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池》 《泱池》正文 第一章 西城门关上的那一刻,池姻平静的看着,可她的手早已握紧了拳头。 而此刻她身后只有一望无际的沙漠,荒无人烟,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她身上只有被赶出来时二哥命人偷塞给她的几块干粮,这些干粮顶多能维持她一天所需,从这里去到周国至少还要五天行程,去到周国之前她必须尽快找到栖身之处解决温饱。 池姻看了一眼眼前的城门高耸,便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过身离去。 从今日开始,她不再是池国四公主,她也不再是池国人,她变成了一个没有身份的被驱逐之人。 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却是她那同父异母的姐姐——池妁。 任这宫中斗争如何激烈如何不堪,可她却怎么都想不到池妁为了让池颢天得到皇位竟不惜杀死自己的生母来陷害她。 回想那日,兮贵妃十分开心,只因池妁难得的找了她一同去看荷花,可兮贵妃并不知,池妁之所以拉着她一同去凤凰楼赏荷花只是为了将她推下楼梯,从而陷害她。 池妁早就知道那日是凤凰楼下荷花盛开的好日子,许多妃子都在荷塘边上赏花,池妁算计好了时候就哄骗兮贵妃顺便把池姻也叫上,池姻不好推脱,于是三人一同上去,谁知池妁却猝不及防的伸出了手。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池妁已经跑了下去,惊呼一声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待得荷塘边的所有人都围过来之时,只见池妁抬起头双目含泪恨恨的看着还在楼上的她。 “三皇妹,你为何要将她推下!?” 只听得池妁声嘶力竭的朝她吼着。 于是众人纷纷看向她,开始议论纷纷。 后来她才发现,池妁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抓下她腰间的香包塞在兮贵妃手中,伪造成兮贵妃生前只碰过她的景象。 后来她才明白,池妁和池颢天早就为了这一天而密谋了很久,所以池妁早在半年前便有意无意的亲近兮贵妃,好营造出一种她们二人十分亲近的样子,明明相处了半年,她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要置兮贵妃于死地。 他们二人,早已因为所谓的权利地位而迷失了自己身而为人的本质。 在这漫漫沙漠中,池姻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她顶着烈日向着城门南边走着,只要她一直向着南边走,她就可以走到周国边境,到时她便有救了。 不管前方还有多远,她都要咬着牙前行,相比池妁他们带给她的伤害,现如今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她要活下去,总有一天,她还会再回到池国,将池妁和池颢天推入深渊。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下来,气温急骤下降,周遭陷入了黑夜带来寒冷中。 池姻拖着走了一天而疲惫不堪的双腿来到一块巨石下,她坐在巨石下,伸手掏出自己怀里的干粮,明明现在渴得要命,明明双唇已经因为缺水而干裂,可她还是要逼迫自己吃下干粮,若她不吃,明日她便没有体力再继续前行了,她被驱逐前答应了二哥,会和他在周国相见,她不能食言。 池姻抓紧着手中一小块干粮,一口又一口硬是逼迫自己吞了下去。 夜深之时,她蜷缩在石壁旁睡去,可寒风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而来,就像是这沙漠中取人性命的杀手般,不肯放过任何在此苟活的人。池姻逼迫着自己不去在意身体上的寒冷,渐渐的,她进入了睡眠。 这夜她梦到了母妃,梦到了二哥,然后还梦到了自己远赴沙场时的情景,她骑在马背之上,远离着纠缠在一起的两方士兵,然后她举起手中的弓箭,眯着一只眼瞄准敌军射出,一箭又一箭夺去敌军的性命,辅助池国的将士们杀敌,六皇姑说过她是所有子女中最像父皇的,年纪轻轻就有着父皇当初在沙场上雄姿英发的模样,所以父皇最疼爱她,可是她以前并没有这么勇敢,看着其他女孩在马场上策马奔腾之时,她只会躲在母妃的身后看着,然后母妃问她喜不喜欢骑马。她说她喜欢,可是不敢。于是母妃便告诉她,她是池国当今皇帝的女儿,身体中流淌着他的血,她不应害怕,只要克服了恐惧,她便会成为在草原之上翱翔的鹰,正如她的父皇当初那般。 于是她鼓起了勇气骑上马背,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骑马时那份兴奋和骄傲。 第二日太阳升起,不多久到处又陷入一片炽热。 池姻是真的口渴得不行,她虚弱的走在烫脚的热沙中,像是已经没有了灵魂般只顾着一直一直往前走。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株仙人掌,那抹绿色就像是在召唤她过去般,让她顿时忘记了疼痛和疲惫,不顾一切的迈开腿就朝那里跑过去。 待池姻跑到仙人掌面前,她就像是没看到那些渗人的刺一样,直接就伸手掰断了一节下来,她伸出手直接了当的将那些长刺拔去,哪怕双手为此变得伤痕累累,她也毫不在意,她如今在意的,只有仙人掌里丰富的水份。 长刺已经被拔得差不多了,池姻一口咬下去,拼命的吸取着里面的水分,那略微苦涩的汁水从她的嘴流进了喉咙,顿时将她干渴已久的喉咙彻彻底底滋润了个遍。 过了好一会儿,池姻才重新上去,而她身后是一地已经被“摧残”得面目全非的仙人掌残枝以及滴落在沙地中已经干涸的血迹。 池姻忍着双手的疼痛,还有身体上的酸痛,又走了一段很远很远的路,再回头,已经看不见池国的西城门。 又到了夜幕降临之时,池姻很幸运的又找到一块巨石用以阻挡些许冷风,她勉强的吃下一些干粮之后,整个人就倒了下来,虽然她还有意识,可那头痛欲裂的感觉使她难受不已,她知道,她这是中暑了。 真是雪上加霜,她每日食不饱腹,长途跋涉也就罢了,现如今还中暑了,当真是天要她亡。 池姻看着满天星光,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想她堂堂池国四公主,皇族中马术箭术最厉害的一位公主,上过沙场驱过外敌,不过是晒了两日烈阳,身子就不行了,若是早知有这一天,她应该好好听二哥的话每日练武健身,可如今,一切都晚了。 池国当今国君文武双全,有勇有谋,治国安邦,今膝下有四个子女,大皇子池颢天和三公主池妁为皇后所养,池颢天是其亲生儿子,而池妁的生母是那被打入冷宫的兮贵妃,池姻和二皇子池峘为赵皇妃所生,而赵贵妃在池姻十六岁的时候已经病逝,因为这两兄妹倔,皇上便也没有让其他妃子来养育,他们二人就在这皇宫中相依为命,好在皇上最宠爱他俩。 池国国土虽只有周国四分之一大小,可池国是出了名马上之国,池国除了西面比较荒芜,其他国土皆是草原,人人都会骑马射箭,池国男儿每到十四岁便会强制其学习马术箭术,而且女子也有习武的自由,在皇族中,女子习武更是常见,其中最突出的就是池姻,池姻在马术和箭术上天赋异禀,十五岁那年就在箭术大赛中打败了池颢天,所以自那以后,池颢天见了她总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可她并不在意,因为二哥曾说过她是皇族中最顽强的女子,比一般男子还要坚强,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只要天压不死她,她便总有一日会回来,将这江山从池颢天和池妁手中夺回来! 所以她不能死,她要等到那一天。 池姻虚弱的张了张干裂的嘴,朝遥不可及的夜空伸出了手,却什么都没说得出来就失去了意识。 当烈阳烘烤着沙漠中的一切,也灼伤池姻虚弱的身子的时候,池姻才缓缓睁开眼,她如今已没有任何力气再继续前行,哪怕身下是如火烤般炙热难耐的沙漠,哪怕她已经严重缺水,可她的意志已经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漠中被消磨殆尽。 就在她想要放弃彻底闭上眼睛之时,突然看见不远处正走来一队人马,在这沙漠之中是多么显眼的存在,哪怕是海市蜃楼,她也要再赌一把,再拼一下。所以她用了最后仅存的一丝意志逼迫伤痕累累的自己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朝那队人马跑去,她离那些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就在那群人看到了她时,她却因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她耳边仿佛又听到二哥那一句“姻儿,坚持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二章 一白衣男子背对窗口坐于软榻之上,提着笔正写着什么,窗外一道清风吹来,拂起他垂落的几缕头发,只见他生得眉清目秀,又带着温润如玉之感,倒似一位白面书生。 而这男子便是池国二皇子池峘,池姻的二哥。 离池姻被驱逐出国已过三日,池峘却没有任何她的消息,池妁和池颢天如今将他盯得死死的,生怕有了他的帮助,会让池姻绝地逢生,所以他不能派人去寻找池姻,更别说帮池姻在那沙漠中生存,他如今能做的只有静下心来,不做任何动静,这样才能更方便他寻找为池姻平反的证据。 他是相信池姻的,虽说在沙漠中生存五天是不可能之事,可他如今只能相信她,相信她背负着这莫大的冤情,可以坚强活下去。 池峘握写下最后一个“姻”字后,用力的握着手中的笔,蹙眉看着窗外那一片连绵而去的花丛,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门外却响起说话声,只听得一女子说道:“莫要拦我,我知他在里面!” 话音刚落,他转头看见一位身着紫色金边长裙的女子一脸怒气的走到他面前,他平静的抬头看着怫然作色的女子,缓缓说道:“六皇姑怎么来了?” “莫要在我面前作出这副淡定模样!”女子听罢,一气之下伸手将他桌面的茶杯一拂而去,落在地上顿时碎了一地。 “姻儿被驱逐出国你怎么不拦着!?”那女子又愤怒的指着他问。 池峘微微垂眉,边伸手将毛笔放在桌上边答道:“若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却强行阻止和尽力把罪名变小逃过一死,六皇姑觉得哪个生机更大?” 女子听后顿时哑口无言,随即她一脸不甘与愤怒的坐了下来,许是越想越气,右手握成了拳头就朝桌面捶去。 “该死的池妁,竟趁我不在国内对池姻下手!待我等会去了丞相府,不得把她的皮扒了!” “六皇姑莫要冲动,”池峘边说着边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又朝门外唤道,“芡涯,端壶温茶上来。” 听他对自己的贴身侍从说要温茶,她顿时又恼了,不满的看着他说道:“如今姻儿生死不明,你怎的还有心情喝茶?” “茶,是端来给您喝的,只盼您喝了消消怒气,免得打草惊蛇,”语罢,他抬眉看向她。 池峘这一刻眼中的冷然倒是让她愣了一下,她是看着他们两兄妹长大的,哪怕他们两兄妹都会武功,可池峘从来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口边尽是文绉绉听不懂的书经文理,他不像池姻,即使心中十分恼怒,池姻最多就是面无表情,而他不管是何种情绪,大多都是平平淡淡的浅笑,也不知是擅长如此敷衍别人还是他本来就如此,可她知道,他真正的性子并非如此善良,赵皇妃死后,能触及他怒气的便只有池姻。 虽说她是他们二人的六皇姑,可她和皇帝相差了十二岁,她也不过大他们两兄妹八岁,在所有皇族子弟中,她是最喜欢池姻的,一是因为她和赵皇妃交好,二是池姻的性子是所有孩子中最像皇帝的,而且心地善良,坚强不屈。 说回来池姻一开始习武还是她教的,有一日赵皇妃带着只有十岁的池姻来到她的马场,说是拜托她教池姻习武,当时的池姻生得十分瘦小,怯怯的抓着赵皇妃的衣袖躲在身后偷看着她,之后她便教了她武艺,她在马术和箭术上的天资逐渐显现。 池姻十五岁那年,她带着她去参加了皇宫一年一度的箭术大赛,当池姻赢了池颢天之后,她不知有多高兴,就像是自己孩子得到了胜利般。 所有孩子中,她最疼的就是池姻,池峘也是如此,他最在乎的也是池姻,可如今她却遭人陷害生死不明。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池月泩苦恼的伸出双手捂着自己脸,她身为池姻的六皇姑,更是她的师父,却没能好好替赵皇妃保护好她,池姻的性子本就不喜参与这些斗争,只要人不犯她她定不犯人,而且她也不是个斤斤计较之人,所以平日里其他人怎么小犯到她,她都是选择无视而过,即使知道池妁和池颢天对皇位虎视眈眈,可她从来都不会过多提防,只要他们一旦做得过火她才会恼怒,可这一次他们不但做得过火,而且还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池峘收拾好了桌面,才说道:“如今父皇禁止任何人出西城门,即便是从离西城门最近的北城门出发,快马加鞭也要四五日才到,姻儿是万万等不到那一刻的,所以我们只能赌。” “赌?”听了他的话,池月泩放下手,蹙眉疑惑的看着他,“赌姻儿是否有那个能力存活吗?” “非也,在那荒芜之地,白日高温暴晒,夜间寒冷如冬,即便是我池国护国精兵在只有一块干粮的情况下顶多能存活四五日,姻儿再顽强也只是个女子,”池峘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近来那片沙漠的沙匪日益猖狂,且都是在周国边界附近为非作歹,我听闻那周国大将军前几日带人去巡视剿灭沙匪,若姻儿能碰见他,便就能活命了。” “此话当真?”池月泩听后欣喜的站起身,她略微激动又紧张的来回踱步着,“只要姻儿能撑到那个时候,她便能活命了,可若是让那大将军得知姻儿的身份可怎么办?虽说周国和池国并无交战,可两国关系也没多交好,若是周国君王动了歪心思,伤害了姻儿怎么办?” 这时,芡涯端着温茶走了进来,他弯身将温茶放下,又从托盘中将两只瓷杯放下,缓缓倒入尚有温度的茶水后便退身走了出去。 待他走了出去,池峘才说道:“六皇姑,喝茶吧。” 池月泩听了他的话,又见他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不禁有些生气,可想想一直为池姻保命之人是他,他做什么都自有他的道理,便也没那么生气了,于是她坐下来,拿起那杯温茶一饮而尽,又重新端了一杯。 看着她这样,池峘又说了一句:“姻儿会隐瞒好自己的身份的。” 语毕,他想到了什么,又开口说道:“六皇姑,若你要去父皇那里讨个说法,掌握好度便可,做个样子给池妁看,免得他们起了疑心。” “你怎知我会去找皇兄讨说法?”池月泩不免有些疑惑。 “姻儿出事,依着你的性子定会去大闹一回,可闹过头了于我们而言都没有好处,但若阻止你去讨说法,池妁他们难免会怀疑,所以在彻底惹怒父皇之前便收手。” 听了他的话,池月泩了然的点点头,她目光坚定的看着他,说道:“你且放心,我定会配合好你,我这就去找皇兄。” 说完,她便起身走了出去。 她一定不会让池姻出事,赵皇妃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池姻能平安无事。 赵皇妃年长她十一岁,二人第一次相见是在皇宫的乐清池旁,那时赵皇妃十八年华,人人都说赵尚书的小女儿貌美如花,风姿绰约,后来皇兄将其纳为妃子,她便天天想见识一下这传闻中的美人长得是何模样,是否也是个红颜祸水,于是那一年,七岁的她见到了十八岁赵皇妃,正在喂着锦鲤的赵皇妃斜倚在一棵柳树旁,不是景色如画,而是美人如画。于是年纪尚小的她便喜欢和这个美人在一起相处,而且赵皇妃温柔善良,知书达理,比这宫里的老嬷嬷好多了,不会逼迫她做这做那的。她母妃死得早,因为是最小的孩子,所以皇兄很疼爱她,可她缺的是一份母爱,所以遇见赵皇妃之后,她就像个小娘亲般一直照顾着她,以前她整天屁颠屁颠的跟在赵皇妃身后,不停的叫唤“赵姐姐,赵姐姐”的日子多么令人怀念,可如今物是人非,她只能怀揣着思念让池姻都好好的。 而池峘在她走后,又将芡涯唤了进来。 “有什么消息吗?” “回主子,今日收到消息,四公主已经获救,此刻正在周营中。” 听他说池姻已经安然无恙,池峘不禁面露喜色,虽只是一瞬间,可也看得出他终于放下心来。 “告诉他,让他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照顾好姻儿,还有此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芡涯微微俯身退了出去。 他有一个眼线在周队中,这事只有他和芡涯知道,他方才未曾告诉池月泩就是因为他没有那么信任她,这个世界上,除了姻儿,他便只信芡涯。 早在姻儿出事的那天,他就已经算计好了若是姻儿逃不过这一劫,便以退为进,先将罪名认下,再将其推脱为是无心之举,虽说兮贵妃是池妁的生母,可依着兮贵妃的失宠和父皇对姻儿的疼爱,只要让父皇以为那是姻儿的无心之举,父皇便不至于直处死姻儿,只要推脱掉谋杀兮贵妃的罪名,后面总有办法护住姻儿的性命。 