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刀战狼》 正文 第1章 作者的话 动手写这篇《魔刀战狼》的时候,我是犹豫了很久的,怎么说呢?其实我也并不太算是17k小说网的新人了,早在2009年的时候,我以司徒穗这个笔名发表过几篇中途腰斩了的小说,有一篇关于太平天国起义的全统历史武侠《金枪侠魂》;有一篇灵异小说《夜行》;还有一篇玄幻灵异类的《美女魔法师》。 老实说,三篇小说之中我最为器重的便是第一篇全统武侠《金枪侠魂》。不是说写得多么的好,窃也认为其实写得还不够好,但那是我花了许多心血写出的,也寄托了许多许多自己的感情c自己的抱负在里面。至于后面两篇,其实是由于一位17k的主编朋友邀我写的,蒙他错爱,觉得在下文笔也还过得去,倒是对我给予了许多的错爱和厚望。只可惜,我辜负了他的一番盛意,三篇文章都只写了一段便搁置了。 至于搁置的原因,其实是多方面的,首先那段时期是我人生较为低落的一个时期,许许多多的家庭琐事虚耗了我大半的精力,但最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我已经写不下去了!换个说法吧就是消失了写下去的动力。先说后面两部吧,其实我的确是不会写,倒不是说我构编不了故事情节,也不是我塑造不了人物性格,只是我实在不懂得怎样去迎合现在许多读者的那些口味!众所周知,小说除了娱乐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功能:通过故事去表达一种作者的精神寄托;通过小说去描绘一个人间的百态,去说明某一种哲理;通过小说去烘托一种社会氛围,或赞颂光明;或揭露黑暗从而鞭挞它c痛斥它!或通过小说去描绘出一幅美好意境的图画。总之,我认为小说作者写的语言风格上无论是灰暗的c光明的c压抑的c开朗的,但归根结底作者的初衷必定是善良的c健康的c对人有益的!可是,突然有人和我说:“现在的小说不是这样的了,它只要娱乐!它只要给人以观感上的刺激!它只要yy!其余的东西都是多余的了!”于是,我忽然不会写了。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文笔够不够好,我都写不出那种东西。我这样并非有自命清高的意思,只是,我的文风并不属于那种,不属于便是不属于,与文笔无关,与性格有关!也许,我真的落伍了,跟不上这个时代的步伐了! 其实,娱乐也并非不好,谁都需要娱乐。只是,我认为娱乐并不是小说的唯一而只是其中的一个元素。 再说第一篇全统历史武侠《金枪侠魂》,那是三部之中我最满意c最寄与厚望的,结果还是有头无尾。为什么呢?就因为它是全统武侠!已经没有人再看全统武侠了,现在想要多人看,那只有玄幻c修真c穿越其实我并不知道得太多这些名称,所以只能用省略号了。 武侠小说真的要死亡了吗?也许是的,但我还是不甘!半年前在地摊中淘到一本八十年代出版的已故名家梁羽生先生写的《七剑下天山》,又把我少年时代的武侠梦唤醒了,那时的江湖是多么的令人热血沸腾!那时的天空是多么的湛蓝!那时的我是多么的意气风发!于是我忆起了我的初恋,继而又忆起了我酷爱武侠小说的初中数学老师,然后忆起了金庸c梁羽生c古龙这些促使我开始构思着《魔刀战狼》! 其实点击率我早就想到也许不一定会乐观。但是,人生里面在许多事情上,过程却未必比结果更不重要! 享受过程吧!我没有很多钱,但也能依靠另外一份工作生存得下去。我也不会说出我要拯救全统武侠小说这么崇高的理想,因为我知道我的力量微弱得很,也根本无法去改变些什么。我只是想默默地,孤芳自赏地去独自怀勉c追忆一段过去而已! 先不要谈复兴武侠,要复兴,那便要先放下功利心,先享受过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论全统武侠小说之衰落 写全统类别的武侠小说,我的心情是怀着复杂c矛盾和忐忑的。为什么呢?现在很多人已经不看武侠了,至少在网上是这样的,现在写武侠或者看武侠的人,许多时候是被人看做脱离时代c食古不化的顽固者甚至是怪人来看待的!武侠小说,已经沦落到小众之中的小众了。 我还是怀着不服气的心情,很刻意的去专门去浏览了17k武侠频道其他作家的作品(我有个不好的习惯,自己写的写完之后除却修改便不再看了,因为写的已经够辛苦,更怕写得不好,看得更辛苦。看别人的就可以怀着轻松的心情评头品足),发觉和17k其他类型的小说相比,全统武侠类的点击率简直是可怜!除了个别拥有一定数量粉丝群的大神,一般的新手简直连人家的尾数都赶不上!是他们写得不好c文笔不够吗?显然不是的,许多在这里发表作品的作者朋友文笔非常出众!是故事情节不够好看吗?似乎也不是,扣人心弦c催人泪下的精品比比皆是!可是人们为什么就是不看全统武侠呢?是对武侠小说很鄙夷么?也不是,许多人都说写武侠和言情小说的人的文笔,在通俗文学中是最好的。 那究竟是什么使到武侠如此衰败?探究清楚这个原因对于写武侠小说作者来说,多少是有些意义的。综合了许多种说法,无非两点,一种说法是:有许多人都说,武侠小说的内容都被金庸c古龙c梁羽生几位大师写尽了。之后的人再写,也脱离不了这几位大师的范畴了,也无法再超越他们,以致于造成读者审美疲劳。这种说法初听是很有道理的,可是细想之后却又不很苟同。任何类型的小说在自己领域都有各自难以逾越的高峰,但却不能成为该类小说衰败的籍口,举个例子不知道贴切不贴切:侦探推理小说有柯南道尔,有爱伦坡,有横沟正史有江户川乱步。那么后人超越不过他们,但依然有许多人在看许多人在写;言情小说有琼瑶c有岑凯伦,有三毛,再远古一点甚至《红楼梦》都可算作言情小说范畴,他们都很难超越,但也不妨碍人们对言情小说的喜爱!但武侠呢?很奇怪! 第二种说法似乎更多人愿意相信:现在是快餐年代,什么都求快,什么都求标新纳异,总而言之要yy才够爽!武侠小说之衰,衰就衰在它不够快餐,不够yy!因此也不够爽!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武侠小说的主角无论武功再厉害,也禁不住别人在脖子上抹一菜刀的,他会死c会生病c会虚弱!因此就迎合不了现在的人们心理需求了,现在很多新类型小说,主角是不会死的,死了也会复活!一拳能将一支军队消灭,一掌能将一座城市摧毁(看来未来战争也不需要导弹c飞机这些武器了,请这些主角去就行了,笑!)的确很快餐,的确很爽!可是,有意义吗?当然,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喜欢吃中餐的不能鄙视喜欢西餐的,喜欢粤菜的不能鄙视喜欢川菜的。百花齐放本来是好事。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未得出答案的!武侠小说,就像它突然的兴起一样,进入2000年后又突然衰落了,这是确实无疑的,我们承认它衰落,接受它衰落,但不能不反思它为什么会衰落!即使我们不可避免它的衰落乃至彻底消失,但作为爱好小说的各位读者c各位作者,我们是应该共同去探究一下的,武侠小说存在哪些需要改变的地方?怎样才能迎合现在的人的口味?怎样才能与其他类型小说进行竞争?这个才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论侠之起源 “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侠者,古来有之,李太白这一首《侠客行》千古传诵,中国古代尚侠精神影响至今,直接衍生出武侠小说这种类型的文学。 关于武侠小说,并非近现代才有的,在金庸c古龙c梁羽生新派武侠之前,在民国期间,其实早就有宫白羽c平江不肖生c王度庐等等武侠小说作家,那时候的武侠作品灿若繁星,代表作有许多许多:《十二金钱镖》《雍正剑侠图》《七剑十三侠》《卧虎藏龙》等等,亦有《蜀山剑侠传》等类似于现在仙剑玄幻类的小说。其实,再追溯得久远一点,明清时代的侠义公案小说,唐代的侠客传奇,都可以归纳于武侠小说的范畴。 其实“侠”这名称,早在李唐之前便已有了。春秋战国时期那些著名刺客,如:专诸c豫让c荆轲c高渐离等等,当时已被世人称之为侠。然而,那时的侠与唐宋之后之侠的含义似乎颇有不同,春秋战国时的侠,更多是“任性尚侠”,说白了点便是哥们义气,或是“士为知己者死”的一时意气,并无太多“侠之大者,为国为民”c“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种高境界。悲壮如荆轲,也不过是受了燕国太子丹的恩惠,“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个人意气方会去慨然刺秦的。话说回来,假如当初施之恩惠的是秦王,国力弱小的是秦国,不知道荆轲会不会“刺燕”呢? 秦之后的汉,政权一直比较强势稳定,至三国两晋,群雄并起c诸侯割据,天下陷入连年战乱,这本是衍生武侠素材的绝佳时期,然而很奇怪,当时似乎并没多少“侠”的出现,文学著作中也绝少提到“侠”这个字眼。及至唐代“风尘三侠”的出现,“侠”的形态似乎正在悄然改变,尤其唐中晚期,“安史之乱”之后,大量豪侠传奇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而且这些传奇,真正摆脱了之前“侠”的史记模式,类似于近现代新旧派武侠小说的形态,其中对武艺的描写也是比之前生动精彩得多,拳掌c刀剑c弹弓c匕首各类冷兵器的使用描写也更多样化c奇异化,试节选一段《剑侠传》原文: 是夜明烛,半宵之后,果有二幡子一红一白,飘飘然如相击于牀四隅。良久,见一人自空而踣,身首异处。隐娘亦出曰:“精精儿已毙。”拽出于堂之下,以药化为水,毛发不存矣。隐娘曰:“后夜当使妙手空空儿继至。空空儿之神术,人莫能窥其用,鬼莫得蹑其踪。能从空虚之入冥,善无形而灭影。隐娘之艺,故不能造其境,此即系仆射之福耳。但以于阗玉周其颈,拥以衾,隐娘当化为蠛蠓,潜入仆射肠中听伺,其余无逃避处。”刘如言。至三更,瞑目未熟,果闻颈上铿然,声甚厉。隐娘自刘口中跃出。贺曰:“仆射无患矣。此人如俊鹘,一搏不中,即翩然远逝,耻其不中。才未逾一更,已千里矣。”后视其玉,果有匕首划处,痕逾数分。自此刘转厚礼之。 懂文言文的朋友是不是觉得翻译出来很像现在的武侠小说描写的场景呢?现代新派武侠小说几位大师金庸c古龙c梁羽生均不约而同的认为“唐代侠客传奇”可以算得上是武侠小说这个小说类型的一个开端,至于之后的“明清公案侠义小说”从本质上与唐侠客传奇并无太大差异,只是将文言文演化为白话文,使“侠客”这个词语不再只是名流士子的心灵归属,更多的进入到老百姓的理想寄托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雪峰剑影 隆冬腊月,天空骤降大雪,那纷纷扬扬的雪花仿佛片片洁白的鹅毛,将人包裹在一片冰冷的晶莹世界里面。 此刻,高耸入云的雪峰山巍然伫立在这片银装素裹里,远远望去,高峻得让人目眩,与这无边无际的雪夜衬托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肃杀气氛。 顾慕思对着烛影幽幽一叹,这时一阵寒风透过窗隙吹了进来,烛光忽地摇弋不定,她却浑然不觉,只对着镜子喃喃自语:“一个月零七日了。他,他怎地一点消息也没有?唉,到底是吉是凶?他若是死了却教我与彤儿如何活得下去?” 她又向房中大床深情望去:只见罗帐内睡着一个四五岁的女童,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忽地轻轻一笑,冻得红扑扑的脸蛋两边两个小酒窝露了出来,可爱极了。 这时烛光映在铜镜里,似罩了一层红霞,映得镜中的顾慕思更是美丽:小麦似的的肤色,弯弯的眉毛下一双大眼镶嵌在一张别致的瓜子脸里,搭配得恰到好处。是的,她已三十出头,不再青春少艾,可是岁月的沧桑更为她添了几分动人的妩媚。 她正自出神,忽听门外有人急敲几下,一把娇滴滴的声音清脆而急促:“少奶" 顾慕思秀眉紧戚,低声道:"是侍剑么有急事快进来罢!" 门外应了一声,一个绿衣少女推门进来,这少女约莫十五六岁,一身翠绿衫裘,背上负了把长剑,一张圆圆的鹅蛋脸吹弹得破,左右两个发髻系了两颗珠子,显得甚是娇美。 只是这时她的神情却显得惊慌失措,说话的声调都略带颤抖:”少,少,少奶,不好了!" "什么事情是不是庄主有什么讯息了"顾慕思的心“登”地跳了起来。 “不,不是。只是外面邀月姐姐和人家打起来了!大厅之外却,却死了,死了两个人,好恐怖呀!” 顾慕思眉头戚得更紧:“你别慌张,什么事缓口气慢慢说呀。”话虽如此,可此刻她的心比侍剑也镇静不了多少。 侍剑缓了口气,似乎镇定了些,道:“少奶,方才我和邀月姐姐正要在大厅里收拾收拾地方,突然听得厅外空地‘啪’的一声大响,当时便把我俩吓了个半死,只见从房檐上掉下两个人来,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我俩靠近一看,可吓人了!地上好大一滩黑血,那两条尸体眼珠子直翻白,愣愣地看着我们,呀,真像两具僵尸"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发起颤来。 顾慕思略一沉吟,又追问道:“那么邀月又怎么跟人家动起手来?” 侍剑说道:“我们正被吓得不行,这时候声音却惊动了山庄邀请的那些宾客,他们一下子便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嚷起来,这些人可粗鲁的紧,嘴里污言猥语说个没完,说,说什么咱们鸣剑山庄就要完蛋,却拉着他们来垫背,没安好心什么的,说话可难听了。邀月姐姐便和他们吵了起来,吵着吵着也不知怎的便和其中一个胖大头陀动起手来!” 顾慕思眉头又锁了起来:“胖大头陀?那是‘无极门’的虎头陀。糟了,邀月肯定要吃亏!走,咱们看看去!” 说到这里,她“刷”地站了起来,从墙上取了一柄青虹宝剑,和侍剑急步奔出大厅。 这时正值子夜,外面的风越发刮得紧了,吹得厅中四面墙壁上的几枝牛油巨烛骤明骤暗。饶是如此,厅中兵刃闪出的寒光犹自令人目眩。 只见一名白衣白裙的妙龄少女手执长剑,正与另一位虎背熊腰c宛如铁塔的胖大头陀斗得甚烈。那少女步法轻灵,剑光衬着白影,远远望去犹如瑶池仙子甫降凡尘。 只听少女娇咤一声,掌中剑突地一抖,剑尖处骞地吐出几点寒星,顷刻间已刺出五六剑,分刺头陀双肩c胸前数处大穴,剑招凌厉非常!却见头陀不紧不慢,手中一柄镔铁杵东挡一挡c西扫一扫,看似漫不经心,步法竟是浑凝如山c招式滴水不透。少女几剑都被他无声无息之间便化解掉了。 少女眼看几剑落空,只觉对手招稳力雄,兵刃又异常沉重,心底生出了一丝怯意。当下不敢与他硬碰,招式一变,“倏”地猱身疾进,长剑一圈划出一道光弧,顿时把那头陀罩在剑光之中! 顾慕思看到这里,不禁暗叫一声:“不好!”她出生于剑术世家,又嫁给了“天下第一剑客”白楚生,十几年间浸淫于各门各派的精妙剑招之间,此时单论剑术在江湖中已排得上前五位,除却内功稍逊,剑术造诣比起丈夫来也不遑多让。她早已看出自己的丫鬟邀月招数虽快,看似着着抢占先手,实则却由于功力不足,那攻势只如隔靴搔痒,时候一久定要落败无疑。 她身旁的侍剑也看得焦急,刷地从背上抽出长剑,道:“少奶,我去帮邀月姐姐!” 顾慕思却把手一按,道:“不忙,看几招再说。” 这时,只听一声暴喝,那头陀足尖一点,铁塔似的身躯竟然像纸鹞般向后平飞出两丈,已从少女剑光中摆脱出来,他春雷也似的嗓门喝道:“兀那妮子,贫僧已让你几招,别不知道好歹!” 那少女邀月此时已是额角见汗c掌心发热,兀自十分倔强,骂道:“臭头陀,谁要你让?”长剑一挽,又要攻上。 胖头陀“嘿嘿”冷笑,道:“小妮子还想逞强?便叫你见识见识!”说罢,袍袖一甩,铁杵骞地向前一送,“蛟龙出洞”径向少女胸前撞去!他早已被邀月缠得不耐烦了,因此这招用了七成力道,那铁杵便像疾箭般笔直打出,其势猛恶之极! 邀月只觉一股劲风袭到,胸口顿感一阵闭窒,当下不敢硬格,抽身便退!不料这“蛟龙出洞”乃是虚招,胖头陀变招极快,手腕一拧,改为“狂风摧花”打横扫去!邀月待要再避,却只觉周遭都是对方杵风所笼罩,哪里有路可退?眼看着便是筋断骨折之祸! 正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口,只见一道身影“倏”地闪出,虎头陀满拟一击必中,突然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青光一闪,手中铁杵像被一股力道向横牵开。他那一击本有开山裂石之力,却被这股力道牵引得杵头一偏,那招“狂风摧花”再也使不下去。只听“轰”的一声,那铁杵生生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洞来。 邀月死里逃生惊魂甫定,定睛看时,只见山庄少夫人已插在她与虎头陀之间,一柄青虹宝剑点在虎头陀杵头之上,不禁叫了出来:“少奶!”顾慕思低声喝道:“退下去!”邀月不敢有违,急忙跃过一旁。 那虎头陀此刻也是惊愕不已,只见眼前站着个三十岁左右的美貌少妇,自己六七十斤重的兵器却被她用一柄又薄又轻的长剑剑尖抵住在地上。 虎头陀虽莽,却也懂得分寸,认得这少妇正是此间主人,当下大声说道:“夫人请收剑,贫僧无意与鸣剑山庄为敌!” 顾慕思微微一笑,道:“虎大师是武林前辈,邀月小丫头若果缺了礼数,你教训一下她倒也应该。只是,只是大师方才那一下子未免下手重了一点。方才大伙儿不是说我鸣剑山庄已经途穷日暮了么?打死了这丫头,却到哪里再找一个来侍候我?”说罢,还剑入鞘,敛身福了一福。 虎头陀提起镔铁杵一看,不由得背上暗抽一口凉气。只见杵头方才被顾慕思长剑点过的地方竟自崩了一块,心道:“这娘们好厉害,这么轻轻的一点,居然把我的铁杵点崩了一块,这份功力" 当下张狂之心尽收,抱拳一揖,道:“白夫人剑法高绝,在下不是对手。”欠身退了下去。 顾慕思柳眉一扬,一对凤目横扫了一下厅中各人。这时厅内围了十五个带刀佩剑的江湖豪客,他们均是鸣剑山庄发柬相邀的武林好手,其中更不乏名帮大派的前辈名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凤啸龙吟 这里不得不提下,原来这鸣剑山庄乃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一个正道代表,自南宋年间创立以来一直以匡扶正义c保国安民为己任。三百余年后至明朝嘉靖c隆庆c万历数朝进入全盛时期,俨然成为武林翘楚,对比少林武当等大派,声名也是不遑多让。