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之钗头凤》 《浮生梦之钗头凤》正文 将军归 义和四年,初春,丞相府一院内。 “姑娘,相爷请您前去云雅阁。”门外,小厮前来通报。 “小姐?”碧水看到唐卿若点头,就去了外间回应。碧水回来,取了屏风上的狐裘披风,为唐卿若披上,“小姐,初春也冷的紧,多穿些御寒。”此时,碧溪也将弄好的手炉拿给唐卿若。 唐卿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前些日子受了风寒,近些日子才好些,不过脸色还是有些差。碧溪为自己上好了妆容,气色便显得健康许多。 唐卿若一行人坐上了唐卿止为她准备的马车,前去云雅阁。 城门处,百姓们都兴致高昂守着,等着将军的归来。那些达官贵人自是不会与这些平民百姓一处,位于京城最繁华处的云雅阁便是达官贵人常常聚集的地方。世人只知云雅阁背后势力大,不可轻易得罪,却不知像这般人流密集也能带来许多消息的地方是特地建立的联络点,以获取许多情报,还有暗中势力的交接。 云雅阁的一楼是稍有些钱财的商贾富贵人家消费之地,二楼是一些有钱的小姐公子哥们消遣的地方,而三楼则是一些达官贵人才能涉足之地,四楼自然是为达官贵人设立的包厢,没有权利上不了三楼更何况四楼,顶楼就是云雅阁的负责人和主人私下的地方,而表面就仅仅是云雅阁东家办公的地方。 此时的云雅阁爆满,平日里会有空置的包厢也都被订了下来。唐卿若到了云雅阁便听到有人唤她,可巧,是唐卿若女学中的好友赵婉,赵婉是吏部尚书赵尚书的嫡女,这小姑娘一双杏眼股溜溜的转着,煞是可爱。 “卿若,你也到啦。”赵婉的性子倒是与名字不同,却是活泼好动的姑娘。 “恩,将将到。”唐卿若向赵婉笑着。 “嘿嘿,咱们快些上去,沈姐姐快等着急了吧。”说罢,赵婉提起裙角快步走上楼去。 “慢些,仔细别摔着。”唐卿若说完,稍加速度,跟上前面的赵婉。 到了楼上,便见着许多官家的小姐与夫人,又见着偌大的厅堂被屏风遮住,透过屏风隐隐约约可看到些身影。虽然祁国注重礼仪,但是男女之防不大严,而在这种场合,男女自然要避让这些。 唐卿若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缓缓走上前,将狐裘解下,屏退碧水碧溪,向着坐在堂首的老夫人走去,唐卿若是知道那老夫人是谁,就算是不知道,只要有些眼力见的官家小姐,自然认得出那老夫人手杖的。 那手杖雕刻着凤身,杖首是凤头,凤凰于假寐的姿态,而凤眼则是用红宝石修饰,更显得此凤有震动四海的本领,更何况老夫人那周身的气度,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有的,自然是皇家人。 这已逾花甲之年的老夫人便是当今圣上的姑母,祁国的长公主祁毓秀。坐在长公主下首的是个富态的中年妇人,一品诰命夫人,连太傅夫人,眉眼间依旧可以看出当年是何等风采。唐卿若走过去与赵婉并肩站着,恭谨的向长公主她们行礼。 “好孩子,快起来吧。”长公主慈祥的笑着,“你哥哥整日忙于朝政,家里又无长辈照顾,病可好些?”这后一句是对着唐卿若说的,赵婉已识趣的退下。唐卿若并不惊讶长公主是如何得知自己生病的,毕竟盯着唐家的可不少,哪个人不想他们唐家落败,即便她的哥哥深得皇上喜爱,也不能得到皇帝的信任。 “劳长公主记挂,卿若的病好些了,若非如此,卿若万不敢出行。”唐卿若回了长公主些许问话,便退下了。赵婉招呼着唐卿若,唐卿若走过去,与赵婉,沈希坐在一处。这边唐卿若刚坐下,长公主就有些乏了,回了公主府。 本来安静只有些许声音的厅堂,随着恭送长公主的行礼声慢慢热闹了起来,赵婉本就不是文静的性子,长公主走后,赵婉便放松了姿态,懒懒的坐在椅子上,问道:“沈姐姐,你说,长公主为何会来此呢?”唐卿若倒也是有些疑问,本想为表示重视,长公主这代表皇家来此,可长公主又在此时离开,又是何原因。 这厢,唐卿若在思索,就听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长公主最是疼爱侄孙常德公主。”下面却是不说了,不过唐卿若等人都是明白了。 原来只当那些是传闻,不曾想竟是真的,传闻皇上最为疼爱的常德公主最大的爱好便是读一些才子佳人的话本,最是钦慕英勇俊秀的男子。而将军恰恰进宫复命,与皇上在御花园散步,就见公主嬉闹着将将要落入湖中,将军飞身前去救下了公主,于是公主就将一颗芳心落在了将军身上。 公主本想多与将军见面,无奈将军不过在京城休整几日,就收到匈奴来犯的消息,便急急赶去边关抵御外敌。据说,将军走的时候,还看见公主偷偷混在送行人之中,为将军送行。今日,将军就要归来了,想必最为激动便是常德公主了。 唐卿若循着声音看去,是个陌生的姑娘,不知是谁,只瞧那气度不俗,容貌秀丽无双,便见赵婉欣喜的站了起来:“问姐姐,你何时回来的?婉儿时时想着你呢。” 只听那空灵脆耳的声音含笑回道:“昨日刚刚回来,今日便来见你了,可是对得起你的痴心一片?” “问姐姐,莫要打趣我了,瞧我,欣喜的忘了介绍,这是卿若,这是沈姐姐沈希。”赵婉复又转向唐卿若和沈希,道:“这是问姐姐,连浅书。” 唐卿若起身向连浅书行礼:“卿若见过郡主,郡主安好。”一边沈希也随着行礼,而赵婉自幼与连浅书相伴,交情甚好,故而赵婉行礼被连浅书扶起。 连浅书,祁国第一美人,德才兼备,祖父是三朝元老,父亲是太子太傅,姑姑是祁国后妃,莲贵妃。连浅书自小养在皇太后身边,此次北方洪灾,皇太后带着连浅书去宝苍寺祈福两月,前些日子归来。连浅书的封号是明珠郡主,明珠明珠,可不就是皇太后的掌上明珠吗,这连家确实厉害。 “快快请起,我们同龄姐妹之间不在乎这些虚礼。”连浅书话落,用手抚了抚衣角褶皱,又道,“还未与母亲见面,多是挂念。” “问姐姐,你快些去吧,太傅夫人见到姐姐自然是欣喜的。”赵婉听此,就回道。 唐卿若浅笑,恭敬道:“恭送郡主。”唐卿若和沈希相送连浅书,只见那明珠郡主所经之处都是行礼之声,最后连浅书坐在连夫人身边,与其相伴谈笑。 连浅书离开之后,赵婉还想说一说公主与将军的事情,唐卿若道:“莫要妄议皇家。”赵婉禁了声。沈希却是不在意,小声念叨:“左右无人,说些讨讨趣也不可吗?”唐卿若心道,这沈希倒是个没眼见的,皇家的威严是任何时候都不得侵犯的,想想却也是理解,沈家是近两年京城的新秀,沈家夫人也不似京城中的贵妇人一般有多少心计和眼力,沈希这般也是她那母亲未曾教好。 赵婉连忙制止:“沈姐姐,此话以后万不可再说,会招来祸端的。”沈希有些后怕:“我知晓了,多谢婉妹妹。”唐卿若见此也不再多说,只轻声道:“沈小姐,无论何时,切忌祸从口出。”便起身走向窗边,心里想着,这番话不单是对沈希的提醒,更多是对自己的提醒,委实可悲。 “将军凯旋啦!”城门一阵躁动,百姓们都聚在通向皇宫的主城道上迎接祁国的大将军。唐卿若站在云雅阁的三楼看下,就是这番热闹的景象,万人空巷。 阳光洒下来模糊了那人的模样,距离有些许远,唐卿若看不大清,只见那人一身银白铠甲,腰间佩戴一把剑,坐在一匹枣红色骏马上。祁国的大将军,宋煜。唐卿若轻轻垂下眼帘,脑子里浮现关于宋煜的身份。 宋煜,祁国最年轻的大将军,今年二十四岁,生于普通农户家,于圣戊一十三年,北荒叛乱一战崛起,后因其有勇有谋屡立战功,先帝特赐他为威武大将军。这威武大将军倒是个奇人,在先帝在位时,能以草民之身走到这步,若非十分厉害,就是有世人不知的背景。可无论是谁都查不到任何关于他的其他消息,也就只能这般收手,唐卿若也是不知晓真实缘由,世人只道,将军英勇无双。 “小姐,相爷传话来了,时辰要到了。”唐卿若的思绪被前来通报的大丫鬟碧水打断。看向窗外,街道还是那么热闹,不过主角倒是不见了,只余下活着回来的士兵和家人团聚的景象。 “进宫赴宴吧。”唐卿若看着这个景象感触颇深,却是因为身子不大好,便皱了皱眉头。唐卿若穿了一身浅蓝色的宫装,头上的步摇随着走动浅浅的晃动,衬的她的脸颊更加白皙。 “小姐,怎么了?”碧水看着唐卿若浅浅皱着的眉头,“可是不舒服?” “并无大碍,就是看到这番景象,感触良多。时候不早了,走吧。” “婉儿,沈小姐,我就先行离开了。”唐卿若向赵婉和沈希辞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浮生梦之钗头凤》正文 公子出 唐卿若和碧水到了楼下,就看见马车前的人。 “于公公怎生来了?”眼前的人清秀有加,若是不知他是何人,大概会把他当做哪家温文儒雅的公子。但是眼前的这个人是当朝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能做到这个地位,又怎么可能是个无害的。唐卿若心思转了转,行了个礼。 “唐姑娘这礼,奴才可受不起。”于颂避开这礼,又双手虚扶唐卿若,脸上挂着笑,“皇上命奴才接姑娘进宫。” 唐卿若觉得最后一句话有些怪异,却不知何缘故,也不再思索,只说到,“有劳公公了。” 主城道上都是难得团聚的家人们,皇上仁德,也没有派人理清街道。于颂看着杂乱的街道,便对着轿子里的唐卿若说道,“唐姑娘,街道有些乱,可要换条路?” “也好,莫要误了时辰。”唐卿若坐在轿中轻轻回答。 “各位兄台,小生真的是只有这些盘缠,小生还要去参加考试。”一个脸上红一块青一块的俊秀书生,手扶着墙,“还请各位兄台高抬贵手,将小生的东西还给小生。”话才说完,又挨了一记拳头。 “停轿。”碧水掀起车上的帘子,于颂就看到了唐卿若的那张小脸,带着些许莫名神色。 哼,倒是多管闲事。于颂也听到了这动静,却是见怪不怪,并未打算理会,谁知这唐卿若竟会停下。 “出了何事?唐姑娘,可是身体不适?”于颂笑脸相对。 “于公公,”唐卿若想了想,本想说些什么,转而想到于颂是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活下来的,又没有说,只是问到,“公公可否帮个忙。” “姑娘说就是,奴才一定办到。” 不消片刻,那几个无赖看到宫里的几个侍卫,就跑了。侍卫按照莫九的吩咐,救完人就离开,但不曾想到,这个看着傻傻的书呆子,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又跟了上来。站在远处,向轿子行礼。 “多谢,小生安辰实在惭愧,当下没有能力,但小生允诺他日定当报答。”他双手作揖,致谢,“敢问姑娘是何……”说这话已是唐突了,安辰意识到便禁了声,复又接到,“小生莽撞,望姑娘见谅,小生只是想求得恩人之事,日后也好报答。” “无碍,举手之劳,莫放在心上。”轿中清柔的声音响起,之后便再无话语。安辰明了,这便是拒绝了自己的报答之心。 “起轿。”于颂招招手,向皇宫前行。 安辰没有继续追问,站在那里看着轿子逐渐远去,余下一个小小的影子,消失不见。安辰看了看远处的皇宫,眸色晦暗不明,复又转换为欣喜激动。转身走过巷子,又见那几个抢钱财的无赖等在那,安辰走过去,脸上不复温柔软弱的书生模样,“这些是你们应得的钱财。”那几个无赖拿着钱道了多声谢,便离去了。 轿中的唐卿若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垂下眼帘,心道,皇家的人,又有几人不是冷心冷情。 唐卿若到皇宫之后,就直接去了皇后那处请安,于颂也去皇帝身边复命。若是说起来,皇后还是唐卿若的姨母,不亲近就是了。 祁国的几大家族,有文家,唐家,赵家,花家,连家。文家是皇后的母族,唐卿若的外公家,文家自如姓氏一般历代从文,唐卿若的外公已辞官致仕,在家中颐养天年,舅舅在朝中任职御史大夫。而赵家与连家都是历代的几大家族,几个大家族相互牵制,皇权才能够稳定。赵家,任职吏部尚书,专管人事政务。 莲贵妃的母族连家是朝中不可动摇根本的权贵之家,莲贵妃的父亲是三朝元老,掌管军事的太尉大人,哥哥即明珠郡主的父亲是太子太傅,而莲贵妃自身也是十分受宠。唐家算不得大家族,曾繁盛的唐家现在只有两人,一是丞相唐卿止,二则是丞相之妹唐卿若。 花家,自当今圣上登基,便无人敢再提,据说花家原是武将之家,花家家主在先帝在位之时任命为护国大将军,但是在先帝弥留之际,花家谋反的阴谋败露,证据确凿,先帝的最后一道旨令就是将花家上下五十二口人,诛连九族。 如今的皇上也就是当时的太子,登基后大赦天下,不想造太多杀孽,便只斩了护国将军花穆生,剩下的花家人口流放北荒蛮夷之地。 唐卿若经过御花园,看见远处亭中有一人,只见那人一身青衫,衣角领口皆绣有花纹,腰间坠有一块成色上好却算不得极佳的玉佩,脚上一双花纹云锦靴,离得远了,看不清那人样貌,却是与这御花园的景相得益彰,更显那人身姿挺拔,温润如玉。唐卿若只瞧一眼便收回目光专心跟着领路宫女去皇后的凤华宫。 在唐卿若收回目光后,那青衫男子转过身来,正待离开,便见亭外走进一个温和高贵的男子,此人正是祁国的太子殿下祁珞玄。 青衫男子立刻行礼,道:“臣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本王也只是随意转转,无须多礼。”祁珞玄虽是太子殿下,却不似其他皇室人一般,时时有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威压,太子殿下最是温和亲民。 “殿下,臣还有些药材未曾整理,可否先行告退?”青衫男子道。 “顾太医可是个大忙人,本王也不多留你,快些去吧。” 顾寻行礼:“谢殿下,臣告退。” 顾寻走后,祁珞玄便坐在亭中,让宫女将书籍拿出,在亭中看了起来。 唐卿若已到凤华宫中,皇后娘娘坐在上首,身边是莲贵妃,荣贵妃还有几个后宫妃子。唐卿若上前行礼,皇后娘娘甚是高兴,让唐卿若赶快起身。 “卿若,上前来,让姨母瞧瞧如何了。”皇后娘娘屏退身边服侍的女官,牵住唐卿若的手,“你这孩子,脸色苍白,挽叶,快宣女医来瞧瞧。” “是,娘娘。”挽叶应下。 “娘娘,卿若身体甚好,就是看起来这般,娘娘就无需担忧,劳了娘娘的心神。”唐卿若道,“这就是卿若的大不敬了。” “姨母担心你是自然,你身体要紧,姨母劳累些又何妨。你哥哥只关心朝政倒是疏忽了你。”唐卿若知道,这是用她来告诉那些不安分的人,唐家得皇上重用,也得皇后喜爱,皇后的后台可不止文家还有深得皇上宠爱的唐家。 借此来敲打敲打那些妃嫔们,手脚莫要伸得太长。倒是可笑,若是真心疼爱我们唐家,又为何口口声声说着担忧,实际还是要求自己叫她娘娘而不是姨母,不过惺惺作态,有利可图罢了。唐卿若想到这,只是浅笑回道:“多谢娘娘。” 不到一刻,奉皇后旨意的女官挽叶就带着女医前来复命。 女医为唐卿若诊脉,只道身子还是有些虚,多些调养便可,其他并无大碍。 皇后看着这唐卿若如此乖巧,倒是从心底缓了两分,语气也带些真意:“卿若,你就先退下吧,好生修养身子。” “谢娘娘恩典。”唐卿若得了话,行了礼便退下了。 日落西头,华灯初上。 为将军置办的洗尘宴也即将开始,官员带着家眷陆续入席。随着人们接二连三的入座,大殿之中只余些太监宫女忙碌走动。此时,一人从大殿门口走进,那人剑眉星眸,鼻梁高挺,嘴唇略薄,本该显得肃杀气质的面貌,却在这人身上,透出浅浅的儒雅气质,玉树临风,让人不禁想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有些喧闹的大殿,倒是安静了不少,女眷所在之处更是寂静,唐卿若看到那人,便流露出进宫以来最为真心实意的一个笑容,显得整个人柔和了许多。那人也在人群中看到唐卿若,嘴唇微扬,看到唐卿若回给自己的笑容后,便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与那些官员寒暄,慢慢走向自己的位子。 唐卿若看着那人走动的身影,浅浅垂下了眼帘,抚了抚手上的碧玉镯。看那人落座,便收回了目光。身边的女眷席,慢慢有些许轻声细语,更有许多官家小姐羞红了脸,连忙扯了帕子遮住以免失态。 “丞相年轻有为,相貌更是惊为天人。” “确实如此,你可看见丞相那抹笑容,就算不是对着我,我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若得夫婿如此,倒是……” “李姐姐可是着急嫁人喽……” “说这话,也不知是羞也不羞……” 一些要好的官家小姐,相互调笑打闹,时不时传出一两句羞人的话,言语倒是全都围着那进门之人。那如玉公子正是祁国历代以来,最为年轻俊秀的丞相,唐卿止。听着这些话面上也不曾起多大波澜,毕竟哥哥唐卿止从年少时便出色极了,心中却为哥哥高兴。唐卿若想着,皇上未到,宴席未开,只道是无趣,整整未曾乱的衣角,当是打发时间。 赵婉本坐在连浅书身边,瞧见唐卿若一人空坐在那,便与连浅书交谈几句,起身走向唐卿若。 “卿若。”赵婉让宫女添了把椅子,坐在唐卿若身边。 “婉儿,怎生来了?”唐卿若向一旁侧了侧,面对着赵婉,问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浮生梦之钗头凤》正文 世间情 “这宴席念也不开,等也不开,多是无趣,等的烦了,便来找卿若,为你解解闷。”赵婉嘟囔着。 “是为我解闷,还是自己无聊,你倒也好意思颠倒黑白。”唐卿若打趣道。 赵婉闻言,不置可否,抿抿嘴唇,继而又眨眨眼睛,道:“每每遇见你哥哥,都惊艳不已,从前只道,女子貌美,如天仙下凡;今个这句话,倒是与你哥哥般配的很。” “莫不是瞧上我哥哥了?”唐卿若笑道,“若是找我搭线,可是白白浪费力气,我哥哥的事,我可不曾干涉过。” “我何时这般想过,莫要胡乱揣测,再这般胡言乱语,当心我不理会你了。”赵婉把脸撇在一边,唐卿若倒是看不清她的表情。 “好了,不打趣你了。”唐卿若轻扯了一下赵婉袖子,笑道。 赵婉心中倒是惊奇唐卿若的动作,却也因唐卿若难得的亲近而开心,转过身来,向着唐卿若笑笑,说道:“好了,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这小女子计较。” “卿若,你瞧,那可是常德公主?”赵婉抬头便看见坐在荣贵妃身边的女子,“将军回来了,她不应该高兴吗?怎么看着如此哀愁?真真是奇怪。” 唐卿若顺着赵婉目光看过去,便看见那身着粉色衣裳的常德公主眉宇间略有些憔悴,不似往常那般张狂有活力。若说常德公主平日如春日之暖阳,耀眼有活力;今日整个人就如同冬日里受尽风寒的娇花,惹人愁思。 “宫里头的事,几人能知晓。”唐卿若看着常德公主无神的样子,与赵婉说道,“公主这般样子,倒真叫人不甚习惯。” 赵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也是困惑。又望了眼公主,只见公主与荣贵妃说上几句,眼眶便红了些,荣贵妃抚了抚常德公主的脸颊,也不知又说了些什么。 “婉儿,莫要看了,洗尘宴瞧着要开始了,你快些回去吧。”唐卿若道。 赵婉也是知道分寸,时辰不早,便回到自己母亲身边。 “皇上驾到 ̄” 随着皇上驾到,众多官员,女眷皆起身行礼。皇上入座,众卿平身,与皇帝一同前来的大将军入座之后,洗尘宴便开始了。 宴席之上,金盏银杯,觥筹交错,将军得皇帝赏赐,黄金千两,白银万两,更赐将军府一座,另一些赏赐直接抬进将军府。皇帝就爱赏赐美人,此次却因常德公主之求,并未赏赐,只是赏了几个奴才。实际上,赏赐的无论男女,都是皇帝用来监视将军的眼线。 将军上前领赏,常德公主神情有些激动,却也只是手有些微颤的端起面前的果酒,一饮而尽,复又扯了扯手中的丝帕。 “父皇,儿臣似有些醉意,怕失了仪态,可否告退?”常德公主在将军领赏之后,便起了身,向皇帝告罪。 “珞儿倒是贪杯,还未到一半就先醉了。”皇帝最为疼爱常德公主,叫着常德公主的小名祁君珞。祁君珞有些失礼,皇帝倒也不怪罪,只道,“下去好生休息吧。” 常德谢了恩,便身边服侍的宫女一同下去了。君臣相乐,宴席继续,丝竹之声响奏大殿之中。无人注意到将军那眼神中的一抹诧异。 云月初,宴席散。热闹的皇宫随着人群的散去渐渐沉寂下来,宫人举起的灯笼照着细碎的脚步,散出点点寒气,人走过,徒留风中逗留的衣衫摩擦声。 唐卿若出了大殿,与赵婉等人辞别后,便站在偏处等着。不多时,唐卿止便走出大殿,向着唐卿若走来。唐卿止的脸色有些微醺,想来宴会上倒是喝了不少酒。 唐卿若本是迎光而立,唐卿止的身影倒是遮去了些许光芒,阴影落在唐卿若脸上,确是显得唐卿若本就柔美的五官惊心动魄起来。唐卿止那一双似是浸了水泽的双眸望了过来。 “染染,少时还有些事,不能随你一同回家。”唐卿止抬手轻轻揉了揉唐卿若的发顶,忽而又笑起来,“染染,这般大了。” “哥哥,你可是喝的过多,怕是醉了。”唐卿若抿抿嘴,将被唐卿止揉乱的头发理了理,嬉笑道,“可还能认得路?可知家门朝着哪儿?” “倒是取笑我,路上小心些。”唐卿止为唐卿若紧了紧狐裘披风,“莫要受了冷,你的病才将将好些。” “晓得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唐卿若嗔道,“哥哥,我先行回家,给你煮上一桶子的醒酒汤,不叫你再如此。” “倒叫你这丫头瞧着笑话,快些回家,夜里天冷。”唐卿止笑道。 唐卿若应了声好,又催促唐卿止快些办完公回家,转身与碧水回去了。唐卿止看着唐卿若离去的身影,才前去皇帝身边。 宫女领着唐卿若前去宫门。宫门前,碧溪已将马车准备好候着了。 “小姐,天色暗了下来,这天儿也冷的多了,快些上马车吧。”碧溪瞧见唐卿若与碧水的身影,上前迎了过去。 唐卿若轻步马车前,车夫已将杌凳放好。便提起衣角,步了上去,碧水在一旁扶着她。 唐卿若微降身子,进了马车,碧水与碧溪随后。入了马车,碧水将唐卿若的狐裘整好,碧溪放下车帘,将准备好的手炉给唐卿若。 车帘落下的一刻,不远处一墨衣男子解开缰绳,牵过马匹。抬眸之间,不经意的瞧见马车中披着狐裘的女子。只一眼又低下头,安抚马匹,上了马绝尘而去。 路上还有几家灯火未灭,想来家人未归,亦或是合家团聚,家宴正开。哒哒的马蹄声踏过青石板,留下湿漉漉的印记。轿中与外面初春的寒气大不相同,若是打开马车窗户,暖气与寒气相撞,倒是生出氤氲的雾气,朦胧了夜色。 “小姐,宫中不大好说话。”碧水道,“奴婢一直就想说,相爷今个与往日大不相同,倒是与小姐亲近了许多。” “哥哥今日喝了不少酒,难免有些醉意,倒是将我当做幼时了。”唐卿若将手炉松开些,嘴角微笑,眼睛里却满是要溢出来的笑意,轻声道,“与他那睿智模样截然相反,呆愣的惹人偷笑。” “恩,小姐这般,看着是开怀许多,以后便要常这般笑,也莫要思虑过多。”碧溪是个没多大心思的人,说话也是直愣愣地,瞧着唐卿若这般,也是开心,便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碧水也是这般想法,却不敢说出来。瞧见唐卿若渐渐敛下的嘴角,忙是嗔道:“小姐倒不知何时要你这小丫头管着。”此番话对着碧溪说,复又转向唐卿若,“小姐,莫要听这丫头胡乱说。” “碧溪说的倒也不错,是我想岔了。”唐卿若倒不生气,只是有些感慨,“我有些乏了。” 说罢,便闭上了眼,不再多说些什么,心里知道,醉意扰人。 不多时,丞相府已然到了。唐卿若下了马车,嬷嬷李氏连忙迎了出来,随着唐卿若回到院子中。 唐卿若到了里间,将狐裘解了下来,交与碧水,便坐在榻上。李嬷嬷唤碧溪取来厨房里煮好的解酒汤,让唐卿若赶紧喝下去,去去酒意,暖暖身子。 “小姐,喝些解酒汤,好些安寝,也省得明日头痛。”李嬷嬷接过碧溪手中的解酒汤,向唐卿若道。 做完这些事情,唐卿若便遣了下人回去休息,屋内只剩唐卿若和守夜的碧水。碧水上前要为唐卿若更衣。 “无须,今夜便等哥哥回家。”唐卿若道。 “小姐,往日里这个时辰便该休息了,何况平日里相爷回的也晚,小姐就算关心相爷,也要注意自己身子啊。” 碧水侍奉唐卿若这些年,倒是见过唐卿若各种各样的情绪,害怕,担忧,开心,忧愁,到现在的悲喜不明。 刚来时,正是唐家兄妹父死母丧之时。唐卿止每每回的晚了,唐卿若便等着。唐卿止知道后,便让唐卿若早生休息,莫要等他。唐卿若不听,依旧等着,直到见着唐卿止,才安心下来,而后就窝在唐卿止怀中睡着。那时唐卿若年纪尚幼,睡梦中还会念叨着,哥哥莫要和爹娘一般不见了。 年纪大了些,也会等着哥哥,可是唐卿止这些年的努力,慢慢爬上了更高的位置。回家的时辰也更晚了些,唐卿若等的也就越晚。等到了,便回去睡下,倒是不再念叨着爹娘哥哥。日子久了,唐卿若便不再等着,每日都是同一时刻睡下。 已是好些年过去的事情,今夜里,唐卿若又等起了唐卿止,这倒是让碧水疑惑不已。 碧水取了姜茶,又温了一碗醒酒汤,伴在唐卿若身边。唐卿若接过姜茶,喝了一口,又放下。领着碧水向前厅走去,等唐卿止归来。 更深露重,月儿洒在树叶上的银光,又落在了地上,寂静的夜色中隐约回荡着车轱辘声。唐卿若起了身,遣了碧水去取醒酒汤,只身走向大门。 守夜的下人见着唐卿若,连忙行礼。唐卿若打开大门,向外看去,果然是唐家的马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浮生梦之钗头凤》正文 十日行 马车停下,只见唐卿止撩开车帘,走了下来。唐卿止见唐卿若在这等着他,心中生暖,也不乏诧异。 “染染,这么晚了还不睡下。”唐卿止止步不前,站在马车边,有些担忧,“无须等我,寒气重,也要仔细自个的身子。” “哥哥,今日我总有些心慌,担忧你出了事。”唐卿若走上前去,说道。 “我无碍的,惹你担忧了。”唐卿止瞧着唐卿若向前,便向后退了一步,“染染就莫要过来了,酒气重,莫熏着你。” 唐卿若知是哥哥关心自己,便也不再向前,转了身,进了相府前厅。 唐卿止也随着进了府,坐了下来。唐卿若唤过碧水,将醒酒汤端了来,交与唐卿止,解些醉意。唐卿止接过碧水端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的姿态倒是与往日不同。喝完之后,又嘱咐唐卿若回屋休息,便步履有些紊乱的回屋去了。唐卿若看着唐卿止离去的身影,想着唐卿止今日不正常的举动,心中担忧多过于怪异。又望去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而后不再逗留,回屋去了。 这厢,唐卿止挥去服侍的婢女,唤来随身小厮唐吾。唐吾在外便是唐卿止的小厮,而实则是其心腹。唐吾此次因有任务在身,并未随着唐卿止一同入宫。 “主子。”唐吾走进里间,将要行礼,便瞧见唐卿止退下外衣后鲜血淋漓的肩部,急忙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无碍,几个奸逆贼子伤的。”唐卿止冷汗冒头,忍痛撕开伤口处的衣料,“唐吾,将药箱取来。” 唐吾取了药箱,为唐卿止上药止了血,唐卿止因流血过多而苍白的嘴唇才好些。唐卿止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又命唐吾将血衣丢掉。打开窗户,散了屋中的血腥味。 “处理好,莫要让小姐知晓。”唐卿止坐在桌前,倒了杯茶,“下去吧。” 唐吾应了声,退下了。唐卿止将桌上的那张宣纸拿起来,置于火上,燃成了灰烬。而后茶水倾覆灭了点点火星,散出一缕青烟。唤了下人收拾干净,洗漱一番,便安寝下了。 与静谧的相府大不相同的正是将军宋煜新搬入的将军府。倒不是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只是宋煜屋中的一烛灯火悠悠的燃着。 忽而有人闯入,衣襟带风,惊了烛火。将将洗漱完的宋煜,迅速回身拿出架子上的宝剑,直逼那人喉咙之处,华月倾于剑上,映出来人的脸庞。宋煜一惊,急忙撤力,却也是收势太猛,“叮”的一声将来人束着头发的发簪打落,一头华发便披散下来。 “臣参见公主殿下。”宋煜行礼,单手将剑撑在地上,“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来人正是宴会上早早离去的常德公主祁君珞。此刻祁君珞高高盘起的秀发落下,散在身后,眉眼的妆早已花了,衣裳也有些许乱。祁君珞神色忧伤瞧着宋煜,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在心里。 “将军。”祁君珞终是动了动手指,似是想要拉住宋煜的衣袖,却又在半途转向了那金簪。收回了手,便紧紧握住金簪,动了动嘴唇,时间似是过了许久,祁君珞也未曾说出什么。 宋煜开口唤公主,祁君珞急急将他的话语截了下来。 “将军,”祁君珞怕宋煜赶走自己,且是急忙向前行了一步,声音有些颤,眼睛却是直直的望向宋煜,“我想问你一些话,只求你给我答复。” “公主,若还是那些话就不必浪费口舌,臣那时的答案就是此时的回答。”宋煜觉着那目光如此灼人,似将自己的内心看得透彻,便偏了偏目光,“夜深了,公主在这般可是有辱皇家脸面,还是请回吧。” 祁君珞得了这般回答,敛下双眸,让人觉得柔顺许多。 端庄优雅高贵,这是那些人对她的评价,所以只是因为这个表象就要决定她的命运。 不,并非如此,祁君珞心里明白,就算自己是个顽劣骄横的公主,只要自己是公主,就要为这个国家付出,婚姻,自由,又甚者性命。 祁君珞恍惚的走出了将军府,瞧着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哭的咳嗽不止,瘫坐在地上,显得更是狼狈。 随着祁君珞一起前来的宫女玉儿寻着祁君珞,急忙抛下手中的梨花木盒,跑到祁君珞身边跪坐在祁君珞身边。 “公主,公主,怎么了?”玉儿瞧着祁君珞咳嗽的厉害,慌慌张张的便伸出手轻轻拍打着祁君珞的后背,“不要吓奴婢,公主,莫要哭了。” 祁君珞瞧见伴自己长大的玉儿担忧的样子,便慢慢止了哭,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玉儿,哽咽着:“玉儿,将梨花木盒拿过来吧。” 玉儿急忙取来被自己丢在远处的梨花木盒,交给祁君珞。祁君珞扶着墙起了身,又将梨花木盒抱在怀中,慢慢走向皇宫。玉儿多次想为公主分担,都被祁君珞拒绝了。 祁君珞离开将军府后,宋煜才收回了想要留住祁君珞的手,慢慢走出屋子,走过祁君珞走过的路,直到到了将军府门前,停了下来,任由着寒气侵袭他未着外衣的身躯,宋煜觉得血液有些僵了。 “宋煜,你可不要忘了你答应主上的事情。”宋煜听到风中传过来的声音,脸上有了些许波动,却是更加冰冷,隐约有杀气,不过一瞬便收了回来,如刚才一般。 “我自然记得。”宋煜回道。 “哼,记得便好,莫要摸不清楚方向,后悔的可是你。”那声音说完之后便找寻不到了,宋煜察觉到那人离开,散发了刚刚收敛的杀气,而后用力握拳,散去了骇人的气息,转身回了屋,只余地上那看不出是何物的碎片。 祁君珞自是不知这些事情。 这般时辰,皇宫早已上了匙,祁君珞领着玉儿从废弃的冷宫的矮墙处返回了皇宫。到了祁君珞的寝宫,夜意阑珊,本应落了灯的寝宫,此刻却是灯火通明。 天色微明,皇帝一行人才离开。祁君珞靠在床边,看着被侍卫守着的门,接过宫女送来的湿帕,敷在脸颊上。定定的望着远方,目光没有焦点。 和亲,最为疼爱自己的父皇可是狠狠给了她几巴掌,逼迫着她去和亲。 我可亲可爱的父皇啊,这就是皇家的亲情。祁君珞想着又紧紧抱住梨花木盒。 洗尘宴后,一切都平静下来。三月末的日子,草长莺飞,万物生长。 唐卿若今日早早起了身,洗漱一番。今日唐卿若一身素色打扮,头上也未曾佩戴饰品,只用木簪将发挽了起来,虽是素净,气色却是好的。 整理一番,出了门。唐卿若到了府门处,两辆马车停在门前,唐卿止早已候在那。见唐卿若来了,便吩咐小厮将杌凳放下,随后瞧着唐卿若进了马车,唐卿止便回到自己马车。 每年如此时节,唐卿止都会向皇帝告假,为期十日。准备些许衣裳,两三天的路程去往渠安山的福恩寺,祭奠父母。 马车行至城门处,有些躁动,些许拥堵。唐卿止便吩咐停下马车,素净骨骼分明的手指撩起窗帘,一探究竟。 