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真经》 正文 第一章(上)生者混食福缘栈 时值寒冬腊月,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即使是双江城这样繁华的大都市也不免显得有些萧条,之前熙攘的街道今时见不得几人,沿街店铺也是禁闭正门,想是都在自家吃茶暖身了。 雪道中有一老一少两者正逆风而行,那雪片似鹅毛一般飘下,被这狂风一吹,又似片片刀叶,打到脸上生生的疼。老者想是躲避寒风,只顾埋头行走,每迈出一步,便将双脚狠狠踏进雪地之中,似是怕被这风吹跑了一般。少者倒是欢天喜地,左蹦右跳,一身脏旧的道袍随风肆意的狂舞着,不知是风大,还是那衣服本就宽松,少年时不时的往自己身上拽拽。 此时忽听的马蹄阵阵,霎时,便见街头转角处两位彪形大汉骑马而至,手中马鞭挥个不停,口中大喊着“让开!让开!”,也不管路人是否躲闪的及,只顾催马疾行。两人听得叫喊声,强眯着眼向前方看去,隐隐只看得路的正前方有两个黑影,看不清是何物。待到看清时,早已晚了,那俩催马大汉已在身前。老者倒是无事,偏偏是那少年,正值路的前方,哪里还避得开? 少年见此情形,吓得腿脚瘫软,坐倒在地动弹不得,心想定是命丧于此了,当下便将眼睛一闭,只待等死。哪里想此刻忽觉衣领一紧,身子似是后退了几分,脸上突觉一凉,似有流水之物滑过。 那少年心里恐惧忽生计较:那老头常说,‘人的头颅被快速砍下时,可亲眼看到自己的身躯’,想来此刻我的头颅已经掉了,脸上之物乃是自己的血水,自己在临死之时能看到自己的躯体,也是一件趣事。想罢便睁开双眼,想要瞧瞧自己的身躯被撞到哪里去了。定睛一看,却哪里有什么无头躯体,那俩大汉也早已无踪影,消失在大雪之中了。 正自纳闷之时,忽听背后有人呼喝道:“我教你个不知趣的小六儿,怎么如此顽皮?”少年回头看时,见那老者怒目圆睁对着自己,抬手便打。少年惊魂未定,也不知躲闪招架,脸上硬生生挨了一巴掌,那老者的手掌印子在少年脸上由白慢慢变红,清晰可见。少年挨这一打总算是清醒过来,原来自己并没死,这下便是无缘看到自己的无头躯体了,想到这里脸上不禁有些失落,后又想到自己并没死,高兴的大笑起来。 那老者见他开始脸上黯然,怕自己打的重了,心有不忍,刚要出言安慰,又见他哈哈大笑,当下便怒道:“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被称作‘小六儿’的那少年抬头看向老者,也不惧他,说道:“大难而未死,当然要笑!”老者又问道:“那你开始为何又黑着脸想哭?”小六儿忽地站起,拍了拍屁股,把自己所想与那老者说了,那老者听完也是哈哈大笑,说道:“到底是个孩童,竟不知死的可怕!你且看看脸上到底是何物?” 小六儿挥手便擦,定睛一看,乃是泥水,想是马蹄所溅,黑兮兮的甚是污秽,随手就拭在衣物之上。那衣服本就脏旧,小六儿胡乱抹了一通,却也没甚变化,最后终究分不出哪些是刚刚抹上去的了。 方才那俩大汉只顾催马,两匹马儿似脱了缰的野兽一般,奋力前奔,此时虽说道路积雪已深,但那马儿急急踏下,竟也溅起不少泥水来。 那老者眉头一皱,道:“四周都是白雪,你洗了便是,怎地如此邋遢?”六儿也不听他言,只顾往自己身上抹,忽地问道:“师傅,刚刚是怎生脱险的?”那老者干咳了两声,正色道:“自然是为师眼疾手快,又有一手好内劲,将你拉了过来,想当年我虚实道人” “是了!”六儿不等他说完,打断他的话,道:“想是雪天路滑,师傅你拽是拽了,只是没甚内劲,我自己便滑过去了,定是如此!”那虚实道人既被看穿,也不生气,只是一笑,又埋头赶路。小六儿觉得奇怪,要在平时,老头肯定又要打我的,今日怎地却是如此,莫非他真有什么高妙绝招,深藏不漏吗?想着便紧跟两步,追上老者,试探道:“师傅,你是不是饿了?” 那老者又被看穿,再也掩饰不住,抬手便要打。六儿跳将开来,嘻道:“师傅常说‘致虚守静’乃人之根本,六儿初时不懂,此刻却明白啦。原来却是动一动便耗了腹中之食啊!今日你不动手打我,实是没了力气啦!我还道你有什么玄机哩!”说完便哈哈大笑,也不顾那道人的脸色。那老者追不到他,便弯腰抓起一把雪,愤愤的丢了过去。六儿也不顾,只是笑,笑了一阵,悠然道:“不过师傅,我确实也是饿了。我们已经两日没吃饭了,此时正赶大雪,各家闭户,路上行人也没几个,我们怎么才能骗来一顿饱饭?”那老者闻言怒道:“怎么能叫行骗呢!莫要再出此言!”六儿冲他吐了吐舌,没有说话。只听那老者又道:“刚刚那俩大汉走得如此着急,必是有什么急事,我们且沿他们来路寻去,定有蹊跷!” 二人寻着马蹄踪迹,转过街角,再向前走上一阵,果见一客栈正门大开,门上挂有福缘客栈四个大字。此时风已吹的小了,两人远远望进去,见有些许江湖打扮的人物端坐其中,说着什么。虚实道人顿足一想:“江湖中人多是些侠义之士,今日可吃个饱饭了!”便对着六儿道:“就是这里了!”六儿闻言,甚是高兴,加快脚步,向那客栈跳将过去。 店内小二正为正中的一桌客人沏茶倒酒,只听门口一声轻响,回头看去,但见一个十三c四岁左右的孩童跳了进来,正站在那里四处瞧看。店小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着污秽,蓬头垢面,一身道袍也不像是自己的,宽大不合身,认定他是个叫花儿,随即叫道:“哪里来的小叫花,快出去出去!”说着便往外赶。 正赶之间,又见门外站一老者,也是道人打扮。那老者白发白须,一身道袍随风而动,呼呼作响,正赶背后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猛一看去,似是真仙降临。店小二一呆,只听那老道人道:“无量天尊!道常曰‘贵以贱为本,高以低为基’,你却如何”后面却听的不真切了。 原来那虚实道人腹中饥饿,说话本就有气无力,又赶外面狂风忽起,将自己的话音吹散了去。店小二本来认定这老道是个大仙降临,哪成想却是个连说话都没力气的老叟,随即将眼一横,道:“若是有吃酒饭的银子,进来便罢!”说完就去照顾其他客人去了,再也不睬他二人。 虚实道人也不觉尴尬,抬脚入得店内,四处望去,见各处桌椅均有人坐,只挨着门口一方却是无人,想是别人受不得寒,都躲得里面去了。虚实道人只得坐定,却也不觉有甚寒风,原来此店正门坐北朝南,任它北风肆虐,却吹不的半点进来。 虚实道人这才仔细遍寻四周,但见得墙角一桌上坐的一女子,半遮着脸,自顾自的沏茶喝水;其对面一桌坐的是个满脸胡须的彪汉,生的虎背熊腰,桌上放有一柄大斧,那莽汉正自吃的一只烤鸡,口水横流,噼啪作响,吃相甚是难看;正中几桌围坐几人,看着似是行商的。虚实道人摇摇头,又往这边看来,但见正对坐两桌,左面一桌坐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虽是腰佩宝剑,江湖打扮,却是太过珠光宝气,看着极为不搭;女的手持一面铜镜,自顾梳妆,一会弄弄发,一会摸摸脸,也不管这是酒馆茶楼;右面一桌只坐一人,是个年经俊朗的少年,约么有十七c八岁,浓眉大眼,精神抖擞。身着一袭白衣,袖口有青花刺绣,绣的是那喜鹊登梅,此一衬更显得那少年的清秀。身前桌上放着一把九寸长扇,扇体通黑,尾部吊黄玉,甚是好看,虚实道人不觉多看了那黑扇两眼,之后摇摇头。又看那端坐的少年,见那少年时不时的抬头望向窗外,像是在等什么人。虚实道长认定这顿饱食就是这个少年请了,心下算计着如何做为。 正此间,忽听得一女子说道:“真是晦气,怎么进来两个叫花!”,虚实道人寻声看去,却是那手持铜镜的女子:“本姑娘这身上莫要叫他俩熏臭了,衣物莫要叫他俩弄脏了,如若不然,定杀了也不足泄气!”虚实道人闻得此言,并不理会,自去想主意要与那执扇少年搭话。倒是那小六儿,早就听的气愤,此刻跳了起来,对着那女子骂道:“哪里来的黄脸婆,也不知羞!大庭广众之下涂涂抹抹,成何体统!” 那女子本就有气,被她这么一骂,顿时火冒三丈,转脸对同桌男子叫道:“王少爷!你必杀了他!”那王少爷安慰道:“好好好,小凤妹妹莫要生气。我这就打发他们出去,咱们眼不见,心不烦。”便对着小二喊道:“快去拿些酒饭给了他们,打发他们出去,银子本少爷自少不了你的,莫要搅了本少爷的兴致!”店小二急忙应道:“是是是!王少爷既如此说,我就去准备些!” 虚实道人正想着到底如何才能要的一顿饭来,听的那王少爷如此说,高兴至极,当下也对店小二喝道:“即是如此,好酒好菜快快上来!”又起手抱拳对王少爷笑道:“这位少爷好气派,我等吃完马上就走,马上就走。”那王少爷鼻孔出气,哼了一声,也不理他,安慰小凤去了。 虚实道人干笑两声,却又听小六儿叫道:“谁要吃你的糟糠馊饭。人不自知枉为人,瞧你生的猪脸,也敢照镜子!但凡世间女子,都比你生的好看!”其实那小凤倒有几分姿色,不过是六儿看她太过自恋本就讨厌,还出言不逊,这才骂的如此厉害。虚实道人听得此处心里一惊,道这顿饱饭刚到嘴边却又要丢了,其余众人则想这孩童倒有几分气概,但命不久矣。 小凤却说道:“你倒说说哪个能有我美?”众人闻言皆都惊愕,原想她定是叫那王少爷杀了道童便罢,却哪里知道她更在乎自己的相貌被比下去,竟出此一问。小六儿也料不到她有此一问,只一呆,道:“便是,便是”支支吾吾的却说不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下)亡魂群躺乔家庄 就在此时,门口又进来一人,乃是个少女,约么有十四c五岁年纪,圆头圆脸,小小的鼻子也是圆的,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四处乱寻,长的甚是可爱。小六儿看她与自己年纪相仿,对她一指,道:“便是这个姐姐,就比你好看!” 那圆脸少女见有人指她,定睛一看是个邋遢道童,当下走了过去,众人却见她走路左高右低,是个跛子。那女子眯缝着双眼,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慢慢靠近小六儿,忽地伸出右手,猛地一抓,便抓住了六儿指她的那根食指,猛地向后用力,六儿吃痛,叫出声来:“你做什么!” 那跛脚女子道:“你叫谁姐姐!我比你老许多么?” 六儿道:“不是不是,我是夸你好看哩!” 那女子道:“就是就是,我听到啦!” 六儿叫道:“姐姐!姐姐!松手!松手!要断啦!” 那女子娇嗔道:“你看你就是叫我姐姐!是你叫我姐姐没错吧!” 六儿道:“你只听的后半,可没听的前半我是夸你生的好看么?” 那女子道:“生的好看不用你说,可是你叫我姐姐就是不对!”扭过脸来不再看他,又觉没有说够,便回过头来,又道:“不对!”六儿吃痛,想是那女子又用力了些,叫道:“好好好!好妹妹,你快放了我吧!”那跛脚女子手上更用力了,却道:“谁是你妹妹,又来占我便宜么?” 正在此僵持之时,店小二端了酒菜上来,见店里又来一女子,赔笑道:“那姑娘且让让。”原来是那跛脚少女在这边站定,挡了去路。六儿心想这下有救了,便道:“姐姐!姐姐!你且放开,让他过来再说。”那女子本想松手,听他这么说,再也不松开,只是将身子挪开几步。她每走一步,手上便加了几分力气,只疼的六儿“哎呦c哎呦”的叫喊。 众人看此情形哭笑不得,原本担心那道童性命,现在却又来一个如此刁钻精怪的女子。 “小罗,你莫要再胡闹了。”众人寻声看去,见说话的是一直独坐的执扇男子,“几年不见,你倒真生的俊美啦。不过这个性子却是没改。”跛脚女子一回头,看见了执扇的少年,高兴的叫道:“江大哥,你果然在此啊!”忽然又想起什么,嘟起嘴,佯装生气,嗔道:“你刚刚叫我什么?你要叫我小岚妹妹!”说完手上又加了一份劲,疼的六儿“哎呀”叫了一声,哭道:“如此是那个哥哥得罪了你,你怎么只顾掰我的手指,不去掰他的?” 那个自唤小岚的女子瞪着大眼,道:“他武功厉害的紧,我又抓不到他!我抓到你了,便要在这里用劲,你却没奈何”说完眼睛一眯,嘻嘻而笑。被称作江大哥的少年见她胡闹,也不理会,笑道:“小岚,这些年未见,你” 小岚叫道:“叫我小岚妹妹!” 六儿叫喊道:“哎呦!哎呦!这回真要断啦!” 那江大哥道:“莫要再闹啦,妹子” 小岚一字一句吼道:“小!岚!妹!妹!” “啊啊啊啊”众人见此时六儿脸颊挂泪,对着那位执扇的少年,哭道:“这位大哥,我何时也曾得罪了你么?”这话本来不招人笑,但此时此景,众人听闻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未定,只听小凤一声冷哼,说道:“脸蛋倒还说的过去,只可惜是个瘸子!还是个疯子!” 小岚听得有人骂她瘸子疯子,脸色顿变,执扇少年也是立即收了笑容,眉头一皱。小岚厉声道:“哪里来的疯狗,在此乱咬乱吠,小心本姑奶奶割了她的舌头!”刚刚六儿叫她姐姐她都不依,现在却自称姑奶奶也不嫌老了。 “好大的口气”那王少爷道:“也不看看本少爷是谁!”说罢也不等小岚搭话,右手提剑便刺了过去。小岚哪里料到他竟如此不知礼数,当下怒道:“姑奶奶倒要看看你的本事”话音未落,就看眼前一黑,一个人影晃过,待人影站定,方才看出是自己的江大哥。 王少爷本想仗着自己出手先机,又见那少女是个跛子,料定她躲不过自己这一刺,哪里想旁边那人竟是后发先到,站在女孩身前。当下虚晃一招,改刺为削,劈向那少年左肩,那少年冷哼一声,身形不动,举起黑扇一档,只听“噹”的一响,正好将来剑挡下。虚实道人听见声音,又是眉头一皱,更觉那黑扇的奇怪。那少年看王少爷下盘不稳,破绽百出,只一抬腿,就踢中王少爷小腹。王少爷吃痛,往后踉跄几步,摔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众人只料会有一场什么恶斗,却不曾想那王少爷只是个嘴上逞能的诓骗之徒,哪里有半点功夫?不禁愕然无语。小凤怒道:“你真是狗眼不识人,竟敢打我们飞云帮的少爷!” 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飞云帮是双江城数一数二的大帮派,帮主王坚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双江城百姓闻之无不如老鼠见猫般,远远避开,而飞云帮更是垄断了双江城三分之一的商脉,王坚腰缠万贯,百姓对其却是敢怒不敢言。众人心下都替他们担心:偏偏惹上了不能惹之人。 那二人却是全然没有惧色,小岚摇头说道:“我当是谁,惹了姑奶奶生气!原来是仗着有个有钱的爹,到处作威作福的败家公子哥!你那个王八爹不是给了你五万两白银,要你去做个商家么,不知在哪学了个野路子,在这丢脸!”众人又是一惊,她这一番话不但骂了那个少爷,就连那个爹爹也骂了。 王少爷却又是一番计较,他爹爹给他五万两白银这事并不是人尽皆知,这个跛脚女子却知道的这么清楚,当下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个丫头,倒是这位”小岚用手拍了拍那少年肩膀,道:“他姓江,单名一个城字,是仙鳄府中人!” 王少爷早已猜的大半,但当听到“仙鳄府”三个字时还是不免心中一颤。众人更是张大了嘴,一个个说不出话来。墙边啃鸡的莽汉则是站起来向这边瞧着,好像是要亲眼目睹仙鳄府的人到底有什么两样一般。唯有那半遮面的女子照旧自顾自喝着茶水,没有异样。 王少爷虽是畏惧,却也有些疑虑:“飞云帮虽不及仙鳄府,但在双江城里也能称霸一方,城中多半的人哪个不认得我?仙鳄府实力比我们大上何止一倍,怎么店小二却不认得他?莫不是这俩人忌惮飞云帮的威风,拿仙鳄府唬我而已?”虽想到此处,但知道自己打斗不过这俩人,只试探道:“休要拿那仙鳄府来吓我!我怎么不知仙鳄府还有个少爷?” 小岚笑道:“你又不是掌管全城户口簿的文书,我们府上有个少爷也要告诉你么?” 江城却道:“小岚,我们坐过去吧。”竟是全然不再睬那二人。 小六儿见江城,罗岚两人坐定,说说笑笑的甚是开心,竟全然不理飞云帮的二人,也不担心会惹上什么祸端。对这位江城大哥好生敬佩,罗岚少女虽是有些刁蛮,但也不招人讨厌,总比飞云帮的那俩人强上许多。 虚实道人可不管什么飞云帮,仙鳄府,只管自己能填饱了肚皮,他见六儿果然不吃,道:“肚皮可是自己的,饿了只有自己受的,别人可代替不得。”六儿哪肯理他,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道:“师傅,你真是”话未说完,便被阵阵马蹄声打断,很快便听到马蹄在店前止住了。 小六儿向门口瞧去,果见进来两个大汉,仔细又一瞧,气不打一处来,却不是刚刚那俩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两个大汉么!刚欲开口大骂,却见那俩人对着江城一拱手,道:“公子,我俩回来了!”六儿见他俩是江城大哥的手下,当下气消了一半,要听得那俩莽汉到底去做了什么。 江城道:“与我说来。” 其中一个大汉道:“那乔家一十三口,只留一个活口,且那种惨状,是我兄弟俩生平从未见过的!” 小岚诧异道:“还有白文c白武两位叔叔见不得的场面么?” “他们死是死了,却都容面带笑!” “那个活是活了,却还不如死了!” 白文道:“死的多狰狞我们兄弟都见过,但一十二口死人个个带笑,横躺在血泊之中,那种样子也太过阴森,我白文再也不想见一次了”众人听到这里,不由得去想那庄院情形,须臾再也吃不下饭菜,只有虚实道人不知是饿了还是本就没听,自顾自吃着。 白武接着道:“那活下来的是个咿呀待哺的童儿,想是饿了没处寻食,就趴在一妇人怀里,喝那脖颈之处淌下来的血水!因天寒地冻,我们去时血水已被冻僵成丝丝血条,那孩童兀自允xi着!竟是清脆有声!”众人听到这,无不觉得腹中翻滚,几欲作呕,虚实道人也放下手中碗筷,吃不下去了! 小岚听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愤愤骂道:“真是个该千刀万剐的凶手!定不能饶了他们!两位叔叔可曾救了那婴儿了么?”白武对江城道:“那个婴儿我们已经交给乔家隔壁布坊的何老板了。”江城问道:“这个何老板是什么样人?”白武道:“何老板为人和善,不酒不赌。因他老婆怀胎时不慎跌倒,没了孩子。经乔老板医治,大人命是保住了,但再也生不了了,何老板因顾他老婆贤惠,不忍再娶,所以两人无儿无女。我把那婴儿抱给他,给了他一些银子,他自是高兴的不得了。”江城点头道:“好。日后时常拿些银两给他。”白武点了点头。 白文还欲说些什么,想了想又说不得。江城看在眼里,道:“还有什么比这更不能忍的么?”白文道:“墙上还留有一首诗。”江城道:“什么诗?说来无妨。”白文欲言又止,小岚却耐不住了,急道:“两位叔叔怎么如此娘家子气!“江城喝止道:“小岚,不能无礼!”又对那白文c白武道:“说来无妨,既已写在墙上,想瞒也瞒不得了。” 白武无奈,道:“诗曰: 仙宗本有慈悲心, 鳄鱼肚里闹乾坤。 府城何须浊田地, 杀尽异心笑千金!” 原来这诗乃是一首藏头诗。众人听到耳里,心里着实一惊,却因仙鳄府少主就在此处,也不便窃窃私语。 飞云帮小凤,因吃了亏,丢了面子,打又打不过,心里正计较着如何报复那二人。听到此处,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却又惧怕仙鳄府的些许人,当下也不说破,只讶道:“原来这是一首藏头诗!”说完看向王少爷,冲他挤眉弄眼,希望与她唱个双簧,也可出出气。王少爷自白文c白武两人进店后便知道那少年确实是仙鳄府的少爷,他平时欺压百姓全是仗着他爹和飞云帮,却哪里敢跟仙鳄府做对?只讪讪道:“小凤妹妹聪明的紧啊!”小凤见他如此窝囊,却依然是自家少爷,只白了他一眼,也没奈何。 众人早已知晓这诗的意思,哪里用她说破。只墙边那执斧莽汉没想明白,向小凤问道:“怎么叫做藏头诗?” 小凤气的直跺脚,心道:“这莽汉莫不是在耍我?我却让他说出来,看到底是不是个无知匹夫。”遂对那莽汉恨恨道:“你且把每句的第一个字读出来看看。” 那莽汉果然不知,想着那白武刚刚的诗句,一字一句道:“仙c鳄c府c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上)小六儿巧辨墙头诗 飞云帮小凤见那莽汉果然是个匹夫,总算放下心来。却见店内众人仍是不敢言语,心里气不过,自言自语道:“那城府原来表面大义,背地里却干得杀人越货的勾当!”