于是在得知父皇打算将姻儿逐出西城门之后,他便飞鸽联系了身在周营中的眼线,顺便提供了沙匪的所处位置,好让眼线以围剿沙匪为由而带着周国将军出发,姻儿知道要去周国,必定要一直往南走,而沙匪的老巢也是在那条路上,只要姻儿撑到被他们发现,她便有活下去的机会。 而且,他的目的除了让姻儿得救,还有让她能顺利逃脱周营,以免被发现身份。 池峘站在窗前,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拿着自己的折扇,双眸远眺着窗外。 再过两三日,姻儿逃跑的机会便到了,到时便是一举两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三章 耳边都是嘈杂的人声,一道接着一道回响在池姻耳边,终于她受不了这种嘈杂声睁开了眼睛。 结果她发现她竟是在一个营帐中,再细听外边整齐有序的喝声,她正是身处在一个军营中,而池国是不会在西城门外的沙漠驻扎军队的,池国只和东面的大孟国交战,会在这片沙漠中驻扎军队的只有周国,早前她就听闻周国边界饱受沙匪骚扰,所以,她当时遇见的那群人是周国人。 想到如此,她微微蹙了眉,虽说她获救了,可如今身处在这周营,等同于出了虎口又入狼口,她千万得隐瞒好自己的身份,再找机会离开,待她安全到达周国,再联系二哥。 就在这时帐帘被掀开,一个模样清秀,穿着素衣的男子进来看见她醒了,便不由得露出笑容,关心的问道:“姑娘,你醒了?你可睡了好久。” “我睡了很久?”听了他的话,池姻不禁疑惑问道。 男子站在帐帘前看着她,浅笑着回道:“正是,自救你回来,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若不是军医说你只是需要休息,我们都要以为你撑不住了。” “这是军营吗?”池姻装作并不知道的模样看着他。 “这是周国的军营,前天尉迟大将军前去剿灭沙匪之时,遇见了倒在沙漠中的你,于是他便叫我先将你带回来救治,姑娘,你是怎么孤身一人沦落至此的?”说着说着,他突然想到这点,便如此问她。 池姻听后蹙着眉,快速的想好了说辞,于是她略微忧伤的看着男子,轻叹了一口气后才应道:“我本是池国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之前有些沙匪打了西城门附近百姓的主意,便趁着城门打开之时进去抢夺财物,我同几个女子被沙匪掳了去,那沙匪本想逼迫我做压寨夫人,我知抵抗无济于事,便假意顺从他,前几天才找到机会偷跑出来,却迷失在这沙漠中,幸得你们相助,我才能活命。” 为了让他更相信自己这番话,池姻马上掀开被子,下了床跪在地上,又说道:“将军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愿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将军!” 就在她要下拜之时,男子急忙上前扶住她的双手,边将她扶起边说道:“姑娘不必如此,沙匪作恶多端,将军定会剿灭他们,替你报仇,你且好好休养,待身子好了,将军定会托人将你送回池国。” 听他如此说,池姻不禁心中一紧,她此时是万万不可回池国的,在她冤情未平之时,如此明目张胆的回去,定会被处死,可若她此时又找借口开脱,只怕会引起怀疑,她现在只能按兵不动,待到时机成熟再逃走。 还不待她说话,突然又有一人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那人长得十分魁梧,一头乱糟糟的粗发随意扎起,似野草般的眉毛斜长在脸上,再加上他一脸的络腮胡,整个人就是一副粗犷且不修边幅的凶悍模样。 那人看见男子也在这里,不禁一愣,随后他对那男子说道:“将军叫她去见他。” 池姻知道他说的是自己。 男子听罢,便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带她去吧。” “嗯,”他转过头看着池姻,对她招了招手,“随我来吧。” 于是池姻便跟着他走了出去,在走过那男子身旁的时候,男子对她轻轻一笑,让她放松些,不必紧张。 后来二人来到了一处营帐外,那大汉进去通报了一声,随后又出来将池姻叫进去。 池姻才一进去,便看见了正坐于主位上的白衫男子。 男子身形挺拔,一头青丝用根布带束于脑后,他正拿着一本书,微微侧头看着,那侧面之容也看得出他长得是面如冠玉,相貌堂堂。 男子听到她走进来的声音,便合上了书,转过头看向她。 这一刻的双目对视,她看到了他剑眉微蹙,抿着双唇,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让她想到了池峘,池峘想事情的时候也是蹙着眉头,抿着双唇,只是眼前之人的眉目比池峘更冷漠,浑身上下也散发着一股闲人莫近之感,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尉迟泱大将军。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尉迟泱开口说话,一瞬间将她拉回神。 “小女子名叫白姻。” 尉迟泱听后点了点头,又朝她问:“你怎会孤身一人在这沙漠中?” 听他问及,池姻急忙作出一副忧伤模样,将方才对那男子说的话又告诉他。 尉迟泱听罢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什么,而后才说道:“这段日子你且先在此好好休养,你有何事便跟薛然说,莫要擅自离开营帐。” 说完之后他抬眉看向营帐口,唤道:“薛然,进来。” 话音才落,方才那个男子走了进来,他走到池姻身旁,对着尉迟泱微微俯身双手合拳行了个礼后,应道:“薛然在。” “你将这位姑娘带下去吧,”说完尉迟泱便又打开了刚才的书继续看着。 而池姻跟着薛然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去之后薛然对她说道:“姑娘,有何需要你且跟我说,若是有何人欺负了你,你也只管告诉我。” “还不知怎么称呼,我唤你薛大哥可行?你且唤我阿姻,”池姻温婉的对他浅笑说道。 薛然听后,似有些不好意思般笑了笑,应道:“好。” 而在营帐中,池姻和薛然才出去,一直站在尉迟泱身旁的青衫男子突然开口说道:“将军,让她继续留在营中是不是不太妥当?” 尉迟泱听后,微微挑眉,目光也从书上移到他身上,语气平淡的问道:“那军医认为,如何才比较妥当?” “属下认为,现在便给她一些盘缠,让她自行回去。” 一旁的大汉听到他如此说,有些不乐意了,便插嘴说道:“这大漠如此荒凉,她好不容易被咱们救下,现在你又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去,军医,你这可不是间接的害人性命吗?再说那女子身子并未痊愈,如此着急赶走她,跟置她于死地有何不同!?” 青衫男子听他如此说自己,也不恼怒,抬眉看向他,缓缓说道:“我只是认为,将她多留一刻,她便多知道这营中之事,到时她回了池国,泄露出去,后果可不是你我二人所能承担的。” 他这一番话使大汉顿时哑口无言,大汉想了想,又争道:“那咱们至少派个人护送她回去。” “左副总兵,咱们不足以为了一个女子而去招惹池国,两国一直并无往来,好端端说是将池国百姓从沙匪手中救下再送回,若那女子真是细作也还好说,若不是,莫说池国皇帝会有何回应,只怕他们会认为那是咱们派去的眼线,从而杀了那个女子。” 大汉听了不禁有些着急和恼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让他眼睁睁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赶出去,他是万万做不到的,只见他顿时怒气上脸,嗓门也提高了不少的回道:“难不成咱们泱泱大国害怕一个小小池国不成!?若是因这怕东怕西的缘故而害死一个无辜之人,我只怕我日后去了黄泉也不得安宁!” “长进,”一直不说话的尉迟泱突然开口打断他,“军医说的在理,明日一大早我让薛然护送那女子回去……” “将军,万万不可!”听他说要让人护送池姻回去,青衫男子急忙阻止。 尉迟泱伸出手示意他不必在说,便又继续说道:“我会让薛然送她到能看及池国城门的地方便回来,到时让她自己走回去便可。” 刘长进听了不禁面露笑容,他大笑了两声,尔后说道:“此举可行!” “那你先退下吧,我与军医有话要说。” “是,将军!”刘长抱拳后退身走了出去。 待刘长进走后,青衫男子又说道:“将军,那女子并非寻常人。” “嗯,看她走路之势,身形挺拔,倒像个习武之人,”见他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尉迟泱便接口说道。就在池姻一进来的时候,他便感觉这人和普通人有些不同,再看她站时的身形,就如同军营中整日训练的士兵一般挺拔,连着出去时的脚步也是稳稳的,一步接着一步,寻常女子走路多是款款玉步,弱柳扶风的,她若不是习武之人,也定然是受过一些训练。 “是否让薛然在半路解决了她?”男子说出这番话时,风轻云淡,在他眼里,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可尉迟泱却不这么想,虽说那个女子有可能是个眼线,可明日一早便将她送回,只要今晚她没有动静,安安分分的在营帐中待着,那便也没什么。 “不必了,今夜看好她便可,”尉迟泱说着,想到了什么,又开口对他说,“谢夫人昨日送信过来,说让你快些回去,你看要不要我安排一下?” “不用了,”男子想也不想便回绝道,“待三日后我跟将军一同回去便可。” 尉迟泱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你且先退下吧,派个人去盯着那个女子。” “是,将军。” 语毕,男子也退了出去。 他走出去后并未直接去找人盯着池姻,而是走到了士兵习武场地的不远处站着,双手负于身后,远眺着习武场地上那一排排正在练操的士兵,而此刻他的眉头却紧锁在一起。 他此刻在想方才尉迟泱所说的话,尉迟泱口中的谢夫人是他的生母,可那谢丞相却并非他的父亲。他的生父是一个云游四方的神医,却在他十岁之时不慎跌落山崖,不久后娘亲就改嫁到了如今的谢家,成为了丞相夫人,可她之所以能从一个带着孩子改嫁的妇人爬上正主之位都是因为他,他自幼学习父亲留下的医术,渐渐的成为了医术高明的大夫,在他十六岁之时,娘亲便开始让他研发一些能不知不觉夺人性命的药,后来他才知道,娘亲竟用那些毒药除去阻碍自己的人,最终爬上的正主之位,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在惩罚她,她这么多年竟从未怀上孩子,如今谢丞相病危在床,她便一日几封书信的来催他回去为谢丞相治病。 虽说他医术高明,虽说他叫做谢回春,可他并非一个救死扶伤的善人,不管对方是好人抑或坏人,他只救他所想救之人,莫说他不会谁都救,若是今夜池姻做了什么不利大周之事,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夜,池姻坐在床边,却是心事重重。她今日从薛然口中得知了她明日就要被送回池国之事,可她不能回去,若是她再回到那里,即使等薛然离开后她再重返回周国的路上,她也没有那么多精力走到周国,可若她不跟着薛然走,又会引起怀疑,如今她就是前无进路后无退路,她如今只能选择逃走,虽说就这样逃走肯定会被认定为细作,可若她不逃,连一线生机都没有。 打定了主意后,池姻想着等今夜外边只剩下守夜的士兵便逃离这里,等明日一早城门一开她便马上进去,到时他们发现她不见了的时候她已经成功进到了周国。 她这才想好计划,突然外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厮杀声,各种兵器相接的响声,而且火光也比之前还要亮眼许多。 池姻心中一惊,急忙下床,掀开帐帘往外看去,却见外边火光四起,一群沙匪和士兵们正在兵刃相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四章 放眼看去,只见外边已经陷入了混战,一直有人倒下,分不清是沙匪还是周国士兵。 池姻心想这正是个逃跑的大好机会,她却不知这正是池峘策划好的,池峘算计好了沙匪老巢并非只有一处,沙匪真正的老巢在靠近池国的地方,只是池国之人骁勇善战,所以他们不敢轻易对池国下手,便在周国边界扎了个小巢,他就是故意让他们去围剿沙匪小巢,到时有仇必报的沙匪必定咽不下这口气,不出几日,肯定会直捅周营。 而池姻抓住了这个池峘为她创造的机会,她立马小心翼翼的紧贴着营帐在厮杀的人群外走着。 这才走出了十来步,突然有人在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惊得立马回头,却见一个沙匪正抓着她的手臂,笑得十分下流的看着她。 池姻知道在这大漠中能看见一个女子是十分不易的,更何况是在无恶不作的沙匪眼中,她更是成为了抢手的“宝贝”,这沙匪的眼神一看便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扯起嘴角冷笑一声,便毫无预兆的扬起右腿在那沙匪小腹上狠狠的踹了一脚,那沙匪被踹得后退了几步,池姻趁机转身跑开。 可那沙匪岂肯轻易放过她,只见他面目凶狠的大步跑上去,追上了池姻,便伸出手一把抓住池姻的肩膀将她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池姻被摔在地上,痛得直皱眉,她看着那沙匪一步一步冷笑着向她走来。就在她做好等沙匪靠近她的时候她便回击之时,突然沙匪身后一道刀光闪过,那沙匪双目圆瞪,还未来得及看见身后是谁,便一下子倒了下去。 看着沙匪突然倒下,池姻不免诧异,她抬头看去,却见依旧是一身白衫的尉迟泱站在沙匪身后,方才挥刀杀了沙匪的人也是他,此时他手中的长刀上面还沾着尚有温度的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 “起来,”尉迟泱语气十分冷漠的对着她如此说,之后看也不看她,便突然往回转身接下了沙匪的一刀。 池姻爬起身,本想趁着他又和沙匪混战,顾不上她,便偷偷溜走,可到底还是觉得不妥,就在她在纠结的这短短时间内,尉迟泱又解决了一个沙匪。 他转身看着池姻,对她说道:“跟着我。” 池姻也不敢擅自在他眼皮底下偷溜,毕竟他给她的感觉就是杀人不眨眼之人,只怕她稍微一溜走,他便将她当成细作一刀解决了。 虽说她是习武之人,可真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马术和箭术罢了,即使技巧方面再好,在力量上她还是不足以男人抗衡,所以她此时必须小心一点。 而尉迟泱带着她找了一条沙匪不多的路,他本来在事态发生之时便叫薛然去保护她,却不想在他正解决沙匪之时看见池姻被一个沙匪扔在地上,他不会见死不救,虽说她尚有嫌疑,可未查清之前,他不会乱下定义,现如今他得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安置好她。 谁知这些沙匪夜袭的目的就是杀死尉迟泱,在他被人发现后,突然间那些沙匪都朝他冲过来,虽说有些被士兵拦下,可还是有好几个都冲了过来,尉迟泱在沙匪群中孤军奋战,顾不上池姻,而池姻早就躲得远远的,她本以为这次可以溜之大吉,不想有些沙匪看见了她,也跟饿久了的虎豹一般朝她冲来。 池姻看见地上有一把比较小巧的弯刀,趁那群沙匪没过来到之前蹲下身捡了起来,握紧了藏在身后。 谁知一道白影突然出现,只听得几声惨叫,又有几个沙匪死在尉迟泱刀下,许是看见他拼命的保护着池姻,沙匪们便觉得她身份也许并不简单,也许和尉迟泱有着莫大的关系,于是都纷纷朝池姻杀去。 这时候她也顾不上隐瞒身份了,保命重要。 就在一个沙匪冲到她面前,就要朝她挥下手中的砍刀时,池姻一个往后弯身躲到一旁,又在一瞬间起身,手中反握着那把弯刀,朝沙匪的脖子划去,顿时血流如注,飞溅了一地。 池姻平静的看着朝她冲来的两三个沙匪,伸手抹去脸上腥臭的鲜血,下一刻,已经迈步向前,一个下蹲避开对方攻击,同时转身割伤了其中一个沙匪的大腿,就在她要起身之时,突然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一个沙匪向她砍去,她自知这刀难躲,这刀下来,必定凶多吉少,谁知有人突然一下子抱住了她,替她生生挨了这一刀。这一刀下来,他只是闷哼了一声。还不等池姻诧异尉迟泱竟为她受了一刀,那沙匪便又挥下一刀,这回池姻可不会让他如愿以偿了,她手腕一动,手中的弯刀已然飞插在了那沙匪的脑门前。 池姻急忙将尉迟泱拖到了一处营帐下,她查看他的后背,只见一刀触目惊心的伤口正往外冒着鲜血,池姻急忙扯下自己的衣服,伸手就将他的上衣扒开,用扯下的布摁压着那道伤口,又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腰带扯下,一圈又一圈的包扎好伤口。 “看来你真不是个普通人,”话音一落,池姻便感觉到了自己脖子有一把刀抵着。 她垂眉一看,原来是他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把匕首。 “大将军可是想拉着我殉情?”池姻看着他,语气却十分平淡的说道。 尉迟泱看着她,还是放下拿着匕首的右手,他虚弱的靠在营帐上,对她说道:“去找薛然,告诉他我在这儿。” “只怕我找到了他,你已经没命了,”看着他脸色已经苍白,她知道若是她离开了他,万一那些沙匪发现了他,他肯定会死。 “若你不找,我们二人都得死,”尉迟泱说着话的同时,不禁疼得蹙眉。 “你可知道哪里有弓箭?”只要有了弓箭,她能自保的可能性便大了些。 尉迟泱见她如此问,虽不知她是何用意,却还是答道:“练兵场有个放器具的木架,上面有。” 