只可惜鸣剑山庄庄主之位素来传男不传女,第十代庄主顾正华偏偏却只生一女,便是顾慕思,除此再无子嗣,临终唯有传予女婿白楚生。 这白楚生本是武当派嫡传弟子,深得武当内功c剑术绝学,又经岳父亲授鸣剑山庄祖传各路剑法精要,加上他根基既好,悟性又高,很快便将武当招式与鸣剑山庄剑术融会贯通,更是自成一格。是以不过三十来岁,便获得“天下第一剑客”的盛誉,武功犹在岳父顾正华及师父紫阳真人之上。 然而,就在一个多月前,白楚生却遭遇了一件怪事。一日,他收到好友昆仑派叶知非的一封急信,信中说道在西域有一神秘组织“修罗门”专门残害西域各路武林同道,这叶知非原也是西域一代名侠,出于义愤便广邀关西各路好手兴师讨伐,不料一去竟全军覆没,叶知非侥幸逃生,山穷水尽之下修书白楚生请求援助。白楚生自负剑术当世无敌,也不邀帮手,便只身单剑独闯西域去了。 哪知白楚生此去竟再无音信,妻子顾慕思等了月余不见丈夫归来,正自彷徨。七天之前却突然收到一封落款是“西域修罗门”的信函,说道这“修罗门”已尽遣高手进入中原,中土各大帮派望风而降,只余少林c武当c峨眉c丐帮以及“鸣剑山庄”“白云堡”等几个名门大派未曾降服,现要求鸣剑山庄半月之内修书归降,奉“修罗门”为武林盟主,否则大举杀到之日便鸡犬不留云云。 顾慕思武功虽高,终是女流之辈,丈夫失踪早已心焦不已,此刻又遭逢强敌上门挑战,不由得束手无策。只好遣家丁广发英雄帖,遍邀中原武林各路强援相助。她想丈夫平时急公好义,但逢朋友有难必定慨然相助,现今山庄有难,武林朋友断无袖手旁观之理。哪想世态炎凉,一百几张英雄帖派了出去,应邀前来的却只有区区十七个人(已经死了两个),而且这十七个人态度也是冷冷淡淡,说风凉说话的多,热心献策的少,便似敷衍交差似的。 言归正传,话说顾慕思显露了一手武功,登时便把厅中群豪震住了。大厅之内鸦雀无声,过了许久,突听一人朗声说道:“白夫人身手果然了得!只是吾等纵然不济,好说歹说也是山庄客人,看在故老庄主和白大侠份上,纵然道路遥远也不辞辛苦赶来相助,如今白夫人却恃强相逼,这岂是待客之道?” 顾慕思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干瘦老头越众而出,这老头一身灰衣,银须银发,身材甚是瘦小枯槁,只是一对眸子精光暴射,两边太阳穴高高隆起,显是内家高手。顾慕思认得他是华山派名宿“雷电剑”郁松子,这郁松子亦是使剑高手,武林地位甚高。当下不敢怠慢,拱一拱手道:“郁松前辈高义,自山西不远千里赶到雪峰山相助,敝庄上下自是感激。只是老前辈说奴家恃强相逼未免言重了,方才大家均已看到,虎大师功力深湛,奴家若非冒昧出手,邀月那丫头只怕早被打死。” 郁松子方才见过顾慕思出手,对她武功本有几分忌惮,此时听她语气低调,心道:“她武功虽然不错,可终究是个娘们儿,胆力气魄毕竟有限,倒也无需惧她。” 想到此处,不禁狷狂之气大盛,冷笑一声道:“哼,那小妮子不识好歹,没大没小。虎头陀是个急性子,教训一下后辈倒也无可厚非嘛!” 虎头陀在顾慕思手底受了挫折,当时慑于对方武功未敢造次,退下场后越想越不是滋味,这时听得郁松子语气中似有为自己出头之意,当下便大声说道:“白夫人剑法独步天下,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在下倒是心服口服。唉,鸣剑山庄称雄武林,单论剑法真是难觅对手呀!只不知和华山七七四十九手追风剑相比却又谁强谁弱?” 顾慕思心头一怒,心道:“这厮好生歹毒,表面恭维,实则却是煽风点火,要拨弄那郁松子与我相斗。”只他说的是恭维说话,也不好当面斥责。 郁松子如何听不出虎头陀话中意思?可他素来心高气傲,自负华山剑法本来独步武林。然而鸣剑山庄这二三十年间名头太盛,高手一代接一代,锋芒完全盖过了华山派。他内心早已不服,此次说是相援,其实相援是假“看戏”是真,无非想看看鸣剑山庄如何倒霉罢了。 此时虎头陀缀拨之下,郁松子心底那妒意一股脑拥将出来,当即怪眼一翻,大声说道:“虎头陀你说鸣剑山庄难觅对手,我看倒也未必!老夫不才,自问一手追风剑法也未够火候,只不过也想硬着头皮向白夫人讨教几招。” 顾慕思心头好生恼怒:“这班人个个自诩武林豪杰,往时山庄兴旺马屁拍得山响,如今我们有难邀你们相助却一个个推三阻四,来的也无非是想瞧热闹c浑水摸鱼。你这郁松子说什么华山名宿,实际也不过是势利之徒,对付修罗门你倒不积极,对付我一个妇人倒是雀跃得紧。” 她脸上却不露声色,轻轻说道:“敝庄这次诚邀诸位,并非为了比武争个第一第二,只是那异邦的邪魔外道已经侵入中土,我丈夫现在又下落不明。奴家为求自保,说有私心那是不假,可俗语也道‘唇寒齿亡’,奴家实在也是想与诸位团结一心共抗外敌。” 郁松子冷笑道:“夫人说话倒是堂皇,只是那修罗门对付的是贵庄,与我等却又何干?我等只不过是看在故老庄主当年份上才来的。哪知贵庄倒是眼高于顶,一个小小婢女居然也瞧不上我们。” 顾慕思强压怒气,道:“方才邀月小丫头目无尊长,如有冒犯,奴家代她向各位赔礼便是。” 郁松子又是一声怪笑:“夫人替一个奴婢道歉?那不是纡尊降贵么?那倒不必,诚如虎老弟方才所说,贵庄剑法若能服得了老夫,莫说不用道歉,吾等心甘情愿留下为贵庄卖命也是可以!来罢,说不如做!”说罢,忽地右掌往背上一拍,“铮”的一声,一柄长剑从剑鞘跃出到了他手中,只见他斜踏一步,右手持剑左手捏着剑诀,高声道:“来来来,向夫人讨教几招!” 如此一来便是公然挑战,顾慕思也已按捺不住,心想今天若不打败郁松子,终究是压服不了这帮江湖豪客,当下“刷”的擎剑在手,道:“既然前辈不依不饶,那便只有得罪了。今日奴家是主前辈是客,奴家便让前辈三招无妨。” 郁松子气往上冲,更不打话,左脚向前一踏,长剑“倏”地一抖,“毒龙探穴”径往顾慕思咽喉刺去! 剑未至,剑锋挟着的劲风已将顾慕思鬓角发丝缕缕吹起,她不敢怠慢,身形一锉,身子向后微转半圈,稍往右边移了半尺,恰好让开了郁松子这剑,可剑刃距面颊也仅余几寸! 郁松子一剑刺空,变招奇快!立即改刺为削,“风卷残云”斜削顾慕思左肩,这招老辣之极,一下便将对方四周去路封死,霎时便将顾慕思裹在一片剑光之内,只要她应变稍慢,立时便有被削开两半之险! 这时在一旁观战的邀月和侍剑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啊”地叫了出来。 在众人惊呼声中,只见场中顾慕思脚尖轻点,在间不容发之极,竟自凌空拔起破剑光而出!她一袭紫裙在厅外山风吹袭之下飘飘扬扬,潇洒至极!郁松子这剑又落了空!他不等招式用老,身形也随之而起,“升龙蔽日”又斩对方脚腕!此刻顾慕思身子凌空再无从借力,危急之中宝剑骞地递出,“凤点头”剑尖往对方剑身一点,趁着这轻轻一点已借上了力道,身子往后一仰,凌空打了几个空翻,轻轻巧巧便落到地上。 这几招攻方迅猛如恶虎下山,守方轻巧如乳燕掠水,一攻一守都是最上乘的招数,只看得厅内行家如痴如醉,忍不住发出震天价的喝彩声。 三招一过,顾慕思不禁暗赞对方招数辛辣,深悔方才有点托大,当下一声清咤:”三招已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宝剑一挥,剑尖颤处洒出点点寒芒,电光火石间便已刺出七八剑,剑剑直指郁松子身上要害!郁松子屏气凝神,施展开华山四十九路追风剑法。拆c挡c撩c刺c锁,将对方攻势一一化解c 二人功力适敌,精神均是大振,瞬息之间便已交了五六十招,只见二人越打越快,打到后来旁观众人都已看不清双方身形,只见到一道紫影一道灰影翻翻滚滚c骤分骤合,功力高的倒没什么,功力低的只看得头晕目眩,忽听“啊”的一声,那婢女侍剑摇摇晃晃,竟似便要晕倒,在旁的邀月慌忙伸手扶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身死 这时场中二人又已拆了二三十招,兀自不分胜负。顾慕思接连几下急攻都被郁松子挡了回来,她心下暗自盘算:“对方剑术虽略逊于自己,但内力却比自己稍强,如此下去最多只能打成平手,自己仍胜不了他。”正自苦思破敌良策,猛然心头灵光一闪,倏地剑招一变,转攻为守。 那郁松子心高气傲,他和一个妇道人家打到将近百招还稍处下风,早已心下不爽,忽见对方招式慢了下来,料她内力有限,必是激斗之下后劲难以为继。当下心中窃喜,长剑连催着着抢先!攻了数剑,突然一招“激流飞舟”剑如飞矢直扑对方面门!不料顾慕思却是诱敌之计,待他剑锋方到,手中宝剑剑身一拦,“铁索拦江”恰好封住郁松子来剑,如此一来,两柄剑便扭搭在了一起。 郁松子刚要抽剑,只觉对方剑身似生出一股粘力,将自己的剑紧紧粘住,他料对方内力不如自己,当下也不惊惧,右臂运起内力直透剑身,打算一举将对方长剑震断! 岂料他劲力甫到,顾慕思便立即将剑脱离出去。郁松子刚刚扑空,便听得顾慕思一声清啸,叫声:“小心!”反手一撩“拨草寻蛇”截向自己右手手腕,心中一惊正要缩手,无奈已慢了半拍,“哎哟”一声登时便挂了彩。幸亏他反应也快,否则此刻已成残废! 郁松子踉跄退了几步,持剑右手鲜血长流,那血点点滴滴的落到地上,被冷风一吹瞬即便已干固。 顾慕思身形停下,抱剑作揖道:“蒙前辈承让。小妇偷胜半招,实在侥幸!”说话间也已微见气喘。 郁松子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半响,忽而长叹一声,左手食中两指挟着长剑微一运劲“啪”地拗成两截,惨然道:“老夫练剑四十余年,自问罕逢败绩,今日众目睽睽败于夫人之手,还有何面目留在这里现世?罢了!罢了!老夫不想惹人笑柄,告辞!”说罢,大踏步便往厅外走去。 “且慢!”白衣少女邀月忽地跳出挡在他前面,笑嘻嘻的道:“郁老爷子别忙着走呀,方才你老人家不是说过,只要败给夫人便心甘情愿留在这儿的么?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老爷子可得守信。” 郁松子火冒三丈,待要发作,可想起自己确实说过这番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只气得一张老脸又青又白,胡子连连发抖。 顾慕思连忙叱道:“小狐妮子好生无礼!还不退下!”邀月吐了吐舌头退过一边,顾慕思对郁松子抱一抱拳道:“老前辈功力深湛远非奴家可比,适才奴家也只不过投机取巧才赢了半招,比武之事原为切磋,老前辈又何必介怀?” 郁松子哼的一声头也不回。顾慕思讨了没趣,只得又道:“既然前辈执意,奴家也不能强留,后会有期便是!” 郁松子摆一摆手,倏地“一鹤冲天”,竟展开身法,宛若一只灰色大鹤般窜出厅去,转瞬已消失在溶溶夜色之中。 顾慕思叹了口气,心想:“自古人情比纸薄,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却甚难。人家既不愿相助,强行留下也无意趣。假若撕破了脸皮,万一到时敌人前来,这些人倒戈相向更是大患。”只得对着厅中群豪团团一揖道:“君子不强人所难,各路英雄若然不愿留下,奴家也不能强留,这次冒昧叨扰,实在对不住大家了,奴家在此赔罪。” 那些个江湖豪客早有去意,正巴不得她这样说,连忙各各还礼,纷纷道:“夫人技艺高超,那些邪魔外道何足惧哉?”“我等武艺低微,实在是帮不上忙。”“不如我等回去搬了强援,到时再来方有把握!” 他们七嘴八舌,邀月却气得直跺脚,嗔道:“少奶,大敌当前,他们一走便靠咱们主仆几个抵御敌人么?” 顾慕思苦笑道:“人不可无傲骨,别人不愿何必相强?”又对众人说道:“是去是留,悉随各位罢了!” 群豪纷忙告别。便在此时,突然听得半山之中传来一声惨呼,那声音凄厉之极!竟是郁松子的声音! 这下变故令众人大骇。顾慕思拔剑在手,正要冲出,只听身后一个女童哭唤:“娘亲,娘亲,你怎么不陪着彤儿?彤儿好怕!” 顾慕思心中一颤,回头时只见女儿衣衫单薄,站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一对水灵灵的大眼惺忪着,长长的睫毛挂满了泪珠。显然是刚刚睡醒不见了母亲,便径自哭着寻了出来。 顾慕思一阵酸楚,忙将女儿抱起亲了一口,说道:”彤儿好乖,娘有要事,让邀月姐姐和侍剑姐姐陪你玩儿好不?” “不,不,我要娘亲陪!”白彤撒起娇来。 这时厅外山谷又传来郁松子的惨叫,接着却是几声鬼枭般的怪笑,那笑声尖锐之极,划破夜空。雪夜听来真是令人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白彤吓得身子颤了几下。顾慕思咬了咬牙,将女儿放下,急声道:“侍剑c邀月,你俩陪着彤儿,我出去看看!”说罢身形一纵,箭一般窜出大厅。厅内群豪面面相觊,都不作声。忽听虎头陀大声说道:“去就去,怕什么!”昂然跃出厅去,他自忖人多,如果显得过分卑怯倒怕失了身份,是以便自告奋勇。 他既出头,余人只好跟着跃出。邀月c侍剑本也想去,可是一瞥白彤,只好跺了跺脚,仗剑一左一右护在她身边。 顾慕思施展轻功,此刻已将余人远远撇在身后,她顺着山路疾驰而下,转瞬便到了山腰。忽见山下也有两道身影迎面驰来,这两道身影越来越近,顾慕思已然看清两人一胖一瘦,胖的那个肩上仿佛还托着一人。她无暇细想,一路迎了上去! 对方此时却已停步,距顾慕思尚有二三十丈远。由于那雪越下越密,视线受蔽之下却看不清这二人面目,顾慕思谨慎起见不敢贸然靠近,当下暗提真气,朗声问道:“前面的两位朋友光临敝庄,敝庄自是欢迎。请留个万儿如何?”(山人按:万儿乃江湖切口,即名号的意思。) 她这发喊语调虽不高,却清越悠扬,对方似乎颇为诧异,只听其中一人“咦”的一声说道:“嘿,是个娘儿,声音真个好听,只不知相貌如何?”这声音阴阳怪气,语气中充满下流挑逗,又听另外一把声音洪钟般响道:“老色鬼,咱们这次可是办正事儿,你先把下面那家伙管好,别误了大事!” 这人嗓门好大!一句说话震得周遭枝头积雪簌簌而下。顾慕思听这二人说话粗鄙恶俗,不禁暗自生气,左手暗扣两颗铁菩提正要打出,只听见身后脚步纷纷,虎头陀等人业已赶到,他大喝一声道:“哪来的妖孽东西?快报上名来,待会本座将尔等打成肉酱!” 那“雷公”声音又再说道:“哼!看样子这娘儿的帮手倒是不少,今日咱们也不和你们纠缠。对面那夫人,请接好了!”话声未毕,只见一团又黑又大的物事迎面扑来,这物事挟着劲风扑得面颊隐隐生疼,顾慕思不敢伸手去接,倏地向后窜开几丈。那物事飞了十多丈势头已衰,骞地向地下而坠! 顾慕思纵身跃步,双手一探已将来物接住,只觉十分沉重,险些便要脱手。 她将那物事抱起一看,不由得“呀”的一声叫了出来。怀中抱着的竟是一个血人!仔细再看,这血人居然便是方才与自己斗剑的郁松子!郁松子此时早已气绝,面目狰狞扭曲,一张脸上密密麻麻插满了毛发大小的钢针,针下流出墨绿色的血液,那一道道血痕纵横斑驳“爬”在脸庞,在皑皑白雪掩映之下直如僵尸,真是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顾慕思鼻中嗅到一股腥臭气味,只觉一阵头晕。她连忙将尸体放下定了定神,挺剑便向那二人追去。只听那阴阳怪气声音说道:“嘿嘿,这下看清楚了,是个漂亮少妇,最合我心意。” 顾慕思怒喝:“狂徒休走,吃我一剑!”此时相距二人尚余七八丈,忽然“叮铃”一响,左首边一人反身打出两道金光,直射顾慕思面门,顾慕思“风卷残云”长剑迎着金光一撩,“铛”的一声将暗器磕飞,发现原来是两只金色铃铛!两只金铃被反激开去,挟着锐风“扑扑”地没入了雪地之中。 就这么顿得一顿,那二人早已远去,远远还传来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大娘子身手很好,你等着!赶明儿大爷我让你快活快活!”接着便是一连串诡异淫笑。 目送二人背影渐渐消失,顾慕思默言不语。深宵的寒风拂弄着她鬓发,只觉心头越发沉重。她转过身去,见到虎头陀等人正围着郁松子尸体窃窃细语,却无一人敢上前收殓。顾慕思恨极这些人毫无义气c贪生怕死,当下也不言语,越过众人,对着郁松子尸体拜了一拜,忽地抬头对一个紫樘面孔的中年汉子说道:“樊帮主,借你的月牙铲一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怪客 那中年汉子是山西金龙帮帮主樊雄,他不明用意,迟疑了一下,忽地瞥见顾慕思冷冰冰的眼神,心中不禁一凛,只得将兵刃“月牙铲”递过。 顾慕思也不道谢,径自取过铲子,找了块松土使劲挖了起来,她武功虽高终是女子,膂力不强,掘了十多铲已是香汗淋漓,群豪见状终究过意不去,只得七手八脚上前帮忙。人手一多,顷刻间便将墓穴挖好。大家把郁松子葬好后将土填实,急切间也找不到石料,只好找了块枯木插在穴上权充墓碑。 末了,顾慕思对着墓穴拜了数拜,道:“不论如何,前辈也算是为我鸣剑山庄而殁,奴家内心难安,在此向前辈致以万分歉意!”拜毕,又对其余众人说道:“诸位赏脸光临敝庄,不管怎样奴家也得向诸位谢过,至于此后是去是留,随大家意愿便是。” 说完,未等众人回答,便转身缓步上山而去。 各人只觉脸上无光。只听虎头陀恨声说道:“都散了罢,还嫌脸面丢得不够么?”众人默默无语,只好悻悻然循着山路下山去了。 却说顾慕思独自上到山庄,见得邀月c侍剑犹在陪着彤儿玩耍。白彤一见母亲,便大叫着:“娘,娘!”扑了过来。这时天近拂晓,邀月c侍剑二人脸上均有倦意。顾慕思看在眼里,情知她们一夜没有合眼,心里过意不去,柔声道:“你们都累啦,快去歇会儿罢!” 邀月c侍剑二人却说什么也不肯。主仆三人一般的心事般的愁绪,坐在厅内都默不作声。过了许久,窗外一缕阳光透了进来,外面的风雪已自停了,白彤这时早已在母亲怀中沉沉睡着,顾慕思待她睡稳,便将她轻轻抱入房中,又取了张毛毡将她盖好,心内却愁肠百结。想到丈夫此际生死未卜;想到强敌环伺;想到江湖中的人情冷暖;又想到此后自己和女儿前途之艰险,不禁悲从中来! 她忍不住伏在彤儿床边抽泣起来。哭了一会,思绪忽然飘荡着,想起少女时代与丈夫从相遇c相识到相爱的种种情事,嘴角不禁微微泛起了笑意。骞地里,心间突然飘过另一个男子的影像:这个“他”也是自己少年时的好友,在那个时候,一有困厄他便穷尽所能为自己分担,一有凶险,他便奋不顾身的挡在自己前面。可是,可是这份情意,当年自己却不懂得感念,唉!可是他现在却又在哪里呢?如果楚生和他都在,那么敌人就算再凶顽,此刻自己也绝不会如此担忧。 想到这里,顾慕思不觉脸上一红,心道:“楚生吉凶未卜,我却在这里想到另一个男子唉!” 胡思乱想之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顾慕思一阵倦意袭上心头,正要睡着。