她这话语却不明说,没提及仙鳄府三字,只道是“那城府”如何如何。 罗岚听在耳里,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驳。看向江城这里,见得江城眉头紧锁,思虑着什么,也不敢去问;又看向白文c白武这里,见他二人低头不语,料想他们二人也无计较。心中忍气,恨恨的看向小凤。小凤见她无语,更是高兴,嘴角上扬,对她冷笑。 只听得一人道:“非也非也非也”众人认得声音,乃是那倒霉的道童。原来小六儿见飞云帮的人如此得意便看不下去,又对江城颇有好感。只想出口反驳小凤,消消她的神气,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只在那道“非也,非也”。 罗岚本心中忍气,见有人替他们说话,随即一喜,对六儿笑道:“好弟弟,你且说说怎么个‘非也’啊?”忽地一想,又不对,改口道:“好哥哥,你倒说说看。”却是一想,又觉不妥。便欲再改口,却不知叫他什么才好,双手一叉腰,娇嗔道:“小邋遢,你快说呀!” 小六儿哪里有什么言语,但见得罗岚生气,又怕她来拧弄自己的手指,便吓的眼珠急转,胡言乱语道:“什么藏头诗,我看是藏尾诗!”忽地想起来什么,大叫一声,道:“是了!这就是藏尾诗没错啦!”言毕甚是高兴,看来真是找到了什么应对。 罗岚也是高兴,走将过来,在六儿这桌坐定,双手托腮,瞪着一双圆橙橙的大眼,喜道:“快说快说!怎么是个藏尾诗?” 六儿吓得往后挪了挪,接着道:“这是那乾坤堂留下的藏尾诗!”众人听了都不知其所云,只有墙角那半遮脸的女子“咦”了一声,只是众人都看在这边,没有听到。店内小二似乎也对这一说颇有兴趣,瞧了过去。 只听那六儿接着道:“我随师傅遍走天南海北,也有数月,为的是寻遍大千世界,看尽人间百态。便在之前,路过岭南小竹镇,就听的那里有一桩命案,死的是那镇中恶霸。当时也留有诗句,曰:为恶休言不知恶,乾坤堂里知乾坤!那里的百姓不知乾坤堂府邸何处,却都道乾坤堂里竟是些替天行道的主!”他本是想消消飞云帮的气焰,乾坤堂真有假无他自己也不清楚,唯恐众人信不过,又接着道:“这次的诗句还有什么‘浊田地,笑千金’等,也是藏尾。”罗岚好奇,问道:“这又是怎么个藏法?”六儿越说越得意,嗓门也是越来越大,接着道:“你且想想,仙鳄府可是缺什么田地,少什么银两么?自然不会。”众人听到这里,皆都点头。“我想这定是那乾坤堂人儿的名号,一个叫做‘浊田地’,一个叫做‘笑千金’!此一十二人性命便是他二人所杀!” 罗岚听罢,嘟起小嘴不住的摇头,问道:“不对不对,乾坤堂既然是替天行道的主,怎能如此狠毒的事儿来?”言罢忽觉自己不应出此一问:“如若这小邋遢说的不对,那岂不是真是藏头诗了么?如若真是藏头诗,那仙鳄府岂不就遭殃啦?”当下脸一红,低头不语。 小六儿本就是胡言乱语一气,哪里经得起众人推敲询问。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即又一脸正色,胡言乱语道:“这二人想是乾坤堂里出的叛徒!想要毁了钱坤堂的名声,便胡乱杀人的。”罗岚见他为自己开脱,立即附和道:“是啦!是啦!一定是俩叛徒!嘿嘿嘿嘿。” 两人不顾词句多么牵强,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着,竟甚是开心。江城思索良久,站起身来,对着白文c白武道:“劳烦两位先行回去,报与家父听。我随后就来。”白文c白武应声“是”转身出了店门。江城又对罗岚道:“小岚,我们也走罢”言毕又看了看小六儿,心想这个小道童年纪虽小,倒也有几分侠义心肠,如若是施舍他一顿饱饭,他必然不肯。便对着六儿道:“你可否与我详细说说那乾坤堂之事?与我同去?” 六儿闻言甚是高兴,看向师傅,虚实道人见众人对这个少年的态度,心想这个少年定出生不凡,一想这几日饭食无忧,哪里反对,连忙应声赔笑道:“去得,去得!”江城对他一笑,又从衣袋里拿出一锭银子,放于桌上,瞧了一眼王少爷,说道:“若有计较,来我仙鳄府即可”言罢出了店门。 只听得那六儿对着罗岚道:“你刚刚叫谁小邋遢。”也跟着走了出去。罗岚紧跟其后,被六儿这么一问,忙赔笑道:“不是不是!我是叫你哥哥嘞!” “你叫谁哥哥,我比你大许多么?” “不大不大,好弟弟。” “你叫谁弟弟,又要来占我便宜么?” 罗岚本想着这个道童帮过自己,欲行讨好,哪里想他这般学自己,嗔道:“你待怎样?”说着抬手欲抓,六儿吃了刚才的苦头,哪里再敢让她抓住,惊道:“姐姐!我错啦!” “你叫谁姐姐,我比你大许多么?” “没有没有,妹妹你不要再追啦!” “你叫谁妹妹,又要来占我便宜么?” 两人打打闹闹,全然忘了在那狂雪之中,还有一十二具冻僵的尸体,兀自躺在那里,诡异的笑着。 虚实道人看在眼里,心想自己虽道号虚实,却哪里真能如这俩孩童一般,‘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虚虚实实度此一生呢。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想念及此不自主地轻叹了一声。江城闻声,见老道人表情凝重,暗自神伤,问道:“老仙人本应是世外高人,清心寡欲,因何叹气呢?”虚实道人一起手,道:“江公子说笑了,贫道哪里敢称什么‘老仙人’。我俩只不过是个云游的道人。”随后将心中所想与他说了。 江城闻言,爽朗道:“好气派!好一句‘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然世间人事,却不是事事都能如心中所想!”虚实道人闻得此言,料想是那乔家庄院一事惹得江城烦恼。心想:“那毕竟是他们家门中事,我一个外人不便言语。且此事诸多蹊跷,我还是少言为妙。”当下打了一个哈哈,也不答话,只是问道:“方才见你以这手中黑扇挡了那一剑,现下又是日短寒天,公子必不是用来扇风的,如此想来这黑扇就是你的神兵利器了?” 江城随意将手中折扇颠了颠,道:“前辈所言不错,这扇子便是我的兵器,不过却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只是普通的折扇罢了。”虚实道人觉得他手中折扇很是好看,便问道:“可容贫道一观?” 江城直接将扇子递出,虚实道人双手接过,仔细端详,但见那扇体材质似是一块黑木,表面略有寒光,竟是光滑非凡,趁着当时大雪,更不觉有些寒气逼人。内里细看却有自然生成的纹路,环环相绕,大小不一。虚实道人看罢,沉思自语道:“难道果真有吗?”江城闻言,不知他所说是何物,问道:“前辈说什么有没有?” 虚实道人不答,将扇递还,反问道:“公子此扇因何而得?”江城将扇接过,拿在手里看了看,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不知这个老前辈为何会对这把扇子如此感兴趣,答道:“此扇是我姑姑在我功成之日送与我的。前辈似乎对此扇颇有兴趣,却不知为何?” 虚实道人抚了抚胡须,道:“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神功护体,可喜可贺。公子初入江湖,有所不知。相传在极南之地,有一寒山,自半腰往上,积雪千年,由此寸草不生。偏在山顶处有一神木,独长得硕大无比。其枝叶繁盛,日出遮阴,足有一山之多,此木远远望去,似是一个大伞盖,所以此山换做伞盖山。山顶上那株神木遇火不燃,只是焦黑,烧后更是坚硬如铁。若能制成神兵利器,不说天下第一,也可独步武林了。”江城皱眉道:“倘若真是如此,那株木头定早被人砍伐,所剩无几了。若人人都拿了一块那木头做兵器,岂不是都可独步武林了?到那时又不能说天下无敌了,反正人人都有,谁也斗不过谁,也不知这木头为何就能强过别人的刀剑?” 虚实道人笑道:“当然不至于此,原因有二。其一,因这只是相传已久,未有证实,很多人连那伞盖山都不知去哪里寻找,又哪能找到那株神木呢?其二则是那木虽好,却不易得。因这神木枝叶之下,凡有阴凉处,便有剧毒。山丘之中,多有毒蛇毒蝎,人若是找到那山,上的半山都难,更别谈去山顶折枝了。若说强于其它兵器,只是那木因生长在毒窟之中,不免常年吸食毒气,木中自带剧毒。闻说但被此木所伤者,轻则皮肤溃烂,内功尽失,重则七窍流血,当场毙命。普通刀剑虽也可以抹上毒药,但却不是自身就有毒。打斗之中也不能时时去涂抹不是?” 江城眉头一展,道:“这样说来,我这扇便不是那神木了。”言语之中竟甚是开心。虚实道人疑道:“习武之人,莫不想独步天下。公子听闻之后,断定此扇不是神木所制反而高兴,却是为何?”江城道:“我姑姑若真有那木头,将如此珍奇之物送我,教我怎么敢受?再者听前辈方才所说,晚辈倒觉得这神木剧毒无比,邪恶异常。如此邪物,纵有万般用处,我也是不想要的。” 虚实道人觉得这江公子性情豁达,平易近人,不觉又问道:“方才在客栈见你的举止,料想那白文c白武两个好汉在你们府上也颇有威严吧?”罗岚此时正跟六儿扔雪球打闹,听虚实道人这般问,也不等江城答话,便抢着道:“那是自然,他俩是我们白虎堂的文武二将!哎呀,你个小邋遢竟敢偷袭我!” 原来是六儿丢个雪球正中她左脸,她随手丢了几个过去,都被六儿躲过了,便不再理他,接着道:“我们府上有四堂,分别是:青龙堂c白虎堂c朱雀堂c玄武堂。每堂各有堂主,堂主的称号自然是那各堂的名号啦!也就是青龙c白虎c朱雀啦。各堂呢又有文武二将,共八人。那白文c白武两位叔叔便是其中之二啦!你说厉不厉害?哎呦,你别跑!”原来又是那六儿丢来的雪球击中了她右脸,罗岚也不等虚实道人作何反映,急忙跑去追六儿,她向前追了几步,小六儿早就跑远了,哪里敢让她追上。 虚实道人一笑,见那俩孩童跑的远了,又转向江城,问道:“那玄武堂的武将却作何名号?岂不是和堂主重名了么?”江城道:“那小丫头说错啦。唯玄武堂无文武二将,分龟蛇二部。”话音未落,只见罗岚又跑了回来,道:“我刚刚讲错啦!那玄武堂没有堂主,只有龟蛇两人,一对夫妻。没有文武二将啦。”虚实道人笑道:“我已知晓啦。” 罗岚瞪着大眼,看看江城,又看看虚实道人,应了一声“哦”,刚欲转身,又叫道:“哎呦!我定不能饶了你!”原来又是那六儿丢的雪球,着了她的后脑。罗岚双手叉腰,狠狠的看着六儿,六儿得意的看着他,冲她吐了吐舌头。罗岚弯下腰,双手随意的雪地里抓上几抓,弹了一个大雪球,双手拿起,举过头顶,对着六儿喊道:“别跑!”两人又打又闹,笑着跑开了。 虚实道人心想自己与这位江城素昧平生,交情甚浅,他却全无防备之心,问之无所不答。对江城心生敬意,开口说道:“江公子心性豁达,然江湖之人,鱼龙混杂。日后江公子混迹江湖,勿忘谨慎谨言,才可少惹祸端。” 江城听他如此说,知道是劝诫自己,也是一番好意,自己虽不能从他意,却也不可失了礼数,笑道:“既已投身江湖,又怎能怕惹上麻烦。且古有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岂不知这大祸背后有大福将至,大福来临亦有大祸相伴。前辈刚刚还说行云流水,闯荡江湖,切不可规矩了自己太多。”虚实道人道:“如此是贫道多虑了。却不知离贵府还有多远?”他们几人虽是徒步,却也走了一些功夫了,仍不见得仙鳄府的踪影,是以有此一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下)江公子细查乔家院 江城道:“晚辈疏忽了,忘记与你们说了,我想先去那乔家庄院一探,而后再去敝庄。”罗岚此时已追不上六儿,又跑了回来。 虚实道人苦恼,本不想卷入是非,避开此事而言其它,不曾想偏偏却逃不过是非。虚实道人仍是不愿前往,但又没奈何,自己是个外人,劝不动也不便劝,那罗岚与江城看着很是亲密,如若罗岚开口不去,江城能改变想法也说不定。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常言说人有三魂七魄。枉死之人因有怨念,魂魄聚而不散。那乔家庄一十二人均是枉死,且死相异常,现庄院必定有鬼怪怨灵,我们此去恐有凶祸啊。”说完看向罗岚,盼能吓住这小姑娘。 罗岚果然听在耳里,后背着凉,刚欲开口说什么,却忽然又是一喜,对着虚实道人道:“你们道人不就是抓鬼的吗?有你们在我就不怕啦!”说完跑开,又去与六儿打闹去了。虚实道人无奈,只得跟着前行。 又过了约么一盏茶的功夫,四人已到了那乔家庄院外,这时没了风,雪也下的小了,周围一片寂静,似是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几人走在雪中,踩的脚下“咯吱咯吱”一阵乱想,更让人心乱起来。六儿与罗岚早就停止了打闹,此时都双双的挨在虚实道人和江城身后,扭扭捏捏的走着。 江城见院落里都是积雪,怕他们几人进去乱了足迹,也是担心院里的场面着实阴森,不便让两个孩童看见,就对他三人道:“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瞧瞧。” 那几人巴不得不去这阴森的院落,将头点的跟拨浪鼓一般,六儿开口说道:“江大哥只管进去便是,如若有什么危险,就大喊几声,我们就算救不得,去叫些帮手也是可以的。”罗岚闻言一巴掌打在六儿后脑,瞪着大眼,嗔道:“小邋遢又说什么胡言乱语的话?哪里有什么危险,快闭上你的乌鸦嘴!”而后又看向江城,想是刚刚听了虚实道人的话,真怕有什么鬼怪怨灵:“如若真是有什么危险,以江大哥的武功也是应付的来得,是吧?”她与江城分别几年,不知江城的武功修为到底是何境界了,也是有些担心。 江城看她一脸担心,笑道:“无妨,我可是厉害的紧呢!”说完便施展轻功,步入门庭。三人向他看去,见他身形飘忽,曲折前进,速度却是极快。此时大雪方停,松软无比,江城身后却没留下丝毫痕迹,竟是踏雪无痕! 三人各自心惊! 罗岚喜道:“灵蛇步法!真是秒的紧啊!身形如此飘逸,如若我能学会,那就好了!” 六儿知道她在乎自己是个跛子,向她看去,见她半边侧脸因是天寒地冻,竟有些泛红,睫毛上挂有白霜,一眨一眨的,平添了几分娇美,心下不忍,安慰道:“天地不仁,别人的东西毕竟是别人的,你有的东西别人却也别想得到,用不着去羡慕别人。”说完竟是黯然神伤,似这话不是说与别人听,而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虚实道人看在眼里,似是知道缘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说什么。 此时江城早已入得厅内,自寻线索去了。罗岚只顾想着自己如若有一双好脚的事,想得痴了。听得六儿言语,才悠悠的转过头来,问道:“小邋遢,你刚刚说什么?”六儿本想再劝,听她又叫自己‘小邋遢’,怒道:“我也是有名姓之人,你为何一直叫我‘小邋遢’?” 罗岚双眼一瞪,笑道:“你有名有姓,却没告知过我。我叫你弟弟,怕衬得自己老了,叫你哥哥,又让你占得了便宜去。又不能‘喂’c‘那个’得呼来唤去,显得我不知礼数。就只好叫你个‘小邋遢’了,这思来想去的,也好累人嘞!” 六儿见她竟将给别人起歪名号说的头头是道,也是哭笑不得,道:“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叫做小六儿,师傅也为我起了个道号,叫玄微。我有两个名字,你莫要再叫我什么小邋遢!”罗岚道:“你的名字是别人起的,小邋遢却是我起的。别人唤你别人取得名字你能应的,为何我唤你我起的名字你却不应?我却又为何非要用别人起的名字,而不用我自己起的名字。这样一来,岂不麻烦的很吗?”说罢看向六儿,痴痴的笑着。 六儿见她歪理一箩筐,知道自己不及,如若再说下去说不准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还会给自己起很多奇怪的名号,不敢再接话,只问她道:“你刚刚说的‘灵蛇步法’,是个什么武功,很厉害么?”罗岚道:“厉不厉害你不是亲眼见识到了么?你想知道,我偏偏不告诉你!”随后转过头去,两只眼睛咕咕打转,等着六儿来问她。 六儿因她刚刚什么‘别人起的名我叫得,我起的名却叫不得’似是绕口令的说法本就有气,也不去问她究竟。终于还是罗岚没忍住,回过头来,叫道:“那是灵蛇宫的独门步法。”说完又回过头去。果然,六儿问道:“灵蛇宫是个什么地方?”罗岚笑嘻嘻的回过头来,笑道:“想知道啊?”又突然嗔道:“我偏偏不说!”六儿被她一气,赌气道:“不说便不说,我又不想听了!” 罗岚道:“你休要用激将法子骗我,我就不说!”说完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果然忍住了没说。过了片刻,又将小手移开。六儿见状,笑道:“果真还是忍不住了么?”罗岚见他得意,嗔道:“才不是呢!我只是手冷!”说完果真将双手塞入袖兜,装作取暖的样子。 罗岚怕自己终究还是忍不住,眼睛咕溜溜一转,便想法子问道:“小邋遢,我见你说话张口闭口的之乎者也,却是为何?”六儿怒道:“你再叫我小邋遢,我便不再睬你。你什么时候不叫了,我什么时候才答话。”罗岚噗哧一笑,道:“好好好,我叫你玄微小仙总可以了吧?”说完上下打量他一番,又道:“不过名号终究只是个名号,即使我叫你小仙,我看着你还是很邋遢。” 六儿见她又给自己起了个歪名号,不过这个比‘小邋遢’却好上许多,便点点头,道:“那也无妨,你叫我小邋遢我心里不喜欢,不喜欢自然就不愿睬你,现在你不叫我小邋遢了,我便告诉了你吧。我那些东西都是师傅叫我背的,我自己可不喜欢。” 罗岚古灵精怪的很,心想倒要看看怎么对付你这不理人的法子,便道:“你不喜欢便可以不再睬他,与对我一样,那他就没有法子啦。”六儿果然没听出她的意思,道:“我师傅严厉的很呢,我如若背不上来,他便不给我饭吃,背上一句就有一口馒头,背上两句便咬两口。” 罗岚本来满心欢心,以为有了对付他的法子,哪里想这法子却对自己没用,蹲下身来,在雪地里乱画起来,只随口问道:“那他为何硬要叫你背呢?”六儿道:“因为他自己懒呗,背又背不过。那书里都是些唬人的东西,我们又要骗的一口饭吃,只得我来背啦!” 说完忽觉失口,忘了虚实道人就站在自己旁边。刚一抬头,便看到师傅抬手又打,赶紧连滚带爬的躲过,左手扑打着胸口,心道好险好险。虚实道人一打落空,怒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哪是什么唬人的书,那是育人的圣书,都是好书嘞!” 罗岚心想试探六儿是否真正认真背过,如若没有也好让他吃不上馒头。便一本正经的道:“好不好书我听听便知,你且背来听听。”六儿道:“我为何要背与你听?”罗岚笑道:“你不背就是没有背过,你背不过就没有馒头吃。”又对虚实道人道:“你看到啦!他背不过,不能给他馒头吃!” 六儿给他一激,怒道:“谁说我背不过啦!书曰‘天地万物,存乎阴阳二气。阴阳二气合与体内,谓之守中。阳气源于百会穴,阴气聚于涌泉穴。二气绵绵若存’” 背道此处,却听得罗岚“咦”了一声,奇道:“这哪里是什么育人的书,这明明像是个武功心法啊。” 六儿笑道:“这哪里是什么武功心法,这明明是一本唬人的书!” 虚实道人怒道:“这哪里是什么唬人的书!这是一本育人的圣书!” 三人待要再辩,却见眼前人影一晃,江城早站在了他们身旁。罗岚见江城平安无事,长舒一口气,跳了起来,开口问道:“江城大哥,可发现什么线索了么?”江城道:“是有略知一二,但有件物事我却怎么也想不出来。”罗岚道:“那一二却是哪个一二,想不出来的物事又是什么呢?” 江城见罗岚如此问,不禁一笑,道:“小丫头如此聪明,说不得你能解出来呢。这略知的其一呢就是杀手与题诗者并不是同一人,二者也无任何瓜葛;其二就是两人武功各有千秋,杀人者点穴c剑法了得,题诗者轻功超群。那不解之事就是我似乎对这院落里的某种东西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东西。”江城见天色已晚,对三人道:“我们先回府里吧,边走边说。”说完便向前走去,三人应声,都跟着走了,罗岚跟的最紧,想是怕听漏了什么。 江城又道:“这其一呢,是因为墙上的诗。诗是用死者的血水写的,血乃是水流之物,如若是那杀手写的,血还未冷,写在墙上的字迹必有滑落的痕迹,然而那些字迹却丝毫没有。我猜想必定是另外一人来得此处时,人已死去多时,血水也几乎冻住。血水不同于流水,将冻之时黏稠,所以墙上的字迹才无滑落的痕迹。”