的海报则是一些流行乐坛的歌星以及当时深受同龄人追捧的流行文化。 离门较近的地方有一个专门摆放荣誉证书和各种奖杯的展柜，展柜上放着许许多多的相框。第一张照片似乎是单齐锋在钢琴表演结束后和中年男人的合影。乔飞非常肯定，照片里的男人和过道里油画中的男人是同一个人。看样子他是单齐锋的父亲。无论什么时候，男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地冷峻c克制，在这张照片中也一样。古典主义中所推崇的理性似乎已成了他性格的一部分。照片中的男孩看起来还不到10岁，双手将沉甸甸的奖杯举得高高的，脸上绽放着高兴的笑容。 展柜上面像这样的照片还有很多，照片中的男孩逐渐长大，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失，最后变得与这么多年一直站在他身旁，摆着同一副表情合影的男人无异。 乔飞放下手中的相框，相框碰到金属展柜发出的声音吵醒了单齐锋。但是单齐锋并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暴躁，而是躲在被子中一声不吭。看来是安定剂起了作用。 回想起刚才单齐锋拿刀想要刺向自己喉咙的那一幕，乔飞觉得单齐锋就是杰克的可能性又增大了许多。 王东娜不在，乔飞觉得这是从单齐锋口中问出点东西的好机会。 “你好，我是乔飞。”单齐锋仍蜷缩在被窝里，没有理会乔飞的搭话。 乔飞回想了一下单齐锋说过的话，他似乎讨厌被别人强迫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这应该能令单齐锋开口。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强迫你。” 一听到强迫二字，原本一动不动地躺在被子里的单齐锋开始颤抖起来，嘴里小声念叨着和刚才一样的话语。过了很久，单齐锋这种状态依然没有停止或减弱的迹象。仿佛乔飞刚才说的话还萦绕在他的耳边。 单齐锋有幻听的症状，这和单齐锋的诊断记录中记录的症状一致。 “你晚上喜欢出去吗？”乔飞试探性地问道。这栋房子似乎没有佣人，晚上单齐锋出去的话王东娜很有可能不知道。但假设单齐锋真的是杰克，他又为什么要特地溜出去杀那些陌生人呢？乔飞绕着绕着又回到了杀人动机这个问题上来。虽然精神病人的行为无法简单地用动机去解释，但一个精神病患者真的会兜这么大的圈子，做如此繁琐的事情吗？ “你喜欢晚上出去吗？整天呆在这里很无聊吧。”乔飞又问了一次。单齐锋依旧在喃喃自语，无视了乔飞的问题。 乔飞心想这是一场持久战，于是将旁边的木椅拉到身后，坐了下来。 “你父亲不在家吗？”乔飞进屋到现在都没见到油画中的那个男人。 单齐锋似乎有了反应，食指指向展柜上的照片。 “欧，照片中那个人当然是你父亲，但我是问你父亲本人在哪里？”乔飞开始觉得和精神病人对话是件很累的事情。部分精神分裂症患者严重的思维具体化使他们思考问题总是停留在某一层面，无法进行抽象性的思考。 单齐锋十分不解，手指依然指着展柜照片中的男人。 “好吧。”乔飞放弃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觉得你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 单齐锋依旧沉默，但是此刻他却在思考着。乔飞注视着单齐锋，等待着他开口。长年累月的审讯经验告诉乔飞：只要犯人说了第一句话，就会有第二句c第三句，然后接下来就好办了。 然而，单齐锋并没有开口，反而出现了轻微的抽搐。 病人似乎又出现了轻微的躁动，如果不是氯丙嗪对多巴胺受体的抑制作用还在，想必单齐锋早就再次扑向乔飞。 “警察先生，我泡了点红茶，下来喝吧。”母亲王东娜的出现使乔飞不得不放弃继续追问。王东娜不可能会让乔飞进一步去刺激单齐锋，那样很可能使他的病情加重。 乔飞捧起茶杯，呡了一小口。红色的琼浆从乔飞干涩的喉咙咕噜咕噜地流过，甘醇的茶香使乔飞一直紧绷的神经得到暂时的放松。 “这红茶真是好喝得不得了啊。”乔飞不禁发出感叹。 “我丈夫很爱喝红茶，家里还收藏着很多这样的茶叶呢。” “诶，怎么不见您的丈夫？”乔飞趁机发问。 “我的丈夫在三年前车祸去世了。是在赶去参加演出的路上。” “真是对不起，又勾起了你不好的回忆。” “没关系的，都已经过去几年了。”王东娜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我最伤心的，不是我丈夫的突然离世，而是他一直到死也没有看见他儿子恢复正常，他是背负着愧疚离开的。” 听了王东娜的话后，一个猜想毫无征兆地从乔飞的脑袋冒了出来。 油画中冷峻c充满威严的男人，反反复复弹奏的曲子，钢琴曲旋律中蕴含的复杂情感，极度讨厌收到逼迫以至于想要杀了仅仅说出“强迫”二字的乔飞，墙上的海报和展柜上的合影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出现的微妙变化，一直心怀愧疚的父亲 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在乔飞的脑海中得以重新排序与整合，就像用针线将地上散乱的珍珠一一串起。 乔飞对自己的得出的结论感到有点难以置信，但到目前为止，这是最为合理的一个。 “这和单齐锋的病有关，是吗？”乔飞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推断，向王东娜问道。 “是的，孩子患上精神分裂症，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我和他父亲身上。这是我痛苦的源泉。” 王东娜眼睛看着窗外。窗外，一片黄绿色的梧桐叶从树上落下，缓缓地飘过窗户，王东娜的思绪随着落叶飘到了遥远的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不可逆的精神坏死（3） 刚被注射了大剂量氯丙嗪的单齐锋躺在床上，享受着属于他的c为数不多的安静时光。