忽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之声,顾慕思骞地惊醒,匆匆披衣带剑,迅即步出厅去。 甫一出厅,便见“金龙帮”帮主樊雄跌跌撞撞的冲进厅来,他满嘴都是泥巴,两个眼眶又青又肿,好似被人暴打了一顿。顾慕思正要询问,外面又是一阵喧哗,只见“飞鹰帮”帮主计元华c“点苍派”好手周天宇c“太极门”名宿钟平等等之前山庄所邀宾客一个个都逃了回来,这些人无一不是脚步踉跄c神态狼狈。有的双眼淤青,有的脸颊红肿,有的手腕c手臂脱了臼。每人受的伤都不重,却又都灰头土脸难堪之极。 最后逃回的是虎头陀,只见他更是凄惨:一部浓密的络腮胡被根根拔光,两只门牙被打断,满嘴满脸都是鲜血。 顾慕思觉得既惊讶又好笑,问道:“虎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虎头陀手捧面颊哼哼唧唧,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樊雄,示意他说。那樊雄受伤较轻,喘着粗气说道:“回白夫人,我,我等方才下到山脚,只,只见不知从何处来的一个怪人挡在道上,说,说他是这雪峰山上的土地山神,没有他允许,咱们谁也不准离开!那,那人口气凶横得紧,虎大师忿不过便率先和他打了起来!岂知那人身手好快,也不知怎么出手的,只一拳便将虎大师打倒在地,一把按住虎大师,将胡子" 说到这里,樊雄忍不住偷眼望了下虎头陀,这时虎头陀面色黑如锅底。樊雄不敢得罪他,那句话绕了过去,续道:“大伙儿见虎大师吃了亏,便一拥而上想把那人制服,哪知他竟像鬼魅般忽然没了影踪!待我们回过神来,又突然出现在面前,瞬间便将我们的兵刃统统抢去抛在地上。只见他拳脚并用一阵乱打,转眼便将我们一一打翻在地!” 顾慕思眉头一皱,问道:“这人招式路数如何,请问樊帮主看得出来么?” 樊雄綴嚅着道:“说来惭愧,我等枉自被他打了一顿,却根本看不出他武功家数。仔细想来,那人招式倒也没什么巧妙之处,只是拳脚速度极快劲力又重,令人根本无法闪避!” 顾慕思苦苦思索,却想不出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物,沉吟了一会,吩咐道:“既是如此,诸位便暂且在敝庄安歇一下。月儿c剑儿,你俩送各位客人到客房歇息罢!” 侍剑性子老实,应了一声便去扶那些宾客。邀月却老大不情愿,又不敢违抗夫人,只得嘟长了嘴一步一挪,还故意粗手大脚,那些人本都有伤在身,被她不时一弄疼得哼出声来。 顾慕思待众人安置妥当,又叫了邀月c侍剑自去休息。她自己在厅子里来回踱步,心情烦躁得紧,可是脑子却又空空落落什么也想不出来。 踱了一会儿,听得外面一把声音叫道:“表姐,表姐!” 顾慕思连忙迎了出去。只见厅外空地站着一个俏盈盈的少女,这少女约莫十八c九岁,一袭素黄衫裙外,套了件白色小褂,一张白皙的瓜子脸,眼波流转下顾盼生姿。她身后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年,这少年面如冠玉,俊雅的脸庞带着几分稚气,此刻却鼓着腮帮子似乎很是气恼。 顾慕思见到这对少年男女,一直阴霾沉郁的脸色终于绽放几分笑意,笑道:“秋萍c志睿,你们怎地来啦?外面可冷得紧,快到里面坐!” 原来这黄衫少女是顾慕思的表妹叶秋萍,她的母亲是顾慕思的姑姑顾凌云,父亲是“两河大侠”叶万华。她与顾慕思虽是表姐妹,年龄却差了十余岁。叶秋萍活泼玲珑,顾慕思觉得她很像自己少女之时,因此对她十分眷顾。那白衣少年却是丈夫白楚生的挂名弟子赵志睿,他父亲洛阳“白云堡”堡主赵天豪也是武林望族,与白楚生更是世交,是以两年前便将儿子送到白楚生处研习剑术。三个月前,赵天豪突然得了重病,遍寻名医无法医治,竟地撒手西去!临终前将堡主之位传与弟弟赵忠耀。这时赵志睿本来还在守孝,忽然听得师父白楚生不知所踪,便匆匆忙忙地从河南赶来。 顾慕思将他们迎接入庄,亲自为二人斟上香茶,问道:“志睿,你不是还在守孝的么?怎地过来了?” 赵志睿“咕”的将茶水一饮而尽,昂然道:“师父有难,弟子怎能安坐家中?何况‘白云堡’与‘鸣剑山庄’有过命交情,爹爹在天之灵也不会见怪!我叔叔已召集了分散在外的堡中好手,正要赶来相助,只因我的‘青花骢’脚程较快,所以先来了一步,叔叔他们大概两三日间应该便可到了。” 顾慕思听得“白云堡”前来助战,不禁大感宽慰,心下一阵感激,嘴上却道:“傻孩子,这次敌人非同小可。你叔叔倒罢了,你还太小!将来‘白云堡’还得靠你呢!” 赵志睿双眼瞪得圆圆的,拍着胸脯大声道:“师娘,我不是小孩子了,什么敌人都不怕!”慷慨激昂当中带着几分纯真稚气。 看他样子可爱,一旁叶秋萍不禁“扑哧”的笑出声来,刮着鼻子道:“羞,羞,羞!牛皮吹得快撑破了,也不知方才是谁被那个怪人吓得几乎要哭?” 赵志睿满脸涨红,大声辩道:“我哪有哭了?秋萍姐姐净会胡说!” 叶秋萍伶牙俐齿:“还说没呢?方才你的长剑被人夺了又送回来,吓得舌头吐了半天都缩不回去呢!” 赵志睿被她抢白得结巴起来:“哪哪有秋萍姐姐你又好得到哪里耳坠还还不是被他抢了去" 顾慕思听得说到“怪人”不禁大为好奇,无暇听他们斗嘴,打断道:“你们且慢斗嘴,你们说到那怪人,那到底是个什么人?是何模样?你们又是怎样和他碰到的?秋萍你慢慢说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叶秋萍向赵志睿作个鬼脸,对顾慕思道:“我爹爹与娘亲在保定城接到表姐你的英雄柬,便急着要赶来!我也嚷着同来,爹娘本不放心,却拗我不过,只好让我跟着。咱们一行三人到达益阳城的时候,爹爹突然碰到多年好友衡山派庄鲁鹏伯伯。爹爹便邀他一同赴雪峰山,庄伯伯答应了,但说要五天之内在益阳城等一个厉害对头决斗,待事情料理完了自必马上赶到雪峰山。又说这个对头厉害得很,自己未必是他对手。爹爹念及多年交情,反正益阳距离雪峰山也已不远,便应承帮他打退敌人再前来。他既这样说,娘也只好留下,他们遣我先来一步,有紧要情况再飞鸽传书他们知道!” 顾慕思听到姑父姑母已经抵达益阳,心中大喜,料想以他们和庄鲁鹏联手,对头应该不难打发,也无需担忧。想到不久之后便多了许多强援,心下大定。 又听叶秋萍说道:“我与爹娘分别之后,便雇了匹快马独自赶来,昨晚到了山下小镇恰巧碰上了赵弟弟,正好有伴。匆匆找客店吃了碗面便开始上山,我们本想从山后捷径上来的,可是这几晚好大风雪,那积雪压坏了许多大树,把几条小路都封死了,只得又绕回山前大路。这样一来一去,耽搁了不少时间。咱们上得半山天已微白,正待加快脚程。忽地看到一个怪人坐在路中间,这人古怪得很,天寒地冷的只穿了几件薄衫,坐在地上抓起半只烧鸡大口嚼着,一边吃肉一边又举起酒葫芦咕噜噜的猛灌酒!” 她边说便模仿那人姿态,顾慕思被她逗得笑出声来。 叶秋萍续道:“我看这人觉得好笑,便悄声对赵弟弟说:听讲从前雪峰山传说有野人出没,你看这家伙像不像野人? 我说得很是小声,不料那人却听得一清二楚。忽然霍地站起,倏地拦在我们面前。这时我们才看清他样貌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年纪也不甚大,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头上蓬蓬松松挽着个发髻,满脸都是青渗渗的胡渣子,中等的个头,却非常壮硕结实。我见他这幅邋遢模样,忍不住扑哧的笑了声。那人双眼一瞪,说道:‘什么野人?你这个小姑娘从前见过野人么?道听途说便胡说八道!你可见过野人会喝酒吃肉的?’ 赵弟弟以为他要动手,便喝道:‘哪来的妖人装神弄鬼?’说罢便要拔剑,不料他的剑只拔了一半,那人骞地手一伸,我们只觉眼前一花‘铮’的一响,赵弟弟的剑已被他抢在手中。赵弟弟急得大叫:‘快还我剑!’扑上去便抢!那人嘿嘿一笑:‘谁要你的?’身形一晃,赵弟弟便扑了个空!只听‘铮’的又是一响,长剑已复还入剑鞘之内!那人似乎只为卖弄身手并无恶意,电光火石间的一抢一还,我们却是毫无反应,现在想来,若然他有意加害,恐怕" 说到这里,叶秋萍呷了口茶,继续说道:"赵弟弟觉得受了羞辱,大喝一声,展开白云堡的‘飞龙拳法’猱身去打那人,我忙叫道:‘弟弟,不要鲁莽'语声未落,那人哈哈大笑,身子一挫旋风般闪开,赵弟弟拳头骞地打空。那人双手一张,一手揪着衣领一手揪着腰带将弟弟高高举起,团团转了几圈。弟弟在他头顶早已吓得哇哇大叫,我连忙拔剑上前喝道:‘休得伤害吾弟!’那怪人笑道:‘嗯,这男孩子根基c骨骼倒还不错!就是胆子太小,得多多历练才是!且看你这丫头又如何?’说罢将弟弟放下,右手五指箕张,径向我面门抓来! 我急忙将身子一让,长剑‘分花拂柳’削他手腕。那人‘咦’的一声右手一缩避了开去!我正要回剑,只听两耳生风,那人复又攻上,左右双拳向我两耳袭来!我认得这是少林罗汉拳中的‘双风贯耳’,正要躲开,岂料他双拳来得快极!身形还没启动,拳头已到我耳侧!情急之下,只得咬紧牙关拼着受他一拳,一剑便向他心窝搠去! 那人一声长啸,也不见身子有什么动作,竟平地后退了六七丈,大笑着道:‘白楚生徒弟不赖,顾慕思表妹更好!好,好,好!只我还是孑然一身,浑浑噩噩不知所谓,哈,哈!’大笑声中,语境却充满凄凉。我听得他提到表姐和表姐夫的名字,便好奇问道:‘前辈,莫非你识得我表姐c姐夫?’那人把手一摆:‘什么前辈?我很老么?白大侠与顾女侠名满江湖,哪个不识?只是他们未必认识我罢了!唉,认识又如何?不识又如何?不重要了!姑娘,这物事归还与你!’ 说罢,手一扬,一道光芒激射而至,到了面前却又减缓了速度。我伸手接住一一一一一一竟是我的蓝宝石耳坠,天呐!这人方才‘双风贯耳’居然悄无声息间将我耳坠摘去而我却浑然不觉我还待再问,那人早已无影无踪。但他那长笑声还在耳际回荡,我不敢再行停留,便与赵弟弟匆匆赶上山来。” 顾慕思听罢她叙述,身子一颤,心里默默地念着那个人的说话:“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不重要了莫非是他?莫非是他?嗯,肯定是他!肯定是天赐!呀,是天赐大哥回来了!唉,这一别匆匆竟是十五年了!当年你那个小妹早已为人妇c为人母了,只不知这些日子你又过得怎样?还是那个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的激愤少年么?天赐呀,你心里还是那么多的不忿与委屈么?” 她痴痴的想,不觉失了神。叶秋萍连唤了两声:“表姐!”她都浑然不知,到了第三声才反应过来。只听叶秋萍问道:“表姐,怎地怔住了?你认识这人么?” 顾慕思“嗯”了一声:“那是我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他叫罗天赐那时你大概只有两三岁罢!我比你现在年纪还少着一两岁。” 叶秋萍冰雪聪明,看得表姐神情,已料到她和这怪人必有很深的渊源,而且关系还非同一般。也不再问,故意伸了个懒腰:“哎呀,一夜没睡,好累呀!”却偷偷作了个鬼脸。 顾慕思知她猜中自己心事,不禁脸上发热,心里啐道:“这丫头鬼灵精怪!”脸上却不动声色,笑着道:“你若倦了便到我厢房和彤儿一起睡罢!不过你轻点声,她还没睡醒呢。” 叶秋萍又对顾慕思眨了眨眼睛,便径自到顾慕思厢房将歇去了。 大厅之内剩下顾慕思和赵志睿。二人都各怀心事,顾慕思想的是那罗天赐,而赵志睿则还在懊恼着自己恁地无用,被那怪人玩耍了一通后还要被秋萍姐姐取笑。 过了半响,顾慕思回过神来,见到赵志睿犹自闷闷不乐,不禁好笑,问道:“志睿,怎么还不去安歇?瞪大了眼在想什么?” 赵志睿听得师娘问话,脸刷的又红了,嚅嚅的道:“师娘,我在,我在想自己真是没用,辜负了师父和你,还有爹爹的一番心血” 看他说得认真,顾慕思柔声道:“傻孩子,你有什么辜负你师父和我的呢?” “唉!我本想过来助师娘一臂之力的,现在被那个大胡子耍猴似的耍了一顿,却连他衣角都碰不到半寸”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 看着他幼稚的脸,顾慕思内心一阵温暖,道:“傻孩子,我道你为何难过?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死脑筋不会拐弯!你说的那个大胡子可不是武林中一般的好手,他的武功比我还高,也未必在你师父之下!” 赵志睿听得师娘褒奖那人,好奇心起:“师娘,你方才说道那大胡子和你是好朋友,那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中毒 顾慕思听赵志睿这样问,心思一下子飞到了遥远的过去:想起了那时的江湖;那时的人和事;想到了丈夫;想起了罗天赐;也想起了父亲顾正华。那时候的种种误会c种种矛盾c种种恩种种怨c种种爱种种恨,一下子交织纠缠,在心里徘徊不去!她在想:“啊,如果不是那么多化不开的恩怨,最后和自己一起的会不会是天赐大哥?可是,可是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天赐他很好,但楚生也很优秀啊!他们之中哪一个受到了伤害,都是我于心不忍的,但是上天偏偏注定了受伤的是天赐大哥” 过了许久,顾慕思长叹一声,方道:“罗天赐,他是一头狼!” 赵志睿觉得很奇怪,冲口而出:“狼?师娘你说他像狼般凶恶么?”忽然觉得那人是师娘朋友,这样说话似乎对师娘不敬,不禁大窘。 顾慕思并不介意,说道:“他既不凶恶也不残忍,倒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只是性格却像狼一般孤傲冷僻,为世所不容!” 赵志睿喃喃的道:“孤傲冷僻?嗯,听他语气的确是挺狂的,一点儿也不像师父那样和蔼亲切。”他兀自对罗天赐戏弄一事未曾释怀,对他还隐隐有点“敌意”。 顾慕思如何不知他心思?笑了笑道:“你还小,世间许多人和事你还不懂!有些人看上去并不可亲,是因为遭受过许多不公与毁谤,便对世人怀有戒心,却并不代表他是坏人呀!天赐说得对,你这孩子自小被人看护得太好,心眼儿是不错的,就是欠缺点历练,眼界c见识都不够开阔!” 赵志睿听到师母批评,羞愧得低下了头。顾慕思拍拍他肩膀道:“志睿,不要垂头丧气的呀。来!师娘这就带你去历练历练!” 赵志睿不明所以,问道:“师娘,咱们到哪里去历练?” 顾慕思正色道:“现在山里应该有不少修罗门的人在潜伏着,咱们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志睿,走!咱们巡山去!” 赵志睿初生牛犊,听说有架要打,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好,好,就随师娘巡山去!只是要不要秋萍姐姐同去呢?” 顾慕思道:“你们火候还都未够,敌人在明咱们在暗,如果两人齐去,我不免要分身照顾,反而不利!只你去帮我打打下手,到时听我指令行事,千万不要莽撞!” 当下,顾慕思高声唤了老刘进来。这老刘是“鸣剑山庄”掌管庶务的总管,今年已六十有二,自前任庄主顾正华之时便已在山庄管事,算得上是三朝元老,武功也自不弱。顾慕思叮嘱他与邀月c侍剑以及叶秋萍好好守护山庄,便与赵志睿束好行装,持了宝剑一路下山。 这时山中大雪初停,旭日方升。暖暖的阳光铺撒在满地白缎般的积雪上面,映化出一圈一圈五颜六色的光晕。整个山野看起来便如一块洁白无暇的白玉笼罩在彩霞之内。忽有清风徐来,漫山遍野的红杜鹃迎风摇弋,阵阵芳香送至鼻端使人心旷神怡。 那赵志睿少年烂漫,见此美景雀跃不已。顾慕思却没这份兴致,她想到面前或许便有一场恶战,不觉全身肌肤紧绷,暗自戒备! 不知不觉二人行至山腰。正在此时,忽然听得远方传来一阵洞箫之声,侧耳倾听之下,这萧声隐隐约约骤远骤近,时而像在前方,忽而又到了身后。也不知吹奏的是什么曲目,那调子隐然透着一种凄厉c诡异的气息。 顾慕思的心一下收紧,暗运玄功凝神备敌。赵志睿也已察觉不对路,手按剑柄问道:“师娘,什么人在吹这么阴森的曲子?”顾慕思“嘘”的一声示意他不要作声,压低了声音道:“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再说。” 话声未落,二人不约而同均嗅到一股中人欲醉的奇异香气。本来这雪峰山到处生有杜鹃c梅花c山茶,一到晴好时节绽放各种香气一点也不奇怪。可是现在嗅到的这股香气却和各种花香又自不同。仔细一闻,这气味如脂粉又如醇酒,诱人之余却又充满妖娆俗气,似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引惑力! 顾慕思正自惊惑,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脑子中一片混沌,她暗叫一声:“不好!”急声叫道:“志睿,香气有毒!快屏住气息!” 赵志睿闻言大惊,急忙运功却已迟了,只觉眼前金星乱舞,似有千百只蝴蝶c飞蛾在眼前翩翩起舞。他两手急挥,大叫:“师娘,师娘!那是什么?啊!我眼前有许多虫子飞过,绕来绕去在转圈”言犹未了,只觉眼前一黑,仰天摔在雪地上昏厥过去。 顾慕思此时也是头昏脑胀,只好收敛心神运气抵御,觉得稍有好转,她“刷”地拔出长剑,高声喝道:“哪条道上的朋友?不敢光明正大的露脸却鬼鬼祟祟的施毒偷袭!” 话声甫落,听得一声怪笑,两条身影“倏”的并排窜到。顾慕思见这二人一胖一瘦,正是昨天夜里用毒针杀死郁松子的那两人。 只听左手边那人嘿嘿狞笑:“白夫人果然了得!中了我的‘摄魄断魂香’居然还没倒下,厉害,厉害!只是再厉害今日也得落入我手。嘿嘿,你放心,大爷从来怜香惜玉,保准伺候得你欲仙欲死,比白楚生那厮强上百倍!” 这人一身白袄,身材又高又瘦像根竹竿,钩鼻鹰目,一张尖脸灰灰白白。顾慕思忽然想到一人,咬牙说道:“你便是‘摧花无常’段鹏飞?” 瘦子尖声狂笑:“白夫人好眼光!在下正是段鹏飞,今日咱们有缘了!” 顾慕思心头一凉:“这厮在江湖中臭名昭绝,是个采花大盗。今日落在他手中只怕比死还惨上百倍!”她暗自忖度,自己身中迷毒,待会动起手来倘若不敌,便只好立即横剑自刎,以免受辱。 又听右手边一人声若洪钟:“老色鬼,看着点儿,别把她赶绝了,逼死了她我们可不好向主公交待!” 这人四十来岁,生得又肥又矮。一个冬瓜似的身躯配着颗大脑袋,样子十分的滑稽。只是他两边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是功力极深厚的内家高手! 顾慕思心中一凛,道:“段鹏飞这厮却也罢了,想不到赫赫有名的‘醉魔’杜彬居然也甘心当修罗门的走狗?” 那矮子杜彬“哼”的一声,也不答话。顾慕思剑眉一扬,冷言道:“只是就凭你俩,说要擒我却也未必!”说罢横剑当胸。厉声道:“哪个先上?