池姻听后,寻思着这里离练兵场并不算太远,她拿起尉迟泱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又伸手揽着他的腰,将他扶起来。 “我将你藏在这营帐中的床下,你且等着我去找他,”说着,她用力站起身,将他搀扶在自己身上,二人走进了营帐中,池姻将他放下,让他坐在地上,说道:“你且爬到床下躲着吧,至少这样他们一进来不会轻易发现你。” 尉迟泱听她说让自己爬到床下便一直皱紧着眉头,他是不愿爬到床下的,可如今不这么做他的性命便有危险,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是屈辱一时。 于是他只好趴下身来,强忍着后背伤口撕裂的疼痛,缓慢的朝床底爬去。 池姻见他完全爬了进去,便起身走了出去。 她十分小心谨慎的沿着各个营帐前行,不多会儿,她走到了练兵场,待躲过了几个沙匪,她快速的跑过去,拿下木架上的弓箭,她把箭筒背在身后,取出了三支分别夹在五指间,另一只手拿着弓。 拿到东西后,她加快脚步去寻找薛然。 四周都是不绝于耳的厮杀声,火光下是一地的鲜血,已不知是周国士兵流下的还是沙匪流下的,每一刻都有人死去。 池姻看着眼前这副景象,她想起了自己在边疆之时的那段日子,她手中的箭不知夺走了多少人的性命,现如今她的双手也已经沾满了鲜血,可她并不后悔,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选择习武,是她选择奔赴边疆,也是她自己选择去杀人,若她不将手中的箭射出去,那么死的人便是她。 池姻将手中的三支箭搭在弓上,松开了其中一支,只听耳边响起“咻”的一声,一个沙匪中箭倒地。 她一边寻找着薛然一边射杀着沙匪,可在一片混乱中,找到薛然谈何容易,就在她有些着急之时,突然一抹青影映入眼帘。 跌在地上的青衫男子分明就是今日站在尉迟泱身边的人。 池姻本只管找到薛然,因为尉迟泱救了她一命,他所托之事,她便尽力去完成,这突然出现之人她本不打算多管,可眼见一个沙匪手中的砍刀就要朝他砍下,再怎么着他也是尉迟泱身边之人,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她伸手自身后又抽出三支箭,朝那想取男子性命的沙匪射去,又一路射杀其他想冲过来的沙匪。 谢回春本以为自己要成为沙匪刀下的亡魂了,却不想突然一支箭射来,那沙匪应声倒下,接着又有两支利箭射来,他震惊的朝箭射来的方向看去,让他更震惊的是射箭之人竟是池姻。 只见硝烟之中,她穿着一身单薄而又不合身的男人衣裳,手拿着一把弓,正不停的射箭杀死他周围的沙匪。 还不待他回过神,池姻已经跑到了他身旁,她弯身伸出一只手挽过他的手臂,就用力将他扶起来。 “跟我来,”池姻说着,已经拉着他快步逃离这里。 谢回春还是有些吃惊,他虽知道她是习武之人,可他想不到的是她竟会救了他。本来他已经认定了她是池国派来的细作,可若当真是细作,她完全可以见死不救,她现如今如此做倒是让他有些想不通了。 可池姻却没空管他这些反应,尉迟泱现在受了重伤,若没有及时救治,就算不被沙匪杀死,只怕也会因伤势过重而危在旦夕。 “军医在哪里?”池姻松开了自己的手,脚步却并未停下,她边提防着敌人边转过头看向他问道。 谢回春听罢,回道:“我便是。” 话音才落,池姻便略微吃惊的看着他,随后又恢复了平常神情,她加快了脚步,说道:“快随我来,将军受了重伤。” “什么?”听她这么说,他不禁也加快了脚步,二人跑着穿过厮杀的人群,“将军怎么了?” “他后背受了一刀,伤口很深,”说着话,池姻又抽出几支箭抵御沙匪。 “快走!”听她说尉迟泱受了重伤,谢回春跑得更快。 二人到了那个营帐,谢回春马上跑了进去,只见地上躺着两具沙匪尸体,而尉迟泱坐在床边,握着匕首的右手垂放在地上,鲜血正从他后背的伤口顺着右手手臂流下来。 池姻进来便看见他一身白衣已经被血染红,他看见谢回春,本来苍白的脸上见了些许神色,而他的额头因伤口的疼痛正不停的冒着汗。 池姻知道他很疼,她以前受伤的时候,疼得厉害之时就是这副模样。 尉迟泱看着谢回春,明明疼得蹙紧了眉头,却还是语气淡淡的朝他说道:“你来了。” 谢回春见他果真伤势不轻,急忙跑过去蹲下身,就查看他的伤势。 “他必须马上治疗,”谢回春转过身一脸凝重的看向池姻。 池姻知道他的意思,他要将尉迟泱带回自己的营帐治疗。于是她了然于心的朝他点了点头,便先走了出去。 待谢回春将尉迟泱背出后,池姻就护着他们朝谢回春的营帐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五章 三人好不容易来到了谢回春的营帐,池姻站在帐帘旁,掀起一些看着外边的局势以及提防沙匪。 而谢回春已经将尉迟泱扶过去趴在床上,然后去点亮了一盏烛灯,又过去为尉迟泱拉下了上衣,而之前池姻用来为他止血的布带此刻已经被血染红。 谢回春一刻也不敢停,他快速的将那布带拿走,尉迟泱因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将军,接下来我会在伤口上倒些酒,然后再用针线缝合你的伤口,你且忍着点,”谢回春蹙眉看着他这副虚弱模样,便去拿来了一壶酒,就往他伤口上轻轻淋下。 当酒一接触伤口,尉迟泱不禁又疼得闷哼一声,只见他咬紧了牙关,生生忍着这剧烈的疼痛。 池姻不禁回头看一眼他,看到他如此,多少有些不忍,因为他是为了救她才会受此重伤。 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裸的接触烈酒,那份疼痛有多剧烈可想而知。 而此刻谢回春已经拿出了医用的针线,他用烈酒淋过银针,又将银针在烛灯上来回烧了一会儿,便专心致志的低着头为尉迟泱缝合伤口,一针接着一针,虽说他对此见怪不怪,可在这种局势下,为了保住尉迟泱的性命,他不免有些紧张,额头也开始冒出细汗。 这时外边已经逐渐安静,厮杀声渐渐消失不见。 池姻回头对他们说道:“沙匪已经被控制住了。” 话音才落,谢回春也伸手擦了额头上的汗,说道:“已经缝合好伤口了。” 尉迟泱在整个过程中一声不吭,生生忍着。 他听到池姻说局势已经被控制住了,便安心的松了口气。 这时外边响起刘长进和薛然的声音,他们都在叫唤尉迟泱和谢回春,谢回春听到声音,立马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我们在这儿!”他朝不远处的刘长进和薛然回应道。 那二人听到他的声音,便朝他跑了过去。 “将军呢?”刘长进一过去,便急忙问他。 谢回春神色担忧的朝营帐内看去,说道:“将军受了重伤,方才在里面接受了治疗。” “什么?”刘长进也是个急性子,他一听,便不管不顾的直接冲了进去,其余二人自是急忙跟上。 待他们进去,只见池姻正站在床边,而此刻她身上什么兵器也没有,方才的弓箭早已不见了踪影。 薛然看见池姻在这儿,也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回过神,跟着刘长走过去看尉迟泱的伤势如何。 而谢回春跟着进来后,看到她原本带着的弓箭已经不见踪影,不禁有些疑惑的蹙眉看她,却也什么都没说,便过去将一直在床边嚷嚷大叫的刘长进给拉开了。 “将军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是哪个龟孙子敢这样伤了将军!?你告诉我,我定绕不了他!”本就长着一脸凶相的刘长进此刻又因愤怒而变得怒目圆瞪,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恶人般,而他正十分生气的对着谢回春唾沫横飞。 薛然拉住了他,劝着他说道:“那人怕是已经死了,将军如今身负重伤需要休息,有何事以后再说,你再如此打扰将军休息,只怕是要军法处置了。” “我……我也是想为将军报仇……”听薛然说了那番话,他话音降低了不少,只见他担心的看向尉迟泱,又说道,“那将军好好休息吧,我们先退下了。” “嗯,”尉迟泱轻轻应了声,“薛然,带白姻回去吧,那些沙匪先捆着,明日再处置。” “是,将军!”薛然应罢,看向床边的池姻。 池姻了然,就朝他走了过去,三人便一同走出了营帐。 三人离开后,谢回春问他:“可是将军让她将弓箭收起来的?” “嗯,我不想此事再让其他人知道,派人看着她,明日将她带来问话,”尉迟泱说完,便合上了眼休息。 见尉迟泱已经休息,他也不好再问什么,就退了出去。 而就剩薛然和池姻二人之时,薛然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她:“将军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对吗?” 池姻听他如此说,便略微诧异的看向他,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 薛然本还不能断定尉迟泱是为了救她受伤还是救谢回春受伤,如今听她如此问,便知道正如自己之前所想般,尉迟泱是为了救她才受伤,他低头笑了笑,说道:“以将军的身手,区区沙匪哪能奈何他。” 池姻一听,回想起尉迟泱几刀便解决了那几个沙匪的场景,不由得赞同的点点头,他身手确实好,若说他是技巧和力道均衡,那池峘就是技巧偏强,但是相对尉迟泱来说,池峘的经验还不够多。因为池峘身子较弱,不能进行长时间的体力活,当初让他练武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却不想池峘是个脑瓜子十分聪明的人,即使身体上吃不消,却还是很快掌握了各种技巧,但父皇从未让他参加过各种竞赛,也从未让他上过沙场。 “到了,阿姻姑娘你先进去休息吧。” 突然薛然一句话将她拉回神,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了营帐处。 池姻又谢过了薛然,然后走了进去。 到了夜深人静之时,池姻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她方才明明有很多次机会逃跑,可偏偏却留了下来,二哥多少次教导她,为人于世要利己,可在尉迟泱替她挨了那一刀后,她却是怎么都狠不下心一走了之,终究是池国人的血性和她心底的善意在作祟,做不到恩将仇报,看不了见死不救,如今外边驻守着好几个士兵,她现今是想逃也逃不了了,方才只剩下她和尉迟泱的时候,尉迟泱突然叫她将弓箭扔到床底,她不知他为何要这样做,可照这个形式来看,她应当还会有出路。 而这时在外面,突然一只白鸽飞落在一个黑影的手上,只是夜已深,没人注意到。 第二日一大早,尉迟泱就让薛然带着池姻去见他,薛然本还想收拾东西带池姻回池国,却不知为何他一大早又要将池姻叫去。 待他将池姻带到,里边只有尉迟泱和谢回春。 见池姻已经带到,尉迟泱便让薛然退了下去,薛然也不好多问什么,纵有疑惑,他也只管执行军令。 “说罢,你到底是何人,”今日的尉迟泱看起来伤已经好多了,虽然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但也没有昨夜那般奄奄一息的感觉,此刻只见他坐在上方,许是因为后背有伤,所以微微斜倚在一边,而谢回春负手站于他身旁,眉头紧锁着,如审视般一直盯着池姻。 池姻立马跪了下来,一副知错模样的对他们说道:“此前我不是有意欺骗将军的,实在是害怕将军会将我送回池国,我本是一个孤儿,被我义父收养,此前我义父见义勇为,得罪了贪官之子,那贪官本就看我义父不顺眼,便趁机污蔑我义父,可怜我义父蒙冤而死!那贪官也不肯放过我,处处要将我置于死地,我不得已才逃了出来。” 说完话之时,池姻眸中的恨意更是浓重,若是他人也许会轻易相信池姻的这番话,可尉迟泱和谢回春的心思十分细腻。 “那你为何不去京都上报此事?”谢回春问她。 “那贪官在京都有靠山,我也曾去过,却是九死一生,逃至沙漠实属迫不得已,”池姻说着,便忽然朝尉迟泱磕了个头,“望将军网开一面,原谅小女子的欺瞒。” 尉迟泱至始至终都不曾出声,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池姻,没人看得出他此刻心中所想,只听他突然开口问道:“那你日后打算怎么办?” 听他话里意思像是不打算追究,池姻不免松了口气,她答道:“还不知,只要还能活着便是有希望的。” 是啊,只要她能活着,她就能再见到池峘,她手中的弓箭,迟早要了结了池妁,这两个就是她活下去的目标。 “那你便随我回将军府谋个活路吧,”尉迟泱一说完,谢回春吃惊的看向他,却什么都没说。 同样吃惊的除了谢回春还有池姻,池姻本来的计划只是去到周国,寻个能安定的地方,再联系上池峘,可若是她去了将军府,莫说联系池峘更加困难,只怕她日后真正的身份被知道,到时真的就是落入虎口了。 见池姻久久不说话,一副思虑模样,尉迟泱挑眉,语气淡淡的问道:“怎么?可是不愿?” “没有,小女子只是不想让将军扯上麻烦,”见他这么问,池姻急忙开口说话。 “周池两国本就没有往来,任那贪官再一手遮天,也遮不到我周国将军府,你且安心在我将军府待下,”尉迟泱这一番话,让池姻知道她如今的形式就是拒绝不得,若说去了将军府日后困难重重,可若不去,只怕现在就是困难重重。 “谢将军,”池姻说着,又俯身磕了个头。 “出去吧,”尉迟泱说着,朝她一摆手,池姻退身走了出去。 见池姻已经出去,一旁的谢回春问他,“将军可是信了她的话?” “非也,”尉迟泱看向谢回春,又说道,“在她的话没有得到验证之前我是不会相信的。” “那将军为何要让她留在将军府?” “她的话没验证之前,我也不会否定她的话,将她留在将军府,一是若她所说属实,那便当我做了件好事,二是若她所说是假,那也方便盯着她,以防她打什么坏主意,”说完,尉迟泱似想到了什么,他又开口说道,“此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只告诉薛然他们,是白姻有难言之隐不能回池国。” “是,”见他打定了主意,谢回春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他也不似以往那般一直敌对池姻,自昨晚池姻将他从沙匪手下救下,他心中就总忘不了那个场景,偶尔闲得下来,却又不自觉想起那一幕,池姻衣着单薄的举着弓箭,在漫天火光中,那坚定的双眸告诉他,池姻并没有她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可他却不知怎的,就是不似以往那般抵触她,许是因为他身为一个为医者,救人却总是看自己心情,也从未觉得救人是一件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所以在他认定池姻有蹊跷之时,正好沙匪夜袭,这一切巧合让他已经断定池姻会趁机逃走,不曾想她突然出手相助,所以到如今心中那份吃惊还是久久不去。 如今尉迟泱要将她留在将军府也好,许是因为她的救命之恩,现在他倒是希望池姻方才所说的话是真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六章 大抵过了三日,因为沙匪已经被剿灭的差不多,驻守在沙漠的周国士兵都依数撤回。 这日尉迟泱一行人也要归京了,于是一大早天微微亮,周国城门便打开了,池姻跟着薛然走到了人群前,而尉迟泱,谢回春,刘长进三人早以骑上了马,就等薛然上马出发回京。 薛然回头看向池姻,问道:“你可会骑马?” “薛然,没有多余的马啦!”这时刘长进扯着自己的粗嗓对薛然如此说道。 薛然看了他一眼,不作理会,又转头看向池姻,说道:“你且骑我这匹马,我帮你拉着。” 池姻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她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在这数百士兵面前,她多少是不好意思骑上这右副总兵的马的,但这时尉迟泱突然微微回头看向她,虽然他依旧是表情平淡,可池姻还是感觉到了他眉眼中那隐约的不耐烦。 “薛然叫你上马,你便上吧。” 听他这么说,池姻知道她若是再犹豫下去,只怕会惹了他不快,如今她即将要寄人篱下,可不能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于是她伸手攀上马背,装作自己不会骑马的模样般表现出了吃力的样子,薛然见状,便伸手帮她骑了上去。 然后一行人便朝着城都的方向前进。 池姻在后面看着尉迟泱挺直着腰悠闲的骑在马背上,一副毫无受伤的模样,不禁有些疑惑,也不知是那谢回春医术太好还是他强忍着后背的伤痛。 也不知走了多久,太阳正正挂在天上,那些老百姓见到是军队归来,纷纷自觉的让出了一条大道。 池姻扫了一眼过去,看到一个小男孩挤到了前边,一脸兴奋的看着他们,然后他回头对同行的妇女说道:“娘亲,我长大了也要报效国家,然后风风光光的归来。” 池姻听在心里,不禁有些五味杂陈,她以前光荣而归之时,也是如此骑在马背上,一步一步行在街道上,朝皇宫走去。那时的她,是池国最受百姓拥戴的公主,每每他们归来,百姓们都出来迎接他们,以前池姻没觉得有什么,现如今却莫名怀念那种感觉,怀念池国的街道,池国的百姓,怀念她曾经的日子。 这时人马突然都停了下来,池姻不知是为何,她往前看去,却见是尉迟泱停了下来,薛然也跑了上去,他对薛然说了几句话,薛然便又跑回来。 “将军府就在前方,先下来吧,”薛然回到她身旁,如此对她说。 池姻便立即下来,薛然又说道:“随我来吧。” 她跟在薛然身后走去将军府,而尉迟泱一行人又继续出发,她知道他们这是回宫复命。 