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于神的战争》 情窦初开突遇蛊 若思是女神,肯是男一号。若思是那种你一见就以为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那样的女生。明目焅齿,艳如桃花,难怪她曾经被导演看中,出演了新拍电视剧桃花扇的女配角。而肯则桀骜不驯,傲视群雄,经常作为学校演出时的男报幕出场,很得一些女生的欣赏。在一次学校组织的汇演中,若思演奏了琵琶独奏:春江花月夜。那出神入化的弹奏,让人想到古词中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字句。而就在那一刻,肯有一刹那的灵魂出窍的感觉,仅此而已,仅此而已。而随后的事情,就不那么浪漫了。 自古以来,以某种借口,一些人打着某个旗帜,随意整蛊一些看着不那么顺眼的人,是经常发生的事。这就像亨利后来在一首所谓诗中写的: 蔚蓝的不一定是天 也可能是海 或是披在肩上的纱巾 潮暗的不一定是心 还有蛇的洞穴 骇人的阴谋 时空不一定都是你的 还有我的 蓝色精灵 而肯和亨利就刚好背了运,被整蛊株式会社隔离办了班。亨利向恰好碰见的若思诉说了他们的冤屈。随后,肯收到了若思偷偷递给他的一张字条………。这对于处在险境中的肯无疑是极大的安慰。而人们对于那张纸条上的内容则演化了不同版本的猜测。许多无中生有的绯闻和八卦大概就是这样生出来的。据说这样可以减轻人们对陌生和环境恐惧的压力, 春去春来,花开花落。对于那些情窦未开,还瓜着的男生们来说,因为醉心于理论,哲学,革命这些东东,竟然未曾留意到那些女同学们出落的如此美丽,不能不说是一个终生的遗憾。肯甚至后来还遭到一些男生的羡慕,这就是后话了。而亨利则以伟人为偶像,想成为他们那样的职业革命家,甚至不惜献出热血和生命。这种选择因为版本的问题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在一些学妹的眼中,他带着帽,低着头,坏坏的笑。亨利根本就不知道,整天思考一些和他的幼稚成为鲜明对比的问题。而他在作文课的一篇散文‘汽车奔驰在原野上’中写道:女生们笑的像童子面茶花的字句,则是对这种美的欣赏的自然流露。而若思的温文尔雅,对所有同学,不分城市,农村,一视同仁的体贴关心,更是给许多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手中的青春鸟飞走了,一去不复返。生活仍要继续,而且那么现实,每个人必须要面对。 意气风发的丝豆舞,汤姆,维克多他们带着大部队去了古代皇帝曾经巡游,发现一头白色麒麟而在民间则以此地多拐的地方病闻名的麟游去进行新的长征。由于种种原因,若思和亨利没有能跟着大部队。多年以后,当年的“西路军”幸存的医院药剂师和西部信息港总会计师自然就有惺惺相惜的共同话题了。马化腾先生发明的腾旭软件扣扣聊天提供了这种便利。卡通特色的小企鹅一有空就一闪一闪的。 亨利一直被妻子丽嘲笑眼睛不会滴溜溜转,嘴上从来不抹蜜。唯一学会的是叫女生美女。谈话自然是问为什么没来参加气象餐厅的同学聚会开始的。是若思吗?是啊。聚会怎么没来?。美女。简才是美女。我早已胖的一塌糊涂。见了面你都会认不出来。你底版好,胖了是杨玉环,瘦了是赵飞燕。你可是所有男生心中的女神啊。还出演过桃花扇呢。呵呵,只是个群众演员。还女神呢?我像女佣人。那你就阿黛拉。阿黛拉,怎么样,約一下。我请你。不AA制。还是我请你吧。这怎么可以呢?男士应该请女士。期待和美女的见面。见了面你就知道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美。肯有一次见了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外貌有那么重要吗?心灵的美才是真的美。我期待着。亨利知道这些都是玩笑。而所谓心灵的美,亨利指的是那张纸条和若思对所有人都平视的眼睛,无论他们身处何境。 因为若思在群里老是静静的倾听,亨利就把原来写的无题诗送了她。蚱蜢停在打破碗碗花上,淡淡的香风抚过。你永远那么沉默,囧的我顿时手脚无措。若思回到:你还那么浪漫。亨利答道:忙中偷闲瞎弄笔。玩呢。别在意。这说明你的心还年轻,若思说。亨利甚至在一次和汤姆,维克多的三人约会中打电话给若思,希望她也能来。矜持的若思肯定不会来的。这谁都猜的出来。她只是对亨利写的聚会:太阳出来,月亮就隐了。月亮升起,星星就远了、星星闪烁,萤火虫就暗了。我愿意变做萤火虫,划亮暗夜中的一闪。评道:我们都是萤火虫。 那是亨利在青苹果一文中的结尾。他们在海聊中各自说了自己的工作,家庭,孩子,甚至,爱情。自我嘲笑现在还在工作是用实际行动响应中央延迟退休的号召,也印证了砖家学者的理论的正确。都入了组织,没当官。等等。谈到感情时若思说:当一个女孩孤苦伶仃在一个地方插队的时候,有个男孩说我就是拉架子车也要养活你,女孩不顾家人,朋友的异议,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他。至今不悔。这使人联想到古诗词中山凌裂,天地开,乃敢与君绝的句子。这又一次印证了美的内涵。因为爱不仅仅是异性的互相吸引,还有诺言和责任。 情人节是西方的节日。现在也在中国本土化了。青年男女在情人节里约会,浪漫一把。即使最保守的中年人,也会在情人节给妻子送个礼物。表达自己一般情况下说不出口的意思。有些好开玩笑的人,也会在这一天给女同事打个电话,说一声情人节快乐。而青春鸟学院的那些人正经的过份,上次亨利在青苹果里杜撰了和简吃豆腐的情节,已经受到了简最最强烈的谴责。你要写个爱情诗,他们非要追究你爱上了谁。所以他给女同事和朋友的短信里都能写爱老虎油(Iloveyou),别人也毫不客气回到:蜜兔(metoo),房间号码:1314(一声一世的数字表达),只给群里的女生发了节日快乐,而若思回道:你也快乐。 在这之前,也就是12月初的时候,有一天亨利正在班上忙着验货,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若思打来的电话,亨利挂断了。等忙完再打回去,才知道是若思正上班时突然觉得不舒服,头晕,恶心,肩颈疼痛,两手指发麻。亨利赶紧安慰说可能是颈椎病,还热情的向若思推荐了简易颈椎操。并提供了长安当医生的陈童鞋的电话号码。还嘱咐她每天拉拉单杠,跳跳广场舞。 亨利前一段在电视上看比尔.盖茨他们玩冰桶节目,把一大桶带着冰块的冷水从自己头上浇下,好像还有香港明星刘德华们,还很不以为然。觉得他们是在作秀。而得此病的名人还有那个整天躺在轮椅上,想象着宇宙奥妙的科学家霍金。这个渐冻症原因不明,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法。所以名人们用冰桶来为渐冻症患者募捐。而残酷的是,几天后,亨利收到若思的短信,说是医生怀疑她得了渐冻症。你真成了白雪公主?别信医生的话,癌症还有自然痊愈的呢。这样的劝慰连亨利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所以他决定不间断的和若思在扣扣上聊天,以转移若思对疾病的注意力。所以才有了情人节的问候。 这几乎成了程式化的过程,每天早晨上班前问声早安,美女,或者是怎么样啊,晚上看若思的回应,间或发一些自己写的东东。亨利发现若思的回应越来越短,而且老是在下午四点左右。觉得情况不太乐观。而群里的学妹美女麦森杰.王在和若思聊天时说起若思的温柔体贴,对所有童鞋的一视同仁,还是让亨利有些难过。那天恰好是平安夜,而学校却突然停了电。所以亨利就在第二天的扣扣说说里写到:忙如蜜蜂,却突然停电,平安果能送出去吗?白雪公主真的睡着了。王子的吻还有用吗?我坐在窗前望着远处的灯火,这个平安夜真是安静。 而若思回了一个6个点的删节号:…… 亭长汤姆,也就是雨阳热情的邀请亨利加入在紫禁城的丝豆舞曲门的恰同学少年时微信群,阿道克即肯在那里很是活跃,美女哈德鲍朗是玩美图秀秀的顶尖高手。亭长还向大家瞎诌亨利是什么作家,诗人,怪才。弄得亨利有点窘。只好说道:诚惶诚恐,诚惶诚恐。不得已贴了一些自己的东东,有写陪童鞋回麟游的无悔的温柔那样的阶梯诗,还有搞笑的天蓬元帅的玫瑰梦。亨利知道是因为自己年少无知,在错误的时期说了不该说的话,才被大家挂念,所以也像大家汇报了自己加入组织,生活,家庭,工作的情况。军中玫瑰清晨还特地安慰了亨利。这让亨利很自然想起了若思也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不由得悲从心中来,他情不自禁的写了下面一段话: 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 昨夜杏花落了一地。 和远远近近的童鞋乱聊, 想着那个渐冻的美丽女孩, 心中有个地方碎了。 春天是如此美好, 生命却脆弱的像一根丝。 朝阳已经升起, 我拿什么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请多多保重,同学,朋友,知己。 在大家说起年轻时爬华山时看到的一双红色绣花鞋,打胡基时的趣事,饥饿时的一碗撒在地上的肉,抑或是出国时的自豪,上学时拿到通知书的喜悦,参军时的照片,无不洋溢着对青春的怀念。亨利也说了自己的事。丝豆舞曲门还秀了自己的片片。美女哈德鲍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出了大家的群名片,以致亨利都弄不清这个美女是怎样把大家的照片弄到手的,不由得发出滋滋的赞叹声。 群中总是有一些早起的鸟儿。教授牧羊儿,美女医生香笛啊等等。亨利总是在这个时候客气的询问渐冻症的病因,治疗的方法,病人心理的护理等一些专业性的东西,美女陈医生耐心专业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再问亨利个究竟时,他又闪烁其词,支支吾吾,这让大家很是生疑。 和若思的扣扣聊天仍在继续,她回的字越来越少,不是仍旧两个字,互相问候节日快乐,就是一个简单的卡通表情符号熊猫或喝茶,直到若思回到:我开始用呼吸机了,自主呼吸困难,但还活着,越来越艰难,可能以后无法给你打字了。很感谢你的关心和鼓励!感谢你我的同学朋友知己!亨利对她说:你坚持活着,我坚持写作,青苹果2还等着你审查呢。亨利还在微信群里请警察叔叔福尔莫斯寻找若思出演过的桃花扇的海报剧照,他是想把这个照片传回给若思。那时,若思对生的眷恋已经使亨利乱了方寸,只想还能为她做点什么。 亨利把这个消息在对话框里通知了阿道克。这个风流倜傥的家伙无法接受。他因为之前并不知道若思患病的事,还和妻子报了去珠海旅游的团,而若思在没确诊前想去珠海看她的刚才国外回来的表姐菲。他童心未泯的約若思在珠海的大街来一次意外的邂逅。却在香港丢了护照,被困维多利亚港。他那时才知道若思得了渐冻症,一时难受的无法自己。他写了云和海,表达了自己的心情。诗中隐隐透着伤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忍悲会童鞋,笑忆青苹果 医院的工作到了4,5月总是很忙。而亨利的宝贝女儿在四月初的时候意外车祸受伤,虽然只是皮外伤,五脏脑子都无大碍,他已经心痛的没法形容。好在妻子丽赶去济南照顾,他还是无时不刻的挂念。4月21日下午6点25亨利收到了若思打的这样一段话:我开始用呼吸机了,自主呼吸困难,但还活着,越来越艰难,可能以后无法给你打字了。很感谢你的关心和鼓励,感谢你我的同学朋友知己。命运多舛,如此折磨我。不会忘记你带给我的温暖,谢谢你。远虑近忙的亨利立刻决定去看望若思。 下班洗了澡,换了衣服。怎么着也是小草去探望女神不是。叫了出租。在西影路上买了一箱特仑苏,一箱营养快线,亨利想若思这会也只能吃流食了,因为有小小孩,又买了一盒瑞士曲奇,按照阿道克通过简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小区一幢半旧的楼房,按了东单元二楼西户的门铃。开门的正是天津的张先生。坐在轮椅上的若思戴着一个像外星人头罩的东东。右手已无知觉,只有左手还可上微信,不能说话。亨利和她爱人聊了聊,他说若思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女儿,好员工,还提到阿道克。亨利说了些拜托之类的话,告辞后在路边小店吃了一碗臊子面。回到北三环北的家已经11点30了。把消息发给肯后,因为累,倒头便睡。 肯有点埋怨亨利在微信群里的做法。因为觉得身心俱疲,尺寸难以把握,借口老婆回来要用微信。亨利毅然决然在周末退出了微信群。这让牧羊儿,清晨,感受自然,香笛,福尔摩斯他们觉得很感诧异。其实,他只是为了一个诺言。 亨利一直守口如瓶。因为若思不愿意把自己的病情告诉大家,说自己需要安静,已无法接待人。而性格老实呆板的亨利,要隐瞒一个秘密,对于他来说也真是勉为其难了。他诗由心发的写了首英文诗:给一个生病的女孩: lifeordeathsardenlyreache, youandmebetweentheearth, wellingisquickerthandeath, notimetowriteasonnetsomewordsassitilling, letuswalkandsingcontinewourlove,lovehappilywhithtunes. Orclimbingtothetopoftrees,apairofbirdsisflying. makeacheongsamwithtearingapieceofcloudandourloveclear。这首诗中文译文时这样的: 生和死 瞬间到达 我和你 相隔半个地球 思念比生死还快30分钟 来不及写十四行了 因为剽窃得像歌词 只有边走边唱 用快乐延续我们的爱情 谱上曲子 或者爬上大树 看鸟儿双双 扯一片蓝天做旗袍 把情感渲染成透明 群里的同学们聊得热火朝天。维克多嗮了他们自驾游的片片,引得不大爱说话纽斯盖杨也发了不少东东,而雨阳和感受自然正积极筹划着5月3号青春鸟学院的同学大聚会。而他们好几次询问渐冻女孩的事,亨利都以文学创作,搜集素材为借口,搪塞了过去。而阿道克坐飞机来到长安,悄悄看望了若思,又飞了回去。这一切都是为了不影响大家的欢聚。他们不知道其实汤姆,感受自然已经知道了,也是为了同一个原因才缄口不言。 在丰庆园的同学会有50多人,成立了校友会。吃了丰盛的午餐,照了很多片片,签名 留下了电话,扣扣,微信,邮箱等联系信息。见了一些认识和不认识的童鞋。亨利把这些都向若思汇报了,并附上了自己写的仿七绝:五十二年重相聚,庆丰园里话别离。婆娑泪眼婆娑友,群里再续青梅时。这个婆娑在佛经里是遗憾,而青梅就是说的两小无猜和少年时的煮酒论英雄。 亨利在若思的空间里,看到她很喜欢六世达赖央措嘉宗的诗歌,就把自己模仿的心语发给了她: 原创:心语 恍然若失 你没有了对错 生命浪费成了轮回 若能再和你相遇 我会说一声 珍惜 白雪披上了山脊 梵音缭绕大地 我是如此想你 在菩提树下 神飞魂移 若思回到:我很喜欢。还发了一个握手的表情符号。 母亲节的时候,亨利要回去看妈妈,问候了雨阳,爱连,香笛的妈妈,因为她们都因病住在医院,也在扣扣里对若思说,你妈妈是一个很豁达的母亲。祝她节日快乐。若思回了两个字:谢谢。 而到了5月16日上午亨利问:加了一个月的班,你怎么样啊?就再也没有回音了。而前几天他给若思点播的乌兰托娅唱的黄玫瑰还挂在对话框里。他点了一下播放按钮:略带忧伤的音乐响了起来: 黄玫瑰别落泪所有的花儿你最美 受了伤别伤悲别让泪珠湿花蕊 别让我看见你的伤悲我会为她心碎 别问自己对不对心中有爱就很美 即使告别了春天阳光你依然要开放 别害怕别犯傻别轻易剪去长发 我会站在你的身旁给你依靠的肩膀 别说话微笑吧回头是灿烂的霞 我默默的祝福你感觉到了吗 海角书丛哪里不是你的家 别怕啊别傻啊哪里都能开花 黄玫瑰别落泪所有的花儿你最美 受了伤别伤悲别让泪珠湿花蕊 你应该知道你是那样美谁都会为你心醉 别再抱怨爱太累真爱能有几回 即使告别了春天阳光你依然要开放 别害怕别犯傻别轻易剪去长发 我会站在你的身旁给你依靠的肩膀 别说话微笑吧回头是灿烂的霞 我默默的祝福你感觉到了吗 海角书丛哪里不是你的家 别怕啊别傻啊哪里都能开花。 自从上次聚会之后,汤姆.迪克所办的鹰衫群就热闹起来了。玛利亚,玛格丽特,慈慈她们老是潜水,在那里静静的听。就像在那个青春年华的演出舞台下,台上鹅衫的清晨正和老师表演逛新城:穿着藏族服装的军中玫瑰随着欢快的乐曲舞动着白色的长袖,一声脆滴滴的阿爸耶和老师浑厚的男中音女儿耶,让人神往雪域高原的神秘。而玛利亚,玛格丽特,慈慈她们一边静静听着,手可没闲。她们正在用各种颜色的塑料丝编织花朵。有红艳艳的腊梅,粉的桃花,白的梨花,配以绿色的叶子和黄的花蕊,还真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这是她们给口语老师伯莱夫人准备的生日礼物。那一天,班干部们要代表大家去人民大厦外宾招待处看望这个我大唐的老朋友席尔先生介绍的外籍老师。 伯莱夫人老是挺直了腰杆,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上口语课的时候,你要是不集中注意力,她会用教鞭打你的手心,才不管什么教育部关于不许体罚学生的禁令。她指着亨利用带尉氏口音的英语说:Yourskiniswhait.(你皮肤白)。指着另一同学说:Youarenot.(你皮肤不白)。这是我们对肯定和否定句的初步印象。多年以后,丝豆舞.曲门过澳大利亚去看望她,她还很怀念青春鸟学院的那一段生活。而牧羊儿还是谁说起她有次在我大唐一学院访问,见到熟悉的学生就说切而门毛(毛主席)还是让人忍俊不禁。 人民大厦是那时唯一能够接待外宾的地方,门口站有解放军哨兵,给人一种神圣和神秘感。我们带着女生们精心编制的塑丝花和从学校果园里摘的一袋苹果。来到了伯莱夫人居住的房间。那是一套有卧室客厅,卫生间的房子,在人民大厦东侧的二楼。丝豆舞.曲门代表大家向老师表达了祝福,递上礼物。随后我们唱了祝你生日快乐的英文歌,伯莱夫人高兴的手舞足蹈。她从里间拿出了一款德国西门子生产的榨汁机,用我们带来的苹果榨成汁,分别倒在玻璃杯里让我们品尝。亨利喝了一小口,那个酸啊,都快把牙倒掉了,忍不住呲牙又咧嘴。乐的老师直笑。多年以后,亨利也买了那款西门子的榨汁机,可几乎没用过几次。 说起那些酸苹果,那还是鹰衫鹅衫的男干部们暑假勤工俭学的成果。这个夏天,老师组织丝豆舞.曲门,维克多.泰勒,特内普.康,亨利他们做了一回校园真园丁。他们的任务就是给冬青剪枝,给苹果树除草松土。顶着炎炎烈日,男干部忙了一个暑假,所得仅够当月的伙食费。而在后来的新长征中,虽然丝豆舞曲门和维克多.泰勒打胡基比老乡都快,还是没有多少盈余。倒是道客特高在米国洋插队,有了自己前有花园,后有树林的别墅,他是否忘了谁的手表刻下如梭的时间,却停在青春的驿站,这就是后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石榴与孤独的羊 说起那些酸苹果,那还是鹰衫鹅衫的男干部们暑假勤工俭学的成果。这个夏天,老师组织丝豆舞.曲门,维克多.泰勒,特内普.康,亨利他们做了一回校园真园丁。他们的任务就是给冬青剪枝,给苹果树除草松土。顶着炎炎烈日,男干部忙了一个暑假,所得仅够当月的伙食费。而在后来的新长征中,虽然丝豆舞曲门和维克多.泰勒打胡基比老乡都快,还是没有多少盈余。倒是道客特高在米国洋插队,有了自己前有花园,后有树林的别墅,他是否忘了谁的手表刻下如梭的时间,却停在青春的驿站,这就是后话了。那夜下了一场暴雨。雨后挂在树上的苹果亮晶晶的。而有一些经不住吹打的果子,掉到地上了。它们多么像我们那些已经逝去的童鞋:有为保护国家财产,在闪爆中牺牲的消防队政委;有渐冻美丽的若思;有被暗黑势力裹挟,误入歧途的杨黑若刘,他那一头自来卷的头发,让人痛惜;有研究哲学而患抑郁症的童鞋;有被洪水冲走的女战友。而果园里的那株石榴树,上面的红石榴还是火红火红的。亨利写道:石榴 唇红齿白 包裹在青春的酸涩里 一旦剥去外衣 颗颗都是 晶莹透明的处子 而远去的记忆,却像潮水般涌来。有丝豆舞在1000米长跑中匀速前行的矫健身影,有清晨500米夺冠后的欢笑。有亨利出队旗时挺着肚子,被老师拍了一下的特写,有曼内李和上了四所大学,取得博士学位的浩合奏小提琴的镜头。也有阿道克俄罗斯卡通画里两头大象,把鼻子缠在一起亲吻的插图,还有亨利的同桌,学霸妹背过了英汉字典的轶事。翠华山,谁的苹果绿裙子格外耀眼;通济坊,这个多少同学来来往往的青春驿站;自行车驮去了伊斯特王和殷姓同学对亨利的看望……当然最有趣的当属感悟人生对海蓝的暗恋了,这是红楼梦的年纪里的一点浪漫,可惜我们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也无法体会当事人的感受,只能狡黠的一笑。而阿道克和若思的传说,则因渐冻美丽成了一种思念。亨利觉得应该用天后王菲的歌来配音:只是在人群中看了你一眼,从此就孤独思念。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天边。还是借用一下谁的歌的词:让悲伤永远成为过去,让幸福和歌声总是陪伴着你。能辛苦并快乐着,真好。这是若思留给我们最后的一句话。亨利老是咀嚼着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而久久陷入沉思。而玛利亚想起若思还是很难过,虽然亨利用爱莲的话安慰她。而琼则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相信若思真的离去了。亨利没有打开肯给他传的邮件。因为他觉得相见不如怀念。而若思的扣扣还一直挂在亨利的鹰鹅情结里。他想转移这个悲伤的话题,就说起了步行去咸阳的事。 骑着自行车和步行去咸阳,则是当时大家饿其肌肤,劳其筋骨,锻炼意志的表现了。沿着由东往西的铁轨,一路走向那个项羽与刘邦争夺天下而火烧阿房宫的著名古城,在穿过三桥的涵洞时大吼几声,然后在亨利家的寺庙侧店改成的旧屋里,品尝他奶奶用韭菜和豆腐烙的韭菜盒子,咬一口,香气顺着指间流下来。那可是我们当年吃过的最有滋味的私房菜。以至于亨利后来写给玛利亚的伊妹儿里有:雁塔曾寻芳踪,可还记得韭饼的字句。如今功成名就的丝豆舞还记得在红阜街亨利家写作业的情景,而谁还记得我们在北关吃水煮元宵的细节呢?牧羊儿想起给桌子上画楚河汉界,那个梳着两个羊角辫,大眼睛的女孩手臂刚刚过界,就拿起文具盒使劲一砸,吓得同桌尖叫一声。结果两人都被老师罚站的恶作剧。还有男生宿舍里谁放了五谷之气,而让别人摸黑摸了半天暖瓶塞子的醜事。都仿佛是昨天刚刚发生的… 群里的丝豆舞,伊斯特王晒了他们故宫的片片,惹得庸凡诗性大发,而亨利也被激起灵感,和了一首:蓝天白云,倒映水中。左手深绿,右手嫩青,享受自然,鬼斧天成。故宫角楼,谁还有梦。鲍朗.哈德沃克说好,免去了要打亨利板子的惩罚。而肯则在边上幸灾乐祸的偷笑。有美女学妹晒了她在维也纳金色大厅观看音乐剧的美照。而陕北婆姨美女雪花飘飘则在从俄罗斯到我大唐的航路上来来去去。她的八段锦和过午不食的养生经典,竟然有了一大群的粉丝。起得早的总是有牧羊儿,美女香笛医生,还有感悟人生这三只鸟。看来马兰花要开花,原来是勤劳的人儿在说话。 瓦器趁着天气上好,一拨人去了新疆旅游。而小简则沉浸在水袖飘舞,丝弦凄美的角色扮演中,也不知道是她在舞台上,还是舞台在生活中。而愿意挽着爱人的手,漫步在春意盎然的小径上,享受平静生活的是谁,我不说大家也知道是和红楼梦中宝玉一个姓的美女同学了。肯参加了兰州的城市长跑,急的香笛医生一个劲告诫运动不要过量。似水流年,微信闪闪。 时间如果倒流,那时我们会像现在这样有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故事吗? 如今,天路已经修通,大家可以坐着火车去拉萨了。而我们总忘不了青春年少时的逛新城。没有去过西藏的亨利倒是写了一首藏原孤旅的东东,那里面是这样说的: 紫色的袈裟 裹着虔诚的灵魂 走向金镀的菩萨 蓝天下的雪山 羊儿孤独的嚼着风沙 走过崎岖的小巷 众人来到平坦的路上 黑色遮了云彩 却难挡华灯点亮 心中的江南水乡 一只翠鸟 停止了飞翔 是因为,桑吉卓玛太漂亮。 自从丝豆舞.曲门在微信上建立了恰同学少年群,引的鹰和鹅纷纷来聚。阿道克对亨利说:你不上微信是一大损失。群里现在好热闹,玛格丽特把38#信箱一帮鹰衣的拉了进来,最有意思的是牧羊儿从哪儿出来了,还活跃得很。亨利借口微信被老婆占用,没有立即回应。这当然让汤姆有了嘲笑亨利怕老婆的机会。实际上,丽性格温柔,亨利没有机会用这个怕字。只是妻懒于弄那些电脑,智能手机上的程序,亨利只好用自己的扣扣为她申请了微信号,这样只能女士优先,也不好和她争一个ipad. 而小卓娅则巾帼不让须眉,不但电脑玩的溜,还把个美图秀秀玩的那叫个棒。她先是给每个童鞋做了群名片,接着又把大家的真实姓名一一注明。这很自然让同在古长安的鹰衫群把她拉了进来。成为五大高手之一:鲍朗.哈德沃克。而北京,西安,兰州,宝鸡甚至海外的穿越,让人都搞不清谁究竟在什么地方。以至于亨利都不知道是钓翁在千河边垂钓还是萨沙 或者尤拉在塞纳河畔甩杆。虽然小卓雅还是谁给宝鸡的哥们ps了蓑衣和竹笠,弄得活像钓神归来。可桶里的鱼并不大也不多,也许是让他把大的早钓走了。钓的境界在于渔,而非鱼。只要心情好,还是很好的。 阿廖沙即伊斯特王在鹰衫群里总是潜水,一到微信群就像回了家。先是认亲归宗,热心为大家介绍紫禁城皇城根的优惠政策,接着晒自己的宝贝悦悦和片片。弄的女生们由自己的额头考证出她们原本是格格,还把头像拼在一起做证明。亨利想起若思给她自己起的扣扣名里有完颜二字,据阿道克船长说,这完颜二字还真是有点清室格格的来头。因为承诺为若思的病保守秘密,也就没说什么。 鹰们老是那样温文尔雅,而鹅们则热情豪爽。就像俄罗斯红场阅兵式上那些士兵挺直的下巴,鹅们很快把自己的童鞋找齐。鹅声鼎沸,偶尔夹杂鹰和老母鸡的声音。阿廖沙说起了 别佳即曼内李在学校把一碗肉掉在地上又捡回吃的情形,而别佳则不大赞成安娜过午不食的养生经典,还特意秀了自己的晚餐烧肉和烧酒,真是有水浒梁山英雄好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豪气。肯不失时机展示了自己的食谱;宫保鸡丁和麻婆豆腐。这是我们在那时最喜欢的东东。看来饥饿是那个年代我大唐子民的集体记忆,以至于到现在还是储蓄率居高不下,内需不足。人看来是被饿怕了。好在我们改革开放,温饱问题已在大多数地区基本解决。而在5,3丰庆园的聚会上,邦因阿玫.高的一句别忘了我们那时吃的苦,还是让人动容。所以大家自觉施行了光盘行动,亨利带回了半只陕西名菜葫芦鸡,整整吃了3天。 娜佳即瓦器的回归,让微信群热闹了好一阵子。是谁说起了如今的大学教授,当年的淘气鬼别佳在送娜佳参军的那天晚上,骗她说他可以把一片纸贴在娜佳的额头上,一个手指就能让她站不起来。娜佳还真让他试:一片,两片,三片,四片……,到第八片的时候,别佳一个别腿,把娜佳摔倒在地。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好在娜佳并没有生气,只是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如今,当了工会主席的娜佳还记得这些吗?而成了专家的别佳总往西域新疆那儿跑,而这几天娜佳还真就去同一个地方旅游去了。如果他们真的邂逅了,别佳肯定要说一声对不起,而她的回答则是我早已忘记,但童鞋的情谊不会忘记。 面对童鞋们功成名就的辉煌,亨利出于对母语热爱,时不时秀一下自己写的东东。有童话六一,有新疆的散板,有父亲节长在墙上的冬瓜,有端午节的粽思,归来,端午九问。他觉得最有意思的是自己写的无悔的温柔,这首阶梯诗是这样的: 颠 骨散 山路弯 返家真难 琼明瑶可览 坡上窑底不远 乡音依旧乱散烟 哑巴迎门急红他脸 书记吹逛北京不花钱 巧木匠的手艺小处可见 奈何旧房早已成柴屋牛圈 大雪飘白谁在树下弹琴浪漫 崖上河边几人九死一生曾遇险 那是谁养的小猪溜出找食又回转 你和她工作的地方已旧貌新颜 昨天的语录记录着历史驳斑 壮志报国蹉跎岁月叹无钱 谁的表刻下如梭的时间 远山渐绿溪水留一线 扯面仿佛又回当年 叹气弱无力补天 乡亲贫穷依然 看同学少年 风华已渐 愿遗憾 渐变 帆 这是亨利陪诸同学重返麟游后写的,其细节的真实让大家以为他也是那时新长征的主力部队的一员,这让亨利很是得意了一阵子。而谁在树下弹琴浪漫那一句就说的是小卓娅的事了。 那时候,维克多他们还不知道她已经掉入了爱的漩涡,还整天为她的安全担心。而小卓娅 和伊娃则已经开始憧憬自己甜蜜的爱情生活了。她们都倾心于一位年轻的青年军人。他持枪站在黄河边的英俊形象让姑娘们浮想联翩,而鸿雁传书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他和她在信中谈理想,抱负,也谈生活和思念。以至于小卓雅的信成了兵营里挣着看的稀罕物。甚至还有一位战友还是老乡为此要和他争她。这些往事让鲍朗在微信群里情不自禁,写了两句:几张发黄的信纸,勾起对谁的思念,还有浪漫的一丝甜味。亨利对这几句真情流露的东东紧追不舍,小卓娅只好和盘托出。还说反正你用的不是真名,我也不承认。亨利回了个调皮的笑脸。还在群里开她玩笑,说:一个美女她姓张,弓也长,射个靓哥当新郎。顺便也调侃了肯一把:有个帅哥他姓王,三横一竖长,总对美女诉衷肠。 这还真是有点冤枉阿道克了。他只是为若思辩白。不愿意若思的纯真,真爱受到一丝一毫的损害。那是红楼梦的年纪里的一段传奇,就像王菲的歌中唱的那样,只是在人群中看了你一眼,从此就孤独思念。我们这些晚熟的男生,除了羡慕嫉妒恨外,还能有些什么呢。当亨利每晚下班从校园里那条僻静的爱情小道回家时,看到年轻的大学男生女生在那里幽会,总是会心的一笑,心中默默祝所有的有情人幸福。 鹰和天鹅的陆续回归,几乎弄的双群爆棚。大家张罗着又一次的相聚。阴历五月十七,六月三号,古城的鹅们终于在长安一号相聚了。大家都没注意餐桌上摆的是什么菜品,只顾照相,录影,相认,回忆了。费佳忆起米嘉每周一带一罐头瓶黄豆肉丁辣酱,把全宿舍人都给馋死了。米嘉回说,学校的伙食不习惯,妈妈给做的.他楞是记不起自己原来的微信密码.刚刚从澳大利亚被纽茂宁.李介绍进群的费佳,和同学失联几近四十年,几个鹅耳的男生直夸他当年像影星王心刚和庞学勤二者的合体,帅呆了,当年维妙维肖地模仿叛徒傅志高,神似极了,费佳在独联体的俄罗斯,乌克兰,拉脱维亚,白俄罗斯待过20多年,对俄语情有独钟,引得小安娜感慨地说,要是能组织一次俄罗斯之旅该多好!小卓娅忙着找前几天同学们在群里唱俄语歌的收藏,却没能如愿.大家一起听费佳给大家打包的俄语歌,仿佛又回到美妙的校园生活.小卓娅为20位找到当年同桌的同学拼了图,大家感慨地说,又回到51年前的同桌了,而且神奇地是,那同桌拼的连左右都不差!直让英二班的牧羊儿嫉妒地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而丝豆舞,清晨,牧羊儿,小卓雅,阿道克,上善若水他们忙于制作风华依旧20150623.wmv 这部精心策划的东东让大家百看不厌,勾起对青春年少的各种回忆。受卡佳的指示,亨利写了下面这个:仿阳关三叠历史足迹开篇 古城南北苹果青,课堂上下读书声。名师荟萃桃李多,九州内外英俄人。 学工,学农,骊山红缨丛。下乡苦,从军辛,风雨之中多自奋。 浓眉之下眼有神;抿虱山花元帅情。难忘谁讲石壕吏,常思口语Berly音。 队歌声里出旗时,莫斯科郊外多迷人。 相见却不敢认,只说珍重。祝福,安康。思君46年份。谁记得,谁还记得,谁暗恋了谁不应。 京,兰,宝鸡,西安城,微信,扣扣闪不停。劝君少喝一杯酒,相见再饮那一盅。 那酒,那盅,未饮心已先醇。 心驰骋,心驰骋。来日相聚时分,能否相醉一日?千鐏有尽,寸心难泯。 无尽的思念,道不尽,道不尽。你来信,我回音。音频,视频。咦,似今一线多地,相思入哪人,红楼新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揉皱的军裤与斗草 卡佳觉得青春鸟学院也就是西安歪果鱼司库的童鞋每个人都是一个故事,她想让亨利以小简和他自己为男女主角,写一篇类似红楼梦的《红色祭奠》。而亨利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废柴,也只能扮演贾雨村的角色,当个记述故事的人,所以建议更名为《塔尖上的梦》。要完成这样一部堪比《百年孤独》的巨著,亨利有些后悔了。他暗自埋怨自己不应该嘴贱,糊里糊涂答应了卡佳。本来被丽整天嘲笑为小猪小猪胖乎乎,吃了就睡呼噜噜的亨利,这下可惨了。除了上班,睡觉,帮丽干点家务,亨利还得构思那个梦。有时沉思时免不了呆在那儿。丽就拿手在他晃啊晃,嘴里还念叨: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亨利决定先兑付学妹麦森杰.芙洛尔王也就是笺言的诺言。本来,这个美女学妹因为破译了老毛子的密码,得了二等功。他想以此为素材,加上文政委走遍千山万水。勘探祖国边陲的事,写一篇《胡杨与红柳》。他在扣扣对话里问美女学妹:如果不牵扯保密,请将你得二等奖的事说给我听。我写东东要用。 可惜笺言回曰:你好,大哥哥,是三等功,不值得一提!只是没有丢咱校人的脸而已。亨利不死心,问:如果不保密,说给我听。人家回应: 还真是需要保密,李大哥,谢了。是研译工作有成果,通俗来讲就是破译外国密码。所以就不要提了。亨利有一点小小的失望。不过他还是将自己写的‘揉皱的军裤’在扣扣对话里发了过去。这篇东东是这个样子的: 滴滴答答的起床号一吹,大连姑娘靓丽就从床上一咕噜爬了起来。先小心翼翼地在军装衬衣外加上一个色彩艳丽的假领子。然后从枕头底下抽出折出裤缝线的绿军裤,套在腰上。手脚麻利的把被子叠成有棱有角的豆腐块。那个假领子,还是她央求上海来的小姐妹寄来的呢。 她在出早操的时候排在卫生队女兵一队头一排。一米六八身材高挑的靓丽,眉儿细细。黑的像漆一样发亮。鼻梁挺直,小嘴红润。面白如玉。其他队的男兵老是忍不住往卫生队这边瞧。这让管训练的教官很是挠头。 其实,一入伍,靓丽就像所有的热血青年一样,努力工作,积极要求进步。不但在卫生队里穿刺,静脉注射,肌肉注射技术拔尖,连内勤卫生都老是获奖。她也老早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强烈要求加入组织。那天,大个子的卫生队队长郑易告诉她,已经考虑她为发展对象,她还心潮澎湃了好长时间呢。 那是个比进步,比贡献的年代。女孩子对美的追求,只能在领子上暗露一角了。年轻的靓丽有些崇拜自己的卫生队队长。但似乎郑易毫无察觉。每次和她说话,都公事公办的样。她也就没怎么再想。八一节的时候,驻地群众和部队官兵一起看了电影‘柳堡的故事’。靓丽很快就学会了那首九九那个艳阳天,经常情不自禁哼唱着。一个要好的姐妹告诉她。村里的黑牡丹悄悄爱上了卫生队长。她只是笑了笑。不许和驻地的老乡谈恋爱,这似乎是部队最严的纪律之一。 有个挂职下基层锻炼的军干子弟来到部队,使部队的各项工作都热火朝天的开展起来了。着一回是清理驻地的化粪池。大家排成几排,从化粪池中外运粪便。干得正起劲时,那个挂职干部突然直接跳进了化粪池,用盆舀待运的粪便。接着,又有几个人跳了下去。靓丽连想都没想,也跳了下去。一股令人窒息的臭味袭来,靓丽过了一会才什么都闻不到了。在澡堂洗澡的时候,她泡了好久,打了十几遍肥皂,还是觉得有些恶心。…….部队得到了上级的通令嘉奖,挂职干部也功成名就的回去了。她有时想起来真有点后怕:幸亏那几天不是她的生理期,否则,那就太可怕了。 党支部很快讨论了靓丽的入党要求,肯定了她思想进步,靠拢组织,工作积极,吃苦耐劳。但有人提出:她讲究打扮,有小布尔乔亚的习气。会后,郑易告诉了靓丽大家的意见。叫她以后注意。说:你以后不要穿有裤缝的裤子了,也别再用有颜色的假领了。靓丽诺道:知道了。 她回到宿舍,从枕头下面拿出折出裤线的军裤,把它揉皱。用剪刀剪碎了粉的,红的,黄的三个假领子。…… 笺言收到后回到:大哥:写的真好,我好像又回到了部队。 亨利的东东以细节描写的真实和自然而然流露的真实感情,让童鞋们以为他几乎从头到尾和大部队在一起。其实,他只是一只孤独的羊儿,在人生的路上咀嚼砂砾。这是他写的关于三个女孩的故事,故事的名字叫《斗草》: 蕙,莲,芹是三个最要好的姐们,也是班上的三朵花。男生们全都希望和她们交朋友。但她们总是高傲的仰着头,谁都不瞧一眼。自然了,既然都读过灰姑娘的故事,那每个女孩心中自然都有他们的白马王子。也都希望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生离死别的恋爱。那些嘴上刚刚长出绒毛的臭小子,自然都不在考虑的范围了。 渭河的水由西向东流淌着。有时浊涛汹涌,有时细水涓涓。只有它知道姑娘的心事。 阴历七月七是牛郎会织女的日子。月儿高高挂在天空,悄悄看着发生的一切。 在河边的高高的玉米地里,三个姑娘举行了一个特殊的仪式。她们用一种叫做毛毛咪的野草做成草戒指,每人在无名指上戴了一枚。然后拿出了一株早已准备好的香,插在岸边的一个高高的土堆上。点燃香,看着袅袅一律青烟上升。把食指勾在一起,起誓道:七月七,牛郎会织女。我们:蕙,莲,芹结义为姊妹。比一比谁找的女婿好。以草戒指为证。每年这个时候,在此相聚。不得反悔。因为说到未来的男生,每个人都羞得红了脸。但仍然郑重其事的三拜九叩,这大概就是少女们的成人式。然后,自然是玩一种叫做斗草的游戏。那就是用毛毛咪草先扎成小小的松鼠模样。每人扎一个。在地里找两个树枝,相对而插,拿一根绳子连起来。把自己的小小松鼠骑马似的放在上面,用一块石头磨擦自己一边的树枝,让小小松鼠顶牛,看谁的顶过别人的,就算谁赢。每次蕙都似不经意的吧对方的树枝多砸一下,所以每次都是她赢。 其实,姑娘们的偶像是村里公认的美女白云姐姐。她不但长的漂亮,而且找了个好女婿。是省城673信箱工厂的保卫科科长。是厂文艺队演白毛女时演大春的那个人。每当他骑着军用摩托车,带着大包小包回村的时候,白云总是在村口等他。他还载着白云逛了好几回省城。什么钟楼呀,鼓楼呀,回民街,解放路等等。每当说起这些的时候,蕙,莲,芹她们三个总是羡慕的要死。她们憧憬着有一天也能这样去那个繁华的地方玩玩。 三姐妹暗暗使着劲,为自己的未来努力。不知怎么搞的:在高中女生总是有几个人比男生成绩好。蕙,莲,芹就属于这样的女生。老师总是喜欢给她们吃小灶。哪个人不喜欢学习好的女生,何况她们几个正像花一样呢。蕙还把自己的闺房弄的总是有那么一丝淡淡的香味,惹得男生们老是找借口找她问学习上的问题,谁让她是学习委员呢。 村里来了几个来锻炼的学生。每到傍晚的时候,村里的小伙子大姑娘总是聚在他们的宿舍里玩。许平吹得一手好竹笛。他总是喜欢吹阿柄的二泉映月,那如泣如诉的曲调。让人总有些莫名的哀愁与忧伤。晏明这个家伙很帅,又口齿伶俐,会讲很多传奇和故事。不用说,大家都喜欢他。不知什么时候,莲竟然暗恋上了她。她会用一块手绢,包些糖果或点心之类的,在没人的时候,硬塞在晏明的手里。她不知道,晏明总是在她转身走了以后,把东西分给大家吃。还有意无意躲着她。有一次,晏明要坐渭河渡口的船回省城,怕莲知道,又要送东西,谎说要坐火车经咸阳去西安。莲鬼使神差般早早等在了渡口岸边。大家偷偷对晏明挤眉弄眼。弄得他很不好意思。芹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蕙,可她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有一天,一向矜持的蕙突然在清晨的时候小声朗诵了红豆,引得莲和芹都拿手指头在脸上刮,羞得她红了脸。一定是她们听了晏明的故事有所感触吧。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南朝太子萧统(今襄阳人),奉命出宫编修《昭明文选》,他来到顾山一个叫南国的小村,性躁口渴之时,抬头望前有一茶旗斜矗,驻足茶坊,卖茶女慧如捧茶敬上,慧如紫衣红裙,眼似秋波,太子心神一动,茶未入腹人先醉。 此后,太子编书之余,常来此饮茶,常接慧如过去为他研墨添香,慧如天性聪颖,轻启丹唇,婉转吟唱,太子甚慰,耳鬓厮磨之间,两人私定终身。文选修成,太子回宫,临别时,他折柳为证说:慧如,我来日要凤笙龙管,紫盖香车迎你回京;慧如泪痕掩面,把两颗心形红豆,放进太子手心道:古有妇人为情滴泪成血,化做相思豆,今我以一双红豆付君,愿君见豆如见人。 回宫后,太子向皇父表达要娶慧如为太子妃,然而,皇家婚姻早已被利益所左右,最终两人未能成婚。太子遂意收慧如为义妹。几年过去,当太子再次来到顾山向慧如表达心仪的的时候,当年的茶旗已风摇成条,清香的茶坊已断垣残壁,美丽的慧如相思成疾,留下遗书而去。太子痛不欲生,潸然泪下,来到慧如坟茔前,亲手栽下两棵红豆树。回京后,太子一病不起,竟也在相思中薨逝。春去春回,两棵红豆树历经苍桑,最终合抱一体,堪称奇观。 来了又走了。来锻炼的人都是这个样。城里来的人带来了新的穿衣样式,带陕味的西安普通话。神秘曲折的故事,难忘的竹笛声。还有姑娘们永远对省城的向往。 春风慢慢吹绿了渭河两岸。古城西安的周边也悄悄发生了变化。晏明和许平回省城的某军工机械厂上班了。晏明当了车间团委书记,听说被厂里的黑牡丹倒追,成了家,混的还不错。许平除了上班以外,总是一个人躲在厂子的地下仓库里吹一种叫黑管的乐器,吹得嘴唇都肿了。后来调到省城某铁路文工团当乐手,找了团里第一女高音。人胖胖的,底气足。他们几乎很少回村里了。各人都忙着各人的事呢。 先是蕙被村里推荐上了大学。有人说她有人在军区当大官。怪不得呢。毕业后就留在学校后勤部门。莲也通过关系到某机械学校附属工厂当了一名车工。芹是村里的外姓人。没什么势力。只有留在村里务农。看着东来西去的客车,货车,听着渭河水的水流声。芹望着古城的方向,梦想有一天自己也能生活在那里。她没想到:白云姐姐家也发生了变故。 本来,白云为为大春生了一对龙凤胎,日子过的挺滋润。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天夜晚,保卫科长刚刚忙完一个手头的案子,又接到上级的紧急命令,去外地出差。他急急忙忙买了两包德懋恭的点心,回到村里给白云说了一声,就骑着摩托车往目的地赶。天又黑,雨又大,能见度很差。在一个急弯处,雨衣的下摆挂住了车闸,他刚低头看时,迎面疾驶来一辆回车场的公交车……。白云哭的死去活来,却再也唤不醒她的大春哥了。好在厂里体恤,把她安排在厂招待所上班,一双儿女的户口也转到城里了。 很快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恰逢百万大裁军,有一些团以上的人被安排在学校都当个处长什么的。虽然学校学术委员会一帮老夫子颇有微词,说什么不利于办教育。但说归说,做归做。有个保卫部的转业处级干部看上了蕙,托人来说和。蕙推脱了一阵,架不住家里催,同事撮合,也就点头了。莲则嫁给了一位国营单位食堂厨师长。芹的女婿小陈高高大大,人很勤快,会开农用汽车,把家里搞的红红火火,整整齐齐。对芹也很宠爱。热了给她扇扇子,渴了给她地递水。可芹总是郁郁寡欢。时间一长,竟然得了青春期抑郁症。 有一次小陈带着芹来县城医院复诊。在病房走廊上,意外遇到了白云姐姐。看她穿着护工的衣服,很是诧异。仔细询问,才知道白云本来说好的还能过得去:女儿大专毕业,也被单位安排在科室上班。儿子在单位车队从汽车。司机那个工作收入还说得过去,就是经常出差外地,几天几夜不回家。时间久了,处于青春盲动期的年轻人免不了交一般狐朋狗友,吃夜摊,狂饮啤酒。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人骗去吸了毒。先是偷偷把家里东西弄出去卖。然后就逼着白云要钱。白云太爱孩子了。一次次满足他,一次次失望。最后不得已送他进了戒毒所。家里也被折腾的一贫如洗。现在退休了还在医院做护工。好在女儿女婿工作生活的还不错,这才给了白云一丝安慰。 芹在傍晚的时候,坐在自个家的院子里,静静的望着东南的方向。那是有着钟鼓楼,大小皮院的地方。听着虫儿在玉米地里嘤嘤的低唱。她不由想起自己写给蕙的一封信:那里有自己写的一首小诗: 钟楼-鼓楼——西安印象 钟楼向西 鼓楼东望 一个世纪的 思念 你我可否 相会在 世纪金华 的广场 晨钟敲响 古城梳妆 白天黑夜的 痴想 你我可否 相拥在 如此迷人 的早上 暮鼓震荡 华灯点亮 相爱却还要 逃亡 你我可否 团聚在 神秘莫测 的天堂 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今天恰好是蕙,莲,芹她们三个结拜的日子。这个时候,蕙正开着一辆科鲁兹,停在儿时斗草的地方,也轻轻叹了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害死个爱与蚂蚁玫瑰 完稿后,亨利随手把这篇《斗草》发给了大小卓娅和小简。大卓娅深深为白云姐姐的命运叹息。亨利对小简说:也回忆下我的新长征生活。小简问道:是回忆?简直是篇小说。学长的文笔不可瞧。芹是秦吗?她,我很喜欢,长得漂亮,但总是害羞的样子,歪着头看人。慈慈,是哥们的性格,,给人以安全感,可以当靠山的样子。黎像姐姐。史无前例时她家离我家很近,所以常常来往。一直没见过秦,还挺想的。亨利受到美女童鞋的鼓舞,写东东的灵感一发不可收拾。他以亲身经历的白衣天使勇斗sars的过程,写了《害死个爱》,以纪念那些在抗击sars中的战友们。他写道: 艾爱是个山西姑娘。高挑的个儿,弯弯的柳叶眉,红的唇,粉的脸。走起路来像水上漂。她特别爱唱那首山西民歌:想亲亲,想亲亲,想死个人。下饺子煮了一锅那个山药蛋。想亲亲,想亲亲,想死个人。你妈妈打了俄一呀嘛一锅盖。这特别符合艾爱此刻的心情。自从平去了省城的大学进修。她就特别想念他了。每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水龙头的水老是隔一段时间滴一滴水,那声音吵的艾爱怎么也睡不着。她总是怀疑平会背着她会一个年轻的小情人。所以敢恨敢爱的艾爱总是对医院同事说,要是平背叛了他。她就杀了他。爱的如此投入,却又那么的不自信。这让她的同事们既困惑又觉得好笑。因为在我们的传统文化中,哪个姑娘会把自己的爱说的这么露骨呢?艾爱不管不顾,她就是这个样子的爱法。她甚至会把自己和平的缠绵讲给大家听,一副没心没肝的样子。 其实,平每次从西安回来,讲给艾爱讲的什么哪个女学生对他有意啦什么的,纯粹是男生抬高自己惯用的手法。可艾爱总是信以为真。这真让平哭笑不得。论个子,平还比艾爱矮半头呢。有个给成人看的动画片拍的是一个高个子女人爱上了一个矮男人。大家老是窃窃私语:你看那个女人怎么嫁了个武大郎呢。于是,女人给男人买了高跟鞋。还是有人嘀嘀咕咕。女人又给男人买了一顶高帽子,仍然档不住喜欢八卦的人的唠叨。女人被气病了。死了。男人一个人孤苦伶仃。没人说什么了。鞋子合适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婚姻幸福不幸福,只有他和她知道。 日子平静的像校园里的湖水。而艾爱的爱,就像那株生在湖心的荷花,慢慢在淤泥里长出了白白的藕。贝贝出生了。学校也给平分了一室一厅的房子。艾爱终于可以在自己家的厕所洗淋浴了。平学习的所谓西方哲学这门课也快要结束了。幸福似乎在等待着所有的人。 一场突如其来的‘sars'来了。先是艾爱的小同事凡虎领着几个民工背着喷雾器给学院里到处洒过氧乙酸。空气中充满了酸溜溜的刺鼻味道。连一些小动物也受不了了。这天,艾爱的同事丽丽刚从二楼下来,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东。立刻吓得尖声大叫。药房的晓犁拿了一把笤笜使劲一拍。才看清是一只吓成一团的刺猬。后来用两个铁纸篓对接起来,把刺猬养在库房里,用过期的葡萄糖粉喂养。莫均和杨草则把板蓝根。大青叶,金银花等中草药放在学生食堂的大锅里熬。分发教职员工,学生和家属们。据说市上中药公司的几年的存货一个星期就售馨了。在sars的发生地广州,一包板蓝根颗粒可以换一辆自行车。保卫处在学校门口设立了警戒线。只进不出。给每个人测量体温。 艾爱去探望平的时候,那边的学校也隔离了。她隔着铁栅栏的校门。递进去了平的换洗衣服,还有他爱吃的山西陈醋。那一刻,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艾爱强忍住没有哭出声来。好在平给她送了一款摩托罗拉手机,她可以把思念的话用短信发过去。街上到处是人们弃养的小猫小狗。看来在危险来临的时候,自保才是所有人的真实想法。原来门庭若市的个体诊所。几乎全部关了门。艾爱和药房的晓犁说起这一点,很是不平。赚钱的时候都出来了,有危险的时候只剩下了公立医院。好在各个楼堂馆所也门可罗雀。那些吃公款的家伙也知道命金贵啊。 医院的每个人在领导的要求下都签了生死状。这虽然有些使人不快,可不签有能有什么作用呢?奇怪的是,接连几个星期,发烧的患者x光拍片肺部都有片状阴影。sars的学术名词是呼吸窘迫综合症。后果不容乐观。艾爱和同事穿上肥大的防护服,戴上护目镜。这下每个人都看不出男女,更不要说女同事的窈窕腰身了。在手机上给平报个平安,是艾爱每天晚上累的要死的时候,也忘不了的功课。 一个从北京坐飞机回西安的家伙,去参加了一个有广州名珠宝商参加的朋友的婚礼。那珠宝商感染了sars。他发现自己发了烧,就在药店买了几片退烧药,吃上回来了。后被发现隔离在离学校不远的西郊。政府要抽调部分医务人员前去治疗护理。艾爱自告奋勇去了。从此,她和平就只有短信联系了。怎么样?还好。吃好点。嗯。累吗?有点。注意休息。遵命。坚持。我们一同…… 经历了那场考验,每个人的性格都发生了很大变化,我们再也没听过艾爱唱那首春天的神奇了。而当埃博拉出血热在非洲肆孽的时候。艾爱和同事们说起还会冲上去吗?大家一同说:会。冲上去。 而那只养在铁纸篓里的刺猬,不知怎么就逃了出去。 仙类丹英在看后的留言中写道:说什么好呢?普通人的平凡事。中华民族的脊梁就是由这些凡人组成的。生活每天都在继续,烦心事也每天都在出现,人的一生就是在这平平凡凡中度过的。而扣友日月也伸了一个赞的大拇指。 有人追逐纸醉金迷,有人追求初始理想。这也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重要的是我们自己要怎样和想怎样。亨利在他的《蚂蚁玫瑰》中写道: 倩,兰,紫,梦是四个漂亮的年轻姑娘,是单位的玫瑰。花儿的年龄,花儿的季节,也是梦想爱情的豆蔻年华时节。倩操一口标准的北平语,大家还以为她北京人呢。话不多,任劳任怨。朋友的事一直对大家保密。兰对所有的人客客气气,服从领导,一有空就看业务书。人家恋上一个博士生。聪明着呢。紫热情大方,手脚麻利,工作认真,有时穿一身朱红色的套装,配上同样颜色的鞋子,连一向不怎么夸人的我也直说好看。窘的她第二天就换了。据说,紫的男朋友在老家等着她呢。梦则热恋着她的同行男友。所以,姑娘们在一起的时候免不了聊一聊爱情啊,理想啊,家庭什么的。 单位的人自然很关心年轻人的事。几个热心的富婆美女建议他们无论如何要找一个经济条件好的,说什么爱情是虚的,生活是真实的。姑娘们则表示要找一个志趣相投的男孩,两人共同奋斗去建设自己的幸福家庭。这使人很自然想起了19世纪文艺复兴时期一副有名的油画,画的是一个攥着一个钱袋的老头,拉着一个极不情愿的清纯女孩。而电视上的相亲节目,爆出宝马女孩的骇人言论:宁愿坐在宝马车上可,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上哭一事。也确实反映出爱情价值观的变味。我连忙说,我支持年轻人的想法,幸福要靠自己去打拼。她们交头接耳叽叽喳喳了一会,向我提了一个难回答的问题:什么样才是一个好男孩呢?我挠了挠头,答道:1:好人品2:有责任心3:受过教育。最重要的是爱你。她们狡黠的笑着,又问:怎么才能找到呢。我眨了眨眼,说:凭你们的第六感官撒。大家都笑了。 CPI和PM2.5都高了又高。可姑娘们学着最难学的医学专业理论,拿着低的叫人难以置信的工资,生活中却到处充满了她们的笑声。汶川地震的时候,大家给灾区捐款。我对紫说:你工资低,捐50好了。她却捐了100,还对我说:我看灾区的人太可怜。我默然。不久,又听霞说倩,兰,紫,梦四个人去献了血。紫献完后晕的坐都做不住。我在qq上问梦:你们怎么就想起去献血了呢?梦回答:几个人约好一块去逛街,走到献血车那儿。不知是谁说了句:咱们去献血吧。就都去了,就这么简单。 我写了一首“阳光女孩”的自由体诗,写的就是她们。在网络上的西祠胡同文学版里,还被置顶。这首诗是这样的:阳光女孩 黑的眉粉的脸 露着背衬衣外穿 栗色的头发 像触了电 嘴唇红红 蓝色的眼影 涂一圈 乡下的阿婆 一见面 ‘鬼呀’直翻眼 扣扣,短信老练 网上的朋友一大串 非要问我 新买的口红 好看不好看 我想说性了感 却没那个胆 只好低着头 装作没有看 那天说要 带我出去玩 却要我坐她后面 木兰猛地冲出去 吓的我一闭眼 紧紧抓住车后边 没敢搂她最 纤细的那一段 有天来到 我们常去的地段 我发现她脸儿 白的难看 忙问发生了什么 要我怎么办 她摆摆手说 没什么 在献血的队伍里 排了好半天 这是一首模仿男孩子口气写的。真希望她们能喜欢。 我们都是出行和忙碌在现代森林和钢铁水泥花园里的蚂蚁。蚂蚁玫瑰:我衷心祝愿你们幸福。因为幸福和财富无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玫瑰花与康乃馨等 亨利的《蚂蚁玫瑰》在空间发表后,得到很多人的喜爱。紫蝶嫣飞,流言,军中玫瑰清晨都伸了大拇指。萌萌说:哇塞。我都陶醉了。李老师。一粒光说:写小说呢。自由的风认为是有的放矢,对号入座。墨香九歌深有感情的说:老师依然风采依旧。突然好想你们,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医院里,谢谢老师当年的照顾,一直都没忘。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而仙类丹英则夸到:老同学,拜读了你的东东,感觉写得太好了。文笔轻松,文字简练,言语流畅,作品中有一种韵味。这可能得益于你爱写诗。你的文章有一个特点,就是句子都很短。这说明你的文学功底不错。我喜欢看。 那首在《蚂蚁玫瑰》结尾的诗歌《阳光女孩》,亨利顺手把它发表在西祠胡同的文学群里,想不到竟然被置了顶。亨利很是得意,叫妻丽来看。丽撇了撇嘴,说:酸。亨利感到好失落。 丽属于那种端庄妩媚,女生暗地嫉妒,男生梦寐的女神级美女。亨利以《追逐美丽》为题写道: 我的女友太美丽 有人说她赵雅芝 有人说她像巩俐 我说她像山口百惠 她抿嘴一笑,说: ‘美死你’。 所有的女人爱美丽 我的她跟着潮流追 今天纹唇 明个修眉 又要把头发染栗 还问:‘为了谁?’ 我说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 我就爱自然的你 她用手一拨 ‘去,去,去。’ 她曾和姐妹们说 想去韩国一次 又说SK-2又上柜 我摸摸口袋没啃气 她说:‘真小气’。 我想给她玩个小把戏 问她梦露为什么美 是每天弄点砒霜吃 她竟然无畏的对我说 ‘弄点去’。 我的女友长的美 工作学习也第一 尊老爱幼无人比 我愿永远在她后面追。 她说:‘烦死你’。 这真心写出了亨利依恋丽的情感。而亨利的妈妈也很喜欢丽。每次看电视剧,她都说里面的女主角像丽,还把这个电视剧和那个电视剧混在一起,逗的大家直乐。而每次情人节的时候,不管再忙,亨利都要送丽一枝红玫瑰。他知道红玫瑰的花语是:我爱你、热恋,希望与你泛起热情的爱。红玫瑰赠予真爱。爱是心口一粒朱砂痣,以血红色顶级玫瑰献给世界上第一流的爱人。 依依说:哇,这恩爱秀的,慕杀旁人。萌萌伸了个大拇指,说:老师也秀恩爱,萌萌哒。墨香九歌和淑萍都赞了。 去年母亲节的时候,恰好单位要给新生注射疫苗,全体人员都要加班。大家心里都有点急。美女靖移要陪妈妈吃大餐;燕子要陪妈妈逛街,小美女宁说说好了要给妈妈买新衣服。免不了人人都发些小牢骚。说是说,活还得的大家干:撕一次性针管的加快了速度。掰安培的也手不停息。吸药和注射的美女们就更不用说那个快了。人人都想早点干完,好去跟妈妈过母亲节。 手不停,嘴也没闲着。大家不约而同聊起了母亲节。亨利说,前一段网上讨论过洋节的问题。过洋节有什么不好?母亲节可以好好孝敬孝敬妈妈。记得我们第一次给妈妈过母亲节。是在百姓厨房请妈妈他们吃饭。那一天,人特别多。我们等了40分钟才等到一张空桌子。我倒是没有一点怨言。觉得孝顺妈妈的人特多,真好。百姓厨房还特意为来吃饭的人免费拍了照,这张照片一直摆在妈妈的桌子上。我复制了一张,也摆在我西安的桌子上。小冯读了一段手机上流传的关于妈妈的感人的段子。秦说想给妈妈送对宠物猫。亨利说要是宠物猫就要叫咪咪,野猫叫猫猫。咪咪吃的是宠物罐头,猫猫吃的是老鼠。咪咪被人宠,野猫被人踢。小护士问:你这是哪儿的段子啊?亨利笑说:我刚刚编的。有人不停看着时间,亨利安慰道:来的及。只要你有爱妈妈的心。 中午顾不上吃单位安排的饭和休息,大家心里急着呢。13点一刻的时候,最后一个被注射的学生走了。大家齐心协力,眼疾手快的收拾好各种器具,打扫了卫生。各自急急忙忙去看自己亲爱的妈妈去了。亨利坐上回咸阳的车,40多分钟后又坐咸阳的一路公共汽车赶到家门口,在附近的花店里买了一枝康乃馨,往家赶去。在妈妈家的老家属楼下,远远看见妈妈在那儿坐着看别人打麻将。他急急走上前去。有阿姨对妈妈说:你儿子回来了,你快回去吧。妈妈有点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亨利把康乃馨往妈妈怀里一递,说了声:妈妈,祝你母亲节快乐。他见妈妈高兴的眼睛有点湿润,赶紧挽着妈妈的胳膊回了二楼的家。妈妈急着要做饭,亨利说还要坐下午4点的班车回西安呢。来不及了。这一次的母亲节真是一个忙忙碌碌的母亲节。亨利在回学校车上想:有空一定要回来多陪陪妈妈。 亨利把这写了下来,取名:《送你一枝康乃馨》。康乃馨的花语是:热情、真情、母亲我爱你、温馨的祝福、慈祥、不求代价的母爱、宽容、浓郁的亲情、亲情思念。 亨利记得自己在爸爸妈妈金婚纪念日的时候,曾经朗诵了一首献给妈妈的诗: 我上小学的时候 看到一副画 那是一位乡村医生 穿着白大褂 脖子上挂着听诊器 嗅一朵美丽的山茶花 我想那就是你 我心中的天使妈妈 为了抢救危重的病人 多少回您把刚端起的碗放下 悬壶济世 救人天下 多少个生命重生您手下 你说:你爱你的孩子 你爱你的家 我们更爱你 我的天使妈妈。当时叔叔阿姨们都使劲拍手,一致夸亨利写的好。 母亲节后的一周就是父亲节了。表达了对母亲的爱,也不能忘了父亲, 亨利给父亲写了这个:长在墙上的冬瓜 国庆长假前,我在说说里写了这样几句话:晨曦把现代森林涂成金黄,蚂蚁出行在钢铁水泥的花园.戴着形形色色的面具,演绎着生存搏杀的戏.一个提篮买菜的江南女人,让你坚硬的心突然温柔.把你的手指放在唇上,吹一曲"回家".得到众多朋友的赞同,直呼回家了。大家买菜的买东西的准备家宴的,都忙的不亦乐乎。科室美女雪莲体晾我。可以回家看看一个多月没见的老爸老妈了。 带着丽专门从学校食品系买的他们做的糕点和充好电的数码相机,我坐班车直奔咸阳。一进家属区的大门,见老爸弯着腰在伺弄属于他的花园呢。我惊奇的发现斑驳的砖墙上,竟然挂着两颗冬瓜。一颗枕头那么大,一颗小一些。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墨绿色的光泽。走近了看,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白色的绒毛。冬瓜还在长。老爸说,能长到12月。我问:是吗?老爸肯定的点点头。我想起是我在春天的时候在老爸的花园里埋了几颗冬瓜种子。是其中的一颗发了芽,慢慢长大,爬上了墙头。 和老爸一起回到二楼的家。见老妈和宅弟都在,忙请他们尝尝我们食品系的产品。都说好吃,夸丽心真细。老妈不许我们插手,一个人在厨房里忙乎。还说:你们能吃上老妈做的饭是一种幸福。我们已经习惯了被宠,坐在桌子旁等。一会儿,茭白炒鸡片,红烧肉焖土豆,凉拌三片,蒜苗炒鸡蛋就摆在了桌子上。自然还少不了小妹带回的腊牛肉,老爹的拿手一绝焖蚕豆了。我们嚷着要敬爸妈一杯,取出珍藏好久的红西凤,斟满小杯,看着爸妈喝了,然后慢饮而尽。酒的香甜伴随着团聚的喜悦。想起远在佛山的大妹,老爸说下午给他们打个电话。 经常在扣扣上玩偷菜的游戏,我和宅弟自然担心老爸的冬瓜被偷,一个劲怂恿老爸把冬瓜收了。老爸就是不肯,说挂在墙上是一景,一块钱在菜市场买好大一块冬瓜呢。我们只好作罢。清晨的时候,天还没亮。宅弟刚从床上爬起来,衣服还没穿好,就大惊小怪的嚷嚷冬瓜没了。我披上外套跑到楼下仔细查看。两只瓜都好好挂在墙上。老爸撇了撇嘴,说:一对神经病。 陪着老爸去菜市场买菜,是我每次回家最喜欢的事。街口的红苹果,黄香蕉,绿冬枣,紫的葡萄,咧着嘴的石榴,早上市的西瓜,和田的白兰瓜。一排排,一堆堆,一车车,让人垂涎欲滴。而小吃店铺的拇指饼就有咸的,甜的,五香,麻辣,葱油,鸡蛋等五六个品种,还有江米油条,,鸡蛋饼,油茶等。我们买了水煎包和胡辣汤权当全家人的早餐。老妈指示中午包饺子。于是老爸买了猪肉馅和饺子皮。现在生活好了,物质丰富。各种半成品应有尽有。人们的生活也方便多了。老爸特意买了一块冬瓜,还有宅弟早就嚷嚷着要吃的千张和油豆皮。既然是包饺子,韭菜是必须的了。还有两种颜色的荞面活络。我拎着菜篮子,看老爸付钱找零。他年事虽高,仍然头脑清晰,心里暗暗欣慰。到了炒货店铺前,老爸不走了。炒货种类还真多。光葵花籽就有咸,甜,原味,麻辣,牛奶,巧克力等等,更不用说什么蚕豆,黄豆,黑豆,花豆,大概有五十来个呢。老爸问老板有没有鹤嘴豆。老板说有。老爸说:来一斤。老爸知道我爱吃这个,看来是特意买的。 回到家,老妈翻看了菜篮子,埋怨怎么买这么多啊。我解释了原因。老妈嗔道:看你爸把他儿子惯的。我笑了,说:随我爸吧,权当给GTP贡献了撒。宅弟迎了出来,我说,给你馋嘴猫专门买了千张和油豆皮,这下别打咱爸冬瓜的主意了。我继续对他说,孔子曰:色难。你以后对爸妈态度好一些额。宅弟点头称诺。中午光线稍好的时候,我专门给老爸的两颗冬瓜拍了照,还有那盆盛开的韭叶兰。老爸则给他的冬瓜写了生,题曰:冬瓜上高墙,人间有奇迹。 老妈有次在她的生日宴会上说:我爱我家,我爱我的孩子。我想说:爸爸妈妈,我们也爱你们。 浦江皝皝评道:这篇散文充满地气,处处洋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文字质朴自然,清新脱俗。和网络上那干巴巴看过去一头雾水的字句截然不同,让人读了感到温馨。通篇读完后,更为此文以微见诸,我爱我家,更爱人间烟火,热爱生活的炽热的赤子之心而感同身受。百姓的小日子,平淡的生活就是这样的。看似淡然,然而大家乃至整个民族和国家的日子就是如此这般一天天的度过,写到这儿想起一句至理名言:家家都有好日子,国家会更好。 汤姆也就是雨阳道:平凡中见功力,平淡里显真情, 那时还活着的若思说:真有福气。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普平若水伸了大拇指:朴实无华,亲切感人。 琼说:这样温馨的家庭气氛真让人羡慕不已。 维克多泰勒写到:享受生活,体悟生命的意义。平静和谐自然,从善如流。一个家庭,老者和睦慈祥,其乐融融。少者孝悌自省,欢畅幸福。一个国家也一样。否则官不官民不民,国将不国。非常感动, 依依说:我们好想你们。想咸阳,想姥姥爷爷,祝你们热爱生活,身体健康。 止水尘缘写道:太温馨了嘛相信每个看了这篇文字的人都能感受那样的幸福。 老同学丹英则说:尽显天伦之乐。祝叔叔阿姨身体健康。 一片冰心最后写到:幸福如此的简单却又难度。好幸福的一家。 忙了整整一个月,期间只休息了一天,还赶回咸阳匆匆忙忙看了老爹老妈。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星期天,刚好宅弟给了一张大唐西市的VIP赠劵。于是决定给心情放个假,好好放松一下。坐车到西华门,再坐502就到大唐西市了。 大唐西市集盛唐文化,丝路文化,商业文化,市井文化于一体,是民营二级博物馆。