还是一齐动手?” 杜彬本要踏上一步,段鹏飞却使个眼色,淫笑道:“老哥稍息,这婆娘让给小弟如何?” 杜彬哼了一声:“老色鬼,这婆娘虽然中了你的毒,但还是很厉害的,别托大了!”说罢跃过一旁观战。 顾慕思倏地一扬长剑:“便先收拾你这武林败类!”手腕一翻,“蛟龙翻江”直取段鹏飞咽喉! 这一剑又快又狠!段鹏飞见到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剑未到,剑锋的寒气已逼得他汗毛倒竖,大叫一声:“乖乖不得了!”身子忽地向后一翻一一一一一“鹞子翻身”平地打出几个空翻,只听“嗤”的一声,右手袍袖已被刺穿一洞,可是同时也避开了顾慕思这致命一剑! 顾慕思长剑一抖,“九天飞凤”又再一剑刺向对方左肩!这一剑比方才更快更狠。岂料段鹏飞轻功兀也了得!间不容发之际,身子“滴溜溜”的一转,像个大陀螺般溜了开去,竟又避过了这剑。 虽然连避两剑,段鹏飞此刻背上也已冷汗直冒,他这两下闪避其实都是侥幸之极。之前早已听说“紫电女侠”顾慕思剑法精绝,临到交手还是被吓了一跳,想不到她中毒之后剑招仍是如此凶狠凌厉!情知对方武功其实比自己高出一截,若非已经中毒,自己和杜彬联手也未必是她对手!眼见她又再逼来,不敢怠慢,右手衫袖一挥,一件兵刃匹练般从袖底飞出,直打顾慕思胸膛! 顾慕思正要进招,突觉劲风袭到,身子一侧让过那物事,一看之下只见对方兵刃甚是古怪,原来是条长长的铁链,链头系着一只铁爪,那铁爪爪尖十指如钩,锋利无比!在太阳底下闪着蓝湛湛的幽光!顾慕思见多识广,知道铁爪上必淬有剧毒,连忙避过,身形疾进!刷的又是一剑向段鹏飞腹部刺去! 不料她剑到中途,突然眼前一片发黑,只觉天旋地转。这剑竟递不出去!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心知不妙!强提一口真气,勉力定住身子。 段鹏飞本已被顾慕思逼得左支右绌,忽然见到对方脚步大乱,还几乎跌倒。知她已经毒发,当下嘿嘿怪笑,却不出手,身形一动,绕着对手转起圈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解困 原来顾慕思方才连刺几剑,均是务求速战速决。所以每一招攻出都用了十足的内力。鸣剑山庄祖传的“蛟腾剑法”本是凌厉刚劲的剑法,使剑者以气御剑使出的招式都是威力惊人,但同时也极耗功力,因此山庄历代庄主对敌之时若非万不得已也不会用这剑法。顾慕思只因身中毒气,要急于迅速毙敌,只好铤而走险。她剑法虽强,但论到内力还比不上丈夫白楚生以及郁松子等一流高手。是以真气激荡之下毒性加速发作,此刻已是危在旦夕! 段鹏飞狡猾之极,他在顾慕思身边不断绕圈,不时飞出一爪,飞到临近时又突然收回!顾慕思勉力挡了几招,眼前已经一片模糊,还想强行提气却哪里提得起来?只觉身子一软便要晕倒,只好以剑支地吃力的撑着身体。杜彬眼看段鹏飞就要得手,大声叫道:“好啦,好啦!她已支持不住,老色鬼你别伤她性命,把她点昏带回去给主公好了!” 段鹏飞桀桀而笑收住脚步,缓缓走到顾慕思面前,骞地骈指点中她的“耳门穴”,只见顾慕思双眼一翻,便趴在雪地上昏死过去! 杜彬轻轻一笑道:“老色鬼,你要摆布她便早点完事,别误了大家时间!” 段鹏飞早已心痒难挠,急声催道:“我做那事不喜别人打扰,杜老哥识趣点儿,改日小弟请你饮酒!” 杜彬“哼”的横了他一眼,径自走了开去。段鹏飞看他走远,口中“嗬嗬”连声,伸手便要去抱地上的顾慕思。 正在这个当口,山谷之中骤然响起一声长啸,这啸声仿似狼嚎,萧索凄凉至极!段鹏飞打了个突,心里陡然间有点发毛,不过他色胆包天,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并无人迹,想是山中狼叫,当下也不以为意,伸手便去撕顾慕思身上衣服,孰料他手指尚未触及,背后一把男人声音响起道:“想要命的,便不要碰她!” 段鹏飞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后颈一凉,一件冷冰冰的物事抵在他皮肉之上,不禁大惊失色,心道:“方才周遭空空荡荡哪里有人?这人怎么像平地钻出来的一般?最可怖的是自己竟毫不察觉!莫非他是山中鬼魅?” 他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犹在强装镇定,嗄声道:“不知朋友是哪条道上的?咱们河水不犯井水” 还没说完,身后那人暴喝一声:“住嘴!凭你畜生一般的人也配问大爷名号?”只听他声音愤怒到了极点。 段鹏飞不敢再问,身后那人似乎压制了一下情绪,说道:“也罢,让你瞧瞧大爷也好,好教你黄泉路上做只明白鬼!转过身罢!” 段鹏飞缓缓转过身去,面前站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精壮汉子。这汉子粗布衣衫,满脸虬髯根根如铁。妆容虽然邋遢,然而双目炯炯,两道冷电也似的目光直逼过来,手中一柄黑黝黝的短刀正对着自己胸膛一寸之处,段鹏飞和他目光一触,不禁全身激灵灵的打个寒颤! 汉子冷笑两声,道:“怎样?看清楚了没有?嗯,还有何话?要说便赶快说来,顷刻便要送你去阎王老爷处报到!” 段鹏飞浑身抖颤起来,结巴着道:“死在壮士刀下,我我我“他说到第三个“我”字,身子突然向后一拗,胸膛已离开刀尖数寸,双手骞地向前急挥,两边衣袖内数十枚毒针直向汉子撒去! 这时汉子离他不过几尺,事起仓促眼看无论如何也躲避不过。却见汉子身形“倏”的一晃,眨眼间便已消失无踪!那几十枚毒针打了数十丈远,“噗噗噗”的都没入了苍茫雪野之中。 段鹏飞以为脱身。那人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既然急于求死,那便成全你罢!” 段鹏飞一声怪叫,正要向前窜出,听得身后刀声急响,刀锋过处带起一股锐风!只见血光飞溅,段鹏飞“啊”的一声惨叫,身子已被斩成两截! 汉子从腰间取出一块碎布,将刀锋上的鲜血轻轻擦干。他向地上的段鹏飞望了一眼:只见他上半身犹在血泊之中挣扎着,双眼布满惊恐的神情,两片嘴唇缓缓嚅动,似乎说着什么。终于,半截身子一阵抽搐,双眼一翻从此气绝! 汉子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冷冷的道:“我很久以前便已说过,谁要伤害她半根毛发,都得死!” 汉子向顾慕思望去,只见她伏在地上昏迷不醒,胸膛间微微起伏,似乎暂无性命之忧。他刀锋般的目光忽然黯淡下去,眼神之中充满了复杂。过了半响方自轻轻舒了口气,缓缓的走到她身边。 便在此时,身后一声猛喝:“你是何方神圣?竟害我同僚!” 汉子心头一惊,尚未回话。只听身后掌风飒飒,直吹得雪地里的枯叶倏倏乱转,一股巨力排山倒海般袭来!汉子本可向横跃开,但这样一来地上的顾慕思便有危险。他更不打话,右掌运足十成功力猛地向后一挥,正好迎上来掌!只听得“呯”的一声,两掌相交!汉子站立不住,身子一倾扑向地上。他十分精警,趁身体尚未触地,腰腹间用力向前一跃,“懒驴打滚”翻了几翻站了起来!他一提真气,只觉胸口微微生疼,幸好发觉未受内伤,不禁心头一宽。 偷袭那人,原来便是“醉魔”杜彬,只见他被汉子掌力震出七八丈外,仰面摔在地上!不过他兀也了得,一个“鲤鱼打挺”又站起来了。 汉子心头火起,提着短刀大步奔向杜彬,却见杜彬仍自凝立不动,双眼眼白布满血丝,脸色却犹如朱砂。汉子知他已被自己的掌力震得内伤,此时已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当下不再追击,将短刀插回腰间,戟指喝道:“杜彬,想你当年也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怎地现在竟与段鹏飞这种宵小之辈厮混一起?” 杜彬死鱼般的眼睛直瞪着汉子,正要说话,忽觉喉头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汉子哈哈大笑:“杜彬,你已被我纯阳掌法震伤!死到临头还逞什么强?” 杜彬甚为硬气,一抹嘴角鲜血,怒声说道:“成王败寇,我打你不过,要杀要剐爽快点下手!废什么话?” 汉子微微一愕,旋即拇指一竖:“好,好!你杜彬毕竟像条汉子,要比段鹏飞强了许多,加上你绰号‘醉魔’,想必也是爱酒之人。今日就冲这两点,便饶你一次!” 杜彬怪眼一翻“哼”的一声傲然道:“阁下要杀便杀,何必戏弄我?” 汉子骞地出手如电,右手捏住他双颊,喝了声:“张嘴!”微一用力,杜彬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汉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碧绿色的丹丸塞入他口中,说道:“赶快吞下,回去之后三个月内不要运气打斗,可保你不死!” 杜彬哪有能力抗拒?只好将药丸和着唾液吞入腹中,只觉丹田内一股清凉之气快速流转,本似被翻转的五脏六腑稍稍舒服了些。 汉子却道:“杜彬,性命我可不是白救的,有几句说话要问你。” 杜彬知他厉害,虽然硬气,也不想枉自送了性命,只得道:“我败在你手下,此时也无可奈何,你要问什么?” 汉子道:“这次修罗门来了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 杜彬似乎甚是为难,沉吟片刻,终于道:“圣教这次派来中土的有‘酒色财气’四使,还有‘二十四杀神’c‘十六紫衣剑’嗯,西域的金鹰银鹰也来了!” 汉子眼中光芒大盛:“哦?想必阁下与段鹏飞便是‘酒色财气’的其中两个?” 杜彬答道:“不错,在下便是酒使,那段鹏飞是色使。” 汉子“哦”的一声,又问:“那另外两使呢?” 杜彬道:“还有财使‘千手佛’聂真,气使‘嗜血观音’彭三娘。” 汉子似有所思,忽道:“嗯,但我还是不明白,那段鹏飞c彭三娘在江湖中的名声都臭得很,一个是采花大盗一个是嗜血魔女。但阁下与那‘千手佛’聂真却一个是泰山派门下一个是穹苍派门下,总算是白道上的人物,怎的甘愿与段c孙二人并列?” 杜彬肌肉微微抽搐,显露出难堪的表情,似乎并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汉子也不勉强他,没再追问,心道:“十六紫衣剑则是西南苗疆的组织‘杀手盟’当中的冷血杀手,原来是十九个人,有三个被当今武当派掌门‘云中子’杀掉,白楚生是武当门人,因此他们与鸣剑山庄为敌倒也不奇怪。那‘二十四杀神’却从来没听过,想必是‘修罗门’招募来的亡命死士。”又问道:“那金鹰c银鹰又是什么人呢?” 杜彬道:“这二人都是西域回人,说出来阁下也未必知道,只是二人武功都比我强得多了,单打独斗想来也未必在阁下之下。” 汉子奇道:“哦?说来听听又有何妨?” 杜彬道:“金鹰叫玉素甫,银鹰叫穆帖仪。他们是师兄弟,是咱们主人请来的高手,却并不隶属于咱们‘修罗门’。” 汉子似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我道是谁?原来是回疆双鹰。这二人手上的确挺硬,不过我也不怕他们!”顿了一顿,又道:“这修罗门也确实有些门路,连‘回疆双鹰’也甘心与之卖命,只不知你们所谓的主人又是何方神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是魔?是神? 杜彬闻言面色大变,神情突然变得畏惧,低下了头,嘴唇不住的打颤。他性格本来极为硬朗,即使被那汉子逼胁也并未露出乞怜求饶之态,但听得提到那主人时竟自惊恐不已。过了片刻,抬头大声说道:“在下既然受制,还望阁下爽爽脆脆给我一刀罢了!主人名号,在下是绝不会透露半句的!” 汉子双眼精光暴射,脸上一缕杀气抹过,一字一顿的道:“你想要死?” 杜彬并不畏惧,脖子一伸道:“在下任务失手,按照门规,回去也没有好日子过!横竖一死,阁下还是在这里下手罢!” 汉子看他硬气,脸上随即恢复常态,叹道:“也罢,我杀人无数,只是说过的话从不反悔。既然应承放你,也便算了。” 杜彬松了口气,双拳一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之败无话可说,回去必再练苦功,他朝相逢再行讨教,告辞!”说罢转身欲走。 汉子浓眉一扬,喝道:“且慢!你是老江湖了,怎地还不懂规矩?” 杜彬一愣:“什么规矩?” 汉子冷笑道:“方才说过,你的性命不是白饶的!我罗天赐也从来不是菩萨心肠。放你可以,但总得留下点东西罢?” 杜彬大骇,颤声说道:“你,你便是‘魔刀战狼’罗天赐?” 汉子冷冷说道:“不错。” 杜彬脸色惨淡:“就凭那柄刀,我早该认出你了,好,好,好!”他连道三声好,忽地左手握着右手拇指用力一扳,只听“喀喇”一声,已将拇指坳断,咬牙说道:“这,这总成了吧?” 罗天赐神色不改,森然道:“可以了,阁下请罢!” 杜彬突然纵声狂笑,笑声愤怒之中带着鄙夷。 罗天赐奇道:“你笑什么?” 杜彬笑声未毕:“我还以为是哪位名门大侠仗义护花?原来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刀战狼’!只不过在下是魔阁下也是魔,咱们谁也不比谁高尚!其实都只不过是没有亲朋;遭受鄙视;背负着骂名的邪魔外道罢了!” 这句说话字字句句都刺在罗天赐心坎上,触动着长久埋藏心底的痛楚!只见他满脸痛苦,脸庞似也扭曲起来,骞地里眼中杀气陡张,右手按在刀柄上,手背虬结的青筋根根暴涨!杜彬久历江湖,但也不禁被他的杀气吓得连连倒退。 却见罗天赐深深的吸了口气,终于把愤怒抑制住,按刀的手慢慢松开,嗄声道:“趁我未改变主意,你赶快下山!” 杜彬死里逃生,当下也不说话,蹒跚着下山而去。 罗天赐目送着他背影远去,思绪一阵紊乱,耳边似乎不绝的响着杜彬方才的说话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在下是魔阁下也是魔,咱们谁也不比谁高尚,其实都只不过是没有亲朋c遭受鄙视c背负着骂名的邪魔外道罢了!”他心里默默的说道:“杜彬说错了么?他没有说错。罗某人你是什么货色?真把自己当成济世为怀的大侠?白楚生才是大侠,你和杜彬不过是同类!在大西北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好,干么又要回来自寻烦恼?就为了当年的那个诺言么?可是,这诺言已经永远无法实现了” 他觉得一阵凄凉,回头看着地上的顾慕思,又是柔情又是酸楚:“从前我说过的,无论你遇到怎样的凶险,我都会拼了命挡在你前面。只是,只是如今你还需要我这样做么?” 他走了过去轻轻将顾慕思抱起,让她的头倚靠着自己肩膀。这时和风轻吹,将顾慕思几缕发丝拂在他脸上,一股幽香气息送入了鼻端。罗天赐心里“怦怦”直跳:“她的发丝还像当年那么香,只是更添了几分成熟韵味。”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心如鹿撞之际,忽然惊醒:“啊,她早已是人家妻子和母亲了,我这般胡来,岂非亵渎于她?” 他不敢再乱想,收敛心神,倏地伸出右掌抵在顾慕思后背“腰眼穴”上,一股淳厚真气源着穴道送入她丹田之内。半响,顾慕思脸色又黑转白,又由白转红。罗天赐又从怀中取出那碧绿色的药丸塞进她嘴里。顾慕思此时已稍有知觉,强行将药丸服下,又过了半盏茶工夫,只听她“嘤呤”一声悠悠醒转睁开眼来。 顾慕思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十五年来时时刻刻存在于脑海之人!她脑子尚未完全清醒,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梦非梦?挣扎着坐了起来,轻声道:“天赐,真的是你么?我现在是死了还是在梦里?” 罗天赐也激动万分,可是转瞬又强制将这份浓烈的感情压抑下去,淡淡的道:“白夫人,你服了我的‘九转返魂丹’,毒气基本上已得到清除,你尝试运用一下真气,看看还有没有大碍?” 顾慕思依言运气,只觉丹田真气渐趋正常,知道毒气已解了七八分。她缓缓站起,凝视着罗天赐,这时罗天赐也正注视着她,两人刹那间目光相交,然而这短暂的相交却蕴含了许多许多复杂的感情,但是彼此之间却谁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是爱么?是友谊么?好像都有,但又不是全部。 一瞥过后各自无语。过了一会儿,却是顾慕思先开口:“天赐,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罗天赐忽地说道:“白夫人”说了这三个字,却讷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顾慕思道:“天赐,你怎地叫我白夫人?这样的称呼不是太生疏了么?从前你不是这样称呼我的!” 罗天赐问道:“那从前我是怎样称呼白夫人你呢?太久了,我记不得许多了。” “从前你叫我小思c思”本想说“思思”二字,骞地想到此刻自己的身份是别人的妻子和母亲,再让一个男子这样称呼自己显然太不适合,不禁一阵窘迫。 罗天赐把脸别过一旁,不让她看到自己落寞的神情,嘴里冷冷的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们都已年过三十,不是小孩子了。况且,你是有家室的人,我想我还是称呼你白夫人会比较好。” 顾慕思心里一酸,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猛然想起赵志睿也已中毒,不知此刻性命如何?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我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却差点忘记志睿这孩子了,天赐,咱们快去救他!”环顾之下只见到赵志睿直挺挺的躺在十几丈外一动也不动。心中一急,正要跑过去施救,刚跑了两步,只觉得一阵晕眩,双腿发软。原来她体内毒素虽已解得差不多,但毕竟刚刚复原,身子发虚,这一用力几乎便要一跤摔倒。 罗天赐抢上前将顾慕思扶住,柔声道:“你身子还没复原,坐下来调一下息罢,待我去救他!”倏地足尖一点双臂一振,好像鹏鸟般跃起,只一下便落到赵志睿身边。 只见赵志睿满脸黑气,双目紧闭。罗天赐心下一凛:“糟糕!这孩子中毒比顾慕思还深,功力也比她浅得多,此刻已是性命俄顷,若再耽误片刻,只恐回天乏术!”当下俯身将赵志睿后枕托住,将他身子扶正,左手食中二指疾如闪电,连点他身上天柱c风市c血海c曲池几处大穴。