二人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一间宅子前,只见眼前矗立着一间偌大的宅子,青墙石瓦,一扇杉木双开大门,两旁各有一只雕刻精美的石狮子,而门上的门匾赫然刻有三个大字“将军府”。 池姻自是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将军府,虽说这间宅子倒也雅致,但是在池国,哪怕只是个尚书的府邸也比这要华丽得多,更何况这还是将军府,莫不是周国的之人就兴住这种宅子? “我们到了,随我进去吧,”薛然回头对她说道。 “嗯,”池姻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二人一进去,一个正走去哪儿的老嬷嬷晃眼看见薛然,急忙停了脚步,一脸惊喜的笑着朝他们走来。 “薛公子你可回来了!”那老嬷嬷一过来便对薛然一脸笑意,“将军可回来了?” 薛然朝她轻轻一笑,答道:“将军进宫复命了,待他忙完那边的事就回来。” “那可太好了,将军要是再不回来,府里可就闹翻天了,”老嬷嬷刚说完,看见站在他身后的池姻,慢慢收了笑容,转头问薛然,“这位姑娘是?” 听她问起了池姻,薛然微微侧身,让她好看见池姻,然后说道:“这是将军救回的姑娘,叫做白姻,将军见她无处可去便带了回来,李嬷嬷你且给她安排个住处,日后就让她在这将军府待下吧。” 那李嬷嬷听罢,了然的点点头,对薛然笑道:“好好,老奴知道了。” “那李嬷嬷这就带她去安排吧,我还要去找将军,”说罢,他转过身看向池姻,“阿姻姑娘你且跟着李嬷嬷,我先走了。” “嗯,”池姻对他点了点头。 然后他便走了出去。 薛然走后,李嬷嬷看着池姻,见她虽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男子衣裳,但模样生的是十分水灵,眉目间还带着隐约的英气,这种气质在周国是不多见的,周国的女子多是秀气水灵,温柔似水,像她这样,七分秀美,三分俊秀倒是少见。李嬷嬷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裳,得先带她去换一身干净衣裳才行,于是对她说道:“池姑娘,随我来吧。” 听她这么说,池姻便迈步跟着她走。 “这将军府虽不比那些达官贵族的府邸大,但不识路也很容易绕错道,我先带你去找间房,待你换了衣裳,再随我去熟悉熟悉将军府。” “好的,谢谢李嬷嬷,”她跟着李嬷嬷一路走着,一边看着周围的环境,这将军府里多是石缸荷花,小池流水的景观,和池国那些富丽堂皇的大院宅不同,这里的布置十分幽雅,真的不像一个将军府的住处,倒是更像一个文官的住处。 二人来到了一个小院子中,小院子里的不远处有一排屋子,七八个丫鬟正在各自忙活,李嬷嬷看了看那几个丫鬟,忽然冲其中一人唤道:“小香!” 叫做小香的丫鬟听到声音,抬头朝她们看去,在她看见池姻之时,露出了一瞬间的诧异,随后恢复了神情,朝她们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白姻,日后她便跟你住一屋,你先带她去换身衣服,”李嬷嬷对她说道。 就在李嬷嬷话音才落,池姻看到她脸上除了诧异,还有一丝不情愿的神情,但池姻也没把她这不情愿放心上。 “李嬷嬷~花兰姐那不是还有床位嘛,”小香冲着李嬷嬷嗲声嗲气的撒娇着。 李嬷嬷眉目冷然的看着她,丝毫不为所动的说道:“花兰独住一屋是她应得的,怎么,你也想独占一屋不成?” 小香本还想再撒撒娇,却见李嬷嬷的脸色已经沉下来,便急忙收了娇笑,说道:“嬷嬷莫要生气,小香这就带她去换身衣裳。” 见她识趣了,李嬷嬷的脸色便缓和了许多,她朝小香摆摆手,说道:“去吧。” 小香却看也不看池姻,便转身走开,池姻自己跟了上去。 方才听那李嬷嬷教训小香,池姻知道这老嬷嬷虽见面时看起来笑得慈祥和蔼,但在一些事上,却也是严格对待,想来也是一个公私分明之人。 这时小香在一间比较偏僻的小屋前停下,转身一脸不悦的看了池姻一眼,语气差劲的对她说道:“在这等着。” 池姻是知道了她不喜欢自己,可她这才第一次见到她,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哪儿惹得她不喜欢。 过了一会儿,小香走了回来,她依旧是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池姻,随手就将手里的衣裳朝池姻扔过去,还好池姻身手不错,一个小移步,稳当的接住了衣裳。 “你且进去换衣服吧,”说完,她看也不看池姻便走开了。 池姻也不想和她多做纠缠,便自己推门进去换了衣裳,待她换好衣服出来,小香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看了看周围,也不见一个人,只能自己去找李嬷嬷了。 就在她绕了一个弯角后,却突然听到了小香的声音,只听她和几个丫鬟正在谈论什么,池姻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便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听着。 “你要和那个女人住一屋啊?”一个丫鬟说道。 “我也不愿啊,可李嬷嬷铁了心了让她跟我住一屋。” “那你可别得罪了她,指不定人家以后爬上将军夫人之位,”另一个丫鬟语气中都是嘲讽的味道,听得池姻一头雾水,什么将军夫人?她可不记得自己想做将军夫人。 这时小香冷哼一声后又说道:“就她那寒酸样儿,还想做将军夫人?” “可说不定呢,毕竟她可是骑着薛总兵的马回来的,若不是将军之命,她怎能骑薛总兵的马?” “可不是吗,今日我在街上见着那场景,真真是吓死我了,将军这么久都不近女色,连三公主多次暗示都视若无睹,这回光明正大的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带回府里,这是什么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听到这里,池姻算是明白为何一开始小香对自己处处冷眉相对了。 “别瞎说!”小香怒斥了那丫鬟一声,虽不愿相信,可语气却有些动摇,“将军怎会看上那种来路不明的女子。” “小香你这就不懂了,为何那么多男人流连于青楼,不就是因为好色吗,虽说将军为人正直,可他却也是个男子,你看那女人,穿着一身男子衣裳,跟着军队回来了,之前定是只身一人待在军营中,这么之人指不定已经爬上了将军的床,迷惑了将军!” 池姻听她们越说越过分,若是侮辱她她也能理解,毕竟女人间的争风吃醋,互不对眼她在宫里也没少见,可她们为了贬低她不惜拉上尉迟泱,这就真的有点过分了,好歹尉迟泱也是她们的主子,真是怪不得方才李嬷嬷说尉迟泱再不回来这府里就乱了套,果真是几个女人一台戏,不分黑白,只顾嚼舌根,便轻易便闹得天翻地覆。 她听不下去了,便直接走了出去,也不管因她突然出现而愣在原地的几个人,看也不看她们就自己去找李嬷嬷了。 她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更何况这种事她根本不屑于解释,若是她真和尉迟泱有什么,凭着尉迟泱大将军的身份难道只给她安排个下人的身份?好歹也是个养在府里的情人,这将军府里傻子真是不少,只看得见眼前所见,然后三人成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七章 池姻找到了李嬷嬷,李嬷嬷问她小香去了哪里,她心地没有好到要帮着小香隐瞒,但若她实话实话,依着李嬷嬷的性子指不定会训小香,到时小香定是更加排挤她,她现今被尉迟泱盯得紧紧的,什么都不能做,若是弄巧成拙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即使她不想招惹别人,其他人也会来招惹她,为了不多生事端,她只能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她对李嬷嬷说道:“我也不知,许是突然有事忙去了吧。” 李嬷嬷听罢,似信了她般点点头,又抬头看向她说道:“那你随我来吧,我带你去熟悉一下这里。” “嗯,”池姻轻应了一声,便又跟着她一同去熟悉这将军府。 二人大抵走了半个时辰,李嬷嬷又将她带到一处院子中,这院子放眼望去和其他院子不同,却也算是将军府中最大的院子,一进去,就看见不远处的正中间是一处荷塘,夏荷正开得繁盛,沿着荷塘两边而去各有一间房子,两间房子隔着荷塘,两门互相对立而开,而在荷塘后方还有凉亭,凉亭右后方是一间竹帘为门的屋子,看这院子中的布置,想来就是尉迟泱所住之处不错了。 李嬷嬷将她领到荷塘右边的那处房子门前,而此刻房门正大开着,池姻抬眼往里看了一眼,只见两个丫鬟正在擦拭木具,而一个身着水袖蓝裙的女子背对着门口正指挥那两个丫鬟。 “花兰,”李嬷嬷朝那个蓝裙女子唤了一声。 池姻听她如此叫那个女子,不禁留意了一下,这就是李嬷嬷口中独住一房的丫鬟? 那女子转过身,看见是李嬷嬷,便温婉的笑着朝她们二人走来。 “嬷嬷有何事?” 池姻看见李嬷嬷看着她时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她看着花兰,打趣道:“能有何事,今日将军回来了。” 话音一落,池姻看见花兰双眸中闪过一丝喜悦,只见她笑得更开心了些,问道:“可当真?” “傻孩子,还能有假不成?快些让她们早点打扫吧,”看着她这副开心模样,李嬷嬷自也开心,突然她想起了自己身后的池姻,便伸手将池姻拉到面前,“这是将军救回的女子,日后便在府里住下了,你且带着她。” 花兰听到她说池姻是将军救回来的那个女子,不禁面露诧异,看着池姻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打量。 “知道了,李嬷嬷,这儿就交给我吧,”花兰快速恢复神情。 “那我先去忙了,”李嬷嬷交代完之后便转身走出了院子。 花兰看着池姻,池姻也不说话,只是眉目平静的看着她,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花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她说道:“那……你且先随我进来吧。” “嗯,”池姻跟着她走了进去,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荷花香味,这清香蹿进了她的鼻间,一下子就将她的思绪又拉回了兮贵妃被退下高楼的日子,那日的荷花香味也是如此浓烈,以至于让她的注意力都在楼下那片连绵绽开而去的清荷上,就是这个时候兮贵妃被池妁推了下去,她不会忘记兮贵妃那扭曲的身子,以及后脑勺渐渐蔓延开的鲜血是多么触目惊心,可池妁并没有丝毫怜惜,她只顾着控诉她,趁机把所有罪名都让她背负,所以池妁也没看到兮贵妃瞪大的双眼中那不可置信的神情。 “月牙,拿一块抹布过来,”花兰突然的出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池姻看见一个扎着两个小髻的丫鬟拿着一块抹布走了过来。 “你跟着她们在这儿打扫吧,有什么事可以问她们,”花兰说着,又看向月牙,“我先去别处忙,你带着她。” “哎,花兰姐你去吧,”月牙说完,对她笑了笑。 花兰离开之后,月牙将手中的抹布递给池姻,依旧笑着的对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姻,”她语气淡淡的回应道。 “我叫月牙,你随我一起干活吧,”月牙转过身朝里边走去,池姻跟了上去,她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倒是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烂漫。 “我听李嬷嬷说,你是被将军救回来的,是吗?”另一个丫鬟边擦拭着架子上的瓷器边朝池姻问。 池姻低着头摆放着书桌上的东西,应道:“嗯。” 还不待月牙说话,那丫鬟就朝她看去,开口问道:“那你可是真的跟将军有关系?” 话音才落,月牙便不满的瞪了那丫鬟一眼,只觉得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却也不好指责她。 池姻没因此停下手,她依旧关注着自己手中的活儿,但也回道:“若我说没有,你可信?” “我……那你为何是骑着薛副总兵的马回来的?”听她这质问,池姻已经知道她也是不信的,便也不想再多做解释。 那丫鬟见她不理会自己,不由得有些恼了,提高了音量冲池姻又质问道:“你是不是勾引了将军?” “好了,你叫唤什么,赶紧做好手头的活儿吧,免得李嬷嬷来了瞧见又罚你!”月牙在一旁看不下去,突然加重了语气出声。 见月牙提起李嬷嬷,那丫鬟便只能不甘心的斜睨了池姻一眼,便转回身继续擦着器具。 薛然来到皇宫时,见谢回春和刘长进还在宫外等着,他走过去,朝二人问道:“将军还未出来吗?” 刘长进听罢,不屑的哼了一声,抱怨道:“可不是拜那个公主所赐吗?整天就知道缠着将军。” 薛然见状,已经知道又是那三公主缠着将军。 说起这三公主如今年方十八,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年纪,可奈何皇上如何给她介绍优秀之人,她却只对尉迟泱一往情深,幸好皇上最疼爱这个妹妹,所以对于她“骚扰”尉迟泱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此刻在皇宫内,当今皇帝周义扬坐在软塌上审阅着册子,尉迟泱正站在下方,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少女的明朗声音。 “皇兄,我听说尉迟哥哥回来了对吗?”话音一落,只见一位头戴珍珠步摇,身着紫色薄纱留仙裙的妙龄女子已经走了进来。 “红绣,不得无礼,”周义扬虽说着话,可头也不抬的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册子,因为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周红绣看见尉迟泱之后,她眼里都是尉迟泱,根本听不进旁人说的话。 果不其然,周红绣看见正中间站着的尉迟泱的背影,便欣喜极了提起裙摆朝他小跑而去。 “尉迟哥哥!”她跑到他的身旁,伸手拉住他的长袖,双目含光,满脸笑意的仰头看着他,语气中都是欢快的味道。 可尉迟泱只是轻轻的朝她侧了身子,微微俯身作辑行礼,眼光只落在地上,看也不看她一眼的说道:“拜见公主。” “你干嘛呢?别叫我公主,都说了要叫我红绣!”她一把揽过他的手臂,对他依旧是一脸笑容。 尉迟泱还是没有看她,他正回身子,对还在看册子的周义扬说道:“陛下,若是没有其他事,臣先退下了。” “怎么没事呀,尉迟哥哥你要陪我的!”不待周义扬说话,周红绣就插话道。 “嗯,你退下吧,”周义扬并未理会周红绣的话,随后伸出手对他摆了摆。 尉迟泱得到许可,对他行了礼便从周红绣的臂弯中抽出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尉迟哥哥!”周红绣嗔怒的朝尉迟泱喊着,见他不作理会,便想迈开腿追出去。 “红绣,站住,”就在这时,周义扬出声阻止了她,周红绣生气的回过头看向他之时,他已经把手中的册子放了下来。 “皇兄!为什么你要让尉迟哥哥就这么走了?他还没陪我呢,”说话的同时,她眼中已经都是不满。 周义扬见她一副极度不满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继而说道:“若你再这般死缠烂打,只怕日后他连碰都不许你碰他。” “皇兄!”周红绣气得一跺脚,气鼓鼓的走过去站在他面前,“那你倒是快把我许给尉迟哥哥啊。” 听她提起这个,周义扬顿时就收了脸上的笑,他认真的看着她,严肃说道:“你身为我周国的公主,终身大事不是说说就可以的,虽说尉迟配得上你,可此事很重要,再说尉迟现今对你并无那个意思,若强行把你嫁过去,不说他会不悦,只怕你日后也不会开心。” 听了他这一番话,周红绣倒没有想开,反倒更加不悦,她眉头皱得更紧,依旧不服输般争辩道:“若我不能嫁给尉迟哥哥我才是不开心!只要我成为了他的娘子,他迟早会对我动心!” 见她还是坚持己见,周义扬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拿起了册子继续审阅。 “皇兄!”见周义扬不作理会,她又气得叫了一声。 周义扬伸出手朝她摆了摆,头也不抬的说道:“退下吧,此事日后再说。” 周红绣本还想说什么,见他这副样子,也不敢再继续多说,虽说他平时疼爱她,可若惹了他生气,连她也是要遭殃的。 于是她只好转身走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八章 尉迟泱和薛然一同回了将军府,这时池姻已经打扫完他的房间,他们回来之时,她正和月牙一起给府门旁不远处的海棠花除草。 就在他们二人才走进来,花兰便和一个丫鬟朝他们迎了上去。 “将军,你回来了,”花兰笑着看他,她此刻双眸中的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似水。 尉迟泱看见她,难得的露出了一抹浅笑,他朝她点点头,轻应了一声“嗯”。 听到声音的池姻转过头看去,便看见那二人好似眉来眼去,妾有情郎有意般的对视。再联想到今日李嬷嬷拿尉迟泱打趣花兰,想必这花兰是喜欢尉迟泱,再看这尉迟泱,竟破天荒的露出了笑,虽说只是浅笑,却也和他平日里的淡漠是天差地别,这二人想必早已对上眼了。 