一进大门,引入眼里的是巍峨富丽的大唐西市酒店,看来经营者很有眼光,先让来玩的人吃好住好,然后慢慢品味那个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浪漫时代。上了好几个台阶,也没找着博物馆的入口。问了保安,才在酒店右侧看见了博物馆的门。钢铁错综复杂构成几何图形的现代化穹顶,搭配了古铜色的丝绸之路的浮雕,让我们穿越在历史的河流中。而免费的画展中某个画家的杰作笼中鸟,不但叫人欣赏了水墨画的魅力,也使爱思索的人联想到现代人的尴尬处境。一尊深色漆架上的手鼓中央,粉色的桃花图案勾起对飞天的遐想,上面精巧的骆驼图案,暗示了沙漠之舟的无声奉献。各种古钱币被有序的放在展览镜框中,当然金子做成的东东无论古代还是今天的人们都会喜欢。玛瑙色的一只猪,让人忍俊不禁,酒器茶具也很漂亮。那时的乐器琵琶和苒色彩鲜艳,造型考究,并不比现代的差多少,而服装的色彩和造型都很大胆和开放。这真让我们有些人应该感到愧疚。唐三彩人物和马都色彩对比强烈,造型逼真,足见当时的工艺水平已达世界一流。而在天愿做比翼鸟的雕塑,配上后面的水彩画,让人看到皇家和平民老百姓,都憧憬对真爱的期盼。那些造型奇特的面首,则带有今人的卡通效果了。一副当年大唐西市的模型,仿佛让你我看到了当日的繁华。 走出博物馆,恰逢东方之美,大爱陕西义卖现场拍卖。随手拍下这感人的场景。博物馆后面就是各类古玩店了。有奇石,字画,珍珠,玛瑙,问了问,价高的叫人咋舌。看来这类东西不是我们工薪阶层玩的。有副藏族少女的国画,还是不错。征得店主同意,就拍了张片片。那个景泰蓝的瓷盘也不错,扇面也很有中国味。 最后来到了饭店左侧的丝路风情街。街口的金钱造型,说明了古今对商业的肯定。先是看了一个个人工作室的丝绸制品,然后看上了印度小店的那副骆驼小队的丝织画。在印度饭店门口抓拍了饼从天降的瞬间,又在巴基斯坦的各色水烟壶前流连忘返,后来拉住巴基斯坦的小伙子照了张像。又请印度小店的女孩做模特,拍了她们的小店,谎称给她们做宣传。 在百忙之中,给心情放个假,也还是蛮不错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纺织城艺术区与趣赏《牡丹亭》 亨利一时玩的兴起,又接着在繁忙之中抽空去了朋友夜未央推荐的纺织城艺术区。 他写到:享受着便宜又快捷的公共交通服务,花了3块钱,就从北郊未央区坐大巴换地铁来到了纺织城艺术区。朋友夜未央一个劲向我推荐,禁不住好奇,这个双休日给自己这个艺术门外汉安排了一次走近雅典娜的机会,想好好领略一下所谓艺术的感觉。 昔日的纺织城,已经面目全非。想当年,纺织工业还是我们国家的支柱产业。小时候读柳青先生写的《创业史》,很是羡慕女主角改霞当上了纺织女工。鹅班的童鞋上次在师生会时还演唱了俄语版的纺织姑娘,而今废旧的厂房成了艺术区,不禁叫人感慨良久。 从停车场的边门拐进艺术区,映进眼帘的是废旧的铁轨和五十年代的火车头,而旧配电室则装饰上了现代元素的电子卡通图案,有点沧桑的意味。一段朽木,从太阳穴左右斜穿过一个人头的雕塑,有振聋发聩的启示。她是在批评我们的思想太落后了吗?不得而知。厂区的南墙上,有毛主席的手书:为人民服务。马恩列斯毛的宣传头像,还有写着《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节录的黑板报。完全是那个时代的原貌。展现了那个年代集体主义意识的艺术特点。有一对新人在火车头前拍婚纱照,这种时空的错位还真是有现代的前卫感。 依次钻进巨大的旧车间,墙体斑驳,光线昏暗。红色油漆写的大大的拆字,有点棚户区改造的意味。寻寻觅觅,发现有地方亮着灯光。推开极富现代感的金属玻璃门,里面却是一古色古香的陶瓷吧。在无一点灰尘的玻璃柜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紫砂壶,五彩陶罐,如玉般透明的瓷盘,瓷碗。间以绿萝等植物的陪衬,还真是有艺术特色。我留意了一下里面的套间,竟然有一座做陶瓷泥胚的工作台和一小小的电烧瓷窑。难怪刚才的门上标着DIY几个英文字母呢。体验,也成了现代艺术的一种潮流。 在车间的格子间转来转去,有几回还迷了路,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一个标着四维空间的地方吸引了我,我觉得那名字既虚幻又前卫。门口的海报上,一个人在黑暗中盘腿而坐,周围散布着点亮的蜡烛。细看原来是一个名叫“索求”的行为艺术的片片。推门而入,左手处一株像科幻电影里的树的枝,发着迷幻的光,以毫无秩序的状态缠绕成一个海绵体,似乎在诠释“零度”的含义。而在空旷的屋子里,一台投影仪丝丝响着,荧幕上模模糊糊是混沌初开,婴儿在子宫中的发育的反复转换。现代艺术家们,好像更关注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儿去的哲学命题,让观众思索更深层次的问题。 刚要推门而出,一位大学生模样的小姑娘从桌上抬起头来,对我说:你要是感兴趣,我建议您上楼去看看。我这才注意到门侧有一铁制的楼梯,很像是爬高烟囱的设备,已经锈迹斑斑。我道了谢,顺梯而上。一幅“消失在风景之中’’的摄影作品让我驻足。嫩绿色的田野,绿树阴下,一只蜗牛停在布满伤痕黑褐色的树干上。而另一以矩形太阳能电池板为背景,用原木做成的大大的写字台和长椅,配以用青,绿,嫩绿,黄为主色心型树叶的人工树,有焦黄色被虫咬的洞的作品,远看极像一幅立体的风景画。这使我不由想起儿时长安的清水螃蟹,草滩的韭黄泥鳅汤,还有奶奶那让人流口水的韭菜盒子。而后工业化的双刃剑,都让这些成了一种奢侈的记忆。在楼梯的角落,有谁养的黑,白两只兔子在抢着啃吃装在塑袋里的青菜,我用相机照了下来,取名:咀嚼绿色。霾来过,绿色自在,也在我们心中。一切都要从我做起。 在穿过两边挂着用木框装饰的或风景,或花卉油画的狭窄走廊后,我在一个叫做油画坊的过去叫做车间的地方,看见在一排排长桌后,有十来个男孩女孩坐在那静静的作画。四周墙上挂着他们的稚嫩之作。旁边写了好多油漆未干的提示。我不由想起在长安君的家里,也曾见他画油画,跪在地上,用他很特别的眼神瞄着“列宁”。油彩洒了一地。而我和他的联系,只剩下了在新城广场的一张黑白照,和他用英文写的圣诞之夜。孩子们轻轻的笑声和耳语让我回归现实,我在刚刚进来的过道里,对着镜子自拍了张片片,觉得似乎自己也占了灵气,有那么一点艺术爱好者的范儿。 而那株长在墙角和下水管道间的绿萝一直蜿蜒向上。用绿色,管道,铁门,铁车箍装饰,瓦片垒成的花围墙,使这个叫做艺术咖啡馆的地方自然成了我抓拍的对象。高大的厂房门廊上方,一株红色的爬墙虎很是特别,底下的叶子已经发暗,照着阳光的地方色泽红艳,呈现出自然之美。那边花店里的各种花儿五彩缤纷,就像蛋糕店里的蛋糕一样品种繁多。但都多了商业气息,少了那么一点雅典娜的韵味。 从那个艺术洼地爬出,回看展馆,一座高大巍峨的用汽车旧零件拼装成的机器人,好像是80后喜欢的汽车人里那个叫做擎天柱的带头大哥。这种把废品做成艺术品的思路让人赞赏。而鱼骨形状拉长并列,配以红色矩形的展览馆门,框,有白色做底,还真是美的令人叫绝。想起此地应该离半坡博物馆不远,决定立刻去追寻那个神秘的锥形陶罐。 记忆中的半坡博物馆在林立的高楼大厦群里很难寻找,完全颠覆了儿时的记忆。寻找那个王东君骑车来看望我的我曾经工作过的工厂,根本就是奢望。只有展馆前院一个怀抱锥形陶罐的少女雕塑,似乎唤起了我对这里的模糊记忆。墙上民知其母,不知其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一行字,准确描绘了半坡人原始社会母系部落的特点。追魂,不可忘却的记忆,则详细介绍了我省文物考古工作者发现,挖掘,修复,保护半坡文物的事迹。展室里的大大小小锥形陶罐有十几个,我拍下了其中有代表性的褐色罐,旁边伴之陶盘和小巧的陶碗,墙上谁画的水墨还是很写意。半坡人用的骨质鱼钩小巧精致,完全可以和现在的钓勾相媲美。古针很细很美。一段用电脑制作的有关半坡人的PPD,详细介绍了他们的生活,环境,居住,甚至墓葬。好让我们在参观后面发掘的庞大的墓葬区时有一点考古的常识。一组泥塑生动再现了半坡人烧制陶器的过程。而那幅描绘这一场景的现代版画,则自然成了艺术品。 意犹未尽的我被墙那边小孩子的欢声笑语吸引,翻过一座小山,爬了一段弯弯曲曲的铁制楼梯,来到一个操场样的院子里。那里用泥土,石块,茅草,仿盖了几排半坡人居住的茅草房。提示上说是专让孩子体验的亲子乐园。要参观需网上预约。看来一定是来者不少。我暗赞这是个让孩子们从小热爱科学的好办法。茅草屋的门上有一些象形文字。有人说是外星人留下的,有人说那是半坡人的抽象画。看来古人也一样热爱艺术。 著名的我省交响乐指挥家郑小英说:生活产生艺术,艺术美化生活。十月份的师生会,维克多,大小卓娅,海琦君他们策划的带红领巾,唱队歌的做法,还有大美女雪花飘飘从北京飞到莫斯科,在红场深深地向列宁墓鞠了一躬,惹得俄罗斯人一片掌声。都更像是一种行为艺术。 我把那次系过的红领巾围在我家那个用核桃壳粘接成的花瓶的颈上,瓶子里有几朵五彩缤纷的花。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年轮的记忆,青春的理想,缤纷的思想。我是否也有了一点艺术的味儿了呢?我很想知道。 小简伸出三个大拇指,回应说:我觉得学长很有文艺味。 仙类丹英写到:拜读了老兄的文章,再次点赞。之所以说好,至少是勾起了我要去看看的的想法和愿望。你很会写游记之类的文章,不慌不忙,深入简出。闲散紧致,随心所欲;或点到为止,或油彩重抹。加叙加评,甚是好看。“四维空间”,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之心。因为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三维空间和一维时空,而不是四维空间。我真想看看四维空间是个什么样子,也许只是艺术家的说法。我是相信多维空间的说法的。 半坡村博物馆已经多年没去了,真应该再去看看咱们的老先人。我真佩服中国2000多年前的先哲们,竟然能准确地描述出原始社会的形态:“民知其母,不知其父”,太了不得了。 初秋的九月,正逢迎新生的繁忙季。恰好2015高雅艺术进校园活动如期而至。在星期五晚上亨利和妻丽她们有幸观赏了上海昆剧团演的新版《牡丹亭》,亦不失为忙中偷闲的一种趣味。 《牡丹亭》也被称作《还魂记》,是我国古代著名戏曲作家汤显祖的名作之一。剧情极富浪漫主义色彩,台词优美典雅,很有汉语言文字的特色。是舞台经久不衰的剧目。如今被上海昆剧团的国家一级演员黎安和国家二级演员罗晨雪加以现代元素的演绎,更显得美轮美奂。 故事说的是:南宋末,南安太守杜宝有女唤丽娘,聪明美丽,家教甚严。难出闺门。一日,丽娘和春香偷偷去后花园玩耍,面对春光明媚,感慨万千。她春慵欲眠,梦见一书生和她在牡丹亭畔梅花树下幽会。遂念念不忘。寻梦伤感,抑郁成疾。不久去世。她曾命小丫鬟春香将一幅自画像藏在太湖石下,并要死后葬在牡丹亭畔。时逢杜宝奉旨升迁,离开南安,遂将后花园改作道观,命老儒生陈最良及石道姑代为看守。丽娘逝后,一灵不昧,为寻梦中才子,上下求索。后得花神,判官之助,许其还魂,三年后,岭南秀才柳梦梅游学至南安,投宿观中,偶游后园,拾得画像一轴,画中美女似曾相识,仿佛梦中幽会的佳人。他以一片痴情,连声呼唤。真情感动,丽娘回生,二人成就了美满婚姻。 新版摒弃了传统中训女,闺塾的段落,直接从花园赏春开始,简洁明快,直接切入主题。 满头翡翠晃眼,一对黑发长辫过腰。只见杜丽娘粉面桃花,杏眼如星,手执一富贵牡丹,孔雀双栖的折扇,舞上台来。着粉衣,披红袍,一曲【绕池游】惹得喝彩: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而着红褂绿裤的小丫鬟则应到:小姐,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阑。(旦)翦不断,理还乱,闷无端。(贴)啊,小姐,已分付催花莺燕借春看。游园赏花之前,女孩儿必要对镜打扮,“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这让我突然想起了罗马尼亚歌曲《照镜子》。看来无论哪个国家的少女,对美的追求,对爱情的向往都是相通的。 打扮完毕,主仆二人前去赏春。那丽娘不由得多有感慨:【步步娇】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行介)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醉扶归】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填,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堤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小丫鬟伶俐活泼,一对一答,多有体贴。(贴)来此已是花园门首,请小姐进去。(旦)进得园来,看画廊金粉半零星。(贴)小姐,这是金鱼池。(旦)金鱼池,池馆苍苔一片青。(贴)踏草怕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旦)春香,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贴)便是。【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贴)小姐,这是青山。【好姐姐】(旦)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荼蘼外烟丝醉软。(贴)是花都开,惟有那牡丹花还早呢。(旦)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贴)小姐,你听那莺燕叫得好听啊。生生燕语明如翦,呖呖莺歌溜的圆。二人边舞边唱,伴之云袖,折扇,丫鬟的手帕,或折腰,或反转,美不暇接。加之鼓,笛,笙,三弦,琵琶,古筝等乐器的伴奏,使观众也仿佛来到园中,同她们一同欣赏美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走近汤显祖,夜梦白鹿原 玩的累了,小丫鬟去陪老夫人。贴)“瓶插映山紫,炉添沉水香。”(下)丽娘独自叹春:(旦叹介)“默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春呵春,得和你两留连,春去如何遣?咳,恁般天气,好困人也。【山坡羊】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则索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迁延,这衷怀那处言!淹煎,泼残生,除问天!遂入春梦。 众花神着荷花衣裙,头戴花饰,双手执花束,拥生而上。柳梦梅气宇轩昂,玉树临风,手执一以松竹梅为图的折扇,一声高亢的独白亮相,博得满堂彩。他折得半枝垂柳,与丽娘相见恨晚。【山桃红】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画眉序】好景艳阳天。万紫千红开遍。满雕栏宝砌,云簇霞鲜。督春工珍护芳菲,免被那晓风吹颤。使佳人才子少系念,梦儿也十分欢忭。【滴溜子】湖山畔,湖山畔,云缠雨绵。雕栏外,雕栏外,红翻翠骈。惹下蜂愁蝶恋。三生石上缘,非因梦幻。一枕华胥,两下遽然。在花神的伴舞下,二人缠绵悱恻。山桃红】(生)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妙,我欲去还留恋,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正是:“行来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云。”梦醒时分,困春心游赏倦,也不索香薰绣被眠。春呵,有心情那梦儿还去不远。丽娘随抑郁成疾而亡。这一节唱词优雅婉转,演员把男女之间的倾慕,嗔怒,羞涩,欲迎还拒通过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一种身段,一种姿势,表现的淋漓尽致。而昆曲的典型曲谱,让人体会到旋律之美。亨利这个五音不全的人也不由自主用脚打起了拍子,随着唱词哼了起来。随来的女老师很是诧异,问到:你还会昆曲?我笑答:不会。被曲调所感染了。她笑了。亨利解释说,这个昆曲的唱法都是最后四个字用四分之四的拍子,在第三,四句时加以修饰的变化,尾音拖长,有规律。我接着又大吹戏剧都有特点:京剧梅派特点是眼珠不动,程派是捏着嗓子,黄梅戏像唱歌,秦腔吼出来等。女老师啧啧称赞。 正聊得热闹,旁边谁家的小姑娘捂住眼睛说:鬼,鬼,鬼;怕,怕,怕。原来戏演到了阴判还魂一节。丽娘着一身素,以小碎步走上台来,似凌波微步,似水上漂。据说这种扮演鬼魂走路的小碎步是很难的一种功夫,正所谓台上一出戏,台下十年功。演员精湛的技艺展现了角色从心灵到外形的美,由此可以想象我国人民从古到今都一直追求真善美。连鬼魂都让你觉得美不胜收。更何况还有聊斋里那些美丽的狐狸精呢。而西方电影里的那些吸血鬼都狰狞恐怖,也不知他们是什么审美情趣。在众人的簇拥下,着大红间黄金蟒袍的花脸判官一声断喝,亮相上台,无常连续翻出筋斗,小鬼倒立,牛头马面一字排开,好一个威严的阴曹地府。台下遂掌声一片。在问了丽娘为何来到阴间,惊诧丽娘的美丽,他说我阎君在世之时也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这句现代版的反串台词让所有的人都被逗笑了。在查了生死簿,姻缘薄后,赠丽娘还魂香,许她与柳梦梅相会。…汤显祖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真正的爱情可以跨越生与死的界限,这让我们现代人对现在日益物欲化的爱情深感惭愧。好在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那样。 值得欣慰的是:我们在欣赏节目的时候,整个剧场秩序井然,观众无一喧哗。足见我们学生的素质是越来越高了。亨利把他的感受用拙笔记了下来,希望你能喜欢,更希望你会由此喜欢上昆曲。喜欢汤显祖。喜欢牡丹亭。 仙类丹英回应道:哇。真好文也。看了此文,感触良多,实难以一一细说。简单说几个:一,高雅艺术进校园,主动让年轻人接触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不失为良策。二,自譽对文艺有兴趣的我,竟然连《牡丹亭》都没看过,惭愧惭愧;三,都说昆曲是中华戏曲的老祖宗,难道比秦腔还古老?这一段史实还要再学学;四,仔细想想,中华文化中的经典真的没看多少,此生荒废了呀。还有很多很多,每一个都能展开说太多。老兄,我痛心呀。 维克多.泰勒则写道;《牡丹亭》在实际之交曾在美国巡演,轰动大洋彼岸。特别是在高校巡演过程中,尽显文化的魅力。除了让西方学生领略东方文化的魅力,更让人们深刻感悟到东西方文化的‘大同’。在北京时,我们曾邀英国伦敦话剧团华北巡演团来我院演出莎士比亚的《李尔王》。演出前给学生和老师做了莎士比亚戏剧及思想的讲座,专题诠释了《李尔王》全剧的内容。演出时,台上演员全身心投入,敬业之极。每个表情,动作,台词都显示出欧洲文化熏陶出的功力。我们最为感叹的是,全部演出时,千人大礼堂安安静静。与平时上大课,开会形成千壤之别。可见大学的文化教育,人文教育之重要。赞你的美文。老同学,足以博彩。足以长才。 莎士比亚的《李尔王》讲述的是古代不列颠国王李尔年老昏聩,要根据爱他的程度把国土分给自己三个女儿。长女高纳李尔和次女里根都用甜言蜜语哄骗老人,唯独小女儿考狄利娅讲了老实话,说“我爱你只是按照我的名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李尔一怒斥逐了小女儿,将她远嫁法国,把国土平分给了两个虚伪的女儿,结果自己却受到两个女儿无情的怠慢,一怒而跑到了暴风雨中的荒野,与乔装疯丐的爱德加为伍。后来小女儿从法国兴师来讨伐,终于父女相见,但是英法两军交战,法军战败,考狄利亚被俘,不久被爱德蒙密令缘死,李尔抱着她的尸体在悲愤中疯狂而死。另一条次线索是葛罗斯特伯爵听信庶子爱德蒙的谗言,放逐了长子爱德加。后来由于他同情李尔,被挖去双目,在野外流浪时遇到沦为乞丐的儿子爱德加,由他搀扶前行,却不知搀扶他的就是被自己赶出门的儿子。庶子爱德蒙继承爵位后,同时与李尔的长女、次女勾搭,害得她们争风吃醋,相互残杀,最后次女被毒死,长女谋杀亲夫的阴谋败露后自杀。爱德蒙受到爱德加的挑战,在决斗中被杀。 剧中对白精彩,尽显了作者的语言天赋和才华。是所有英语学习者的范本,也深得大家的喜爱。 五月真是个火热繁忙的季节。连续的加班,真是觉得有些疲惫了。有朋友送了话剧《白鹿原》的票,正好调节一下,亨利随调了班。洗澡换衣,陪北京来的客人坐地铁后改步行赶到西安人民剧院,一起去观赏吴京安主演的西安外事话剧团版的《白鹿原》。话剧《白鹿原》根据陈忠实获矛盾文学奖同名小说改编,由黄藤,赵思源等编剧,除吴京安,还有赵思源,邓立鹏,李宝安等主创主演。《白鹿原》是一部渭河,秦川变迁,北方乡村多彩惊心的史卷。几个家族,几代人为争夺白鹿原的统治争斗不息,演绎了多少个扣人心弦的悲壮情节。这是完成小说与观众交流的另一种形式。连刚刚在四月底去世的作者陈忠实先生也觉得新奇而新鲜。为了表示对作者的哀悼和敬意,黄老师特意嘱咐大家穿干净素雅一些。亨利则拿起数码相机,为大家在西安人民剧院前的话剧《白鹿原》巨幅海报下留了影。 西安人民剧院对每个在西安工作和学习过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值得记忆的文化符号。在儿时,我们看过《红孩子》。还记得那首《准备好了吗?时刻准备着。》那熟悉的的旋律吗?而今坐在红色的靠椅里,真是有许多感慨。 话剧以读书的形式展开:苍凉荒芜的白鹿原上方,陈忠实先生的像高悬正中,左侧《白鹿原》的巨型书缓缓打开,响起读书声:在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披红戴花的白嘉轩伸开双手,六个穿着红色嫁衣,蒙着红盖头的女子姿态各异的缓缓倒下。只抱住了第七个叫做香草的女人。话剧以这种极具震撼力的舞台表演,表现了白嘉轩六娶六丧。给人以深刻印象。亨利注意到:原文中的睡过被改编者改成了娶过。可能是为了更文学一些,适合高雅人群。毕竟话剧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经常能看和能看得起的东东。而亨利觉着原文似乎还是准确一些。 几乎耗尽了家产,在白嘉轩请阴阳先生的路上,无意间在鹿子霖的漫坡地上发现了一株奇形珍草,他的大姐夫朱先生说那是白鹿原古老传说中那只能带来吉祥的白鹿的化身。白嘉轩便使了些心机从贪图便宜的鹿子霖手中换到了那块白鹿显灵的地。接着他把祖坟迁到了这块风水宝地上,又进山娶了做药材生意的吴长贵的五女吴仙草为妻。与此同时,白嘉轩也带回来了罂粟种子。然而姐夫朱先生却大力反对罂粟的种植,尽管如此,并没有影响种罂粟给白家带来丰厚的利润。此外,仙草先后为白家生下了大儿子孝文和二儿子孝武。可以说,吉祥的白鹿的化身让白家从此人才两旺。这一节,话剧以她特有的舞台表现形式,用大片火红的色调,表现了罂粟花的盛开;而以白鹿原为背景的火热的劳动场景,则在思源学院师生的演绎下,让人如身临其境。卡通化的图腾白鹿,使人感慨炎黄子孙自始至终追求幸福生活的坚韧。而白嘉轩的狡诈,鹿子霖的贪婪则是用话剧的对白淋漓尽致的展现,体现了演员深厚的功底。 白嘉轩唯一的女儿白灵心灵手巧,绣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白鹿。她憧憬未来,违父命,弃读书,离家出走。而后生黑娃则做麦客。狂恋郭举人的妾田小娥,冲破桎梏,将小娥带回白鹿原。白家拒绝其入祠堂。他们依然住到村外的破窑里。黑娃愤而为匪,并参加了农民运动。 受兆鹏派遣去城里参加农民运动讲习所的黑娃归来后,在白鹿原掀起了一股“一切权力归农会”的风潮。正月初一这一天,白鹿原农民协会总部成立大会在白鹿村祠堂前的戏楼上召开。黑娃砸了祠堂,农协批斗了贪赃的总乡约田福贤和鹿子霖等,并铡了作恶多端的碗客庞克恭和三官庙的老和尚。黑娃,小娥成了农会弄潮儿。 “四一二”后国共分裂。兆鹏和黑娃逃进山里,田福贤在祠堂前的戏楼上疯狂惩治农民协会骨干。而此刻白嘉轩正领着人修复祠堂。之后,白嘉轩召集了一次族人大会,孝文手执乡约领众人诵读。鹿子霖却嘲讽白家父子只会在祠堂里弄事。他仍任白鹿原第一保障所乡约,也效法田福贤,在戏楼上惩治小娥等农协骨干。白嘉轩跪地求情,自责身为族长没有管教好族人。此时,逃往外地是黑娃已做了习旅长的贴身警卫。话剧以群演的模式,生动表现了政权易帜,时事难料的激烈和悲惨。展现了人的命运的跌宕起伏,使观众为之动情。 为了阻断共产党在原上的活动和抓住兆鹏和黑娃,田福贤召开家属会,动员跑了的农协会员回来请求宽容。小娥求鹿子霖帮忙,鹿子霖借机常去小娥的窑洞过夜,不料被光棍狗蛋发现。鹿子霖设计使狗蛋掉入陷阱,狗蛋小娥一起被抓,白嘉轩按《乡约》把二人用刺棘吊打了一顿。后鹿子霖唆使田小娥勾引白孝文。在邻村贺家坊的“忙罢会”夜里,戏迷白孝文被田小娥用手段逼进了一个破窑。等孝文回到家里,黑娃已经为了替小娥报仇将家里洗劫一空,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打折了白嘉轩那挺直的腰杆。在白鹿村的“忙罢会”上,白嘉轩带伤出席。鹿兆海也出现在会场上,他已投靠国民党,即将随军开往前线。由于政治思想的分歧,他和白灵的感情有了裂痕。而白灵毕业以后以教员的公开身份做地下工作,通过兆鹏的介绍加入了共产党,并且对兆鹏的感情日益加深。在共同的斗争生活中,两人的感情日益加深,终于正式结合。值得称赞的是名演员周京安,白嘉轩的扮演者,在后面的戏里,为了表现被打折的腰,一直半弯着腰表演到剧终。谢幕时才直起身来。这种敬业的精神很是令人佩服。 被小娥迷住的孝文经常去小娥的窑洞睡觉。白嘉轩得知后差一点气死,决定严惩孝文以整顿门风。他断然与孝文分家,并在祠堂前处罚孝文。一场史无前例的旱灾降临到白鹿原上,找父亲借粮被拒绝后,孝文把两亩水地和三间门房都卖给了鹿子霖。他的老婆已饿死,自己却染上了大烟,卖地卖房的钱都被他和小娥挥霍一空。不久,在饥饿和烟瘾的逼使下,只得出村讨饭。鹿子霖和田福贤见他可怜,荐举他参加了县保安大队。一月后,黑娃悄然回村给小娥送粮食,得知小娥已被人害死。他先后摸进鹿子霖和白嘉轩家中报仇,不料最后却得知是父亲鹿三杀了小娥。这一节最令人震撼的当属鹿三杀死田小娥了。鹿三目睹白嘉轩家败礼乱,遂起杀心。在雪花满天的夜,田小娥痛陈了自己原本出身诗书人家,只因欠下郭举人的债,无奈做小……她夺过鹿三的梭镖,戳向自己而归去。鹿三的长啸,漫天雪使这种悲剧色彩更加浓烈。亨利不禁想到托尔斯泰【复活】中的马斯洛娃,一个出身卑贱的人最后也选择了走向革命。而在封建礼教的压迫下,身处绝境的弱女子似乎只有死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朱先生一语点睛 教师节只说纯真 一场大瘟疫使白鹿原陷入毁灭性的灾难。据传,这场瘟疫是小娥的阴魂在作怪。鹿三的女人,白嘉轩的女人吴仙草先后染疫而死,鹿三也被鬼魂缠身。鹿子霖乘机胁迫白嘉轩为小娥修庙塑身,重新装殓。白嘉轩严辞拒绝,并在朱先生的支持下造塔祛鬼镇邪。瘟疫果真结束了。铜板抛出落下的正反面,瘟疫的出现与消失,都是白鹿原的人们只能承受不能承受之重。似乎只剩下祈求神明,或者是走向延安,或西安。 在保安团当兵的白孝文已升任问一营营长,白嘉轩允诺认他这个儿子。在回家前夕,他抓住了土匪头子黑娃,但在黑娃兄弟的武力威逼下又不得不放走了他。随后,孝文回原上祭祖,还决定重盖被鹿子霖拆毁的房子。黑娃后来在孝文的劝说下率自己的队伍受降于县保安团,被任命为三营炮营营长。 白灵组织学生大闹会场,用砖头砸伤了给学生训话的中央教育部陶部长,成了被通缉的首犯,白家因此遭到了军统的搜查。鹿兆海利用自己的身份把白灵送出城。她到了根据地,在后来的清党肃反中被活埋。差不多在白灵牺牲的同时,鹿兆海在中条山抗日牺牲的消息传到了白鹿原。白鹿原为民族英雄举行了空前隆重的葬礼,朱先生等八位在白鹿书院修县志的老先生也决心投笔从戎,上阵杀敌。不料兆鹏告诉朱先生,鹿兆海是进犯边区给红军打死的。朱先生从此闭门谢客,潜心编纂县志。日本人投降后,国民党的剿共和征丁征粮在白鹿原上引起恐慌。鹿子霖因受兆鹏的牵连被捕入狱,他的女人为救他而将房子和田地卖给了白孝文。黑娃决定重新做人,并拜朱先生为师。朱先生在教育黑娃时说的:共匪分田地,蒋匪乱赋税,土匪乱杀人。点明了当时社会的分裂。给人以画龙点睛的印象。随后,在朱先生的陪同下他携新婚妻子高玉凤回家祭祖,白鹿村以最高规格个迎宾仪式接待了他。此后不久,他的父亲鹿三去世。 鹿子霖出狱后本已心灰意冷,然而突然一天,一位少年妇女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儿子来访说是兆海的妻儿,后留下了儿子走了。有了孙子的鹿子霖重新找到了生存的决心,于是去找田福贤,后仍在村里任职,又雇了长工,把坐监时卖掉的土地一块块赎回来。朱先生终于将《滋水县志》编纂完成并印毕,随后穿上妻子给他缝好的棉袍,搁下狠话:天下一定是朱毛的。随在妻子的怀中离世。死时,朱先生化作一只白鹿,从白鹿书院腾起,消失在原坡上。 1949年5月20日,鹿兆鹏回到滋水县策动起义成功,滋水县解放了。白孝文,黑娃因领导起义有功,被本别任为县长和副县长。半年后,黑娃被县长当作反革命镇压,在台下陪斗的鹿子霖受到刺激,从此痴呆。 五十年代,鹿姓娃子在原上采访白嘉轩,得知白灵是白嘉轩之女,一块革命烈士的牌子,让爷孙俩洒泪相拥。已如超脱之境的白嘉轩,忽然想起巧取鹿子霖漫坡地做坟园的事来,面对已经丧失记忆的鹿子霖,忍不住留下了泪。感慨一世沧桑,都是无奈。一声:“这咋就不是梦”。在原上飘开。 谢幕后,亨利他们有幸和主演吴京安,赵思源,李宝安合影留念。 在朋友圈里,有人秀了自己有陈忠实签名的《白鹿原》,有人转载了几个名家写的纪念陈忠实的文章。最使人印象深刻的当属陕骂:“你懂个锤子”和国骂“日他妈那个文学”,前者腹诽了权利对文学艺术的粗暴,后者生动表述了改革开放初期文学艺术的窘境。让人忍俊不禁。而亨利则秀了刚刚盛开的仙人球的花。原上梦鹿,沙里开花。完稿之时,已过盛夏,恰逢教师节,记得陈忠实先生也当过乡村教师,让我们说一声:老师,你好。老师,你走好。 而这位敢讲真话的大师被称为唯一“讲真话的舌头”,却得了舌癌。 上善若水和孔霞强烈要求亨利上传他拍的片片。维克多.泰勒则评道:简明沉稳,凝练含蓄。舞台剧《白鹿原》能演到如此水平,也是西安文化底蕴深厚所赐。近几十年来,话剧衰落,肥皂泡之类的光怪陆离的影视作品充斥市场,大量年轻一代不知何为艺术,沉溺于“海选”“格格”,街头酒吧等等,有世风日下之感,但未必会江河日下。西安外事学院参加并倾囊相助的话剧“白鹿原”,是一次很好的艺术创造。亨利以极其简明的语言提炼全剧,最后有最为明了的简评简评直击要害,引用了陈忠实先生在无良行政官员对艺术文化的粗暴的干涉时的回应:“懂得个锤子”。关键时刻的一句乡俗话语,胜过千篇大论。 因为专业的原因,青春鸟学院也就是西安歪果鱼司库的绝大多数童鞋,都当过燃烧自己,点亮别人的灵魂工程师。所以,互相祝贺教师节快乐,也就是再自然不过了。亨利想起自己也曾经在西安灞桥的一所厂子弟学校教过小学的语文,体育,初中,高中的英语。突然想起了自己写的“单一色彩”,记叙了那个纯真年代的单纯和率真: 接到上级指示,丽召集支部委员开会,商讨如何落实中央精神的事。先是读了报纸上的社论,接着安排了学生新团员发展的工作。最后领着大家一起捡拾了学校操场和周围的碎砖头,瓦块,还打扫了一些死角的垃圾。什么工作都要落到实处撒。正能量不能光动动嘴皮子,也要做些什么事。等到忙完了,洗了脸和手,坐在办公桌前喘口气的时候,发现有一张折成仙鹤的纸条。她好奇的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种柳柳成阴。丽当然知道是组织委员晓写的。她撇了撇嘴,很是气恼。 都知道她,晓,还有宣传委员许三个人之间发生了些有意思的事,可是大家谁也没有说破。年轻人的事就是这个样。不是有个罗马尼亚歌是这样唱的吗:哎呦,妈妈,你可不要生气,年轻人就是这样相爱;哎呦,妈妈,你可不要生气,年轻人就是这样没出息。 年轻的晓暗恋上了丽。而许却热烈而坚决追求着晓。晓在一首叫做“距离”的自由体诗里曾经记述了这些。那首是诗是这样的:距离 我正坐在窗前写东西 门‘碰’的一声被撞飞 像一阵旋风 走进满脸是笑的你 ‘哗啦’东西倒了一桌子 全是我爱吃的 花生还有巧克力 那一天你非要叫我去野炊 我推脱说不会骑车子 你狡诘一笑说‘我带你’。 你唱着歌拼命往前骑。 我红着脸不敢把头抬起。 有一回不经我允许 你突然闯进我的蜗居 你说你病了要睡我床里 慌得我去找体温计 您却说要我娶你 还把自己脱得一露无遗 我支支吾吾说太急 有心栽花花不知 无意种柳柳飞絮 ‘啪’一声, 你摔了一个茶杯 第二天我见到你 您竟能装做不认识 再厚的脂粉难掩心的憔悴 不由我心生一腔伶意 其实我是想告诉你 爱,要有一点技巧和距离 如果离得太近了 爱也会窒息。 一层窗户纸,谁都没有去捅破。青春,却像那只手里的鸟,快要飞走了。 亨利在空间的说说里写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忙中偷闲,尚能写一,两篇东东。真放了暑假,却懒得动笔。今天硬是逼着自己写了“单一色彩”,希望朋友们喜欢。淋霜傲雪回到:喜欢。还评道:语法朴实。语句通畅,语言诙谐,寓意深刻。而维克多.泰勒则鼓励说:继续写,慢慢融入一些时代的东西,就会更有意义了。 浦江皝皝说:有些隔世的恍惚现代感。笔调和故事情节都有这种感觉。性子急的与你同行直接问:你是老师么?还建议:你直接把后面那首诗发表,还容易吸引人来看。现在的人多忙啊,都喜欢看短的,没有时间慢慢看太长的。亨利笑了。 和去年圣诞前夜竟然惊人的相似:这个平安夜又轮亨利值夜班,也在晚上的时候突然停了电。这让亨利很自然想起了女神和男一号,肯和若思的事。亨利一直认为:无论何种年代里的纯情,都是一种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应该得到大家的赞誉和呵护。他打开了文件夹里一年前肯即阿道克写的“擦肩而过”: 刚到歪鱼司库就是一个小班,我坐在第一排,她坐在最后一排,我对她的印象只是一个名字:Rose,那时候刘秀瑛老师刚刚给我们每个人起了英语名字,又刚刚学了寥寥可数的几个英语单词,其中就有rose(玫瑰花)和rise(稻子,米饭)。接着两年的课堂里,我们根本没什么交集,这当中还包括她休学的时间,后来她就到了英二班。 史无前例中,好像开始说要复课,那天我们几个人回到学校刚刚转过“毛主席去安源”壁画时,有人叫我们,拿出介绍信是西安塑像委员会的,说是刚刚结束了新城广场毛主席像的制作又要在阶级教育展览馆搞泥塑《收租院》,需要大批的美术雕塑爱好者参加制作,若思参加过毛主席像的制作,希望学校能支持塑像委员会的工作。汤姆当即就答应了,然后让他们留一个电话,如果学校有事好通知她,那人留了电话接着又说如果学校里有对这方面感兴趣的人,也欢迎到《收租院》来。汤姆当即又拍板:“我们学校就再支援你们一个人,肯你不是喜欢美术吗,你也去吧。”那人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当时我只觉得那人有些好玩,事后才知道那人在后悔多了句嘴。 我就这样也去了《收租院》,若思是热心人,领着我熟悉场地,安排食宿。到了《收租院》第一项事情就是去秦渡镇体验生活,一次几个人在社员家等着吃饭,闲扯中说道谁大谁小,我说我是5月10日。她神色吃惊:阴历阳历?我说:阴历。她更吃惊:阳历是6月24日。这回该我吃惊了:你怎么知道?随即恍然,看着她抬手指我,我也一指她,异口同声:一天!旁边的人也异口同声:什么一天?旁边的人等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儿,都指着我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一个北京人说:这事儿搁北京,你们应该叫“发小”。她说:发小是说在一个胡同一个院子里一起长大的,你跟北京都不沾边儿,怎么叫发小?我说:你别说,我还真是北京生的。她说:我看你填表是浙江余姚,你家现在又在兰州。我说:我家那时就住大阮府胡同,建王府井百货大楼的时候把1到15号拆了,王府井百货大楼后身俩门,19号,串联的时候我专门跑去看了看。看我说的言之凿凿,大家就定论了。 缘分这个东西绝对是套近乎的利器,本来我和她除过必要并不多言,这回一下就缩短了俩人之间的距离,我们俩可以坐下来聊天了,偶尔还可以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后来因为学校征兵我就回了学校,那次参加学习班的有五个人,我和木子馨塘落选,文金峯、王亲斤平、锦生童三个人走了。征兵结束,《收租院》也接近尾声,我也就在没有再去,不过我在《收租院》时获得了一个特权,我可以称呼她原来的名字:晓晓。 后来她也回了学校,见面多数只是笑着点点头。 再后来就该下乡了,那时候我有麻烦了,等到麻烦结束,根本没有时间想别的事儿就去了麟游,由于有些想不通,我的性格变得有些狂躁,下乡两个月,我就伤了两个人,后一个还差点儿出了大事。 五月份我意外地收到了她的信:我现在在礼泉南坊,临行去学校办手续,听到不少有关你的传言,后来又碰到亨利才知道你经历了许多麻烦,我不相信学校里的那些传言,因为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忽然就觉得阳光灿烂了起来,麟游的山山水水忽然就缥缈如仙境了,一颗狂躁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我和她开始了频繁的通讯,有些心思也开始在我心里萌动。 我在群里说过我一次雪夜出麟游的经历,那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从兰州回到麟游,她有一封信先于我到了队上:学校在征外语兵,她想去试试,也让我去试试看。那时像我、丝豆舞曲门,亨利几个家不在西安的同学一般都在汤姆家里落脚,第二天我去了学校找到老师,老师一句话就浇灭了我的希望:哼,你也想参军。我再说什么老师干脆不理我了,我只好垂头丧气地回汤姆家,一路上就想着参军无望那就回麟游吧,但是真的很想见她一面,我琢磨了一路在哪儿能找到她,因为她的信里还说:她不想让父母知道她在争取参军,她不会回家住。到了汤姆家,刚好碰到汤姆姨妈病了,我推着自行车,汤姆和他妹妹扶着根本坐不稳的姨妈,送到了西华门附近的一家小联合医院,看完病打针拿药,汤姆说叫辆三轮吧,我就出了门沿街东张西望,一拐弯差点儿和一人碰上,定睛看竟然就是她,我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一会儿我才问:你怎么样?去学校了吗?她默默摇摇头:你呢?我说:嗨,人家说,哼,你也想参军。刚好旁边来了三轮车,我就让她等着,安排了三轮就给汤姆说我有事,汤姆还说:中午回来吃饭! 我们俩后来就漫无边际地在街上逛着,聊着她现在在宝鸡峡工地,碰到了俄三的醉酒当歌,后来猛的听到广播里:我们有很多……,被糖衣裹着的炮弹打中了……。她笑了,我问:这里有说头?她说:有人给她帮忙,被单位“誉为”被糖衣裹着的炮弹打中了。后来走到车站,她就说:干脆我就回工地了。 我回到汤姆家,刚好有人通知他,北关街道有送居民去麟游的车,我第二天就跟车回了麟游,一路上忽然感到了“糖衣炮弹”的危机,于是就写了一封剖白心迹的信,集合词藻,漫无边际一通,最后问:我们能做男女朋友吗? 度日如年地等了十天,回信中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就是那个“被糖衣裹着的炮弹打中了”的人,他叫弓长裕民……。 郁闷死了!相对同学们,我起的够早了,还是赶了背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把心事寄长安有佳人可愈。春事春罢了。底情难续。 郁闷了些日子,我肝区有些隐隐作疼,我就回兰州了。在兰州的日子,每每想起这事儿,尤其是她到礼泉后给我的第一封信里的话,心里就有几丝释然,就像汤姆那声:中午回来吃饭!心里丝丝暖意。 郁闷慢慢消散着,检查肝功也正常了,临回麟游,我就给她写了封信:不谈恋爱了!那咱们做朋友总还可以吧? 后来我去了宝鸡陕西汽车厂,她招工到了陕西省建工五局,她们的工地就在眉县营头,离陕汽也就三四十公里,有一阶段我心思又活泛了,几次跑去看她,但是终觉难以开口。 其实就这么简单,我的初恋就那么开始,这么结束了。不过作为朋友,我们时断时续地联系着。 她的初恋严格来说就是她的丈夫弓长裕民。 多年以后,我和她刚刚联上微信。 她:当时骄傲如你,骄傲如我,是你会再开口,还是我会改口? 我:恐怕都不能 她:那我们的结局无论如何都会是这样了 我:其实这个结局也挺好 阿道克和亨利免不了在扣扣里交流。 阿道克:2015/4/221:56:15 写东西也一样,我不喜“歌德”文学,更不喜伤痕文学,所以也就写写风花雪夜。 亨利:2015/4/221:57:32 嗯嗯 亨利:2015/4/222:01:20 下班回家了。下次再聊。 阿道克即肯:2015/4/222:02:56 88 亨利:2015/4/517:23:15 我把心事寄长安有佳人可愈。春事春罢了。底情难续。 亨利:2015/4/517:23:45 狗尾续貂下。我也要下班了。 亨利:882015/4/517:24:01 阿道克:她怎么样?2015/4/517:25:25 亨利:2015/4/199:51:35 她已呼吸困难。我想前去探望。她不告我地址,你知道她住在哪儿吗? 阿道克:2015/4/208:14:55 老兄别戳人心窝子了,你什么时候去?要去趁早,再迟些她更不愿见人了。 亨利:2015/4/208:53:12 就这一周内。 亨利:2015/4/208:54:00 我抓紧时间。 亨利:2015/4/208:54:28 明天吧。 阿道克随即联系了恰好住在若思家楼下单元的琼,给了亨利一个文艺路音乐学院旁边住宅小区一幢旧式老楼的地址。 医院的工作一直是忙个不停。丽去了济南照顾意外受伤的女儿妞妞。亨利远忧近忙,身心俱疲。但他还是在6点刚一下班的时候,急急忙忙冲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没顾上吃饭,叫了的士,直接乘车去了文艺路上那幢若思住的老楼。 亨利2015/4121:25:36: 今天晚上去了。若思已上呼吸机。右手已无知觉,只有左手还可上微信。不能说话。和她爱人天津人聊了聊。还提到你。我在外头吃了点饭。刚进家门。 阿道克2015/4/2122:53:34 她爱人叫弓长裕民,她神智可还清楚?能认得你吗? 阿道克2015/4/2123:07:41 问的多余,既能上微信,就还清楚。唉…… 阿道克2015/4/2123:08:25 让你费心劳累了 亨利2015/4/228:31:13 因为累,睡的早。刚看到。 亨利2015/4/228:34:36 你在北京干什么呢?如能早点回来还是去看看她吧。 亨利2015/4/229:41:53 lifeordeathsardenlyreache,youandmebetweentheearth,wellingisquickerthandeath,notimetowriteasonnetsomewordsassitilling,letuswalkandsingcontinewourlove.lovehappilywhithtunesOrclimbingtothetopoftrees.apairofbirdsisflyingmakeacheongsamwithTearingapieceofcloudandourloveclear 阿道克2015/4/2211:19:54 我一直在兰州。你的消息让人悲伤,我得消化消化。 亨利2015/4/2520:48:50 你在丝豆舞曲.门的群里要露面才行。我已退出。 亨利2015/4/2917:21:31 开始有人猜测和怀疑了。我只能推说是文学创作,不要对号入座。 亨利2015/5/90:30:06 能辛苦并快乐着,真好。她回应的。 亨利2015/5/99:40:28 请尽可能提供她的事的细节:演的什么角色?奏的什么乐器?等等。我尽快写出青苹果2.希望先给她审阅。 阿道克2015/5/2221:52:21 给你个邮箱: 亨利2015/5/238:49:10 嗯 亨利2015/5/267:42:16 已发。快审。无异议即发群。 阿道克2015/5/269:14:46 发! 阿道克2015/5/269:18:15 给琼QQ里发一个 亨利2015/5/269:24:47 好的。 亨利2015/5/269:33:38 已发。 亨利2015/5/288:30:16 欲将渐冻美丽修改后放我扣扣空间,需佂得你的同意。可以吗? 阿道克2015/5/289:37:52 没问题,我老婆看了说:整篇看着是亨利和她好,还说我老公风流倜傥,他才是呢。哈哈哈哈 亨利2015/5/289:42:38 呵呵。收到意外效果。 亨利2015/5/289:58:30 你们是初恋情人。我只不过是个陪病人的人。 亨利2015/5/2810:07:09 哈哈 亨利2015/5/2810:10:03 不过也好,你老婆从此不会追杀你了。 亨利2015/5/2810:37:54 呵呵 阿道克2015/5/2810:43:18 你可小心,弄不好去追杀你了,她还说你是第三者 阿道克2015/5/2810:43:36发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 亨利2015/5/2810:43:53 欢迎啊。 阿道克2015/5/2810:45:27 说正经的,下午你在吗?有事。或者你给我时间,我凑你 阿道克2015/5/2810:45:47 有关我写的东西。 亨利2015/5/2810:46:05 什么时候来西安,带老婆到我家做客。 阿道克:恐怕没机会了,不说我老婆,我都没心思 亨利2015/5/2810:49:15 那就现在发你的东东好了,我在家呢。 阿道克2015/5/2810:50:23 等半个小时 亨利2015/5/2810:50:36 好啊。 阿道克2015/5/2811:21:45 我就想这样发了,我实在没办法写了 亨利2015/5/2811:31:10 已保存 阿道克2015/5/2811:31:35 给意见啊 亨利2015/5/2811:32:04 正喋面呢。 亨利2015/5/2811:32:28 回头看了再说。 亨利2015/5/2811:44:36 看完了,真情感人。 阿道克2015/5/2811:44:45 你如果觉得有看点,我就发了 亨利2015/5/2811:45:07 好啊。发。 亨利2015/5/2811:49:46 对于你来说,是永远的记忆。对别人来说,只是一个过客。也不必在意。记着美,善,真就好, 亨利2015/5/2811:55:41 你自己应该加着晓晓的扣扣。这就可以了。 阿道克2015/5/2811:56:11 我留着 亨利2015/5/2811:57:53 我也有。最后的对话还在里面,甚至还有我给她点的黄玫瑰呢。 亨利2015/5/2811:58:18 那就行了。 亨利2015/5/2811:59:30 感受不同,不能强求别人。 阿道克2015/5/2812:02:59 我累也就在这儿,有些话只能放在心里 亨利2015/5/2812:03:57 写了发给我。 阿道克2015/5/2812:05:10 不发,我只给她。 亨利2015/5/2812:05:40 人们宁愿相信八卦,也没有耐心读你的真相。随你。 亨利2015/5/2812:08:24 这是人的劣根心之一。 阿道克2015/5/2812:09:54 那叫有据可查的版本 亨利2015/5/2812:11:06 嗯嗯。 阿道克2015/5/2812:12:31 但愿她静静地 阿道克2015/5/2812:12:52 不受尘世的烦扰 亨利2015/5/2812:12:53 也不必太执着。总得将生活进行下去。 亨利2015/5/2812:14:05 最后除了对生活的眷恋外,应该算是静静的, 阿道克2015/5/2812:17:56 我要睡一觉,明天再说吧 亨利2015/5/2812:18:23 好好。88 缓了几天,亨利打开了若思的空间,在那里看到了完整版的:六世达赖(1683——1706)仓央嘉措,大家都记得他流传很广的《见与不见》,这位西藏历史上生平神秘、极具才华、又最受争议的喇嘛写出了他的心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说:你进寺来面佛,佛在外面看你。 六世达赖(1683——1706)仓央嘉措,大家都记得他流传很广的《见与不见》,这位西藏历史上生平神迷、极具才华、又最受争议的喇嘛写出了他的心声: 一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 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谁,可助我臂,纵横万载无双; 谁,可倾我心,寸土恰似虚弥; 谁,可葬吾怆,笑天地虚妄,吾心狂。 伊,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离; 伊,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 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我,牵尔玉手,收你此生所有; 我,抚尔秀颈,挡你此生风雨。 予,挽子青丝,挽子一世情思; 予,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 曾,以父之名,免你一生哀愁; 曾,怜子之情,祝你一生平安! 二《那一世》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日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三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四《见与不见》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五、 住进布达拉宫, 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 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与玛吉阿米的更传神, 自恐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怕误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六我问佛 我问佛:为何不给所有女子羞花闭月的容颜? 佛曰:那只是昙花的一现,用来蒙蔽世俗的眼。没有什么美可以抵过一颗纯净仁爱的心。我把它赐给每一个女子,可有人让它蒙上了灰。 我问佛: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 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 我问佛:如何让人们的心不再感到孤单? 佛曰: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了拥有它的资格。 我问佛: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该怎么办? 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我问佛:如何才能如你般睿智? 佛曰: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佛把世间万物分为十界:佛,菩萨,声闻,缘觉,天,阿修罗,人,畜生,饿鬼,地狱。天,阿修罗,人,畜生,饿鬼,地狱,为六道众生。 六道众生要经历因果轮回,从中体验痛苦。 在体验痛苦的过程中,只有参透生命的真谛,才能得到永生。 凤凰,涅槃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佛曰: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佛说:万法皆生,皆系缘份,偶然的相遇,暮然的回首,注定彼此的一生,只为眼光交汇的刹那。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我也曾如你般天真。 佛门中说一个人悟道有三阶段:“勘破、放下、自在。” 的确,一个人必须要放下,才能得到自在。 我问佛:为什么总是在我悲伤的时候下雪? 佛说:冬天就要过去,留点记忆。 我问佛:为什么每次下雪都是我不在意的夜晚? 佛说:不经意的时候人们总会错过很多真正的美丽。 我问佛:那过几天还下不下雪? 佛说:不要只盯着这个季节,错过了今冬。 七无题 我终于明白 世间有一种思绪 无法用言语形容 粗犷而忧伤 他用极具艺术的语言天才,深刻描绘由爱到极致,又被残酷的现实所阻隔的心理描写,既有哲学的思考,也有爱的无奈与真谛。每一个心底存有爱的人,亨利相信大家都会喜欢仓央嘉措的诗歌。 二月二,恰巧是个双休日。小弟对大家说,整天待家里看电视,人都没精神了。咱们去逛庙会吧。都说好。亨利和弟弟分别掺着老爹老妈,忙着上了15路公交。车上有许多和他们一样去看热闹的人,人人打扮的焕然一新,小孩子叽叽喳喳闹着,问了一位老者,才知道逛庙会其实是赶集,真正的庙倒是在往北的张姓村里。 十字路口被赶庙会的人挤了个水泄不通,连公交也被迫停了下来。亨利他们看到:头顶飘扬着五彩的气球,有传统式的,也有现代各式卡通造型的。街道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点。有鞋帽服装,各种地方小吃,日用小百货。也有卖桃木剑和各种驱魔的铜镜,咒符等等的。过去的迷信,市场化后被以文化传统的方式推出,颇值得人玩味。最高兴的要数小孩子了,他们跑着,笑着,闹着,让空气都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亨利和家人下了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了会热闹,就挤出人群,往北面山坡上的庙里走去。经人指点,他们才在一处不起眼的门廊处找到了寺庙所在地。庙门并不起眼,到是门上的对子很有意思:你进寺来面佛,佛在外面看你。 进的庙门后,向左一拐,眼前豁然开朗。想不到在这偏僻的原上小村落里,还有这么一幢三层建筑的庙宇。一层自然有门神,文殊菩萨,观音等等。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亨利找到了药王孙思邈,出于职业的习惯,自然要拜一下了。烧香亨利是不愿意的。谁让PM2.5高了又高呢?观音普度天下,也要拜。其他就恕没时间了额。 在二层的左殿里。亨利看到了记述领袖毛主席和佛教的一段渊源:说的是毛主席和他的战友们,在解放战争前夕,曾来某佛教庙宇小憩,还抽了一签。看来无论是谁,都愿意用伟人来炫耀自己。当然还有各级领导,名流,来寺庙的题字,照片等等。这也成了所有寺庙里的一景。在二层向南的外围矮墙上,挂满了香客们求福的祈福袋。亨利随手翻开几个看了看,都是写的期盼家人幸福平安,高榜得中,爱情美满,等等。虽然樱桃好吃树难栽,生活幸福等不来。除了用双手外,人们还是希望一切能帮助他们完成心愿的力量存在。尽管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 上到千佛殿的时候,那一千个镀金的如来佛像盘旋成莲花状,还是亨利愕然。每一个小小如来佛像的底座上,都刻着香客出资人的姓名。足见他们对那些人的尊重。如果我们的那个什么会。能给捐款人发条充满人情味的感谢短信。说明钱都干了什么,还会有信任危机吗? 亨利想:缺乏对人的起码尊敬,大概是这一现象的深层次原因吧。 站在殿的三层,看着远处的咸阳城。火车鸣着笛快速往西去了。可惜唐僧去取经的时候,没有现代化的运输工具。要在今天,发个伊妹儿,把经文做成个文件,一秒种就搞定了。但也就没有了西游记。也就没有了儿童们儿童节的快乐。 亨利他们听村里人说,离此往东新建了一座道教的寺庙。决定趁热打铁,也去浏览一番。记得小时候看过八仙过海。什么倒骑驴的张果老呀,扇个大芭蕉扇的钟汉良呀,吹笛子的蓝采和,坐在莲花上的何仙姑,还有那个玩一手好剑,好做好事,老是被狗咬的吕洞宾;等等。除了这些,就是金庸先生故事里的丘处机领的那七个小心眼的所谓正人君子。还有就是出身道教,后来成了所谓明教的张无忌了。亨利对于道教的所知,仅限于此了。来到新建的道教的寺庙。只见门前雕梁画栏,刻着道教人物的故事。院落两旁仔细介绍了道教的渊源和养生之道。亨利很奇怪正殿里的八仙怎么只有七个,问了那儿的女主持,她也说不清楚。也不知筹建这个寺庙的宗教委在小地方怎么这么不注意呢。临走时,那个让人敲钟收善款的所谓道人黏住他们非要让捐款,不得已出了五元。信什么可以自由选择。强人所难恐怕就违背道的本意了。 下了车。走近道回家。从北平街右拐的巷子里漫步回家。小摊上的水果蔬菜五颜六色,各式小吃吆喝的很是热闹。亨利他们挤过人群,只见一座有着高高窗户,西式尖顶的建筑坐落在街的南面,仔细一看,是一基督教堂。因为已经下午了,礼拜时间已经结束。里面静悄悄的。走了进去。门口走廊挂满了教会礼拜,捐款,洗礼等各种活动的照片。进得礼拜大厅。正中自然有基督的塑像了。有趣的是:右面倒是挂着一台液晶显示屏。还有一台投影仪放在台前的桌子上。把现代科技和宗教结合起来,颇有意思。记得好像前几年梵提冈的教皇公开向世界为他们在几百年前迫害伽利略道了歉。而我们那个侵略烧杀抢掠的邻居,却怎么也不承认他们的罪行。真是死不悔改呀。 这座基督教堂的隔壁是一座真主教堂。亨利他们也顺便参观了下。除了一个信奉耶稣基督,一个信奉圣母玛利亚。别的也看不出有多大的区别。那个在前殿扫地的主持很是健谈。大讲他去过耶路撒冷。朝拜的路上多么热闹。他认识什么什么人。看来无论是谁,虚荣心都是有的。亨利问他阿拉伯人为什么要和以色列人打仗呢。他也说不清楚。有一种说法是:上帝造人的时候,怕人不好管理。就让人们操不同的语言。因为无法沟通,所以就有了各种纷争。 有一次给一位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生办离校手续。亨利看她迁往地是一寺庙。遂忍不住劝道:你妈养你多不容易啊,怎么就出家了呢?她正色曰:道不同,不与相谋。亨利愕然无语。 亨利家三代人曾经挤住的10平米的屋子,现在成了一寺庙的左殿。本着修旧似旧的原则,原来的砖墙已经风化严重,仍然再用。窗户换成了仿古式。亨利用数码相机照了一张照片。拿回家给爸爸妈妈看。他们曾经以佛为临。想必能保佑他们健康幸福吧。呵呵。 在短短的一天里,尽览数教,也算是休息的有点收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暑探嘉陵江源头 秋韵长安 汽车在西宝高速上急驰.红,绿,蓝,粉,紫,白,姑娘和女士们多彩的衣裙点缀在车厢里,小男孩稚嫩的歌声伴随着笑声.我们热烈讨论着嘉陵江源头的起因,不觉已来到翠峦叠嶂的大散关.火车在头顶云彩里蜿蜒而行,白的车厢,红的镶边,仿佛来到了神秘的童话世界. 在山脚的农家乐稍事休息,竟然品尝到一种黑黑,细细,干干,香香的菜肴,同来的烹饪高手说是核桃花.大家甚为惊叹:everythingcoudbeeatten,Chinese.山里人真是实诚,给的大碗面足有城里的两倍,一个个急呼换了小碗才做罢.虽然是盛夏时节,山风徐徐,分外惬意,真是赛过天然氧吧. 经过了和尚塬古战场,路过七女峰,回眸训鹿养殖厂,扫描了千姿百态的木屋,别墅,餐厅,草坪,森林浴场.开的像雪一样白的花,一蓬蓬散在一种叫不上来名的树上,同来的女老师说叫6月雪,亨利拍手称妙. 我们终于来到了叫做嘉陵江源头的地方.一块白色的巨石矗立在绿树青草环绕的山坪上,上面用红色刻着嘉陵江源头几个大字,好象是一个叫杜子陶的人题的.许多人拿出了数码照相机,韩先生脖子上挂上了JVC录象机,姑娘们纷纷摆出各种pose,最多的是两个人手拉手,摆出一个心型图案,那代表了她们对甜蜜爱情的向往,也代表真诚,友谊......当然,被美女们拉去合影是很快乐的事. 真正的嘉陵江源头其实在白色巨石的后面,在草木的包围下,一口碗口大的泉眼,汩汩而出,日夜不息,流往山下.我不解的问:这样高的山上,怎么会流出水呢?扬先生若有所思的说:山有多高,水有多长.我亨利诺道:真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做.原始冷杉林是必须要去的地方.笔直,入云,是形容冷杉最好的两个词.姑娘们到那都忘不了她们代表性的pose.也使美丽的山林更加靓丽. 一步一步,喘着气,流着汗,我们慢慢的拾级而上,终于爬上了山的最高点__观日台.抬眼四望.处处绿色,山间有白云缭绕,有一块巨石,直插东南方向的山肩上.不知谁喊,快来看,飞来石.可惜距离太远.否则姑娘们早就摆出pose了. 下山的时候,在一座拱型白石桥的水边和付先生,萌萌的同学给小男孩抓野鱼,大大小小5条,装在矿泉水的空瓶子里.乐的小男孩直笑.Q友老大用自带的鱼钩和鱼饵在不到一分钟时间里一下子钓了两条拇指长的更大的野鱼,都给了小男子汉.他那高兴劲就甭提了.石桥和流水,当然是美女们留影的好地方,亨利不说你也猜得着她们一直玩的小把戏了.一阵惊呼,不知谁的凉鞋被水冲走了,幸好有勇敢的男士跳入水中,为她捞了出来.....在对岸的秋千上和资深美女留个影,偷偷把胳膊搭在人家的肩上,还没忘了做个滑稽的表情...... 我们埋怨着没去黑龙潭和分水岭,依依不舍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姑娘们的歌声伴着我们,嘴里还回味着咸阳西站那个叫麦香苑里水围城和辣子加锅盔的香味. 暑去秋来。单位组织秋游。终于可以放下繁重的工作和琐碎的家务,出去好好散散心了。女同事们都穿上款式各异,色彩艳丽的服装,聚在等车的地方叽叽喳喳个没完,像一群欢快的小麻雀。 丽着一身青苹果色的风衣。斜挎一傣族的五彩肩包,站在那里仍然吸引了诸多目光。小姐妹红终于忍不住了,脱口对我说:大哥,我姐还是比你有风度。亨利做个鬼脸,诙谐的说:她再有风度,也是咱媳妇撒。大家都笑了。负责组织的小赵老师让大家上了车,点了点人数,问:谁还没来?只见从车下冲上一美女,大声说:君来了就都来了。原来是丽的密友。车终于开了。 西安在古时叫做长安。深秋的树叶子大都还翠绿翠绿,只在树梢的尖上,有些许红色,把古城打扮的分外妖娆。汽车向东过灞河,上东三环,转南三环,我们知道这是为了避开市中心的拥堵。亨利和同排的李先生小声讨论着将在霸柳生态园召开的国际园林园艺博览会,突然前面传来一激烈的女声:天天忙,做饭,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那脆生生的嗓音,除了君,还会是谁呢。所有的人都会心的笑了。