他将赵志睿这些穴道封住为的就是阻止血液运行过快,避免毒素迅速流窜侵蚀腑脏。 罗天赐动作矫捷,又将赵志睿盘膝抱在身前,双掌翻飞不迭拍打他后背“肺愈穴”c“心愈穴”c“肝愈穴”c“脾愈穴”这几处要穴,用的却是柔和淳厚的劲力,将自己体内真气透过穴道“逼”入赵志睿身体。 就这样拍打了将近半个时辰,赵志睿气色渐渐好转。罗天赐此刻却是汗流如雨,口中微微喘气,一团白色蒸雾笼罩在头顶之上。骤然间,他大喝一声,右掌猛地击在赵志睿“肾愈穴”上,只听赵志睿“哇”的接连吐出几口黑血,脸色却是越来越好。 罗天赐舒口长气,怀中取出那小瓷瓶拔开瓶塞,从中一次过倒出四五粒“九转返魂丹”,喂罢赵志睿服食,便一把将他抱了起来驮在右肩上。 顾慕思调息完毕,她关心赵志睿安危,走过来急切的问道:“天赐,怎么样?志睿能救得回来么?” 罗天赐帮二人运功解毒之后,内力已虚耗了不少,此刻脸色苍白,神情疲惫不堪,苦笑着道:“他是没事了,只把我累了个半死。” 顾慕思心中感激:“哎,天赐,真辛苦你了!你,你真是我鸣剑山庄的守护神!”其实她想的却是:“你真是我的守护神!”只是这句话如何说得出口? 罗天赐听到顾慕思的称赞,内心泛起了丝丝暖意,可是仍装作若无其事:“我一个落魄江湖的潦倒汉子,怎当得了鸣剑山庄的守护神?白夫人过誉了!”接着又道:“白夫人,我内力耗损太多,你又刚刚痊愈,此刻若再有厉害对头赶到,恐怕你我都无法抵挡。我看还是不要耽搁,尽快回庄为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无形鸿沟 顾慕思觉得罗天赐言之有理,心想叶秋萍与邀月c侍剑半天不见自己回来不免心焦挂虑,白彤更会害怕,再加上还有那十几个自私怕死的所谓“江湖豪客”。再不回庄只怕又会生出什么乱子。当下便道:“既然如此,天赐便与我一同回庄罢!” 罗天赐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于是二人迎着正午的太阳并肩上山而去。 二人走了许久各自无语。可同时心中都是绪乱如麻。罗天赐其实腹中有许多言语,却无从说起。此刻顾慕思又何尝不是?她多么想问问他这些年日子过得可好?甚至想问问这十余年间他有没有经常想到过自己!可是,话到唇边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她觉得二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巨大鸿沟,这道鸿沟是岁月所造成的裂痕,谁也没法修补,也没法解释得清楚。 气氛正自尴尬压抑。这时离山庄已然不远,忽地转至一处山坳,但见眼前陡然一亮:山道两侧载满了一株株梅树。时值隆冬,那梅花开得甚是璀璨耀目。红的c白的c粉的花朵儿密布枝头,构成一片梅海,朔风一吹,那花瓣纷纷扬扬落到雪地上,又似下了一场“梅雪”,人置身其中,不觉如坠梦境亦幻亦真! 罗天赐这半日内力耗了不少,又兼负着一人走了许久山路,早已疲劳万分,此时目睹着这仙境般的梅林,嗅着阵阵梅香,顿然神清气爽。他停下脚步呆在当地,怔怔的望着这“梅花世界”,不禁叹道:“好美的梅花,好香的梅花!白夫人,这里便是雪峰山上的‘神仙坳’了罢?我记得以前这里不种梅树,倒是开满了漫山的野杜鹃。” 顾慕思笑道:“天赐你有许多年没回过雪峰山了,这里早就没有野杜鹃啦!这些梅树是七c八年前楚生雇了山下农民栽上的。” 罗天赐忽感惆怅,渭然道:“是啊,是许久没回来了!十年人事几番新,景物不同,人也不同,只我还是我” 顾慕思一下不知该如何答他,沉默了许久,道:“记得那时是万历四年,还是张居正当首辅,这一晃眼便是十五年过去了。” 罗天赐忽问道:“现在是万历多少年了?” “万历十九年了。”顾慕思道。 罗天赐又问:“那么现在还是张居正当首辅么?” 顾慕思笑道:“张居正早死了好多年啦!他死后换了两任首辅,万历十年是张四维,之后九年是申时行,直至三个月前又换了王家屏。” 罗天赐长叹道:“看来我脱离俗世许久,早已变成不谙人事的怪物了!” 顾慕思眼波流动,痴痴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会,道:“天赐,这些年你想必吃了不少苦罢?” 罗天赐并不想回答这问题,敷衍似的道:“天南地北,风餐露宿,早已习惯了。没什么苦不苦的。” 顾慕思眸子里闪出光芒,凝视着罗天赐眼睛道:“天赐,方才你说你还是你。可在我眼中,你却已变了,变成另一个人了。” 罗天赐不敢直视她眼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却压得很小:“哦,变了么?那么白夫人你倒说说我变得怎样?” 顾慕思敛下目光:“以往在我心中,你向来都是个一往无前c铁骨铮铮的硬汉子!从前你的眼神总是那么的犀利,那么的咄咄逼人。可现在呢?你却变得吞吞吐吐,言不由衷。” 罗天赐默然良久,轻轻道:“人总会变的,你不也变了么?变得成熟c世故,不再是那个天真率性,百灵鸟儿般的小丫头了。好啦,时候真不早了,咱们还是加快脚程罢!” 他不欲再说,负着昏迷中的赵志睿加快了步伐,一下子将顾慕思甩在身后。顾慕思无奈只得紧紧跟着他后面,二人一前一后,顷刻已到了庄前牌坊。 “表姐,表姐!” 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循声而望,只见一个黄衫少女从庄上疾奔而下,到得近前方看清原来是叶秋萍。 顾慕思心下一凛,恐庄内有乱事发生,忙迎接上去问道:“秋萍,怎么如此仓皇?是不是庄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秋萍喘了几口气,道:“表姐,你怎地去了许久方才回来?庄里的确乱起来了!”忽地瞥见罗天赐,不禁吓了一跳,又看见他肩膀扛着一人,仔细看清楚竟是赵志睿!当即哭了出来:“表表姐,志睿弟弟他怎么了?呜呜他,他还活着么?” 顾慕思安慰她道:“方才志睿和我都中了修罗门奸徒的毒,幸亏天赐大哥及时赶到,否则此刻你我真的倒不能相见了。天赐已为我们解清了毒素,志睿他功力较浅,是以现在还没醒来,不过性命已经无碍,武功也应该可以慢慢恢复。是了,这位罗天赐大哥!是是我旧时的好朋友。”又对罗天赐介绍道:“天赐,这位是我表妹叶秋萍,这妮子很会哄人开心的。” 罗天赐微笑道:“这位姑娘早就打过照面了,她那对蓝宝石耳坠还挺值钱的呢!” 叶秋萍听得赵志睿性命无碍,方自稍稍宽心。听得罗天赐出言讥讽,脸上一红,忽地见到他衣衫褴褛c胡子拉渣的模样。想到初次见他时那“野人”之说,忍不住“扑哧”一笑,道:“呵,表姐。真的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想不到这山上的野人还懂得耳坠值不值钱呢!” 罗天赐也不生气,道:“白夫人,你这表妹好生奇怪,这么大的人了,怎地一会哭一会笑的?” 顾慕思听他们针锋相对,也觉可笑,嗔道:“这小妮子爱使嘴,怎地天赐你也像她一样?”正色对叶秋萍道:“秋萍,正事要紧。庄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秋萍对这表姐既敬爱又有些害怕,当下不敢说笑,忙道:“你和志睿去了许久,那帮所谓的宾客复又聚集到厅里。他们大吵大闹,说什么咱们鸣剑山庄与妖邪勾结,合伙诳他们到这里来陷害。当中又以虎头陀和周天宇闹得最凶,我与邀月c侍剑还有老刘说什么也不许他们走,这些人便发起蛮来,将大厅打得乱七八糟。这时彤儿又给他们吵醒了,见你不在,吓得大哭起来。他们人多,又有几个武功在我们之上的,更兼顾虑彤儿,咱们几个便不敢跟他们动手,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打闹!” 顾慕思眉头紧皱,道:“怎地这些人个个自诩武林豪杰,行事却如市井无赖一般?” 罗天赐冷哼一声道:“这有何奇怪?世上本就泼皮无赖比正人君子多得多!这帮浑人只认得拳头不晓得道理,既然他们好了伤疤忘了痛,那咱们也好教他们长长记性!走!上庄去!” 三人当即展动身形一阵疾奔,赵志睿在罗天赐肩头被冷风一吹,已然醒转,挣扎了几下,罗天赐也不理会,继续加快脚步,转瞬间便已赶到厅前。 只见厅内一片狼籍,茶几桌椅倒了一地。虎头陀带头将一张八仙桌掀了个底朝天,嘴里嚷道:“他奶奶的,顾慕思那贼妇人死到哪里去了?她定是不安好心,假意放咱们下山,又暗中派那怪人守在山下羞辱我们,还假惺惺的安慰几句。当真是最毒妇人心呀!她丈夫定是跑去西域投靠了修罗门,却留着这臭娘们设局诱咱们正派人士上山逐个消灭!” 他身旁的周天宇也附和着道:“虎大师说的不错!现在山下守着个凶恶煞星,咱们走又走不成,倒不如将这鸟庄砸个稀巴烂,死也要出口恶气!樊帮主c计帮主,你们去找些柴枝来,放一把火将这里烧个干净!” 他们说话嗓门既大样子又凶,吓得白彤哇哇大哭,躲在侍剑身后浑身发抖 。嘴里只叫着:“娘,娘!”哭到后来,声音渐渐拆了。侍剑c邀月两侍婢横剑当胸,杏眼圆睁,紧紧护在彤儿前面,却又不敢乱动。 顾慕思见到女儿吓成这样,心中一阵绞痛,一个箭步窜入大厅,抢到彤儿身边,将她紧紧搂在胸前,柔声道:“彤儿莫怕,彤儿莫怕,娘回来了。” 白彤见到母亲哭得更厉害了,紧紧抱着母亲颈项,眼泪断线珍珠般落下,将顾慕思胸前衣衫湿了一大片。 虎头陀等人甫见顾慕思出现,不禁都吃了一惊,他们对这位庄主夫人的武功都十分忌惮,立时便收了声。 顾慕思抱起女儿,眼光横扫众人,凤目中闪出愤怒的光来,冷冷说道:“本夫人三番四次对你们作出忍让,不过是念到你们一路到来路途遥远,又受了许多惊吓,觉得于心不忍。不料你们竟做得如此过分!鸣剑山庄可不是想来就来,要走便走的!今日你们不解释清楚,谁也休想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恶叔叔 群豪在山庄逗留了数日,从未见过白夫人发过如此大火,不禁都凛然而惧。过了半响。虎头陀硬着头皮大声说道:“既然今日撕破脸皮,咱们也无需顾虑太多,这女人武功虽高,但咱们大伙儿齐上也未必怕她!” 忽听身后一人冷冷说道:“堂堂七尺男儿竟要众人联手对付妇孺,虎头陀果真好威风啊!佩服,佩服!” 众人看时这一惊更加非同小可!只见身后早有一个满脸虬髯的男子负手站着,他身旁一个清雅的黄衣少女正搀扶着一个白衣少年,众人均认得这男子正是昨天夜里守在山脚下殴打自己一帮人的那个怪客,不由得背脊上凉气直冒。 罗天赐俯首在叶秋萍耳边吩咐几句,叶秋萍点了点头,扶着赵志睿径自进了内室。罗天赐待她一走,便对顾慕思朗声说道:“白夫人,在下本不欲抢你生意,无奈最近拳头痒得难受,这样罢!你帮帮忙分两三个给我,剩下的你自己打发算了。还有,为人父母,打架这种事儿还是不要给小孩子看到为好。”说罢,使了个眼色。 顾慕思心领神会,连忙吩咐邀月c侍剑两个丫鬟带女儿进后房安顿,又叫老刘去和叶秋萍一同照顾赵志睿,安排妥帖,当下微微一笑,道:“罗大侠,你想要哪几个,便自己挑好了。” 罗天赐长身一揖,道:多谢夫人,在下要的是嗯,在下便要‘无极门’虎大师c‘点苍派’周大侠,还有‘金龙帮’樊帮主这几个罢了。” 他点到这三人名字的时候,这些人心中都是一寒。虎头陀摸着下颚,骞地想到被拔光的胡子,不禁既惊且惧。可是当众被人奚落欺侮,这口恶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他挺着胸膛双目圆睁,怒视着罗天赐,恨声说道:“你要怎地?”他身后的周天宇和樊雄却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手脚都似微微发颤。 罗天赐浓眉一戚,大喝一声:“你们还不上前动手!”忽地气运丹田,发出一声长啸! 这一声长啸,众人只觉好像半空中响了个霹雳!只震得人耳畔嗡嗡作响,不由得心胆俱裂! 顾慕思早有准备,运起内功护住心脉,饶是如此,心口还是微感不畅。其余人等此刻更是苦不堪言!虎头陀c樊雄c周天宇等功力较高,虽未受内伤,也已震得呆若木鸡c战战兢兢,剩下功力较差者要么当即昏厥倒地;要么耳膜被震破,耳中淌出鲜血来;更有甚者神经被震得错乱,手舞足蹈的在原地不住打转,状若疯狂! 顾慕思知道罗天赐一声长啸乃是武林中最为凶悍霸道的内家神功“狮子吼”,这神功发出,周边范围内假若当者功力不够,轻则气厥昏迷,重则神智大乱,更甚者当即内脏破裂而死!是以罗天赐发功之前吩咐叶秋萍c邀月等己方功力较浅者进内回避,为的就是避免遭受误伤。 顾慕思暗暗赞叹罗天赐内功深厚当世无双,眼见厅中群豪惨状,终是女子心肠较软,觉得于心难忍,便出言说道:“罗大侠,这些人虽然猥琐可恶,但总算罪不致死,你便饶过他们罢!” 罗天赐停住啸声,哼了一哼,刀锋般的目光直逼虎头陀,道:“虎头陀,你还不赖,居然没受伤!怎么样?还要不要跟我再打一场?” 虎头陀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虽没被他“狮子吼”震成重伤,但气血脉络也被震得颇为不顺,此刻只觉浑身酥软无力,如何还能再打?又见他目露凶光,知他已动杀机,逞强下去只怕性命难保。只得低声说道:“阁下神功盖世,我等不敢对敌,还望手下留情。”那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方能听见。 罗天赐冷笑几声:“还道尔等是什么英雄好汉?原不过只是贪生怕死c欺软怕硬的酒囊饭袋。好,今日白夫人叫我饶你们性命,我便卖个人情给她!他日再教撞到我手里,需务必谨记’魔刀战狼‘罗天赐可不是什么正道人士,乃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 众人听得他报上名号,不禁个个冷汗淋漓:“这人居然就是十余年前大破逍遥庄c力败正派七大掌门的魔头罗天赐!今日能够保得住性命,回去后必定要烧几柱高香以谢神灵庇佑!” 罗天赐骞地大喝一声,道:“你们愣着干么?还不统统滚下山去?” 群豪闻言如获大赦,受伤轻的赶紧去扶受伤重的,告辞说话也未及讲半句,个个连滚带爬的逃出大厅而去! 顾慕思看着一地狼籍,苦笑着摇了摇头,走进内室吩咐邀月c侍剑出来收拾大厅,又叫叶秋萍看顾好赵志睿,便径自出厅招呼罗天赐。 邀月c侍剑两个丫鬟手脚甚是麻利,顷刻工夫已将客厅收拾得齐齐整整:茶几c枱凳通统归复原位,杯子c花盘等打碎之物则扫得干干净净。侍剑又重新摆上一副崭新茶具,沏上一壶上好铁观音,斟了一杯,双手恭恭敬敬的递给罗天赐,敛身道个万福,低声道:“罗公子请用香茶。” 罗天赐赶忙还了一礼,双手接过,道:“小姑娘别公子公子的称呼我呀!我是个老粗,身上哪块地方像公子了?” 侍剑满脸飞红,偷偷定眼瞥去,只见这人衣衫褴褛c相貌粗豪,脸上的胡子沾着许多尘垢,忍不住“嗤”的抿嘴笑了出来。顾慕思也笑道:“你这丫头向来老实,怎的也学了秋萍那妮子那般古灵精怪了?好啦,这位罗大爷劳累了半天,想必已是腹中打鼓了。侍剑,你到厨房弄一碗牛肉面给罗大侠充饥;邀月,你去挑一间客房收拾干净,待会给罗大侠就寝!” 两个丫鬟各自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顾慕思又道:“仓促之间,山庄没备下许多物资,天赐你将就一下好了。” 罗天赐道:“白夫人何必太客气?山野之人粗茶淡饭,天作被来地当席,锦衣玉食反为不惯。” 顾慕思听她语气中仍有股淡淡酸味,只觉心中一涩,心道:“他分明对我还是很好,还是那个愿意为我赴汤蹈火的天赐,可为什么语气总是这样的冷冰冰?啊,他心里对我仍是存着一丝怨气!可是,天赐呀,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你对我的情对我的意莫非我不知道?但我总不能对危难之中的楚生不管不顾啊!唯有等到下一辈子,我们也许,也许是可以在一起的!” 念头乱转,竟自想得痴了。罗天赐轻轻咳了一声,顾慕思骞地惊醒。这时白彤从内房跑出来一把扑到母亲怀抱,撒娇道:“娘,怎么不陪彤儿玩呢?娘,你教我绣花啊!” 顾慕思轻抚女儿头发,哄道:“娘正招呼着罗叔叔呢!彤儿要学绣花,便跟秋萍姐姐去学。嗯,是了,你快叫罗叔叔啊,他是我和你爹的好朋友。” 罗天赐仔细端详着白彤,见她一张红苹果似的脸儿,长长的睫毛下扑闪着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漂亮的模样儿倒有七分像顾慕思,心里一阵唏嘘,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她小脸,柔声道:“彤儿又乖又漂亮,真像你娘亲小时候的模样!有空叔叔教你练武功好么?” 却见白彤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罗天赐的脸,半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将脸儿埋在母亲怀里,嚷道:“娘,这叔叔是个坏叔叔c恶叔叔,彤儿不要跟他学武功,要学也只跟爹爹学!” 顾慕思一时间不知所措,唯有抚着她背脊道:“彤儿听话,这叔叔是个好人,他是来帮娘打走恶人救你爹爹的。” 白彤猛地从母亲怀中挣扎出来,边哭边道:“不,不,这叔叔就是个恶人!他长得又凶又丑,一点也不像爹爹那样好看!娘,你快赶走这恶叔叔,彤儿好怕他!彤儿只要爹爹不要这恶叔叔!” 顾慕思本来已心烦意乱,这时被女儿吵得更是无名火起,厉声喝道:“彤儿你好没家教!你不听娘的话了么?你不听话娘就不要你了!” 白彤见母亲发这么大火,吓得怔了一怔,转瞬哭得更加厉害:“娘不要彤儿了!你只疼这恶叔叔不疼彤儿了!彤儿找爹爹去!”竟自向厅外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离情依依 白彤的哭声惊动了叶秋萍,只见她快步抢出大厅一把将白彤抱了起来,温柔的说道:“彤儿莫哭,你娘亲有许多事要做,正烦着呢!秋萍姐姐和邀月姐姐带你到花园玩儿好不?你可得听话哦。”边说边向邀月打个眼色,邀月忙接过彤儿带到山庄花园玩耍去了。 叶秋萍忽对顾慕思作个鬼脸道:“表姐,我也去陪彤儿玩儿啦,你陪罗大侠多聊聊。”又对罗天赐道:“罗大侠,也该好好的修整修整啦!看,你这副模样把彤儿都吓哭了。” 罗天赐苦笑着道:“叶姑娘教训的是,只是我这人懒得很,吃饭都懒得端起筷子,哪有闲情修整自己?” 叶秋萍“嘻嘻”一笑:“有没有闲情,那倒要看是谁的面子。”说罢嘴巴向顾慕思偷偷的努了一努,忍不住银铃似的“格格”娇笑了几声。身子却像云雀一般“飘”进了后院。 待她走后,罗天赐与顾慕思执眼相看,各自无语。