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飞鸿》 第001章 创业赶潮 至今他都怀疑,在很多年以前,他竟然如此爱过。 以至于他觉得那些纷乱、迷幻的情节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而他只是一个恰巧路过这段时光,叼着支烟、戏谑旁观的看客。 其时正值春末夏初,但在他的回忆中,花儿从来都没有盛开,绿树也不曾成荫,只有浓稠的、温暖的饱含着荷尔蒙的夜色浸润和包裹着他,并和着狂乱的夜风把他涌来涌去,把他的情绪从悲伤涌向欣快、从寂寞搅入狂乱……又把它们掺和在一起打了个包,然后撬开他的嘴,不管他愿不愿意,依然猛烈地、连续地、不依不饶地灌入他的口中,直到把他喉咙中的嘶喊声逼迫成哭泣。 他的名字叫曾伟,那么和他息息相关的那个女人的、当时还是一个女孩儿的她的名字叫什么呢?为了防止忘却,在以后的岁月里,曾伟每当过个一年半载,就把她的名字写在一张阔幅的白纸上,然后在这个名字旁边浓墨重彩地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再退行几步,端详揣摩一番。 李清照·曾伟——哈哈写错了,再写一遍。 李清靖·曾伟 记得那时候是一九九四年,绿暗红稀的暮春时节,夜晚还留了一些寒气,在提醒人们在春的料峭还没有褪尽之前,先不要急着穿了半袖去谄媚夏天。 当时他开的一家叫“飞鸿”的公司,经营状况也和这天气一样,对烈火烹油、蒸蒸日上的公司发展的渴望和现实的惨淡经营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为了在全民经商的风潮中起一下哄,他刚刚大学毕业,就随意租了一间办公室,在里面摆了几张桌子和几台网吧攒来的二手电脑,而且公司的业务范围也是匆匆乌合而来,既搞电脑培训,又玩对外劳务输出,顺带着有时还接点装修、修下水道等的家政服务。 这家所谓的公司徒有其名,并没有注册登记。它位于一个保铃球馆内一角,之前是放杂物用的,被曾伟废物利用,简单收拾了一下派上了用场。 总经理和业务员以及其它勤杂人员几乎仅仅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曾伟。唯一的摆设一样的员工是他前天刚刚召来的,在员工表上他的名字叫刘刚,尽管这名字够简洁了,可曾伟还是不屑于去记住,索性就叫他钢蛋。 这小子年方二十,第一次踏入公司的门槛时,痴愣愣地杵在那儿,半响没有说话。坐在老板桌后的曾伟叼着支白将烟,透过烟雾把自己雄浑有力的目光刺向对方,但钢蛋没有反应,还是一副木然的表情。 “说一下你的学历以及工作经历,实习什么的也算上。”曾伟问。 “中专。”那小子痴瞪着曾伟吐出俩字。 “什么专业?”曾伟跟问。 那小子沉吟了一会儿,竟然眼里有些潮湿,几乎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曾伟离开座椅,用温暖的手掌抚了下那小子细长枯瘦的后颈,惺惺地、怜惜地叹了口气,用低沉的春风化雨一般的口吻说:“兄弟,我知道这年头不好混,特别是刚刚毕业的学生。好了,以后就好了,跟着哥干吧!” “嗯、嗯。”那小子感恩备至地连声应诺。 当时,大中专生的一纸文凭还算吃得开,家里稍有个衙门里的关系再加点礼金,很容易就能找个铁饭碗。但也有例外,就像曾伟和钢蛋这样无官可投、无礼可送的。 终于有了唯一的一名员工!而且是一个根本没有提到工资待遇的极品员工!曾伟心里甚是欣慰。但他略略地有些担忧,这小子会不会是脑残或是变态杀人狂什么的,觉得他的眼神既呆滞又绝望,深看了去还有那么一丝精神分裂症特有的冰冷,就像用凿子在冰面上戳出的一道裂缝。 只有自己和钢蛋那个傻小子撑不起公司的架子,而且在一个组织里没有女员工,那是对女士的歧视行为,作为一个将来要成为世界,啊不,中国或者是省,索性就是市或者是区五百强企业,首先要做到政治正确。曾伟浮想联翩着。 于是他派钢蛋去大街小巷的电线杆子上贴招聘广告:“女,十八岁以上25岁以下,容貌秀丽,敬业爱岗,学历不限。” “这招嫖广告,为嘛非要18到25岁的?”钢蛋拿着一叠刚刚从公司二手打印机里艰难吐出的招聘广告说。 他说话带地方口音,这让曾伟很恼火,腾地一下跳起来,在钢蛋脑瓜子喂了个蹦豆。“靠,是招聘,不是招嫖!好好学学普通话!18岁以下是童工不能用。25岁以上是熟女,也不在招聘范围。” 其实真实的原因是曾伟当时是22岁。每当他回忆这段年少轻狂又风花雪月而又日月颠倒的青春岁月时,还要计算一下:1994-1973(他的生辰)=21——虚岁22岁,没错。 出身贫寒的他总在琢磨着不通过媒妁之言的方式来给自己划拉个便宜对象,三金四银一木的结婚风俗,自己家庭的经济条件有些承受不起。假若公司开不成赔了钱,若能骗得个便宜媳妇,对所受的经济损失也不无小补。 很快,贴出去的广告有了效果。三三两两的有应聘的女生过来。但都被这家位于保龄球馆内一隅的公司给吓倒了,这里只有二十多平米,一共摆了五张桌子和几台被蛛网尘埃寄居周身的旧电脑。应聘者总是在匆匆地客套地咨询了一下后就逃之夭夭了。 只有一个胖乎乎的女生,在瞅了瞅公司里贼眉溜眼的俩人后,怯怯地问:“公司里就你俩吗?” 曾伟对这个弱智的问题不予理会,吸了口烟,眉头和着回荡的烟圈皱了一下。 钢蛋忙乖巧地哈哧哈哧地喘两下,堆起几近谄媚的笑脸说:“目前就俩人儿,凡事不都有个开始嘛。” 对他的回答的前半部分,曾伟恼怒他说实话,不会说其它员工出去跑市场去了嘛。但对后半部还是赞许有加的,这其中有对公司将来宏伟前程的展望和期许。 “没有女员工是吧,我来了就我一个是女的吧。”胖妞挓挲着肥脸蛋儿问了句费话。 这让曾伟不由得来气,怎么着,把这儿当成龙潭虎穴了?他把抽了一半的烟有些心疼地狠狠摁死在烟灰缸里。随着兹拉的一声烟头与渣滓相激的怪叫声响起,胖妞一看势头不太对,转身逃离了这家皮包公司。 几个月以后,这个胖妞被同学骗到外省进了一家传销公司,在人身自由被限制且被塞到一个监狱一样的房间疯狂洗脑时,她不禁想起之前应聘过的一家叫飞鸿的皮包公司。 于是哀叹道:真是宿命啊,俗话说的避坑落井这句箴言在自己身上应验了。如果自己当时选择了那家公司,显然也会有珠途同归的噩运降临,但毕间离家近一些,容易脱身。 胖妞的事儿且不管她,继续关注一下飞鸿公司招聘的事儿。经过数次招聘失败,曾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一是公司环境过于寒碜和杂乱,难以取信于人。二是竖了两棵青葱,让花儿不敢掺入其中。 就把钢蛋唤来说:“给你半天时间整理内务,等我回来时,希望看到纤尘不染、窗明几净的新气象!” “老板,咱公司里没窗户。”钢蛋为难地说。 曾伟指了下墙角,那里有一堆早就备好但一直未动的装饰画。吩咐道:“这里面有一幅叫窗外的画,找出来挂上不就行了。” 说完,他从公司走了出去,返身把门一脚踹上,痛快淋漓、姿态优雅地打起半价保龄球来。之所以半价,他是借了与人家是邻居的关系因利乘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2章 一见倾城 经过一番折腾,公司面貌焕然一新,墙上挂了装饰画,桌上摇曳了塑料花。正中的一面白墙上也不再空空如也,而是悬起了一个巨幅白板,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紧锣密鼓的日程安排。 “这才像个样儿!”曾伟撩了下头发上的汗滴,向忙活得灰头土脸的钢蛋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才刚整理了内务,就有凤来仪,一声急促、欢快的电话铃声响起。 曾伟举手示意钢蛋先不接电话,说:“看我猜得准不,一定是应聘电话!”他顿了一下,“好了,开接吧。” 钢蛋这才抄起电话。“同志,你好。我是飞鸿公司。” 曾伟听了这种措辞,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 “老板,是个妞,来应聘的!”钢蛋捂了话筒,咧嘴欣笑着说,“让她啥时候过来?” 曾伟快速思索权衡了下,说:“晚上七点。”之所以安排这样的下班后的时间,他自有玄机。 “好。”钢蛋对这个奇怪的时间安排也未及细想,就通知了对方。 等他放下电话,曾伟的怒火才点燃起来,大声地向钢蛋训斥:“你刚才在电话里是怎么称呼人家的?” “同志啊?”钢蛋惶恐、迷惑地说。 “太土了,都九十年代了,还他妈同志同志的!人家又不是拉拉。” “那咋称呼?”钢蛋瘦长黧黑的脸上,两颗死鱼一样的眼珠懵逼转动了下。 “自己想!”曾伟恨其不争地叹了口气。 “小姐?”钢蛋怯生生地回答。 “我靠,你真是不可救药了,小姐是三陪专用的,能称呼良家女孩儿吗?” “那咋办?”钢蛋一下迷惘,人整个地凌乱了。 “叫女士,——不行,有点老气。叫同学就行!” 晚七点不到,曾伟隐隐地听到门外有一阵衣袂窸窣声,便装腔作势地把一摞文件安置在老板桌上,低头翻看。 敲门声响起时,他淡淡地应了下:“请进。” 门吱呀一下开了,闪进了两位女生。钢蛋在一旁起身笑脸相迎。 曾伟并没有停下案头工作,过了一小会儿,才缓缓抬眼,用审视的目光扫了面前两位女士一眼,甩手撩了下旁边的两个刚刚擦干净的座位,示意两人坐下。 在极为平静的、强力掩饰的外表下,怦然心动!这是曾伟对其中一个女生的第一感觉。她穿了身儿碎花连衣裙,粉白、莹润的娇躯不安于内,透过布料放射着少女独有的充满诱惑的韵味。 她的脸形稍长一点儿,但和颀长的身材一衬,恰到好处。蛾眉轻扬,眼波流转,朱唇皓齿,长发飘飘! 我靠,绝色天然!上帝保佑,保佑来应聘的是她,而不是她身边的雀斑女生! “你两位,哪个是来应聘的?”曾伟停下案头工作,礼貌地转了下老板椅,把沉稳的、审视的目光投向她们,而且眼光的方向显然是在雀斑女那边。他之所以特意表现对美女的忽视,是来彰显自己是专注于事业的有为青年,而非轻薄之辈。 “是她。”雀斑女挑着食指指了下同伴。 那位美少女仰起了头,含羞带怯地望了曾伟一眼,睫毛轻扬了下,露出一双美目,又垂了下去。这清清纯如水而又魅惑十足的神态,令曾伟心神一荡,坐立不安。 他干咳了一声,暗自咽了下因激动或是别的什么产生的口水,正要说什么,被雀斑女打断,问:“这公司里就你们俩人吗?还有其她的女生吗?” 这种小城市里才有的小家子气的问话让曾伟心里腾起一股无名怒火,但他转瞬用脸上生挤出来的微笑把它压了下去。 自古以来,丑女多事,但不能唐突西施。于是他对钢蛋说:“一天辛苦了,你也别加班了,和业务上的同事们一起去腾龙酒家吃个工作餐吧。” 钢蛋边收拾着面前的文案,边按事先准备好的台词问:“老板,您今天出席宴会吗?” “不了,我在的时候你们放不开。”曾伟说着,扬了扬手让钢蛋自去。如此以来,雀斑女的诘问也就如汤沃雪地化解了。 然后,曾伟在询问中得知,她名叫李清靖,乳名靖靖。因为他听雀斑女在旁边这样唤她。父母亲都在市政府上班,职务方面并未详说。 “那我们的庙可不够大哦,尽管以后有无尽的发展空间。”曾伟这话含义两层,一是像她这样的家境,应该带着她的文凭近水楼台进入体制内单位。二是欲以对宏伟蓝图的展望,诱使她留在自己公司。 她从自己的随身的水兰色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硬塑文件夹,伸出纤白的手臂放置在办公室上。 曾伟拿过来看了下,镶着暗花的文件夹在天花灯下闪闪发亮,其中塞着一叠简历。他翻看下了解到,李清靖是学的环艺专业,芳龄21岁。 “真是太好了!公司正缺乏这方面的人才!”曾伟爱不释手地捧着简历,神情夸张地耸动着两道剑眉说。 “怎么?您公司主要是做什么的?”清靖微蹙了眉头,对他的夸张表情有点不适和猜疑。 “在现今市场混乱、头绪繁多的情况下,公司选择多种经营。对餐饮、房地产、劳务输出、电脑培训、装饰装修都有涉猎。” “啊……”李清靖低声惊呼着,左右上下环顾了下,见四壁萧索,一缕蛛丝从天花上缓缓飘落下来。 雀斑女撇了下嘴,把清靖圆润削肩上的蛛丝拂去,讥笑说:“看来,曾老板是想举着棍子乱打一通,哪儿有枣就趴下拣一下对吧。” 曾伟笑了,但他心里怒火翻腾。这雀斑女一语戳了自己的痛处,洞彻了自己混水摸鱼的经营思路。 “走吧走吧,别在这儿瞎叨叨了,快回家吃晚饭吧。”雀斑女不耐烦地起了身,拉扯着李清靖的衣袖说。 李清靖虽被同伴拉到了门口,但依然转身望着曾伟有些尴尬的样子,她微笑着。 他瞬间被击中了,他看到她眼波中闪亮的可人的、温暖的神情,这是他多年没感受到的一种温暖,和雀斑鄙夷、嘲弄的态度有着鲜明的对比,而且是那样的清亮、无尘且有一种沦肌浃髓的美。 她轻轻拨开雀斑女的拉扯,移步到曾伟的桌沿前,微笑着说:“留一下你电话吧。” 曾伟受宠若惊地双手捧了张名片递过去,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对她的凝望。 两个女生离开后,躲在外面的钢蛋又折了回来,进门就咧嘴笑着说:“老板,那妞真俊!” 曾伟对他对她的夸赞嗤鼻一笑,何止是俊,简直是貌若天仙。 “不知道是不是处女?”钢蛋口无遮拦地说。他立即为他的冒失和龌龊付出了代价,身上挨了两脚,外加一顿臭骂。 不过细琢磨起来,钢蛋话糙理不糙。这年头的女生,动若脱兔的多,静若处子的少。特别是在青春期的欲海橫流、大浪淘沙之后,散落在沙滩上的尽是二手、三手或多手女生,纯正原装、天然无瑕的极难遇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3章 乒乓传情 第二天一早,曾伟意外地提前去了公司,平时他总是在九点多才出现。这也把钢蛋给惊了一下,按约定,在八点签到后,他应该去外面发传单、跑市场。正兴味盎然在电脑上打游戏的他被老板逮了个正着。 “都八点半了,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曾伟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斥责道。 钢蛋赶忙收拾了东西出门干活,被曾伟唤住说:“先打个电话再出去。” “给谁打?” “给昨天来应聘的那妞儿,就说公司决定录用她,待遇优厚,过来面议。” 钢蛋把一个装满了宣传材料的袋子暂且放下,拔通了电话,把曾伟的吩咐传达给了李清靖。 “怎么样,她怎么说的?”曾伟佯装着不在意的语气问。 “她呵呵笑了下,然后说,我知道啦,谢谢。” “就这些?”曾伟颇有些失望地问。 “是的,没说别的就挂了。” 李清清的回答里,信息很不充分,不足以让曾伟判断她是否来公司就职的意向。他取出李清靖的求职简历,仔细地研究着。在爱好一栏里,他看到了喜欢登山、打乒乓球的字样,就灵机一动,离开公司。他出门拦了辆出租车,去了本市唯一的一家乒乓球馆。 在一幢状若厂房的狭长钢架结构建筑前,他下了车,抬头看了下门楹上悬挂的“兴安市乒乓球馆”后,推门而入。 一进门,右侧的高高的服务台上响起了热情的女声:“先生,来打球?” “是啊。”曾伟漫应着,视线却在场地内星落棋布的球台上巡睃起来。由于时间尚早,打球的人寥寥无几,而且都是中老年人。 “问一下,这里打球要钱不?”曾伟把双肘撑在服务台上问。 “当然要了。”吧台后的姑娘拿出登记本说,“办卡一季度一百,单次每小时5块,建议你还是办卡,合算。” 曾伟讨价还价说:“这么贵,给便宜点儿。” “这样吧,我给你半价办卡吧,不过,你要把登记照拍得模糊一下,年龄改成60以上。因为只有老年人才能享受这个待遇。你不介意吧?” “哈哈,这年岁还能移花接木。我倒不信了,让我看看。”曾伟笑着去拿她的登记册来翻看,却被她推开手说:“不行,这里大多是中老年会员,客户资料不让能随便看的,怕被搞药品推销的弄了去骚扰人家。” “切,哪有这么多讲究。” “真的不能,经理不让的。” “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大餐。条件就是,看一下你登记册上的名单。实话对你说吧,公司准备无尝捐赠你们一批健身器材,为社区体育事业的发展尽一份力。要事先了解一下你的客户资料,以便设计捐赠方案。” “还有这种好事,你咋不早说。”姑娘摇着马尾辫大喜过望地说,同时赶紧把花名册给了曾伟。 曾伟坐在服务台前的椅子上,端着姑娘热情地奉来的一杯茶,煞有介事地翻看起花名册来。 突然,在一阵惊喜之中,李清靖的一寸免冠照片赫然呈现在他眼前。他赶紧把茶杯放在服务台上,唤过姑娘问:“她也是这里的会员?” “是啊,怎么样,漂亮吧!” “她一般都是什么时候过来?” 曾伟的提问让姑娘有些警觉,“你问这个干嘛,该不会是又要请人家吃大餐吧。” 曾伟皱了下眉头,有些不悦,把花名册往服务台上一撂,说:“我只是考察一下健身人群的年龄结构,你怎么这样不配合。” 接着,他扔给她一张名片说:“要不我先回去,你有事就呼我,直接语音留言就行。”然后,他转身就要离开。 姑娘接过名片,见片子上书有“飞鸿实业”几个腥红有力的大字,其下横亘着曾伟两字。这名字极为显范,一般带伟字的都不同寻常,不是阳萎就是伟人。而且,见他腰间悬垂着的大传呼还是汉显的,只有商务人士才有。 “伟哥!回来!”姑娘顺口用这个称呼把彼此关系骤然拉近,用热情的笑脸迎着转过身来的他说,“刚才给您开个玩笑,请不要介意。刚才您问的那个美女哦,她每天十点半准时过来。” “好,我知道了。”曾伟应了下,出了门。 离开乒乓馆后几十米,在拐过一个街角后,曾伟大叫了一声,满脸春光地挥拳庆祝。然后,他匆匆地到了一家服装店。 “曾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店主江逢金是曾伟的同学,上来和他打着招呼。 “金子,来身李宁,要套装的,包括鞋子。”曾伟开门见山地说。 江逢金用一根竹竿子把最上面的一套衣服挑了下来,曾伟迫不急待地把西装脱下,换上运动服,在镜子面前搔首弄姿了下。 “不错!”曾伟夹了包,在痁里踱着步,不时地晃动下身子,让它和新衣服互动磨合一下。 江逢金见曾伟夹好了包,而且脚步离门口越来越近,担忧地问:“伟哥,总不会连衣服也赊账吧?” 他的担心果然立即成了现实,曾伟哈哈笑着扬长而去,渐行渐远时给他留了个话:“金子,晚上请你吃大餐。” 廋长条身型的金子哀声叹气地望着曾伟的背影,唏嘘心疼不已,估计这身衣服钱是要打水飘了。 乒乓球馆,十点半,一个动动型的阳光男子蓦然出现在乒乓馆内。一道阳光映亮了他惊喜不已的表情,他对着正在墙角处换鞋的李清靖问:“诶,你怎么在这儿?” “啊?是曾老板啊!这么巧哦,你来干嘛呢?” “当然是来打球哦!”曾伟挥了挥手中红艳艳的球拍说,“一起吧!” “好的!”李清靖欣然同意,系好了鞋带,袭了一身蓝色运动装,甩着长发,英姿飒爽地跑到一个球台前。 曾伟握了一个红双喜乒乓球赶了过去,对李清靖用类似运动员的临阵以待的神情隔网相望了下,俯身腰弯跨了个前弓步,右手横握拍,左手在球台上啪啪地颠着球,拿出一种很专业的架势。 李清靖见曾伟开球姿态有模有样,不敢小觑,拉起架势退到中台,凝神注视着他手中的小球,一双睫翅忽闪不停。 曾伟迅速地拟订了下开球方案,自己所发的球,不能太过刁钻刻薄,也不能简单粗陋,要在两者间有所取舍,发一个既能体能自己水平又能有些许难度还不能让对方感觉为难的球。 想到这里,他抛起小球,姿态优雅的用反手搓出一个斜角远台球,略带了一点上旋。 李清靖轻盈如风地右跨步,右手正切球回给对方一个中台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这球力度稍大,在中台上蹦得稍高了些,曾伟一看机会来了,当仁不让,急步上前,一个正手大力扣杀,白球响亮地砸在对面台案上,呈下旋状向李清靖正手位远台位置滑去。 她疾步抢上去,在白球掠过中台时拦打了一下,攻向对方反手位,由于劲道十足,白球离案后,迅速冲向曾伟反手远台位置。 曾伟看得清楚,如果自己这时接住此球并反手攻向她反手位,由于她现在正处于正手位且力道用足,很难返身救球。于是故意把拍子角度调低了下,只听嚓的一下,一个漂亮的反拉应声出手,但仅一厘一差下了网。 曾伟接过弹回来的乒乓球,气喘吁吁地向对方竖起大拇指说;“你球技真不错!” “下一回合你不赢的话,我可不和你打了。”李清靖向他调皮地一笑说。 没想到她竟然觉出自己是在让他,不过这也是自己正想让他知晓的优雅谦让的男士风度。曾伟边想着边认真对待第二个回合,他想赢下这个球来体现一下自己真正的水平。 可接下来的情况让他大跌眼镜,无论他怎样左冲右突,自己的强攻在对方紧密的防手下滴水不进,就算他脱掉优雅的外装露出狰狞的杀手锏也是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李清靖哈哈笑着有意失了一招,给了他一丝脸面,让他赢了第二回合。 接下来,曾伟只好把自己置于陪练的境地,也渐渐地乐此不疲。他看到在她身后的窗外,鲜花盛开,绿柳纷批,万物生长,自己的情愫也跟着生根发芽茁壮生长起来……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以后欢迎常来球馆。”中午时分,李清靖拿了条洁白的毛巾擦着脖颈上的汗露说。 “好,我会的。”曾伟心里一阵狂喜,看来今天不虚此行,不只锻炼了身体,还与佳人相会,尽管不是在花前月下,而是乒乓传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4章 仰天长笑 午饭只匆匆吃了一点儿,曾伟再无食欲,到了公司。他仰靠在松软且有点陈腐气味的二手老板椅上,沉思遐想。 满脑子里都是李清靖上午打球时的样子,纤柔的腰肢,雪白的长腿,飞扬的长发,还有不时向他投来的令人心荡神迷的惊鸿一瞥。 她有着一双温柔的、沉静的,梦幻的眼睛,灵魂的芳香在其中浸润出来,令人想陷入其中,欣赏、享受,流连不返…… 突然,一阵仓促的敲门声咚咚响起,门玻璃上透过一个焦躁地晃动的身影。 “谁啊?”曾伟不耐烦地问。 对方没有回答,敲门声愈加执着和剧烈。曾伟上前去拉开门,进来的是卖录像机的老张。 “张哥,大驾光临,欢迎欢迎。”曾伟把他让到自己对面的座位上。 老张坐下后,瘪着脸四处打量了一下。 “这些电脑都是借朋友的,张哥可别动它们的心思。”曾伟提醒他说。 “你那买录像机的钱什么时候给我结了?”老张气咻咻地问,“打你传呼你也不回。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哦,都大半年了。” 曾伟笑吟吟地泡了杯茶塞到他手里,老张被烫了一下,迭忙把杯子摞桌子上。 “张哥,前些日子不是和你说了嘛,你那录像机让条子当做案工具给没收了,被抓到派出所的时候,我还舍身取义,任其逼供,也没有说出是从你那儿买的录像机和黄带子。” “啊?是你们自己聚众看a片儿让条子给抓了,关我的录像机啥事儿。你拉不出屎来还怨茅坑?”膀大腰圆的老张越说越激动,起身冲着曾伟揎拳捋袖起来。 后者不为所动,淡淡一笑说:“别激动。要不这样,录像机就在派出所,你自己去取就行。不过,你那黄带子的事儿,我也不给你包庇着了。还有,听派出所王所长的儿子说,他家最近添置了一个家当,就是一台星月牌录像机,我想,那可能就是你那台吧。” 老张怒目圆睁地瞪了他一会儿,颓然坐在椅子上,拍着桌子哀叹着:“我靠,你赊了我的录像机不给钱,还要威胁告发我卖黄带子,你这办得还是不是人事儿?” 曾伟面上一红,叹了口气说:“张哥,小弟最近手头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也知道我这人品本来高洁如莲,但眼下不是人穷志短嘛……” “算我倒霉,算我倒霉。”老张无奈地回转身,哐地一声拉开门奋袂而去。 曾伟愁苦着脸愣愣地坐着,不断地唉声叹气着。他心里也觉得颇不是滋味,有点对不起人家,无奈囊中羞涩,只得出此下策。暗下决心,如果以后有了钱,一定做个堂堂正正的好人。 “老板,要账的走了?”钢蛋挎了一个装满小广告的方便袋闪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是要账的?”曾伟狐疑地问。 “刚才我在门缝里听到的,听他大吵大嚷的,怕他对你拳脚相加。” “切,说得好听,真动起手来,你他妈跑得比谁都快。”曾伟嗤笑他说。 “对了,上午你不在公司的时候,有个月华楼酒痁的人来找过你,接着还有网吧的李猫子也来过。” “他们对你说什么了?”曾伟心惊了一下,毕竟钢蛋是自己的员工,做为老板的形像是很重要的,他担心被别人诋毁。 钢蛋支支吾吾地。曾伟训斥他说,有什么话你说就行,别吞吞吐吐地。 “饭店的说你吃他饭店大半年,没见一个钱。网吧的李猫子说这你开公司赊他的旧电脑,至今一个子儿也没见你给,想要派几个兄弟来收拾你。” “妈的,给他个胆儿,他敢!钢蛋你评评这个理儿,做生意的哪有把钱整天拴裤腰带上的,有个赊欠还不是正常吗?”曾伟忿忿不平地说。 钢蛋转了下呆滞的眼珠,寻思了会儿嗫嚅地说:“老板,敢请您开公司一个字儿也没掏,全都是空手套白狼哦?” “胡说,至少这房租咱得缴着吧?还有这办公桌?”曾伟又气又急地辩解说。 “我倒忘了给您说了,老板。上午房东也来要房费了,还有,他嘱咐我转告你,这些办公桌你要爱惜好,等你把公司开黄了,他还要租给别人。” 钢蛋的一番话让曾伟瞬时威严扫地。他苦笑着,钳口结舌。 “见过空手套白狼的,没见过您套得这么凶残、彻底的。太让人佩服了!”钢蛋用由衷地赞叹说。 他这话戳到了曾伟的压抑在心底的痛点,旋即转化成一声大叫释放出来。钢蛋悚然一看,见曾伟手舞足蹈地仰天狂笑不已,而且还肆无忌惮地重复大喊着:“李清靖,我爱你!……” 钢蛋对他的情绪以及情境转移很是不解和惶恐,不知为嘛突然把感慨引发到了那个靓妞身上。觑着老板激情澎湃且丑态百出的样子,钢蛋心想,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去沾惹人家姑娘,一文不名不说,还坑蒙拐骗。 而且在他张牙舞爪地挥动手臂时,西装的腋下部位开了缝儿,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衬衫。 钢蛋关心地凑上前去提醒:“老板,你悠着点儿,你西服都开缝了。”打他入职那天起,就看曾伟只穿这一身西装,怀疑他并没有第二件了。 曾伟听了,立即停止了歇斯底里的状态,心疼地撩起袖子看了看,随即开颜一笑说:“无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赶明儿我弄几件皮尔卡丹穿穿。” “啊?买这么贵的?”钢蛋咋舌说,他知道,那种牌子的,一身儿七八百块,顶得上常人三、四个月的工资。 “商务人士嘛,不排面点,怎么出去洽谈业务、指点江山、拈花惹草!”曾伟打起了精神耸了耸肩说,露出了腋下的白衬衣,同时也闪出了腰际酷悬着的双排大汉显呼机。“钢蛋,你可别狗眼看人低,听过一句坊间谚语吗?市委有个宴宾楼,一顿吃掉两头牛!“ “知道,都当反面典型上过报。”钢蛋说着,脸上现出向往和痛恨夹杂的神情。 “知道就好!今晚、就在今晚!我请你去那里吃饭,看看人民怎么当家做主,看看哥怎么一掷千金,让你知道飞鸿公司真正的实力!让你知道什么叫深藏不露、什么叫富甲一方!” 钢蛋听老板这样一说,精神世界被瞬间击溃了,重新燃起了对公司的信心,把刚刚对他升起的鄙夷心压下去,焕发起了崇拜、仰慕的态度,对这位老板更有了许多神鬼莫测的感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5章 饭局闹剧 晚餐共有八人出席,地点选在市委招待所所辖的宴宾楼。这是当时民营经济还未完全崛起时此地最豪华的国营酒店,一顿饭下来人均要八张大团结,顶得上普通人小半个月工资。 钢蛋万万想不到,自己能到这个地方来吃饭,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眼花缭乱,口水在嘴里哗啦啦乱窜。 “钢蛋,别光傻着,倒酒!”曾伟半仰在宽大的丝绒椅背上,在座首上颐指气使地吩咐着,“懂得尊卑礼节不?先给女士斟酒!” 钢蛋忙颤着步堆着笑回转到座席上唯一的女士身旁边,说:“来来来,满上。” “不啦,我不能喝白酒。”乒乓球馆服务台的小兰也如约到场,她含羞带笑地捂着杯口。 钢蛋劝了几句不管用,抬头望向曾伟,后者摆着手说:“小兰,头一杯你怎么也得来杯白的助助兴,喝完这杯开场酒,你随意,哥决不为难你。” 小兰盛情难却,只好抬起了纤白素手,任钢蛋哗啦啦地倒了个满杯。在座的男生一阵起哄表示赞赏。 钢蛋又出溜到了曾伟右首,给主宾倒上,听介绍说他是一个吃公家饭的,在市府工作,叫张止扬。接着给副主宾斟上,他就是卖运动服的江逢金,他蹙眉斜睨着灯光下闪烁的酒花,心想这顿饭就要把自己的运动服钱给喝没了。 圆桌很大,室内又有些闷热,满头汗花的钢蛋忙前忙后,接下来依次给回家探亲的正一身戎装的黄勇灿、四处游荡的林建树、低着头一脸暧昧表情的储小林斟满了杯,这才坐回靠门口的副主陪的位置,给自己也添上酒,在曾伟的眼神指导下,站起来举着杯赔着笑脸说: “谢谢大家来飞鸿公司的酒会捧场,来,干了!” 众人齐刷刷站起来,一阵椅子挪动声和碰杯声响起,桌上的菜肴升腾起芳香、油腻的雾气,氤氲在大家的笑脸上。 众人重新落座热火潮天地举筷夹菜时,尽职尽责的酒官钢蛋含着一块鸡肉呜噜地指着小兰说:“你怎么没干?” “你吃你的,管我干嘛,人家是女生要照顾嘛。” “诶,这就不对了,第一杯总要干的。”没等曾伟发话,小兰邻座的储小林把她的酒杯发起来,悬在她脸前,一副不喝不休的驾势。 “是啊,是啊,喝了吧小兰。”其余人也帮腔着。 小兰没办法,只得来了个回笼酒,呛得嗓子痒了,连咳了几声。储小林忙给她夹了菜放在她盘里说:“吃点菜呷呷酒就好了。” 随着大家连喝了三杯开场酒之后,小兰满脸绯红,身子也有些摇摇晃晃了。 坐在主宾位置的张止扬是在座的人中唯一的官二代,他滔滔不绝地展望着毕业后的美好前程。说建行、市府等各个单位随便挑。 “真有你的,和我同一个学校毕业,你是处处逢源,我却无处安身。”曾伟颇有艳羡和不满地说。 “人比人气死人,我把头削尖了才去了乡政府,干了个端茶倒水的差事。”储小林不凉不酸地说。 “止扬,你想去哪个单位?盼着你赶快发达,让弟兄们、特别是我也沾沾光。早日落离穷因潦倒的苦海。”曾伟没接储小林的话茬,询问着自以为势必前程辉煌、权倾一方的张止扬。 “当然选择去市政府,建行虽说工资高,没啥政治前途。男人嘛,唯有从政从军才是正途,当然,我说的从军并不是黄勇灿这种小兵嘎子。” 黄勇灿经储小林的友情提醒,才回过神来听到了贬低自己的话,本想发火,但怕中了储小林的离间之计,只起了个半身,嘻嘻哈哈地,双手作了个持冲锋枪的样子,嗒嗒嗒地向张止扬扫射了一通以示不满。 “真是不得了了,我这里创业路上筚路蓝缕,前途渺茫,你真是好,找了条作威作福、金光闪闪的大道。”曾伟笑对张止扬说。 一身戎装的黄永灿见江逢金沉默不语,就举了杯对他说:“兄弟,干嘛闷头不语的,见了当官的你咋拘束起来了!来,干一个,还是咱们军民同心喝着痛快。” 江逢金咧着嘴灌了杯酒说:“看了吧,人家他俩都吃上了公家饭,你复员后也能接班儿安排到交通局,我却干个体户。” “现在干个体不是挺挣钱的嘛?”黄永灿说。 江逢金摇了下头。 “你少赌两把就行了,刚从号子里出来,别再给折腾进去。”曾伟边说着边捋起了江逢金的袖口,看了看他臂上纹的黑龙说,“怎么,又纹身了?我说你别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瞎混了,这玩意儿长不了。” 江逢金推开曾伟的手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对了,我问你,今天怎么想起摆这场大宴来了?” 曾伟嘿嘿一笑,他想起了白天一冲动许了三个人吃大餐,本来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可到了傍晚,乒乓球馆的小兰当真给他传呼上留了话说,哥,你还有点准儿嘛,你说的大餐在哪儿呢。 曾伟无奈之下,只好摆了这场晚宴。但不能道出实情,就借着江逢金的问话说了些给这个接风,给那个祝福,以及加深弟兄们感情之类的堂皇言辞。 酒过三巡后,在座的人喝得都差不多了,盘子里的菜肴也见了底,大家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歪在椅子上昏睡。在盛筵必散之际,却迟迟不见曾伟埋单,有心思缜密的就对他有点点惴惴不安,不由想起了前段日子他请的一场酒,半路借醉离场,还是被请的人凑了份子才得以脱身。 “曾伟,咱这酒得喝到啥时候?”江逢金宛转但尖锐地提醒他说。 “稍安勿躁。”曾伟向江逢金发出了神秘、揪心的一笑,又醉眼朦朦地瞥了一眼满脸潮红地和储小林猜枚行令的小兰,给钢蛋使了个眼色说,“你负责把小兰送回家。” 储小林紧握着小兰的手说:“不用钢蛋,我送就好了。” “不行,就是你送,也得钢蛋陪着!还有,钢蛋我命令你,如果发现有流氓行为,一定要挺身而出,替我宏扬飞鸿公司的仁德、正义精神!”曾伟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他担心储小林酒后无德,把小兰给祸害了。 “是,见佛杀佛,见鬼灭鬼,一定完满完成任务!”钢蛋弹簧一样地直立起来,冲着黄勇灿行了个盗版军礼。“你敬错人了。”后者说着摆了下手,把他的行礼方向调整到曾伟的方向。 储小林讨了个没趣,只好和钢蛋一起,把烂醉的瘫坐着的小兰扶起,先行离开。 然后,曾伟对众人说:“弟兄们,赔我去方便一下。” 大家都响应着,生怕落后成了埋单牺牲品,争先恐后地跟着曾伟出了门。当大家向卫生间走去的时候,被曾伟唤住说:“这里的厕所酒气醺天的,我带你们去个空气清新的地儿方便。” 大家只得折回来,忧心忡忡地跟着他走,巡着回廊转弯抹角地来到室个一堵高墙前。这时,曾伟已伏在墙头上,他甩了下被风吹动的长发,潇洒回头说:“都上来!”然后径直跳了下去。 大家听得墙外面扑嗵一声。江逢金担忧地咕哝着:“该不会摔死了吧。这墙有三米高!” 语音未落,大家隐隐听到墙对面传来潺潺的水流声,还有小便释放后特有的那种痛快的呻吟。“快来啊,夜色多么好,风儿多爽朗……”曾伟唱起了一首俄罗斯民歌。 大家听了,不由艳羡他的惬意,便左提右挈地上了墙,鱼贯而下。 这时候,曾伟已经小便完毕,正哼着曲儿望着明月,悠哉游哉地提着裤子。其余刚刚落地的四人也纷纷宽衣解带,哈哈笑着挥洒着小便,匹练飞空起来。 张止扬第一个尿毕,他个子最高但腿脚也最笨,所以笨鸟先飞,最先返身攀墙返回。 “诶诶诶!止扬,你干嘛呢?” “不是回酒店吗。怎么了?”张止扬回头狐疑地问。 “下来下来。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嘛。咱出来小便是假逃单是真。”曾伟对他笑着说。 听他这样一说,大家低声惊呼了下,停顿一会儿,才哈哈笑着嘲笑起曾伟来。 “我真服了你了,曾伟,还以为你真的大大破费一下请大家吃大餐,没成想弄出这么个妖蛾子事儿来。”江逢金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说。 林建树也没心没肺地笑得前仰后合。黄勇灿和张止扬则一起数落他的不是,说以后不能干这种没边儿的事儿,下次的饭局不事先点出钱来撂那儿,说嘛也不敢参加这种惊心动魄又无耻之尤的饭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6章 午夜偷袭 大家散去后,只有曾伟和江逢金有一段同路,俩人一起徜徉在大街上,摇摇晃晃地游荡着。 “金子,听说昨天你手气不错,赢了不少哦。”曾伟突然挑起了这个话题。 “输的时候更多。——曾伟,你别瞎惦记,今天我已经给你贡献了一套李宁了,你可别再打我的主意了。” 曾伟笑笑说:“看你这小人之心,我哪是这种不看眼色的人。” “这就好,咱们弟兄们多谈感情,少惦记别的。”江逢金连连点头说。 “对了,刚才我看你的纹身时看你臂上有伤,这是怎么回事儿?”曾伟关切地问。 这下动了江逢金的痛点,他借了酒意把上衣一脱,露出前胸后背遍布的累累伤痕。 “啊,谁敢从太岁头上动土?那个不知死活的给你打的?” “前天,坏水!打游戏机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口角,没想到那小子放了狠的,唤了一帮小弟过来,把我给臭揍了一顿。——这事儿都满城风雨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坏水?这个名字曾伟略有耳闻。本来名不见经传,听说家里这两年靠开照相馆挣了些钱,小子就纠集了一帮小混子横行霸道起来。 “我这两天太忙,还真没留意你这档子事儿。金子,就凭你那臭脾气,能忍得了这口气?”曾伟盯着江逢金的眼睛煽风点火地说。 “这小子最近正在势头上,手下兄弟多。我准备过段时间再收拾他!”江逢金这话也不是随意说说,曾伟知道他的手段。 但曾伟认为这口气必须立码给出了,说,要是让这帮小混子们起来,你江逢金的江湖大哥的地位很快就会被人践踏在脚底。 “你想怎么着?”江逢金有些不以为然地看着曾伟。 曾伟长吐一口气,和着酒气壮了下胆儿说:“偷袭!” “什么时候?”江逢金惊愕地问,他搞不明白,曾伟这小子怎么今天突然生出了豹子胆。 “就在现在!”曾伟斩钉截铁地说。然后他把计划详细地对江逢金面授机宜了一下。 “派出所查了咋办?”江逢金在号子里待过,知道其中利害,法律意识比较强。 “不用担心,这坏水近一年来做恶多端,树敌颇多,就算是他报了案,派出所也是排查一下,等排查到你我这里,至少要半个月以后了。我们有充分的反侦察时间!”曾伟条分缕析着。 “好,说干就干!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江逢金狠狠地搂了下曾伟的脖子,并隐隐地对自己为了一套李宁耿耿于怀有些愧疚。 两人潜行到市里最繁华的商业街迎宾路上,在街道的对面,林林总总的商户中,有一幢三开间四层结构的门头房,上面写着“向阳照相馆”。 “开始按计划行动!”曾伟吁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了一双黑丝袜,给江逢金一只,另一只自己套上。 “靠,够专业的!你小子早有准备?”江逢金狐疑地问道。 曾伟嘿嘿一笑,“少费话,行动!” 两人一前一后在夜色中穿行过去,江逢金埋伏在照相馆对面的绿化树中,手中攥着一块石头。曾伟则绕行到照相馆一侧,手里抄了根木棍,蹲伏在阴影中。 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掠过夜空砰地一声砸在橱窗上,挂在后面的几幅明星照木然地望着哗啦啦碎裂的玻璃。 二楼窗户上立即探出头来:“妈的,谁啊!” 又一块石头飞了过去,砸在卷帘门上,在寂静的夜晚里发出尖利刺耳的声响。 二楼探着的头随即缩了回去,稍顿了一下,卷帘门被哗啦啦拉开,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举得一根铁棍冲了出来! 同时,曾伟也从侧翼欺身上去,低呼一声,兜头给了他一棍!那小子惨叫一声,铁棍脱手落地,身子摇晃着了几下。但他随即回过神来,扭头看到了曾伟,迅疾冲上去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小子使出了吃奶加拼命的气力,曾伟竟一时挣脱不开。眼看就要被对方撕掉丝袜现出原形。 这时,江逢金一个箭步冲了上来,飞起一个高腿,用脚跟跺在那小子的脖颈上,他应声倒地,趴在地上,一时无法动弹。 “跑!”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呼了一声,从街边一个小巷中穿行到了江逢金的运动装门市。两人找了座位坐下,开了两瓶啤酒庆祝了一番。 “好兄弟,为我出了这口气。要不,这几天我都羞于出门儿。”江逢金感激涕零地说。 “这件事一定要守口如瓶,我们不怕那个瘜三报复,就怕把咱俩严打充数。再就是过几天,还要组织兄弟光明正大地干他一次,让他输得心服口服!”曾伟叮嘱说。 “对,你说得对,咱混社会光明磊落,就要明着以力服人!”江逢金颇觉他这话有见识、有气概。不由地赞赏有加。 但曾伟却神情寥落地踱步到门口,看着月光浸润的略有凉意的街道和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江逢金自顾自喝啤酒,充闻不闻。 曾伟又叹了口气,这次叹气中,嗓音中掺了些喑哑的哽咽。 看来这感伤的情绪颇为严重,江逢金只得问:“兄弟,咋了,这么伤感。” 曾伟回过头来面对江逢金,大眼睛里荡漾着伤感的神情,似乎把门外的月光沾染了几许来。他撩着额前的一咎发丝说:“金子,我恋爱了。” “是不是那个李清靖?”江逢打了个酒嗝,不以为然地说。 “你怎么知道?” “啐,晚上去卫生间时钢蛋对我说的。说你不光想吃天鹅肉,还在公司里叫着人家的名字大喊大叫‘我爱你’。还说那个妞儿长得就像从画上勾下来似的。” “妈的,就他嘴欠!”曾伟气咻咻地说。 “那你是玩玩儿,还是当真?” “拜托了,都没资格想那一步的。总共和人见了两次面,加起来有四十五分钟零九秒。” “那你就是一见发情喽?以前你不是这样容易触电的。” “你不知道,真是人如其名……”他竭力地想了想朝代沿革,才说,“就像宋代词人李清照,清雅、内蕴、脱俗。而且身材也是前凸后翘,简直就是咏雪才女和魅惑金莲的合体!” “可惜你不是西门大官人。”江逢金打趣道。 “知我者莫过于金子!”然后,曾伟开始了含有玄机又感情色彩浓重的咏叹调,“都怪我!在乒乓球馆还许下了给人家搞赞助,说来可笑,哪有要饭的赞助体育事业的,我这不是吹牛不成反让牛尾巴给扯了脸嘛,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这看这事儿搪塞不过去,那个小兰是个天真执着的孩子,听了风就是雨,抓住这事儿决不放手。最关键的是,这李清靖就是这家乒乓球馆的会员,让她知道了我只是个吹牛大王,让我这脸往哪儿搁,更别说泡人家了。” 江逢金闷闷地听着,毫无反应。看了下腕上的手表,下了逐客令:“曾伟,时间也不早了,叨叨个差不多,就歇了吧。” 曾伟也颇识趣,见江逢金有些不耐烦,就推门告辞,但临去前回了下头问:“金子,你这有创可贴吗?” “怎么了?”江逢金关切地上前看了下,见曾伟捋起了袖子,胳膊上有一道深深的血口,正不断地滴血。 “这么个大口子,创可贴也就个应景事儿,明天你得包扎一下。你这怎么弄的,你怎么不早说?” “刚和坏水搏斗时擦旁边铁片上了,没好意思给你展示,跟卖功似的。” “唉!”江逢金边大声叹着气边找了块创可贴给他敷上,感动而愠怒地对曾伟低吼着,“你到底想怎么样?兄弟。你这个样儿,算不算是苦肉计!” “金子,听说你这两天手气好,让我沾点光,借我六百,有急用的。”曾伟看火候已到,道出了心里话。他看江逢金怔了阵儿,眼神有点迷惘。就叹了口气,夺门离开。 但被江逢金一把拽住说:“等着,再上一次当,我拿给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7章 不速之客 经过昨夜的艰苦融资,曾伟从一文不名跃身为腰缠六百贯,有了钱也有了底气。一大早,他一口气就花掉了其中的三百,用于购买乒乓器材。 然后,迫不及待的他,早早地来到了乒乓球馆,在小兰九点开门前他就等待了有十分钟。 “曾老板,怎么这么早?”小兰边开门边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刚在附近吃饭,顺便来看看。” “看谁?才九点,除了我,就是些闲着没事儿来健身的大伯大妈。”小兰撇嘴笑着说。 “看你就不成了?诶,对了,昨晚顺利回家了吧。” “还好……”小兰皱了下眉,脸上一红。 “怎么?储小林没非礼你吧。”曾伟直戳戳地问。 刚进门收拾东西的小兰涨红了脸,声若游丝地说:“非礼了。” “怎么非礼的?”曾伟立即表现出了应有的怒气冲冲的神态,仅管他半是生气半是暖昧色彩的好奇。 “我喝多了,在后面车座上坐不住,就骑在上面了。这让他借了劲儿,老是用背蹭我这里……”小兰厌嫌地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高耸的胸部说。 “妈的,这个败类,改天我去收拾他!”曾伟挥着手义愤填膺地说,“那后来呢?” “你那个跟班叫钢蛋吧,那小子还算不错,看出了苗头,把储小林拦下,臭骂了他一通,取消了他送我回家的资格。撵走了储小林后,最后是他骑车把我载回家的。” “他没非礼你吧,我觉得那小子也是个蔫儿坏。” “没,至少不明显。他一路骂那个储小林,把自己显得特别高尚。” 这时,三三两两地来了几个老年人来打球。他们叮叮当当地慢节奏的打法,让曾伟看得昏昏欲睡。他点了支烟,坐在服务台前,百无聊赖。在和小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不觉已到了十点半。 