罗岚听到此处,拍手道:“江城大哥果然好心思,那其二呢?” 江城接着道:“其二是因为这些人的死法,这些人笑着死去,脖颈处都有一击致命的剑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定是被人点了笑穴后快速挥剑毙命。你们试想当时,众人见有人被杀,定是慌乱逃窜躲避,若是有些武夫打手,也应该略有手段。这一十二人死的都是如此诡异,可见杀人者点穴极准,剑法超快。现在正值雪天,院子院墙屋顶之上无不有雪,雪也乃融水之物,如鞋底踏雪,屋内必有痕迹。刚刚既说那题诗者另有其人,我在屋内却只见得三人鞋印” 罗岚抢着道:“这三人鞋印料定便是杀手以及白文c白虎的啦,那题诗者既无鞋印,定如江大哥一般,有着踏雪无痕的轻功!是也不是?”江城道:“你这丫头,果然精怪。就是如此了。” 罗岚见江城夸奖自己,甚是高兴,回头看看小六儿,冲他一吐舌头,眯缝着眼笑了起来,似是在炫耀。小六儿知自己不如她,也不去看她,向江城问道:“江大哥所说想不出来的却又是何物呢?”江城道:“我也不知,总觉那庄院之内有件物事我似曾相识。”说完眉头紧皱,独自思索。 罗岚又道:“想不起来便先不要想了吧,我们这玄微小仙可饿的紧嘞!我都听到他肚子咕咕只叫啦,想是闻到这饭香了吧!哈哈哈!” 原来日近傍晚,家家户户都烧起饭来,六儿本就饿着肚子,在客栈又强忍着不吃。现在着实饿了,自己想忍,这肚皮可是忍不了了。 六儿脸一红,刚要说话,江城忽然止住了步子,猛然道:“客栈!” 罗岚只道是他要六儿去客栈吃,笑道:“江大哥怎么这么爱说笑,我们仙鳄府还没个饭食么?竟要他们去客栈。” 江城突然喜道:“不是,我知道那个我想不来的物事是什么了!”罗岚喜道:“真的么?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城道:“那不是什么东西。是气味!一种奇怪的香味!味道虽不大,我却是能闻的到的。难怪我一直记不起来是什么。” 江城见那三人均有疑惑,解释道:“我在灵蛇宫待了这许多年,天天与毒蛇打交道,免不了中些蛇毒,需要配制各种解毒的药。我姑姑便教我熟知各种草药,包括它们的味道,是以我的鼻子异常灵敏。” 罗岚瞪着大眼,惊道:“那你的意思是?难道在客栈里” 江城点头道:“那客栈里,也有这种味道!” 三人均是一惊,齐声道:“福缘客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上)有情郎情断钱坤堂 北方寒冬,唯美如厮。 此时大雪悠然而止,云开霜散,天空挂了一轮圆月,甚是明亮。大地一片雪白,衬得那月光越发明亮了。人们此时却受不得寒,都躲进屋内取暖亦或早早睡去了,可惜了这大好美景。 然而总有少数的人是幸运的,他们为了生活忙碌,生活还给了他们一瞬间的驻足。福缘客栈的店小二就是其中之一。 此刻他正出了店门,环顾一下四周,看了看那空中圆月,自语道:“三年了,善恶到头终有报,我到底还是要还的。小月,你不怪我了吧?”说完轻叹了一声,终于迈开了步子,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便迎头撞见打更的老李头。客栈晚些打烊是常有的事,平日里不难遇到,便打个招呼,道:“老李头,今日月光鲜亮,可便宜了你啦。”老李头一见是他,嬉闹道:“莫说那骗鬼的话,可冻的我不轻嘞。倒是你,不在那店里老实呆着,出去撞鬼么?” 店小二一边跺着脚,一边笑道:“常言道‘日不说人,夜不说鬼’,你这是自找晦气嘞。小店难得今日无客,出去耍耍。”说着便小跑着走开了。 店小二不紧不慢的小跑着,时不时地看向周围,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忽然眼睛一亮,在左边的院墙上,那积雪之中,似有一些图形。那小二心道:“就是这里了。”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发现,脚下稍一用力,竟直直跃上了墙头,在那积雪上一踏,只留下浅浅的脚印,那图形却消失不见了。 谁能料想得到,区区一个客栈小二,竟有如此轻功! 那小二在那院墙之上翻跃了几下,忽然见在院墙西北的角落处有一人影,不及多想,便跃了下去,落在那人身旁,说道:“便是你么?”那人也不回头,更不答话,只冷冷道:“你到底还是来了,坤山。”却是个女子的声音。店小二怒道:“那名字我早就不记得了!”那女子也不在乎,只冷冷又道:“那你为什么要来?” 店小二听她如此问,更是生气,向前一步指着她怒道:“你杀了那乔家一十二口并在墙上题诗,不就是为引我现身么?现下我来了,你有话就直说,莫要兜圈子耍人!”那女子语气还是冰冷,道:“诗是我写的没错,也确实是想引你出现,然而人却不是我杀的。”店小二显然不信,哼了一声,冷嘲热讽道:“乾坤堂真是日渐衰落了啊,可惜培养了你。既做得了杀手,杀了人却不敢承认。” 那女子闻言身形一动,似是生气,慢慢的转过身来。店小二见她身动,早有察觉,两人四目相对,就着月光,看清了对方。二人均是一惊,店小二惊的是那女子半遮着脸,竟是白日在店里的女子。那女子惊的则是来人竟是个店小二,不过女子惊讶之色稍纵即消,又冷冷道:“堂堂一个坤字辈杀手,如今却做了个店小二,任人呼来喝去。不过我早该想到,酒馆茶楼人鱼混杂,每日里闲话听的不少,消息自然灵通。你能躲在这里说明你脑子还不算差,不知功夫是不是也如脑子一样?” 店小二闻言怒道:“既如此说,倒要领教一下姑娘的手脚了。如若打的赢,当是为那一十二口报仇,如若打不赢,与小月黄泉相见也是好的!”话音刚落,右手成爪,陡然斜出,向那女子脖颈抓去,速度竟是极快。 那女子见他出手,也不招架,只脚下轻轻一点,人已后退丈余,躲过了那一抓,冷笑道:“想死?未必太早了些!”店小二见她轻轻松松就躲过了自己这招‘龙冲九天’,心下一惊:好俊的轻功!更不答话,紧追着向前跨上两步,双手捏爪,齐抓那女子双肩,威猛如虎。那女子赞了一声:“好功夫!”却不躲避,右手陡出,已然抓住店小二右臂,胸前画弧,欲去格挡他左臂。店小二立即变爪为拳,打向那女子腋下肋骨,那女子不退反进,左脚向前迈了一步,侧身躲过,左掌倏地拍出,打在了店小二胸前。店小二身子受力,后退几步,强自站定,嘴角竟有一丝鲜血,可见那一掌力道着实不轻。 店小二右手护胸,悠悠道:“我连两招都挡不住,谈何报仇。你到底是谁?让我死的明白,也请杀我个痛快。”那女子道:“我姓乾,单名一个芯字。”店小二身子一震,惊道:“乾坤堂竟派出乾字辈的来杀我,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乾芯哼了一声,冷笑道:“是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我说过,你现在死还为时尚早。我并非是来杀你的。”店小二怒道:“你既屠了乔家庄,知道我必然为小月报仇,费了这么大周折引我现身,却又不杀我,到底是何用意?” 乾芯面无表情,道:“我也说过,乔家人不是我杀的。” 原来白日里小六儿唬人的乾坤堂确实存在的,不过不是替天行道,却是个杀手云集的所在。乾坤堂往日均是隐匿行事,是以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堂帮,不料近些日子乾坤堂却一改往日作风,杀人后留名作诗。小六儿数月前经过小竹镇那一事却并非捏造,真个是乾坤堂杀手留名,不过那“浊田地”c“笑千金”什么的却是小六儿胡言乱语。 乾坤堂杀手分乾字辈和坤字辈。乾为天,坤为地,武功自然有强弱之别,任务亦有难易之分。这女子既叫得乾芯,比那店小二的“坤山”自然是强上百倍,是以他接不过那女子两招。 店小二心灰意冷,信与不信,小月终究还是死了,悠悠道:“罢了罢了,报仇无望,我便来寻你好了!”说完举起左手,向自己天灵盖拍下。乾芯忽地人影一闪,已至他身旁,抓住了他的左手,冷冷道:“我再说一次,你现在死还太早。”店小二斜过眼来,看着她,满眼竟是血丝,狠狠道:“我想死都不成么?” 乾芯道:“失败的人无权决定任何事情,包括死。” 店小二闻言身子一震,茫然道:“是啊,我确实败的彻底。” 乾芯放开他的手臂,道:“你现在能决定的倒还有一事。”说完看向他,见他茫然未答,接着道:“那就是小月可得个全尸。” 店小二终于回过神来,听她提及小月,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若敢惹小月尸身不得保全,我定做鬼也不饶你!”乾芯也不看他,冷笑道:“我连人都不惧,还怕那无虚有的鬼么?” 店小二几乎感到绝望,思索良久也想不出她要用死人的尸体作甚。心想自己叛离出乾坤堂,本想定有杀手前来索命,不曾想却苟活三年无事。乾芯乃乾字辈杀手,轻易不会亲自出手,既已现身于此,定是有什么大手笔,却绝不是取自己性命这么简单了。终于缓和下来语气,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乾芯看他心中计较,便猜透他心中所想,相互猜忌对自己也是有害而无利,便对他道:“堂主三年前派你来刺杀江中鳄,乃是他心恨此人至极,练功之际导致心智糜乱,才恍惚对你下令。后强自镇定,自觉无望,料想你是必死无疑了。你行动失败,却因那乔家小月偶遇救治,竟然没死。”乾芯看向店小二,见他双眼直直盯着那明月,神情忧伤,似是回想那三年前的情形,接着道:“堂主也曾想取你性命,免得乾坤堂遭难。却见那江中鳄毫无动静,竟似全然不放在心上。他便想没必要再打草惊蛇,杀了你反而遭疑,是以你可以活到现在。” 店小二悠悠道:“我能苟活,却不是我想活,而是我不得不活着。”说完看向乾芯,见她冷冷的看向这里,对自己所说毫无兴趣,便不再往下说,只问道:“那此次你现身寻我踪迹,是堂主终于要动手了么?” 乾芯也不答他话,接着道:“我来此地,见此城甚大,人口颇多,你又是故意隐匿行踪,若想找你绝非易事。一开始我确实想杀了乔家小月逼你现身,不过待我到得乔家时,那一十二口已然毙命了,我便省了些事,只留下字,诱你到此。” 众人只道那字迹是藏头诗,原来确实是乾坤堂的暗语,也确实有藏尾之意。店小二本是乾坤堂坤字辈杀手坤山,自然能看懂这诗的意思。小六儿今日只想着替仙鳄府的人儿解围,自顾自的胡说一气,却正好猜中。 店小二见她说的如此轻巧,心中气极,将欲发作,又一想她也许知晓些真正凶手的消息,便强自忍住,道:“你知道是何人所为么?”不料乾芯却道:“这并不是我的任务。况且即使那人不杀,我也会杀了他们。”店小二再也忍不住,怒道:“既如此我们目的并不相同,我为何要听令于你?”乾芯冷冷道:“因为你必须听我的,只有这样,小月才能死的安稳。” 店小二狠狠道:“你到底要怎样?”乾芯也不答话,只说道:“果然情字误终身,堂堂杀手坤山,却因个女人失了性情。其它的你不必知道,听与不听全凭你自己!”说完再也不看他,脚底用力,竟跃上墙头,自顾去了。 店小二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她,独自抬头,望向那月亮,呐呐道:“小月,休要怪我,我绝不会再让人动你分毫了。”竟望得痴了。 三年前。 乾坤堂派出杀手坤山前来行刺江中鳄。坤山自恃年轻气盛,且堂主吩咐他时因心智不清,说的也甚是轻浮。坤山只当是个普通任务,来城三日便欲行刺,他哪里料到自己行踪早被察觉,连江中鳄本人都未曾见得就被玄龟纠缠,身受重伤,后勉强逃了出来。那玄龟说也奇怪,竟不来追,也未将此事告知江中鳄。坤山当夜逃至城外一青山之上,因伤势严重,失血昏迷。那乔家本是医药世家,恰缝次日家丁上山采药,撞见了他。行医者有济世之心,也不曾考虑此人来头,便抬到家中救治。 小月是乔家三女,最是乖巧听话,虽无倾国倾城之颜,却也有闭月羞花之貌,是以惹得那城中泼皮无赖王三垂涎,几次威逼利诱,想要强娶到家中为妾。每次均是小月以死相逼,才幸免躲过。那王三也不罢休,每隔数月便来叨扰。乔家本有报官,却不曾想王三地痞流氓之辈,早用金银买通了官路,上下串通一气,反倒遭了一顿冤打。乔家再无奈何,却说什么也不会让小月去那地痞家受罪,只得强自忍了。 小月从小跟父亲学习医道,自有一颗善人之心,见那坤山伤的如此重,便多加照料。坤山往日里均是冷血打杀,更无情爱之缘。这些日里动弹不得,每次服药均是小月亲自喂服,但见她春光满面,闻的她暗香扑鼻。如此数月之久,哪个男人不动心?且乔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早对小月暗生情愫。奈何自己是戴罪的杀手,不想连累了这家人,便只将这份情爱藏于心底,拒不表露。 小月也是情心懵懂,开始只想着救人,数月之间,便也生情。只是自己是个怀春的少女,哪里敢对坤山明说。 王三这日又来撒泼,坤山已在乔家养伤数月,早已痊愈,近几日就想离去。一则是想不定乾坤堂回不回得去,二则是不舍得离开小月,是以迟迟未定。坤山正巧撞见王三,知道他来意之后,气急败坏,对他是一阵拳打脚踢。那地痞哪里是坤山的对手?被他打的鼻青脸肿,慌忙逃窜。 乔家庄主见此,有喜有忧。喜的是免了与那地痞的一顿撕扯,忧的是日后再来,如若这少年不在,岂不更是麻烦。常言道:“知女莫若父”,自己女儿小月的心事,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便趁此机会将小月的真情说与坤山,想成全了女儿,也能保得乔家安宁。坤山听闻之后,心里着实愿意,可嘴上却说不得。既然做了杀手,哪里能有清闲的日子?悔恨至极,却也晚了。 坤山不敢说出自己的实情,怕累及了一家人性命,只得找故推辞。小月不晓得其中缘由,只认为他是瞧不上自己。少女情窦初开,最为真切,哪里想真情流露,却被拒之不受,嘴上说着不妨事,心里却如死灰一般。 说也奇怪,那王三被打次日,却敢再来。不过这次来却少了些神气,只提着胆子说要与小月交代几句,再也不敢高声喝吼。乔家众人觉得奇怪,却因有坤山在也不怕他。他随即附耳与小月低语,众人听不实,但见得小月脸上阴晴无定,似有一丝惊愕恐惧。王三说完,急转身跑了,想来只是个传话的。众人前前后后询问小月,小月只是惊愕不答。 良久,只说了一句话,便惊的众人魂魄俱散。 “我要与他做妾” 坤山更是心惊,一把扯过小月,问道:“你怎么说此糊涂话,他是谁?”小月淡然道:“如何要明知故问,他便是王三而已。”坤山见她说的如此不在意,更是想不通,急道:“他到底与你说了什么?我不答应!”小月猛然甩开他手,两眼流泪,强自忍住,怒道:“我的事全凭自己做主,与你何干?你不要我,还不许我要别人么!” 坤山身子一震:“原来她是与我赌气,却不知我的难处。”安慰道:“莫要再说这些气话了。我何尝不想与你白头,只是世间之事,不能事事随心,我是为了你好,相信我。” 小月眼泪再也忍不住,凄然道:“我并非与你赌气。”转身欲回,又定住身道:“我既决定与那王三做妾,日后我俩便是有名分的夫妻。你若还记得我对你有救命的恩情,就莫要为难他,也算对得起我。” 小月说的平平淡淡,坤山听得却如霹雳雷鸣,闷气难舒,加之大病初愈,气流不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夺门而出。 坤山本欲去找王三问个明白,小月的言语却像耳中生刺一般。无奈何,便寻了一酒馆,借酒消愁,大醉三日,却如何也想不通王三到底与小月说了什么。每每想到要去杀了王三,小月的“我们是有名分的夫妻”c“也算对得起我”等言语就让他提不起剑,动不了身;想要杀了小月,然后再自杀以求长久,却哪里下得去手?想要带着小月远走高飞,没奈何自己是个失败的杀手,随时会被乾坤堂的人取了性命,却不连累了至爱! 思来想去,又是胸闷难当,独醉一日,这一日身上却没了银两。照常日里,血洗了这家店也无碍,可如今悔恨自己是个杀手,又怎能再行凶事呢?没奈何之计,便只求得能暗中保得小月平安,能苟活几日算得几日了。便在这店里做了个杂役,每晚逢店里无人之时,便偷偷至乔家院外。或躺地而睡,或屋顶而眠,待到鸡鸣无人早起时,又偷偷回至客栈。 如此三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下)多心鬼心计仙鳄府 店小二望着那明月,自语道:“小月,那日里你到底听到了什么?”正自出神,忽听得一声惨叫呼喊,响彻半个双江城! 店小二立即回神,认得声音就是那打更人老李头,便跳墙而出,寻声而去。 转过两条街,便见得老李头慌不择路到处乱撞,时不时的还回头看看,似是被什么追赶一样。店小二加快几步,追上去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为何如此慌忙?”老李头惊惧未定,也不答话,只管往前跑。店小二一把将他扯过,道:“老李头!是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李头被他一拉扯,才定睛看了看他,全身仍是抖动不止,断断续续道:“鬼真的有鬼!”店小二道:“莫不是你眼花了?哪里有鬼?”老李头惧道:“鬼女鬼!乔家人来伸冤了!伸冤索命”老李头仍是惧怕,大喊一声跑开了。 店小二听到“乔家人”,心里一震,看左右无人,展开轻功,往乔家大院奔去。 须臾,来至大院后街,只听得似有女声哀喊:“我死的好冤啊还我命来!”店小二心惊,但又转念一想:“鬼魂之说无非是人唬人的,哪里真有!即便是有,那乔家众人也认得我,我却正好问个明白!”便跃上墙头,向院内瞧看,果见正门口处有一鬼影,飘飘忽忽,披肩散发,一袭白衣,嘴里还不住的低沉发声。店小二后背发凉,现在虽是冬夜,额头却有汗珠低落。店小二干咽了一口,强子镇定,向着那鬼影道:“是谁?” 鬼影似是听到一般,猛一回头,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店小二,直盯得店小二汗毛陡起。后又不见鬼影有什么身法,只脚下在地上一点,飘至店小二身旁。店小二瞧向她脸,确实恐怖:下颚脖颈处有血流痕迹,两眼凹了下去,似两个武帝的黑洞一般,脸颊处也有两道血痕。 店小二认得人脸,乃是乔庄主的太太陈氏,问道:“你有何冤屈?凶手是谁?快快对我说来,必为你们报仇。” 鬼影阴沉道:“仙鳄府杀!仙鳄府杀!” 店小二只道她是看了墙上题诗,又问道:“那墙上诗与你们无关,到底是谁杀了你们?你可知道么?”鬼影似是没听到一般,只顾自语道:“仙鳄府杀!杀人偿命,还我命来!”店小二见问她无望,只得对她道:“我知道你们死的冤枉。你有怨气,我心中又何尝不是呢?你莫要再牵挂尘世了,早早去了吧。我定拼了性命,也要找出真凶,为你们和小月报仇。”鬼影似是能听懂一般,果然没了低沉之音,只是并不曾离去。 店小二又要开口,忽然见那女鬼右手抬起,摸向自己左脸,猛地用力一扯,生生的扯下一层脸皮,拿在手中,兀自滴血。店小二震惊之余,再看向那女鬼,却哪里还有什么女鬼,分明就是个人!定睛一看,却不是乾芯是谁?如此一来,店小二更是惊的瞪着双眼。 原来那鬼影是乾芯装扮的,那脸皮确实是陈氏的脸皮,不过却是被完整的割了下来!店小二越想越心惊,冷汗直冒,此时终于明白了之前她所说能保小月全尸是什么意思! 乾芯跃下墙头,抓了些雪在手,擦洗掉脸上的血迹。店小二看得乾芯真颜,果然貌美无比,加之白雪映月光,皮肤更是显得吹弹可破,只可惜她是个心狠手辣,冷若冰霜的杀手。店小二不及多想,只听乾芯对他说道:“现在你可还是要寻死么?”店小二不答,问道:“你为何在这装神弄鬼?”乾芯现下料定他会听命于己,对他道:“我装的鬼可有几分像么?” 店小二不知她所云,但见得她行事诡异,心狠手辣,也不答她话,复问道:“你要我做什么?”乾芯道:“仙鳄府势力庞大,能人强手众多,我自然是想要个帮手,越多越好。”店小二道:“我可以做你的帮手。只不过我虽在城中三年,却不认得什么打手。”乾芯道:“我这不是在自己招人么?” 店小二道:“此话怎讲?”乾芯道:“人立于世,乃争名利。利多,穿金戴银,随心所欲;名高,自有贤才慕名而来。现下仙鳄府名声威望颇高,不能急于一时。”店小二思索一阵,问道:“现在看来,你白日里墙上题诗,并非只是为了引我现身。还有其它目的?”乾芯道:“不错!我是想告诉那些与仙鳄府有仇怨的人,有人要动手了,他们可以趁此机会,早早联手!” 店小二又道:“那你夜里装神弄鬼,假托乔家人之名说出凶手是仙鳄府的人,唬吓百姓,又是为何?”