月牙见她不动手了,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那三人后说道:“花兰姐是真的喜欢将军,可惜了薛总兵。” “嗯?”听了她的话,池姻疑惑的看向她,“什么可惜了?” 月牙对着薛然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池姻看过去,然后说道:“薛总兵对花兰姐特别好,经常给她带好东西回来,这些府里的人都知道,可是花兰姐眼中只有将军,这些我们也知道,薛总兵也是知道的,也许他是心甘情愿的对花兰姐好吧。” 听月牙说薛然喜欢花兰,池姻不禁有些诧异,她看着薛然站在他们二人身旁,一直都是浅笑着,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们二人,怎么也不觉得薛然对花兰有其他感情。 这时尉迟泱和花兰走开了,薛然跟上去之时察觉到她们的目光,便看过去,见是池姻,对她点头笑了笑,然后就跟了上去。 池姻看着他们三人远去后才转回头继续干活,月牙突然用肩膀轻撞了她一下,打趣她说道:“其实你喜欢的人是薛总兵吧。” 池姻听她突然这么说,很是纳闷的蹙眉盯着她,直到月牙被盯得不自在了她才说道:“现在的小姑娘都这般整日想情情爱爱了吗?” 月牙一愣,随后才知道她说的是自己,于是有些窘迫的回道:“什么啊,我才没有。” 而此刻在尉迟泱房中只有他和薛然二人,薛然拿出了一份纸卷递给他,他接过打开后,薛然才说道:“这是丞相预选人员,自谢丞相前日病逝之后,皇上便有心从中挑选一位来接替,如今在朝廷之中已经传遍,其中周太尉,柳御史可能性最大,但从赵公公口中得知,皇上已经内定了柳御史。” “柳权卿?”尉迟泱放下手中的纸卷,听到薛然这么说,不禁蹙了眉,“按道理应当是周太尉接替谢丞相才对,怎么成了柳御史?” “这柳御史本是一个地方官员,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便做到了御史大夫之位,能力不容小觑,所以他能当上丞相应当是情理之中,”薛然回道。 尉迟泱却不说话,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桌面上方才的纸卷,尔后才说道:“我知道了,你替我将李嬷嬷叫来。” “是,将军。” 待薛然走了出去,尉迟泱起身走到窗前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正开得繁盛的荷花。 这柳权卿本来只是一个名不见转的地方小官,早在一年前皇上微服出巡遭遇刺客,幸得柳权卿舍命护君才保住性命,之后皇上便将他带回城都,令人惊叹的是柳权卿用了短短一年就做上了御史大夫,现如今又被皇上内定为下任丞相,也许他人会觉得柳权卿是能力出众,甚得帝心,但尉迟泱却不这么认为,柳权卿这人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狡猾奸诈之人,总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虚假模样,巧舌如簧的讨得皇上的欢心,他不过出去围剿沙匪一月,这皇宫的风云就变了,天边的乌云已经隐约侵袭而来。 “将军,唤老奴前来是有何事?” 身后传来李嬷嬷的声音,尉迟泱回过神,转过身看着她说道:“我这房中还缺个婢女,你将那新来的白姻调来吧。” 李嬷嬷听罢不禁一愣,却也没说什么,应了一声后尉迟泱便让她退了出去。 她出来之后直接去找到池姻,池姻见她突然找自己,只觉得不是好事,果不其然在她说完话之后池姻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抹布,但是表情依旧平静如常。 “既然将军叫你去他房中做事,你日后就随着花兰学习,你才来刚来将军府,许多事情是不知道的,我在这儿也不多说什么,花兰自会教你,你现在且随我去花兰那儿,”李嬷嬷说完,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走去找花兰。 池姻将抹布放在一旁,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虽都不说话,但却各有心思。 李嬷嬷想不通尉迟泱为何要将池姻安排在自己房中,池姻这是第一天来到将军府,很多规矩都还不懂,若是从能力上说,她是不愿意这么安排的,可尉迟泱偏偏这么做,难不成当真如那些丫鬟传的一样,尉迟泱和她果真有什么关系?不过这池姻虽初见时脏乱狼狈,到那骨子里异于常人的高贵在她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好歹她看人的眼力还是很好的,若池姻和尉迟泱没什么,那便是池姻本身就是个身世有秘密之人。但她不会问尉迟泱原因,她只管执行尉迟泱的命令,好好协助他,这便是她存在的意义。 而跟在她身后的池姻也是不愿去尉迟泱房中做事的,这尉迟泱好端端的如此安排她,不过就是为了更好的盯着她,他这十分明显的对她猜疑,别人看不出来,她可一清二楚,但就是别人看不出来,所以她的麻烦才更大,尉迟泱这么做,无疑就是在跟这将军府上上下下昭告他们二人的关系果然不一般,看来她往后的日子可得小心些了。 二人在一处房廊下看见了花兰,李嬷嬷唤了她一声,花兰抬头看去,见是李嬷嬷,便朝她们走了过去。 “嬷嬷怎么了?”话音一落,她已经走到二人面前。 “将军说将她安排在风华院中,她就交给你了,你带着她学些规矩,我还有事忙,”李嬷嬷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而花兰在听到李嬷嬷说尉迟泱要将池姻安排在风华院中的话时,心里是有些震惊的,从今早她就听到府里上下都在传尉迟泱自边关带回了一个女子,人人都说他们二人关系不一般,但她信尉迟泱的为人,她自小就在将军府长大,和尉迟泱青梅竹马,从以前她就一直爱慕着他,可他在年少时和当今皇上相识后,便一心都是助其匡扶正业,根本看不见她的一片痴心,可即使如此,那么多年过去,她还是一直站在他身后,离得他最近,所以她便想着如此也好,只要他没有爱上其他人,她便可以继续等,等他大业一成,等他发现她的心,所以哪怕府里上上下下都在传池姻和他的事,她也没有相信,可现今他要将池姻调到自己的院中,让她不得不有些动摇,可她不能有所表现,她知道他不喜欢那些尔虞我诈,争风吃醋,所以她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心情,哪怕自己如今真的如此。 “既然将军将你调去风华院,日后你便随我一同照料他,”花兰说罢,朝她招了招手,便转身带着她一路走着。 “是,奴婢知道,”池姻跟在她身后,低着头听着她说话。 “风华院只有我和月牙,若是你有何不懂的,可以问我们,月牙也会带着你,在将军府你只需遵守府里的规矩,但如今你进了风华院,院中的一些规矩我也希望你能遵守,第一,将军的房间,没人召你,切记不要进去,除此之外,另一间空房间和书房也不能随便出入,第二,你只需和月牙负责院中的打扫工作,服侍将军的活不必你们,若是将军有何需要再说,第三,若你有何事只需同我说,莫要去叨扰将军,”花兰说完顿了一下,终是开口问了她,“你是哪里人?” 其实她并非关心她是哪里人,她言下之意无非是想知道她和尉迟泱的关系。 池姻知道她心中所想,便随着她的想法回道:“奴婢是池国人,因一些事不得不来到周国讨生,幸得将军和薛副总兵帮助,才能在这寻得一条生路,白姻感激不尽。” 她说着,语气里尽是感激之情,这番话让花兰听去,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也许他将她调到风华院也只是希望能更好的帮助她呢?但是花兰心中又何尝不清楚,若只是如池姻所说,尉迟泱是不会做这些事的。 为了让花兰彻底打消好让自己日后在将军府能一路平稳无事的生活,池姻又说道:“若非今早薛副总兵将自己的马给奴婢坐,只怕奴婢也走不到将军府,薛副总兵的大恩大德,奴婢怕是一辈子的还不完了。” 听池姻提及今早的骑马之事是薛然自己将马给她坐,花兰心中的那块大石终是放下了,若说是薛然如此尽心尽力的帮助她也不奇怪,薛然本就是这种乐于助人之人,说不定池姻被调到风华院也是薛然提议。 “你也不需老想着报恩,薛大哥帮你之时定也没想着要你还恩,在将军府里好好做事就是最好的报恩,”花兰对她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是,奴婢谨记,日后定会一心一意做事。” 池姻话音一落,二人正正来到风华院院门前,花兰将她带进去,只见月牙正在院墙下栽种一株株韭兰花,月牙看见花兰带着池姻走进来,有些诧异,听到花兰说池姻日后留在风华院中更是不可置信。 花兰交代她们二人好好将篮子中的韭兰花栽完后便离开了,月牙见她走远才对正从竹篮中拿花的池姻问道:“将军果真将你调来了这儿?” 池姻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韭兰,开口答道:“嗯。” 月牙听后不禁蹙着眉,依旧是一脸不敢相信。 “你今日才来将军府,将军就将你调来了这儿?风华院是多少奴婢想来的,怎么你才来就可以做到?” 池姻听后停下了手中的活,双眸看着眼前栽在土里已经有些萎靡的韭兰,尔后才说道:“许是将军可怜我。” 她对月牙是如此说,对花兰又是另一番说辞,为的不过是能在回到池国之前可以平稳无事的生活,虽说她一身武艺无需害怕有人加害,可是这世间最恶毒可怕的不是兵器毒物,而是人心,池妁用血淋淋的手段教会了她,在世间最可怕的便是人心。 “原来如此,”听她如此说,月牙觉得她的身世应当真是十分可怜才会让将军动了恻隐之心,便不由得同情的看着她。 后来天色渐晚,天边的太阳也已经慢慢落下,而月牙因事离开了,只剩下池姻一人还在院墙下栽种韭兰,在最后一株韭兰种下之后,太阳也已经没有了身影,夏夜的阵阵凉风如约而至,拂动着荷塘中的朵朵白粉。 池姻看着凉亭而上那残缺半边的白月,不知怎的,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她起身走近了荷塘,仰头看着天上的弯月,想到了远在池国皇宫中的池峘。 以前池峘常常叮嘱她小心那些心怀鬼胎之人,她也明明知道这深宫中是哪些人心怀鬼胎,可她在赵皇妃离世之后便只想着一心扑在沙场之上,哪怕她知道池峘也在和自己看着同一轮弯月,哪怕她知道池月泩在等自己,可她那个时候并未想到自己会失去这一切,所以便就没有过多珍惜,那个时候的她不懂池峘的担心,不懂池月泩的疼爱,她被驱逐出来不足十日,便已经十分想念池峘,想念池月泩,想念在皇宫中的日子,以往离开皇宫前去荒凉边疆半月也不见得像如今这般被这思念折磨得如此难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九章 第二日一大早,池姻便起了身,她穿好了衣服就出去打水洗漱,就在她端着饭菜进来后,睡在另一边的小香不满的哼哼了两声,池姻不作理会,小香便恼怒的坐起身,用力的甩开被子,一边穿衣服一边瞪着她,似是在向她昭告着自己此刻内心的不满。 但小香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啪”的一声用力甩上门。 她是讨厌池姻的,可她如今却是敢怒不敢言,先前是尉迟泱将她带回来,全府的人传二人之事,她半信半疑,直到昨日听闻池姻竟被调到了风华院,她不得不相信他们二人之间果真不一般,如今她是怎么看池姻怎么不顺眼。 过了一刻钟这样,池姻和月牙受花兰吩咐去了风华院采摘莲子,尉迟泱早已经出府进宫。 采了一会儿,就在池姻拿着一篮子莲子要去厨房时,突然一个粉裙妙龄女子怒气冲冲的朝她走来,只见女子身后跟着两个将军府的下人,一边小跑跟上女子一边对那女子说道:“公主,公主,万万不可来此啊。” 女子在她面前停下,张口就问:“你可是白姻!?” 池姻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俯身行了礼,答道:“见过公主,奴婢正是。” 听她承认,周红绣冷笑一声,说道:“你就是白姻?我还以为是何等尤物,不过就是如此平凡,尉迟哥哥怎会看上你这种女子?” 听她这番话,池姻便知道这公主又是信了那些谣言所以来找她麻烦。 “公主误会了,我和将军并没什么。” “没什么?”周红绣突然提高了音量,语气也狠厉了许多,“没什么尉迟哥哥会将你调来这儿?你这下贱的东西竟敢勾引尉迟哥哥?若是本公主不发威,你可是想骑到我头上?” 话音一落,周红绣就高高扬起右手朝池姻的脸上扇去,池姻虽低着头,却也感受到了那股凌厉的风,于是在一瞬间往一旁挪开了些许,周红绣的巴掌就这样落空打下,而且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昨天刚栽好的韭兰摔去,池姻看见,快速伸出左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往回扯。 周红绣惊魂未定的睁着眼,却仍不忘瞪着池姻,她一把甩开池姻的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这回池姻没有躲开,她被这用了十足力道的巴掌扇歪了脑袋,但却依旧低着头,不发一语。 然而她长袖下的左手已经握成了拳头,若她如今没有沦落到这个地步,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任性野蛮的周国公主。 “下贱的东西还敢躲开?”周红绣微微侧头,对那两个下人说道,“去把李嬷嬷叫来,我要把这个贱人赶出将军府!” 这时却听得院门处传来一道声音。 “不必去叫李嬷嬷。” 话音一落,周红绣神色突然变了,先前的狠厉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与一丝害怕,她惊得立马转过身,却见一身素白长衫的尉迟泱走了过来。 “尉迟哥哥……你怎么回来了?”周红绣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看到了方才的事,惹得他不悦。 “公主来我这儿可是有什么事?”尉迟泱像是没听到她的问题般,站在依旧低着头的池姻身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周红绣。 周红绣看见他站在池姻面前,自是以为他这是在护着她,一瞬间又被点燃了怒气,也顾不上会不会惹尉迟泱不悦,便又皱紧着眉头,指着池姻说道:“我要你将她赶出去!” “公主怕是搞错了,这儿不是皇宫,”尉迟泱说罢,微微侧头对池姻说道,“你先回去吧。” “她不许走!没把事情解决她不许走!”周红绣怒目圆瞪看着池姻,“她这等下贱之人怎可留在将军府,若尉迟哥哥缺个婢女,跟我说便可,我让皇兄给你赐两个宫女给你,比这来路不明的人懂规矩多了!” “不必了,我要何人留在将军府是我的事,不需公主插手帮忙,”虽然他语气依旧平平淡淡,但双眸中已然有一丝不耐烦。 可是怒气上头的周红绣并未注意到。 “尉迟哥哥!”周红绣气的跺了两脚,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先是那个青梅竹马,现在又来个来路不明之人!你乃是堂堂周国大将军,她们这些下等人怎能配得上你?” 尉迟泱知她性子如何,不管说得再多她也不会听进去,于是便下了逐客令,说道:“还请公主回吧。” 见他在众人面前如此对待自己,周红绣眼眶一红,在眼泪落下之际她不甘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伸手将尉迟泱推开,又要挥手去打池姻,却突然被尉迟泱伸出手阻挡下。 周红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双眸中打转的眼泪终究流了下来,只听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尉迟哥哥?” 不仅是周红绣不可置信,在场的人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包括池姻,她虽面色不改,但双眸中却也是惊愕的神色。 “望公主莫要再在将军府胡闹,薛然会护送公主安全回宫,公主请回吧,”这回尉迟泱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语气也顿时冷了几分。 周红绣知道她若在纠缠不休下去只会收拾不了局面,便恨恨的看了池姻一眼,甩袖转身离开。 那些下人也跟着走了出去,这时月牙才敢上前去看池姻伤势如何。 尉迟泱转过身,看见池姻一脸平静,好似方才的事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般。 “月牙,带她回去吧。” “是,将军,”听到尉迟泱如此说,月牙便急忙拉着池姻离开,生怕多留一刻那三公主又回来。 回到了池姻房中,月牙急忙捧起她的脸颊查看,看到那被打得紫红一片的肌肤,不禁心疼的蹙眉说道:“三公主怎么下手如此重。” 池姻倒是觉得这点伤没什么,她跟着池月泩习武那几年,受过的苦和伤更多,这区区一巴掌何足挂齿。 “我没事的,你若是还有事便先去忙吧,”池姻对她笑了笑,好让她放心些。 “要不我去找大夫拿些药吧,”月牙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还不待池姻出声,门外走进一个人。 “她哪用得着药?皮糙肉厚的,”话音一落,小香便笑得极为得意的看着池姻。 