这是平素李清靖来打球的时间,让曾伟不由得兴奋和期待起来,在几番企首翘足后,还是不见她的踪影,心下烦燥不安起来。 “你是不是在等李清靖哦,估计她今天来不了了。”小兰提醒他说。 “噢,她来不来和我有什么关系。”曾伟拙劣地掩饰着说。 “我估计她可能是来好事儿了,她长期在这儿打球,我能摸出些规律来。”小兰羞红着脸笑着说。 曾伟开始弄不清啥叫好事儿,但琢磨了一下就懂了。稍事沉吟,他冒失地问:“小兰,问你个我不太懂的问题,这好事儿一般几天?” 小兰脸上腾地一下升起了红云。“滚蛋,这事儿你问本人!” 曾伟讨了个没趣,意兴阑珊地走出了球馆,走到自己的125摩托车前,看着后座上绑着的一个大箱子,叹了口气。 箱子里放置了球网、球拍和自动发球装置,本来他想在李清靖来打球时把捐赠品亮出来显摆一下,看来,要延迟几天了,等她的好事儿走了以后。 可是,这好事儿到底是几天哦?有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焦急中,曾伟狠狠心豁出去了,找了个僻静点儿的公话,给自己的一个要好的女同学打了个电话。 “曾伟,你平时说话不这样墨迹,怎么今天这么吭吭唧唧?”女同学接到电话后质问他。 曾伟只好憋红了脸说了:“反正咱俩是老同学没外人,说了你可却误会我耍流氓。我就是问女生来好事儿一般几天能过去。” 对方大笑了一通后,停顿半晌,直到把笑声晾干了才说:“一般前三天来势汹汹,四五天上,就星星点点了,这好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噢,我明白了,谢谢你,改天请你吃大餐!” “好了,等你创业成功再破费吧。没嘛事我挂了。” 一连等了三天。在这期间,曾伟也没有闲着,他勤学苦练乒乓球技术,在这方面,即便一时半会儿不能和李清靖相比,至少争取能做个合格的陪练。而且还时常去外面买水给大家喝,为了有个好人缘,尽快地融入这个有李清靖的乒乓爱好者的圈子。 终于,在第四天的下午,她穿了身火红的运动服,乍然出现在球馆。正在里面安装他捐赠的自动发球设备的曾伟,停下手头的工作,快步迎了上来。 “你来了!”曾伟激动万分地说。当时他的眼神一定是放射着火芒。 有些意外地,李清靖微笑说:“你也在这儿?” “是啊,人家给球馆捐助了器材,而且这几天一直盯着打球,水平涨了不少。”小兰在旁边帮腔说。 “是嘛,那赶情好,一会儿一起打几局。”李清靖说着撂下包,拿出了球拍。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这几天的苦练,在和李清靖的对垒中,曾伟也偶而能真正的赢上一两个球了。 “真不错,水平提高很快。”在连打三局休息时,曾伟得到了李清靖的赞扬。 他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他望着李清靖,眼光有些异样地在李清靖身上流连着,后者自顾自看了下,不明所以。 她当然不会知道,曾伟突然想起了同学说的那话,来好事儿三天以后就会星星点点。他在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端倪,而且略略地担心她这样剧烈运动能不能吃得消。他暗暗后悔,自己在学校没认真学习生理卫生知识,虽然自己并不是原装处男,但在对女生的生理方面,还是一塌糊涂。 这时,他听到小兰惊声尖叫了下,从门口急退回来,进了服务台后面,埋下身子,躲了起来。 曾伟奇怪地走过去,探了身子问下面躲着的小兰:“怎么了,见鬼了?” “比见鬼还可怕,你看看谁来了!”小兰指着门外说。 曾伟走出门外,愕然看到在惨红的夕阳逆光照耀之下,储小林手里捧着几朵野花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上去揪住他脖领,拉到门侧的墙边,曾伟怒气冲冲地问:“你还有脸来?弄这几朵骚花给谁的?” “息怒息怒,哪天喝醉了,和小兰之间有些误会,特地赔礼道歉来了。”储小林咧嘴赔笑着说,一双三角眼在镜片后面闪烁着讨好的神情。 曾伟在他臀部踢了两脚,算是惩罚,就放他进去了。 “小兰。”储小林探了身子,在高高的服务台上往下搜寻着她的身影。后者怕众人看到犯疑,就站直了身子,酸着脸说,“你算哪根葱,跑这儿来干嘛。” “嘿嘿……”储小林谄笑着,把沾了泥屑的野花双手捧上,被小兰迅速夺了去,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碎,并啮齿说:“从哪儿整的这狗尾巴花,跟人一样,没个好玩意儿!” 储小林依旧嘿嘿笑着。 曾伟有些尴尬地与同样在一旁边观看的李清靖交流下眼神,为自己有储小林这样的朋友汗颜。这小子有这样的一种本事,就是无论遭受到怎样的冷脸儿和难堪,脸上总能挂着不变的、无耻的笑,让人怀疑他的脸皮是双层加厚的。 “你杵在这儿,人家都当是耍猴的呢!还不坐下!”小兰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 储小林得到了驻留权,心满意足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笑眯眯地望了下气不打一处来的曾伟,后者伸指头揿了下他狭小的脑门儿说:“你呀你,真够呛!” 趁和曾伟一起安装自动发球机的空儿,李清靖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好像背后有故事。” 这故事实在是有些龌龊,曾伟自然不能自曝家丑,就笑笑说:“什么故事哦,他不过是借着我的场合和小兰在一张饭桌上聊过,然后都涎皮赖脸地缠过来了。” “噢,我明白了。你们这些男生是不是见个美女就猛追一通哦。”李清靖讥笑说。 这可有点含沙射影,让曾伟心里咯噔一下,细想下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和李清靖不过是在招聘时一面之缘,不也是打蛇随棍上了吗?是不是这都她看得跟明镜似的?就正气凛然地辩白说:“不是所有男生都这样,也有人品端庄、不拈花惹草的,比如我。” “自我标榜?鬼才知道。”李清靖咯咯笑着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8章 轻狂飞车 曾伟在球馆里泡了一天,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馆里打球的人也陆续撤离了。 服务台那儿响起小兰的喊声:“快过来,把这人给我弄走,又缠上了。” 曾伟赶过来问:“小兰,怎么了?” “他涎皮赖脸地非要约我吃什么烛光晚宴。”小兰半嗔半笑地指着咧嘴赔笑的储小林说。 “是嘛?现在这蜡烛多贵哦,你就不怕点着蜡吃饭烧了舌头?”曾伟讥笑储小林,又对小兰说,“不过,让我看,宰他一顿也不错。到了饭店,先给他上一盆麻辣豆腐,撑死也得吃下去!不是喜欢吃豆腐嘛?” 在一旁聆听的李清靖不知这麻辣豆腐的一语双关,但小兰立即红了半边脸,从服务台上团了个纸球,砸在储小林额头上。后者捂着额头晃着膀子,矫情地喊疼。 小兰滴溜溜转了下眼珠,对曾伟说:“好吧,就看在你面子上,给他个赔罪的机会。不过,你和李清靖可要做陪,和他单独吃饭,我可没那个勇气。” 储小林也跟着话风对李清靖说:“长腿美女,给个面子,一起吧!” 李清靖不小心给按了这么个称号,下意识地觑了一下自己的腿说戏笑说:“短腿帅哥,谢谢你的盛情,我还有事儿,恕不奉陪了。” 曾伟在这期间闭口不语,但期待感明显地写在脸上,他不断地给小兰使着眼色。 后者会意,走上前去挽着李清靖的胳膊,抚着她的长发说:“靖靖,看在我面儿上,一起去吧!要不让这个姓储的落了个空头人情。” 这让曾伟一下对小兰升起了许多感激之情。 李清靖把探询的目光向曾伟投来,他当然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此时的他,更是心花怒放,终于,天缘凑合,可以借和李清靖的晚餐,来创造彼此深入交住的机会。 这时,近三米高的一盏天花灯闪了几下,刺啦一声,冒了一股浓烟,随之引起了连锁反应,其余灯盏相继寂灭,偌大的球馆陷入了黑暗之中。窗外透过拽动的枝叶射进来的天光在室内晃动,犹如鬼影重重。 两位女生惊叫了一声,李清靖的手下意识地捉住了曾伟的胳膊,这让他怦然心动,紧握了她柔嫩、微汗的手心。 “这怎么办哦?馆里的电工出差了,明天一早还要开馆。”小兰担忧地说。 “稍安勿躁,看来是保险丝坏了,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黑暗中响起了储小林得意的声音。 三人摸着黑走出馆外,看着骑上自行车匆匆离去的储小林,小兰说:“怎么,他懂电?” “嗯,放心吧,他何止懂,而且精通。原因是小时候调皮摸灯罩差点被电死,从此以后得了被电强迫症,步了爱迪生的后尘,成为电路专家。” “真是塞翁失马,没想到,就他那样的,也不是全无是处。”小兰笑道。 “是啊,他再没点优点,但凡有点自尊,早就上吊自杀了。”曾伟哈哈笑着说。 “讽刺、挖苦别人是不是很有快感,觉得自己特牛特完美是不?”李清靖突然刺出这样一句话。 完美?这个词让曾伟暗暗惭愧且惴惴不安,在她面前展示的是自己最光芒的一面。但凭心而论,他并不全是矫情自饰,或许,如果没有窘迫的现实所困的话,这正是自己的本性流露。 曾伟赧笑了下说:“看来,以后当你面,我需要多做自我反省。”他话一出口,略有惊讶地觉得自己说话这么乖巧,失却了平时的咄咄逼人。 “啊?以后!你打的谱可够长的哦,怎么,还想拍长篇电视连续剧啊!”李清靖说着和小兰笑成了一团。 “你们笑啥呢,气氛这么热烈!曾伟,没说我坏话吧。”储小林掐着一团电线以及电工钳等,风尘仆仆地跑了回来。 “夸你是爱迪生呢!”曾伟说。 “爱迪生技术老套了,在电路方面我技术比他强。只是发明电这事儿,让他占了时代的便宜抢了先,我要生在那个时候,现在人人称颂的光明之神应该是储小林了。” 仰望着储小林边攀了个高梯,边在房山上摆罢着一块变压器,还神气活现地喋喋不休,曾伟上去晃了下梯子说:“再瞎叨叨我就来个上树拔梯了!” 储小林这才求饶着噤了口,专心修理起电路来。很快,球馆内重新灯光通明,大家被突降的光明振奋了下,欢呼雀跃了一阵儿。 “走吧,去吃饭。”储小林说。他把剩余的一段保险丝和一把电子钳往兜里一揣,然后推了自行车到小兰身前。 “算了,还是我请吧。和昨天一样,去市委招待所。”曾伟怕储小林抠抠索索地去不了什么正经地方,在李清靖面前丢范儿。 储小林惊了一下,赶快把车子撂下后撑,急步走到曾伟面前拉他走远了些。 “我没听错吧?还去市委招待所?这不是找事儿嘛!”看来,昨晚曾伟瞒天过海跳墙头蹭饭的事儿他已经知晓。 “少啰嗦,要你去你就去好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是我啰嗦,我怕去了回不来了。”储小林苦着脸忧心忡忡地说。 “爱去不去!”曾伟撂下这话便不再理他,开动了摩托车,拿了块干净布把后座清扫了下,唤李清靖上来。 她应声小跑过来,小心翼翼地侧坐在后座上面,但觉得别扭,索性原处优雅地扭了下腰身,直接双腿一展,骑马一样。她抚了下他的背部说:“走吧。” 曾伟哄了几声油门,摩托地兴奋地吼叫着冲了出去,瞬明驶离球馆附近的空地,进入车水马龙之中。 在一个叉路口,曾伟与目的地背道而驰,驶向了一条宽阔的、人烟稀少的郊区公路。 “你怎么南辕北辙起来了?”李清靖问,双手轻抚着他的后腰。 “市里正上下班时间,人太多,我们多绕点路,反而更快点。”曾伟论据非常充分地说。 “看来,你今天没开直升机出来是失算了。”李清靖讥笑他说。 “坐稳点儿,我要加速了!”曾伟下了通牒,猛地踩了下油门,大喊着,“抱紧我哦!” “哼!你的腰太细,才不稀得抱!”李清靖不为所动,依然故我,不仅没有抱紧他,反而厌嫌地把双手从他腰际离开。 这让曾伟有些担忧中也有些失望,从反光镜里看她臂张开睥睨自己的眼神,心里升起了一股挑战一番的念头。 恰好前方路上有一块沙石料车掉下的石块,曾伟高声说:“千万坐稳了!”一把车把,摩托车凌空跃过石块,颠簸地落在前方路上。 李清靖这时面上有了些受惊的潮红,这让曾伟心里舒服了一些,有了丝征服的快感,便变本加厉,不只把油门线拧到最高,还双手挓挲开来,玩起了飞车特技! 正在他得意扬扬地期待她就范时,忽听李清靖愠怒地大声说:“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哦?”曾伟的嗓音提高了八度,刺破了风声和机车的噪声回应着。 “车后面要是你妈,你也这样发疯吗?”李清靖的声音在后面嘹亮响起,她满脸怒色。 “啊?——你、你说什么?”曾伟被她的粗口给震愕住了,车速骤减,双手扶在了车把上。 “哈哈……”李清靖胜利地大笑起来,享受着一丝报复的快感! 真是人不可貌相,把她逼急了撒泼放刁毫不含糊!曾伟的雄心一下被她的痛骂给蔫掉,耷拉着头躬着身子规规矩矩地骑车。 李清靖倒有些过意不去,嗔笑着说:“怎么不挺范儿了,生气了是吧。我说你哦,想让我抱你,也不能耍这样的下流手段吧。对女生要温柔,懂不懂?” 曾伟红着脸回了下头,谄笑着说:“刚才我太冒失了,要不,从现在开始温柔吧。” “晚了!小男孩儿。”李清靖故作轻佻地拍着他的后颈说,像在逗弄一个大玩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9章 严阵以待 请输入正文到了市委招待所里的宴宾楼门前,曾伟看到储小林和小兰门外等候,就说:“你们怎么不进去,在外面愣着干嘛。” 储小林笑笑说:“还是你打头阵吧,我没见过世面,进了这么大的酒店怕发晕。” 曾伟知道他顾虑的是什么,就笑了笑,大摇大摆地进去。 迎宾的还有吧台的对这四个人热情地打着招呼,但储小林认为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恶意,分明是认出了其中两人就是昨夜逃单的人。 “几位,请上二楼春风渡房间吧。”一位服务员热情地走在他们前面,引领着他们上了楼梯。 “女士优先。”储小林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使自己和曾伟落在后面。他悄声问,“曾伟,今天这服务员对咱们怎么这么热情,简直热情得过分和可怕。” “嘿嘿,我也觉得是。我判断,这个服务员是专们来监视咱们的,怕再一次发生逃单事件。” 果然不出所料,四人进了一个小型包间后,那位服务员忙着给沏茶、倒水,点餐,殷勤周到。 六道菜上齐了以后,那位女服务员还是恭立一隅,没有退去的意思。 “妹妹,我们没有要包间服务这项服务,麻烦你退避一下吧。”曾伟对她说。 “先生,不用客气。您所接受的服务是全程免费的。”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不是包间服务费要二十块吗?” “不用付费,今儿搞活动。” “那我有权利拒绝服务吗?”曾伟脸上现了丝愠色。 服务员带了些鄙夷的表情撇了下嘴说:“先生,您必须要接受这项服务,自己心里明白,我不说透就行了。” 这句话把储小林刺了一下,顿时心跳扑扑。曾伟却生起了一股幽默感,他哈哈大笑着,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拉开帘子,外面的铁棂子呈现出来。 曾伟扭头对服务员说:“你看,这里的窗户都是封着的,我们又跑不了,你看得这么紧做什么?” 服务员乜斜了曾伟一眼,犹豫了下,才拉开门出去。但透过门玻璃,还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她的身影。 “这是咱的哪出戏哦?”小兰往自己的左首看了下储小林,又向对面望了下曾伟,不解地问。 “这小妞怪怪地,弄不好精神上有点问题,少招惹她就行。甭管她,吃菜吃菜。”曾伟说着,夹了块腰果摞到李清靖的餐盘里。 “不用不用,我自己的吧。”李清靖虽是勉强接受了他夹的腰果,还是对这种亲昵保持着矜持。 两个男生早已开了瓶白酒连干三杯,见她俩只喝饮料,储小林有了意见,“你俩也来点白酒吧,别拂了人家曾老板的一番盛情。” 他说着就撂倒酒瓶给小兰斟酒,后者慌忙抓了杯子举起来,大声说:“可别介了,昨晚我都喝醉了,今天你是不是又想……” “小兰,你说的对,一定要保持警惕。”李清靖说。 “满上一杯吧,对我不用警惕的。”曾伟劝说着。 对面的小兰因为拗不过储小林的纠缠,酒杯已被斟满。储小林就把矛头指向了李清靖,死乞百赖地劝起酒来。他劝酒的方式很特别,开始的时候还能听到他说的什么,后来,只有一脸焦急的表情,还有嘴里咕咕哝哝的发音,已经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但会让人觉得要是不让他倒这杯酒的话,有多么辜负他似的。 “哎呀,真服死你了。你还真适合在乡镇干个勤务员,专事侍候那里的酒池肉林。”李清靖不胜其烦,只好被他斟满一杯。 按照当地风俗开场三杯酒后,两位女生脸上已盛开了娇艳的玫瑰花。开始喝第四杯的时候,李清靖半开玩笑地提醒已有些醉意的小兰说:“别再喝了,小心着了他们的道儿。” “看你说的,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储小林对李清靖说,他的手不知何时已搭在身边的小兰肩上,还不时地抚摸一下。小兰的反应因为酒精的麻醉变得有些迟钝,并没留意到。 李清靖看此光景,笑了笑说:“你们这些二十来岁的小男孩儿,就跟小动物似的,满身兽性,不得不防。” “好像你经过多少男人似的,那老男人不更动物,表面上道貌岸然,不也是一肚子坏水儿。”储小林反洁道。 李清靖觉得这话很不受听,还没等开口,曾伟的训斥及时赶到:“储小林,你那嘴是不是该修理修理了!”他扬手对着储小林拟了个打脸的动作。 小兰也跟上说:“他就是个流氓!”接着,还用手狠狠地捏了储小林的胳膊一下。后者脸上现出了诡秘地得意的笑意。 曾伟也感觉出小兰的这一捏,有点亲昵、暖昧的意思,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看来储小林对小兰的勾搭初有成效了。 他不由地颇有深意地表情夸张地瞥了身旁的李清靖一眼。 “看我干嘛,是不是羡慕人家的柔情一捏?好,我也给你来一下!”李清靖痛下狠手,在曾伟的前臂上使劲地、打着转儿扭捏了一下。后者疼得哇哇大叫。“好了,好了,受不了了!” 看着曾伟的窘态,大家齐声欢笑起来。 觥筹交错,把酒言欢间,随着时间的推移,储小林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就邀曾伟一起去了卫生间。 看着便池里大珠小珠落玉盘时腾起的洒精味道的热气,储小林问旁边的曾伟:“咱今天不会让人给捉住吧。到时候你可要一肩承担哦,昨晚逃单的又不是我。” “看你小气的!别管了,有我呢。” 两人提了裤子后去外间的水池边洗手,见有一个电热壶正插着电冒着热气,储小林过去端祥着。 “看这玩意儿干嘛,快回房间,两位美女等着呢。” “你先去,我回头就到。”储小林向曾伟摆了下手说。 在他们去卫生间的这一会儿,李清靖先是赶忙把一块浸满了酒的手帕扔在纸蒌里。让小兰看到,满脸潮红地嘻嘻笑着说:“原来你使诈了。” “兵不厌诈,对付他们,不悠着点儿不成。” “你觉得他怎么样?”小兰转了个话题问。 “你说的储小林吧,感觉不出怎么样来。怎么你喵上他了?” “他是乡政府的,至少有个好单位。长像嘛,也反映了进化吧。” “是啊。”李清靖有些分心地说,“这就不错了,就怕还是只动物。”她边说着边唤了一点服务员:“诶,你进来一下好吗?” 一身旗袍的服务员随之开了门,环顾了左右,神情紧张地对她说:“有什么事儿?那俩人去哪儿了?” “别担心,他们去卫生间了,跑不了的。”李清靖说,“还有,我问你,好像你们酒店和他们有什么瓜葛,能问一下吗?” 服务员立即俯下身来,交头贴耳地对李清靖说:“别说是我说的哦。你俩和他们在一块儿可要小心。这俩人不是嘛好玩意儿,昨晚在我们这里大吃二喝了一通后,爬墙跑了!” “啊!有这种事儿,今晚不会也这样吧,那我们怎么办哦,靖靖。”小兰惊慌地说。 李清靖向好摆了下手,示意别打岔,继续和服务员的对话:“那你们今晚怎么不抓起他们来,还任由俩人在这里胡吃海喝的。” “不行啊!酒店有规定,谁跑了单,就要扣主管在内的一个月工资。所以我和主管就把这事儿压下了,反正这市委抬待所是国营单位,到时候做个假账就蒙混过去了。” “看来是让他们钻了空子了。”李清靖说。 “不过今天他们插翅难逃了,洒店专门为他们在三个必经的出口设了岗哨!” 李清靖噗嗤笑了,这时,听到外面有了响动声,立即让服务员回归原位,她和小兰以新的面貌对这两个小渣男严阵以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0章 春夜爱火 曾伟哼哼着小曲儿回了房间,抬头看两位美女一齐对他行注目礼,眼神里有怪怪的成分。就笑着说:“知道我帅,但也不能这样露骨地盯着我看个没完吧。” 李清靖轻蔑地一笑,把脸庞拉冷了,审问:“储小林干嘛去了?怎么你自己单溜回来了?发实交待!” “快说,你们有什么阴谋!”醉颜坨坨的李小兰帮腔说。 曾伟双手一摊,满脸无辜地说:“你们也太搞笑了吧,我们什么阴谋,只不过是去卫生间方便了下。” “那他怎么还没来?”李清靖追问。 “是啊,我也弄不清哦,该不会是在撸——”下一个字未出,曾伟忙扬手捂了嘴,守着李清靖,差点出了丑,不断地告诫自己要素质、文明。 曾伟刚归了座,储小林就推开门,笑嘻嘻地走进来,一屁股砸在椅子上,手抚在小兰的椅背上,侧着脸笑望着她。 “干嘛去了这么久?”小兰的语气明显冷淡了些,而且推开了他笼在自己椅背上的手,申明划清界限。 突然,灯光闪烁起来,墙壁上欧式装修中的圣母像在忽明忽暗中面孔显得狰狞,四张韶颜稚齿的脸庞也闪动成变幻的鬼影。 很快,天花灯完全灭掉,室内一片漆黑。小兰发出了一声惊呼,李清靖也由于女生的本能紧张和害怕起来,低声对着小兰的方向说:“看了吧,我说有阴谋吧。” “什么阴谋哦,不过是停了会儿电,别怕,有我呢。”曾伟摸索着捉到了李清靖的手,试探着握在手心里。 李清靖颤着手躲了一下,但意外地返回,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有点怕,借用一下,别多想哦。” 在和她柔润的掌心接触的一刹那,他像触电一般,心脏急速跳动,全身竟有些微的战栗,灵魂沉醉在一种醉痴、强烈的情境中,体内的欲望机制和心灵中的幸福感同时启动,刹时间把他淹没! 