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丧书》 正文 第一章 丧门星 临近午时，阳光正毒，街上的行人或以袖遮面，脚步匆匆，或用扇子遮光，摇着扇子晃晃悠悠，颇有几分悠然自得，有肩挑手拎的货郎沿街叫卖，趁着偶尔闲暇，快速的用袖子擦一把额头的汗，继续绽开笑脸热情吆喝，另有搭着凉棚的摊贩远远的看到人就招呼着:“哎，瞧好咧，夏日居家必备，清凉小扇小巧精致豪放粗犷大气，竹扇纸扇木扇蒲扇玉扇，走过路过不要错” 旁边有卖瓜的阿婆急急捂住他的嘴，‘过’字被吞没在口中。 卖瓜的阿婆松开沾满西瓜汁的皱巴巴的手，小贩忙啊的呸了口，正要质问卖瓜的阿婆是不是羡慕嫉妒恨他的口齿伶俐，见不得自己生意好啊。 “你这” 阿婆伸手立马又要捂他的嘴，看着那沾满汁液此刻正被苍蝇驻足盘旋的枯皱老手，小贩忙跳开几步，确保自己离开了魔爪侵袭范围，张口就要吆喝骂起来。 阿婆也急了，忙伸手指着前方正猫着腰的黑色小身影，伸出枯皱弯曲的手指竖在嘴边，做个“嘘”的动作，压低了声道:“孙子” 小贩瞪眼又要骂，阿婆忙改口唤了声小兄弟，颇有种自家孙子顽劣不听劝的无奈。 见小贩缓和了脸色这才要伸手去拉他，一向笑如菊花的老脸上露出担忧和害怕的神情。 担忧直接被小贩忽略掉了，见这总是絮絮叨叨或笑或严肃的老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明显的害怕，不由愣了下。 这一愣便被阿婆成功的拉到苍蝇嗡嗡乱飞的瓜棚，小贩呆呆的似乎没听到耳边讨人厌的嗡嗡声，没看到阿婆正用沾满汁液新添了只死苍蝇的枯皱手掌在他干净的衣袖上蹭来蹭去。 耳边听着阿婆压了再压低的说话声:“小兄弟，你啊，刚来，还不知道她是谁吧，可不敢招呼她来，你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吗？她啊，就是名副其实的丧门星，这可不是骂人，你看好喽，她呀，待会一定会被赶出来的，哎呀，这么快就被赶出来啦，” 小贩呆呆的视线顺着阿婆颤抖手指方向看去，不由啊的叫了声。 声音尖利，挑战着行人摊贩的耳膜极限，一时间行人摊贩纷纷看来。 只见一间铺子前，伙计肩上搭着巾布，手里拎着碗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浸泡着些许茶渣的茶碗，正冲地上呸的吐了口唾沫，见人群视线聚集，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调，一脸的愤愤和晦气，斥骂道:“滚滚滚，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听书这种风雅事也是你能肖想的！” 伙计看着站在灼灼日光下，黑溜溜如同老鼠的因为被自己踹了脚，身影有些佝偻，踉跄着转身要走的人。想到什么眼中的愤愤便更深了几分，继而演化成不屑嘲讽:“某些人啊，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有了几个小钱呀就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竟然还妄想见闻一先生，哎呀，小的我呀真是佩服您这白日做梦的勇气呀，啧啧” 日光下有些困难转身的身影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低着头转过了身，迎着四周的指指点点，慢慢的扬起了头。 四周哄的一声乱了。 “妖怪呀！” 那是货郎被吓的扔下担子。 “咦，丑八怪” 那是摇着折扇的人先是急促的猛扇了一阵风，然后啪的一声收紧折扇，又刷啦一声撑开遮挡了整张脸，眼睛看着脚下，疾步匆匆而去。 “刺啦”一声。 那是以袖遮面的行人不小心扯烂了衣袖。 “呃” 那是回过神的小贩惊讶的瞪大了眼，旁边的阿婆忙附和:“对吧，阿婆我没骗你吧” “呸！” “对，呸呸，吐出晦气就好啦！” “什么晦气，阿婆你别添乱，我是说这些人至于嘛！不就是长得丑了点，不至于被人这样看不起啊，美丽如我也没有看不起丑陋的乞丐呀，我还跟他们做朋友呢！” “小兄弟，你用错词啦，女人才能说美丽，还有，你前几天抢走了瞎子老乞丐的棺材本，原来是在跟他们做朋友呀，他们还笑呵呵的没有打你，你好厉害啊” “那是那是，啊呸，阿婆你说什么呢？这怎么能叫抢，这叫送，我给他们讲故事他们喜欢我就送给我喽，更何况，乞丐嘛，要什么棺材本呀，死了草席子一裹，以天为被地为床吸日月之精华，说不定还可以成精呢，咳咳，成仙呢，他们还得感谢我呢，阿婆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啊，这样啊那你也要让她感谢你嘛？” “谁？啊，她啊，她是谁” “她就是我跟你说的丧门星，” “哈，啥是丧门星？” “咦，小兄弟你不是见多识广嘛，这个都不知道，你这样出来混要被人抢钱的” 阿婆一脸语重心长的看着小贩琳琅满目的摊布，似乎预见了某种可怕的未来，直摇头。 “咳咳，我嘛，我是见多识广啊，可是我刚来嘛，难免人生地不熟的，阿婆你最好了，你告诉我，我就不会被人抢钱了！” “哦，这样呀，那我跟你说你要记住啦，别再招呼不该招呼的人啦，不然真的被人抢钱你也别找我借呀，阿婆连棺材本都没攒够呢。” 嗯嗯，不借，小贩点头，小爷我只喜欢抢钱，阿婆你太啰嗦了，你再不说不会被抢钱会被打的呀。 “小兄弟你听好啦，” 嗯，早就好啦，赶紧说呀！ “丧门星呀，就是呀，她要是去你家你家就死人啦，现在知道了吧，你招呼她不就是在咒你自己嘛，死人摆的摊是给死人的呀，你都要死了还出来摆摊，你这不是在咒自己，是在咒大家早点死呀，你这样会被大家抢完钱再打死的” “呵呵，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阿婆你是不偷吃爆米花啦，爆米花可不能多吃呀，你看你现在脑子都大爆炸了，不能再这样了，来来，我帮你承受你不能承受的爆炸，” “没有呀，阿婆不喜欢吃爆米花的，阿婆死去的小孙子喜欢吃的，阿婆还留着一些，你要吃嘛，阿婆回去拿给你。” “咳咳，阿婆，我怎么能抢小孩子的吃食呢，这涉及道德问题，不能存侥幸心理的，阿婆你等你小孙子忌日烧给他吃哈！嘻嘻，谢谢阿婆提醒我，不然我真的要被抢钱啦，阿婆你说得对，这么丑呀，是要被人各种看不起的呀！”小贩斩钉截铁。 “抢就抢呗，抢完了，我找闻一再抢回来”小贩喃喃。 “咦，小兄弟你说什么呀，我说了吗？呀，不重要，你离她远点就好啦。” 此时已经不在日光下的黑色身影恰巧经过二人所在摊位，听到这句话，脚步顿了顿，踉跄的身影微弯，从拐角的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又踉跄的走出来。 此处正逢太阳避而远之之处，霎时有一片阴影将其笼罩，似乎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 让刚经过此处或以袖或以扇遮面的行人，或偷闲擦汗的货郎，或拌嘴的小贩阿婆或指点议论的闲人或鄙夷不屑的伙计，以及听书听了大半察觉茶碗被盗惊怒交加的听客抢夺茶碗的动作一顿，瞬时茶碗倾洒。 所有人都似乎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为什么在这里，只看着那个慢慢走出阴影，再次站到日光下的黑色少女。 衣服是黑的，脸是黑的，黑的叫人看不出具体面貌。 只一个微干的唇，亮如寒星的眼，以及眼角下那如血的一颗泪痣让人一眼便瞧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人云 有人啊的大叫，从地上爬起，狼狈而逃。 还有的人视线下移，看到了那一把被一身黑的少女携着的黑伞，扇柄向下，日光下伞尖泛着寒光，分外渗人。不由抓住狼狈怪叫着乱跑的看热闹男人粗壮的双脚，被疯癫乱跳的男人带着磕磕绊绊的四处奔走。 围观的人群像是被人泼了一盆水，猛的清醒过来，旋即哄的笑了起来，惊讶的不解的起哄的嗤笑的，还有的行人嘻嘻笑着吹口哨，胡乱的喊着诸如“快跑呀妖怪要来啦”云云，围观的人也跟着乱乱的喊“妖怪要吃胆小鬼啦！”另有被看热闹的人群推搡着摇着折扇的斯文人直摇头，口中喃喃“世风日下，有辱斯文！”摇头晃脑挤出人群，扬长而去。 被这一幕惊呆了的伙计一个激灵回神，接机将听客松松摁着的茶碗猛的扔了出去。 茶碗摔在地上，碎渣茶水乱飞。 被溅伤的人嗷的叫了声捂着手嘶嘶叫骂着，被溅到衣裳的人气的撸起袖子大声问谁干的有本事站出来打一架。有的则被吓的后退几步远离嘈杂，有点好奇询问发生了什么，另有反应迟钝的行人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嘈杂热闹，挠挠头，有眼尖的围观者看到了，忙兴奋的伸手指着摔茶碗的伙计和闻声赶出来把门口堵住的听客们，颤抖着手指着那处，颤着声大声喊:“看啊，是他摔的碗！” 人群又是哄的一声，乱乱的喊谁呀哪个站出来，人群推搡着叫骂着眼看就要冲过来，随时将罪魁祸首碾碎成泥。 碾碎成泥倒是未必，但一顿挨打是少不了了。 伙计忙一把抓住还保持着抓握茶碗状态的听客高声道:“喏，看到没，那个就是丧门星，她刚才摸了你的碗，我给你砸了除除晦气，不用太感谢啦，待会把碗钱付了就好！” 一面对着人群外已经闻声望过来正一脸不解看着他的少女再度呸呸几声，继续骂道:“滚远点丧门星，真是上赶着跟我过不去呀，我前世揭了你盖脸纸了呀，哪门子的仇！滚滚滚，再让我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 伙计亮亮拳头，不客气的道。 一面看着人群，人群在他话落一瞬间无声，旋即再次乱乱嘈杂。 不过这次不再是乱乱的喊着嘲笑着，而是迅猛的推搡着挤出缝隙，齐齐向一个方向涌去，背离丧门星的方向。 伙计站在门口叉腰慢慢咧嘴笑，笑的正开怀，突然察觉一阵冷嗖嗖。 他忙四下看，见四周人早已乱乱的散去，还有个别没跟上大部队的行人正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而去，有个跑了一半的人又猛的折回，坐在摊位后面的凳子上看着一个方向眼神惊恐瑟瑟发抖，似乎在用眼神无声的抗议，或者是，祈求:别来我这儿！有的走不掉的摊贩干脆三三两两围拢一起，互相发抖，有的干脆双手合十念佛。 伙计满意的点点头，哈哈，这就是丧门星的威力呀，再加上这一身黑，丑的也可以呀，那颗泪痣呀，妙不可言呀，人云亦云这个词可不是白说的，群众的盲目性可是大大的呦，嗯，闻一先生说的对，回头请他喝酒。啧啧，老鼠呀，就是不认清自己的命呀，认认真真当你的老鼠就好啦，没事抬头挺胸做什么，当选美呀，活该成了过街老鼠！ 不待他继续得意的笑，便又觉得浑身冷嗖嗖的。尤其是脸，好像被人盯着很不自在似的。 他视线游移，猛的对上一双寒星般的眼。 那双眼中碧波荡漾，点点秋波酝酿其中，又不断扩散。 那是人在笑。 他这才看到那个丧门星在看着自己的脸，啊不，是头上。 他忙下意识的摸头，什么都没摸到，怔怔一刻，为自己的犯傻呸了口，当然是对着黑色少女的。恶狠狠的哼了声，扭头就要去招呼，却见听客早已经跑的没影了，还剩几个没反应过来，呆立在原地的听客。 他心里一阵懊恼，哎呀，光顾着看热闹，忘记招呼客人了。呀，下次不能这样了，都怪那个丧门星。他准备抬头再恶狠狠瞪她几眼，抬头却不见人影了。 哼，吓跑了吧，让你没事给我找晦气，伙计在心里呸了声。 转过身，忙要赔起笑脸，挽救最后几个客人，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伙计不由身子僵了僵，竟然真的阴魂不散吗？ 啊呸，上赶着找他不痛快！ 伙计回头，准备四处搜寻，却一下子看到了那一抹黑飘到了自己旁边。 听着那熟悉的却又陌生的声音一时怔怔。 一个让他印象深刻的人，他能记得的不只是他的脸，他的形态，还有他的声音。 虽然这少女很少说话，每次来这儿也是寥寥数语，但他从来没听过这个声音里加了色彩的笑声。 是的，那个黑色少女在笑，她不只是咧嘴笑，露出可爱整齐的小虎牙，和浅浅的梨涡，她的眼睛也在笑，笑起来似有繁星闪烁其间，整张脸也熠熠生辉。 伙计一时没了动作，耳边似有银铃响动，断断续续，缠绵不绝:“哎呀，小哥，你最近有倒霉事呀，呀，这位阿婆我帮你把爆米花烧给你小孙子吃吧，这个作为谢礼呀！” 黑色少女抱着西瓜，抬头冲他露出笑脸，语气依旧欢快:“这位大哥，呀，你有血光之灾呀，这样吧，让我进去听一场，我帮你消除，怎么样呀？” 呀，这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小丧门星吗？ 伙计心道，见鬼了，他竟然会觉得这少女可爱，还能看到这黑乎乎脸上有梨涡，他他他脑子进水眼瞎了吧？ 呀，这小姑娘不愧是丧门星呀，开口就说人要倒霉。 呀，这谁家丑孩子，咋不好好关家里，没事出来抢人瓜啦，顽皮。不过嘛，阿婆伸出手。 “呀，小孩子你先把瓜给阿婆，阿婆给你看着，别摔烂了呀，嗯，阿婆相信你，你先把爆米花给我乖孙子吃了，阿婆再给你吃瓜，怎么样呀？”阿婆笑呵呵道。 咦，这画风有点古怪呀，听客们道，长辈们说的对，听书不是正经人该干的，几人对视一眼，果断撤！ 伙计看着两个摊贩，心里呵呵，占道了啊，撞上枪口了啊:滚粗！ 片刻之后，望着一下子空了的大街，报团取暖的摊贩忽略不计，一脸懵逼的伙计:宝宝这是造了什么孽！ 