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来的生活是什么模样。 单齐锋警觉地四处张望。此时，无数张紧闭的嘴巴静止在半空，密密麻麻地将他包围着。这些诡异的嘴巴大部分时间都不会打开，只会安安静静地悬浮在单齐锋周围，像浮在水中的鱼，不时在空气的流动下轻微地翻动。然而这些嘴巴无论转到哪一个角度，也无论单齐锋从哪一个角度观察它们，嘴巴最终都会正对着单齐锋，形成一个以他为中心的球形点阵。 刚才那个男人的提问让他很不适，男人一张开嘴就会让单齐锋想起周围成千上万张嘴巴同时发声时的恐怖场景。但这只是偶尔才会出现的情况。一开始，只有其中的几张嘴巴在快速地改变形状c闭闭合合，发出一些意义不明c但却令单齐锋极为不适的声音。随后越来越多的嘴巴开始张开，原本稀稀疏疏的低吟声变得密集的雷声般响亮。 最令单齐锋厌恶的是，这些声音并不安分守己地先从鼓膜到耳蜗再到神经，而是直接出现在单齐锋的脑中。他们就像不速之客，无耻地占据着单齐锋的脑袋，他感觉这些声音在对自己的大脑发号施令，单齐锋讨厌被强迫。有好几次他想剖开自己的头盖骨，好让这些可恶的恶魔无所遁形。 在这些嘴巴安静地闭着而自己又无事可做的时候，单齐锋就会开始看他的故事书。这本故事书没有标明作者，书中的内容也十分散乱。尽管如此，单齐锋还是对它爱不释手，一有空就拿出来看，因为这本书的主人公蠢得让单齐锋发笑。 主人公的名字？不，这本书可没有记录这些没用的东西。单齐锋只知道书中所说的“他”就是主人公。单齐锋小心地翻开第一页，用手指指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读。 ———————————————————— 自己刚出身时的情景，他听他的母亲讲过无数次了。 他快要出生的时候，父亲正站在产台前，试图克制住自己兴奋的情绪，不停地搓着双手来缓解内心的焦灼。他父亲是中岛市一位小有名气的钢琴家，每时每刻都不忘保持庄重与优雅，即使在他即将出生的时候也一样。 母亲在产台上不知挣扎了多久，终于将他生了出来。父亲将他捧在手中仔细观察，一会儿像和客人握手一样轻轻地握着他小巧的手，一会又戳戳他胖嘟嘟的脸和肚子。对于父亲来说，他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客人，而父亲自己却还没有找到和这个小客人打交道的方法。 不知是因为父亲的影响还是自己本就天赋异禀，在刚到五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弹一些简单的钢琴曲。从一个才五岁的小钢琴家手中弹出的巴赫的《小步舞曲》总能惊艳到来访的每一位客人，客人们的连连赞叹让父亲脸上增了不少光。父亲也开始重视他身上所展现出的钢琴天赋。 “停，这里不是这样弹。我说过多少次了。这里的节奏要缓，手指要跟着放松”虽然父亲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生气，但这张时时刻刻都不带任何表情的脸却更加地令他感到害怕。 可能是因为父亲对他抱有巨大的期望，渐渐地，父亲开始用成人的标准去要求他。他总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错误被父亲责备。 “妈妈，爸爸为什么经常骂我？是不是爸爸不爱我了？”睡前，他总会向床旁边的妈妈问道。 “当然不是，爸爸正是因为爱你，才会对你严格。”妈妈只是把他的话当做孩子都会有的牢骚，随口应付了一句。母亲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天天重复的枯燥练习与父亲严厉的责备耗尽了他对钢琴的最后一丝热爱。每天坐在钢琴前弹上几个小时对于他来说是个残酷得不能再残酷的折磨。 但是，生性怯懦的他却不敢在父亲面前表现出对钢琴的厌恶，哪怕只是一点。 天生的对音律的敏感与日复一日的练习使他的钢琴技艺逐渐能与一些成年的钢琴家媲美。他努力地去弹奏每一首曲子，仅仅是为了得到客人们的赞赏，为了收获观众的掌声，为了维护好自己音乐神童的光环，为了让父亲满意。 他常常在想，上天为什么要把钢琴才能赋予一个并不热爱钢琴的人。尽管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能使他的现状得到丝毫的改变。 后来，他又在各种大大小小的钢琴比赛中获奖，甚至获得了在中岛市市音乐厅表演的机会。他当之无愧地获得了音乐神童这个称号。 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开心。 这些铺天盖地的荣誉只会加剧他内心的痛苦。 大家都去观看他的演出，对美妙的乐曲和他高超的钢琴技艺赞口不绝。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听出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弹奏这每一首曲子。他开始封闭自己的内心，变得孤僻和多疑。他总觉得父亲已经知道自己对钢琴的厌恶，因此他更加害怕去激怒父亲，尽管父亲很少表现出他内心的愤怒。 每当父亲用冷峻的视线注视他的时候，他便更加地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父亲知道他的想法。父亲一次轻微的皱眉句小小的责备在他看来都是一种警告，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去做每一件事，活得小心谨慎。 上了高中之后，他在同学的影响下爱上了流行音乐，并在与朋友的交往中逐渐变得开朗。尽管每天放学回去还是要练三四个小时的钢琴，但他渐渐地把练琴当作是对父亲的应付。