他忘我地把她的手拉向了自己,身体前冲,急促地喘息着像饥饿的蜜蜂寻找花儿一样用自己的嘴凑向她的芳唇……但随之,一个坚硬和粉嫩兼而有之的物件啪地一声捣在嘴上!他疼得低呼了一声,头脑瞬时清醒,李清靖的声音在黑暗中飘来:“不好意思,你违规了,这一拳是轻的。” 曾伟整个身体软沓下去,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遭遇了消防队员一样。 “曾伟,别灰心,至少对面还有节目看。”李清靖用肘碰了他一下,轻笑着贴耳安慰他说。 曾伟在一片黑暗中夹杂着刚被打了一拳眼中闪烁的火星,依稀看到储小林和小兰的剪影在一片混沌中互动着,随着一粗一柔的喘息声,两人的身子纠缠在一起,时不时有杯盘被颠簸得当啷脆响,坐椅也发出了嘎吱的声响。 曾伟艳羡地凝望着、揣摩着,同时,脑子里被唤出了一个清晰的答案,恍然大悟,这突发的停电必然是人为的,和储小林在卫生间驻留有关! 这时,整个包间突然刷地一下灯光通明,隔了层夜幕的***一下呈现了出来,赫然摆到了桌面上。小兰惊叫了一声,满脸潮红、羞赧无比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衫,擦拭着脸上的口涎。储小林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跌回到自己的座椅,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惊喜地说:“来电了啊!” 这时,李清靖早已别过头去,把脸埋在长发里忍笑着,发出哧哧的声音,身子抖得像疾风中的花瓣。曾伟则用嫉妒和责备的语气说:“幸亏来电了,要不就得上演春宫大戏了。” 听了这话,小兰胡深深地低了头,拼命地挥动着左臂,不断用粉拳击在储小林身上,嗔怒、娇羞地喊:“流氓、流氓!……” 这时,门哐地一声被骤然撞开,风风火火进来两个保安,服务员也跟随在后,三人乍然凝住脚步,紧急交流了下。 保安:“这不,人还在吗?” 服务员:“幸好还在,我怕一停电就不在了!” 保安随即转身退下,但被曾伟一声断喝唤住:“回来!” “先生有嘛吩咐?” “什么在不在的,突然停电不说,还私闯禁地恣意骚扰,怎么做生意的?把你经理叫来!” “对不起,先生,走错门儿了。”保安撂下这句话后溜之大吉。 只剩下服务员瑟缩地立着,被曾伟呵斥道:“还愣着干嘛,快去门外侍候!顺便去吧台把单子取来,哥把账给结了。” 听到结账,服务员连连点头称是,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储小林也一块石头落了地。 稍等了一会儿,服务员缓步徐行到曾伟面前,双手奉送了账单,曾伟不伸手接,只瞟了一眼,从兜里抽出四张五十大钞扔到桌上。“不用找了,剩下的就当小费。传个话给你们经理,搞餐饮经营管理要到位,就像刚才突然停电,也就是我这一桌的人品好,要不早溜号了。” “先生,我一定传达过去!”服务员赔着笑脸退下。 “等一下,这电是怎么停的,查出原因来了吗?”曾伟好奇地问。 “这……是卫生间外面的舆洗室的电壶,不知谁给挂上了一段保险丝,造成断电。” 曾伟忍笑着对服务员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等她走了,曾伟斜睨着储小林,停顿了下,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两位女生不明就里,小兰说,你俩真神经,傻笑什么。 盛筵散场后,大家分两路各自离开酒痁。储小林与小兰先行骑车离开,两人在避过曾、李的视线后,一前一后相互依偎起来。 随后,曾伟也驾了摩托车载着身后花般的女孩儿,徜徉在街头。他的车速很慢,在行驶中,还轻微地有些小小的s形轨迹。他轻哼着一曲李清靖弄不懂的歌,感受着她抚在自己腰际的纤手,还有她略带热力的身子时有时无地撞在自己后背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轻柔而又美好的,但需要曾伟调整心绪,奋力地逼迫自己静下来,享受这千金一刻的难得的时光,让它像流水一样浸润自己的干涸、孤寂、渴望的心境。否则,如果任由自己心情狂涛般地泛滥,这流水随时都能激荡为波澜,把夜色击碎、把自我陷入欲望的馄饨,毕竟他才二十二岁,饥渴、澎湃的巴多胺像地火一样着风就燃,理智和忍耐随时都能崩溃! 李清靖一路上在后面轻笑个不停,她感觉到他的身体时时有轻微的颤抖,敏感的她知道这个半成人男生身体发生了怎样的狂涛巨澜,甚至都有些怜惜和同情他,她知道,做为一个女生,自己意外地、也是自然地生就了天生丽质,她的存在就是对他的摧残和折磨,特别是在这个沉闷的有些馥郁酒香的暮春夜色中。 在送她到了家门口时,曾伟看到了她渐渐融入街边花丛的倩影,当然地悄悄跟了她几步,发现她住在一个花园式的别墅中,在一道高大宽阔的铁门前,她摇响了门环。 瑞祥路36号,他默默记下了这个涂有粉色萤光的门牌号。然后,才看了下整晚嘀嘀做响的传呼,上面显示:“你在哪儿,我等你一晚了!——苹苹。” 机屏右下角显示的时间为:1994.4.4-22:30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1章 一百匹狼 请输入正文从上帝的角度来看,芸芸众生只不过是一堆蚂蚁而已,即使在地球上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类群体,也是如此。 但天生势力的人的眼睛还是条分缕析地把社会上的人群分成了一个个的阶层,而且清晰可辨,界垒森严。曾伟在这个小城的家境、身份本是蚂蚁群中的小蚂蚁,但小蚂蚁的下面还有比他更小的,那就是苹苹。 那个年代还有着城乡户口的高山峡谷般的差别,而苹苹恰恰是一个农村女孩儿,且学历止于初中,尽管从相貌和灵慧方面,她不输于任何城市的女生。 她认为,她在爱着一个男生,那就是曾伟。从傍晚到深夜她都在等待和他的相约,但后者却忘了这事儿。当他匆忙地跑到自己位于北环路的宿舍时,仰望过去,看到自己位于二楼的小屋门口昏黄的灯光下,伫立着一个纤弱的身影。 他心里一阵酸疼和怜惜,快步爬上了陡峭的楼梯,上去抱住她:“对不起,我有点事儿耽误了。” “给你留言你不回,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苹苹呜呜地哭泣起来,曾伟心疼地望着她面颊上流淌的新泪冲刷着残泪,第一次明晰地感觉到,她这是在爱他。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只是在玩玩儿,尽管他们一见钟情过,相处也极默契和快乐,但两人的距离并非天然,而是世俗观念强加的。所以,他从没有忘我地去爱过她,并自以为是或是自我开脱地认为,她或许也是为了和自己仅仅相爱一场而已,而没有考虑婚嫁等长远的事情。 但是自从自己认识了李清靖以后,他感同身受地理解了,苹苹不是和他玩儿,而是在爱他,就像他对李清靖的炽热、真挚、忘乎所以的爱。 他拥她到屋里,开了灯,像往常一样拉上门帘和窗帘,因为他所处的地方是一个走廊旁边的一排房子,周围隔壁都有邻居,所以他们的幽会也是偷偷摸摸的。 苹苹心无芥蒂,总是那样主动,穿了连衣裙的她,不用太专门脱衣服,只在曾伟怀里柔情地翻腾一会儿,也就身无长物了。玉软花柔的身子由开始的一丝清凉,在与曾伟的狂吻中渐渐升温,焕发了澎湃的热力。 曾伟的身子被她紧紧地缠绕着,他像一棵树一样带着身上的快活的小鸟俯卧在床上,体内激荡的热血冲得他脸庞、脖颈和胸部都是红通通的,他望着白润如玉的瓜子脸的苹苹,压着她纤细曼妙的香躯,感觉着她陡然耸立的两朵怒放的大牡丹,低声地、热烈地呼喊着:“苹苹、苹苹……” 她咬着下唇,脸上尽情地绽放出无比幸福和期待的笑容,伸出纤臂,关了灯。第当这时候,她总是很害羞,她曾说,怕曾伟看到她太过疯狂、沉醉的表情,那太难为情。 就像一团从地下呼之而出的岩浆,窜上长空又跌落下来,周而复始,直到地层深处所有的火焰都消耗为灰烬,曾伟才像一头吃得饱饱的狼一样,舔着嘴边的鲜血,眼神由激情似火变为意犹未尽的迷荡。 狼这个比喻当然不是曾伟自称,而是苹苹给她起的激情状态时的专用昵称,但今夜苹苹感觉到不太对,就轻声问他:“你今天好怪哦,我怎么感觉到平时你是一匹狼,而今晚你却成了一百匹狼一起疯一样地咬我呢?” “咬疼了吗?”曾伟拂着她散落的头发,有些心虚地问她。 “每天都这样疼才好。”苹苹娇媚地呢喃细语,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闪动着无暇的光芒。曾伟最爱她的眼睛的纯净,也爱她优美俏丽的鼻子,还有弓一样的小巧的红唇,而这些元素又组合成了极美丽无瑕的容颜。 她美得无可挑剔,无懈可击。而人品和性情,更像泉水一样,寻不到一丝尘迹。 唯一可惜的是,她是苹苹,她不是李清靖。想到这里,曾伟使劲揉了下头发,猛地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了?”她故意地把他的头发弄乱,看着他立即回过手来把头发弄整齐的玩了很多便的游戏,她哈哈笑起来。 “没什么,感叹一下这良辰美景吧。” “美景?良辰?我也去看看!”苹苹裸着莹润的身体姗姗行到窗台边,把窗帘开了条缝,向外面的夜色看去,久久地。 “小心着了凉,回来吧。”曾伟过去搂着她的娇小的肩膀,扳过来面向自己,愕然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曾伟焦急、心疼地问,他从来没有看过有人能一下子流这么多的泪水,把整张脸都浇满了。 “没怎么。”她难为情地说,使劲瞪了下眼睛,平时她伤心的时候用这个表情可以把眼泪止住,但这一次没有奏效,她近乎痉挛地抽泣起来。 “苹苹,你别哭了,到底有什么事?” “你变了!”她的声音混着泪水发出来,让人听了心碎。 “我怎么变了!?”曾伟近乎生气地呼喊着,在下意识里,他在谴责自己,生自己的气。 “我能感觉得到,我是女生,我能感到的。”苹苹使劲地咽下了一口泪水,抽噎着说。 “放心吧,没有变。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曾伟挤出了一些笑容说,“要不这样,到梦里去问我,咱们不经常这样吗?你说过,梦里的人不会说谎的。” “哼!梦总会醒的。”苹苹说着,竭力地恢复了脸上的平静,去盆架那儿洗了把脸,略有些缓慢地擦了一会儿,再回过头来时,让曾伟看到的,又是一脸纯真、快乐的笑容了。 她偎在曾伟的怀抱里,向往常一样微笑着沉沉地睡去了,但稍有区别的是,在关灯前,曾伟觑见她的眼角挂了一丝泪痕。 第二天,苹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在蒙蒙亮中离开这间浪漫小屋,以躲避别人的视线。而且她睡得很熟、很香,脸上依旧荡漾着和昨晚睡前一样的笑容。这让曾伟心里悸动了下,因为在夜里他偶尔醒来时,她就是一模一样的笑容,连一丝笑纹都不差毫厘,赶紧用俯身去探了下她的鼻息,细密、均匀,还带了丝甘甜的气息。 曾伟为自己的大惊小怪自嘲一笑。他总在内心深外有一种恐惧,怕失去什么,无论是身边的人还是一段爱的历程,他总想紧张地把握着,死死地攥在手心,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将来,这所有的爱、所有的人、所有的关于青春的美好的光景都将化为烟云,一丝一缕也不剩! 或许苹苹也像他一样,为了逃避失去,索性就不醒来,直到日上三竿,她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离去的意思。以前,她总是稍左邻右舍还在沉睡时,乘着黎明的晨曦悄悄离开。 曾伟出去了下,给她带来了早餐,把逐客令委婉地表达了下。但她却意外地说:“我知道你想去上班,想让我走,但今天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就一次,算个例外,好吗?” “你说吧。” “这是我最后一天在这里,你要整天陪我。” “好!”他沉吟了下,抚了下她的头发应喏着。 “而且,还有一个你最头痛的事,也要你答应!”她歪着头,俏皮地说。 “别说头痛,把脑袋砍了也答应。”曾伟鼻腔里发酸,眼睛里不由地蒙了层雾,他不喜欢也不承认那实际上是一层薄薄的泪光。 “我不再躲着了,我要在你门外到处逛逛,收拾下外面的垃圾筒,给你洗一下、晾一下衣服,我要光明正大地做一天你的新娘……”她的话止住了,因为看到了曾伟犹豫不定的眼神。 满城风雨!曾伟想到了这个词,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壮士断腕般地挥手决定:好!我答应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2章 别爱上我 傍晚时分,苹苹离开他后,曾伟竟有一种让自己非常不安的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给他的心空出了一个位置,用来满满地盛放李清靖的倩影。 曾伟心情寥落地骑着摩托在瑞祥路附近转悠,期待着能遇到李清靖。非常意外地,他的传呼上显示了这样的信息:“在我家附近转悠什么呢,我数了数六圈了,是不是要图谋不轨。再不约我,我就报警了!” 他仰头一看,见她家二楼的一个亮灯的房间,隔了窗帘有婀娜的身影在晃动,这体型和姿态在曾伟的脑子里回味了无数次,他确定这就是她。 腾地一下,一股快乐的喷泉蹿了上心头,他赶紧找了个公话亭给她留言:“窗口风大,别着了冷,还是快下来吧,我在你门口东侧的公话亭等你!” 然后,他找了旁边的一个橱窗当镜子,捋了下最令自己满意的长发,并特意地把额前的一束发绺搭到眉际,这样显得神秘、酷帅。眼睛稍大了些,但幽深的略带一丝凉意的眸子使得它不流入浮浅。脸型如刀刻斧削一般,但鼻型的稍显圆润,以及弓弩一般的好看的唇形添了丝铁汉柔情。 怪不得大学时,因考试作弊,望着他紧皱着眉头的老师哀叹道:“可惜啊,这么帅的小伙子竟这样的一副德性。四科考试,抓你作弊三次了!” 在近距离孤芳后,又意犹未尽地退后自赏了下。整体来看,身材颀长,西装革履的商务范,尽管在为江逢金拔刀相助时,由于动作过猛腑下开了缝,但不撩胳膊也无大碍。 “呦,这是怎么啦,黑灯瞎火地摆造型呢!”身后传来了李清靖笑说的声音,曾伟忙转过身去,稍羞赧地说:“尽量给你留个好印象。” “我对人脸不感兴趣,对人心比较看重。”李清靖说。 “心在这儿。!”曾伟迎上去到李清靖身前说,然后抓了她的手往自己左胸按,“你摸摸,它现在跳得快。小心别扎了手。” 李清靖触电似地抽回手,蹙着眉说:“别动手动脚地,别忘了这是在我家门口!” “那咱们离家门远点儿,去哪儿玩儿?” “见一面告诫一下你就行了,省得报警了。你还打蛇随棍上,还想出去风花雪月一下啊,美得你!”说完,李清靖摆了下拜拜的手势,转身就向家的方向走去。 曾伟想说什么,但吞吐着没说出来。心情由惊喜转为失落,迟疑了一会儿,他快速跨上机车,猛加着油门,向李清靖家的方向冲去。 他急刹车后,躲进旁边的树丛里,觊觎着她家雕龙画凤的大铁门。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李清靖回来。她去哪了,这不足三分钟的时间,她就是插了翅膀也不可能回到家里,而且,她闺房的灯并没有亮起。 啪地一下,一个小土块落到了曾伟的脸上,接着一阵咯咯的笑声从附近传出,李清靖现出身形,向曾伟招了下手。 曾伟转身看去,见她是躲在回家路上的树丛里和自己藏猫猫,就骑了车奔了过去,停在李清靖身前。 即使是夜色中,也能看得出曾伟的眼光在灼灼地闪亮。李清靖笑望了他一眼后,跨上了他的车后座。 “走吧,我们去郊外逛逛!”李清靖吩咐说,“知道你不会死心,看你死乞白赖的份上,就给你一次机会。” 曾伟风驰电掣地架着机车,身后依偎着李清靖温暖、芬芳的身躯,心里的快乐随着车子的颠簸起伏升腾,为了刺破行驶中的强劲的夜风,他大声说:“今天是个良辰吉日,适合约会。我就知道不会落空!” 出乎意料的是,李清靖对他这话的反应是一阵哈哈大笑,曾伟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笑声中如梨花着风一样地抖颤不停。 曾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很快便知道了迷底。 她说:“今天是清明节哦!” “啊?恕罪恕罪!原来是这么庄重的日子。” “那你还说良辰吉日,不过无所谓,童言无忌。” “我是男人,不是儿童。”曾经用着重的语气说。 李清靖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做为回答。 两人在梭巡了一会儿后,李清靖终于找到了她想去的地方,说:“好了,停下吧。就是这里。” 曾伟抚着她的纤臂小心地沿路边的一个杂草丛生的坡道下去,到了下面,一片敞亮的空地展现在两人面前。这空地上面还有三三两两的用石头堆砌的台子,两人拣了一个稍干净的坐下来。 李清靖仰望着天空,带着轻颤的嗓音对曾伟轻声说:“你看啊!” 曾伟抬头,蓦然看到了满天的星光,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很有感受地看夜晚晚的天空,竟然那样神奇、丰富而带有梦幻色彩,以前他觉得那些星星离他很远,但这一次,它们就在他身边,就像李清靖就在旁边,娇娆的身子偎在自己身上。 “这么一大堆啊,呜殃呜殃地,以前竟没有发现!”曾伟感叹道。 “切,头一次听人这么描述星星的。带点情调好不好。”李清靖娇嗔地说着,抖着手指磕了他背一下。 “其实我心里情调满满地,就是见了这么多星星太激动,一时无语表达。”曾伟自我解嘲地说。其实他不乏文才,但在女生面前要表现出一副赳赳男子的样子,生怕沾了酸气。 “说你是小男孩儿吧,你还不信。一个男人内心的丰盈细致不影响他指点江山,建功立业的。” “呀,你说的太有哲理了!除了我妈之外,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女人中的哲学大师了。” “哼,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那你妈怎么有哲理的?”她托着下巴,好奇地问。 “她没读过多少书,哲理的表达以俗语为主。” “快说说她说过什么,我想听!”李清靖双手摇着他的胳膊,眼神闪闪地催促着。 “我想想啊……每当我遇到挫折或是犯了什么错误时,她就给我语重深长地来上一两句。比如有一次,我和小伙伴打架,虽然胜了,但被人家家长找上门儿来了。她就教训了我这样一句话,话是拦门虎,衣是瘆人毛。” “不太理解,释疑一下。”李清靖美丽的丹凤眼中有一丝迷惑。 “是这样的,当时我对妈说打架的事儿不怪我,是那个小朋友太气人了,自己才出了手。妈就说,你不该动手,用几句厉害的话镇住他就行了,以气势压倒对方,而不是真的用拳头!” “这很实用啊!快说说,她还说过什么?”李清靖兴致盎然起来。 “还说过……大多都忘了,只是遇到某种情境才能想起来。”曾伟凝神看了李清靖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说:“对了,在我上大学前,她也赠了我一句深刻的话。” “什么话?” “可是这话我违背了……。”曾伟说到这里有些后悔,但被李清靖捉住话茬,追问:“她到底说了什么?” “她说千万不要追求那种长相上百里挑一的女生,咱把握不了,凤凰入鸦巢的事都是传说。谈对像就找个穷家小户的朴实持家的女孩儿。” “哈哈,她说得太有道理了。不过你也没违背哦?难道你看上哪家千金小姐了。” 曾伟沉默半晌,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向李清靖看去。后者摆摆手说,“千万别误会啊,再者说,我可不像你妈妈说的百里挑一,万一挑一才对!” 曾伟听了这惊世骇俗的话,立即起身离开李清靖,郑重其事地伫立在她对面。 “你干嘛,疯掉了?”李清靖惊异地问。 曾伟双手团抱,举于额前,拱手揖礼,说:“佩服佩服!以前我总以为自己是自以为是第一人,但在你的自恋面前,当真的自愧不如!” “哈哈……猜你就说不出什么人话。”李清靖大笑不已,纤腰如着风的柳枝一样弯弯扭扭着。 称她未留意,曾伟客观地审视了她一番。黑油油的长发不可思议地浓密,像一团黑色的酣梦一般流泻在腰际,即使在暗夜里,它的盈润和柔顺也招来了细碎的星光,在发缘上蜿蜒流转地闪烁。让人想起了人间尤物这句溢美之辞,她更确切地说,她不在人间,宛若仙娥。 和这黑发呼应和对比,掩映在其中的一张雪花一样白皙的脸庞更是不能挑剔。它是长瓜子型的,这让她高挑的身姿可以完美相衬。她的眉毛如两条轻烟一般浓淡相宜妙笔一撇,如果把它比做成名家笔下的墨绿的半叶,那么她的眼睛就只能是花朵了。睫毛长长的,时常盖住花瓣一样的眼睑,当它歘然撩起时,丹凤形状的眼睛便绽露了全部的惊艳的美,就像一朵花乍然盛开。 还有身姿的凹凸韵致更是无法描述,一个流畅的s形激动人心地萦绕在身躯上,让人不敢直视,对男人的视觉来说,那是一种折磨和灼烧! “看够了没有,是不是万一挑一?”李清靖突然回头说。 曾伟的沉浸和醉痴突然被她扰醒,有些难为情地嗫嚅着:“没,没看什么……” “呵呵,没什么就好,听你妈的话,千万不要爱上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3章 清明佳节 “听父母的话是应该的,但有时不能盲从。”曾伟立即表明态度。 李清靖听了,立即神情寥落起来,幽幽地说:“看到别人清明烧纸,有时特别羡慕……” “打住!打住!你这说什么话呢!”曾伟哭笑不得地赶紧把她这种丧尽天良的话给拦住。 “你打什么岔啊?我这是说真的!”李清靖这时已蹲坐在石凳上,双手抱膝,转过来的脸上充满严肃的神色。 曾伟摊下手,表示不解。 “其实,我在六岁之前,每年的清明节都要去给爸爸烧纸的。但那以后,就从来没有这个机会了。” “为什么?”曾伟头脑里一团乱麻,难道她现在的父亲是继父。 “因为,在我六岁时的清明节后,也就是最后一起给他烧纸之后,我母亲突发奇想,把我千里迢迢地带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说是带我去旅游。