乾芯似是讥讽,说道:“我说过,仙鳄府颇有些名望,我得先毁了些。”店小二道:“百姓愚昧,自然相信鬼神之说。如此做法,确实有利于你召集仇家。不过你谋事如此之深,心机如此之重,不怕遭了天谴么?”乾芯身子微颤,似是忆起前事,道:“天谴?如若上天有眼,那人早该堕地狱。又怎么能有现在的乾芯呢?”轻叹一声,又复归平静,道:“现下有件事交与你去办。” 店小二知她诡计多,所做之事必定不易,对他道:“我功夫远不及你,若是死了,烦你记得我们的约定。” 乾芯知他心中所想,道:“不难,还做你的店小二。”店小二不懂他的意思,问道:“如此之后呢?”乾芯道:“今晚一闹,明日里议论此事的人定然不少,我要你务必保住仙鳄府的名声。”店小二更是不懂,问道:“你装神弄鬼不就是为了毁了它的名声,怎么又叫我保住?” 乾芯道:“不止要保住,而且要夸大其词,多多说说仙鳄府的好。”店小二一头雾水,不明白乾芯在说什么,只听她又说道:“世间之事,皆有正反。有人喜欢就有人不喜欢。原本不喜欢的我们暂且不管。你若对仙鳄府一味夸大,使其名不符实,自然就有人看不惯了。到那时,就无需我去找什么仇家了。” 店小二身子一震,再也无话可说,对她是又惊又惧。只听乾芯又道:“若要求得小月全尸,为乔家一十二口报仇,便沉心做事吧。我还要去做个勾当!” 店小二听得这么说,也现了杀手之色,道:“还有什么勾当?” 乾芯淡淡道:“白日里飞云帮王少爷活着窝囊无用,便死了为我所用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上)罗岚嘻点小六儿 小六儿自从跟随虚实道人云游以来,不曾吃得一顿饱饭。昨日里随江城来到仙鳄府,见那里三门外三门的院落极大,又是江大哥的府邸,自己年少轻浮,怕失了礼数冲撞了人,无端由的给江大哥找了麻烦,是以走路扭扭捏捏,小心至微。江城知他心中顾忌,便令罗岚安排他师徒俩住下,吃好睡好后再见府主。 昨日小六儿吃得好饭,睡得暖床,现下虽是暖日斜升,却仍是在睡梦之中。 梦里见罗岚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道:“小邋遢,我们去玩滚雪球呀!”小六儿听她又叫自己小邋遢,就生气不睬她。罗岚也不管他,只顾轻盈盈的往前跑,腿脚也不再瘸拐,更是好看。小六儿愣愣的看着,忽地眼前发白,竟再看不着罗岚,小六儿心中急切,向前追敢,追了许久,也不见人,心中更急,呼喊道:“罗岚你在哪?”罗岚此时忽地从旁闪出,唬的小六儿几欲跌倒,仍是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问道:“找不到我你担心么?”小六儿刚欲开口,罗岚又找寻不见了。小六儿着急呼喊,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愈来愈急,猛地惊醒。 小六儿醒来发现原来是一梦,自己手心c额头皆渗出汗粒,自语道:“白日里欺负我,梦里也要欺负我!”心神未定之际,忽又听得耳边有人道:“是谁?”唬的小六儿又是一跳,“啊”的一声叫出声来。定睛一看,见虚实道人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原来虚实道人早起,正自调息吐纳,见小六儿腿脚乱蹬,嗯呀出声,知他是做了噩梦。又见他忽地惊醒,心神未定,在那自语。于是童心陡起,欲再吓他一吓,果真有效。 小六儿没好气的道:“白日里惹上了小妖精,却不及自己跟着的却是个老妖精。”虚实道人也不生气,道:“那到底是小妖精好些还是老妖精好些?”小六儿道:“妖精就是妖精,哪里有好!”虚实道人道:“莫不是喜欢小妖精多些?” 小六儿被他一说,脸一红,道:“为老不尊,也不害臊。”虚实道人仍是笑道:“我不害臊,可是有人要害臊哩。”又说又晃脑,宛如一个孩童。 六儿白了他一眼,穿上宽大的道服,不愿搭话,开门欲出。刚一开门,就见罗岚站在门口,右手抬起,似要打人。六儿又惊了一惊,跳将开,道:“还嫌唬的我不够,又要打人么?”。罗岚放下手,道:“我见日头都要照屁股啦你还未醒,前来找你。刚想拍门你就出来了,怎么就说我要打你?”不等六儿开口,又问道:“又是哪个唬你来的?” 小六儿心下懊恼,无话可说。又听得屋内虚实道人道:“小丫头你还不知哩。他刚刚说你是”“小妖精”仨字还未出口,小六儿赶忙接道:“你要找我怎地?”罗岚笑吟吟的看着他,一把拉过他的手,道:“我带你四处转转,走!” 小六儿只感她手心柔软温暖,脸上登时一红,心口酥麻,跟着便走。罗岚没察觉他的异样,只道:“我们仙鳄府大的很嘞,如若你乱跑迷了路,岂不是我这接引人的不是?”小六儿笑道:“似我这么笨的,你就带我转上百转,我也还是认不得路。”罗岚想了想,道:“说的也是,那该如何?不如我说给你听,你随性记些就好。” 小六儿摇头道:“常言道‘百闻不如一见’,这耳听却还不如那眼见来得实在嘞。”罗岚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待怎样?”小六儿脸微红,低声道:“我跟着你就好。”罗岚也是一愣,嗔道:“哼!想的倒美,本姑娘可是很忙,无空与你这小孩子闲逛。”小六儿笑道:“那是谁要来找我闲逛的?” 罗岚怒道:“你既不随心,我走了便是!”说罢真个是迈开步子。唬得那六儿赶忙追上,赔笑道:“随心!随心!你便与我说说这府中事罢。”罗岚却故做怒容,嗔道:“我为何要说与你听?与我没甚好处。你也要说件事与我,好做买卖。” 六儿心想真不亏了自己叫她小妖精,果然是个鬼灵精哩。就连嘴上说话的事也要做个买卖,随即笑道:“我却无甚好玩的事能说,你可要听?”罗岚道:“亏本的买卖我断然不做。”六儿道:“不若这样,你先说与我,现下就算我欠下的,待你要我做什么,亦或我有什么稀奇之事时,再还了你便罢。” 罗岚眼珠一转,心想这法子不错,自己也不算亏,问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不能反悔。”六儿道:“不悔,不悔。” 罗岚笑道:“我们仙鳄府总有五处院落。为东的那青色的是青龙堂,青龙堂皆是一些儒墨书生,不好习武”六儿打断道:“仙鳄府里还有不会武功的么?”罗岚白了一眼,微嗔道:“你听我说,莫插话。因青龙堂主喜好舞文弄墨,不好打打杀杀,所以青龙堂里有不会武功的并不奇怪。” 六儿又要开口,罗岚瞪了她一眼,吓得六儿不敢说话,又听她道:“也并非全不会武功。青龙堂主及文武两位叔叔,功夫还是极好的。尤其是堂主青龙,剑法超群。那西面的”罗岚边说边回身指了指,六儿看着,白漆白墙,被雪一盖,愈发白亮。“就是白虎堂啦。那里可不得了,都是些壮汉,外家功夫了得,铜皮铁骨,可都结实得紧哩。他们每天打桩挪石,咿咿吖吖的,都是在练武。你听!”六儿侧耳一听,果然听到哼哈之声不绝。又见罗岚指向南面,道:“那南面红砖红墙的,就是朱雀堂啦。也就是本姑娘最喜欢的啦。”六儿听得她喜欢,不禁多看了两眼。又听她道:“朱雀堂专探虚实,消息最是灵通,轻功了得。我师傅朱雀堂主领命带着文武二将出去啦。待她回来,我一定教她与你认识认识。” 六儿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朱雀堂主是你师傅,那你也会武功?”罗岚答道:“师傅见我腿脚不好,就教我轻功。只是我贪懒,只学得皮毛。” 六儿心一震,不想自己一问竟提及了她痛处,刚欲出口安慰,又听罗岚道:“那北面的黑院子就是玄武堂,玄武堂里没有堂主,也没有文武二将。只有一对恩爱的夫妻,男的叫做玄龟,女的叫做玄蛇。只可惜的是玄龟是个哑吧。”又似自语道:“身有缺陷,却有个那么爱他的老婆,也不知我是否有那么好的运气。” 六儿闻言,说道:“真情又与身体何干?你如此精灵可爱,定有人喜欢你。”罗岚道:“你莫要哄我。”六儿急道:“我哪里是哄你。如若没有,我便便”罗岚瞪着大眼,问道:“你便怎样?”六儿不敢说出,又没罗岚善辩,只道:“我便与你说媒!” 罗岚突然怒道:“谁要你做媒!”转身就走,又觉气不过,回过头来怒道:“本姑娘岂能让你这小邋遢做媒!你认识的都是些小邋遢,我不喜欢邋遢!”六儿莫名心塞,知是自己失言有错,只安慰道:“好好好,邋遢的是我,你是名门小姐,我配你不得。”说完忽觉自己说漏了嘴,脸一红。 罗岚只道他是说反话讥讽自己,气的跺一脚,怒道:“我再不睬你!”转身就走。六儿不敢再言语,紧紧跟着。行不多远,罗岚怒道:“你为何要跟着我!”六儿不说话,只是跟着。罗岚左右甩他不开,只急的蹲下,眼里泛泪,道:“你瞧不起我。” 六儿见她要哭,心里更急,左右无招,慌忙摆手道:“莫哭,莫哭。我哪里敢瞧不起你!”罗岚不听,只是抹泪。六儿急道:“你莫要哭了,是我错了好不好?”罗岚斗气道:“眼泪自流,我管它不着。” 六儿无奈,急得蹲下又起来,来回踱步,道:“你若不哭,甚么事都可依你。”罗岚听到他如此说,又看他对自己落泪如此心焦,忽地笑道:“那你拜师吧!”六儿闻言一愣,哑道:“何故就让我拜师?”罗岚又怒道:“刚刚说过的话,不作数么?这么快就反悔,你不是英雄好汉!” 六儿昂首道:“君子言出必行,自然作数。只是你有什么可以传授于我?我方便知道,便肯拜师。”罗岚两眼急转,忽地说道:“我会轻功啦,虽然不及江大哥的万一,不过朱雀堂的轻功可是不差的。你若学了,定不能懈怠。” 六儿哭笑不得,不过总算她是不哭了,便道:“既如此,拜便是了。”说罢真个举手作揖,叫声“师傅”。罗岚哈哈大笑,嘻道:“嘿嘿,师命不可违,从今往后,你可要听我的。”六儿无奈,心想这小丫头让我拜师,原来是为了让我听话,果然太过精灵,随口道:“便教我轻功罢!”其实心里哪里想学,只是想分散小丫头的精神而已。 罗岚一者闲来无事,二者也是人前卖弄,真个开口说道:“朱雀堂轻功,源自鸟雀寻食,不见振翅,跳动轻盈,又名‘雀步’。虽无飞檐走壁之能,却也是一等一的轻功,如若运用的熟练,独步一方也未尝不可。只是练这武功需极大天赋毅力,我看你资质愚钝,不是学武的料子。”说罢叹气摇头。 六儿被她激怒,说道:“勤能补拙,万事皆逃不过一个‘勤’字,你如何敢小看我!你把心法说来,我现在就用给你看!”罗岚说道:“武功心法,不随意外传,且你愚钝,我只授你几句,量你也偷不成武功。你且听好了:提肺金之气,始于太白穴,微屈双膝,运气游于中都穴而止。太白至体轻,中都能调气。气游往返,便可一日千里!”说完看着小六儿,道:“你且试一试。” 六儿不服输,便按照她说的法子,闭眼认真调息。罗岚见他精神不散,先有几分佩服,又见他认真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又见六儿按照法子运气,果真双膝微屈,真个认为他领悟要道,先吃一惊。 忽听六儿大喝一声“啊”,双脚猛然踏地而起。奈何雪天路滑,自己用力过猛,站立不稳,扑通一下应声倒地,狗吃屎似得趴在那里。罗岚先是一愣,而后嗔道:“你喊什么喊啊!吓到我了!”随后又大笑起来,到最后竟然笑的腹痛,一手扶膝,一手捧腹,兀自大笑不止。 六儿见她如此,脸气的通红,也不答话,欲再提气运功!罗岚见他如此,更是止不住笑,忙挥手笑道:“别别别,好徒儿你便绕了我罢。想我年纪轻轻,若是笑到气绝,可惜了大好年华!哈哈哈哈”两人正欢笑不止,忽见一人急匆匆跑过来,神态极为慌张。罗岚是个好事儿的主,便拦住问道:“你有何事哈哈走的如此着急哈哈哈哈!”那人先自一愣,摸摸自己脸颊,不明所以。 六儿此时更气,狠狠的瞪着她。罗岚又道:“问你的,你便答吧。其它的与你无关。”那人急急的道:“谁有空跟你这小丫头胡闹,我急着去见府主!。”说罢迈开大步,跑向正中大厅。罗岚见有好事儿上门,忙拉着六儿,也跟着那人,向大厅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下)江城怒斗柳轻云 三人到大厅之上,见厅中已有数人,六儿看时,认得左手站立两人是白文c白武。右手一人是江城。旁边站立两人,一男一女,却不认得。正中端坐一人,体型微胖,肚大腰圆,正与江城闲话。几人见有人跑进来,都看过来。江城见是罗岚领着小六儿,正要向坐着那人介绍,却是罗岚先抢着道:“江大哥不用在意小道童,先听听这人要说什么。”说罢连忙扯住进来那人,道:“你不是有急事,快说呀!” 众人也不生气,哄笑一阵。只听那人道:“报府主,飞云帮王少爷昨夜突然身死,飞”未及说完,只听罗岚打断道:“死的好!死便死了,你又急什么!”那人瞪了她一眼,也不答话,复秉道:“飞云帮帮主王坚认作是我们家少爷所为,已派杨柳二人前来讨要说法,顷刻便到!” 那正坐中央的人闻罢怒道:“他那狗飞云帮凭什么断定是我城儿所为!不问缘由,随意污蔑!也不差人询问,便遣杨久雾c柳轻云那俩混球前来找事儿,是欺我府中无人么!”说罢一怒,抬手猛拍一下桌角。只见桌上茶杯振起一丈有余,未经落下,在半空又似受了什么震击一般,瞬间碎裂!再看桌子时,却无任何异样! 六儿不会武功,自然不知道那人单凭内力震碎茶杯有多厉害。不过见那人突然发怒,也有些害怕。报信那人见府主发怒,也是不敢答话。只听江城说道:“这许多年不见,爹爹脾气还是如此暴躁。”又转身问那人道:“那个王少爷因何而死?” 那人道:“听说是中毒,不治身亡。腹部有脚印淤青。飞云帮的人都道是少爷你踢他那一脚,害他致死!”江城道:“此事已晓得了,你无事便下去吧。”那人刚欲转身出门,江城又对他道:“若人来时,莫要阻拦,随他进来便是。”那人道声“是”出了厅门。 原本站在江城旁边的中年男子此时开口说道:“本就有乔家惨死之事尚未查清,这飞云帮偏偏此时来捣乱。”江中鳄瞪着双眼,怒道:“我仙鳄府何时怕过他飞云帮,便来时也是自取其辱。我看那十几口也是他们杀了嫁祸给我!”江城道:“那王少爷死的确实蹊跷,定是有人暗中算计我府,我们要小心了。”罗岚却插口道:“那个害人的王少爷,依仗自己有个有钱的爹,整日游手好闲,y言秽语,这种人合当该死!” 话音未落,只听外面有人说道:“小小年纪,说话如此狠毒,你这种人当不当死?” 六儿听得真切,那声音分明就是在自己身后传来,急回头看时,却不见人。正惊愕间,猛地眼前一花,闪出两个人来,一男一女,一瘦一胖,立在眼前。那两人身后,厅前道路积雪,此时又飞将起来,兀自打旋,良久方落。再看那雪时,只见落地后整整齐齐,无半点损缺,似雪方停一般模样。六儿不知是何等身法,惊讶不已。 那胖女人对着罗岚说道:“小丫头,生的这张小嘴可不是让你说风凉话的!”声音粗犷难听。若是只听此声,定认为是个汉子:“今个儿,老夫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说罢抬手就打,江城急欲动身时,倒是那与胖女人一起进来的瘦男人横手拦住,说道:“久妹,注意你的言行,言行!”声音细长尖锐,竟似女人一般“江府主就在那里,常言道‘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小丫头没面子,江府主的面子可还是要给的。呵呵!” 六儿听这两人这般说话,知道这两人便是江中鳄所说的杨久雾和柳轻云,见罗岚受辱,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怒道:“哼!似你们这种阴阳颠倒,男娘女汉的人也配给仙鳄府面子么!自己的脸面尚且赚不回,又怎敢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柳轻云闻言笑道:“呦呦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叫花?想来是人家不给你几根骨头,你便来乱吠几声讨讨好么?呵呵呵,来来来,我给银子与你。便闭上你的狗嘴罢!” 说罢手捏兰花掌,夹着一锭银子,猛地一丢,向六儿劈头打来。那银子似离弦之箭,“嗖”的一声,已在咫尺!六儿哪里躲得开,眼见的要脑浆崩裂,命丧黄泉,却又听得一声“多谢”后又“噹”的一声,银子已落在自己脚下。缓过神来定睛看时,却是原本站在江城身边的那个男子,已横剑站在自己身侧,手中那把剑离自己眉心只半寸!六儿虽惊得魂不附体,干咽了一口口水,却仍是强装镇定,狠狠盯着柳轻云。 那男子道:“柳公子想必是误会了,这个道童是我们请来消灾的。前几日府主夜梦门前飞来两只乌鸦哇哇乱叫,甚是耳烦。特请这道童念那驱邪咒语,好叫那俩烦人的蠢材闭了鸟嘴。至于这银子嘛,就不牢你破费了!”说罢用剑尖只一挑,那银子犹如飞箭一般直射向柳轻云面门!柳轻云看的真实,仍是右手捏了兰花掌,原地转了一圈,已收银子在手,嘴里冷笑道:“呵呵,青龙!剑法愈加精进了呢。不知圣贤书是否落下了呢?”青龙也不发怒,仍是笑道:“柳公子,你那‘风花落雪’的轻功也妙的紧呢!” 此时站在一旁的杨久雾终于沉不住气,道:“你跟他们废话什么,老夫管你什么乌鸦麻雀,请神消灾的。哪个是你们少爷,请出来踢老夫一脚,看老夫死也不死!” 江城之前本欲救罗岚,但被柳轻云话语打断,断定他俩暂无危险,遂定身不动。却不曾想柳轻云说动手便动手,待得自己察觉异样时,哪里救急的到。说来合当六儿命不该绝,青龙素知柳轻云的手段,是以见六儿用言语激将他时,已默默动身,后才可将那夺命的银子挡下。 江城见他俩如此狠毒,本就有气。此时又被杨久雾说起,认定是自己害死了他们家少爷,向前一步,怒道:“你们飞云帮的人,难道净是些偷袭暗算之辈么!我便是江城,有何指教?便请明说!” 杨久雾刚欲上前,柳轻云又是横手止住,仍是冷笑道:“呵呵说我们只会偷袭暗算?可不知自己正是下毒的好手。”江城道:“大丈夫处世,敢做敢当。毒用便用了,没用便是没用,何故只往人身上栽赃?”柳轻云道:“你踢那一脚,店内客人看的真切,此是人证;我家公子夜半身亡,横尸一具,此是物证。人证物证俱在,却又被你说栽赃陷害。还说什么敢作敢当,大丈夫云云,真是笑死人了。”说完仍是兰花指掩面,冷笑两声。 江城道:“无需拐弯抹角的言语,方才江某也说了,有何指教,明说不妨。” 柳轻云道:“哪里敢说什么指教,一命偿一命,仅此而已。” 江城知此时无需多说,便道:“江某的命硬,也能挨的住几脚,若想取时,可以试试。”柳轻云挥手止道:“别急嘛,方才我也说过‘打狗还需看主人’呢。再说我们只两个人,若真取得江公子性命了,怎能逃的出去?我看还是待来日江公子去蔽帮走一遭,好好切磋切磋,也可落得个正大光明。” 江中鳄此时终于开口,怒道:“你那鸟帮正大光明,只认我们以多欺少?你俩厮杀,我府中之人不会插手。你不必用言语激将于我。谁能取了谁的性命,全凭本事!” 柳轻云只等江中鳄说出这样的话,便抢着说道:“既然江府主如此说,生死有命,便请江公子小心了!”江中鳄哼了一声,也不理他。江城拱手道:“愿乞赐教。” 柳轻云不再答话,右手捏成兰花掌,左手握拳,脚下用力,寻江城而来。江城见他不用兵器,亦将自己折扇别在腰间,双手成蛇掌来迎。 两人就在大厅中斗武厮杀,只见柳轻云右掌拂向江城左脸颊,姿势轻柔妖娆。江城见他拂来,左脚跨出半步,左蛇掌陡起,以中指攻其内关穴。柳轻云不等招式使老,右掌一翻,似仙女洒露一般,已解了江城一招,忽地以右脚为轴,左脚向前转动半圈,左拳勾出打向江城,江城亦是以左脚为轴,右脚忽地收回,成丁步站立,右蛇掌迎着柳轻云那拳,使出“穿”字诀,缠进柳轻云手臂。柳轻云右手兰花掌倏地拍出,以指为枪,向江城面门戳来,又解了江城一招。顷刻间,两人你来我往的已斗了十余合,只看的罗岚六儿目瞪口呆。 这时,又听杨久雾说道:“呵呵,果然虎父无犬子,竟能接得住云娘子这许多招。要知道云娘子习的可是《捏指诀》的掌法。这个小生长的又如此俊俏,很合老夫的意啊!哈哈哈!”又对打斗的柳轻云道:“云娘子,手下留情,别伤了他。”说罢哈哈大笑。 六儿听她语音粗狂,又见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全没个姑娘家的样子,实在忍受不住,刚欲开口。又听青龙说道:“杨姑娘怎么如此说笑,《道藏》三部乃是无上的武功绝学。柳公子此时的修为恐怕不及万一。杨姑娘胡乱言语,扰乱我们家公子心智,此可谓不公啊。” 杨久雾见自己被揭穿,也不知羞,干笑两声,道:“老夫确实中意他啦,哈哈!”六儿听的青龙如此说,才知道原来杨久雾是在惹江城分心,于是对飞云帮的人更是不齿。 此时,两人已斗了五十余合,掌法更紧。柳轻云见占不到半点儿便宜,心浮气躁,当下左拳虚晃一招,右掌仍是向江城面门戳来。