原是有人举家搬入京城,那人家有祖传的规矩,迁家之时要将家中未嫁或未娶的子孙的白玉梳子连同连理枝放入箱中,迁入新家之后,方可打开箱子,取出物什,将连理枝栽于庭院中,以喻连理双枝,夫妻和睦,家族兴旺。 可这京城出入皆要例行检查,达官贵人可用令牌,而那些普通商户百姓却要搜查一番。那人家自是不愿开箱检查,因此就起了纠纷,也就有唐卿止这一停下之事。 有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掀起了些许尘土。到了城门处,马蹄声歇。唐卿若在马车中只听那温润声音问道:“出了何事?” “属下参见侍郎大人。”守职的官差将事情诉说一番。 “原是如此,无碍的。”那被称为侍郎的男子下了马,行至那户人家面前,问道,“敢问可原是溧顺人家?” 那户人家连忙应是。 得了回答,男子转过身与官差道,“我本也是溧顺之人,确是有祖传的规矩,这箱子是开不得的。今日可否看与我面,放行?” 官差连忙退让,放那户人家进城。 唐卿若听着这般动静,芊芊素手便轻撩起窗帘,看了过去。 那男子上了马,轻驾向前,到了唐卿止马车前停下,向唐卿止行了礼,不知说些什么,那男子看向唐卿若的马车。与唐卿若四目相撞,那男子温润一笑,以示礼貌。唐卿若愣了片刻,回给男子笑容。 男子向唐卿止辞别,驱马前行,经过唐卿若马车又低下头来。唐卿若睫毛轻轻颤动,嘴角止不住的浅浅上扬,那男子声音如玉珠般入了耳膜,落在心中。 “唐姑娘,沈默告辞。”原来他名讳沈默,新秀沈家嫡长子沈默。 沈默此番奉命出行,将黎川的饥荒稳定后,赶回京城复命,不想在城门处遇到了丞相唐卿止及其妹,温柔疏离的女子,唐卿若。 沈默收回心思,加快了速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浮生梦之钗头凤》正文 皇家情 路途颠簸,已近黄昏,路程却是才过小半,城门处的一些耽搁误了本该到达的落脚处。距离郇城要半天功夫,所幸,再行半个时辰,有一个小镇可以落脚。 春时,夜落的时间早些,好在有客栈可以歇息。 晚膳时,喝了些药粥,各自便回了房。唐卿若洗漱一番,今日一路颠簸,疲惫不已,便早早的睡下了。 而此时隔壁厢房中,唐卿止洗漱了一番,虽是有些疲惫,却未曾睡下。只见唐卿止手执笔正在写信。平日舒展的双眉此刻皱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想抚平。 唐卿止是昭王祁珞凡一脉,在唐卿止眼中,太子祁珞玄太过仁慈,季王祁珞泽太过阴狠,其他皇子王爷不是年幼无知就是纨绔蠢笨。而天下苍生更需要的是一个有权谋有明心的君王。 唐卿止将信收好,唤来唐吾,“将此封信送给昭王殿下,速去速回。” 唐吾应下,退了出去,唐卿止将置于架上的毛笔放进清水中,搅得一杯清水化为浊水。 “花玖陌,这一摊浑水,就看你怎么搅起巨浪了。”唐卿止说罢,在纸上写下一字,将笔一置。灭了灯火,只留月色明亮,一个“于”字跃然纸上。 皇宫内,于颂扶着皇帝入了御书房,遣了一旁服侍的小太监沏了热茶,让皇上缓口气。 “小于子,你说朕这身子骨可大不如前了,一点风寒就咳嗽的这般。”皇帝喝了热茶,缓了些许,却是时不时咳嗽几声。 “朕这脑袋也疼。”皇帝说罢,皱着眉头,捏了捏脑袋。 “皇上哪的话,奴才可念着皇上长命百岁。”于颂将茶水接过递了下去,手力适中的为皇帝按摩,缓解皇帝的头疼。 “皇上,荣妃娘娘求见。” “不见。”皇帝刚刚舒展的眉头深深皱起,厌烦不堪。 “皇上,荣妃娘娘也是爱女心切,一时糊涂,时间长了,自然就明白皇上的用心了。”于颂立在一旁,低头细声细语的劝着皇帝。 “是啊,朕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皇帝咳嗽几声,又揉揉脑袋,于颂识相的为皇帝继续按摩。皇帝舒缓下来,复又说道:“荣妃越发不知深浅了。” 于颂听着,也不附和,皇帝这句话显然是无意说出,这时最明智的就是不听不说不知。于颂见皇帝昏昏欲睡,便收了手。皇帝自是警觉,在于颂停下那刻便醒了。 也不曾说些其他,摆驾回宫,今日不去任何嫔妃殿中。 于颂守着皇帝入了寝宫便退下了,无人看到于颂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容。 夜寂寥,寂静无言。 天微明,一道黑影跳进客栈,不多时,黑影换了身衣裳,敲开了唐卿止的房门。 “主子,事已办妥。”敲开房门的正是离开一夜的唐吾。 “恩,下去休息会吧。”唐卿止起了身,也无需他人服侍,洗漱一番,天色渐明之时,便下了楼。 谁知下了楼,便瞧见早已起身的唐卿若。 此时天色微亮,这个小镇还未完全苏醒,只有几家食铺点起灯火,温暖了街道。唐卿若就这么站在客栈窗前,看着这小镇的,几多行人,几点烟火。 “姑娘,”客栈的伙计从后厨出来,便见着昨日入住的佳人静静立在窗前,手里收拾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不想惊动这仙子,便轻声问道,“姑娘怎生起得这般早?” 身后声音传来,惊了这静谧的景,唐卿若收回了神,转身便瞧见一位客栈小哥。 “时常这般,已是习惯了。”唐卿若微微一笑,礼貌地回道。 “染染。”伙计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楼梯口的传来的声音打断。唐卿止见着唐卿若衣着单薄,便唤她过来。 “哥哥,昨夜睡得可好。”唐卿若绕过客栈伙计,走向唐卿止,问道。 “恩,倒是担忧我,早晨寒气重,你怎么穿的这般少。”唐卿止说罢,领着唐卿若到了厢房门前,此时碧溪匆匆忙忙走了过来,手里取了件外裳,为唐卿若披上。 唐卿若将衣衫披好,向唐卿止讨饶,惹得唐卿止无奈,不再说些其他,只道下楼用膳。 吃了早膳,一番收拾,便又启程。 皇宫又是一派祥和景象,掩盖了深处的肮脏、污垢。 谁都明白权力与地位的背后有着许多肮脏、龌龊,但还是挡不住他们对象征着权力地位的皇宫的向往。 御花园中也是美景常在,娇花长艳。却掩不住流水不复的事实。 天气正好,皇帝闲暇之余,偶遇惠嫔,于御花园闲逛。当然,皇上与妃子的不能算是偶遇,要算,也是妃嫔想要夺得恩宠所耍的心计。 祁君珞得知皇帝在此游园便赶了赶过来。 “父皇,儿臣已是知错,当日儿臣失了心智才会那般,”说罢,跪在地上的常德公主祁君珞重重磕头,“求父皇原谅儿臣。” 皇帝也不看她,只是将手中把玩的果子放了下来,挥去身边相伴的惠嫔,起了身。 祁君珞眼见皇帝转过身去,急忙向前几步,御花园的石子让祁君珞稳不住身形。祁君珞有些慌乱,将身子挺直,跪在皇帝面前。 “父皇,儿臣今日体会父皇为国为民之心,当初只为一己私心而做出错事,儿臣着实羞愧,儿臣祈求父皇原谅。”祁君珞望着皇帝,平日疼爱自己的父皇今日冷漠的不近人情,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臣愿意去和亲,儿臣只求父皇原谅母妃。” 皇帝倒是没忘记这件事情,荣贵妃为了常德和亲这件事情,确实做了许多不合规矩之事,忘了自己的本分。因此皇帝发怒,禁了荣贵妃的足。 若说到荣贵妃,也算得上一个命格好的女子。荣贵妃原是平民孤女,会一些手艺活,以此为生,正巧当今陛下任太子之时出巡体察民情,遇着荣贵妃,便发生了一段话本中的才子佳人,麻雀变凤凰的故事。荣贵妃是个有心眼的,留心让人知晓他们这一段来往。 果真应验,皇帝玩腻了,想撒手不管,荣贵妃便挺着肚子来到府门前演出一场“郎去妾不留,愿郎安好,妾便无忧”的戏,成功地留在了皇帝身边。 男人嘛,自然喜欢女人奉其为天,皇帝也自然是认为荣贵妃这一出是真心实意,也是为了留住自己美名,便将荣贵妃留在身边。不过,荣贵妃当时的孩子并没有留住,后宅中的勾心斗角,明枪暗箭,必然是有所损伤的。 皇帝心中倒是对祁君珞还有些父爱,脸色缓和了些,挥了挥袖子坐在石凳上,说道:“珞儿,你能明白父皇的苦心,父皇深感欣慰。” 皇帝说完,才伸出手将祁君珞扶了起来,咳嗽一声,复又说道:“你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朕也舍不得你呀,可为了两国交好,天下苍生,朕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啊。” 祁君珞闻言,温顺地应下。 皇帝看着女儿如此温顺也是高兴,唤宫女送公主回去,下令解了荣妃的禁,放了抓起来的宫女玉儿。 祁君珞谢过皇恩,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皇上身边的于颂向前一步,给了祁君珞一个支撑。于颂领了口谕,宫女扶着祁君珞,一起前去荣贵妃的清和宫。 祁君珞一步步地向清和宫走去,轻轻闭上了眼睛,嘴角扯起一抹笑,这抹笑自然落入了一直关注着祁君珞的于颂眼中,于颂知道,那是公主对皇家亲情失望的开始,是在嘲笑着这虚假的亲情。 于颂捋了捋袖口,嘴角笑意一闪而逝。 祁君珞不愿让玉儿看到自己这般狼狈,惹她伤心,便整理一番才走进殿中。 荣贵妃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只是憔悴些许,却又欣喜万分,毕竟女儿遭此劫难,疼爱女儿的母亲自然要有所作为,好在她赌对了。玉儿却是伤得很重,又无人医治,自然在这天气里落了病根,瘸了一条腿。 祁君珞明白自己不是为了母妃那一点小事向皇上求情,说是为了母妃,不过是让皇帝念着夫妻情谊罢了。母妃对她的疼爱只限于表面,只有在皇帝面前母妃才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疼爱自己。说来也是奇怪,母妃不喜,却得了父皇的眼,不让她在宫中那么难过。 祁君珞见过不受宠的皇子皇女,过得连奴才都不如。她可是要感谢皇帝的宠爱,至少给了她富足的生活,而母妃从来只把自己当作邀宠的工具。 祁君珞真正要保的是玉儿的命,宫中视奴才的命如草芥,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保下她的命。祁君珞挥去所有人,走向躺在床榻上昏迷的玉儿,顺了顺她的头发,心里想到,当然还有将军,父皇一直忌惮着将军,望他为自己舍命效劳,又怕他功高盖主。 自己犯的这个过错自然会连累到将军,如此,便放手一搏。 没有皇宫的尔虞我诈,明枪暗箭。唐卿止带着唐卿若来到了没有纷争的渠安山脚下。 渠安山的临近有座名为康乐的小城,是唐卿止父母相识之地,也是唐卿止出生之地。唐卿止一行人来到老宅休整一番。 “少爷,小姐。”唐卿止敲响大门,里面有一老人探出头来,“你们来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浮生梦之钗头凤》正文 佛前香 “李叔,身子可还好。”唐卿止上前扶住老人老树一般的手,担忧的问道。那老人正是唐卿止父母在世时的管家。 “李叔,卿若给您带了上好的御赐药材,能缓解您的咳嗽。”唐卿若下了车,便疾步向前,扶着老人家。 “老毛病啦,还劳累少爷小姐惦记着。”李叔呼呼的笑了起来,轻轻挥开唐家兄妹前来搀扶的手,向里走去,“少爷,小姐,一路风尘,里面歇息吧。” 老宅还是原来的样子,干净整洁,经常打扫。不过唐卿若原来闺房前的那一架秋千却是不动了。 唐卿若站在秋千前,用手轻轻扯了扯。不知从哪里跳出一只白猫,惊吓着唐卿若。 “小姐,这是老奴养的猫儿,”李叔瞧着唐卿若脑袋缩回来的样子,慈爱的笑着,“养来做个伴,它时常睡在这老树上,不想今日吓着小姐了。” 唐卿若回了神,又听李叔一番叙述,大了胆子,看向那只猫。 是只老猫了。唐卿若心中触动,颤了颤睫毛。 修整了一番,唐卿止在大堂处点上三炷香,与唐卿若向天地拜了拜。唐家父母的牌位并未放在老宅,而是放在了渠安山的福恩寺内。与两个无名牌位一起放在寺内。 唐卿止做完这些事情后,已是晚上。明日便是父母忌日,届时徒步登山,到了福恩寺,便要焚香沐浴,斋戒三日。 月初晓,老宅难得一次的这般有生气,管家李叔坐在桌前,虽是一桌子斋饭,看着这两个孩子,也是开心的。 晚膳后,各自回房,休息一番,等待着明日的到来。 夜渐沉,却有马匹从城中出来,快如闪电,追不可及。那人前去的方向正是唐家兄妹所在之地。 康乐这座小城,衣食丰足,百姓安乐。天未大明,却总会有农家人早早地挑着担子,运上家里新鲜的果蔬,挑上一个好位置,坐在一旁等着人来看一看。 再亮些,人便多了,早点铺什么的都已开张。每每这时,便会有一些丫鬟婆子或是些跑腿的伙计来回走动,整条街道都热闹起来。人们挑上最新鲜的食材,为这一天的生活开始忙碌。 雨天,人们虽不大走动,却也有不少人喜爱到店里,喝上一杯热茶,或是一壶温酒,再来一碟小菜,和着这雨声与说书声,品着滋味多样的人生。 唐卿若起身的时候,天空有些阴沉。 “小姐,怕是要下雨。”碧水站在唐卿若身后,为她梳了发髻。 “今年的第一场雨总归是来了。”唐卿若在碧水弄好之后,便走出了房门。 站在屋檐下,看着路过的飞鸟。 碧溪取了伞,匆匆赶来,不小心撞着柱子,又吃吃的笑,惹得碧水偷笑嗔骂。唐卿若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便转过头去。转过身,便瞧见了门前的哥哥唐卿止,唐卿止手中拿着一把雨伞。 “染染,可是好了?”唐卿止将碧溪手中的伞接过,向着唐卿若问道。 “恩,好了。”唐卿若点点头,“李叔呢?” “李叔不与我们一道,他身体不好。到时与你身边的丫头们一起。” “恩,知晓了。” 二人不再耽搁,唐卿止将两柄伞取着,与唐卿若到宅门前向李叔辞别。 行至半途,微风乍起,不多时,细碎的雨滴便落在石阶上。 唐卿止将雨伞撑开递给唐卿若,随后为自己撑开伞。 “哥哥,不曾想,会在这时下起雨来。”唐卿若撑着伞,回望山脚下,烟雾茫茫。 “所幸遇到了,才能遇见此番美景。”唐卿止笑着将唐卿若淋湿的发梢顺到耳后,“走吧,再有一刻钟,便到了。” 唐卿若应了声好,素手挽起裙角,向上走去。 唐卿止则落后一步,在后方守着唐卿若。 此时,福恩寺一小沙弥敲开幽幽茶香的房门。 “阿弥陀佛,师叔,外面起了雨。”小沙弥念了声佛号。 随着小沙弥这一声音,屋内静坐的青年和尚,缓缓睁开双眼。 “阿弥陀佛,”这声音悠长,入人心魄。 小沙弥得了回应,将房门关上便退下了。青年和尚取了茶沫,混在了窗台前桌上的兰花泥中。放回了茶杯,又取了伞,向寺门走去,缓步而行。 唐卿若到了寺门前,便放下了裙角。伞首微抬,便瞧见了静立在前方的青年和尚,青年和尚看向唐卿若微微一笑,念了声“阿弥陀佛,唐施主”。唐卿若虔诚地行了佛家礼,却不小心抖落伞檐的水珠,落在了石板上,溅了起来。 唐卿若行了礼数,便收回了手。 青年和尚也不与唐卿若交谈,只单手裹着佛珠,看向唐卿若身后,一顶与唐卿若相同的浅青竹伞渐入眼帘。再近些,便瞧见唐卿止那张俊秀无双的眉眼。 只见那眉眼带笑,声音带着笑意,说道:“释心,一年未见,别来无恙。” “阿弥陀佛,泽善,别来无恙。”青年和尚便是福恩寺中颇有威望的僧人,法号释心。而释心与唐卿止又是知己好友,那声“泽善”便是唤的唐卿止的字。 福泽善民,这便是哥哥字的意义,唐卿若曾听哥哥提过,名是父亲取得,卿取亲昵之意,止又是告诫人心,莫要贪念丛生。而字,却是父亲的故交好友所取,希望唐卿止日后能够心系百姓,泽善为民。 这还是幼时父母健在时的事情了。 在唐卿若懵懂的年纪时,偶然听到哥哥的同窗好友,知明哥哥唤的。未曾听过,又好生好奇,便缠着唐卿止问上一番。 “哥哥,那我的名也是父亲取得吗?”小小的唐卿若坐在秋千上,晃荡着小短腿,眨着眼睛问道,“那染染这个小名是谁起的?也是父亲吗?” 还是少年的唐卿止走到唐卿若的身后,轻轻推起秋千,少年稚嫩的嗓音响起,“父亲取的卿若此名,而小名染染,则是叔叔起的。” “那为何染染从未见过那位叔叔呢?”唐卿若双手握住秋千两边的绳索,扭着小脑袋看向身后的忽近忽远的唐卿止,“叔叔很忙,比父亲还要忙,对不对?” 少年的唐卿止还不能像现在一般喜怒不行于色,那时的他只是停下了还在推秋千的手,低声说着,“他已经去世了。” 