平时都忙,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潇洒一回。 说话间,汽车以拐上了南二环。不知谁喊,看:大雁塔。有人津津乐道介绍起了塔前用现代化的光,电,激光组合成的音乐喷泉。可惜那要在正点才演奏。我们没法等了。亨利我想起前次和家人来此,曾写下这些句子:—— 雁塔情思 十三层的土塔 何以挺立至今 盘旋而上的木梯 引你去看玄装的心果 孔雀,大藏经 塔北的音乐喷泉 吸引着众多的游人留影 两旁的名句精雕 又有谁能体会 诗人的苦行 亨利曾把这首小诗用伊妹儿发给了在西影工作的女同学Jone,她回伊妹儿问:她数了好几遍都是七层,你为什么写十三层呢?亨利是忘了告诉她:地面七层,水中倒影六层。不觉间,汽车又到了大唐芙蓉园。记得陪妞妞和她的男朋友雨游大唐芙蓉园后,和他们比诗,妞妞诗中有不看江山只看园一句,亨利至今印象深刻,输得心服口服,也着实为这些80后骄傲。 汽车在约定的地点和另一路从咸阳来的人车汇合。车依次开进了西安曲江池遗址公园,停在西入口不远的地方。小吴老师领着大家直奔秦二世遗址展馆。在西面长长的墙上,有用陕北剪纸放大的形式,分别镂刻着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蝶变;牛郎和织女在鹊桥的相会;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唐明皇和贵妃杨玉环;还有苦守寒窑,挖野菜的王宝钏和骑红棕烈马的当了皇帝的薛平贵。造型逼真,构思精巧。对于美好爱情的追求,无论皇室还是平民,从古到今,都无一例外的憧憬和向往。有人用眉胡调哼起了“手拿着铁铲铲,把呀把菜剜。”亨利说:人家王宝钏知道薛平贵能当皇帝,才等呢。谁反驳道:十年,要是我,我才不等呢。听得大家忍不住乐了。 秦二世遗址展馆建在道路西面的坡上。进入展馆的过厅两边用各种各样秦时的瓦当照片,瓦当仿制品,很艺术的装饰一新,显示了设计者的独具匠心。展馆的面墙上有用篆体浮雕的“秦殇”二字。这确实是对那个时代的最好诠释。篡改遗诏,诛杀兄妹,残害忠良,指鹿为马,腰斩李斯,重用宦逆,大兴土木,民不聊生…….终致群雄蜂起,火烧阿房,秦亡汉兴。这一切,都被设计者用编年表,图片,雕塑,部分出土实物,现代科技光,电,激光制作的皮影,电影场景,舞台表演演绎的栩栩如生。难怪好多人都发出了“太残酷”了的感叹。所幸这种残酷的封建社会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早上还有些阴霾的天气现在已经阳光高照了。大家的心情也从秦殇时期回到了现在。小吴老师宣布自由活动游览曲江池遗址公园,午饭自理。曲江池也叫‘宜春苑’和‘芙蓉池’,许多诗人雅士都在此留下了诗句。曲江亭上的柱亭上有“花明夹城道柳暗曲江头”的对子,不知是谁的手笔。亭内置有‘曲江池碑’,刻有唐王的《曲江池赋》全文。远处青林复丛,弥绿漫水。美不胜收。湖中修有用形形色色的石头修砌而成曲折石头长廊,游人纷纷拍照,欣赏芳洲流临。各种石雕蜿蜒湖边。青铜的仿唐踏春雕塑,无论骑马,打马球,吹箫,弹琴,都显示出了盛唐时期的繁华与风韵。糖人,面人,泥人的手工艺者,若能穿上当时的服装,可能更会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丽说:晚上的曲江池更美。各种彩灯齐放,把楼宇亭阁染成金黄色,桥栏银白,路灯古雅,陪朋友来此宵夜真是一种美的享受。 午饭休息的时候,各家拿出自己带来东西互相招呼。亨利和丽只带了两瓶水,早有自己的小九九。趁大家不注意,我他俩拦了辆的士,直奔陕西省历史博物馆东副展馆,那儿正举办免费的中韩美术摄影展。一共才三天,今天刚好是第二天。博物馆东副展馆呈‘回’字形,外圈是绘画美术,内圈是摄影。西安美术家协会的画家的作品全摆放在美术厅的外壁上,大多以中国国画为主,有齐鲁派的山水,怪石,也有松,竹,梅,仕女,人物。留白,写意,中国画的元素彰显其中。内侧是韩国美术家的作品。很注意作品的装饰和商业化。小巧,装裱考究。有些画上还写有韩文的诗句。可惜亨利和丽都不懂韩文。承办方也没有把它译成中文,实在是有点美丽的遗憾。摄影作品大多是西安摄影家协会会员的作品,很专业,很美。其中一幅‘蜓亭玉立’,拍的是雨后的荷叶上,一只朱红色的蜻蜓倒立在那儿,那薄如蝉翼的翅膀,关注如神的复眼,让人看到作者起的名字不由得不忍俊不禁。还有一副叫‘秋天的旋律’的作品,作者把河岸边的衰草,芦苇抓拍成了一副像五线谱的照片。足见作者对美的独特视觉。 美,无处不在。而你能捕捉住美吗? 丽给小赵老师和姐妹们打个短信,告诉他们我们的方位。别让大家老惦记。吃了碗鸡汤刀削面,坐上k816,在丽哼的“高原红,高原蓝”的曲调中,他们单独打道回府了。这是亨利最爱听丽唱的一首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迷失在湿地 地球上的最后一滴水,是你的眼泪。这个提倡节水的公益广告,给许多人留下了震撼的印象。生命的栖息地,心灵的赞美诗。则是对水资源诗化的表述。想到甘肃民勤这样一个极度缺水的地方,亨利甚至幻想要把水库装在瓶子里,解决这一旷世日久的难题。而电视上什么时候播的那个山上的小女孩,她的最美的梦想就是喝上甜甜的一瓢清水。 可能谁都不会注意或在意一滴水的溅落。而‘溅’这个抽象派的现代雕塑,用金属的材质,形象的描绘了水滴的那一刹那,让我们有醍醐灌顶的顿悟,水是多么宝贵。这是亨利和小女步入浐灞湿地公园在门左侧的第一印象。放着大路不走,沿着木头搭成的自行车赛道磕磕绊绊走上小桥。一池水里,荷花正开。白的瓣,黄的蕊,有蜜蜂驻足,可惜没拍下来。女儿拿出刚买的本本写生,而绿草地里,粉蝶一样的小花在绽放。女儿的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桥的曲,树的幽,叶的绿,水的柔。让亨利由衷的赞叹。她则撇了撇嘴。 在路旁的茶社稍作休息,女儿要了一壶安吉白茶,这是亨利这个工薪阶层喝的最贵的东东。金灿灿的茶叶在玻璃壶里均匀散开,悬着。我亨利给杯里倒了一些,玩笑道:没有挂杯。女儿嗔笑:是波尔多吗?也是醉了。他们都笑了。挂杯是品红酒的行话,而波尔多则是红酒中的至尊。我亨利要了麻花,女儿却要了虾条。口味的偏爱记忆了代沟的年轮。好在他们总是有可以共同讨论的话题。在绿色的荷叶上滴一滴水,晃动,看银珠乱滚。是女儿小时的游戏,现在还喜欢。只不过加上了用手机的录像功能把这个过程清晰的记录下来,回放给亨利看。 路旁种满了稀有的灌木和树种,有小叶紫檀,小叶黄杨,枸杞,连翘,十大功劳,丛生丁香等等。边辨认,边赶路,不觉来到了自然科学馆。这是我他们此行的目标地,肯定要仔细看一看了。展厅中央,挂着几十个蔚蓝色水滴样的吊灯,寓意此馆谁是主题。展道的两边,布置了湿地陆生,湿生,水生的植物动物标本。有黄杨,垂柳,国槐,泽泻,花菖蒲,水生鸢尾,芦苇,荷,莲,浮萍,有从来没听说过的芦竹。还有水稻,女儿调皮的说。亨利回道:这是最重要的水生植物。而动物除了我们大家所熟知的狼虫虎豹,狐,鼠,就是青,草,鲢,鲫四大鱼,乌龟,甲鱼,蜥蜴,壁虎,青蛙,蟾蜍等了,有一种叫做弹涂鱼的亨利却没见过活体。鸟则有金雕,黑鹳,火烈鸟,大天鹅,大鸨,绿翅鸭,麦头凤鸡,大白鹳等稀有品种。鸥,白鹭,鸳鸯,大雁,雉,鹰,雀,啄木鸟,翠鸟等都算常见品种了。女儿忙着写生,亨利则抓拍了一些漂亮的片片。几只金黄色的虎纹班蝶停在翠绿色的厥类叶片上,而金银花的标本装在玻璃箱里,被灯光一照,其造型很有艺术感染力。当然亨利也拍了女儿写生的情形。 展厅的体验部分,都是用现代化的声,光,投影,计算机模拟等技术设计与演示的。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觉,还有互动功能。大家由此学习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东东。我国是排在加拿大,美国,俄罗斯之后的第四大湿地拥有国。巴西第五。湿地被称为地球之肾,与人类和自然的和谐息息相关,我国于1992年加入国际重要湿地公约(又称拉姆塞尔公约,Ramsarconvention),设计者用几个圆形的斜切面做成的柱形年表,记录了我国关于湿地的一系列决议和文件的签署,别有情趣。而装在玻璃柜里不同的地质材料,模拟下雨和渗透,在一定时间内的对比,让人们具体理解了保护湿地的重要性。关于水的常识的互动问答,则很有童心了。亨利他们刚刚答对了五个诸如:雾是水的哪一态?露是什么?等题目的时候,跑来3个小孩,抢着说:我来答,我来答。几秒钟,他们答完了,全对。亨利他们笑着说,不错呀,以后好好学习,当科学家。孩子们诺了几声,跑了。 在下坡道里用声,光,电模拟河流水的冲刷,说明水库和水坝的双重作用。让你体会人类对自然的建设与破坏共存,则会引发你更深层次的思考。那么,楼梯走廊壁上不断变动的古人关于水的名句字幕,如黄河之水天上来,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柔情似水,滴水石穿等则有艺术和哲学的意味了。大米草,水葫芦,小龙虾则作为外来物种入侵的代表被装在一个安装了多显微镜镜头的圆堡里让人仔细辨认。它们本来是作为改良盐碱地,处理污水,增加食物种类而分别引进的。现在却由于无序泛滥而成了反面教材。据说“横纹肌溶解症”和吃小龙虾有关,科学真是把双刃剑。如何取舍优劣还真是个难题。走出展馆,回望被众多的绿色柱子包围的建筑。突然想到,绿色象征生命,水是生命的源泉。女儿说现在知道谁是入侵自然的最大物种了。她大概指的是我们人类自己。这真是生命的悲喜剧。而先哲的天人合一,还是蛮有哲理。 爬上白色的像鸟头样的人造观鸟台,布满圆形孔洞的楼梯外,没有一只鸟儿,也无鸟的巢。看来鸟儿并不喜欢远离自然的设计。女儿摇了摇头。远处,橡胶坝做成的拦水堤外,倒是有近10只白鹭在那儿起起落落。亨利他们在一边国槐,一边芦苇丛生的小路上向北追去。已经结了荚的槐角满满的。空气中散发着清香。他们有些沉醉在天然氧吧里了。蚊子咬了也不管不顾。高架桥上动车的长鸣,提醒了他们应是回家的时候了。 在岸和人造小岛的木桥上拐来拐去,直到被一座被水淹了的断桥阻住进路,才返回大路。而高的怕人的芦竹组成的竹林幽径,几乎让人们找不到东南西北。更不用说森林迷宫了。亨利他们被一群水里的麻鸭所引领,忙不叠的拍片片。却被桥那边的黑天鹅的魅力彻底吸引了。黑色的羽毛,闪着绸缎般的亮光,修长的脖颈,顶上一点朱砂红。成双成对,悠然自得。一会儿曲颈去水中觅食,一会儿升直了脖子仰天望星。或交颈密语,或水中捕鱼。动作整齐,似有默契。像一对芭蕾舞演员在水中游弋。亨利和女儿抓拍了这七夕的特殊礼物。却被一只神秘的白鹭所迷惑。为了抓拍她矫健的身姿,他们追到了展园西南角,却被一条河,铁栅栏,和上了锁的水上驿站所阻隔。虽然已经听到临街车市马龙的喧闹声,可找不到回去的门。告诉和亨利他们一样迷路的有个小女孩的三口之家路不通,必须原路返回的时候,那只白鹭却慢悠悠的飞回原先她停留的水榭高台。亨利怀疑白鹭是绿仙子和水仙子派来的特使,故意诱使他们迷路的。怪不得停车场上空矗立的高大的女神塑像被称作生命之神呢,而大门被设计成了一座白色的河堤大坝。 按原路循进来时认识的特殊植物的标志,总算有回到了自然科学馆那座绿色标志的展厅路上,见旁边有一以爸爸去哪儿了?为题的主题公园,女儿拉着亨利用手机拍了合照,以那主题公园为背景。她问:爸爸去哪儿了?亨利答:迷失在湿地公园。手机里传来丽焦急的询问声,她已开着雪佛兰在在停车场等亨利他们。疾步出园,女儿用苹果的附加功能测了下,亨利他们已经步行了19.8公里。在上车前丽秀了她用手机拍的公园晚霞,金色的晚霞里,一切都是那么朦朦胧胧的。 睡的很香,因为和女儿玩的确实累了。这是若思离去,妞妞意外受伤康复后,亨利睡的最好的一个晚上。在梦里,他们仿佛又去了黄河湿地;他,丽,孩三姨和姨夫驱车离开西安,向北。走近黄河岸边的时候,眼前展现出这样的景象:一色无邪的白,被众绿簇拥,黄的蕊,淡的香,让蜜蜂驻足,啁吸甜蜜。几朵不知名的小黄花,静静开放在湿地的草丛里。我们用自己的手,拉动绳索,自由摆渡到对岸。爱情长廊的红灯笼双双排排,充满了浪漫气息。在一片绿色的玉米地,拍下电线上停留的小燕子,想必是他们也留恋这里的魅力。一只白鹭,动也不动,伸长了修长的脖子,好像是在仰望远处的伴侣。在泳池里游了一回,想起儿时的涝池。坐着一个叫大红的马拉的马车,徜徉在拐来拐去的路上。欣赏黄河湿地的美景,嘴里还回味着特色小吃糊饽和踅面的滋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生命的花朵与《善恩縁》 亨利家养的并蒂莲和别人家的都不太一样。每次都会从不起眼的球茎上,神奇的长出两根花梗来,每个花梗顶上会长出两朵花苞,然后突然开放,每朵花都是火红火红,淡黄色的脉茎点缀其间,好看极了。当邻居问从哪儿买的时,亨利会自豪的告诉人家,我是从张大夫家要的,那可是从兰州带回来的品种。 张大夫是亨利妻子的舅舅。出于职业习惯,亨利老是叫他张大夫,见面时才叫舅舅的。听说舅舅住院了,岳母,妻和亨利,又打电话叫上三姨,四姨,打了两辆的士,急忙赶往医院。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酒精和其他消毒水的气味。亨利他们提着水果,奶粉,糕点等一些看望病人的东西,焦急询问张大夫的消息。在二楼的护士指引下,他们在一间隔离室找到了静静躺在床上的舅舅。 岳母,妻子,和小姨子她们混乱的问候和寒暄声中,亨利把大舅的小女婿小何叫到旁边,问他张大夫的情况。他告诉了亨利一个很怪的医学术语‘淋巴细胞间质瘤’,亨利心一沉,分明听到了三姨背过身隐隐的泣声。 坐到张大夫对面的椅子上,说一些医学业界都知道没什么用的问候,何况他还是一位内科主任大夫呢。舅舅笑了笑,说:我已经70岁了。孔夫子不也活了70岁。没什么可遗憾了。本来应该可以拿诺贝尔医学奖的,可惜呀……。美丽的舅妈摆手止住了他。 亨利知道他说这话是有理由的。那年,舅舅是兰州医学院的高才生,学生会主席。风华正茂,才气逼人。只是倾向研究默尔根的遗传学,而当时占统治地位的是前苏联的巴普洛夫学说,就被打成了蛊惑派,下放到甘肃山区去放羊,差一点饿死在山里。现在,各国都在分子遗传学领域角逐,谁领先谁就占领主动权。这是舅舅一辈知识分子的悲剧,也是那个时代的悲剧。 亨利一直奇怪在强大的压力下,那个上海的美丽姑娘,是怎样爱上一个穷困潦倒,却仍然坚守信念,乐观前行的男人。她是护士班的学员,他则是教员,也曾经是羊倌。有一首《音乐之声》的歌是这么唱的:一只公羊,一只母羊,还能怎么样?一个羊倌,一个姑娘,还能怎么样?她给他洗衣服,补袜子,他给她拉煤,劈柴。从此夫唱妇随,书丛海角。‘吃萝卜吧’,‘萝卜好吃’,‘吃面,’‘面好吃’。养花就培土,钓鱼当助手,寻奇石做跟随。当一个姑娘,只身来到北方,崇拜能写会书,课又讲的有趣有水平的教员,这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在动乱期间,整蛊株式会社强迫她和他离婚,遭到断然拒绝。‘天地裂,乃敢与君绝’。这句古词,分明写的是她。 为了转移大家的情绪,亨利和舅舅聊起了医院的服务。张大夫说:如果医务人员都能亲历一场卧床不起的重病的话,就会真正理解病人需要什么,关注什么,厌烦什么,希望什么。亨利频频点着头,他接着说,面对患者,却想到报酬的医生,即使医术超群,也称不上是好医生。亨利知道这是他的观点,也是他从医的准则和做法。这也是亨利特别尊敬他的原因之一。 医院窗台上舅舅特意搬来的并蒂莲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火红火红的。亨利想他家的那盆也开了,也是火红火红………。 后来,亨利他们收到了大舅写给他们的扇面。潇洒俊逸的字间,显出一首唐诗: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可以想象,大舅身染重疾,病榻之上,他是怎样用颤抖的瘦手,握住笔,像一拾荒者那样,漫扒在忆往视今之中,去寻觅属于自己的人生领悟,并以古诗表述,给我们留下对人生的寄寓。张大夫曾经写到:人之一生,犹如旅者跋涉于茫茫旷野之中,历爬山涉水,披荆斩棘,经千难万险,风雨坎坷,终闯开一条荒径,踩出一串足迹……。理想,爱情,才气……是花朵,那么,面对病魔的无畏,仍然惦记国家的富强,给周围留下儒雅的诗意,就不仅仅是红色的枫叶了。 亨利突然有了灵感,写下这么几句:由绿转黄,把一身红,留给母亲,银色的大地。 过了几天,亨利他们收到了新编秦腔古装戏《善恩縁》的印刷本。翻开书,有一位叫做木子建森的老西写的读《善恩縁》所感: 首先说明,我是一个戏迷。这种因子,由来已久,想起那些童年在乡下看戏的情景,我仍是充满着种种怀念。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某个时段里,逃离城里的日子,到乡下悠闲地看几天戏。野的场子,有好多人,如赶集一样,吃小吃,看大戏。这种不可思议。无以名状的念想在我看来,几成奢望了。 传媒时代的到来,使舞台艺术遭遇了灭顶之灾,尤其是传统戏曲困境重重。但作为一种在民间有多重象征和广泛基础的艺术载质,戏曲在当下,除了舞台展演的方式外,还有自乐班,电视广播大赛,婚丧礼俗等方式,使这一民族瑰宝在更为广义的空间里得以传承。这是她的生命力所在,我们在日常里庆幸被这样的力量所吸引和感召。 我的家乡在山西,这使我对陕西,河北,河南的地方戏曲尤为喜好,尤其是秦腔,眉户,与我的家乡的南路梆子(蒲剧)有近同之处。我以为是除了京剧之外,秦腔是影响幅员最为辽阔的剧种之一。在中国戏曲这个版图之内,她自是大宗。秦腔有许多传统剧目是极其经典的,有的剧目曾被多种其他剧种所移植,这是秦腔的光芒所在。 传统剧目的叙事结构,总是在围绕着忠孝仁义这样的主题在展开的。站在今天的评判维度上。这种教化功能当然有它积极的意义,但亦有它的片面性和局限性。历史剧如何深深挖掘她的当下意义,是所有传统戏剧的共同趋向。读了张先生的《善恩縁》这个剧本,展现在我面前的人物,事件和背景仍然是沿革了这样的叙事结构,他的主题仍然是向上的,这是我们所能感受到的思想的力量。人物通过对话,唱词来展开内心和事件,使我们感到剧情的丰满和立体。作者不是专业搞剧本创作的,能有这样的建构基点。是不易的,是可贵的。 张先生一生从医,严谨问学,尝遍人间冷暖。但他内心的趣志和快乐,无论遭遇什么样的困顿和不测,都能坦然应对。他的乐观,达观,向上,博爱,总能给周边的人以感染。 因为良兄和丽姐的牵线,我拜读了张先生的秦腔历史剧《善恩縁》剧本,。这部剧作是他的抱病之作,也是倾注毕生情感和心血之作。在他个人看来,这是他给自己的一次人生巨献,他愿意把这样的思索和探求以剧作的方式奉献给更多的读者。 作为后学,作为戏迷,我感恩他的义举,并以如上的读感向他致礼,同时,也祝愿他早日康复。 七月十九日于梧桐朗座 亨利翻开了秦腔历史剧《善恩縁》的剧本: 故事发生在唐永徽年间陕西界内。路边土地庙。第一场庙堂安身就此展开。心地善良,忠厚老实的农人王善善,衣衫褴褛,手提肩背行囊和讨饭家伙什,唱 唉走啊!(叫板) 人生在世真艰难!难!难!难! 灾祸来的太突然, 如今留下我(读额)一个!个!个! 今后的日(读尔)子受作难 道白(快板) 我,我(均读额),王善善, 家住华阴城外边, 一家三口务农田, 日(读尔)子过的也平安。 没料到半夜灾祸降, 一股(子)天火烧了个端。 人喊烟呛惊醒了我(读额), 四临变成了火焰山。 我(读额)翻身就往东屋跑, 推门不开(我读额)高声喊, 屋里的爹妈再没(读麽)言传。 回头一看不得了! 西屋里烟火也冲是了天。 多亏额年轻手脚利, 翻墙逃生把命保全。 (悲痛)可怜我(读额)爹娘全烧死。 可怜我(读额)房院变成了垃圾摊。 可怜我(读额)一时没(读麽)吃穿。 可怜我(读额)无处把身安。 可怜我(读额)见不到亲人的面。 可怜我(读额)从此受孤单。 本想投亲千里外, 身无分文没盘缠。 左思右想无路走, 只能讨要往长安。 长安有咱的少年友, 开了个饭馆在北关。 找他先混个吃穿住, 年底弄两个零花钱,零!花!钱! 道白:这半个多月,我(额)走村串乡,一路讨要,肚子是混了个饱,只不过也走的是身困腿酸,咱喔两条腿就不停的打战战虽说已离城不远,可腿脚呐不想动弹(观看天色)看天色还早,咱不免在这里歇缓歇缓再走不迟 (放下行囊,席地而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乞者戏开记者招待会学生结义善善土地庙 我王善善,自小就听爹妈的话。在外边,咱敬老爱幼,不欺不诈,跟谁没红过脸,吵过架和善待人,时时心上挂四邻八舍找咱帮个忙,干个啥,咱没二话特别对咱孝敬爹妈,没人不夸!说咱是人善心好,老实厚道,“孝”字当家。因此送咱个名字叫善善娃!唉!可就是咱把书没念吓,到如今还是个睁眼瞎,这都没啥!眼看都二十八,咱连个媳妇都没娶下!。(看看天色)天色不早咧咱还要赶路呢不谝咧不谝咧起驾!起驾!(背上行囊,抬腿迈步,咕咚又坐下)哎呀!麻缠,麻缠!这一歇 倒歇出了麻烦!(手搓双腿)这腿硬的像根木椽椽,又困又酸,呐就不听咱的使唤!看来今日怕是走不成咧这咋办!(转眼看到土地庙门,有了主意)嗯!这土地庙门半掩,咱不免进庙一观,只要符合咱的条件,就先住下,解决一下咱眼前的困难! (艰难步入庙内,放下行囊)如今,咱虽说是个穷要饭的,但忘不了“知礼在先”!咱先给土地爷磕个头,许个愿(转身面朝土地爷跪下)爷在上,小的我给爷磕头咧。(作揖,磕头后,跪着转向观众,继续述说)我王善善,家遭不幸,出外讨饭。今日路过贵府,腰酸腿困,实实的走不动咧!心想住上一晚,给爷做个伴儿要是爷你觉得孤单,善善我陪爷十天半月,一年半载,也都无关。每日里咱把地扫的净净干干,把供台擦的灰土不沾讨下的菜饭,供爷在先爷你如果情愿,就把佛眼睁圆刨(读包音,陕西方言。不的意思。后同)眨若不情愿,爷你就闭目刨看。愿许罢咧,待我观来(转身面向土地爷,兴奋不止,边磕头边大声说)爷情愿咧。爷情愿咧。 今日这事,对额(读鹅,陕西方言:我的意思。后同)善善来说,就是一个大事。咱也学着开一回记者招待会。(咳嗽几声后,学着官腔说)各位领导,各位记者朋友,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我在此郑重向世界宣布,自即日起,我王善善是本庙堂第一位合法居民和全权负责人。我既是土地爷的首任伴员,也是他老人家唯一的贴身保镖。我将以庙为家,尽职尽责,完成大业!并欢迎记者朋友和各界人士来庙访谈。谢谢大家!(说后自己觉得既可笑,又开心,遂开怀大笑)哈!哈哈哈!聊咋咧! 正是:穷人也有眼前福,有福就享刨含糊!(张口,伸臂,打呵欠)今日就美美的先睡他一觉。睡觉咧!(幕落) 半年后,土地庙前。 书生李丹身背行囊,步履蹒跚。唱: 一路上昏沉沉身困腿软,腹中饥口舌燥头重腰酸, 本想是赶日程早到京地,不料想囊中空花尽盘缠, 我只得忍饥寒孤身上路,却不知今夜间落脚那厢! 道白:不觉来到土地庙堂前,我不免暂且再次歇息片刻便是!(庙前席地而坐) 学生李丹,陕西华县人氏,家住县北东河滩。双亲生我一人,自幼读书,受尽十年寒窗之苦人云明春京城科举,我欲前往。怎料(到连日暴雨,河堤决口,一夜之间竟把我家冲了个一干二净。可怜我二老也葬身鱼口(掩面哭状)虽然家遭不幸,但我决心赴京鹰考,求得功名一来告慰二老在天之灵,报答双亲养育之恩,二来也好报效朝廷,唉!怎奈我体弱力单,一路又感风寒,如今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瘫软,难以前行。眼看天色渐晚。无奈,我只得暂且在庙堂借宿一夜,待明日再作主张(艰难起身) 正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挣扎步入庙中,随即胡乱睡下不起) 王善善手提讨饭罐,高高兴兴(出场)唱:唉!走呀! 光阴似箭星斗转,半年多日子苦中甜,人心舒坦脚轻健,不觉到了咱的公馆: 道白:光阴流水日月转,咱在这儿转眼过咧多半年本该早往长安,没想到咱这个丐帮弟子,屌丝,废柴。还受人喜欢。谁叫咱热心助人一暖男呢?咱铁友不少,粉丝多多,离开这儿还真真舍不下,丢不掉。 再说咧,如今咱的衣食住行,已达温饱一线你看:咱衣衫虽说是购自贴牌地摊,但冬夏不缺,四季有换;咱吃的百家饭,五味齐全,花样多变,如同天天赴宴。咱住的公馆,环境少污染。空气又新鲜,离城也不远。虽说还缺水电,咱可没交过房钱!如今咱买不起私家车,但咱的11号比他林肯,奔驰省油,耐用,划算经过半年的锻炼,咱的喔腿脚麻利得很,特别灵便。我打算好好练一练,赶上刘翔,要是能参加2024年奥运会,肯定夺个竞走冠军!可咱还是羡慕人家有文化的人,你看人家硕士,博士,一个一个真叫人佩服。有机会还是要好好念书哩。 今天晌午,咱帮赵掌柜现如今要叫赵老板,最好叫CEO赵打扫整理了一下后院。人家请咱美美喋了一顿蛋炒饭,喔味道还真香,嘴里味道现在还没散。给了盘缠,临走又捞了两碗臊子燃面,肉臊子两大勺,油泼辣子随便。还带两头大蒜。(伸手亮蒜,又闻讨饭罐里的面)这臊子面越闻越香,越馋!(看观众)你要不信,请上台来检验! 天都黑咧,咱不谝咧(进庙后把面管放在供台上,说)爷呀!你今日无论如何把臊子面先尝一哈我给咱点个蜡(点蜡,转身发现李丹,惊退一步)哎呀!可吓死宝宝了。这咋还睡了个人!待我唤他醒来。(作呼唤状),乡党,乡党!你醒一哈!(无动静)这咋没一点反应!莫不是(疑有意外情况,用手去摸李丹额头)爷呀!额楼烧,浑身烫,就像刚出锅的红苕一个样!看样子这娃病重的太太!要是再烧上一夜,还不把这小哥烧日他咧!(坚定地)不行!不行!咱王善善若见死不救,还能算是个人!(坚决地)要救!要救!(做思索状)对咧!咱连夜把他背到县里的大医院?(反思后)不敢!不敢!你没听人说:如今这大医院看病贵,看病难,咱穷人贵贱不敢粘(读燃)。(作难状)这,这咋个办!(突然有了主意)有咧!我不免立马进城找一下药铺的吴老先生,求他给抓上两副药吃上再说。(转身从佛龛底下掏出一个外观漂亮的木盒子。)咱这个小金库,(边说边打开盒子,从中倒钱)包装不错,里面缺货!(捡起倒出的几个钱,用手反复掂量)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多亏咱平日里打零工,给人帮忙干活攒下这几个钱!咱要抓药救人,先用上一半再说。(拿好钱,把钱盒放回佛龛下,转身对昏迷不醒的李丹说)你就乖乖的给咱睡着,我给咱进城抓药去。(急出庙门) 正是:救人就要救到底,花钱受累咱愿意。谁让咱是个人见人爱的好青年呢! (转身小跑下场,锣鼓家伙不停。须而,王善手端砂锅药罐小心翼翼,慢跑上场)咱一路小慢跑,为的把药吃早,有怕把药洒了!多亏王祥这娃真嫽,早早帮咱把药煎好!到咧!到咧!(急进庙堂,把药倒入碗中,端着碗,扶起李丹的头)来!来!咱趁热把药喝上、(慢慢灌完药,自己一旁蹲下擦汗)咱只顾一路跑,如今才觉得口干舌燥,能喝上一老碗凉水。才嘹!(此时李丹渐醒) 李丹:(欲唱,叫板) 王善善(高兴地,道白)醒咧,醒咧!要说这药就是灵的太,那比打针。吊瓶还来的快! 李丹:(唱)昏睡中,只觉得身渐清爽。 王善善:插白:醒来咧!醒来咧! 李丹:却不知,我如今,身在何方? 王善善(插白:西安饭庄) 李丹:睁开眼,方知晓病宿庙内,见一人,笑嘻嘻战我身旁。 (王善善:你认不得) 王善善(慢慢把李丹扶起坐正) 你到底给咱醒来咧!我谋着你一天都没吃饭咧。你先坐稳。(转身把饭罐的面挑出一碗,端给李丹)喋!臊子面还没凉,你给咱喋上!(李丹接碗,狼吞虎咽)看喔吃的香的! 王善善:饭吃咧,我来问你,因何流落此地,落得这般光景? 李丹:唉! 王善善:刨急。慢慢说。 李丹唱: 李丹我家住在华县, 自幼习文在学堂。 没料到暴雨河水泛, 一夜冲东大河滩。 可怜我二老遭此难(哭状)。 父母恩情未报还。 我一心赴京去应试, 求得功名慰九泉。 不料路途染风寒, 无奈借宿在此间, 多亏大哥来相救, 此恩终生难报还! 王善善(道白):不说咧,不说咧,咱是两个可怜虫,一对倒霉疙瘩!世人说的好:水火无情,人要有情!是这向,只要你不嫌咱的“公馆”寒风吹,下雨漏,虼蚤咬,老鼠跑你就放心的住下,有我吃的就少不下你的你就安心养病看书,到了全国统考时,你就给咱好好露一手,弄他个211,985,北大,清华,博士,院士你看咋向? 李丹:就依大哥之意!李丹还有一言,在大哥面前,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善善:(羡慕地,面向观众)人家到底是念下书的,话都文绉绉的! (面向李丹)有啥就说,刨客气! 李丹:我李丹蒙大哥救命之恩,更敬佩大哥心地善良,为人忠厚大哥若是不嫌,李丹愿与大哥结为患难兄弟,但不知大哥 王善善:(惊讶,高兴地)聊咋咧,聊咋咧!只要不嫌咱是个丐帮弟子,打工一族,草根,屌丝,那还有啥说的!如此说来,咱俩就跪下给土地爷先发个誓。(两人跪向土地爷)爷你在上,我兄弟俩给爷磕头咧,(二人磕头毕,转向观众,继续述说)自今日起,我与李丹结为患难兄弟。我年长为兄,他年少为弟。我二人从此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为人行善,不做坏事。如有违言,天打雷轰(二人转身再拜) 李丹:(向往善善跪拜)兄长在上,受小弟一拜! 王善善:(急忙起身搀扶)写的快起!哥哥现如今也没个像样的见面礼。是这,明日一早哥哥给你买几个庆丰包子!(把剩余药倒入碗内,递给李丹) 兄弟你把药喝完,身体要紧。是咱的本钱 正是:孤单之人别孤单,兄弟誓结善恩縁。(幕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助弟赶考信用众筹 抛帕招赘内定有人 土地庙内,李丹静心读书。王善善提罐在旁,心悦状。 (叫板)这几日心中喜洋洋,兄弟的身体日健康。为兄我只盼咱兄弟,科举场上争荣光。 道白:时光如白驹过隙。咱也学李丹弟拽一下文。我兄弟在此已一月开外。每日里我把打散工挣的那几个碎银子,叫些个外卖,供罢爷,就先犒劳咱那兄弟如今兄弟的脸色泛红咧,眼睛也有神咧!人也壮咧,鬼也胖咧,呸!呸!说错了。腿也壮咧要说苦学读书,那没含糊。没日没夜,又读又写又背,说是啥头悬梁,锥刺股,总之是下了狠劲苦功,有时连饭都忘了吃唉!眼看科举之日天天近咧,但不知咱兄弟有何打算!(转身走进庙堂) 李丹:(连忙起身,放下书本)兄长回来了! 王善善:回来咧,回来咧!(深情地)我说兄弟,眼看科举之日天天临近,可不之兄弟你怎样打算? 李丹(为难地)今日兄长问起此事,小弟我也有早日赴京的打算,只是想起留下兄长一人,实实孤单,因此兄弟未曾言明。 王善善:(稍加指责语气)这就是兄弟你的不是咧!哥哥在此,瞎好也算半个居民。地熟人熟,谁都知道咱是个五好青年,哪路的神!兄弟,你只管放心今日哥哥只问兄弟一个准话,你到底打算何日启程! 李丹:(诚实地)只要兄长准允,小弟打算三日后启程赴京,只是 王善善:(急不可待地)只是个啥?你就说话! 李丹:(为难地)只是尚无盘缠! 王善善(面向观众)咳!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转向李丹,有主意地)不就是个这事,兄弟你就放心哥哥早有打算。兄弟等着,我立马就去筹办! (出庙门向内出场门方向向内喊话)各位朋友,乡党,哥们,姐们听好。咱兄弟三日后赴京赶考只是囊中羞涩,腰包包还欠饱你若信得过我王善善,,就帮咱一把。不论多少,我保证一月后按期奉还,本利只多不少。 (幕群众音:只要是你善善的事,没嘛达!) 王善善:谢谢各位咧!(手撩着衣衫内的钱,转身面对观众说)你都看见咧!咱的融资活动,不到半小时就顺利搞定(自鸣得意的说),人活到这份上,再说啥都多余!!(面向观众)哎!哪位朋友有难事,要急着用钱,你就言传!炒股,赌博可没向。 (从衣衫内摸出钱,掂掂,数数)够是够咧!人常说:“穷家富路”!我把咱小金库里的所有存货一下全添上,再不能让兄弟为盘缠受一点点作难!(转身进庙) 李丹(期盼地)兄长回来了。(起身相迎) 王善善:(高兴地)回来咧!盘缠弄上咧!(转身拿出宝盒子,倒出里边所有的存货,)把这一下添上哥哥今日就把钱交给兄弟,你可要小心带好!(交钱于弟) 李丹:多谢兄长教诲,兄弟铭记在心。 王善善:(动情地)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一想起弟弟就要走,咱这心里头就像猫抓的一样难受,眼泪差点点就要往下流可话又说回来,为了功名和前途兄弟不去也不成罢了,罢了。咱也要强做笑脸,让兄弟走的也高高兴兴!(转身面对李丹,关切的说)临走前,哥哥还要多叮嘱兄弟几句 李丹(深情倾听)兄长请讲就是 王善善:(动情,关切地)这回兄弟赴京,哥哥不能陪同,一切你自己操心才是要把盘缠藏好,不能出嘛达钱要省着花,有事找警察到了长安,找个机关招待所住下。吃饱睡好,不要得了流行性感冒听人说。京城治安虽好,也有坏人,骗子还不少。兄弟你千万不要胡乱跑,出了嘛达就不得了。为了把试考好,你拜个好老师,给你载辅导辅导。遇着啥难事,你到北关把我的朋友铁哥们找,保管他把兄弟你招呼好!实在想哥哥时,你就发个手机短信,伊妹儿,更好!(面对观众)我还没买手机,他也没买电脑。钱少!(转身对李丹)兄弟,哥哥说的你记下了没有? 李丹:(肯定地)小弟一一都记住了! 王善善:(满意地)喔就好!喔就好! 明日哥哥给咱打上四两西凤酒,再买上半斤猪头肉,咱兄弟俩吃着喝着叙叙旧,也算是哥哥给兄弟你践个行,兄弟你看咋样? 李丹(深情地)多谢兄长关怀! 王善善:(高兴地起身)唱: 兄弟赴京要成行,临行之前多叮咛。一路之上要保重,求得功名早归程。 李丹:唱 李丹我在此近月半,读书养病两周全。我敬佩兄长心诚善,祝愿他今生永平安。 正是:助弟赴京求功名(王善善吧白)此恩铭记肺腑中(李丹白) 幕落 幕开启 杨府 杨义,赵秀珍(吟上场诗) 杨义:不求仕途顺赵秀珍:只为家平安 (二人堂坐两厢) 道白:杨义:老夫杨义,在朝为官你,只因身染风痹之疾,蒙圣上恩准在家养护。适逢我朝科举日近,各种补习班,提高班火爆(窃喜)赴京举子多有登门讨教。唯有李丹,诚恳求拜老夫为师。实属凤毛麟角。观此李丹,知书达理,思维敏捷,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天文地理,侃侃而谈,似有栋梁之才。以老夫预见,此次科举,其有名登金榜之望也。近闻皇榜已出三日,但不知详情如何? 家员! 家员:在! 杨义:你可曾前往看榜? 家员:回禀老爷,我已亲自去看过。 杨义:可有李丹之名? 家员:确有李丹之名,且名列前茅。 杨义:(兴奋喜悦地)哈!哈! 果然被老夫言中!没有辜负老夫施教之劳也! 赵秀珍:如此说来,当恭喜老爷。恭喜恭喜! 家员:禀告老爷:刚刚来人传话,新科进士李丹,午后来府谢恩。 杨义:知道了。(面对夫人,商议家事)夫人!你可曾想到,我二人膝下无子,只生女儿香兰一人,年方二八,尚未婚配。据知李丹也未成婚。我欲借机,以辅教为名,令女儿与李丹相见。如二人中意,就以抛帕为凭,招李丹为婿,岂不更好!可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赵秀珍:(深表同意)老爷所言极是!待我把女儿唤来,先与言明。她若情愿,就按老爷旨意办就是。家员!请你家小姐来见! 家员:有请小姐! 杨香兰:听说父母唤,急忙走上前!(进堂施礼)父母在上,孩儿香兰问安!不知唤儿前来有何教诲? 赵秀珍:(认真,关切地)儿啊!今有一事,不知女儿意下如何?待我耳语与你,你若有意,点头为证。你若不愿,摇头即可。快快附耳过来。(母女耳语后,香兰羞喜掩面,点头示意,高兴跑下) 家员:禀老爷!新科进士李丹到! (李丹便装,快步上场。杨义,赵秀珍起身相迎) 李丹:(感激状,见杨,赵即叩拜) 学生李丹给恩师,师母请安! 杨义:(动手相扶李丹)快快请起!家员,看座! 李丹:谢坐!(坐下)学生来府,特来拜谢恩师! 杨义:不知你可有公务在身? 李丹:昨日殿试,蒙圣上恩准学生回想省亲,并令学生兼任巡抚之职,沿途督查民情案卷。(家员掩嘴对台下说:巡视组来了) 杨义:不知家乡还有何人? 李丹:只有兄长一人。 杨义:可有家室? 李丹:学生尚未成婚。 杨义:你欲何日启程? 李丹:五日之后。 杨义:(胸有成竹地)老夫今有家事一桩,欲求你助办,但不知 李丹:恩师之家事即学生之家事。学生定当倾心助办。恩师请讲! 杨义:老夫令媛香兰,自幼喜爱诗词歌赋。只是我无暇辅教督导。今日欲借你在府之机,予以开导施教。不知你可愿受此托? 李丹:(诚心地)学生遵命就是! 杨义:家员!快请小姐前堂叙话! 家员:有请小姐! 杨香兰:(意清心明,进堂施礼)参拜二老大人! 杨义:儿啊!为父今日特请李先生为你辅导施教,快快见过李先生。 杨香兰:(向李丹作揖施礼)李先生,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李丹:(起身还礼,不知所措)还礼了! (二人借机相互窥视,一见钟情,目不转睛,满心欢喜) (二老见此,杨义示意夫人,悄悄退离,后堂歇息) (二人转过神后,开始寻机对话) 李丹:请问小姐,今日辅教,从何开始? 杨香兰:先生自便。 李丹:如若不然,就从吟咏诗文开始,你看如何? 杨香兰:就依先生。 (二人诗词连句,心会意融,四目交接,爱意传情) 二人咏诗连句,追逐嬉闹。 李丹: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人池塘。 香兰: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香兰: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 李丹: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李丹: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香兰:愿君多采詰,此物最相思。 李丹:关关雉鸠, 香兰:在河之洲。 李丹:窈窕淑女(直视香兰) 香兰;(做出卧鱼动作,含情脉脉,把彩帕抛给李丹) 君子好逑。(羞容半掩,跑下) (李丹接住彩帕,看香兰跑下。随闻帕得意,持帕学香兰抛帕动作。回身突觉香兰父母,已悄悄回堂。他忙把彩帕藏入怀中,故作镇静) (杨义夫妇,早已把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装作不知) 杨义,赵秀珍面带笑容,堂坐两厢。 李丹:(故作镇定)恩师,师母回来了。 杨义:回来了!今日辅教,可曾完毕? 李丹;回禀恩师,现已完毕。 杨义:小姐诗文,可有谬误? 李丹:小姐聪慧,出口成章,诗文在学生之上。 杨义:小姐可有何物交付于你? 李丹:(突然无语)这个,这个(顿悟)回禀恩师,小姐临行之时,将其彩帕抛与学生。(又感难为情) 杨义:(高兴地发笑,赵秀珍也笑容满面) 哈哈!哈!哈!这就是了。我来问你。彩帕今在何处? 李丹:(理直气壮地)藏于学生怀中! 杨义:(试探)你可珍爱? 李丹:(坚定地)终生不离! 杨义:可喜你有此心。老夫有话,今日当对你挑明! 李丹:恩师请讲! 杨义:我二老膝下无子,唯有女儿香兰一人。年方二八,尚未婚配。此彩帕乃亲手闺绣之物,十分珍爱。并许下诺言,此帕一旦抛出,终身即定,择婿成婚。如今,彩帕已藏你的怀中。但不知你 李丹:(早已心领神会,喜形于色。未待恩师言毕,即连忙跪拜,高声疾呼) 岳父,岳母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杨义:(高兴)哈哈!哈哈! (向前欲扶李丹)孩儿快快起身! (面对李丹)我已与你岳母商议,三日内与你二人完婚,而后你们一同回乡探望你兄长,岂不甚好! 李丹:(十分得意地)小婿遵命! 杨义:(叫板)唉!好啊! 抛帕选婿真巧妙。 赵秀珍:女儿终身有牢靠。 家员:不陪个二百米的大房子,也得陪个萨马拉蒂撒。人家小子可是个黑马高富帅。涩皮!(出怪脸) 李丹:杨府成婚未料到,携妻探兄走一遭 道白:岳父,岳母大人,请!(依次下场)(幕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纨绔子弟作奸犯科 善善救人蒙冤婚配团圆 土地庙前:(大幕不启) 令狐鲨:(幕前出场) 道白:我,令狐鲨,诨名黑鲨。我爸令狐刚,本地九扇门统领。我只要说个不字。谁敢放半个屁。咱自小娇惯,要啥就得马上办,谁要敢拦,立马叫他滚蛋。谁要叫我把书念,我就装个样子胡乱转,今个泡吧,明个撸串。叫上死党,飚个车,玩个震。那叫一个爽!叫谁都汗颜。 (亮相,露出胳膊上的鲨鱼文身) 今天和几个哥们喝的高了,追个女娃娃耍一下。 (小女子高翠翠一人独行赶路,黑鲨,紧追其后) 高翠翠(心急赶路)唱: 翠翠我寻亲未果心如麻,女孩儿夜里独行多危险。 我急急忙忙把路赶,不知怎的来到土地庙前。 (黑鲨猛从身后扑上,把哭喊着的翠翠强拉入庙堂内 王善善(背着打工行囊,闷闷不乐,上)道白: 这几天,不知道咋咧,饭不香,觉不甜。心里忐忑不安。算了算,兄弟赴京快半年,人家说,科举早已考完。但不知咱兄弟,名在后还是在前。快回到公馆咧! (黑鲨突然跳出庙门,撒腿就跑。把王善善碰了个趔趄,王惊)哎呀。吓死宝宝了。这从阿达蹩出个愣娃!邪乎把咱怼散了架,没干坏事你跑啥? 唉!要说如今有些娃,他爷他婆自小惯,他爸他妈怂不管。拿上钱,卡胡球转。老师看见闭上眼,社会染缸啥都染,你娃离犯法就不远!一旦局子里挂上号,你娃的日子就不妙!到咱公馆咧! (庙内传出女子嘤嘤的哭声,善善吃惊,推门而入。见翠翠正欲结绳上吊,急忙救下) 王善善:姑娘!你这是咋了麽?不是我来的巧,这把人命又出下咧! 翠翠:(哭)唱:(王善善:刨哭,刨哭咧!) 只因我家乡遭大旱,无奈投亲到此间。 适才行至土地庙,从后冲来黑脸汉。 把我拽到庙里边,连踢带打要那般。 可怜我力单大声喊,四面无人遭此冤。 从今后人前没脸面,因此上,一死才零干。 王善善:(明白了)原来是这麽个事。姑娘!咱不能死,死了还落下个不明不白!皇天在上,法网恢恢!对坏人咱一个都不要放过!我刚刚在墙角旮旯里摸到一只男鞋。这是重要证物。你先收好! 姑娘!你看天色已晚,你个女娃娃孤身一人,不能走咧!你如果能信得过我王善善,今晚你就歇息在庙里,我从外面把庙门锁好。我到跟前哥们家混一夜。顺便请人替你写份状子。天一亮咱就去伸冤报官,你看咋向? 高翠翠:就依大哥的主意! (善善锁门上路。翠翠庙内歇息) (天明。王善善手拿状纸,上场) 王善善:一夜就没睡,状子才写对!我给咱把门开开。(开锁) 姑娘!你一夜睡得可好! 高翠翠:(感谢地)谢谢大哥关照! 王善善:(递状纸与翠翠)姑娘!你拿上状子和那只鞋。到了县衙门口,击鼓三下。进得大堂,你刨害怕,问啥说啥! 高翠翠:我记住了。多谢大哥!(下场) (落幕换场景,县衙大堂) (击鼓声) (刘乱气呼呼上场) 刘乱:刚刚摸了个“八万”,眼看就要胡个“满贯”。不知哪个这么讨厌!偏偏这时候催老爷审案,把我老爷的财路给断!(气呼呼坐在堂上,猛地一击惊堂木,大喊)升堂! (衙役呼威,站立两厢)班头! 班头:小的在! 刘乱:哪个喊冤,带上堂来。 (班头带高翠翠上场) 高翠翠:民女高翠翠给大老爷叩头。(跪地) 刘乱:你可有状纸递交上来! (班头把状纸和一只鞋呈上。因为高度近视,拿起状纸贴着鼻子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抬起头说) 高翠翠!你这小女子,这么碎碎个事你急着报啥?你老爷我公事繁忙。天天忙的鬼吹火。案子还得交过探衙们侦查,破了破不了,还说不下今个你先行退下,待老爷传你不迟。 (高翠翠下。刘大人转身问衙役班头)我说班头! 班头:小的在! 刘乱:你可知道这个土地庙? 班头:回老爷!小的知道!这个土地庙离东关不远,小的常路过歇脚,避雨! 刘乱:可有住人? 班头:确有住人! 刘乱:快快给老爷讲来! 班头:此人名叫王善善,因家遭灾难,只身打工到此。白日里四处找活打工,晚上暂在庙内歇息,已有年余。据大伙讲,此人一向为人和善,忠厚老实,助人为乐,没有任何劣迹,很受大家喜欢! 刘乱:(更加怀疑)以老爷多年办案经验,此人善于伪装,是本案重要嫌犯!班头!你立马带人将他拘至大堂,老爷要当堂破案! (班头下场,带王善善上场) 王善善:小的王善善,叩见大老爷!(跪地) 刘乱:王善善!你可知土地庙出了奸案! 王善善:小的知道。 刘乱:你可知罪! 王善善:回老爷,我救人报案,此案小人有何过错? 刘乱:以老爷多年办案经验,你是本案唯一嫌犯。你若能当堂招供,省去麻烦。老爷可认定你有主动自首,重大悔改之表现,予以轻判。不然你,休怪我老爷手下无情,使出鬼神泣的手段还不从实招来? 王善善:(理直气壮地)我无罪可招! 刘乱:不怕你嘴硬心硬!来人呀!给我先把嫌犯重打四十大板! (衙役们你推我让,谁都不愿执行) (面对众衙役,刘大人威胁道:) 你们竟敢不按老爷的命令办,本月的奖金,红包统统完蛋! 班头:(走至王善善近前,低声说)王善善!你也看见,我们都不想对你下板 板,可老爷他不干!我悄悄给你出个好点点。你一会趴在大堂中间,咱给你垫个厚垫垫。我们打一板,你就高声唤。刘老爷是个一千度的近视眼。他只能听见,确实看不见。咱配合好过云蒙眼,你情愿不情愿? 王善善:多谢哥哥们关照。情愿!情愿! (王善善趴在大堂上,一切照办。板子声,呻吟声此起彼伏。刘老爷满意状) 班头:执法完毕! 刘乱:王善善,四十板让你疼上十来天!下次再嘴硬不招,让你皮开肉绽!予以重判!哼!衙役们!将王善善暂且收监! (衙役带王善善下) 衙役们!如今到处讲休闲,老爷心里也犯馋。别的地方咱不管,衙门只有咱专权。明日起咱放假十五天,老爷带夫人逛逛云台山。问起老爷咋不见,就说下乡去办案,实在不行把门关,省得有人找麻烦! 众衙役:遵命。 刘乱:退堂!(幕落)—— 县衙大堂 刘乱:逛了一趟云台山,夫人心里好喜欢。住的五星大酒店,花了公款两三万!回来咱就装个样子表现。今天继续审问土地庙一案! (坐入县衙大堂,拍响惊堂木)升堂! (衙役呼威上场,分立两厢) 土地庙内一罪案,王善善就是那罪犯。不管他招是不招,情愿不情愿,咱今日就给他坐案! 班头:禀告老爷!刚刚来人传报,巡抚李大人驾到!(面对台下)巡视组来了! 刘乱:(有些紧张,急忙下堂迎接) (李丹一身朝服,众多随从上场) (二人见面施礼,坐入大堂案桌两厢) 刘乱:下官刚刚接报。大人驾到,未曾远迎,多多有罪。 李丹:(客气地)刘大人不必过谦!本官巡查路过贵县,听说刘大人今审土地庙一案,本官特来监。刘大人可给方便? 刘乱:李大人哪里话来,下官怎敢,怎敢!班头!带原告和嫌犯上堂! (王善善,高翠翠上场,跪在两厢) 王善善:(合)叩见大老爷! 高翠翠:(合)叩见大老爷! 刘乱:高翠翠!大堂之上,不可乱言!我来问你(指王善善)你可认得与他? 高翠翠:小女子认得于他! 刘乱:我再问你!是他欲奸辱于你? 高翠翠:回禀老爷!是他 刘乱:高翠翠,不要怕!只管讲,老爷与你做主! 高翠翠:回禀老爷!是他救我一命! 刘乱:(一阵惊讶和奇怪,转身对王善善问) 王善善!你可认得这一女子?(指高翠翠) 王善善:回禀老爷!小的认识于她! 刘乱:(奇怪,生疑)是你救她一命? 王善善:回禀老爷,是我救她一命! 刘乱:(生疑并大怒)(拍惊堂木)(站起)大胆!你二人竟敢当堂串供,戏弄本官,扰乱公堂!来人呀!大刑伺候! 李丹:(制止)刘大人莫动肝火!且坐!且坐! (刘大人坐下) 刘大人! 刘乱:下官在。 李丹:你可知本案另有别情? 刘乱:(十分诧异)下官不知! (有李丹随从趋前向刘乱耳语) 李丹:(唱)同学少年记初心,意气风发擒虎蝇。 朗朗乾坤民心在,绿水青山好风景, 道白:想我李丹,高榜得中,受我皇恩宠,衔挂诸省巡抚。首战擒得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扰乱朝纲的九扇门统领令狐钢一干罪犯。得我家皇帝哥哥授予尚方宝剑,巡查诸省,县。好不爽快!哈哈1哈!哈! 刘大人,本官今日将真案犯带至大堂,你我共审。 左右!将案犯押上大堂! (押黑鲨,跪于大堂) 刘大人,请审。 刘乱:(羞愧)请李大人主审!下官不敢! 李丹:下跪案犯何人? 黑鲨:小人令狐鲨,诨名黑鲨。 李丹:哪个黑?哪个鲨? 黑鲨:回禀老爷。是黑心的黑,撒旦的撒,不,是鲨鱼的鲨, 李丹:今年多大? 黑鲨:一十六岁。 李丹:高翠翠!(指黑鲨)你可认识这一案犯? 高翠翠:(看后)正是他欲奸辱于我!(哭泣)老爷可要为小女子做主! 李丹:嫌犯黑鲨,你可认得这一女子?(指嘎欧翠翠) 黑鲨:(斜视高翠翠后低头)认识。小的知罪! 李丹:(拿出男鞋一只,班头拿给黑鲨看)这只鞋你可认识? 黑鲨;这是我干妈从意大利给我买的。 李丹;黑鲨! 黑鲨:大老爷!小人在! 李丹: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黑鲨:回老爷!庙内之事是我干的。小人知罪,认罪!(低声咕哝)可我啥也没干成。(低头) 李丹:案犯黑鲨! 黑鲨:小人在! 李丹:按我朝律条,本当严判。本官念你尚未成年,作奸犯科未遂。判你监外监管三年。把案犯押下去! 黑鲨:(衙役押黑鲨至台前)唉!老二把老大害了。儿子把爸坑了!(随后押下场) 李丹:刘大人! 刘乱:下官知错! 李丹:据本官查知,你为官多年。办案不凭人证,物证,只靠逼供,办了不少冤假错案,平日里不思民间疾苦,不问民情,不理政务,赎职乱为,吃喝玩乐,贪污受贿,无视王法,败坏朝纲本官今日将你当堂革职,在家自省。待回朝奏明圣上,再行处置。 左右!脱去刘乱朝袍,摘掉乌沙! (刘乱素衣下场) 左右!让高翠翠,王善善二人平身回话! (高,王二人站立两厢) 高翠翠! 高翠翠:小女子在! 李丹:庙案已破,罪犯已判。你一个小女子总不能孤身在外,漂泊终生。如今,你是寻亲,还是还乡,本官为你做主! 高翠翠:回禀老爷!翠翠我命苦,又遭此欺凌,我无颜再见家亲,只有在外孤度余生! 李丹:高翠翠,我再问你,本官愿为你牵线择婿。你可愿意? 高翠翠:(高兴地)大老爷菩萨心肠!先受翠翠一拜! (面向李丹跪拜) 李丹:高翠翠!你来看,他是何人?(指王善善) 高翠翠:他是我翠翠的救命恩人王大哥。 李丹:你可如愿? 高翠翠:(羞喜交加)王大哥是个大好人!只是 李丹:本官明白了!高翠翠!你且下去,静候佳音就是了! 高翠翠:谢大人!(下场) 李丹:退堂! (两厢退下,只剩李丹,王善善二人) (李丹走下大堂案桌,手持乌沙,走到王善善身边跪下!王善善不敢抬头直视) 兄长在上,受小弟一拜!(叩头)(此时王善善惊讶中有所意识,转身抬头相视,一切都明白了) 王善善:真是咱李丹兄弟回来咧!兄弟快快请起!(二人相拥,喜泪交融) 李丹:小弟来迟!让兄长受此不白之冤 王善善:(关心翠翠)兄弟!翠翠现在何处? 李丹:小弟已妥善安置!兄长不必为她担心! 王善善:(仍加关心)只是她也是个苦命之人!兄弟,你也要为她做主,寻个主家,也免她受飘零之苦! 李丹:(已明白兄长之心意,借机挑明) 兄长此言极是!若是无人求亲,也是枉然! 王善善:(成心一片地) 只是哥哥是个丐帮弟子,打工一族,草根阶层,上无片瓦,无寸土,只怕人家 李丹:(趁情深入)如此说来,兄长有意? 王善善(心无把握)哥哥就是有此心,也无此福份呀 李丹:(一切明白,喜欲心中) 兄长就请放心,此事小弟为你二人做主了! 王善善:(喜出望外地)多谢咱的兄弟咧! 李丹:左右!(上来一随从,与李丹附耳暗语后,李丹请兄长前行一同下场) 随从:(对内喊话)各位听了。李大人拜托大家。帮他备好酒宴,买好花红火炮,布好新房,扎好花轿。明日要为他兄长办喜事。到时候。请大家一个不少,都来喝喜酒! (内众喊:明日都来!明日都来!聊咋咧!) 乐声不断,欢声鹊起(幕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善恩结缘与唐三杰诗话的涟漪 巡抚李大人下榻行署。 (善善,翠翠,李丹,香兰四人锦衣华饰,配对分坐两厢) (乐声响起,欢快喜庆) 王善善:啊兄弟!哥哥知道兄弟公务繁忙,未敢过府打扰。现听说兄弟不日赴京回朝,哥哥和你嫂嫂特来探望! 李丹:(合)多谢兄嫂倾心关爱! 杨春兰:(合)多谢兄嫂倾心关爱! 王善善:兄弟花了大把银子,为哥哥我置了200平米的小高层,两厅,两卧,两厨,两卫,气,暖,水,电齐全,电视,宽带皆禅(陕西方言,读缠,意思为好,成了)。阳光充足,通达豁亮。比那土地庙就嘹的没法说。昨个,我和你嫂嫂已把灵堂设,把咱的先人已供上。如今单等咱四个一起把头磕,也算是咱爹妈把咱没白养活! 李丹:(合)感恩兄嫂不忘祖上! 杨春兰:(合)感恩兄嫂不忘祖上! 王善善:不是我夸你这位嫂嫂,人好心善,还烧得一手好菜,味道跟西安饭庄那一级大厨不差上下。你嫂嫂已备好家宴一桌,你都尝尝她的拿手活。给咱兄弟和弟妹践行,我们四人举杯畅饮如何? 李丹:(合)再谢兄嫂一片盛情! 杨春兰:(合)再谢兄嫂一片盛情! 王善善:但不知兄弟你今日可有公务在身? 李丹:今日小弟暂无公务在身! 王善善:如此说来,咱说走就走,到哥哥新居一聚! 李丹:就依兄长之意。 (四人走向前台) 正是:(四人每人各一句) 王善善:为人善为先, 李丹:滴恩报涌泉。 高翠翠:天赐良缘配, 杨春兰:善恩结亲缘。 李丹:兄长请!(随王善善先后下场) 杨春兰:嫂嫂请!(二人携手并行,下场) (全剧终) 看完剧本,亨利虽然觉得剧本对白繁多,唱腔设计秦腔的特色略显不足。但仍然被剧中角色的真情和善良感动。戏如人生,人在戏中。我们普通人都冀望幸福美满的生活,不齿骄奢淫逸,专权弄巧的恶劣风气,便会在文学作品,戏剧剧本中找到共鸣。这也是许多经典剧目长盛不衰的原因。 粗衫不为贱,艳花未必香。这是张大夫在“荒语碎录”中的一句话。而他撰写的‘唐三杰诗话(组歌)’,更是我们留下了可以思索,可以欣赏的文字: ——有感于唐三骚客(李白,杜甫,白居易)坎坷生平而笔 大唐诗文天上来,世代咏颂难忘怀。 妙语佳句出谁手,诗杰当推李杜白。 青莲居士太白字,学博文盛属奇才。 祖籍成纪安西降,蜀居青莲五龄孩。 诗文出众十又五,二十漫游山川海。 又五离乡十载去,两湖晋鲁见闻采。 生性刚直持正义,笔腰豪放志抱怀。 虽藏抱负机无缘,怀才不遇理想埋。 吴筠友荐召长安,玄宗驾前清客宾。 三载目睹宫廷腐,诗剑怒刺奸者身。 诲弄宦官高力士,得罪贵妃玉环尊。 遂受排挤辞京地,漫步中原沦落人。 洛阳喜逢自美弟,终生交好结知音。 安史兵乱受牵连,罹难浔阳狱中人。 刑中改放夜郎地,时年五十又八春。 途经巫山幸获赦,飘落江湖著诗文。 一难独酌为人苦,二难夜思字中吟。 轻舟飞过江陵下,送友广陵惜别心。 真情化诗千余首,价及连城贵万金。 六十一秋艰辛度,当涂江边病逝身。 居士好酒求仙癖,放荡不羁损严谨。 生平不足谁无有,品味仍数太白纯。 祖栖襄阳杜工部,豫地降躯异乡土。 七岁即能诗文作,又七赢得众称服。 二十游历三出走,足遍江浙与冀鲁。 进士连考虽未中,洛阳幸识太白友。 三十逾五进京地,十载虚度满腹愁。 安史乱起作人犯,寻机逃遁脱虎口。 肃宗收任左拾遗,直谏又招君不喜。 司马参军华州贬,目睹民哭弃官去。 秦州橡栗土芋食,成都草堂廋身寄。 船伴湿痹无医处,贫病交加谁怜惜。 未及花甲病躯故,湘江风寒葬无地。 殡旅岳州魂漂游,生遭欺凌鬼凄凄。 一生才华诗文载,终前秃笔仍未弃。 二行三吏与三别,诉尽民苦斥陋吏。 子美诗作近千五,历代咏颂万人习。 乐天晚杜整花甲,关中下邽祖基发。 香山居士新郑诞,勤奋攻读肘磨痂。 十七西赴京长安,送别诗句报春花。 贞元进士校书郎,诗剑挥向权贵扎。 忠言直谏龙颜怒,左拾遗任险遭杀。 虽幸免做刀下鬼,贬官三载下江州。 复职拝求离宫廷,苏杭刺史伴心忧。 晚年隐居香山地,七十又五终其寿。 乐天一生勤笔耕,国危民苦忧心头。 文笔通俗诉众苦,痛刺千宦万户侯。 风花雪月力反对,现实主义极倡求。 毕生诗文三千六。民众乐诵世传流。 红线毯伴卖炭翁,长恨歌合琵琶行。 音韵和畅意境深,诗林文海负盛名。 三杰诗文世逞雄,换得后人朗朗声, 【简注】 青莲居士:李白之号。 太白:李白之字。 成纪:今甘肃秦安县。 安西:唐属安西都护府(今在前苏联吉尔吉斯境内)。 青莲:四川绵州青莲乡(今四川江油县)。 玄宗:唐李隆基(唐睿宗李旦之子)。 清客:帮闲之人(玄宗虽奉李白为翰林,但只限为其曲填词)。 子美:杜甫之号。 安史兵乱:唐镇守东北边陲的胡人首领安禄山和史思明叛乱。 浔阳:今江西九江市。 夜郎:今贵州桐梓县。 一难:李白诗作《蜀道难》。 独酌:李白诗作《月下独酌》。 二难:李白诗作《行路难》。 夜思:李白诗作《静夜思》。 江陵:李白诗作《下江陵》。 广陵:李白诗作《送孟浩然之广陵》。 当涂:今安徽当涂县。 襄阳:今湖北襄阳。 豫地:指今河南巩县。 杜工部:杜甫别称(因其曾任检校尚书工部员外郎之职)。 肃宗:玄宗之子李亨(在灵武称帝)。 左拾遗:官名(负责给君王之命令之中不妥处提建议之责) 司马参军:小官名称。 华州:今陕西华阴县。 秦州:今甘肃天水县。 岳州:今湖南岳阳。 二行:杜甫诗作《兵车行》《丽人行》。 三吏:杜甫诗作《潼关吏》《新安吏》《石壕吏》。 三别:杜甫诗作《新婚别》《垂老别》《无家别》。 乐天:白居易之字。 下邽:今陕西省渭南县。 香山居士:白居易之号。(香山在今洛阳)。 送别:白居易诗作《赋得古草原——送别》成名诗作。 新郑:白居易河南诞生地。 校书郎,刺史均为官名。 江州:今江西九江市。 红线毯伴卖炭翁:白居易诗作《红线毯》《卖炭翁》。 长恨歌合琵琶行:白居易诗作“长恨歌”“琵琶行”。 张大夫随后写道:青年时代,我喜爱古人诗词和名家格言。这不只是由于词语优美,韵味浓郁和意境深远,还在于从这些写作者各自对生活的不同感悟中,升华出人生哲理,这些文学经典,使无数人,也包括鄙人在内,终生受益匪浅。 亨利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受到了这种影响,一一读了脍炙人口的中国四大名著《西游记》,《水浒》,《三国演义》《红楼梦》,还有《聊斋》《封神演义》等等古代文学经典,当然也读了些唐诗宋词等等。有一个暑假里,亨利去一个在陕南汉中一新华书店工作的阿姨家探亲。在那里的书店帮忙,一分钱不挣。只是获得在书库里随便阅读的权利。那时,亨利通读了库里几乎所有的存书。而今因为工作实在是太忙,只有退而求次来个“诗意的蜗居”了。亨利很是自我欣赏这个定位。从此在忙中偷闲,闲中有事里折腾个不停。 互联网的兴起,让亨利压在心底的愿望如巨石下的春笋,向上慢慢生长。 受扣友墨厢苏夕的蛊惑,亨利写了《红楼梦诗词赏析》,可惜没被采用—— 《红楼梦》是我国文学宝库中的一朵奇葩。作者曹雪芹用他毕生的心血和卓越的才能,为我们展现了封建末期复杂,绚丽的场景。尤其是他巧妙地把一百一十六首诗词镶嵌文中,既暗喻了书中人物的命运,又鞭挞了封建社会的腐朽没落。可谓字字珠玑,句句难得。彰显了汉字的丰富,优美,令人叹绝—— 我们先以作者为书中两个主要女性人物宝钗和黛玉写的那首词来尝试进行分析——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 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停机德”指的是出自战国时代燕国乐羊子妻停下机子不织布来劝勉丈夫求取功名贤淑之德的故事。这里是赞叹宝钗符合封建道德标准,具有“停机德”——“咏絮才”指女子咏诗的才华,出自晋朝谢奕女幼年时期的故事。后世称赞能诗善文的女子为有“咏絮才”。这里喻指黛玉应怜惜—— “玉带林中挂”,倒过来是指“林黛玉”。一条玉带,沦落到挂在枯木上,是黛玉才情被忽视,命运悲惨的写照—— “金簪雪里埋”,是指薛宝钗如图里的金簪一般,被埋在雪里。暗示薛宝钗必然遭到冷落孤寒的境遇。她虽然胜了黛玉,当上“宝二奶奶”,但也好景不常,终在宝玉出家离去后,空守闺房,成了封建礼教的牺牲品—— 古代的文人雅士,写东西爱引用典故,俗称“掉书袋”。曹雪芹用了两个典故,精确表述了两个女主人公的命运。其中第三句的玉带林,倒过来就是林黛玉了。不但悲叹了黛玉的命运,还表现了汉语言文字的内涵和作者的过人才华—— 欣赏《红楼梦》中的诗词,不能不提到人物,场景,情节。而三个主要人物:宝玉,宝钗,黛玉的爱情悲剧,几百年来,一直是青年男女钟爱的故事之一。我们常常拿它与撒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相比。可见,无论中外,人们对爱情的自由向往无一例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罗密欧与朱丽叶》和重新解读《红楼梦》,《西游记》 ——《罗密欧与朱丽叶》讲的是:凯普莱特和蒙太古是一座城市的两大家族,这两大家族世仇,经常械斗。蒙太古家有个儿子叫罗密欧,17岁,品学端庄,是个大家都很喜欢的小伙子。有一天,他喜欢的一个女孩罗瑟琳被送到修道院,他十分伤心。于是他的朋友说,那么我们混进凯普莱特家的宴会场,去找些更美丽的女孩吧!所以为了找一个新的女孩,他和自己的朋友戴上面具,混进了宴会场。可是,在这次宴会上,他被凯普莱特家的独生女儿朱丽叶深深吸引住了。这天晚上,朱丽叶是宴会的主角,13岁的她美若天仙。罗密欧上前向朱丽叶表示了自己的爱慕之情,朱丽叶也对罗密欧有好感。可是,当时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真相大白之后,罗密欧仍然不能摆脱自己对朱丽叶的爱慕。他翻墙进了凯普莱特的果园,正好听见了朱丽叶在窗口情不自禁呼唤罗密欧的声音。显然,双方是一见钟情—— 第二天,罗密欧去见附近修道院的神父,请代为帮忙。神父答应了罗密欧的请求,觉得如果这能成也能化解两家的矛盾的一个途径。罗密欧通过朱丽叶的奶娘把朱丽叶约到了修道院,在神父的主持下结成了夫妻。这天中午,罗密欧在街上遇到了朱丽叶的堂兄提伯尔特。提伯尔特要和罗密欧决斗,罗密欧不愿决斗,但他的朋友(和平主义者)觉得罗密欧没面子,于是他的朋友和提伯尔特决斗,结果被提伯尔特借机杀死。罗密欧大怒,拔剑为朋友报仇,因此将提伯尔特杀死了。城市的统治者决定驱逐罗密欧,下令如果他敢回来就处死他。朱丽叶很伤心,她非常爱罗密欧。罗密欧不愿离开,经过神父的劝说他才同意暂时离开。这天晚上,他偷偷爬进了朱丽叶的卧室,度过了新婚之夜。第二天天一亮,罗密欧就不得不开始了他的流放生活。罗密欧刚一离开,出身高贵的帕里斯伯爵就来求婚。凯普莱特非常满意,命令朱丽叶下星期四就结婚。 朱丽叶去找神父想办法,神父给了她一种药,服下去后就像死了一样,但四十二小时后就会苏醒过来。神父答应她派人叫罗密欧,会很快挖开墓穴,让她和罗密欧远走高飞。朱丽叶依计行事,在婚礼的头天晚上服了药,第二天婚礼自然就变成了葬礼。神父马上派人去通知罗密欧。可是,罗密欧在神父的送信人到来之前已经知道了消息。他在半夜来到朱丽叶的墓穴旁,杀死了阻拦他的帕里斯伯爵,掘开了墓穴,他吻了一下朱丽叶之后,就掏出随身带来的毒药一饮而尽,倒在朱丽叶身旁死去。等神父赶来时,罗密欧和帕里斯已经死了。这时,朱丽叶也醒过来了。人越来越多,神父还没来得及顾及朱丽叶,就逃走了。朱丽叶见到死去的罗密欧,也不想独活人间,她没有找到毒药,就拔出罗密欧的剑刺向自己,倒在罗密欧身上死去。两家的父母都来了,神父向他们讲述了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失去儿女之后,两家的父母才清醒过来,可是已经晚了。从此,两家消除积怨,并在城中为罗密欧和朱丽叶铸了一座金像—— 当然,撒士比亚的原文很优美。在此我们无法赘言。我们可以看到:在这个故事中,同样是爱情,同样是世俗偏见。西方热衷于决斗和私奔。而封建社会的礼教,只能让宝钗一再劝宝玉勤读书,求功名,冀望自己能嫁之。而黛玉,只能把自己的才华和对宝玉的感情用诗抒发欢乐和爱,用诗表示抗议与叛逆的决心。 “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是黛玉的心声。表示绝不强颜妩媚,同流合污,为此可以付出最大的代价—— 而可叹与堪怜两词写出了作者的悲叹与广大读者的共鸣—— 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则用比喻的场景,对比的效果,揭示了黛玉,宝钗的悲惨命运。强烈批判了封建社会的不合理性。挂和埋这两个动词,掷地有声的揭示了那个时代对才华的漠视—— 有趣的是:现在的年轻一代,似乎并不赞同上辈人对宝钗,黛玉的评价。