江城欲举掌相迎,忽听得风声,急急躲过。 原来柳轻云早藏暗器在手,见久不能胜,便寻机向江城打来。江城见他使暗器,怒从心起,当下一招“风蛇绕树”攻其下盘,柳轻云不及防备,已被缠倒单膝跪地,又见江城使一招“金蛇戏珠”早已变掌成爪,似毒蛇巨口一般,捏住柳轻云咽喉!只要手指稍一用力,便可结果了他的性命。这两招又快又准,惊得众人张着大口,言语不得。 柳轻云这才明白,原来江城之前与自己过招并未使力,攻守之间完全是在化解自己的招式,若他真的动起手来,自己早已横尸当场了! 柳轻云满脸干笑,说道:“江公子武功确实厉害的紧呢,今日柳某身体不适甘拜下风,待来日再登堂请教呵呵。” 罗岚这时咯咯笑道:“也不知羞!你今日并非身体不适,而是要命魂归天。” 柳轻云道:“小丫头莫要乱说,江公子几时说要取我性命了?”此时只听杨久雾道:“输便输了,求饶作甚!大不了老夫与你作伴!”刚欲出手相救,柳轻云喝止道:“住手!你又耍什么疯!” 江城此时松开了手脚,说道:“我确实不曾说过要取你性命,是你二人一直嚷嚷着要我的命,江某的命硬,今日权且保得住。还请二位便回,说与贵帮主知道,江某虽在灵蛇宫待了这许多年,也学的一招半式,但唯独不喜以毒胜人,灵蛇宫凡跟毒有关的武功,江某一一跳过,未曾习得。不过解毒的手法,倒是略知一二,如若贵帮再有人中毒,及时送于我这里,或许可以保住性命也未可知。” 柳轻云此时已没了性命之忧,笑道:“多谢江公子挂念,不过我们若不挨人腿脚,想必也中不了什么毒。江公子的话,我们会一字不落的转告帮主知道。”又拱手对江中鳄道:“江府主,多有叨扰,还请见谅,告辞了。”冷哼一声,转身出了厅门。杨久雾看了江城一眼,也跟了出去,六儿又是眼前一花,两人没了踪影。 罗岚与六儿对视一眼,想起柳轻云临走前说的话,仍是认定江大哥下了毒害的他们家少爷,均是愤愤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上)玄武堂虚实脱险 六儿回到住处,闷闷不乐。虚实道人见他出去许久,回来又是一副死人相,偷笑一声问道:“你为何丢下为师一人,跑出去跟那小妖精戏耍?回来见到为师又为何一副苦瓜嘴脸?怕是又被小妖精欺负了吧?” 六儿愤愤的坐下,胡乱的倒了一杯茶,茶水渐了一桌,他也不管不顾,随便喝了几口,将茶杯重重的放下,没好气的道:“飞云帮的王少爷和小凤已经很讨厌了。今日又来了个什么柳轻云c杨久雾的,比之更甚!真是可气!”虚实道人也坐了下来,见那桌上茶水低落,把凳子向后挪了挪,问道:“莫不是你又出去惹了什么是非?我们是客,无甚功行在此叨扰,已是不便。万万不可再惹了麻烦。” 六儿因江城c青龙屡次救过自己,本就对仙鳄府的人敬佩有嘉,听师傅如此说,点了点头。 只听虚实道人又一本正经的说道:“若是被他们赶出府去,我们没了吃饭的地方,这种寒天饿了肚子可大为不妙!你可要小心了,莫要惹祸。”六儿闻言狠狠白了他一眼,道:“师傅,容徒儿问你个问题。”虚实道人看着他,六儿接着说道:“您老面皮如此厚重,也不知这样寒天出去冷也不冷?” 虚实道人怒道:“不尊师重道,如此胡言!为师所说,岂是妄语?世上之人,若懂得自身切实之需,也不至痨苦终日,正所谓知足常乐。若知他人切实之需,恰如对症下药,亦是无上功德。”六儿似懂非懂,觉得师傅说的有点道理,现在心烦意乱,也不去多想,说道:“师傅道理一箩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我并没惹祸,你可放心了。” 虚实道人道:“那你是如何又遇到飞云帮的人?”六儿答道:“今日正与罗岚斗气,忽来一人报”六儿还未说完,虚实道人打断他,笑道:“你为何又与小妖精斗气?”说着身子往六儿身边靠了靠,似乎对这更感兴趣,宛如一个孩童。六儿斜看了他一眼,胡乱道:“她说我不是练武的料子,我与她赌气!”虚实道人笑道:“小妖精说的没错,练什么武功,还是读书的好!后来呢?”六儿道:“后来她教我雀步,我却”虚实道人又打断他,一本正经的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说飞云帮的人是怎么回事?” 六儿被他气的根本不想再说话,随便说道:“飞云帮王少爷中毒死了,他爹认定是江大哥踢那一脚,暗中下毒,害死了他的儿子,便差那俩人前来滋事。”虚实道人抚了抚胡子,眼睛眯缝起来,思索了片刻,说道:“此事并非滋事这么简单,看来仙鳄府这一劫难,着实难过。”六儿道:“哪有什么劫难,飞云帮的人早被江大哥打跑了。说来也解气,原来江大哥的武功比那柳轻云高出许多,先前不欲动手。谁知柳轻云偷使暗器,惹怒了江大哥,只两招便打的柳轻云开口求饶了,哈哈。”说完大笑起来,须臾又哼了一声。 虚实道人见他如此,问道:“你这又是抽什么疯?”六儿愤愤的站起来,将身上宽大的道袍脱下,随手往床上一扔来回踱步,说道:“哪里是我抽风,我看是江大哥抽风哩!他后来竟把那二人放了回去。哼!若我有江大哥的武功,定饶不了他们二人!”虚实道人道:“江公子所为恰到好处。若当真杀了他,又是一个祸端。” 六儿道:“师傅怎么只顾如此说?吃了人家的饭食也不念人家的好,总说会有什么祸端。”虚实道人抚了抚胡须,将六儿之前摔过的茶杯放好,又拿了一个新的,也倒了一杯茶水,轻轻咽了几口,说道:“福祸之事,并非嘴上说有便有,说无便无。你细细思量,王少爷本不是江公子所杀,他们来滋事,吓他一吓便好了,若真杀了人,却是百口莫辩了。” 六儿不语,去打了些水,胡乱洗了把脸,直把胸前衣襟弄湿一片,也不擦干。而后又坐在虚实道人身旁,听师傅说道:“江公子去乔家盘查之后也说过,凶手疑似在福缘客栈内。恰恰江公子踢王少爷那一脚被人暗中下了毒,此并非巧合,定有人暗中使计。由此看来,江公子所料非虚,当时凶手应该就在客栈之内。那人先后嫁祸仙鳄府,挑起纷争,坐收渔翁之利。江公子坦诚对人,遇到如此心机,不是祸是什么?”六儿被他这样一说,惊得浑身冷汗,着实担心江城的安危。 一连过了几日,仙鳄府平安无事,并无虚实道人说的有那样的灾祸。六儿整日与罗岚到处戏耍,早将福祸之事忘在九霄云外,回来便将外面有趣儿的事讲与虚实道人。这一日虚实道人闲来无事,见天晴转暖,便出来到处转转。仙鳄府的人知道这几日来了两个道人,是江少爷的朋友,也无人阻拦。 虚实道人忆起六儿所讲,心里想道:“西面白虎堂太过嘈杂,且都是些爽直的汉子,见了我这佛道门生,定生嘲笑之心;东面的青龙堂都是些读书人,免不得嘴皮相争,还是不去的好;朱雀堂和玄武堂倒可一观。”便慢步向南面走去,又猛然省的:“朱雀堂是探听消息的地方,我一个外人随便过去,引人误会可是不好。”于是又转身向北,向玄武堂庭院走去。 进得院子,当道一株梅树,花开正旺,甚是好看。此时正逢余雪化尽,尚有水珠自花间滴落,平添了一份情调。虚实道人平日里游历惯了,没有闲情雅致好好欣赏自然美景,整日里担心的净是如何填饱肚子的问题。常言道‘酒足饭饱思y欲,饥寒窘迫起盗心’,虚实道人这几日在仙鳄府住的舒服,自然就没了许多担忧,见此情景,忍不住欣赏起来,看了半晌忽地叹道:“果然先百花而开,独天下而春。此花异于常世,少了争芳斗艳,却有着傲世的逍遥,岂能不美!” 正自欣赏,忽听的一女子道:“好一个‘逍遥傲世’。前辈既能傲立于世,又可逍遥一生,定是个非凡的人。”虚实道人听的声音,忙寻声看去,见一男一女相携走来。那男子散发披肩,左半张脸也被头发遮住。女子一袭白衣,头上挽一发髻,旁边插一朵梅花,亦是散发及腰,却比那男子的要柔顺许多。 虚实道人心道:“我听六儿说过,玄武堂有一对儿恩爱的夫妻,想必这两个便是了。那男的定是玄龟,女子就是玄蛇了。那女子头上所带梅花,似是刚摘不久,老道我随便走走,不想却打扰了这对儿鸳鸯。”当下欠身道:“老儿一时语浊,冲撞了两位的雅兴,实乃罪过。” 玄蛇道:“前辈折煞晚辈了。今日天气渐暖,与拙夫闲逛至此。闻前辈语出不凡,忍不住开口惊了前辈,实是晚辈的过错。”虚实道人陪笑道:“不惊不惊,老儿胡说几句,哪里有什么不凡之处。姑娘也不必前辈前辈的叫,老儿只是个云游的道士,蒙府主不弃,贱住贵庄。” 此时那两位已走到虚实道人跟前,虚实道人看玄龟时,隐约见其左面脸颊皮肤褶皱,似有很多疤痕,又像火烧了一般。虚实道人这才明白原来他以发遮面是为了掩盖住面部疤痕,又想到六儿所说玄龟乃是个哑吧,不能言语,也不知这左脸是怎么回事。玄蛇像是看懂了虚实道人的疑问,又像是自语一般,道:“自我认识他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可是上天终究待我不薄,容颜相貌,比之真心,又算的上什么呢?”说罢深情的看着玄龟,玄龟对她一笑,手挽的更紧了。 只听玄蛇接着道:“前辈所说的‘逍遥傲世’,不正如我俩一般,受尽世人嘲笑,却自知其中甘甜么?”虚实道人笑道:“吃尽苦中苦,方知甜中甜。姑娘才是非凡的人。”玄蛇听的如此说,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前辈喜爱此花,就请欣赏罢,我们隔日再来。”虚实道人闻言,问道:“姑娘何出此言?老儿无心打扰二位,正该老儿离去。”说罢转身欲走。 玄蛇上前一拦,说道:“前辈莫急着走,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两个不是来赏花的,而是来摘花的。前辈若愿意看,还是先看了吧。若我等摘了,你再看又需一年之久了。”虚实道人闻言一愣,又回头看了看那株梅树,实是不忍那些刚开的花儿就这样被摘走,便欠身问道:“恕老儿多言,此时花开正旺,摘了之后不一日便枯了。两位若想看时,移步至此也不甚远。何故只赏瓶中景,不顾自然花呢?” 玄蛇松了玄龟的手,围着那树转了一圈,边走边说道:“不瞒前辈,拙夫之所以发不得声,见不得人,是因体内有毒未泄。此毒甚烈,拙夫每日忍受干咳之苦。这梅花可入药,有止渴止咳之功效,现这花正旺,实不忍催残,奈何拙夫命苦,也顾不得许多了。”虚实道人一惊,问道:“不知是何毒?如此厉害!”玄蛇道:“据他自己回忆,是自己无意间得罪了灵威夫妇,被威君子下毒,无药可解。” 早在二十年前,西域武林出了一对夫妇,男的叫做威君子,女的叫做灵姑娘,所以江湖人称‘灵威夫妇’。这二人行为怪癖,旁人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二人武功又是极高,旁人又奈何不了他们。不过此二人虽让西域武林豪杰闻风丧胆,却始终没有踏足中原,是以中原武林虽听过他二人的名字,却也不曾见过他们。虚实道人游历已久,对他们二人自然是有所耳闻。只是不知这个玄龟又怎么得罪了他们,惹来了如此祸端。 又有传闻,西域魔头之所以不敢踏足中原,皆是忌惮中原第一大教——紫虚教。传言紫虚教开派祖师道藏真人武功修为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晚年又游历于自然之间,终于悟出《道藏》三部武功秘籍,分别是《捏指诀》c《凝气诀》c《形意诀》。此三部皆是道法自然,又是道藏真人呕心沥血所作,自然是至高无上的武功心法。紫虚教也因有这三部秘籍,成了武林中第一大教。 虚实道人吃惊之余,仍是不相信玄鬼是被他们二人所伤,问道:“难道是十几年前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西域魔头灵威夫妇?听说二人一人使毒,一人钻研蛇功。只一人的武功便可独步武林,两人又相辅相成,威力更甚,无恶不作。西域武林豪杰闻之无不丧胆。可是在十几年前,却突然销声匿迹,没了消息,不知是哪位侠士为武林除了一害?不过老儿却又听说,此二人只在西域兴风作浪,为所欲为,却从未踏足中原,似是忌惮中原武林豪杰。不知他又是如何得罪了那两人呢?” 玄龟嘴角一阵抽搐,似是毒瘾发作,玄蛇温柔的看了看他,右手不住的抚着玄龟的后背,恨恨道:“前辈所言不错,正是这两个人!拙夫之前只是个行脚的商人,因去西域贩了几匹劣马,不曾想到买主竟是替那二人养的马匹,那二人见马匹甚劣,一怒之下,竟下此毒手!威君子下的毒往往不当场取人性命,而是慢慢将人折磨致死。任寻遍天下神医,也无药可解,最终只是个死。” 虚实道人脱口问道:“那他”忽觉自己失口,没有再说下去。玄蛇道:“前辈是问拙夫怎能活到现在是么?”虚实道人尴尬的笑了下,没有说话。玄蛇又道:“拙夫每日以药充饭,苟且活到现在,那种痛苦,还不如死了。可是我终究舍不得他死。”说罢又柔情的看着玄龟,似是能体会到他身上疼痛一般。 虚实道人闻言,欠身道:“老儿多管闲事了,姑娘请自便吧。老儿去别处转转,不敢打扰。”刚欲转身,忽见玄龟猛一抬手,似有一物迎面打来。吓的虚实道人急急躲避。不料脚下一滑,向后便倒,脊背倚着那树干,一屁股坐在地上,恰险险的躲过了玄龟一掷。虚实道人双手拍打着胸脯,定睛看时,原来是一枚拇指般大小的纯铁鳄鱼,入木一寸有余!那花间水珠,尽数滴落,落在虚实道人身上。虚实道人头上c脸上c衣衫上均被水珠打湿,显得狼狈至极,惊慌的看着玄龟,心道:“如此力道,分明是想要了老儿的命!” 玄蛇也是一惊,忙欠身向前,扶起虚实,说道:“哎呀!差点伤了前辈实是有罪!拙夫因毒气攻心,时常焦躁神智模糊,家里的瓶瓶罐罐不知被他打破了多少!还请前辈千万恕罪!”虚实道人哪里敢再多呆一刻?忙道:“无妨无妨。”也不顾得抹掉脸上水珠,转身逃了出去。 虚实道人一路奔跑回住处,冷汗直流,慌忙的关闭房门,颓然的倚在门边,思索半天也想不出玄龟为何会突然出手。不知是否真如玄蛇那女子所说,玄鬼当时只是神志不清,胡扔乱打。正想之间,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实实的撞在虚实道人肩背之上,虚实道人惨叫一声,浑身汗毛陡起,惊恐的看向门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下)仙鳄府玄微遭难 原来是六儿玩耍回来,推门而入,六儿不知门口有人,自然没那么小心。虚实道人见是他,拍打着胸脯,放下心来,转瞬却又怒道:“毫无礼数!怎么不知道敲门,就随便进来!”六儿被问的莫名其妙,道:“师傅,我也住在这里,往日里哪曾敲过门?再者说,你躲在门后做甚么?”又看了看他,道:“师傅,我看你脸色不好,莫不是生病了?”虚实道人没好气的道:“我没病也被你吓出病来!亏得你这小子还能关心我一下。”六儿道:“若是病了,倒也没什么不好,正好多住几日。” 虚实道人闻言抬手便打,被六儿躲过,只怒道:“好你个不孝的徒儿,敢咒为师得病!”六儿吐了吐舌头道:“还不是师傅想吃个安稳的饭食么。”虚实道人道:“饭食重要还是命重要?我看我们还是快点收拾东西,辞别江公子,早早离去的好。”六儿问道:“本来好好的,师傅怎么突然要走?”虚实道人道:“好什么好!尽是些怪事怪人!你可曾听说那乔家鬼魂夜出伸冤的事?” 六儿笑道:“我当是什么吓坏师傅,你也是身穿道袍的道人,怎么倒被鬼魂吓跑?”虚实道人怒道:“你知道些什么!我想那鬼魂,定是人为!仙鳄府中不缺武功高手,却一直捉不到此人,想必此人也是个绝顶的高手。你我二人不会半点武功,将来怕是有杀身之祸!” 六儿一是因为这几日跟罗岚到处疯跑,很是开心,不舍得现在就走;二是因为虚实道人说的这些话,实在是贪婪小人所为。于是撇嘴道:“师傅,你怎能这么说?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江大哥虽不图我们报恩,但我们也不能因人家有难,倒早早躲了去,自求保命啊。”六儿见师傅不答话,又道:“我且再说一事,使你宽心。” 虚实道人眉头紧皱,仍是思索着玄鬼刚刚那没来由的一掷,越想越是想不通,连连摇头。只听六儿说道:“徒儿今日与罗岚耍玩,不觉又去了福缘客栈。那店小二及众人正说江府主的好嘞!全不受什么鬼魂的蛊惑。”虚实道人此时忽开口道:“道什么好?”六儿笑道:“自然是说些福泽半城,武功绝顶的好话咯。我与罗岚听了一阵,那店小二好像说什么即使是道藏祖师亲临,也要礼让三分。众人皆大笑附和呢!”后又问道:“师傅你知道道藏祖师是什么人吗?很厉害么?” 虚实道人不答,慌道:“又是福缘客栈,祸事更近了!”六儿仍笑道:“这些都是好话,怎么又被你说成祸事?” 虚实道人刚欲开口,听得外面喧闹异常。急开门时,正碰着罗岚,刚欲询问,倒是罗岚先开口道:“老前辈,大事不好了!王坚带着一群江湖的人前来,约莫有三四十个。说是来请我们府主烧掉《青阳谱》这种贻害武林的邪书。江大哥见来者不善,又说你二人本不是我府中之人,不能因我府中之事累及你俩。特让我来告知,万不可随便出门,待在这里最安全。”说完看了六儿一眼,不及听虚实道人答话,急急跑向大厅去了。 六儿也欲前去,虚实道人急忙拦住,道:“你去哪里?没听到那小丫头的话吗?”六儿急道:“你我二人与江大哥本就一面之缘,不过在仙鳄府多住几日,也无过深的情谊。如今他遇到这样情况,竟想到让罗岚先来告知你我,恐你我有所损伤。江大哥如此待人,我若龟缩不出,有负这身男儿之躯!”说罢推开虚实道人,不顾他的拉扯,也向大厅跑去。虚实道人呆了半响,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快步向大厅走去。 虚实道人进的大厅,见满厅尽是舞刀弄枪的武林人士。厅上坐有一人,虚实道人认得是仙鳄府府主江中鳄,左右两边立着数人,江城也在其中,却不见他拿扇。厅下左右也坐了十余人,想来是武林中较有威望的人物。 虚实道人见坐在左边第一位的,竟是身着一身白色道袍的道人,约莫三十上下年纪,身后立着四五位同样穿着的人,各各手持宝剑。坐在左边第二位的,想必就是飞云帮帮主王坚了,虚实道人虽不认识王坚,却认识立在后面的人。有六儿曾经提起过的杨久雾c柳轻云,也有当时福缘客栈里那小凤。小凤旁边也立一女子,容貌不俗,虚实道人不曾认得。其余众人,也有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的,也有独自一人前来的。虚实道人在人群中寻得六儿罗岚,一路赔笑,挨将过去,来到他俩跟前。六儿罗岚都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此时,只见立在厅上的一男子拱手说道:“今日众豪杰驾临本府,实在令本府蓬荜生辉。万望众位莫要怪罪本府托大,不能一一伺候。只是不知本府江府主有何脸面,敢劳众位亲临?” 虚实道人看时,说话者乃是青龙。青龙旁边立着多位,玄龟自然也在其中,虚实道人看向玄龟时,正撞着他单目看向自己,吓得虚实道人急急避开。只见王坚起身,随意拱了下手,道:“不劳贵府伺候,我们前来,也不是为了闲饭的。” 此时虚实道人听罗岚低低向六儿道:“这人就是王坚。有那样的儿子,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六儿点点头。 又听青龙回道:“王帮主可有什么指教?但说无妨,只要不违正道,我们定当竭力而为。” 王坚冷笑了一声,道:“哼,说什么不违正道?我儿子枉死一事,你们推诿不认,此为正道么?” 青龙刚欲开口,只听那身穿道袍的青年男子,对着王坚说道:“王帮主,非是我等不主持公道。令公子归天一事,毕竟是你两家的私事。此时众位豪杰到此,乃是为了整个武林,还望王帮主暂且将私事放一放。如若查清当真是仙鳄府所为,那时我紫虚教与众位再给王帮主讨个说法,为时未晚。不知王帮主意下如何?” 虚实道人听得紫虚教的名字,猛的一惊。王坚只得道:“既然无尘道长如此说,王某的事便等等再说。” 无尘子对他点了点头,又听青龙道:“不是无尘道长如此说,我还以为贵教欲为飞云帮出头呢。看来众豪杰的来意与王帮主不同,敢问却是何事?” 无尘子道:“近来江湖动荡,家师不忍武林豪杰为争名利,忘了侠义之本,以致互相残杀。于是派我下山,劝说各方豪杰,勿入邪途。近日游方到此,听得有乔家人口的冤死,似与贵府有关。幸蒙王帮主不弃,在其帮中主了几日。又听得江湖传闻:早年青阳夫人的《青阳谱》重出江湖,现在贵府之中。”说着起身对江中鳄拱手道:“于是特来贵府,还请江府主当着众豪杰的面,将那邪书取出焚烧,也胜似落入小人之手,以免武林遭难。” 虚实道人听他如此说,摇了摇头。又见江中鳄也起身拱手,笑道:“紫虚教无尘道长既然开了金口,江某本当双手奉上。但此书并不在我府中,我也是不敢说谎的。