亡羊补牢，不怕为时已晚，怕的是时间还早，我却生生错过。嗯，闻一先生又说对了，回头请他喝两壶酒。 奈何奈何，回家洗洗睡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老鼠呀……苍蝇呀……冷呀 一老一少一前一后推着板车，如蜗牛爬行，不啊，蜗牛都没她俩慢好吗？ 这俩人不仅摧残他的眼睛，还可恶的摧残他的耳朵。 听着不断传来的对话，小贩欲哭无泪。 “咦，小孩子，你真的是丧门星吗？” “阿婆我不知道呀，他们是这样说的呀。” 小孩子耸耸肩。 又想到什么，语气有些欢快，说道:“阿婆你觉得我是丧门星吗？” 似乎孩子做了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急于得到大人的看法。 不用看，似乎都能看到那一双亮如寒星的眼眨呀眨的，别提多好看了。 呸呸，小贩撇嘴，这姑娘人设有点崩，他鉴赏美丽事物的能力也进一步衰化了，小贩捂脸。 阿婆拉着板车的肩上绳子松了下来，转头对小孩子摆出标准的菊花笑脸来，很是赞同的点头:“对啊，你不就是丧门星嘛！” 小贩点头，是的是的，要不然他今天怎么会只卖出了几把扇子，早早的收了摊子。 小贩瞥了眼自己怀里兜着的鼓囊囊的扇子，往常这个时候，怀里差不多都是空的，他可以晃晃悠悠的去喝着小酒吃个小菜，回家可以美美的睡一觉，迎接自己美好的新一天。 但他觉得自己不仅现在今天不好了，可能明天也不好了。 小贩抬头望天，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洒照在他身上，迎着这最后的暖意他应该绽放一个美丽的笑颜的，可是他却觉得莫名的全身冷冰冰的，像是在冰水里泡过。 冷啊 小贩转身就要远离这冷，又一下子想到，自己干嘛在这啊？跟着这俩人干嘛啊？闲的啊？ 呵呵，他今天是挺闲的，看来闻一说的没错呀，闲暇使人发疯，他这何止是发疯了，简直是脑抽了！ 小贩加快脚步，就要穿过一个拐角，又猛的回神，哼，来都来了，就看那姑娘又要作什么妖吧？要是她有半点不轨意图，他也好帮着阿婆一块跑呀，嗯，小贩转身，为自己的英明点头，继续慢吞吞的跟在二人身后。 神神叨叨的二人继阿婆一句“你不就是丧门星吗？”然后那姑娘很是自豪的回了句让他嘴角抽搐的话:“对啊，阿婆，所以我很厉害呀，我不会骗你瓜吃的，阿婆你把瓜给我吧，别给捂烂了呀，我闻闻香气提提神，可以让你小孙子吃的饱饱的呀。” 他心道，这下该消停了吧，这阿婆最是爱瓜如命啦，谁敢跟她抢瓜呀，当然除了钱。 小贩继续撇嘴，看着一溜黑携着黑伞伞柄朝向自己的小姑娘，这姑娘有钱嘛？又啊的一声跳开，天啊，他可不是小鬼，可别把他给勾了！哼，小贩扭头，错后几步远远避开。 想着终于可以享受这难得的安静，便不自觉的哼着小曲:“我是勤劳能干的小摊贩呀，每天小扇卖光光呀咱们老百姓呀，今儿个真” “哈，小孩子你这么厉害呀？” “是呀” “你真的能让我小孙子吃饱饱呀？” “对呀” “那太好啦，我这车上那么多瓜呢，你多闻闻，一定有对你鼻子的。” 小贩到了嘴边的喜悦猛的调转，张大嘴巴，喃喃:“得，这俩人对胃口呀，啊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倒霉呀” 小贩将自己险些掉了的下巴合上。 阿婆一边拉车，一边怀抱西瓜，头也不回，专注向前，很快拐过了一天长长的小巷，转过弯到了一处青瓦小院。 隔着厚重的木板门似乎都能闻到清香扑鼻的瓜香，小贩不由口水直流，陶醉的停下了脚。 这地儿好，哪天跟阿婆抢来咳咳，商量借来住住，小贩眼神闪闪亮，那就再讲个美猴王大闹天宫吧，嘿嘿，就这样愉快的决定啦。 有火熊熊燃起，腾起阵阵黑烟，片刻后只余包裹着大锅的一圈浓烈呛人的余烟缭绕，久久盘旋不散，似不肯离去的亡人无声挣扎咆哮，令人见之落泪。 小贩摸着自己脸上湿黏黏脏乎乎的液体，用袖子一擦，霎时衣袖似被水墨浸染。 小贩啊的回神，忙咳咳几声，才一脸惊怒扭头对着旁边质问:“小丧门星，你在干啥？” “烧爆米花给阿婆小孙子吃呀，”小丧门星眼睛眨呀眨的，一脸认真答道。 “我知道啊，就这” 小贩质疑，一脸（为阿婆）被欺骗的愤愤。 指着脚下大锅里还在燃烧，呛人的黑烟的空气中的还夹杂着的变异的霉味的臭味的爆米花。 就在不久前这爆米花还是或者刚买回来或者很久发霉发臭的，吸引了众多的嗡嗡乱飞的苍蝇的惨不忍睹的爆米花。 而现在，看着离自己脚不过两步，自己稍稍跨步大一点就可以一脚迈过去的大锅。 听着紧紧贴着自己耳朵，下意识的低头，不不不，贴着自己全身，嗡嗡乱飞的苍蝇。 这是适才自己一直紧紧追随着的大锅。 大锅是阿婆早早的请张铁匠打制的。 当然重点不是大锅，而是大锅里的发霉的发臭的吸引了各种恶心的飞虫的甚至老鼠的苍蝇的爆米花呀。 他本着要看看这小丧门星到底要搞什么鬼的心思，一直这样贴近大锅 看完了所谓把爆米花烧给早已经死去多年的阿婆小孙子吃的全程。 想着必然是重头戏，回头讲给别人听一定可以赚不少钱，便忍着各种不适就这样 看完啦。 然后就真的看完啦。 且先忽略适才沉浸其中时隐约听到的或者看到的？老鼠从大锅里爬出，好像是从自己身上蹿飞出去的吧？ 是吧？ 还忘我的把大锅里的苍蝇成功引到了满身黑烟恶臭的自己身上！ 现在看来，惨不忍睹的是他呀！ 老鼠呀苍蝇呀 阿婆呀 “阿婆，这小丧门星骗你！” 小贩猛的跳到阿婆身边，用自己适才貌似被老鼠亲密抚摸过的双手，紧紧抓着阿婆的衣袖，眼泪鼻涕齐流。 看着成功把苍蝇从自己身上转移目标的阿婆，吸溜着眼泪鼻涕，点头如捣蒜。 嗯，阿婆对苍蝇的魅力不减呀。 小贩顶着张黑烟鼻涕眼泪涌涌不绝脏污的尖脸嘿嘿笑着点头。笑着笑着噎了下，他下意识的咕咚一声，成功的将混杂着黑烟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的味道古怪的液体咽了进去。 小贩拉着阿婆袖子的手猛的一松，力道大的一屁股跌坐在一只逃窜不及被阿婆一脚踩死在半道上的死老鼠身上。 小贩委屈控诉:“阿婆，她不仅骗了你，他还欺负我老实人呀！是可忍孰不可忍呀阿婆！” “咦，再不能忍的都能忍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小兄弟，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阿婆很是好学，接机问道。 “嘤嘤嘤，阿婆，你又误解我意思！” 小贩再度委屈不满，感觉似乎有什么喷溅而出，好像是屁股下哎？ 老鼠肠穿肚烂死翘翘了吗？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看来他也要死一死了，小贩眼一翻，成功的，被自己恶心晕倒了。 全程打酱油的小丧门星摇头如捣蒜:“阿婆，我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踩俺们馒头就是杀俺们父母” 书生一边扇着风，一边不紧不慢的啃着馒头。 馒头啃了一半，吸了吸鼻子，好看的眉毛一皱，五官瞬间扭曲。 用扇子指着各个方位或蹲或躺或盘腿而坐，见他看来或恭维或乞怜或磕头或求赏的一干乞儿，用试验过的标准眼神紧紧盯着他们。 一干乞儿悻悻收回脚，只用恶狼眼神狠狠盯着剩下的半块馒头，仿佛随时要扑上去咬一口。 人格魅力加一。书生心里疯狂给自己点赞。 面上一副沉痛表情，哀叹咸鱼翻身难:“你们这群乞儿呀！跟你们说了几遍了，人可以没出息没追求，但不能不洗澡呀！洗澡不要钱的呀，不要钱的河流多的是呀。不洗澡这不跟咸鱼一样，你说你们活着还有什么劲呀？！赶紧投胎吧，吃吃吃就知道吃！吃完了好歹洗个澡，哎呀臭死了！馒头也臭了，送给你们吃吧！” 书生随手一抛，一手用扇子扇风一手捏紧鼻子，疾步而去，半块馒头尚在顺着轨迹落下。 “臭乞丐，滚滚滚，别拦了大爷我的路！” 商人从钱袋里掏出一把东西，劈头盖脸扔去，撒欢儿跑个没影了。 直直看着从各个角度砸来的石子，乞儿们:“” 躲避不及眼睁睁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东西挡住了密密麻麻石子大军的攻势。 耳边霎时一声凄厉大喊:“我的个亲娘咧！” 乞儿们：“人？！” “人”一边骂着一边踩了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馒头？ 乞儿们:“什么玩意儿？” 乞儿们暴怒，纷纷有袖子的撸袖子没袖子的撸胳膊，恶狠狠的目光一致对准某刚晋级的“玩意儿”。 某玩意儿方堪堪站稳，尚来不及大口喘气，目光所及，一片冷嗖嗖。顿时上气不接下气，拔腿就跑被扼杀在。小雨一般密密麻麻的爱抚之后，伤痕累累的某玩意儿这才气息虚弱道:“兄弟我待你们不差吧，有好吃的好喝的” 乞儿们:“呸！” “好玩的” 乞儿们:“呸呸！！” “都想着” 乞儿们:“呸呸呸！！！” “上次我们店开张我就请你们吃喝还给你们钱” 乞儿们撸完袖子撸胳膊。 有领头的青壮乞儿嘿嘿笑:“吃喝什么好的东西呀？” “没有没有，免费的！” “玩什么好玩的了？” “听书，免费的！没没没，这个好听不好玩。” 静默了n息。 “踩俺们馒头就是杀俺们父母，”青壮的乞儿愤怒的红了眼。 “你们没有父母的”某玩意儿试图据理力争。 有更多的青壮的乞儿红了眼，纷纷愤怒握起了拳头，想要以理服人：“馒头就是我们的父母！” “畜生！”某玩意儿心里狂骂，眼睛滴溜溜转，试图逃离包围。 “你说什么？” “啊，没没说什么，”某玩意儿心里扇了自己一耳光，回过神来呆呆看着自己有些发红发热的右手，愣了两息，啊的叫了声，似受惊的野马眼看就要脱缰，领头的的青壮乞儿及时收住了缰绳。 某玩意儿见脱缰无望，迅速堆起了笑脸，果断承认自己的口误：“我骂自己呢！” “骂得好，杀我们父母的畜生！兄弟们，揍他！”领头的青壮乞儿义愤填膺。 “别打，我给你们钱，赔你们馒头！”某玩意儿急忙去掏钱。 又有青壮的乞儿敏捷发言:“对，他有钱，打完他再抢钱！” 结果当然得到了 一个巴掌。 领头的青壮乞儿看智障一样看他：“什么抢啊，这叫抢吗？这叫光明正大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钱，上次闻一先生请我们喝茶听书，这小子私藏了多少先生给我们的钱，还给我们馊了的隔夜茶点，要俺说，这小子不仅黑心还他娘的缺德，俺们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能力挣到了这半块馒头，这小子就这样随意损毁俺们的劳动成果，呸！打他！” “别呀，卑鄙如小的我已经深深认识到我的错误了，我一定” “停！先生说了先打再认错，态度更深刻” 先前敏捷发言的青壮乞儿认真纠正一本正经的青壮领头：“错了，先生说的是‘态度更诚恳，认识更深刻’，大哥你又说错了” 结果理所当然的另一边脸上又被赏了一巴掌：“就你话多，现在是争这个的时候吗？兄弟们，打了再说！你废话多，你先上，干点正事！” 某大哥一把将敏捷发言的青壮乞儿推到某“小子”跟前，结结实实的承受了某小子惯性下的拳打脚踢，身上成功挂彩。然后被某大哥又一把拎到某角落接受老乞丐们的温柔爱抚。 眼见求饶逃生皆无望的某小子在“心里”做最后的哀嚎：“要是能活着回去，一定建议掌柜的扣闻一薪钱！” “呦呵，大哥这小子不仅黑心缺德还这么无耻咧！还敢扣先生薪资！” “是啊，这小子还想活着回去，做美梦都没这么美！呵呵，大哥，先生是这样说的吧？”某机智青壮乞儿上线。 某大哥点头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一声令下，一群青壮乞儿开始“干正事”。 目睹这一幕的某曾敏捷发言的乞儿在老乞丐怀中呜咽不止，吓得一干老乞丐怜爱不已，保护幼小心泛滥。有的干脆趁着青壮乞儿们打累喘气之余挥舞着老胳膊老腿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打完之后，从气息奄奄的某小子身上‘拿’到钱袋，某大哥严肃脸问他：“小子，说说你错哪了！” 鼻青脸肿欲哭无泪的某小子：“哥哥们，我不该出现在你们面前！” “嗯放屁，好好说！谁他娘的是你这怂蛋的哥哥！” 再度成功晋级的某“怂蛋”眼神万分真诚：“对对，你们都是好汉，小的我就是畜生怂蛋，不配叫好汉们哥哥的！呜呜我他娘的不是人，怎么能占好汉们的便宜呢！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众青壮乞儿们：“说人话！” 某怂蛋：“有好吃的好喝的一定最先孝敬你们，有钱大家一起花！” “谁跟你大家，你这怂蛋不配，钱都是俺们的！” 某怂蛋：“是是是！”心里嘀咕：“打完了再说都他娘的放屁！” “你这怂蛋说谁放屁呢！大哥，这怂蛋还没挨够打，要不” “行了，让他走吧，就当给先生一个面子，你这怂蛋记得了，你要洗心革面干嘛的到先生跟前去。俺们只要钱，这些就当是给俺们的精神损失费，欠俺们的钱记得早点还，不然俺们见你一次打一次！” 数次心里活动外露的某怂蛋：“娘呀！有鬼！” 这次聪明的跑远了到人流不绝的大街上才扯开了嗓子吼道，人群包围的强烈安全感也不能让他彻底崩溃垮掉的身体与心理得到一丝平静。 乖乖呀！难道闻一说的鬼怪故事不止是故事，这世上真的有鬼怪呀 呸呸呸，哪有什么鬼怪，闻一都说了，这世上本没有鬼怪，都是人想象出来的，信则有不信则无。闻一先生，大名鼎鼎的圣人弟子呀，他自然不会质疑的。 他可能是今天遇到了什么跟鬼怪一样丑陋的东西，一定是那个丑八怪！ 