看见她这笑,池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周红绣会如此大发雷霆的来找自己麻烦,果真是人心不古。 “用不用得着,干你何事?”月牙平时本就不喜欢小香,如今又听得她奚落池姻,不由得有些恼怒。 小香仰着下巴看她,高傲的挑着眉说道:“你这下人以为自己留在风华院就很了不起?” 月牙听后冷笑一声,说道:“是比某些打杂的下人了不起。” “你!”小香生气的看着她,就要伸手推她时,池姻上前将月牙拉到自己身旁,眉目冷然的看着小香。 “管好你的舌根,你好自为之,”说罢,池姻拉着月牙走了出去。 小香听她如此说,不禁有些错愕和慌张,生怕池姻知道她是周红绣的眼线,从而报复自己,但随即而来的却是更多的愤恨。 她双眸恨恨的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冷哼了一声。 如今她有周红绣撑腰,再也不会怕东怕西,她迟早会把池姻弄死。 到了傍晚之时,池姻才回到自己房中,月牙拿着一个瓷玉小瓶小跑进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一脸开心的拿着瓷玉瓶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问:“看这是什么?” 池姻微微蹙眉,问道:“是什么?” “这可是有钱人才能用的玉凝膏,不管是什么外伤,涂了就好得特别快,”说着话,月牙便低头小心翼翼的拔出瓶塞。 “你从哪儿拿来的?”池姻不禁疑惑。 “方才将军拿给我的,说是拿给你涂一涂被三公主打到的地方,”月牙倒出了一点在指腹,往池姻有些紫红的脸颊抹去,“将军对你可真好,除了花兰姐,我还没见过将军对谁如此。” 池姻听罢一愣,想了想说道:“许是为三公主积点德吧。” “说的也是,虽说将军对三公主爱理不理的,但将军和皇上的关系特别好,三公主十四五岁之时就喜欢粘着将军,那时将军待三公主也如同妹妹一般,哪怕三公主再任性再无理取闹,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说到这,月牙将瓶子塞好,放在池姻手中,又说道,“以前这儿还不是将军府,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宅子,但是将军和花兰姐就在这里长大,将军的双亲靠教书为生,在翰京城也算小有名气,花兰姐自小就随着李嬷嬷照顾将军一家子,后来将军成了孤儿,宅子也被卖掉,李嬷嬷不得已带着花兰姐回了乡下,后来将军入了军队,认识了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二人一同征战沙场,情同手足,待皇上登基便马上将将军封官,将军才把宅子买回,也将李嬷嬷和花兰姐接了回来。” 月牙停了下来,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一饮而尽,接着说道:“就在三年前,三公主十四岁那年,她闯了祸,就在那日,也不知怎的,就将一杯热茶朝花兰姐泼去,花兰姐躲避不及,还是被烫伤了手背,从此留下了疤痕,自那以后,将军对三公主的态度就冷了许多。” “原来如此,”池姻听后,觉得这花兰在尉迟泱心中的地位当真是很重要,两人本就是青梅竹马,为了一个女子,尉迟泱不惜冷落当今得宠的公主,其中缘故显而易见,如今想想那日种下的韭兰,韭兰花兰,怕也是别有深意。 “所以一开始那些人说将军和你关系不一般时,我就觉得将军肯定不会对你动情,他对花兰姐如何,我都看在眼中呢。” 听了她这番话,池姻轻笑一声,说道:“对对对,你可是双眼明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十章 过了几日,周义扬宣布将柳卿权升为丞相,早朝结束后,许多官员纷纷上前恭喜,唯有几个官员没有过去,其中包括尉迟泱。 他看也不看聚集于一起的那些人,径直回府。 但这时却有一人自他身后唤道:“尉迟将军请留步。” 尉迟泱停下脚步,回过身便看见柳卿权朝他走了过来。 “尉迟将军走得可真急,”他笑着对尉迟泱说道。 尉迟泱淡淡的看着他,问道:“丞相可有何事?” 柳卿权低头一笑,又抬头看着他说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将军可听过一句‘明人不做暗事’?” 听他如此说,尉迟泱便知道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所指的是他之前在周义扬面前提出认为让他当丞相不合适的事情。 “却不知丞相又是否知道?”话音才落,微风拂起尉迟泱的衣摆,二人相对无言,一人面无表情,一人依旧笑容满面,空气寂静得何人喘气都听得一清二楚。 “柳丞相!柳丞相!”这时一个太监跑了二人,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安静。 柳卿权转身而去,看向那个太监,问道“李公公,怎么了?” “皇上召您过去呢,快些随我去吧。” 柳卿权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尉迟泱早已走开,他看着尉迟泱愈行愈远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了一抹不明所以的笑。 到了下午,池姻拿着从月牙那儿借来的银子出了府,她只对花兰说是要去买些用品,但她必须快些去将自己手中的信寄去池国,虽说这信就算寄到了池国也送不进皇宫,但她可以先将其寄去许尚书的家中,当今所有官员中,她最信任的就是许尚书,只要许尚书看到这封信就定会拿去给池峘,到时池峘就知道她在这里。 就在池姻快步走进一个深巷中时,突然看见一个衣着单薄的小姑娘正蹲在一旁埋着头小声啜泣。 池姻只看了一眼,便从她身边走过,才走了几步,终是于心不忍,她又返身回来蹲在小姑娘面前,问道:“小姑娘,你哭什么?可是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那小姑娘缓缓抬头,却原来是个侏儒女子,池姻看见她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想起身之时已经为时已晚,身后突然有人用迷药将她迷晕过去。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池姻慢慢醒来,双眼还未睁开便听到耳边一阵吵杂,再细听只听得有几个男人在说什么“又捉来一个”“看来得卖一百两”之类的话。 池姻心下一惊,急忙睁眼看了看周围,只见周围都是被捆绑住手脚的女子,全部人都被关在一间昏暗肮脏的小房间中,不少女子都在小声啜泣着。 池姻看着景象已然知道自己这是遇上人贩子了。 “你醒了?”她身边一位女子开口问她。 池姻看过去,只见一个生得眉清目秀的,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正看着她。 女子见她不说话,又说道:“你被那些人拐来了这里,过不久咱们都要被卖到其他地方了。” “你可知谁是幕后主使?”池姻问。 女子摇了摇头。 这时有一人开了门走进来,池姻抬头看去,却见一个身形欣长的男子背着光站在门口,池姻看不见他的脸,却从他整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压迫的感觉。 “爷,可有喜欢的?”一个矮小的男子从他身后走进来,俯着身问他,尽是讨好的语气。 池姻觉得这个男子不是一般人,必定有来路。她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在一群低着头的人之中直视他,很有可能就被挑走,这样正合她意,她如今只有出去才能有机会逃走。 “把那个带出来,”果不其然,那男子指向了池姻,语毕,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哎,小的这就带出去,”矮小男子刚说完,就示意两个手下进来将池姻带了出去。 池姻也不反抗,任由那两个人将她连拉带拖的带出去。 才出了房间,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池姻不禁眯起双眼,待她缓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间房中,房间里还有两个身形健硕的女子正站着。 “爷说就是她了,”矮小男子对屋里那两个女子说完,一挥手,两个下人就将她狠狠的扔了进去,而后关上了房门。 池姻被扔在地上闷哼了一声,还不待她看清如今的情况,那两个女子就走过来将她架起,先是解开了她的绳子,又要伸手解开她的衣服,池姻任由她们脱去衣服,她如今只能先静观其变,再找机会逃出去。 两个女子不发一言的将她摁进一个浴盆中,又将一盆水倾数从她头顶倒了下来,二人用力的搓着她的身子,生怕她有一丝不干净似得。 池姻低着头让她们搓洗,一头湿发下面,双眸犀利的看着屋里的一切,突然,她朝身旁的二人泼水而去,还不待二人反应过来,她便快速起身朝其中一人高踢一脚过去,直把那人踢得连连后退,她又拿起一旁桌上的玉石莲花狠狠的朝另外一人的头砸去,只见那人被砸得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被踢开的女子见状,就要冲出去叫人,池姻眼疾手快的把手中的玉石莲花朝她砸过去,那女子灵活的躲开,顺手抓起一旁的凳子回砸过去。 池姻见状闪避到一旁,她知道这两个人不是普通之人,她且不可大意,于是她冲上前作势要攻击,那女子便下意识的伸手阻挡,但池姻却改变的攻击的路线,一个弯身就朝女子的腰部击去,池姻一拳才落下,便感觉到了手下肌肉的结实,还不待她退开,女子竟没有受到方才一击的影响,依旧稳稳的站在原地,伸手就将池姻掀起,池姻被重重甩到了地上,疼痛就在瞬间袭来。 那女子迈着大步走过去,单膝下跪,伸出一只手牢固的掐紧池姻白皙秀欣的脖子,池姻想掰开女子的双手,却怎么都掰不开,就在池姻快窒息之时,她伸出右手,用手肘用尽全力朝女子的颈脖击去,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朝一旁倒去,池姻也顾不上脖子的疼痛,就快速的爬起来抓起桌上的酒壶朝桌边砸去,抓着残缺不全的酒壶快准狠的割开了女子的脖子,顿时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池姻一身。 她松开酒壶,站起身看着女子睁着双眼的尸体,缓缓走向浴盆,走进去将身上的血迹洗干净后就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外边已经是夕阳西落,门外却空无一人,寂静得有些不对劲,池姻轻悄的推开了门,不知穿过了多少个走廊,却依旧走不出这个偌大的院子,就在这时传来几个人的声音,眼见就要和她撞见,她看了看身后的房间里没有灯光,便推门躲了进去。 池姻才关上门就发觉这屋里还有人,她急忙转身,只见一个身着紫袍的男子正坐在窗前的书桌旁,执笔绘画着什么,外边残留的一抹霞光在此时也尽数隐去,男子的侧脸顿时隐于暗黑之中。 池姻心下一紧,因为她知道此刻面前的男子正是方才去挑选她的人,这人肯定不是个简单角色,他身上那股压迫的气息让她的神经无时无刻不在绷紧着。 池姻缓缓退身,靠近门口,然后一个转身欲要开门冲出去时,从后方“咻”的一声飞来一把小巧的匕首,池姻急忙转身避开,只见那匕首准确的插进门把上。 池姻才回头看去,已经被一双结实有力的大手一下子掐住脖子,整个人被顶在门上。 黑暗中她依旧看不清男子的脸,但那压迫的气息已经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池姻喘着气,抬腿就要朝男子的裤裆击去,男子用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大腿,抓着她脖子的手又配合着将她整个人摁倒在地上。 池姻痛得闷哼了一声,她狠狠的看着那个男子,然而此刻却无力反抗。 “谁派你来的?”男子出声问她,声音低沉。 池姻顺势回答道:“你还不配知道我家主子的名字。”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你是打算死在我手中?” 池姻知道他这是上当了,便又说道:“若我死了,你也不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了。” 男子听后冷笑一声,稍稍掐紧了她的脖子,说道:“你以为你能威胁我?” 她知道她是威胁不了他的,便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该如何反击,突然下一瞬间她就抬起腿朝男子踢去,男子快速躲开,池姻趁他躲开便马上起身,却在下一刻又被男子伸手摁住肩膀,池姻回身伸手打去,男子便伸手阻挡,并且抽出了一把匕首就朝池姻的颈脖划入,池姻心下一惊,她知道他这是起了杀心了,而且她此刻什么武器也没有,如今她的处境是十分的危险。 池姻被男子接连的进攻逼到了房间里边,她看了看打开着的窗户,便抓起床上的被子朝男子扔去,待男子避开后,发现池姻已经不见踪影。 这时一个下人提着灯笼急冲冲开门进来,说道:“爷,那女子逃跑了,还杀了大花。” 男子转身看去,却被地上的一封书信吸引了目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十一章 池姻逃出去之后好不容易逃离这个大院子,却发现外边尽是树木,一轮冷月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 她一边找寻着回去的路,心里却有些犹豫还要不要回将军府,如今天色已黑,她出来了这么久肯定会引起尉迟泱的怀疑,以往她不逃走是因为离池国最近的城门之外都是漫漫黄沙,一是没有足够的银子购买食物,二是尉迟泱将她盯得紧,若她逃走,成功回池国的几率很小,而且回去了比在周国还要危险,池妁的眼线无处不在,一旦她被发现出现在池国,哪怕父皇再不愿意,她也是死路难逃,她不是没想过逃去其他国家躲着,但是之前和池峘约好了在周国见面,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能离开周国,可如今她也许也回不了将军府了。 就在池姻打算连夜离开时,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跑来,还不待她从惊讶中回过神,那人就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开始逃跑。 池姻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有十来个黑衣人正在追着他们。 她又回过头诧异的看着尉迟泱,不知道他怎么在这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遭人追杀,但此刻的情况不容许她问,他们现在得先逃跑。 两人跑出了很远,这时池姻才发现之前那个院子原来是靠近郊外的,怪不得她一出来发现周遭的环境她都不识得。 周围都是在夜色中耸立的棵棵树木,他们被那群人逼到了悬崖边上,尉迟泱回过身,看到那群人已经追了上来。 他眉目冷厉的看着那些人,一手将池姻拉到身后,一手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长剑,突然那群人纷纷冲了上来,尉迟泱上前三下五下杀了两个人,却有点体力不支般动作逐渐慢了下来,池姻看得出他的变化,心下一紧,便也捡起地上的利剑上前助他一臂之力。 尉迟泱蹙着眉看她,脸色苍白无力。 “你中毒了?”池姻看见他这副样子,已然知道是毒药的作用。 尉迟泱不回答她,咬紧了牙,又挥剑斩杀一个,终是因虚弱而单膝跪了下来。 池姻站在他身边护着他,却也是不敌对方人多,攻击逐渐慢了下来。 “你自己逃吧,”尉迟泱将剑插在地上撑着自己的身子,面色已经是极度苍白,却仍是坚持着没有晕过去。 “将军方才拉着我跑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说,”池姻回他一句,又握着剑抵挡住了一击。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一边防卫着一边扶起尉迟泱,慢慢退到悬崖边上,她回头看了看黑暗中的不见底的悬崖,在月色中能看见下方一路都是茂密的枝叶,与其这么抵抗至死,不如跳下去搏一搏,也许上天眷顾他们,可以死里逃生。 尉迟泱知道她的想法,他看着她,点了点头,于是二人纷纷朝下边跳下。 上方剩下的七人,看了看悬崖下方是暗不见底,便也离开了那里。 池姻和尉迟泱跳下之后,也不知过多久,她缓缓睁眼,发现自己竟整个人趴在一棵树上,虽说她被枝叶刮伤,但好在没什么大伤。 此刻月亮还挂在天上,周遭只听得此起彼伏的虫鸣鸟叫声。 她想起了尉迟泱,便急忙从树上下来,才下来便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尉迟泱。 他已经失去意识,她急忙过去查看他的伤势,好在他也只是手臂被刮伤了些,正真严重的是他体内的毒。 她在他左上臂发现了箭伤,定是他之前被沾有毒药的箭射中,然后自己将箭拔出后又强忍不适一路逃跑。 