方才无尘道长也说了,这只不过是江湖传言,未可轻信。” 罗岚与六儿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想不通江府主为何竟对此人如此客气,想来那紫虚教也是武林数一数二的大教派,这个无尘子定也是个威望颇高的人物了。 无尘子道:“此事事关整个武林,还请江府主小心仔细,莫要使小人有机可乘。” 江中鳄笑道:“无尘道长既然信不过江某,便也请道长在这住上几日,翻看翻看。若是果在我府中,任凭众位处置,如何?” 王坚此时却道:“偌大一个仙鳄府,藏个东西还不简单?况且以无尘道长的身份,岂能做出此等事来,江府主这话未免也太轻佻了些。” 王坚一面说江中鳄藏了东西,认定《青阳谱》就在仙鳄府;一面又抬高无尘子的身份,好为了之后能出手帮自己一把。 江中鳄本就是个性急的人,听他如此说,刚欲发作。青龙忙抢着道:“我们江府主不是个细心的人,有些言语不当处,还请众位包涵。不过,府主却是个实诚的人,我想众位都误会府主的话了。他本意是想众位豪杰为了武林安危奔波到此,实是劳累,权拿本府当成家里一般,随心居住,既是自己家里,就没什么不能翻看的了。是么,王帮主?” 王坚哼了一声,不回答他,冷笑道:“呵呵,到底是个读书的人。” 青龙也不理他,向厅下众人道:“那祸害武林的《青阳谱》现下确实不在本府。近日本府接连遭人使计陷害,众位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定能明辨是非,万不可中了小人奸计,到头却成了别人的棋子。”说着向无尘子拱了拱手,道:“无尘道长,贵教是武林第一大教,尊师也是武林泰斗。贵教的号令,武林中莫敢不从。还请道长明察秋毫,好解了本府之危。” 无尘子眉头紧皱,未及答话,王坚却冷笑道:“呵呵,青龙就是青龙。这样一来,无尘道长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仙鳄府这嘴上的功夫可是厉害的紧呐。不过我们就算错杀,也不能放过了。如若真是被小人藏匿起来,已至将来武林大祸,倒是我们的罪过了。”厅下众人之中也有人默默点头。 青龙不答话,只是微笑,专等紫虚教发话。江城此时却义正言辞道:“王帮主,实在不是晚辈不尊重前辈。不过王帮主刚刚一番话,却非大丈夫所为!如若错杀了,何敢自称为武林除害,自己岂不就是一害么!”又有些许众人点了点头,无人答话。 只听得角落里有个人说道:“江大哥说的没错!似此错杀者,与小人何异!” 众人看时,却原来是个小小的邋遢道童,旁边站了一老道,慌慌张张,忙去遮那小道童的嘴,不敢再让他发话,那小道童倒是不惧,凛然看向众人。王坚被他两人一人一语,说的满面通红,哼了一声,恨恨的坐下。 众人又听得厅下有人说道:“小小娃儿,哪里知道江湖险恶。”众人看时,说话者乃是一个持弯刀的中年男子,那刀刃上有半轮月牙。众人中有些见识的,知道是西蜀冷月派的人。此派虽远在西蜀,派众却遍布中原,都惯使一口弯刀,行事作风,极为怪癖,各不统一。处亦正亦邪之间,是以武林中并无多少人愿意与他们有所瓜葛,众人自然也不知道他是何人物,又听他说道:“空有一腔热血,无甚本事,终究也是没用的。” 六儿被他一说,拼命挣开虚实道人,怒道:“那也强过虽有一身本事却有着蛇蝎心肠的歹人。我没甚么本事,与世虽无用,却也不会害人!”六儿此语,完全是依据此时此景,有感而言。那人听得却认为分明是在说他。自己被一个小小孩童羞辱,哪里忍受的了,便跳出人群,怒道:“小小娃儿,有何本事,竟敢如此教训我,冷某倒要领教领教。” 众人中有些颇爱传闻轶事的,听他自称“冷某”,便知道这个人就是冷月派冷一时。据说此人是冷月派刀法仅次于冷帮主的人,是以早年就目中无人,心狠手辣,到处寻人下战书切磋武艺。虽说是切磋武艺,却总在比武之中狠下毒手,武林中大多人不及防备,被他所伤者不下少数,均是断手断脚,成了残疾废人。再看六儿时,见只是个未见世面的小道童,都道这个小道童性命休矣。 冷一时走向六儿站立的角落,众人纷纷让开,只见冷一时将弯刀一横,指着六儿道:“请了。”虚实道人赶忙赔笑道:“这位大侠不要跟小儿一般见识,他是个孩童,不会说话。莫要怪罪。”六儿仍是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我是个孩童没错,但我却并非不会说话!我自认为我所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若是因有刀架在脖子上,便改口认错,不是大丈夫所为!” 众人有佩服这个小道童的,但大多人都为之惋惜:小小年纪如此刚正,实在难得,但命不久矣。 冷一时听他如此说,大笑不止,道:“娃儿,大丈夫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又看了看旁边的虚实道人,看他的样子,也是星点武功不会,便对着他道:“老道,这个可是你的徒弟?” 虚实道人赔笑的点点头,刚欲回话,又听他道:“不是冷某难为你们师徒二人,实在是这个娃儿羞辱冷某在先,让冷某在众位面前丢了面子。”说着看了看六儿,接着道:“这样吧,我只出一招,若是你活的下来,也是你的造化。活不下来,就好好在地府做你的大丈夫吧!” 六儿仍是不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江城此时却悄悄走到江中鳄身边,耳语道:“我们这里有乔家大院里的香气!凶手就在人群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上)旦夕祸福非天算 众人都看向六儿,心想虽然冷一时说只是一招,但却未说是什么招式。看这小道童的性格,似乎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认错的。冷一时行事又极为怪癖,若只是砍断其手脚,这个小道童还可活命。若一心想要了他的性命,他定是逃不脱的。 六儿见自己身前这把弯刀发着寒光,只要冷一时稍稍用力,自己定然血溅当场。但言语既出,岂能因贪生怕死就地收回。反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死的刚烈些,也免得被人耻笑。当下昂首高声说道:“你要杀我,易如反掌。但是即便你杀了我,我也不低头认错!” 冷一时见他全然不惧,倒也颇为惊讶,只转瞬又冷笑道:“道理是没错的。不过越有道理的话,只有本事越大的人才配说。” 六儿虽然很讨厌他,但这句话却很有道理,自己也没法反对,干脆不言语,将脸一扭,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冷一时见他如此轻蔑自己,心中发怒,但自己若就这样随意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童儿,却也不免被武林中人不齿,是以迟迟未下手。 紫虚教无尘子见众人中无人阻拦,都似看热闹一般。又着实喜欢六儿秉性,不忍见他横尸当场,便站起身来,向着冷一时抱拳,道:“冷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对方还是个未见世面的孩童。还望看在贫道薄面上,放他一马吧。” 紫虚教本就是武林中第一大教,近年来更是人才辈出,武林之中各大帮派巴不得与他们攀上关系。无尘子对冷一时如此客气,可谓是给足了面子。冷一时顿觉自己高人一等,便强忍笑意,将刀慢慢收回,头也不回的说道:“既然无尘道长开了金口,小弟今日就放过他。”又得意的对六儿道:“娃娃,今日暂且饶了你。之后莫要强出头了。” 六儿一个孩童,哪有不怕死之理?皆因大厅中人众太多,怕丢了脸面,才引颈待戮,其实心里着实害怕。后因无尘子为自己求情,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也是暗暗开心。却不料冷一时如此得意,末了还要教训自己一番,如此一闹,自己倒成了无理取闹之人。若自己就此不言不语,岂不是默许了王坚的“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说?当下向前一步,朗声道:“多谢无尘道长为我求情,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能让小人得了志,”说着用手指着冷一时鼻梁,道:“方才你最后所说,快快收了回去,我便不死。若你不肯的话,还是杀了我吧!” 众人听了六儿一番话,哭笑不得。世间哪有这般道理,用自己的性命要挟一个本就想杀了自己的人。虽说冷一时有些欺负人,不过这个小道童也太过刁钻了些。 冷一时也是气的满脸通紫,但又碍于无尘子的面子不好发作,只狠狠道:“娃娃!别给脸不要脸!”又转头对无尘子说道:“无尘道长,你也看到了。并非是冷某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个娃儿找死!”六儿见他如此生气,笑道:“哼!说什么给别人面子,还不是自己没有这么大脸面!你这种人,最是让人讨厌。” 冷一时闻言再也忍受不住,也顾不上什么紫虚教。当下使出一招“云滑月梢”,将刀自下而上,向六儿削将过来。众人见他动手,倒吸一口凉气,又见他其实并未下杀招,这一刀只欲砍了六儿手臂。毕竟无尘子为他出头,若是为了一个道童折了紫虚教的面子,可大大的不值得。 众人眼见得冷一时弯刀将到,六儿左臂不保。忽又见那小道童双腿微屈,猛地一踏,腾空跃起,竟高三尺有余!冷一时刀尖滑过六儿腋下,将本来就脏旧的道袍划出一道口子,却未曾伤到他分毫! 众人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原来这个小道童如此不饶人,确也是有些本事在身。虚实道人更是惊得张着大嘴,说不出话。罗岚又喜又惊,喜的是六儿没死也没残,惊的是他刚刚竟然使出了“雀步”轻功!罗岚心道:“我虽传口诀与他,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他怎么便会了?难道他一直骗我,并不是不会武功?”未及细想,六儿已自半空落地。落地后竟站立不稳,向前一个踉跄,险些扎进冷一时怀里。罗岚见此,心道:“如此看来,他确实不会武功。” 雀歩轻功是朱雀自创的武功,虽不是绝顶的功夫,不过要想在一朝一夕之间学会却也是万万不能的。六儿方才见冷一时刀锋自下而上削来,本能的屈腿上跳。当时情急之下,只觉脚下一热,似踩到棉花一般,软软的毫无力道,大惊之下,只得奋力一蹬。却不曾想这一蹬竟跳的如此高,自己也是大吃一惊。 冷一时本想显露自己的本事,挽回颜面,哪里料到这个小道童竟躲了过去。只气的面红耳赤,怒道:“娃娃,原来你是在戏耍本大爷!别怪本大爷无情了!”说罢将弯刀急收,由上而下,滑砍向六儿胸部,速度极快,不似之前。 六儿落地之后本想开口说话,未及言语,又见他挥刀向自己砍来。不及多想,闭起眼睛用力向后一蹬,仍是之前的法子,身体向后飞出。落地时仍是不稳,向后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六儿落地后感觉胸口疼痛,急低头看时,见身体自肩至腹,均被弯刀划出一道口子,衣衫里渗出鲜血来。 虚实道人赶忙上前,以右掌托其背,见刀口颇深,血流不止,但终究不至丧命,舒了一口气。此时,仙鳄府玄蛇自身上取出一黑色小瓶,急急的送到虚实道人身边,说道:“前辈,快给他敷上。”虚实道人接过,开了瓶口嗅了一下,味道竟是清香怡人。又听玄蛇道:“这是拙夫自治的药浆。”虚实道人急急将瓶口朝下,胡乱将药桨倒在六儿伤口之上。六儿吃痛,大叫一声,昏了过去。虚实道人慌忙看向玄蛇,玄蛇摆摆手,道:“无碍!前辈请看。”虚实道人再看伤口时,血已流的慢了。 冷一时本想取了他的性命,却不曾想又被他使了同样的法子,躲开了致命的一刀。虽是砍到了他,但众豪杰岂有看不出来之理?这个小道童用同样的招式,连连羞辱自己两次。登时满脸羞怒,刚欲上前再补一刀结果了他,又见一女子拦在自己身前,仍是个孩童。 那女子张着双臂,愤怒的瞪着冷一时,说道:“哼!冷大爷说话不算话么!”竟也学着冷一时的语气:“一招早过,何况人家又让你一招!”冷一时闻言气的满脸通紫,怒道:“本大爷要他让什么!这小娃娃原来会武功,一直戏耍本大爷!本大爷如何能饶了他!” 这女子自然就是罗岚。罗岚见六儿受伤昏迷,不知是死是活,怒从心生,说道:“自一开始,人家并未曾说过自己不会武功。你技不如人,自取其辱,又怎能说是人家耍你呢?” 冷一时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今日却接连被两个娃娃耍弄。只见他面容僵硬,嘴角抽搐了几下,怒道:“今日不知怎么总有这不怕死的娃娃!赶紧让开,否则莫怪本大爷无情!就连你也一起杀了!” 罗岚毫无惧色,仍是横在他身前,不移半步。却又学着冷一时刚刚得意时的样子,讥讽道:“原来冷大爷的刀是专杀小孩子的!哼!怪不得自称‘大爷’,倘若你日后再多杀几个婴儿,不就可以改口叫‘老爷’啦!” 众人听这个女娃说话,比之前小道童更是刁钻。冷一时此时可谓是颜面扫地,之前得意的神色荡然无存。满眼布满血丝,右手紧紧的握住弯刀,咬牙切齿的道:“找死!” 冷一时未及动手,又听厅上有人怒道:“哼!放肆一两下也就罢了!没完没了,让人烦!”声若洪钟,几欲把众人耳朵震聋。众人看时,却是立在厅上的一个大汉,身高七尺有余,体壮如牛。身上衣物紧紧裹住全身,似穿了别人衣物一般,有些不合身。众人又觉人间所有衣物,给他穿都似小一号一般。 罗岚听得声音,忙叫喊道:“白虎叔叔,你快来!替我挡在这里,不要让他过去。”众人本来担心这两位孩童的性命,听这小姑娘如此说,再看看白虎的身躯年纪,又怎能似一个小孩子一样,只顾挡着。众人都觉好笑,其中有些年纪尚轻的,终于忍耐不住,咯咯的笑出声来。 因罗岚的几句话,大厅内的气氛有些缓和,众人也都稍稍松了口气。冷一时听得众人发笑,只认为是在耻笑他,怒气更盛,不再答话。抬手又是一招“云滑月梢”,仍是砍向罗岚手臂。罗岚此时双臂伸张着,正如待宰羔羊一般,如何躲的开?眼见得刀锋即到,众人又听得一声“好”!只见白虎自厅上跳将下来,落在罗岚身后,落地时,众人只觉大地也微微震了一下! 白虎也不躲闪,伸出手掌,硬生生拦下了砍来的刀锋。冷一时的力气哪里比的上他,待要抽刀回身时,弯刀却似钉在他手里一般,怎么也抽不回来。又听白虎说道:“你去吧,俺替你挡着!”说罢,放开弯刀,果真似罗岚一般,伸开双手,挡在那里。如此身躯往那里一站,倒显得冷一时也像个孩童了。 罗岚问道:“白虎叔叔,你的手没事吧。”白虎哈哈笑道:“俺皮厚!无碍!”众人看那手掌时,果见只有丝丝血印,并无破损。 罗岚赶忙跑到六儿身边,探了探鼻息,又低头趴在他身上听了一听,知他尚能活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此时青龙已叫了两人抬起六儿,送往房间救治去了。罗岚又看了看江城,犹豫了一下,眼睛转了一圈,对虚实道人道:“你莫要回去了,有好玩的还要说给我俩听。”说罢便随了那两人,照顾六儿去了。虚实道人见六儿被人抬走,本想跟过去离开这是非之地。经罗岚一说,呆了一下,过后还是跟了上去。罗岚回头看了他一眼,虚实道人方才不情愿的止步。 罗岚六儿等人绕过冷一时身边时,白虎也跟着一步步挪动,仍是张着双臂,挡在冷一时前面,始终让自己背对他们四人。偌大身躯做出如此动作,滑稽至极。众人此时才明白,原来这个大汉身形虽然彪悍,异于常人,心智却如孩童一般。 冷一时见他们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眼前这个大汉也似孩童一般嘲笑自己,怒从心起,不再答话。挥刀砍向白虎胸口,白虎仍想用之前的法子,用手掌去接。冷一时见识了白虎的气力,知道他铜皮铁骨。这次便不等招式使老,待白虎手掌欲抓他刀刃时,忽然手腕一翻,刀刃自白虎手臂滑过,又立即回刀,改削白虎腹部。 众人见他变招之快,都暗暗叫声好。白虎见一抓落空,也不顾刀锋砍向哪里,右手握拳,就向冷一时下肋打来,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冷一时惧怕他的力气,不敢硬接,便抽刀回身,向左急转,躲过了白虎的一拳。又横刀在手,急削向白虎脖颈。白虎仍是不顾,抬起左手便抓冷一时肩膀。众人眼见得弯刀将欲削落白虎人头,白虎却忽然张开大嘴,在千钧一发之际咬住了刀刃!但刀刃的力道不减,顺势划破了白虎脸颊。白虎也不顾,右手抓住冷一时腹带,左手用力一捏,冷一时肩膀吃痛,大叫一声,只得弃了弯刀。 白虎仍自咬着弯刀不放,双手发力,将冷一时举过头顶,大步走到门口,看看罗岚几人已没了人影,想是早已进了房间。便向前一推,将冷一时扔了出去,冷一时落地时用手一撑,向后翻了几个筋斗,方才立住。 白虎这时才将弯刀拿下来,随手摸了摸嘴角的血迹,将刀丢给冷一时,对他道:“你好烦人!快走!”也不管冷一时的表情,回转过身自语道:“果然俺的脸皮不厚!哈哈!”大笑着走到厅上,仍是立在那里。 冷一时知道自己斗不过他,且仙鳄府里的人还有不少,再打下去定然吃亏,自己今日的面子是拾不起来了。便对着厅里道:“老道,别让本大爷遇着你!”说罢施展轻功,跃到墙头,又忽然想起里面不止一个道士,复说道:“无尘道长,后会有期了!”随即向下一跃,消失不见了。 虚实道人被他如此说,干笑两声,似是对左右的人说,又似是自语道:“老儿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 众人无人答话,心想这个老道也确实背了无名之苦。从头至尾,就是那个小道童和小丫头轮番惹怒冷一时,任谁摊上这两个刁钻的人儿,也是头痛欲裂,毫无办法。 无尘子见众人没了言语,又见虚实道人毕竟与自己同道,便对他点头一笑。虚实道人终于显得没那么尴尬,连连冲他点头。无尘子又转而看向江中鳄,说道:“江府主,贵府中人果然能文能武。看众人的所做所为,贵府不像是藏匿不报的。不过”话未说完,竟有人打断道:“哼!他藏匿的是人心,你又如何看的出来!” 众人皆都惊讶,想是谁这么大胆,敢打断无尘子的言语,左右看时,又寻不见说话的人。无尘子言语被人打断,眉头略皱了一下,环视一圈,说道:“前辈既然来了,何不现身说话?”众人见他说话时,道袍无风自动,知是用了内力,这才明白方才说话那人不在厅内。 无尘子话音刚落,众人见门外一物被抛了进来,纷纷避让,那物重重摔在地上。定睛看时,却是冷一时!此时他已没了气息,成了一具尸体。冷一时虽不能算绝顶的高手,但武功修为着实不低。众人见刚刚毫发无伤的冷一时,转眼间已然毙命,个个惊愕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下)阴谋诡计是人为 顷刻,又见两人一前一后跃进厅内,众人看那两人时,见其中一人,身形高挑清瘦,手持一把短剑,五十上下年纪。另外一人众人中也有认识的,正是福缘客栈店小二。只听那高高瘦瘦的人说道:“紫虚教,果然名不虚传。”言语之中甚是轻浮不屑。 无尘子并不在意,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人,拱手问道:“晚辈眼浊,认不出前辈。不知前辈是?”又看了看地上的冷一时,复问道:“前辈与这位冷公子有何冤仇,竟杀了他?” 那人见无尘子不动怒,嘴角上扬,轻轻哼了一声,冷笑道:“这人欺软怕硬,我一向看不惯!是他命短,正巧被我撞见了!再者说,他连一个无脑的汉子都打不过,留在世上还有什么用!怎么?我杀了人,紫虚教也要管上一管么?” 无尘子本是奉了师命,下山历练,自然是想多交结些武林豪杰,是以处处待人和善。此刻就算这人言语如此轻浮,也是面容不改,刚欲开口回话。却听立在他身后的同门怒道:“前辈还是放尊重些,免得伤了两家的和气!” 那人冷笑道:“哼!好大的口气!紫虚教有什么本事,一个小小的道士就这么目中无人!近日我可听说,就连贵教的道藏祖师亲临,有些人也是不怕的呢。”说罢看向江中鳄,说道:“是么?江府主?” 自此人进得厅内,江中鳄就一直死死的盯着他。虚实道人看向江中鳄时,见他眼角不住的抽搐,脸色忽晴忽暗,手紧紧握拳,却不答话。