唐卿若年纪尚小,却是知道何为去世。 就如知明哥哥的妹妹,知语姐姐一般,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睁开了。 安安静静地躺在小黑箱子中,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 小小的唐卿若想到这些,便沉默下来。院中一片寂静,只余下因秋千来回晃荡而沙沙作响的树叶声。 “哥哥,人,逃不过生死离别吗?”唐卿若停了下来,坐在秋千上。 “生死离别,无可幸免。”少年的唐卿止,掩藏不住心情的低沉。 以为自己早已忘却的过往,此刻却是如此清晰,如同昨日历经一番。 “染染,小心些,莫要摔着。”唐卿止与释心寒暄着,回身便瞧见唐卿若走了神,脚踏进了水洼中,未摔倒却是湿了鞋袜。 唐卿止不觉其他,只是担忧,唐卿若倒有些羞赧。 出了竹林,来到大殿前,释心便唤来小沙弥。 寺院中,常常设有寮房,以招待前来烧香的香客。佛门净地,男女香客自然分院而息,设有的寮房自然在不同地方,福恩寺的男女香客的寮房之间便隔着一片竹林。 小沙弥领着唐卿若到了女眷暂居的寮房,随后将一双白袜和一双崭新的布鞋拿给唐卿若,让其换下湿淋淋的鞋袜,便关了门退下了。 这厢,唐卿止与释心来到释心的禅房。将伞收了,靠在了禅房窗前。 茶,温度刚好。唐卿止坐在茶几前,细细品了茶,与以往一般无二。 静坐些许片刻,领着唐卿若的小沙弥便回来了。唐卿若早已换好鞋袜,先行来到大殿前方,等着唐卿止与释心前来。 唐卿止到的时候,唐卿若正稍稍挽起衣袖,素手放进石台上的铜盆之中,佛前净手。 唐卿止也前去净手,取了木架上的帕子擦去手上的水。随后便到香案前请香,唐卿止取了火折子,递给唐卿若,唐卿若右手接过,点了香。 唐卿止便再接过来,点燃自己的香,随后收起了火折子。 雨过天晴,路上积了雨水,点出了一个个水洼,空气中有着翠竹的香气,喧闹的人声,还有,踏过水洼,溅起泥点的马蹄声。 马上是一青年男子,身着墨色衣裳,腰间配有宝剑一把,一条深色绣有暗纹得发带将男子的头发半束起来,发梢有些湿润,想来是避雨不及,些许打湿。 一身行装不似京城的公子哥们的打扮,俨然一副江湖游士模样。 再仔细瞧去,男子面无表情,双眸直直望着前方的路,对周遭漠不关心,就算路过的景色再美,也是无动于衷。 泥路渐消,康乐小城的人声渐入耳中,马蹄踏上青石板,留下了点点泥印。 小城中街道颇是热闹,墨衣男子神色似是一动,眼神柔和,复而又恢复原先模样,只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题外话------ 看过的小伙伴,求留个足迹好嘛,这样我才更有写下去的动力,看其他的作者会建个群聊,如果你们觉得可以的话,要不,我也建一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浮生梦之钗头凤》正文 何为真 热闹的街道上,不知有几多外来客,又有几人是多年未归今日复来。 碧水与碧溪结伴前去街上,采办一些物品。 到了一个铺子前,碧水低下头细细挑选着,碧溪耐不住热闹性子,四处张望,一眼便瞧见了,那从马上下来,牵着马的墨衣男子。 碧溪觉得好生眼熟,再仔细瞧去时,已没有那人的身影。倒是惊讶,碧溪向前走了几步,碧水瞧见,嗔了几句:“又是瞧见什么好玩意了?” “碧水,我瞧见一人甚是,熟悉,却又觉得那人不可能在此。”碧溪紧皱着眉,神情甚是慌张,又有些不可置信,颤声道。熟悉,算不得熟悉,只是不会忘记他那张脸,还有那把剑。 “倒是何人,让你如此慌张?莫不是如戏文中一般,从小的未婚夫找来了。”碧水不甚在意,转回身去问店铺老板价格。 碧溪一人思绪还有些混乱,也不在意碧水的调笑,“是他,是他。”碧溪突然叫提高了声音,回身走了几步到了碧水面前,抓着碧水的手腕。 碧溪这般大反应,再加上因用力而泛白的手指,让碧水不由得担心,安抚道:“到底是谁,让你如此激动。” 碧溪不说话,只一双眼睛空洞洞的望着前方,陷入了充满血色的记忆里。 那日,骄阳如血,碧溪,不,当时的她还不叫碧溪,她叫乐时,邱水村中村长的女儿。乐时十二岁的那天生辰,她爹让她去镇子里找她哥哥回家。 路上的时候,乐时走的是小路,女儿家,自然是喜欢花花草草的,乐时摘下一朵不知名的野花之后,便瞧见了许多拿着刀剑的士兵,前面是一个骑着大马的男人,向着乐时来时的路走去。乐时觉得无趣,又想着她爹叮嘱的话,便前去找她哥哥了。 回来的时候,她人小,比不得哥哥的体力,哥哥与她赛跑,自然是远远落下了她。远远望去,村中的炊烟还在散着,却是,满地狼藉,走着走着,跌了一跤,乐时下意识的看过去,那是,她爹的尸体。 夕阳散落在这满地血色中,暖阳中散发着血腥气息。 乐时跌跌撞撞爬了过去,双手推着她爹,哑着嗓子唤着:“爹,爹,你醒醒啊,爹……” “啊!”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乐时,颤抖着双手,急忙爬了起来,是娘,娘,娘在那里。 一路上,柱哥的尸体,隔壁柳甜妹妹的尸体,卖糖人爷爷的,她哥哥的…… 村里的人,死的差不多了。 乐时不敢向前了,她躲在了灶台底,她只听到那些男人的淫笑声,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她熟悉的人的求饶哭喊声,她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她才爬出来,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她扶着墙壁,到了门外。 所有的东西都是血色的,血色的河流,血色的麦田,尸体堆成的山。 乐时找到了她娘的尸体,衣不蔽体,鲜血干涸。 就是那时,一双黑靴映入眼帘,随后她面前蹲下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眉清目秀,眼中带着忧伤的少年,那少年拿出了手帕,擦去了乐时额前的血渍,乐时只听他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为什么要道歉,乐时不知道的,少年也没有告诉她,只是问愿意和我走吗。 乐时看见了少年刀尖的鲜血,也隐隐看见少年的黑靴溅了鲜血,那是杀了那些禽兽的鲜血。但是,只要他不杀她,她能活下去,不就好了吗? 之后,乐时便成了碧溪,入了相府。 碧水见碧溪不说话,便向她身后看去,却是没见着什么人,又见碧溪神情似是安稳下来,不像有事的样子。便转过身去,取了找回的碎银,点点碧溪的脑袋,又将手中的东西塞在碧溪怀中,说道:“莫不是眼花了,世上相似之人处处皆有。”碧水心思细腻,碧溪不想说,她也不追根究底,揭人伤疤,惹人烦恼。 碧溪被碧水这般一说,倒是有些疑惑自己,是否真的是看错了,“或许真是我看错了,那人可能只是与他有些相似罢了。”毕竟六七年未见了。 碧水已经向前走了些许,看见碧溪未曾跟上,便又唤了几声。碧溪抱了抱怀中的东西,以防掉下来,又转身看向刚刚那人在的地方,嘟囔了几句,然后小跑着向碧水那儿去,心念着,管家还等着呢。 碧溪与碧水离去之后,那墨衣男子将将从客栈中走出,马匹交与客栈伙计安置去了。 若是碧水瞧见,定然会认得那男子是与那日洗尘宴宫门口见到的是同一人。 此时福恩寺中,唐卿若左手持香点了香。唐卿止向前走去,到香案前,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握住香,高举过头顶作揖,随后将香插进香案中,向前走几步,入了大殿,撩起衣角跪在蒲草垫上。唐卿若落后几步,也与唐卿止一同跪在蒲草垫上,叩头祈福。 一切佛礼结束后,唐卿止与唐卿若便辞别释心,回到寮房整顿一番,明日要到供奉父母牌位的香堂中,祭奠父母。 日渐西斜,碧水一行人已经到了福恩寺,也早已在小沙弥的安置下整顿好了。 碧水将唐卿若的物品收拾一番,便取了唐卿若今日里脏了的鞋袜去洗净,碧溪这一天来还是有些恍惚的,做起事情来也有些心不在焉。 唐卿若放下案前的毛笔,转身就瞧见了碧溪将茶壶放进了衣柜中。 “碧溪,”唐卿若走向碧溪,将衣柜中的茶壶取出,“发生了何事,你今日为何心神不宁的?” “小姐,”碧溪还在思索着今日看见的那人,到底是不是当年的少年,不知唐卿若到了面前,吓了一跳,“小姐,今日奴婢似是瞧见恩人罢了。” “恩?”唐卿若将茶壶放在桌上,为自己倒了一杯。 碧溪跟上唐卿若,站在一旁,笑着:“不过是奴婢幼时落了水,救命恩人而已,要不得小姐操劳,小姐喝热茶。” 碧溪见水杯中的茶水已冷,又担忧唐卿若大病初愈身子弱,便撤下了冷茶,换上一壶热茶,又端来一碗姜茶给了唐卿若。 唐卿若也不作他想,左右不过是碧溪自己的事情,虽说自己是主子,却也不能事事干涉。 闲坐些许时刻,倒未曾再说些什么,瞧着时辰差不多,便去斋堂吃了晚膳。 福恩寺中的斋堂离得寮房不算太远,在偏殿的一旁,桌子整洁,僧侣静坐。本来来到寺中祈福的香客们不必与僧人们一同进斋堂,只不过唐卿止每年这般时候,都会前来祭奠父母,便一切都与僧人一同了。 唐卿若与唐卿止用了晚膳,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夜幕降临之际,寺中点起烛火,朦胧胧更为夜色添上一层神圣感。寺庙中的夜晚与镇中的夜晚大不相同,虽是晚间,镇上倒也有些勾栏瓦舍热热闹闹,而寺庙佛家清净之地,四处是山林,寺庙之中,也只有些许巡夜的僧人,离得远了,便也听不见僧人诵经的声音。 夜风轻拂,带来浅浅竹香,一觉至天明。 清早,唐卿若起身梳洗一番,屋中吃了早膳,留了碧溪碧水在这,便只身出了门。 一路见着些许斋堂出来前去礼佛的僧人,也遇见前来寻她的小沙弥。 到了寺庙后院的香堂中。 推开香堂的木门,入目的便是一排排的牌位,唐家父母的名字便在其中,每年今日唐家兄妹都要来到这香堂中祭奠父母。如同往年一样,案前早已摆好了供品,一炷香也燃到了尽头,最后熄灭,只剩余烟。唐卿若缓步进来,也瞧见那香燃尽。 唐卿止看向唐卿若,那温柔双眸中似有些犹豫不决,唐卿止考虑,是否要将此事告与染染,这,到底是谁做的。 唐卿若在唐卿止看过来的时候,避开了他的目光。她在逃避,这些早就该知道的事情,只要哥哥不与她点破,她就,什么都不知晓。 她不想问,父母牌位旁的两个空白牌位是谁的,也不想问,每年到底是何人为父母上香供奉,只要不问。 一切,就是原来的样子。还能是原来的样子吗?平静的生活从来都是假象,按耐不住的真相隐隐发芽,只待适时破土而出,昭告世人。 唐卿止看到唐卿若避开他的目光,便也移开目光,看向父母牌位,只道:“染染,过来吧。” 唐卿若抬起脚步,走到了唐卿止身边。双手执香,跪在牌位前,祭奠父母,与父母说些近些年来的生活,无外乎一切平安,望父母在天之灵不要担忧。 时间过得很快,唐家兄妹离开香堂,时辰已近午时。唐卿止不同往年一般将唐卿若送回寮房,而是领着唐卿若去了后山。 一路上,相继无言,唐卿若是习惯这般安静,唐卿止却是有些担忧。聪慧如染染,她怕是早已察觉到不同寻常了吧,染染这般沉默的性子,他不挑明,她自己是万般不愿说出来的。倒是让唐卿止有些愧疚、苦恼,父母丧时,染染还小,正是寻求安全感的时候,自己却忙于其他,忽略了染染,以至于染染成了这般。 四周景色渐深,越发幽静,偶尔有鸟鸣。唐卿止耳边还回荡着唐卿若在香堂中的话,唐卿若说,哥哥,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今日,你就将一切告诉与我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浮生梦之钗头凤》正文 故人墓 说与你听?该怎么说? 事情太过复杂,唐卿止不知该从何说起,便,有了后山一行。 福恩寺比不得皇家寺庙,却也不输那些达官贵人爱去的寺庙。从大殿旁的小路,绵延到后山,须得穿过寺中最大的那片竹林,有一池清泉缓流而下。 路有些烦杂,左转右转,容易迷路。 唐卿止停了下来,唐卿若扶着一旁的树木,以防昨日下雨浸湿的泥土滑了脚。瞧去,看见了拦住唐卿止的人,本应在禅房中打坐的释心,此刻出现在这里。 唐卿若见释心衣角的泥痕,想来是走得急了,也顾不得了。释心那双透露着慈悲为怀的善目,此刻也如清泉泛起了涟漪,隐隐有些担忧的情绪。 “泽善,你真的准备好了吗?”释心不曾看向唐卿若,只执着于唐卿止的回答。 唐卿止温然一笑,悄然松开握紧的手,抬起手轻咳两声,道:“早已由不得我准备安否,释心不必担忧。” 释心了然,看向唐卿若,只见唐卿若一双眉眼温顺地看着自己,未曾回避自己的目光。释心念了声佛号,便向一旁退了几步,让出前行的路。无人知晓,唐卿若那双温顺眉眼曾有过犹豫、决绝的神情,最后才下定决心想要知道这一切。 唐卿止经过释心身边之时,听得释心极轻的声音:“还未到时候。”唐卿止微不可察的点了头,还不是真正的时候揭示真相。这番交流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随后唐卿止转过身,牵住唐卿若,让她不至于跌倒。唐卿若经过释心的时候,只低头微微颔首以示礼数。 唐家兄妹缓步向前,青衫衣角消失在竹林之中,释心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声轻叹。 是善是恶,皆是缘,看世人造化。 乱石竹林之中余一片空旷之地,一座孤坟立于此。隐隐风吹过,散去一片雾气,能清晰瞧见坟前那立着的无字碑。 唐卿若见此,不由一惊,是何种缘由,竟是连碑文都没有。 唐卿止走到墓前,唤了一声还在沉思的唐卿若。“染染,过来。”唐卿止跪在墓前,低声说道,“你早已察觉到,今日我便告诉你。” 唐卿若与唐卿止一同跪在墓前,向无字碑跪拜,然后静等哥哥的解释。 “这是一个合葬墓,墓中的是我的师父师娘,也是父亲母亲的故交好友。” “你是想问为何会葬在此处,并且为什么没有墓碑。”唐卿止看到唐卿若微张的唇,便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世人皆道他们是奸臣贼子,通敌叛国,十恶不赦,更有人要挖了他们死后的栖身之所,皇家是要师父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唐卿止伸出手擦去无字碑上的泥痕,深吸一口气,继而说道。 “可是染染,师父他们是大英雄,是这个国家的大英雄,昏君当道,宁信小人言,不念忠臣心。” “你以为就这般简单吗?你可知皇权最怕什么,是功高盖主,所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染染,这就是皇家人,权力至上。” “每年我都会来此,却是不想让你知晓难过,曾为你取名的叔叔,你还未曾见上最后一面。” 这些话语,唐卿止一字一句如此平静地说了出来,可是那紧握的双手渗出的血迹却暴露了唐卿止的内心。 “哥哥,”唐卿若竟是不知还有这般内幕,瞧见唐卿止流血的手,连忙扯出绣帕,为唐卿止止血,“哥哥。” 唐卿若如鲠在喉,不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哥哥,墓中人受此冤屈,不知可否安息,这朝堂权谋之间竟是这般腐烂吗?哥哥内心定然是压抑痛苦,作为妹妹,哥哥唯一的亲人却是无能为力。 从后山回来的时候,早已过了晌午。碧溪碧水两个丫头得了小沙弥的传话,知晓小姐与相爷有事耽搁了,倒是安下心来,相伴去寺庙大殿前求签。 唐卿若有些恍惚,坐在桌前,饮了一杯凉茶,喝的不在意却是呛着了。这一次后山之行,倒是让人难受。哥哥说要为师父他们洗刷冤屈,唐卿若心中隐隐不安。 这边,唐卿止轻叩禅房木门,释心便从里面打开了,让唐卿止进来。 “如何?”释心为唐卿止倒上一杯茶水。 “道一半留一半,”唐卿止喝口茶,复而说道,“这也算不得欺瞒,大事既定之时,便会道明所有之事。” “可有把握?”