他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物，也交到了一群永远背后支持他的朋友。他找到了自己憧憬的生活。 不久后，他加入了吉他社，背着父亲偷偷和朋友们组建了乐队。他们在私底下练习c聊天c打闹。和所有高中生一样，他们有自己的梦想，尽管这些梦想如今看起来非常幼稚。 他本以为自己正逐步走出幼年时的阴影。 他以为他终于能选择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按照他人的意愿活着。 但是父亲终究还是发现了。 那天晚上，父亲的脸从没有如此阴沉过。母亲坐在沙发上流泪，问他为什么要辜负父亲的期望。父亲却一言不发，把他叫到了楼上的书房。 父亲手扶着椅背，叹了口气说：“十几年的练习，十几年的努力。你难道要让这一切付之一炬吗？” 父亲的提问让他说不出话来。他的心中既有对父亲的恐惧，又有对辜负父亲十几年的培养的惭愧，更有不能牢牢把握自己人生的不甘。各种情绪在他的脑袋中交织，弄得他心力交瘁。 “你天生就具备别人所没有的钢琴天赋。这也是爸爸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对你要求严苛。”父亲顿了顿，接着说，“而且钢琴是你十几年来一直热爱的东西，而弹吉他c玩流行音乐，这些只不过是你的一时兴起。” 不，他多么想对父亲说他一点都不喜爱钢琴。他第一次想要反抗，想要告诉父亲自己的心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不可逆的精神坏死（4） 然而，事情最终没有像青春电影那样，向着“成功说服父母，追求自己的梦想”的戏剧化方向发展。 他从来没有见过严肃寡言的父亲如此低声下气地哀求自己。他开始心软，开始让步和妥协。 他在乐队公开演出前一周退出了吉他社和乐队。朋友们对此非常不解甚至十分气愤，但他依然没有向他们做任何解释。因为告诉他们只会让自己更加犹豫不决。 就这样，他放弃了自己真正喜爱的东西，也失去了以后都不可能再有的挚友。 一切又回到原点。 他又开始活在自己黑暗的世界中，这里除了那该死的琴声什么都没有。 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梦想如此轻易地被剥夺，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像准点入站的电车，沿着不变的轨道行驶。但是对父亲的恐惧早已像病毒深深地植入到了他的心灵深处，他除了低头屈从再也说不出任何反抗的话语。这两个矛盾的念头整日在他的脑中针锋相对，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成了它们的战场。它们的每一次碰撞都会刺痛他的神经。 练琴还在日复一日逇进行，但他的内心却日渐腐朽。不过在父母面前，他还是是当初那个单是碰一下琴键就会兴奋不已的男孩，但他的心底却有什么在死去。 他开始不时地听到有声音在脑袋中响起，像单曲循环般在大脑里循环播放。他想尽一切办法也找不出这些声音究竟来自哪里，因为他并没有意识到它们来自他的大脑深处。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一种声音，但慢慢地，越来越多的声音同时出现，弄得他头疼欲裂。到最后，他的视觉也出现了问题。他仿佛看见有无数张嘴包围着自己。当这些嘴巴张开的时候，那些意义不明c带着命令语气的声音就会出现。他发现只有琴声才能安抚这些恶魔，让他们消停片刻。 他的精神分裂症因钢琴而起，然而琴声却能减轻他的痛苦。这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讽刺。他因此陷入永劫轮回的折磨中，永远也无法被救赎。 他的心灵已经发生了雪崩式的坍塌。 而这，是不可逆的精神坏死。 ———————————————————————— “我和丈夫都没想到，他心中是如此的抗拒钢琴。”王东娜望着彩釉茶杯中浮起的一小片茶叶，眼神呆滞。 乔飞坐在一旁听完王东娜的故事后，心中百味杂陈。 他似乎能够理解单齐锋那微妙的琴声因何而起。那是他的精神游魂在墓穴深处的无尽悲鸣。 单齐锋的精神分裂症因压迫而起，因而对别人的强迫尤为敏感。同时，单齐锋还有幻听的症状，因此他想要割断乔飞的喉咙来阻止那些令他崩溃的声音。乔飞逐渐明白了单齐锋那些怪异行为背后的意图。 “单齐锋这个孩子生性内敛，心中的想法从来不表现出来。而他的父亲更是不爱与人交流。而这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难道你们一直都没发现他的异常吗？”虽然这和案件没有丝毫关系，但乔飞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在外面，人们总是那么善于察言观色，但回到家中，又有多少人能够体谅家人的心情c留意家人的状况呢？”王东娜苦笑着说道。 乔飞听罢沉默不语，仿佛在思考着王东娜的话。 “人们都觉得家人之间不需要沟通。其实，最需要沟通的就是家人啊。选择逃避只能让问题越来越严重，最后到了想沟通也解决不了的地步。”王东娜在反思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正是这些致命的错误毁了单齐锋的一生。 王东娜的话语分毫不差地击中了乔飞的心。他已经逃避太久了，害怕沟通让他与儿子日渐疏远。乔飞亲眼见到这件事后，内心开始想要做出改变。 乔飞将杯中的红茶一饮而尽，接着说：“请您最近看好您的儿子，别让他出去。如果发现他有夜晚外出的迹象，请与我联系。我想我要问的就这么多了。”乔飞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纸条上，递给王东娜。 王东娜听了有点反应不过来，楞了一下才接过纸条，不解地说：“警察学生，与案件有关的事情您好像什么都还没问呢？” “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的东西，调查已经结束了。”