伙计万分肯定，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像后面有鬼追着一般加快脚步很快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邪门了！ 是的，这是片是非之地。 这里经常有乞儿被人打骂，也有坑蒙拐骗的肮脏事在这里随时上演，有走失的小孩流浪的大人在这里做了乞儿，更有受了欺负的乞儿们或单独或组团伺机报仇。 而像今天这般群殴抢劫一个人，哪怕在他们最落魄将死之际也不曾有过。 毕竟身为一介乞儿，虽不曾生死不惧，却还是有着害怕的东西的。 比如魂魄无依，自己的或自己在乎的。 身为乞儿。活着的时候身无长物，却不愿死了之后也如孤魂野鬼般贱入灵魂，便是不能来世荣华顺遂，也不能堕入无间地狱。 有那么一个人保全了他们的身后事，他们便尽他们所能予她一生顺遂。 这或是交易或是心照不宣，这很公平不是吗？ 对于同样贱入骨髓的他们而言。 “闻一先生是这样说的吧？”某大哥问某敏捷青壮乞儿。 “是呀大哥，骨髓者精气神也！” “你小子整天文绉绉的做什么！能吃饱饭吗？” “大哥，这不是我说的，这是闻一先生说的，我打包票！” 某大哥：“好吧，听先生的！你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钱拿给桃灼姑娘，晚了下月先生回来，桃老爹可能听不上先生说书了，桃老爹那么好的人，你他娘的忍心看他老人家失望啊？” “不忍心啊！” “那还不赶紧去！” “咦，大哥，你怎么知道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啊？先生说了吗？我怎么没听到啊？” “笨啊，下个月的中元节先生要诵佛经的，他自然要回来的。”某大哥无奈翻白眼。 “哎~大哥，不对啊，先生他是说书的，诵经什么的不是和尚干的吗？” “滚犊子，就说了没事别只顾着要钱要吃的，多听听八卦好不？送钱去！”某大哥一脸无语的踹向某刚休息完毕过来凑热闹的敏捷青壮乞儿。 待敏捷青壮乞儿一瘸一拐走远了，某大哥才叹息似的喃喃：“人家可是佛家子弟，不是什么草根，正经的高富帅呀。是吧，小球，不像我们比草根还不如的杂草，此生翻身无望。” “是呀大哥，不过大哥也不错呀，大哥好歹也是得先生夸奖有草根精神的美男子呢？先生还说大哥有做他徒弟的潜质呢，大哥怎么不答应先生呢？我猜猜啊，大哥是舍不得我们吧！” 某机智青壮乞儿再次发言。 某大哥点头：“嗯，我哪有那福分啊” 心里却道，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委婉的拒绝呢。 遂对好意安慰自己的小球再度一笑。 视线再次看向敏捷青壮乞儿离去的方向，随意找了个角落躺下，嗤笑道：“小马还真是跟着徐扬那小子偷听了几次课，心都野了，还跟你闹分离，取个杨絮的名字，去他娘的，这名字能有小马好听好叫吗？人呐，不服命又能如何” 杨徐 某机智青壮乞儿果断不予纠正，扭头捂脸。 一身伤的伙计拖着受伤脆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的身躯，到了茶肆前突然一改颓丧小心，扶着门框，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 看这模样，似乎要找事儿啊。 一干听客对视一眼，给了彼此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正在招呼客人跑腿的小伙计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伙计，显然是姿势诡异气势不减的鼻青脸肿，应是被人打了的。 小伙计默默点头。 这是又上哪作死得罪人去了呢？ 王老爷？ 嗯不对。王老爷脾气还算好，应该会让人直接把他打发出来，不会受这罪啊 李公子？ 不太可能啊。李公子脾气是不好了点，但好歹是读书人 孙小姐？ 有可能。孙小姐的未婚夫可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三观清正。 若是被他知晓有人不怀好意撺掇自己娇弱可人‘偶尔’狂放不羁爱自由的未婚妻为了得到新婚夜有闻一先生‘说书助兴’不惜以嫁妆重金以聘。 估计把这人打死一轮复一轮的想法都有了。应该不会有这么好运还能活命回来了 那是老鸨春妈妈？ 很可能！ 春妈妈可是肖想了先生的‘一刻值千金’许久了。 但她没钱跟云州乃至永国的有钱人抢夺第一 最重要的是，她可是跟先生结下大梁的。 以先生如今的名气和晦气，她应当没有足够勇气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吧！这得多想不开啊 毕竟先生那么记仇的人。 除非 “先生都说了不要我们私下替他揽这种‘一刻值千金’的活，你怎么还不肯放弃？” 放弃？笑话，要我整天像你一样拿着几两银子的月薪满意的找不着北了？ 小伙计一脸同情与不赞同的表情让伙计很是看不顺眼。 伙计翻个白眼权当放屁。 小伙计又悄悄凑近他小声道：“你不怕先生告诉掌柜的把你炒了呀？” 小伙计眼睛眨呀眨的，很是好奇，如此作死到底怕不怕呀？ 听客们互相眼神交汇，再忍。 伙计气的眼睛瞪大，赶忙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将他推开，并以凶狠的眼神警告他不要再靠近。 努力在鼻青脸肿的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灿烂无比的笑容。却很清晰的感受到现场气氛的低迷。 有的听客衣袖掩映下握着茶杯的手都在瑟瑟抖，有的干脆三两聚在一起或用宽袍或以折扇遮挡低声议论着什么 嗯，肯定是在议论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呢 点头冲小伙计道：“去，没看到客人茶点用完了吗？还不去准备！小花，再这样当心我告诉掌柜的扣你工资！” 小花点头：“好的小玉！”撒腿就往后院跑。 不错不错有长进 他教的不错！ 不过，小玉，什么鬼名字？还是不习惯！哼，说不定这鬼名字以后都不用叫了。 小玉转头克制住将脚放在凳子上的冲动，打抱不平道：“气死人了！老爷们猜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东大街那群乞丐竟然大言不惭说什么闻一先生嫌给你们说书无趣特意躲起来还说要找机会给那群乞丐来个免费专场，这怎么可能呢” 说道气愤处似再也忍不住了，忍着痛苦将受伤较轻的一只腿猛地踩在凳子上。 这才发现一群“老爷们”越来越‘惊悚’的表情。 是的。 惊悚！ 不过他说的有这么可怕吗？还好吧。 在心里嘀咕道：“看来得说的轻一些，不然把这些娇气的穷秀才吓跑了谁来替我对付这些可怕的无赖” 小玉再度扬起笑脸。 尽管这笑比哭还难看，分不清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了。 继续自己的打抱不平：“这怎么可能呢？闻一先生那么好” 小玉抬头准备再现场表演一个赞美的表情，却发现‘穷秀才’们一阵骚乱，大家急急忙忙向外冲去，不可避免的带动桌椅板凳翻腾起来 小玉瞪大眼看着一个穷秀才暴力将桌子掀翻其上盘碟茶水糕点溅落的到处都是 尚来不及从震惊中回神的小玉眼睁睁看着一群人呼啦啦向外涌去。 第一次好心的给站在门口的打手‘放假’。 过了一会，小玉灵光一闪，似乎算明白了:这群人不就是怕了那小丧门星了吗？怕他们如此盲目从众的做法惹得闻一先生不快进而失去光明正大的听书机会。 理解理解，所以要拿他这‘恶劣’服务的伙计当挡箭牌吗？ 门都没有，闻一先生回来了，哼哼！！ 此时早就四散向各处的穷秀才们:呵呵，你想多了 端着茶点的小花一进来便化身好奇宝宝：“小玉，什么无赖呀” 再度心里活动裸暴露的小玉捂着胸口，表情扭曲，想要往外冲。 被小花拦住：“小玉，这么多人怎么一下子都走了，是不是我的速度太慢了” 肉疼心口疼的小玉一脸不可置信的瞪他：“你哪只眼睛看到刚才人多的？” “啊，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呀，刚才有十来个人呢，不过比起平时来人是少了点，哈，可能是我们这快关门了吧” 平时快关门了这些人的个头也只是个零头罢了。 活成这么没心没肺还后知后觉，怪不得月月被扣工资出门被抢逢赌必输逛一趟青楼被哄得身无分文 这智商，该呀！ 真不知掌柜的哪根筋抽了非要招他进来，亲戚走后门也不是这样走的呀，这是帮忙吗？ 呵呵 小玉扭头一瘸一拐继续远去 半刻之后，红袖楼。 老鸨小春笑的脸上脂粉簌簌下落，惊喜万分道：“你说真的？先生真肯来我们这儿为似玉初夜‘一刻值千金’” 似玉依偎在某富家公子怀里满面娇羞喜悦。 小玉点头，“肯定是真的呀。这种事情我哪敢诓骗春妈妈您呀？” 老鸨小春二话不说立马点头招呼一干龟公们带上家伙跟小玉出门。 当小玉带领着如狼似虎的一群人气势汹汹来到东大街。 看着空荡荡的东大街的一个巷子深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难以言喻的酸臭味时，小玉先是傻眼，接着骂了句：“他娘的，怂蛋！” 便不由自主的心理活动又开始泛滥：“还好这群傻逼好骗” 一群扑空的龟公们立马红了眼：“往死里打！” 小玉崩溃：“哥哥们饶命！” 暴躁的龟公们：“打了再说！” 被迫承受二次伤害的小玉：邪门了！ 是挺邪门的，这面目全非臃肿不堪的人莫不是有病？！小贩摇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我不说假话的 小贩捏着团扇不停地摇动着扇风，一边加快了脚步，嘴里嘀咕：“又臭又热，小丧门星你带我来这干嘛？” 少女也跟着走：“没什么啊。就是告诉你我不说假话的，走吧。” 小贩停下用团扇指着她，见她黝黑的小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不安，反而继续跟着他走，不由气的瞪眼，干脆直接用团扇拍她脑袋，跳脚道：“走什么走？” 少女理所当然道：“回家啊！” 小贩松了口气，转身继续摇动着团扇，嘴里哼哼两声，显示着心情的愉悦：“小丧门星，这样才对嘛，嗯，赶紧回家吧，你这又吓人又骗人的，迟早要出事的，得亏是我，人俊心善，不然早跟阿婆揭发你骗人的小伎俩了！不过嘛，你总得表示表示吧，身上有没有铜板啊，都拿出来吧~” 少女抱着西瓜蹲在墙角不为所动。 “靠！小爷怎么会想问你要钱，你怎么可能有钱？你估计都不知道钱是啥味道了吧？算我倒霉！” 小贩气冲冲说完，显然还没消气就要转身却突然眼前一亮，有些不耐烦的撇嘴道：“这么小的瓜，算了，分我一大半吧！” 小贩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水果刀，作势蹲下来切西瓜，眼睛冒绿光口水直流，却不想扑了个空。 少女抱着西瓜一下子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小贩脸红得像火炉，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将团扇一把扔了，改用手指着她，语气不善道：“小丧门星，骗人你还这么神气，你等着，我回去就告诉阿婆你骗她西瓜吃，有种你别跑回家里不敢出来！哼，给脸不要！呸！！” 小贩冲着她的背影啐了口，果断扭头绕路，免得自己也跟着变丧了。 “我从来没有骗过人，因为从来没人会相信我的” 少女语气淡漠的似一阵风，听不出里面丝毫的波澜。 小贩却莫名的觉得心里的火气慢慢降下来了，似乎旁边有无数的人摇动着扇子给他扇风，身心瞬间凉了下来。 为什么是心呢？小贩打个激灵摇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然停下了脚步依旧看着小丧门星的背影。 娘的，他这暴脾气！ 瞬间他又觉得自己全身的火气又上来了，但还没等他将这熊熊怒火喷发，有悦耳的声音穿透重重烈焰破水而来，刹那间春暖花开，用从茶肆听客们那听到的，那就是‘感觉耳朵要怀孕了！’ “西瓜是我的，跟你没关系。” 他从耳朵怀孕的事实中回神，没想到这小丧门星的声音这么好听啊？之前怎么都没注意到啊？靠！声音好听很奇怪吗？重点是这个吗？ 见她一言不合又要走人，火气一上来直接从地上捡起团扇用力向她掷去。 眼睁睁看着少女避也不避，肩膀在扇子砸上的一瞬间有轻微的颤抖，扇子顺着她的肩膀向下掉落。 小贩彻底惊呆了，舌头险些被自己咬掉，结结巴巴道：“怕疼你怎么不躲啊？” 自己的团扇自己清楚，自己特意挑选用来扇风的这把团扇外围可是纯银的，是自己给那个老乞丐讲故事得来的。 那老乞丐说这还是闻一先生送给他的，据说这把扇子的主人是七夕节与未婚夫同游的孙小姐，那孙小姐自来仰慕闻一先生，便以此团扇寄托仰慕之情。 那老乞丐为了多哄他讲故事，还编什么这把团扇出自云州第一巧工鲁大师之手，扇面所绘山水更是出自孙小姐的老师初云先生。 鲁大师嘛，他知道，云州知名的能工巧匠。 至于初云先生，他也听人说过。 永国有名的大儒，贞元二十八年的探花。 曾于翰林院任职，因醉心于学问，自请入国子监教学，还曾教导过一代储君，如今的帝王，真正的帝师。 后告老还乡在老家云州第一书院上问书院教书育人。 