释心手握念珠,转动几下,“季王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唐卿止将茶水一饮而尽,“我知晓。” 一切如往日般,没有什么不同。日头落下,月挂西梢,碧水服侍唐卿若入寝,灭了烛火便退下了。第二日清晨,用过早膳便下了山。 时隔两日,又回到了老宅中,倒是比以往早了一日。 “小姐,小姐。”碧水去取了些瓜枣,又让人备了些茶水在凉亭中,等再回来的时候,远远瞧见小姐站在塘边发呆。 “碧水?”唐卿若因碧水的声音回了神,浅浅一笑,“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是,小姐。”碧水离去,四周便只剩唐卿若一人了。 唐卿若坐下,望着眼前这一汪池水,不由得仔仔细细思考当日哥哥说的话。 据说当年的权势之争,甚是惨烈。先皇在位时,五大家族鼎立,互相制衡,文,赵,唐,连,花。众位皇子相争,各大家族又是站在不同的阵营,更不用说那些小家族。皇权之争,死伤无数,被斗败的皇子背后支持的家族,除了那些不可动其根本的,其余多少都被灭了门。 若是说到能遭到皇帝如此忌惮的人物,且已经灭门的家族最大可能便是花家,但是当年与花家一样的还有刘家与庄家,刘、庄家不似花家人口众多,历经几朝几代。刘家家主却也是掌握着实权,尽得民心,只因不懂得掩其光芒,多次触犯了龙威,最终被皇帝找了个由头,让一个文官去了北荒小镇任职,却是不知,举家迁徙,半途却遇了嗜血的强盗,全家尸首惨不忍睹,尤其是女眷,不过倒是刘家的小女儿不知所踪。 庄家也是个大家族,却是比不得文、赵几家,庄家也是武将之家,与当年的花家有着同样的功绩。据说,庄家家主与花家家主是同袍战友。两大家族的结局倒是相同,谋反灭族。这么算来,刘家自是排除了,现在便是不知花家和庄家到底哪家是与唐家交好了。 世人不是傻子,平民百姓不知花家庄家灭族缘由,可权贵之间有眼人就能看出这案情的蹊跷之处。不过就算有心人想要为两家辩护,却是在那些大人为花家、庄家显示清白而接连丢官或是同罪按诛的事情之后,都不敢再说些什么了,事情再蹊跷,也比不得自己的脑袋和乌纱帽。 花家抑或庄家,这背后到底是谁,让这两个家族被灭族,皇帝就算是忌惮这些家族,却也需要这两大家族的助力,可是罪证确凿,这其中又有什么缘故? 民间所得,自然不能尽信,但若是民间所传皆是属实,那墓中的到底是花家人还是庄家人?到底谁与父亲母亲是故交好友? 唐卿若揉了揉脑袋,凉亭冷风吹得脑袋有些晕,回过神来,却又是下雨了,点点落入池中,忽地便大了起来。 “梅雨时节,也该是如此。”碧溪拿了伞,到了亭中,“小姐,回屋吧,下了雨便冷了。” “也好,倒是碧水如何了?”唐卿若起了身,想到碧水应该在院外守着,眼下落了雨,定然是被淋着了。 “奴婢来时,取了两把伞,已经将其中一把交给碧水了,虽是淋了点雨,却也及时赶了回去,换身干净衣裳,自然不会有事的,小姐就不用担心了。”碧溪举了伞,和唐卿若说了碧水情况,让她放宽心,“相爷在院子里等着小姐呢。” 唐卿若回到自己院中,就瞧见了坐在那里的唐卿止,唐卿止手中拿着一个配饰,唐卿若未曾见过,倒是有些稀奇。 “哥哥,你手中是何物?”唐卿若坐下,喝了口热茶。 “你不识的?”唐卿止听了唐卿若这番话,本皱着的眉头,有些舒缓。 “哥哥,莫不是开玩笑?这又不是我的东西,况且这么瞧去,似是男子的物什,你妹妹我又怎识的?”唐卿若本是调笑口气,见唐卿止皱了眉,便问道,“哥哥,可是有什么不妥?” 唐卿止见唐卿若不是开玩笑,便将配饰收了起来,起身便要离开。走出一两步,又觉得不妥,“染染,这两日小心点。碧水,碧溪,务必要保护好小姐。”说罢,便大步离开了。 “这是怎么了?”唐卿若看唐卿止举止反常,有些疑惑。 碧水收了桌子,又为唐卿若添了杯热茶,才缓缓道,“小姐,今日碧溪打扫屋子的时候,在您枕头下发现了刚刚相爷拿的配饰。” “奴婢们日日侍奉小姐,自是知道这东西不是小姐的,又训问院子里的人,可谁也不知这是从何而来,碧溪去请小姐的时候,奴婢便差了人去寻相爷。” ------题外话------ 时隔几个月的几千字。嘿嘿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浮生梦之钗头凤》正文 采花贼 唐卿若听了这番话,皱了眉头,此事太过蹊跷。 “碧溪,可有人来过我的院中?”唐卿若想到今日留了碧溪在院中,若是有什么奇怪之处,碧溪自然会发现。 “除了李管家送来的糕点,并未有其他人来过。”碧溪回道。 “这就怪了。”李管家是不会进自己屋内的,唐卿若身边侍候的两个丫头,二人打小伴着她,定然也是不会做着这些个事情,院中的也是家中的老人了。不过有哥哥在,自然不要自己忧心。 唐卿若取了本书靠在窗前,细细读了起来。碧水看见唐卿若不似有什么影响,便安下心来,在一旁绣起帕子。碧溪本绷紧的身体,在唐卿若看书后松懈下来,转身理花草以掩饰自己的紧张。 大人,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唐家人的性命吗?碧溪想到此,手一抖,便扯落了一朵开的正盛的花。见唐卿若与碧水未曾注意到,急忙将花打理好。 “小姐,奴婢肚子疼。”碧溪深吸一口气,走到唐卿若面前,编了谎话就下去了。 “这丫头,天冷还吃些凉性的东西。”碧水在一旁为碧溪解释,也好让唐卿若知晓并非生病。 碧溪走出屋子,回到自己住的偏房,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不自主地抓住了被褥。 碧溪回想当时情景,那时唐卿若早已领着碧水出去散步了,所以屋内只有她一人,正在整理唐卿若的床铺。突然眼前一暗,回过神发现那个人竟然出现在这里。 “大人?”碧溪心中一紧,将流云锦的床帐揉出了褶皱,呆愣一瞬后,立刻跪下行礼。 “乐时,看样子这些年,你在唐家过得不错啊。”只是一眼瞥过,碧溪只觉惊艳,昔日带她离开故土的少年,今日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模样,眉眼越发精致,通身散发着的气场,比当年更加地温和无害,可就是因为这样,碧溪才更加畏惧。 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温柔无害的男子,有着何种残忍的手段。这么多年了,碧溪想到当年那些杀害她父母的流兵的死状,还是不由地恶心,想吐。 “大人,乐时不敢忘记大人说的话。”男子声音还是那般的玩世不恭,内容却叫碧溪浑身发寒。 “嗤 ̄”男子似是被碧溪惊惧的反应逗笑了,“这般慌张干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怪物。” 碧溪不敢回话。男子看了跪在地上的碧溪,也不再逗弄她。 “这个,”男子取出一个男子的配饰,扔给碧溪,“在唐家小姐的闺房发现的,你说唐卿止会是什么表情,呵。” 男子没有继续和碧溪废话,“起来吧。” 碧溪后知后觉起身的时候,屋内早已没了男子的身影。碧溪向前走一步,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已是没有知觉了。碧溪麻木的将唐卿若床铺整理好,然后拿出男子给的配饰,走出屋子,换上一脸的惊慌与愤怒。 碧溪以为自己这一生就是这么平平安安的在唐家度过,没想到自己刻意遗忘的人事,时隔多年,记忆再次被唤起。 那位大人曾说过,这些事情与其让别人去做,倒不如自己做来更加有趣。意思是越危险越有趣,是吗,大人。 碧溪把头埋在了被褥中,不想再回忆这些不好的事情。 唐卿止院中。 唐卿止坐在屋中,拿出刚刚收起的配饰仔细思索,刚刚染染的表现定然不是作假,看样子,那人还没有和染染见面。 这般迫不及待了吗?唐卿止想到这,握紧了手中的配饰。是时候会会他们了。 “唐吾。”唐卿止唤了声守在门前的唐吾。 夜降得越发晚了,此刻已是吃完晚膳,天却未完全暗下来。想着小姐今日受了冷风,沐浴一番最是舒服,碧水便差了几人烧了些热水。 “小姐,奴婢让人烧了些水,今日吹了冷风,热水暖暖身子最好不过了。”碧水向唐卿若禀告。 得了唐卿若的允许,丫鬟们便将屏风后的浴桶倒满了水。碧水服侍唐卿若褪了衣裳,得了命令,便与几个打杂丫鬟一同下去了。 唐卿若前段时间病气早已没了,自己的身子骨也不是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弱不禁风,不过是丫头们呵护过仔细,让外人瞧着,自己倒是像个久病之人。不过,热水暖暖身子也是好事,唐卿若便允了。 屋内,热气氤氲,透过屏风能隐隐约约瞧见女子藕臂正在撩起水珠。 唐卿若在水中划了划,将花瓣向一旁拨了拨,便沉下身子,只露出脑袋,闭上眼睛享受着热水包裹的温暖。 此刻,屋顶上,白日里出入唐家如无人之境的男子,因闲来无事便从客栈中出来。本是想看看唐卿止此刻在谋划些什么,早已是知道唐卿止警觉性这么高,不可能听到些什么。却不曾想到唐卿止不是看些烦杂的文书,便是吩咐下人一些琐碎的小事。 当真是无趣啊,无趣。 男子觉得无趣,便去瞧一瞧这唐家小姐在做些什么,打发些时间。不曾想,自己来这一趟竟是要做一回采花贼。 男子停在唐卿若屋顶,看进屋内,透过层层雾气,就瞧见唐家小姐那白皙的身子,虽然只瞧见唐家小姐肩部的肌肤,其余皆没入水里,可是,这朦胧之美不是更诱人吗? 男子翻身进了唐卿若屋中,左右打量一下,便飞身梁上,做起了梁上君子。 这唐家小姐倒是与那些女子不同,屋内并未充斥着胭脂气味,有股淡淡清香,大抵是屋中燃的熏香吧。不说唐卿若,就算是其他千金小姐知晓有人把自己和那些花楼里的姑娘相比,自然是要气红了脸,大骂此人无耻。 这倒怪不得男子,男子经常与那些狐朋狗友流连花街柳巷中,认知中的女子不是那些自诩清高的清倌,就是些艳俗的女子,印象里的官家小姐哪些愿意给他些好脸色,嘴中骂着自己是个纨绔,浪荡子。可自己若是装模作样一笑,那些小姐们倒是晕了脑袋,脸上泛着红晕,可笑。 男子勾了勾唇,唐家小姐不曾出入那些宴席,自己与她接触甚少,倒是想知道这唐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屏风后,唐卿若没有多泡,水还是热着,便起了身,取巾帕擦干身子,穿上一旁干净的衣服。 从屏风后走出来,唤人进来,为她绞干头发。 进来的是碧溪,原是碧溪担忧碧水今日里淋着雨生病,便和碧溪换了时辰,催促着碧水也去沐浴一番,碧水拗不过,嘱咐几声便离开了。 “小姐,奴婢为您绞干吧。”碧溪取了帕子为唐卿若绞干头发。 不多时,唐卿若只余发梢还有些水珠。男子在梁上坐的无趣,轻笑一声。声音虽是细小,唐卿若听不到,但是练武的碧溪自然是能听到的。碧溪下意识向声音望去,看到来人,正在为唐卿若绞干头发的手一紧,便听到了唐卿若软软的呼痛。 碧溪连忙认错,瞧瞧小姐哪里受了伤,唐卿若瞧着碧溪这般惊慌担心的神情,扑哧一笑。 “并无大碍,天色已晚,还余些我看会书自然就干了,你也不用在这儿守着,下去休息吧。”唐卿若抬起手,将头发散在身后,披上了外裳,取了本游记,半卧在软榻上,向着碧溪温婉的笑着。 碧溪担心大人会对小姐不利,却也不敢找个由头留下,只在离开时,向着男子在的地方恳切的望了一眼,希望大人不要对小姐做出什么事情。 碧溪忧心忡忡的关上了门,留下了唐卿若和男子二人相处一室。碧溪守在了唐卿若卧房不远处,若是有什么动静,自己好赶得过去,即使是和那位大人对抗。 唐卿若屋内,并没有碧溪担心的响动。 男子坐在梁上俯视着屋内的一切,并未下来。而唐卿若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书。时间好像静止一般,除了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和烛火燃烧的声音。男子看着这番景象,眉头皱的越发的紧,眼前的女子和那个女人真是像,像的让人厌恶。 那个女人曾经也是这般柔弱美好的样子,静静的看着书,不同的是,那个女人身边是他的父亲,自己进去的时候,看到父亲满眼的深情,让人作呕。女人看到自己,就装模作样的嘘寒问暖,一副疼爱孩子的母亲模样。 就是这个女人,以这么一副柔弱模样将自己的母亲逼得心疾复发,然后如愿以偿成为安家的主母,而口口声声爱着母亲的父亲,转身就和那个女人卿卿我我。呵,还有了儿子和女儿。 男子眼中难掩戾气,不自觉地呼吸声都加重了。 忽地,听到书本落地的声音,男子回过神来,调整自己的气息。看到了在软榻上睡着的唐卿若,便跳下了房梁,轻声走向唐卿若。 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杀意,眼前的女子可能是真的累了,书本落地的声音也没惊醒她。男子眼睛看向唐卿若脆弱的脖颈,深吸一口气,松开了自己紧握的手,这毕竟不是那个女人,自己是魔怔了。 ------题外话------ 艰辛地更了一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浮生梦之钗头凤》正文 白玉坊 男子将地上的书捡起来,又靠近了些唐卿若的脸颊,在唐卿若耳边轻笑,缠绵万分的一声“唐姑娘”将已然入了梦的唐卿若唤醒了,随后直起身来冷眼瞧着唐卿若的反应。 唐卿若刚醒来,神志有些模糊,听到有人唤她便轻声应了句,忽而觉得有些不对,立刻清醒过来。唐卿若睁开双眼就看到一个男子站在自己面前,男子用面具遮住了脸,一双眼睛黑沉,不过一眼唐卿若便避开了男子那双侵略性的双眸。 软榻上,唐卿若惊的向后一退,连忙将已滑落的外裳裹好,与男子拉开些距离才开口质问,“你是谁?” “呵,唐姑娘觉得呢?”男子俯下身撩起了唐卿若的发丝,语气轻佻。 唐卿若见男子越发靠近自己,语气轻佻,暗自握紧了拳头,眼神四处飘动,寻找可以逃走的时机。男子将唐卿若这心思看得清楚,不过,何不逗弄一番,更加有趣?思及此,男子便做出一副沉迷其中的样子,让唐卿若找到时机。 果然如男子预料一般,唐卿若看准时机,从男子的半环抱的禁锢中跑了出来,却又在房门处停了下来。自己这般衣衫不整,又因眼下情急时刻,未曾穿了鞋袜,若是出去,只有些丫头还好,要是遇着男子,自己的名节便是毁了。 唐卿若知道男子是故意让她有机会逃开的,毕竟男子那所作所为并非沉迷女色之中,刚刚那一番沉迷其中的作态,不过是给自己机会罢了。思来想去,唐卿若便停在了房门处,看向身后的男子。 男子在唐卿若离开后,翻身躺在她躺过的软榻上,看了眼手中书籍的内容,“唐姑娘,在下甚是好奇,你一个姑娘家,为何喜爱看这些军家之事?嗯?”男子将用游记书面遮掩真实名称的书本展开。 男子饶有兴趣,这唐家小姐外面皆传是个病秧子,怕是被这张柔弱的美人皮迷惑了。这唐家小姐哪里像个久病之人,呵,唐卿止倒是作何打算,这般毁坏自己妹妹的名声。 唐卿若感觉到男子肆无忌惮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暗骂登徒子,秀眉微皱,“与你何干,你到底是谁?” 男子听了这话,丢了书,脑袋枕在双手上,凉凉的语气说出羞人的话,“唐小姐,不是冰雪聪明吗?难道不明白深夜到你房中,便是要做那偷香窃玉的采花贼吗?”说完,男子像是被自己的话逗笑般,清润的嗓音透着笑意。 唐卿若不想理会这人,却又走不掉,一双赤足染了灰尘,在裙衫下若隐若现。 “若你是采花贼,怎么会如此大胆,且又不曾伤害我半分。”唐卿若见那男子只是逗弄她,并未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大了些胆子。 男子仍是在笑,不过却未曾发出笑声,半躺的身子直了起来,“唐小姐,真是天真,遇着采花贼还想着与他讲一番道理,劝退他吗?还不如用唐相爷的名声震慑来的有用。” “我可是怜香惜玉,又喜欢有些情趣,怎么能和那些人相提并论呢?”男子心情颇好,唐家小姐看了这些个权谋之术,却又不懂得用,不知是太过良善还是太过愚蠢。 