乔飞心底十分清楚：单齐锋不是凶手，他只是个精神彻底坏死的可怜人。 “我想我要上去和我的调查对象道个谢，他可是帮了我大忙，当然我不是指在调查方面。”乔飞笑着说道。 王东娜听了纳闷不已，但还是点头应允。 乔飞进入单齐锋的房间。又重新看了一次单齐锋房间里的海报与照片，他仿佛能从中看见单齐锋这么多年的内心变化。 此刻，单齐锋正趴在床上，对着一本琴谱捧腹大笑。嘴里不停念叨着：“他真傻，真的。他真傻，要是我就不会这么做，这个只会顺从的小绵羊。” “你在看什么？”乔飞好奇地问道。 “故事书。这本书可好笑啦。哈哈哈哈。”单齐锋笑个不停。 “可以借我看看吗？” “你真的要看吗？这绝对会把你的小肠都笑断。啊哈哈啊哈哈。”单齐锋出奇地爽快，直接将书递给了乔飞。 乔飞虽然对钢琴了解不多，但还是发现了这并不是单齐锋所说的什么故事书，而是一份钢琴谱。五线谱上记录的正是乔飞在楼下听到的那首钢琴曲。 “你能跟我讲讲里面的故事吗？好让我也笑一笑。”乔飞诱惑性地问道。 单齐锋并没有回答乔飞的问题。他突然从床上跳起来，飞快地夺回乔飞手中的乐谱，又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单齐锋的笑声又开始在这个阴暗的空间内响起。 “谢谢你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不过我还有几句话想说。”乔飞突然改用严肃的口吻说，“你的父亲已经死了。你的父母也早就决定不再干预你的生活，你不需要再封闭自己，你已经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那些声音一直来自你内心的恐惧，你要做的就是像个男人一样去战胜它们。除此之外没有人能帮到你。” 单齐锋一直背对着乔飞，因此乔飞无法看到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乔飞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在乔飞一步一步沿着楼梯走下一楼时，他似乎听见单齐锋房间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特洛伊木马计划（1） 乔堔用手扯了扯衣领，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行走着。 他身上这件衬衣的衣领很紧，勒得他呼吸都不太顺畅。原来的牛仔长裤穿到他身上却成了七分裤。走路的时候，他的大腿内侧不断摩擦着裤子，弄得他很不舒服，于是他只能将脚微微弯曲成一型行走。 “怎么样？我这个计划不错吧。”乔堔得意地对夏暮和胖朱说道。 此刻，乔堔正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衬衣和牛仔裤，牛仔裤上刻意剪了几个大窟窿，长长的刘海也压下来盖住右眼。他伪装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小混混。而胖朱则叼着一根香烟，脚穿人字拖，凶神恶煞地跟在乔堔身后。两个人的前面是被反绑着双手的夏暮。 “总觉得很不靠谱。”夏暮回过头吐槽道。 “放心，我知道刀疤男的老巢在哪里。我和胖朱只需要伪装成四联帮的人，以你为诱饵混进去，再在里面打听你父亲的消息就行了。不会被发现的。”乔堔拍拍胸膛。 突然，胖朱不小心吸了一口烟，强烈的烟味刺激他的喉咙，使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笨蛋，等下进去后你这样可是会露馅的。”乔堔见了，狠狠地拍了一下胖朱的后脑勺。 再往前走，可以看见一间装潢华丽的舞厅。门口上“激情舞厅”几个彩色字体在白天依旧闪烁着粉红色的光，不时吸引着路人的视线。 四联帮除了经营大规模的走私外，在中岛市风俗业也有着较大的话语权。中岛市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舞厅c按摩店都是四联帮在背后经营。而这间激情舞厅只是四联帮数量庞大的风俗店中的一所，一直由刀疤男和他的手下们负责打理。 两个身穿黑色西装c带着墨镜的男人守在舞厅门口，墨镜下的眼睛似乎在注视着逐渐接近的乔堔三人。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可以随便进去。”其中一个男人伸手挡住了乔堔。 这间舞厅似乎是会员制的，不是舞厅会员的人无法进去。乔堔看见门前密密麻麻停着的十几辆豪车，瞬间明白这是中岛市富豪们夜夜笙歌的地方。 “这个臭娘们刚才顶撞刀疤大哥，还仗着大哥不打女人，侮辱了大哥一番。”乔堔边说边推了夏暮一把，“我特意帮大哥把她抓来了，大哥呢？”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疑惑地互相看着对方。 “糟了，大哥叫我12点之前掘地三尺都要将人找到送过来的。现在大哥肯定在里面大发雷霆了。”乔堔看见两个男人在犹豫，更加地吓唬他们。 “放了我，你们这些王八蛋。”夏暮配合乔堔的表演，用愤怒的语气叫道。 “好了好了，快进去吧。”乔堔的吓唬似乎起了作用，其中一个男人皱了皱眉后，摆摆手放了乔堔他们进去。 乔堔一边推着夏暮往里走，一边在想着等下出来后会遭到夏暮怎样的报复。这样想着，乔堔不禁感觉背后发凉。 进到舞厅后，乔堔顿时感觉氛围与外面完全不同。 天花板上的闪光灯不停旋转着，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许许多多穿着暴露的女人和奔放的男人在激光光束下热舞。舞厅四周的音响播放着震耳欲聋的dj乐曲，让人们的心跳也跟着节奏跳动起来。乔堔与胖朱继续推着夏暮，从舞场旁边的看台穿过，向吧台走进。吧台前成对的男男女女都在在大声嬉笑c对饮，其中有几对甚至搂搂抱抱，放肆地热吻起来。