她立马从自己的衣裳伤撕下一条布条,将他的上臂用力绑住,防止毒液侵遍全身,而后她又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剑,将他的伤口割开了许多,就开始为他将毒血挤出,不知流了多少血,他的脸色才逐渐好些。 这一夜她都没有睡,一直坐在旁边守着。 第二日太阳才出来,一声鸟叫划破这片密林中的寂静。 尉迟泱缓缓睁眼,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便用右手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左上臂已经被包扎好了,而且那股隐约的香味分明就是玉凝膏的香味,他动了动自己的左臂,果真好了许多。 “莫要再乱动左臂,否则残留的毒液再倒流回去可就遭了。” 突然从头顶传来池姻的声音,尉迟泱抬头看去,只见一袭白裙的她正站在大约十尺高树干上,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拿着果子,正低头看着他。 “先吃这个充饥吧,”语毕,她把手中的果子扔了下来,尉迟泱伸出右手一把接住。 池姻又接着摘了好几个果子扔下来,然后就爬下来了一些就从树上跳了下来。 尉迟泱看着手中的果子,待池姻走近了才开口问道:“昨晚你怎么在那里?” 见他问起,池姻决定还是把昨夜的事如实说出,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昨日我外出买用品,却被人贩子用迷药迷晕了去,待我逃出来之后便遇到了将军。” “人贩子?”听她这么说,尉迟泱微微蹙眉。 池姻坐了下来,拿起一个果子用衣袖擦了擦,说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处昏暗的房间内,房内还有许多被拐来的女子,后来我逃了出来,才发现那是一间偌大的院子,里面错综复杂,为了找到出路,我也是兜兜转转了许久。” 尉迟泱听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池姻不知道他是不是相信了自己的话,若不是,她便找个时机逃走便可,反正他如今也有伤在身。 “你在那院子里可见到了什么人?” 听他如此问,池姻抬眉看向他,听他这意思,他也是知道有那处宅子存在的,而且在这儿临近郊外的地方只有稀稀落落的民房,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处宅子,莫非他也是来这宅子有何事然后遭到追杀?若真如此,昨日她在宅子内见到的男子必定和他有何关系。 “倒是见到了一个男子,”池姻答道。 “什么样的男子?”尉迟泱又问。 “没看见面容,不过倒是从其他人的话里听出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池姻说完,想了想,又说,“非官即贵。” 尉迟泱听后便不再说话了,他不知道她所说的那个男子是不是柳卿权,但昨日把他引入那院子的正是他,若他当真与贩卖人口有关,又为何将他引入让他知道?想来此事绝非如此简单。 二人吃饱了便上路离开这密林,池姻跟在尉迟泱身后,走了大半天才离开这片林子,一出来就看见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正潺潺流水,小溪对岸不远处是稀稀落落的房屋,正冒着炊烟。 他们二人绕过小溪走了过去,只见一片菜花田中有一少女正提篮采摘。 待二人走近了,那少女发觉到他们,就抬头朝他们看去。 “姑娘,请问这是哪里?”尉迟泱开口问她。 “这儿是菜花村,你们是外来人吧,”那少女回答。 “正是,不知从这里如何去翰京?”尉迟泱说着话,池姻一直站在他身后看着周围随处可见的菜花田。 “翰京?”少女听后不禁蹙眉,“这儿离翰京可远了,最近的一条路是从那边的山头出去,然后去到浦西再转去翰京,怎么的也要三四天行程,不知你们去翰京是有何事?今日天色也渐晚了,若不嫌弃,二位便在这儿住一宿吧。” 尉迟泱听后回头看向池姻,池姻从菜花田收回了目光,看着他点点头,于是他回头对那少女说道:“那就多谢了。” 于是二人跟着少女来到一间房屋前,少女朝里边喊了一声“阿娘”,一位妇人便一边往自己衣摆擦着双手边走出来,妇人看到尉迟泱二人,面露诧异,少女解释道:“阿娘,这位大哥和这姐姐要去翰京,在咱这儿留宿一宿。” 妇人听后了然一笑,对他们二人说道:“正好我在煮饭,二位进来一起吃吧。” “多谢,”尉迟泱朝妇人点头谢道。 到了吃饭的时候,四人坐在桌前,妇人先开口问:“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我姓李,她姓白,”尉迟泱对她说道。 而池姻坐在一旁吃着饭,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抬头看向他,只见他表情淡淡的,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白姑娘是你的娘子吗?”妇人笑着看向池姻,池姻被看得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正要开口解释,只听身旁的尉迟泱已经开口。 “正是,我们夫妻二人走亲戚,却在翰京边郊遭到贼人拦截,双双落下悬崖,幸而没有什么大伤。” 池姻诧异的看着他,她知道他这是为了隐瞒身份,可从他口中听到那一句“我们夫妻二人”的时候,她还是不免有些吃惊。 “小娘子看起来真是好看,”妇人笑着看池姻,突然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我有一事想拜托你们。” 见她犹豫不说,池姻便开口说道:“大娘,您说吧。” 妇人又看了她一眼,终是开口,道:“求你们将小女带走吧,哪怕是带出去做个婢女也好,明日一大早我给你们收拾好行囊,让我女儿跟着你们离开这里吧!” “阿娘!”少女听后,惊讶的看向她。 妇人看着少女,顿时便红了眼眶,缓缓说道:“她爹死得早,一直都是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谁知今年祭祀之人选了我女儿,她才十五岁啊,我余生都是为她而活,若她有何三长两短,我有有何颜面去见她爹,求求你们,带她离开这吧。” 说完,妇人跪在了地上,池姻见状,急忙上前扶起她,说道:“大姐,万万不可。” “求求你们,带她走吧,带她离开这个地方,不然她会被杀死的啊!”妇人一边哭着一边就要磕头,池姻急忙伸手阻止她。 而一旁的少女已经泪流满面,只见稚嫩的脸上尽是清澈透明的泪珠,滴滴落在桌上。 池姻见不得这种场景,便说道:“我答应您便是了,您先起来吧。” 妇人听罢,一脸惊愕的看着她,随后破涕为笑起身过去抱住那少女。 “苗苗,有救了,你有救了。” “阿娘,”苗苗回抱妇人,哽咽着说,“我舍不得您。” 池姻看着两人如此,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妃,虽然母妃性子淡然,但是她对自己一直都是宠爱有加,记得以前父皇欲要将她嫁给丞相之子的时候,是母妃不顾惹怒龙颜也势要护住她的自由,当然后面那个丞相的儿子并未娶她,而是娶了池妁。 池姻看着那对母女回忆着过往,而尉迟泱则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十二章 池妁才从皇宫回到丞相府,便问了一个下人黄阑生在哪里,那下人说他今早出门,至今未回。 于是她整个下午都坐在房里等着他,到了日落西山之时,房门才被推开,一个青衫男子推门而入,便看见池妁坐在里面,不由得诧异。 他朝她走了过去,坐在了她面前,面露笑容的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池妁看着他,虽然是一副干净整洁的样子,而且身上也都是浓重的檀香味,但她依旧闻到了夹杂在檀香味中若有若无的那一丝胭脂味,她看着他,其实明明知道了他去了那里,却还是表面回以一笑,温婉的回道:“午时便回来了,回来不见你在,你去了哪儿?” 黄阑生被问及,怔了一下,干笑两声后才说道:“我出去和好友饮酒聊天,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 “要不要让下人给你煮碗醒酒汤,”池妁说着,伸手为他将耳边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双眸中尽是柔情似水。 可黄阑生并未觉得感动,而是暗地里松了口气。 他的一切池妁都看在眼里。 待到夜间,一处僻静的角落里,池妁和一个下人站在那里。 “今日少爷去了哪里?”池妁看着他,语气平淡的问道。 那下人微微俯身,低着头不敢看她,应道:“今日少爷去了醉春院。” “醉春院?”池妁重复了一遍,又说道,“少爷从什么时候开始去那里的?” “大抵是一月前,少爷共去了十五次,”那下人回答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她一挥袖,那下人便急忙退下了。 月色下她的面色依旧淡淡的,但双眸中的愤怒却快要喷薄而出。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两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去到了醉春院,对老鸨说道:“今日黄丞相的二少爷挑到的姑娘我都赎了。” “这?”老鸨听完,似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般,面露诧异。 男子看也不看她,就将银子塞入她怀里,说道:“若是二少爷再来,你只说那几个姑娘都被赎身归良了,可能办到?” 语毕,男子盯着她,她掂量了一下怀中的银子,便一下子就笑道:“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去把她们带来。” 不一会儿,从里边走出来四个姑娘,个个面露喜色,看到为她们赎身的两个男子之后更是开心不已,互相窃窃私语。 两个男子将她们带去了一处荒废的院子,待进了院子她们四人已经察觉有异,其中一人开口问道:“公子,带我们来这儿可是有何事?” 这时另一人已经关上了门,门一关上,四个姑娘纷纷挤在一块,面露惧色的看着他们。 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人,步伐袅娜的走向那四个女子,这人正是池妁,在她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男子。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她们,然后挑眉说道:“将她们绑起来。” 四个姑娘听罢,纷纷大叫着“不要”,各自逃开,可最后还是被四个男子严严实实的捆绑了起来,嘴里也都被塞了一块布。 池妁走过去又看了一遍她们,不由得想起今日黄阑生和她们打情骂笑的画面,心里顿时就升起了怒气,她走过去伸手掐住其中一个人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眉目冷然的看着她,说道:“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吗?” 那女子已经是害怕得哭了出来,呜呜的直摇头。 “我的东西即使我不用,也轮不到你们,碰了我的东西,就休想再苟活于世上!”池妁拿出那女子口中的布,对一旁的男子伸出手,男子便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放在了她手中,女子看见匕首,顿时吓得接连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夫人饶了我吧,夫人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可池妁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求饶般,无动于衷的看着她,轻描淡写的对她说道:“后面你就知道,身为第一个是有多么的幸运了。” 话音才落,她就将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插进女子的颈喉中,又用力划开了一道口子,顿时那女子的鲜血如小泉般从喉咙里流出。 女子瞪大着眼,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着,到后面便也一动不动了。 而另外三个女子见状被吓得哭得更厉害,纷纷挪动着身子想躲避池妁。 池妁的目光落到了下一个女子身上,缓缓朝她走去,一挥手,两个男子上前将她摁住,又伸手将她的上衣剥开。 “你知道割喉之后是什么吗?”池妁蹲在她面前,看着自己手中沾血的匕首,随后又直接将手中的匕首插入她白皙平坦的小腹中,生生在她小腹上划开了一道大口子,于是各种内脏纷纷流出,如此可怖的场景,可池妁却是眼睛眨也不眨。 此时剩下的两人已经被池妁的心狠手辣吓到有些疯癫,可池妁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们,她这一生最不可惜的就是人命,最不看重的就是亲情。 “把她衣服剥了,”池妁一声令下,下一个女子便被剥光了衣裳摁在地上。 她走过去蹲下身伸出手抚摸着那女子的身子,从脸颊一路摸下,问道:“今日他也是如此摸你的身子吗?嗯?” 女子哭着摇头却还是被池妁凶狠的一刀插进胸脯上,池妁又接连在她身子插了十来刀,一刀接着一刀仿佛被刀尖伤害不是一具身体,而只是个稻草人般,待她停下来时女子早已断气。 池妁看着那女子死不瞑目的模样,仿佛在她睁大的双眼中看到恍若罗刹的自己。 她将手中的匕首扔在了地上,剩下的女子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却不想池妁说道:“她就交给你们了,不死就不停下。” 于是她在女子不可置信的眼神和反抗的惨叫声中走了出去,月色清冷,她一袭被血染红的长裙拖在地上,身姿婀娜,莲步生姿的走了出去。 当初黄阑生就是被这样婀娜多姿的她所吸引,所以不等皇帝答应作废他和池姻的联姻,他就自己先行提亲娶她,当初的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包括和他的相遇,和他第一次发生关系,再到嫁给他,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让她继续留在池国而且有助于她取得权利的人,她一开始对他是动了情,但那也只是一时的事情,天下的男子都是一个德行,只要女人勾勾手指,便一股脑的爬上去,可天下的女人又是一般蠢,用尽心机勾引男人,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正如她的母妃兮贵妃,当年的老臣人人都知道她母妃只是个妓子,可皇上还是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执意将她封妃,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兮贵妃前途无量,可是直到赵皇妃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赵皇妃是赵尚书最宠爱的女儿,出身好又得皇上宠爱,渐渐的兮贵妃就被冷落了,后来兮贵妃将怀有池姻的赵皇妃推入池中,自此被打入冷宫,从此以后她在宫里被饱受欺辱,而兮贵妃却毫无作为,更别说保护年幼的她,过了这么久,她已经对兮贵妃不抱希望了,也不抱任何感情了,在她眼里,兮贵妃不过是个无用之人,徒留世上只不过是苟活于世,还不如在死前助她一臂之力除去池姻。 她恨池姻,不仅仅是他们两兄妹是自己的竞争对手,还有他们两兄妹夺走了父皇的所有宠爱,她这个人,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会不惜用尽一切手段去得到,这十几年的深宫生活教会了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 池妁走了出去,在巷口看见一辆马车等着,便走了过去,这时从马车中伸出一只大手,池妁伸手过去扶着,上了马车。 小厮便开始驾着马车离开。 而马车内的那个男子说道:“换身衣服再回去吧。” 她说道:“嗯,待会在你宅院停下。” 过了一会儿男子又开口。 “若是他再如此,难不成你要将他碰过的女人都杀尽吗?” 马车内安静了一会儿,池妁才答道:“只要他还是我的相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一日不扔掉,就不容许其他人碰。”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待我登上了帝位便将黄丞相废了去,那黄阑生也让他做阉人好了。” 池妁听后冷笑一声,说道:“做阉人可不便宜他了,他这种废物总归要受到更大的惩罚。” 语罢,池妁又想到什么,于是又问:“你有池姻的消息了吗?” “她被驱逐出去之后,西城门下了开门禁令,无人可以出去,所以我也没有她的消息,想必她已经死在沙漠之中了。” “她若那么容易死,也就不会活到现在了,她本该在沙场上就死了,真是命硬之人总讨人厌。” “可如今还有一个池峘在,而且六皇姑站在他们那边,六皇姑又最得父皇宠爱,只怕这件事之后,池峘已经恨不得除去我俩。” “那又如何?”