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名声在永国乃至永国周边那可是响当当的，初云先生的书画更是一绝被人广为推崇。 这样一个人，就算有可能给他的弟子作画，他的弟子孙小姐仰慕闻一先生也有可能将此绝世之物赠予他。 但闻一先生有可能因为一个又脏又臭的老乞丐一句‘老儿我热的要死’而把团扇随手一送？ 老乞丐又因为他有趣的故事而非常大方的把这把扇子送他，嘱咐自己在他快被人打死时不要躲起来一定要拿着团扇来救他。 对于这一切他只有两个字，呵呵。 所以当老乞丐求他把团扇拿出来救他命时，当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拿着家伙事儿来到他家附近时，他当然机智的打包一切能打包的避避风头，自然包括那把团扇。 等他避风头回来时却发现一个晴天霹雳：老乞丐死了！ 其实也不算霹雳，毕竟天命到了。 他随意询问缘由，一群乞儿七嘴八舌无不在表达一个意思：年级大了，饥一顿饱一顿的，吃喝又不忌讳，到时候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心酸，问他们老乞丐被埋在哪儿了，他们说捡了个破草席子扔城外的乱葬岗了。 并集体强烈表达了希望他有空去看看老乞丐最后一眼，趁尸体还没完全腐烂还能辨出模样来，并补充这是老乞丐生前唯一的遗愿。 他一听，全身无一处不在叫嚣着：不要去不要去！！ 乱葬岗，一听就冷冽感直冲心底啊，万一一不小心带回来三两只孤魂野鬼，这日子还要不过咧！ 小贩似想到什么可怕的事猛地从乱跑的思绪中清醒，一定是最近睡得不够安稳，才由一把团扇想这么多的。 不过这把团扇确实不错，拿在手中就有一股凉意。 莫非真是鲁大师的手笔 嗯，有可能。但初云先生？ 小贩摇头驱散脑海中不可思议的想法。 从地上再次捡起团扇，试探性地往自己脑门上磕。 他记得刚才自己用力过猛之下扔出的这把团扇可是从这姑娘的脑袋上一路顺着肩膀往下的。 这一磕脑袋有片刻轻微的钝痛感，这还只是自己轻轻磕的，这姑娘莫不是不怕疼？ 不对，她明明都颤抖了，怕疼！ 怕疼却不躲？ 这姑娘确实有病，又丧又有病。 小贩扭头又要远离她，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一脸看白痴的表情对着少女冷漠的后脑勺：“当我白痴跟阿婆一样好骗啊？骗人还如此理直气壮的？我们去阿婆家前你不就说让我进去之后不要说话？你说你不是骗人干嘛怕我说话啊？怕我拆穿你啊？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吧！” 少女依旧拿后脑勺跟他说话：“你废话太多，会把阿婆小孙子鬼魂吓跑的。而且你也一直在拆穿我啊” 小贩难得好奇一回：“真有鬼魂啊？！” 少女坦然道：“没有啊，阿婆孙子都去了很多年了，连鬼影都找不见的。” “那我怎么把阿婆小孙子吓跑？” “阿婆觉得她小孙子无处不在，你却无处不废话，可不就是在吓跑阿婆小孙子？你没看到阿婆很暴躁吗？” 嗯，不仅看到了，还感受到了。 因为他是被阿婆踹出来的，至于这姑娘，被阿婆笑呵呵请出来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呜呜 小贩怒斥：“你才废话太多，你这明明就是在骗人！” “善意的承诺不叫骗人的。” “你是不是想说善意的谎言不是骗人是在帮人！” “啊，好像挺有道理的，你这样说也可以，所以我可以跟你回家了吗？” 呵呵，差点信了你的邪！ 小贩嘴角直抽抽，摸着扇柄也不能感受到丝毫凉意了，仿佛手里握着个暖炉。 不过，等等 “你要跟谁回家？”小贩一脸惊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大师救我！ “滚滚滚！” 小贩没好气的瞪着拿后脑勺对着他的少女。 见少女依旧站着没动，乌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哼了声，揣着团扇撒腿就跑。 跑了几步发现后面有声响，扭头一看，见杵在那儿的人影似乎动了动。 转过头来继续跑，很快转了个弯绕了回来。跑着跑着就见前方投下一片阴影，有人影正从阴影处走过。 小贩翻了个白眼脚下不停，从继续杵在那儿的少女面前走过，意外发现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 “靠靠靠！！” 小贩骂了句脏话，加快脚步又跑了起来，身后传来亦步亦趋的脚步声。 小贩疾奔身子一闪转了个弯，发现身后没了声响松了口气又绕了几个圈，回到了原点。 气喘吁吁望着依旧站在原地手里却多了把伞的少女，一愣一惊之后彻底炸毛。 拔出别在腰间的团扇在脑子来不及思考后果和结果之前嗖的砸向少女臂弯间携着的黑伞上，并且成功的把伞砸了出来，掉落地上。 小贩惊呆的无以复加:“靠靠靠靠靠！！小丧门星你能不能敬业点！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工作吗？你不知道裹紧点吗？” “裹紧点没鬼上钩了。” “啥？” 大白天的没事别动不动就用鬼吓人！！ “哦” “哦什么哦不知道说好吗？” “哦好，那我可以跟着你回家了吗？” “我靠！又说这个！这么晚了小孩子赶紧回家去，不然回家你阿爹会打你的！” “不会” “总之你别再跟着我了，我怕跟你这丧门星待久了会跟着变丧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一阵沉默。 “别跟着我了，再跟我打你了啊，我打架很厉害的！” 小贩心累挥舞着拳头。 又是一阵沉默。 “你不信啊，我” “信” “哼，这就对了，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的。” “不用” “哼哼，那是，我这么厉害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算你眼神好！” “你已经证明过了” “” 啥时候？我咋不知道我这么厉害？ “你没打” “” 我竟不知我何时这般怂？ 一言不合又跑了两圈，小贩耐心宣告完结。 “算了算了随你吧，你这小姑娘虽然晦气了点，但料你也没那个胆子入室行窃，既然你自己有家不回要到我家喝蚊子，那我也拦不住啊，就是有一条别打扰小爷我睡觉！” 果然是没爹娘管教的孩子 少女蹲在墙角，一身黑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除了一双亮如寒星的眼愈发显得熠熠生辉，蒙蒙青辉洒照下眼角下那一点红若隐若现，似开在夜色里的红莲，透出一丝诡异的美感。 听着墙的另一头桌椅板凳碗盘杯盏摔打碰撞传来的沉闷声响，一阵压抑的低吼之后，门猛的被推开。 蒙蒙月光下映照出一个被拉长的瘦长黑影。 与此同时院子四处传来暴躁的骂骂咧咧与争执吵闹踢桌子声，有光纷纷亮了起来。 沉闷的木门依旧牢牢地关着，显然它的主人压下了体内的暴躁因子，没有将它暴力撕开，黑影一顿但很快又动了起来。 黑影迅速移动，到了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少女很前，粗粗辨了下方向，扑通一声身子伏地，声音颤抖而虔诚:“大师救我！” 借着月光看清眼前的男人涕泪直流，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天地陷入片刻的寂然。 几息之后。 “我不是大师。” 伏地颤抖流泪的小贩:靠 挣扎了许久，试探性叫了句:“小仙女” “告诉我先生的下落” 小贩:果然是个傲娇的小仙女吗？啊呸！小仙女？呵呵 小魔女吧！ 只能流泪点头，好，把先生卖了都行。 小贩一进门便急吼吼的关了门，这才哆哆嗦嗦的跟着少女进了屋，“点灯” 耳边冷如水的声音传来，小贩瞬间觉得更冷了，小仙女还需要点灯看东西吗？ 心里翻个白眼，面上一片恭敬:“好的”。 毕竟是自己的家，很快取了火柴点了灯。 昏黄灯光照耀下，一身黑的少女慢慢转过身来，亮如寒星的眼，眼角下那如血的红分外突出。 娘呀，这样比较起来小姑娘你才更像鬼吧 灯光一亮，室内一瞬鲜活起来，照出地上七零八落狼狈杂乱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c半披挂在床边与地上的被褥，一阵肉疼蛋疼之后，小贩望着某处露出欣慰的笑。 顺着小贩泛着点点光泽的眼睛看去，一条粗布鼓鼓囊囊包裹下隐约透露出些轮廓来。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哦~” 少女转回目光，对着一脸扭曲的小贩咧嘴一笑，黝黑的面颊上突然绽出一口大白牙，声音轻柔欢快。 小贩无语，心里开始怀疑自己找了个鬼一样的人来驱鬼，这将会是怎样一种体验？ 怀疑归怀疑，小贩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少女没有说什么转过头来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 借着微弱灯光，小贩看清那是一个方形的玉器，通身泛着青色的光芒，其中有一处在少女将手指放上去时明显的凸出。 似一根青色的细长的针，随时等待着饮血。 小贩想要大叫，余光却从窗户瞥见四处房屋里透出的灯光，还有人站在半开的窗户跟前静静凝望着这边，便硬生生的忍住了。 舌头在口腔里打了个转，有血腥味溢出。 小贩眼瞪得大大，死死捂住嘴，却无法控制颤抖个不停的身体。 少女双手捧着那个青色刺眼的玉器就这样绕着原地转了几圈，速度由快到慢再由慢到快最后慢慢的停在一处，然后将手中的东西用力一掷。 耳边有一阵劲风飞掠而过，小贩的眼依旧瞪得大大，却慢慢放下了捂着嘴的双手。一瞬间心跳如擂鼓，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拼命向嗓子眼儿涌涌而来，静待着下一瞬的喷薄。 机械般举起的手指向他的背后，他也机械的顺着方向转过头来面向身后。 有浓郁的绿扑面而来占据了视线全部，一张熟悉的半透明的脸在眼前放大放大再放大 “阿爹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你…你是…瞎子乞丐？” 刺目的绿渐渐黯淡了下去，那张熟悉的脸隐藏在了黑暗中。 与此同时，嘈杂声四起，伴随着棍棒铁器碰撞沉闷压抑的砰砰咣当声，砰地一声，脆弱的木板门应声而倒。 一个大汉一个柔弱少年并一个翩翩书生或叉腰握拳或不安低眉或扇风摇头堵在了门口。 大汉：“郑柿子，你个小王八蛋，平时你成日成夜在外面厮混不按时回来就算了，好不容易半夜你摸回来了，也不让俺们睡个好觉，俺娘子说你再吵吵下去明天趁早搬家！” 少年：“是啊，柿子大哥。你吵到俺阿爹跟俺阿娘了，俺明天也还要做工呢！” 书生：“在下读书读的入神，好不容易睡着了，这可不得了竟被你吵醒了，在下明天可是还要继续读书的，罢了孔圣人言道不同不相为谋，小兄弟你莫再来吵我！” 大汉：“让你在这儿装神弄鬼，小花，上！” 少年：“阿爹我怕” 书生：“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大汉：“怕就滚犊子，老子怎么生了个你个瘪犊子！” 少年：大半夜被人吵醒还要挨骂，宝宝今天没有干坏事呀~ 书生：“你们如此实在有辱” 大汉：“你也滚！” 书生： 大汉继续凶神恶煞对着门口站着的两个人，一下子炸毛：“行啊，你这小混蛋，自己拖欠房租就罢了，还带了个人来欠房租，你这不是蹬老子的鼻子上脸，你这是要上天啊！那啥这位小兄弟，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走了，你要怪就怪这混蛋把你带来吧，老子要是不给你们个教训你们真当我这是慈善堂啊？老子今天好好送你们上天感受一下” 少年扭头看向窗户边披头散发嗑着瓜子看戏的阿娘，深深明白自家阿爹的英雄保护心又泛滥了。 阿爹，先生说了戏多容易被打脸 少年望向大汉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书生：算了，继续打酱油吧。 完全呆滞的小贩眼睁睁看着一群人演戏，向来自觉嘴皮功夫了得的他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将呆滞的目光对上静静站在他旁边的少女。 少女就在此时咧嘴一笑再次露出一口大白牙，黑夜一般的皮肤c白白的牙c艳色的红，此刻小贩看来却没那么恐惧了。 “大叔，我不会上天，我会驱鬼” 声音又冷又甜，似冰镇过的蜜水，带来一股诡异的静默。 那又冷又甜的声音主人侧身一让，一瞬间大汉视线内绿光大盛，昏黄的光变得可有可无，映照在大汉惊恐的大脸上，打破了这片刻的静默。 大汉在夫人停顿的嗑瓜子动作下砰地一声栽倒在地上又连忙爬起来手脚并用的向院外跑去，想要跑到院外去，却没有想起要打开门，便一头撞了上去，晕了过去。 少年：果然强行给自己加戏要被人吓晕 少女这才从地上搬起半挂脱落的门合上，挡住了屋外两双惊疑不定的眼，和窗户后张大嘴将瓜子仁含在口中的妇人。 小贩脑海中有如烟花炸响，瞬间丰富起来。 他一把堵住少年的嘴，又看着已然傻掉的书生，“闭嘴，在驱鬼呢，嘘可别把鬼招来了，以后没事不要来我这儿了，有鬼，不吉利，也别到处嚷嚷，特别容易招鬼！