不知是人太多还是氛围使然，乔堔感觉脸上滚烫滚烫的，全身上下也觉得异常的热。此刻，对于舞厅里的人来说，这里只有酒精c热舞与荷尔蒙。 “快点问出线索离开吧，这里真是糟糕透了。”夏暮轻轻吸了一下鼻子，露出厌恶的表情。 “对啊，这里看起来好可怕。”胖朱低声地说道，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真没出息。我先去吧台问一下店员。” 吧台前，一个年轻的调酒师潇洒地甩动着手中的酒瓶，引来不少女性顾客围观。女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弄得乔堔够呛，他捏着鼻子艰难地往人堆里挤，最后花了不少力气才挤进去。 “喂，刀疤大哥在哪里？他让我抓的人我已经抓到了。”乔堔故意用粗犷的声线问道。 吧台前，正在倒酒的男服务员被乔堔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吓到，手一晃便将酒倒到了桌面上。服务员一边用抹布擦着桌面，一边慌慌张张地说：“等等等，我现在帮你传一下话。” “快点，别婆婆妈妈的。”乔堔对着远去的服务员催促了一句。 过了不到半分钟，一个和刀疤男同样凶神恶煞的男人走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男人问道。 “我们是刀疤男的手下。刚才在中岛新区那边，这个臭娘们打了大哥一巴掌。这不，我们帮大哥把人抓来了。”胖朱支支吾吾的时候，乔堔急忙圆了回来。 “最近四联帮里突然多了很多新人，搞得我都弄不清自己手下有多少人了。”男人抱怨道。 “老大人呢？” 男人突然咬牙切齿地说：“大哥和几个手下在中岛新区那边被该死的警察拘留了，现在都还没回来。” “别怕，老大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定能安然无事地回来。”乔堔突然想起了在银丰商场听到的警笛声，刀疤男似乎是那个时候被警察抓走的。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不过这正好让乔堔不用担心会被刀疤男和他的手下们认出来，从而保证在舞厅的调查能够顺利地进行下去。 “你们两个是笨蛋吗？”男人用手狠狠地敲了乔堔和胖朱的脑门一下，怒气冲冲地数落他们，“你们在外面教训一顿就好了，绑回来干什么？打人最多只是拘留几天，而你们现在做的事情可是绑架。是绑架！知道这有多严重吗，你们这两个蠢货。” 男人急得来回渡步，不知如何是好。 乔堔与胖朱则站在原地，思考着如何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放她走肯定不行，这臭娘们一定会报警的。这样吧。你们两个跟我来，把她先锁在仓库里，等老大回来再决定。”男人挠了挠头发，显得极其烦躁。 乔堔和胖朱推着夏暮向前走，紧紧跟在男人身后。 激情舞厅的仓库似乎在负一楼的停车场内。似乎是因为现在还是白天，停车场内只停着零零散散的几架车。阴暗c沉寂的空间里能清晰地听到乔堔三人和男人的脚步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特洛伊木马计划（2） 走到停车场的尽头，能看见一扇小门，里面是一个经过改装的仓库。 仓库里面摆放着一排排的货架，成箱的酒放在架子上，积满了灰尘。 “将他绑在这里。”男人指着前面的一根柱子说道。 “好的。”乔堔并没有动手，而是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夏暮已经挣脱绳子，回头一拳打在了男人的鼻梁上。接着乔堔在后面对着男人的屁股踹了一脚。男人向前摔倒，下巴猛猛地撞到水泥地面上。男人捂着下巴c趴在地上，痛苦地发出了悲鸣。 “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忙把他绑起来。”夏暮向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胖朱叫道。 正当乔堔想用绳子将男人绑起来时，男人突然试图爬起来。站在一旁的胖朱情急之下，一屁股坐到了男人的身上。原本已经快要站起来的男人，现在被死死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不停地咒骂着乔堔三人。乔堔三人趁着男人起不了身，连忙用绳子绑住了男人的手脚。 “你们绑我在这里想干什么？” “只要你乖乖把我们想知道的乖乖说出来，我们绝不会伤害你。”夏暮在一旁说道。 “我绝不会告诉你们一个字。你们绝对走不出这里。”男人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抗争到底。 “是吗？我们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胖朱，再加点力度。”乔堔向胖朱叫道。 这次，胖朱直接整个人躺了下来。胖朱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男人被压得快喘不过气来，脸上的青筋纷纷暴起。 “还想来吗？”乔堔对着正趴在地上痛不欲生的男人说道。 “”男人似乎在犹豫。 “看来你还想再试一次。” “别别别，你们要问什么，我说。”男人在胖朱的重量面前放弃了抵抗。 “早点答应不就行了。”乔堔说道。 “你们到底要问什么？” “你们的手下前几天是不是去了万江策划公司？”夏暮插口问道。 “万江策划公司？”男人皱着眉，似乎在大脑里搜寻着与之相关的记忆。 “就是你的刀疤大哥带着很多人去洗劫的那家。”乔堔补充道。 “哦。我好像想起来了。”男人抬起头说，“那家公司的老板欠我们四联帮钱，一直没还上，你说我们上去追债不是天经地义吗？” “欠债？”夏暮有点惊讶，她一直以为爸爸将公司经营得很好，更不知道爸爸在外面欠了别人的钱。