他们有自己的看法:这是江苏东海初级中学七年级实验班一位同学的看法:宝钗的规矩——像圆;黛玉的新颖——像星。 我们看宝钗,也看黛玉;我们爱宝钗,也爱黛玉。我们要学做圆,也要学做星,闪耀独特的美丽光环—— 抛弃以往的陈腐观念,从另一方面说,他们也有道理—— 也许新的一代会重新解读曹雪芹先生的诗词。我们拭目以待。 而在一段时期,也有人非常欣赏王熙凤其人,认为她是才色兼备管理大观园的一号CEO.只是太过阴毒。也不知那些一辈子研究《红楼梦》的所谓新老红学家,情何以堪。亨利倒是很同情书中的几个女主角,还尝试给她们写了点东东: (一)我本世间一芳魂 人自清来诗自清 大观园内虽寄生 最恼宝,钗缘中情 菊花诗会笑众人 原恨哥哥不识讽 质本洁来还洁去 满腹心事把诗焚 (黛玉) 吃着刚煨出来 的芋头 捧一卷书 把心遥寄 (香菱) 弱质扶柳姿 心怀春色一 可怜大厦倾 泪洒裙衣谁 (司棋) 雪 从玻璃上 慢慢 滑下 被黑色 裹挟 (妙玉) 而坊间对于《西游记》的另类解读,夹杂了现代人的调侃和幽默,连丝豆舞曲门都忍俊不禁,把它转在了群里: 这谁写的,太有才了! 一,唐僧给孙悟空的信 悟空徒儿: 那天正在开会,没有接你电话。会场有监控,有些事电话也说不清楚。 回想取经路上的艰难困苦,没有你,为师早被妖怪吃掉变成肥料了。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思想,有魄力的人,现在却受了这些委屈,西天取经你确实成绩突出,这些都属于过去了。时代在变,光靠本事是不够的,我们都要与时共进啊! 四个徒弟中,白龙马他爹是西海龙王敖刚,标准的“官二代”+“富二代”,取经回来才几天,就被任命为东海常务副市长。上次邀请我去调研,那排场比我这个天宫政协副主席强多了。八戒和沙僧是下派来挂职锻炼的,不但官复原职,昨天常委会还全票通过了明确为正局级。 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背景,没有资源,必须靠自己勤奋努力。不要看不起八戒,为人处世上要向他学习。他现在如鱼得水,上层路线走得的好,在女干部中也很有影响力。上次公推优秀年轻干部,你只得了2票,1票是我投的,另1票是你自己投的吧?八戒得票却遥遥领先,据说嫦娥都给他投票了。形势变化太快,为师都感到不适应。老实巴交的沙僧也搞了个流沙河房产公司,别墅都建到月亮上去了。现在,他和七仙女同——居,跟何仙姑也有一腿。光房子就有几十套。 悟空啊,务必要搞好上层人际关系,消除大闹天宫受过处分的不良影响。你临时负责花果山风景区管委会工作3年多了,为师也帮你协调过,,为什么一直没有转正?原因要深入分析。克服你的性格缺陷,别老是火眼金睛的,让人不舒服。还有你这张猴嘴,看不惯的就乱说,必须要改一改!现在就你还独身一人,排挤你的人到处造谣说是作风问题。不成家,何以立业?为师觉得白骨精还是不错的,上次人家还说你身上毛多,是标准的男子汉。不要揪住别人的过去不放,该考虑一下了。 昨天女儿国国王又催问我结婚的事,我想尽快给办了。虽然她没有蜘蛛精性———感,也不如玉兔精清纯,可背景过硬,有皇家血统,对为师以后交流到主干线帮助很大。如果蜘蛛精和玉兔精愿意,就做个红颜知己吧。 不说了,说的有点多了。 师傅唐僧 2016,11,1 二,孙悟空给白骨精的信 小白女士: 你好! 首先,非常真诚地对你表示歉意,说声对不起。昨天,师傅给我写了一封信,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真正说到了我的痛处,像在我心上挖了一把,让我一下子醒悟了。我躺下反省了一夜,现在什么都想清楚了。活了几百年,胡打胡闹哦,今天什么都没有,算是白活了。想起来真的很痛心。师傅虽然虚伪一些,但对我还是实心的,说了一些推心置腹的话。我从心里还是感激的。 西天取经,其实都是玉皇,菩萨设下的套。路途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艰难,本可以派个功夫高一点的神仙,一会儿就取回来了。但是,师傅是准备提拔的对象,只是缺少基层工作经历,就派下来锻炼一下,可是又不能让他自己受罪。于是就让我和八戒,沙和尚,白龙马这些犯了错误的人跟上陪练,伺候他。路上的九九八十一难,也都是菩萨算计好了的。唐僧根本就没有危险,我们走到哪里了,观音菩萨一清二楚,每到要时刻,如果我不去找她。她也一定会亲自或派弟子来的。莲花一摆。妖气全消。而那些所谓的妖怪,除了像你这样没有后台自谋生路的外,其他不是哪个神仙的坐骑,就是哪个菩萨养的金鱼。他们手里都有神仙的独家武器,我怎么能打得过他们?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到关键时刻,他们的主人就来了,说悟空呀,让我带走吧。我还能说什么?苦只苦了你这没有任何背景的,終被打得现了原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段子手尽显才华闺房难锁女儿心 现在,提拔的年龄也过了,也不想那么多了,就想着找个人成个家,好好过日子得了。咱们俩是不打不相识。在我认识的女人中,只有你是我最佩服的。虽然你有姿色,能力也好,但不投靠当官的,不傍大款,凭自己的能力创天下。而且,勤劳勇敢,善良贤惠。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咱们两人,其实都是性情中人,浪漫,正直,嫉恶如仇。你也老大不小了,转眼就成剩女了。不如咱们在一起过得了。去你的白骨洞也行,来我的花果山也好。我们可以依托花果山,发展旅游,我也可以办个武术学校,日子总是能过得去的。你有什么爱好,我都支持。好好培养咱们的孩子,长大了让他上清华北大,当官,不要再走咱们的老路。 不知可否,我期待着祝你快乐。 2016.11.2 三:白骨精给孙悟空的信 孙先生: 来信收到。谢谢你还记得我,但我不能嫁给你。很抱歉。我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反而在过去还有一些英雄情结。当年你把我打回原形,我就在想,等你从西天取经回来,我就去找你,然后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在水帘洞给你洗衣,在花果山上给你翻土。其实当年你师父,还有猪八戒沙和尚都看出我是一个妖精,只是师父装糊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八戒看上我的美色另有打算,沙僧胆子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有你还有些脾气,也有些正义感,在众目睽睽下追着打我。那个时候的我,确实该挨打。少不更事,成天做梦,伤害了一些人。是你把我打醒了,给了我教训,我得谢谢你。 但是,后来的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我的想法也有了一些改变。你们取经回来。你师父被认为领导有方,决策果断,被提拔到更高一级的领导岗位。 我现在过得很好。我有自己的别墅,也有自己的车,还有自己的孩子。也许你不知道,你自谋职业回花果山的时候,我在天-上人间-坐-台。后来遇见你师父。你师父每次来都是找我陪他。他给我说他回来后就和女儿国的那位结婚了。他还说他们感情不和,那个女人现在变成了母老虎,天天唠叨,查电话查QQ微信聊天记录。更重要的是,自从生了孩子以后,那女人突然发体,胖的不成样子。相当得罪观众。你师父还说,他当年就看上我了,只是苦于组织上正在考察自己,不敢冒昧。回来后本来是要来找我的,但那女人的父亲和他的上司是世交,不敢得罪。总之,你师父要我跟他,除了名分,什么都可以给我。后来,我就搬到了你师父给我的别墅里。你师父还将当年的白马换成宝马,也送给了我。我虽然知道你师父外面还有女人,包括蜘蛛精,被他改了档案,改了年龄,安排在另一个单位搞接待,其中不乏蛛丝马迹,但我也没有办法。去年我为他生了个儿子,不敢姓唐,后来跟我姓,叫白糖。 孙先生,你不要生气,也不要鄙视我。跟了你,我虽然有名分,但是没钱。你也许不知道,我是穷怕了,现在的房子我们是买不起,总不能一辈子住在山洞里啊。现在的桃子也值不了几个钱,一季下来还不如我在天上-人间一个晚上赚的钱多,以后怎么生活啊,还要养孩子,还要供孩子上学,想想都觉得太难,现在的人,只要你有钱,都会另眼相看,不问出处,也不管那钱干净不干净。你说你办武术学校,我看还是算了。你就会点棍术,但你耍不过周杰伦的,人家的双节棍,那才赚钱。我只能说,你多保重吧。你要多保重身体,吃桃子要削皮,现在的桃子都有农药,是洗不干净的。据说牛魔王死了,你去看看铁扇公主,她正在守寡。也许还有希望。 再见。孙先生 爱你不嫁你的小白 2016.11.3 亨利觉得写这个段子的作者极具才华,用诙谐的语言写出了官场厚黑,江湖险恶。理想的骨感,现实的无奈。而生活中一直都有一些秉持理想主义的取经人,仍然选择艰难前行,他们是那暗黑中的闪电和沉沦中的希望。那些文学,艺术等经典作品的作者们,想必也可以归于这些前行者。 这在亨利和丽饶有兴致地观赏了金色大厅里演出的(关不住的女儿)后,体会就更深刻了。 在文艺复兴晚期,欧洲的政治文化活动中心从意大利转移到法国,在法国掀起一场启蒙运动。启蒙运动是反对新古典主义的运动,在这个时期涌现了大批的资产阶级思想家他们宣传唯物主义和无神论,提倡理性和科学,在政治上提出“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关不住的女儿》正是产生于这样一种历史背景之下。作品讲述了一对青年男女的自由恋情。纯朴善良,活泼可爱的农村姑娘丽莎不顾祖母的反对,爱上了长工科兰。贪婪的祖母想把孙女嫁给富有的磨坊主的儿子阿兰。科兰在长工们的帮助下,躲在麦秸捆中混进了丽莎的家中,与她约会。两人一同憧憬未来,分享着热恋的幸福。这时候祖母突然回家,科兰躲进了储藏室。祖母见丽莎不肯嫁给阿兰,也将她关进了储藏室。这时,磨坊主带儿子前来订婚,打开储藏室的门,结果走出了一对恋人。祖母无奈之下,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并且祝福他们。 作品反映了自主婚姻,反对等级门户等封建观念的主题,是芭蕾舞史上最早一部反映第三等级平民生活的舞剧.《关不住的女儿》是遵循十八世纪著名的舞剧改革家诺维尔倡导的理论而编导的“情节芭蕾”,.全剧妙趣横生、幽默诙谐、形象鲜明,重视情感、重视内容,有自己的独特的历史意义和内容特点,可称之为启蒙芭蕾时期的代表,同时《关不住的女儿》开创了芭蕾的叙事性民间舞蹈,为芭蕾艺术注入新的生命力,也是流光溢彩的浪漫芭蕾,所以它至今还在剧院里上演是最古老的芭蕾剧目之一。其内容,情节,意义都和我国的著名芭蕾舞剧(白毛女)极其相似。可见世界各国人民对幸福,自由,平等,爱情的向往是相通的。 丽莎和长工就是自由的倡导者,体现着当时新兴资产阶级对封建礼教的束缚的争脱,他们质朴、热情、追求自由、活泼可爱,一次次的避开祖母的视线寻找见面的机会,甚至是在工作中,其中一段围绕一根粉红色的缎带的双人舞恰到好处的运用,缎带象征了他们的感情洁白无暇,追求着幸福和自由.与柔美的舞姿的结合,它将两位恋人的心牢牢的系在一起,似乎就是一句永恒的誓言.阿兰的傻摸样运用了一些''丑化''古典芭蕾舞动作来体现,如:正步屈膝的打击跳等.同时代表着当时新兴资产阶级对封建贵族的愚昧的嘲讽.特别是他的一把雨伞,并不是用来着风避雨,而是用来遮挡他那胆小怯场的面孔,甚至在他得意时还像神化中的女巫一样骑着雨伞,在最后一幕丢了雨伞的他还到处寻找,找到后欢喜不以,生动刻画了封建阶级对神的崇拜的腐朽形象.而蒙西太太对财富的超级崇拜就在她对钱袋的爱不释手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舞剧的音乐具有浓郁的乡村生活气息,旋律优美,音色华丽通透,饱满流畅,诙谐夸张,充满丰富的戏剧色彩。配器丰富精致,蕴含着十分强烈的动态对比,鲜活明快,异常动听。闭上眼睛,仿佛一个活生生的舞台就呈现在你的眼前。如第一幕: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晨景,好像山村的晨雾还未散去,雀鸟已经开始欢唱起来,在甜甜的、柔柔的、丝绒般的弦乐映衬下,各种木管吹奏着,双簧管、长笛分别模拟公鸡与母鸡的啼叫,像是公鸡与母鸡在戏嬉、欢歌,展现出祥和、安谧的情景。突然音乐紧张并欢乐起来,女主角丽莎出现,带着少女对未来的幻想与憧憬,快乐地舞蹈起来,雄壮的铜管加入充满了青春活力,丽莎的音乐主题反复多次出现,以突出音乐主题,刻画人物性格,使女主角形象更加鲜明。 剧情的创展现手法品的戏剧结构平铺直叙,清晰明了,又有巧妙的转折。日常生活的场景、劳动场面,欢庆的民间仪式,男女群舞和哑剧性动作的大量运用奠定了合理的基础。但哑剧与舞蹈不是完全脱节、分裂的,哑剧主要作为了一种连接生活情节与舞蹈的媒介,而不是单纯交待故事的手段,同时哑剧比台词更生动地描绘了清洁,司空见惯的动作在舞台上具有了诗意。 在第三幕丽莎被关在家中,几个手势的比画和眼神的传送,告诉了观众,她在对自己美好婚姻的向往,想象自己穿上洁白修长的婚纱和长工步入教堂美丽幸福的感觉.以及婚后相夫教子的生活情趣. 而全剧剧终时的别具特色的谢幕,也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关不住的女儿》中的舞蹈呈现出三种形式——1、情态化舞蹈。舞蹈倾向自然化形态,如描绘庆祝仪式和田间嬉戏的。2、情节性舞蹈用于描述某个特殊的情节片断。3、情感性舞蹈。在这里,双人舞的程式化结构初步形成(开端、发展、高潮、结尾、即ABA的结构,男女双人慢伴舞、变奏的技巧炫示、合舞)《关不住的女儿》突破了古希腊神话占据芭蕾舞坛的局面,反映了普通百姓的生活。作品体现的是由神向人的转变也是封建阶级的偏见、陈腐向新兴资产阶级争取自由、平等的情调转变。作品因拥有“健康、明朗、纯朴的感情思想”,以喜剧轻快的情调而受到了广泛的欢迎,并在多编导的修改、润色下具备了多个版本。融入作品中的诺维尔舞蹈思想,哑剧的描述手段,情节化的戏剧结构都对后世的芭蕾的发展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这顿酣畅淋漓的艺术大餐让亨利和丽很享受。只是他们是拥在沙发上通过一个新开的电视频道(魅力剧场)享用的,他们现在还没有财力去真的金色大厅,努力,加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是一年端午时,龙舟竞渡粽飘香 粽思 剥开一层层粽子叶 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 欲轻触你的唇 伸出手去 却难以穿越遥远的距离 把蜂蜜慢慢滴在粽子肉上 那流下的 多么像思念的眼泪 用舌尖尝了一下 甜的入我心扉 繁忙而重复的工作 在红警中狂轰乱炸敌人的快意 都无法抵挡 我在端午时那么想你 想你 这是亨利送给亲人和朋友的端午礼物,真切表达了他的款款深情。 而短歌-端午则寄托了对远方亲人的思念: 粽叶飘香 谁不思乡 咸阳湖畔长春藤 只写心声给你听 那么,《归来》和《端午九问》则表达了他对屈原的理解和怀念: 《归来》 归来兮屈子 楚江兮鱼肥 美人兮等你 粽子兮甜腻 九州兮团聚 《端午九问》 佳树玉枝兮有凤凰憩息兮 月圆九州兮有恒娥起舞兮 婵娟顾盼兮有古琴奏弦兮 楚江浪涌兮有神鱼跳水兮 万舟争先兮有雅士醉酒兮 家家尝粽兮有游子恋乡兮 汨罗江深兮有屈原之魂兮 天问至今兮有谁能解答兮 九歌吟唱兮有敢和其者兮 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记载,屈原,是春秋时期楚怀王的大臣。他倡导举贤授能,富国强兵,力主联齐抗秦,遭到贵族子兰等人的强烈反对,屈原遭馋去职,被赶出都城,流放到沅、湘流域。他在流放中,写下了忧国忧民的《离骚》、《天问》、《九歌》等不朽诗篇,独具风貌,影响深远(因而,端午节也称诗人节)。公元前278年,秦军攻破楚国京都。屈原眼看自己的祖国被侵略,心如刀割,但是始终不忍舍弃自己的祖国,于五月五日,在写下了绝笔作《怀沙》之后,抱石投汨罗江身死,以自己的生命谱写了一曲壮丽的爱国主义乐章。 传说屈原死后,楚国百姓哀痛异常,纷纷涌到汨罗江边去凭吊屈原。渔夫们划起船只,在江上来回打捞他的真身。有位渔夫拿出为屈原准备的饭团、鸡蛋等食物,“扑通、扑通”地丢进江里,说是让鱼龙虾蟹吃饱了,就不会去咬屈大夫的身体了。人们见后纷纷仿效。一位老医师则拿来一坛雄黄酒倒进江里,说是要药晕蛟龙水兽,以免伤害屈大夫。后来为怕饭团为蛟龙所食,人们想出用楝树叶包饭,外缠彩丝,发展成棕子。 以后,在每年的五月初五,就有了龙舟竞渡、吃粽子、喝雄黄酒的风俗;以此来纪念爱国诗人屈原。 2.纪念伍子胥 端午节的第二个传说,在江浙一带流传很广,是纪念春秋时期(公元前770——前476年)的伍子胥。伍子胥名员,楚国人,父兄均为楚王所杀,后来子胥弃暗投明,奔向吴国,助吴伐楚,五战而入楚都郢城。当时楚平王已死,子胥掘墓鞭尸三百,以报杀父兄之仇。 吴王阖庐死后,其子夫差继位,吴军士气高昂,百战百胜,越国大败,越王勾践请和,夫差许之。子胥建议,应彻底消灭越国,夫差不听,吴国大宰,受越国贿赂,谗言陷害子胥,夫差信之,赐子胥宝剑,子胥以此死。 子胥本为忠良,视死如归,在死前对邻舍人说:“我死后,将我眼睛挖出悬挂在吴京之东门上,以看越国军队入城灭吴”,便自刎而死,夫差闻言大怒,令取子胥之尸体装在皮革里于五月五日投入大江,因此相传端午节亦为纪念伍子胥之日。 3.纪念孝女曹娥 端午节的第三个传说,是为纪念东汉(公元23——220年)孝女曹娥救父投江。曹娥是东汉上虞人,父亲溺于江中,数日不见尸体,当时孝女曹娥年仅十四岁,昼夜沿江号哭。过了十七天,在五月五日也投江,五日后抱出父尸。就此传为神话,继而相传至县府知事,令度尚为之立碑,让他的弟子邯郸淳作诔辞颂扬。 孝女曹娥之墓,在今浙江绍兴,后传曹娥碑为晋王义所书。后人为纪念曹娥的孝节,在曹娥投江之处兴建曹娥庙,她所居住的村镇改名为曹娥镇,曹娥殉父之处定名为曹娥江。 4.恶日说 在先秦时代,普遍认为五月是个毒月,五日是恶日。《吕氏春秋》中《仲夏记》一章规定人们在五月要禁欲、斋戒。《夏小正》中记:“此日蓄药,以蠲除毒气。”《大戴礼》中记,“五月五日畜兰为沐浴”以浴驱邪认为重五是死亡之日的传说也很多。《史记·孟尝君列传》记历史上有名的孟尝君,在五月五日出生。其父要其母不要生下他,认为“五月子者,长于户齐,将不利其父母。”《风俗通》佚文,“俗说五月五日生子,男害父,女害母”。 《论衡》的作者王充也记述:“讳举正月、五月子;以正月、五月子杀父与母,不得举也。”东晋大将王镇恶五月初五生,其祖父便给他取名为“镇恶”。宋徽宗赵佶五月初五生,从小寄养在宫外。可见,古代以五月初五为恶日,是普遍现象。可见从先秦以后,此日均为不吉之日。这样,在此日插菖蒲、艾叶以驱鬼,薰苍术、白芷和喝雄黄酒以避疫,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5.龙的节日 这种说法来自闻一多的《端午考》和《端午的历史教育》。他认为,五月初五是古代吴越地区“龙”的部落举行图腾祭祀的日子。其主要理由是: (一)端午节两个最主要的活动吃粽子和竞渡,都与龙相关。粽子投入水里常被蚊龙所窃,而竞渡则用的是龙舟。 (二)竞渡与古代吴越地方的关系尤深,况且吴越百姓还有断发纹身“以像龙子”的习俗。 (三)古代五月初五日有用“五彩丝系臂”的民间风俗,这应当是“像龙子”的纹身习俗的遗迹。 端午禁忌: 古人通过内观发现,农历五月时节乃天地交泰、阴阳相争死生分判之时,是为毒月,其中更有九天是伤身损气耗精元的日子,被古人称为九毒日,而端午正是九毒日之首,九毒日最不能做什么,最要命的就是不能房事 (一)、阳刃之日,毒气攻身 此日为五月初五,从农历气象上看,正是夏至左右,故也是一年之中阳气最盛的日子;也是实际上的羊刃日,这个农历的五月,阳刃为凶,本来就是所谓的“毒月”,共有“九毒日”,而端午又是“九毒”之首,故称为“毒日”。而从五行上看,任何一种五行过旺或过衰,都会形成邪气,都会对自然气候或人身健康,构成威胁与伤害;何况这个时节,也是毒虫坏虫肆虐猖獗的时候;故这一天需要在房门上,插艾、插桃技、插菖莆以驱鬼;薰苍术、白芷、喝雄黄酒,或在儿童身上洒雄黄酒,以驱虫避邪,保障健康。 (二)、祭祀之日,阴气伤身 端午节的一个最重要最普遍的内容,就是祭祀先人。不但祭祀投江自尽的诗人屈原,有的地方还祭祀忠臣伍子婿,祭祀孝女曹娥等,这天要包很多粽子,然后把粽子投入江中,就象给死人上坟一样,而剩下的则自己享用,所以粽子实际上也是一种祭祀供品。而祭祀时难免产生悲伤,故此日也象清明节一样,人为制造出很强的阴气,而这些阴气,与阳气一样,也会伤害心理与身体比较弱质的人;如抑郁寡欢,心情不好,身体痛苦等等。故端午节这天,是诸事不宜的,更不适合上任、搬家、动工、开业、结婚、庆典等喜庆活动;也不适合参加娱乐活动等,而归宁父母,与家人团聚才是正确的选择。 (三)九毒之日,严禁房事 农历五月初五、初六、初七、十五、十六、十七以及二五、二六、二七,此九天为“天地交泰九毒日”及十四为天地交泰日。以上一共十天,而端午为九毒首日,毒气攻身,邪气旺盛,又传说为天地交泰之日,非常不适合男女——交欢,故古训严禁房事,这个并不是迷信,而是非常自然的科学道理。因为天地气场不正的时候,必然会影响到人的身心,所以如在九毒日交欢房事,必须会中邪毒伤身体。而古人是非常聪明的,为了防止有些人贪恋性——欲,不能自持,而犯了禁忌,故把这天,定为“归宁日”。什么是“归宁”?归宁就是出嫁的女子回娘家省亲。夫妻分开,这样就从客观上,消除了不慎房事的条件,也保障了当事人的身体健康。接下来还有九个毒日,基本涵盖了整个农历的五月,故有些地方,便讲究在整个五月禁止房事,以避邪毒。 总结以上禁忌,可以简单归纳为三条: 1、端午节毒气伤人,需要插艾桃、挂菖莆、喝洒雄黄酒等,以驱毒避邪。 2、端午节祭祀悲伤,需要结伴郊游,或与家人团聚,以调节身心健康。 3、端午节邪毒伤身,需要严禁房事,女子归宁父母,是最好的避灾方法。 于是,丽把朋友送的一束艾叶挂在了门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以孩子的眼光看世界,在时空的涟漪中思索 儿童节是孩子们的节日,是天使们享受的快乐时光。也是一些成年人追忆童年,故乡,妈妈,蝈蝈,麦香,槐花飘香的时候。作为曾经的教师,亨利也即兴写过一个给孩子们的东东。这篇树枝上的精灵是这个样子的: 和所有的女孩一样,我们都喜欢看动画片小精灵。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拥有一个小精灵。我把这个愿望很郑重地告诉了我的爸爸。他原来一直是我最崇拜的人之一。他无情的说,那只是动画,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小精灵。我很失望。这样多没意思呀。 有一天,在从幼儿园回家的路上,我拣到一根树枝。那上面有一条一只一个奇怪的东西,我不知该用哪个讨厌的量词。虽然是在幼儿园,我们已经学了量词。大人们说要从娃娃抓起。我不高兴少了游戏时间,多了上课,但我无能为力。那个小玩意先是通体雪白,两侧有黄和黑的圆形斑点。接着又变成了嫩绿色,间以天蓝的条纹。在我惊奇得盯着它看时,瞬间它又变成了巧克力色,伴有灰色几何花纹。我的小伙伴围了上来。不知什么原因,它又变成了鹅黄色,点缀着白和黑。 一只大手从几个围着的小脑袋中把我拎了出来。是当药剂师的爸爸来接我了。他的工作总是很忙,每次接我都很晚,弄得我在小伙伴中很没面子。当爸爸抱起我的时候,我还紧抓着那根树枝。爸爸皱着眉说,快扔了,要回家了。我本来是个很听话的乖孩子,但是这次我说:“不。这是我的小精灵。要不怎么会变色呢?”皱着的眉舒展开,爸爸笑了。“什么小精灵。这叫毛剌子,学名树毛虫。是一种专门危害大树的害虫。变色是它的一种自我保护功能。”爸爸的博学让我佩服,但有时也让人挺烦的。“就是小精灵。”我的倔劲要是上来,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好,好,你不要用手和身体接触它。它身上的纤毛含有毒素,要是挨上了,皮肤就会红肿发炎,很痛的。”爸爸妥协了。我知道爸爸很爱我,我会注意他的提醒的。我还是把那树枝带回了家。我给它起名精精灵灵。我不愿意别人说我抄袭,又有什么版权的纠纷。我看到它笑了。我也笑了。 晚上睡觉前,我把那根树枝偷偷插在我的小床下面的一个空罐头瓶里。我不愿意让妈妈看到它。妈妈是一位特别爱干净的人。每天都是扫呀擦呀洗呀。她从来不允许我和爸爸在床上坐,说那样会弄皱了干净的床单。为了这样的小事,他们有时会吵架。我在幼儿园的绘画比赛中,画了他们的事。画上的妈妈穿着高跟鞋,系着围裙,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拖把。爸爸则红着脸,瞪着眼。唾沫星在他们之间乱飞。老师夸我画的好。画在六一儿童节时被拿出来展览。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看了都笑。爸爸妈妈很窘,但也为我的绘画天才骄傲。要是妈妈看到了精精灵灵,肯定会把它当成垃圾扔出去。 妈妈不在家的时候,爸爸会毫无顾忌的在床上翻来滚去,我也在床上从被子上跳上跳下。我们会在妈妈回来之前把一切恢复成原样。作为保密和自由的代价,爸爸必须饲养我的精精灵灵。谁让mistknowall说他知道它吃什么,再说做为大班生我已经够忙了。我看到精精灵灵长大了一些。爸爸说它有一天会变成一只蛾子飞走。我说,等着瞧吧。 在梦中,我总梦到我的精精灵灵和电视上的精精灵灵一样,很神奇,会变树,大象,滑梯……,它带着我们去进行各种各样冒险的旅行。我高兴极了,放声大笑。我看见爸爸妈妈惊奇的表情,只好又睡了一会。我不想用我的梦打扰大人的休息。有一次天亮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精精灵灵不见了,罐头瓶里只插着一根干了的树枝。一只棕褐色,比蜜蜂大好几倍的蛾子在屋里飞来飞去,往透明的玻璃窗上撞了好几回。我轻轻拉开窗,它嗖的一下飞了出去。爸爸的话应验了。我真是有些不甘心。 我有些想念精精灵灵了。我决定给它写封信。我拿来信纸和铅笔,用线条,符号,总之一切我认为可以写的东西写了满满两页。然后郑重其事签上我的名字,当然除了我和精精灵灵,可能谁也看不明白。爸爸过来问,“妞妞,干什么呢?”“给精精灵灵写信。”爸爸拿起信看了一下,随口说,“不错”。扭头对忙着干家务活的妈妈说:“这孩子该学认字读书了。”从此,我的身边总伴有看图说话,带拼音的连环画,故事书,唐诗三百首什么的。我的愉快又痛苦的读书生涯开始了。而独自一人给精静灵灵写一些大人不明白我又特别想说的话,则是我的小秘密。 而亨利又续写了下篇:自从我的精精灵灵变成一只棕褐色的蛾子飞走之后,我就有点郁闷。爸爸对妈妈说:“妞妞老待在家里,多闷呀。我带她去公园玩吧?”“你又不想干家务,自己也想去散心吧?”“天地良心,我可是带咱妞妞接触大自然啊。”“你先给妞妞把‘鹅’这首唐诗教会再去。”其实,爸爸平时在抱着我在小花园里转的时候,早就顺口教了我。为了能和爸爸早一点去公园玩。我们只好再一次扮演教与学的角色。半个小时之后,我煞有介事地站在桌子前,给爸爸做了个鬼脸,面对妈妈背了起来: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爸爸带头鼓了掌。妈妈点点头,“还不错。别的小孩都会三四首了。要加油啊。去公园吧。”我和爸爸像拿到大赦令的犯人,飞快地冲出门去。爸爸用自行车带着我,一路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曲调,向黄河一条支流边的公园骑去。 这个公园,据说是这座古城的市长,带领大家,挖了现在是湖里的土,堆成旁边的山修成的。虽说不大,可也有山有水,有动物园,有儿童游乐场,滑冰场……。爸爸说要带我看柳树发出的嫩芽,于是我们径直来到河边。和煦的春风拂过我的脸,我感觉到了暖意。爸爸摘下了一枝柳枝,让我看了上面刚出芽的鹅黄绿,说‘春天来了’,接着把柳枝挽成一个绿环,戴在我头上,说:‘你是春姑娘’。 靠近岸边的水里,有什么东西在游,还发出一些轻微的声响。爸爸问:‘妞妞,看。那是什么呀?’我撇了瞥嘴:‘鱼撒’,‘它们在干什么呀?’‘游来游去。’‘往哪儿游啊?’‘游到东,游到西。’‘干什么呢?’‘水里做游戏’。爸爸拍着手说:‘我妞妞会做诗了。’我有些莫名其妙,也有点迷惑。这就叫诗?爸爸继续在那唠唠叨叨:‘你只要把头一句的鱼重复一下,和后边的几句接起来,就是首好诗了。’我很不以为然。 我们接着去动物园看了黑熊,猴子,珍珠雉…,又去河对面人工堆砌的大老虎上爬上爬下,直到肚子有点饿,才从另一个门往回走。在一条流向河流的污水沟里,我看到几只麻鸭在水里找吃的,弄得身上脏兮兮的。我问爸爸:‘不是说红掌拨清波吗?怎么是污掌划浊水呢?’爸爸沉吟了一会才回答我:‘由于现代工业的快速发展,生活提高的同时,也污染了环境。古诗中描绘的场景,现在几乎看不到了’。他指着远处一条五颜六色,发出刺鼻气味,流向渭河的水渠说:‘看,那就是我们这座城市的排污口’……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广播里传来了一位挺有名的歌星的歌‘白云把星星留给蓝天,大树把绿叶留给大地,我拿什么留给你,我亲爱的贝贝……’爸爸叹了口气,他肯定是有所感触。 刚一进家门,就见妈妈已经把窗帘,床单,枕巾,衣服等凡是能洗的东西都洗好晾了出去。米饭也蒸好了。菜也洗好切好了。爸爸欣喜地对妈妈说:‘我家妞妞会做诗了’。妈妈莫名其妙地问:‘什么呀?’爸爸把我在公园里的顺口溜重复了一遍。‘鱼,鱼,鱼游来游去游到东游到西水里做游戏’这次我怎么听着有那么丁点诗味。妈妈撇了撇嘴说:‘好好让她背唐诗吧。’爸爸不死心,说:‘你可不要打击孩子的天才创造力。’妈妈催我洗手,哼了一声说:‘还不快去炒菜。我都忙了一上午了。’爸爸无奈的扎上了围裙,走向了灶台。不一会,就端上了四菜一汤:土豆烧肉,清炒笋片,麻婆豆腐,拔丝红薯,西红柿鸡蛋汤。我们真是累了,饿了,吃的很香甜。吃完饭,爸爸对妈妈说:‘我炒的菜,你洗碗吧。’他们好像都不太喜欢洗碗。妈妈一边洗碗,一边哼着:‘的的喔喔,我给地主干活。地主嫌我吃的多,我给地主拉一锅。’ 我觉得这太好玩了。只一边就牢牢记住了。 星期一在幼儿园大班玩的时候,我高兴的把这段好玩的顺口溜告诉了小张婧,她又告诉了张强,张强又偷偷传给了杨艳……。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在的的喔喔的传着这个好玩的顺口溜。忽然,我看见各个班的老师都被叫到园长办公室开会。心想肯定发生什么事了。接着,我们大班的老师叫我去园长办公室。那个黑着脸的严奶奶问我:‘的的喔喔’的顺口溜是你教给小朋友的吗?’我点点头。回到大班的时候,伙伴们正做游戏,我立刻加入其中,立刻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回家以后,我听见爸爸对妈妈说:以后妞妞在的时候说什么要注意点。今天幼儿园严老师找我了,追查‘的的喔喔’的来源呢。妈妈喔了一声。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趴在窗台上看爸爸养的花。早开的五瓣梅已经张开了它的花瓣,发出淡淡的香味。突然飞来一只棕色的蛾子,用它长长的喙,伸到五瓣梅那个叫做花蕊的管子中,吸那甜甜的花露。一下,一下,又一下。一惊,‘突’的一下飞走了。一会又飞了回来。我欣喜地看着我的精精灵灵,心中充满了惆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骑驴骑到外婆桥与母亲的面 有一首台湾的校园歌曲“外婆的澎湖湾”是这样唱的: 晚风轻拂着澎湖湾 白浪逐沙滩 没有椰林醉斜阳 只有一片海蓝蓝 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回想 也是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 那是外婆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 踩着薄暮走向余晖暖暖的澎湖湾 一个脚印是笑语一串消磨许多时光 直到夜色吞没我俩在回家的路上 澎湖湾澎湖湾外婆的澎湖湾 有我许多的童年幻想 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 还有一位老船长 这首校园歌曲曾经风靡一时,至今还留在许多人的记忆里。而关于外婆,在亨利的记忆里,则是和骑驴,桥,七巧,漂针连在一起的: 骑驴骑到外婆桥 奶奶家住在历代兵家之地——华亭,而外婆家在安口镇。一个是商贾大户,一个是名门望族,所以父母联了姻。 我和妹妹最高兴的是去外婆家走亲戚了。前一天晚上,我们早早就换上了新衣服。妹妹穿着碎花粉底的罩衣,像戏文里的小丫环,我看了直想笑。奶奶和我则在中午去奶奶种的西红柿地里,那时应该叫洋柿子的,摘了满满一篮子红的,黄的西红柿。这是专门捎给外婆的。在陇西这样寒冷的地方。奶奶竟然把别人都种不好的洋柿子伺弄的个个水灵灵的,这不得不让人佩服。这样的稀罕物当礼物,足见两亲家的关系了。 清晨,天还蒙蒙亮,拉着两头驴的牵驴人就来了。我和妹妹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被抱上头驴的搭筐里,一边一个。奶奶则骑在后面搭了鞍鞯的那头驴的背上,把带的东西也搭在上面。牵驴人吆喝一声,驴就得得地走了起来。 太阳慢慢出来了。我掏出昨天晚上早就灌了水的陶瓷烧就的水鸟儿,吹了起来。那婉转欢快的声音,引的树上的各种鸟儿也唱了起来。一只松鼠还从树上飘了下来,随即又飞快地爬上了树顶。妹妹笑了起来。漫山遍野的马兰花蓝盈盈的,其间点缀着黄的,白的,橙的野菊花。在隐蔽的地方,还长着一种叫衔马的草,谁要是不小心裸露的地方碰着了它,立刻叫你的胳臂或脚背红肿起一大片,又痛又痒。真像人世间那些专门害人的坏家伙。下驴休息的时候,奶奶一再告戒我们离它远一点。要是不小心被蛰了,就赶快用小孩尿来涂抹。 远处的山像隐在云彩里。几条小河弯弯曲曲,轻轻唱着,流向更远的地方。我们远远看见一架风车悠悠转着,很像妹妹手里拿的纸风车。奶奶指了指,说:就那儿。我们知道:外婆家到了。那是外婆家用水风车带动的粉房,还有油房,豆腐房。 在奶奶放下礼物,坐在堂屋和外婆拉家常的时候。我和妹妹看着外婆四四方方的脸,宽宽的前额,连忙问了声外婆好,并按照老规矩给外婆磕了头。外婆笑了。抓了把炒蚕豆和麻籽给我们,对我说,宝宝,带你妹妹玩去吧。我们飞快跑到外面,跟舅舅,姨姨们疯去了。 大舅舅把我往他脖子上一架,双手攥住我的小手,直往陶瓷作坊去了。我看见一个小一点的圆轮子转的飞快,也许是看不见的鬼使的魔力吧。小圆轮用皮带水平方向带动一个大的圆盘转动。一位穿着围裙的工人把一快泥捏成碗的形状,在圆盘上把转的飞快的它用刀具削磨光滑平整。完了再换一块泥。大舅告诉我这些只是成型的坯子,晾干了才能放到烧瓷的窑里去烧。我很想自己做一只碗,可在转动的圆盘上,怎么也把泥弄不成碗的形状。这真让人有些丧气。为了安慰我。大舅用笊篱在河里捞了几条无鳞鱼,说晚上给我熬鱼汤喝。我真谗那飘着几片韭黄,香气扑鼻的汤,才不甘心的跟着舅舅回去了。 堂屋里到处点着红红的蜡烛。盘子里装满了核桃,花生,大红枣,柿饼,苹果,梨,还有从西安捎来的香蕉。我偷偷尝了一口,可真香甜呀。问了好几遍,大人们都不耐烦了,我才记住了这个黄皮白瓤家伙的水果名。 今天晚上是阴历七月七,牛郎和织女在鹊桥上相会的时候,也是民间传统的乞巧节。所以姑们,姨们都来了,还有街坊邻居的姑娘们。自然妹妹成了宝贝,一会儿这个抱抱,一会儿那个逗逗。妹妹乐的忘了小哥哥,我更是高兴甩掉了小尾巴,可以自由自在的闹了。 乞巧节是姑娘们的节日,也是她们大展身手,互相学习,比较女红,绣品的时候。有人用七彩线在袜垫上绣了鸳鸯戏水,有人用绷子扎出了二龙戏珠,而姨们拿出了她们最拿手的枕绣。有观音送子,有五富拜寿………。精巧的构思,流畅的线条,明显带有晚清民初的风格。我和妹妹最喜欢的是看“漂针”比赛了。姑娘们拿出自己用的针,在头上抿一下,放到盛满水的碗里,看谁的针漂的时间长,将来谁的手就会最巧。我拿了根针试了下,谁知针很快就沉了下去。我跑去问外婆。外婆笑了。说,你男孩子玩什么针线。然后低下头,在我耳边说:你把针在头上抿一下。我再试的时候,针真的不沉了。所以我一直以为外婆真神。 外边院子点起了一堆用树枝烧的篝火。姑娘们嘻嘻哈哈打闹着,一个接一个从火上跳过,嘴里还喃喃念着什么。我好奇的跑过去偷听,回来问外婆什么是“女婿”,我也要。外婆哈哈大笑,说:傻外孙,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伴着轻轻的风声,响起了姑娘们悠悠的歌声,似乎是说什么风儿,鱼儿,鸟儿,心儿,………。 实在太困了,我趴在外婆怀里睡了。睡梦中,老是看见外婆四四方方的脸,宽宽的额头;听见外婆的笑声,还有那永远得得的驴蹄声,水鸟声,潺潺的溪水声……。 而另外一些人的童年,总是和吃联系在一起,也许是那时的我们,都经历了饥饿,所以留下了极为震撼的记忆。亨利的朋友石丰老师,素未谋面,有时在群里还和亨利因为看问题的角度差异而互怼。但他在“石丰画语”里对童年有关故乡“面”的描写还是给亨利以深刻的印象: 面,在秦地陕西关中,这样的美食,是媳妇,婆娘,女子最基本的手艺活。稀的,稠的,干的,软的,硬的,宽的,窄的,细的;耍的,捏的,看的,包括我暂时想不起来的,等等。 所以,面食在陕西,通过祖宗几千代演义,传承,创新和耍花子,一疙瘩白面,硬生生地让秦人整出了几百个品种。你不是老陕,可能会小吃一惊,卧槽,不可思议!不过,不要紧,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过去在老家,我母亲的面食做的非常好吃。无论是宽面,细面。敦敦面,那顺溜,筋道的把控和品质,以及那一铁勺子满院子冒着青烟的菜籽油的浓香,直达味蕾和舌尖的高度,还有记忆的深处。 母亲今年八十五岁。她这一手好厨艺,让她娃我老三永远难以忘记。有关母亲的面食手艺,尽管水平很高,但邻村我小姑的面食,锅盔,蒸馍,油包子等,比我母亲做的还要香,还要好。童年时,经常去小姑家混吃混喝,和表哥玩耍。 那年月,在关中农村乡下,青黄不接的二月和三月,由于小麦等细粮稀罕,自然紧张,可以理解。但是,连喂牛喂马,喂驴喂骡子喂人的粗粮,杂粮也似乎紧张,就显得邪乎、 过去,由于年幼,不甚懂事。放学回家,厨房的案板上,凉放着母亲做好的两种面条:一种由纯小麦面粉做成,是我爷爷的午饭特权,另一种由包谷面粉所做,由母亲和我们食用。印象中,常年如是。刚开始小吃几口,或者饥不择食,也没啥不香。但总不能连吃粗粮,面结子,在口里生涩难吃,有时咀嚼,不得法,或者着急,戳得口腔嫩-肉烧疼。 那时,我母亲不但溺爱我妹妹,也时常娇生惯养我。记得有一次午饭时,因粗粮结子实在难吃,我发脾气,把面撒了一地,母亲非常生气,但她举起的手掌只落下一次,第二次没有落下来,旁边的爷爷突然说:过来,吃爷的面! 而后,母亲捡起满地上的粗粮结子,走进厨房,用水清洗了一下,自己吃了。这时,在厨房里,我听到母亲哭出了声音 读到这里,亨利已经泪流满面。他在群里写到:赞一下石老师的面,语言平实。感情真挚。在亨利母亲居住的凤凰台的小巷子里,有一家专卖馒头的铺子。据说有那种用油瓤做馅的油包子。亨利专门跑过去找了一下,还真给找着了。两块五一个,亨利买了五个,带回西安北郊的家中,丽尝了,说好吃。下回回咸阳时再捎些,她想请她的姐妹们也尝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拉牢和他的废品站》与《原创:直面,平视与憧憬》 亨利吃了一碗三合一的细棍棍面,急忙来到手提电脑前,他要赶快完成大卓娅交代给的任务,写完书评:原创:直面,平视与憧憬——读张立的《拉牢和他的废品站》。这本书是鹅班的张立童鞋呕心沥血之作。 原创:直面,平视与憧憬——读张立的《拉牢和他的废品站》 这几天,拜读了张立最近出版的新作《拉牢和他的废品站》,感触颇多,写出来与读者共勉。 张立和我们都是共和国的同龄人,经历大同小异。但他笔耕不缀,先后写出了《邮驿初笔》《邮驿续笔》,在各级报刊发表收藏类文章数百篇,着实令人敬佩。他在工作之余,深入社会底层,收废品,摆地摊,弄收藏,汇入生活的真实中,为他的作品积攒了丰厚的宝藏。而《拉牢和他的废品站》,就是他多年的心血。 放眼九州大地,改革渐入深水区,问题多多,机会同样多多。而敢于直面的文学作品,所见并不多。拿最近炒的火热且得奖的科幻作品《折叠北京》来说,也只是隐晦的将社会分层。而张立的《拉牢和他的废品站》,则直面我们当下的方方面面:知青背景不同的遭遇,治河工程的艰辛,拉牢筹建和经营废品站的曲折,打假的一波再起,农村家暴引出的杀人案,政界的博弈,新闻与收藏中的猫腻,还有爱情和屈辱,寻租与正义。底层人的大爱与狡诘,理想者的奋斗与困惑。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一句句富含地方色彩的方言,是我们似曾相识的昨天与今天。 值得指出的是:在新媒体逐渐占据主流,传统媒体势衰的局面下,一些所谓公知和大V,鼓吹所谓中国人失去了价值观的论调,蒙蔽了不少人的眼。而张立笔下的人物,三代贫农刘玉明,用一句:“娃是娃,爸是爸”,在那个左的混乱年代,巧妙的执行了正确的政策,保护了尚存理想萌芽的一批人,不正是人间大爱的写照吗?更不用说主角陈西安的坚守初心了。而拉牢他们对美好生活的不懈追求,难道不是我们每个中国人的缩影吗?理想在民间,大爱在民间,追求在民间。张立用他的小说,生动的告诉了我们这一点。 没有不忘初心的追求,没有对人民的热爱,就不会用平等的眼光去对视底层的人民。张立小说中的人物之所以栩栩如生,就在于张立深厚的观察生活的功底,也在于他深爱我们祖国和人民的情意。更在于他和主角内心的矛盾。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描写:站在废品站门口向里望去。那里依然红火,嘈杂。几年了,他熟悉了一切:纸垛,纸棚,磅秤,剥线机,简陋的厨房,浴室,睡房……他曾卖力地干活儿,只为流身大汗,洗个热澡,晚上睡得香。重要的是和这些社会底层的体力工作者:‘混’,……很享受。今后呢?这最后的追问,发人深思。 张立的《拉牢和他的废品站》人物描写生动细致,语言巧妙的运用了陕西西部方言,很有特色,只是有些太过生僻,影响了可读性。而小说缺少了当地小吃,如血条面,羊肉泡,臊子面的生动描写和恰如其分的嵌入,也使小说缺了一点味道。 祝贺张立的小说出版。也期待他的新作。 注:授权发布,转载须统一注明来自长安街读书会公众平台:changanjieread 这篇书评被长安街街读书会推荐到凤凰网和网易新闻上。长安街读书会网易上是这样介绍的:相聚长安街,走读长安街,长安街读书会是在中央老同志的鼓励和支持下发起成立,旨在继承总理遗志,践行全民阅读。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学习,养才,报国。现有近千位成员主要来自长安街附近中直机关及各部委中青年干部,中共中央党校学员,国家行政学院学员,全国青联委员,全国两会代表委员等喜文好书之士以及中央各主要出版机构的资深出版人学者等。书友以书相聚,以学养才。 而亨利的书评和张立的《拉牢和他的废品站》也同时被凤凰网介绍。这使亨利高兴和有一点小得意。在这种氛围里,亨利随手在诗歌群里一挥而就: 1原创期待 风没有来 云 怎么驾到 期待 彩虹的喃语 我和你看日落 2思念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是 近在咫尺 你我 却无法相见 世界上最近的距离 是 在地球的两端 你我 却 似曾相恋 吃完了晚饭,丽和岳母去看电视剧了。亨利散步回来,坐在桌前,打开了中国出版集团现代出版社出版的《拉牢和他的废品站》,扉页上有张立写的雅正的签名和隶体的印章 刘玉明背着一大捆硬材从沟底一步一步挪上了塬边,不远处的村口有一弯涝池。涝池边上长着一棵高大的柳树。那是他经常歇脚的地方。平地上行走到底快了一些,也不那么喘了。他慢慢蹲下,把材捆依在树干上,从材捆和插入材捆的撅把下,灵活地将身子挪出,转到树的另一边,把背靠了上去说:“我儿不轻哩”.他瞭了一眼材捆,从腰里抽出尺把长的烟杆,一手把铜烟袋塞进半瘪的皮荷包里,一手捻弄着烟叶,烟叶被压实在烟锅里。他把斑斓的玛瑙烟嘴,正要把手伸进兜里去掏火柴,听见啪的一声,打火机噗噗的蓝色火苗几乎压在了烟锅上,他用力吸了一口,抬起头,见是二儿子拉牢。“咋是你?啥时回来的?”他瞥了一眼儿子身边半旧的秦川摩托。 “夜来。”拉牢从兜里掏出金猴,燃着了。 “咋,店日倒了?” “开着哩。” “那回来做啥?” “还不是那事,”拉牢凑近父亲蹲了下来,嬉笑道。 “啥事?”刘玉明感到茫然。 “还能有啥,就是那事”拉牢欲言又止,哼哼囔囔半天,终于脱口道:“想好了吗,咱店面的租金?” 刘玉明醒悟过来,“钱,咋尔在脑后了?”前几天,儿子从县里下来,开口借五千块。刘玉明迷惑了,几个月前,他刚从这里借了一万快,说是从省城进货,这才过去了多久,又要钱。这几个月干了啥?摆个蒲蓝卖鸡蛋还能挣个千儿八百哩。拉牢解释说,货都压在店里,生意淡些,房租到期了实实周转不开。如果房租交不上,房东说了,房就让给别的人了,想要的跟在沟子后头一溜溜哩。 刘玉明抱怨起来:“你做的那是啥生意?干不了,剥干。咱屋三代贫农,啥时摸过称杆杆?咱就是戳牛沟子的命,安安的。” 拉牢一听急了,:“又是你那三代贫农,谁他先儿不是农民?朱元璋是不是?毛主席是不是?不干,不试,咋亮清行不行?你还是喝过墨水,当过队长的人哩!” 埋怨归埋怨,耐不住儿子软磨硬泡,刘玉明终于松口了:“能行吗?咱是挂面不调盐,有盐(言)在先,最后一次。”可是他因为活儿忙,又是晾包谷,又是收黑豆,又是去镇上抓猪娃,没顾上去信用社,只得说:“这几天联不上,明儿来。” “啥时候?”拉牢追问,生怕父亲又忘了。 刘玉明略作盘算,赶早去镇上给马配种,赶头一水,还有换菜籽,打油,晌午去信用社。“那就喝汤的时候。” “这回刨忘了,人家候着哩。”叮咛罢,拉牢一脚发动了秦川。 “达去?(达:陕西西部方言,意为那里)” “还能达去,店里该营业了!” 刘玉明望着远去的儿子,叹道:“我咋养了这么个?娃!” 在丰塬大队,甚至在桑树塬地区,当年上丰地的刘玉明都算得上一个人物。三代贫农,个头不大,却有蛮力,地里活儿一样样拿得起,一个字——韶(陕西方言,意为好,能干)。更难得还是个中学生,尽管只是个初中毕业。不过,在整个村子,却是为数不多的好苗子。所以,史无前例开始后不久,当老队长搁挑子后,大伙一致推举他当上了上丰地的队长。作为队长,刘玉明抓生产那是没说的。无论是春种秋收,学先进,修梯田,还是修公路,交公粮,民兵训练,样样都不含糊,甚至出席过县上的血先进经验交流会哩。这部仅仅是他个人,小队的荣誉,村里,镇上的脸上也有光彩。贾主任拍着他的肩膀,说:“月娃(陕西方言,意为小孩子),刨(不要)骄傲吆,争取更大光荣!” 刘玉明听出贾主任话里有话,敲打的成分更多一些。他们二人的关系势同水火。在村里和镇里并非秘密。关于贾主任,都说他滑的茬大(陕西方言,意为很,非常,极其),脸上一粲(陕西方言,意为:全部,一切)是笑,袖子里藏的啥,谁也不亮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左右明争暗斗皆江湖 上下是祸是福难意料 学先进的时候,贾主任造田填沟,没明没黑,当上了副大队长,史无前例开始后,他“反戈一击”,跟着潮流贴大字报,破四旧,一马当先。很快就取代了只懂得横冲直撞的学生领袖。当上了村副主任,成天县上长,镇里短的巴结上级。终于转了正,进了编制,成了丰塬一言九鼎的土皇帝。 和贾主任截然不同,刘玉明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如果他认为驴摋(sa,陕西方言:头,脑袋)上不长角,便很难再使他改变那些哪怕是最粗浅的看法。他认为粮食是干出来的,所以不管上级是否开会布置,是否高喊新的口号,上丰地的生产在整个地区都是尖尖。但他在务虚上总是耍麻达(陕西方言,意为:有问题,惹麻烦),吊儿郎当,不当回事,他总是说:“粮食得是谝(陕西方言,意为聊天)出来的?”再拿贾主任的话说,他是“只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危险哩,镇上开批判大会,约法三章,不许迟到早退。结果大会开到一半,他才领了三四个人赶到,蹲在墙角谝闲,不时发出既不协调的笑声。主持人责问,他嬉皮笑脸说起怪话:“又不是给头牯(陕西方言,意为牲畜)配种,赶头一水,急啥?”周围又是一片笑声。为了给即将召开的党的代表大会造声势,上级要求发动各村各队排节目,贴标语。贾主任下来检查,村里居然没有一条标语。刘玉明却拍着腔子说:‘写了,也贴了,实话一个,我儿谁揭去擦了沟子?’贾主任七窍生烟,又不便发作。他几次想给刘玉明扣上破坏大好形势的帽子,撤了他的小队长,但虑及他三代贫农出身,在村民中的威望,重要的还是能干,便忍了下来。贾主任想:小不忍则乱大谋。撤了他,上丰地还挑不出一个像样的料,万一影响了生产,公粮交不上,还不是自己倒霉?给大好的革命形势抹黑,这个罪名可担当不起。结果贾主任在各种会议上既要表扬上丰地抓生产的成绩,又要不点名地批评某些人“单纯军事观点”。但是贾主任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基干民兵训练的补助上,在救助款的发放上,在派工修路的计分上,不是出现了“差错”,便是发生了遗漏,每次刘玉明都要跟他吵得红脸,拍桌子,才能如愿。更让刘玉明措手不及的是在接受省城插队知青的事情上,他又被贾主任暗算了一次。不过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完全出乎两人的预料,它在多年后改变了刘玉明和他一家人的命运。 上级召开了接受省城知青插队的会议,上丰地分到了七个人,三男四女。刘玉明抄下来他们的姓名,性别,又仔细询问了相关政策,落实了为他们盖房的资金,正准备离开,却被大队文书刘精明拉进了办公室。 “来些,谝嘎儿!” 他们二人是同村,又是初中同学,年纪相仿,自然能谝到一起,关系杠杠的。重要的是,他们对贾主任的为人做事都有相同的看法, “知青名单拿到了?”天南地北胡谝了一阵后,刘精明关切地问。 刘玉明摊开笔记本,说:“都在这达,咋了?” 刘精明接过本子,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难日的,贾主任给你穿小鞋哩。” 刘玉明发懵:“那算啥小鞋?” 刘精明指着知青的名字,一一介绍起来: “罗小江,他爸是西北局的秘书长。陈西安,他爸是副省长。辛妹妹,这名字央(陕西方言,意为奇怪,有趣等)的茬大。她爸是谁?省城裕华纱厂厂长,大资本家,特嫌,台湾的。你看,都是黑帮,咱喊打倒打倒的,都是他们的爸呀!” 听了刘精明的介绍,刘玉明很好奇,都是大官的娃啊!那别的队呢?刘精明告诉他,别的队都是出身好的,个别对也有一半个成分不好的,不过都是碎芝麻。只有上丰地特殊,大家伙一粲(陕西方言,意为一起,全都)来了。对于刘玉明的疑问,刘精明嗔怪道“谁让你三代贫农挂在嘴上,我听贾主任在会上说,刘玉明同志不是能干吗?把那几个问题大的都下在上丰地,也好基督教育,不出乱子。亮清不?这就是小鞋,万一有啥事还不是拿你开刀!” “他们能出啥事?爸是走资派,资本家,他们又不是,都是学生娃嘛。”刘玉明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更增添了对贾主任的怨恨。他气咻咻地要去找贾主任理论,把人退回去,却被刘精明拦住了。 “会都开过了,各队把人都领了,退给谁?得罪人哩。再说,你这样也把我给卖了。算了吧,既来之则安之,就是你那话,爸是爸,娃是娃。他们又不是走资派,你怕啥?” “我怕?”刘玉明不服气,“怕个毬,咱三代贫农,怕过谁?我就不信学生娃和他爸一样!” 对于刘精明的忠告,刘玉明表面上嘻嘻哈哈,若无其事,心里却认为有几分道理。总之,小心无大错,谁能保证三百六十天,天天出阳婆呢? 知青们初来乍到的表现似乎证明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十八九岁的年纪,中专毕业,还是什么歪果鱼司库的,活泼,率真,热情,七个人几乎一样,这些小青年左一个队长,右一个队长地叫着,尤其让刘玉明受用。要知道在村里,长者都叫他小名月娃,碎娃们则以辈分相论,要么哥要么叔。男知青干活的劲头和力量也让刘玉明吃惊。他们比刘玉明小了近十岁,个头却比刘玉明还高,身体强壮,人也灵醒。除了一些需要技术的活儿,像揭地,扬场,铡草,捆柴等尚需历练外,其他的像起圈。垫圈,放羊都一点就会。他们和别的青壮劳力一样,,两手握住车辕,便可将载满粪土的架子车抬起;挑起扁担也能将麦捆从沟底挑到塬上。挈(音qie,陕西方言,意为扛,背等)桩子更能看出他们的毅力。一只长近似扁担,直径约两尺的粗毛口袋,装满小麦,便成了重五六十斤的桩子。人蹲在桩侧,右手握住袋口,桩子侧倒在肩,这时再左手托起袋底,起身展腰,踏上一块堆在麦粒上的木板,走到尽头,松开右手的同时左手抬起,小麦便从袋口倾泻而出。此活儿原是壮劳力干的,没想到罗小江,陈西安他们试过几次后,居然也能来去自如了。当然,从他们淌汗的脸上能看出,那是费了吃奶的力气的。这让刘玉明多少有些感动。 通往县城的公路是由土,石垫成的,石块是来自沿线勾坡的料浆石,破碎加工的任务按路段包给各个单位,然后以级级往下分包。领到任务后,刘玉明亲自带大家来到离村不远的沟里。妇女负责做饭,破碎。男劳力负责将破碎的石粒运到路边。一方方堆好,一天无语。到太阳下山的时候,突然出事故了。刘玉明的女儿被一块飞起的料浆石砸中脑袋,顿时鲜血如注,众人吓得不知所措。罗小江立刻从辛妹妹手里要过手绢,帮伤者捂住伤口,陈西安二话没说背起她直奔村口。刚反应过来的刘玉明问:“达去?” “县医院。” 刘玉明的妻子能香惊呼:“娘娘(陕西方言,意为天啊,惊叹词),有十几里路哩。” 刘玉明白了她一眼;“啥时候了?说那话,快悄悄!”他也追了上去。 他们三人抄汕路轮换着将女孩背到了县医院,当晚便做了手术。 “老陈还为娃输了一管子血?”刘玉明问,陈西安只笑没说话。当三人回到驻地时,天已大亮了。刘玉明劝二人补个觉,下午上工。他们俩却笑笑,说:“算毬,要挣工分哩”, 当然,二人的心愿,刘玉明亮清,那是好强哩。 刘玉明接到上级通知,说县里准备召开一个知青工作会议,表彰一批知青的先进个人和集体。如果有先进集体,尽快上报材料。于是,厚厚的评选材料和评选结果报到了上级:先进集体——上丰地知青小组,先进个人——陈西安,罗小江,不久上级来了电话,说贾主任召见!贾主任正襟危坐,一副居高临下的派头。 “材料不错,内容丰富,紧跟形势,立场鲜明,而且有理论有事实。不过,让两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上台发言,像是短些啥。如果是工人阶级的后代岂不更好?月娃,考虑嘎儿。” 刘玉明强烈不满。 “事情都是他们做的,咋能换别的人?前一向你还表扬我政治工作有了飞跃,写标语,印传单,表演节目,咋忘了?那都是他们干的!” 贾主任想,让刘玉明改变主意,不能直来直去,有些事想得说不得,要采取迂回战术,要他知难而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娃是娃,爸是爸。走的走,留的留 “材料说他们连背女娃进医,事迹感人。不过,听说那女娃是你侄女?” 刘玉明大大方方承认:“那又咋,甭管是谁,这是好事?咱也是内举不避亲嘛。” 刘玉明方才醒悟:他这是不想二人当选? 不料贾主任却另有说辞:“别误会,我是说你一个上丰地,又是先进个人,又是先进集体。丰源大队又不是你一家,别的队咋办?” 这样的理由冠冕堂皇,刘玉明哑口无言。他只得放弃了先进个人的名额,以显示自己的觉悟,咱是三代贫农嘛。至于在谁代表先进集体上台发言的问题上,贾主任一再敲打:“谁去都行,除了陈西安,罗小江,还有辛妹妹。” 当着贾主任的面,刘玉明十分温顺,但是开会发言那天,陈西安却上了台。他声情并茂地代表知青小组介绍了接受再教育的体会,表示了一辈子扎根农村的决心,贾主任生气地转过头,瞪了一眼后排的刘玉明,刘玉明却故意和身旁的人谝闲,装作没看见。生气归生气,当热烈的掌声把陈西安送下台时,贾主任的脸上还是露出得意的笑容:是嘛,有正确的领导,才有先进的成绩,陈西安不是在发言中讲得很清楚嘛。“在上级党委的正确领导下,”他贾主任不就是上级嘛。 和贾主任一样,刘玉明也十分得意。“知青先进集体,达的?上丰地,我就是队长嘛!” 的确,刘玉明一年多来没少为知青操心出力,从盘灶到盖房,从派活儿到评工分,从磨面,窝醋到如何从几十丈的井里打水,栓桶,真是心贴心,手把手。刘玉明真切感受到了学生娃的进步,他们干活越来越麻利,越来越像农民,尤其是那几个家庭背景有问题的知青,他开始怀疑:教育啥?本来就是乖娃娃嘛! 不知不觉中,刘玉明已经放下了对知青们的提防和怀疑,把他们也当成村里的一员了。有几次。贾主任问到村里有啥新动向,刘玉明信誓旦旦保证:“好着哩。一粲是乖娃。” 夏忙完毕,地里的西瓜也长得碗口大了,为了防止人头和猪羊糟蹋,队里在地头搭起了瓜庵子。这瓜庵子高近三米,呈三角形,尖顶为一横木,与两边的圆木捆扎,下端分开,上覆麦草,以防日晒雨淋,在齐腰处还铺了一个床板,便于瞭望和休息。看瓜者一天二十四小时吃住在此,直到瓜熟开园。此时,知青们多已肩扛手提着新麦磨的面粉回省城探亲,只有陈西安,罗小江和辛妹妹留了下来。于是,两个男娃被派去看瓜,辛妹妹则负责做饭。刘玉明作为队长少不了要抽空巡查。他多挑在喝毕汤(陕西俗语,意为吃晚饭)之后,拿上手电筒,哼着“三滴血”中的唱段“刺破手指仔细看,血在盆中不粘连,不粘连”,晃晃悠悠来到瓜地。 这时的地头上,知青们把干树枝烧起来,再把盛满水的小陶罐放入火中。水滚后,放入茯茶。望着翻滚的茶叶,听着咕咕嘟嘟的声响,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谝起闲来:来村里做砖瓦活的“武都”客和谁有暧昧,谁家刚生了娃,谁又为了推磨子和谁打了锤,还有贾主任和谁“熬米汤”,肚子都大了陈西安,罗小江会讲一些历史故事和人物,像秦始皇,戴笠,斯大林,铁托,文天祥,司马迁对于刘玉明来说,这些全都是新鲜的,奇特的,几乎是头一次听说,非常有趣味。有时辛妹妹早已坚持不住,回屋睡觉了,剩下这几个则谝到了天亮。 越偏话越多,他们也不再避讳刘玉明,开始谝起了自己和同学。刘玉明渐渐了解到他们的一些家事:罗小江的父母被关进了“牛棚”,姐弟俩随各自的学校下乡插队。陈西安的父亲被“军管”,好在母亲未受牵连,带着妹妹恓惶度日。辛妹妹的父亲新中国成立前开着省里最大的纺织企业——裕华纱厂,她的姑姑则嫁给了一个国民党少将还跟着少将跑到了台湾,因此,她父亲被戴上了两顶帽子——资本家和美蒋特务,家产被抄没了,辛妹妹的母亲只好在公私合营后的工厂里打扫卫生,以微薄的工资养活女儿和尚未成年的弟弟。说到凄惨处,辛妹妹禁不住哽咽起来,另两个娃也都眼中噙着泪水。 一时间气氛变得悲伤起来,刘玉明也乱了方寸,不知道该咋安慰开解,也不知道该说些啥宽心的话,他只是默默地用镰刀机械地剁着脚边拢在一起的死蔓,直到稀烂的绿糊与泥土搅在了一起。他完全没有想到,白天在地里生龙活虎,嬉笑打闹的学生娃们心里压着如此的重负。也许他们的父辈的确是“走资派,”辛妹妹的姑父也的确杀过像自己家庭一样的贫下中农,但是他们的亲属,子女有啥罪?弄得这样家破人亡。生不如死?刘玉明更加可怜起这些娃娃了。他告诉自己,今后要多开导,多关心,至少在上丰地让他们感受到温暖,还是那句话:“爸是爸,娃是娃” 一转眼,又是一个夏忙。 一天,在地里割麦的刘玉明忽然听见有人喊:“爸啊——爸!” 他直起腰,看见已上中学的女儿正领着弟弟拴牢,拉牢在向自己招手。 “啥事?”他没好气地问。 “大队来电话,说让你去哩。” “还说啥?” “精明叔来的,他说急哩,我没多问,快些!” 刘玉明扔下镰刀,边走边嘟囔:“难日的,开会也不看看时候,在凉房间品麻(陕西方言,意为舒服,悠闲等),乱胡成哩。”到了刘精明的办公室,他先咕咚咕咚灌下一大碗水。听到是省城工厂来招工。刘玉明不由得笑出声来,忙问啥厂,啥条件。刘精明告诉他,是无线电厂。专招知青。上级叫赶快报名单。刘玉明拿起桌上的笔,一口气写了七个人的姓名。刘精明拿起名单一看,其他四个没什么,就怕陈西安,罗小江,辛妹妹这仨被刷下来,起码贾主任就通不过。刘玉明满不在乎:“甭管他,咱先占上。有啥问题再想方子。”刘精明提醒:“那就耽误了。”他建议先回队上了解一下各人的家庭情况再报不迟,再说还要盖章哩。临走时,刘精明特别交代:“甭急,还有七八天哩。那几个,如果家里有啥变化,最好有个证明。” 刘玉明心领神会,回到队里,把七个知青召集到自己窑里,通报了招工的消息。一时间知青们雀跃欢呼,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笑声不断。只有陈西安,罗小江,辛妹妹他们三个除外,听到消息后虽然跟着大家勉强一笑,但旋即沉默。刘玉明示意大家先回去,只把陈西安三个留了下来。陈西安平静地表示:“我不行。我爸还在军管,前一阵还被点了名,说他是大走资派的死党。”他望了望正在低头抠着手指甲的辛妹妹,说:“她也够呛,她爸自杀了,罪名是叛徒,资本家,畏罪自杀,再说她姑姑,姑父还在台湾。小江可能有希望。”罗小江接着说:“前几天接到我母亲来信,说父亲从‘牛棚’出来了,全家去了金盆湾五七干校,说是学习,待审。好像说是人民内部矛盾。” 刘玉明精神一振:“快些打个电报,要个证明,咋样?”罗小江直头:“怕不行,一来,一个待审干部能比能给开证明,还不亮清。二来,即使给办,还不磨蹭几天。寄到队上,起码要半个月。三来私人要求是不行的,要组织出面。” 刘玉明略作思考,说:“组织上出面好办,咱队上派人。不行,我去。只是时间上怕连不上。”他和罗小江立刻仔细地计算起行程。“明儿一早搭班车,晌午到省城,赶下午的火车,晚上到金堡,第二天早上搭班车,晚上到延安,次日搭早上的首班车,晌午就能到金盆湾。下午办事,然后往回赶,紧紧张张六天。就算干校耍啥嘛达,我也会捻弄,打宽一些,七天来回!”罗小江担心,还是超了一天。刘玉明让他把心放到肚里:“名单都写完了,小队的章子也盖了,到了第六天,春花会把名单送到大队,交给文书。证明的事,万一连不上,他会在当地邮局先给大队发个电报,没嘛达。”晚上,辛妹妹给刘玉明送去了八十元钱,说是大家凑得,穷家富路。刘玉明再三推辞,说这一趟是公差,队上可以报的,辛妹妹不由分说,放下钱就飞快地跑了。 刘玉明走后的第五天,罗小江便掐着班车的时间,到公路边等候,虽然他明明知道刘玉明今天不会回来,也许在金堡,也许在省城。第六天仍未见到他的身影。第七天。他彻底绝望了,也许天意如此吧。他闷闷不乐地回到房中,蒙头睡去了。 其实,第四天的晌午,刘玉明便从金盆湾邮电所挂通了刘精明的电话,兴奋地报告了好消息:“拿到了!拿到了!那个政工组的人央的差大。开始不好好写,说正在调查,咋写结论?我问这是敌我矛盾?他哼哼囔囔,半天放不出个屁。我说,既然不是,那就是人民内部矛盾。他说,那不一样,我问咋不一样,他说,给你说你也不亮清。我一听火了,我不亮清,你说的不是人话,得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回城,解脱, 上学命运捉弄 “他翻了脸,你咋嚼(陕西方言,意为骂)人嘛,你是干啥的?我就是那句话,三代贫农!不信,你查去,上丰地的刘玉明!我问你是不是三代贫农?三代工人也准事。他一听,软了。我估摸着他家上辈不咋样。