无尘子听那人言语有辱祖师之意,终于脸有怒容,说道:“贫道的师弟言语冒犯了前辈,我自替前辈责备他便是。前辈如何就敢开口亵渎本教道藏祖师?未免有些过分了!前辈到底是谁?” 那人道:“亵渎贵教祖师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说着看了一圈厅上众人,道:“想来众位近日也听了一些风言风语,有知道的,便说与无尘道长罢。” 只听众人中有人说道:“此话不假,近日闻得江湖上传言,说仙鳄府江府主好善乐施,常常扶危济贫,武功更是天下无双。无论是德行还是武功修为,都比道藏祖师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此次并非为了青阳夫人的《青阳谱》而来。只因道藏前辈早已仙去,晚辈领略不了他老人家的风采,既然江府主有如此修为,我等便前来请教一二。”众人也多有此意的都随口附和,又有来意不同的,说道:“我等却偏不相信你江中鳄有如此能耐,特来讨教讨教!”一时间厅里众人你言我语,吵吵闹闹。江中鳄就算听闻众人如此言语,也是一言不发,竟丝毫不为自己辩解,仍只顾死死盯着那人。 无尘子听众人如此说,怒从心起,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话起来,当下暗运内力,一身道袍被内力充盈的鼓鼓作响,又环视一下四周,朗声道:“众英雄且休吵闹,既然种种事件都与仙鳄府有关,就请江府主为我等一一解释。”众人只觉无尘子话语似就在自己耳边说的一般,浑厚有力,当中有些内力稍弱的,竟都有些头晕。众人都不敢再言语,齐齐看向江中鳄。 江中鳄仍是瞪着身形高挑那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各种事,都与我无关!”而后又对那人道:“大哥,这见面礼可不小啊!” 那人仍是冷笑道:“呵呵!三弟,别来无恙!礼尚往来,人之常情。也该还给你了!” 众人听两人如此说,都知道两人定是旧相识了,至于什么礼尚往来,还不还的,却一概不知。只有青龙c江城及虚实道人隐约明白,这一切的事情,定与此人有关。无尘子此时也意识到事情并非众人听到的那么简单,青龙所说自己被利用了也并非没有可能,便对着江中鳄道:“江府主,到底怎么一回事?” 江中鳄终于将眼神离开那人,看了看无尘子,叹了一口气,道:“事已至此,就不瞒众位了,无尘道长且坐,容我细细道来。”无尘子迟疑了一下,仍是坐了下来。江中鳄接着道:“我想众位所说的所有与我府有关的事,都是这个人布的局。此人一步步将众位引到我这里,为的就是使众位一起来对付我!”说着正了正身子,抬头望了一眼,长出一口气,接着道:“他便是我的结拜大哥,名叫海吞天,之前认识他的人都喜欢叫他吞天海。现在看来,应该是乾坤堂堂主了吧?” 众人听说是乾坤堂,又是一阵哗然。进来江湖中些许恶人接连被杀,都有血诗题在当场,且均有‘乾坤’二字,是以江湖传言是乾坤堂的英雄替天行道。此时眼前的这个乾坤堂堂主,刚刚还杀了冷一时。虽说冷一时不算什么江湖好汉,但也并非是大恶之人。这人语出不逊,满是轻蔑之意,而且出手就是一条人命,端的不像是英雄所为。 海吞天听他的言语,似是孩童听到故事一般,很是开心。将两眼眯成一条缝,满脸堆笑,却没露出丁点牙齿,听江中鳄发问,便答道:“没错!”说罢仍是笑眯眯的看着江中鳄。江中鳄接着道:“那就是了。乔家一十二口也是你杀的了?” 海吞天没有立刻答话,只见他又像故事听腻的孩子,左看看右看看,后又将双脚交叉,双手扶膝,一弯腰,竟坐在地上。而后拍拍地面,点点头,这才笑道:“不,这个不是。是你仙鳄府杀的!不过那血诗是我们写的。你若一直在意此事,没了故事可听,那可大大的无趣。乔家一十二人的性命记在我头上倒也无妨,你接着说。” 他言语举动甚是随意,完全不将厅里的众人放在眼里。众人中已有多人暗哼一声,抽出兵刃,只是不知道他的底细,也没人敢贸然上前。海吞天左右看看,一耸肩,见仙鳄府众人都狠狠的看着自己,随即冷笑了一下。玄龟此时却向前迈一小步,手掌微翻,暗暗用力,意欲上前动手。玄蛇随即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摇了摇头。 江中鳄见有人已忍耐不住,便想着揭穿他的阴谋,对下面众人说道:“杀人写诗陷害于我,就是他的第一步。双江城中能与我仙鳄府一较高下的,也就只有飞云帮了,所以他又杀了王家少爷,陷害给城儿!这是他的第二步。接下来的第三步便是刚刚众豪杰所说的本人的功夫德行高过道藏祖师的谣言,定也是他捏造出来的。众位豪杰不知情,都被他骗了!” 众人闻言,一时间吵闹异常,王坚更是气急攻心,猛一拍桌角,惊的众人也安静下来,齐齐看向这里。王坚正握住一把长剑,指着海吞天道:“他所言当真?” 海吞天缓缓抬起头,看见剑尖离自己不足一寸,轻笑一声,抬起左手,将剑刃拨了开去,又慢慢站起,对着江中鳄道:“错了!错了!全错了!你讲的故事不好,让我讲一讲罢!”说着转过身去,将双手背在身后,又对王坚说道:“王帮主,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些年你们飞云帮与仙鳄府明争暗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手段。如今胡乱听了他几句,便与我刀剑相向,是不是有些太过莽撞了?” 王坚闻言,思索一阵,哼了一声,将剑入鞘。海吞天笑道:“王帮主真是个明白人。”随即又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好罢!故事就由我来讲吧!刚刚三弟的话,倒也有些可取之处,众位确实是被我哄骗而来的。不过各位不要着急,也许你们听了我所讲的故事,觉得不虚此行也说不定。”此一连串的事情本就蹊跷,众人闻言更是不知该相信何人,终于稍稍安静下来。江城此时忽地眉头一皱,心道:“这又是什么奇怪的味道?”忙暗暗运气,环视周围,见群豪皆无异样,又想:“味道如此之轻,难道是我多心了?” 海吞天接着道:“我的第一步是散布《青阳谱》的消息,三弟是个贪心的人,不会对《青阳谱》不闻不问的,所以他才会把朱雀堂的人派出去打探。这样一来,他就等于没了耳目,消息自然就没那么灵通了,我便顺势再造传言,就说《青阳谱》已被他找到。没想这招作用不小,竟引来了紫虚教的人。第二步便是那乔家十二口的人命,确是仙鳄府的人杀的,我只不过是把实情写出来告诉大家而已,至于是府中何人,片刻之后,众位自然会知道。后面的嘛,便和三弟说的一样了。只是我却不曾想到紫虚教的人也会前来。” 江中鳄此时忽然哈哈大笑,像是捡到什么宝贝一般,之后又摇头不止,对着海吞天说道:“哈哈!大哥,百密终有一疏!你捏造道藏真人的传言,紫虚教的人怎么能放过你。你也忒过自傲了些,难道你的武功还会高过紫虚教的众位道长么?” 海吞天闻言哈哈大笑,最后也是连连摇头,对着江中鳄说道:“三弟,你不也是太过自信了吗?我的故事还没讲完,众位道长若听完我们的故事,出手帮谁还不一定吧?你说呢,三弟?”江中鳄哼了一声,只听海吞天又道:“我的武功的确不及他们,不过在众位之中,有一人却是可以的,恰恰这个人,是帮我的!” 此语一出,众人更是喧闹不止。紫虚教开派祖师道藏真人武功修为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道藏真人虽已仙去,但其留下的《道藏》三部,均是至高无上的武功绝学。紫虚教之后的掌教真人虽不及道藏真人的万一,但单凭三部武功秘籍,已是让紫虚教成为武林泰斗。近些年青玉真人掌教,更是强过其他几任真人,被江湖人士传言有道藏真人遗风。现又派出自己的得意弟子无尘子下山历练,广结天下豪杰。可见无尘子的武功修为在江湖中也是屈指可数的,现下海吞天竟说大厅之内,有一人的武功比无尘子的还要高,众人怎能不惊讶? 江中鳄也是环视许久,最后仍是摇了摇头,笑道:“大哥,唬孩子的做法,就别拿出来了吧!” 江城此时忽然向前一步,对众人大声道:“他并没有唬人,有人偷偷下毒!” 海吞天却哈哈大笑道:“我说过我的故事还没完,这是最后一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上)暗地放箭群豪受辱 这个海吞天做事紧密,布置周到。自他进到厅内以来,就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即便面对紫虚教无尘子也毫无恭敬之色。众人此刻听闻江城话语,又见海吞天点头承认,已是信了七八分,各个慌乱的动动自己身体,却并未有麻木头晕之感,有的人甚至故意吐了几口口水,也并无异样。 凡是有毒之物,必然是亲自碰上之后,才会被其所染。虽说下毒之人常常隐匿行事,害人于无形,但总该有个法子。众人自进厅以来,都是各自站定,并未被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东西碰到。若真说中毒,也只有那些名望地位颇高的人了,他们面前方桌上的一杯清茶,也许早早被人动过手脚。众人思索了一阵,大多对中毒一事不以为然。 紫虚教众道士也是动了动身子,确定无恙后又暗用内力,这才觉气力绵绵,像是空了一般,心里一惊,慌忙坐地调息。众人见此,更是觉得茶内被下了毒。有些没资格坐下的,隐隐轻蔑的笑了笑。也有些有见识的,见紫虚教的人并脸上气血充足,不像是中了毒,方才暗用内力,也觉体内似空了一般,这才知道原来此毒专攻人内劲,只是不知下毒之人用了什么法子,惊恐之余,只得慌忙坐下,闭眼凝神聚气。 一时间,大厅内众人坐地者过半。仍有些不明白的,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冷笑不止,也有一些为使自己显得不那么愚钝,跟着坐了下来,竟不运气,只是左顾右盼。虚实道人见众人都坐下,自己站着太过显眼,也是一屁股坐了下来。 海吞天原地转了一圈,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将目光留在紫虚教众人的身上,鼻孔出气,轻哼了一声,笑道:“威君子果然是用毒的绝顶高手,连紫虚教的众位道长也都着了道儿。哼,紫虚教自称武林第一大教,却也不过如此。”又扫了一眼厅上其余立着的几人,最后对江城问道:“想来这位少年就是贤侄了?真是后生可畏啊!不仅人生的俊俏,心思也是细腻至极。你竟然没中毒?” 众人听他提及威君子,都倒吸一口凉气。威君子的手段只是传言,未曾真正见识过,他下的毒往往使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威君子真在当场,自己的性命已如刀俎鱼肉般任由别人处置了。想念及此,不免心焦,便是在如此寒冬,些许人额头上也都渗出豆大般汗粒来。 紫虚教众道士此时虽气愤难当,奈何惨遭暗算,浑身没了力气,凝神调息之际,不得动怒分心,是以只得强压怒火,对海吞天之言不闻不问。 众人所中之毒,并非作用于气血之中,是以众人面色均无异样。此毒是威君子将原本涂抹在掌心的毒物用自身内力炼化为气,慢慢送入人体经脉,是以不痛不痒,人们毫无察觉。虽下毒于无形,但却只对练就内力的人有用,对毫无内力的人而言却似蚊虫叮了巨象皮毛一般。白虎虽是一身铜皮铁骨,外家功夫了得,不过体内却毫无内力,所以此时也立在那里,怒目圆睁的看着海吞天。 江城嗅觉异于常人,闻到异味时,已暗暗运气封住自己经脉,所以没有中毒,不过他早已寻遍众人,却始终找不到下毒的是哪一个,那人修为之高,藏匿之深,令人惊叹。 江城见众人都遭了暗算,心想自己一人之力定是斗不过那人,那人若再暗中下手,自己也未必就能再次躲过,当下冲着海吞天冷哼一声,说道:“什么威君子,只会暗地里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看是伪君子吧。人世间有如此多正道不走,偏偏学习什么毒功,专走歪门邪道!”言语之意欲将此人引出。 海吞天大笑道:“哈哈,贤侄!要知道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要达到目的,管你什么真君子伪君子。你的爹爹正是因为深谙此理,才有了今天的仙鳄府。若他也像你一般光明正大,哪里能有你现在的锦衣玉食?”说完仍是狂笑不止。 此时因之前坐着的人都席地吐纳,已空出来很多桌椅,他就走到一处坐了下来,拿起桌上茶杯噎了一口。 江城心中莫名一团火,眉毛一竖,双目似雄鹰般锐利。海吞天此时虽胸有成竹,也不敢与其目光对视,将目光移开,冷笑一声,自顾自的喝起茶来。江城怒道:“你只道我爹爹颇有手段,听你所言似是他曾害过你。但今日我所见的,却是你在暗地放箭。若是我爹爹当真害过你,你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倒也说的过去,如今却把众位英雄也牵连进来,难道这许多人都害过你吗?你的手段未免也太过狠毒了些!” 海吞天正玩弄着面前的茶杯,将手指放在茶杯边缘悠闲的转着,似是听别人的故事一般,毫不在意,笑道:“贤侄,你爹爹耍手段的时候,还没有你呢。在座的众位虽被我哄骗至此,中了微毒,却也没丢了性命。比起你爹爹当年的所作所为,我这可算是慈悲得很了。” 江城闻言看向江中鳄,见他仍自闭眼调息,脸上一阵晴一阵暗,并不答话。遂转头对海吞天道:“你们之前的恩怨是非到底如何,不是你一人说了就作数的。既然你今日非杀了我爹爹,那就请先杀了我!”说罢向前一步,昂首而立。 海吞天缓缓站起,执了短剑在手,说道:“贤侄,不想初次见面就刀剑相向。我着实喜欢你的性情,若没有二十年前的那一桩事,你我二人大可开怀痛饮,畅所欲言!”又看了看江城身后的江中鳄,笑道:“三弟,你当年那么贪心,可曾想过有今天的后果么?”江中鳄仍是不答。 江城虽不知海吞天与自己的爹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听海吞天所言,两人既是结拜的兄弟,又完全不顾结拜之情互相陷害。似此之举,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他喝酒畅饮,便说道:“世间之事,全无什么倘若假如之说!现在你既然想动手,江某奉陪就是,还说什么闲话!” 海吞天看了看江城,又看了看一旁立着的白虎,冷笑摇头。对着江城说道:“贤侄,以一敌四,你可有把握?”竟然全不把白虎放在眼里。 众人更是差异,见他身边只有店小二一人,倘若这个店小二也是乾坤堂的人的话,再加上威君子也就三个人,不知他说的第四人却是谁。 海吞天话音刚落,原本立在飞云帮小凤身旁的美貌女子忽然一跃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了海吞天身侧。海吞天赞许的看了看她,道:“做的不错!”那女子点点头,也不答话。 王坚此时疑惑的看了看,又转头看看小凤,见小凤双手搭在身前,紧紧揉搓着,双腿不住的发抖,低着头不敢看他,忽然怒道:“此人不是你的远亲表姐么?怎么跟他们是一伙的!她到底是谁?你给我说清楚!”他此时已然中毒,虽是生气,却也只能吼喝。 小凤想是平日里被欺负惯了,被王坚一吼竟吓的后退了几步,腿抖的更厉害了,双手掩面,假装哭泣,颤声道:“她这个姐姐她杀了少爷,少爷那日欺负我就跑,可是后来我却听不见少爷的声音了。我就又跑回来,就”说着咽了一口口水,似是想起当晚的情景:“就看到少爷躺在那里,已经死了。这个姐她就对我说,若我说出去,就把我也杀了。她要我帮她留在我们帮中,我害怕她杀了我。所以我本来是想找机会告诉你的,可是可”说着竟嘤嘤哭了起来。 王坚打断她的话,怒道:“够了!吃里扒外的东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王坚一开始自然不信这个女子就是小凤的表亲,不过看她容貌不俗,便动了歪心思,没有多问,把她顺势留在了帮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下)明里相争单英雪耻 江城在探查乔家大院时,知道题诗之人轻功极高,想来武功也是不弱的。现在细细想来,当天客栈之内角落之中确有一个蒙面女子,看来就是此人了。她既然为海吞天做事,料想海吞天的武功也会高出她不少,只是现在还不清楚店小二是何等的武功。心道:“我一人斗这三人,定是一番恶斗。且又有一个威君子隐匿在众人之中,此人若再出手,我定然是敌不过他。必然要速速解决了这三人,方能救得爹爹性命。”想及如此,右臂便只一抖,已然握了黑扇在手。 原来江城一直将此扇藏于衣袖之中,众人见那扇,浑体通黑,若不是这黑扇尾部的黄玉,衬的黑扇略有光彩,还以为只是一块烧焦的骨头。这个少年既然没有中毒,武功想来也是不弱,只是不知他怎么就拿这么个不起眼的物件做了兵器。 就在此时,玄龟突然口吐一口鲜血,眼睛死死盯着江城手中黑扇,喘息不止。众人不明所以,只道是威君子又使了什么手段,更是冷汗直流,一些胆子小的,衣襟都已湿了大半。玄蛇见玄龟突然呕血,心下着慌,忙双手托其背,运气发功,却怎么也使不出内劲。江城见他如此,也道是威君子所为,更是担心众人安危。不及细想,运起灵蛇步法,攻向海吞天,竟先动起手来。 海吞天见江城身法如此迅速,体若游蛇,转眼已到自己身前,叫声“好!”抽剑刺了过去。江城用黑扇一档,发出“噹”的一响。海吞天一惊,心道:“原来此扇体并非木制。”当下凝神出招,两人就在厅下,你来我往相互使招拆招,须臾之间,已斗了十招上下。 乾坤堂那女子名唤乾芯的,见堂主与人狠斗,又听堂主方才言语,知道自己可以出手,便自腰间取出兵器,混战起来。此女子兵器是一双短刃,刃长约两尺有余,恰一人前臂长短,把手略短,女子手掌刚好握住,想来此双刃是特意为她而制。 白虎见她取出兵刃,担心江城的安危,吼道:“两个打一个,好不要脸!”说罢也欲跳入圈子,去帮江城。店小二本是乾坤堂杀手坤山,见白虎跳了过来,也道:“那汉子,小心了!”便双掌捏成爪,来斗白虎。乾芯忽手持双刃,刺向江城后心,江城听得风声,抽身躲了过去。五人就自厅上,两三一阵,斗将起来。 只见江城右手执扇,以扇为剑,使出灵蛇剑法,左手成掌,时而使出灵蛇掌法,力斗二人,竟全然不惧,丝毫不落下风。海吞天暗暗心惊:“想不到这个少年竟然有如此修为,若不是上天叫我遇到威君子,我便终身也杀不了江中鳄,报不得仇了。”想到此,剑法更急。抬手刺向江城眉心,江城举扇一格,当下一剑,左掌倏地拍出,犹如蛇口吞食,直取海吞天右腕。 乾芯却手持双匕,插向江城两肋。江城只得抽掌回身,转身向右,以扇挡了双刃,左掌仍是疾出,拍向海吞天前胸,海吞天出掌相迎,两掌相对,海吞天忽觉身子一震,似有排山之力向自己打来,急运平生内劲,倒退两步,方自站定。看江城时,见他身形未动,身上衣物呼呼作响,惊道:“好强的内力!”又见乾芯刺向江城,当下也不及细想,立即跳进圈子,三人仍是恶斗不止。 此时,白虎与坤山也斗的不分上下。坤山双手成爪,攻势凌厉,因白虎全身似铜皮铁骨,坤山处处攻其脖颈。白虎仍是像之前两败俱伤的打法,不过因坤山比之前冷一时要灵活的多,且白虎担心江城安危,一心想去帮少主,跟坤山打斗有些力不从心,竟渐渐的落了下风。 只见坤山左爪疾出,攻向白虎双目,白虎双手欲抓坤山左臂,坤山未等其双手到,忽然收回左爪,向前一个跨步,右爪变拳,猛地砸向白虎胸膛,白虎反应不及,硬挨了一拳,后退几部,强自站立。原来坤山知白虎铜皮铁骨,便在这一拳上加上了平生内力,虽看起来无碍,却伤及内脏。饶是白虎皮糙肉厚,也觉五脏翻滚,隐隐而痛。 坤山不等白虎站定,身子已然飞出,眼见得双爪即要扭断白虎咽喉,江城突然将黑扇掷出打来,坤山没料到正与两人恶斗的江城还能顾及到白虎,躲避不及,右掌掌背已被黑扇击中,麻痛不已,抬手看时,竟被黑扇划伤,尚自滴血。 白虎见坤山稍有迟疑,大踏步上前,双拳疾出,击其胸腹。坤山情知已躲避不及,便双臂护胸,挡了白虎左拳,但白虎右拳却正中其小腹。白虎力道极大,坤山受力之后整个身子飞出丈余,重重摔在地上,口吐一口鲜血,勉强站立起来。 原来江城与二人恶斗之时,尚有空暇看向白虎。初时见两人不相上下,后因白虎总欲向自己这边靠近,渐渐被坤山逼的处于下风。江城感念白虎顾忌自己安危之情,是以时刻用余光扫视二人。