况且欠的还是四联帮的钱。 “哼，原本那间公司刚开张几个月的时候就快要倒闭了。那家伙实在没办法，就向我们借了高利贷。直到现在都还不起，人也跑了。” 说起来妈妈生病的那段时间，爸爸因为要花钱给妈妈治病，公司的确陷入了危机，不过后来慢慢渡过了难关。这件事夏暮也有印象，不过她没有想到爸爸那时候向四联帮借了钱。乔堔与胖朱听了，也感到非常震惊。 “那你知道他人在哪吗？”乔堔替夏暮问道。 “我们要是知道他在哪里，早就将他千刀万剐了，怎么会现在还要不回钱？”男人愤怒地说，“话说你们是他什么人？” “我我们也是他的债主。他欠了我们很多钱没还呢。”如果被他知道夏暮是夏良军的女儿，夏暮很可能会被四联帮的假货缠上，因此乔堔对男人撒了谎。 “你们要我说的我都说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当然不行，等我们出去后，肯定会有人找得到你的，放心。” 夏暮显然还在思考着她父亲的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既然问到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万一被人发现就糟了。”胖朱看起来已经害怕得不行。 “我们先离开这里，出去再商量吧。”夏暮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说道。 突然，仓库门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刚才那个清洁工说见到老大被三个人绑在里面，快进去把他们都抓起来。”说话的是刀疤男的其他手下，他们似乎发现了。躺在地上的男人听见了，急忙对着门口大声喊叫：“快来救我，我被他们绑在里面了。” 乔堔见了，急忙将脚塞进男人的嘴里。男人只能咿咿吖吖地叫个不停。 真是糟糕透了，小混混们知道乔堔他们在里面，躲起来肯定是没用的。 杀出去？乔堔单是想一下就觉得荒谬。外面起码有十几个人，想要直接冲出根本不可能。 乔堔看了看躺在地下的男人，抬起头恰好瞥见货架上的啤酒瓶，心中突然想到了某部电影里的情节。 “放我们走，不然这家伙就遭殃了。”乔堔将敲碎的啤酒瓶对着男人的颈部，慢慢地走出仓库。 外面十几个小混混被乔堔的气势吓到了，全部呆滞在原地不动。 “快放了他。”其中一个手下叫了出来。 “当然可以，不过要等我们逃出去才行。”乔堔依旧紧紧地握着啤酒瓶，手心满是汗水，他觉得手中的啤酒瓶随时都会滑落下来。 围在仓库门前的小混混们渐渐向两边退开，让出了一条勉强能过的通道。 夏暮和胖朱跟在乔堔后面走了出去。 前面有个直接通往一楼的电梯，乔堔面向小混混，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夏暮拼命地摁着电梯的按钮。 乔堔三人带着男人乘上了电梯，等到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乔堔将男人推了出去。小混混们见到乔堔放了他，纷纷冲向电梯门，想要拦住电梯，可是电梯门已紧紧地合上。在电梯徐徐上升的过程中，乔堔依然能听见下面小混混们拍打电梯门的声音。 三人出了电梯后，从激情酒吧的后门逃了出来，一直跑到离激情舞厅几条街远的地方才放心地停下来。乔堔弯腰喘着气，为他们的逃脱感到庆幸不已。 “我想我们知道了你父亲失踪的原因。”乔堔首先发话，“不过我们目前还是没办法找到他。” “恩。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不将欠下的钱还上。”夏暮似乎在生他父亲的气。 “等找到你父亲的时候当面问他不就好了。起码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你父亲没有危险。刀疤男正在公安局里，不可能会找到你父亲，我们只需要抢先他们找到你父亲就行。”乔堔说道。 “等等，现在已经两点半了，我要回去上下午的课了。明天再找吧。”胖朱看了看手机屏保上的时间。 乔堔这才想起自己和夏暮已经旷了一上午的课。上午乔堔叫同桌撒的谎似乎骗过了任课老师，不过下午可是有班主任的课，如果被班主任抓到再通知家长的话就更糟了。 “明天是星期六吧。我们都先回去上课，明天再在嘉顿广场会合，怎么样？”夏暮提出了建议，她似乎也为耽误了乔堔与胖朱而感到抱歉。 “只能先这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不连续的记忆曲线（1） 王桥祯疲惫地走出车门，在负一楼的停车场等着电梯。王桥祯感觉他的脑袋发胀得厉害，就像有人在往他的脑袋里吹气一样。这样下去，自己的脑袋或许真的会像气球那样炸掉。 他为自己此刻的精神状态能否支撑到核聚变项目的完成感到担忧。因为，真正令他感到疲惫的并不是核研所里的高负荷工作，而是两周前就开始发生在他身上的一系列诡异的事情 9月12号早上，床头的闹钟响起还不到十秒，王桥祯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摁停了闹钟。 他从来都不会赖床。赖床在王桥祯看来是人类普遍都有的陋习，在与睡意的斗争中浪费时间，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王桥祯的生活总是精确地像机械秒表。对于他来说，一天中，每一个时间点要做什么都是已经决定好的了，就像刻在古老方碑上的符号，无法轻易地更改。 6点35分，王桥祯准备换下睡衣，这是起床后必不可少的一个步骤。 “咦？”王桥祯突然发现他身上穿的并不是睡衣，而是外出穿的西装外套和西裤。 他记得睡前明明已经换上了睡衣，这是他每天晚上都一定会做的事，记忆中他一次都没有忘过。 难道是因为最近太忙，自己变得健忘了？ 王桥祯决定先把这件事丢在脑后，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自己的时间表被打乱。 