听见没？快把你阿爹拉回家，没事别出来了。” 小贩推了少年一把，又把完全不能自理的书生送回了他的寝室，将门关好。 一出来，这才发现院子里已然没了人，原先半开的窗户也严严实实的合上了，有微弱的光透过窗户照亮一院子的清辉，还能听见压抑的发抖的身影相互依偎着，细听有咯吱咯吱的咬牙声，窸窸窣窣的像见不得人的老鼠一般。 旁边的房屋一片黑暗静谧，仿佛没有人住一般。 黑暗中一双亮亮的眼紧紧盯着他，仿佛在观赏什么绝世宝物般。 小贩全身又是一阵哆嗦，不知道是不是方才成功吓唬了人还是少女向他展示了自己‘友好’的一面，再次面向对着自己傻笑的少女，小贩竟也嘿嘿的笑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我没有高兴啊？” “你笑了” “啊，哦，好吧” “你告诉他们你家有鬼，你就不怕他们把你当成鬼抓起来或者对你避之不及吗？” “怕什么啊？他们又不买我的扇子。” “哦。也对啊” “那，进来吧。”少女将好不容易合上的门一把推开，率先进了屋。 小贩打个哆嗦再度急吼吼的将门合上，唯恐真的有什么鬼进了门来。 事实证明防不胜防，防也是徒劳，因为屋里已经潜伏了一只‘嗷嗷待哺’的老鬼。 昏黄灯光下，老鬼那张熟悉的半透明的脸再度出现在眼前，那浓郁的绿也再度占满了他的全部视线。 小贩睁圆了眼，颤抖着手指向它，声音都难得的带了些颤抖和结巴：“你你是瞎子乞丐？” 老鬼枯皱的脸上神态慈祥而柔和，仿佛长辈在温柔的注视着自己亲爱的子孙。 “我靠！你不是死了吗？” “是啊，我死了。” 老鬼绷直的身子一瞬间垮下来，整个鬼显得蔫蔫而低沉。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老鬼枯皱的脸上布满哀伤和懊悔。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说这几日吵得我睡不好觉还害得我老是做噩梦是不是你在作怪？” 他不就是没去乱葬岗看他呢吗？他不是怕把鬼招来呢吗？小鬼什么的他从小就害怕了！ 老鬼低下头没说话，许久才慢慢点了点头。 我靠至于吗？ 没仇没怨的您至于这样害我吗？ 我不就平时占您一些小便宜坑了你一些不算烂大街的宝贝吗？ 不就是怕鬼没去看您吗？果然，小气鬼小气鬼说的就是这种又老又丑又记仇的鬼吧！ 等等 这世上真有鬼呀？ 还他娘的来找我了！ 小贩望向静静站着的少女，凑上前来小心翼翼问道：“真有鬼呀？” 少女点了点头。 小贩咬牙，这种时候不说话更吓人好吧！ 静默几息，小贩又贱兮兮凑上前去：“鬼都是绿色的吗？” 少女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哦” 小贩有些兴致缺缺，但还是紧紧拉着少女的衣袖。 仿佛拉着的是座坚固可靠的大山，大山张开怀抱牢牢将他庇护在其中。 当然如果这座‘大山’没有将他推出来送到‘恶鬼’身边就更好了。 然并无。 这就杯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他怕你 老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贩，周身绿色光芒大盛，眼中更是泛着绿油油的波光，仿佛要将他吸进去般。 小贩感受着自己与绿色老鬼越来越近，老鬼睁着绿油油的大眼，仿佛下一息就要将他吸进他的眼睛一般。 小贩吓得就要‘啊’的叫出来，“别叫”有人声透过层层绿芒传进他的耳朵里，他下意识的用抖个不停的手捂了嘴，只能认命的闭了眼。 手心捂的全是细密的汗，身体发抖，心跳砰砰。 等了一会儿，意料中的被一口吞噬的痛感一丝也无，四周静悄悄的，这间小小的屋里好像本来就只有他一人一般。 小贩诧异的缓缓睁开了眼，猛地对上了一双深邃如旋涡的绿眼，吓得他浑身哆嗦着又要开始叫。 这次不等有人提醒他，他便乖乖的捂了自己的嘴巴。 在对面直勾勾盯着他的一双绿眼的注视下，强迫自己保持沉默。 一边缓缓移动自己明显由发抖到僵硬的身体，直到撞上了一个软软的身体，一瞬间他感觉自己都快成了冰块了。 机械的缓缓转回了身，看到如一尊雕塑的少女，小贩先是吓得想哭，缓过来后，对着少女破口就要大骂。 昏黄的灯光下只见一只黑瘦纤弱的手指向他的身后与窗边，见他识趣的捂嘴瞪眼死死盯着自己，一副恨不能吃了自己的模样，少女一语不发的放下了手，一双寒星般的眼紧紧盯着他的身后。 小贩僵硬着身体一阵头皮发麻，动作却定格在瞪眼捂嘴，被捂住的唇齿不住的打颤，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在静寂的小屋里显得格外震耳。 瞪眼捂嘴拼命想要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小贩心里止不住的流泪，小爷我不想的 一阵死静之后。 小贩看到眼前黑不溜秋的少女秀眉轻皱，随着动作眼角下那一抹红竟似艳阳般照的人眼眶发疼。 小贩习惯性的眨了眨眼，再睁开眼时就见方才还一脸纠结的少女此刻面上一片平静，似一池波澜不惊的湖，竟让他砰砰直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僵硬的身体也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可还不等他松一口气，少女的一句话让他轻松的表情再度凝固在脸上，什么叫‘你还恨他吗？’ ‘他’是谁？ 小贩拼命克制住自己要踹少女一脚的心，脸上的表情一瞬有些扭曲，咬牙切齿问：“丧门星，你不知道大半夜的人吓人吓死人啊？恨是吗？小爷我现在最恨你！” 小贩说完似乎觉得犹不解气，又恶狠狠补充：“要不是怕吵到他们——” 说着伸手指了指窗外三扇窗户紧闭的房屋，不时有咯咯咯的磕牙声传来，透过朦胧月光去看，还能看到梳着妇人髻的人影坐着手不停的拍抚着自己怀里，好似母亲在哄孩子般，旁边有身材瘦弱的人影在妇人突然加快的拍抚下，受刺激般浑身打着哆 一切俱都隐在一片黑暗中，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让人不敢大口喘气，压抑着憋屈着。 “我就叫你知道知道我的恨！” 小贩屏气扭曲着表情道。 少女依旧不语，只是静静地盯着他，像方才盯着他身后般—— 等等他身后是什么？ 他下意识机械回身，一眼对上了一双泛着幽幽绿芒的眼珠。 不，那已经不能称作眼珠了。 那是一双泛着绿色暗芒的眼睛。 那是一双能隐在黑暗中的绿色眼睛。 那绿不刺眼不炫目，似乎早已与黑暗融为一体。 这是 鬼啊！ 是啊，可不是鬼嘛？ 还是一只瞎眼的老鬼。 果然是瞎了眼了，捉弄谁不好偏偏捉弄小爷我！ “瞎子老鬼，你不好好的去投胎，偏来捉弄我干嘛？小爷我可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不说平时好吃好喝的都留给你，就是闻一先生那千金不换的说书我听了也是第一个讲给你听的，怎的了这是，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我看你现在就是个白眼鬼，又丑又瞎的白眼鬼！咦，你能看到了？” 小贩说着竟伸手对着老鬼的眼睛摆了摆，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啊，我可以看到了，十二年了，我终于又可以亲眼看看你的模样了，虽然是在死了之后——” 老鬼幽幽叹道。 “对，你活着看不见，现在死了又能看到，不然做鬼也得憋屈死” 小贩下意识接话。 “是啊” 又是一声幽幽长叹。 小贩下意识抬头又要去接话，却再度对上了那一双让他头皮发麻心跳狂乱的绿眼。 ‘啊呀！’ 小贩往旁边跳了一步，感觉耳边咯咯抖动等窸窸窣窣声音有进一步增大音量的情况，发觉自己做了无效动作的小贩脚下生风般向后奔去，习惯性的躲在了少女背后。 瞪大眼唇齿打颤浑身哆嗦，与窗外传来的声音无比和谐的融为了一体。 “他恨不恨你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他怕你。” 小贩听着头顶传来少女冷如水的熟悉声音，又觉得实在是陌生。 小贩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他跟这小丧门星可不就是陌生人吗？ 再说都这么久了，这小丧门星都没能把鬼驱走，反而跟鬼聊得热火朝天，这很明显就是神棍的‘拖’字诀！ 亏得他还信她，他一定是做噩梦做的脑子片刻迷糊了，小贩瞅准摇摇欲坠的门板随时准备开溜。如今之计，只有远离这俩瞎鬼神棍比较靠谱。 “不过我听人说两个亲近的人，如果一方害怕看到另一方，那就是一方做了对不起另一方的事，阿爷，他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听着少女一本正经的求索话语，小贩瞬间如遭雷击，浑身一阵酥麻，僵硬着身体不动了。 少女往前走了走又往旁边让了让，站定在一片绿芒中仰头一脸好奇问老鬼。 突然失去了遮挡物，瞬间被一大片绿芒笼罩的小贩继瞪大眼捂嘴僵硬身体头皮发麻被电击之后，在绿芒中彻底凌乱了。 这他娘的不按照剧情来啊！ 先生说的果然没错，不按照剧情来的都是傻逼傻逼傻逼！！！（此处省略无数个傻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你能原谅阿爹吗？ 少女站在一片绿芒前，抬头仰望老鬼，问出自己的好奇。 老鬼的绿眼却幽幽望向他，似一口被黄土填满的枯井，溢满无尽的荒凉与凄清，而他仿佛是使他感到荒凉与凄清的罪魁祸首。 他睁着溜圆的眼看着它的绿影在自己面前不断被放大，而他也不断的后退，瞪大着眼死死咬着嘴唇，身体僵硬着忘记了抖，慢慢地贴靠在冰凉的墙面上，似乎有了某种契机，又或者有了某种支撑，他浑身一软，身体从墙面滑落瘫软在地面上。 心跳咚咚，不顾抖个不停的身体大口大口的喘气。 过了几息，直到感觉头顶大山般的压力不断挤压着自己，他这才承受不住的将头低下，冲着面前的一片阴影咚咚磕头，口中直呼“饶命饶命”。 直到磕的额头发热头昏脑涨之际，突然感受一大片阴影笼罩，同时有一道刺耳的声音透过层层阴影传来：“别磕了，儿子～” 骇的他一阵乱滚乱爬，直到逃离这片可怕的阴影，又是一阵大喘气之后，慢慢平息下情绪，突然蹭的一下站起来，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一面强自稳着抖个不停的身体，一面用颤抖的手指着幽幽盯着他的老鬼，用支离破损的声音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干干干干什么？我我我不不就是坑坑了你点小钱吗？你你至于这么耍弄我吗？” 见面前的老鬼只是幽幽的望着他，用自从它出现在自己面前就这般对着自己的眼神盯着自己，竟然还配合的摇了摇头，像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般慢慢低下了头，并没有其他举动。 以为是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小贩说到后面干脆梗着脖子吼出来，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见老鬼果然在原地待着不动了，虽然还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牢牢盯视着自己，但尚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小贩眼神无意间瞥向直直站着没有丝毫反应动作的少女，一瞬间仿佛有了某种力量，小贩再度伸出手指这才发现手指不抖了，慢慢顺着手指往下看去，见自己的身体果然也不抖了，心里的某种力量再次得到了壮大。 小贩嘴角轻轻勾了勾，再抬起头，脸上一派严肃，语带悲愤道：“鬼是你儿子！啊呸！谁是你鬼儿子！又瞎又丑又老又小气又缺德的死鬼！！！小爷我本来还想着去你坟头看看给你烧个纸钱，现在嘛！省了！你都死了还不赶紧投胎去，小心真成了孤魂野鬼下辈子连投胎做人的机会都没有！行了，你捉弄小爷我的事，小爷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赶快走吧，惹恼了小爷，小爷我可是有大师保护的，一不小心给你来了个魂飞魄散！哼哼！” 小贩一脸得意的看向少女，还特意扬了扬脑袋，示意少女配合一下，得意的笑容在看到少女对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脸，彻底抽抽。 无奈转回了头，悄悄用手指了指少女，用手握了个拳头的动作，指了指自己，竖起了大拇指，那模样分明在说：‘这姑娘很厉害，别惹我，她会把你打哭的！’ 当然如果忽略掉少女这张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脸，小贩的一系列恐吓行为还是很有效果的。 然而，‘穷凶极恶’的老鬼似乎受了某种‘刺激’，不惧小贩口中的‘这姑娘很厉害’的威胁，‘愤怒’的向他伸出了邪恶的‘鬼爪’ 小贩惊的张大了嘴，直到头顶的阴影不断在他面前放大，这才猛地跳了起来，瞅见旁边的黑影，下意识的躲在了少女身后，把身体缩成一团藏在少女瘦弱的身躯后。 