可让人迷惑的是,等我们到了那个叫做青杳的城市后,她匆匆忙忙地把我带到一个电影院,看了一场叫做‘冰山来客’的电影,是黑白片,特压抑。” “是啊,我看过,是部革命片子。不过,她那么远带你去,难道就为了看这场电影吗?” “当然我幼小的心灵也一样漾起了这种疑问。但我想,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是不是附近有个会场,她在借看电影消磨时间,等着开什么政府大会。当时,百无聊赖的我,左顾右盼着,看到右首有一个盲人,之所以说他是盲人,是因为他戴了一个墨镜,下巴上胡子拉茬。我感到很奇怪,盲人看什么电影,在家听广播多好。” “是啊,这人真怪!”曾伟对她的话题很是好奇。 接着,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在黑暗中摸索着抓住了我的手,而且之后,他脸上淌下两行泪,滚到胡茬里。他没发出一点声音,但喉结在不断地颤抖!我慌忙向妈妈求救:“妈,坏了,右边的盲人抓住了我的手!” “这好办,你推开他,抽他的脸!”妈妈恶声恶气地说,她的声音不适当地提了八度,附近的人都听到,厌烦地看她,有的还不满地咕哝着什么。 “你妈说的对,这种货色就该……” 李清靖急忙捂住他的嘴,说:“你听我说下去。当时我对妈妈小声说,他是个盲人,或许是不小心抓我手了,以为是椅子扶手呢。 妈的回答让我很意外,她没好气地说,哼,你要是好心,就让他抓着手,妈不管了。于是,整晚,我就让那个盲人抓着我的手,直到散场。” “你有一颗金子般的心灵!”曾伟谄媚地搜出了这么一句恭维的话,被她嗤笑说:“什么金子银子的,少拍哦,听我往下说。” 她本来是笑着,但是突然她的笑僵住了,不住地抽泣起来! 曾伟忙去抚慰,他温柔怜惜地展了双臂做着拥抱的动作,但被李清靖轻松地推开,说,“不用这样乘人之危乱沾便宜,我情绪调节能力很强。”说着,她重新绽开微笑。 不逞之徒曾伟满脸通红,双臂恢复原状后,双手相搓着尴尬不已。 她接着话题说:“后来,我和妈出了电影院,那时已是深秋,一阵冷风袭来,我心里突然打了个寒战,一下明白了什么!我向左后方瞥去,鬼使神差地,那个盲人竟然摘了眼镜,在路边一个阴影中痴痴地望向我和妈的方向。突然,我猝不及防地挣脱了妈紧攥着我的手,飞快地跑向那个男人,扑到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离奇!”曾伟神神悚然地问。 “我妈飞身过去从那个男人怀里把我抢了出来,并歇斯底里地冲着那个男人喊了声‘滚’,就返身快步逃离了。我在妈的拉扯中不断地回头看那个男人,当时,我铁定地认为,他是我爸!” “他不是死了吗?”曾伟身上起了层鸡栗。 “不!六岁之前,妈说的爸死了都是骗人的!他没有死,那个男人就是我爸!” “你怎么发觉的?是心灵感应?” “不是。”李清靖把右手放入曾伟的掌心里,说,“你摸摸我的手,看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曾伟小心地、兴奋地摩挲着,脑子里瑕思不断,手心上很快就细汗涔涔了。 “不是这样的,你要清心寡欲,眯上眼睛,想像着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小男孩,毫无yin邪的想法,才能摸得到。”李清靖用催眠一样的口吻低声指导他。 曾伟虽然觉得yijn邪这个词太过刺耳,还是按她说的眯上了眼睛,排除杂念,细细地、一点点地抚摸着。半晌过后,他突然睁开眼睛说:“有了!” “说说看?” “你的中指关节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 “满分!那个男人中指同样的位置也有和我一样的凸起,肉眼看不到,但在影院里,他摸到了我的,我也摸到了他的。后来我才知道,妈是在他多次要求下,才戴我去了青杳市,让那个男人见我一面,而且条件非常苛刻,只能在电影院里,且戴上墨镜,防止被我看到他或是察觉到什么。——你对此有什么感想?” “伯母做得是有点过分。” 曾伟表达的意见让李清靖满意地点了下头,她说:“岂止过分,简直是冷血!在我两三岁的时候,就常问起,记忆中的爸爸怎么突然消失了?妈说他出门不小心让车给撞死了。而且还数落他生前的不是,什么游手好闲哦坑蒙拐骗啦,好吃懒做什么的。而且讲了很多这方面的劣迹,比如吃饭不给钱让人追得东躲xc,在追求她时吹牛不眨眼一溜十八个谎……在被他骗到手后,妈才知道他原来是这样的一个眼高手底,整日斗鸡走狗,毫无担当的货色。” 听到后面的话,曾伟莫名地有种心虚的感觉,甚至怀疑她一语双关、含沙射影。当李清靖向他问起对那个男人怎么评价时,曾伟避着她的目光,支唔着说:“或许伯母说的也有道理。” “哈哈哈……你真是个两面派。不过,不管我妈说什么,那时我太小,听不太懂这些。六岁前,在看到别人家有的小朋友给亡父上坟时,就哭着闹着要求妈,‘我也要去上坟!去看我爸爸!’在打了我一顿后仍然拗不过的情况下,妈只好在每年的清明节去火葬场陪我去烧纸。她在旁边看着我认真撩拔火苗并咿呀地念念有词的样子,有时忍不住咯咯地笑。” 曾伟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不成想,她竟有这样悲惨的、又带了些黑色幽默的童年。 “但是,自从与父亲在电影院相逢后,窗户纸被捅破了,他死而复生,使得我连给他烧纸的机会都没有了。而烧纸,是我思念他的唯一的一种方式,在现实中我们又无法相见。” 曾伟突发奇想地握住她的手,轻捏着她中指上凸起的骨节说:“我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言者无罪。”李清靖模仿着他的半文半白的语镜回答。 “我带你去火葬场去烧纸,就是现在!” 李清靖被这个提议惊艳了一下,欣喜地望着曾伟说:“太好了,正合我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3章 鬼火情挑 去火葬场烧纸的提议生效后,两人当即辞别了满天繁星,到了附近一个小杂货铺。 “这么晚才来买烧纸?幸亏还有几沓没卖出去的。”一个胡子上沾了几片韭菜叶的老男人搜出黄澄澄两沓烧纸,递给曾伟。 “老板,你今天晚上的清明饺子是韭菜馅的是吧。”曾伟戏谑地说着,当地有在清明用饺子祭拜先祖、亲逝的习惯,出于节约,会把沾了些许浮灰的饺子拿回来吃掉。 老板看了下这一对璧人,他们身上和头发上挂着零星的草叶,就笑说:“韭菜饺子好,能壮阳。可惜我孤单一人,清明节只有鬼魂陪伴。” 曾伟又要了一盒烟,又要了盒烟,于是老板在货架上翻箱倒箧地找他要的白将军烟。 “这人不大对劲,我在外面等一下。”李清靖对曾伟低声说了声,离开了杂货铺。 老板终于找到了烟,而且手里还拿了一个扁平的小彩盒。曾伟取了烟付钱时,老板凑近他,低声说:“小兄弟,人死如灯灭,生时须快活。顺便买一盒这个吧,有备无患!” 曾伟觑了一下,惊见那个小彩盒上印着不堪入目的、一丝不挂的画面。想到在这样庄重的节日,他竟然给自己推荐杜蕾斯这种下流的东西,不由怒火中烧,剑眉倒竖地瞪了老板一会儿,问:“多少钱?” “计生价,八毛,十支装,中号的。” “狗眼看人低,拿个大号的!”曾伟愠怒地吩咐。 看着曾伟从杂货铺出来,李清靖迎上去拿了烧纸,两人驱车前往位于市北五公里处的‘万古流芳’——这是火葬场门楣牌匾上的名称。 “那个韭菜花不是嘛好东西。”李清靖回忆着他乱糟糟的胡茬说。 曾伟迎着渐渐接近火葬场时特有的阵阵阴风,感受着李清靖箍紧在自己腰际的一双柔荑,附和着说:“嗯,今晚他准拉肚子。” “嘻嘻,但愿如此!”李清靖笑着说。当地有坏人吃韭菜会闹肚子的说法。 在离万古流芳约五百米的地儿,是一条脱离主道的狭窄的小路,漆黑无比,但视线中有星星点点的烟火在空中飘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肉焦和灰烬的气味。曾伟握着车把的手不由地有些颤抖,而且车速离奇地减得很慢,几乎是老牛拉破车的样子。 “怎么开这么慢?”李清靖的娇躯紧紧贴在曾伟背上,问他。 “小声点儿!我总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在前方涌过来,怎么努力也加不上油门,而且好像不时地有人过来踩我的刹车……” “别说了!”李清靖用力掐了下他腰上的肉肉,用嗔怒又带了些规劝的口吻说,“曾伟,咱没怨没仇的,你可别吓我哦。” “我那能啊,保护你,呵护你还总嫌不够呢。”他指天誓日地说。 终于,这一段路一日三秋般地行得特别漫长,两人才到了一扇大铁门前,在大门的一侧有个小铁门,看来是专门供死者家属入内的。 曾伟硬生生地挺着背脊踟蹰向小铁门,李清靖刚在他身侧贴身相随,几乎像万能胶一样地粘在他身上,他迈左脚,李清靖也不出右腿,那是真正的亦步亦趋和如胶似漆。 到了小铁门前,曾伟定了下神,僵硬地抬起右臂,用右手背的指关节当当轻扣门扉。 停顿了一会儿,没人响应。曾伟又小心去扣,在手指将要触及到门扉时,它却缓缓地开启了。 两人慌忙退后一步,李清靖低声说:“好瘆人哦,要不咱回头吧!” 曾伟苦着脸抖了下手里的烧纸,无奈地摇了下头。当地有烧纸不能带回家的说法。 等了片刻后,依然没人回应,曾伟暗自深吸一口气,抱着舍身取义的决心紧握着李清靖的手,用坚定地、类似僵尸的步子跨过了门槛。 还好,进去后没走几步,右首不远处就有一个类似门卫样式的小屋,亮着昏黄飘渺的灯光,这让李清靖舒了口气,心里添了丝温暖和踏实。 “好在有灯光,添了点人气。”李清靖欣慰地说。 但她话音未落,灯光遽然消失,小屋瞬时淹没在月黑风高的混沌夜幕中。 “有我呢,别怕!”曾伟双臂搂着李清靖的身体,启动两道温暖、有力的目光射向她冰冷、瑟缩的眼睛,但在她看来,犹如鬼火。 “求你,不要这样看我。”李清靖伸手遮了她的眼睛说。这让曾伟感到有点尴尬。 为了打破这种阴森、冰冷的气氛,曾伟玩起了幽默,他笑了笑说,我刚做了首诗,读给你听听吧。 “这个可以。”李清靖边与曾伟贴身前行,边说。 “走一走看一看,靖靖的脑袋像鸭蛋。看一看走一走,靖靖的长腿在发抖……” “行了行了,太弱智了。知道你是傻瓜了,打住吧。”李清靖终于笑了出来,僵硬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两人的脚步比先前加快了些,视线渐渐清晰了些,虽然这里鬼火重重,高耸高低矮的建筑大小参差地像一团黑雾一样肃立着,但是大着胆子观看细节,还是有诸如窗棂砖缝等尘世味道,让人心生了几份踏实。 在一幢狭长的方形建筑附近,曾伟停下了脚步,沉声对李清靖说::“靖靖,咱们就在这儿烧吧。” “要不咱到那边的墙根底下,避风,好烧一点儿。” “好,那就听你的。”曾伟脸上现出难为情的样子,但还是扶着李清靖深一脚一脚地趟过荒草地过去了。 在一个别人白天曾用过的砖砌的台面上,两人毕恭毕竟地蹲下。李清靖从随有的包里摸索了一会,只捉到了一个大苹果,先自己咔哧咬了一口,才放在台面上权当祭品。 然后,曾伟把两叠中的一叠纸摊开在地面上,用火机点了,又寻了一根枯枝,撩拨着烧纸上的火苗。两人看着火光相映一笑。接着,李清靖露出一脸严肃的神情,眯了眼睛,默默祷告起来。 不一会儿,一叠纸烧得差不多了,曾伟又把另一叠纸拆开续上,势颓的火苗即刻旺盛起来。半晌后,等烟消云散,看着带着暗红火星的纸灰在空中飘落时,李清靖身心满足地吁了口气,说:“终于圆了儿时的梦,又给他烧了回纸。好了,打道回府吧。” “稍等一下。”曾伟在一团阴影里搜出一团烧纸,苦笑着对李清靖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不知是谁落在这里一叠成封未动的烧纸,你看这怎么办?” 李清靖警惕心漾起,撇了嘴角不屑地说:“你这点小伎俩我还不清楚,一定是你偷放在那里的!” “黄天在上哦黄天在上,这玩笑我可不敢开。咱被这烧纸缠上了,怕有后患,让我看,还是烧了它吧。” “好的,你快点烧,我等你。——不过,你烧给谁呢?哈哈,要不烧给你自己吧。” “童言无忌!靖靖,像今天这种日子,你千万别乱说话。” “呦,什么时候我成了靖靖了?”李清靖刚才心虚害怕,现在适应了周围的环境,有精力挑剔起他对自己过于亲呢的称呼来。 曾伟没接话口,自顾自冥思苦想了会儿,眼睛突然一亮,说:“我想起来了,今天正好烧给他,也算了了我一个心愿。” “谁?”李清靖的好奇心被勾起。 曾伟说出了一个名字。李清靖惊呼了声,说:“他?怎么会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5章 惊悚燃情 李清靖所说的他,是因为一场离奇的自杀事件而惹得满城风雨的人。他的名字叫汪暝语,两年前退伍后,通过家里的关系辅以重金被安排到了市税务局,这是一个吃香吃辣又有地位的工作,让小伙伴们艳羡不已。 他和曾伟素有交往,在一年前的一次书店的偶遇中,当时曾伟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他对汪暝语的工作和前途赞赏了一番,但对方却脸上浮起了愁容,用比较文艺、伤感的语气说: “曾伟,都说青春多么美好,我怎么就感觉到非常无聊、痛苦呢?” 他的长相和气质与曾伟极为相像,这一点常被人拿来开玩笑,说两人是不是不谋而合,在不同的基因条件下却往一起凑合。所以当曾伟听到他的感叹后,望着对方,似乎这感叹是由自己发出的。便宽慰他说: “凡事想开点儿就好了,青春毕竟是青春,可能总体还不错吧。——你的无聊和痛苦的缘由是什么?” “缺少目标和信念。” “什么?”曾伟不太相信亲耳所闻,追问了下。 汪暝语照样重复了一遍,嘴上浮了丝自嘲的苦笑。 曾伟听了一阵窃笑,心想他真是吃饱了撑的,信念和目标不当吃不当穿的,也太矫情了吧。想自己也是生在红旗下,每天旭日东升地成长,在少儿时期不乏实现共产主义的伟大理想。但后来商品太潮下,把人们的信念全部吞入了物欲的浪涛中,大家心里的红色火焰瞬时崩溃,一色地换上了花花绿绿的钞票。对此,曾伟也曾有过堕入深渊的感受,但很快便适应并沉迷其中了。 于是,他上前拍了拍汪暝语的肩膀说:“兄弟,目标或信念非要有吗?抗尘走俗才是上选,在这个社会中,只有权利和金钱才是真正值得追求的,其它的如镜花水月般扯淡。” 汪暝语听了,怔了怔,半晌才回过神来,脸色煞白,现出极为失望的神色,说:“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是这样想!” “我不是神,你也不是。兄弟,想开点儿。”曾伟这样说着,心里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歉意,似乎自己辜负了对方。在高中时,他们经常谈论的是匡时济俗的伟大理想,并对蝇营狗苟的人生嗤之以鼻。 在两人分别时,汪暝语拉住曾伟,并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块挂了棕色小佛珠结成的链绳的玉石,说要送给他。 “为什么送我这个?”曾伟不解地问。 “这叫缘生石,它可以跨越轮回,使人隔世相认。” 曾伟听了,开始时背脊上升起一股凉意,但沉吟了会儿,哈哈大笑着说:“好,我收下。找我喝酒不用这个,打传呼就行。” 没想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曾伟再听到他的消息时是一个月之后,在一次单位加班中他吃了一点含毒的东西后,殒命在工作岗位上。 至于吃的什么,还有他留下的遗书的内容,以及自杀原因,全都在官方的掩盖下扑朔迷离。他的父母和家人自然要向他所在的单位讨个说法,最后被以安排他哥哥进入一家国营单位为条件化解。 在最终的死亡原因上,官方的结论是这样的,说他因为赌债纠缠而自寻短见。曾伟曾为之呜不平,他知道死者并没有这项嗜好,这无疑只是一个带有诋毁的托辞。 其实在一个几百万人口的城市里,死个把儿人、即使是前程似锦的有为青年,也会在数十天后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但汪暝语的死信却悄悄地但是强烈地刺中了曾伟柔软之处。回想起来,对他的死亡,曾伟似乎早有预感,就是那一次他感叹青春无聊的话语之后,他就预感到,这人似乎在精神层面已陷入了崩溃的地步。 而且,他隐隐地觉得,汪暝语在死前给自己倾诉衷肠,其中必有玄机。这种想法让曾伟在他死后一年的时间内,不时地感觉到在内心深外,有他的灵魂在驻留在哀叹。甚至有时,他能感觉到这颗灵魂现在的轻松、惬意的状态。 看来,他轻装上阵,放弃了生命的重负,破壁飞去,寻找真正的轻松、充盈的极乐人生了。 曾伟面对李清靖的疑问,他简单地讲述了一下自己和自杀事件主角的一段渊源,然后动情地说:“靖靖,我们一起烧给他好吗?就当是祭奠一下所有的小伙伴们的青春。” 话说到这份儿了,几乎就是挟迫了,而且是身处这样的情境,李清靖只好颤着音儿说:“曾伟,好的。说好了,你不是在吓我吧。” 曾伟极为温暖地一笑,握住她的一只冷汗频出的手,把烧纸递到她另一只僵硬的手中,然后开启火机,细火慢烧起来。 在这样的情境中,李清靖的眼神在火光的映射中闪着感伤和惊恐交杂的神情,有几只乌鸦嘎嘎叫着在纸灰的烟尘中低飞而过,曾伟借此搂住了李清靖的小蛮腰,低声在她耳边说:不要怕。 几乎陷入了曾伟创造的心理绝境的李清靖无力反抗,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曾伟又讲起了他昨晚一个梦境,在熟睡中,他突然感觉透不过气来,拼命地睁眼一看,眼前闪烁着星光的一样的磷光,之所以说是磷光,是因为闻到了其中有骨似烧焦的骨头一样的味道。他心里一惊,拼命要逃脱出去,双手奋力往上一推,一个沉重的棺盖被开启,他赶忙逃了出去,随即,自己的身体跌落在地,定晴一看! “靖靖,你猜我看到了什么?”讲到这里,曾伟向李清靖发出了提问。 惊恐又好奇地问:“什么?” “我跌落在卧室的地板上,看到自己的床上有一口棺材,而且,当时我感到自己并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你猜是谁?” “是谁?”李清靖用近乎崩溃的语气问。 “汪暝语!”曾伟轻轻地吐出了这个名字,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结果马上就要呈现了。 李清靖带了丝哭音蜷缩到曾伟的怀里,急促地说,快快抱紧我,紧紧地抱,我不行了! 胜利了的曾伟享受着自己的战利品,他把软瘫成一团的女神抱起后,挪步到一个墙角处,紧紧地贴着并用自己的灼热的身体揉着她的身子,饥渴的、疯狂的吻着她的嘤唇。 曾伟的灵魂像突破了地狱的枷锁,直冲向九天之外的天堂,激情、幸福和难以言说的快感的高峰体验,在此时,如千年郁积的岩浆瞬时爆发! 同时,他给了深藏在自己灵魂深处的汪暝语一个确切的答案:这就是青春的意义!不必去天堂追寻,就在尘世间,就在自己深爱的女生身上! 而李清靖在曾伟的拥抱中偷隙仰望星空时,看到漫天飞舞的狂乱的星辰渐渐变得次序,自己的神志也从惊恐中慢慢平息下来后,有些委屈、恼怒地推开了曾伟。 之后她没有说一句话,这让曾伟非常自责,在回去的路上不断地解释着,自己并非有意安排今晚的冥地相约,刚才的冲动也是身不由己,自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好人。 但李清靖还是一言不发。直到曾伟关她到家门口,她也是甩给他一个坚定的背影,倏然隐没在大铁门内。 曾伟神情寥落地回望了一下她闺房中刚刚打开的灯光,抬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并掏出衣兜里的杜蕾丝,狠狠地揉瘜了,扔到了旁边的垃圾筒里,并狠狠地、低声地骂了句:败类! 整晚,曾伟的梦里都在反复地出现两个人,一个是汪暝语,他看着自己时,是一副难以捉摸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另一个人就是李清靖,她只有冷冰冰的背影,无论曾伟如何狂喊和哀求,她坚决地挺着标枪一样的背脊,不回头。 焦急、痛悔的他,在她快速离去时,拼命追了上去,却遇到了一股狂风,夹着荒草、尘块遮没了自己…… 他猛地睁开眼,有一个笑脸浮在上方,他正用手拂了风,撩拨着自己的面颊。 “曾伟,日上三竿还睡!快起来。”是汪逢金,后面跟着眯眼笑的储小林。 “是你们啊。几点了?”曾伟观察着两人的表情,似乎并没嘲笑的成份,对自己梦里失态了担心消解了些。 “十点半了都。今天我给小兰买了身儿运动服,金子说正好一起坐坐,打你传呼不见你回,就找家门上来了。” 曾伟听了,心里踏实了很多,金子请客就好,因为自己好像已经身无分文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6章 英雄儿女 三人来到一家叫排骨包子的小店吃饭。它的营业面积只有二十平方,屋里横七竖八地摆了四张满是油花的桌子,墙面上悬了两个尘埃满身的电扇,嘎吱嘎吱摇摇欲坠地转动着。 不过地方虽破,但这里的鸡珍、猪心火锅在当地有些名气,而汁多皮薄的排骨包子,则更是大名鼎鼎。 三人中,江逢金大曾伟和储小林两岁,而后两者则是同岁,但在酒桌上沏茶倒水的事儿,从来都是储小林操扯,因为另两人的性格从来都是大爷范儿,喜欢在场合上颐指气使、高谈阔论。 江逢金三句话不离本行,谈论着最近在赌场上的胜败荣辱,时不时干一杯酒后,扼腕叹息自己出的哪把臭牌。曾伟则大谈事业,规划着公司的宏伟蓝图。而储小林则多从猥亵的角度谈论女生。 很快,储小林把话题转移到他昨晚的一次目击事件上来,诡秘地笑问:“曾伟,昨晚我在北环见到你了,而且你还载着一个女生。她是不是李清靖?” “没啊?你认错人了吧。”曾伟矢口否认。 储小林长叹了口气,用手抚了下近视镜,皱着眉说:“这个女的你可要小心点儿,别看长得美,可不是什么良家。我听说她从初一起就是兴安一中校花,一直到高三都没别的妞敢碰这个位置。追求者排了一条街,而且其中有一个上吊自杀,另两个索性进了精神病院。到现在,市里还有不少她的红杏出墙的传闻,而且,听说他最近被一个公子哥给睡了……” 曾伟被他最后的话强烈刺激了一下,脸色骤然一变!但还是压抑着怒火,只打断了他的话,厌烦地说:“打住打住,从你嘴里就没出过一个好人。” “你知道她妈是谁吗?” “我管她妈干嘛?”曾伟虽这样说,但也有一份好奇。 “她妈叫李逸婷,是城建局副局长,分管拆迁工作,是市里出了名的交际花,和市委某些领导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早就名声在外了。” 曾伟听了心里不悦,但又不能显露出来,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准女婿身份,别让人见笑,就呵呵一声说:“怎么了,这关她女儿什么事?” 储小林神情肃穆地用手指敲了几下桌面,发出当当的声响说:“有其母必有其女!” “你他妈也太损了!我敢说,我要是交个女朋友不是李清靖,而是其她人,你也能扒出她的黑材料来诋毁一下,你安的什么心?——是吧?金子。”曾伟向江逢金求援了下。 啪!江逢金的大手掌在储小林脑上拍了一下,说:“你小子也太坏了。” “那我问你,你那小兰怎么样?”得到增援的曾伟倒戈一问。 储小林沉吟一会儿,脱口说:“我觉得她骚拉巴唧地,估计也不是处女。” 曾伟看浓眉毛却长了一双小三角眼的怪样儿,气不打一处来,恨其不争地说:“你呀你,还有句人话吗?小兰若真跟了你,也可惜了。” 这时,江逢金插话问储小林:“你刚说李清靖的母亲是城建副局长,叫李逸婷?” “是啊,怎么了?” “最近我家有几幢房子要拆迁,看到下发的拆迁通告上有她的签字。” “看来是了,听说她是分管拆迁工作。”储小林说,“怎么样?对拆迁补偿还满意不?”说着,他坏笑了下。 “满意个屌!根本不是补偿,是硬抢!” 江逢金的牢骚并非空穴来风,在九十年代,商品房的概念刚刚兴起,拆迁大潮涌来的时候,各项政策并不健全,某些地区的确采取的是一种铁血硬拆手段,使得很多房产拥有者一夜赤贫。 “具体负责拆迁的是谁?”曾伟问江逢金。他知道,城建部门有专门的拆迁队负责人,通常是把动迁任务以第平方10元左右的价格承包给某此黑恶势力团伙,让他们以威胁、恐吓,甚至在必要时候不惜施加武力。 “吴小城任拆迁办主任,他来我家和我父母多次谈话过,我见过,胖、高,满脸凶相。”江逢金说。 “吴小城?我听过这个名字,他父亲是分管城建的副市长吴百城!来头不小。金子,我劝你还是顺从了吧,否则自讨苦吃,轻则受皮肉受屈,重则有牢狱之灾!”储小林说。 “不行!我家那是街面楼,加上地皮建造成本是每平1200,拆迁办却给了一个300的价格,太坑人了!不是整天嚷着为人民服务吗?这算什么!”江逢金忿忿不平地说。 曾伟因为常和特别关心政治的张止扬聊天,所以对一些事情有自己的看法,他说:“让我看,上头的红头文件绝不是这样规定的,至少要给被拆迁者成本价。这都是下面的人为了节约财政开支,私自出台的土政策。” “实在不行,我就把红头文件找出来,然后去上访!”江逢金认为自己找到了一根稻草,眼光闪亮了一下。 曾伟摇摇头,说:“红头文件能传达到哪一级,都是有规定的。说不准它就被截留在某个市级干部手中然后束之高阁了。古语说,刑不上大夫,‘权’不下庶人。所以这红头文件你是看不到的。还有,国家财政很难承担这么大规模的拆迁赔偿金,为了加快城市发展,也就睁一只睛闭一只眼,任各地城建部门胡作非为了。” “改革和建设总要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的。”在政府工作、虽然只是乡镇部门的储小林作了高屋建瓴的论断。 “靠,没拆你家房子,你倒说得轻巧,我看你这小子自从吃了皇粮以后,就不够弟兄们感情,认贼作父了。” 储小林讨了个没趣,脸一红低头不语。 曾伟则劝解说:“金子,打个比方,你我兄弟这么多年,小时候我打过你两个鼻孔出血,现在还经常用你的钱挥霍,是不是有很多地方对不起你?” “这倒是,今儿我火大,要不过会儿你摆个pose让我揍一顿泄泄气。”江逢金作势挥了挥拳说。 “即便有这么多不对,你不照样认我做兄弟吗?你也该把你那份宽容用在政府或是国家身上,可能它最近有些难处……” “别扯了曾伟,这么多难处都他妈摊我身上,还让我混不混了!” 曾伟眼珠转了下,提了个议,去看场电影,让江逢金消解一下心头的怨气。 九块钱三张票,曾伟请客。醉意醺醺的三人进了放映厅,在木制的长条连邦椅上坐下,在昏黄的灯光下怔怔地望着被透进的风吹得有些褶皱的白幕。 “要不要叫几个妞来陪?”江逢金说。他手底下有几个整天浓妆艳抹的小太妹朋友。 “那赶情好。”储小林一下来了兴致。 “好个蛋,今天看的是主旋律片子,严禁女色破坏气氛!”曾伟立即否决了提议。 “什么,还主旋律,看这玩意儿干啥?走走走!”江逢金立即起身,但被曾伟强力拉住说:“既来之则安之,别瞎了我那张电影票!” 江逢金只好坐下来,叼了支烟,百无聊赖地盯着幕布发呆。这时,发疯似地,曾伟突然大喊了一声:“还他妈不开演哦!再不开始给你丫砸了!”并且,一脚把前排的连邦椅蹬倒了一片。 巨大的响声引来的影院保安,所谓保安,不过是平时不用拿票看电影但随时做昨时保安工作的小混混。 “谁他妈这么张狂!”一声大喝后,统一着黑色短裤装,胳膊上舞动着廉价纹身的几个小哥涌了上来,但仔细一看后,却陪了笑脸。 “伟哥,是你哦。还有金哥。” “怎么,不是来维持秩序吗?快动手吧!”曾伟乜斜着他们说。 “啥**秩序哦,只要伟哥高兴,再蹬倒几排椅子才好,要不,我哥几个帮你?” “算了,别贫嘴了,忙你的去吧。”曾伟笑着一拂手,几个小混子退下,电影也开演了。 随着灯光的寂灭,一阵嘹亮的开片曲后,几个大字在银幕上赫然跃出:“英雄儿女” “哎呀我操,你就折磨死我吧!”江逢金看了片名后哭笑不得地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7章 向我开炮 这部抗美援朝的电影在三人看来的确是索然无味,但在渐渐地深入剧情以后,再加上酒意,大家都不由得焕发出一股豪情。 尤其是曾伟,在毕业后经受了生存的艰难,工作的无着和世态的炎凉后,内心更是渴望一种寄托和斗志,电影中王成的为国捐躯的精神给了他莫大的快感和鼓舞!但隐隐地感觉到自己左胸处装钱的口袋里只剩下几个钢镚后,内心又泛起了一些凄凉和心酸。特别是储小林的那句话,被一个公子哥睡了,每一个字都如芒刺在心,让他嫉恨、疯狂,更是无力! “向我开炮!向我开炮!”银幕上跃出了战火中王成英勇就义的形像,他面对敌人的进攻凛然不惧地高喊着。 这一下点燃了曾伟的激情或是愤懑,他大吼一声,跳上银幕前方的高台,与王成站在一起,嘶喊着:“向我开炮!向我开炮!” 观众愣了,但随之哄笑或是怒骂起来,现场一片沸腾。储小林一看这情形傻掉了。江逢金这时即泪流满面,跳上了椅子,将手中的矿泉水瓶向曾伟投去。这一举动立即响应,苹果、烟头,拖鞋,甚至不知怎么冒出来的卫生巾像一发发炮弹向曾伟砸去。 曾伟在台上昂然屹立着,经受着炮弹的洗礼,不时发出哈哈的惊天动地的啸笑!就这样折腾了有十分钟的样子,曾伟才被影院保安劝慰下台,并以礼相送出了影院。 曾伟在附近找了个公用卫生间洗了把脸后,透过洗手池上面的小窗,蓦然看到了对面的游戏厅。 就指了指窗,对身边的江逢金说:“坏水是不是在这家游戏厅揍的你?” “是啊,这家游戏厅是他的。怎么?” “白请你看电影了!就没有一点儿感觉?”曾伟皱眉急道。 “靠,让你在台上吼着我都眼泪哗哗地,还得怎么感觉。”江逢金说。 “让你看英雄儿女自有我的深义,是要让你看一下,除了拆你的房子有点过错外,领导这个国家的那些人也有他们的好处,是为我们的幸福生活浴血奋战过的。看在王成的份上,希望你能消消气,别往下做出什么过格的事儿来。” 江逢金沉默了一下。 “但现在我临时起意,被王成的大无畏革命精神所感染,除暴安良一下,索性借着这股豪情,哥几个把坏水给办了!”这时,说话的曾伟正在小便尾声中,生龙活虎地抖着下面的人体花洒。 江逢金还没表态,就被储小林急急拦下,说:“看革命片是学好,不是让你们打架斗殴的!” “你懂什么,打坏水就等于打美帝国主义,这种仗势欺人、鱼肉乡里的败类正好是我们替天行道的靶子!”曾伟辩驳道。 “千万别,听说这小子最近率手下小哥混进了拆迁办,有了半官方身份,实在是不能惹哦!”储小林极力劝阻着。 听他这样一说,江逢金反而立即下了决心,说:“好!你们等一下,我再叫两个兄弟来!”说着出了卫生间,去找公话亭。 储小林则被曾伟紧搂着限制了人身自由,苦着脸挣脱不得。 这时,曾伟远远地看到钢蛋正向他急匆匆地跑来,等到了近前问:“钢蛋,你怎么来了?不在办公室接待客户。” 气喘吁吁地,钢蛋说:“听一个打保铃球的说,你在电影院里出事了,大家都向你开炮,这不我赶来护主救驾了。老板,你这是要干嘛去?”钢蛋发现曾伟的神情太过意气昂扬,就问。 “不干嘛去,你回公司就行。” “你老板要去打群架,我也看看你怎么表现!”储小林在旁边不怀好意地说。 听到这个,钢蛋刚转身要走的节奏被骤然打断,他坚定地停下脚步,咧嘴笑着对曾伟说:“算我一个,关键时候我不能袖手旁观。” “少掺和,快滚!”曾伟瞪眼怒道。不能让他参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还不得算公伤,对身无分文的自己可是雪上加霜。 但钢蛋拗着不走。曾伟叹口气,只得叮嘱他到时候在旁边候着,若是我方胜利,适当被上两拳即可。若见情势不好赶紧撒丫子溜。 很快,江逢金也带了两个小哥过来,他们上身穿了和史泰龙同款的背心,身材精壮,臂上有左龙右虎的纹身。 曾伟把大家叫到一块儿做了下战前布署。说,一定要师出有名,一个万一出了事儿,可规避法律责任。二是今日一战有飞鸿公司参与,一定要树立锄强扶弱的正面形象,不能影响公司声誉。 曾伟则率领众人埋伏在附近的墙根下。他看到江逢金眼中闪烁的寒光一样的眼神,不由暗叹他面临沙场时的从容和战斗的渴望。而自己的心脏正突突地跳个不停,他并非胆怯,但只属于冲动应战,需要焕发精神来提气。而江逢金则不同,从骨子里就喜欢这种刀光剑影的场面。 储小林被意外地被安排打前阵,他苦着脸接过江逢金递给他的二十元钱,拖着蹒跚的步子向游戏厅走去。他身材中上,身体消廋,腿出奇地长,上身像是被下身挑起的一件物什。走路时,他各个关节晃晃荡荡的,好像要随时脱落下来一般。 年仅十七、八岁但涂脂抹粉地不成样子的吧台服务员正嗑着瓜子,见一个男子来买游戏币,而且购买的面额非常琐碎。总共二十元钱,却偏偏要五元五角面值的和一元面值的,十元二元面值的。 “哥,你怎么这么多事事儿,五角的游戏币不多了,换成一元的吧。”吧女蹙着眉说。 “不行,必须按我说的办。差一个币也不行!”储小林坚持地说。 “呦,毛病还不少!”吧女啪地一下把游戏币拍在桌子上,柳眉倒竖地说,“爱玩不玩,就这些币!” “不行!我不要,你退我钱!”在游戏厅嘈杂的环境中,储小林扯高嗓门怒喊着。 “傻逼,吵什么!来找事儿是不?”一个膀阔腰圆,满脸橫肉的大汉在旁边冲着储小林怒骂,他正是坏水。 储小林正想张嘴说什么,那大汉一拳打中他面门,在他仰面倒地时,一堆游戏币被吧女甩在脸上。 储小林爬起身来,抓了沾在脸上的游戏币向大汉投去,立即有几个小哥上来对他拳脚相加,储小林大喊着救命跑出门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8章 痛殴坏水 曾伟等五人赶了过来接应。“怎么了兄弟?”曾伟拦在储小林身前。几名冲出来的小哥见对方有帮手,就驻足观望,双方形成两军对垒的局面。 “金子,伟哥,怎么,你们还想打抱不平怎的?”坏水又从厅里带了几个人出来,占够了人员优势后,对曾伟等人叫板。 曾伟迎上去怒道:“把我兄弟打成这样,还他妈还有脸和我横!”他说着,用眼角的余光见自家阵营里两个纹身小哥缓缓移到侧翼方位。根据战略部署,他和金子要从中路突破。 “伟哥,我看你是皮痒了吧,识相点滚,别跟金子似的落个皮开肉绽!” 这话一下激怒了江逢金,他一下冲了上来,但被曾伟使力拦住。 这时,非常意外地,一个人冲了出来,而且是大声哭嚎着像一发炮弹一样射了出来!曾伟看到,他在冲向敌方八人时,半路时从裤裆里掏出了一根桌腿,曾伟认得出,那是公司里坏掉的一个办公桌上的部件。 是钢蛋!他冲入人群大声喊骂着一阵疯狂地挥打,虽然毫无章法,但是十分奏效。电光石火中,对方没有防备,瞬时有几个被击得头破血流,躺倒在地! “上!”曾伟此时被钢蛋的鲁莽和英勇感召,一声令下,大家如狼似虎地冲入人群,痛快淋漓地撕杀起来。 钢蛋之前用力过猛,这时已是强弩之末,在遭到对方冷不防打来的一记直拳后,他倒了下去,但被曾伟揽在怀中,并顺势飞起一脚,踢在对方喉咙处,那人应声倒地。然后,他把钢蛋推出战场后,返回捉住两人拼斗起来。 江逢金则与自己的死对头坏水展开撕杀。他身材明显比对方消廋许多,但并不失劲道和凌厉的气势,出拳踢腿皆如快刀一般,坏水就像一个大肉球做成的砧板任他蹂躏。没几个回合,便浑身血迹斑斑,身体摇遥欲坠。 江逢金忽然停手,后退了两步后,对着躲在一旁的储小林说:“过来,帮我补上一拳!一定要打个双管齐下的!” “好!”储小林的荷尔蒙也被激发起来,冲到坏水身前,双拳齐发,对方惨叫一声仰面倒地,两个鼻孔喷泉一般窜出血花。这正是江逢金所要的双管齐下的效果。 这时,远远地传来了警笛声,曾伟大喊一声:撤! 六人撇下这群残兵败将,没入了游戏厅附近的一个胡同内,三拐两拐到了另一条大街的安全地带。 江逢金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给大家分了圈儿香烟后说:“现在我们要暂且躲一会儿,我怕坏水这小子报案。” 然后,他们一行六人拦了两辆出租车,向郊外驶去。 约行了三公里,在江逢金的带领下,车子从国道拐入了一道林荫小路,长年失修的油漆路开始变得有些残破,车子颠簸地行走了约一公里的路,前方出现了一片池塘,在它的岸边,有一个很大的、陈旧的院落。院门口歪斜地挂了个木头牌子,上书:种牛基地。 大家下了车,江逢金介绍说,这是朋友的一个厂房,由于经营不善就荒废在这儿了,正好哥几个儿来这儿避风歇脚一下。 到了里面,曾伟看了下这个狭长的院落,面积足有六百平米,高高的院墙的一侧,矗立着七间平房。进门后走到院子的尽头,便是一个旧车间,江逢金把车间的双扇铁门一脚踹开,大家跟了进来。 打开灯后,车间内的场景显现出来,在它的一角橫七竖八堆着一些机械设备,中间摆了一个旧茶几,围了一圈破旧的皮沙发,江逢金拿了把笤帚在上面除了下尘,就让大家坐下。 他先给纹身小弟五十元钱,让他去附近村落去买些酒菜回来,接着拍了下钢蛋的肩膀赞道:“兄弟,没想到你这么猛!” 钢蛋脸上布满了泪渍和血迹,他撑开脸皮苦笑了下说:“哥,我这也是第一次跟人打架,以前都是挨揍,但不知怎么的今天突然觉得心里苦,一下就爆发了!” “苦?有啥苦的?”江逢金问。 “毕业后到处碰壁,苦处多了。就拿到飞鸿公司来说吧,都一个月了,连一分钱工资也没领到,你说苦不苦!” “哈哈哈……”江逢金大笑了一通后,对脸上有些挂不住的曾伟说,“你呀,怎么这么对待兄弟。”说着,他掏出了两张百元大钞递给钢蛋,说拿去用吧。 钢蛋一把抢过,千恩万谢后,又觑了下曾伟,后者别过头去算是默许,他这才安心地塞进了口袋里。 不一会儿,纹身小哥提了一大堆酒菜进来,堆在茶几上。大家经过一场恶战已是饥肠辘辘,以碗代杯倒了酒,大口吃喝起来。 曾伟这一天总有点没着没落的感觉,特别是在战斗结束激情消退后,心里惴惴不安。上午以及中午吃饭时,他给李清靖的传呼留了几次言,至今也没有回音。是不是昨天自己的鲁莽行为让她非常失望?会不会就此再也不理自己?想到这儿,他一阵揪心的痛悔,恨自己自作聪明,把狐狸尾巴露得那么长,造成这样不堪的局面,真是自食其果! 还有,听储小林说,李清靖的母亲就是城建局的副局长,而且是分管拆迁工作,会不会将来会和江逢金发生冲突?…… 正胡思乱想着,听到江逢对他说:“曾伟,想什么呢?喝酒哦。” 曾伟回了神来举碗和他碰了下,瞅了下江逢金臂上带着血丝的新纹身,对方说:“威风不,过两天也给你纹一个怎么样?” “不不不,我的目标可是做一个企业家,这个混社会的标签我可不能贴上。不像你以赌神自居,有个纹身多些气势。” “还企业家?就你那皮包公司,我看着悬。”江逢金揶揄说。 曾伟看了下江逢金和他身边的小弟,看他们一色的黑衣劲装找扮,有点像港台片里的蛊惑仔,就有些担扰地说:“金子,你看咱今天下午光天化日下和坏水的火拼行为,像不像黑shehui的行径?” “不过是打个群架,不用这样上纲上线。再说了,是又怎么样?任何政府也不能把社会管理得面面俱到,很多矛盾纠纷都需要人们自己处理,有时就需要暴力!今天下午教训坏水这个恶徒,就是在为社会分忧解难!” “金子,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对啊,咱老百姓总不能啥事都往公安局里跑吧,再说了,全市几百万人口它也管不过来,所以凡事能自己解决的就不劳政府分忧了。中国本来就是一个江湖社会,你和我身边有几个兄弟,不去做恶,但求自保就好了。” 江逢金正说着,一阵急促地传呼提示音响起,曾伟触电一样地查看自己的传呼,心下一阵失望,没有闪烁提示,是金子的传呼在响。 “好消息,有朋友传过信儿来了,坏水没有报案,说这场斗殴完全是自家兄弟没事操练操练。”江逢金对大家说着,松了一口气。 储小林笑着说:“这小子算是聪明,他的游戏厅里有赌博行为,压事都来不及,才不敢惹事儿让公安抓住把柄呢。” 曾伟看危机过去,就举了碗对着江逢金说:“金子,那天晚上咱们说过,要和坏水光明正大地干一场,今儿如愿以偿而且凯旋而归,干一杯,庆祝一下!” “好!大家一起干!”江逢金志得意满地笑着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9章 好花猪拱 钢蛋在获得了江逢金的资金赞助后,花了三十元钱,买了身新西装,把旧皮鞋打磨得锃亮,俨然是一个白领。 他正向曾伟汇报着最近公司的业务状况。说,迎宾路商场有一个路牌业务,因公司没有资金来投入,只好倒给了兄弟公司,从中提成二百,现已到账;西四里区一个厂家的车间刮瓷,因公司决策层嫌面积太小没有承接;省城一家船务公司的水手劳务输出业务也已完成,有两名当地民工通过公司中介已经到岗,净赚五百元。但据说那是个黑船,招募的水手有去无回,九死一生,所以有惹上官司的危险…… “好了,我知道了。”曾伟摆了下去喊了停,“看来,这一个月公司就只有七百元的收入,除去费用所剩无几。” “是啊。老板,我觉得咱公司在经营上有些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钢蛋诚惶诚恐地询问。 “有屁就放,说来听听。” “根据您的经营理念,非大项目不做,遇上小项目要不倒出去,要不就拒接。可这大项目啥时候能摊到咱这个麻雀一样的小公司来哦。” “那你的意思就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就像昨天,有个人来问这里是不是家政公司,我说是。对方竟然问催奶的活儿能干得了嘛?——要不钢蛋,你去把那单业务接下来。”曾伟讥笑说。 钢蛋咧嘴一笑,说:“这活儿我倒挺享受,不知人家让不让我干。” “去你的。经营公司的事儿我自有韬略,用不着你指手划脚的。来把你收的七百缴上来。” 曾伟向钢蛋张开手,后者只从抽屈里抽出了五百,递给他。 “怎么少了二百?” “刚才房东叫了俩人过了,不容分说就要撵我出去,要把公司封门。知道他是索要房费,没办法,就给了他二百。” “狗操的,真是落井下石。”曾伟说着坐下来,瘫在老板椅里发呆。 最近几天,一直没有李清靖的消息,他给她的专呼留言不下百次了,可还是只字未回。这让曾伟失魂落魄,无心做事,整天行尸走肉一般到处瞎逛,盼着能在街上与李清靖不期而遇。 突然,专呼机铃声响起,这让曾伟心里一亮,他赶忙看了下。然后精神陡然一振,虽然不是李清靖留言,但上面显示的几个字也让他兴奋不已: “她出现了!——刘小兰。” 曾伟击掌低呼了下,拉开公司门就奔了出去,只几分钟遍来到了乒乓球馆。 他看到李清靖正和一个球友在兴高采烈地打球,曾伟不遍立即过去打扰,便坐在服务台上与小兰攀谈。 终天等到李清靖和球友战完一局时,曾伟兴冲冲地拿了球拍跑了过去。 在离李清靖有两米远时,她伸出手掌挡住他继续前行的脚步,一脸严肃地说:“曾老板,请保持距离。” 曾伟赔笑说:“好几天没见你了,靖靖,来打一把吧。” “不好意思,累了不想打了。曾老板请自便。”李清靖说着,冷若冰霜地从曾伟身边越过,径直向门外走去。 曾伟僵立在地,浑身像被泼了冷水一样地尴尬、难受。他只好狼狈转身,随着李清靖向门外走去,见她已在远处。 更让他扎眼的是,一辆黑色桑塔纳开到了她的身前,里面下来一个廋削的年轻男子,打开后车门,呵护着李清靖上了车。 曾伟当时一下子懵了!万箭攒心一般,他想起了储小林所说的,最近和一个公子哥交往,莫非就是他? “看来问题不大,如果是情侣关系,女生一般不会坐后车厢的,曾伟,别担心。”身后传来了小兰的声音,“车牌号还是0字开头的,看来是政府部门的,来头不小。” “不管它!”曾伟回身进了乒乓球室。 “曾伟,你脸色这么难看,笑笑嘛,别多想,不像你想像的那么严重的。”小兰触了下他的鼻子,哄他。 曾伟挤出了笑容说:“我不是一直在笑吗?” “什么啊,你笑得比哭都惨。现在的女生都挺风流的,特别是像李清靖这样绝色的,街里坊间的风言风语就更多了。你可不要太认真,让自己陷得太深。” “看你说的这么严重,没什么的,只是朋友嘛。对了,她几点来的,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只遗憾没和她打一把球而已。” 小兰莫名地脸上一红,沉吟了下,笑笑说:“要不,以后我天天陪你打。不只有李清靖一个人会打球的。” “可别,你还是专心陪储小林吧。” “别给我提他。我觉得你挺好。” “何以见得?”曾伟逗她说。 “因为,李清靖在球馆的这些日子,从来不睬男生的,只有你能入她的眼。她能看得上的男生,一定是出类拔萃的。” “这不符合逻辑吧,她睬的男生就好?你也太没有主见了吧。要这么说,今天车上的公子哥要比我强千倍了?” “我怎么没主见?我觉得你不光帅,人品也不错。”小兰望着曾伟的眼神儿有些脉脉含情。 曾伟忙躲开她的凝望,心里有些不自在,沉默着。两人的话题暂时冷了场。 过了会儿,小兰突然有所发现,说:“你这身运动服怎么和画上的有些相像呢?” “什么画?” “刚才李清靖涂鸦的。”小兰把一张彩印的宣传画从台面下拿上来。 曾伟看到,这是市郊黄河大坝的宣传画,抬头的大标题是:爱护大坝,保护家园。在大坝下汹涌的黄河水岸,是一片绿草繁茂鲜花盛开的河堤,但在其中,有一头肥头大耳的猪特别扎眼,它正低头拱一蓬鲜花。 而且搞笑的是,李清靖竟然在这头猪身上涂鸦了一身深蓝色运动装,裹在猪丰腴的身体上。而且上面的李宁标志也历历在目。 曾伟看了苦笑说:“我觉得这画有点不怀好意。小兰,你看,它穿的那身儿,和我的一模一样。”他指了指宣传画上的猪。