6点50分，王桥祯已经刷完牙洗完脸，准备出门。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不会出任何差错。 王桥祯喜欢这种有条不紊的生活，和他对物理公式与理论的狂热喜爱一样。 光只能沿着直线传播，核反应必然会出现能量变化，这些都是既定事实。即使你不相信，它仍在那里。宇宙万物都必须按照造物主定下的规则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无法更改。 每天早上6点30分起床，然后刷牙洗脸c吃早餐c上班下班c睡觉，当然睡前还要换上睡衣，王桥祯生活中的这些事情必须按照制定好的顺序和时间进行，正如光不能沿着曲线传播c核反应的焓变不可能为零一样，王桥祯的生活也总是一成不变的。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这样的生活非常枯燥，但是王桥祯却不这么认为。身边的一切事情都经过计算c规划，这让他感到安心。他不需要担心某一天火星会脱离轨道撞向地球，同样地，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活会脱轨。 王桥祯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时，门前的某样事物令他十分在意。自己的皮鞋没有像往常那样放在鞋架上，而是鞋尖朝里放着，很明显是外出回来后直接脱下的。 但是王桥祯清楚地记得，下班回来后他就再没出去过。 到底是什么回事？ 王桥祯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7点10分。平时这个时候，他已经坐在楼下的“拉菲西点”内，等着服务员端上他最爱的法式吐司与拿铁咖啡。 王桥祯开始有点烦躁，匆匆穿上鞋就踏出了门。 这个时间点，拉菲西点内还没有很多顾客，因为宏景花园里的大部分居民还在与睡魔做斗争。 “老李，和平时一样，法式吐司与拿铁。”王桥祯向正在抹着柜台的店长老李说道。 老李是拉菲西点的店长，经营这间西点店已经好几年了。因为王桥祯也是他的老客人，老李自然知道王桥祯每天早上会点什么。 “你今天迟到了呢，真是罕见啊。先坐一下吧，你的吐司和拿铁很快就好。”老李抬头，笑着说道。 正当王桥祯转过身，想要找个位置坐下时，老李突然叫住了他：“你最近不按你的时间表做事了吗？昨天晚上12点左右，我打烊准备回家时，见到你从宏景花园正门出去。今天早上也是，来到我们店比平时晚了十分钟。” “哦，我最近比较忙，没有和平时一样准时。”王桥祯虽然很诧异，但并不打算表现出来。 王桥祯努力搜寻昨晚的记忆，但是一点相关的记忆都没有。他睡前明明已经换了睡衣，晚上也没有外出过。 难道自己得了梦游症？ 王桥祯感到疑惑不已，但他那时没有时间深究。 接下来，每隔两三天，这样的事情就会发生一次。尽管他对此感到难以置信，但醒来时屋里的不少迹象都表明：他在晚上出去过，而且是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 王桥祯感到十分不安。核研所里面的项目正处于验收阶段，他的精神本就处于高压状态下。现在又碰上了这一系列诡异的事情，他感觉自己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为了防止自己晚上出去，他每天晚上都会将门锁死，然后把钥匙藏起来。然而，第二天早上，他依旧穿着外出的衣服在床上醒来，鞋子也随意地脱在门前，本应藏得好好的钥匙却出现在他的口袋里。 王桥祯是可控核聚变项目的总负责人，他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影响项目的进程，更不想自己的生活因此变得一团糟。 所幸，王桥祯有一个高中同学，是中岛市精神疾病中心的院长，王桥祯决定向他求助。 “你的症状非常奇怪，我们至今都没接触过这样的病例。我们需要先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确诊。”同学徐高陵遗憾地告诉他。 叮铃，楼梯的门突然开启，王桥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现在是18点35分，他需要马上回到家，给自己的猫喂食。即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仍试图使自己的生活不至于偏离原来的轨道太多。 王桥祯的家在13楼，这一层只有他一个住户。他特地选择住在这一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不想让太多的人进入他的生活，打乱他原来的生活节奏。 王桥祯推开门，见到他家的波斯猫正懒散地趴在 波斯猫是王桥祯最喜欢的一种猫，它平时总是摆着一副高贵冷艳的表情，在你想要亲近它的时候留给你一个轻蔑的眼神，大摇大摆地走开。 这种孤高的猫仿佛就像另一个他，在经过王桥祯身边时不时回头瞥他一眼，晶莹剔透的眼睛仿佛能看透王桥祯的内心。 这只叫做温莎的波斯猫有着一蓝一绿的鸳鸯眼，体毛为纯净的银白色。除了这些大部分波斯猫都有的特征外，它的右眼还有一道不长的伤疤。 这道伤疤在王桥祯捡到它的时候就有了，似乎是被路边的醉汉用砖块砸伤的时候留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不连续的记忆曲线（2） 王桥祯找到温莎时，它已经遍体鳞伤。流血的右眼稍微张开，看了王桥祯一眼后又再次闭上。 即使在奄奄一息的时候，温莎依旧保持着它不可一世的姿态。王桥祯有点吃惊，他在这只杂种波斯猫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不知为什么，极为讨厌宠物的他竟然就将温莎捡了回来，一样就养了七年。 王桥祯撬开猫罐头的锡盖，轻轻放在温莎的餐盘上。