男子下了软榻,向唐卿若步步紧逼。闺阁中的女子,就算再镇定,遇着这番情景怕也是不知如何了。唐卿若本就有些惊慌,随着男子的靠近,不由地向后退了几步。 已经退到了门边,出去是死,不出去也是死。 唐卿若知道如果一开始就叫人的话,惹怒了男子,说不定自己还没发出声音便死了。可到了这一步,也只有这条路了。唐卿若想要唤碧溪,却在发出声音的一刹那,被眼前的男子捂住了嘴,什么也发不出来。唐卿若只能用身体晃动制造声响,希望引起下人们的注意,却被男子识破了心中想法,将她的四肢禁锢在门板上,不得动弹。 男子似是很好心的靠近了唐卿若的耳边,如情人之间的呢喃软语,“唐小姐倒是个可人,在下今夜里可无法满足唐小姐了。” “但是,我们来日方长,唐小姐。”男人说完这句话,透过窗棂瞧了眼正在向这边走来的碧溪,嘴角扯了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便离开了唐卿若的寝房。 月色透过窗棂为地上镀上一层银光,唐卿若展开看了眼被自己掐破的手掌,深深呼了一口气。 “小姐,小姐?”半晌,唐卿若才开了门,看到门外的碧溪。 碧溪端了些养生的汤水,看唐卿若半晌才开了门,语气焦急,“小姐,你没事吧。” 唐卿若心脏还有些悸动,那种被人轻易玩弄在股中的感觉,让人恐惧。听出碧溪的担忧,只是摇了摇头,未曾说话。 碧溪这才得空,仔细瞧一瞧唐卿若,看她只是脸色白了些,并无其他伤痕,松了口气,便道:“小姐,奴婢端了些汤水,赶快趁热喝了。” 碧溪担心唐卿若,路上恰巧遇着丫头送汤水过来,便接过汤水,自己来送,好瞧一瞧小姐如何了。碧溪将汤水放在桌上,此番便解释了为何自己不在这儿守着,又道,“小姐当真无碍?奴婢瞧您脸色有些苍白。” 唐卿若敛下眼眸,脸上不复刚刚的冷凝,如往日一般软软地说道:“恩,不过,是月事来了,身子有些不适。” 碧溪听了这话,算算日子,小姐的月事也是今日了。碧溪便去取了唐卿若的物什,为唐卿若打理好。 少时后,唐卿若准备睡下,碧溪便收拾一番下去了。 灭了烛火,唐卿若又睁开双眼,直愣愣地看向床帐,不知是何时,才沉沉睡去。 这个时节的日头暖洋洋的,好在是个晴朗的日子,李叔早已在老宅前,布置好了马车等一切随行物什。与李叔告别后,唐卿止一行人便启程回京了。 春去夏至,天气慢慢闷热起来,距离上次的回老宅已过数月。 姑娘家怕热,便喜爱聚在凉亭中赏花逗趣。唐卿若拒了其他小姐的邀约,想着今日不用去女学上课,又是昭姑娘的生辰,便带着碧水碧溪到白玉坊挑上些女子佩饰,以作礼物。 唐卿若拒绝了唐卿止说的将掌柜的叫来,省的跑一趟,她想,一来,自己在家也是无事,想要出去逛逛,二来就是去瞧瞧昭姑娘。 “小姐,这耳环真是好看。”碧溪在一旁看着唐卿若挑中的耳环,不禁感叹。 唐卿若眼中含着笑意,“愿昭姑娘喜欢。”唐卿若自从老宅回来后,似乎有些心结,好久不曾这般笑过。对唐卿若来说那夜的事情就像个刺一般,每每夜晚独自一人时,自己就会想起那夜的恐慌,也会担心那人再来。 其实明明可以去找唐卿止,让自己安心,可又舍不得哥哥再受累忧心,索性让守夜的丫头从外间搬的近些,守着自己。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唐卿若无从得知,也不想再次见着他。 碧溪瞧着唐卿若如此开心的样子,又想到前些日子小姐刻意压制着的恐慌,心中不禁觉得愧疚。 碧水早已察觉唐卿若有心事,前些日子,她还拉着碧溪问了一番,可是知小姐出了何事,可碧溪也不知道。碧水左思右想,自己和碧溪二人除了那日福恩寺相爷与小姐去了后山,未曾陪同外,其余时间都是伴在唐卿若身边的。 大概,是那时候吧。若是自己,知晓那般事情,也会不知如何是好的。 唐卿若挑了几样东西,便出了白玉坊的门,准备上停在路边的马车。 却不知为何马突然惊了起来,向前跑去,将准备上车的唐卿若摔了下去,这般掉下去,自然会受伤。 “小姐!”碧水碧溪这两个丫头因为在一侧扶着唐卿若,马儿惊了,二人自然被撞倒。碧溪瞧着唐卿若就要摔下,急忙喊了声,不顾自己的伤痛,想要飞身前去救她。一旁因着在下面缘故,来不及起身的碧水看到碧溪这动作,心中一惊,碧溪竟会武功。 这厢,碧溪刚要向前,眼前便闪过一道青衫衣角。再看时,一个面容俊美,温文尔雅的青衫男子接住了唐卿若。而那边,疯驰的马儿也停了下来,瞧去,马上的是一个暗紫云锦衣裳的男子,而车夫早已被甩下车去。 唐卿若也受了惊,落在男子怀中的时候,还不曾回过神。碧水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一声“多谢沈大人救我家小姐”唤回了唐卿若的神智。 “多谢沈大人。”唐卿若道了谢,一点粉晕爬上脸颊。 沈默将唐卿若放下,想着刚刚唐卿若那神游在外的模样,再瞧瞧眼前脸色微红的唐卿若,轻轻一笑,倒是不曾想,唐小姐也有这番生动的可爱模样。 “不用,这是应当的。”沈默看着唐卿若因自己轻笑微微羞恼的皱眉,自知自己失态了,连忙正了脸色。 唐卿若道一声失陪,看向两个丫头,两个丫头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恰巧有间医馆,唐卿若便让她们去擦些药。 在唐卿若嘱咐一番二人时,那边,暗紫衣裳的男子跳下马,走向唐卿若在的地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浮生梦之钗头凤》正文 安家郎 “沈默见过安小侯爷。”沈默见马上男子走来,行礼。 “哟,我还说是谁做了英雄,救了美人呢,原来是我们的侍郎大人啊。”男子似是才看见沈默一般,说话间修长的手指想要抚摸沈默的肩膀,却被沈默避开了,也不尴尬,吊儿郎当的调笑着,“侍郎大人长得可真是俊美。” 百姓们自是喜欢看热闹,瞧见这一幕,纷纷避开了眼,觉得有些伤风败俗。其实搭肩膀这事本来没什么,可做这事情的若是安小侯爷,就大不相同了。 眼前的男子,正是洛鞍侯的长子,被尊称为安小侯爷的安子黎。若是说到这安子黎,众人都觉得可惜,生的如此俊美的男儿,品行却是极遭的。不务正业,喜爱逛些秦楼楚馆还好,寻些的美人却也是男女不忌的,前些日子更是为了一个花楼头牌和一个国公世子打了起来。 民间小儿编了曲子,安家男,俊美郎,喜爱男来喜爱女,为得美人撒千金,也赠明珠与俊馆,二十有三无人嫁,只因郎君太风流。 所以,安子黎已是二十有三的年纪,也没有成亲,没有哪户人家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过去遭罪,更何况拉拢洛鞍侯可不是安子黎这条道,要嫁也是嫁给安子黎的弟弟,也就是洛鞍侯续弦所出的儿子,被誉为才子的安子齐。 安子黎根本不在意世人对他的看法,反正他权利大,未曾触犯例法,这些唾沫星子淹不死他。 唐卿若折回身,再次向沈默和安子黎道谢。 “小女多谢安小侯爷,多谢沈大人。”唐卿若施礼,“改日定为二位送上薄礼以表感谢。” 沈默应了,可安子黎这纨绔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揭过这事。 只见安子黎上前一步,俯下身靠近唐卿若,“你是哪家姑娘?倒是入了爷的眼,告诉爷,爷也是按规矩的,到时候去你家说一声,便接你入府,好好伺候爷。” 听了这话,沈默一惊,这小侯爷行为竟是如此放荡,当着女子面便要将她讨回去。只要是女子便会觉得是羞辱,思及此,沈默连忙唤道:“小侯爷……” “登徒子!我家小姐可是你能亵渎的!”一声娇叱打断了沈默的话,看去,原是碧溪碧水担心唐卿若,擦了药急忙出来,谁知刚出来,便听到这么一段话。碧溪心中一怒,何人敢这般亵渎自家小姐,便扯了嗓子吼上这么一句。 等碧溪看清楚是何人时,话在口中一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好在唐卿若说了话,让她能掩饰过去。 唐卿若听了这番话,心中却是有怒,好人家的姑娘被如此对待,怎叫人不生气?听到碧溪这番话,倒是在护着她,心中也是一软,担心碧溪得罪了人,便道:“好了,碧溪。” “小侯爷,”唐卿若不似安子黎想的那般,羞涩气恼,而是冷冷静静的告诉他,“小女乃唐家的姑娘,唐卿止的妹妹。” 有本事你便去讨,作为丞相唐卿止的妹妹,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先不说唐卿止定然不会将唐卿若送入狼窝,就单单说唐卿止这个丞相职位,就算安子黎想抢也是行不通的。 “哦,原来是唐相爷的妹妹啊,是本侯失礼了。”安子黎不傻,不会为了个姑娘,得罪唐卿止,“为了赔罪,唐小姐可愿去茶楼喝杯茶?” “多谢侯爷好意,小女还有事,就不去了。”唐卿若才不愿和这人待在一起,又思及自己还要去昭姑娘那,正好拒绝了。 “啧啧,那还真是可惜了,唐小姐请吧。”安子黎一副遗憾模样,让出路来,好能让唐卿若离开。 唐卿若路过沈默时,微笑施礼,碧水碧溪也随后施礼,主仆相继离开。 沈默回礼后,便转过身准备离开,却被一把折扇挡住了去路。看过去,这折扇的主人便是纨绔安小侯爷。 “小侯爷,这是何意?”沈默不知安子黎为何拦住他。 “噢?沈大人,本侯今日得空,想和沈大人聚一聚。”安子黎眉头微挑,风流尽显,“今日是休沐日,想来,沈大人定然不忙。” 不等沈默拒绝,安子黎便又说道。 “就算有事,沈大人定然也不会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将本侯丢下吧。”安子黎说完看向沉默的沈默,心情不由地好起来。 “能与小侯爷一聚是盼知的福分。”沈默左右不能拒绝,谁知这小侯爷会做出什么,“不知小侯爷要到哪里去?” “你也是知道的,本侯最喜美人窝,”安子黎瞧见沈默皱了眉头,笑得更加开心,“不过我也不能为难沈大人,前面的茶楼叙一叙,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安小侯爷便带着“恭敬不如从命”的沈默去了茶楼。 余下的百姓都叹息,这小侯爷又要祸害清明廉政的沈大人了。 这边,唐卿若本打算回府一趟,将两个丫头送回去。不过碧水碧溪皆道自己并无大碍,唐卿若仔细瞧了一番,才安下心来。 马车停在一座宅院处,唐卿若遣了车夫去叩门。 “小姐,昭姑娘似乎不在家。”碧水听车夫敲了半晌,也无人应一声,便对唐卿若道。 “小姐,咱先回吧,晚些时候再差人将礼物送来。”碧溪探出头去,也不见有人过来的样子,这般等也不是法子,不如先回去。 唐卿若也知干等不是办法,听了碧溪一席话便想着也好,准备起身回府,却在离开时遇着了回来的顾流昭。 “小姐,是昭姑娘。”碧水瞧见顾流昭与马车错过,急急唤了声,“昭姑娘。” 顾流昭听到有人唤她,便停了下来,回过身来,见是碧水便笑道,“碧水姑娘。” 碧水每每瞧见顾流昭笑容,都会觉得心中酥酥的。 若说这昭姑娘,也就是顾流昭。与唐卿若相遇也是偶然。 当日唐卿若回京途中,在溪边暂做休息。唐卿若下来散散步,到了溪边便瞧见一个姑娘家在取水,唐卿若走向前去,唤了一声“姑娘”,不曾想,因着自己这声姑娘,便惊着正在取水的顾流昭,让她落了水。 好在身边的碧水有些拳脚,力气够大,将落水的顾流昭拉了上来。 之后一番谈话,便是知晓了顾流昭要去京城,说是投奔,再问她是何人,说不定自己可以帮她,顾流昭却不愿再说了。 路上两三日的行程,二人便亲近些许,顾流昭做事处处细致,时间一长,唐卿若便总会想起小时好友知语姐姐。 若是知语姐姐未曾去世,大概也会这般大了,也会这般温柔。 唐卿止会让唐卿若与顾流昭交好,也不过是得到的消息,知晓顾流昭这人没有什么威胁。 此刻,因顾流昭回来,一行人便到了顾流昭居住的院子中。这院子还是唐家在郊区购置的一处别院,终日无人,便将顾流昭安置在这儿。 “唐姑娘,喝杯茶。”顾流昭倒了杯茶水给唐卿若,也贴心的为碧溪两个丫头倒了水,“这般远来一趟,可是累坏了?” “记得今日是你生辰,我便挑了耳饰祝贺你。”唐卿若抿口茶,复而又道,“今日想着与你到城中转转,为你介绍京城的景色,尝一尝京城的美食,觉得如何?” “不曾想,竟能在京城遇着对我这般好的人。”顾流昭听了唐卿若这话,不禁喃喃自语。 “怎么了?”唐卿若见顾流昭不说话,不由问道。 “无事,不过觉得欣喜,已是许久不曾有人为我过生辰了。”顾流昭不禁感慨,自母亲去世,哥哥离家后,便无人为她过生辰了。 唐卿若自觉自己提起了他人的伤心事,便转了话头,“听家里丫头们说,今晚西街有花灯会,特地为来访我国的使团举办的。” “闷在家中也是无事,不如出去走走,瞧瞧新鲜花样。”唐卿若又取了为顾流昭挑选的物品,催促着,“快打开瞧瞧,今日咱们就装扮漂亮些,开开心心地玩一玩。” 顾流昭这些日子一直在打听哥哥的消息,当年哥哥离家后便音讯全无,还是母亲去世那日,哥哥赶了回来,在之后便留下一句,若有事便去京城寻他,可京城这般大,如何寻得到。顾流昭去过哥哥原来住的地方,可是周围的人们也不知哥哥离开去了哪里。 顾流昭已经受了唐卿若这么大的恩情了,不愿再麻烦她,可时间一长寻不到哥哥,欠唐卿若的恩情就更多了。最后请求唐卿若帮帮忙,派人寻一下,却也没有任何收获。京城这般大,叫顾流瑾的便有好几人,可惜都不是。 今日,唐卿若打算回家求求唐卿止,让他派人寻一寻,定然比自己有用的多。不过想着今夜去逛花灯会,回去天也晚了,明日再说。 一行人从别院出来,看时辰已是晌午,便去了饭馆饱餐一顿,才相伴出来四处逛一逛。 女孩家,便是喜欢那些新奇玩意,看些精美的饰品。顾流昭离家匆忙,带的银钱今日也不剩多少了,不过这些日子,买了些绣品,自己绣些小玩意可以挣些银钱。 顾流昭选中了一个银镯,花纹精美,小巧精致,虽然比不上那些店铺中的,却也是自己买得起的。 顾流昭将东西包好,转身看向唐卿若,只见唐卿若停在了泥人旁,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捏出的几个花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浮生梦之钗头凤》正文 花灯会(上) “唐姑娘,可是喜欢这小泥人?”顾流昭接过唐卿若递给她的泥人,是个孩子模样。 “谈不上喜欢,不过觉得新奇。”碧水付了钱,唐卿若和顾流昭一人一个小泥人,“已是认识这般久了,你也不要再唤我唐姑娘,我也不唤你昭姑娘,你唤我卿若,我便唤你流昭,你说可好?” “也好,卿若。”顾流昭浅浅笑着,软语唤道唐卿若的名字。 “流昭。”唐卿若应道。 几人一番转悠,买了些小玩意,便乘车去了湖心亭处,看些景色,打发些时间,等着晚上热闹的花灯会。 这湖心亭的得名只因湖中央那可纳十余人的凉亭而得此名,须得乘船才去得了。 “京城繁华热闹,难得有这么清幽之地。”顾流昭来京城虽不过月余,每日里去街上寻人卖些绣品,也体会到了京城的繁华热闹。此刻顾流昭与唐卿若坐在湖边茶楼中,透过氤氲茶香,享受着湖边美景。 “恩,确实如此。”唐卿若喝了口茶,“不过,每年秋初,这里便会热闹许多。” “为何?”顾流昭问道,“可是有什么重大节日吗?” “秋初之际,达官贵人们,便会举办一场宴会,到时候湖上便会停上些许游船,岸边也会张灯结彩。”唐卿若起身走向窗边,“百姓们也爱这个宴会,虽然上不得游船,却也能在周边逛上一逛,得些权贵们散的钱财,以求福气。” “若是有幸,也想来瞧上一眼。”顾流昭不曾见过这般奇妙景象,有些好奇。 “自然。”唐卿若笑着。 午后闲暇,二人离开茶楼,游湖赏景一番,时间倒是过得挺快。 这边,距离唐卿若不远的桥上,有二人瞧见了唐卿若。 “那是何人?瞧得有些眼熟。”说话的女子正是明珠郡主连浅书,而连浅书身边的正是唐卿若女学中的好友赵婉。 今日,连浅书向太后请了旨,和赵婉相约出来散散心,四处走走,便来了湖心亭。 赵婉顺着连浅书的目光看去,隐隐瞧见浅色衣裳随风飘动,背影甚是熟悉。