后来,来了个啥领导,看了我的介绍信,劝我别激动,都是革命同志,他们会研究一下,让我第二天去。第二天话都没说,他就乖乖把证明给了我。对对,不啰嗦了,我把内容念一下:罗子纲同志现在我校学习,锻炼。没有发现其在历史上有变节投敌行为,其他问题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不影响其子女的招工,入党再念一遍?对,我再发个电报给贾主任。” 名单报到公社两天后,刘玉明才欢天喜地回到村里,逢人便说一路的见闻,有等车的艰辛,路途的疲劳,陕北的贫穷,还有省城的高楼,来往的车辆,商店的繁荣,眼窝都不够用了。妻子问他给娃们买的啥。“难日的,咋忘了!”不过令他骄傲地是,证明上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硬要加上去的!” 不错,正是这最后一句话让罗小江通过了政审,和其他四个知青一起离开了上丰地。头天晚上,他们齐齐来到刘玉明的窑里,不约而同送上了分别的纪念——《毛泽东选集》,不同的是,有的是四卷,有的是一卷本。罗小江的最特别,打开红绸布的包袱皮,是两册极大的精装《毛泽东选集》。他说这是他父亲的。“晋冀鲁豫解放区1948年出版,扉页上还有他父亲的签名哩,很珍贵,留个纪念吧。” 同学们走了,陈西安像以前一样按时出工,下工,一样和社员们嬉笑打闹;辛妹妹却消沉了,吃得很少,工也不上了,整天懒洋洋地歪在床上,两眼直愣愣地盯着房梁。刘玉明很着急,对她说这样下去,不仅对身体不好,还会影响下次招工。如果社员们不满,就是他这个队长也没法子,那要社员举拳头哩。这话像一针强心剂,第二天,辛妹妹就出工了。收菜籽时,她还问身旁的刘玉明,下次招工啥时候,听谁说的。一个假设竟然让辛妹妹起“死”回生,但刘玉明担心她的耐性。为了不让她再躺倒,刘玉明撒了谎,说:“听大队文书说的,快了,实话一个。” 从这天起,辛妹妹三天两头向刘玉明打听,刘玉明全用“快了”堵了回去。三个月后,终于传来了省城钢厂招工的消息。陈西安依然很平静,好像此事和他无关一样。他对辛妹妹说:“我不是不想,而是有自知之明,我爸和你爸一样,在没有平反之前,啥都是幻想。”辛妹妹却很兴奋,当她得知名单已经报到大队后,就偷偷问刘玉明大队谁说了算。 “那还用说,贾主任呗,他是一把手嘛。” 于是辛妹妹便时不时地向刘玉明请假,说要到大队办事,刘玉明亮清,她这是在做最后一搏。奇怪的是,晚上下了工。她还是往大队跑,有时还回来很晚。陈西安不放心,几次要陪她一起去,却被她婉拒了。辛妹妹调侃说:“坏人都打到了,形势一派大好,安全着哩!”一次,陈西安被隔壁的开门声吵醒,他结着月光看了看闹钟:三点。他喊了声:“妹妹吗?”听到应答,他有昏昏睡去。第二天,他劝辛妹妹:“别劳民伤财了,没希望!”辛妹妹却十分乐观,回了一句:“打不尽豺狼绝不下战场。” 招工结果让刘玉明和陈西安都十分意外,辛妹妹被通知去县城体检,这意味着她已经通过了政审。当她接到录取通知的时候,陈西安真诚地道了歉:“辛亏没听我的话,要不真耽误了。” 辛妹妹却莫名其妙扔下一句:“终于解脱了。” 她又下到刘玉明窑里,坐在炕沿,逗弄着爬来爬去的拉牢,向刘玉明报告了喜讯。 “这么多年全是队长的教育和帮助,像我这样的出身,如果不是队长,我,我”说着,辛妹妹的泪水扑簌簌落下来。 辛妹妹最后千恩万谢,说将来一定会好好报答,出门时,眼圈还红红的。 晚上。能香招呼拉牢睡觉,刚给他脱上衣,就发现他脖颈上多了一条啥链链。中间还连着一块啥石头。石头在灯光的映照下,发出淡淡的绿光。她揣(陕西方言,意为抚,摸)了半晌,自言自语:“啥链链,妹妹放下的?” 刘玉明接过链子,掂了掂:“金的,没嘛达,贵重的差大,咱不能要。”他赶紧披衣下炕。 “甭动弹,看看啥时候了,人早就睡下了,明儿赶早去还。” 天刚亮,刘玉明匆匆上了塬,在知青瓦房门口见到了陈西安,问道:“妹妹呢?” 陈西安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刚送走。咋来迟了,队长?” 刘玉明把项链递给陈西安,道出了原委。 陈西安左看右看,肯定地说:“是妹妹的,听她说过。这是她妈妈当年的嫁妆,好东西,翡翠的。你放好,将来给你娃们娶媳妇。” 辛妹妹被录用,刘玉明始终不解。 “她能走,陈西安咋不行?”大队开会时,他悄悄问刘精明。 刘精明神秘地笑笑,低声道:“二指宽绺绺。”说完向正在滔滔不绝训话的贾主任瞟了一眼。 辛妹妹走了。知青的大瓦房彻底沉寂了。再也听不到男女生隔墙的大呼小叫,收音机的声响,,或高或低的歌声,杂沓的脚步声,甚至社员们串门时带来带去的秦腔吼叫,厨房的烟囱也很少冒烟了,很少有灯光,男生窗口的灯光也早早就熄了。望着塬边孤零零的瓦房,社员们怀疑当初选址是否正确,有的社员甚至开始规划它日后的用途了。仓库?队部?做啥好呢?反正老陈迟早也要走的。 不过陈西安不这么想,只要父亲不能翻身,自己就要永远在上丰地待下去,也许是真的“落户”了,没有了幻想,心情反而平和了。他照常出工,照常和社员们谝,只是懒得做饭了,几天蒸一次馍,两大笼,饿了掰个凉馍,就口咸菜。放了工,就早早睡去。 喝完汤的刘玉明一边哼着“血在盆中不粘连,不粘连”,一边推开了知青点虚掩的房门,用电筒照照和衣而卧的陈西安。 “咋,病了?” 陈西安转过身,揉揉眼。说:“咱能得啥病,乏了,不知咋就睡着了。” 刘玉明点亮油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厨房没见杠烟。屋里也黑麻咕咚。以为你病了,怕你——”他瞥见桌上的冷馍,“咋,就吃这?” “放心,队长,没啥,就是一个人做饭没心情。洗菜,拉风箱,三尺的锅就为一口饭,太麻烦。”他拿起馍,又咬了一口。他打心眼里感谢刘玉明,但他更了解自己的情况。无论如何要坚持下去,善始善终。否则多年的努力和还算不错的形象便会全部崩塌,如果父亲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即便想在上丰地扎根,做一个普通农民也是困难的。 从那以后,要么是刘玉明,要么是他媳妇,会时不时端来一碗活络,几个热馍,一碗包谷面搅团,还有杏仁面陈西安。陈西安过意不去。索性把刚分的新粮送到刘玉明家,说是搭伙。自己则留下知青们原来的陈粮,偶尔蒸一两回馍,就着开水和咸菜下肚,尽量不去麻烦刘玉明。 这一年,经全体社员一致同意,陈西安被选为积极分子,出席了县上召开的积极分子代表大会。 年底的一天,陈西安喜眉笑眼地来到刘玉明窑里,说明天请他们到镇上吃馆子。刘玉明纳闷:一不过节,二不逢集,三没喜事,这是弄啥?再说拴牢,拉牢两个碎娃,麻烦得差大,陈西安笑着解释说,他父亲解放了,虽然尚未官复原职,但是被抄的东西发还了,原来的住房启封了,一家人团圆了。所以他一再坚持,把娃们带上,还有刘精明,他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都是好人。不过,他又要求暂勿告诉其他社员。 “那是好事,好事。”第二天,刘玉明叫上刘精明,用架子车拉上拴牢,拉牢和妻子,跟陈西安一起到了镇上。陈西安挑了家最好的饭馆,一口气点了七八个大菜,要了瓶双凤大曲,一条金猴烟,又为娃们买了两斤水果糖,酒饱饭足后,几个人带着几分醉意回家了。 一连几天,陈西安都处在兴奋中,上工的路上,也哼起了“沙家浜”,还有从刘玉明那儿听会的秦腔“祖籍陕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 社员们也和他开起了玩笑:“老陈,得是相亲了?女子是达的?得是不想走了?” 陈西安也开着玩笑,胡乱应付一番。不料,有鼻子有眼的谣言出现了:实话一个。女娃是土桥的,她姐是镇十里八乡的一朵花,嫁给了一个姓郭的知青,她比她姐还飘(陕西方言,意为漂亮,性——感)哩。有人找刘玉明求证,他嘴上说“不亮清”,心里却为陈西安高兴,终于有盼头了。 不过,他做梦也没想过,这最后一幕竟是这样开始的: 这天放工回到窑里,,刘玉明刚端起碗。随着一声“月娃”,刘精明迈进了门栏,接着是贾主任,还有公社的杨主任。刘玉明赶紧扔下碗,手忙脚乱地招呼客人坐下,吩咐媳妇烧水泼茶,他心里慌慌,不知出了啥大事,用目光问刘精明:这是______ 刘精明殷勤地为主任们拿过小凳,用衣袖抹抹,对刘玉明说:“甭忙了,是这样,杨主任到大队检查工作,回公社路过咱队,顺便看嘎子。” 贾主任微笑着点点头,,说:“杨主任百忙之中还记着,说一定要来看看。” 杨主任和蔼地接过茶碗,东拉西扯地问了队上的生产和学习情况,刘玉明的家事,几个娃,粮食够不够吃,一个工多少钱。最后提出了去看看知青。刘玉明在前带路,上了塬,介绍说:“队里只剩一个知青,陈西安,娃表现不错。” 杨主任不住点头,说:“亮清,亮清。” 陈西安在大瓦房前宽敞的院子里,正赤着上身,呼哧呼哧洗着脸,见有人来,他忙穿好衬衣,迎客入室,面对陈西安诧异的眼神,刘玉明重复了“顺便”的意思。陈西安抓起暖水瓶,空的,他不好意思地说:“刚放工,水还没烧。” 刘玉明朝刘精明递了个眼色说:“到我屋去,要刚煎的。” 贾主任起身拦住了,说;“刚喝过,就坐坐。” 坐在桌旁边的杨主任又看见碗里的两个凉馍,捏了捏。 “西安,就吃这?” 陈西安就像从前回到刘玉明一样:“一个人做一个人吃,麻烦的差大。” 杨主任笑了:“连说话都像咱这达的人了,不错,不错。” 贾主任谦卑地补充:“不光说话,干活儿,做饭,都和咱社员一样。得是,月娃?” 刘玉明连连说:“是。这几年进步大哩!” 杨主任放下馍,说:“西安的确不容易,别的人都走了,他一个还在坚持,难能可贵啊,要多关心,多爱护,这样吃饭不行吆,娃们正在长身体。”贾主任一边应承坚决按杨主任的指示办,一边埋怨刘玉明不关心知青生活。陈西安解释,吃冷馍只是临时垫个饥,实际上他在队长家搭伙。“吃的,喝的,一粲好着哩。”杨主任听罢陈西安的讲述,十分赞赏,对贾主任说: “这是个不错的做法。目前各队的知青都走得差不多了,一两个人的知青点,完全可以采取搭伙的方式,一来可以减轻知青的负担,二来可以增加社员的收入,就是多一两双筷子的事嘛,一举两得。老贾,赶快搞个材料,总结一下经验,我看可以在全社推广。” 刘精明看着贾主任的眼色,立即打开笔记本,飞快地记着。贾主任不无谄媚道:“还是杨主任政策水平高,高屋建瓴,一下子抓住问题的核心。精明,记好了,回去马上办。” “小陈,听说了吧。就要恢复高考了,准备的咋样?”杨主任突然改变了话题,听到陈西安“正在准备”的回答后,他对刘玉明说:“刘队长,一定要大力支持吆。” 贾主任又补充:“可以灵活掌握嘛。给他放放假,至于工分嘛,”他望望杨主任,看见鼓励的目光,便不容置疑地指示,“可以照记,这也是为了工作嘛。” 一行人起身告辞,陈西安一直把他们送到村口,握别时,杨主任祝他考试顺利。最后突然说:“见到陈省长代问个好!” 陈西安和刘玉明顿时明白了他这“顺便”的原委,知道一定是刘精明“告的密”。他们一齐瞪了他一眼:咋是个猪嘴! 录取通知书到了,陈西安考上了省里的重点大学———西北科技大学。无论是在地头,还是平时见面,社员们除了祝贺,更多的还是问,“啥时走?”贾主任特意给刘玉明打来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定下了日子务必告知,他和杨主任要亲自践行,可能县上领导也会来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最后的知青 拉牢偶遇郭红卫 不过,陈西安有自己的顾虑。刚得到父亲平反的消息时,他也曾想大张旗鼓地请客,宣告一下父亲不再是敌对阵营一分子,自己不再是黑五类,自己考上大学也用了洪荒之力。然而,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却改变了初衷。前些年,他痛恨那些“新贵”和他们横行霸道的“衙内”,更忘不了自己和许多干部子弟一夜之间沦为“狗崽子”的痛苦遭遇。这几十年的经历是漫长的,几乎占了人生的五分之一,教益也是深刻的。不错,无论是权利还是财富,其能量都是巨大的,就像父亲曾经的副省长职位,辛妹妹父亲曾经的裕华厂。但是,如果你的命运由它们所主宰,那么未来必定是无法确定的。“存在”存,则荣;“存在”去,则损。所以,在任何时候都要自强自立,在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不管是进,是退,是富,还是贵,都要平实,坚忍,去轻狂,戒浮躁,学会约束,要有自知之明。古诗咋说?“树高多悲风”他决定悄悄离开。 这天天刚放亮,社员就已经三三两两出工了。刘玉明推开瓦房那只剩半边的房门,拍拍光秃秃床板上不大的铺盖卷儿,低声问:“打折(陕西方言,意为收拾,拾掇)毕了?”陈西安默默点头,递过去一个信封,说:“不多,给大家买些烟酒,这多年了,算是感谢,还有我的工分给五保户老王,老梁吧,别的,没啥了。”他四下望望,搓搓手,“坐些,立下咋谝嘛!” 刘玉明蹲下,倚着房门,吧嗒吧嗒只顾抽着旱烟,桌上的闹钟滴答滴答,十分清晰。 陈西安上前蹲下,捧着刘玉明的双手说:“以后有啥事,尽管来寻我。走了。”他背起铺盖,毅然跨出门栏。走了几步,猛然回头,只见刘玉明依然呆呆蹲着。豆大的泪珠夺眶而下。 最后一个知青走了。刘玉明十分失落。知青刚来时,他不习惯他们的叽叽喳喳,嘻嘻哈哈,也不习惯女娃的雪花膏和刺鼻的香气,甚至他们的口音几年过去了,当一切戛然而止时,他又不习惯了。那是些啥样的日子!热闹,红火,歌声,笑声,还有其他社员不亮清的恓惶,心酸每次路过大瓦房,望着屋脚,院场的荒草,心里不知啥滋味,一切都好像是场梦,来去匆匆。 好在远去的知青们时不时地来信,要么汇报自己的工作,生活,要么汇上一些钱,说是补贴家用。整个公社,刘玉明是第一个拥有电视机的,那是辛妹妹让人捎来的,华山牌,九寸的。有人说,上丰地的奶山羊基地扶贫项目是陈西安出面促成的 二十年过去,上丰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社员们都从沟边的窑洞搬到了塬上,住上了宽敞,明亮的瓦房,用上了自来水。刘玉明的生活习惯却变化不大,他仍然叼着铜烟锅,吃着呛人的旱烟,只是那个火镰被拉牢搜走了,给了他一次性打火机,还不停地数落他:“早该尔了。啥年月了,还是那三代贫农!” 拉牢弯下了身打开卷闸门的锁,双手用力一抬,铝门哗啦啦升起来,尘土四下飞扬,他赶紧后退几步:难日的!他连连拍打着衣裤,扑擼着头发,听见有人叫“刘老板”,他回头一看,是房东。 房东脸上堆着和善的笑:“那房——”,没容他“租”字出口,拉牢就没好气地打断了他:“?大点儿房租,天天催,再甭言传,后天咋样?就后天,说死,大不了,把货拿去!” “要那货有啥用!八辈子都穿不完!”房东不满地离开了。 走近店,,拉牢打量着墙上的衣物,用手指轻轻抹过,塑料袋上留下一道白道。“我儿脏的差大!”最后一次走近店是啥时候,他都忘了,十天,半个月?他踢踢墙角尚未开包的黑色大塑料袋,灰尘飞起。他皱了皱眉头,像是上次从省城进的货。啥货?他也忘了。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发起愣来。 拉牢和大他三岁的哥哥拴牢都毕业于县高中。他们都没有考上大学。不同的是,哥哥听了父亲的话,回到上丰地当了农民,然后娶妻生子,日子平淡而实在。在拉牢看来,实在乏味。他常常学着父亲的口气嘲笑哥哥:“咱是四代贫农一辈子没出息,真让上丰地拴牢了!”从小不安分的拉牢有远大的抱负,成功!成名!父亲“三代贫农”的口头禅对她来说是耻辱,啥年月了,还“贫农贫农”,谁理你?现在都拿钱说话哩!他决心要当个“富农”。在这个信念支持下,他把承包地扔给了父母,把媳妇,儿子留在家,三天两头往城里跑,贩过鸡蛋,当过保安,甚至开过饭馆。 拉牢的饭馆门面不大,两位大厨,三四个服务员。经过半年吃力劳心的苦熬,生意有了起色,开始盈利了。当大把的钞票进账的时候,一个蛮漂亮的服务员悄声说“你是我的梦中情人”,拉牢就做了她的“俘虏”,又让她接手了财务。年终拉牢还在喜滋滋地盘算着:这一年来不少的收入,是用来扩大经营,还是用来偿还父亲,哥哥的借款呢?哪承想,那个服务员却和大厨卷款而去。拉牢只得关闭了饭馆。 几番折腾,拉牢又又卖起了服装。他吸取了前次的教训,招聘店员时只要求老实伶俐,拒绝姿色和时髦,同时自己一手把持财权,无论是到省城进货,还是大宗批发,都是亲力亲为,从未叫人代劳。然而,生意始终不咸不淡,几年下来,只是还清了家人的欠款,为家中置了几件电器,小有积蓄而已,盖楼的计划还远在天边。吃不饱,饿不死,服装店就像一块鸡肋让拉牢吃不下,放不得。重打锣鼓另开张?他不是没有咨询过,不是没有调研过,要么资金不足,要么不敢涉足,只能围着服装打转转,硬着头皮凑合着,要不咋养家嘛? “再等嘎儿,说不定啥时拾个金元宝哩。” 拉牢猛吸几口,把烟蒂弹了出去,强打精神打扫起卫生,掸灰,扫地,抹桌椅。门好像被敲了几下,他顾不上回头,瓮声瓮气道:“没营业哩!”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送钱都不要了?”他扭过头:“红卫哥,咋是你?”隔着玻璃他看见台阶下一个女人正倚在一辆红色夏利车旁,讲着电话,那手机一定是最新款的,眼下县城的老板们还在用砖头般的大哥大。那个女人长发披肩,身着碎花长裙,外罩一件稍短的米黄色皮衣。皮鞋的跟不高,却很尖。在这个季节,在这个小县城。这身打扮煞是眨眼。“我儿。飘哩!” 郭红卫注意到了拉牢的眼神,介绍说:“我的助手,白莉莎。近来生意咋样?”他环顾着店里,掏出白塔山烟。递给拉牢一支。 “不咋样,半死不活,”拉牢瞥见他的食指戴着一只金戒指,有小蒜大小。 白莉莎进屋,把手机递给郭红卫,说:“阿雄来的。”然后又冲拉牢嫣然一笑。郭红卫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一边通话,一边出了店门。 拉牢拿起热水瓶摇了摇,尴尬地说:“刚开门,还没烧水。”他到里间灌满水,把“热得快”冲洗干净,塞进瓶中。 郭红卫回到店里,把手机交给白莉莎,对拉牢笑笑:“都是闲事。”接着问起了他家里得近况,从父亲到哥哥,一一问到了,然后像是在为拉牢宽心:“生意是个啥,家里大小平安,那才是福,得是?” 饱汉不知饿汉饥。拉牢心中不快,嘴上却在奉承:“咱咋能和哥哥比,要啥有啥,拔个汗毛也比咱腰壮。”他下意识地望望门外的夏利。 热水瓶咕嘟咕嘟响了起来,白莉莎拔了插头:“刘哥,茶叶在哪儿?” 拉牢拉开抽屉,又跑进里间,念念叨叨:“放在达了?咋寻不见了?” 郭红卫看着表:“甭寻了。晌午了,拉牢,走,我请客!” 拉牢客气再三,拗不过热情的郭红卫,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一连过了几个饭馆,郭红卫都没停步。拉牢一直说:“瞎好吃点啥,甭挑了。”郭红卫充耳不闻,径直走进了西府酒楼。酒楼是一个省城老板开的,广东风味,装饰豪华,因为价高,口味偏淡,不大适合当地习惯,所以平时食客不多。在包间,郭红卫点了四凉四热,要了一条白塔山扔给拉牢,又开了瓶双凤酒。 “认识这些年,好像是头一次吧,来,干一杯,为了缘分。” 的确,拉牢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和郭红卫坐到一起吃饭。拉牢是七八年前,在去省城进货的班车上邂逅的郭红卫。两人的座位挨着,一问才知道是土桥人,都是一个大队的。郭红卫在县城开了个烟酒门市,也是去省城进货。同一个大队,年龄相当,也算是同行,有共同语言。盈亏呀,销路呀,也还真有共同语言。谝了一路,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有次拉牢回家后,到刘精明家闲聊,从他嘴里了解到郭红卫的家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老少两代心思各异 省市高官原是故人 郭红卫的父亲是从省城下来的,不过,和知青不同,他父亲是市民为了响应“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号召,跟着父母到农村落户的。为啥?刘精明记得在大队时看过他父亲的档案,成分不好。他家祖籍山西,新中国成立前,他爷爷来省城做粮油生意,赚了些钱,在东门外买了一院房。公私合营后,郭红卫他爷爷就在市油脂公司当了采购员。三年困难时期,因倒卖菜油被举报,好在数量不大,又能积极退赃,只是被开除公职了事。从此,他爷爷变得老实服帖,谨小慎微。所以,当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上门动员到农村落户时,他当即表示听党的话,决不当绊脚石。起初,他们一家给社员留下的印象不错,服从领导,团结贫下中农,按时出工,从不说怪话。但是过了一阵,有人发现曹老汉大女儿的肚子大了,那可是方圆百里的一枝花哩。风言风语传开了,说是老郭的娃给弄下的。不久,两人匆匆结了婚,老郭给置办了自行车,缝纫机,手表,一应俱全。至于结婚的场面,许久以后依然是社员们议论的话题:“娘娘,大的差大!”半年后,他们生下了郭红卫。因为有了娃,几次省城招工,大学招生,老郭的儿子都未能如愿,无可奈何地留了下来,成了真正的农民。郭红卫长大以后,也没考上大学,老老实实在家种了几年地后心就活泛起来,他先在县城开了个烟酒门市,后来在省城贩起红富士苹果。他父亲则把东门外空了多年的院子腾出来,做了中转站。短短几年下来,郭红卫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苹果王”,听说还是县长的座上宾里。 白莉莎体贴地招呼,郭红卫豪爽地相劝,一杯又一杯,酒瓶很快见了底,满满一桌菜只动了几筷子。 郭红卫打着酒嗝,搂着拉牢的肩膀,口齿不清:“老弟,今后有啥事,尽管言传,哥一定给办,要不然是这”他弓起手背,做出乌龟的造型,又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电话。” 号称“三瓶不醉”的拉牢已经是晕晕乎乎,记不起自己咋样回到店里,睡倒在床。第二天中午醒来,拉牢嘬着酽茶,左思右想,弄不明白:自己虽然和郭红卫认识多年,但也只是点头之交,从没有过生意上的往来,昨天的豪宴为啥?他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哥哥,拴牢满不在乎:“能有啥?钱多少的呗!” 刘精明却有不同看法。 刘精明喝罢了汤,,打开了电视机,收看《全省新闻联播》。拉牢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拉个凳子坐在一边,和刘精明闲谝,又说到郭红卫的请客。刘精明吸了口烟道:“怕是有啥麻瘩,那郭红卫是啥人,不见橼子不上瓦,和他爷一样,精的差大,我的名字应该给他安上才对。”突然。他对拉牢招招手,“快悄悄!”频幕上,大型农贸市场里走过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其中一位老者向猪肉摊主问着啥,下方字幕打着“省委领导检查双节市场”的几个字,里边传出播音员的声音:省委王书记来到全市最大的农贸市场,检查双节市场供应,让市民吃上放心肉,放心菜 刘精明炫耀着自己的见多识广:“那老汉就是王书记,广西调来的。”当她听到“陪同检查的还有省委副秘书长罗小江时”,马上指着王书记身旁的中年男子:“那就是罗小江,咱队的知青,记得不,拉牢?” 拉牢双手各拿着一个包谷棒搓动着,包谷粒噼噼啪啪落入脚下的蒲蓝里。他冷冷地瞥了频幕一眼,摇摇头。 刘精明的老婆提醒道:“真是老糊涂了,拉牢那时多大?记得啥?” 话头一起,刘精明啰啰嗦嗦谝起队上的知青们,罗小江,陈西安,辛妹妹“都是些乖娃。那罗小江招工,还是你爸去了趟金盆湾给办下的。风光的差大,还是靠三代贫农,”他咯咯笑起来,“咋?不信?回去问嘛!” 床上,刘玉明正依着被子闭目养神,手里捧的收音机正播放着《游西湖》唱段,脚边是摊开的小棉裤,妻子正絮这棉花。 拉牢进屋,问:“吃过了?”随手拿起遥控器,“咋不开电视?” 能香答:“没啥看的,明儿才有哩。” 拉牢知道父母只爱秦腔,其他节目几乎不看,而省台每周只有一晚播出《秦腔天地》,所以这台电视机对他们来说几乎就是摆设,或是财富的象征。 拉牢漫无目的地换着台,谝起在刘精明家的见闻,又提起那几个知青的名字,能香也回忆起当年那些人那些事,谝得兴奋,竟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还不停地把头转向刘玉明:“得是?他爸?” 刘玉明一言不发,只是间或地哦哦着,像在敷衍。其实,知青们的样子已定格在他心底,只是无法想象他们如今的眉眼,毕竟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自己已经老了,他们呢? 这些年来,他一直悉心保存着每一个人的来信,几乎没有丢失一封。他熟悉每一个人的笔迹,有的好看,一看就是女娃写的;有的难看,像材棍棍捆在一起;有的潦草,几乎难以辨认,还要请刘精明帮忙,他当过文书嘛。陈西安最央,不知从啥时起,改用了毛笔。“字好哩!”刘精明说,“像个书法家。”还硬要走了一两封,说是收藏。他们真的长大了,进步了,有了成绩,有的还当了大官,大老板。他由衷地感到欣慰,也感谢他们在生活上帮了自己,给上丰地办了实事。这是善有善报?不,他觉得当年没做啥,只是可怜娃们,实话一个。自己呢,日子好了,却老的差大了,不到六十岁,头发早白了,背也锅了,腰也展不起,怕要完了。一丝悲凉霍地攫住了他的心。 拉牢和他父亲的想法完全不同,从那时起,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那几个逐渐熟悉的名字,只要店里不忙,就骑上摩托赶回家,收看《全省新闻联播》,如果客人多实在走不了,他会在第二天借隔壁电器商店或饭馆的报纸,搜寻省城的政治新闻。不过,遗憾的是,他再也没有看到期待中的面孔和名字。 拉牢并不死心,依然争取收看《全省新闻联播》。离播出还有一段时间,溜达到父母家,父亲不在。 “达去了?” “还能达去,到队部嗮阳婆去了。和你精明叔谝哩。你今儿咋回来早?得是钱赚够了?”母亲说着递给他一碗茶,“刚煎的。” 拉牢吹着碗中的茶叶,和母亲胡谝起来,不知不觉又谝到那几个知青。 母亲叹道:“那几个都是乖娃,只是那时候乱的差大,啥是黑,啥是白,没人亮清,娃们恓惶哩。还是你爸心软,哪一个走,力都出扎了。为这,和那贾主任没少嚷过仗。我跟你爸几十年,他这人啥都好,就是一根筋,见不得人流泪,人家一哭,他就上火,打抱不平。把人惹下了,自己也没挣个好。这些年要不是那几个知青今儿帮个钱,明儿帮个粮,咱屋甭说三代贫农,你这代能跑达去?还有咱队的奶山羊养殖项目,几个公社都在抢,最后还不是给了咱上丰地?那你爸挣下的面子,好人有好报嘛。他们也算有良心,年年过年都来慰问信,有的还给点钱哩。人家不理你,你又能咋?你爸爸信都藏着,像是啥宝贝,就是纸片片嘛。” 母亲的话突然提醒了拉牢。几年前,省城来了几个人,不知听谁说父亲有不少贴有“文革”邮票的信封,亲自找上门,说高价收购,父亲连门都没让进:“难日的,听谁胡谝,有个辣子!” 受好奇心驱使的拉牢提出想看看,母亲不住摇头:“让你爸知道又要噘我哩。” 拉牢央求:“眼窝又看不去,几张纸片片有啥嘛。”他模仿着母亲的口气。“再说他又不在,咋知道?” 经不住儿子软磨硬泡,母亲从腰间娶下钥匙,打开了板柜,挪开上层的衣物,指着一个碎花蓝布包袱,说:“都在里头,重的差大,我拿不动。” 拉牢从柜底抱出包袱。迫不及待打开来。大大小小的《毛泽东选集》《毛泽东语录》,塑料皮的,精装的,足有二十来套,还有一套两卷本,大小和杂志一样。母亲打开扉页说:“那是罗小江送的,上面还有他爸的签名哩。”信有上百封,从七三年到去年,摆的整整齐齐。拉牢随便抽出了几封,有罗小江的,有陈西安的,还有辛妹妹的门外传来连连的咳嗽声。 “我爸回来了。”拉牢赶忙扎好包袱,放进板柜,一溜烟跑了。 金堡市市长陈西安离开金梭关治河工地的时候已接近午夜了。早些时候,他在指挥部的工棚里听取了区长关于工程进度的汇报:河底清淤工作已经完成,下一步砌石护坡的工料已经备妥,两三天便可开工。他不放心,又进行了实地勘察,果然石料,水泥整齐地码放在河岸。他很满意,握住区长的手,嘱咐道: “要速度,更要质量!” 借着依稀的月光,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公路边,上了灰头土脸的桑塔纳,疲惫地靠在后座上,活动了一下脖颈,拍拍司机的肩膀,说:“回吧,前面到大石凹叫我一下,顺便去看看那儿的进度。” 他闭上双眼,很快进入了梦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披肝沥胆为百姓 新解《清明上河图》 大学毕业前夕,陈西安也想留在省城父母身边,不仅工作条件好,对事业也有帮助,毕竟在省市级部门工作,起点高,进步快。母亲表示支持,要父亲跟有关方面打个招呼,保证工作分配万无一失。父亲却反对:“去基层!少奇同志咋说?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才能大任降身。” 陈西安笑着纠正说:“爸,是孟子说的。” “哦?我只记得是从《修养》里看到的。啥意思?这是说只有到下面经过各方面的锻炼,才能成大事!” 母亲抱怨道:“西安没在基层锻炼过?下乡四五年,你在哪儿?我家可是贫农,还不是受了连累!” 陈西安突然想起了刘玉明的那句口头禅“三代贫农”,噗嗤笑出声来。 母亲瞪了他一眼,说:“还笑,再让你下几年,哭都哭不出来。” 那几年老伴,子女受的苦,父亲心知肚明,这是一种难言的痛,他觉得对不起他们。所以,只要一提到史无前例,他便闷不做声。 母亲却不依不饶:“再说西安在身边,也有个照应。我的糖尿病,你的肺气肿,忘了?” 父亲不紧不慢地说:“都不是要命的病,慢慢调养嘛。再说顾委的工作又不忙,顾得上就去问一下,顾不上就在家。” 母亲无计可施,让秘书出面“代劳”。大学给父亲打电话征求分配意见,父亲勃然大怒,狠批了秘书“假传圣旨”,而且把去基层的意见告诉了校方。于是,陈西安来到了金堡市,在变压器厂当了一名技术员。从副科长,一直到副市长,两年前成了正市长。一次,他到省城开会,晚上回了趟家。父母,妹妹正在吃饭。 父亲笑逐颜开,放下筷子说:“吾家千里驹也!” 母亲把一碗饭递给儿子:“老家伙,又拈酸捣醋!” “我说的不对吗?那年让西安去基层,你还闹意见,咋样?看到实效了吧?基础实,则梁柱稳,梁柱稳,则殿堂坚,可堪大用。” “我看是西安自己的努力,娃也使了洪荒之力哩。老顽固!” 父亲不理会母亲,继续发表高见:“西安,大道理不说了,送你四个字——廉洁爱民。‘连千里之封,得一良守,则令千里之民安;环百里之境,得一良吏,则令百里之民悦’,好像是《宋史·萘崇礼传》中的话,我这儿有,可以拿去看看。” 也许正是从这一天起,刚刚就任市长的陈西安开始考虑治理金堡市的苦水。 金堡市北望陕北高原,南俯关中平原,坐落于百余里的川道里,中有苦水河从北边的金梭关蜿蜒而下。自清末发现煤炭以后,河南,甘肃及省内的资本和难民就潮水般涌入金堡。他们以采煤,贩煤为生,苦水河两岸便成为他们及后代的居所。然而,河道曲折,垃圾壅塞,久未疏通,只要连降暴雨,便会造成河水泛滥,冲毁两岸的道路,工厂,民房。陈西安到变压器厂的第二年,便曾遭过水灾,职工宿舍被冲垮,怀孕的妻子手段惊吓流产,至今还心有余悸。 在周一的例会上,所有议程进行完之后,陈西安提出了治河的动议,要求大家分头调研,然后就相关问题进行专题研究。 实际上,从市委到政府,几乎每一任都有治河的打算,也开过无数的会议,但是,资金问题始终困扰着决策者们,以至于一直议而不决。 “问题是钱。”财政局长面有难色,扫了一眼摊在桌面的表格:“按照陈市长指示,除去教育,市政等有关民生必须开工的项目,初步匡算资金缺口仍有三分之一。” 有人提到,在矿区调研时,不少工人,家属建议开展义务劳动。问题一经提出,讨论热烈。陈西安归纳了一下各方意见,将苦水河划为若干段,由所在地的机关,工矿,街道承包建设。市上则统一设计规划部署,统一采购砂石,水泥,钢材,大小车辆各自解决。除街道办组的市民给予适当的补助,也就是伙食。所有劳动者都是义务劳动。这时有人提醒,那些部属,省属,工矿企业财大气粗,未必听话。陈西安部署各位副市长分头做他们的工作。 “硬骨头我啃!”陈西安坚定地表示,掷地有声。 在报请市委同意后,市治河指挥部挂牌成立,陈西安任主任,各区县也成立了分部。经过大半年紧锣密鼓的筹备,最后一场秋雨过后。治河工程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市民们欢欣鼓舞,干劲冲天,因为他们将永远告别年复一年的洪水灾害和土房草棚,实现安居乐业的夙愿了。 陈西安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家,妻子齐建华为他掸去衣上的雪花,俯身摆正拖鞋,看见沾满泥水的皮鞋,裤腿,关心地问:“又去工地了?” 陈西安点点头,道:“饭好了吗?” “我再热一下。” 陈西安摆摆手:“算了,凑合吧。” 齐建华坐到丈夫对面,默默望着丈夫狼吞虎咽的吃相,不禁笑了:“像八辈子没吃过饭。” 陈西安放下碗筷,问起变压器厂工地的进度,他想从妻子的口中听到真实的情况。诗歌的进度令他舒心,而“摊派”的议论又让他不快。他相信绝大多数市民从心里拥护治河,说风凉话的只是个别现象。阻力最大的是全市最大的部属工厂73号信箱,他们厂的言行又直接直接影响到其他央企,省企的决策。有的甚至放出话来:“73号动,我们就动。”擒贼先擒王,陈西安决定即刻拜访73号。 早上,他驱车南下。一路上,苦水河岸红旗列阵,喇叭声扬。手推车,架子车,卡车来来往往,锨起镢落,热气腾腾。然而到了川口,却是满目衰草,一片荒凉。73号信箱到了。 在厂办公室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洪厂长才推门而入,道歉声声,说生产任务重,实在是分身无术。都是熟人,陈西安直陈来意。洪厂长表示,厂里十分拥护,支持市里治河的决策,好事,利民也利厂,只是书记在北京开会,出工的事,他一人不好擅专,恐怕还要等一等。“我们绝不会拖后腿!”分手时,陈西安摇着他的手臂,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警告:“时间不等人,再不见动静,我可有杀手锏啊。”洪厂长回敬:“那我有回马枪。”两人哈哈大笑。 陈西安心里清楚,和一些小厂不同,73号信箱并不心疼钱,对他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其实他们是“老大”的思想在做崇。 尽管早已收到政府的通知,指挥部的文件和施工图纸,73号却迟迟不动。陈西安亲自拜访也未见效果。如何推动73号信箱呢?有人激愤地建议停水停电。陈西安认为,毕竟军工生产,关系重大,不能伤其筋骨,所以,只下令断粮。 很快,市政府接到73号信箱的投诉:职工到川口粮站,却被告知,无粮,正在调运。洪厂长也把电话打到政府,点名找陈市长。陈西安也玩起了躲猫猫。 这时,他接到了省委副秘书长罗小江的电话。 “西安,你又出名了,告你的信一河滩,我给你念念?” “不念我也知道是啥内容,摊派!沽名钓誉!还能有啥?” “不不,比这还严重。电子部传来一份公函,王书记作了批示。” 陈西安心里一紧,事情闹大了,终于有人关注了,也许不是坏事。 “啥内容?”他话语平静,内心却不免有些忐忑。 “部里说你是乱摊派,手段恶劣,影响了军工生产,要求省委严查,并且立即恢复粮食供应。当然,他们也说当地企业应该为地方,为老百姓承担一些社会责任,麻木,无动于衷也是不妥。反正又打又捧。还算客观,只是语言有些激烈,像是部长大人的口气。” “王书记的批示呢?”说实话,陈西安对电子部的“告状”不太上心,顶头上司的态度才是至关重要的。 “转金堡市委,市政府,严书记,陈市长一阅。请妥善处理,粮要吃,河也要治。你是秀才,好好琢磨。王书记让我转告你,他理解你的苦衷,处境,但要注意方法,适可而止,尽快恢复供粮。依我的愚见,省上还是护犊子的。这是公事。还有一件私事。前几天去看全省书法大赛获奖作品展,没想到还有你的大作,金奖!难得啊,成了大书法家!啥时赐在下一件墨宝?” 陈西安也很吃惊:“都是以前写的,献丑了。这一阵子不行,你知道,写字也讲氛围,古人弹琴要焚香,喝酒要划拳,愤怒出诗人嘛。眼下焦头烂额,哪有心情啊,河治好了,随你挑!” 陈西安理解王书记的心思,似乎不只是护犊子,更多的是王书记对他陈西安处境的理解。他相信任何一个地方的政府都不愿意看到自己治下因民生凋敝,丛怨沸腾而引起社会动荡。在这点上,高下一理,古今一理,中外一理。当他初次看到张择瑞的《清明上河图》时,他看到的不是巨擎的名头,高绝的画技,久远的年代,咂舌的天价,而是一个城市的繁荣,安定。而这一切的基础便是政和世清。他以为这幅画当是一方领导者最高的追求。自己可以做到吗?也许不能,但应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市长励精图治践诺代价大 拉牢屡遭挫折有想 也许是巧合,几乎就在川口粮站门口贴出“粮油已到,恢复供应”告示的同时,正在市区建国路工地往架子车上搬石料的陈西安的手机响了。指挥分部的秘书兴奋地报告:“开工了!开工了!73号信箱进工地了,大卡车,推土机,还有工人,好几百,到底是大工厂!” 危机过去了,春天不知不觉到来了,工程已经过半,财政局长却来报忧:资金出现了问题。面对陈西安不满的责问,他委屈地解释:“按原来预算,收支基本平衡,后来政府要求将治河与城市改造结合起来,所以增加了一处滨河公园,三座石桥,沿岸亭阁的项目,所以” 陈西安记得这些设想还是自己提出的,当时还议到资金的追加,筹措。不料杂七杂八的事情缠身,倒是把钱的事忘了。他向财政局长表示了歉意,又问起筹款之策。财政局长一脸无奈,说就是把他撤了,也无能为力。沉默良久,他吞吞吐吐说:“局里一位处长提过一个建议,只是” “治河是市里的头等大事,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为它让路!说吧!” 财政局长终于说出暂时停建市级机关干部职工宿舍和办公楼的方案,并强调了“暂时”二字。刚才还斩钉截铁的陈西安陷入了沉思:这是件大事,甚至比“摊派”治河更大,这关系到自己所在单位干部的切身利益,搞不好,带给自己的不仅仅是怨,是恨,是骂娘,甚至是政治危机。可是,舍此,治河便会半途而废,全市百姓半年来的无私付出,他们和他们后代翘首以盼的希望,都会化为泡影;而他自己为之努力的《清明上河图》那样的抱负也会落空,真是骑虎难下。但他最终选择了做一回“恶人”。他果断地指示了财政局长,只要治河工程用钱,便从市级机关宿舍楼和办公楼的预算中拨付,先斩后奏。至于解释工作,他会找机会公开进行。 新的宿舍楼,办公楼停工了。还没等陈西安解释,干部,家属已经开始风言风语地议论,妻子也来问他宿舍楼项目是不是下马了,说每天下班回家都有人围着自己问长问短,激烈的,含蓄的,忧虑的,更有人恶言相向。不得已,陈西安决定,在机关大食堂召开干部职工大会,并要求尽量携带家属。 偌大的会场座无虚席,家属们不仅来了,还带了娃们。门口窗外都站满人,一片嘈杂。陈西安走上台,鸦雀无声,每一个人都想从他的话语里捕捉到最为关键的信息:停工多久?啥时上马?啥时竣工?出乎每个人的预料,陈西安的第一句话不是解释停工的原因,而是从大食堂开始: “这个大食堂据我所知是五十年代末盖的。大家看看,墙皮脱落,天花板还是秫秸杆儿扎的,苇席铺的。我们的办公室还是胡基打的。上厕所要跑上几十米。我们的干部还住在窑洞里,尽管是改进过的石窑。我到过其他的城市,像我们这样条件的,不敢说是唯一,但至少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我和大家一样,也住在后边的窑洞楼里,二间半。用煤炉取暖,也想改善眼前的生活,冬天用上暖气,做饭用上天然气,我也盼了几十年,我也是做父亲的人,也要考虑儿子的婚姻大事。咋住?但是苦水河像一头怪兽,桀骜不驯,暴戾无常,两岸的百姓,甚至连我们这样的条件也没有,那些为市民提供就业和创造财富的工厂屡遭重创。有些同志可能不知道,我爱人怀的第一个娃就是在上一次水灾中流产的。”陈西安的眼中闪着泪光。“我相信在座的同志也有着同样的惨痛经历。正因为如此,我们下决心治理苦水河。河清则居安,居安则业兴,业兴则邦宁。眼下治河工程遇到了一些困难,是我决定暂停施工新宿舍楼,办公楼,这是我在市长这个位子上能做的唯一选择。这里我向大家郑重承诺:治河工程竣工之日,便是新宿舍楼,办公楼开工之时。台下有同志问到具体时间,我想应该在今年秋雨到来之前,因为那个时候治理好的河道已经降服了肆虐百年的洪水猛兽!” 食堂里鸦雀无声,突然爆发出雷鸣般掌声,有人叫好,有人脸上淌着泪水。 不久,关于陈西安调走的谣传不胫而走。正面的,说他要高升,副省长;负面的,说是要平调,省会市长。无论是攫升,还是平调,都与治河有关。前者有功,治河;后者有过,“摊派”。有人来问陈西安,他付之一笑,反问:“你信吗?” 接到省委组织部长电话后,陈西安不禁有些想入非非。多年来,他并没有刻意给自己设计一个进步的阶梯,只是随遇而安,尽职尽责。然而,当可能担负更加重要的职责时,他也不免心动。毕竟,那样可以为自己提供施展政治抱负的更大空间。结果他听到自己将改任省会市长的决定时,多少有些失落。他想是不是“摊派”得罪了谁?因为他曾听到“小道”消息,说一位中央领导向省委建议,要他“体面地下台”。组织部长劝他不要听信谣言,相信省委,尤其王书记对他的工作是肯定的,赞赏的。就任省会市长看上去是平调,但那毕竟是全省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担子更重,责任更大,金堡市是不能比的。省委正是看到了他治理苦水河时的魄力和干劲。再有,一个领导在一个地方长期工作总会有一些弊端和不便,所以干部交流也是必要的。“你从大学毕业就到了金堡,不觉得太久了吗?”陈西安默默点头,表示同意组织调动。组织部长赞许地拍拍他的膝盖:“这就对了。”部长希望他尽快走马上任。陈西安却表示最好在今年底或明年初。理由明确而简单:那时治河工程已竣工,他可以不出席竣工仪式,但必须看到新的干部职工宿舍和办公楼复工,封顶。楚人谚曰:黄金百两,不如季布一诺。言必行,行必果。 两个月后,他却不得不为自己理想的“草率”和“义气”付出惨痛的代价:一辆重卡车在倒车时,不慎将堆在岸边备用的护坡石撞倒。一块脸盆大的石头飞起数十米,正好砸到了在河床清理渣石的齐建华头上陈西安的妻子不治身亡。 秋天将要过去,该考虑冬装的备货了。拉牢仔仔细细拉了一个清单:羽绒服30件,棉靴50双,手套100副,围巾50条,毛衣(混纺)50件,开司米15件,每样的数量不能太多,卖完再进。否则,一次进太多,卖不完,过了春节,一粲成了“垃圾”,送人都没人要。他算算。一万元足够了。 拉牢赶上首发的班车,晌午到了省城的批发市场。穿过熙来攘往的人流,在相熟的批发商店里又挑又拣,谈好价,打好包。他拉开人造革包的拉链掏钱,手却从包侧穿出。他顿时明白发生了啥,身上立刻一阵燥热。他慌忙地翻动,只见包侧有一条整齐的开缝,那是利刃所割。“难日的,钱没了。”他无力地瘫坐在打好的包上,怎么也想不出在哪儿被偷的。翻遍了衣裤的兜,只有一把零钱,数了几遍,不足五元。他意识到回不去了。在省城人生地不熟,寻谁帮忙?谁?突然,他想到了郭红卫,咋把他忘了?他手忙脚乱地翻出了名片,在市场服务台拨通了郭红卫的手机。无人接听。再拨,依旧如是。难日的!他气恼地扔下话筒,招来了工作人员的不满:“得不是你屋的?”他后悔没听媳妇的话。昨晚,宝珠见他把整叠的钞票随意地塞进钱包,又老调重弹,絮叨起来:“绳要一搭台,钱要四下藏,分开放些,小心没了。年时,土桥”拉牢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年时年时,年时瓮里的芹菜今年早成了醋。” 后悔无用,眼下咋办?拉牢攥着一把零钱在小饭馆前立了半天。伙计高声招呼着客人,一人高的菜牌上写着馋死人的菜肴:凉菜,热炒,砂锅,最便宜的炒洋芋丝也要两元。他咽了咽口水,递出一元钱,接过了四个馍,大口吞嚼起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第一次有了切身的感受,剩下的钱不多了,晚上在哪儿睡觉还不知道哩。火车站的通铺?不,往后呢,不吃不喝吗?不行。哪有啥免费的?他想到了火车站的候车室。3路无轨来了,人们涌向车门,拉牢已经抓住了车门的把手,却又退了出来,他没有钱。走!足足走了九站,才来到汽车站。 候车室里拥挤,嘈杂,闷热。他买了瓶矿泉水,走出室外,在墙根蹲下,小口喝着,麻木地打量着进进出出的人们,大包小包,大呼小叫,他觉得很可笑,为了啥嘛,和自己一样?他仰起头,喝光了剩下的水,把空瓶扔在了地上。一只黑黢黢的手从面前伸下,拉牢抬头看见了一张肮脏的脸和蓬乱的白发。“他”对拉牢笑笑,飞快地抓起了空瓶,放进挎在腋下的蛇皮袋中。然后?着踢拉着破烂的拖鞋走进了候车室。“卖钱哩。”很快老汉又走了出来,蛇皮口袋已经滚圆。他来到树下从地上拾起一个烟蒂,狠狠吸了两口,然后从袋里掏出空瓶,放在左脚下,右手拧开瓶盖。左脚用力,咔吧一声,瓶瘪了,右手又旋紧盖子,扔进袋里。又取出一个空瓶 老汉娴熟的动作让拉牢一个激灵:卖钱!对,他快步上前,递出一支大雁塔,叫声“叔”,自然而然地和老汉谝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草根“授课”潜规则 屌丝留意赚钱事 老汉过足了烟瘾,说自己是郊区人,娃们都大了,分家了,自己忙完了没事干,都会进城拾瓶子。“生意好时,一天弄个三五块钱,烟钱是够了,那是夏天。春秋罢了,冬天没向,三九天喝水,那是瓜怂。”他还得意扬扬谝起了生意经:“啥公园啦,还有学校,要在放学的时候,娃们都爱喝可乐。在达卖?废品站嘛。多得很,城里东南西北都有,近的嘛,北门里城墙根有一家,老板姓周。这有啥丢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毛主席说的,得是?”拉牢很振奋,回家有望了。他又递出一支烟,然后甩开轻快的脚步,走向火车站。这里是老汉的地盘,自己不能抢他生意。 华灯初上的时候,拉牢已经拾满了原来用于装货的蛇皮袋,卖了2元6角,晚上在车站候车室的长椅上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更好,卖了6元2角。车费差不多了,他打算明天就回去,搭下午两点的班车。上午再去转转,运气好的话,还能挣瓶啤酒钱哩。 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后来发生的事,不仅改变了他的行程,更改变了他的后半生。 中午时分,拉牢提着半口袋塑料瓶来到废品站,一辆满载废旧暖气片的三轮车停在门口,收破烂的车主和老年伙计把一排暖气片搬到地磅上,周老板换着砣,嘴里念出重量,并记在本子上。过完磅,暖气片被扔到废铁堆上。他们又去搬了第二排。拉牢看看表,还有一个小时,连得上。又一排暖气片搬上了磅。不料,车主脱了手,老年伙计的一只手被砸在暖气片下,疼的他呼喊起来。拉牢箭步上前,,抬起暖气片,老年伙计抽出手,鲜血淋漓。周老板慌了神,连问“咋样”,老年伙计痛苦地摇头:“不咋,像是碰破了皮。”拉牢问:“有药吗?”周老板刚说完没有,又想到有创可贴,赶紧为他包好手。老伙计右手攥着左手,哎吆哎吆地呻吟着。 拉牢怕时间来不及,便主动招呼车主,两人把暖气片扔到废铁堆上,又去搬第四片,第五片当他从周老板手里接过瓶子钱时,离开车只剩二十分钟了,来不及了。他索性蹲下歇口气,打算明天再回去,下午再捡些瓶子,多卖几块钱,吃顿饺子。难日的,几天没见荤腥了。他提起空袋子,正要离开,被周老板叫住了:“在我这儿干咋样?管吃住,一天30元。” 拉牢完全没有准备,结结巴巴:“我,我,屋里” 周老板见他犹豫,以为他在工钱上有啥想法:“那是官价,不信你问李师。”他朝老年伙计扬扬下颌,“就算救个急。我看你这人不孬,三五天,七八天都中。啥时李师好了,你就走,中不?” 其实,拉牢不是犹豫,而是惊讶。在如此脏乱的地方,居然是如此高的工钱,就是在县上坐凉房办公室的公家人也没有这么多钱啊。问题是,几分钟前,自己还一门心思回家。毕竟,以前到省城进货都是当天来当天返,从没有耽搁三四天的情形,屋里怕是着急哩。再说,自出道以来,自己都是老板,尽管不大,倒也自在,从没给别的人打过工,不知道能否适应,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望着周老板期待的目光。李师受伤的手,拉牢下意识地点了头。回去有啥用?钱,货两空,不如干上几个月,挣些钱,再进些货,不是更好? 一切都很新鲜:报纸,书本,空瓶,纸箱,旧锅,烂盆,铁丝,电缆,塑料,泡沫甚至衣裤,被褥,鞋子。总之,几乎一切被人们丢弃的东西,都可以送到这里换回钞票。 活儿不累,也不难,多看几眼,就能上手:啤酒瓶装包,纸箱码垛,归类堆放拉牢没想到剥电线也也用上了机器,把线头塞进两根转动的螺旋的钢辊,出来的即是分离的皮和芯,两手一拉,线,芯分开。不过,有些活儿却有拉牢意想不到的“潜规则”。 报纸堆上,一些杂志,广告纸从捆中滑出,拉牢一一拾出,却被李师叫住了,让留着。为啥?“报纸比那贵嘛。你想,收进来10斤,你拾走2斤,交到纸厂成了8斤,老板不赔死了?” 拉牢站在纸板垛上,把一只只纸箱拆开,铺平,李师举着水龙头,一边打水,一边给拉牢“授课”:卖破烂的多半是“湿货”,压称嘛。他们打一两水,老板就要打二两,那些货一进一出,自来水就买成了双凤酒。你不打水,别人打,你不赔?这就是“学问”。“咋样?”他狡黠地眨眨眼,“纸厂,当然亮清嘛,各算各价,两厢情愿,谁说谁?” 早上有人敲门,拉牢总是先下床,让李师躺着:“伤还没好零干,我去。”交货的人,有市民,小包提大包扛的;也有专收破烂儿的,他们蹬着三轮车从各家各户收购,然后卖到废品站。这些都是周老板和李师的熟人,见了面,总少不了谝几句闲话,家长里短,省内外新闻,甚至几句咸湿玩笑。开始他们看拉牢还是生面孔,一周之后,就成了“自己人”,一口一个“刘师”地叫着,试不试让个烟,很是亲切。李师告诉他,全省城开废品站的,多半是河南人,也有不多的安徽人。往往是一个人先到省城收破烂儿,人力平板车换成了三轮,赚了钱,又开了站。多年下来,在老家盖了房,买了车,一传十十传百,同村同乡循迹而来,同操一业。周老板就是驻马店人,如今也在家盖了房,给大儿子定了亲,还添了辆进货的车,风光哩。拉牢的心被深深触动了。 一连下了几天雨,卖货的不多,活儿也就少了。周老板安排大家拽纸。就是把书本的封面封底撕下,这些是花纸,把它们跟里面的白纸分开堆放,白纸的价格高于花纸。当然,收进时是以书本作价的,很低,经过一撕一分,增加了附加值。聪明吧! 坐在高高的书堆上,透过棚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李师的目光扫过站里一座座破烂摊儿堆,抒发着感慨“甭看这些垃圾,是金山哩!你看养活了多少人,河南,安徽,陕南,还有咱这达,你和我。原来都是农民,现在谁不是万元户?城里人算个毬!你县长挣多少?省长挣多少?我是没钱,要不早开站了。还有窍门哩!”他往拉牢身边靠了靠,伸手道,“这书里还有大钱,你没见那几个安徽娃,孙胖子,天福他们在这里捡书本,一块钱一斤,听说拿到无极宫,一本能卖几块,十几块哩!” 拉牢将信将疑,拿起一本书,撕下封面,问:“是这?” “咋能是这!”他从拉牢手里夺下没有封面,封底的书,扔进了白纸堆。“要那清代的,民国的,带图的,线装的,具体啥书,咱也不亮清,就是那纸是黄黄的,字是竖的,我还卖过吉本哩。”半夜,在砖头撑起,门板搭成的床下。李师掏出一个报纸包,打开一层又一层,亮出一套线装本。拉牢小心地打开蓝色的函套,发黄的封面题笺是《钦定大清会典》,内页书有“光绪已酉五月再版商务印书馆再印”字样。 那一夜拉牢久久未能入睡,两个月来他第一次发现李师打呼噜,而且声音大。“难日的!”他望着头上的石棉瓦,眼前又浮现出周老板的身影,他的站,他的车,递到交货人手中大把大把的钞票,耳边又响起李师,交货人和周老板对话中的片言只语。他开始问自己,这个收益能干吗?从那天起,拉牢开始留心不同货的价格,还偷偷记在纸片上,又从李师嘴里打问到收货的造纸厂,塑料厂,钢铁厂,啤酒厂的地址。至于今后是否用得上,他并不确定。 三个月到了,尽管周老板一再挽留,拉牢还是婉拒了,说家里忙哩。李师把他送到汽车站,有些不舍地说:“有啥好事,甭忘了叔。”拉牢用工钱又进了一批冬装,心情舒畅地踏上了归途。 回到上丰地已经半个月了,周老板废品站的影子还在拉牢的眼前晃来晃去,挖抓着他的心,他已经无法集中精力打理店里的生意,天天不是仰天发呆,就是翻开一个小本写写画画。一天,趁他上厕所把小本子摊放在桌面,女店员凑到近前,努力辨认着潦草的字迹: 场址,租金,雇工(1——2人),宝珠 磅秤(加梯子),送货车,周转金 不可预见费用(5000),大哥大。建筑(货棚,住) 拉牢夺回本子:“小心眼窝掉下,拾不利!” 女店员咯咯笑道:“宝珠是谁?飘不飘?” “谁?相好的。”拉牢嬉笑地开起玩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超载遭遇路政 偷书信巧寻救星 隔壁饭馆的老板似乎也听到啥风声,端着一碗冒尖的燃面,边吃边问:“听说你要考学?得是?啥时清仓处理,老早言传,这件先号下。”他将用唇齿吃得干干净净的筷子指向一件皮夹克。 拉牢不理会他们。虽然改行废品站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但他始终没有一个全面的,详尽的计划,更没下定最后的决心。毕竟,这是一件大事。十几年来,他已改行数次,但总是不温不火,饿不死,却也富不了。这次的选择一定要谨慎,自己年近三十,再经不起折腾了。即便有了决心,也要听听姐姐一家,哥嫂,父母的意见。对了,还有精明叔,那是见过世面的人,当过大队军师哩。其实,拉牢也有个大概的估算:场地租金,生活费,杂七杂八的硬开资一万块钱足够了。汽车太贵,暂不考虑,可以临时租用。大头是周转金。据他对周老板废品站的观察,每天收货的支出不过三五千元,出一车货,收入是支出的今一倍。就算自己新开张,生意不如周老板,周转慢些,两三天交一次货,所需资金不超过万元,打得宽一些,两三万便可开业。关键问题是人,最好是自己人,宝珠是一定的。伙计嘛,先招一个人,忙不过来再说,当然要知根知底,村上寻。姐的娃不知咋样,他在屋里闲着哩。 突然,尖利的刹车声打断了他的思路。郭红卫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没头没脑地说:“日倒了!快把哥救嘎儿!”他抹着脸上的汗水,急切地讲起事情的经过:前一向他从各村收购了60吨“红富士”准备发往南方。昨天接到车站货运室通知,今明两天上站。所以今天天不亮,他就押着满载的重卡上路,可是车在天宝市渭河桥头被几个头戴大盖帽,身穿蓝制服的人拦下。他们拿出工作证晃了晃:“路政!例行检查。”经验丰富的郭红卫陪着笑脸拿出一叠证照。年轻的工作人员一一过目,又递给一位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他的目光在发货票上停顿下来:“核载几吨?” “8吨。” 他指示拿证的工作人员:“数数车。” “6辆。” 那人这才抬起头,盯着郭红卫:“超了。” “啥?”郭红卫心里咯噔一下,叫苦不迭,脸上却现出茫然的神情。迅速拿出中华烟,一一奉上。 那人推开他的手,冷冷道:“知道吗?超载。” 郭红卫立刻换上甜甜的笑,点头哈腰地解释说:“夜个才接到铁路通知,今天送货上站,时间紧,寻不下车,没方子,才,才超了些,下一次不敢了。” “态度不错,下次注意啊。” 郭红卫连忙退了几步,刚转身,却听到最怕的几个字:“罚款两万!” 他浑身一颤:“毕了!”但他仍不死心,苦苦哀求,百般狡辩,说生意利薄。养家艰辛以及车皮落空的严重后果。他发誓说这是第一次,最好少罚一点儿,否则会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他甚至感觉到泪水已在眼窝里打转。然而,对方不为所动。要么认罚,要么扣车,搁下一句话:“钱凑齐了来赎车!” 路政车拉响警笛,押着车队绝尘而去。 郭红卫,白莉莎相对无言。良久,白莉莎劝道:“认了吧,下次再捞回来。” 郭红卫暴跳如雷:“这回亏完了,还有下回?咱杀的猪,咋能让我儿瞎怂把肉叼去!”他蹲在路边,“让我想嘎儿。” 白莉莎嘴里突然蹦出:“拉牢。” “那顶个屁用,一个县上开服装店的。” 白莉莎也在他对面蹲下:“你咋忘了,上次请他吃饭,你还说放长线钓大鱼,他爸和罗小江” “对,罗小江!”郭红卫一蹦三尺高。“咋把这碴儿忘了,难日的!有救了!”他”吩咐白莉莎赶往路政,“燃一燃,少罚多少是多少,拜托了!手机甭关!” 面对郭红卫的神情,拉牢即同情又无奈:“我也没方子,咋救你?” “能!”郭红卫激动地抓起他的手,提起了罗小江,讲起了他和拉牢父亲的关系。“全大队,全公社都亮清,他咋招的工,没你爸,他能有今天?” “那你说咋办?” 郭红卫提出现在就去上丰地,拉上刘玉明去省城寻罗小江。 拉牢如梦初醒,请客就是为了这啊!联想到自己在省城的遭遇,他有几分怨气,在忙,也该回个话嘛。寻自己办事咋恁顺?谎言遂脱口而出:“我爸身体一向好着哩,前两天背柴扭了腰,在炕上睡着,不得动弹。再说,你也亮清,那三代贫农从不燃这事,甭说去省城,写个信都没向。” 郭红卫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蔫了下来,不发一言。难堪的沉默过后,他缓缓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哀求拉牢代父求助。拉牢瞪大眼窝,诧异万分,忙推脱:“那不行,就算我认得他,他也认不得我。听妈说,小时候,他抱过我。过了二三十年,咋能认得?我咋说?我是刘玉明的娃,他能信?咋证明?” 郭红卫张口结舌,又是一阵沉默。他突然开口:“听说,知青们都给你爸写过信,得是?”这句话提醒了拉牢,“对啊!”他点点头。郭红卫振奋异常,不住催他去取。拉牢却畏难起来。他亮清:明要,父亲断不给,只能偷,不知此刻有没有机会。郭红卫急了,说:“试嘎儿,走些!”拉牢起身,多少有些不情愿,他环顾着四下的衣物和进出的顾客:“这几天正下货哩。” “在木囊怕连不上了。”郭红卫不容分说,拉起他的胳膊,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钱,重重拍在他手中,“这是两千,算是补偿,事成后一万,咋样?” 拉牢被郭红卫的话和举动吓了一跳,他完全料不到对方如此慷慨。说心里话,他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谁没有三灾六难呢?自己才丢了几千元就痛心疾首。红卫这有多少?十几万吧。不过,能否帮上忙,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处于同情和正常的反应,他表示试一下。 郭红卫把车停在公路边,拉牢一口气跑回上丰地。他远远看见父亲和刘精明正在涝池边的柳树下丢方,便绕道回到家中,对母亲胡编了一套说辞,又是保证又是撒娇,从板柜中挑了两封信和那套《毛泽东选集,钻进了已经发动的夏利车中。 夏利车向省城方向疾驰,郭红卫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大哥大响了,白莉莎说:“好话说尽,那个科长就是不吐口,油盐不进。下一步咋办?回,还是不回?”郭红卫已经失态,吼道:“啥时候了,甭回!要盯住汽车,盯住货!”他说自己和拉牢正赶回省城,无论好坏,最迟明天必有结果。又交代安抚好司机,晚上请路政吃饭,不要舍不得花钱。最后叮嘱,保持联系。 拉牢小心地打量着郭红卫,不敢贸然开口,生怕那一句没说好,再火上浇油。两人始终沉默着。不同的是,郭红卫焦躁不安,拉牢却有一些兴奋和担忧,以至于想合上眼打个盹都做不到。他完全没有想到,上午还为资金苦思冥想,不到半天功夫,大把的钱就能砸在自己头上,不要都不行。他算了算,有了这笔钱,加上服装店回笼的资金,废品站开业的钱也就差不多了。万一不够,父母,姐姐,哥哥也许能帮些。不过,成与败,还要看能不能寻见罗小江,寻见了也要看他肯不肯出力。他想起了哪部电影的台词:“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傍晚,他们赶到省城,四个小时的路程只用了三个半小时。郭红卫提出去东关自己的家过夜。拉牢却执意住到省委附近的小旅馆,说明儿赶早办事方便。郭红卫留下了一百元钱,作为店钱和饭钱,便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七点半,拉牢从路边食摊买了四根油条和一碗豆浆,来到了省委接待室门口,人们三三两两地谈笑着,等候着。八点整,屋里有了说话声,不过足足过了十几分钟门才打开。拉牢一个箭步跨到办公桌前,接过了登记簿。一一填写了日期,姓名,工作单位,戴着老花镜的老传达指着“关系”一栏:“咋没填?”拉牢犯了难:写朋友不妥,写亲戚不是,写同志?老传达问:“和罗秘书长到底啥关系?”拉牢说是爸爸的朋友,“填‘同志’吧”然后说,“证件!” 直到这时,拉牢才意识到百密一疏。当然,工作证是没有,身份证有,可是没带。红卫也是,咋不提醒一下,他可怜巴巴地解释,自己是农民,没有工作证。走得急,身份证忘在屋里,来回一趟二百多里,费钱费时,行个好,通融一下,见一见人。好说歹说,老传达只有两个字:不行。时间一久,背后传来催促和抱怨的声音,拉牢只得挪到桌子一侧。他一眼瞥见老传达身后的电话机,央求他帮忙打个电话。老传达不耐烦了:“都像你这样,我们咋工作?” 拉牢黯然地走出传达室,在一片抱着人造革包蹲下,一根一根抽着烟,心里很窝火。眼看眼看就要见到光了,然后一粲黑了。人见不到也罢了,自己没那本事。可是废品站就完了。不行,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他望着一辆辆进入大门的轿车,心想罗小江也许就在里头。不信麦子上了磨,头璨还不出白面?他仍一动不动想着办法。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拉牢决定最后试一试,他把多半截烟按在地上,从包里拿出信和书,塞到老传达眼前。老传达惊问:“做啥?” “证件!”拉牢打开《毛泽东选集》,指着扉页上的笔迹——当年罗秘书长他爸的签名。展开两封信,都是罗秘书长写的。最近一封是去年春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信办大事 拉牢思举业 老传达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拉牢,看了信,又翻了书,似乎对后者更感兴趣,不由得轻轻念出声来:“中共晋冀鲁豫中央中央局,1948年。”年轻的同事闻声而来,看看封面,叹到:“可是老古董了。”身旁的访客纠正:“不是古董,那是文物!”老传达放下信和书,态度突然变得和蔼了:“找罗秘书长啥事?” 能如实相告吗?拉牢再傻,那事是不能摆在台面的,无论谁是谁非,何况将来可能牵扯到罗小江呢?他轻车熟路地编了起来:“我爸病了,重的差大,县里说治不了,让到省城联系大医院。咱一个农民,摸不着向,想求秘书长给帮嘎儿。” “你这娃,早不言传。人命关天哩!”老传达拿起话筒。拉牢分明听见:“叫拉牢奥父亲叫刘玉明对,对。没有也没有。不过有您曾给他爸的信和一本1948年的毛选您看奥是上丰地小队的队长。”拉牢紧盯着他,几乎窒息。“好,好。”他递给拉牢一张入门票。“快去吧。1号楼3层309号。” 拉牢轻轻敲了敲门,不见应声。少倾,他又稍稍加大了手指的力度,听见了“请进”。他推开门,怯生生说:“我找罗秘书长。” “我就是。”宽大的写字台前,一位中年人放下手中的笔。“你是——” 拉牢想不到罗小江只比父亲小十来岁,却显得如此年轻,富态。他目光犀利,看上去很精明。 “拉牢,上丰地的。” “奥,刘队长的儿子。”罗小江笑着离座,热情地握住他的手,让座,沏茶。