似乎得到了某种坚实的依靠，身心渐渐放松下来，连急促的呼吸也缓了下来。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小贩老老实实躲在少女身后半晌没有了动作。 许久，老鬼再次幽幽看着少女。 不，应该说是看向少女身后的某人。 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少女的方向，幽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与失落：“老儿我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早该下去投胎为人了，只是在这之前——老儿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没有得到你的回答，老儿我如何也喝不下去那孟婆汤，便是继续做鬼也不想再于人世走一遭。” 过了许久，依旧静寂无声，空气沉闷无比。 老鬼落寞的身影转向门外，似乎将风也透过破旧的门板送来。 窗外有狂风呼呼扑打在窗户上，似有人在风中呜咽着 小仄的小屋仿佛一瞬进入了寒冬腊月。 置身其中，感觉全身都被冰冻了般，没有了直觉。 直到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将他从冰冻中解脱出来。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少女身后探出头来，强迫自己镇定，无比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你说吧。” 说完又立马缩回了头。 老鬼眼中有绿色的涟漪如旋涡般来回翻腾，努力扯了扯嘴角，由于许久不笑，那笑竟比平静时还丑陋几分。 尽管如此，它眼中的笑意却极具感染力，受这种感染力的影响，少女往旁边挪了一步，将处于崩溃边缘的小贩暴露在这张‘狰狞万分’的鬼脸下。 在小贩下意识地又要大叫出声前，老鬼出声了：“儿子。阿爹知错了，你能原谅阿爹吗？” 小贩惊恐的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巴，下一息就要发出压抑已久的咆哮，少女突然靠近他，伸出干瘦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巴，将他所有的恐惧也堵在了这双小小的手掌之下。 闻着充斥鼻息间的蒜味，小贩皱了皱眉，克制住自己想要把这只手掌推出去的冲动，紧紧咬着自己的双唇。 直到这只充满着刺鼻味道的手掌离开了自己的鼻唇，小贩这才开始大口呼吸周围的新鲜空气，眼睛瞥向对面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绿眼，努力压下了对少女此番‘恶行’的愤怒。 又想到什么，眉毛皱的更紧了：“死鬼，不骂人你心里不舒服是吧？算了，小爷我不跟你计较，不过，再一再二不再三啊！行了，你就要问这个吧？那你听好了，我原谅你了，你安心了吧？可以去投胎了吧？走吧走吧！！” 小贩摆摆手，一脸小孩顽劣哄小孩子的无奈。 老鬼一脸不可置信，绿眼里再次泛起涟漪：“可是你的模样——” “行了，差不多就得了，就算是做鬼也不能得寸进尺啊！小爷我什么模样？小爷我的模样已经够善意了，老林，赶紧去投胎吧！” 小贩再次摆摆手，尽情释放自己的大度与善意。 老鬼的鬼身有一瞬的僵直，有些迷茫的重复：“老林” 许久，老鬼弯下了腰，像痛苦的孩子般将自己的鬼影蜷缩成一团，口中喃喃：“你到底还是不肯原谅我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救救我 小贩摆手的动作一滞，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害怕，原地跳脚指着蜷缩成一团绿影的老鬼，气冲冲地鼓起脸颊说道:“你这” 有一道声音突然传来，声音不大，却不知为何他没了继续骂人的勇气和力量，不知是惊于这突然的声音还是声音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后面的话也就消弭于唇齿间。 “那阿爷你是他的阿爹吗？” 不愧是丧门星，一出口就真相了。 老鬼再度幽幽望了他一眼，那幽幽绿光里似有激动害怕心虚渴望愧疚欣喜痛苦悲伤苦涩等复杂情绪，如波涛汹涌的大海酝酿着翻腾着跳跃着，下一息就要跳跃而出，浪花朵朵将他席卷。 就在这浪花的席卷中，他被淋了个透心凉。 “是啊，他是我的儿子，” 小贩猛然抬头对上了老鬼绿光幽幽的双眼，惊愕开口:“你——” 老鬼缓慢而郑重的点了点头。 小贩整个人如同冰冻，大脑停下了运作。 似被人扼住喉咙奄奄一息的遇难者，明知会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那道幽幽的绿光这次却没有望向他，而是看着黑衣少女，娓娓道来:“十九年前我与他失散，我便寻了他十九年。” 老鬼说到这停了下来，看向小贩，似乎有些犹豫。 少女静静听着，像一个耐心听大人讲故事的孩子，乖巧而安静。 小贩早已没了思考的能力，除了呆呆的站在那里，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鬼却注意到了他涨红的脸颊和充血的耳朵，以及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的双手。绿眼里再次泛起涟漪，似陷入了回忆中满溢温柔。 少女依旧静静地看着它，那平静的没有波澜的面庞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或者是否期待它继续说下去。 老鬼一时无言。 许久，幽幽叹出一口气。却是不再看向平静的少女，绿光一转，向着与自己作着抗争的小贩笼罩。 一大片阴影扑面而来，泛着的绿光一下子刺的他睁大的眼下意识的闭合。他一个趔趄瘫倒在地上，双手并用向后扒拉着退去，惊慌叫道:“别过来！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 说到后面竟连哭带叫的。 声音高亢尖利的刺激着人的耳力。 大脑在线，身体的本能也渐渐回归。 老鬼看着全身颤抖紧咬双唇舌齿打颤死死闭眼不肯睁开的小贩，将覆盖住小贩的阴影向后挪去。 直到小贩身体的本能渐渐偃旗息鼓，一双眼紧闭，眼皮阖动，犹豫着是否要睁开。 老鬼静静等了许久，久到自己也闭上了眼。 再睁开见小贩依旧处于眼皮打架中，不由于安静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是主动离开我的，”老鬼说到这停顿了下，有些羞于启齿。 那幽幽绿光是对着自己的。 然而从‘他’这个称呼来看，它是在对着旁边的少女说的。 小贩感受着心跳咚咚声渐弱，身子一软，就势闭上眼躺倒，慢慢挪动到少女身后，彻底躺尸。 不安的心在确定头上的阴影没有移动而得到了舒缓。开始均匀的吐息，身心俱都放松。 几息过后，才听老鬼继续道：“因为我在他九岁生辰那天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少女依旧面无表情安静而立。 躺尸中的小贩正暗自窃喜少女没有再将他暴露，突然听到这句话，正觉莫名其妙，迫于老鬼的‘鬼爪’不敢奋起而反抗一问究竟。 默默躺尸的他慢慢咀嚼这句话。连他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为何要咀嚼这句话，而是下意识的一种举动。 绿眼捕捉到地上的人直直躺倒的身躯，再一转便对上了地上的人渐渐挤压到一起的眉眼，老鬼再次停顿。 屋内一片安静，风也被这安静渲染，欲静而止。 月光透过小院里斑驳树影将清辉洒照在窗棂上，借着窗棂上倾洒的余辉，看清屋内一站一躺一发光体彼此无声，诡异而静默。 直到一声喃喃刺破黑夜与安静，让黑夜中的发光体无处遁形。 绿光渐弱，逐渐成为了一个人的完整形态，似人穿了一身夜明服饰。 周围愈发显得黑暗，周围的它愈发显得明亮。 但依旧是安静。 安静之中的那声‘九岁——生辰——’变成了刺破黑夜与安静的利刃，给黑暗带来触之心惊的伤痕。 倔强的野兽借着黑暗的掩护悄然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不肯发出一声示弱的咆哮。 然而再倔强的野兽也有午夜梦回不由自主的呓语或呻吟。 “我再也不要过生辰，你们不要给我过！” “我没有要过生辰，我的意思是叔叔婶婶我错了你们不要打我了，我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意思，你们养我长大当然可以打我你们打我吧，尽管打吧，就是不要赶我走啊，这是我的家，我不走，叔叔叔叔我不走，你帮我求求婶婶，我以后再也不顶嘴了，我再也不敢顶嘴了婶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婶婶婶婶你打我你狠狠打我，我不跑我不跑了弟弟弟弟你帮我求求婶婶，以后你让哥哥做什么哥哥就做什么好，谢谢婶婶，我这就上山打猎去我知道了婶婶你放心，不打到猎物我不回来，不回来” “你你你不要过来，我只是要打只野鸡野兔的，我我第一次来，我迷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走。这就走，啊” “对对对不起！我婶婶要我给弟弟弄一身虎皮衣裳，我只能把你打死了，你这么小，正好够弟弟一身衣裳的，我不敢杀大老虎，就就只好杀杀你了！对不起小老虎，我我会给你个痛快的！呀” “小老虎阿娘，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被被婶婶逼的，我不杀了小老虎，婶婶就会把我卖了的，你别逼我，我自己跳！啊！阿爹~” “你们干什么，我不走！我不走！你们凭什么卖我！滚开！滚开!阿爷阿婆叔叔婶婶姐姐哥哥救救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沉迷过去不可自拔 “他——这是？” 老鬼看着在地上挣扎翻滚显然痛苦不已的小贩，只觉得眼睛酸涩心痛不止，原来鬼也会有人会有的痛感与情绪啊，真是不当鬼不知道啊。 老鬼自嘲一笑。 “沉迷过去不可自拔。”少女淡淡开口。 “过去？他的过去？是啊已经不是我们的过去了，而是他的过去了，看来他离开我的这些年，他也没少受苦，都是我对不住他，我当年” 沉迷过去不可自拔的小贩顾自沉迷，老鬼不再看他，而是转向少女，似在倾述自己满腔心绪或是在讲一个故事。 老乞丐在沦落为乞丐前曾是一位有名的镖师。 妻子体弱在生下儿子没多久就去世了。 儿子三岁时，又续娶了一个妻子。 因走镖时得罪当地山匪，山匪趁他出去走镖，抓了他的妻儿。 先是威胁让他把自己的眼睛戳瞎，又以他妻子的贞洁和儿子的性命让他选择其一。 他选择了前者。 妻子的贞洁保住了，儿子却被山匪特意放跑。 山匪又让他的妻子在她和自己的性命上作选择。 妻子选择保全自己的性命，却惨遭一帮山匪蹂躏，妻子最终疯癫而死。 为了寻找儿子，他扮作乞丐辗转永国各处。 因拳脚功夫好，多次在危难中挺身而出，在永国各地的乞丐中间名望显著，建立起了一套自己的情报网。 偶然得知自己儿子可能在云州的消息，便来到了此处。 通过儿子脖颈处的一处烫伤的疤痕和手上的胎记确认了身份。 借着儿子给他说故事的机会将儿子喜欢的各种稀奇东西交换给儿子。 他讨来的钱和给别人贩卖传递消息得来的钱也几乎全进了儿子的口袋。 但他儿子除了正常生意周转便将所有钱投入到赌场青楼吃喝玩乐上去了，从来不存钱，甚至偶尔没钱了还要向别人借钱。 因在青楼赌场经常性欠了钱，被龟公打手们追着到处跑，所以经常搬家居无定所。 且每次到山穷水尽时总喜欢到瞎子乞丐这儿捞油水。 这个‘儿子’便是小贩。 也即林小福。 “可是，我犯下的错，怕是做了鬼也不能得到他的原谅了——” “可是，阿爷，我看他分明是不记得你了。” 少女抬头望向老鬼，一脸疑惑。 老鬼绿影再次笼罩小屋，过了几息方又慢慢归拢到一处，现出一个绿发绿眼通身绿色的老者模样，五官齐动拼凑出一副悲痛愤怒的表情。 悲痛之余，察觉自己这一丝可笑的愤怒情绪波动，用自己虚存的鬼身向墙靠去向地面蹭去，一如小贩曾经的举动。 尽管没有一丝真实的触感传来，老鬼却真切的完成了久违的动作，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怀念的神情，说不出的迷醉人心。 看着老鬼的动作，少女先是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恍然却又摇了摇头，倒看得老鬼脸上打满了问号。 “你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会做跟人一样的举动吗？”老鬼停了停，又道:“或者说是为什么能做跟人一样的动作？” 少女摇头，“我不奇怪。” “那女娃你为何点头又摇头呢？” 少女似乎早已料到这样的问话，淡淡答道:“阿爹告诉我鬼有时跟人也是一样的，想着你的种种举动，我却不能理解，所以我摇头。