这画的含意可能是不允许附近村民赶家畜去啃食河堤的植被。 小兰看了下,有些诮皮地问:“曾伟,你是不是对靖靖做了什么?” “我去,我能做什么哦!她那么高冷。”曾伟红了脸辩解着。 “唉,这就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女生一定要细火慢熬才好,你一定是霸王风月了,还不承认?” 曾伟被说得急了,稍愠怒地问:“小兰,你凭什么这样说!” “这画上明摆着的就是好花让猪给拱了,那花能不生气嘛!我看你这是自讨苦吃!” 曾伟恍然大悟后,一脸的尴尬和无奈,噤口结舌地抓耳搔腮着。不过,他突然醍醐灌顶一般低呼一声,对小兰说:“我懂了!” 然后,抛下在后面问“你懂啥了”的小兰,他急奔到自己的机车前,跨了上去,飞也似地急驰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0章 大坝惊魂 黄河大坝位于市南,是防洪泄洪以及调整河流沿岸农业灌溉的重要水利设施。曾伟骑机车急驰了十公里终于来到这里。 远远望去,在河面以上,高二十米的水坝下面有八个泄水孔,急流从中穿过又冲入河水中,激荡起高扬的浪花,发出阵阵轰隆隆的水声。水坝上面,则是一个宽阔的台面,台面上靠近河水的两侧,则是防护墙垛,以防来观光者失足落水。 曾伟通过一段坑坑洼洼的小路来到大坝下面,把摩托车往路边的树上一靠,便沿着一段高而陡的石阶向上方的大坝平台攀去。随着他逐级攀登,平台逐渐地显示在他的视线中,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几只飞鸟掠过。 曾伟心里有些失望,旋即又自嘲了下,仅凭一副画就断定她会在黄河大坝上等自己,不只是自作多情,更是异想天开,自己硬把电视剧里的情节搬到了现实生活中。 既来之,则安之,索性观赏一下黄河奔流的壮观景色吧,曾伟继续拾级而上,在他的脚步落到了平台上的一瞬间,如晴天霹雳一般,一个诡异、惊悚的场景赫然呈现在他面前! 李清靖!她竟然站在平台的墙垛上,微笑着望着自己。而她背后二十米下就是滔滔河水,能吞噬万物、摧枯拉朽的黄河激流! 不能喊、不能哭、不能言语、不能有表情,不能有任何举动!就像对站在摩天大厦楼顶的女儿墙上的跳楼自杀者那样,不能对她有任何惊扰!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致她于死地! 曾伟呆立着,脸上一片空白的表情,腿在瑟瑟发抖着!李清靖笑吟吟地欣赏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突然把一只脚抬了起来,竟然在宽约二十公分的墙垛上踱起步来! 曾伟的喉咙里受力挤压出了一丝呜咽,双手惊颤地抬起并晃动着,他低声地、小心地说:“靖靖,你快下来,求你,有话好说!” 李清靖蓦然驻足,回转身来望着他哈哈笑起来,说:“下来干嘛,我在这里欣赏美景呢!——别靠近我,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她对想凑上来营救自己的曾伟呵斥道。 “靖靖,你别这样,那有在这上面看美景的,下来一起看。”曾伟说着,一脸压抑着的惊恐神色。 “怎么不能看了?”李清靖摆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说,“难道就许你怂恿人家到火葬场看风景,我在这儿看也不为过。要不,你也上来,一起看哦!” “饶了我吧!靖靖。”在高度面前,曾伟胆小如鼠,真的上去,只一秒钟就要坠落下去,葬身巨坝下面的急流中。 “好好地给我反省一下!”李清靖柳眉倒竖、面色如霜地斥责他说。 “好,我反省。你快下来。”曾伟躬着身子连连作揖,眼神中满是担忧和乞求的神色。 “知道错了吗?” “我错了!”曾伟诚惶诚恐地说。 “我这金枝玉叶,都让你给糟蹋了。之前,从没有一个男生碰过我!”李清靖嗔怒地说。 这句话在曾伟心里挽了个结,但在这危险时刻,他未及暇想,只是不断地哀求,让她下来。 “好。我问你,如果我现在跳下去,你会跟我一起跳吗?” “会!”曾伟嘶哑着嗓子低喊。这时,他脸上已挂满了泪珠,都是被李清靖的壮举生生地吓出来的。 “那好,你上来!”李清靖指了指离她几米远的大理石墙垛说。 曾伟咬了咬牙冲了上去,他笨拙地、全身颤抖地像个狗熊一样往墙垛上爬,费了好大劲儿,也只是骑在上面,牙齿卡卡地磕着响儿,双手发着抖紧抓着垛面,一只腿缓缓地抬起,想要踩在上面。 李清靖咯咯笑着从墙垛上轻盈落地,像一朵随风舞动的叶子一般飘在他近前,伸手擒着他的腿往下一拽,曾伟便滴沥咕噜地从墙垛上掉落在平台上,他两个瞳孔发直,粗重地喘着气。 “真是笨死了、怂死了!在火葬场的威风哪去了?再耍一下流氓、再暗算一下本姑娘啊!”李清靖开始是笑说着,但渐渐地来了气,啪啪地抬脚在他身上踢打起来。 曾伟抱着头,口里呜呜弄弄地翻滚着躲避着,然后寻了个机会爬了起来,向气冲冲的李清靖施了一礼,说:“女侠,服了,小生真的服死了,以后再也不敢造次了!” 李清靖瞪着他,余怒未消地说:“看你那龌龊样儿!一个男的,还吓的满脸是泪呢,再混上泥吧,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是不是担心我跳下去你要负责哦?” “你好好的就行,若真那样,我断不能独活!” “油腔滑调!”李清靖从兜里掏出块手帕扔给他,“快擦擦脸,恶心死了。” 曾伟边用透着芬芳的手帕在脸上揉弄着,边说:“对了,是谁送你来这儿的?” “你无权过问。”李清靖说,看着曾伟有些受伤的表情,她沉吟了一下,又说,“想必你也有过相亲之类的父母安排的把戏吧,送我的人和这种情况类似。” 曾伟听了,心上悬着的一块石头咣地一下落了地,但随之又升起了丝丝隐忧。 在回去的路上,虽然有阵阵暮春的爽风吹拂在身上,本该快乐、兴奋曾伟却感觉到心上像是亘着什么东西,让他挥之不去。细琢磨一下,那个黑色桑塔纳旁边的男人的身影在作怪。又记起储小林对李清靖的诋毁言辞,再加上她今天所说的从没有男人碰过她的话,不由一句话脱口而出:“靖靖,今天你的惊险秀真的吓死我了,我觉得你真是个演员的材料。” “什么意思,含沙射影是不?我再演也不如你演的好!”李清靖反唇相讥道。 “哪里哪里。” “你记得咱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的那个腾龙酒家吗?” “当然记得,你和我相处的每个瞬间我都铭刻在心。” “哈哈。”李清靖笑了笑说,“但是你不知道腾龙酒家早在三个月前就因地沟油事件被工商查封了。你也真有本事,就这样,你的业务部的员工还能去那里聚餐,该不会是去吸纳天地精气吧。” 自己的谎言被无情地揭穿。曾伟心里咯噔一下,哑口无言。他脸上泛了红,好在在机车上,李清靖只能看到自己的背影。 “哈哈,还不只这些呢。好了,给你留点面儿,就不一一揭露你了。” 曾伟强拗了个新话题,说:“我有个朋友叫江逢新,他家淮安路的房子要拆了。” “不破不立,跟我说这个干啥?” “我听说,你妈妈就是管拆迁的。” “嗯?你还查起户口来了!对,她就是专门管拆房子的,这是她的专长,无论是工作中还是生活里都是以破坏为主。”李清靖对江逢金的房子是否被拆不感兴趣,倒借题发挥了对妈妈的怨言。 “我是说,这江逢金也是个愣头青,我担心在拆迁过程中他会有过激行为。”曾伟忧心忡忡地说。 李清靖沉吟了一会儿,用稍严肃的口吻说:“让我看,别说他是愣头青,就是铜头铁臂也会被大卸八块。是朋友的话,你就劝他悠着点儿。” “这么恐怖哦!”曾伟倒吸了一口凉气。 “呵呵,对。她很难斗的,而且手下还有个得力爪牙吴……”李清靖说到这里噤了口,停顿了下才接着说,“我是她女儿还不知道嘛,一直身受其害!”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市里。曾伟试着要求请她吃饭,没想到她竟毫不迟疑地满口答应了。 曾伟喜不自胜地找了一家环境优雅的酒店,但李清靖望着里面简单的装修说:“这里不够豪华,你不是大老板嘛,请客别这么寒酸,换个地儿!” “没问题,说吧,去哪里?” “洪源楼!” 听到这个酒店的名字,曾伟心颤了一下,那是个达官贵人或海外华侨才能去的地方,当地人若偶而能享用一次,必给亲朋好友吹嘘大半年。 为美人一掷千金也在所不惜,曾伟当即加了油门,向洪源楼方向赶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1章 璞渣浑蛋 这是一家古色古香的酒店,进门处是考究的九级台阶,上面铺着红色丝绒地毯。拾级而上进入餐厅时,有盛装打扮的迎宾小姐热情相迎,接着是毕恭毕敬的男服务生一对一的点餐服务。 两人被服务生引领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内,这里不似平常的酒肆那样喧闹,来用餐的客人都温文尔雅,偶而发出的餐间笑声也是带了修饰的低沉、优雅。 这是有钱人装逼的地儿,曾伟暗暗地想。 在靠窗的一张红木方桌旁边,有两把金丝檀木的椅子,第一次见这么名贵的木材雕琢成的坐具,曾伟本想小心翼翼地坐下,但还是大大咧咧地一屁股违在上面,用貌似对这样非常熟稔的口吻对服务生说:“今天有什么招牌菜?” “浇汁鲍鱼、宫廷鱼翅、极品辽参……” “好了。”曾伟挥手打断他说,“还是那几样。先来个浇汁鲍鱼,你看怎么样,靖靖。” “客随主便。”李清靖淡淡一笑说。接着,她接过曾伟递过来的菜谱,点其余的菜肴。 “是不是可以随便点?”李清靖说着,坏笑了下。 “当然了,酒店里又不配备绳子捆客人的手。”曾伟这番戏谑把旁边的服务生逗笑了,他谄媚地说:“先生,您真幽默。” “西胡醉虾、蜜露果仁、葱爆肥牛,再来个芦笋晶汁汤。”李清靖没怎么看菜谱,随口报了几样菜。 服务生略惊异了下,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姑娘竟对这里的菜品这么熟悉,一定来头不小。但不便探究她的情况,就问曾伟:“先生,您何方高就?本酒痁可以会员充值,可以享受许多优惠,您要不要办张卡?” “地税局的。办卡就免了吧,违反纪律。以后多光顾你们痁就好了。” “好的,谢谢,您慢用。”服务生说着退下。 “呦,你怎么摇身一变成地税局的了?”李清靖诘问他。 “靖靖,你别误会。地税局做为执法,对这些餐饮业很有威摄力。如此以来,至少在咱的餐桌上,他们不敢用地沟油。” 李清靖顿悟,连连点头说:“明白了、明白了,真是佩服!”她转头望了下窗外的明月又说,“要是你遇上月亮上的嫦娥,是不是就说自己是宇航局的,许诺带人家兜风对吧。” 曾伟赧然一笑说:“哪里哪里,她用不着飞船,人家有翅膀。” 两人说笑着,菜上齐了,服务生问需要什么酒水。 “苹果汁。”李清靖说。 “先生您呢?”服务生躬身问曾伟。李清靖笑呷呷地接过话头,“给他来瓶二锅头吧。” 曾伟也跟着呵呵笑了下,然后淡淡地说:“来瓶五粮液吧,82年以前的。” 服务生佩服地点了点头退下。业内人士都知道,82年以后的五粮液,要想喝到真品,就跟买彩票一样难。 琼浆佳人,良霄美景,曾伟浸泡在这浓浓的幸福中,虽然内心也时不时有刀绞一般的疼,粗算一下,这顿饭三百下不来,占据了他全部资产的6成。 在就餐期间,李清靖从随身的米白色单肩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她扔给了曾伟说:“你看一下。” 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场景冲入了曾伟的视网膜!在副版上有一张图片,上面一个男子正张舞爪在一块幕布前,后面的银幕上正是王成屹立于山巅,高呼着向我开炮。 “怎么会!”曾伟满脸窜红,手足无措起来。 “曾伟你看看你那副丑态!以前你只在东城区里招摇过市,现在升级了,都上了黄河日报了,光辉形像都暴露在全市人民面前了!” 喝了一大口酒压了压惊后,嗫嚅地解释说:“靖靖,别误会。我那天只是多喝了点儿,没想到让人偷拍了,把事儿闹这么大。” “行啊,你就闹吧,关我什么事儿。”李清靖撇了撇嘴说。 曾伟沉下心来,看了图片下面的评论文章,标题是,一场新时代青年的精神盛宴。并用充满激情的笔触对主旋律影片大唱赞歌,充分肯定了它在爱国主义教育方面的立竿见影的效果。在影片英雄人物的感召下,竟有青年跃上台面,跨越时空,和我们的抗美英雄一起慷慨高歌,大喊着:向我开炮! 但也在结尾时稍点一笔,虽然精神可嘉,但劝青少年不要效仿,因为有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之嫌。 看到报纸上对自己总体还算褒奖的内容,曾伟心里踏实了很多,庆幸自己并没有因为鲁莽而惹祸招灾,而且被塑造成了一个积极向上的爱国青年。 他把报纸叠起来递回给李清靖说:“太搞笑了。” “对,是挺搞笑的。不过很符合你跳梁小丑的形象。”李清靖说着,把报纸团成个球扔进脚下的纸蒌里。 然后,李清靖和曾伟聊起了飞鸿公司的业务方面的事儿。后者一谈到这个话题就海阔天空起来。在经营策略上要树立品牌,然后全省、全国连锁,争取在三年之内…… “打住,我只想问你现在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实际的项目!”李清靖打断了他。 曾伟被截语着有些尴尬,愣了下神,迅速反应过来,说,“最近公司接了华龙钢厂的车间改造项目。” 李清靖仰身在椅背上,咯咯笑个不停,并且伸出大拇指说:“曾老板,你真是让我很服气!一般的企业大不了是走向世界,没想到阴间的项目你这也能接!” “什么意思?”曾伟笑问,心里有些虚。 “华龙钢厂老板庞某因为欠债跑路,最后客死他乡,这已是一年前的旧闻了,曾总以后吹牛最好先做好调实际调查,免得让人见笑。” 曾伟一时间无地自容,喃喃地说:“靖靖,公司刚成立,确实没什么像样的项目。但你总得给留点面儿吧,你这样一说,真让我无地自容了。” “面儿?面儿是自己挣的,不是打肿脸装胖子扯出来的!整天胡吹海嗙地,还有点儿正事儿不!快点埋单,本姑娘烦了,送我回家。” 曾伟像被霜打一样,盯着李清靖,愣在那儿。 “看什么看,快埋单回家。不用动别的心思,这个酒痁我比你熟,放心吧,没有通往墙外的逃单通道!” 这种语锋如火的攻诘让曾伟喘不上气儿来,很明显,她已不知从什么渠道知晓了自己在宴宾楼逃章的劣迹。但是看她咄咄逼人的样子,心里莫名地生气了一股怨气且溢于言表。 “生气了是吧,本事不大,气性倒是不小。”李清靖勉强给了他一个微笑做为抚慰,但措辞仍然尖刻。 曾伟平复了下心情,变魔术一样地重新绽开笑脸,对李清靖说:“靖靖,相信我是一块璞玉浑金,还欠雕琢,别对我失望。” “我看你不是不是璞玉是璞渣,不是浑金是浑蛋!”李靖清说着,收了严肃的神情,咯咯笑起来,“好了,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谢谢你今晚的盛情款待。” 一场略有纠结的欢筵过后,夜风习习中,两人徜徉在街头。摩托车的行驶方向在李清靖的催促下不情愿地转向她家的方向,在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车速放慢得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怎么了?千万别跟我说车坏了。”李清靖警惕地在曾伟背后说。 “背对美女,真的是一种煎熬,特别背对你这样的万一挑一的女生。” “瞎献殷勤,非盗即娼!警告你啊,可给我老实点儿,别忘了刚刚在水坝上的教训,当时是谁一副可怜相哭着求我的!” 曾伟听了,心有余悸,只得收了不轨的念头,恢复到正常车速。千般不舍万般难分地把她送到她家——瑞祥号36号附近。 曾伟有些意兴阑珊地驱车离开,在走了一小段路回头望时,看到一辆车从李清靖附近停下,在车灯的照耀下,他看到一个以0开头的车牌号,而且见一个男子从车上下来,走向李清靖。 曾伟停了机车,下来驻足观望。 那个男子唤住了正要回家的李清靖,两人倚在墙角上聊了一会儿,接着似乎有了些挣执,男子粗暴地上前抱住李清靖,她奋力地挣脱。 曾伟明白,那男子肯定就是那个和她有些关系的公子哥,一时六神无主,知自己该做些什么。情急之中,他拣了一个石块,向车猛力掷去。 砰地一声,车前窗上砸落了一个石块。借此机会,李清靖摆脱了男子的纠缠,快速跑回到家门。那男子回头向曾伟的方向眺望着,喊:“谁!” 曾伟没有应答,跨上机车,寻了条小路急驰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2章 暗渡陈仓 正要就寝的江逢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曾经打来的,电话里他的声音张口结舌的,一听就是喝了不少酒。说让他火速到一家按摩院。江逢金说,你自己玩吧,太晚了我要睡了。但曾伟执意不肯,必须要他来,并大放厥词说,要是不来,就等于不认这个兄弟了。 江逢金没有办法,只好骑了辆摩托赶了过去。到了按摩院门口,见钢蛋也在,他扶着身形晃荡的曾伟,对江逢金说:“哥,老板喝多了,大半夜叫我出来按摩。” “我也是被他召唤来的。”江逢上去,把曾伟手中的一只啤酒瓶抢过来,狠狠地砸碎在地上,呵斥说,“喝多少哦,成这样儿了!碰上啥事儿了?” “没,没啥事儿。金子,你看我这头上是不是绿油油的?”曾伟用食指倒勾着点自己的头顶。 “我看你这样子倒像聪明的一休,放心吧,头顶一点儿都不绿。回家吧,太晚了。”江逢金把他往按摩院相反的方向拽。 “不行,不行,我要按摩,骨鲠在喉,不按难受!”曾伟从江逢金的拉扯中挣脱出来,踉踉跄跄地踏入按摩院内。 几个服务生见曾伟来了,如临大敌,相互交头互耳了一下,其中一个服务生走近曾伟说:“伟哥,这么晚了,技师都回家了,您还是明天再来吧!” “胡说,看我喝多了你就胡弄我。干你们这行的都是夜里欢,快给我点技师。” “还有,伟哥,咱这行当可不挂账的,而且也没有发票……” 服务生话未说完,被江逢金喝住,说:“小子怎么说话的,狗眼看人低是不?” 服务生见江逢金一脸凶相,忙噤了口,唤了三个年轻靓丽的技师,把曾伟等人按排到一个房间里洗脚、按摩。 钢蛋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场所,仰在按摩床上,把双腿浸在木桶里,双脚被洗脚妹按得咔咔发响,不时发出快乐的shenyin。 “钢蛋,别他妈按个脚就跟叫床似的!”另一张按摩床上躺着的曾伟戏笑他说。 金子则边享受着小妹的松背边暗想,看来今天这按摩费用自己是必掏无疑了,不由微微苦笑了下,轻声叹了口气。 “曾伟,今天受什么刺激了,喝这么多?”江逢金好奇地问。 “金子,今天我先喝的82年的五粮液,意犹未尽,又买了几瓶啤酒豪饮了一阵儿,不知不觉地就转到这按摩院来了。觉得咱兄弟们好久没见了,就约你一起出来潇洒一下。” “呵呵,曾伟,你是真喝多了,这几天,咱们哪天都见面。”江逢金讥笑说。 “是吗,我怎么感觉分秒不见就如隔三秋呢。对了,今晚的单你买,明天接着还你。” 江逢金立即从兜里掏出钱递给洗脚妹,之所以提前付账,他是为了让店里吃个定心丸,凭感觉,这里的服务生对曾伟的消费品质极不信任。 曾伟却对钢蛋说:“你拿了钱去吧台埋单,注意留个凭证,明天来公司报销。” 钢蛋只得把脚从木桶中拔出来,趿拉了一双拖鞋去吧台埋单。当他向吧台的结账员提出索要单据时,对方回答说:“刚才不是给曾老板说了吗?没有发票,而且也决不给他提供任何单据。”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给发票就算了,那个占你的税点。这单据怎么也不给开哦?”钢蛋不解地问。 结账员乜斜了钢蛋一会儿,说:“实话给你说了吧,我们经理怀疑曾伟拿了单据后到地税局举报我们逃税。” “不会吧?他不是这种人的,行事向来都是光明磊落。”钢蛋极力袒护老板,但也有点心虚。 “什么光明磊落,举报一次税务局就会照消费额给我们五倍罚款!所以这单据是万万不能开的。” 钢蛋见结账员把话说得挺绝,就滴溜着眼珠想了想,脸上现出焦急的表情,说:“可我明天还得凭消费单据向公司报销,实在不行,你就给写个条,不落你们按摩店的章也行。” 结账员拗不过他,而且觉得曾伟今天大醉而来,不会顾得上使坏,便草草地写了个便条给了他。钢蛋这才心满意足地拿了条子回去继续洗脚。 三个人折腾到凌晨三点才回去休息。曾伟则一大早就来到了税务局三楼的举报科,推门进去,负责人董科长正端坐在屋里,见曾伟来了,热情欢迎、让坐。 “怎么样,又有什么违法逃税的线索吗?”董科长问。 “昨晚按摩去了,没成想结账员学精了,死活也不给开收据,只弄了这么一张条子。”曾伟拿出钢蛋昨晚收的条子给了董科长。 后者端详了下,皱了下眉,说:“这也能做为逃税证据,但不如单据好使。” “能不能给举报金?”曾伟担忧地问,他现在身上的钱所剩无几,对钱的需要是如饥似渴。 “看到你多次立功表现的份上,就给你消费额的三倍赔偿吧!”董科长说。 曾伟听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虽然不是往常的五倍,但总算昨夜没有白忙活。他兴冲冲地到地税局财务科领了赏金后,就来到了江逢金的服装店里。 “金子,这是昨晚你消费的一百七十元,如数奉还!”曾伟把一沓钱递他。 “头一次这样讲信用哦?怎么,昨晚梦里发财了,哪儿来的钱,出手这么阔绰。”江逢金喜出望外地说。 “你知道我的脾气,说还你的一定还你。”曾伟自我标榜了下,接着转了个话题说,“许老二的要账公司最近有业务吗,分批给我一点好不好?” “啊?曾伟,你好好地开你的公司,苦点累点也能挣钱,干嘛去挣许老二的那种黑钱呢?” “唉!我不是有急用嘛,他那钱快,我这钱慢,给人做了项目后,还有个要账的周期,远水不及近渴哦。” 江逢金思忖了下,喃喃低语:“女人真是祸水!”然后下了个决心,对曾伟说,“这样吧,要不你再在我这儿拿钱吧,你看你需要多少?” 曾伟苦笑了下,他听到江逢金的语气有些虚,知道他家的三百平商住两用房被拆掉后,将会面临无处安居的窘境,以后,肯定会有一断时间赤贫如洗。 于是就说:“金子,你帮我够多了,这次不用再麻烦你了,你就狠狠心,让许老二给我个单子做吧。” “这单子倒是有现成的,昨天许老二和我谈过,是到满家镇讨要一笔万元欠款,提成是百分之十到二十,也就是说,你若是能把全款要来,得两千。若要来一半,只得一千。” “好,我接了,今天我就动身到满家镇!”曾伟满脸欣悦地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3章 寿衣物语 曾伟接的这一单要账的差事,总价款是两万元。