“你是老几?” “老二。”拉牢将半个屁股担在沙发沿上,双手放在膝上,显得十分拘谨。 罗小江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像,像。你是咋找来的?” 拉牢似乎感觉到对方是在验证自己的身份,如果得不到信任,接下来的事怕没向。他立即从放在地上的包里拿出了信和书。 罗小江瞥了一眼信,放在了一边,捧起《毛泽东选集》,小心翼翼翻开,一页,一页,喃喃道:“是,是,二十多年了。”他从茶几上的纸盒中抽出面纸,背过身去。稍稍平静,他问起来家人的情况,嘱咐拉牢,好好照顾父亲,毕竟年岁大了。“刘队长,好人哪!三代贫农。”他开心地笑了。 拉牢也笑了:“秘书长还记着呢?” “那是名言,全公社都亮清。”后两个字完全是上丰地口音。罗小江看看表,“这么远来找我,有事吧?说说。” 拉牢干咳了一声,神情低落地叙述了苹果车被扣的全过程,只是将货主换成了自己。罗小江仔细地听着,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车辆的手续到底全不全,税到底缴未缴,当时路政到底出没出示证件,“乱罚款”的根据是啥?听到几乎肯定的答复后,他拿起了电话筒: “孙厅长,我是罗小江整天瞎忙有人告你状哩小事。”他几句话讲明了大要,“本来,我要登门请教不巧,要陪王书记去北京开会。你看这样好不好,下午我让高秘书和货主去一趟。如果没有原则问题,你看——好,等我回来坐一坐不,我请客。” 门被轻轻敲了一下,一个年轻的干部进来,说:“秘书长,该走了。” “刚好,高秘书,正要找你。”罗小江为他们互相介绍,一边收拾写字台的文件,笔记本。“下午你和小刘去一下交通厅,和孙副厅长约好了,具体事情嘛,向小刘了解一下。再有,中午请小刘吃顿饭,不要去机关食堂,千菜一味,到对面古都大酒店,那儿的菜很有特色,可以喝点酒。不过,别误事。”他递去一叠钞票。 “秘书长,我有,我有。” “那是你的。公私要分明嘛,对了,小刘回去时,买一些糖果,点心,给老人家的。还需要啥,和小刘商量。”他穿着外套,说,“对不起了,拉牢,身不由己。下次来省城,到家坐坐。”高秘书机灵地从写字台上拿起公文包,被罗小江制止了。“我自己来,你陪小刘再坐坐,喝口茶。”离开时,他转过身,再三叮嘱拉牢,“代问刘队长好,全家好。” 拉牢从大酒店出来,头有些晕,喝多了,但心里很亮清。虽说没见过孙厅长,罗小江也提醒,他自己的话不一定管用。但拉牢信心十足,郭红卫的事在大领导之间就是一颗麻籽,比那还碎!在他的眼里,秘书长的官好像还大些。老早听大人们说过“官大一级压死人”,从古至今,哪朝哪代不是这?所以,在点完菜后,他迫不及待地用前台的座机向郭红卫通报了工作的进展和自己乐观的估计。从话筒里,听得出郭红卫很兴奋,让再给些力,并说他已赶往天宝市。“正和路政燃哩。保持联系。” 孙厅长听完拉牢含着泪的叙述,勃然大怒:“又是天宝市,乱上路,乱罚款,屡教不改。不过,小刘,你也有问题,超载的危害,我想你也知道,咋能明知故犯!下一次注意啊!”拉牢反复表示:“我不敢了。”面皮上他诚惶诚恐,心里却偷着笑,最后的一丝担忧也烟消云散了,因为他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孙厅长对天宝市路政的严厉训斥和明确指示:“放车!” 在交通厅大门外,拉牢向高秘书表示,自己有私事要办,不麻烦领导了。“陪了我大半天,感激不尽,实话一个,”高秘书握着他的手,笑道:“我算啥领导!”递给他一张名片,“有啥事,尽管到省委找我,打电话也行。不必去麻烦秘书长,你也见了,他很忙。啥时回去,言传一声。” 人逢喜事精神爽,拉牢感到浑身同泰,精神振奋。“成了!成了!废品站装进倒插(陕西方言:意为:衣兜)了!该考虑筹办的细节了。”他自然想到了李师,毕竟他是自己认识的唯一的老前辈。贴着废品站的大门,拉牢探出头,见李师正在高高的纸板堆上打水,他轻声喊道:“李师!” 李师见是拉牢,跑了过去:“咋,钱又叫贼娃子摸去了?”“不,请你吃饭。”李师眉开眼笑,跳下纸垛,向年轻的伙计交代了几句,拉着拉牢进了不远的饭馆。 当最后一道菜上桌,李师瞪起双眼,打量起拉牢:“咋,抢银行了?” 拉牢为他斟满酒,也戏谑道:“我儿刚才一个金元宝尔在脎(音洒,陕西方言,意指头,脑袋)上。疼的差大。来,走一个。”酒上了脸,上了头,拉牢像是无意一般提起了废品站,关于场地的资金,雇工,甚至不同废品的去向。里师纳了闷:“得是要干?”拉牢否认:“话赶话,谝闲嘛。” “这有啥?这是好事,老早给你说过,我是没钱,也没精力,要不早干了!”他脸色通红,像有三分醉,把胳膊搭上拉牢肩头,嘴里喷着酒气。“不是我老李吹,这一行,我是这!”他竖起大拇指,“三岁卖馍,啥事没经过?提起我老李,哪家老板不知道?不信,去问。再有,哪个老板的屁股干不干净,我不知道?”果然,他说起哪个老板是河南人,哪个老板是陕南人,哪个老板啬皮(陕西方言,意为小气,抠门)哪个老板怕老婆,甚至哪个老板爱到哪个发廊“打游鸡”,如数家珍。听拉牢问起咋选场地时,他俨然以前辈自居,一副教导的神气。“黄金地段当然是城圈内,商店多,家属院多,加上省,市政府,废品有多少!再就是南郊,几十所大学哩。到了郊区,人影影都不见,有辣子。像你我,农民,八年都卖不了一回废品,得是?”他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一个地方,嘹的很。市体育场。鞭(陕西方言,意为:欺骗,哄)你干啥?不信,你去看。”他说,在体育场的西北角老早有一个灯光篮球场,史无前例前就有了。四周还有看台。前几年拆了。地方大了,便向东挪,扩建成两个篮球场,四周围上铁丝网栏杆,交钱才能入内打球。栏杆西边搁下一片空地,不整端,长方不长方,三角不三角,不好派用场,只好放了一排垃圾箱。“那是个嘹场场,城圈的白菜心,又挨着省政府,”拉牢不理解:“忒好的地段,咋没人去租?”“咋没有,不少老板都打过主意,咱周老板也去过。你猜咋?人家不同意。你想,锻炼,比赛,开会的地方,你开一个废品站,又脏又臭又乱,能行?再说,眼下办啥事都要这。李”师搓搓手指说,“他们刚来时,穷光蛋一个,心疼银子哩。场地租金怕不少,周转都困难,顾得上?” 这顿饭并不贵,却吃了将近半个下午。拉牢暗自思忖,李师的许多话还是有价值的,自己应该到体育场实地看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蚂蚁掘到第一桶金踌躇满志往前行 拉牢喝高了,昏昏沉沉回到旅馆倒头睡去,完全把向郭红卫通报交通厅交涉的结果搁在一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响起服务员的声唤:“电话。”拉牢模模糊糊望望窗外红红的太阳:“我儿几点了?”他跑到服务台,抓起话筒,连连道歉:“夜个喝高了。”他原来想说是他请客,事实如此!但转念一想,吃饭不算啥,面子才重要,那是身份嘛。有人请,没方子,硬拉哩。此时,他睡意全无,正想炫耀自己在交通厅的功劳,却被对方打断了:“要听你的好消息,怕我孙子的头发都白的差大了。”拉牢心里一沉:“咋?有麻瘩?”却听到了兴奋的话音:“夜个连夜上站,刚装完车,大票都拿到手了。”“罚款呢?”拉牢很关心,也许是关心自己的酬劳。郭红卫未置可否,只说了句:“回去谝。” “那——”拉牢惦记着郭红卫当初对自己的许愿,打算提醒一下,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怕啥怕嘛,人又跑不了。是自己的心眼太小了?“没啥事,我就回了。” “甭急些,那事还没办哩。一定候我。你帮了我忒大的忙,还没谢你哩。” 郭红卫的“那事”一出口,拉牢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惊喜,急切,那样过于小气,功利,“忘记”才能显出自己的大度,义气。“啥事?”他装作糊涂。 “就是——回去再谝。我晌午就到。还有,上午你到批发市场看看货,要过年了,这次多进些。咱有车,我帮你送一趟。” “进辣子!”拉牢脱口而出。他马上意识到过于心急了,这是决心和决定的表示,从这一刻起,服装店将成为过去,而废品站将和自己今生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 “不干了?”郭红卫疑窦丛生地问。 拉牢未作答。 白皙的纤指优雅地打开茅台的瓶盖,浓郁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清冽的液体徐徐注入高脚杯。拉牢把酒杯放到嘴边:“到底是名酒,香的差大。” 郭红卫喜盈盈地举杯:“来,为为胜利干杯!” 白莉莎举起酒杯,离座俯下了身为拉牢斟酒:“可不,这回拉牢劳苦功高,我敬你一杯。”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几缕长发触到了拉牢的面颊,他的心一阵悸动,下意识地朝后仰了仰,“没有。没有。咱就是只瞎猫。” “甭管是瞎猫还是瞎猪,能喋活(陕西方言,意为成事。)就准事。”郭红卫向嘴里填了一筷子,兴致勃勃谝起这两天戏剧般的经历。 “夜个下午,我和莉莎坐在我儿路政的院子里,候啊候啊,坐也不是,立也不是,也不知在想啥,阳婆眼看就要落到楼后面,心里踅摸,再没消息,就连不上了。我儿那小伙儿,大盖帽,向我呐喊,我噌地进了办公室。你猜,我儿科长第一句话说的啥?‘真没想到你还通天哩!’他把证啊票的,尔在桌上,说‘拿上走’,我一下懵了,半晌没反应过来,我儿问咋了,还想在沙家浜扎下了?我问罚款的事,我儿科长说:我没让你罚款就烧高香了,快走!” 三个人哈哈大笑。郭红卫将一沓钞票拍在台面:“你的。”他抽出面纸擦擦湿润的眼角。“用这钱准备干啥?听电话里的意思,得是不干服装了?” 拉牢和盘托出了开废品站的计划,问:“你看我得行?” 郭红卫剔着牙,向拉牢伸出手:“祝贺你,终于走出上丰地了,不过,隔行如隔山,拉牢,我不亮清这里头的渠渠道道,送你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白莉莎眸子里的笑在闪耀,说:“太好了,今后咱们在省城联手,一定能发达。” “是啊,拉牢,只要用得着哥,言传,就是十万八千里,没麻瘩。” 拉牢退了房,在去长途汽车站的路上拐进了体育场。耳听为虚,亲眼看看,才好动作。篮球场栏杆的西边有一块空地,目测不超过700平方米。果然不规整。像个不规则的矩形,南北向,头大脚小,靠围墙的北边宽约20米,西边围墙下放着五六个垃圾桶。南边不远处是足球场的看台:“难日的,是个长吊吊。”真不好弄。他驻足良久,略有所悟。 在返程的汽车上,拉牢左思右想,终于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在紧靠篮球场栏杆的西侧,南北向修建一排建筑,房屋两三间,西向,开门窗,剩下的为货棚,完全敞开,用木板分隔,分别堆白纸,花纸和报纸。纸箱,金属,塑料可露天堆放。封闭后的后山墙自然成为分隔体育场的围墙。北边的围墙装上铁门,打开可以直接通向体育场场,关闭便是废品站的天下。想着想着,他进入了梦乡。 回到上丰地,拉牢跑来跑去,滔滔不绝,宣讲着自己美好的计划。以期得到全家的理解与支持。 儿子的话没说三分钟,刘玉明表示坚决反对:“又胡成哩。夜个拉胡胡,今儿个唱黒脎。日得倒。这些年干成了啥?安安地。”他打开儿子刚送的电动剃须刀的开关在脸上划动着,出了家门。 姐姐和哥哥的想法如出一辙,都平静地说:“对生意咱不懂,这回干,就干好,再甭眼睁揭地,合眼扬场,万一日倒了,早些回来。再咋说屋里还是人多嘛。”听到弟弟有意让儿子去帮忙,姐姐有些担心:“娃今年没考上大学,听说明年还要考哩,前些天去县上报了个啥啥班,钱都交了。”拉牢听了,不以为然:“县上的班都是烂怂,鞭(陕西方言,意为:骗)你钱哩。咋能和省上比?到了省城,我给他报个班。站里忙了,他伸把手;闲了,去复习上课。两不耽误,咋样?” “两个娃咋办?我不去!”宝珠一扭头回到里间,蒙头睡去。 拉牢轻轻拍着她的胳膊,好一番相劝。真话是:“母亲已经同意照看两个娃。”假话是:“合同都签了,定金交了一万块哩。得是钱烧手,不想要了?”果然,宝珠“投降”了。她不放心两个儿子未来的学习和生活,但她更怕丈夫变得一无所有,怕失去刚刚变得有了起色的生活。她扭过头:“那我能干啥?” 拉牢脱去光了衣裤钻进了被窝,从背后搂住了妻子:“你再咋也是高中生嘛,加减乘除能不会?再说管钱还要自己人,将来你就是老板娘。” “真的?”宝珠兴奋地转过身。 “实话一个。”拉牢把她揽入怀中,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缓缓移下去,腰,臀,咬住了妻子湿润的嘴唇,宝珠闭上双眼,享受着丈夫的爱抚,鼻息急促。她感觉到自己被放平了,感觉到丈夫的体重,听到了他在自己耳边的喁喁情话:“想你,想你的这达,这达,你的二指宽绺绺” 拉牢推开刘精明的家门,叫了声叔,把两盒糕点和两盒中华烟放到茶几上。无论是糕点,还是香烟,都是高秘书让拉牢捎给刘玉明夫妇的。刘玉明留下了大部分礼物,却把中华烟分了出来。虽然,一辈子没抽过中华,也亮清那是好烟,却不愿燃。因为自己无论如何是无法承受这种负担的。能香把烟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自作主张,打开了包装:“是这向,给春花,拉牢都两包。” “亮清,不吃,还不能待个客,走个亲戚?快过年了。咱两包,剩下的,拉牢,你拿走,你做生意,用得上,甭忘了,给你精明叔两包,你经常打搅人家。” 刘精明抽出一支烟:“有啥事,言传。” “叔,你咋知我有事。”拉牢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他刚刚放在唇间的香烟。 “你没想,这些年大碎事寻我,啥时拿过这?我又不是瓜子。” 拉牢将自己为郭红卫捞苹果车,打算开废品站的想法一一道出,并说想请他“参谋嘎子。”“我手再大也不敢买那烟,一包一斗麦哩。” “就说嘛。”刘精明不禁为刘玉明好人有好报感叹,更为队上那几个知青的仁义折服,在自己担任大队文书的二十年中,这样的事不多见。大多是头几年还有问候,后来日稀,直到音信断绝。对那些人,他没有丝毫的鄙视和怨尤。各人的情况千差万别,在农村的两三年,在一个人漫长的,色彩斑斓的一生中是如此短暂,苍白,以至于不经意间便可能遗忘。上丰地的这几个学生娃之所以“多情”,也许是因为身心遭受的痛苦更多更重。才更加刻骨铭心吧。 刘精明从孙子用过的本子上撕下两页纸。反铺在桌子上。从文具盒中抽出手指长的铅笔头,套上磨得亮亮的黄铜笔帽,从墙上取下算盘:“开始吧。” 拉牢一一报出投资的预算,他所了解的废品的进出的价格,估算的数量,甚至还画出了一张废品站的平面图。刘精明在纸上记着,询问着。还不时提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需要办手续吗?工商的,或税务的,体育场的上级部门是谁?一阵噼噼啪啪地计算,他总的感觉是生意可做,关键是周转,如果真能进多出快,每天一两车货,即可缓解资金的不足,效益的增长也会加快。开业伊始,资金的占压可能会长一些,无论好瞎,不出半年,便可初见倪端。他鼓励拉牢好好干,说他想在有生之年看的上丰地的第一个百万富翁。拉牢嘴上“那是胡谝。”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他决定过了十五就去省城拿下体育场的那块场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拉牢出血搞定体育场辛妹妹凤凰磐涅遇吉星 正月十五一过,拉牢是意气风发地登上去省城的班车。两天前,终于将服装店盘出,剩下的货也处理灵感,粗算下来亏损大大地少于原先的估计,多少有些意外的惊喜让他过了一个欠欠活活(陕西方言,意为舒心,舒服,亦作“欠活”)的春节。 八点整,拉牢推开了主任室的门,一位中年男子正把一撮茶叶放入细长的不锈钢杯中,拉牢从靠墙的半截柜上拿过暖水瓶。恭恭敬敬地放在他手上。 “有事?”男子沏完茶,转过脸。 拉牢又恭恭敬敬地接过暖水瓶,轻轻放回柜上,哈哈腰:“庄主任吧?” 庄主任品麻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烟。拉牢赶紧递上中华,打着了打火机。庄主任看着烟卷上的字,凑近高高的火苗:“坐吧。”拉牢说想租用篮球场西边的那块场地,开个废品站。庄主任回绝的态度很坚决:“这是啥地方?比赛,训练,市民健身。虽说不上鸟语花香,也是绿树成荫。你弄个废品站臭烘烘,乱糟糟的,大家是散心,还是受罪?再说,不远处就是省政府,大大小小的领导出出进进,皱皱眉头,你说,我这个主任还当不当?” “是,是!”拉牢不停地点头,顺着对方的心思,表示完全理解他的苦衷。“不过,好好打折嘎子,能行。” “能行,破烂还能变成金子?” 拉牢双手呈上计划和图纸,说:“主任,先看嘎儿,然后再看能不能商量。” 庄主任嘬了口茶,漫不经心地拿起那几页图纸。拉牢连忙续上水,坐回沙发,挺了挺腰板,关注着他脸上的表情。 有点意思。庄主任缓缓翻着材料,目光在平面图那一页停了下来:此门一关,两边一道墙,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挡住了。 望着庄主任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拉牢壮着胆子插了嘴:“就连咱屋的枕头一样,甭管里面是草还是荞麦皮,外面包的都是漂亮花花,得是?” 庄主任笑了:“这个比喻生动。”他接过拉牢递上的中华,“实话告诉你,打这块地主意的人不少,都是要开废品站的。拿出这样材料的,你还是独一份。”他晃了晃材料。 “那庄主任,你看咋样?” “不好说,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还要研究一下。这向,材料留下,回去等信儿吧。你咋联系?”他拿起了笔。 “难日的,咋没想到些。”拉牢这才记起没有抄下旅馆的电话号码。忙说,“刚到省城,还没住下,过些天再来。” 晚上,拉牢把和庄主任的谈话学给了郭红卫,请他估计一下“生死”。郭红卫咬着牙签摇着头:“不好说。”又反问,“出血了吗?” “血?”拉牢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说,“没有,八字没一撇,那咋行?” “舍不得娃套不住狼。想办事,不出血,天下哪有那便宜的事?是个亲戚还要两盒点心一瓶酒,甭说忒大的事!”郭红卫嗔怪过后,又开导指点,“看不出眉眼,先少些,试探嘎儿。不成,就算贼娃子又偷了一回。要是成了呢?” 拉牢承认自己目光短浅,表示回去就行动。同时,又扭捏半晌,说想借“大哥大”用几天,好在第一时间听到庄主任那里的消息。 “碎碎个事。借多难听,拿去!”郭红卫从抽屉里取出落满尘土的大哥大,“只要兄弟不嫌是个旧的。” “咋会嘛。能听就行。那你呢?”他有些不安。 郭红卫拍拍挂在腰带上的皮套:“是新款。”拉牢这才注意到皮套还不到一根油条的一半。 回到旅馆,拉牢把百元大钞卷成条状塞进只剩一半卷烟的中华烟盒中。见到庄主任,他掏出中华,抽出一根敬上,随手把盒扔在了桌上:“庄主任,那事,咋样?” 庄主任先是一愣,拍了拍额头:“看我这记性,忘得一干二净,这几天又是运动会,又是表彰会,焦头烂额。焦头烂额。这样吧,明天,不,后天,最迟周一,给你答复。” 拉牢留下手机号码,转身出门。 “你的烟。” “你留着抽吧,就一包烟嘛。” 以后两天。考虑到盖房搭棚的可能,拉牢去了东郊的建材旧货市场,打算先定两套或三套门窗,石棉瓦。正当他和老板砍价时,大哥大响了,他心跳加快,不知是祸是福。当听到庄主任说请自己去一趟时,感到十拿九稳了。他毫不犹豫地打了一辆出租车,这是头一回,当然不是最后一次,也许从此以后自己就成为出租的常客了。 拉牢气喘推开门,惊讶地发现庄主任变了。他热情地招呼拉牢坐下,端来热茶。亲切地称呼“刘——先生”。 “不敢,不敢!”拉牢有些受——宠——若惊,“叫小刘,拉牢也行。” “好,小刘。通过了,刚开完会,能签合同吗?” “能,能!”拉牢迫不及待地应承。 庄主任拿出合同,递给拉牢一份,一条条地商讨起条款。他说:“租期五年,租金嘛一年一缴。租金嘛”他顿了顿,“这是官价,你也知道,咱不胡抡。这个地段,是省城的白菜心” “庄主任,尽管说,只要能承受,我不还价。” “小刘,你误会了,我不是要高价,只是说明情况,你好心里有数。” 条款没有争议,顺利通过了。,签了字。一方按了手印。一方盖了公章。庄主任收起和他。 “还有一件事,废品站的那几间房子。棚子,还有大门,合同上说由你负责。不过,市容上有要求,为了统一,整齐,由我们找人搭建,当然费用是你的。施工后,你直接付钱给施工方。还有,站上的所有手续,比如特行证,回收物品再生利用达标证,营业执照我们代办,费用是你的,行吗?” 拉牢一口一个“行啊行啊”,心里却在打鼓:这就是心里有数?里头的“水分”怕不少。不过,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了,西瓜到手了,尔几个芝麻颗颗算个啥。再说。庄主任欠活了,咱的事也好办了。 “好,一言为定,合作愉快!” 拉牢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和昨天一样,辛妹妹款款步入美芳化妆品大楼的时候,大厅一侧的巨大落地自鸣钟正开始八点报时,前厅接待处的工作人员起身,恭恭敬敬道了声:“辛总,早上好!”辛妹妹微微点颌,微笑作答。这个过程她很享受,在这个用金钱和香料堆起的王国里,她就是女皇。 辛妹妹进了钢厂不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要还是不要,她很矛盾。一个声音说,打掉,那是不应有的果实,里面包容的不是激情,不是爱,而是屈辱。一个声音说,留下,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是在自己体内孕育,生长的。至于他的父亲是谁,有那么重要吗?在犹豫之间,肚子已经高高隆起,难以人流了。母亲曾坚决反对留下这个一生下来便没有爹的娃。“你今后咋嫁人?”不过,外孙女降生后,她还是倾尽全力帮助女儿。但是一个工资低,工作重的女人养活一个娃毕竟是很困难的。 从此,刚进厂就是生产标兵,争强好胜的辛妹妹变了。三天两头迟到,一个女儿吧她累的疲于奔命。最后逐渐变为为“落后分子”。所以,当工厂因市场竞争,产品滞销,为压缩成本不得不裁员时,辛妹妹当然首当其冲。为了自己的生存和女儿的奶粉,她加入了母亲打扫纱厂场区卫生的行列。母女俩以微薄的维持三口人的生活,还要不时接济远在陕南插队的弟弟。 好在噩梦结束了,母亲补发了工资,被抄的钱物和两层小楼发还了,一家人的生活有了改观。邋遢多年的辛妹妹也不知不觉跟上了时代的潮流,越来越注意自己的穿着,修饰。她经常去美容美发一条街逛,不仅买到了自己喜爱的东西,还逐渐对化妆品的种类,品牌,特点,价格了如指掌。化妆品的高额利润终于使他丢掉了扫帚,抱起了香腻腻的瓶瓶罐罐。她从南方拿货,回到一条街上一家家去推销。一年不到就租下街上的门面。几年下来,竟成了南方多家名牌产品的西北总经销,而门面也扩至三间,门头上的“店”字有人成了“总公司”。 一位自称是“台办”的男子推开了母亲的家门。他身后跟着一位头发花白,衣着考究的妇人。母亲与她对视良久,才敢发问:“你是良娣?”那人喊了声“嫂子”,和母亲相拥而泣。辛良娣接过侄女递上的纸巾,擦着脸上的泪水,说她是随观光团回乡的,主要是想看望一下哥嫂和重游父亲当年亲手创建的裕华纱厂。当她得知哥哥早在二十年前已亡故时,又是一番唏嘘。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触摸着这栋老屋,不禁感慨万千:自己曾在这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少年,青年,至今还记得哪间是自己的卧室,哪里是桌子和床摆放的位置,以及和哥哥楼上楼下追逐打闹的细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商道金开路嘉宾有情人 辛良娣一边从一边从皮箱里取出一些糖果,两条香烟,一边说,不好意思,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哥哥,所以不便带更多东西,真该好好感谢台办的丛先生。“他帮了大忙,省城变化太大,我是找不着北的。”她又拿出十几种包装精美的化妆品,膏啦,霜啦,乳的。辛妹妹欢喜地一一打开闻闻,甚至搽在手背上试了试。她不解姑姑为啥要带这么多化妆品。辛良娣说,如果寻亲未果,就送给同行的游客,反正又没花钱,自家的。她拉起侄女的手,讲述起离开大陆的经历:到台湾后,丈夫因“共——党谍案”被捕下狱。为了生计,她在街边买起了馄饨,又开了饭馆,慢慢有了一些积蓄。丈夫刑满释放,两人改行做起了化妆品工厂,生产护肤,美容品,注册了自己的商标。经过二十几年的发展,产品又扩展到洗涤领域。“馨芳”已成为台湾地区的名牌,畅销港澳地区和东南亚,有些产品甚至打入了欧洲。不过,大陆还是空白,她有些遗憾。 听了姑姑的讲述,辛妹妹重新看了包装上的文字和商标。“馨芳!”她以前也曾从南方进过,早知道“馨芳”是名牌,销路也不错,只是不知道是自己亲姑姑的工厂生产的。她从袋中拿出一管日霜,“姑姑,你看。” “你怎么会有?”她很奇怪,仔细观察了包装,又挤出一些膏体,捻了捻,闻了闻,作了肯定:“一定是水货。” 辛妹妹讲起了从小打小闹到批发代理的经历。姑姑听得入迷,还不时插话,写写画画。一个共同的话题使他们的家庭闲谝变成了专业的研讨,从市场到价格,从质量到打假,从包装到流通,欲罢不能。这时。辛妹妹听到了轻轻的鼾声,原来歪在沙发一角的母亲已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她们绕着工厂缓缓而行,让辛良娣失望的是原有的厂房多已不存,旧的机器更是难觅其踪。只有一两栋旧车间改成了车库和仓库。她在那里留了影,这是裕华纱厂最后的容貌了。如今,更大的厂房,轰鸣的机器,整洁的厂区,让她感慨良多,世事沧桑,时代进步,她预见到未来将更加辉煌,这一切都是父亲,哥哥生命的延续。 走累了,她们在树下小憩,目送着一辆辆载着成品的卡车驶出大门,辛良娣自言自语:“真多,真多!”它突然问侄女:“我们在这边办一个工厂咋样?” 辛妹妹说自己在报纸上看到港台同胞到沿海投资,从原料,物资,能源到人工,大陆廉价得很,而西北有比沿海更低,这就是优势,无论是合资还是独资办厂都一定赚钱,只是资金,技术辛良娣轻轻一笑:“毛毛雨。问题是先要搞清这边的政策,越快越好,等到这边的人都醒过来,锅里的肉就不多了。” 在辛妹妹的陪同下,辛良娣找到了“台办”,得知在土地出让,银行贷款,税费减免诸多方面,台湾同胞投资建厂比外资更加优惠。辛良娣当即表示有意独资开办化妆品企业。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让丛同志大喜过望。他听过不少找项目,拉投资难的传闻,也听说有人因此项工作开展不力被撤职,也有人因这项工作成绩显著被重奖的事。没想到自己却歪打正着,本是帮助寻亲,此刻却变成了投资项目,算是“拣”到大生意了。他立即安排辛良娣与主任会面。 “我知道裕华纱厂,也知道您哥哥辛老先生是爱国的企业家,抗战时期曾无偿捐款捐物,支援前线,为八路军送医送药,后来有旗帜鲜明地反内战,反独——裁,他的精神值得褒扬。所以,您的投资不仅会是我省第一家台商独资企业,更是爱国精神的传承延续,您的想法可是具有了不一般的意义。我们有个口号:你办厂,我服务;你赚钱,我发展;双赢啊!我们会立即向领导汇报,协调各个部门,办理相关手续。”主任表现出极大的感慨和热情。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辛良娣叮嘱侄女尽快完成可行性报告的调研,形成文字,越快越好。 晚上,辛良娣回到了观光团的酒店,领队板着脸:“五天的行程,没有随团一天,干什么去了?明天飞成都,下不为例。” 辛良娣不但不生气,还笑着把一包腊牛肉塞到他怀里:“正宗老马家的,咥一口,想百口,我咥了大活哩。”那是一口未变的乡音。 一个月后,辛良娣收到了可行性报告书,当即授权侄女在省城筹办独资公司的一应事务,公司名为“美芳”,“美”取自辛妹妹原来公司“美美”的第一个字,“芳”取自辛良娣产品注册商标“馨芳”的后一个字。 对省内首家台湾独资企业,省,市相关部门给予了特别关照,决定将此案的审批做成样板,以发挥其示范的作用,同时扩大影响,实现更多的招商引资。拿丘省长的话说说叫“筑巢引凤”。所以一路绿灯。以“深圳速度”办好了规划,土地,工商,税务,银行开户等手续。因为场地位于东北郊的荒地,不用搬迁,补偿和安置。第一批资金到账后,就开始建设施工,一年后,新的厂房和办公大楼拔地而起。辛妹妹接过试产品的检验合格报告后,当即决定了庆祝美芳公司成立鋻产品投产大会的日期。经过反复斟酌,她拟定了邀请嘉宾的名单,交给作为公关部长的弟弟辛中国,叮嘱道:“所以请柬必须送交本人或由挂号寄发。这些工作由下面的人去办,”她指着名单上最前面的两个单位,加重了语气,“省,市政府的请柬由你亲自去送,最好交给本人,万一不行,也要交给秘书,记下他们的电话。这事办好了,大会就成功了一半,还有事吗?” 辛中国送上礼品的方案,辛妹妹草草翻过:“想法还不错,自己的化妆品,我马上要出去,看着办吧,有一条原则。人人有份。不过不能突破预算。最好分为若干档,特邀嘉宾的分量要重些。” “那就在化妆品的袋子里装上现金?一千,五千?” “不,不,钱的事不能干,太敏感,多装谢高档货吧。”辛中国走到门口时,又被叫住了,“省,市的那两份我来准备吧。” 这两份礼品让辛妹妹颇费思量,从外表上看必须一样:都是印有公司LOGO的手提袋。不过,仅仅装入高档化妆品似乎嫌轻,而装钱又不可行。女儿望南的话提醒了她:啥贵重,当然是金子。她把一个夜霜的玻璃空瓶交给秘书:“照样定制两只黄金的。九九金,当然,盖子也是一样。” 八点刚过,嘉宾们三三两两走向美芳公司雄伟的大门,左顾右盼。报社,电视台的记者们时而把镜头对准通道两旁的巨型花篮,飞舞的彩旗,时而对准半空中的气球和瀑布般的红色标语,时而对准嘉宾的笑脸和正从彩门下走出的职员,工人。他们身着统一的崭新的工装,淡雅,清爽。人人手提印有美芳公司LOGO的纸袋,里面装的是刚从生产线下来的化妆品,看样子他们刚刚下的是夜班,长长短短的麦克风不失时机地伸到绽放的笑容里。 办公楼的会议室里嘉宾云集,欢声笑语,辛妹妹刚刚招呼了一拨入座,又一拨进了门。不同单位的记者黏在她身边,都想挖到独家猛料。见到邱省长,辛妹妹飞快迎上前,又握手,又寒暄,还不时向走过身边的嘉宾微笑示意。秘书近前,低声提醒:“时间到了。”邱省长放下茶杯,走到门口:市上谁来?辛妹妹用焦灼的目光前后搜寻,正要询问身边的弟弟,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快步跨上大楼的台阶。陈西安!辛妹妹一愣:他咋来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陈西安已经握住邱省长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来访的群众围了市政府,刚刚处理完。” 邱省长面向辛妹妹:“来,介绍一下,市长,陈西安。” 辛妹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就是新市长。前些日子,弟弟汇报,请柬已亲手交给钱市长,他说准时出席。不料,很快有传言说他退了。弟弟赶到市政府,出众证实老市长已退休。新市长已和大家见了面,尚未视事。对于辛中国的担心,他保证新市长不会爽约的,这也是省上市上的大事嘛。至于那个市长与会,还不好说。辛妹妹听了弟弟的言之凿凿,便未细问。不论正。副,都会给公司挣足面子。 辛妹妹机械地伸出手:“陈市长。” “前面还有一个‘代’'字呢。”他与辛妹妹相视一笑。 对于这样的笑,辛妹妹很熟悉,它呈现的是和善,真诚,清亮。那时,她刚生产,身虚钱短,生活拮据。陈西安抱着奶粉,留下一只装着零钱的信封,就是带着这样的笑;后来她做生意,脱了贫,陈西安便不再送东西,而是坐坐,又匆匆上路赶回金堡市,留下的依然是这样的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品遇李鬼难追责 在嘉宾的簇拥下,他们走上红地毯,并排站到了火红的缎带前,辛妹妹与左边的邱省长,右边的陈——西安微微一笑,拿起了剪刀。霍地,她记起20年前上丰地相似的一幕:自己和同学们站成一排朗诵诗歌,内容嘛,好像是庆祝“九大”开幕,下面是叽叽喳喳的社员们。她记得很清楚,就在土台上,左边是罗小江,右边是陈——西安。今天他和自己同样站在一起,不同的是,一个是市长,一个成了“富婆”,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送走了最后一位嘉宾,辛妹妹回到办公室,甩掉了高跟鞋,脱去了连衣裙,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摊手摊脚,舒舒服服。“一切都很完美。”她走进卫生间,打开镜前灯,久久端详自己。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脖颈,用指尖按按眼角的鱼尾纹,想到了一个词:徐娘半老。此时她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真的吗?那些年,插队,养娃,挣命的苦熬,使自己不敢考虑嫁人。接下来的开店,进货,忙活的手艺又无暇顾及交友,也就不那么注重仪容,生存才是硬道理。然而当自己腰缠万贯以后,青春已经逝去。尽管衣着依然考究,妆容艳丽,风姿绰约,但那代表的仅仅是财富和身份,而与“悦己者”无关了。而今天她一反常态,顾影自怜。留意起容颜,肤色等,又是为了什么呢? 两天后,辛妹妹陆续收到了省,市政府退回来的两只金——瓶,她拿在手里把玩着,打开了其中的一只,发现了陈——西安墨书的两句诗:“金——瓶不储甘棠志,赤胆犹思蓬芘优。”真有他的,什么意思?她不大明白,好像是守廉忧民吧。这几个官儿还真行。她欣赏两人的操守,还有陈——西安的文采。“啥时候向他请教一下呢?” 辛妹妹呷了一口龙井茶,拿起摆放在案头最新的财务报表:产量,销售,库存。盈亏,一页页翻过,眉头越锁越紧。从数字上看,生产正常,但销售额下降。洗涤类变化不大,化妆品类却十分明显,主要是“馨芳”系列护肤品,尤其是明妃露,这是去年才研制推出的新型中草药面乳,曾产销两旺,市场一度断货,还不得不调整计划,增加产量,然而今年春节后,销售却不断下滑,拖累了整体利润的增幅。啥原因?她想起在饭桌上女儿提及在美容美发一条街上曾买到假冒的明妃露,她立即向工商局进行了举报。后来那家店被查处。但是为啥查而未绝,愈演愈烈呢?直觉告诉她应该不只是这几家店在售假,他们的背后可能存在着神秘的制假窝点,必须釜底抽薪!她立即决定亲往探查。 8时30分,秘书准时推门而入,开始报告当天的日程安排:“九点” “上午的约会全部取消。”辛妹妹打断了她,“直接汇报下午的日程安排!” “14点,西南区黄经理汇报重新调整销售布局,地点:小会议室,参加人:企划部长,财务部长。” “15点30分,会见市爱国卫生运动委员会检查组,地点:大会议室,参加人:办公室主任,卫生室主任。” “15点50分,卫生室主任汇报增添医疗设备方案,地点:您的办公室,参加人:财务部长。” “16点20分,会见宁夏西海地区招商团,地点:大会议室,参加人:公关部长。” “18点半,宴请市爱委会检查组,地点:招待所清漪厅,参加人:姚副总,办公室主任,卫生室主任,您。” “晚上的宴请我就不去了,还有姚副总,这有个对等的问题。卫生室也不去了。你注意,凡是陪吃陪喝,人越少越好,咱们不能和公家比。”辛妹妹顿了顿,“礼品呢?” “这——”秘书语塞,因自己考虑不周而略有慌乱。 “老下数(下数:读ha数,意为规矩,办法,习惯),一人一袋,中档的。这不是简单的送礼,而是宣传自己的机会,是不花钱的广告。” 秘书合上本子:“那我出去了。” 辛妹妹看了看腕表:“通知冯师傅,9点用车,让他换一辆面包车,国产的,最好旧一些。” 8点55分辛妹妹一身休闲的打扮走出办公室,半旧的运动衣裤,稍嫌大,半旧的旅游鞋,肩挎一只硕大的购物袋,是那种常见的地摊货。秘书惊呆了,甚至忘了通常的礼节——起身致意。前厅接待处的工作人员也交头接耳:辛总唱的哪一出? 关好车门,辛妹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前天女儿望南放学回家说嗓子疼,乏力,量过体温37.8度,吃了退烧药,早早去睡了。清晨,她摸摸女儿额头,不烧,便催她上学。女儿却躺在床上嘟囔说:“如果传染给同学,那可是不道德的,再休一天,就一天,好吗?” 望南在学龄前的生活虽不能说“饥寒交迫”。但“粗茶淡饭”总是贴切的。所以,辛妹妹致富后,从物质上尽量满足女儿的需要,要啥给啥,甚至女儿没有表示任何需求,辛妹妹也会给她塞点钱。“随便买点啥。”过分的溺爱养成了女儿任性,刁蛮的性格,但她容忍了,且不以为然。她发誓,自己身心曾遭受的种种伤痛绝对不能在女儿身上再现,她甚至想过,为了女儿可以永远独身。 话筒里传来了望南欢快的声音:“有啥指示,辛总?好了,不,还有些不舒服上午反正来不及了,下午吧,一定。中午饭嘛就叫外卖了。好了,别啰嗦了。拜拜!” 如果说辛妹妹在生活上对女儿很宽容,那么在学习上则很严苛。不仅天天在她屁股后催“学习,学习”。还为她请家教,报补习班,结果被女儿一口回绝:“我又不是倒数第一!得是钱多了?”此话不假,尽管女儿嘻嘻哈哈,疯疯癫癫,一副玩世不恭的做派,学习却在班上名列前茅,这一点连辛妹妹也感到困惑。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女儿却很少熬夜,这令她很是着急上火。对女儿的“保证”,辛妹妹不以为然:“考不上咋办?” “打个赌咋样?”望南攀住她的肩。 “赌啥?” “考上了给我一万块。” 辛妹妹未置可否,反问:“考不上呢?我指一年。” “那三天不睡觉。” “便宜你了。”辛妹妹戳了戳她的头。 “嗯,终南山当尼姑。” “亏你想得出!三天不逛街,脚就痒痒,就你!” “那我去捡破烂儿。” “一言为定!”辛妹妹很痛快地伸出了手。 辛妹妹戴上墨镜美容美发品一条街。她对这里的门店,甚至树木都很熟,也有感情。十几年前,她只是沿街进货的小贩,离开时已是名震一方的大姐大了。两年过去,这里已焕然一新,街道拓宽了,铺上了地砖,统一的砖混结构的门面代替了以前的简易板房。一路过去,许多同行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而操着各种口音的老板们又坐在新开的店中。辛妹妹用上丰地的方言对多家老板说,自己准备在当地开个化妆品店,想配些货。令她高兴的是,家家推荐的货品不尽相同,但“馨芳”的几款霜,膏都在其中,尤其是明妃露。 “这咋样?”辛妹妹装作新手,拿起瓶子。 “火的很!咋给你说,在咱省,就认这。就像酒中的茅台,烟中的中华。馨芳是大牌子。啥?假货?放一百个心,看好我的门牌1107号,干这七八年了,鞕你做啥,咱都是从厂里直接拿货。我表哥的一个伙计认识辛中国。辛中国是谁?这都不亮清。厂长老板辛妹妹她兄弟,是个啥部长。不信,你去打听,甭犹豫,要多少?” 对老板们千篇一律的说辞,辛妹妹感到可笑,无奈。真的还是假的。不能妄断。厂里职工近千人,有那么几个“亲戚”兴许不假。相似的话,自己十几年前就说过,也算是潜规则吧。不过,她仍然很高兴。因为她真真切切体会到市场对自家产品的认可和口碑。她分别在各家店里拿了货,一一记下了对应的店名。检验的结果令她吃惊:半数以上是假货,而所有假货的瓶子,贴纸和膏体却都相同,显然来自同一供货源。她派人在售假的店铺蹲守,并对神秘的送货者进行了跟踪,终于在双塔区沙子村村口的院子里发现了制假的源头。 辛妹妹让破旧的面包车停在那个院子斜对面的杂货铺旁,拨通了区工商局的举报热线。令她费解的是十几分钟后,从院子里开出了一辆满载塑料大棚和纸箱的农用机动车辆拐向村外,消失在滚滚黄尘中。将近一个小时,印有“工商稽查”的轿车才姗姗而来。 推开虚掩的出租屋门,外间像是住房,家具简陋,铺设凌乱。里间空空荡荡,水龙头开着,哗哗的水流注入已经四溢的塑料大盆中,空气中弥漫着明妃露淡淡的香味,是只有辛妹妹和质检部长可以闻辨出纯正的异味。他们肯定,这就是制假现场。 稽查队长喊来了房东,了解租客的情况。房东一脸茫然,说租房的姓罗。渭北人,和一个女的,像是他老婆。至于他们啥职业,有啥反常举动,和那些人来往,一问三不知。 没有抓到现行,也没有物证,稽查队长只能对房东教育一番:“房客涉嫌造假,知情不举,将以包庇罪论处。如再发现异常,务必准时报告。” “是,是!”房东一脸虔诚,唯唯诺诺,“那自然嘛。”稽查队长握住辛妹妹的手,态度诚恳地说:“制假分子比泥鳅还滑,不好办。今后会加大查处力度,希望双方密切合作,下次一锅端。”辛妹妹很失望,一言不发。她不明白为啥只有两三站的路,他们用了一个小时,为啥嫌犯会提早逃脱?这样的情形,一起自己曾在省,市的电视新闻中屡屡看到,雷声大,雨点儿小,甚至连雨点儿也没有。没想到这次却硬生生让自己摊上了,她怀疑“下次”也没有啥盼头。 “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开业初嚐无进账,假戏真做待效应 天刚亮,拉牢打开了两扇铁门,拿起大扫把扫了院子,又扫出门,一直扫到人行道上。 他回转身,拄着扫把远远打量着新漆的灰色大门,眉舒目展。终于开业了!拉牢的神情就像自己的父亲望着就要开镰的滚滚麦田。 昨天早上,拉牢接到庄主任电话,说住房,货棚竣工,院子清理完毕,可以入住了。放下手机,他忙不迭叫妻子收拾行李,说赶下午的班车。 “看把人锻(方言:催,赶之意)得那紧弄啥?明儿后儿走怕啥。我娘家妈那达还没言传哩。”宝珠打开板柜,掏着被褥,不住地埋怨。 “早一天开业,早一天数票票。在这品麻达,得是有人给你送钱?”拉牢翻出蛇皮袋,把自己的被褥,皮鞋一股脑塞了进去。 “就你灵醒!”宝珠拍打着他的胳膊,“快去给咱姐说一声,改革得是不去了?在这乱挖抓!” 拉牢扔下手里的东西,风一般出了门。 春花和丈夫用架子车把儿子的铺盖卷拉到二弟家门口,大弟扶着架子车,二弟往上搬着大包小包。宝珠正要提起一袋面,却被丈夫拦住了。 “得是省城的粮站日倒了?” “省城啥价,这达啥价?自己种下的,又不要钱。能省些就省些,你又不是到省城当菩萨,有人供着。他姐夫,甭理他,搭把手。”宝珠不由分说把面袋重重放在架子车上。 春花和丈夫一直把儿子送到车站,眼圈红红地叮嘱:“改革,好好听舅的话,能干就多干些,不欠活儿就歇嘎。甭误了复习功课,忙毕就高考了。有啥事,来个电话。” 庄主任打开门锁,把钥匙交给拉牢:“从现在起,这儿就是你的地盘了,刘老板。”他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不敢,不敢,再咋咱还是个农民,全靠庄主任哩。”他把一篮鸡蛋递给了庄主任,“甭客气,不值啥钱,自家的,尝个鲜儿。” 一味推辞是虚伪的。回家后,庄主任在鸡蛋下面发现了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千块钱,心想:这娃灵醒哩。 拉牢一边兴致勃勃地一一看过住房,货棚,一边做出了安排:北边第一间,自己和妻子,第二间,外甥;第三间厨房兼储物室。那口吻俨然是老板,自己浑然不觉,妻子却感觉到了:“怂样子!真把自己当县长哩。”!%^* 宝珠洗完脸,端着从上丰地带来的,搪瓷脱落几尽的脸盆来到大门口,撩着水,一下下洒到地上,见丈夫在远处发呆,呐喊道:“瓜子,立到那达,像个铣把子!又不擀长面,地扫得忒光地。” 改革搬来三块砖,摞到西墙边,坐上去一心一意地复习起英语。舅舅的生意好也罢,坏也罢,都与己无关。他最关心的还是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他亮清自己的状况:智商平平,还有些騃(ai方言:意为死板,教条,不灵活)。不能靠临阵磨枪,而要坚韧,刻苦,死记硬背。所幸无论白天忙闲与否,晚上有一个独立的空间,可以静静地学习,无人打扰。时间不多了。 半晌过去了,无人光顾。拉牢背倚着铁门,坐在条凳上打盹。另一头,宝珠纳着鞋垫,不时抬头向人行道张望,不知是对城里人穿戴打扮好奇,还是期待可能的送货人。改革放下课本,活动活动筋骨,溜溜达达来到门口。 “妗子,这怕不行,连个人影影都没有。” “咱一个里头人有啥方子!”宝珠不满地瞥了丈夫一眼,“他能行嘛,说赚大钱,赚个辣子。”她用针扎向丈夫的胳膊,“还睡,睡到明年,喝风粑屁?”(!&^ 拉牢唉吆一声睁开眼:“咋,怕我不死!这才半晌嘛。你擀面醒不?蒸馍发不?生娃还要十个月,急啥?”和妻子开完了玩笑,又一本正经地转向外甥,“你也快是大学生了,有啥方子?” 改革上下打量了一番身旁的水泥门柱:“挂个牌牌咋样?你说你是废品站,谁亮清?” “废品站挂牌牌,没听说。” “你听说过啥,吃饱了不饿,得是?”宝珠逗着丈夫。 “那写啥?” “百姓废品站。” 拉牢连连叫好,从屋里拖出一只拆开的纸箱,宝珠剪去多余的边角。改革伏在地上。用铅笔勾出字形,再用白色粉笔填充,一个简易的门牌挂了起来。 晌午。宝珠擀了长面,一人一老碗,蹲在门口一侧呼噜呼噜大嚼起来。一个老汉推着装板纸,啤酒瓶的破旧婴儿车缓缓走过,他转过头朝废品站望望,停了下来,像在确认此处是不是废品站。宝珠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指了指纸牌。老汉迟疑了一下,调转了车头。改革奔过去,和他一起把车推着进了院子。过磅,数瓶,付钱。老汉接钱时,手有些抖。心直口快的宝珠以她特有的女性的细腻,叫了声“叔”,嘱咐他“把钱放好,莫遗了,咋不叫娃来嘛?” “都不在跟前,我卖卖破烂儿,到体育场转转,也算锻炼身体嘛。”老汉随和,开朗,也很健谈。 “叔。你高寿?” “八十四。” “看你身体嘹得差大。”宝珠想到了公公的身体,由衷地叹到。 “罢了,也快完了。”他四下看看,像在寻啥。 宝珠突然灵醒:“拉牢,给叔拿个坐的,连个眼色也没有。” 老汉坐在条凳上,兴致勃勃地谝起来:“你像是西府人?” 宝珠点点头,索性坐在磅上:“叔,你是达的人?” “你这女子,咋我的话也听不来,离得不远,半个乡党哩。” “咋不太像嘛。” “出来几十年了,变了,南腔北调地,见笑了,你这站啥时开的。” “夜来。” “我说嘛,前两天从这达过,还是个工地,叮叮咣咣地。”他四下环顾,空空如也的场地和货棚,“来人不多,得是?” “今儿才开张,你是第一个。” “奥,人都不亮清嘛。那咋不做个广告吗?” 拉牢上前:“叔,你啥时见过废品站做过广告?脎(音sa,陕西方言,意为头)比身子都大。再说,就是想做,也没钱。” “是嘛,是嘛,我又胡谝哩。”老汉起身道,“那是这向,我回去给邻居说说,到达卖不是卖?再说,近嘛。我就在3号院,姓陈,这一片都亮清。” 两人把老陈送出门:“闲了来谝,叔。” 果然,陆陆续续来卖破烂的多了起来。听他们的交谈,多是附近的居民。3号院是省政府的家属院,近处还有省委的家属院,里面住着不少老干部。然而,收货依然嫌少,无论是报纸,书本,还是纸箱,只装了半个货棚和场地,废金属则更少。宝珠那个挎在胸前从不离身的人造革钱包却迅速瘪了下去。再不出货,几天内将无法应付继续上门的生意。而出货,意味着大马拉小车,两吨的车只装一吨的货,亏重,刨去车租,人工,只落得个肚儿圆。 “看你还能不,来时还不让带面,看你吃啥!买麸子的钱还不知在达哩。”宝珠埋怨着把一碗包谷珍递给了丈夫。 完全没有料到窘境的拉牢只能向郭红卫求助,说暂借两千元周转一下。郭红卫没打丝毫绊子,广东话听上去不算蹩脚:“洒洒水啦!” 心急火燎的拉牢足足等了一个小时,郭红卫的红色夏利才开进院子:“得是把井绳去了,牙长一截路,才到。”拉牢抱怨着。 “咋,几天没吃了?”郭红卫把一叠钱扔给宝珠,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看了遍,“嫽着咧。” 拉牢说,地方不错,只是生意太少。宝珠更是夸张地插嘴,不是前几天陈老汉帮忙,早回上丰地了。郭红卫也认为废品站做广告不可行,但陈老汉的思路是可取的。“广告就是广而告之,让大家都亮清咱是做啥的嘛。那么,是不是可以换一种方式呢?拉牢,干不干?” “你是见过世事的人,你试说。” “如果,是说如果,有人来交货,过了称,你说8斤,他说10斤,说不到搭,嚷仗,打锤。最后我儿电视台曝光,那是省台金牌栏目《十分聚焦》,一播出,那可是名扬三秦。咋样?” 拉牢疑虑重重:“咱本分做生意,不在称上耍麻达。再说,出了人命,咱可燃不清。” 宝珠的想法很简单:“那事怕要当(音dang,陕西方言,意为碰运气)哩,夜个下种,今儿要上磨,怕连不上。” 郭红卫未作答,却看看左右:“改革人呢?” “在屋里看书哩,今年高考。” “那就对,甭叫娃知道,心善,騃得很。”他放低了声音,“瓜得些,我能害你两个?我就是电影里的导演,卖货的是咱寻的演员,我说东他能往西?嚷仗是真的,打锤就是个样子。当然,你要做些准备,挨几脚,几拳,流些血。” “啥?流血。”宝珠吓得喊出声来。 “快悄悄。假的,事先买只鸡,杀了把血备下。鸡肉还能改善一下嘛。” “那——能行?”拉牢仍然担心。 “那有啥,一不放火,二不杀人。我会把握,比碎事大,比大事碎。再说,你不报警,他能来?放心,我就在跟前。” 下午,戏开场了。一对中年夫妻推着一架子车纸板来到废品站门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纠纷效应始料未及,秘书长约会江南女 郭红卫上前耳语一番,并拨通了省电视台《十分聚焦》的热线电话。白莉莎站在稍远的人行道上,左顾右盼。三十分钟后,车身印有“省电视台”的轿车驰来白莉莎向郭红卫做了个手势,架子车进了大门。轿车还未停稳。院子里已响起激烈的对骂和厮打声。记者,路人,前来卖货的人纷纷涌入,郭红卫夹在其中,挤到磅称前。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喜:演技一流!两对夫妻衣衫不整;卖货的妻子拽着愤怒的丈夫的胳膊,宝珠一手揽着昏迷的改革,一手用渗出血的毛巾按着他的额头,拉牢蹲在一旁,地上是一截木棍。不过,这样的“血腥”令郭红卫十分迷惑:“改革咋会出现在现场?头上的血是真是假?” 当晚八点,省电视台《十分聚焦》播出了夺人眼球的新闻。 近景:百姓废品站大门。 特写:纸牌“百姓废品站”。 站在门侧的记者手执话筒:“今天上午在皇城区百姓废品站发生了一起流血事件。” 镜头摇过铁门,三间平房,货棚,院子。 近景:一对中年夫妇,拉牢一家。 记者:“据了解,老板姓刘,来自我省西部贫困山区。这个废品站开业不到一周。” 记者把话筒转向拉牢:“刘老板,刚才发生了啥事?” 拉牢十分委屈:“他两个卖纸箱,过磅39斤,是公斤,去掉梯子,净重31斤。他们硬说这磅有嘛达。咋会么,这磅是刚买的。” “有发票吗?” 拉牢出示发票(特写)。 记者把话筒转向中年男子:“你咋认为磅有问题,有证据吗?” 中年男子语塞:“我,我,现在都是八两秤,我想,想,他也是。” 记者:“你是凭想象认为这磅有问题,对吗?”!%^* 中年男子: 记者:“刘老板,谁先动手?” 拉牢:“他!” 特写:木棍,血迹。 中年男子:“他比我还歪,嘴里不干不净的。”(!&^ “我说啥了?” 中年男子:“我也听不懂乡里话。” “那也叫噘?‘我儿’是那达方言,口头语。” 宝珠含着眼泪:“再咋,也不能打人!” 记者:“这是一场因废品买卖引起的纠纷。虽然黑心秤时有所见,大多数商家还是守诚信的。再者,想象不是证据,更不能棍棒相向。农民兄弟进城谋生,为美化城市付出了巨大的劳动。我们的社会应该给予这个弱势群体更多的关怀。关注。目前,双方已经达成了谅解,卖货的一方已向刘老板一家道歉,并同意支付伤者的医疗费用。据悉,伤者是刘老板的外甥,目前已无大碍。” 记者离开了,看热闹的人散去了,那对中年夫妻也数着钱走了,郭红卫这才发现自己导演的假“戏”真做了:中年男子过于入戏,而蒙在鼓里的改革年轻气盛,气愤地上前理论,在混乱的推搡中,不慎被木棍击中头部。宝珠的眼泪和悲伤是真情的流露。所以,被触动的,不仅仅是郭红卫,还有不少市民,其中便有改革一生中无法避开的那个女娃。 第二天,3号院的陈老拄着拐杖来到了废品站:“娃咋样?夜天的电视我看了,这世道咋啥人都有。” “不咋,还睡着。”宝珠难过地答道。 “不容易。”陈老唉了一声,放下了一盒“创可贴”走了。 一个梳着马尾辫,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学生模样的女娃提着水果篮,走进废品站。刚把过完磅的书本扔进货棚的拉牢转过身,上下打量: “小姐,你” “你是刘老板吧,我叫望南,想看看你的外甥。”她四下张望着。 “是,不敢,我就是,你咋知道我的名字?” “昨天晚上我看电视了,所以” 那是昨天晚上,坐在沙发上的望南,一边吃着苹果,一边不停地换着台,当银屏中——出现中年男子举棍击打改革时,她喊道:“妈,快看。” 系着围裙的辛妹妹走出厨房:“又咋啦,一惊一乍的。不好好写作业,又在看电视。” “欺负农村人,真可恶!” 辛妹妹上前专注地看着,一言不发。看了电视可能辛妹妹心情不好,唉了一声,进了厨房。 望南把一块红烧鱼夹到妈妈的碗里:“领导,咱们是不是应该慰问慰问啊?” “慰问?谁?”辛妹妹停止了咀嚼。 “那个废品站的男娃呀!” “和你有关系吗?” “谁常说要有同情心?这会儿咋这么冷血?”望南咬着筷子头。 “又胡说,天下可怜人多了,你同情得过来吗?” “我就是同情嘛。刚才你没见那个母亲的眼神,悲伤,无助,还有那个男娃头上的血,不知道会不会死。”她注意到当自己说到“母亲的眼神时”,妈妈的脸色阴沉下来,眸子里闪过一丝哀伤。“你同意啦?” 望南伸出一只手。 “嗯,你自己拿吧。” 此刻望南站在废品站的院子里。拉牢下意识地把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你是来看改革的吧?睡着哩,我带你去。” 改革见望南进屋,放下课本,坐起身:“你——” 望南自报家门:“没啥事,就来看看你。”她四下打量着,把果篮放在了地上。 改革向床里挪了挪:“不好意思,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 望南望望窄窄的床沿,不知如何是好,尴尬地笑笑:“昨天的电视看了,你的头” “不甚重,没啥。”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望南正要转身,瞥见了床头的课本,随手翻了翻。“你高三?” “嗯,以前是。” “今年也高考?” 改革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考了两年,今年再想试嘎子。” “祝你成功。我走了。”望南迫不及待地离开了那间阴暗,狭小,只有一张床的小屋,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改革的五官。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准备高考,难为他了。如果换了自己,恐怕一行字也看不下去。名字倒是有意思:改革。 “纠纷”的巨大广告效应令拉牢始料不及,前来交货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有附近家属院的,还有更远的,他第一次尝到了“忙”的滋味伤口还未痊愈的改革也不得不爬了起来,又是搬,又是摞,又是整理,棚中的白纸,报纸已经冒尖,废铁堆也高过了肩膀。拉牢分别拨通了从李师那里拿到的装卸工和车主的电话,约定了装货时间。 卡车按时到了,拉牢递给车主一支烟,并为他点上: “孟哥,辛苦了!装白纸。” “咋说这见外的话,我也赚钱嘛。听口音,你是西府人,我是商洛的。”他用眼扫了扫装卸工,“他们都是,乡党。前几天,电视上的得是你?” 拉牢默默点点头。 “城里人瞎得很,我刚来时也是这,欺生!” “也不是。这达也有好人,也有哈怂。”拉牢提起了3号院的陈老,还有望南。 “都是受苦人。老弟,今后有啥活儿,尽管言传,没嘛达。我看你这地段好,院子大,人也好,不想发都难。” “怕不行,开张快一个礼拜,才交一次货,咳!” “谁开始不是这?甭担心,看你这阵势,不出三个月,一天一车都挡不住哩。” 半夜时分,拉牢回到了废品站,见改革屋里点着灯,就敲了敲窗:“改革,早些睡,明儿个要早起哩。”回到自己屋里,他摸黑上了床,贴住已经睡着的妻子的脊背,一只手伸向她丰满的胸部。妻子用肘往后推了推他,模模糊糊嘟囔:“甭乱揣,瞌睡的差大。”拉牢凑近她的耳朵: “你猜,一车赚了多少?” “多少?”妻子依然以背相对。 “八百!” “多少?”她猛地转过身。 “八百。” “真的?”她睡意全无,主动地吻向了丈夫。 拉牢噙住了她的舌头,把被子往上拉拉,蒙住了两人的头,央求熬米汤。 “汤还没有,咋熬?”她咯咯笑着,连身体都抖动起来,然后声音放低,“咱开业那天,候人的时候,你说擀面要醒,蒸馍要发,你猜我想的啥?” 拉牢像没听见,只顾一味*弄她的奶——子。 “日*要揣。” “揣!揣!”拉牢的手向下移去 宝珠咯咯的笑声很快变成了急促的喘——息 罗小江随王书记到渭华市调研,主要是渭河流域下游的污染治理和环境保护。在市委蔡书记的陪同下,他们马不停蹄驱车两区四县,下工厂,进农户,访居民,甚至沿着河滩步行了数里。足迹所至,主要的污染大户。造纸,皮革,铁合金等工厂大门紧闭,不冒黑烟,不排污水。那些经过治理的工厂环境整洁,生产井然,污水处理系统运转正常,排出的污水既不浑浊,也无异味。各区县的书记们滔滔不绝地报着喜,内容却像出自同一位秘书的笔下:“党委,政府和上级保持一致(或态度一致)”;关,停,并,转“认识统一(或明确)”;“措施得力”(或“有力”);“行动迅速”(或“果断”);“百分之九十”(或“九十五”)的污染企业得到了“治理”(或“整治”),“效果明显”(或“成绩显著”)。王书记只是默默地听,不时插话和点头,从未表态,只是在一家药厂见到婆娑的绿树和烂漫的红花后,被各地传为“冷面”的他才露出少有的笑容,尤其是没有酒水,四菜一汤的午餐更让他赞赏有加:“渭华市一班人带了好头,做了表率,各地应该学习。” 下午两点,汇报会准时召开。市委书记作了简短的开场白后,市长从容地拿出一叠讲话稿,呷了口茶,照本宣科。二十分钟过去了,罗小江瞥见隔座的王书记早已合上了笔记本,双手交叉在胸前,眉头紧皱,他断定王书记已经不耐烦了。只有长时间在他身边工作的人才了解这个动作的含义,罗小江看市长的发言稿还有少一半,便用胳膊肘碰碰邻座的市长,身体微微外侧,挡住可能的视线,悄声说了句“短点儿。”五分钟不到,市长结束了汇报。罗小江心想:费力不讨好。 王书记的指示不长,但前半部分内容却好像在不同的场合听到过: 这些年,“市委”(或‘县委’)政府(或)做了大量工作”“省委(或‘市委,县委’)是满意的(或:‘肯定的’)”,希望今后如何如何而后半部分却是较为含蓄的批评:“无论是文字的,还是口头的汇报,讲话,长不难,短却不易。新的党八股值得警惕,不要把过多的精力放在本本上,而要深入实际,摒弃清谈。” 返程的路上,王书记很兴奋,不时回过头与后座的罗小江和处长们说笑。言语中可以听出他对渭华市的工作是满意的,调研是有收获的。 罗小江望着王书记的花白头发随汽车的颠簸而晃动,看着他瘦削的双肩,一种复杂的情绪骤然袭上心头。 面包车进了城,王书记说他不舒服,直接回了家。他让众人“在着”,自己下了车,缓缓远去。夕阳把他的身影拉得又长又瘦,罗小江黯然伤神,可怜的权重一省的首长,他知道自己的“指示”真的有分量吗?可敬的,来年就要退休的老人,还要用怎样的力量给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完美的句号呢? 罗小江看看时间还早,就随车回到了省委,准备处理永远也也批阅。呈送,转发不完的公文。一支烟的功夫,电话铃响了。 “秘书长在吗?”一句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亲切而温柔。 “您是哪一位?”来电显示的号码似乎没有印象。 “文淑,华盛公司的,您忘了?” “华盛,文淑。”罗小江努力回忆着。 “陕西浙江商会那次” 罗小江终于记起了“文淑”,但不是姓名,而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妇。在陕西浙江商会成立的酒会上,几乎是清一色西装革履的男性。一位女子的出现引起了一阵骚动。她衣裙入时,举止得体,罗小江想到了一个词“眉清目秀”,那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清丽与精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文淑哥哥求罗父 他和她礼节性地寒暄了几句,便分头各自招呼朋友圈的好友了。文淑的名片早不知置于何处了。 “想起来了,是文总,对不起。” “那里,贵人多忘事嘛。” “有什么事吗?”他不冷不热。 “不是我有事,是我老家的朋友想见见你。” 在罗小江的记忆里,他和吴山没有任何交往,无论是公务,还是私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以“眼看就要下班”为由婉言相拒。 对方却穷追不舍:“下了班有啥事?刚好去坐坐嘛。” 的确,下了班干啥?罗小江眼下一个人在省城。儿子从小学到中学一直在北京上学,父母认为那里的教育条件比西北好,也疼孙子。妻子是大学教授,去年作为访问学者去了美国。所以一天三顿他都在机关食堂“混饭”。一天三顿不那么准确,被请和请人好像成了工作的一部分,不吃都不行,套用一句词:怎一个烦字了得! “不了。”他依然顽强抵抗。 “秘书长是嫌弃一个樊哙吧?”文淑笑出声来。 罗小江先是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这个鸿门宴的潜台词。“不,不,只是觉得——”他在选择合适的字眼,“彼此都不方便。” “秘书长,即便您不方便,也希望您屈尊下就。实际上我的朋友是想找您的父亲。他千里迢迢而来,您总不至于连个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吧。耽误不了多久。” 父亲离休后,家乡或他曾经战斗,工作过的一些地方常常寄信,派人到家里,征求战争年代的史料,或求证史实。在一般情况下,父亲都会热情地满足对方的要求,除了身体不适或卧病在床。莫非与稿约有关?因为父亲在抗日战争时期曾在那一带打过游击。不知是因为父亲的事,还是文淑温柔的“攻势”起作用了,罗小江让步了。 “那就去终南山庄,六点半去接您。” 罗小江几乎是用领导的口气拒绝了。终南山庄在省城大名鼎鼎,依山辟园,枕水筑亭,典雅幽静,因是中美合资,服务一流。听说住一宿要上千元。但同时也传出不好的名声:不闻狗吠,只见“鸡”飞。如果在此被人窥见,说不定会爆出莫名其妙的新闻,进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他的秘书长工作明年就要到站“站”了,大约和王书记前后脚。考察继任者的工作早已开始,据说大名单中有四个人。午饭时,在组织部当了十几年巡视员的“知青知己”把罗小江叫出了中食堂,耳语般证实了大名单的存在和“内幕”: “信不信由你,王书记挺你,你是他的人嘛。从副处长到秘书长,不是他提的?邱省长欣赏陈——西安,不过,你也知道,陈——西安成绩显著,缺点突出,这可不是我说的。在金堡市治河搞‘摊派’,得罪不少人。还有渭华市的蔡书记,面儿上的功夫轰轰烈烈,今天一个经验,明天一个样板,把省上哄得团团转。就像一个男人偷——情,天下人都知道,就唯独瞒了黄脸婆。你真正的竞争者是民政厅长,虽然他的工作就像和尚的帽子——平铺塌,架不住人缘好,‘大方’,维了不少人。我看你和他五五开。至于谁能笑到最后,就看个人的造化了。”