等那女子转过身,露出侧颜来,赵婉才认出,便道,“我女学中的好友,丞相之妹,唐卿若。” “恩,那日在云雅阁见过,”连浅书略略想了一下,却是那日洗尘宴见过,“我倒好奇你时常念叨的卿若,是个怎样的人,既然遇见了,便去打个招呼吧。” “好啊,问姐姐,我先行一步,喊一声卿若。”赵婉性子欢脱,得了连浅书的同意,便走得快些,去唤唐卿若。 这边,唐卿若正听着顾流昭说些她家乡的趣闻、特色,便听到有人唤她,回身就瞧见了笑的灿烂的赵婉,身后还有一面之缘的明珠郡主连浅书。 “卿若见过郡主。” “民女顾流昭见过郡主。”顾流昭虽不识的眼前人,却也是知晓明珠郡主这个名号的,便随着唐卿若一起行礼。 “起来吧,今日我便只是连浅书,”连浅书说完这话,便向前一步将二人扶了起来,“既是婉儿的朋友,那就不用这么拘束,今日难得相遇,自然要好好玩上一番。” “对啊,要是如此规矩,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日子。”赵婉在一旁附和着。 于是,这二人相伴,变成了四人。 逛了逛湖心亭,天色已是有些暗了,几人便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楼,云雅阁。 “郡主请。”店伙计见着前几位都是官家小姐,连忙招呼。即便伙计见顾流昭一身粗布衣裳,也不曾怠慢,毕竟能与郡主来往的,对他们来说就是贵人。 几人便来到四楼包厢处,由小二领着入了六号包厢。云雅阁包厢的布局是相对的,六号包厢对面便是便是五号包厢。 六号包厢的风景也是极好的,靠近窗边,便能瞧见热闹的街道。 点了些饭菜,几人便安安静静吃了晚饭,饭后准备歇息一番,等些时候再去花灯会。 连浅书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便靠在窗边,仔仔细细瞧着这番热闹的景象。店伙计前来撤下了剩下的饭菜,便下去了。 关门时,恰巧对面的五号包厢开了门,唐吾从中走了出来。唐吾抬头透过门缝恰巧瞧见了唐卿若,本是奉命去掌柜那取些东西,思及此,便折回身,去回禀唐卿止。 “爷,小姐和那位昭姑娘还有赵小姐,在对面厢房,一同的,还有明珠郡主。”唐吾附在唐卿止耳边,低声汇报着。 唐卿止心中有些诧异明珠郡主竟会在此,更是诧异明珠郡主会和自己妹妹在一处。唐卿止示意知晓了,唐吾便退下了。 今日是休沐,唐卿止本可以在家休息。可因他国使团到访缘故,他奉命接待使者,这五号包厢,便是用来招待使者的。五号包厢中,唐卿止与昭王祁珞凡,还有松王祁珞临一同,受皇命前来接待凌国的二皇子还有小王爷。 小王爷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年纪,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望着唐卿止,“唐丞相,可是有什么事啊?” “多为,不得无礼。”凌国二皇子凌云年纪与唐卿止一般大,成熟稳重,瞧见小王爷凌仁如此无礼的行为不由地呵斥道。 “表兄,这么凶干什么。”小王爷被表兄凌云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了面子,觉得丢脸,脸色黑沉了下来,嘟囔着。 “无碍的,左右不过是些小事,小王爷想知道,我便说与你听。”唐卿止看着小王爷凌仁慢慢转好的脸色,继续说道,“不过是告诉我家妹与明珠郡主在对面厢房罢了。” 凌仁听到只是认识的人在对面厢房中,瞬时失了兴趣,“哦,几个女人啊。” “太无礼了,多为还不道歉。”凌云听到自己表弟口中带有轻蔑意思的话语,不由地生气,这孩子总是不让人省心,“失礼了,我代多为向各位道歉。” “无碍,无碍,倒是小王爷天真烂漫。”松王祁珞临出来打圆场,不过这话倒是有些不妥。十六七岁已是大人了,这番话好听点,可以说是小王爷心智不大成熟,难听些,就是说小王爷没脑子。 凌仁听了这话,自然不开心,看了眼凌云的目光,虽仍是愤愤地,却不敢再说话了。凌云也觉此话有些不妥,可见松王并无奚落意思,况且是自己有错在先,便忍下了。 “既是遇到祁国第一才女明珠郡主,定当要去拜会一下,一睹芳容,”凌云揭过这事,站起身来,微微向唐卿止施礼,“丞相可愿引见?” 唐卿止避开这礼,凌国皇子的请求自然要接受。祁珞凡见状,打算差自己跟在身边的宫人去叩门,还未曾说话,就见祁珞临起身向六号包厢走去,亲自叩门。 听到敲门声,赵婉放下手中的糕点,拦住碧水,自己起身去打开厢房门。 “什么事……”啊,赵婉本以为还是那个店伙计,开了门,不曾想眼前却是松王祁珞临,赵婉愣了片刻,连忙行礼,“赵婉见过松王殿下。” 连浅书听了这话,才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莲步款款,向祁珞临施了一礼,又瞧见祁珞临身边的几人,也都行了礼,“不知几位来此,失礼了。”若是知晓这些人在这里,定然早早地去打声招呼。唐卿止向连浅书回了一礼。 唐卿若和顾流昭闻声,也向前来行了礼,唐卿若只是微微落下身子行礼,而顾流昭一介普通百姓,便要跪下行礼。 “明珠,不让我们进去吗?”祁珞凡看着连浅书笑着,提醒连浅书,这些人站在门口成何体统。 “请进。”连浅书避开,让出路来让一行人进来。 众人坐下后,唐卿止因着自己的职责,便为凌云和凌仁他们介绍一番。 “郡主,这二位是凌国的使者,”唐卿止温润的声音如同落在玉盘上,“二皇子凌云,小王爷凌仁。” “二皇子,小王爷,”唐卿止又一一介绍了几位女子,“这位是明珠郡主,这位是吏部尚书的嫡女赵小姐,这位是家妹卿若,这位是家妹好友昭姑娘。” 互相介绍一番后,众人便是开始闲聊。 二皇子凌云瞧见连浅书时便觉惊艳,这一番闲聊更是觉得佳人难得,名不虚实。 “贵国的明珠郡主真是举世无双啊。”凌云啧啧称赞。 几人说着话,顾流昭何曾见过这么多的大人物,虽不是坐立难安,却也是无法融入,好在只是介绍后便不再提到自己。 唐卿若不大爱说话,不想参与那几人的闲聊,却也是不能失了礼数。提到她时,便回上几句,不曾提到,便轻声与顾流昭说些关于京城的趣事。唐卿若这番举动这倒是让顾流昭放松了许多。 那边虽说是闲聊,也不过是两国之间交流一下各自的文化罢了。 小王爷凌仁本就不爱听这些,这些民俗文化还不如奇闻怪事更为吸引他。凌仁百般无赖,眼神四处飘动,想寻些有趣的事物。 ------题外话------ 码字真痛苦,脑细胞都死光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浮生梦之钗头凤》正文 花灯会(中) 凌仁一眼便瞧见了在偶尔与顾流昭说话的唐卿若。看着唐卿若似是比他小上一岁,与妹妹德儿一般大,却和德儿性子差别甚大,德儿最喜欢热闹,每每与自己的姐妹相聚之时,必然是以她为中心。这唐卿若却是如此安静不与他们多说些什么,倒是让凌仁觉得奇怪。 “唐小姐?”凌仁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正在说话的凌云。 只听凌仁说:“可是在说些什么有趣的,唐小姐不如说出来,与我们大家一同乐呵。” 唐卿止将茶杯送到嘴边的手一顿,却又是继续喝了口茶。这小王爷太过顽劣了,看谁也不顺眼,但染染她自己能应付,自然不用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操心。 “不过是女子间的私密话,想必,小王爷也不会喜欢听吧。”唐卿若浅浅笑着,尽显着小女儿被问到的羞涩。 凌仁一个男子自然羞于谈论这些女儿家的事,又见唐卿若脸红了,便不再问下去,只是喝了一大口茶,轻哼一声。 顾流昭瞧着唐卿若羞红的脸,不由地偷笑。卿若倒是会装着样子,本来她们只是说些绣品的花样,不曾想卿若倒像是真的说些什么私密话,憋得小王爷无话可说。 唐卿止听了唐卿若这话,嘴角扯了笑,才出来打了圆场,“瞧这样子,花灯会应该开始了,不如我们几人一同去吧。” “是个好主意。”祁珞凡倒是觉得这提议不错,又看向连浅书,“明珠可否能一同前去?皇祖母应该准了你这一整日吧。” 连浅书点头示意,想着今日本来只是求了白日里出来转转,但出了太后寝宫后,太后身边的女官追过来,告诉她今日太后得知晚上宫外西街有花灯会,便准了她今夜里回连家。 连浅书白日里,先是捎了口信回连家,午后便约了赵婉出来。二人本就打算逛花灯会,与他们一道,也好。 “恩,一同去吧。” 从云雅阁出来到西街,步行也不过半刻时日。 一行人来到西街,只见处处挂上红灯笼,一片喜气洋洋。街道上人来人往,男男女女,路边小摊上有着各种各样的物品,新奇又令人眼花缭乱。 几人本是走在一起,一段路后,人便散开来了。各自瞧各自的,才更轻松自在。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的,几人分开后,不过走了几步,便见不着各自身影了。 连浅书本是身边的宫女一同,那宫女年龄不大,爱些热闹,瞧见自己喜欢的东西,一时忘了跟在连浅书身边。等看够了东西,回头便找不着连浅书了。这边,连浅书虽住在皇宫中,吃过山珍海味,见过价值连城的珠宝,可这些个小玩意倒是瞧见新奇,又挑了几个花样新奇的糕点,让店家包了起来,吩咐身边的宫女付钱,不曾想唤了几声,也无人应答。 “姑娘,你身边哪来的人啊?”店老板是个老妪,左右瞧瞧也没见着连浅书唤的那个人。 老妪不识得连浅书是自然的,百姓们都知明珠郡主名号,确实不知道明珠郡主是何模样,虽说连浅书与皇太后回京城那日,百姓远远地能瞧见连浅书,却也是看不清的。今日又是换下标志着郡主级别的宫装,穿上一身浅蓝衣裳,如同普通的富家千金,这般,百姓们也无法从衣裳来知晓明珠郡主的身份。就算穿上这衣裳,普通百姓也不识的。 连浅书听此话,转身确是没瞧到随行宫女,可东西已是包好,也不好再退,便取下耳坠,抵做银两。连浅书拿着东西四处寻着自己的随身宫女。 而这边,赵婉想着和连浅书一同,便和唐卿若说了一声,转身再去寻连浅书,却是被熙熙攘攘的人群遮住了视线。 人群突然地拥挤,祁珞凡护着自己身边最近的女子,好让她不会因人群冲撞受了伤。低头看去,护住的便是还未曾离开的赵尚书的女儿赵婉,赵婉性子大大咧咧,却也有着女儿家的羞涩。她何曾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也未曾有男子为她做过这些事情,因此有些脸红。赵婉道了声多谢,便退出了祁珞凡的怀抱。 祁珞凡微笑,随后抬头四处张望一番,二皇子凌云还有五哥祁珞临都在身边,其余几人却是都不见了身影。 另一边,唐卿若带着碧水碧溪被人群冲散。唐卿止担心唐卿若,便顺着人流去找,不曾见着唐卿若,倒是见到同样孤身一人的连浅书,人群簇拥下连浅书不受控的向后倒去,唐卿止见状疾步向前,接住了连浅书。 “多谢唐丞相。”连浅书本以为自己是要跌倒在地,没想到竟被人接住了,回过神瞧见是唐卿止。 “郡主怎么一个人在此,随身宫女为何不见踪影?”唐卿止未曾瞧见那宫女不由地问道。 “许是瞧着这些新奇玩意入了迷,便忘了跟随了,”连浅书与唐卿止一同走着,听唐卿止这般问,便回道,“到底是年纪小,瞧着什么都新鲜。” 唐卿止听了连浅书这话,嘴角倒是添了抹笑,连浅书年纪比唐卿若大不了多少,倒是比自己还要老成。 “丞相怎会在此?”可巧,二人走到了花灯猜字谜前,连浅书瞧着一盏花灯甚是好看,便停下来,又想着唐卿止在自己身边,便问了一句。 唐卿止本是来寻唐卿若的,恰巧遇了独身一人的连浅书,又想着卿若身边有两个丫头,碧水又是会武功的,染染应不会出事。 “街上人多,也是顺着人流过来的。”唐卿止想着郡主一个女子,若是出了事,就不大好了,口中的话便是转了转。 唐卿止又见连浅书停下,眼前正是猜灯谜赢花灯的地方,“郡主是想要这花灯吗?” “恩,我瞧着那盏花灯甚是精美,便想讨了来。”连浅书取下挂在绳上的字谜,转过身去,向唐卿止笑道,“既是在外面,便不要再说那套官话了。” “今日我不是郡主,只是连家的女儿,你唤我连姑娘便好了。” 唐卿止瞧见眼前美人一笑,说出这番话,虽是清清冷冷的语调,却也能感受到其中放松之情。 “连姑娘也不必唤我丞相。”唐卿止从善如流,顺着连浅书的话说道。 “与唐公子说话就是轻快。”连浅书将手中猜中谜底的字谜交给老板,“居高位时间长了,有时也会觉得疲乏,唐公子,也有这感觉吧。” 连浅书回过身,将另外一个字谜递给唐卿止,“既是来这,便是要好好玩玩的。” “有时会累,那连姑娘可是想要休息?”唐卿止接过,片刻就猜中答案。 连浅书但笑不语,只将手中的字谜交给老板。 唐卿止也是低声笑了起来,清润的声音直透过人心。连浅书虽是没有回答,却也给了答案,那便是与他想的一样,既然身处此位,便要承受它带给你权势时,同样带给你的艰辛。踏上了自己选择的路,就由不得后悔。 与此同时,唐卿若和碧水碧溪走到木桥上,瞧见有人卖些面具,便买了一个,并未戴上。 “小姐,小姐,奴婢瞧见前面有玲珑糕,奴婢想去买几个。”碧溪瞧见不远处有卖玲珑糕,模样小巧,味道也是甜美的,便嚷着想去买。 “你也不怕吃坏了牙,去吧,人多,你小心些。”唐卿若无奈的看着碧溪,碧溪这丫头就爱吃这些甜的,怎么也吃不腻。 “好嘞,小姐你最好了。”碧溪得了话,便快速走向玲珑糕点铺。 “碧水,咱们去那看看吧。”唐卿若指着一个摊位,便走了过去,没有注意到碧水的怪异之处。碧水皱着眉,瞧了眼远去的碧溪,才收回目光跟在唐卿若身后。 玲珑糕点铺前。 碧溪拿过包好的糕点,付了钱。抬头看向木桥,那儿早已没了唐卿若的身影。四处观望一下,就见唐卿若和碧水在摊位前,挑着东西,说着话。碧溪见无人关注她,便悄悄走向暗巷,隐去了身影。 碧溪再向前走上几步,便瞧见坐在院墙上的男子,男子脸上戴着桥头买的娃娃面具,慵懒的用手撑着下巴,露出一抹笑容。 “大人。”碧溪行礼。 “乐时。”男子跳下院墙,几步走到碧溪面前,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精致的面容,“是我高估了你对我的忠心啊。” 碧溪听了此话,便觉浑身发寒,手指不由掐入手掌,强撑着站在男子面前。 “那日,康乐老宅中,你先是放心不下你家小姐,后又端了东西折回身吧。”男子口中吐出冷冷地话,那日离开倒不是这原因,碧溪根本不足为惧,当日不过是觉得玩够了才离开。可碧溪这举动便是背叛自己,让男子起了杀心。 男子向前伸手顺着碧溪的脸颊滑向碧溪的脖颈,来回抚摸着,“今日也是,为了救你家小姐,不惜暴露自己会武功,让唐卿若身边的另一个丫头瞧见,你说是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浮生梦之钗头凤》正文 花灯会(中、二) “我将你放进唐家,可不是要你做这些事情的。”男子话音刚落,在碧溪脖子上的手突然收紧,片刻后,男子又放了手,“还是你真把自己当作碧溪,抑或是,你想回安家?” “大人,咳咳,乐时知错,乐时定当将功补过。”碧溪刚脱离窒息的那种绝望,连忙向男子赔罪,“乐时不敢有那些想法,大人。” 眼前的男子正是白日里唐卿若遇到的小侯爷,安子黎。那日洗尘宴宫门口是他,老宅中的采花贼亦是他。 当年,安子黎将碧溪带了回来。碧溪说要报答他,他便将碧溪扔在他的一群部下中,让她学些东西,不用得有多厉害的武功,只要是能架得住一些普通人就够了。碧溪,也就是彼时的乐时倒也是能吃下苦,为了活下去,为了能够报答这个人,她坚持下来了。 也是这一年,让乐时知晓安子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痛恨背叛的人,一个可以笑着将身边人的眼珠挖出来的变态。乐时感激他,同样惧怕他。 那一年,是她来到京城的第二年。 许久没见到的安子黎在那天出现在了她面前,毫无征兆地。 “我给你一个报答我的机会。”安子黎出现在她练武的地方,脸色有些苍白,少年的模样渐渐化去,眉眼间看着有化不去的阴沉。 那个机会就是去丞相府,做安子黎的眼线。 乐时答应了,于是她用月余时间,将自己弄成了面黄肌瘦,畏畏缩缩的模样,混在了一群逃难的人群中。再选了下着鹅毛大雪的一天,倒在唐卿若回家的路上。 