债主是一个包工头,给满家镇一个叫满家全的村民盖了五间大瓦房,完工后,他却以质量不合格由拒绝南支付工程款。 包工头屡次索要未果,并且在讨债过程中还被对方臭揍了一顿,无奈之下,只好以支付高额提成为代价求助于市里的讨债公司,曾伟接到手里的算是二倒了。 飞鸿公司里,被曾伟召唤来的两个小弟嘻嘻哈哈地穿上了讨债用的行头。只见他们,上身是史泰龙同款宽带背心,下身是中西结合的黑色灯笼裤,脚底蹬一双油光锃亮的黑皮鞋。脖子上的坠了和条约半的重的仿金项链,和胸口的恶龙纹身相映,威风凛凛。 曾伟则是一身笔挺的黑西装,一咎长发飘摇在额前,一双冷峻、深邃的眼睛在墨镜后面若隐若现。手指上掐满了高仿钻戒,双拳怼在一起,骨节发出气势逼人咔咔声响。 钢蛋也是这次讨债小组的成员之一,不过,他今天不是作为打手出现的,而是另一个身份。他咧着嘴苦着脸看着自己身上的行头,对曾伟说:“老板,去了满家镇,咱速战速决快把钱要来,我穿这一身儿也太晦气了。” 此话一出,惹得大家瞅着他哈哈大笑。曾伟安慰他说:“钢蛋,委屈你了,为了分司的发展,你就忍一下吧。” 说罢,曾伟带着三个手下,开了一辆许老二提供的黑色夏利,浩浩荡荡地向满家镇进发。 十点左右,正在堂屋里喝大茶的满家全听到院门被哐哐敲响,声响很大,而且节奏急促。 “谁啊,催命咋的,这么大声干啥?”满家全走到角门口喝问。 “和催命差不多,是催钱!快你妈开门!”曾伟手下的小弟喝骂道。 满家全心里激凌一下,泛起一长串名单,这几年他欠债罄竹难书,一时对不上号,就回骂道:“小子,要钱去法院,敢私闯民宅,来一个灭一个!” 敲门声更加急促起来,满家全死活不开,而且还不断地咒骂。突然,一股浓烟混着火苗从门缝里窜了进来。 “快开门,要不把你家大门给烧了!” 一股强烈的气油味直充满家全喉咙,他急剧地咳嗽几声,慌忙奔上前去拉开门栓。哐的一身,大门骤开,曾伟和两个小弟大踏步走了进来。 满家全匆忙把火扑灭后追到直往他家堂屋走去的三个不速之客,大喝着:“小子们找死哦,去我屋干嘛?” 曾伟猛然回头,阴鸷一笑,学着港台录像里的口吻对满家全说:“看来老哥不太懂待客之道,那我也不用客气了!”说着手一挥,两个小弟随即上来,对满家全拳打脚踢了一通。 “停,别给我打死了没处要钱。”曾伟喊停了手下,俯身看着鼻青脸肿地倒卧在地的满大全,说:“要不要再受点苦头才知道还钱?” 满大全青肿的眼睑下,一双灰眼珠滴溜溜一转,说:“小哥,你总说还钱,到底是还那门子的钱啊?我欠的账比叫花子身上的虱子都多!” 曾伟心下窃笑,妈的,这厮和自己倒有相似之处,不过看他家这五间瓦房,是为富不仁,而自己只是穷极无奈。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欠条,在满大全脸前晃了晃。 “小哥,我眼神不好,你近点,我看清楚点儿。” 曾伟把欠条塞到他眼眶近处,喝道:“你他妈看清楚没有,敢欠我生意伙伴的钱,还要命不要!” 满家全突然暴出双手把欠条抢去塞到嘴里,咕隆一声咽了下去,得意地笑着说:“我不欠钱!不欠钱!” 两个小弟大吼一下上去,一个掐住脖子,一个猛捶他猛,试图把欠条从他喉中逼出来。 曾伟则一摆手让两个小弟停下,把手缓缓地放下西装口袋里,猛然大笑一声,抽出一大把欠条来,命令两个小弟撬开满家全的嘴吧,把白花花的纸条往里塞。 “吃!吃!都他妈给我吞下去,复印件有的是,管饱!” 满大全挣扎着,口中被纸团的硬塞逼出了鲜血,不断地咳嗽着,眼泪哗哗地往外流。 曾伟把手从他口中抽出,狠狠地打了他两个耳光,把脚踏在他胸口说:“快还钱!要不,今天要你的命!” 满大全伸手拂了下脸上的血渍和纸屑,哽噎着说:“老大,我能打几个电话凑钱吗?” “可以!”曾伟把脚从他胸口移开。满大全站起身来,趔趄着向堂房走去。 旁边的小弟对曾伟耳语:“大哥,他会不会报警或是叫帮手来?” “不用怕!”曾伟说,“刚才他吞第一张复印件时,给他拍照没有。” “大哥放心,我拍了。”另一个小弟说。 这时,一阵滴沥咣当的声音从堂屋传来,一个小弟跑过去一看,见堂屋的门被满大全用一个大柜子堵上,小弟狠踹了几脚,门上的玻璃破碎,但柜子却纹丝不动,估计在其后还有撑着物。 曾伟对小弟招手说:“回来,兄弟。我们就在院子里等,看他熬得几时。” 话音刚落,一阵警笛声从院外传了过来,紧接着,两名警察跑了进来,后者还跟着二十多名拿了棍棒、杈子的气势汹汹的村民。 “你们仨是干嘛的?”两位警员手里握着橡胶棍向曾伟等人逼来。 “讨债的。”曾伟气定神闲地说。 这时,堂房门骤然打开,蓬头垢面、满脸血污的满家全像见了亲人一样奔过来,扑到了警察怀里,哭诉说:“他们是黑shehui!你看把我打的?” “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才是黑shehui,你用我的钱盖起这五间大瓦房,至今有两万钱不给,到底谁是黑shehui,警官、乡亲们,你们给评评理!” 一位警员垂首皱眉对满家全说:“老满,你真欠人家钱?” 满家全默默点了下头。 警员心里有了数,抬头逼视着曾伟说:“小兄弟,我们警察不管经济纠纷,但你私闯民宅、动手打人的事倒在我管辖范围之内。你仨跟我走一趟!” 曾伟叹了口气,无奈地一笑说:“警官,他给我们开的门,这不叫私闯民宅。动手打人也是有原因的!你知道吗?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竟然吞了我的欠条!警官,这是多少民工的血汗钱啊,让你你不打吗?” “啊?——老满,是这样吗?”警官惊异的问。四里八乡都说满大全是个赖子,但没想到他竟然无耻至此。 “对,是我吞的。他妈的这小子给我吃的是复印件,耍了我!” 此话一出,旁边村民哄堂大笑,手里的家伙也在手心里放松了很多,其中有几个冲着满家全撇了下嘴,不再帮他这种败类,愤然撤离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像你这种坑蒙拐骗、狼心狗肺的东西,无论警察还是群众,眼睛都是血亮的,你还是认清形势、乖乖还钱,否则今天,给众人一个交待!” 曾伟的说辞把众人晃得头脑发晕,好像大家持刀动杖地过来,倒是和帮他来声讨满家全的了。 两位警察避过众人,在一个角度里商量了一下。 一个说:“今天满家全吃了人家的欠条,触犯刑律。你看,我们该抓谁?还是一并抓走?” 另一个说:“我们只管治安,经济纠纷的案子不在我们管辖范围之内。我看还是别闲着没事儿淌这浑水,走为上计。” “我看也是。” 两人正商定了要打道回府时,满家全的堂兄拦住了两个警察,陪笑说:“千万别走,这三个小子分明就是黑shehui,你们走了,家全怎么办?看在我们是您辖区百姓的份上,把他们轰走好不好。” 两个警察犹豫了一下。 “放心,轰走他们,我必有重谢!你们信不过家全,就把这情份儿担在我身上!”他拍着胸脯、急切地说。 两个警察点了下头,一起上去拉扯曾伟等人,后者当然不能反抗,因为这世上有个罪责叫拒捕或是袭警。 “走!现在宣布,你们因恐吓、闹事被捕了!”一个警察大声喝道。 话音未落,只听角门那里传来一阵嚎啕大哭!一个穿寿衣的青年男子爬了进来,他穿过人群,一直爬到警察旁边,不住地放声悲哭。 两个警察纳了一罕:“这是咋回事儿,咋还穿上寿衣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4章 悖入悖出 曾伟俯身和寿衣男相抱,大哭着说:“兄弟啊我的兄弟,可怜你半身不遂又肾衰竭,命悬一线,只等满家全这两万块救命,看来,今天警察叔叔就要把你哥带走,我账要不回来,哥只好狠狠心把你火化了得了!” 寿衣男乃钢蛋所扮,他哆嗦着手指从怀里掏出了一瓶黄色的液体,猝然撒了一脸一身,并掏出了打火机,高举得对曾伟说:“哥啊,要不账来,兄弟就自行火化了吧,也能省了去火葬场的火化费了!” 说着,嘭地一声开燃起了火机,把火苗往自己头上戳去! 一个警察大喝一声猛扑上去,飞起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火机。围观的群众忽啦一下逃了过半,剩下的各有表情退后几步静观其变。 钢蛋佝偻着身子向剩下的人群爬去,大声哭诉着说:“怎么,你们手握棍棒是不是来打我大哥的,要不先打死我算了,反正,我一会儿就要去火葬场了!” 说着,他爬向人群边打着滚儿边哭喊着:“打死我吧,打死我……” 乡亲们惊得四处散开,逃之夭夭。就连警车,也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开走了,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了惊得浑身颤抖的满大全和曾伟他们。 钢蛋的戏已演完,被两个小弟抬入车内休息。曾伟心疼地看着他一身寿衣上沾满了尘渍和草屑,不由心疼,等会儿退还给殡仪店时必定要加污染费了。 两个小弟哐啷一声把门掩上,又上了锁,进了院里对曾伟说:“大哥,们已锁好,就按原计划执行吧!” “好!去柴房拿铡刀来吧!” “啊?你们要干什么?”满大全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曾伟没有理他,只喃喃自语说,“妈的,我兄弟没钱治病去送死,正好找个陪葬的!” 这时,两个小弟扛来了一把切草用的大铡刀,不容分说地把满家全的头摁在刀刃下。 满家全号哭、挣扎着。曾伟万声问:“还钱吗?” “二十年又是条好汉!”满家全大声嘶喊着,他圆瞪双眼,视死如归地望着光可鉴人的刀刃! “杀!”曾伟一声令下,一个小弟纵身起来,双脚自上而下向刀背跺去! 满家全看得真切,没想到他们真的敢这样干,但这种砍头方式再无余地,惊恐中脱口而出:“我还!” 曾伟抄起早已准备好的一块巨石掷到铡刀下面,与刀刃磨擦,刺啦啦激起了一片火花。这时,刀刃只离满家全喉咙不到一寸! 双脚还踏在铡刀刀背上的小弟,被震得摔倒在地,他瞬即撑地起身,看到这惊险的状况,脸色一阵煞白。 吓着小便失禁的满家全裤裆里一片**,脸上热泪横流。曾伟看火候已足,淡淡地对他说:“满家全,尿完了就去取钱吧!” 这一次惊险无比的讨债成果极为显著,两万欠款一分不少地拿了回来。提成百分之二十,四千入账,除去一百六十元道具费用以及分给钢蛋等三人的,曾伟凭着有福同享的原则只拿了两千。但对他而言,这钱的确是及时雨,让他从一文不名又一次成了小款。 在开了轿车给殡仪店还寿衣的路上,曾伟端详着坐在副驾驶位的钢蛋说:“兄弟,我看你穿寿衣挺好看的!” 钢蛋就着车前镜理了理稀疏的毛寸说:“老板说得不错,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要不以后在公司上班,我就穿寿衣算了。” “去你的!”曾伟笑着抬手弹了他脑壳一下。 “要是经常有这样的收入,天天穿寿衣也愿意哦。”钢蛋爱不释手地抚弄着手里的一沓钞票说。 曾伟警觉地说:“钢蛋,这可不是咱公司的主业。咱们的目标是成为合法的、造福社会的大企业!像这种鬼蜮技俩的事,不是被逼无奈我也是万万不做的。” “被逼无奈?”钢蛋似喃喃自语地咂摸着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老板,忘了和你说了,今天一大早李清照来过。” “啊?”曾伟心里一阵激动,方向盘不由晃了一下,“是李清靖,不是照,她来干什么了?” “她告诉我们一个商机,说五月份有个国际禁烟节要在咱市举办,要公司准备投标。” “投标,咱公司都没有资质,投什么标?”曾伟摇摇头说。 “她说山到车前必有路。” “担淡,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看没什么路。”曾伟纠正钢蛋说。 “她还……”钢蛋硬生生截住了话头。 “还什么?”曾伟追问。 “没什么。”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殡仪馆,把寿衣还了后,又到了朱老二那里。 “兄弟,你这活办得太利索了,要不以后跟我干吧!”朱老二头一次看有人能这么利索地把几乎是死了的账妙手回春。 “朱哥,兄弟吃不了您这口饭。要是看兄弟干活儿好给你挣了面儿,做为奖赏,你就把车给我开一阵儿吧。” “好说好说,开走开走!”朱老二爽快地大手一挥。 曾伟在等待傍晚和李清靖约会的这段时间一直美滋滋地开着车大街小巷乱转,逢熟人就下了车,和人握手寒喧。 “伟哥,发了呀!开上夏利了!”一个路边偶遇的小伙伴艳羡地对他说。 “开哥们儿的,不过跟我的一样。这几天有事用车就找我哦!”虽然是开的朱老二的车,曾伟也感觉特有面儿。九十年代,小城市里有车的人凤毛麟角。 洋洋得意的曾伟在行至一个丁字路口时,心里燃起一股兴奋之情,猛打方向盘往后急转,那是李清靖的家的方向,他想早一点过去约她,载着她去满世界兜风。 鬼使神差地,曾伟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黑影,伴随着砰的一生沉闷的撞击!他的精神骤然紧张起来,心情瞬间跌入冰点。 他赶忙刹车后下去观看,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倒在路边的草丛中,身上有斑斑血渍,他所骑的摩托则被甩出了三米开外,车上破损的部件散落一地! 麻烦了,出了车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5章 诡异墨宝 在把伤者送到医院并办理了入院手续后,已是八点左右。曾伟苦笑着从医院出来,开了那辆给他惹事的轿车,急匆匆地赶往李清靖家。 好在,撞人事件发生时车速不快,伤者并无大碍,只是刚刚崭获的那两千元不义之财悉数缴了入院押金。真是悖入悖出,冥冥中自有安排。 在瑞祥路附近,曾伟远远地看到了躲在一颗大树下的李清靖,就把车开到了她身侧,打开车窗,幽了一默:“靖靖,是在等我吗?” 李清靖惊异地看了一下车和车窗里探出的头,在夜色中稍加辨认才说:“你觉得不是的话,就快滚吧!” 曾伟揶揄一笑。 李清靖又问:“你怎么开上这东西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虽然比不上桑塔纳,但至少是四个轮子的。”曾伟冲口而出的话,让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别扭。 李清靖蹙眉,用凌厉的目光刺了他一眼,扯开车门,坐了驾驶座,嘭地一声把车门关上。 曾伟松了下理合,陈旧的化油器使得车子抑扬顿挫地颠簸了几下,才进入了行驶的流畅状态。 “昨晚的那块石头是不是你投的?”李清靖质问他,脸上罩了层霜。 “扰了你们的兴致了是吧?是我投的。”曾伟酸酸地供认不讳。 “谢谢你!”李清靖冲着曾伟绽开笑脸。 “我怎么看你这笑有点假?”曾伟醋意大发地找茬。 “诶,曾伟,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本姑娘已经表明立场,对你的鲁莽行为不加指责,反而赞许有加,给足了你面子,你倒蹬鼻子上脸了!”李清靖嗔怒地说。 曾伟但心里本就有怨气,再加上刚刚的一场车祸的助力,使得他言语间充斥着遇事生风的意味。所以,对李清靖的指责,他极暧昧地一笑,而且叹了口气。 “看你这副怨夫的样子,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一样!”李清靖接着改口说,“再说,我也不是你什么人哦?不是给你说了嘛,那是家里乱点的鸳鸯谱,不得不应付一下,你怎么醋成这个样子了。” 曾伟依旧叹气。他甚至很喜欢这种逼着李清靖向他解释的状态,心里慢慢地升起了一丝感动,她的解释,证明心里给自己留了位置。 “你再这个样子,我就下车了!”李清靖说着气恼地去开车门。 尽管车子在行驶中,但经了她大坝上的惊艳表现后,曾伟知道,开门跳车,对她而言也是分分钟的事儿。就赶忙陪了笑脸说:“靖靖,别生气。是我有些过份了。但你也要理解我,亲眼看到你和他拉拉扯扯的,总不能无动于衷吧!” 李清靖听了这种道歉极不满意,翘着嘴唇,有些委屈,眼里不由噙了泪水。沉默了半晌后,她突然冒出句话:“曾伟,你给我调头!去府前路。” “去那儿干嘛?”曾伟边问边言听计从的打着转向灯,刚经历了车祸的他开得很规矩。 “去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停靠在路边,两人蹑手蹑脚地沿着路边的树丛向一个五层楼的小区走去。到了近前,李清靖遥指了下三单元三楼的一个有雨蓬的窗子,悄悄对曾伟说:“交待给你一件事,做还是不做?” “水火不辞,靖靖你尽管吩咐!” “用不着水火,把你昨晚干的事儿再重复给我做一遍!那小子最近打蛇随棍上,经常跟踪我,我想假你之手,让他知难而退。” “是不是用石块投他家的窗户?”曾伟满脸兴奋、跃跃欲试地说。 “对,聪明!我没看错你,再卑劣的事儿对你而言也不在话下。” 曾伟稍皱了下眉头,心想你怂恿我,还说风冷话。不过,对她和自己站在同一个阵线来对付自己的情敌,他十分欣慰和感激。 他立即行动,从路边拣了块碎石,猫着腰就要潜行过去。但被李清靖拦住说:“先别行动,这时候那厮不在家,造不成敲山震鼓的效果。再者,最近他惹了不少仇人,你这石块投过去师出无名,我们一起去写个檄文,和石块一起送到他家里。” “檄文?那玩意儿怎么写,难道要我在石块上签个名再投进他家里?”曾伟笑说道。 “那不是自找麻烦嘛。这檄文要写在纸上,然后粘贴在石块上。不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他爹是市长,弄不好这件小事就会被公安以重案的手法来侦破,所以纸上的字不能由你书写,更不能用打印机。”李清靖思忖着说。 “没想到你反侦察能力这么强!”曾伟赞叹说,“我倒想到一个人可以给我们写檄文,而且此人绝对可靠,不会泄露半丝风声。” “快快带我去!”李清靖催促说。 曾伟驾车向东郊的方向驶去。路上,李清靖问:“你说的那人是干什么的?” “他啊,可是个大神……” 把时光追溯到一个月前,曾伟刚刚成立公司的时候,在收拾自己的常用物品时,他蓦然看到了汪暝语留下来的那块带着链坠的缘生石。来公司帮忙的小苹——崔伊苹爱不释手地拿起它说:“真好看!”她拿起来冲着灯光比划了下,隐隐看到里面有红色的丝状物在游动,说,“太神奇了,要不要送给我哦?” 曾伟摆摆手说:“拿去。” 崔伊苹欣喜地挂在雪白的脖颈上,背向门口,对着墙面上的一个破损的镜子美美地照着,突然,镜面上莫名其妙地闪出一个人来,四十来岁的年纪,穿一身破损的暗黄色袈裟,手中捻了串佛珠,笑眯眯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惊呼了一声,蓦然转身,见那人正站在曾伟面前。后者低头收拾东西,突然顿住,缓缓抬起头来,神情惊愕地问:“你……你是谁?” 曾伟一是惊于他悄无声息地进来,怀疑他是凭空出现。二是他长得像一个人,那个死去的汪暝语!虽然他年岁大了很多,但眉目和神情间几乎与之毫无二致!而且他恰恰是在缘生石被崔伊苹戴上的一刹那出现,让人感到特别诡异。 “哈哈哈……”那人大笑了一会儿,说,“此刻能来这里,我必是有缘人。老板开业大吉,特来沾点财气。”说着,他拿出了一个铜钵,双手捧送到曾伟面前。 “装神弄鬼的!去去去,还没开张呢,没闲钱给你。”曾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盼着他能早点离开,让自己内心的恐慌能快点消失。 那人移步到曾伟身前,低声说:“都说了是有缘人了,老板,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在曾伟看来,他诡异的声音渗入到自己的肌肤里,顿浑身冰冷,身上不由地起了层鸡栗,只好大着胆子正视着他,说:“神仙大哥,我哥没有对不住你过,你千万要拿了钱后立即消失,小店刚开业,根基不稳,受不了您这样的惊扰。” 在一旁惊魂甫定的崔伊苹拿了些零钱“当啷”一声扔到和尚铜钵里,赶快缩手回去。 本以为他得了钱就能离开了,但事与愿违,他从随身的褡裢中取出一支笔,又自顾自从屋里的墙角处搜出了一张宣纸摊在曾伟的办公桌上。 “神仙大哥,这是要做什么?” “施主,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要为你题一幅字。” “算了吧,不劳您大驾了。”曾伟忙推辞,怕他借题字再多要钱。 和尚一下看透了他的心意,哈哈一笑说:“放心吧,免费的。” 曾伟看拗不过,只好开了一瓶碳素墨水代墨,用一个八宝粥的盖作砚,任那和尚挥毫泼墨了一番。 “三生有幸”,四个狂草大字跃然纸上,曾伟看了不由惊叹这和尚的笔墨功力,落笔沉稳有力,入木三分,行笔翩若惊鸿,豪气十足。 “好字!”艺术系毕业的曾伟边赞叹着边觑了和尚一眼,发现他也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目光深沉中透了些婉约、凄楚,让曾伟心神一伤,赶快夺回目光,把视线移开。 “啊!你说哪和尚长得酷似汪暝语?曾伟,你不是又要吓我吧?”李清靖担忧地问。 “绝无此意。” “那副字呢?还有缘生石呢?改天我去你公司鉴赏一下。” 曾伟自然隐去了缘生石当时正挂在崔伊苹颈上的细节。就说,那墨宝的内容让人琢磨着有些诡异,自己不敢挂在房里,因为是佛僧赐字,更不能丢掉,就锁进了一个木箱之中。 即使这样,也有隐隐的不安。恰好附近有所商店遇上经济纠纷,门上被贴了封条,曾伟就利用夜深人静的机会,偷偷把封条撕了一条下来,回到公司,重新刷了胶水贴在封存和尚墨宝的箱子上,欲以法院的威严镇住墨宝的诡异气息。 而且,他觉得缘生石乃汪暝语所赠,而且在搜出它的同时,和尚又突然出然。认为两者一定有某种联系。于是生怕崔伊苹受到连累,就带她买了串玉石项链,换下了缘生石,和墨宝一起封存箱中。 “呦,你还这么迷信,怪不得那天在殡仪馆时,你还给汪暝语烧了纸呢。” “不完全怪我迷信,汪暝语的事情上了报纸头版,想必你对他的面容也有记忆,你见到和尚就知道了,两人的面貌何其相似!” “要不咱打道回府吧。”李清靖声音开始发颤。 “好!”曾伟答应得爽快,作势调转车头。 “算了,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李清靖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