他眨了眨眼睛,诡异地笑笑,端着食盘离开了。 “古都大酒店吧,哪儿的条件还不错。”罗小江思绪转回,回应文淑道。 “好,好,简朴一些,应该的,应该的。” 罗小江记得高秘书讲,上次请拉牢,他从古都大酒店出来,就大呼“嘹的差大。”不过到了文淑嘴里却“沦落”到了“简朴”。人与人的差距咋会如此大呢!他以为文淑带来的是和她年龄,职业相近的女性或男性,没想到却是一位衣着朴素看上去比自己还大的男子。而文淑称他为“哥”,罗小江颇为吃惊。文淑介绍说,他是自己的同村老乡,农民,因为风吹日晒,面相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两家相邻,只有一扁担距离,所以大人小孩相处和睦。文淑小时候收到小朋友欺负时,他常常挺身保护。后来,他娶了邻村一位本分的姑娘。而他的内弟便是此次求见的主题。(!&^ 先点了四个菜后,“哥”对罗小江憨憨一笑:“不够了,再点。”又问。“喝点啥?” “不用了,茶就好。”罗小江本来就无酒瘾,乐得顺水推舟。 文淑却让侍应生开了瓶“人头马”:“算我的,秘书长,千万别剩下。” 菜未上桌,罗小江便急切地闻起来他此行的目的。“哥”有点局促地道出了原委:内弟高中毕业后当了大队的会计,后来到了公社,县里。又当上了吴山市副市长,干了十几年,本本分分,“干干净净”,和一把手的配合也算默契。前年交流来了一位市长,因为两人在治市理念上不同,矛盾遂生。市长追求GDP,工农业的产值,规模,提出创建诸个“第一”。而内弟可能因为出生农村,而且长期分管农业的缘故,则认为要更多地关注民生,杜绝乱摊派,整治“土政策”,让农民更多地得到实惠,以促进工农业的可持续发展。所以不久,他的分管工作就被移交给了同事,他被架空了,成了上班看看报,喝喝茶的闲人。最近又传出消息,市长已到省里活动,想把他“踢”到北边经济不发达的山区市。 “秘书长,我内弟不是怕苦,他就是从农村出来的,啥活儿没干过?只是我岳父孤身一人,年老多病,还有一个未结婚的弱智弟弟,也靠他抚养。如果内弟离开了吴山,我就是长八只手也照顾不了二老。实在没办法,我才——”他放下筷子,用袖子蹭蹭眼角,文淑递去面纸。 “我能干些啥呢?”罗小江不解。 “都说我们省的组织部长当过您父亲的秘书。” 罗小江恍然大悟,想起了自己在江南还真有一个关系,确切地说是父亲的关系,刚才搜肠刮肚,却把他忘了。记得小韩在西北局时开始给父亲当秘书,“文革”时被打成“走狗”,下放到农村。父亲平反后,把他带到组织部,后来他“空降”到了江南。 “你咋知道的?”罗小江问他,却望了文淑一眼。 文淑猜到罗小江的用意,大大方方地承认:“秘书长,谁说的不重要,你真没听说过省城三大‘父子英雄’吗?” 罗小江困惑地摇摇头,他真没听说过。 “老省长和儿子市长陈——西安,老司令和儿子孟援朝,还有一个你副秘书长和西北局老秘书长。” 罗小江笑了起来:“谁乱编的?不算离谱,不过,孟援朝已不在此列了。” “为啥?”文淑不解。 “被抓了,上个月的事,受贿,听说有几千万。” “好,又一个‘大老虎’!” 从文淑骤然提高的话音里听得出有一种快意。罗小江告诉她,自己和孟厅长也算是熟人。不过,只是在省委开会时见过几面的点头之交,没有更深的交往。听说他是高学历,名牌大学的博士。有学识,有能力,但给人的印象却谦和,低调,彬彬有礼,与其说是一厅之长,不如说更像一名学者。他很少应酬,抛头露面,几乎所有的饭局都是几个副职代劳,借口是“有个会议”或身体不适。实在推托不掉而必须作陪,嗜烟的他也从不动席上的中华烟,说是“不习惯”。而掏出自己的中档延安。他从不说自己如何清廉,只是不时流露出父亲老八路的传统对自己的影响很大。然而,谁知道他是阴阳两面,断送了被许多同僚看好的前程。可惜了。 “秘书长,那您能不能跟令尊说一下。”“哥”用期盼的眼光巴望着罗小江。 不管文淑“哥”的所述是否属实,罗小江对那位副市长的理念是赞同的,对他的遭遇更是同情。他是副职,自己也是副职,而副职尴尬的处境,自己也有同感。多少年了,无论正职的话是否正确,只有两个字:照办。没有思想,没有主见,任何真实的与正职相反的陈情都可能被视为“捋虎须”,其下场就和这位副市长一样。自己只所以能“活下来”。一是平时夹着尾巴做人,二是可能有父亲的“余热”。念及此,他有些悲凉。 “你自己为啥不去呢?” “我去过,秘书说首长身体不适,让我下次联系好再去。” 罗小江相信他的话。父亲年事已高,许多时候不便见客。然而,即便此事上达父亲,父亲会管吗?是否妥当呢?他又一转念,自己没有收取任何好处,也不是为人谋官,谋私,只是让一位受气的副职得到应有的善待。在“民生”的主张上,自己和那位副市长灵犀相通,这一点正是从父亲几十年有意无意地言传身教中得到的。于是,在得到“实话”的保证后,他表示一定转告父亲,并让“哥”再赴北京。当然,父亲的话是否管用,只有看天意了,自己不敢打包票。 “哥”含着泪转身离去。文淑也向罗小江伸出手,表示感谢。她的手纤柔,温暖,如凝脂一般,他霍地感到这种触觉已经许久许久不曾有过了。是否真的有过,他自己也无法确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钓货”贵在肥水大 市长难在解词意。 生意开始红火了,交货的人越来越多,满架涨棚的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而货物堆放的时间却越来越短,长时四五天,短时两三天便出一车货。随着资金流动的加快,盈余出现了,拉牢再也不用为收货的资金发愁了。他还清了郭红卫的借款。郭红卫大感意外:“忒快?看来世事真的干大了。把哥收编了咋样? “再甭攘了(音rang.陕西方言,意为讽刺,挖苦),你能看上这烂脏?”拉牢还是那句话,“你抜一根头发都比我腰壮。”嘴上这样说,他和宝珠都偷着笑哩。 宝珠把伍佰元塞给改革:“你舅说了,去寻个补习班先学着。看这光景,以后怕没啥时间了。” 改革的心情舅舅,妗子截然不同,好生意带给他的是不安和紧迫感,看书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天黑了还有人交货。“我有哩,我妈给的。” 拉牢按住他的手说:“那是你吗的,这是我的。不然,你认为真的白干?快拿下。” 改革跑了一下午回来说:“有三种班,咋好?” “早上嘛,你没见晌午,后晌人都拿鞭子吆嘛。你这娃,看书都看瓜了。” 拉牢站在高高的纸板垛上,举着水龙头打着水,望着脚下忙碌的场面: 改革把啤酒瓶整齐地码进包,又把饮料的塑料瓶倒进比人还高的编织袋里,大声向宝珠呐喊:“38个水,20个啤酒。”宝珠正用笔在本子上记下磅上报纸的重量,又指挥交货者将报纸搬进棚里,把书本放上磅,记下重量,飞快地按动计算器,把钱一并付给卖家。然后招呼那位卖瓶子的老汉,付了钱。成捆的纸板又放到了磅上一个个都数着钱走了。 拉牢感到了幸福。人流,物流,虽然嘈杂,忙乱,却很踏实,这意味着钱嘛。不过,他也注意到交货者多来自附近的街道,小区或者政府,省委和各单位的家属院,很少见到蹬三轮车,拉架子车的收破烂者。从人数上看他们远不如居民,然而,他们交货的重量和种类远胜一筹,既有工地的钢材,施工的电缆,甚至还有重型的设备这些才是赚钱的“硬货”。他相信,他们中的不少人已从多种渠道知道了自己开的废品站,却迟迟不露面,是路生?是习惯?还是不信任?他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决定还是向李师请教。他把李师偷偷约到了自己站里。 “拉牢,拉牢!”一进门,李师大呼小叫,左看看,右摸摸。“这院子大的都能光场,跑碌硃。住的还是砖瓦房,咱住的啥?烂砖头一堆,连泥巴都不抹,冬天的风呼呼呼。拉牢,我到你这达咋样?” 拉牢递去一支金猴:“急啥,有个事,想请你帮嘎儿。” 李师又要了一支,夹在耳朵上,口水乱喷,大包大揽:“碎碎个事。你想他们为啥不来?一是不熟,怕不好说话。二是怕在称上耍麻达。我知道你这人好,再的人摸不着向。是这,我给咱做些工作,让他们也照顾照顾你的生意。不过,你怕是要出‘血’。” “那价给高些?”拉牢小心地试探。 “那咋行?价都是公开的。你高一毛,他高五毛,你们都毕了。再说,同行知道了,你咋混?我想,你在称上让嘎儿。他说一斤,给他一斤一,一斤二的。”!%^* 拉牢感谢他的指点:“听咱叔的。” “那我这达咋算?”李师狡黠地笑笑。 “叔不白干,咱心里有账哩。”拉牢摸出了十元钱,“先拿去喝酒。以后每来一车,给叔一元,咋样?” “一言为定!”临走时,李师“抢”走了那合金猴。 书本,报纸多了,那些“钓货”的也渐渐成了常客。有些人拉牢在周老板的站里见过,像天福,孙胖子,有的则是生面孔。他们的到来像蜻蜓点水,来去匆匆,多半在后晌。碰上好书便满载而归,运气不好便两手空空。对于他们的来去,拉牢并不干涉,毕竟对自己来说是好事:卖给纸厂5角一斤,卖给他们2元一斤,啥经成(陕西方言。意为状况,情形,褒义)!再说,他们也能带来“对手”的信息。没“货”的时候,孙胖子一坐半晌,和拉牢吞云吐雾,胡谝一通:(!&^ “拉牢,周老板夜个接了一车货,像是市政上的铁栅栏,就是大街上分隔车道的那种,一两吨哩。” 拉牢心里一动:“谁交的?” “说是梁师,就是陕南那怂。” “交完了没有?” “好像还有。” “你给说嘎儿,照顾些,咋样?不会亏待兄弟。” 第二天,梁师来交货了,拉牢给他多开了十公斤。后来拉牢打算给孙胖子十块钱,他却拒绝了。“今后见了啥好书,给咱留下,甭忘了。” 然而,宝珠对他们的态度却截然不同。自从当上了这个站的“老板娘,她心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认为这个站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没有自己的恩准而随意行事,是对自己的不敬。至少要先问一下:“老板娘,我能挑几本书吗?”再说万一他们拿走的是好东西呢?所以,她提出被挑出的书在称重前让改革看看,能多要就多要,也不一定论斤,而论本,一本书买上一两元,又是啥经成?她告诫丈夫“肥水不流外人田”。 拉牢虽然认为妻子的认识过激,各算各账,再的别人赚多少和自己有啥关系?自己不亏就行。但为了避免生闲气,就和她开起了玩笑。他用肘子碰碰她的奶——子:“肥水啥时外流过?晚上咋样?” “难日的,又想那瞎瞎事。”见有人交货,宝珠拍拍他的腿。“蹄子下去,生意来了。” 一位老者卖了一捆报纸后,拐进了花纸棚,翻动着散乱堆放的铜版纸期刊和成捆的书本,传出哗哗的声响。宝珠提起一捆刚过完磅的旧书扔进棚里:“师傅,甭翻乱了!” 老者抬起头,和善地笑笑:“没有,没有,不会的。” 宝珠回到磅前,招呼刚到的交货者,把几捆白纸放到磅上。付过钱,听到翻书的哗哗声,她刚喊了一句“师傅”,却被拉牢制止了。他示意妻子过去看看。宝珠轻轻走近,只见老者正熟练地撕去旧书的封面封底,扔进一只快要装满的大纸箱,而把书瓤扔进一板之隔的白纸棚,便不再言声。一个多小时后,老者离开时,手里拿着两本书,他向宝珠交了两块钱。 老人出了门,拉牢提着一捆电线走过来,得意地冲妻子一笑:“白干活,一元一本,水肥不?” 从那以后,老者几乎天天不约而至,撕一两个小时书本后,带走一两本书。后来,拉牢得知老汉姓包,是市委刚刚退休的干部。宝珠也不再干涉他的行动,几天不来,反而念叨:“得是病了?”而每当她从包老手中接过钱时,拉牢总会取笑她:“肥水外流了?”然后有意无意地碰碰她的奶——子,意味深长地低语。 半夜,宝珠手抚这丈夫汗津津的背,细声轻语:“没,没,韶(音shao.陕西方言,意为好。)的差大。” 打假失败后,辛妹妹十分沮丧:明明查到了巢穴,证据却蒸发了,明明看到了嫌犯,却让其大摇大摆逃脱,功亏一篑。为啥?官员不作为,还是狼狈为奸?她更相信是后者。然而,证据呢?以一己之力恐怕永远无法掌握了。伪劣的明妃露终会损害消费者健康和“美芳”的声誉,从而阻滞整个企业的发展。如何解决这个大问题呢?她想到了陈——西安。 在西安外语学校的时候,她对陈——西安就有所了解:善良,正直,好学,却也有几分玩劣,清高,不大合群,大约是出身的优越感使然。两人交往不多。但是,他在上丰地所做的一切,尤其是他对自己,对母亲和望南的关心,帮助,又让她看到了他坚韧,重感情的一面。当然,人也会变的,存在决定意识。但是,他似乎还是二十多年前的知青,尤其是他在公司成立会上的谈吐,退回金瓶的举动,使她相信,陈——西安还是一位称职的官员和可信赖的朋友,再三考虑后。她拨通了他的电话:“陈市长,找你真难。”实际上她从未找过,这只是寒暄的玩笑。 “说吧,有什么可以效劳的。”他的性格依旧,简单而直率。 “嗯——电话上不好说” “有那么严重,故弄玄虚吧?”他笑起来。 “不,是真的,否则我也不会贸然找你。”辛妹妹着急道。 “可以先讲个大概吗?” 辛妹妹刚开了个头,陈——西安果断地打断了她:“你住哪儿?他看看表,“一个小时后到。” 陈——西安站在门口:“换鞋吗?” “不要了,进来吧。”辛妹妹拉起他的胳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廉解金---瓶诗收藏有猫腻 “你看,净是土,还是换吧。”陈——西安跺着脚。 果然,皮鞋上一层土。她递过拖鞋揶揄道:“刚从水泥厂下班?” “差不多。”他脱下外套,挂在门厅的衣钩上。“走来的。” “步行?我说呢,几站路就要一个小时?市政府的汽油呢?谁偷喝了?坐吧。喝啥?” “白开水。你知道的,烟,酒,茶都不会。” “还没变?”她送去一杯水,“真难得,堂堂一市之长喝白水,不坐专车,雷锋式好干部。” “咱可配不上。实际上是为了锻炼身体。如果没啥急事,上下班我都步行,反正也不远,也可以体察民情。”他把水杯放回茶几,左右望望,“望南呢?” “还没放学,快了吧?” “奥,说吧,说你那电话上不好说的,给我笔和纸。”他用心听着,问着,不时在纸上记着。从他阴沉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不快,甚至有些愠怒。 大门开了,望南一边换拖鞋,一边高喊:“渴死了,有水吗?”她径直奔向餐桌,端起杯子。 “看谁来了?没礼貌,叫叔叔。” 她转过脸,叫了声“叔叔”,又继续牛饮。突然,像发现了啥,再次转过身,呆住了:“陈叔叔,是你,对不起,刚才——” “大姑娘了,十九了吧?” “可不,只长个子,不长心眼。” “还那么任性,小时就这样,像个男娃。”!%^* “叔叔,你还记得?”望南挨着陈——西安坐下,挽起他的胳膊,“给,吃糖,一颗甜在嘴,二颗甜在心,三颗甜到脚后跟。” “这可不雅,不如——”陈——西安想了想,“三颗甜倒意中人。咋样?我不光记得你调皮,还知道为啥叫望南。” “为啥?说说嘛。”她摇着陈——西安的胳膊。 陈——西安望了望辛妹妹:“你没给她说过吗?” “好像说过。”(!&^ “没有,没有。”望南撇着嘴。 “出自陆游《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的后两句——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望南重复着,又喊了起来:“不对,不对,诗里是南望。” 陈——西安一时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从诗的原意上讲,一个高中生不难理解。但是,她母亲为啥借古诗取名,为啥将两个字颠倒,她能理解吗?不,她不知道母亲屈辱,困苦的过去,不能理解因无法直抒胸臆而借古喻今,更不能理解因畏罪嫁祸而怕人窥破。在那个难言的年代,一切均已“砸烂”,她只能在“王师”的外壳下偷偷塞进“光明”,“正义”的内涵,以期盼在炼狱中重生,就像断流渴泉,枯木望春,即使自己中道死难,也不让下一代在苦难中挣命。自己已苦难倍尝,难道还要殃及下一代吗? “你咋知道我的名字出自这首诗?是你的‘杰作’吗?” 陈——西安一愣,模棱两可地承认:“就算是吧。” “别人都是家里大人取名,那会儿我爸爸呢?” 陈——西安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辛妹妹以前是如何对女儿说起她父亲的。如果自己的回答与辛妹妹的说法有出入,恐怕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甚至轩然大——波。他只能避开“主角”:“是这样。当时,你爸不在,你妈妈征求我的意见,按照她的心思,我就越俎代庖了。你知道,当时我们是同病相怜啊。”见辛妹妹微微点头。陈——西安心中的石头落了下来,他顺势把话题引入到对名字意思的解释上。 “从你妈妈的用意将是追求团圆。幸福,至于将两字颠倒,是因为——”陈-仄-西安侃侃而谈,“汉字有四声,平上去入,也就是你们学过的一,二,三,四声。现在仄有些研究者已将入声分别归入其他三声中。前两字仄为平,或为仄,后两字或为仄,或为平。这里有个声律,美学的问题。两平两仄构成词组,念起来抑扬顿挫,给人以听觉上的享受。现在的许多成语,口头语,实际上是古代文学大家的精心之作,像勾心斗角,平平仄仄;卿卿我我,平平仄仄;赤胆忠心。仄仄平平;纸上谈兵,仄仄平平;冷冷清清,寻寻觅觅,仄仄平平,平平仄仄。” 望南接下去:“凄凄惨惨戚戚。” “是啊,不错。又是平平仄仄仄仄。你注意到没有?南望为平仄,念出来是扬先抑后,结尾稍感沉闷,安静。而而望南为抑先扬后,结尾光亮高昂。” 望南重复了几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说说我妈的名字咋样?” “从音律上讲,一般,平仄仄,不亮。” “你的呢?” “更差。陈——西安,三个平,真的太平。” 辛妹妹突然问:“你上次金——瓶里的诗——金——瓶不储甘棠志,赤胆犹思蓬芘忧。是啥意思?” 望南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秘密,一个劲追问:“啥金——瓶?啥诗?” “别打岔,听陈叔叔讲,长学问。” “你说呢?” “好像是说,为人民服务,廉洁奉公吧,真的不亮清。”最后两个字辛妹妹用上了上丰地方言。在相熟的知青战友之间,他们往往有意无意地插——进当地常用的词汇或短语,既能强调亲密的关系,又能活跃现场的气氛。 “这是《史记·燕世家》中的一句话,说召公巡行乡里,在棠树下决狱政事。死后,百姓怀念他和那棵棠树,便把树保护起来,又作甘棠之诗,颂扬他的品德。后一句就是爱民吧,没有用典。‘蓬芘’就是陋室吧。” “陈叔叔,真酷,懂得真多。”望南由衷地感叹。 “陈叔叔不光懂得多,字也写的好。” “你咋知道?从那张小纸条看出来?” “抬举我了。我哪懂得啥书画!前一向我到一位朋友家谈生意,他也做些艺术品投资。在茶几上摆着一本啥拍卖目录,翻到一页上有你的大作,一看起拍价二千元,吓了一跳,几个字就卖这么多钱,比做生意强多了。同名同姓的人多了,我就问他,陈——西安是谁?他说是新上任的市长,我就知道是你了。我又问,他的字咋样,你猜他咋说?坐稳了啊!二流,一平尺不过两千元。不过,他又说,他的字有特点,行草,书法这玩意,卖的是特点,像申鹏,凌散之这些大家,还有咱省的尉俊秀,还不是!像颜体,柳体,方方正正,中规中矩,好则好矣,没有激情,看久了犯困。所以,我看好陈——西安的字。现在的价也合适,正是吃进的时候。过几年成了大家,到哪儿去买?啊!” 陈——西安微微一笑:“他也抬举我了。我就是写着玩,消遣,根本没想过成家成腕的。实话一个!”又是上丰地的土话。 望南带着一种别样的眼神望着他,仿佛第一次相见:“陈叔叔,我太崇拜你了。啥时也给我写一幅,就挂在这儿。”她指着电视机上方的墙壁。 “好了,别闹了,快去复习,高考近在眼前,还整天嘻嘻哈哈的。”辛妹妹催促着女儿,突然问陈——西安,“还记得怎么说吗?近在眼前?” “俄语吗?” “还能是英语?” “3K3AMEHYжEHAHOCY!”两个人几乎同时念出。 “瞧你们俩,真像一个人似的。念的啥?第一个词好像是英语考试。” “不,是俄语,和英语examination音近。” “啥意思,这样的情形多吗?” “当然,许多名词,欧洲的各个国家或民族中的读音都是相近的,像学校,共产国际,公共汽车,饭馆,旅店,菜单,水,社会主义,苹果。共和国,银行。政党,节日” “那谁学谁的呢?” “我没有研究,恐怕要问语言文字学家。不过,我想最先文明的民族是老师。在交流时,如果对方当时没有对某物的称谓,便可能采取拿来主义,将对方对此物的称谓收入自己的词典。当然,二者的角色,并不固定,可能互为老师。俄语中茶是一个典型的例子。чAй读为恰依,完全是茶的拼读,由此衍生出茶壶чAйHNK(恰依尼克),茶杯чAHIKA(恰什嘎)。” “陈叔叔,你咋懂得这么多?” “快去复习。”辛妹妹把女儿推走了。她忽然唉吆了一声。“光顾谝闲,忘了问你吃饭了没有,我这就做。” 陈——西安站起身来说:“不用太麻烦,我也搭把手。”他跟进了厨房。 “想麻烦都不行。”她打开冰箱。“全是速冻食品,饺子咋样?猪肉大葱。” 饺子下到锅里,陈——西安朝外望望,问:“刚才没露馅吧?” “露馅?”辛妹妹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还好。” “那家伙还在。” 辛妹妹沉默良久,幽幽地问:“听谁说的?” “刘队长他们,去年吧。贾主任好像很惨,被撤了职,判了几年。就是那些破事。老婆离了婚,儿女也不和他来往。” “恶有恶报!好,甭提他了。吃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市长誓言拿下制假众厮垂涎废中有宝 饭桌上,望南问陈——西安“我看你适合到大学当教授。” “说实话,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会的。不过,已经上了‘贼船’,身不由己。再说,我也就是个万金油,不专的。” 辛妹妹收拾碗筷时,陈——西安从公文包里取出文件,专心地批阅起来。 辛妹妹把一只果盘轻轻放在茶几上打趣道:“吃点吧,到底是市长,真是日理万机啊!” 陈——西安放下文件,说: “没办法,好像干部没有文件就活不下去。想想也是,项目报批。总结汇报,任免调动,开会放假,评先进,发奖金,甚至请客陪坐。”陈——西安摇摇头。“看着烦,办着累,还必须做好。看过《红舞鞋》吧,我,不光是我,穿上它,不管愿意不愿意。只有一个字:跳!奥,恐怕你也要给我一个材料,简单些,一页纸就行,制假的窝点,仿冒的产品,售假大概的案值。这件事要保密,暂时只有你知我知。”随后,他向她介绍了查案的初步设想,说要亲自抓,不办则已,要办只有两个字:拿下。 辛妹妹看了看挂钟,提醒他:“这么晚了,是不是给家里——”她仿佛忽然又意识到什么,“对不起,我不是——” “没关系,去非住校。” 两年前妻子去世后,忙得焦头烂额的陈——西安无法照顾儿子去非的学习和生活,索性把他送到省城的寄宿学校,节假日则让他到爷爷奶奶家。令他伤脑筋的是儿子对学业不上心,马马虎虎,却痴迷集邮啊,旧书啊,字画啊。爷爷打算卖破烂儿的旧书,旧报纸,旧票证都被他抱回了自己屋里。一天,爷爷发现放在抽屉中的“抗大”毕业证不翼而飞,慌忙报了警,派出所轻而易举破了案,原来是他们疼爱的孙子“拿”回自己家了。爷爷哭笑不得,只能顺水推舟“送给”他,嘱咐“好好珍藏”。 马秘书的一次亲眼所见更让陈——西安瞠目结舌。 马秘书爱读闲书,新书太贵,他就时不时到无极宫的旧书地摊溜达,一来看热闹,散散心,二来挑上几本便宜的书。他弯着腰一个摊一个摊地缓缓走过。见到一处摊开的报纸上摆着几本集邮册和一叠未裱的书画,他打开几张,惊异地发现自己熟悉的笔迹,再一看款识——陈——西安篆文朱印。他抬起头,看见了正和另一个摊主闲谝的陈去非。 “叔叔?”陈去非看见马秘书略显惊慌,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用与他年龄完全不相称的老练笑道,“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来练练手。别告诉我爸爸,求你了。” 马秘书回以微笑,折好书法:“好卖吗?” “一般般,名头不大。” 陈去非神秘地一笑:“暂时保密。”!%^* 过了一会儿,孙胖子溜达过来,他蹲下,把陈——西安的书法挑了出来,摞在一起问:“咋卖?” “单挑还是一枪打?” “都说说。” “单挑六百,一枪打,”去非数了数,共五张。“三千。” “尉俊秀的也不值这个价。”(!&^ “我有,你要,开个价。” “跟你不抬杠,就这,五张,给个实价。” “两千三,你不要,这位师傅要哩。”陈去非指指马秘书。 马秘书措手不及,茫然地点点头,没想到一不留神自己竟成了“托儿。” 孙胖子将五张字小心地放入挎包,数了钱。 知道这件事后,陈——西安没有追问儿子的“生意”,也没有干涉他的爱好。也许这不是坏事,就是有些“早熟”。他只是注意收好自己的作品和印章,生怕造成不——良影响。 陈——西安看看表,提起公文包:“不早了。” 辛妹妹劝他:“叫车送送吧。” “不了,咋来咋去,晚上空气好。” 辛妹妹在门厅与陈——西安道别:“那件事,我等着。” 望南从自己房间跑出来:“陈叔叔,甭忘了,字!” 天福从西关废品站出来,又一次两手空空,从早晨到这会儿已经跑了三个站。明天无极宫逢集,仅凭前几天钓的“货”,怕卖不了五百块钱。这营生就是这样,一靠运气,二靠眼力。即便再有眼力,能沙里淘金,但如果见不到货,还是白搭。就看下午的运气如何了。“阿弥陀佛!” 天福是安徽阜阳人。村里地少人多,生活艰难,年轻力壯的男男女——女都往打工。一位从西北回乡过年,出手阔绰的同乡却把他父亲带往相反的方向。火车上,天福的父亲问同乡“你咋知道那边儿能赚到钱?”同乡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开导他“都说西北穷,那是农村。哪个省会不比咱农村强?在南方,十个人一碗饭,还要抢,在那边儿一个人一碗饭,还要挑着吃哩。”这话虽有些夸张,挤出水分,也比守在老家强。天福的父亲用积蓄买了一辆三轮车,走街串巷,收起了破烂儿。两年下来,已经开始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大把数起钱来,尽管都是“小票”。他索性把老婆和儿女都带到省城。自己和儿子收货,老婆操持家务,女儿就近上学。 他们一家祖的房离无极宫不远,只有五分钟的路。香客,游人熙来攘往,在宫院的周边形成了自由市场,尤其是周日的集会,吃的,穿的,用的琳琅满目,旧书摊则是接头卸尾,堵严了人行道。父亲和儿子每天进城收货都经过市场。一来二去,天福被热闹吸引,也不时逛逛,旧书摊的生意最让他开窍。一本书数元到十几元,甚至更多,而自己却只花几毛钱便能收到一公斤,钱真好挣。从此,他把一些自己认为值钱的书留下,拿到集上出手。久而久之,对市场的需求有了了解,对书刊的知识有了积累,也就成为集上一位旧书摊主。后来干脆“辞”去了父亲的“跟包”工作,买了辆电瓶车,专跑废品站收书。路子熟了,钱包鼓了,也到了娶亲的年龄。自己的钱加上父亲的援助,娶了邻村的姑娘,又把她带到了省城。从此,天福和父母分了“家”。父亲仍然固执地收卖破烂儿,在他看来,那样简单些,不用费脑筋,饿了喂脑袋,累了毬朝天,无忧无虑,自在得多。 中午,天福飞快地扒了几口饭,又跨上车奔向北门里城墙旁的废品站。刚进门,听到周老板的招呼:“刚刚到了几车。” 在花纸棚的地上散乱着一大堆书本,天福稍稍一翻,断定没戏。从课本和本子封面的字迹看,这些货出自附近的30中。他清楚每到期末或新学期,那些曾经用过的或是崭新的各种课本,教辅,作业本,乃至文具都会被丢弃,最终进了废品站。堆积如山。不过,几乎全是“垃圾”。当然,书本中有时会夹着钞票,少则几毛,几块,多则数十元。这仅仅是粗心吗?还算没白跑,天福翻出几册“文革”课本。 “忒少?”周老板接过了两块钱问。 “货越来越少。” “天福,体育场那家去过吗?生意咋样?” “也不行,不如你,新手嘛。” “听说最近火了。” “看和谁比,比前几个月强。” 周老板也是从电视上得知拉牢的废品站的,一开始他也没在意,废品站夜个开,明儿个关的多了,何况从他对拉牢的了解,他认为拉牢就是生生子一个。 但是从前几乎每天来交货的三轮车来得少了,有些甚至彻底不见了踪影,他曾问过李师:“为啥?”心虚的李师躲闪着他的目光:“明事嘛,省政府,那几个大院多远,人家多远,瓜子才会绕远呢。你熬煎啥嘛,你的腰有多壮!他能和你比!” 不管李师如何宽心,天福如何分析,周老板还是忧心忡忡。同行是冤家,万一他有朝一日成了“精”,咋办嘛? 天福走向自己的电瓶车,经过李师身边时,李师轻轻说:“老地方。”天福在废品站外丁字路口拐角处停了下来。李师气喘吁吁尾随而至,不时回头朝废品站方向张望。他从怀里掏出个纸包,递过来。 “民国的。” 天福打开层层报纸,一共七册《边区群众报副刊》,其中一册是1948年创刊号。他的心跳加快了,好书。但多年的经验提醒自己,千万不能露出急切之“相”,否则对方会恃“珍”而漫天要价。他翻着书,淡淡地问:“啥价?” “你看嘛,你是行家。”李师盯着他的眼睛,希望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你的东西,你说嘛。” 打量着对方没有表情的面容,李师心里打鼓,到底开多少?五百?还是八百?以自己的认识,解放区的应该比国民党的好,他狠狠心:“一千!” 天福着实下了一跳,心里盘算:每本最多五十元,创刊号二百元,自己卖得好,不超过伍佰元。“别胡抡,你看创刊号的后皮都掉了,这本也快散伙了。三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新手捡漏 突袭打假 31中放学了。高低的砍价声引起了学生们的注意,人群中的陈去非瞥见了天福手中泛黄的书页,他停住了脚步。天福发现了少年旁观者,脸上露出不快。“看啥看,上学去。”陈去非不舍地走开了。 “八百!”李师板得很硬。 “五百!” 李师拿回书,用报纸重新包好,说:“你再想嘎儿。” 无可奈何地天福只得嘱咐对方:“李师,你收好,过几天再说。” 李师拐过丁字路口,向废品站走去。快到门口时,听到了背后“叔叔”的呼声,回头见是陈去非。 “啥事?” “让我看看。” “你?”李师好奇地打量着学生模样的他。 “叔叔,给我看看。”看的对方的犹豫,他从书包里抓出一叠钞票,“我有钱。” 陈去非的举动让李师吃惊:在废品站“钓”货的或从自己手里收货的都是大人,上至六七十岁,下至二十来岁,无论是倒手,还是自用,都是有收入的,像这样的中学生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东西就是为了卖,有钱就行,至于对方是谁与自己有啥关系? 陈去非又仔仔细细过了一遍:“叔叔,给个最低价吧!” “刚才那人给了八百,你看”李师耍起生意人的惯技。 “五百。” “七百五。” “七百。” “六百八。”陈去非打开书包,掏出钱,一张张数了起来。二百元是爷爷给自己这个月的零花钱,剩下的一部分是自己在无极宫卖字,卖邮票的钱。 看到陈去非实在,真诚,而且出的价比天福多了近二百元,李师妥协了。他收了钱,立刻拐进了路边的饭馆,点了一盘猪头肉和一瓶双凤酒。 天福远远看见百姓废品站门口停着一辆卡车,几个人正在下卸着书刊。心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大货来了。他把车停到门口,听到了拉牢的呐喊:“天福,帮嘎儿!” 天福二话没说,敏捷地爬上车厢里的高高书堆,发现卸车的还有改革和似曾相识的老包。他也开始往下扔着成捆的书本和散乱的文件。他判断这是来自省政府大院的,多是各厅局的公文,学习资料,画册等,他发现老包一边扔书,一边把挑出的书搁在驾驶室的顶上,已有二三十厘米高了,多是文史类的书刊,实寄封,最下面的是自己熟悉的红色年册,册背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邮票1982”赫然入目。他后悔先去了周老板的废品站,否则,老包的东西说不定是自己的囊中物。他不由自主加快手下的动作,把有用的放在一边,没用的扔下车。一个小时后,卡车卸空了。天福满意地坐在自己挑出的书堆上,用眼扫了扫,估计至少有百公斤上下。他燃起一支烟,又递给老包一支。老包婉拒道:“谢谢,不会。” 天福伸手去拿老包的那本邮册:“我看看。” 老包按住了他的手,朝大门口扬了扬头:“待会儿出去看。” 天福将挑好的书搬下车后,进行了第二遍挑选,这是在“抢”货情况下的习惯做法。先占有,再细筛,以防身旁的同行圈走。最后,他装走了大约50公斤的货,虽然都是新书,但大多都是印刷精良的大型精装的考古画册,如兵马俑,龙门石窟,彬县大佛,汉阳陵,法门寺他把蛇皮袋子放在电瓶车上,哼着黄梅调回家了,不过词是他自己编的:“郎发财,姐发财,全都发在我口袋里” 拉牢兴冲冲地把收的书款交给妻子,却遭到了数落:“难日的,上次给你说,挑出的书先看嘎子,咋忘了?人家把尖尖都掐去了,你还笑,瓜不瓜?” 拉牢委屈地辩解:“你也不是没见,一个人八双手都卸不完咧,咋顾得上看嘛。再说人家也帮了忙,出了力。有钱大家赚嘛。” “人家把钱拿去,你做啥来了?三代贫农得是还想当?上丰地的包谷豆得是金子做的?” ######################### 陈——西安决定出手了。这是一件大事,美芳公司是省城,乃至全省的重点企业,首家台湾独资公司,税收大户。打假的成败与否关系到省城的投资环境和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如果能人赃并获,将为下一步全面开展整治市场经济秩序做出个“娃样子”。经过深思熟虑,他采取了非常手段且不假“他人”之手。 下班后。陈——西安反常地留下了马秘书,谝起了家常,为他沏了杯茶,问起他陕北老家的父母兄弟,家庭收入,民风习俗,在省城,尤其是在双塔区有没有亲戚朋友,甚至还问到是否会使用摄像机,在得到准确的回答后,陈——西安向他交代了“绝对保密”的工作: “马上和美芳公司的辛总联系,具体行动她会安排。此事只对我一个人负责。你去向办公厅请个假,我想三四天够了。啥理由,你随便编吧。记住,胆大心细。有情况,随时汇报。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三天后,马秘书带回了较为详细的调查结果:罗小五,湖北人,农民。前几年因造假酒曾被打击。去年转移到双塔区沙子村,租了民房两间,制造伪劣化妆品,基本上白天睡觉晚上干活儿,除了他,还有他老婆和两个从老家带来的青年。市,区都曾经接到过举报,也多次查处,都苦于没有证据或提前逃逸而不了了之。上次厂方打假,无功而返,罗小五老实了几天,最近有恢复了“工作”。听说他“背后有人,颇有‘背景’”。听完汇报,陈——西安递去一张纸,道:“赵这个通知下去,今天12时前务必通知到各单位主要领导。照本宣科,不做解释。另外,通知美芳公司,21时在沙子村村口会合。你到处里借照相机和摄像机。” 这是一份墨书的会议通知,有多处删改: 会议通知 内容:整顿食品卫生 时间:今天20时 地点:办公厅小会议室 参加人员:道北区质监局 阿房区工商局 皇城区公安分局 省电视台(注意:以爆料的形式,不通过其主管上级) 每个单位一名主要领导,两名工作人员。 直到这时马秘书才明白为啥陈——西安跟自己拉家常,还有通知中对与会者的选择,都是为了防止泄密和“内鬼”啊,用心良苦! 互不相识的与会者走进会议室,他们面面相觑,感到蹊跷。他们这些区属部门的九个人竟然出席市级的会议,而且两名电视台的记者来自省台而不是市台,马秘书居然和记者一样,肩挎两“机”。他们不解地望着长桌一端的“孤家寡人”:啥会? 陈——西安简单宣布了纪律:从现在起禁止打电话,统一乘坐政府的中巴。至于去向,任务均未提及,直到沙子村口临下车前,与会者才知道此行的目的。结果是不言而喻的:人赃并获,查获馨芳系列各类成品100件,明妃露500件,半成品一吨,美芳公司估计假货案值1000万元。 陈——西安与电视台栏目负责人商定在第二天晚上8时的《全省新闻联播》和10时的《十分聚焦》中曝光。 对于陈——西安来说晚饭后一个小时是一天中最悠闲的时刻,如果心情好,他总会铺纸引笔写上一阵。他对于书法的兴趣源于“文革”中毛-泽-东诗词的手书字帖和大街上到处可见的“红——海洋”,插队时他所带的一箱书中便有几册。当时他只是观赏,揣摩,用钢笔,铅笔照猫画虎,学学笔画,只是觉得飘逸,雄浑,峻拔,而真正上手则是在金堡市变压器厂。他从父亲抄家返还的物品中发现了一册真草千字文拓片,便开始临摹。在父亲和市里名家的指导下,进步很快,在首届于右任杯书法大赛上居然得了二等奖,于是他在省内书坛有了一定的名气。随着信心的增加,技艺的成熟,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得到了书坛巨匠尉俊秀的肯定和欣赏,在此后的全国性书法大赛中也多次获奖,被誉为行草“新秀”,直逼申(鹏)凌(散之)。不过随着职务的提升,动笔的机会越来越少,时断时续,只能在空闲,心情好的时候写上几笔。今晚,当然不容错过。因为制假嫌犯悉数到案,并已对其进行审讯取证,且一个小时后省电台将播出自己“导演”的新闻。此案一旦曝光,便会迅速发酵。美芳公司是省内举足轻重的企业,“动静”愈大,愈会让省内外了解市里对打击假冒伪劣,保护知识产权的决心,从而更多的招商引资,加速全市经济的发展。志得意满,他往砚池中倒了墨汁,写啥?他想起几天前为望南拟的一首七绝: 落落年华心四海, 金城紫塞志难销。 军前休搵英雄泪, 斩将试看万丈刀。 不料,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打假完美收官有悬念废品站红火寻人手 20点的《全省新闻联播》没有播出,22点的《十分聚焦》也没播出。陈——西安在有些愤怒的同时,揣测发生了意外。他立即指示马秘书联系栏目负责人,了解内情。据马秘书汇报,栏目负责人接到电话十分意外。说编好的片子通过了台里的审查,安排在晚上的《全省新闻联播》播出。下午他去了陕南采访,至于为啥停播,也不清楚,答应马上问问台里。二十分钟后,他给陈——西安回了电话:“播出前一个小时,台里接到广电厅指示说片子暂停播出,好像是案情重大,需要请示和核实。啥时能播,不清楚。” 陈——西安意识到情况远比自己估计的复杂的多。可能案子牵扯到啥人了。接下来该咋办?党的纪律和官场规则是下级服从上级,令行禁止。在没有得到明“禁”的时候,如何行,是自己的意志。好在截至目前尚未“禁”,所以必须果断地“行”,让那些出各种目的而从中作梗的人来不及落下第一颗棋子。否则一旦“禁”下,这个案子的大门可能就会被永远关闭,而自己的努力,打假的前“功”也会尽弃。他当即给马秘书下达了任务: 一,12时前拿出关于此案的资料,简要即可,不得过多描述查案,破案细节。然后将其送到驻省的中央各新闻单位和主要报社。 二,明天12时前拿出关于此案的汇报,要详细,下午送省政府,抄报省委王书记。 三,照片复制留底,附在第一项材料之后。 四,录像拷贝留底,送电视台。 五,注意本市及各地反映,观看外省电视新闻并到市图书馆查阅各省市日报,做好摘录。 当晚,市电视台在《本市新闻联播》中播出了此条新闻。从画面上看,镜头摇晃,有些地方稍显模糊,声音时大时小。但事实才是重要的。刚播完,话筒里传来了辛妹妹的声音:“好!解气。”不过,也提出一个问题,“省台咋没播出?啥时会有结果?会得到赔偿吗?”陈——西安告诉她,不要高兴得太早,可能会有曲折。但他坚信,只要铁证如山,法律必定起作用,最坏的结果也是打个折扣而已。 第二天,此条新闻在市上的日报,晚报刊出。夜幕初合,陈——西安走出政府大院百米开外后,戴上了宽边眼镜,这是他步行回家的道具之一。不过,这不同于一些影视明星怕被粉丝围困及风姿的考虑,而是担心自己的一张市长脸会让市民不敢讲真话,从而影响了对事物的判断。他十分羡慕古代的官员,微服私访,根本无人知道你是张三李四,所以可以看到没有粉饰的一切,可以听到百姓心底的真话。如今,时代进步了,科学昌明了。而要真正做到哪一点,却难了。他有意多绕了几间报亭,或与老板交谈,或蹲在旁边的道沿上,听着路人的交谈。总的印象是查出此案,大快民心。好!人们很实际,假粉假膏抹在脸上可能毁容,还可能致命。“为了钱,啥也干,瞎透了。该枪毙!”但也有人担心是否秉公办案,嫌犯能否得到严惩。他们因不少“吃了原告吃被告”等现实而信心不足。陈——西安的脚步沉重起来事实不是吗?至少在第二天广电厅就得到了消息,否则不会下令禁播。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不会在嫌犯落网之前,那时候任何人都没有机会通风报信,否则就不会马到成功。看来是在之后的十几个小时泄了密。是谁呢?难道还有落网者? 在市电视台播出新闻的第二天,中央台记者抵市。陈——西安指示马秘书向他们提供案件的全部影像素材和文字材料。“不做保留”。同时叮嘱,如果被人问到此案的运筹,强调这是市委和政府的行为,不要提个人,尤其是市长。又明确纪律:不请客,不送礼,哪怕个人的“意思”也不行。瓜田李下,以防授人以柄。 中央台记者刚刚登上返程的飞机,省电视台以广电厅的口气责问市台:这么大的事咋不知会省上?市台顽强地抵抗,违心地道歉:时间仓促,工作疏忽,不便做央视的主,等等,等等,下次注意。陈——西安得知后给市台撑腰:别理他! 很快央视《焦点访谈》以《“造假”的“馨芳”还能芳多久》为题曝光了此案,次日大小媒体仿佛大梦初醒,纷纷接踵报道。看完《全省新闻联播》,陈——西安心里暗笑:啥“新闻联播”,该称“旧闻联播”或“历史联播”。他把刚刚看完的省报往床上一扔: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以他非专业的眼光看,全省的新闻媒体在时间上至少不及格,脸丢大了,但市台和市报除外,在年底新闻系统的表彰会上,应该给大奖。最让陈——西安惊诧的是,罗小江打来了电话:“西安,你又出名了!真让人羡慕啊。咋样,品麻吧?” 陈——西安也以上丰地的方言开了头:“难日的,攘我。秘书长,又有啥指示?” “卑职哪敢有啥指示,不过是要传达‘圣旨’。说吧,在达(陕西方言,意为哪里)见?” “客随主便。” “还是我去吧。刚好到市上还有些事。”实际上,他的真实想法是,两人虽烂熟,但作为计划单列市市长的陈——西安是副省,自己则是副部,焉有以下令上的道理!应当识相。 罗小江端起茶杯,往陈——西安的杯子里探了探:“白开水,艰苦朴素,我党雷锋式的好干部。”他从公文包里取出市政府抄报省委的报告,“跪接吧,爱卿!” 陈——西安默念着报告上王书记的批示:“此案破获甚好。建议以此案为契机,在全省开展一次打击制假贩假,保护消费者权益的专项行动,切实保障百姓的身心健康,保护投资者的利益,促进全省经济健康,稳步发展,”陈——西安不禁感叹英雄所见!也佩服王书记的见地,不以事论事,而是视野开阔,高屋建瓴。 “王书记让我转告你,此案办的不错,要善始善终,为全省做出表率。”罗小江话锋一转,“这件事多多少少与我有关,确切地说与家父有关,我已向王书记做了汇报,他让我和你同一下气。” 陈——西安心里一紧,果然内有隐情。 在罗小五被人赃并获的第二天上午,罗小江接到母亲的电话,说老家的远房叔叔哭诉说他的孙子昨天被不明身份的人带走了,生死不明。她要罗小江打听一下。“如果真犯了事,甭燃他。如果有误会,你伸把手,都是亲戚嘛。” “听说我那个啥表弟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利用我父亲的影响招摇撞骗,倒卖车票,制造假酒,已经数进宫了。所以,认为此次也是被公安抓了,托人打电话给市局,双塔分局,还有区上的工商,税务,都查无此事。我妈有些急,可能给省上的关系打了电话。媒体曝光后她才放了心,向那个叔叔发了顿脾气,孙不孝,爷之过。判上个十年八年,长长记性。这些事我向秘书长,王书记如实作了汇报。我在这儿也向你表个态。就是老娘说的,不燃。咋判,按国法。放心。我不干涉,也无能为力。不过,”他凝重的神情换上了笑容。“案子咋破的,连市局都一问三不知。原来认为他们是向我保密。没想到是真的。透露嘎子,你诡的差大。” 陈——西安笑而不语。 “不过我也听说,你的下属们有些怨言,说坏了规矩,越级指挥异地值勤,难道他们都是内奸吗?” 陈——西安不以为然,反问:“如果是你,咋办?胜利者是不应该受到审判的。质疑也没有向。” 高考临近了,掰着指头算算还不到半个月,拉牢的脸写满了“愁”。改革要提前回去,说是“冲——刺”。在这达看不了几页不说,浑觉都睡不了。一过半晌,交货的人像约好了一样,后脚撵着前脚,越往后越多。阳婆西斜的时候,过磅还排上了队,到了晚上十点才能喘口气,过了半夜还有人打门。交货多出货自然多,一天出一车,十天多少?百天多少?啥经成? 按理说拉牢应该偷着笑。不过眼下他还在驾校学习。毕竟雇人太贵,一车车算下来也不是个小数。再说,手头宽裕了,应该买车了,二手的就行,咱是为了拉货。又不是为了相亲。他交了钱报了名,要求上午去学。本来人手已紧,改革一走,咋捻弄?请人不难,但都是算整月整年,十天半个月的“临时工”达去寻?他首先想到了退休的老包。 “叔,我外甥回去高考,这达人手不够,想请你帮上十来天,就撕个书,数个瓶瓶。要是乏了,身子不欠活,你自管歇,工钱好说。” 老包痛快地答应了:“早起我来早些,晌午回去吃个饭,睡个觉,得行?”拉牢思量,只有一个老汉还不够,年岁大了,精力不够,再寻一个保险些,他遂向郭红卫求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废品站白露透招摇 瓜地少年邂逅谁生父 放下电话,拉牢到银行换了叠零钞回到屋里,准备交给宝珠,门却被打得山响。 “拉牢——啊,拉牢,一清早就熬米汤韶的差大!” 宝珠拉开门:“难日的,得是三天没挨打了?” 郭红卫看见一床零钱,立刻退了出来:“小心,让钱塌死!” 两个人坐在磅上,拉牢讲了自己的难处。郭红卫表示:“鸡沟子掏蛋的事,不好办。” 拉牢白了他一眼:“好办,寻你弄啥。” 郭红卫说了句“候嘎儿”就向门外跑去。拉牢远远看见他正和坐在驾驶位上的白莉莎嘀咕着啥。他很快回来说,十天八天的事,划不来雇人,让莉莎帮几天, 拉牢一愣:“她能愿意?” “啥愿意不愿意,拿钱说话。” “对,钱我出。我的事,咋能让哥出血!” “啥你的我的,钱是个屁!” 八点刚过,老包到了,他悠然自得地撕着书本。有人交瓶子,她就过去点数,唱数。 半晌午时,正在低头看磅的宝珠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香水味。“忒?(音cuan,陕西方言,意为气味浓重)地!”抬头见白莉莎一袭碎花长裙,一双高跟凉鞋立在跟前。“拍电影来了得是?”宝珠指了指白莎莉的衣裙,“这怕不行,几下就变成抹布了。” 白莉莎举起鼓鼓囊囊的手袋:“工作服带着哩。” “你身上的味气!” “习惯了。出门才想起到这儿。明天就没了。” 虽说都是女人,白莉莎的敬业也让宝珠佩服。几十斤捆好的纸板都能扔上高垛,半麻袋的报纸也能掐到棚里。很快百姓废品站有个美女伙计的消息在三轮车主和其他废品站传开了。相熟的来的更勤了,从不露面的也时不时地交上两车货,收了钱,他们就蹲在门口,边抽着烟,边闲谝。不同地方的用不同的方言说出自己的感受:“靓!”“飘得差大!”“美!”“漂亮!”打量着单薄长裙下凸起的线条,有人打赌:“奶咋恁高,肯定是垫下的。”“谁都像你媳妇,两团棉花一甩都能搭到肩上。”“你老婆好,两口大锅,把你塌死!” 有好事者当面调——戏。他把一摞纸板放到磅上,宝珠唱完数,白莉莎双手掐起塑料绳断开,露出了中间湿漉漉的纸板:“姐,你看!” “反正你们也要打水,哥心疼妹子,天恁热,怕你累着。” “回家疼你老婆去!” 那人并不恼,反而嬉皮笑脸:“我就疼我老婆咋了?我还喜欢水。”他在最后一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白莉莎明白他的画外音,针锋相对,她指着纸板上的湿痕说:“我说咋那些水,得是你老婆夜个淌了一河滩,今儿还没干。” “你咋知道?说不定还有别人的,”那人不打算认输。 “得是?哥,小心水多了,把你那家具泡日塌了。” “你咋知道,得是你见了?” “让大家看看。鞍子(搭在地头用于看护庄稼的窝棚,外形似帐篷)都没搭,还嘴硬。” 在场交货的三轮车主们轰的一声爆笑起来,甚至老包也笑得前仰后合,抹起了眼角。谁也没想到白莉莎如此泼辣,嘴不饶人。从此,主动挑衅的人少了,反而和她亲近起来。有的叫妹子,有的叫大姐,因为大家都喜欢她的性格,她的美貌。毕竟和她在一起是十分享受的一件事。 晚上,在被单里,宝珠向拉牢谝起白天的“舌战”,两个人也大笑一场,拉牢笑着问:“你试揣,我的家具泡日塌没有?” 下午的路考刚刚结束,惦记着站里生意的拉牢急匆匆挤上公共汽车。他汗流浃背,一边解开衣扣,一边推开房门,一个白花花的裸——体呈现在眼前。白莉莎回过头,下意识地抓起衣物遮住了身。拉牢赶紧退后,拉上了门。少倾,换好裙装的白莉莎大大方方对尴尬的拉牢和忙着摁计算器的宝珠摆了摆手:“拉牢哥,宝珠姐。我先走了!” 拉牢依然心神不定,那白腴,丰满的身体,如此强烈,如此诱——人,使他想入非非直到宝珠呐喊:“拉牢,拉牢!给谁相面呢?快,把啤酒包挪嘎子,交货的来了。” 拉牢本来担心改革走后会影响收货,没想到“临时工”白莉莎的出现,为已经高涨的生意添了一把火,常常一天就能走两车货。 不过乐极生悲,意想不到地出了麻烦。 拉牢押着一车废铝到东郊金属加工厂交货。过完磅,司磅随车去了货场。卸车时,他会用大块磁铁这儿碰碰,哪儿磕磕,以防钢铁有意无意地混杂其中。拉牢则和金厂长回到办公室,等候最后确认的数量和货款。 “拉牢,发了吧?”金厂长借过递来的中华。“都说你的生意红火哩。” “甭胡谝。”拉牢为他点了烟,自己则从中华烟盒中抽出一支金猴,“再火也是碎卒卒,咋能和那些大老板比嘛,” “你才干了多久?几天一车几天一车,真是不多见,周老板你认识吧?他交货都没你勤。我把话搁到这达,你今后要成大事哩,信不信?”司磅匆匆走进,与金厂长耳语一番。金厂长说了声:“拉牢,走!”他转身直奔货场。一堆金属管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亮光。金厂长把磁铁递给拉牢,示意他亲自试试。管材被齐齐吸起。拉牢懵了,咋能发生这么低级的错误呢?他连忙道歉,发誓不是故意的。好在金厂长理解他不是有意作假,原谅了他,仅仅扣除了钢铁的重量,让他今后甭马虎,失去了信用,也就没有了生意。在回站的路上拉牢思来想去,觉得要么是老包,白莉莎不识货。出了香油钱买了屙水(陕西方言,犹言泔水。),要么仅仅是装错了货。不管啥原因,自己需要敲打敲打两个“临时工”了;“”。宝珠却有不同的看法:“自己身上长虱,说人家咬!下回装车,眼窝盯好!” 最后一门考英语,改革走出考场,心舒了,步轻了,虽然自己暂时不能准确算出分数,更不能确定能否考上“一本”,但是,毕竟完成了为之尽心竭力的大事,这就足够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结果如何,由他去吧,多想也无益。他甚至想过再次落榜咋办。再考吗?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恐怕有心无力。将来做啥呢?继续跟着舅舅收破烂儿? 本来,改革打算考完试,收罢麦就回省城,他亮清舅舅的难处和心思。他候着自己哩。母亲却劝他再住些日子:“眼看西瓜就要开园了。收了瓜,给你舅舅捎几个回去,礼轻情意重,是咱的心意嘛。忙闲不在这几天。闲了到大队,你外婆有话问你哩。晚上喝了汤,到瓜地把你爸换嘎儿,让他回屋歇歇。” 改革家的瓜地在村子最北端,再过去就是丰源,那是乡政府的驻地。瓜地正好处在两个村子中间,来回一趟要多半个多小时,所以,父亲只能住在地头的鞍子上,一天三顿都由母亲送,这也是母亲执意留下改革的原因。 开园了,改革和母亲一早拉着架子车直奔瓜地。父亲拍拍弹弹,试着生熟,割下蔓子,改革和母亲把瓜抱到地头,小心码放。 阳婆西斜了,热气渐渐消去,一家围坐在树下,春花给丈夫,儿子分了刚出锅的新麦馍。他们都熬煎:考上了,几千元的学费还没着落。考不上,回来吗?春花却说:“学费不怕,改革这次带回了千把元,西瓜卖得好,也有千把元。”改革却表示卖瓜的钱自己不要。“家里用钱咋办?课外可以在舅舅那达干活,挣生活费,没嘛达。”春花和丈夫会心地相望,只能暂时如此。能不能上,天知道。 远远从丰源方向走来一个老汉,白发苍苍,佝偻着腰,一脚高一脚低。是贾主任。春花认出了他:“贾主任,来,歇嘎儿,吃西瓜。”贾主任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瓜就啃,看样子很渴。 “这是达去?”春花的丈夫问。 “寻你爸,写个证明。” “打个电话就对了,跑啥嘛,腿脚不方便。”春花有几分怜悯。 “那咋行,现在咱是,是”他在挑选合适的字眼,心里想:下台的领导,还能命令谁嘛? 春花亮清贾主任一直在上访,要求“甄别”“改正”“落实政策”,“恢复干部待遇”。他见人便诉苦,啰啰嗦嗦,惹人烦。不过,脸上还要搁得住,都是乡党嘛。春花又递上一块西瓜。 “不了,吃不动了。”贾主任在汗褂上擦擦手,“这是改革吧,这一向没见,达去了?” “跟他舅在省城做哩。” “听说了,拉牢干得嘹,成了大老板,可不像你爸,三代贫农。”他笑起来。 改革一家也跟着笑了。 “在省城好好的,回来弄啥?” “参加高考,刚考完。” “咋样嘛,我看改革这娃灵醒,能行。啥时回?” 改革望望母亲,春花接过话说:"快了,把这瓜收毕,给娃卖些学费。” 贾主任抬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说:“啥时候我也去省城浪浪。改革,你舅在啥废品站?” 改革说出了地址,热情地说:“啥时候去,言传嘎儿,我去接你。” “对嘛,对嘛,真是个乖娃。” 贾主任走了,春花拍了一下儿子:“你甭理他,那几年没少干瞎瞎事,又贪污,又整人,胡日鬼,还有咱队的知青哩,你爷都亮清。” “看着恓惶嘛。”改革强辩,“老得差大了。” “那是现在,过去像个疯狗,恶有恶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卖瓜冲突遇似曾相识 不管母亲咋说,改革都认为无论怨恨深浅。不应该“绵绵无绝期”。贾主任犯过罪,有过错,不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吗?撤了职,坐了牢。经过了改造,不就是一个“新人”吗?这个社会,他身边的人,对他是否应该宽容一些呢?毕竟他已经到了暮年,孑然一身,还能活多久呢? 在刘玉明的核桃树下,贾主任慷慨陈词:“那年在大队批斗洪县长,是我儿县上红总带的人,咱就是组织了个场场,讲了几句话,连个指头都没动一下,精明在场哩。再有,司主任的家,是我带人抄的,不过,咱就是个副手,能不听一把手的?咱就是个执行者。为啥跳井,咱不亮清。定叛徒,那是大队的革委会,我没举拳头,精明也在场,做的记录月娃,你说句公道话,我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照着红本本,红头文件?到了我!我儿那四个瞎?有吃有喝,为啥把我公职开除了,让人咋过活嘛!” 刘玉明磕磕烟锅:“贾主任,你也是当过领导的人,上头结论已经下了,把出的屎还能煨回去?我能说啥?再甭折腾了,安安地。” “毛——主席都说,有错必纠,右派都能摘帽,我” “就算政治上的事咱挖抓不清,你把知青睡了,咋说?” 贾主任张口结舌,仍在狡辩:“人家没告我强——奸,再说证据在达?” “再甭胡燃了,后来公家调查,你承认了没有?还要啥证据?娃都生下来了。” “谁?你说谁把娃生了?”贾主任的神经骤然绷紧,连连追问。 话赶话,刘玉明刚出口,意识到麻烦,这个他刘家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就此被公开了吗?他赶紧补救,“我就是比喻嘎子,和人睡。你敢保证没娃?” 刘玉明的话无异于给贾主任心中的死水溅起了波澜,此话可能并非空穴来风。怪不得有一次自己向精明诉苦说老婆无情,子女不孝,怕死后没人为自己卖寿材,他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怕有人哩!”贾主任想起来:在各小队的知青中好像又三个人,杨如锦,蒋晓霞,妹妹,到底是谁留下了自己的骨血呢?他打算好好查一查。 喝罢汤,春花大发丈夫到娘家弟弟家借了辆重卡,顾不上收拾碗筷,赶紧叫上改革把挑好的西瓜饱饱装了一车,准备连夜直奔县城南门外的九成宫。明天是礼拜,又赶上放暑假,来往的游客能不多吗? 九成宫售票处两旁的路边是摊贩们争抢的重地,谁早一步,谁就能占据离入口处最近的位置,生意就好很多。不过,春花一家紧赶慢赶,还是被两三家卖水果的同行抢了先。改革的父亲认了方位,在稍远的大柳树下卸了车。他说上午阳婆嗮,午后就有树荫,在后就是山体蔽日了。天刚明,一家三口开始撑摊子,把过夜的凉席苫在瓜堆上,把没漆过的破桌子推到路边,旁边是水桶,垃圾筐。一家三口就着凉水,吃了椒叶馍。春花的丈夫赶回上丰地晒麦,顺便给内弟去还车。 太阳升起来了,班车,摩托车,小轿车,自行车,还有游人,都乱糟糟地来到了。见上了人,各个摊子争先恐后地往前推,把本来十分宽敞的马路挤——压成了窄巷。中午,阳婆当空,热浪汹涌,买瓜的游客多了起来。改革对母亲说“尿一下”,便跑开了。他出了厕所,远远看见自家的瓜摊前停着一辆小轿车。他分开人群,见车下几个西瓜散落一地,有的已开裂,红瓤飞溅。母亲倚在车头,三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环立一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十分委屈: “你把摊子摆到路上,咋怪我们嘛。” “达是路,达是地,你说了不准事,你寻城管去,我交了费的。”春花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票据。 “把你的摊子撞了,算我们不对,那也不能让我们把瓜全买下啊。” “那你说,烂的,开了的,花了的,我咋卖?” “那,我们要。”一个女生想息事宁人。 “那花了皮的,咋办?”春花咄咄逼人。 “那还能卖嘛。” “你试卖嘎儿,咋样?” 高挑的女生不耐烦了,打开车门,准备取手袋。 “眼镜男”制止了她:“别,望南,这不是钱的事,要讲理。” 一言未发的改革从双方的对话中有了自己的判断。母亲占道不对,车轧西瓜也有责任,解决起来好像并不难,只是条件问题。他把母亲劝到树下:“阳婆大,先歇嘎儿,有我哩。”回到摊前,改革蹲下,分别把烂的,花皮的,开裂的归拢,抬起头先道了歉:“对不起,我妈脾气不好,是这向,三个烂的算你的,其他的算了。” 改革与他母亲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学生们大感意外,他们的态度也随之改变了。“眼镜男”显得不安:“不,不,开了的你咋卖?还是算我们的。” “没啥,反正也要摆样样,也要切半个,天还早,卖得出去。” 望南掏出大钞:“我们的,甭找了。” 改革真诚地推托着:“还没开张,找不开。”当他的目光触到对方的目光时,突然觉得有些熟,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记不起来。 就在同一刻,望南也依稀感到对方眼熟,尤其是那特有的浓重方言,像在哪儿听到过。她迟疑了一下,把钱拍到桌面上说:“你先放好,到时候,你卖不掉,我们就吃了。”她跟着同学们走向售票处,心里也在琢磨:憨厚的面孔,强健的肌肉,汗湿的T恤,在哪儿见过呢?省城?废品站?是他吗?咋会出现在这儿呢?望南百思不得其解。 “望南,快来买票,你说请客,想要赖呀!” 傍晚,望南和同学们说说笑笑出了山门,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商量着去哪儿住宿。她提心吊胆地驾者车缓缓驶过拥挤不堪的马路,连连按着喇叭。 改革见轿车驶过自己的瓜摊,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意识到对方可能忘了上午的约定,便追上去,敲了敲窗。望南降下车窗,感到莫名其妙。“你”还在她困惑之际,改革已把找回的钱塞进了车窗,被汗水和尘土弄脏的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得是忘了?” 恍然大悟的向南大受感动:“真的忘了,算了,留下吧,都不容易。”她向后座的要了一张抽纸,递给改革,“你的脸。” 改革一再推让,说了声“谢谢。”抬起胳膊,用T恤的短袖蹭了蹭“花脸。”这个动作和笑容深深地印在了望南的心上。 ####################### 罗小江的手机响了,频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对方自称是浙江吴山的。罗小江觉得不认识此人,但当对方说出文淑和她的那位同乡的姓名后,终于想了起来那位副市长。文淑的同乡见到父亲后曾给罗小江来过电话,除了千恩万谢。还道出了对老红军的敬仰,对老革命操守的敬佩。 “见老人家没带啥,那么大领导缺啥?就是家乡的土特产——两瓶酒,一包茶叶。老人家只留下了茶,说那是革命的记忆。我如实讲了妹夫的事。他当时没说啥,只是要求转告妹夫,正确对待,搞好团结,不要影响工作。开始我认为是官话,没想到问题解决了。妹夫说了。一定要面谢!” 谢啥?没有许愿,没有收钱,没有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一个领导干部体贴民生是罪过?罗小江百思不得其解。 副市长自我介绍说姓崔,并道歉说早该登门拜谢,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这次是到甘肃参加一个对口扶贫活动,才能实现夙愿。 罗小江刚出省委大门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轿车,陌生的男子站在车门的一侧,他应该就是崔副市长,他身旁是文淑。罗小江心里骤然感到一丝愉悦,又有她。 车上,罗小江问起崔副市长一路的所见所闻,民俗风物,小吃,物价却不涉对方来访的目的。许久以来,他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在司机面前不谈公务或自己认为不宜公开的事情。他亮清,在自己这个位置上出言稍有不慎,便会传达出不准确的信息,或被认为是“上面”的意思而误人而害己,小心为上。 车在浙江商会大楼前停下,罗小江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里既不是高的“销金库”,也不是人流杂沓的小吃店,适中就好,一定是文淑的“参谋”。他向她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小文说了,秘书长不喜欢奢靡。我也是。这里还好。清净,茶也不错。”他端起酒杯,说第一杯敬罗老,第二杯敬秘书长,没有父子二人的鼎力相助,自己仍然是只拿饷,不干事的空壳官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秘书长二会俏文淑奔异地查案出蹊跷 罗小江问他现在咋样,他说: “都解决了。我的副市长名副其实了,市长也做了自我批评,说他在发展经济和体恤民生问题上分寸把握的还不够,今后会注意和谐发展的。皆大欢喜。” “我父亲最不能容忍的是祸民。他自己从长征到新中国死了多少回,伤病,饥饿都过来了,从小胜仗到大胜利,靠啥?靠了老百姓。他亲身体会到了他们的感情和力量。没有他们,能有今天?” 崔副市长感同身受,只有把老百姓当作自己的亲人,而不是恩赐的对象,才能同他们建立起感情关系。他还道出了让他始料不及的后续: “那件事后,小道消息满天飞,说组织部长和我是亲戚。咋可能嘛,我是土生土长的吴山人,他是山东人。有人托我传信,有人向我诉苦,还有人请吃礼,要见部长。我都回绝了,这也得罪不少人呢。” 他的话让罗小江心生感慨:“为啥公正地处理一件事或一个人,必须靠权力的一句话?我们没有规矩和章程吗?是设计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如果是后者,那就要像古代一样,设一个钦差大臣或巡按使,独立决断,而不是收各方面的掣肘,但又如何操作呢?”