愿意离开人世的鬼不会再以人的形态出现，而不愿离开人世的鬼，像阿爷你一样，自然是有做人时的形态了，阿爹说的我原来不解，直到我碰到过一个没有形态即将投胎的小鬼和阿爷你我才恍然，所以我才点头。而无论是小鬼还是老鬼但凡不愿离开人世的必是有所牵挂的，阿爷你是在牵挂他吗？” 老鬼耷拉下脑袋，将自己的鬼影拖的老长，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仿佛不愿离开人世独属于人的情绪不再有波动让人一息之间几乎怀疑它要成为一个没有形态即将投胎为人的鬼了。 舔舐伤口的野兽被大力剥夺了舔舐资格，开始了它压抑已久迫不及待的咆哮。 “我做鬼都希望他能回答我一句是否会原谅我，我一直以为他是不肯原谅我，所以宁愿跟我装作陌生人，现在女娃你告诉我他不记得我是谁了，是啊，我是谁啊？” “阿爷你不是做鬼了嘛？阿爹说有些鬼可以进入人的记忆，阿爷你不如试试？” 少女声音依旧冷冽如水，却给人，不，给鬼一种蛊惑的感觉，好似小鬼勾魂，少女是小鬼它是人。 老鬼茫然道：“就这样？” “对啊阿爷。” “可是我如何” “我也不知道，可是人的记忆都是在脑袋中的，阿爷你要不试着进入他的脑袋中去？” “这可老儿我如何才能进得小福脑袋中去？” “嗯用意念” “意念”老鬼喃喃。 犹豫片刻，老鬼道：“那老儿我试试吧。” 少女淡淡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老鬼经过数次失败后终于成功的进入了小贩的脑袋中去。 周围的绿光一下子暗淡下来，而躺尸的小贩周身却萦绕着淡淡的绿光，俨然成为了继老鬼之后又一发光体。 “你们要收养我吗？” 一片蒙蒙绿光中，一声熟悉到灵魂深处的声音突然闯入他的耳朵。 他惊的忘记了思考，砰地一声从空中坠落。 身体般的痛感袭来，他却全然不顾，只循着记忆中的那个声音走去，对了，走 他猛地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望着自己强健有力的双脚，伸出双手，待看到自己有如实质的双手，甚至年轻的不像样的布满老茧的修长笔直线条分明的双手，这双手分明是 他下意识地用这只年轻的手去摸自己的胡子，然而触手一片平坦，只有淡淡的胡茬子在掌心留下一阵酥痒的感觉。 他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具体来说是失去儿子之前，从来都是爱惜整洁永远将胡子打理的干干净净的。 心里有了某种不可置信的猜测，他克制着自己咚咚乱跳的心，继续用手去摸自己的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不！” 将一张脸摸完，他这才确定这是一张年轻的脸，这副身躯也是个年轻的身躯。 不，这应该说是他年轻时的身躯，他回到了自己的年轻时候。 走的近了，看见那张魂牵梦绕的身影，那彻底将探究自己为何变成这样的想法抛诸脑外，循着这道身影，慢慢走了过去，像是害怕吵到他一般。 慢慢的他走到了那个被罚跪在大雨中却倔强的不肯低头的孩子面前，忍住心酸流泪的冲动，想要将他扶起来。 然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魂牵梦绕的人儿在自己托起的年轻双手中如风飘过，不带一丝痕迹。 他不死心又试了几次，这才无奈作罢。 男人冲进了雨中，撑开伞挡在倔强的少年头顶，一边低下头凑在少年耳边温声劝解：“孩子，快叫阿娘吧，你不想叫我阿爹这没什么，可你阿娘他是个爱较真攀比的人，你这么不给她面子，叫她在村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咱们家虽不是大富人家，你阿娘为了买你省吃俭用的也足足攒了好些年，这小气的婆娘可是连自个儿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听话啊，快叫阿娘！” 男人看着突然出现倚靠在门边嗑瓜子的妇人，吓得腿肚子一个劲地打颤，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催促少年。 妇人一记眼刀子袭来，男人慌得忙将伞丢开。 在妇人又一凌厉的眼刀子袭来时又忙弯腰将沾湿了水的伞拾起，慌里慌张地向妇人跑去。 将伞随意丢在地上，对着妇宽阔厚实的后背又捶又捏，一边小心翼翼的试探：“娘子，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死心眼，重情的人啊，想来他是一时忘不了自己的阿爹阿娘，娘子不如给他点时间适应？就算是块石头，凭娘子你的本事也能给它捂热了。” 末了，又对着少年一阵挤眉弄眼，层出不穷的给少年设计台阶下：“柿子，没瞧见你阿娘嗑瓜子这都累了吗？还不赶快扶你阿娘进去休息！快啊，柿子！” 妇人作势甩开男人粗壮的臂膀，男人顺势退开站在一旁，看着妇人活动了下胳膊手腕，状似无意地将手伸向少年的方向。 只要少年顺势握住那只手，这个小小的院子便成了一个充满温情的家。 然而少年却无情的摧毁了这个险些成型的‘家’，同时也摧毁了他自己。 他那即将到手一生顺遂安乐的生活。 “不！” 少年歇斯底里拒绝了这个陌生男人的好意。 妇人脸色顿变，一把推开男人安抚的怀抱，大脚踏着瓢泼大雨，溅起的水浪与空中层层泼洒而来的大雨一同砸向少年，伸出蒲扇般的大掌劈头盖脸向直直跪着的少年招呼而来。 无辜的男人阻拦不及，被妇人一巴掌推倒一屁股坐在大雨中，呆呆看着少年被那一巴掌扇的身体向后摔去。 一大片血花在水中晕染开，似一朵红莲妖冶绽放，妇人一脚踏在红莲上，霎时血花四溅。 有绿色的花瓣拂过他的脸颊穿透他的心脏。 他明白那绿色的花瓣却是极致的红。 那红能灼烧人心如有实质般将他的五脏六腑焚烧殆尽，只剩下残破的心脏来感受这噬心碎骨的痛。 那红是人血，他儿子小福的血。 他不再妄图拉起他，而是俯下身去，伸出这双年轻的曾经抱过儿子无数次的双臂用力的抱住了奄奄一息的儿子。 直到儿子被一股大力强行从自己身体里扯过，他悲怆转身，对上了一脸狰狞疯狂的妇人。 顿时心里一个咯噔，直呼不好。 然而，悲剧依旧发生，顺着它应有的轨迹。 他只能被动看着妇人一把将他儿子如小鸡般拎起，厉声质问:“你这小兔崽子，老娘我就让你扶我进屋休息，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呦呵，让你叫我阿娘委屈你了，让你扶我这个臭婆娘也委屈你了！要不是老娘攒的棺材本都折了出去，老娘明儿就叫牙婆把你卖了！什么叫‘我阿爹阿娘早就死了，我没阿爹阿娘了’？行了你不乐意叫俺们阿爹阿娘，俺们还不乐意你叫呢，俺们可不想死，谁知道被你这么一叫俺们家会不会办丧事了。以后你就叫叔叔婶婶吧，起来吧，别出去嚷嚷俺们欺负你这可怜孩子，你来的匆忙，家里没安排你住的地方，你先将就着住一晚猪圈吧！” 少年如破布娃娃被扔在堆满水的泥地上，泥水糊了全身，像个泥塑的娃娃，了无生机。 全身被淋个通透的男人苦劝无果，只得悻悻跟着妇人进了屋。 木门重重合上，将所有泥水风雨以及不幸阻挡在外。 又是这种无力的感觉袭来，他最终放弃了挣扎，深深俯下身去，再度将儿子抱进自己虚无的怀抱中。 听得儿子口齿不清的低声喃喃:“不我不是不是这意思！” 他不由凑近了仔细去听，这才将儿子的话听了个完整。 一时惊愣的保持着趴俯的动作，连怀里的人何时离开都不曾发觉。 “我叫林小福，这是阿娘给我取的名字，我我不要改名字” “在小福心里阿爹阿娘已经死了，小福就没有阿爹阿娘了” “阿奶说了，除了阿爹阿娘，任何对自己好的人都是跟阿爹阿娘一样值得小福亲近的人，从今以后叔叔婶婶就是小福最亲近的人了！” “阿爹说称呼只是个称呼，谁与自己亲近只要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不小福没有阿爹了，小福的阿爹死了，为了小福死了” 小福咧嘴一笑，蹒跚向着猪圈而去。 他心痛之余，下意识伸手去拉小福，成功的拉住了一片残破衣角，然后顺利抓空。 他忙起身向着猪圈而去，却发现腿无法动弹，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再次向前走，依旧无果，连续试了数次，再次挫败，连连后退数步，惯性下侧了侧身走了几步，他心里这才再次有了某种猜测。 在数次尝试得到证实后，他随意选了个方向，拼命向前狂奔。 直到远离身后，远离猪圈，远离，小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我叫林小福！” 也许此刻的他可以到达任意方向指向的任意地方，但唯独到不了猪圈的方向。 那里似有一曾无形的禁锢，悄然将他隔离在外，在这之前可以多么亲近，此刻便有多么遥远。 小福！！！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得拼命往前跑，只要脚下有路，就放任自己一直跑下去。 跑着跑着便慢慢地放慢了脚步。 看着前面聚集的人群，听着耳边杂乱的声音，在人群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静静听着闲话声此起彼伏。 “哎呦，栓子，这就是老郑家新买来的娃子，啧啧，这模样真俊。” “这可不！她婶子，一看这就是老郑家祖上烧高香了呗！” “哎~芬呀，老王家怎么了？” “阿娘，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太阳毒着呢！啥？不不，不是，俺们这在说老郑家呢。” “老郑家啊，村东头家里养了条秃毛狗的老郑家啊。” “哎呦，阿娘咧，不是呐，是村西头家里有只不下蛋老母鸡的老郑家啊。再说了，她家哪里有钱养什么狗啊？” “对啊二姑，您前些时候还说叫俺们多在地里卖力气干活，多长点出息，才能不跟老郑家似的，小偷都懒得去光顾她家咧。” “是吗俺说过这话？俺咋不记得了？” “哎呦，阿娘，您这不是年纪大了，有些小事自然就记不得了。” “小事呀~也是，我这记性确实不好了，今天晚上吃的啥我老婆子都记不得了，芬呀，你刚说老李家那老母鸡怎么样了？是不下蛋哩？走，妞儿，带奶奶看去” “不是的，不是的阿奶，你听错啦，不是老李家的，是老郑家的。是吧阿娘？咦，阿娘，你骗阿奶的吧？老郑家怎么可能会有不下蛋的老母鸡啊？咱们家母鸡两天不下蛋你就给宰了呢。” “死孩子，瞎说什么呢？怎么叫它不下蛋阿娘就给它宰了，阿娘那是宰了它给你阿奶补补身子，你没看你阿奶这记性越来越差了吗？你阿奶又叫错你名字了，一定是太阳太毒了，把你阿奶脑子晒糊涂了。翠花啊，还不赶紧扶你阿奶进去休息！” “对呀，阿奶，你咋又叫错我名字呢？还有阿奶晚饭还没吃呢！走阿奶翠花这就扶你进去。咦，栓子，你在跟谁玩呀？这小哥哥长得好好看。哈哈，阿奶你也觉得小哥哥长得好看想跟他玩呀？不行阿奶，你年纪这么大了，不能跟小孩子一起玩的！阿娘说这叫老不羞！阿娘阿娘，阿奶不听话我拉不动阿奶，你扶阿奶进去吧，翠花要跟新来的小哥哥玩喽！栓子柱子，这小哥哥叫啥呀？” “对啊，新来的，你叫啥？”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纷纷询问蹲在地上拿着树枝划来划去的少年。 少年用树枝点了点地上，声音闷闷却吐字清晰的道：“我叫林小福！” “我叫钱大壮！” “俺叫栓子！” “俺叫柱子！” “咦，小弟弟你叫小福呀？我叫大福，快小福，叫哥哥！” “翠花翠花，俺叫翠花，小哥哥，俺是妹妹！” “嗨，新来的，跟你说话呢？你咋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呢！我是老大，你要叫俺大哥！” “老大老大。俺认识他写的字，他写的就是他的名字哎！俺哥哥在县里私塾读书，这几个字他教过俺呢！” “要你教！俺能不认识这几个字吗？咳咳，林—小—福是吧？叫大哥！” 一群没有得到满意称呼的孩子们纷纷跟着叫喊： “对，叫哥哥！” “叫俺姐姐！” “叫翠花妹妹，翠花是妹妹！” 叫喊的最欢的翠花被栓子敲了一记脑瓜子，得到了一通教训：“翠花你傻呀，妹妹有啥可叫的？” 翠花很委屈：“可是翠花就是妹妹嘛！阿奶，翠花就是妹妹翠花是妹妹，咦，阿奶你咋还没进去咧？” 正在拼命去拽扯自家婆婆扒拉着门框的手脚的某芬，看到大家的视线瞬间聚集在自己身上，尴尬的咳了两声，一面作最后的挣扎， “阿娘，我没有说过您老不羞的话呀，您听错啦听错啦，一定是翠花跟您开玩笑胡说的呢，是吧翠花？” 某芬空出一只手用力拧了拧某翠花大腿上的嫩肉，用眼神警告。 某翠花迫于阿娘淫威不得不妥协，小脸一耷拉，小眼神无比真诚的道歉：“阿奶翠花错了。” 某阿奶精神一振，一把推开某芬拽扯的臂膀，满脸菊花笑：“呀，翠花，是你说错了吧，奶奶就说是老郑家的秃毛狗，你非说是老李家的，没事没事，小孩子知错就好。” “什么呀阿奶明明是呀，阿奶你记得翠花啦，对呀阿奶就是老郑家的秃毛狗，不对不对，是老母鸡啦。什么？婶子你说这小哥哥是老郑家的孩子吗？太好啦，翠花要去问郑大娘小哥哥是不是要叫翠花妹妹呀，咦，阿奶你要去老郑家看老母鸡呀？那好吧，翠花带着阿奶一起去。” 翠花就要拉着阿奶去村西头拜访老郑家，突然看见一群孩子叫嚣着扑向一处，而原来小哥哥蹲着的地方早就没了人，吓得忙跑过去。 结果没帮上忙，反而被一群孩子裹挟着被迫加入了战局，只得一个劲地叫喊道：“别打，别打翠花的小哥哥” 最后几个字渐渐被淹没在孩子们的叫嚣声中。 