温莎用它异色的瞳孔瞄了王桥祯一眼，才埋头吃起来。 19点整，王桥祯开始准备晚餐，饭后又帮温莎洗了一个热水澡。等忙完这些琐碎的事情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王桥祯打开电脑，开始了他一天中唯一可灵活使用的一段时间。 “中岛灵异事件调查团”是王桥祯最爱逛的一个贴吧。这个贴吧内充斥着中岛市内的各种奇怪的传说，从“隐藏在市民中的中世纪僵尸”到“进行秘密实验企图将中岛市夷为平地的邪恶科学家”，无论多么怪诞的说法在这里都能找到。 不过，王桥祯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看这些毫无根据的帖子。他来这里是为了抨击这些荒谬的说法。 点开每一个帖子，最多评论的那一层楼往往是王桥祯盖的。王桥祯看不惯这些利用谣言煽动人心的家伙，于是总是忍不住在每一个主题帖下面举证，一一击破他们的说法。 “中岛灵异事件调查团”里的不少人都十分憎恨他，甚至把他称作“烧死布鲁诺的天主教神棍”。然而，王桥祯丝毫没有理会帖子下面的谩骂，反而干得更加地起劲了。 最近贴吧里出现的大多数帖子都和“杰克”有关。虽然王桥祯不知道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 几天前出现在贴吧里的一个匿名贴声称市公安局向市民隐藏了一起连环杀人案，并附上了警察封锁现场时的照片。从那时候起，这个话题便开始变得越来越火。如今更是霸占了贴吧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一个标题为“杰克杀人案确有其事”的帖子吸引了王桥祯的注意。 鬼火骷髅の领主：今天我在餐馆吃饭的时候，亲耳听到隔壁两个警察在说连环杀人案的事，千真万确。可惜没录到音 一rz 爱洗头的小光头：真的吗？怎么听到的？ 鬼火骷髅の领主：偷听啊！ 神奇小飞猪：如果是真的话，那就不得了了。简直是大新闻啊！楼主不考虑向八卦新闻爆料吗？（笑） 鬼火骷髅の领主：会被杰克灭口的吧。 邻家小萝莉：人家晚上都不敢出门了啦，嘤嘤嘤。 神奇小飞猪：一拳一个嘤嘤怪。 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我可以陪你出去哦。 邻家小萝莉：滚！ 换做前几天前，王桥祯一点都不会相信这个什么领主说的话。但是，今天来审问他的两个警察却让他不得不相信。更加荒谬的是，自己竟然被警方列为了怀疑对象之一！ 不可思议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在他身边，王桥祯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在梦境中。 自己的梦游症状第一次出现在9月12号，与网上流传的杰克第一次犯案的时间吻合。从那时到现在梦游症状又出现了好几次，这不得不不让王桥祯联想到杰克的几次杀人案。 “你觉得你自己是犯人吗？”刚才那位年轻警官说的话还在他的脑中回荡。 自己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杰克吗？王桥祯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 就算自己就是杰克，王桥祯也不打算马上自首，他必须隐瞒到项目完成的那一天，因为可控核聚变是他研究了八年的课题，凝结着他多年的心血。他一定要亲眼见证这一时刻的到来。 鬼火骷髅の领主：我觉得杰克很可能有精神病，不然怎么会杀这么多人。 神奇小飞猪：同意楼主的推测！ 爱洗头的小光头：极有可能。中岛市市公安局快去查一下吧！（笑） 王桥祯读着读着，愈发害怕起来。 真主安拉：不能这么肯定吧！正常人也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去杀人。再者，你这一切的推测都是建立在连环杀人案确实发生了的情况下。然而，我非常怀疑你所说的东西的真实性。 王桥祯还是没忍住，在下面发了自己的评论。 邻家小萝莉：神棍来了，大家快跑，小心被烧死。好怕怕～ 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快到我怀里来。 邻家小萝莉：去死吧，大叔。 果然，帖子下面又变得沸沸扬扬。人们更加愿意相信第一眼看见的东西。 鬼火骷髅の领主：喂，我可是亲耳听到的。那两个警察就坐在我隔壁，因为有一道屏风挡着，他们不知道隔壁有人。这些都是真的，别说我不提醒你，世纪广场那边可是杰克狩猎的地方。 真主安拉：警察并没有公布消息，这些都只是猜测。你们不过是在哗众取宠，吸引眼球罢了。 王桥祯生气地按下发送键，嗯灭屏幕去洗澡去了。 热水从他的头顶慢慢淋下，感觉一天下来的疲倦都随着水流流入了下水道。王桥祯这才渐渐冷静下来。 追求客观与理性，是每一位科学家都应该具备的品质。对于自我要求严苛的王桥祯就更是如此了。 然而，他刚才在贴吧里发的话真是那么客观c那么理性吗？他是否真的如自己要求的那样理性c不带任何情感去分析事情。 那个时候的他，只是害怕自己会是杰克，根本没有过多地思考事情的真伪。因此他才想尽一切理由去抨击对方。到头来，自己与那些用语言去为自身开脱的诡辩家有什么不同？ 王桥祯关上水闸，披上浴袍走到了客厅。 虽然身为核研所所长的王桥祯收入非常可观，但是他从不会将钱用在这些装饰房屋上。客厅里除了茶桌c沙发和电视外再无其他物件。 王桥祯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了放在茶桌上的相框。 相框的玻璃面上已积满厚厚的灰尘。王桥祯对着相框用力吹了几下，扬起不少的灰尘，但一些污垢仍死皮赖脸地黏在玻璃面上。 王桥祯透过模糊的玻璃面，勉强能看见相片上的两个小男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