良久,罗天赐“唉”的叹道:“小孩子懂什么事?你这又何必?” 顾慕思道:“只怪我和楚生自小对这孩子太过娇惯,把她都宠得不成样子了。不懂得一点儿礼数,就会撒娇胡闹!这样下去如何经得起半点风浪?” 罗天赐涩然一笑:“这样一个花蕾般的女孩儿,你要她经什么风浪?又如何忍心让她受半点苦头?慕思,你有如此美满的家室,有个出类拔萃的夫君,更有个粉雕玉琢般的女儿,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又何苦自作忧愁?” 听得他第一次以“慕思”称呼自己,顾慕思心里泛起一丝甜蜜,但转瞬又听提到了丈夫,不禁眼圈发红,喉头一梗:“本来是的,可楚生现在现在万一他真的已不在人世,我我实在没有勇气再苟活下去,只有随他”再也说不下去。 罗天赐心如刀绞,心道:“白楚生呀白楚生,你真好福气!你妻子可以与你同生共死。而我呢?我若死去她若肯为我流半滴眼泪,也便心满意足了。”想到这里,心中酸楚难当,陡然间只觉天大地大,却只余自己孤苦伶仃c无依无靠,泪水竟禁不住涌上眼眶。 他勉力忍住眼泪,慨然道:“慕思,放心好了,即使我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帮你救白大侠回来!只要你不再悲伤,便由我代你丈夫受难又有何妨?白大侠他是贵人,定必逢凶化吉c安然无恙!” 顾慕思听了心里更加难过,两行热泪滚滚而下:“不,我不要这样!我要的是楚生平安你也平安!” 罗天赐此际再也忍耐不住,两颗豆大的清泪从眼角顺着脸颊缓缓淌到了嘴里,只觉又咸又苦。他不想顾慕思看到,便假装扭头观望厅外山色。 这时侍剑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走了过来。只看到少夫人正在轻泣,又见罗天赐神情抑郁,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得捧着面碗楞在当地。 罗天赐幡然而觉,偷偷一抹眼角,强装出欢颜道:“呀,侍剑,你这碗面做得真慢,我就要饿死啦!”说罢,从侍剑手中“抢”过面碗,一阵风卷残云似的扫个精光,抹了抹嘴巴道:“侍剑,你的牛肉面做得还不错,就是盐稍稍放得多了点。是了,白夫人你也饿了半日,要不要叫侍剑再做一碗?” 顾慕思知罗天赐是在掩饰内心的悲痛。但她毕竟是个成熟妇人,已没有青涩少女时的多愁善感。随即止住哭泣,勉强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吃不下东西。” 罗天赐又再夸张的伸了个懒腰:“好了,吃饱喝足也该睡个懒觉了!” 顾慕思拭去脸上泪痕,吩咐侍剑道:“丫头,你去为罗大侠安排一间厢房罢!要宽敞明亮的。” 侍剑应了一声,便领着罗天赐一路进了一间大房,她麻利的收拾了一下,便躬腰告辞道:“罗公子,这房间已收拾整齐,奴婢也不打扰公子休息,公子若然有事便吩咐奴婢去做好了。” 罗天赐笑道:“你别奴婢奴婢的称呼自己,我说过了我不是什么贵介公子,更不是大爷,以后你见面叫我罗大哥就好。” 侍剑脸上一红,害羞的道:“是,罗公罗大哥,我出去啦,有事叫我。”说罢又躬了一礼,转身走出客房,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罗天赐满腔困倦,鞋也不脱便躺在床上。可是合上双眼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翻来覆去脑中想着的尽是尘封已久的往事,骞地里一个个影像飘过脑海:一会儿是顾慕思;一会儿是白楚生;一会儿是顾正华;一会儿是自己已经过世了的父母;一会儿却又变成了白彤他想到自己父母,想起他们死得不明不白,血海深仇至今仍未得报,也不知主凶是谁,不觉心如刀割;忽而又想到了顾慕思和白楚生,还有白彤,想起他们一家幸福美满,只觉得心里又是宽慰又是伤感 过了许久,他想得倦了,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朦朦胧胧中只听见窗外传来一阵悦耳动人的琴声。罗天赐多年来四海漂泊,经常与野兽同穴而居,身上神经极为敏感。他一下子惊醒过来,原来这一觉已睡到中夜!他披衣下床,点亮了房中油灯,猛然瞥见桌上不知何时已放了一套干净衣裳,衣裳上面还压着一把造工精致的银色剃刀。 罗天赐不觉失笑:“是慕思放进来的么?她竟然变得如此细心,想当年可是个粗心大意的鲁莽丫头!”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甜蜜,旋即将干净衣裳换上,又拿起那把剃刀,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将满脸虬髯剃了个干干净净。他看了看镜子,只见镜中的自己已焕然一新:强壮有力的臂膀;宽阔的胸膛;一张国字脸凛然生威!虽说不上玉树临风,也算得上英气勃勃! 他摸着刮得发青的下巴,满意的笑了笑。这时窗外的琴声越发清晰,只听一把娇柔动人的女声和着琴音唱道: “ 每日沉沉, 晓夜思量咂口唇, 懒把身躯整, 羞对菱花镜。 嗏!到老也无心。 使尽金银, 奴奴心不顺, 受尽诸般不称心。” 罗天赐自幼习武,到得二十岁之后走南闯北,多有阅历。虽对诗词歌赋一类不甚精通,却也认得这首是成化年间金台鲁氏刊行的《新编四季五更驻云飞》中的散曲。只觉得歌声轻柔曼妙,甜美的嗓音仿似黄鹂出谷,不觉听着听着入了神,骞地推开窗户轻轻跃了出去,循着歌声寻那抚琴之人。 琴声显然是出自后花园内! 话说这鸣剑山庄面积甚大,除却大厅c主客房之外,还有演武场c仆役杂房c后花园c后山橘子林等,足有不下二三十顷地之广!罗天赐少年时曾在这住过些时日,虽已过去多年,依稀还认得道路。他健步绕过房后长廊,径自入到后花园。只见园中景物依旧:居中一个大湖,湖水在皎月映照之下泛着点点粼光。湖对面一座人工石山巍然矗立,山顶一座八角凉亭内此刻正端坐着一个少女在拨弄琴弦。 罗天赐记得这池子本来种满荷花。往常每逢盛夏,碧玉似的绿湖上缀着朵朵娇艳欲滴的嫩荷,那荷香随风四溢,使人离远嗅到便觉心旌神摇。可是这时已值三九严冬,湖上满是枯枝败叶,却哪还有半瓣荷影? 罗天赐心中好生失落,自言自语道:“当年的荷花原来早已凋零,如今的人和事也与当年不同了,可我却为何魂牵梦萦的仍是昨日的景物?” 这时少女的曲子又已换了一首:“受尽荣华, 红粉娇娥不顺他。 名声天来大, 说起家常话。 嗏!把奴配与他。 你有钱时买求媒人话, 空有珍珠都是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共酌 其实这两首明初小曲,曲词颇具市井气息,并非登大雅之堂的上乘之作。只是那少女嗓子娇柔清脆,此刻夜深人静娓娓唱出,将词中深闺幽怨的意境表达得淋漓尽致,听来仿如天籁之音。罗天赐听得忘了神,禁不住道了声:“好!” 一曲既终,琴音戛然而止。那少女款款站起,向罗天赐道个万福,道:“罗大侠。夜凉如水,为何不上来小酌两杯暖暖身子?”她声音不大,只是正值子夜,寂静中听来十分清晰。 罗天赐这才看清,这少女黄衣白褂,不是叶秋萍是谁?他微感诧异,愕了一下,当即微微一笑,身子骞地一纵便向湖中跃去!这时湖心零零散散漂着几根败落枯枝,罗天赐这一跃恰好落到其中一根枯枝之上,他瞅准了位置,足尖往那枯枝上一点,籍着这一点之力身子又是往前一纵,已到了湖对面的假山之下,他更不停顿,伸手搭住一块凸出的尖石,微一运劲,竟像箭般直跃而上,稳稳的落到山顶凉亭之前! 这座假山足有七八丈高!叶秋萍看他露了这手骇人轻功,心中暗道:“这人果真厉害!表姐的武功在武林中已算顶尖人物,可和他相比毕竟还是稍逊了半筹!也许只有表姐夫那等人物方可与他相提并论。”登时仰慕之心顿生。 她见罗天赐换了这身崭新衣裳,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面容已和之前大为不同。不禁仔细端详多了他两眼:方正的下巴,高高的鼻子,略厚的嘴唇,一张国字型的脸,剑眉之下一对虎目凛然生威!加上那雄浑健壮的身躯。虽不是那种唇红齿白,脂粉气十足的翩翩少年,却绝对是英风飒飒,如山岳般凝重的雄伟男儿! 叶秋萍心中一动:“原来他非但一点儿也不难看,竟还长得如此的英武。” 罗天赐见她不住打量自己,倒被她瞧得有些不舒服,他干咳一声道:“半夜深更的姑娘不去安睡,怎的又在这里抚弄琴弦?” 叶秋萍眼波盈盈一转:“想不到罗大侠刮去胡子,换上新衣之后竟是这般伟岸!如果早前就是这个样子,彤儿便不会吓得哭闹了。” 罗天赐苦笑叹道:“姑娘何必揶揄!唉,我是个山野草夫,不修边幅惯了的。彤儿她是富家千金,没见过这等野人也是常情。” 叶秋萍“扑哧”一笑:“野人又怎会懂得欣赏韵律曲词?啊,是了,光顾着说,竟忘了为大侠斟酒。”说罢举起酒壶满满斟上一杯,春葱般的玉指拈起酒杯,双手递与罗天赐。 罗天赐接过酒杯慢慢端详,只见这杯子翠绿晶莹,造工十分精致。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叹道:“杯好,酒更好!就是杯子太浅,饮得不够尽兴!” 叶秋萍轻轻抿嘴:“这是招待女客的杯皿,大侠豪气干云,当然饮不惯了。”说着又斟上一杯递过。 罗天赐自小好酒,这鸣剑山庄藏酒当然都是酒中极品。他喝得口滑,不觉连饮数杯兀自意犹未尽。却见叶秋萍只不断为他斟上而自己则滴酒不沾,不禁微有不悦,道:“一人独饮有何意趣?姑娘为何不饮?” 叶秋萍笑道:“我酒量不好,只怕醉后会失态。” 罗天赐哂道:“既不饮酒,为何早已备下杯皿?姑娘好会说谎!你道我是黄口小儿么?” 叶秋萍知他是个老江湖,骗他不过,心道:“这人真是个酒鬼。”只得为自己斟上一杯,轻轻抿了一口道:“大侠休怪,真的酒量不好,又不忍拂了大侠雅兴,只好浅尝辄止。” 罗天赐这几天来愁肠百结,他本来酒量极好,只是愁中沽酒醉得也快,偏巧那酒后劲又足,喝了七八杯已觉微醺。忽然觉得这样强逼一个年轻姑娘喝酒实在有点失礼,不禁一阵歉意,忙道:“噢,这几天在下心绪不佳,言语粗鲁冒犯,请姑娘莫怪!既不愿喝也就不必勉强了。” 孰料叶秋萍听罢竟似触动心事,竟然咬了咬牙,将杯中酒一口喝下!喝得急了,浓烈的酒气呛得她不住咳嗽起来。罗天赐心中不忍,连忙将酒杯夺过,皱眉道:“姑娘是生在下的气?” 叶秋萍摇头道:“不,不是的。我没有责备大侠的意思,只是只是觉得烦闷的很,听说酒能浇愁,所以” 罗天赐好像看怪物般看着叶秋萍,半响,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身子前仰后合,竟似眼泪水都要流出来似的。 叶秋萍见他突然发笑,以为是嘲笑自己,不禁又羞又怒,咬牙嗔道:“你你笑什么?我请你来饮酒,是为了是为了总之不是听你嘲笑我的!” 罗天赐收起笑容,一脸正经的道:“好,我不笑。那么姑娘有何忧愁?能否说来听听?” 叶秋萍幽幽一叹“唉,我爹娘要将我许配给黄公子!” 罗天赐“哦”的一声:“黄公子?那是什么人?” 叶秋萍若有所思的拨弄着衣角,一会方道:“黄公子倒并非纯粹的武林中人,他是官府上的人。他叫黄钺,祖父黄卷与父亲黄故仁都是南京世袭的锦衣卫指挥使。” 罗天赐奇道:“咦?令尊是武林中人,怎的会结交到锦衣卫的人?” 叶秋萍却反问道:“听罗大侠口气,以前是否认识我爹爹?” 罗天赐冷冷的道:“令尊‘两河大侠’叶万华名震江北,十余年前在下跟他曾有过数面之缘,不过很熟倒谈不上。” 叶秋萍“哦”了一声:“原来你与我爹爹也算是旧相识,不过你是表姐的好朋友,认识我爹爹原也不奇怪。” 罗天赐却“嘿嘿”一笑:“你表姐是你表姐,你爹是你爹!我等邪魔外道怎敢高攀尊贵的‘两河大侠’?” 叶秋萍吓了一惊,道:“罗大侠,听你口气似乎很讨厌我爹爹?” 罗天赐望着她惊异中带着惘然的眼神,叹口气道:“不,不是的,你别想多了。我和你爹爹并不熟,说不上喜欢或厌恶。嗯,是了。你说的那黄公子,和你倒算是门当户对,那不是挺好的么?” 叶秋萍又再拨弄着衣角,想了会儿方道:“其实黄公子人品才具也是不错的,并不似一般官宦子弟般骄横豪奢。可是,可是,他再怎么好,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她咬了咬嘴唇,又道:“我自小便不喜欢官家的人,他们的脸孔总是那么的阴森森。” 罗天赐忽又大笑道:“果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不喜欢便不和他成亲就是了,那有什么好为难的?” 叶秋萍凝视着罗天赐的脸,待他笑完方道:“你海阔天空逍遥自在惯,当然便觉得没什么了。可是,可是,我爹爹我娘亲,还有许许多多的亲朋,他们便像一把把无形的枷锁唉,我真羡慕你,想干什么便干什么,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罗天赐忽地收敛起笑容,眼里黯淡无光,喃喃的道:“真的么?我真的值得你羡慕么?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可是,无论逃到天涯海角,却总绕不开这雪峰山” 叶秋萍看他神情忧郁,知道又触痛了他的心,不禁歉然:”对不起,罗大侠。我知道你也有许多哀愁。” 罗天赐苦涩一笑:“我又不是你,我能有什么哀愁?” 叶秋萍犹豫了一阵,终于似下定了决心的说道:“不,其实你一直都在逃避!你依然在刻骨铭心的惦记着我表姐,是不是?” 罗天赐表情变得异样起来,忽大声说道:“这些到底与你有何干系?你很想了解我么?” 叶秋萍被他一吓,拿着的酒杯“当”的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可是她瞬即又镇定下来,双眼直视罗天赐道:“事实就是事实!你不在乎她,又何必在意我的说话?你不在乎她,又何必为吓哭彤儿而恮恮不安?你不在乎她又何必刮去你的胡子换去你的衣裳?既然你在乎,又为何不坦然一点,却要不断折磨着自己?” 她这几句说话,字字都像针一般扎在罗天赐心头,他浑身颤抖着道:“你以为你是谁?是我肚里的蛔虫么?你既然这么聪明,还知道些什么便一次过说出来罢!” 叶秋萍不再对他畏惧,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三十多年前‘刀神’罗轩的儿子,是昔日名动江湖‘藏剑门’的后人。还知道你十五年前是我舅舅顾正华的得力干将,只因舅舅参与过当年武林正道围剿‘刀神’的行动,后来你便与他反目。你与表姐本是两情相悦的恋人,却不得不为此而分开!可是你今时今日依然对她尚未忘情,这次听到鸣剑山庄有难,便不顾凶险的赶来雪峰山,为的便是她!我说的都对么?” 罗天赐的脸因激动而潮红,额头上几条青筋暴露出来,他猛然一掌拍在面前的石桌上,只震得那石桌登时断成两半塌了下去,除去几只镀金的酒壶,桌上的酒杯果盘尽皆跌得粉碎!他嘶哑着声音说道:“这些都是你表姐告诉你的?你是去了她那里打听过么?你真多事!我的事情几时轮得到你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苦酒满杯 他痛苦的样子就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在嘶鸣着!叶秋萍这次真的害怕了。她父母都是江湖名侠,自小便在众人的恭维声中长大,何曾受过如此委屈?忍不住眼泪扑漱漱的落下,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 罗天赐见她哭得楚楚可怜,心肠骞地又软了下去,柔声道:“秋萍妹妹,我脾气不大好,吓着你实在对不住了。” 叶秋萍哭泣未止:“我我请你来饮酒,是是想为你排遣一下愁闷的,不料一番好意,你你却不领情!” 罗天赐叹道:“姑娘莫哭,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便罚我喝干此间所有的酒好了。”说罢在地上捡起那只镀金酒壶摇了一摇,发觉里面尚有半壶美酒,骞地举起酒壶斜斜一倾,壶中剩酒倾泻而出,罗天赐张大了嘴巴,顷刻间便一饮而尽!那酒本是极品女儿红,只可惜此刻喝进肚里,只觉满是苦水。 罗天赐又摇了摇已空的酒壶,悠悠吟道:“金樽不解意,空余恨悠悠。相思惟一醉,旧恨添新愁!呀,呀!添新愁!”身子摇摇晃晃,已然醉了六七分。 忽听身后一人说道:“天赐,我知你心里很苦!可是,又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罗天赐听出是顾慕思的声音,却不转身,轻轻的道:“你还没睡?看来我真的醉了,你上来了我竟全不察觉!” 只听顾慕思轻轻的道:“我睡不着。呀,秋萍,你怎么哭了?”前半句是答罗天赐,后半句却在询问叶秋萍。 叶秋萍轻拭泪眼,道:“表姐,我,我”却说不下去。 “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傻丫头!”顾慕思却慢慢走到罗天赐对面,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 罗天赐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却又找不到话头,尴尬之下只得没话找话:“彤儿还在生气么?嗯,你身上的毒都清除干净了罢?” 顾慕思却不接他话,忽然单刀直入的问道:“天赐,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记恨着我么?” 这句说话,罗天赐听罢胸口如被一记重拳打中,只觉郁闷难当!他目光低垂,半响骞地抬起头来,斩钉截铁道:“对!我曾经恨过!但那已经过去很久了。如今我心里再没有恨却只有怨!我只怨自己,怨自己为何这般懦弱?只懂纠缠于过去却不敢面对将来!我害怕这次回来会为你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可是,明知你有凶险,我又做不到不闻不问慕思,你可知我内心此际有多矛盾?” 顾慕思心头也悸动不已,她绝不是对罗天赐没半点情愫,但既已将终生托付给了白楚生,又如何能再将这份感情转嫁他人?无论丈夫此刻是生是死,自己都不能失去这份贞节她越想越乱,终于长叹一声:“唉,天赐,欠你的情欠你的义,我这一辈子都还不了了” 罗天赐摆手打断她说话,道:“慕思,你不用再说,我都明白了。我曾经说过要保护你一辈子,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就当是为了那个永远无法实现的诺言罢!这次以后,这诺言便让它随风飘散好了!