误以为某翠花被打的某阿奶一把推搡开某芬，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拐杖，踉踉跄跄的冲向一群混战中的孩子。 围挤成一团的孩子突然被一股力量向外推开，连带着某阿奶也被甩到地上，成功的给某老大当了人肉盾牌。 吓得一干看热闹的邻居村人纷纷向趴倒在地上身上还压了个孩子的老人涌涌聚集。 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看着自己不小心酿成的悲剧现场，态度恭敬的弯腰道了个歉，这才闷闷发言：“小福没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小福不要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看到这里，是的看，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他就这样看着一群老老少少纷纷或指责或咒骂或指指点点。 全都对着他的小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我叫郑柿子 有年老的长者捋着花白的胡须步履蹒跚走到少年面前。 先是慈祥的将他扶起，又眼神悲悯痛心道：“老儿我知道你不是我们村里的孩子，看你这斯斯文文不愿跟人说话的模样，再加上你又是被牙婆贩卖到这里的，心里定是不痛快的，你不愿与我们村的孩子相亲相近，想来你也不愿意留在这里，这样吧，明日老儿我就请官府做主，为你安排去处吧。” 旁边立刻便有村人的附和声：“是啊，村长，就该这样，人家不喜欢咱这地儿，咱还不欢迎他呢！” 这话一出，立刻又有人接话道：“是啊，叔公，不过您不能就这样带着他去官府，咱们这的孩子都是在官府登记过的，官府最是空口白牙颠倒是非，您说您带着这么个孩子去官府，那些大人们要是硬说您与人贩子勾结，您如何办？依我看，您还是供出郑家夫妻吧！” “对啊，村长，要是您不好意思押着郑家夫妻去官府，便由俺们给写个认罪书——” “滚犊子，那叫检举书！” “是是是，族公您说的对，我这不是没读过书嘛！嘿嘿” 村长犹豫道:“这不好吧，官府没有证据不能乱冤枉咱，再说，老郑家也不过是多年无子，咱村里有没有孩子愿意给老郑家抱养，郑家媳妇没办法了，又不能让老郑家断了后，这才从牙婆那买了个孩子，虽然犯了点法，但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打酱油许久的某芬正式加入口水大军:“村长，您这就太不把法当回事了，老郑家平时太过高看自个儿，平时啊见着您都爱答不理的，对咱们也不友善。俺看啊，这老郑家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成俺们村一份子，这小兔崽子是他老郑家收养的，他对俺们这么不友善，指不定也是老郑家那对坏水夫妻教的！官府可不跟您讲情，再说了这就是他们老郑家自己跟牙婆勾结，要不牙婆咋不到俺们家呀？是吧大家伙？” 大家一哄而笑，有的嬉笑着应道:“对啊，咋不到俺家呢？俺就从来没见过牙婆长啥样？彩凤阿娘你见过没？” “是啊，老哥哥，犯不着为了这么一家子开罪官府，官府惹不得呀！” 族公也开口劝道。 “宋老弟，大家伙说的在理，依我看你还是尽快带着这孩子去官府吧！” 族长发话了，村长也得给几分面子。 村长一声令下就要吩咐村里的青壮按住少年将其带走。 少年像是受了极大刺激，猛的挣开早已迫不及待按住他堆成一摞的孩子，灵巧的避开了想要趁乱将他捉住的村人，扑通跪倒在村长面前，狠狠地磕了个头，竟是流泪不止，哽咽道: “不，阿爷，我不叫林小福，林小福是我的弟弟，他跟我阿爹阿娘一起死了，我记错自己的名字了，我叫郑柿子，我叫郑柿子，郑家夫妻是我叔叔婶婶，没有人贩子，我不是叔叔婶婶买来的，我也没有见过牙婆” 末了膝头一转，对着四周围着的孩子表达自己的歉意:“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刚才没听清，对不起，我现在补上可以吗？你们不要生我的气好吗？我没有过兄弟姐妹的” 所有村人俱都惊呆在原地，此刻没有人去探究这漏洞百出的话，这话里的真实度又有多少，比如‘你弟弟姓林你为什么姓郑？’ 这件贩卖孩子风波就此过去，看着跪在村人中间脊背笔直的儿子，他没再犹豫，转而向另一个方向而去，继续围观这归根究底由他所酿成的悲剧。 这件事后，林小福正式改名郑柿子，并开始与村里的孩子打成一片。 自此告别了跟随了自己九年的孤僻。 就在被收养的第二个年头，郑柿子的养父养母生了个儿子。 原本还对郑柿子有几分容忍的郑家夫妻，开始变得暴躁，但凡养子有任何让他们看不顺眼的行为，一概实行零容忍的政策。 然后郑柿子被逼着学会照顾弟弟，被逼着事事以弟弟为先，被逼着上山给弟弟打野鸡野兔补身子，结果碰上了凶悍的野猪险些被野猪咬得丢了半条命，天冷为了给弟弟弄一身御寒衣裳，不小心遇到为小老虎报仇的大老虎，被逼着掉落悬崖，失去记忆。 好不容易活着回家，却险些被养父养母卖给人贩子。 来到养父养母家的第七个年头，郑柿子才知道养母曾是某土匪头子的前婆娘。 为了响应官府号召，曾与当时在衙门当捕快的表哥即养父里应外合，将土匪窝子连根拔除。 之后二人便隐姓埋名来到了偏远的向阳村。 自以为从此以后可以跟土匪老死不相往来。 结果却还是被锲而不舍的土匪寻到了安身之处，养父养母不幸身死。 弟弟由于天热，睡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各处灯火点起，人群吵吵嚷嚷纷纷往这边涌来。 郑家因为穷困很少在家点油灯，弟弟屋里更是黑漆漆的，土匪在床上胡乱捅了几下，便匆匆逃窜而去。 郑柿子为了拾够养母交代的柴火，很晚才回来，等回来时就发现养父养母已经惨死，而弟弟还在床底下睡得香甜。 在热心村人的帮助下将养父养母安葬了，为了躲避土匪再次报复，郑柿子不得不带着弟弟四处流浪，然而却还是被去而复返的土匪逮了个正着。 见土匪的目标只是自己，弟弟一路拉着郑柿子当人肉盾牌。 见逃生无望，便想要利用郑柿子最后一点剩余价值来给自己当人肉盾牌。 却没料到土匪将二人捞了上来，在将弟弟乱刀砍死之后扔了下去。 从始至终，郑柿子一直冷眼旁观，仿佛又回到了九岁之前那个孤僻的自己。 “伤我者，该死！” 留下这句话，郑柿子便拍拍屁股，在一干伤痕累累的土匪面前鞠了一躬，扬长而去。 他视线里最后的画面便是小福扬长而去渐渐消失的绿色背影。 他知道，那背影应当是黑色的。 小福远去的背影上沾染了太多的血，而他看不到血的具体形态。 “阿爹阿爹，小福最喜欢黑色了，小福知道阿爹也最喜欢黑色了，因为——黑色最耐脏嘛！” 虽然小福忘记了过去，忘记了自己喜欢什么，忘记了自己，但没有忘记去穿黑衣服，这或许只是一种习惯。 他用后半辈子去怀念的一种习惯。 用来找寻小福的后半辈子，他再也没见过小福穿黑色衣服了。 也许是因为黑色里藏着太多的污垢，也许是因为黑色太脏了，不知何时何地沾染了何种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我要你的功德 老鬼从还在回忆中挣扎打滚的小贩脑袋里钻出来，散开自己的绿光将整个房间笼罩。 看小贩挣扎痛苦不堪，表情狰狞，老鬼涟漪涌动的绿眼里绿芒暗淡，渐渐失去了光彩，变得一片沉寂。 “我想请你将我从小福痛苦的记忆深处抹去。” 不知为何，老鬼笃定面前的少女可以帮他达成心愿，因此也不废话，直入正题。 “我不能。” 少女亦不废话，直接表达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老鬼却没有因此暴跳如雷，只是眼神平静问少女:“这是为何？” 少女应道:“我的功德不够，只能够让阿爷大梦一场，醒来之后能让阿爷不觉遗憾，叫他不再感遗憾心结得解。” 少女伸手指了指还在痛苦边缘挣扎的小贩。 老鬼点头。 “至于要如何做，这得看阿爷你。” 老鬼再次点头。 “可是事成之后，我要你的功德。” “好。” 少女点点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原本漆黑一片的的瞳仁里涌动着红色的微光。 那微光从瞳仁深处蔓延而出，延伸出一条红艳的长线。 长线不断向前伸展蠕动，在接近老鬼沉寂绿眸时，倏地光芒大盛，整个小屋似点了数万个火焰灼灼的火把。 老鬼绿眸中刚泛起涟漪，便猛地睁大了双眼，绿油油的瞳仁中跳跃着点点火红的亮光。 不知是火光太过灼烧眼球，亦或是惊讶，老鬼的绿眼一直睁圆，视线穿过面前蠕动向前的长线尽头，牢牢锁在对面瞳仁里涌动红色微光的少女身上。 是的，那是微光，时隐时现的微光。 仿佛只要少女一眨眼，它就会即刻消失不见。 然而，少女并没有眨眼，她始终睁着一只眼，似在与它两两相望。 而另一只眼却轻松闭着，并不像常人，闭一眼睁一眼，眉眼甚至表情都透露着困难与紧张。 因为它，也正面临着这份困难与紧张。 那紧闭着的一只眼似被巨石强行大力闭合着。 一旦它有任何想要冲破这层层压力想法的时候，睁开的眼中那点点火红亮光就要破眼眶而出将双眼焚烧一般。 而那少女显然是一种轻而易举的动作，让人看了便会打心眼里感到轻松自在的自然举动。 就连表情也自然和谐到像是在双眼紧闭或者同时睁开。 如此 诡异么—— 子不语怪力乱神，然而怪力乱神真的并不存在吗？ 不，他，现在该说是‘它’了。 而它真实存在着。 如此说来，这世上还有多少诡异的事？ 老鬼慢慢咧嘴笑笑。 然后便并不觉诡异的看到少女如法炮制在地上挣扎打滚的儿子瞳仁里‘种上’了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火种’。 ‘火种’自然与少女另一只眼睛相连。 只是那‘火种’慢慢跳跃成熊熊的火红亮光，似眼里燃烧了熊熊火光，要将人吸附进去，然后慢慢焚烧殆尽，不留一丝余地。 再然后，便是面容平静的看着少女双眼同时闭了闭。 老鬼便感觉鬼体有如被烈火灼烫，魂魄即将被逼出鬼体。 想到什么，它忙拼命忍了这痛，蓦地用视线去搜寻地上躺尸的儿子。 见到儿子似乎在承受巨大痛苦般全身翻滚挣扎的更厉害了，它心里陡然升起的那一丝丝恐惧便烟消云散了，连带着那噬骨之痛也得到了缓解。 不知何时，那紧紧闭合的眼压力骤失，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同时以最轻松自在的方式睁开，另一只眼已与儿子相连。 这是？ 老鬼觉得自己可能明白了点什么了，点点头，也不在意少女是否看到。 等儿子承受不住终于闭了眼，也不等少女示意，它便老老实实闭了眼。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它发现自己再催动意念进入儿子记忆中去，便轻松许多。 且它很快发现这次比起上次也多了一样东西，自由。 便是只要它心中想着一个地方一个时间段或者发生了什么，它与谁一起，说了些什么 它就能够直接到达那个地方。 这个发现让它惊喜不已。 它便珍之惜之的将儿子一生走过的风景都观摩了个遍。 当风景闪现到曾经被迫抉择的一幕，它迟疑了下，却还是毅然转身离开。 等它再睁开眼，待眼中的火热散去，它这才对着眼中恢复漆黑的少女幽幽吐出一口气，欣然一笑，字字清晰说道:“女娃，现在你可以取走它了。” 老鬼说到这，停了下，似乎在斟酌该如何说接下来的话。 “女娃，谢谢你愿意叫我一声阿爷。” “不客气，阿爷。” 少女也难得的咧了咧嘴角，黝黑的脸颊上突然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来，浅浅的梨涡在扑面而来的绿光下若有若无，一双寒星般的眼闪烁着点点波光，在眼角下那抹艳红泪痣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动人心魄，让人不由自主被里面的波光吸引聚集而来。 配上这一身黑，显得格外惊悚，以及那么一丝丝的可爱。 嗯，可爱是恋童癖患者老鬼强行给这可怜的小姑娘加上的。 可不是可怜嘛？ 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这么晚了穿这一身来帮人捉鬼赚钱？ 为什么是赚钱？ 因为除了赚钱，表示自从年纪大了脑袋渐渐生锈的它老人家想不出别的理由来。 要是此刻笑的格外惊悚加有那么一点可爱的少女知道老鬼心里所想，一定赶在老鬼投胎之前给自己争取一个诉委屈的时间。 伦家虽然真的很穷，可是伦家这次真的不是为了钱好不咧？ 不管穷不穷，它老人家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外在看起来不讨喜内心却无比善良可爱的小姑娘。 “老儿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人这么唤过了，自从那件事之后，老儿我成了乞丐，女娃你说这世上又有谁愿意叫一个乞丐阿爷呢？曾经有一个小童也曾这么憨憨地唤我阿爷，结果一转眼便被大人抱走，并被勒令再也不许靠近阿爷，远远的看见乞丐就要躲开。可阿爷又有什么错呢？难道就是因为阿爷是乞丐吗？可是阿爷不后悔啊，这都是阿爷罪有应得，是阿爷该承受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