后见白虎有性命之忧,只得将自己黑扇掷出,这才救下白虎。 白虎此时知坤山动弹不得,也不去管他。大步迈进江城等三人的圈子,来斗乾芯。江城此时得了白虎相助,专攻海吞天。海吞天见坤山被白虎所伤,已是着脑,又因二人战江城却久久不能胜,更是生气,剑法更急。 但世间之事,往往急切攻心,反而易急中生乱。海吞天此时剑法虽快却失了招式,往往抽回或刺出之时只求快,偷减一招半式。江城便趁他抽剑回身之时,使一招“群蛇出洞”,双掌齐出,向海吞天前胸拍来。海吞天挡了一掌,江城又跟一掌,海吞天挡了两掌,江城后跟一双。双掌似洞口群蛇疾出不止,海吞天挡了十掌上下,终于抵挡不住,连连挨了江城四五掌,后退数步,胸腔一阵翻涌,嘴角露出死死鲜血,跪倒在地。江城见伤了他,不再出招,站立不动。 江城又看向白虎,见他此时双臂及胸腹已被乾芯划出数道口子,兀自流血不止。白虎已顾不得江城胜负如何,反正自己缠住乾芯就够了,也不顾身上伤痛,只一味的乱打。江城见此,对海吞天喝道:“还要打么!” 海吞天知若乾芯此时不收手,自己性命也定然不保,以自己一命换了无脑大汉,白白便宜了江中鳄,自己大仇再也报不了了,当下叫住乾芯。乾芯随即收手,白虎仍自顾自的打将过去。江城止道:“白虎叔叔,且先停手。” 白虎听得少主声音,方才回过头来,见江城已然胜了,咧嘴大笑。江城又道:“先照顾下自己伤口。”白虎闻言低头看了看,才见自己身上已流满鲜血,便走向玄龟夫妇,一伸手,玄蛇仍是将之前的黑瓶递与他,白虎接过,坐在地上,自己敷了起来。 江城回身将自己折扇捡回,仍是手臂一抖,收进衣袖之内,方欲开口说话,只见坤山突然面部抽搐,嘴唇紫黑,痛苦不已,显然已中了毒。又听坤山说道:“竟然暗中使毒!江公子也不是磊落的人!”乾芯见此,忙向前点了他胸部几处大穴。 江城看他确实中毒,说道:“我虽在灵蛇宫随姑姑学得一招半式,但唯独没有研习毒功,是以只会解毒却不会使毒,定然不是我所为。这里既然有下毒的高手,何不问问他?” 一向惯会使毒的威君子竟未使江城中毒,海吞天知自己不是江城的对手,势必想个法子使威君子亲自出手,自己才有机会杀了江中鳄,正好借江城此言,诱骗威君子动手除了江城,便开口说道:“威君子既然出手帮了我,定是有用的着我的地方,怎能出手伤了我的人?所以就算是他下毒,要对付的也并非是我们,应是你才对。你既知此间有个威君子,便暗暗下毒嫁祸于他,众位豪杰也是分辨不出的。”他虽与江城答话,前半句却是说给威君子听。 江城冷哼一声,欲开口争辩,又见坤山此时痛苦不堪,强自忍受着,心里终究有些不忍,自己需留着些力气对付威君子,便回头对玄龟说道:“不知是否还有良药,能救他一命的?” 玄龟闻言,沉默良久,最后还是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到得坤山身边,查看了其掌背伤口,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许粉末,洒在伤口处,坤山疼痛稍减。 江城见坤山表情略有缓和,才对海吞天说道:“江某做事,无愧于心。不像某些人,见不得光!” 玄龟此时已自坤山处走了回来,走到江城身边时,单目看了看他,对他一点头,江城对他一笑,又看向海吞天,刚欲开口。玄龟却忽然抬手出掌,拿向江城右臂!江城听得风声,未及细看,忙运起灵蛇步法向后急退。玄龟似料到一般,竟跟了上去,速度竟然快过江城!转瞬间便抓住了江城手臂,只一抖,就将江城原本藏在袖口处的折扇震出,抓在自己手里!这一招之快,众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都惊得张着大口。 江城更是惊愕:“方才他抓住自己的手臂的那一抖,内劲极大。虽说只是一抖,自己手臂却酥麻不已!”当下轻轻动了动,仍是有些麻木。江城此时已然料到了七八分,但终究不敢相信,便将手摊出,也不开口,欲要回自己折扇。玄龟并未递还,也不看他,只瞅着那把黑扇,面部抽搐不已。他原本已经褶皱的脸庞此时更可怖了。 玄蛇见玄龟如此,只认为他是毒气攻心,导致意识不清,才对自家公子出手,忙制止道:“快住手,莫要犯浑!”说着急欲起身,却终是浑身酸软,站不起来。脑袋一懵,猛然惊省:“他能用内力?!”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又细细思量:“公子力斗海吞天二人之时面容不改,可见公子武功不弱。他却只一招,便取了公子兵器。他还是我认识的玄龟么?”越想越怕,最后竟愣在那里,眼泪不自主的默默滴落。 海吞天见玄龟只一招就取了江城折扇,哈哈笑道:“闻名不如见面,在下终于见识到威君子的手段了!”众人听海吞天如此说,尽皆哗然,万万想不到仙鳄府玄龟竟是心狠毒辣的威君子!玄蛇闻言,身体似瘫了一般,颓然坐在那里,胸口一口气终于呼出,似压在心间的大石突然落下了一般,不过这块大石落的也太深了些! 江城此时终于认定他就是威君子,但始终不愿相信,对着玄龟问道:“果真是你?”玄龟抬头看了看江城,面无表情,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虚实道人见他点头,大惊失色:“原来他打向我的那枚鳄鱼钉并非是胡乱打来的,确实是想取了老儿性命!只因我与玄蛇姑娘多聊了几句他的不好!”虚实道人双腿酸软,手心出汗,头皮发麻,嘴里干干的直咽口水。 江城复问道:“方才你若真想动手,我的整条右臂早已被你扭下来了。你怎么只拿了我的扇子?”其实江城早已猜到了此黑扇的来历绝非寻常,先是虚实道人与他说起,再到坤山无缘无故中毒,现在威君子又对这把扇子如此感兴趣。这把折扇十有八九就是虚实道人所言的那伞盖山上的木头了,只是不知自己的姑姑如何得来。江城忽然想起威君子不能开口言语,又问道:“你真的哑了?”威君子却摇了摇头,不说始终没有说话。 玄蛇见他摇头,终于忍不住开口,又似喃喃自语,悠悠道:“原来你一直在装聋作哑,装疯卖傻。一切都是假的么?对我也是假的么?你可知道我多想听你亲口对我说一些话?你知道吗?”威君子嘴角微张,似要开口说话,终于忍住未开口,默默的闭上双眼,干脆不看玄蛇。 海吞天此时又大笑道:“哈哈!果然是痴情怨女,不过你的情却用错了地方,威君子早已心有所属,容不得别人咯!”话音刚落,只见威君子人影一闪,已至海吞天身旁,扣住了海吞天咽喉!似是他说了不该说的话,海吞天大惊失色。 江城道:“前辈!风凉话不是那么好说的。”又转而看向玄龟,说道:“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我也不必再多问。若是定要杀了我爹爹,便先取了我的性命再说!”威君子嘴角上扬,似是冷笑。江城又道:“不过我定然是敌不过你的,在我死之前,还有一事,想请教海前辈。” 威君子放开海吞天,海吞天干咳两声,道:“你想知道我与你爹爹到底有何恩怨是么?”江城点点头,道:“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海吞天倒是颇为疑惑,不知他还有什么事能问到自己,只听江城说道:“乔家一十二口人命,到底是谁所为?” 海吞天听他问及此事,知是他临死之前,想向众人澄清此事绝非仙鳄府所为。海吞天见他身临险境,竟仍想着顾全仙鳄府的名声,性情与江中鳄截然不同,于是也暗暗佩服,看了看威君子,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江城见海吞天如此,已然猜出,看向威君子,问道:“又是你?”威君子仍是轻轻点头。江城见他毫不隐瞒的承认,倒也颇为惊讶,随后又想到眼前这人既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乔家那些人的性命对他来说自然也算不上什么了。 坤山闻言一震,终于找到了杀害小月的凶手,也不顾自身剧毒,大吼一声,强忍疼痛,双手成爪,拼尽全力向威君子打来。威君子皱了一下眉头,稍一侧身,轻易躲过了坤山的一抓。 坤山竟受不住身子,向前一个踉跄。若在之前,就算一抓落空,也定然不会像今日这般收势不住。坤山一是中毒已深,二是气急攻心,此刻已毫无招式,就如街头孩子打架一般,只顾乱抓。 坤山勉强站定,又回身向玄龟乱打。威君子知他欲为乔家报仇,冷哼一声,拍出一掌,重重打在坤山左肩,坤山吃力倒退数步,站立不稳。坤山此时一脸黑紫,不知是中毒导致还是气的如此,满眼血丝,看上去极为恐怖。目光似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一般,死死的盯着威君子,踉跄着向他走去。双腿却像灌进了铅水一般,每走一步,都似费了最后一丝力气。 威君子心烦,随手丢出两枚鳄鱼钉,击中坤山两膝,坤山吃痛,再也站不起来,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他,对着他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她?”威君子眉头微皱,似是很讨厌别人乱吼乱叫。 坤山又吼道:“魔头!他们不过是些平民百姓,又是济世救人的大夫,到底犯了什么错,竟惨遭灭门!”终于没了最后的力气,眼神恍惚,喃喃道:“天道?何为天道?为何救世的好人惨死?又为何杀人的魔头逍遥?何不连我一起杀了,魔头!何不连我一起杀了!”最后又高声吼叫起来。 威君子也不知是被他吵的心烦,还是想随他所愿,脸现杀气,猛一抬手,又是一枚鳄鱼钉掷出,直击其面门!坤山见他丢出暗器,情知躲不开也不想躲开,双眼一闭,面带微笑,似是终于解脱了一般。 众人未及叹息,又听“噹”的一声,见一把长剑斜斜插入坤山身前石板之中,恰恰将威君子丢出的那枚鳄鱼钉拦腰斩断,两瓣双双掉落石板之上!那剑身“嗡嗡”的直响!众人又是一惊:“大厅地面铺满石板,那丢出的剑不但恰恰打中了拇指大小急急飞出的鳄鱼钉,过后势头更是不减,竟插入石板一尺之多!掷剑之人不但眼疾手快,极为精准,内力也是非同一般!难道此间还有高人?”众人急寻掷剑之人,威君子脸皮跳了几下,皱了皱眉头,也向着剑来的方向寻去,见先前坐地调息的紫虚教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却是无尘子边走边说道:“西域威君子,下毒于无形,毒攻果然了得!”走到飞剑插入的那块石板之上,一跺脚,将那剑又斜斜震出,疾疾飞向紫虚教其余众人,其中一人伸手接住,将剑入鞘。众人再看石板上的两截鳄鱼钉时,却丝毫没有动弹!内力控制的如此精准,令人惊叹! 无尘子看了看地上的鳄鱼钉,一只脚前后踩住那两段,也不见怎么用力,只听地板“咯咯”有声。而后,迈开步子,转向威君子。众人再看时,那两段鳄鱼钉已深深钳入石板之中,极为平整,似是地板印花一般! 众人个个哑的发不了声,甚至连自己呼吸都要忘了。要知道两段鳄鱼钉有头有尾,本不平整,无尘子一脚踏上去,两截竟相互持平。人的脚掌本就不大,一脚下去,力道却有轻有重,如此微妙,众人怎能不佩服? 无尘子接着说道:“不过威君子嗜杀成性,未免太过头了!” 威君子此时也面向无尘子,嘴角上扬,嘶哑发声,众人听他的声音,极为不舒服,像是垂死挣扎的人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只听他沙哑道:“紫虚教?呵呵!他早晚都得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上)自古多情空余恨 紫虚教众人听威君子言语之中尽是轻蔑之意,加之之前均毫无察觉的中了威君子的毒,已是在众豪杰面前丢了颜面,是以现在个个胸闷,气愤难当。众人互相对视几眼,而后慢慢散开,站成阵势,须臾已成合围之势,将威君子包在阵中,并未出手,只是齐齐看向无尘子,似是在等他下令。 众人虽已坐地调息许久,但威君子的毒岂是说解就能解的?方才无尘子见坤山性命不保,自己心有不忍,只得出手掷出一剑。此时内力只恢复六成上下,旁人也许看不出,自己却是很明白的。就算在平时,自己拼尽全力尚不敢断定就是威君子的对手。此刻虽人手众多,但都散了内劲,若贸然出手,定如以卵击石,自取其辱。遂对众师弟说道:”诸位师弟,切莫焦躁,万不可轻敌,丢了紫虚教的脸面。”众人闻言都垂手而立,却不散阵。 威君子嘴皮轻轻动了一下,单目扫视了一圈,哑道:“南冥剑阵?你们就没有一人习的道藏老道的功夫么?”言语之中竟是非常失落,又有一丝不屑。无尘子面容一沉,稍有怒容,道:“我辈修行尚浅,自是无缘研习祖师的神功。你虽嗜杀成性,我等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如若你再对本教祖师出言不逊,我等众人就算粉身碎骨,也定要与你分个高低!” 虚实道人自然也早已认定江城的黑扇就是伞盖山上的神木,威君子本就是用毒的好手,现又有一把自带剧毒的扇子,可谓是如虎添翼。莫说无尘子等人,就算是紫虚教青玉掌门在此,也未必能占了便宜去。之前无尘子为自己解围,虽是没有说话,可也大大的化解了自己的尴尬境地。现在听无尘子如此说,不免有些担心,紧张的瞧了过来。 威君子仍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们的性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也懒的与你们争什么高下,白白费了气力。”无尘子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我们众师兄弟要感谢自己的命不值钱了。”说着轻笑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地上痛苦的坤山,又说道:“那就请威君子再网开一面,也饶过他一命吧。” 威君子闻言,看了看手中的黑扇,眼光忽晴忽暗,似是与多年未见的爱人相见,又似与寻找多年的仇人相遇,恩怨情仇,只在一个眼神之间,良久,淡淡说道:“即使我不杀他,他也必死无疑。”无尘子复问道:“我知道他是中了剧毒,不过世上还有毒能难得住你威君子么?况且这毒难道不是你暗中所为吗?”江城虽年纪尚轻,但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有侠义之风,众人又猜不透那黑扇的来历,是以认定坤山所中之毒是威君子所为。 威君子闻言突然面部抽搐,似是触及到痛处一般,厉声道:“我若能解,又怎么会落得这般模样!”他声音本就嘶哑难听,此时震怒一吼,更是粗狂中带着尖锐,只像是破了洞的大鼓又夹杂着无意落地时的铜锣一般,刺耳钻心。 众人纷纷捂着耳朵,呲牙咧嘴,表情就如吃了未熟的柠檬一样,难受至极。众人寻思:原来威君子面部褶皱,容貌尽毁,发声不得是他自己也中了毒。普天之下,难道还有比威君子更会下毒的人吗?即便是有,难道那人的武功修为也似威君子一般厉害么?甚至还要强过他!众人纷纷羞愧难当,低头不语。 江城闻言,朗声道:“天道轮回,善恶终有报。你自己使毒害了不知多少英雄,现下被毒反噬,岂不是因果报应么?”威君子冷笑道:“呵呵!因果?天道?笑话!我偏要逆天而行!老天要我中毒而亡,我偏偏要活下来,容貌声音算的上什么!别人嘲笑我,我就杀了他!他们愿意笑,就让他们笑着去死!”说罢哈哈大笑起来。江城听他言语,又想起乔家之人死的诡异之状,问道:“难道乔家之人也曾嘲笑过你的容貌,你才杀了他们?” 威君子单目瞪着他,说道:“没错!有医术无医德!该死!”又冷笑几声,道:“我深中奇毒,每日痛苦不堪,容貌又成了这个样子,这还不够,每日还要必须以药当饭,才能勉强活下来。那日我府中没药了,本来只是去他们那里抓药,可乔家老儿竟跟说什么‘人活于世,定需逍遥快活,逍遥三日,胜似苟活一生’的鬼话,这明摆着是在讥讽我,我就要杀他!他们不是要笑吗?那就笑啊!笑啊!” 江城闻言怒道:“乔老之言,并非冷嘲热讽。是你太过执念,犯下滔天之罪,至此时仍不知悔过!别人好意劝你,你却只道别人该死。你中毒至深,受了这么多苦尚且苟活于世,难道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难道别人就不想活了吗!”威君子冷笑道:“你们嘴里所谓的济世救人的好人,在我看来,不过是些玩弄医术的小人而已!他们本就不该活在世上!堂堂岐黄之术,岂能让他们随意亵玩!” 坤山此时神情恍惚,忆起自己重伤之时,亏得那一家人救济才能活命,乔家之人虽不能算是医术高超,但也不至于像他所说只会玩弄医术,不禁怒气填胸,吼道:“魔头!别人救人,你却只会害人!你有何脸面如此说!岐黄之术,也是你这等专用毒物害人的魔头能触及的吗!”威君子闻言也不怒,说道:“世间万物,本有正反。救人之术也可是害人之术,反之亦然。岐黄之说何等深奥玄妙,他们那等俗人用起来,没领会到精妙之处,就是害人!自己害人尚且不知,又偏偏说什么仁心仁术,简直笑话!可憎至极!” 江城听他这一番话,若有所思,不过毕竟他也只是个少年郎,又涉世未深,对此言语似懂非懂,怒道:“哼!强词夺理!难道你随意找个理由,就可以乱杀无辜了吗?似你这等阴险毒辣的小人,也配说岐黄之术吗?”威君子冷笑着,说道:“我是阴险小人没错,不过我且问你,如若我现在想杀了你爹爹,你能奈我何?”江城闻言一呆,若是他真想杀了此间众人,自己是绝无办法的,便说道:“我奈何不了你!不过我定然全力相拼,就算死了也要死的光明磊落!”威君子仍是笑道:“人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虚实道人一直轻轻点头,心想这威君子虽恶,但身上却有些世人一辈子都不能及的东西。 坤山此时又呕出一口黑血,知道自己将死,也被威君子方才之言所震动,人若一死确实如狂风中的沙粒一般,不知究竟落在何处。坤山有些迷茫,语气也缓和下来,似自语又似发问,说道:“三年前我来刺杀江中鳄,遇到了你。你一掌将我重伤却不取我性命,难道是怜我吗?你若真有怜悯之心,为何又杀了小月,让我受尽折磨?”茫然之中又想起小月,喃喃道:“小月?小月说了什么?小月听”说着竟越来越轻,似是睡着了一般。威君子道:“折磨你?我为何要折磨你?杀手任务失败,要折磨你的是谁还用多问么?” 坤山闻言猛然抬头,眼睛瞪的大大的,像是被噩梦惊醒一般,大口喘息着。后又慢慢的转向海吞天,悠悠道:“堂主?难道是你么?小月听得难道是你?”身体颤抖起来,连话也说不清了:“王三传话是你” 海吞天面无表情,道:“你暗杀失败,我本来要取你性命,但又怕引起仙鳄府怀疑,打草惊蛇,毁了我多年来的计划。于是便留着你不杀,却没想到你又与乔家小月暗生情愫,为此还殴打了王三,那时我才意识到,留着你终究有风险,必须让你离开才行。王三本是酒色之徒,又是地痞无赖,若不让他得手,定没玩没了的骚扰。若在之前,他扰便扰了,但你堂堂一个杀手,竟为情所困,卷入其中,我岂能因你的儿女情长毁了我多年的复仇大计?便与王三说了你的来历,并让他转告给那女子‘他是个杀手,若想保住他的性命,就把他赶出城外’。不曾想那女子倒也是个重情的人儿,对你竟动了真情,为了救你,忍气吞声了这许多年。” 坤山闻言,脑袋“嗡”的一下,眼前一白,一直想着海吞天说的“那女子为了救你,忍气吞声”等言语。悔恨当初为何做了杀手,又悔自己为何任务失败,再悔为何偏偏动了真情,最悔为何自己的堂主竟然如此无情。坤山神情一阵恍恍惚惚,随后突然会心笑道:“原来她真不是赌气是为了赶我走么?三年我以为我在忍,没想她竟忍的如此彻,彻底的让我以为她根本就是把我忘了” 无尘子见他如此,知他情到真处,牵动于心,又兼身中剧毒,剧毒攻心,导致其心智迷乱,一不小心就会丧命,忙点了其胸部中庭穴,说道:“莫要说话,深深吸气。”坤山“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淤血,似听不到一般,仍是喃喃自语道:“我算什么男儿?我”越来越是气若游丝,仍不住的道:“我为什么是个杀手?小月,你等我等的累了吗?小”最后脑袋一沉,终于没了气息。 众人想起江城之前所说的“天道轮回,因果报应”等语,见坤山本来是个无情的杀手,却偏偏为情所困,又听他最后言语,知道他终于悔悟,不免为其叹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