我绝不会再为你增添一丝一毫的为难。” 顾慕思心中难过,道:“这一切都是命运注定下来的,你我都无法改变。怪只怪造化弄人罢!” 罗天赐忽而仰天狂笑,样子仿若癫狂!笑罢,他摇晃着身子站起来道:“好,好!好个造化弄人!”骞地里身子往后一翻,竟自跃出凉亭,向假山下的荷花池急坠而下,只听“扑通”一声,已然掉入水中! 顾慕思与叶秋萍都大吃一惊,一个叫着“天赐”一个叫着“罗大侠”,双双抢到亭边向下望去,只见湖面荡着一圈一圈的涟漪,却已不见了罗天赐踪影。 顾慕思大叫一声:“天赐!”正要向湖面跃下!秋萍慌得叫道:“表姐!”忙伸手去拉她!忽听湖里“哗啦”一响,罗天赐似箭般从水中窜出,跃上了岸。他大声说道:“白夫人c秋萍!你们回去歇息罢!我没事,只是今天酒喝得多了些,头疼得厉害,下水清醒清醒回去便好了。”说到后面几个字,声音已渐行渐远,转瞬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 顾慕思倚在栏边,眼角几滴泪珠缓缓从面颊流过。叶秋萍忙从袖中掏出一条锦缎丝帕,轻轻为她拭去眼泪,痴痴的道:“表姐,他真是个痴心汉!” 顾慕思没有答话,良久,叹口气道:“夜了,秋萍。小心着凉,咱们回去罢!” 却说罗天赐浑身湿透回到房中,脑子里空空落落。这时一阵冷风吹进房中,他不禁激灵灵的打个冷战!只觉百骸欲散。于是也不脱靴更衣,湿漉漉的躺在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次日中午。一睁开眼,但觉头痛欲裂,浑身滚烫。这时听得门外传来侍剑的声音:“罗大哥,请出来用膳罢!” 罗天赐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挣扎着待要下床,却全身软绵绵的没半分力气,他挣了几下挣不起来,重新又倒头睡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朦朦胧胧间听得有人似自言自语说道:“哎,他看起来强壮得像头牛一样,怎么会突然发起病来?还烧得如此厉害!”罗天赐迷糊中只觉有人拿着勺子一口口的往自己嘴里喂药,那汤药灌在喉间,味道又苦又涩。可是鼻子却嗅到一股甜甜的脂粉气息,分明是一个女子!他昏沉间只道是顾慕思,嘴里含含糊糊的嚷道:“慕思,慕思。是你么?” 那女子不答,喂罢了药转身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却又返转回来,坐在罗天赐床头,又再端起碗来一勺勺的将似乎是汤水的液汁喂进他口中,这次的味道却不再苦涩。罗天赐喝下后又再晕晕迷迷的睡了过去,这一睡便直至次日中午,一缕耀眼的阳光折射入房,将他刺得睁开眼来。 罗天赐这次觉得脑袋清明了许多,尝试着跳下床活动了一下手脚,只觉身子已康复得七八成,只是腹中此时却“咕咕”直叫。他信步走出大厅,厅内却空无一人,顾慕思一干人等均不见踪影。罗天赐心下纳闷,想去查察一下,可腹中确实饥饿难当,便只好先去觅食充饥。他来到厨房,揭开灶头锅盖,只见里面有一些残羹剩饭,旁边还有两壶冷酒。罗天赐正合心意,一阵风卷残云便将之一扫而空。 酒足饭饱,罗天赐觉得气力渐复。他四处寻找,除了几个老仆役外再也见不到其他人身影。问那些仆役少夫人哪去了,他们又都说不知道。罗天赐好生奇怪,他漫无目的地到处瞎逛,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山庄后面的橘子林前,这时是三九严冬,正是橘子收获的时节,成片茂盛的树林上挂满了一个个半拳大小的蜜橘。只见一点点鲜艳的橘红色衬缀在郁郁葱葱的林叶间,构成了一幅曼妙的山水图画。这景致虽不如山下梅林之冷艳,也不如山间杜鹃之清丽。但也别有一种蓬勃向上,欣欣向荣的生机活力! 罗天赐看着似若有所思,他想到自己甫当盛年,正是男人一生中最健旺的好时光。与其终日沉溺于不可挽留的过去,倒不如风风火火的干一番有意义的积极之事!想到此处,不禁豪气顿生,将过去几日的颓唐之气一洗而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橘林中 罗天赐在橘子林外好一阵徘徊,终于禁不住熟橘散发出的果香引诱,不自觉地徐徐步入林中。 罗天赐在林中漫步,那酸中带甜的果香刺激得他本已填饱的肚子又再空虚起来。他心道:“怎地我病了一场,胃口却反而变得大了许多?”他自嘲的一笑,眼看前面三四丈开外有株橘树又高又大,在其余树木衬托之下显得鹤立鸡群,桠叶交错间挂满了鲜艳饱硕的果实。 罗天赐忽而想起幼年时在乡下捕鱼摘果的种种趣事,童心骤起。他身形一纵,像只大鹰般直窜而上!倏地落在一根向横伸出的树丫之上,瞅准了位置,伸手将三个又熟又红的大橘子摘了下来,将其中两个塞进怀中,剩下一个正要剥开皮来吃。便在此时,忽听得附近隐隐约约传来几声抽泣。 罗天赐好生惊奇,举目四望发觉左侧数十步外一株橘子树下坐着一个黄衣少女,仔细看去这少女竟便是叶秋萍!只见她双肩微微耸动,似乎正在低声哭泣。 罗天赐心中一动:“怎地她不和慕思她们在一起,却躲在这里偷偷哭泣?”想起两天前的夜里与她在后花园共酌的情形,觉得这女孩子善解人意c温婉可人,看她似乎伤心,不禁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当下足尖在树杈上轻轻一点,借势一窜,好似林间飞鸟一般悄无声息的掠到叶秋萍身边坐下来,道:“秋萍妹子,你怎么啦?又干么不开心了?” 叶秋萍本来独自沉思,骤然之间发觉有人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身边,猝不及防之下被吓得几乎跳了起来!当她看清楚来人原来是罗天赐时方自放下心来,拍了拍心口道:“原来是罗大侠啊!我差点没被你吓死!”又伸手擦了一下脸上泪痕,强作笑颜道:“罗大侠,你身子全好了罢?” 罗天赐有意说些俏皮话逗她开心,拍着胸脯粗声说道:“老罗我体健如牛,区区小病何足道哉?现在便是老虎来了,也能一拳打死两只!” 叶秋萍笑了出来:“你还不老,怎么自称老罗来了?嗯,看起来,我的那帖药还挺管用呢!” 罗天赐当日病得昏昏沉沉,倒是没有将病中有个少女服侍自己的事放在心上,这时听她说起,骞地省起那少女的声音便是叶秋萍的声音!不禁既是感激又有点诚惶诚恐,感激的是她对自己的关怀备至,却又隐隐然觉得她对自己的关心有点儿异于一般朋友的情谊,心里有点儿惴惴不安。不过转念一想:“这秋萍本性纯真烂漫,又正是豆蔻年华,最是多愁善感的年纪,也许她是把我当做哥哥,要将烦闷的心事向我倾诉罢!”他啜嚅着道:“原来这两天照顾我的竟是叶姑娘,我” 叶秋萍忽地抬头道:“你还以为是表姐对么?我知道的,这很正常!表姐她是你一直以来魂牵梦萦的人,你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总会是她!” 罗天赐想了许久,方道:“你说的在几日之前也许是对的。可是最近两天我在病中想通了许多,慕思与白大侠这些年来相濡以沫,夫唱妇随。而我与她过去的事其实早已成为泡影,再纠缠下去对她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现在我只求帮助她击退顽敌,救回白大侠便于愿足矣。其他的事情,我不敢想,更不能想!” 叶秋萍待他说完,忽问道:“那之后呢?打退顽敌救回表姐夫之后你又有何打算?” 罗天赐轻叹一声,答道:“那便从此一个人隐居山野,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寻常日子。嗯,或许机缘巧合,碰到一个资质优异的年轻人,便收他为徒,将我这一身武功传授与他!” 叶秋萍眼色似有点黯然,低声道:“罗大侠,你你真伟大!” 罗天赐笑道:“我哪里是什么大侠了?你这样称呼我实在太过生分。这样罢!我痴长你十多年,便认了你作妹子,你认我作大哥,你看好不好?”说罢脸上展现相询之意。 叶秋萍脸上一红,神情却略显复杂,半响方微微点了点头,低低唤了声:“天赐大哥。” 罗天赐听罢爽朗大笑道:“哈哈,秋萍妹妹,好,好!我这次回来,竟便多了一个妹子,总算是不虚此行了!从此之后,咱兄妹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又问道:“是了,秋萍妹妹。你怎地一个人躲到这里来了?是谁欺负你了?说与大哥知道,让大哥为你出头!” 叶秋萍脸上又露出忧愁,低下了头道:“这个事情大哥你帮不了我,而我也不能让别人帮我。” 罗天赐笑着道:“不是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大哥自己的事情办不好,难不成连妹子的事情也帮不上忙?大哥是个急性子,究竟何事?说来听听又有何妨?” 叶秋萍幽幽一叹,说道:“我爹爹来了。” 罗天赐心下一奇,问道:“哦?叶万叶大侠来了?他此刻在哪里?什么时候来的?是了,你表姐怎么也不见人?” 叶秋萍说道:“爹爹和娘亲两天之前,嗯,就在罗大哥你生病的那天便与庄鲁鹏伯伯一同抵达雪峰山下了,期间又遇到了‘白云堡’赵堡主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也就是志睿的叔叔,正准备一起上山的时候,突然遭到了‘修罗门’的人伏击!这次‘修罗门’来的人听说很多,其中还有两个很厉害的脚色。我爹爹他们激斗了一天也冲不出去,又有两位‘白云堡’的叔叔受了伤,于是便发信号给我表姐,表姐得知他们中伏便匆匆与侍剑c邀月,还有所有会武功的家丁赶下山去支援,只留了我与志睿弟弟看护山庄及照料彤儿” 罗天赐听得顾慕思与“修罗门”的人又已交上了手,想到她中毒方愈未久,也不知道功力恢复得怎样,不禁大为担心,冲口而出道:“啊,那慕思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打退敌人了么?怎地没人通知我去帮忙?” 叶秋萍瞧他焦急的样子,不禁莞尔:“你看你急成这样,方才说的话原来也是口不对心。放心好了,你的慕思她现在安然无恙,正好着呢!中午前我已听邀月回来急报说他们已打退敌人了,不过‘白云堡’的两位叔叔伤得不轻,也许需要在中途休息料理一下伤势罢!是以到现在还没回到庄上。” 罗天赐心头一宽,之后又不禁哑然失笑,心想道:“说好了不再想,可听得她有事还是忍不住担心。唉,这情之一字想要抹去竟是如此的难么?”他自我解嘲似的笑道:“无论怎样,我和你表姐总是相识多年的好朋友,她击退了敌人,我开心得很。” 叶秋萍嫣然一笑,似看透了他的心事,却不答话。罗天赐情知方才那番说话不能让她信服,只得引开话头道:“既然令尊令堂都已脱困,那妹子还为何事忧愁?” 叶秋萍凝思半响,眼中忽隐有泪光,道:“大哥,我不是担心我爹娘的安危,以他们的武功,又有表姐相助。修罗门决计讨不到什么好处去。我只是只是不想见到他们。我不想听他们终日催促,要我早日与那黄公子成亲!”鼻子一酸,又有几滴眼泪落了下来。 罗天赐安慰她道:“傻丫头,自己不喜欢,直截了当推掉好了!再不成,便留张字条给你爹娘,有多远躲多远。惹不起莫非还躲不起?一个人的终生幸福,是要靠着自己争取的!那些什么父母之命媒酌之言,于我看来通统都是放屁罢了!” 叶秋萍似心头触动,目光刹那间明亮起来,可是没过多久旋即又黯淡下去,道:“大哥,我真佩服你。可是,我没这份勇气。” 罗天赐叹口气道:“那么你便一辈子躲在这里不见父母?那晚你在凉亭说的那番话,给了大哥很大触动,大哥我真的很感激你!可是怎么今日轮到自己身上时,便如此忧豫不决?” 叶秋萍没有答话,将身子轻轻倚着树干痴痴的发呆,许久许久,方似下定了决心,道:“大哥,也许你说的对。幸福真的要靠自己去争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大人物 林子外忽然隐隐约约传来了一把声音:“秋萍姐姐,秋萍姐姐,你在哪里?” 叶秋萍听出是赵志睿的声音:“啊,大哥。是志睿弟弟在找我呢!不知道是否爹娘和表姐他们已回到庄上?” 罗天赐道:“那便回去罢。我也想看看这次‘修罗门’有多大阵仗!” 二人迅即一前一后步出树林,离远只见赵志睿犹在林外叫唤着:“表姐,表姐!”叶秋萍快步奔了过去,拉着他的手叫道:“志睿,你怎地知道我在这儿了?表姐和我爹娘呢?是他们叫你来寻我的么?” 赵志睿见到叶秋萍显得很是高兴,答道:“师娘和叶大侠夫妇都已回到庄上,还有咱们‘白云堡’的人以及衡山派的庄鲁鹏大侠。现下庄上正热闹着呢!啊是了,姊姊。怎地你躲到这里却不去见他们?” 叶秋萍正要回答,罗天赐已施然来到,他看了看赵志睿脸上气色,只见之前中毒后一直泛在脸上的黑气已消失殆尽,不禁大为放心,笑了笑道:“志睿,看来你的身子已复原得九成。武功呢?又恢复得怎样了?真气还有没有阻滞呢?” 赵志睿骞地见到罗天赐在这里出现,心下一阵惊讶。他看了看罗天赐,又看了看叶秋萍,忽然明白到二人方才一直都在林子里面,脸上顿时变得阴沉起来,恶狠狠的瞪了罗天赐一眼,冷冷的道:“我身子复原没复原,用不着你管!” 叶秋萍听他对罗天赐说话如此无礼,忍不住斥道:“志睿你怎么这般与我大哥说话?他是我大哥,更是你的救命恩人!” 孰料赵志睿听到这句说话,一下子仿似受到刺激一般,他身子微微发颤,双拳紧紧握着,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一张俊雅的脸庞因激动而涨成了猪肝色,像一头斗红了眼的小公牛般咆哮道:“萍姊,我不这样说话那应当怎样说话?他是你大哥却不是我大哥!我知道我本事低微,斗不过人家死了也活该!倒也用不着他在这里假惺惺的充当好人!” 叶秋萍觉得他今日简直不可理喻!她素来伶牙俐齿,这次却被戗得直跺着脚,道:“你你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罗天赐见状只好干咳一声道:“好啦,志睿。我想你是误会了某些事情。其实我在林子里是在劝说秋萍回去见她爹娘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赵志睿对他说话不理不睬。秋萍再也忍耐不住,对罗天赐说道:“哼!大哥,咱们用不着理会这头不讲道理的蛮牛。走,咱们回庄去!” 赵志睿闻言更加激动,泪水在眼里不住的打着转,却倔强地忍着不让滴下来,他颤着声道:“对,萍姊!我就是头蛮牛!武功既差脾气又臭,怎比得上他这个大高手?只不过待会儿你回去见到你爹娘,请务必问问他们你这个好大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秋萍满脸惘然,见他这样子不禁心肠一软,道:“志睿弟弟,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啦?怎么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明白?谁跟你说过我大哥是坏人了?他是坏人还会救你和表姐的性命么?他是坏人还会奋不顾身的为山庄解围么?” 赵志睿叫了一声:“那好罢!他不是坏人,我是坏人!”忽地转身飞奔而去。 叶秋萍疑惑的看着罗天赐道:“大哥,你说志睿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好像神经兮兮,变了个人似的?” 罗天赐笑了笑:“秋萍呀!亏你表姐还时常夸你是个聪明丫头,却连这个也看不出来?他是误会了你我在橘子林中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叶秋萍听他说罢,脸上“刷”的直红到了脖子根,嚅嚅道:“大哥,你说你说志睿弟弟怎么会呢?他比我还小,我一直只把他当作是我弟弟” 罗天赐嘲弄似的一笑:“真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忽又怅然一叹:“豆蔻年华的时候,人的感情总是来得这么莫名其妙说不清楚的!当年我像他这般年纪时又何尝不是这样?唉,只是如今我与她都不再年轻,再也没有这份情怀了!”他此时想到的却是顾慕思。 叶秋萍想到赵志睿对自己的依恋,还有那黄钺黄公子的提亲,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觉烦恼得头都大了。幸好她性子总尚算豁达,哭过恼过也就算了,不想将忧愁纠缠心内,当即便换个话题道:“是了大哥,你说你很久以前便认识我爹爹,你和他交情怎样?” 罗天赐脸色一变,脸部肌肉跳了两下,目光忽变得深邃异样,像突然又忆起了许多不愿回首的往事。叶秋萍见他这样便不敢再问,心里隐隐然有着一种不安的预感。 罗天赐双眼定定的看着前方,许久方道:“有些事情,本不该让你知道太多!不过今天似乎也没有办法了,你此刻不用再问,待会儿回到庄上便自然一清二楚了。” 此刻“鸣剑山庄”的大厅内正是热闹!顾慕思居中而坐,她端起了茶杯,朗声说道:“外面强敌环伺,我鸣剑山庄本已孤立无援,幸得诸位鼎力相助,方自暂解燃眉之急!姑父姑姑是自家亲人,‘白云堡’诸位也是累代交情,这些都不用说什么客套说话了。难得的是衡山派庄前辈与我鸣剑山庄素无交集,今日也不惧强敌仗义拔刀,这份恩德奴家委实要铭记终生!现下已吩咐家丁略备酒肴,此刻只好以茶代酒。来,我敬庄前辈一杯!”说罢,“霍”的起身施了一礼。 只见顾慕思对面一个六旬上下的清癯老者急忙欠身还礼道:“白夫人这是哪里话?老夫与叶大侠夫妇是生死之交,夫人又是他们的侄女,你的事情自然也是老夫的事情了。夫人如此客气,岂非将老夫看做外人?” 顾慕思笑道:“交情是交情,礼数是礼数。先不说交情,就凭庄叔叔是武林前辈,奴家作为晚辈,这杯茶也是非敬不可的!”说罢,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这清癯老者正是衡山派名宿庄鲁鹏!他见顾慕思如此盛情,也觉却之不恭,当下只好跟着将茶饮干,道:“白夫人不愧是名门侠女,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弟妇呀,你有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儿,又有一个干练不凡的侄女,端的是几生修到的福分!” 这时坐在顾慕思右侧的一个中年美妇笑逐颜开,道:“慕思年岁渐长,的确是越来越有女侠风范了!呵呵,不过咱们顾家的女儿向来就不输于男子,万华你说是么?” 只听顾慕思左侧一个中年文士干咳一声道:“是是是,你们顾家的小姐们当然个个了得。