不过出了点差错,本以为能在唐卿止身边侍奉,没曾想留在了唐卿若身边。 乐时成了碧溪。 安子黎用帕子擦了擦自己掐过碧溪脖子的手,离开前丢下一句话,“过了六年的好日子,也该做些事了。” 碧溪将衣领整理一下,遮住脖子上的红痕,才从暗巷中走了出来。 远远瞧见,唐卿若将一点胭脂抹在了碧水额间,碧水嗔着要将唐卿若画成大花脸,唐卿若在一旁笑着。 成为碧溪,已有六年时光。六年的时光,自己已是成为十九岁的大姑娘了,而唐卿若也从十岁孩童成长为一个花季少女了。 不知不觉中,碧溪已是将唐卿若当作自己的亲人了。虽是她较为年长,可在唐卿若面前总会撒撒娇,讨些好处,比如玲珑糕点,比如腕上细镯。 唐卿若于她,便是不可触碰的底线。 碧溪握了拳头,扯开笑容,走向唐卿若她们。 “小姐,小姐,太多人买玲珑糕了。”碧溪邀功似的将手中的玲珑糕拿出来,满面笑容,“奴婢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买到的。” “好了,知道了。”唐卿若将指尖的一点胭脂抹在了碧溪的额间,笑闹着,“去了许久不曾回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这个就是对你的惩罚。”虽是如此说,额间那一点倒是不差。 几人不再停在这胭脂铺前,瞧见前方有个摊位较为冷清,有些好奇。 花灯会如此热闹,每个摊位前都有许多人,唯有这个,只有几人在前,那几人却也是未曾买些什么便离去了。 唐卿若走上前去,入眼的全是字画。虽比不上那些大家,却也是笔酣墨饱,行云流水。不过,在这里卖字画就讨不到什么好的了。寻常人家哪会识得其中的好或差,而有钱人家便是家中有大师真迹,抑或是比这好上万分的字画,也不会多看一眼这摊位上的字画。 唐卿若远远听着一个焦急又饱含书生气的声音,那声音道:“我这些字画怎能用那些东西比较,俗人。” “你就说吧,三个铜板,你将这几张给我。”买主是个中年汉子,不耐烦了,便嚷道。 “休想,我不会卖给你。”书生有些气急败坏,将大汉手中眼前字画收起来,“你这般不懂得欣赏的人,给你也是浪费了我的字画。” 摊前最后一人也因价钱未得谈拢,离开了。 唐卿若走到摊位前,才瞧见摊主是何模样。摊主果然如他声音一般,是个年轻的书生,本是白皙的脸颊因生气有些泛红。 “你这般做生意,自然是卖不出去的。”唐卿若站在正在低头整理字画的书生面前,轻声笑着。 书生听到头顶传来的带着笑意的女子声音,便抬了头,唐卿若那张柔美的脸便落入了书生的眼中。 碧溪在一旁瞧见那书生盯着自家小姐不放,也不知回答小姐的话,不由道:“我家小姐可是与你说话呢,你不知回话便罢了,为何还要盯着我家小姐看,枉你是个书生。” 书生还有些未曾回神,仍是瞧着唐卿若,神情似是欣喜激动。 “难不成你这书生样子,不过是诓人,实则是个登徒子。”唐卿若见书生还是瞧着她,微微皱了眉,便开了口。 “姑娘,不是这样,”书生听了此话,脸颊因羞耻变得越发红了,“姑娘,小生安辰,那日将军凯旋之时,姑娘救过我,姑娘可还记得?” 唐卿若是没忘记有这件事情,倒是没想过二人还能再遇到,也算是缘分了。 当日唐卿若在轿中,未曾见过他模样,今日听眼前人提及此事,便是才知晓眼前的人便是那日的书生。 “自是记得。”因唐卿若这一句话,眼前的书生便笑开了眼,俊秀的眉眼也带着笑意。 “当日还是多谢姑娘,小生才得以留下钱财来度过这些日子。”安辰拱手行了大礼。 “当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唐卿若微侧身避开这礼,拿起眼前的一副山水画,“瞧这模样,公子可是进京赶考的?” “是如此,”安辰瞧见唐卿若拿起自己的字画,又是这般情景下,连忙向唐卿若解释,“实在是没有办法,小生听说今日西街有花灯会,便来这,想着挣些银钱度日。” 唐卿若并无其他意思,见安辰急忙解释,倒是觉得有些自己有些唐突,“不过随口一提,公子不必在意。”文人最是重视自己的字画,若是情非得已,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心血拿来换些银钱。 “倒是这山水画的甚好,不知公子画的是哪里的景色,若是有机会倒是想去瞧一瞧。”唐卿若指着手中这幅画,问安辰。 “这是小生故土的景色,”安辰眼中流露思念之情,为唐卿若解疑,“不过,姑娘若是要去,怕是路途遥远,须得月余时日才能到。” 唐卿若浅笑,又挑上一幅字画,交给碧水。 “公子,我甚是喜欢这几幅,可愿卖与我?”唐卿若唤过碧溪,让她付些银钱。 “既是姑娘想要,便拿去,姑娘对我有恩,小生又怎能收姑娘的钱。”安辰将碧溪手中的银钱推了回去,偏是不要。 “做生意做买卖怎可如此?既是得了东西,自然要付钱的,你且收下。”唐卿若见安辰还要推脱,便道,“若是又说些什么报答恩情之类的话,那我便向你讨一个要求,等哪日我想出来了,便让你为我达成。” 安辰听此话,还是有些犹豫,碧溪却是将银子塞到他手中。安辰见手中银钱比字画该有的钱要多上许多,便急忙说道:“姑娘,这钱。” 唐卿若知晓安辰定然不会收下,便向安辰道:“我甚是喜爱这些风景,想着,若是可以,可否再画上几幅?” “自然也会将应给的银钱付清的。”唐卿若解释一番,得了安辰的应允,便离开去了前面的摊位。 “公子将下榻之处告与我,到时候,我家小姐自然会派人去取。”碧水落后一步,问得安辰的住处,便道了谢,“多谢公子,碧水就先告辞了。”话毕,碧水便跟上了前方的唐卿若。 见主仆三人离开后,安辰才收回那张腼腆笑意的脸,嘴角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唐家小姐,可是要多谢你了。 这边,刚入西街时,顾流昭本是与唐卿若一同闲逛,不过还未逛得多久,顾流昭便扯了唐卿若衣袖,“卿若,我似是瞧见我哥哥了,你与碧玺碧水二人看吧,我前去找找。” “流昭。”唐卿若只来得及唤声流昭,便瞧不见她的身影了。 “小姐不用担心,昭姑娘自然没事的,咱们就先看些物什,就让昭姑娘去寻一下。若那人真是昭姑娘的哥哥,自是好事,若不是,昭姑娘自然会回来的。”碧水知晓昭姑娘既能独自离家前往京城,路上也未曾出过事,定然是有本事的人。这次,自然也不会出事的。 唐卿若思及此,也是稍稍放下心来,便与碧水碧溪瞧些花样。 唐卿若看面具时,顾流昭正是追上那正在远去的背影。 “哥哥。”顾流昭眼见男子走的越远,急声道,“顾流瑾,顾流瑾,哥。”男子终于停下脚步,顾流昭心中一喜,提了裙角,便上前几步,“哥。” 还未到面前,就见那男子转过身来,弯下了腰,在安慰一个孩童。那男子露出侧脸,顾流昭瞧过去,便觉眼中有些酸涩。 ------题外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绝望的码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浮生梦之钗头凤》正文 花灯会(中、三) 已是来京城这般久了,若不是遇着唐卿若,自己孤身一人在这京城自然不会过的这般好。 现下,本以为终是寻到了哥哥,可老天爷又让她经历了一番由喜悦到失落的过程。顾流昭就算再是坚强,可总是如此,也是承受不住。 那男子瞧见顾流昭站在那里望着自己,有些奇怪,便起了身,“姑娘,有何事吗?” “无事,不过认错了人。”顾流昭眨了眨眼睛,将眼角的泪花掩去,欠身道歉,“打扰公子了。”说罢,也不再逗留,转身离去。 顾流昭心中难受,瞧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却是提不起半分兴趣。虽是难过,但也不曾就此离开,她晓得唐卿若定然担忧自己,街道上人群众多,也是难寻,顾流昭便寻了来时的入口,一个空旷地方等在那里。 与这边的轻快放松又或难过伤心的情景不同。 祁珞凡那边都是男子,赵婉也不好逗留,道谢之后,便领着丫鬟自己逛花灯会了,不过一边瞧着这些花样,一边寻着唐卿若或是连浅书。赵婉走后,祁珞凡便领着凌云和凌仁逛着,观赏民俗风景。 小王爷凌仁倒是少年心性,瞧着许多东西都甚是喜欢,不多时,凌仁身后侍奉的宫人手中便堆满了东西。 凌仁瞧着前面正在说话的几人,不用凑上前去,便是知晓他们在说些什么,无非是和亲事宜与两国邦交罢了。凌仁撇撇嘴,不感兴趣,倒是不如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来得有趣。 “你且跟着我二表兄,我自去转转。”宫人不敢违抗,便遵了命令,跟在了几人后面。 凌仁取了宫人身上的银钱,趁着前面几人不注意便借人群隐了身影。 虽说锦衣玉食的公子少爷,随时都有下人服侍着,银钱自然不会想着自己带着。可到底不是傻子,自然知晓街上买东西需要银子,凌仁自己又是舍了宫人,自然要拿些银两在身边的。 西街甚大,街道分叉也多,不过西街主路中间有座木桥正是连接两头。 凌仁走过木桥,瞧见有卖糖人的,甚是稀奇,便要了一个。凌仁边走边吃,抬眼便瞧见了路旁的唐卿若。 唐卿若靠近河边,正是将手中莲花模样的花灯放入水中,岸边男男女女皆有,有放花灯祈求福祉,有祈求姻缘,等等诸如此类。唐卿若也不例外,求了家人平安。 凌仁上前一步,将手中咬下半口的糖人扔进河水中,正巧落入唐卿若眼前。唐卿若躲闪不及,衣角湿了一片。 唐卿若皱眉,接过碧水递过来的帕子,将脸颊一点水珠拭去。 “小王爷果真是天真烂漫,少年心性。”唐卿若敛去怒容,拦住生气的两个丫头,浅浅地向凌仁笑道,“竟是喜爱玩些稚子的游戏,倒是我不配合,让小王爷失望了。” 凌仁想瞧着唐卿若发怒的神情,唐卿若却是不如他愿,又听着唐卿若这明里暗里地讽刺自己,不由地加大了声量,“本王爷可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哪是你这种惯会伪装的女人能说得?” 唐卿若是不爱将自己的心情,内心的真正想法表露出来,却也不是凌仁心中所想的那般,是个心肠歹毒的人却偏要扮出好人样子。唐卿若不过是不想搭理他罢了,一个性格乖张的阴狠少年。 唐卿若不再理会他,转身想要离开。 凌仁瞧着唐卿若不理会自己,顿时觉得落了自己的面子,再看向唐卿若,便觉得她越发不识好歹。凌仁眼珠一转,左右瞧去,唐卿若身边不过两个丫鬟,自己又是距她一步之遥,顿时心中恶念一生,猛地向前,想要将唐卿若推下河去。 唐卿若不防有这么一招,便是正中那一掌,向后倒去,碧水反应够快,将唐卿若拉住,不过手中的字画倒是落入了河水中。碧水将唐卿若向自己一带,唐卿若便避免了落水这般祸事,而凌仁却是因着用力过猛,险险停在岸边,再是往前一指距离,便要落了水。 唐卿若气急,她何曾遇过这般恶毒的人。她转过身来,便是抬起腿,给了凌仁一脚,将凌仁踹下了河。碧溪瞧着一惊,暗道小姐好风范。碧水担心之余,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小姐倒是被气着了,不然不会做出这样举动。 唐卿若瞧向河面,见着被河水浸染的字画,便轻叹一声,“唉,倒是可惜了这字画。” “小王爷,你说是吧?”唐卿若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凌仁,浅浅一笑,轻声道。 凌仁狠毒的瞧着唐卿若,若是不报此仇,他便不是凌仁。 凌仁落水的动静不小,已是引来了人。唐卿若瞧见人越发靠近这边,便吩咐了碧溪出去寻一番众位皇子。碧溪应了声,便向人群跑去,边跑边喊道:“不好了,小王爷落水了。” 唐卿若回过身又是向凌仁一笑,凌仁便觉不好,只听唐卿若提高音量,声音略显慌张道:“小王爷,你可是无碍,碧水快去唤人来救小王爷。” “小王爷是为了救我才落了水,可惜我主仆三人皆不识水性,救不了小王爷。”唐卿若说是让碧水去唤人,却是说话间拖延时间,“碧水,赶紧唤人来救小王爷,这般若是在水中呆的久了可是会生病的,那可如何使得?” “小姐,你不必担心,小王爷自然会没事的,奴婢这就叫人来救小王爷。”碧水说着,便转身准备离开,却是因着河边泥湿地滑,不小心摔了一跤,半晌才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跑去唤人。 凌仁水性并不好,又见唐卿若这般拖延时间,不由地大声叫唤,“唐卿若!” 唐卿若见凌仁开了口,便接着说道,“小王爷,别担心,碧水去唤人来了,您不会有事的。” 周围的百姓越来越多,有一个水性好的大汉,跳入水中将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凌仁救了上来。 凌仁上了岸,咳嗽几声,将口中的河水吐了出来,恶狠狠道,“唐卿若,你给我去死。” 唐卿若不理会凌仁,左右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来伤害自己。唐卿若在那大汉上岸第一刻,便绕开凌仁,前去道谢,还将府宅告诉大汉,让大汉去唐家领赏。听了唐卿若这话,大汉喜笑颜开,不曾想过,自己这番举动竟是能得了银钱,便喜滋滋地退下了。 这边,凌仁最恨别人无视自己,今日唐卿若已是两次了。凌仁恨得牙痒痒,所幸,休息了一刻,恢复些力气,凌仁便握了拳头向唐卿若挥去。拳头却是半路被人拦住了,凌仁恶狠狠盯向来人,“你是何人,敢阻挠我?” “小王爷,在下祁国吏部侍郎沈默。”来人正是白日里遇见的沈默,沈默行礼,又道,“小王爷何故对女子出手?” 百姓们听沈默这般问,便有着百姓大了声音告诉沈默。 “这凌国的小王爷自己落了水,觉着丢了面子,便怪这位姑娘。” “是啊,是啊,不说这个,就是刚刚救了他的人,他也没想着感恩,还是这位姑娘道谢的。” “唉,你们不知道,我离得近了些,听着那小王爷第一句话就是要这姑娘死。” “这人心也太坏了吧,我瞧着是这小王爷啊,就是自己觉得那花灯新奇,脚滑落了水,觉得丢人,便是怪在这姑娘身上,可也不至于要将人弄死啊。” 百姓们自是知晓法不责众,便是奚落着凌仁。当时,并无其他人在这,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便是胡乱推测着。 最后竟是变成了这小王爷自己想去放花灯,却是落了水,这姑娘恰巧见着他这般丑态,便是让他怀恨在心了,这姑娘完全是无妄之灾啊。不得不说,百姓们的想象力还是很厉害的,这般与事实截然不同的过程就这么绘声绘色的描述出来,并快速的在人群中传了开来。 “这姑娘为这小王爷留些面子,便硬是说这小王爷救了自己,姑娘倒是心善,可惜用错了地,对错了人啊。”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便是让百姓们嘲讽的声音越发大了。碧水说完此话,便悄悄退出人群,向一旁走去,去寻两个下人来。后面的人离得远了,自然是瞧不见碧水是何模样,因此碧水混在后面说出这话,也没人觉得奇怪。 “让一让,让一让。”吵闹的人群中,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碧溪露出了头,后面是祁珞凡,凌云几人。 凌云向前,瞧着凌仁这乱七八糟的模样,心中甚是厌恶,只让凌仁将手放下来,向唐卿若道了歉,便想着能寻个别地解决问题。还未得说话,便是听见唐卿止的声音。 “出了何事?染染,你可无碍。”唐卿止与连浅书一处,瞧见这边似是有什么纷争,便过来瞧瞧,这一瞧,便瞧见了自家妹妹唐卿若。 西街较大,唐卿止能这般巧的来此,全因连浅书。 自那时遇着连浅书,已是过了小半个时辰。连浅书倒是逛得尽兴,半途中,小宫女终是寻到了连浅书,哭哭啼啼地请罪,连浅书倒未曾多怪罪她,不过倒也是要有个小惩戒以示教训。 ------题外话------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好吧,没人看,还是没人看,依旧没人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