他暗自笑了,自己咋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崔副市长提议第三杯敬文淑,罗小江也举杯说没有小文穿针引线,好事也难成。“有人说她是一个女强人。” “那里,咱就是一个个体户,咋能和崔副市长比,公家人财大气粗。” 文淑的话提醒了罗小江,他问到:“崔副市长,你们吴山经济发达,资金雄厚,能支援甘肃,咋不能支援我们?你知道,陕北,陕南还有不少国家级贫困县,我和王书记也跑了不少地方,有的乡镇甚至没有电。那里的贫困难以想象,而他们的脚下就有煤,有油,缺的就是资金,如果你们能投资,一定双赢,我们还有优惠政策。” “好啊,回去后我就向政府报告,争取一下。具体项目嘛,我留心一下,也和相关部门打个招呼,咱们及时沟通。” “小文就在省城,不是更方便?” 文淑半真半假,调皮道:“那我就是办事处主任。” 送走了崔副市长,罗小江和文淑好像突然找不到了话题,沉默良久,罗小江提议走走,他们就沿着人行道信步而去。 罗小江首先打破了僵局:“生意咋样?” “一般,你呢?” “上班一张报,坐下一杯茶,两只脚跟班,几个轮子乱跑。”罗小江自嘲地调侃,似乎想打破短暂的尴尬。 文淑笑了:“蛮上口的,你编的?” “可能有点夸张,不过的确是上班族的写照,不像你们自己能决定行止起坐。” “你这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这些人好像有钱,有房,有车,但在权利面前不是矮三分,而是七分,八分。” “此话怎讲?” “你看中一块地吧,有钱嘛,几千万,几个亿,没问题。但是没有拜访科长,处长,没有实权人物的点头,能拿到手吗?从政府拿地必须招投标,其中有多少猫腻,大家心知肚明,但表面上还是公平的。如果是自己的地,像某个局,工厂在自己院子里盖住宅,盖办公楼,则别有天地了。咋讲?给你还是给我,就是一把手的一句话。啥集体研究,可能吗?一把手定了谁敢反对?前年,粮食局在院子里盖办公楼,开发商把局长家的家门都踏平了,不看资质,实力,技术,而是关系,说白了,就是钱。最近又传体育场准备盖家属楼,有的公司已经开始公关了。” 在人治与法治的现实上,罗小江的看法和她一致。制度啊,规章啊,没有吗?但是,“一支笔”的力量远远超过了“集体研究”。他理解她的处境,在生存的博弈中,如果一味书生般地循规蹈矩,不能说一事无成,至少是事半功倍,只能拽到成功的尾巴。 “那你没找人吗?” 他本来想说:要不要我帮忙?他感到自己见到她时心理上是愉悦,如此而已。也许是自己孤独太久了吧。但如此地表露,过于草率了,这不是明摆着讨好吗?如果对方误读了背后的潜台词,岂不是自寻烦恼? 又是午饭的时候。又是组织部的那位知青知己把罗小江叫到了中食堂外:“财政厅那位没戏了,太平。陈——西安也是,听说市上不少中层要搁挑子,动静还不小。你这个秘书长不知道?也是,陈——西安一竿子捅到底,要人家区长,局长干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轮到他陈——西安头上咋想?小江你高,实在是高!” 罗小江不解:“啥?” “陈——西安破了案,你捡了便宜。” “便宜?”罗小江愈加不解。 “都说你大义灭亲,把造假的啥侄子送进去了。听说在部务会上老头子都夸你哩。” 罗小江真的没想到,自己对组织的坦诚居然成为考察天平上加重的砝码。一个像自己这样的干部这么做不是很自然吗?说大义灭亲,实在言过其实了。 “清华的那位原来呼声很高,你和王书记不是也去调研过吗?最近日子不好过,好像是弄虚作假。就剩下你还没听到啥乌七八糟的事。看好你。不像我,干了一辈子,还是啥调研员,巡视员的,正经八百的副厅都不是。那句古话说得太好 了:‘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一个年龄,一个官帽,简直是我活脱脱的写照。唉,未赢身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如果你能'扶正',常委到手了,以后就不会在这地方和我共进午餐了。”他拍拍罗小江的肩膀:“抓而不紧,等于不抓!” 罗小江接到秘书长的电话通知:“明天出趟差,,两三天吧。”八点半在楼前乘车。至于目的地,同行人,公差内容均未提及,他也不便细问,在官场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在楼前,罗小江诧异地见到公安厅长。上车后,公安厅的安厅长递给他三封面信,是分别写给公安厅,邱省长和王书记的。从笔迹上看是一个人所为,渭华市渭阴区的杜大水。他举报村里一家造纸厂长期排污,又臭又黑,使自己的承包地几乎绝收。他和他父亲多次到区里,市里,省里上——访,可是“无人理睬”,而这个厂年时还扩大规模,污染更重,井水已经不能吃了。父子“忍无可忍”,堵了排污口,却被老板派人打伤。父亲伤重,送医急救。他要求:“严惩凶手,查封造纸厂,还百姓一个公道,一个青山绿水。”王书记,邱省长都做了批示。安厅长说:“情况复杂。”信封的地址是杜大水的家渭阴区,但信不是从渭华市区县寄出的,邮戳的所在地为“金堡”,估计受害人一家已经被监视,眼下最重要的是见到杜家父子。 “咱们先去信中提到的医院,咋样?” 他们在市医院只见到空铺。护士说人已经出院了,安厅长问:“病治好了?”护士摇摇头,四下张望,欲言又止。 “谁带走的。” “好像是他儿子。” “啥时候?” “今天临晨。” “去哪儿了?” 护士又摇头。他们只能离开病房。路过护士站的时候看见两个穿便服的男子翘着二郎腿在闲谝,他们意识到这里也被监视了。上了车,他们商量了一下,认为杜大水父子担心自己的安全,连夜转到了其他医院。但是,他们几乎找遍了渭华市各区的大小医院,却一无所获。这时,安厅长接到了渭华市公安局长的电话: “安厅长,啥时候到的?咋没接到通知?你看有啥需要市局办的?饭点到了。是不是——不,不。就是便饭,咱渭华的时辰包子,没酒没烟。” 安厅长说:“谢谢,需要时会通知。”中止了通话后他们进了路边的面馆,边吃边商量。安厅长向老板打听起市上的医院。老板说了几家,听他们说都去过了,又说起各县还有医院,就是路远些。事已至此,他们只有一探了。 罗小江的手机响了。“市委蔡书记。”他对安厅长使了个眼色。 “秘书长,一路劳顿,是不是歇歇脚啊。你们公事归公事,与我无关,我也不问。不过,也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敝地再寒酸,一碗汤,两个馍还是拿得出的。好了,不说笑了。有啥指示,尽管吩咐。你们先去忙吧。” 轿车风驰电擎般地向北边的澄阳方向开去。他们估计两个小时可以赶到。如果再次无果,就接着赶往东边的大关县。快到县城时,罗小江的手机响了,他摇摇头,懒懒地掏出手机,屏上却出现秘书长的手机号码: “立即返回。杜大水的父亲死了,就在省委门口。” 罗小江,安厅长和随行人员震惊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还出现在省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憨小子校内遇 姣女娃 有两种可能:一是临晨出院后,因病情危重,直接送往省城;二是在转院途中不治身亡,运尸省城喊冤。从渭华市到省城不到五十公里,却至少走了五六个小时,看来一路坎坷,不排除因为躲避堵截而绕走他处。无论如何,事闹大了! 轿车驶进东门,秘书长又来了电话,要他们直接赶往中心医院说“陈尸上——访”已经得到妥善处理。他们在医院见到了秘书长,碰过头后,罗小江到病房探视杜大水和其他家属,安厅长则去督办尸检。 在太平间门口,他见到了正在踱步的副厅长。他们默默地握握手,低声交谈起来。门开了,法医走出来汇报说:死者头部,胸部,腹部遭到钝器重击,疑似铁锤。致命的一击在头部,导致颅骨粉碎,失血过多死亡。 “嫌犯锁定了吗?” 副厅长点点头:“根据杜大水的指控,凶手就是纸厂老板和他的两个儿子。追捕组已赶往渭华,也通知了市局,他们会合后连夜缉凶。” 不料安厅长勃然大怒:“为啥通知渭华?” 副厅长莫名其妙地望着安厅长,不知如何作答。心想,以前不都是如此吗?有啥不妥?当然,他无法洞悉一把手的心思的,始终搞不明白那天他为啥“发飙”,是受了包括此案在内的类似案件的影响,而失去了对“自己人”的信任吗? 三天后,嫌犯在临省的一个金矿落网,安厅长长长出了一口气:“妈的,我们的人还是靠得住的。” 改革提起刚过了磅的旧电扇,扔在地上开始“破坏”,卸下护网,分解开柱杆,用长柄八磅锤把各部件砸扁,用螺丝刀熟练地打开电机铁壳,开始剥离铜丝。不同的金属价格不同,收货时以铁计价,交货时同样计价,有多少利?然而,如果铜铁分别计价,前者是后者的数十倍,多划算!更何况“附加值”的产生只需要蛮力。 拉牢跑近前,把手机递给改革:“快,你妈的。” “改革,考上了,考上了,财经学院。”春花简直是在呐喊。 改革笑了。他把螺丝刀狠狠扔在地上,很激动。虽然只是“二本”,多少有点失落,但他明白自己的本钱,考上已是烧高香了,“一本”只是个梦。 他开始认真考虑上大学的事。首先是学费。早先在家里和父母的计算大数不成问题,自己的工钱,父母的资助,伙食可多可少,一个月30天,去掉4天假日在站里干活,在学校吃饭只有25天。万一缺钱,可以让家里捎些馍。至于文具,他已成竹在胸。自走进废品站,他就惊讶地发现,无论是在学校的废品中,还是在机关的废品中,都夹带着大量的只写了几页的本子和稿纸,甚至是成箱成捆的新货,新的铅笔,圆珠笔,签字笔,乃至墨水,胶水,夹子,尺子,订书机五花八门。改革每次看到,胸中便有说不尽的苦涩。他不能忘记自己和同学怎样珍惜每一页纸。每一支笔,父母又曾怎样用鸡蛋换来的钱点来点去,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买一块橡皮,一把小刀。然而,在这里却成了“废品”,而源源不断,怎不叫人心痛,乡里和城市的差距怎能有如此巨大? 开学了,改革从铁桶中十几块破烂的旧表中挑出较好的一块,拿到附近的修表铺。南方口音的师傅看了看牌子“梅花”,打开了后盖问:“卖不卖?” 他的神情引起了改革的警觉,意识到这是块好表,遂改变了初衷:“咋卖?”“50?”“不,80.” “最多加10块。小伙子,表芯坏了,要配的。” “70,”改革要回了表,“不卖了” “好商量嘛,你再让5块,就5块。” “好,65.不过,你要再帮我修一块。” 戴上修好的“长安”手表,改革又从一堆破烂的自行车中挑出一辆较好的,换上其他自行车的铃,链盒,外带,敲敲打打,拧拧上上,擦擦洗洗。吃晌午饭时,一辆八成新的“万国牌”出现在眼前,漆皮,辐条发亮,蹬一脚还很轻松。他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心想:不知是城里人笨,还是自己手巧。 拉牢准备送改革去报到:“打车去吧,用不了几个钱。”他现在腰包鼓了,口气大了。改革执意一个人骑车去,拉牢也就不再坚持,帮他捆好行李,又塞去一叠钱。望着外甥远去的身影,他想该请李师出山了。 改革排了一个长队又一个长队,办着各种手续。他交费时,感到自己数钱的手在微微颤抖:血汗钱哪!到寝室铺完被褥,放好衣物,他找到了教室,美美地在椅子上坐了许久:“我是大学生了!不是做梦吧?” 走出教学楼,改革迎面碰上了望南,他先是一愣,然后对他憨憨一笑,擦肩而过。望南也是一愣:学兄?还是学友?望着远去的背影,她喊了一声,见未反应,心生怨气:“咋是这人!” 早饭后,改革快步走向教室。他很兴奋,有一种神圣感,这是大学的第一学期第一堂课,自己为这一天准备了太久! 他把课本,笔记本整整齐齐在桌面摆好,冷不丁被一声“嗨”吓了一跳。坐在过道另一边座位上的望南友好地笑着:“没想到是你,我叫望南。” “我叫改革。” “改革,有意思,你有个弟弟叫开放吧?” 望南先是流露出好奇的神色,遂又咯咯笑出声来,惹得同学们向她投去异样的目光。她仿佛意识到了,低声道了歉。“开个玩笑。上次的瓜卖完了吗?” “没卖完,你还要吗?”改革也以玩笑回敬。 “实际上也怪我,刚拿了驾照,不熟练,不生气了吧?要不,你打我两下?”她向改革偏过了脑袋。 “要是靠打解决问题,你们早上了九成宫的碑铭了。” “形象,生动。”可是到底是啥意思呢?望南有些恍惚。 上课铃响了,教室终于安静下来。 几天的功夫,同学们熟悉起来,大概知道了彼此的家庭,籍贯,毕业的学校,分数,甚至经济情况,而随之而来的便是绰号。望南成为焦点。一来她性格开放,泼辣。热情。二来母亲是大公司老板,自然成了“富婆”,她好像也心安理得,谁叫都答应,还时不时地向大家分发一些零食,像瓜子,巧克力,花生啦。他们或坐或立地围成一圈,有说有笑,讨论着影视明星,流行服饰,地方小吃,省城新闻。每当这个时候,改革总会远离一旁,要么做笔记,要么复习当天的课程。他明白自己不比他们,既不宽裕,又不聪明,掌握知识只有靠刻苦,不可能把有限的时间塞满谝闲。如果太吵了,他会去图书馆,直到闭馆才会回到寝室。但是,他的勤奋似乎并未改变他中下游的排-名,尤其是英语。令他不解的是望南只有一半的时间正襟危坐,上自习时从不安分,不是摆弄手机就是和周围的同学谝闲,学习成绩虽不靠前,至少也是中上。有老师断言,如果她能稍稍认真,名列前茅是手拿把攥的。自然而然,一座之隔的望南成了改革求教的对象。她好像也很享受这个角色,热情,爽快,有问必答。一句玩笑,一个提示都会让改革或是茅塞顿开,或是加深理解。当然,她也有不耐烦的时候,就会冒出一句“真笨”。改革不怨她:确实不灵醒,而重要的是,他已亮清她的好心。 与学习上的吃力不同,改革在体育上的表现是“令人生畏”的,长跑,标枪,铅球只要是力量型,耐力型的项目,他都是强者,还拿过全校运动会长跑的冠军。虽然,在篮球的技术上远逊他人,从未首发过,但作为替补,他的拼劲,勇猛,横冲直撞,令对手怯火,于是有了“坦-克”的绰号。望南作为拉拉队长,声嘶力竭的一声“坦-克”,队员们便一声“加油”,赢了球,她竟然激动得热泪盈眶。她觉得这个憨憨的同学太不可思议了,那一刻,她忘记了他在学习上的窘态。 周末下午,教室里自习的同学寥寥无几。改革看看表,收拾起文具,准备去舅舅的废品站。十字路口,红灯亮了,改革停下车,一辆轿车副驾驶窗摇了下来,望南叫了一声“改革”,问他去哪儿。 “到舅舅那达,帮个忙。” “明天去哪儿玩?” “废品站。” “去南山咋样?” “怕不行,还要做活儿哩。” “没劲,拜拜!” 改革回到废品站,发现自己的屋里多了一张床,上面放着尚未打开的行李卷,听舅舅说是新来的伙计,过两天就来。“你见过的,李师。”但愿不要打呼噜才好,他想。 起床后,他开始撕纸。现在他已经注意书捆,报纸中的东西:老书,票证,字画甚至钞票。而那些成包成捆簇新的稿纸,笔记本,复印纸,铅笔,签字笔,则掐回屋里,分类摞好。望着越来越多的“纸山”,有些快——感:下辈子也用不完。 晌午时分,一身休闲服的望南走进废品站,从塑料袋里拿出盒饭:“饿了吧?给你的,趁热吃,肉夹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学生娃废海初捞金 诗换缸见证老相思 “这达有,也快了。”改革道了谢。见她要坐下,便把刚从杂志上撕下的外皮递给她:“小心弄脏裤子。”望南学着他,一手把封面的铜版纸撕下,放在身边的纸箱中,一手把“芯”扔进隔壁的白纸棚里。改革问:“你咋来了?”“不许吗?凑来凑去,只有三个人,没气氛,转着转着就来了。”她左顾右盼。“你妗子呢?” “做饭呢。” “舅舅呢?” “交货去了。” 望南唉吆一声,皱起眉头,仔细观察着右手劈开的长指甲。 改革劝道“这活儿不是富婆干的,到‘寒舍’坐坐吧。”他给望南倒了杯水,说:“对不起,没茶叶。”望南接过搪瓷缸子,意外地发现缸子两侧的图案和文字:一侧是一男一女的知青,肩扛镢头和扁担,昂首向前。一侧是仿宋体红字: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在图的旁边有红色油漆书写的?“陈——西安”三个字。“你咋会有这?”她惊愕不已。 “不亮清,从屋里带来的,听我妈说,那是知青走时尔下(陕西方言,意为丢下)的,新新的嘛。”望南一口气把水喝干。 “给我吧。” “要那做啥?” “甭管了,给不给?” “想要就拿去。” “谢谢啊,我给你个新的。” “不。又不值钱,这达多哩。”改革指指废铁堆,“锅碗瓢盆啥没有?准备几个厨房都没嘛达。” “那多不卫生。”望南拍拍褥子,看看方方正正的被子说:“比我的床都整齐。铺的太少,不硌吗?” “习惯了。”她的目光扫过角落,发现了山一般的稿纸,书本,大呼:“哇塞,太夸张了,这么多。”!%^* “改革,吃饭了!”话音未落,宝珠进屋,见到望南感到突然,“有人哩。” 望南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妗子,我叫望南,改革的同学。” 宝珠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好,好,一搭吃吧,没啥好的。犁(陕西方言,意为切。切面的一种方法。面擀成大张后,以刀比着擀杖,切成面条)的长面,做的臊子。” “我吃过了,你们吃吧。我先走了。妗子再见。改革,拜拜。” 宝珠把臊子淋到面上,边拌边问:“那真的是同学?飘得差大。咋样了?”(!&^ “啥咋样了,就是同学嘛,想达去了。” “啥同学,别的同学不去看,还买了盒饭,我看那有意思哩。” 尽管改革竭力否认妗子的猜测,心里还是再问:“是真的吗?”那一夜他想了很久。 望南翻来覆去地观赏察看那只搪瓷缸子,心里很美。同名同姓?不会的,因为母亲和陈——西安都是在上丰地插队,改革的家也在那儿嘛。这是件极好的纪念品,她决定给陈——西安一个惊喜。回到家,她立刻给陈——西安去了电话:“陈叔叔,欠我的字啥时给嘛好,好,我去拿那,啥时来?不过,要快点儿。我有个好东西真的,你想也想不到晚了别后悔啊,真的!” 周末放学后,陈去非又来到学校旁的废品站,想问一问李师有啥好东西。上次的七本《边区群众报副刊》拿回家后,父亲说是好书,问起价钱,他撒谎:“200元。”父亲说不算贵,却叮嘱他:“现阶段应以学习为主,切勿玩物丧志。”突然,他又问起钱的来源。陈去非一半假话一半真话:“生活费里挤的。”父亲没有责怪,另外给了钱,强调下不为例。陈去非知道父亲的脾气,说一不二。钱没了,咋收藏?前几次在爷爷家随便编了个理由,几百元到了手。但总不能用同一个理由 吧。不知从何时起,父亲对他的作品,印章看得紧了,写好的字都锁了起来,只有个别时候,匆匆忙忙,未能收起摊在案上的新作,他才能偷偷藏好,周日拿到无极宫卖掉。有一次,父亲问他:“我的那副字呢?就是苏轼的大江——东去?”正在写作业的陈去非故作镇静,头也不回:“我咋知道?你送人了吧。”陈——西安拍拍脑袋:“奇怪,记错了?” 陈去非里外张望了一下,不见李师。便问正在监磅的周老板:“叔叔,李师呢?”“死了!”周老板阴阳怪气地吼道。 碰了钉子,陈去非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一个正在装瓶子的伙计走进他,小声说:“在百姓废品站,体育场那达。” 噗的一声,李师用打火机点燃焊枪,橘红色的火束越来越细,发出滋滋的声响,烧着自行车的横梁,前叉,斜梁忽听有人喊他,见是陈去非,便招呼他到跟前:“你咋寻来了?” “周老板站里伙计告诉的。” “那周老板说啥?” 陈去非顿了一下:“没说啥。” “你不说,我也知道,瞎?嘛。” 拉牢请李师“帮忙”时,他一百个愿意:“这一向没见你言传,以为你把叔忘了。没嘛达,明儿就过去。”他向周老板请假说儿子病了。“重哩。”周老板应允了。李师却要求结工钱,不知是周老板听到了啥风声,还是另有想法,他打起了“太极”。 “你看,娃他舅从老家来看病,说是肾炎,花钱多哩,再说每天收货,这几天实实紧,等你娃病好了,回来结咋样?” 李师一听来了气:“他舅是人,我娃不是人?说的啥话嘛,结不结?” 周老板表示有心无力。 “不结,好。”李师把正在称重的报纸踢下磅,自己结结实实坐了上去。等待交货的人怨声不迭,说他影响了别人。 “看你说的,谁影响你了?恁大的省城得是只有一个废品站不知道?我给你说,体育场就有,大得很,老板又嫽,快去!” 周老板看李师耍起无赖,担心交货的人真去了“百姓”,脸上立刻挂上了微笑,作了让步。“有话好说嘛,咱兄弟俩处的不孬,这是弄啥?给!” 李师接过钞票,数了两遍:“咋少了五十?” 周老板打开磅前一个破旧床头柜改装的钱柜:“你看就这些了,下午还要收货,叫我咋办?过两天再来。害怕我跑了?恁大的站哩。好了,叫声老哥哩。” 李师觉得大头已到手,就算剩下的要不回来也不吃亏,拉牢答应补偿的。他唱着“好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陈世美,虎头铡下定教你恩断魂飞”。优哉游哉地离开了。 “叔,有啥好书?” “有辣子,要不要?”李师把自行车的断件一一扔上了铁堆。 陈去非犹豫了一下,径直走进了花纸棚,解开书捆的塑料绳。宝珠瞥见有人翻书,喊道:“嫑乱翻了,学生娃!达来达去。”李师见状,和她嘀咕了几句,朝已经起身,不知所措的陈去非摆摆手,示意他继续。陈去非翻捡着,劳而无功。他不甘心,又爬上报纸堆,解开一捆散发着霉味的发黄的纸捆,发现了三张《舆论时事画报》,又从另一捆中翻出了一本1989年的邮册。他压抑着内心的喜悦,若无其事地递给了宝珠。看她拿起盘秤,陈去非又一阵窃喜,那意味着两块钱一公斤,二者合计不会超过两块钱!不料,宝珠放下了盘秤,把书递给了拉牢,拉牢翻了翻,又喊来改革:“看嘎儿。”陈去非见到学生模样的改革,心里陡然一沉,知道这个便宜要大打折扣了。对于这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钱,改革心中没有底,邮册按其中邮票的面值打了五折,而三张报纸,他注意到是宣统元年,清末的,过了一百年,一二十元一张还是值的,索价八十元。陈去非稍稍还价,拿下!当宝珠接过钱时,笑眯了眼,没想到不足半公斤的书本,竟然卖了近二百元,有学问,还是好嘛。她顺手抽了十元塞给改革。他们谁也没注意到,陈去非走出大门时,也塞给了李师两元钱。 陈去非一睁眼已是九点,晚了。他飞快穿衣,洗漱,抓起昨晚准备好的书本,甩下拖鞋,却被父亲叫住了: “慌慌张张,干啥去?” “同学家复习功课。” “先吃饭。谁家?要不要捎你一段?” 陈去非大口嚼着油条,,灌一口稀饭,口齿不清:“你不是公私分明吗?今天没公了?” “胡说,我马上去开会,看顺不顺路。” “不劳驾了。” 陈去非又往嘴里塞进煎鸡蛋,然后一溜烟下了楼。 无极宫已是人山人海,一家家地铺几乎都连接起来。陈去非好不容易在两个摊位之间留出的通道上铺了半张报纸,他对摊主天福笑笑:“大哥,谢谢。”天福看见陈去非摆出《边区群众报副刊》时,心想天下竟有如此奇特之事!他拿起翻了翻问哪儿来的?陈去非脱口说是家传的。但是天福确信这就是从李师手里钓的。虽然自己不记得各册的期数,但创刊号是不会记错的。其实天福第二天又找到李师,准备再搞搞价后收入囊中。不料李师摊开了手:“没了,咋不早来,”天福着实心疼了半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初试水有所斩获 谈古论今细析词义 这样的机会天福曾多次遇到,却因为些微的价格而选择了短视的放弃。过了许多时候,他才想明白,实际上,收藏是富人的消遣,只要看对,只管掏银子,往家里一扔,慢慢欣赏,把玩,捂上三五年,不信赚都难。但对包括天福自己在内的许多人来说,收藏只是一种短线的生意,恨不得朝进夕出,只要有“缝”,便可养家糊口,供子女上学,盖房娶妻。所以资本积累的过程,绝对值是缓慢的,虽然相对值是高的,看上去“工作”也算体面,不需要出大力,流大汗,好像占了废品站老板天大的便宜,想想两块钱一公斤,出了手呢?几个,几十个跟头都有可能。但是,许多废品站的老板出村时和他一样,可几年的工夫便日进千金,腰缠万贯了,而自己至今还是一家人租挤在城中村,夏天热死,冬天冻僵,厕所离着八丈远,人比人气死人,谁要入错行呢? 天福放下书,又去翻邮册:“咋卖?” “你要?年册还是副刊?” “副刊。” “一千二。” “你先卖吧。”天福心想,比我还狠,还真敢要! 蹲下翻看的人还真不少,一听开价,便知难而退了。其实,陈去非并不打算真出手,只是想看看行情。有人出到八百。他心想,自己的眼光还可以。询问年册的人不多,于是陈去非一点点地降价,直到中午时分,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又转了回来,陈去非记得早先他曾经对自己的报价不以为然,说了句“胡抡”。此刻他又来了,问:“给不给?啥价?给你说了,再减些。你卖了一整,价也摸清了,我没胡给。再减些,咋样?要不就算了。”他转了身。陈去非心里盘算了一下,可以赚五十元,不错了,便作慷慨:“对对,拿去,一回生二回熟。”他收起副刊准备凯旋,却被孙胖子叫住了:“学生娃,上一集咋没见你?还有陈-西安的字吗?” 陈去非非常反感有人叫自己“学生娃”在他看来那是幼稚的同义词,在做买卖时会受到轻视甚至欺负,所以当有人问起年龄时,他总会说二十了,暗示自己并不“嫩”。 “到北京参加一个交流会刚回来,生意嘛,马马虎虎。” 天福听到他们说起“陈-西安”的字,也来了精神,问孙胖子:“他的字啥行情?” “涨哩,好像又得了个全国书法大赛银奖。学生娃,有了给咱留下,价钱好说。” 孙胖子走了,天福告诉陈去非:“小陈,我也能要。” 在回家的路上,陈去非觉得要犒劳一下自己,一周的学校伙食让他觉得反胃,刚好父亲不在,爷爷家也开过饭了,干脆改善一下伙食。吃啥?肯德基!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推开了红色的大门,豪爽地要了三个鸡腿,一大杯可乐。心想晚上再到爷爷家蹭一顿,就算“功德”圆满了,又可挺过“清汤寡水”的一个礼拜了。 罗小五制假案破了,嫌犯们被批捕了,只等法院的判决了,而由此而兴的打击假冒伪劣的战役也在全市打响了,一个个制假窝点被摧毁,制假门店被查封或惩处,美容美发品一条街上也“干净”了许多。然而,陈-西安并不感到轻松,因为随之而来的是局,区一些中层的不满:“打假有功,万岁万万岁!干脆让陈市长把我们的职兼了,保证局处先进,年底拿奖,得是?”其实,陈-西安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有悖“常规”,何尝不知道这么做会得罪一大批中层,谁不愿意一团和气,团结共事?问题是,当面临必须解决的大事时,是考虑左邻右舍都满意的过程,还是追求自认为经过筹策就可以达到的结果,两者之间,他选择了后者。至于“常规”。“破坏”一两次也无妨,关键是问心无愧和胜券。他相信,和自己一样,许多公务人员都认为一些所谓的约定成俗的东西的设计并不合理。如果真想成事,而不是走过场,就必须采取非常手段,这样的手段不必太多,只要做出样子,起到警示,震慑的作用就行。他更相信,重要的是为民,而不是为己。至于各种关于秘书长人选的传闻,他不愿去猜,也不愿去打听,那是上级的事,如此而已。 陈——西安忽然想起望南说的“好东西”,她能有啥“好东西”呢?听上去好像不是玩笑,决定前往一观。答应给她写的字,过去了好几个月,也该兑现了。其实,字早已裱好,只是由于忙,一直未能得空“交差”。现在有“好东西”吊胃口,不去都不行了。!%^* “陈叔叔,给我的字呢?”陈——西安刚进门,望南已急不可耐。 陈——西安将轴展开。 “太潦草,都不认识。” “不是潦草,是草。”辛妹妹纠正道。 “我来念吧。”陈——西安抑扬顿挫地念完全诗。(!&^ “啥是七绝?” 陈——西安详细地讲解“绝”与“律”的关系,还进一步讲解了格律,写出了此诗的平仄。望南一字一句地对照,突然发现了问题。“不对,这里拗了:‘军前休搵英雄泪’,应该是平平仄仄平平仄,‘休’是平吧,拗了,‘斩将试看万丈刀’,应该是仄仄平平仄仄平,‘试’是仄吧,又拗了,‘看’是仄吧,也拗了,错得太多了,陈叔叔,江郎才尽了吧?” 陈——西安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拗了,不错,但只要有救,就是合律。你看,出句的‘休’处该仄而平,拗了。对局的“试”处便救,该平而仄,这是对句相救,还有本句自救,拗救必须在一,三,五字。” “那为啥‘看’字拗在第四字呢?这可是大大的错误。” “这是一个古今读音的问题。今天看是第四声,也就是去声,而在古代则是可平可仄,即第一声,就是阴平。比如毛主席的‘装点此关山,今朝更好看’,叶平声韵,‘山’和‘看’,今天的读音不叶,而依旧韵,‘看’既在上平声十四寒部,也在去声十五翰部,完全没有问题。这样的例子很多,如黑,伯,锡,侠” “我说呢,以前同学们还争论过,连老师都说不清楚。叔叔,那落落是啥意思?朱颜我知道是说女人。” “落落的出处不少,我知道的有《晋书.符丕载记》——‘此年少落落,有端贰之才’;有明末张家玉——‘落落南冠且笑歌’,意思相近。前者形容年轻,俊秀,抽象一些,可据上下文理解,正面,后者有些消极吧。不过,朱颜你说错了,是少年的意思,红颜才是女人。” “搵英雄泪呢?为啥英雄要哭?” “诗词里有一个技巧,常用典,就是将前人的词汇用在自己的创作中,用其愿意。这四个字取自辛弃疾《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搵英雄泪’,是失意的泪。这句的意思是要勇敢面对考验,困难。” “陈叔叔,我觉得你像个百科词典。” “不,每个人都有长处,也有短处。我只是文辞方面有些强,和爱好有关吧,在数理化方面就差一点儿。你妈妈知道,当年补考了好几次数学。现在许多发表的诗,动辄便称律啊绝啊,实际上连平仄都搞不清,以为字句相当,押韵就算,实质是顺口溜,说得好听点儿,是自由诗。当然,关键不是形式,而是主题,诗言志,这首诗应该不难懂。” “好像是青年立志,不怕艰难,英勇杀敌吧。” “望南,别烦陈叔叔了,不早了,快把你的好东西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吧,待会儿还要返校呢。” “那你们把眼睛都闭上。”望南把母亲拉到陈——西安身旁。“等我的命令才能看,”她从抽屉里取出搪瓷缸子推到他们面前。“一,二,三,开!” 他们睁开眼,一下子全都呆住了。 不错,是二十几年前用过的,辛妹妹记得,陈——西安更是惊讶。“陈—西安”三个字是在离开省城前用油漆写的。但是,为啥会出现在望南手中?她又得自何处?望南绘声绘色地讲述了搪瓷缸的发现过程。陈——西安仔细询问了拉牢,宝珠与改革的关系。当问到拉牢父母的名字时,望南直摇头。陈——西安依稀记得刘队长有一个叫拉牢的儿子,他的哥哥叫拴牢,姐姐叫啥,好像叫-春花。至于百姓废品站,陈——西安记得媒体上有过报道,没想到老板就是刘队长的儿子,啥时应该去探望一下。望南说起在改革屋里见到如山的稿纸和本子表示愤怒。陈——西安觉得前往废品站还是尽快为好。 吃完速冻水饺,望南返校了,辛妹妹和陈——西安依然面对着搪瓷缸子,回忆着上丰地的前世今生。那一段生活对两个人来说是磨练和财富。在前途未卜的挤-压下,他们强壮了身体,锻炼了意志,当然,因各人的“出身”的不同有着不同的感受,对陈——西安来说更多的是激励,是值得回忆的。而对辛妹妹来说更多的是痛楚,是不堪回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爱意有深思失足酿无力 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种动力。痛则思变。因为屈辱和困顿,她有了改变的冲动和坚持,并取得了耀眼的成功,财富有了,名声有了,却又似乎醒悟,自己所需的只有可怜的那么一点点,饭不过三餐,床不过五尺。三层别墅气派豪华,却又是空旷的,冰冷的。当她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打量着巨大的空间时,感到了无比寂寞。不错,自己是一个女人,也是妈妈,却不曾做过哪怕一天的恋人和妻子。她明白了。自己需要一个家庭,一份温馨,一种娇宠,甚至是一句让脸红心跳的喁喁情话。是的,一颗孤独的心期待着慰藉,健康的身体渴望爱情,而当这一切变得遥不可及时,她宁愿回到厂里去听机器的轰鸣和玻璃瓶盒叮叮的碰撞声,以及千篇一律“辛总”的称呼。陈——西安的到来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暖意。自己对他的了解超过三十年。仁义,和善,博学,成熟,富有人情味,始终如一。她发现自己希望见到他,只有在那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快乐的,幸福的,时间是飞快的,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一下,陈——西安cuocuo手,望望她忧郁的眼睛:“不早了,该回去了。” 辛妹妹抓住了他的胳膊:“留下吧,陪陪我。”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陈——西安乱了分寸,不知如何作答。他同情辛妹妹,对她又好感,从她的目光中也读出了含蓄的爱意。但是,这毕竟是件大事,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自己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更不想伤害所喜欢的女人。 辛妹妹缓缓拥住了他,在他耳边喃喃道:“Ялюблютебя!” 陈——西安也感到了她面颊的烧热,嗅到了从柔发散发的馥馥香气,更感觉到了丰满-胸部的挤——压,他有些眩晕。想说“我也爱你”,却说不出口,毕竟到了这个年龄。他依然垂着双手,就像对方用俄语表达更容易一样,他用了英语: “Meto(蜜兔)!请给我一些时间,还有些事情要解决。” 辛妹妹偎依着他,闭着双眼,感到十分幸福:“是去非吗?” 陈——西安没有回答,他想的更多一些。 ########################### 激-情过后,拉牢揽着宝珠的脖项,说出了买车的想法。“烧得!”宝珠猛地推开他的手,“倒插里的钱还没暖热,又胡成,没向!”拉牢耐着性子开导她:“一车货能赚多少,你还不亮清?看起不少,是个这。”他用手心苫住她的胸部。“到手的,也就这。”他又捏住乳-头。“我估摸着一年下来一万多哩。这钱咱用上,啥经成!买个车也就四五万,旧车还便宜,最多两年本钱就回来了。再说叫再的车,你急我儿不急。你忘了,几次咱急着出货,等钱用,我儿说没车,你有啥方子?”宝珠的口气软下来:“你又不懂,买个坏坏咋办?”拉牢说:“带上郭哥,那是老把式。” 听说拉牢让自己帮着看车,郭红卫来到站里。拉牢一看他开的是崭新的桑塔纳,羡慕地绕车转了一圈,摸着锃亮的车头:“郭哥,鸟枪换炮了。”郭红卫不屑地说:“这叫炮?眼窝浅的差大。明年给你看个真炮。” “那这辆咋办?” 郭红卫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你要,拿去。” “钱咋算嘛?”!%^* “咱哥俩还不好说?对了,你要买啥车?进口的国产的?名牌还是拼装的?”听说要旧车,他一挥手,“西郊二手车交易市场。” 到了市场,郭红卫又是挑车,又是砍价,又是验手续,不到半天就挑中一辆延河牌2吨小卡,省内造,零件好配,才跑了两万多里。拉牢却嫌吨位不大。2吨是一趟,4吨也是一趟。大的好些。大的费油。油多少钱?还是大的划算。咱就是牙缝里抠钱嘛。最后挑了辆4吨的“东方”。 “这车皮实,你试开嘎儿,没啥大麻瘩,掏银子!” 当天下午,拉牢就装满了一车废铝。晚八时,卡车的限行时间刚过,他就发动了引擎。“小心嘎儿,眼窝嫑乱盯。”宝珠一再敲打。 金属加工厂的金厂长见拉牢一个人开车送货,便趴在车门上道:“我当初说啥?你小子一准发。不出三五年,省城都没人敢和你拼。”“厂长又攘哩,一个破车算个啥。”“破车?你才干了多久?那些老板干了多久?现在你交的货不比他们少!”(!&^ 回站的路上,拉牢沾沾自喜:金厂长的话不错,那些开着好车,进出货比自己多的同行老板,嫑关年龄大小,哪一个不是自己的前辈,师傅?眼下呢,尺子等一下,站起一般高,他相信用不了三年自己真可以成为百万富翁了。 自家车的到来自然而然地改变了以往干活的习惯。从前赁车时,车主都会叫上自己人装车,就算拉牢,李师不忙,也无法上手,一车多少钱时騃(ai陕西方言,此处作固定不变解)的。多一个人就要多处一份钱。谁干?得罪了车主,下次要车时,他就会说正上货哩。明天!“明天”到了是好的,有时要等三四天。自己有了车自己做主,闲了,一起上,没有装车费。更为重要的是,拉牢专挑节假日装车,因为改革回来了,亲外甥,给些就行。李师嘛,就是分内的活,累些,几块钱一包的烟就打发了。四个人一起上手。克里马擦(陕西方言,意为迅速,利索),零干(陕西方言,意为结束)了。下午装车,晚八时开禁后,快跑快回,再装一车,凌晨摸黑交货,八点禁行前已经回站了,下午如法进行。不到一周的时间,效益大显。拉牢得意扬扬地在宝珠屁股上踢了一脚:“难日的,以后嫑还没做啥,就说没向。你看我干的啥时没向?全有向!”宝珠往手指上吐了一口唾沫,cuo着当天备用的一沓零钞,笑着点头。她把点过的钱塞进总不离身的人造革包,仔细地拉上拉链,拍了拍:“以后嫑一口一个难日的,我儿,都是老板了,再的人背后偷着笑哩。你看改革,啥时说过,大学生嘛。”“大学生咋?还不是和咱一样,上丰地出来的?”“注意嘎儿,眼下不一样了。” “难日——” “还说!”宝珠揪住他的耳朵。 李师抱着电线走过:“打情骂俏也不寻个地方,还没弄够得是?床板响了一夜。”他学着上丰地话“韶的差大!” 郭红卫打来电话:“啥时交货。” “老下(ha)数,早8点前,晚8点后,啥事?” “晚上哥跟你一起去。完了,带你去个好地方。啥地方?嫑问了,哥能把你往沟里带?” 到金属加工厂交完货,回程路过五里镇时,郭红卫让拉牢停下车,走进了一家“南北饭馆”,随便点了三个菜,要了一瓶酒。拉牢只吃不喝,说自己要开车,不想早死。 “也好,喝多了,不好办事。” “办啥事?” 郭红卫领他上了二楼,宽敞的大厅里灯光幽暗,女老板扭动腰肢紧贴着郭红卫坐下:“郭老板,一向不见了,哪家的狐狸精把你勾去了?”郭红卫递去一支烟,又为她点上:“忙哩。”“今日咋闲了?又不老实了。”她用肩膀亲昵地撞了撞他。“新货有没有?”老板娘瞟了瞟拉牢,“这位是——我的朋友,也来玩玩。你候嘎儿。”老板娘拿出了手机。拉牢如梦初醒,惴惴不安地凑到郭红卫跟前:“你不怕艾滋病?”“咋不怕?有套套。再说是开罐头。”“开罐头?”“处-女,怕啥?”“安全吗?这地方?”他四下打量。“派出所就在隔壁,你说安全不安全?人家那是干啥的?两腿一伸,啥都搞掂,山摇地动都不怕。” 拉牢被领进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铺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他刚坐下,一个女娃无声无息地进了门,脱了个精光。拉牢稍稍适应了昏暗的光线,逐渐看清了对方:年轻体丰,有几分姿色,眉眼里透着与它年龄不相符的不羁与冷峻。她上前为拉牢宽衣,他有些慌乱:自己来,当他脱光后,她已经躺倒在床,撕开安全套的包装,快些。拉牢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立着。女娃望着他的下-身,一语双关:看你垂头丧气,得是太监?她径自坐起来,得是害怕?拉牢点点头,安全不?万一——有老娘在,你怕啥?来些。她把拉牢拉在自己身上,无论如何拨——弄,拉牢还是无能,大汗淋漓。你能干啥?女娃嘟囔着穿回衣裤,伸出手。又没弄成?要啥钱?你看了没有?你——揣——了没有?我用力了没有?成不成那是你的事!快些!拉牢只得抽了一张大钞,夺路逃回了驾驶室。他不明白,平日里如狼似虎。今天咋成了“见花落”。半个小时后,郭红卫精神焕发地走出了饭馆。老板娘招手说下次再来。 “拉牢,咋样,别有风味吧?” “有个辣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人搭理主任尴尬 微服私访市长探底 郭红卫以为他对女娃不满意,说下次带她去个高档的地方。车开动了。望望身旁昏昏欲睡的郭红卫,拉牢想起了白莉莎。自从初次见到她紧随郭红卫左右,而且态度随便,亲昵,拉牢就认为她是个追求虚荣的情人。终于忍不住,拉牢问起了两人的关系。郭红卫一个激灵:“嫑胡谝,那是我表妹。”“你咋姓郭,她咋姓白?”“我姑父姓白,她能姓黑?说的啥话!”他说父亲擅自把东关那院祖屋分给了自己和兄弟,引起了姑姑的不满,闹了几年。父亲只好把浮财,字画匀了出来,还被迫答应辍学在家的白莎莉跟着郭红卫干,拿一份不菲的工资。高兴了就干上几天,累了就自己放假,在外面胡跑,到现在也没个对象。不过,她还算个灵醒人,不干则已,认真起来,还真能行。“苹果被扣,帮你收货,你也见了,得是?” 去了五里镇后,很长一段时间拉牢力不从心,宝珠急的一身汗,“咋日鬼的,头也不抬?” 李师也不知好歹地调侃:“这一向咋不见动静了?” “收你的货去,难日的。”宝珠嗔道。 拉牢交完一车纸板回到站里,听到改革的屋里传出阵阵鼾声。“大白天我儿谁在挺尸?”见是一位白发老者。宝珠悄声说:“贾主任,乡上的,就是原来大队的。”拉牢记起了他,曾经是父亲的领导。“他咋寻来了?”陈父亲的嘴里,拉牢知道了贾主任在“文革”中的不少“瞎瞎事”,所以对他成见颇深。 “听他说是改革回县高考时给他说的。” “啥事嘛?” “还不是那陈芝麻,啥平反昭雪的。” “咱嫑燃他,吃毕饭让走。” 宝珠叫醒了贾主任,又把浇上臊子的长面端了过去。别的人则蹲在院子里边吃边谝,把贾主任晾在一旁,拉牢显然不想搭理他。 “拉牢,啥时回来,咋不言传?”贾主任端着面碗,将筷子横在唇齿间一拉而过,然后也蹲在他们一旁。 “贾主任,到这达做啥来了?”拉牢答非所问。 “能有啥,还不是咱那事。上午刚去过信访办,把材料留下了。看看人家啥态度。到底是省政府,态度好的差大,问这问那,不像咱县上,市上,像谁欠了我儿八百吊。” “你那事能成不?” “叫我先回去,候消息哩。宝珠,来些汤,煎的,原汤化原食嘛。”贾主任接过面汤,打着嗝,“到底是咱丰塬的媳妇,长面犁得细,就是臊子里咋没见肉丁丁。”!%^* “你也见了。咱忙得差大,咋有功夫割肉嘛,割了肉,咋有功夫做嘛。” “拉牢,都说你发得差大,我这一盯,名不虚传,开的站,雇的人,又有车,我估摸院子里的货上万吧?” “这算啥,都是破烂儿,值几个钱?” “拉牢,有烟吗?”他接过烟,看了看,“金猴,好烟。” 拉牢扔给李师一支,自己点了一支。贾主任一直叼着烟,原本以为有谁会为自己点烟,不料没人理睬,只得装腔作势,摸摸兜,自言自语:“洋火忘达了?”向拉牢要了打火机。(!&^ “拉牢,放心,有没钱,再的人抢不去,趁现在有钱,能吃吃,能喝喝,到了我这年纪,软柿子放嘴里怕也嚼不动了,像我当主任的时候”意识到不妥,贾主任突然收了声。 是啊革委会主任是多大的官啊!在丰塬,他的话曾是圣旨。拉牢至今记得他是怎样呵斥父亲的,又是怎样被前呼后拥视察工作指手画脚的。现在呢,乱发长髯,从头到脚一个字:脏。 天色暗下来,陈——西安出了办公室,打算在步行回家的路上绕一下。去废品站看看刘玉明的后人,了解一下无意中才向南那里听到的关于浪费的情况是否属实。刚到体育场大门就远远听到一片混乱的嘈杂声:大呼小叫,嬉笑怒骂,金属,玻璃瓶罐的碰撞声,从废品站的大门望进去,昏暗的灯光下晃动着三轮车,自行车,交货人的身影,一辆卡车正在装着报纸,人人都在忙碌,果然红火。陈——西安如入无人之地,谁都没有功夫搭理他。不过,在花纸棚下,陈去非一眼发现了明处的父亲。“他咋来了?” 他迅速绕到卡车的另一侧匆匆离开了。 陈——西安来到儿子刚刚过手的旧书旁,信手翻了起来,不到五分钟便听到了宝珠的喊声:“师傅,嫑翻了,乱了不好整。”他只好拍拍手,无可奈何地苦笑着,这时,他理解了“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深意,也更理解了因自导自演的查案而不满的区长,局长们,换了自己,不也会如此吗?人非圣贤哪! 过磅,数钱,真是太忙了,他清楚此时无论找谁都顾不上陪他,索性在报纸捆上坐了下来,等待着他们闲下来的时候。将近一个小时,交货的人少了,卡车也装满了,改革下了报纸垛,听到了一声“改革”,他寻声走进陈——西安。“我是陈——西安。”“陈——”改革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称呼。他亮清陈——西安和外爷的关系,甚至还看过他寄给外爷的信和贺卡。不过,还是叫了“市长”。 “叫叔叔吧,亲切些。想和你谝谝,有空吗?” 改革把他带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破旧的台灯,呼噜了一下床单:“要不要叫我妗子?” “等会儿吧,让她先忙。”陈——西安首先感谢改革的母亲保存了搪瓷缸子,然后仔细询问了家人的生活,健康,上丰地的变化,以及他的学业和费用,有啥困难。他走近小山一般的稿纸,本子,信封堆前,仔细翻动,问拣这些东西用了多长时间,在交卖的废品中占了多大比重。“没下数,有时几本,十几本,是零的,有时整箱,整捆的,都是单位的。”陈——西安痛心疾首:“败家子!” 拉牢一头闯进来:“改革,在这达品麻哩。”改革为二人作了介绍。“这是我舅。”拉牢用双手在衣襟上擦了几个来回,握住对方的手:“叔,咋来了?我想啥时去看你哩,改革,咋像锹把子立在那达?到我屋把新买的花茶拿来,抽屉里有个碎包包。”他掏出中华。陈——西安推了过去,摆摆手,表示不会。 “刚回来?” “交了回货,啤酒瓶。”他又把烟小心翼翼放进盒里。 “平时你就抽这种烟吗?”陈——西安很感兴趣,到底有钱了。 “不,这是给客人的。咱就是大雁塔,绵羊,最好也就是金猴。”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掏出了绵羊,“叔,你不吃烟,把钱省下了。” “省?”陈——西安笑了,接过茶碗,“这儿省了,那儿又花了,全都买书了。” “叔,以后你嫑买了,我这达多得差大。” “你这儿?” 看到陈——西安怀疑,拉牢不服气:“改革,把咱的好书让叔看嘎儿。” 改革从枕头下抽出一册线装书,题《新刊康对山向武功县志》。陈——西安惊喜地翻阅,见是乾隆辛巳年的刻本,连称“好书”。“你了解这本书吗?”拉牢直摇头,改革说好像听说过作者。“对,康海是明代的国学大师,这本书被譽为省上第一志书,后来的许多志书都是学他的,市上的图书馆好像都没有。”拉牢用报纸把书包好,塞给陈——西安。 “叔,你说好,拿去对了,放在我这达就是几页页废纸。” “你知道它的价值吗?我不能要,占你便宜。如果你有心,建议你捐给图书馆。” “捐?咋算钱嘛?”看上去拉牢不情愿。 “那为啥要白送我呢?” “那不一样嘛,你和我爸是啥关系!” “你的书你做主,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陈——西安由衷地感叹没想到废品站也有“宝贝”。 拉牢好像明白了对方不接受的原因:“叔,那你给个十元,就不算白拿了。” “那也不行,别说了,我是不会占你便宜的。” “今后要啥,言传嘎儿,叫改革一起送去。”见陈——西安态度坚决,拉牢只得收回书。 “其他的,不要了。如果有啥字帖,拓片可以看看。” “改革记下,寻着了放好,嫑遗了。” 关于陈-西安的字,改革多少耳闻一些:“舅,陈市长还是省上著名书法家哩。” 拉牢心里一动,来了想法:“能不能帮我写个啥?” “哦?拉牢也喜爱书法?我的字马马虎虎,盛名之下其实难符。真喜欢,就给你写一个。”接下来陈——西安询问了废品站的生意,来路和去向,再三告诫要守法经营,千万不能收井盖,井篦子,那是“打击的重点”,每年都会丢很多,他这个市长也头疼。如果有线索要举报,市上有奖励。在经营上有啥困难,可以找他或者马秘书,并留下了电话。最后,他问起了贾主任,拉牢将自己所知一一道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说再婚去非有泪现场市长斥浪费 “叔,你说他真能平反嘛?” “当年他的那些事我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后来组织是咋处理的,所以很难说。不管怎样,也是七十岁的人啦,唉。”临走时,他又交代墙角那堆纸暂时不要动,有用。 拉牢不知其意:“叔要,啥时给你送去。” “叔,放心,一页纸片片也不会少。”拉牢把陈——西安送出大门,迎面碰上赶来的李师和宝珠: “那是谁?” 李师自作聪明:“这都不知道,陈市长嘛,电视上没见过?” “市长,拉牢,难日的,咋不言传?”宝珠十分不满。 ***************** 陈——西安回到家,见儿子一反常态地帕在桌前写作业,满意地抚摸他的头问:“几点回来的?注意劳逸结合。晚饭吃啥?”好不容易挨到周末。陈去非高高兴兴去了废品站,不料父亲搅了局,心里老大不快说:“随便。”“我做点儿好吃的,给你改善改善,米饭咋样?”陈去非不耐烦地又说了一句:“随便!”陈——西安打开冰箱才发现,改善是无法兑现了:没有肉,没有蔬菜,米饭是吃不成了,好在还有鸡蛋,午餐肉罐头,方便面。他只得将午餐肉裹上鸡蛋,煎了一大盘,用开水泡了面。 “这就是改善?比学校食堂好不到哪儿去。”陈去非用筷子拨拉着纸碗中的面条,“午餐肉还可以吃。” “凑合吧,今天太晚了,明天吧,中午去麦当劳,下午去爷爷家,给你做红烧肉,煎带鱼,咋样?”陈——西安兴致勃勃。 “中午?”陈去非想起要去无极宫,“可能要晚点儿。” “去哪儿?复习功课?” 陈去非搁下碗,刚要离座,被父亲叫住了:“坐下,有话给你说。” “说吧,快点儿,我还要复习功课。”!%^* “是这样,”陈——西安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这样——” “哎呀,你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这么说吧,如果有人再婚,你有啥看法?” “再婚?为啥?是离了,还是有人死了?那是私事,别人咋说?” “如果是我呢?”(!&^ “你?”大吃惊的陈去非站起来又坐下。“和谁?为啥?” 陈——西安字酌句斟地介绍了辛妹妹的家庭,当然隐去了她的姓名和她在上丰地的那件事,而且强调只是一种考虑,而不是决定。 “我不会叫妈的,她的女儿比我大,叫声姐也无所谓。那我们住哪儿?她们家一定有大house(英语:房子),但我不会去,你呢?” “我说了,只是个假设。如果你反对,我会认真考虑的。” “我也说了,这是yourbusines(英语:你的事)。你们大人的事,我管不了。要听我的实话,No!(英语:不)”陈去非跑开了。 的确,他管不了大人们的事,但他很担心未来的后妈咋样。会咋样对待自己?父亲还会像以前一样疼自己吗?真的要住到别人家去吗?他觉得很委屈,更想自己的妈妈。他要到爷爷家去告状,让他们管一管自己的儿子。 陈去非离座的瞬间,陈——西安分明看见了他眼中晶亮的泪水。 财政局长挟着一叠全市去年的预算与决算的报告和报表,今年上半年预算执行情况的资料来到陈-西安办公室,尽可能地回答了有关各部,局,办公费用的支出问题。他可以感觉到陈-西安有些不太满意,没办法,问得太细,,如差旅费,宴请,车辆购买,油料,办公设备,文具等等,财政局暂时还不掌握,但总的趋势是逐年增加的。对陈-西安的询问,财政局长摸不着头脑,这又是为啥呢?不过,当他接到会议通知后,大致解开了昨天的疑问: 会议内容:反对铺张浪费,厉行勤俭节约研讨会 时间:明天上午8时30分 地点:市体育场会议室 通知要求市委,市政府,各部,委。办,局一把手或副职与会。财政局长对会议的形式有些不解,研讨会不外是摆摆问题,谈谈重要性,并罗列几条改进措施,纸上谈兵!应当由党建部门,政研室这样的单位参加,根本用不着搞这么大动静,这种务虚的东西,由陈——西安亲自操刀,也有形式大于内容之嫌。 体委主任在看到会议通知后,立刻要求庄主任做好会务准备。庄主任有些受宠若惊,在自己的记忆里,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承办全市性的会议,虽然只有半天。“除了好好打扫多年未用的大会议室,擦桌椅,玻璃,要不要买些好茶,时令水果?”不料却遭到体委主任的痛批:“开的啥会?反对铺张浪费!这不是往枪口上撞?一切从简,有啥用啥,不得添置。” 庄主任一直认为体育部门从不受待见,在政府各部门的排座次中垫底,甚至不如文化部门,从将“文体”连称,便可窥一斑,这似乎是因为对国民经济来说,他们不能“收”,而是“支”,总是花钱,场馆建设维护要钱,举办赛事要钱,全民健身要钱政府拨款虽逐年增加,但仍嫌短缺,只能靠足球场看台下的房间,拆掉临街围墙改建门面房的出租,停车场的收入打打补丁。服务社会的功能尚捉襟见肘,更不用说职工的住房了。他们至今蜗居在60年代的简易楼哩。唐山大地震时,此楼曾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经市建筑检测中心,已定为危房,体育场不止一次向体委反映,争取政府的拨款,以改善职工的住房窘况,却总因资金问题而搁浅。既然市财政局也到会,那场馆的改造和职工宿舍的事要不要顺便再喊喊?体委主任稍稍沉吟说,也好,看机会吧。 陈——西安早早来到体育场,慢跑了一圈,撞见了刚出楼洞的庄主任: “庄主任,跑两圈?” “我再去检查一下会场。” “走,一起去看看。”陈——西安停下步。擦擦额头的汗。 会议室整洁,明亮,却掩饰不住老去的容颜:墙皮脱落,门窗和摆成两排的老式课桌已经漆面斑驳,显得寒酸,简陋。“陈市长,咱们条件有限,不好意思。”庄主任认为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要想得到财政的支援,必先让市长“动心”,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亲眼看到体育场的困难和“惨状”。他一直诉苦。并巧妙地把内容转到了职工的住房,力邀陈——西安亲身体验。陈——西安见时间尚早,便跟着庄主任来到东南角的简易楼。 楼为四层,一八墙,空心砖,四个单元。一梯三户,水池和厕所在每层的一角。每家门口堆满了蜂窝煤,垃圾筐等杂物。庄主任的家在二层,是个套间。里间十二三平米,外间用一道三夹板隔出了一间向阳的厨房和五六平方米的卧室。庄主任说里间是儿子的婚房,自己和老伴在外间隔出的卧室。他苦笑着说在这栋楼里,这已经是上房了。有的一家三代都挤在更小的套间。陈——西安没有想到,在这个现代化的都市里,政府的工作人员还窝在如此条件的空间里。不安居岂能乐业?他庆幸今天来得早,否则可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无法看到真实的现实。“你准备一个材料交给我。”他突然想到了“地盘”的问题,改口道“先给委里看一下。” 陈——西安环顾了一下会场。身旁的秘书长低声答道:“还有几个局和电视台没到。”陈——西安说再等等,便和大家闲谝起来。他问组织部长,今年啥时在啥地方参加了啥会议,问商业局长到过啥地方出差,问副秘书长配备的车辆够不够用,问计生委主任是否感觉到经费紧张 人到齐了,他宣布开会,把马秘书准备好的稿子拨在了一边: “刚才来的早了,到体育场家属楼转了转,我不敢说他们的住房条件是最差的,但也足以使我震惊。一家三代,二十几平方,没有天然气,暖气,水管在外面。三户共用一个厕所。在座的各位部长,局长,包括我自己,住得咋样?再看这间会议室,比80年代农村学校的教室好多少?刚才有的局长说了。办公经费不足,车辆不敷使用,差旅费紧张。昨天,我向财政局做了了解,从去年的决算看,办公费用的支出已超过预算的百分之二,而实际上我们的经费是年年递增的,明年的预算甚至高出了百分之九。在座的都清楚我们是大城市小财政,更多的钱应该用在国民经济发展,城乡建设的提升上。我们的奋斗目标是要让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居民感觉到幸福温暖。办公经费的短拙,不仅仅是因为物价上涨,办公现代化支出等因素,而是浪费。这种浪费有大的,也有小的。大的容易警惕,小的可能被忽视。滴水成河,粒米成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妙寻保护神送礼夫妻嗔 “待会儿在隔壁的废品站各位教诲看到一本本崭新的稿纸,一捆捆未用的邮资信封,贺卡。一箱箱没有开封的复印纸,还有本子,铅笔都被大呼钱少的各位丢弃了。废品站的老板来自尚未脱贫的农村,他的外甥今年刚刚考上大学。当他看到这一切时,痛心不已,将这些所谓的垃圾收集在了一起,十来天的功夫,竟然和小山一样。在座的各位至少有一半出身农家吧,当年是怎么样接过父母手里的钱去买作业本买铅笔的?前几天那位大学生告诉我,他在交学费时手都在发抖,为啥?难!我插过队,当过知青,我也有同样的体会,在座的各位都忘了吗?我希望大家好好看一看,想一想,怎样从节省每一个铜板做起。我明确地告诉各位,明年各单位的办公经费必须压缩,厉行节约,勤俭办公。大家去看看吧。” 那天,拉牢接过秘书通知,得知陈——西安要来废品站,他突然冒出了个想法: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尤其自己这样一个从农村到省城的农民,没有“保护神”更是不行。郭红卫是朋友,生意上还能出个力,可是“黑社会”,小混混寻上门,咋办?他想到了警察。芝麻颗颗再大也比不上核桃,有了警察的护“航”,怕谁?可是,自己并不认识体育路派出所的警察,该怎样和他们建立起有求必应的关系呢?市上的研讨会便是天赐良机。前一天,他到百米外的派出所转了一圈,打听到值班室的电话号码,又去买了袋青菜藏在废品站大门的后边。当他远远眺见以陈——西安为首的领导们出了体育场,便向体育路派出所报警说,几十个身份不明的人闯到站里闹事。 陈——西安率众进站,问宝珠:“拉牢人呢?”“买菜去了,就回来。”陈——西安让众人依次进屋查看“垃圾”。躲在大门外的拉牢看见三个警察下了警车,自己便提个编织袋,穿过三三两两的人堆,挤到陈——西安身边:“陈市长,来晚了,对不起。” 自称姓袁的副所长高喊:“谁报的警?” 拉牢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呐喊,仍在向陈——西安道歉:“捏过出去买点菜。” “拉牢来了快一年了吧,上丰地的话也该改一改了,大家都听不懂。”陈——西安对众人解释,“‘捏过’就是刚才的意思,当年我就是在他们村插队的。” 拉牢深信袁副所长一定听到了陈——西安的话,也一点看到了自己和陈——西安熟稔的关系,便挤过去,脸上一副怯生生的表情:“我是拉牢,对不起所长,刚才他们一搭来,我以为有人捣乱,就” 袁副所长一连怒气:“瞎好都燃不清,报啥警?下次狼真的来了。看你咋办?”他看见了陈——西安。忙上前立正,敬礼,“陈市长,咋不打个招呼,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幸亏没啥。这个老板也是。” “我对咱们市的治安是有信心的。嫑怪他了,刚从农村来,拉牢。几个月了?我还在他那儿插过队呢。不错嘛,我看你们出警蛮快。代问秦所长好!”他与各位领导谝着闲,等着下一拨人出来。庄主任近前问: “您看,午饭” “不用了,他们出来,各奔前程。”陈——西安开着玩笑。 庄主任似乎有些为难:“都订好了,绝对节俭,盒饭,一荤两素,一个汤。”得到了陈——西安的首肯,他提高了嗓门,“中午备有便餐,在大会议室就餐。” 陈——西安看到有些人匆匆离开了。理由嘛,都是“家里有事”。他和多数与会者说说笑笑走回体育场,不过每一位的手里几乎都拿着一叠未曾用过的稿纸。 ############################## 过了腊八,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拉牢也开始盘算了。平时总有师出无名之嫌,而年节看望看望,坐一坐,顺便捎些啥东西是最好不过的借口,而对象则是自己求过或潜在的有求的方方面面。他拨通了罗小江的电话:“秘书长,快过年了,我想去看看你。”罗小江认为他在上丰地:“不用了,那么远,打个电话就好。”拉牢说自己就在省城,并把自己开废品站的事告诉了他。罗小江听了颇感意外:“这么大的事,我咋不知道?刚好在那边有个事,顺便去看看。”!%^* 不久前,,在全省经济工作会议上,延绥市长给了罗小江一堆招商引资的资料,请他在方便的时候,联系有实力的外资或是沿海经济发达地区的投资人,他想到了吴山市。看看和文淑约好见面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提起公文包匆匆下了楼。拉开车门,想起了啥,拨通了高秘书的电话:“办公室里间有个苹果箱,请帮我拿下来。” 拉牢在大门口迎上罗小江,介绍了身边的宝珠。 “你是达村的?”罗小江操着上丰地的口音。 “丰塬的。”宝珠乐得合不拢嘴,“咱那达的话秘书长还没忘哩。” 拉牢陪着罗小江又是看货棚,又是进厨房,滔滔不绝地谝着自己的生意,话语间无不透漏出骄傲,自信,甚至有些炫耀。罗小江十分惊讶,这个上丰地的农民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俨然成了一个精明的商人,创造了对“三代贫农”家庭来说如此巨大的财富,而且可能前景更好,不可思议。离开时,他让拉牢搬下后备箱中的苹果箱。(!&^ “秘书长,咋还要你的东西,我——”拉牢把手塞进兜里,准备拿出准备好的二千元。 罗小江似乎看出了他的用意,按住他的胳膊。“都是别人送的,我也用不了那么多,过年了,算是给你拜个早年吧。啥时回家,言传一声。”仍是浓重的上丰地口音。 拉牢打开纸箱,被茅台酒,中华烟,龙井茶惊呆了,他有生以来也是第一次得到如此多的好东西。宝珠高呼起来:“娘娘,怕要几千块哩。”她打起了小九九,“你屋,我娘家妈,一家三样子。剩下的,你姐,你哥,看你还给谁。”拉牢自有想法,白了她一眼:“大雁塔和中华有啥区别嘛,谝起了这好那好,就是一股烟味,过个嘴瘾,一分钟几块,十几块。那是城里人,咱是农民,送人对了。” “啥?送人。”宝珠蹦起来,“难日的,得是屙水淌进脎(陕西方言,音sa,意为脑袋)里了?没向!你就是那三代贫农的命!你不要,我要!” 夫妻一场,拉牢摸准了宝珠的脉,一声未吭,等她气消了,才慢慢开导:“自家过年就是割些肉,喝些酒,金猴烟在那达都是高档的,这些好的差大,咱怕用不上,刚好打发一些关系。你想,给人家进贡,再的怕拿不出手。大雁塔哪拿去了,人家咋想?啬皮!还愿意和你燃?体育场的庄主任,派出所的袁所长,都是用得着的人,万一这场场给了再的人,万一瞎?寻事,怕不是几条烟几瓶酒的事。只要这达能好好保住,干得下去,老鼠拉锨把——大头在后头哩。咹?” 宝珠不做声了。拉牢一样挑了一件送到了庄主任家里。 “拉牢,太客气了。”庄主任又让座,又沏茶,热情异常,“你啊,真是真人不露相,你和陈市长的关系咋不早说?今后老弟有啥事,尽管寻我,说不定哪一天我还要求你哩。” 拉牢糊涂了,自己咋忽然成了老弟了?他又挑了一条烟,一盒茶送给了袁副所长,比庄主任少了一瓶酒。他想,毕竟求警察的可能性要少得多。袁副所长意外地打量着他,说的话好像从庄主任嘴里出来的一般。 回到站里,只见陈老手拄拐杖坐在一只废铁桶上晒太阳:“拉牢,忙不?我想卖些破烂儿,拿不动,想请你到我屋里去,得行?”对于这位第一个向自己交货的老人,拉牢始终怀着感激之情。他二话没说,抓起杆称和蛇皮袋,跟着陈老上了三号院的二楼,陈老喘着气坐到沙发上,用拐杖指指书房:“地下的都是,你自己去称。” 报刊,画轴,书本散乱一地,散发着一股霉味。拉牢一边装袋,一边和陈老闲谝起来。从老人的讲述中,拉牢了解到,他退休前是文化厅的处长,老伴已于前年去世,儿子一家早已移民加拿大,很少回国。其他亲戚都远在老家西府。从前他的起居生活都由老家的外甥女照料,后来外甥女嫁了人,随丈夫去了南方打工。现如今已经很难找到合适的乡亲了。陈老尽管还能动弹,但买菜做饭已很困难。所以,他一般都是到家属院门口的饭馆吃碗面或是包子,稀饭。如今身体不欠活便请老板送饭到家。下半年以来,他感觉身体状况不妙,时常头晕,气短,而且到了冬天更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