呃” 中年美妇不满地横了他一眼:“你呃什么呃?听你口气怎地说得咱好像黄婆卖瓜似的?” 那文士只好陪起笑脸道:“夫人,岂敢,岂敢。” 这对中年夫妇便是顾慕思的姑父母叶万华与顾凌云。只见那叶万华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约莫五旬开外年纪,一袭宝蓝缎褂,腰上悬了把六尺来长的宝剑,五缕长须及至胸前,颇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气度。那顾凌云却不过四十来岁,虽是徐娘半老,犹存着几分风韵,眉目间与顾慕思倒有六七分相似,只是鬓角已微见白发。 众人见那叶万华声名赫赫却如此惧内,不禁都暗自好笑。唯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白脸汉子自始至终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这汉子便是‘白云堡’新任堡主赵中耀。 顾慕思眼如利剪,早已看到赵中耀怏怏不乐的神情,这时忍不住问道:“赵大哥,是否‘白云堡’中另有急事?何以如此愁眉不展?”赵中耀是“白云堡”前任堡主赵天豪的弟弟,赵天豪与顾正华同辈,轮到辈分他要比顾慕思白楚生高出一辈,只是顾慕思是他侄子赵志睿的挂名师母,年纪也只比他小着几岁而已,因此往常见面二人只以平辈相称。 赵中耀听得顾慕思问到,面上微露担忧之色,略一沉吟,道:“堡中大事有大嫂主持,倒也不必担心。只是我听说志睿中了那‘摧花无常’的毒,虽听夫人说他已无大碍,可却不知会不会留下隐患?此刻又不见他踪影,因此” 顾慕思知他担心侄儿安危,虽说是叔侄情深分属人伦常情,但听他语气中似隐隐有责怪自己保护不周之意,心里不免有些不快,只是双方是累代世交,也不好将这情绪流露出来,只得安慰他道:“赵大哥放心好了,当时奴家也中了段鹏飞那厮毒手,幸得一位昔日好友及时赶到相助,已将我们身上剧毒解清,并诛杀了段鹏飞那奸贼!志睿在这里将养了几天,身子精神均已逐渐恢复得差不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交锋 赵中耀闻言,心头巨石才稍稍放下,脸容放宽了下来,问道:“哦,不知夫人的朋友是哪路高人?他此刻又在哪里?他救我侄儿性命,无疑也是我‘白云堡’的朋友!不知从前与在下可曾相识?” 顾慕思却一阵踌躇。她想到罗天赐昔日与武林正道人士颇有恩怨,之前由于记挂丈夫以及山庄的安危,因此这事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此时一经说起,不禁大为担忧,她担心重提起往日恩怨,在江湖中又会掀起新一番风波! 顾慕思正在支吾,忽听脚步声响,厅外赵志睿飞也似的跑了进来,脸上却挂着两行泪痕。赵中耀见到侄子异常欢喜,叫道:“志睿你回来啦?身子复原了么?” 不料赵志睿对叔叔问话竟若充耳不闻,招呼也没打一声便急匆匆的向内庭奔去!顾慕思也甚觉奇怪,忙挡住他去路,问道:“志睿,你怎么啦?不舒服么?”赵志睿似伤心欲绝,他倏地绕过师娘,边哭边道:“师娘,叔叔,你们不用管我,我只想清静一下!”说罢,掩面奔入内庭。 众人见此当真是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赵中耀满腹疑惑:“夫人,志睿他” 顾慕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今日怎地古古怪怪的?”忽地厅外传来叶秋萍的声音:“志睿弟弟,志睿弟弟”甫一入厅,便见爹娘端坐在大厅主位,心下一惊,低下头道:“爹爹,娘亲。” 顾凌云见到女儿喜上眉梢,上前拉着她双手道:“萍儿,你到哪里去了?我和你爹爹坐了半天不见你回来,正惦挂着呢?现在‘修罗门’潜伏了许多人在山中,你别周围乱跑。” 叶秋萍还没回答母亲,只听叶秋华“咳”的一声,口气严厉的道:“萍儿,你一个女儿家四处乱跑成何体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叶秋萍见父亲声色俱厉,不免心里害怕,嗫嚅着道:“爹爹,我我方才正在后山橘子林想心事呢。” 叶万华双眼一瞪:“小小女孩儿家有什么心事了?还不见过诸位叔叔伯伯?” 叶秋萍只好上前向庄鲁鹏c赵中耀等人一一施过礼。叶万华脸色方自稍缓,“嗯”了一声正要坐下喝茶,忽听门外一人冷冰冰的说道:“叶大侠,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叶万华心里打了个突,循声望去,厅外一个男子缓缓走入,只见他嘴唇紧闭脸若严霜!叶万华只觉得眼前这人好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只得问道:“阁下是?” 那男子忽地大笑道:“叶大侠贵人事忙,当然不记得在下这山野草夫了!不知可还记得当年‘逍遥庄’的一役?” 叶万华骞地想了起来,他身子微微发抖,拿着的杯子里面的茶水在颤抖之下竟自溢了出来,他嗄声说道:“罗天赐!你这小子竟还没死?” 罗天赐朗声大笑,道:“大事未了,岂肯便死?看来令叶大侠失望了。” 这时庄鲁鹏c赵中耀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只见赵中耀戟指喝道:“罗天赐!当年你残害武林正道,人神共愤!这笔旧账尚未算清,今日竟敢自找上门,你是吃了豹胆熊心了么?说!你是不是‘修罗门’派来的人?” 罗天赐冷笑一声:“我罗天赐素来独来独往,从不结党,‘修罗门’的段鹏飞也是死在我的手下,你却说我是他们的人?赵大侠你不觉得你说的是笑话么?说到旧账,你们说我迫害正道,怎又不说说我父亲是死在哪些人手下的?”他目光如电,逼视着赵中耀!赵中耀却也毫不退让,瞪视回去!刹那间两人目光交锋犹如刀剑对撞,厅内空气便似突然停顿下来一般,静得只能听到各人的呼吸心跳之声。 眼看双方一触即发,顾慕思急得大叫:“天赐,赵大哥!都是自己人,不要伤了和气!” 却听身旁叶万华冷笑一声,道:“哼!谁和他是自己人!你既然请了他来作帮手,又何必再邀我和你姑姑前来相助?” 顾慕思急道:“姑父,你不要误会,天赐不是”此时顾凌云也插嘴责怪顾慕思道:“慕思,这件事上姑姑也不能为你说话了。当年你父亲可是因他而死!你不去报仇那也罢了,怎地还与他来往?” 顾慕思心中一痛:“不,姑姑你不了解当年的真相,爹并非死于天赐之手,只是厌世自裁与天赐却没半点干系!” 顾凌云脸带怒色,怒声说道:“慕思!这许多年过去,我道你成家立室后必定长大成熟!却不料到你非但分不清是非黑白,居然还忤逆不孝!就算这小子当年的确不是亲手害你爹爹,但你爹爹总是由于败于他手下英名尽丧,激愤之下才自寻短见的!我知道当年你与这小子纠缠不清,可是你想想,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父亲还有蒙难中的楚生么?” 她的说话犹如一支利箭插在顾慕思心上,不禁流下泪来,道:“姑姑,你又何必苦苦逼我?” 叶万华霍然站起,指着罗天赐厉声道:“哼,思儿你不必多说!总之今日有他便没我们!” 罗天赐忽平静说道:“叶大侠c顾女侠可否听我一言?” 顾凌云冷笑着道:“罗天赐,你又要耍什么花招?有屁便快放!” 罗天赐道:“二位虽是尊长,但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含血喷人罢?今日在下在这里出现根本就非白夫人之意,她这十余年来也没与在下有过半分往来,只是在下半月前在关外无意中得到一张‘鸣剑山庄’的英雄柬,便自己赶来的!最多只能算是在下自作多情,算在下脸皮太厚!却不能与白夫人扯上一点干系!” 顾慕思急道:“天赐,你何必这样说” 罗天赐不让她说下去,立即打断她道:“白夫人你先待在下说完好么?这次的确是我自作多情,这些年来在下对白夫人你一直念念不忘,我知道我是痴心妄想,谁都知道你对白大侠忠贞不二!我这躲在鸣剑山庄内只是为了能够偷偷瞧你一眼便心满意足!” 顾慕思听罢心情犹如打翻了五味酱,罗天赐这番说话的用意她如何不知?心里一阵酸楚,想道:“天赐对我真的情深义重,他宁愿代替我承受所有的痛苦,也不愿让我受到半分伤害!他深知人言可畏,深知世俗的偏见与残酷,不惜牺牲自己的尊严去保全我的名誉!啊,他为我做得太多太多了,而我竟不能为他分辨半句” 她内心痛苦的挣扎着,戗心的叫道:“天赐” 罗天赐心中已少了许多痛苦,反而多了一份决心与责任。他微笑着正要开口说话,忽觉左肩一痛,肩头已被人从后抓住,那人五指如钩,指头直嵌进罗天赐的肩膀肌肉!只听他冷笑道:“哼哼,小子何必多说!手底下亮过真章便是了!” 罗天赐只觉这人五指苍劲有力,一出手便似要废掉自己武功!认得这是泰山“鹰爪功”的手法,当下也不惊惧,身形一挫肩膊微沉,暗自使出“无骨功”,已轻轻将对方犀利狠辣的爪劲卸掉! 那人满拟这一抓必能将罗天赐肩骨抓碎!孰料忽觉对方肩膊柔若无骨,肌肉骨骼便像棉花般软绵绵的,这样一来他这抓虽然凌厉却也无从使力!正自吃惊,突然之间罗天赐肩膊肌肉由“棉花”变为“钢铁”!一抓之下竟抓得自己指头隐隐生疼!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内功,不禁“咦”的叫了一声。 罗天赐讪然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泰山鹰爪王’孙锡平!闻说你的‘鹰爪功’有断金裂石之力,今日却连我的骨头都捏不碎,看来也只配在‘白云堡’打打下手充当跑腿了。” 孙锡平听得罗天赐讥笑,心头大怒!抓在他肩膊的五指正要加力,只听罗天赐大喝一声:“怎么样?你还没捏够么?”骞地左臂猛一运劲,雄厚罡劲向后反激而去!孙锡平感到一股巨力湧来,连忙运力相抗。然而对方劲力却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波接一波的不断冲击而来,孙锡平再也抵挡不住!大叫一声,骞地里被震得跌出了三四丈之远,“啪”的仰面摔在地上!他挣扎了几下方挣得起来,虽然没有受伤,也已羞愧得无地自容。 罗天赐纵声大笑,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对赵中耀说道:“赵堡主,自古云兵贵精而不贵多。我若是你,便无谓浪费钱粮,招揽太多酒囊饭袋之徒!” 赵中耀眼见手下受辱,早已气恼非常,又听得罗天赐言语尖酸刻毒,再也忍不住心头怒火,大喝道:“小子休狂,我来领你高招!” 正要动手之际,身旁早有一道身形抢出,高声道:“杀鸡焉用牛刀?不劳堡主出手,我来教训教训这小子!”他声音未落,人已到了罗天赐身前,却原来是个身材精瘦满脸悍色的六旬老者。罗天赐心念一动:“你便是‘飞天阎罗’温天锦么?你又要考究在下些什么?划下道儿来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力战群雄 温天锦冷笑道:“我来领教阁下兵刃上的功夫!”倏地双手一分,手中已多了一对银光灿灿的精钢判官笔! 罗天赐哂笑着道:“以阁下能耐,何须我动用兵刃?只要三招,必空手将你打倒!三招开外打你不倒算我输!如何?” 温天锦怒极而笑:“果真好狂!江湖中能空手三招内打败我的也许不是没有,只是迄今为止在下还没碰到过!今日倒要好好见识见识!少废话,第一招来了!” 说罢更不打话,“毒蛇吐信”,右手笔疾风般点向罗天赐左乳要穴!罗天赐气定神闲不闪不避,待他钢笔将近胸前,左掌一翻,骞地化为手刀反斩温天锦手腕!他出手比温天锦快了半拍,虽然出手在后,却后发而先至,掌缘已切到了对方手腕脉门!温天锦也是江湖老手,虽则惊叹对方出手之快匪夷所思,却也招数不乱,骞地将右手一缩,左手笔“秋风扫落叶”横划罗天赐右侧小腹!这两下虚实并用攻中藏守,端的也是名家风范!罗天赐不禁赞了一声:“好!”眼见对方铁笔划到,当下腰腹一收,一个“铁板桥”,双脚如铁桩般钉在地上纹丝不动,身子却向后成拱桥之势,只听“呼”的一声,温天锦的铁笔恰好从他胸腹上扫过,兵刃带出的疾风吹得身上衣衫微微一皱,却也未能碰到他半片衣角! 温天锦身经百战,岂容对手喘息?左笔打空,右笔转瞬又至!只见他凌空飞扑而至,持笔双手紧握成拳,便似使匕首一般,两支铁笔由上而下猛向罗天赐胸腹间搠去!此时罗天赐的“铁板桥”尚未来得及收势,身子还是向上仰着,眼看铁笔搠到,顷刻便是开膛破腹之祸!他无暇作细想,双手在地上微微一撑,左脚闪电般直踢对方胸口!温天锦只觉一道劲风扑面而来,此刻他身子已成凌空飞扑之势,想要收招躲开已无可能,心道:“拼着受你这一脚,也要搠你个透明窟窿!否则今日我’白云堡‘颜面便算丢了。”当下再无犹疑,咬紧牙关将判官笔搠了下去! 正是两败俱伤之局。电光火石之间,在众人惊呼声中,忽然听到温天锦一声闷哼,身子骞地里像断线纸鹞般向后飞跌而去!只见罗天赐笑吟吟的站了起来,却是毫发无损。赵中耀眼见温天锦被踢飞,正要跃出去接住他身子。却见一道身形比他更快!叶万华好像大鹏般从他头顶掠过,一伸手便已将温天锦挟了下来!他将温天锦扶到椅中坐下,关切地问道:“温先生,你觉得怎样了?伤得不重罢?” 温天锦脊梁靠着椅背,他面如死灰不住喘气,只觉胸口肋骨隐隐作痛。惊魂稍定之后,急忙试着提气,发现体内真气仍是畅通无阻,并无内伤迹象。他低头往胸口一看,不禁凛然一惊!只见胸口一个鞋印灰扑扑的赫赫在目!叶万华连问了两句他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惭愧之色,摇了摇头道:“叶大侠不用担心,在下并没受伤!”忽又对罗天赐拱一拱手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阁下武功高强,唉,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老了,不中用了。” 罗天赐悠然说道:“阁下一把年纪有这等身手也已不错了,只是最后一下未免太也狠毒!若果我是你这般心肠,此刻阁下胸口肋骨早已尽断!不过你也不用谢我,我只是看着白夫人面子,不想弄脏她的地方而已!我方才说过三招之内将你打倒,现下刚好是三招,怎么样?服了罢?” 温天锦被他戗得无言以对。罗天赐眉毛一扬,对赵中耀道:“赵大侠,这下是否轮到你了?”他咄咄逼人,赵中耀禁不住恼羞成怒!今日他手下两员大将均败在罗天赐手下,已令“白云堡”威风扫地,此刻又听罗天赐挑衅,只气得双眼冒烟,倏地跳入场中,高声喝道:“好,今日你欺我’白云堡‘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来来来,咱们切磋一下拳脚上的功夫!”说罢,双掌一挫,猱身便要扑上。 罗天赐知他武功绝非温天锦c孙锡平之辈可比,当下不敢大意,正要凝神迎战。突然间背心一寒,一股锐利的掌风从背后袭了过来!只听背后一人说道:“赵堡主你稍歇歇,让在下来会会他。”说话的正是衡山派庄鲁鹏! 罗天赐心里骂了一句:“这厮好生阴险,居然出手偷袭?”这时对方掌力已近背后,再也容不得他半分迟缓,当下反手一 掌,只听“波”的一声,两掌相交,竟是无声无息。庄鲁鹏忽地“咦”了一声,只觉对方掌心生出一股吸力,将自己的手掌牢牢吸住!他从没见过如此奇异的内功,不禁心下惊骇,正要撤掌跃开,孰料对方手掌越吸越紧,他发了几次力想要将手掌抽离,哪知自己手掌竟似与对方之掌熔在了一起,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 庄鲁鹏眼见对方不肯撤掌,当下运起体内“修罗烈焰功”,丹田之内一股炽热真气骞地通至双臂,再由掌心直发出去!罗天赐觉得掌心一阵炙痛,对方手掌便如一块烧红了的烙铁一般,连忙运起纯阳真气相抗!只听一阵“吱吱”之声,二人手掌之间竟有几缕白烟升起,片刻间双方竟自僵立不动,头顶均被一层蒸雾所笼罩!旁观众人这时手掌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情知二人比拼起内功,这比拼内功乃是武斗当中最为凶险之一项,到最后只要其中一方坚持不住,立时便会筋脉尽碎而亡! 过了约莫半盏茶时分,只听场中的庄鲁鹏口中发出粗重的喘气声音,一张脸庞已转成褚红色,头顶白雾越来越浓。反观罗天赐,虽然额角黄豆般大的汗珠不断滴落,然而脸上神色仍是泰然自若,头上的蒸雾却是越来越淡。 此间众人均是一流高手,见识岂同寻常?情知庄鲁鹏形势已岌岌可危,再过片刻,只恐难免伤重吐血。那叶万华与他数十年交情,不免最为担忧,眼见庄鲁鹏再难支持,不由得大喝一声:“姓罗的,你吃我一掌!”骞地窜出,一掌向罗天赐后背击去! 这一下顾慕思不免吓得花容失色,大叫道:“姑父,快快罢手!”正要冲出去挡住叶万华!只见场中罗天赐身形一侧,突然手臂一划,拉得庄鲁鹏踉踉跄跄的挡在自己前面!叶万华手掌打到,骞地看到罗天赐与庄鲁鹏调换了位置,这一掌便要打在庄鲁鹏身上,危急之间,他暗吸了口气,将手掌硬生生的收了回来!只见庄鲁鹏身子摇摇欲倒,慌忙伸出右掌往他肩头一搭,将真气源源不断输入了他体内! 庄鲁鹏眼看着便要力竭,突觉一股浑厚内力涌入各处筋脉,一怔之下,知道叶万华已施援手,不禁精神一振,气随意转,将叶万华与自己的内力合二为一,由丹田传至手臂,“烈焰掌”发出,向罗天赐反击而去! 此刻以二敌一,情势登时有所改观,罗天赐只觉对方掌力渐趋旺盛,那炙热的内力一浪接着一浪反击而来,顿感压力大增,不由自主的向后微微退了两寸!可是他自小性子刚烈,更兼少年时曾落难深山与狼群同居,身上沾染了不少狼性,每每敌人越强大,自己越孤立无援之时,越能激发出他身上潜伏着的惊人斗志!当即怒吼一声,奋起神威,身上“纯阳真气”急催,内力如洪水决堤般湧将出去,将叶万华与庄鲁鹏二人逼得连连后退! 一旁的赵中耀眼看叶c庄二人转瞬又落下风,想起今日若不能将罗天赐打败,以后“白云堡”只怕在江湖中难以抬得起头!当下再难按捺,身形一动,已到叶万华身后,他双掌抵住叶万华背心,叫道:“叶大侠,我来助你!”又将体内功力输了出去。这时叶c庄二人又得强援,终于将脚步稳住不再后退。 罗天赐只觉双掌压力越来越大,他瞥了一眼顾慕思,见她看着自己面露担忧,眼神充满了痛苦与矛盾,却又有点犹疑不决,不禁心中一痛:“你既也关心我,为何又不过来助我一臂之力?唉,难道我们之间的身份早已决定了彼此不能站在同一阵线?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再担忧我的生死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