池姻挑眉,无所谓的看着他,“我不信他能斗得过我们,是我们的谁也夺不走!” 池颢天看着眼前的池妁,即使脸上沾染了鲜血,却丝毫没有惧怕退缩,反而是一脸坚定,这份坚定使他不由得看了神,双眸中尽是她的眉眼鼻唇。 可池妁并未注意,她转回了身,又说道:“之前我安排在池峘身边的眼线已经被他除去了,日后我们二人要更加小心。” 池颢天回过神,也转回了身,轻轻的“嗯”了一声。 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说话,各怀心事的看着窗外的夜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十三章 将军府内已是夜色寂静,而在一间房内,李嬷嬷坐在桌边,花兰披着外衣拿着一盏灯走了过去。 “嬷嬷,有将军消息吗?” 李嬷嬷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目光却没有从手中的书信离开。 花兰将灯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一脸忧愁的低着头,自顾自的喃道:“将军已经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了,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李嬷嬷并未理会她,而是将手中的书信折好,捏在手中,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眼前闪着烛火的灯。 方才她看的书信是今日有人带来给尉迟泱的,信中只说了让他去上梅庄园,可她今日打听,却无人知道上梅庄园在哪里,仿佛这个上梅庄园只是虚构之地。但是她知道这个地方是存在的,而且尉迟泱之所以一天一夜未归,肯定和这个上梅庄园有关,他必定是遇到了麻烦才那么久没有回来,如今她也做不了什么,好在他身手很好,待得明日天亮,她再出去打听打听。 而另一边的尉迟泱和池姻正坐在火堆边烤着火,两人看着眼前的火光跳跃,却都不发一语,坐在一旁的苗苗看着他们二人,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她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对二人问道:“白姐姐你是哪的人?翰京还是浦西?” 池姻看向她,缓缓才答道:“都不是。” “难不成你是浦南人?” 池姻没有回答她,只是摇了摇头。 苗苗知道她不想说,于是又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和李大哥是回娘家走亲吗?” 池姻听罢愣了一下,她这一问题池姻却不知如何回答,倒是尉迟泱先开口说道:“正是。” 池姻扭头朝他看去,火光中二人双眸对视上,只一瞬间,二人又迅速避开。 “李大哥和白姐姐真是郎才女貌,”苗苗说着,一脸的羡慕看着池姻,“白姐姐你生得真好看。” 池姻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尴尬的看了看她。 “白姐姐,以后我可以回来看望我阿娘吗?”突然,苗苗语气略微伤感的开口问她。 池姻一怔,看着方才还喜笑颜开的少女突然失去了笑容,心中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可以的,我带你回来如何?” “真的吗?”苗苗听罢,脸上又出现笑容,惊喜的看着池姻,“白姐姐你真好。” 这时从后边传来妇人的声音。 “苗苗,水烧好了!” “哎,知道了,阿娘!”苗苗冲后边回应,又转回头看着他们二人问,“白姐姐你先去洗还是?” “将……”池姻看向尉迟泱,差点把“将军”二字唤出口,尉迟泱向她投来目光,池姻却不知如何称呼他,是称呼李大哥呢还是称呼他为所谓的相公?就在池姻纠结如何开口之时,尉迟泱倒是开口了,而池姻也恰巧开口说话。 “我先去吧。” “你先去吧。” 二人话音才落,空气瞬间寂静了,二人稍微尴尬的对视了一会儿,尉迟泱便转身走了进去。 池姻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 跟一个男子这样相处,她是真的不适应。 而一边的苗苗倒是看戏看得十分开心,她扯了扯池姻的衣袖,笑道:“白姐姐你跟李大哥感情真好。” “什么?”池姻听罢,蹙眉看着她,然后急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 苗苗却不听她的解释,依旧是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 “若我以后能和我得相公如此恩爱就好了,那么我爹在天之灵也会安心。” “你可有喜欢之人?”看她双眸中的憧憬,池姻下意识的开口问她。 这一问题让苗苗愣了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有,是村里周大夫的儿子。” “他对你可有意?”看到她这副娇羞模样,池姻不禁嘴角上扬,对他们二人的事不免好奇起来。 苗苗抬头看向池姻,缓缓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二人本打算过一年就成亲的,若不是我被选中去祭祀……” 她这一番话让池姻已经大概知道了情况,池姻知道祭祀是为了求平安求丰收,可是若因此而牺牲一条生命,到底值与不值?池姻看着苗苗,脸上稚气未脱,本该是青春年华,本该是情窦初开,这一切却即将被扼杀。 “白姐姐,当初你和李大哥是怎么相识的啊?”苗苗一句话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池姻听后一愣,随即耳根子有些发红,看着她却始终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 “我……我与他是……是在街上相识的,那日我遇到了匪徒,好在他出手相助,”池姻说完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他们二人相遇的过程稍微改一下告诉她了。 “哇,”苗苗听罢,双手合十放置胸前,双眸瞬间发亮的看着池姻,“这可不就是英雄救美吗?然后呢然后呢?白姐姐和李大哥怎么在一块的啊?” 看到她这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又想到尉迟泱平日那副死活不笑的严肃模样,池姻便顿时也来了兴致,她凑近了她,一脸认真的开始说道:“那日之后你李大哥对我一见钟情,然后四处打听我的住处,当然了,我本来是有个青梅竹马的,所以我便立即拒绝了他。” 说罢,池姻故作姿态的笑了笑,苗苗见状,不由得也笑出声,少女的笑声如风铃声般在夜色中回响。 二人都不知道身后有一人正抱臂看着她们,依旧笑声不断的聊着天。 “那后来呢后来呢?”苗苗饶有兴致的继续追问。 “后来?”池姻故作玄虚的挑眉看她,尔后才说道,“后来他对我死缠烂打啊,那叫一个痴情,我耐不过他只好答应嫁给他。” “想不到李大哥是这样的人,看着那么严肃,原来他如此痴情。” 池姻顺应的点点头。 这时妇人的声音又从里边传来。 “白姑娘,水烧好了!” 池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空无一人,她转回头对苗苗说道,“我先进去了。” “嗯,好的。” 待得池姻洗好澡,换上了苗苗的衣裳回到要睡的房间后才发现地上铺好了被子,尉迟泱已经躺好了。 “将军上床睡吧,”池姻开口说道。 她话音才落,尉迟泱便立即回道:“不必了,男女授受不亲。” 池姻听罢一怔,随即疑惑的皱起眉头,尔后才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那倒不必,”尉迟泱语气淡淡的回应她,却始终都没有动身。 池姻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正要过去吹灭烛灯,却晃眼看见尉迟泱左臂伤口处又泛出了血。 她急忙蹲下身查看,尉迟泱见她突然蹲下身,下意识的就撑起上半身与她保持距离,目光警戒的看着她。 “你干什么?” 池姻见他竟然用左臂撑着身子,又见他一副好似自己要谋害他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恼怒,便语气不好的回道:“若你再如此使力,到时左手废了可别怪我。” 他听罢一愣,却也瞬间恢复平淡冷静,坐直了身子看着她。 “你伤口又出血了,”池姻说道。 这时尉迟泱才发现自己的衣袖红了些许,他转回头,无所谓的说道:“不碍事。” 池姻伸手从腰封处掏出玉凝膏,对他说道:“将衣服解了,我为你上药。” “不必,我自己来,”尉迟泱伸手过去,可池姻却没有要给他的意思。 “伤口处你看不全,若是想好快点,便听我的,”说着,池姻便坐了下来,一副他不如此做就陪他一直耗下去的模样。尉迟泱见状不由得蹙眉,却也还是解开了衣裳,将伤口露出来。 池姻过去拿来烛灯放在一旁,烛光中他的伤口又裂开了些许,想必是方才洗澡之时不小心弄的。她打开瓶塞,将一点点玉凝膏倒在指腹上,为了看清楚伤口,她又挪了挪身子靠近过去,低着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仔细涂着药膏。 玉凝膏的香味顿时飘进他的鼻间,他能十分清楚的感受到她指腹一下又一下在自己肌肤上触碰抚摸,这样的感觉让他不由得回想起小的时候,每每他受伤,娘亲也总是如此仔细温柔的为他上药。 也不知过了多久,尉迟泱回头而去,问:“好了吗?” 谁知池姻也正好抬起头来,说着:“涂好了。” 二人的鼻尖就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了一起,只差一些些距离,便都能亲上对方了。二人也是愣住,对视了好一会儿,仿佛空气就此寂静,只剩下他们各自的呼吸声。 尉迟泱看着她好似有些紧张般眨着眼,浓密而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如初春停落于花蕊上的蝴蝶般,他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一个女子,不同于周红绣那浓郁的胭脂味,也不同于府里女子身上的香味,她身上是一股十分清新的香味,就像雨后草地的清新味,这味道让他觉得十分安心舒服。 也不知过了多久,尉迟泱鬼使神差般想再凑近她些时,外边突然传来一声蛙鸣,惊得池姻马上移开身子,她也不等尉迟泱说话,就将手中的玉凝膏直接塞入他的手里,然后上了床拉过被子,背对着他躺下。 尉迟泱看着她的纤瘦后背,也不知在想什么,尔后便去吹灭了灯,瞬间周遭陷入了黑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十四章 池姻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到身子上方有一股压迫力,她猛然睁眼,却发现是尉迟泱正俯在她身上,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一手捂着她的口鼻。 池姻不禁蹙眉,疑惑的看着他,只见他对她摇了摇头,又抬头往门口处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去。 池姻扭头看去,门下的缝隙处飘进来一缕白烟,那正是药。 池姻见状,不免大惊,突然想到住在隔壁屋的苗苗母女,正要起身去救她们,却突然感觉身子使不上力,整个人又瘫了下来。 尉迟泱示意让她自己先捂着口鼻,然后他起身过去拿来湿了水的巾布,撕开两半,将一半递给了她,她伸手接过。 尉迟泱将她扶了出去,出了房间门,池姻看到苗苗母女的房门已经被打开,里面空无一人,果然如她所想,是这村子里的人将她们带走了。 二人出了些许远才放心呼吸,池姻还是使不上力气,虽说双腿可以勉强站着,但也只能依靠着尉迟泱,否则也是会跌倒在地。 “将军,拜托你去救救她,”池姻抓住尉迟泱的衣袖,抬头看着他。 尉迟泱低头看着她明明因为吸入了一些药而如此虚弱,却还是双眸坚定的要他去救人,便不由得想起一开始救下她的时候,她也是如此坚定的穿梭于沙匪之中。 “嗯,你在那边树下等着,”说罢,尉迟泱便突然弯身,伸手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池姻不由得一惊,她似有些不可置信般看着他,可他的目光却直直的看着前方,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 她使自己的内心恢复了平静,也就没再多想什么。 等到尉迟泱赶到村民聚集的地方的时候,却看到一堆人正围成一圈,纷纷高喊着什么“保佑丰收。” 还不待他冲进去,突然从里面传来苗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阿娘!阿娘!” 尉迟泱心下一惊,一个纵身跃了进去,众人见到突然有人跃进来,纷纷惊吓得往后避开了些,可尉迟泱的目光却都被地上的妇人所吸引而去,妇人的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地上的石头上,石头上鲜红一片。 “阿娘!阿娘你别离开我,阿娘你醒醒啊阿娘!”苗苗痛哭流涕的俯身在妇人的尸体上,可是纵使她再怎么呼喊却也唤不回妇人的性命。 尉迟泱看到一旁还站着一个少年,少年也是满脸悲伤,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尉迟泱过去夺下少年手中的长刀,握在手中。 少年一惊,刚想上前夺回,尉迟泱却突然面向那些村民,开口说道:“苗苗我带走了,若是你们阻拦,休怪我刀下无情!”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这时一个大汉上前一步,怒目圆瞪的看着尉迟泱,“劝你别插手这件事,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都疯了吗!?”还不待他说话,他身后的少年突然上前朝那些村民大吼一声,愤怒的看着所有村民,“你们已经害死了苗大娘,还要害死苗苗吗?她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不惜牺牲无辜之人吗!?你们的良心都去了哪里?” 那些村民被少年的质问得有些无地自容,纷纷避开少年愤怒的目光,但是有一些村民却毫不畏惧,只听得又有人叫道:“别管这毛头小子的屁话!快去捉住苗苗,否则可就错过了吉时!山神可是会生气的!” 这人的一句话好似一把重锤,又将那些人好不容易回来的良心又狠狠砸碎,于是那些人开始叫嚷着,纷纷走上前来。 尉迟泱握紧了手中的刀,他眼疾手快的迈步上前将方才说话的大汉的上衣纷纷割烂,碎布纷纷落下时,大汉的胸膛已经被割开了好几道浅浅的伤口,大汉却顾不上这些,因为尉迟泱的长刀已经落在了他的颈脖处。 “退下,”他语气冷漠的对他们说道。 那些村民也是见识少之人,见他这副作势,不免有些惧怕,也不敢再上前来了。 尉迟泱见他们都安分了许多,便对那少年招了招手,少年马上过去拉起苗苗,苗苗却不舍的离开,一直哭着要留在妇人身边,少年好不容易才拉起她,于是三人连带着那个大汉就逃了出来。 四人去到了池姻所在之地,此时的池姻体力已经恢复了许多,她看到苗苗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下一惊,顾不得身子没有完全恢复,便急忙起身上前,苗苗看到她,一下子就扑进她的怀里哭了起来。 “怎么了?”池姻疑惑的看向尉迟泱。 “苗大娘死了,”尉迟泱说道。 “什么?”池姻震惊的看着他,不过才一个早上,苗大娘竟然说没就没了,这人命于他们而言到底是什么? 还不待池姻回过神,突然射来一根利箭,池姻眼疾手快的将苗苗移到一旁,只见那些村民都追了上来,还有十来个人拿着打猎用的弓箭朝他们放箭。 大汉见到那些“咻咻”飞来的利箭,顿时怕了,急得就朝那些村民喊道:“你们疯了吗!?我还在这儿啊!” 结果下一秒,一根利箭射进了他的胸口,大汉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对此毫不在意的村民们,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不仅是大汉不可置信,在场的其余四人也是十分不可置信,可这局势让他们来不及多想,他们只能拼命跑着,结果苗苗一个跌倒摔在了地上,池姻见状,不顾危险就要跑回去拉她,结果在苗苗刚站起身之时,一根利箭自空中直直射中苗苗瘦弱的身子。 “苗苗!”那少年见状,顿时大喊。 池姻看见她中箭,也是心下一惊,待她跑到她面前时,她的胸前已经漫开了血迹。 “白……姐姐,”苗苗看着她,只说了这一句话便一下子跌入她的怀里,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别怕,别怕,”虽说池姻已经见惯了生死,可每次于她而言,在乎之人离世仍是她所不能接受之事。她颤抖着手抚摸上她的脸颊,然而却再也感受不到那温热的气息。 尉迟泱和少年见状,急忙跑了过去,尉迟泱蹲下身,时刻护着池姻,而那些村民见苗苗已经死了,也不再放箭。 “把苗苗的尸体留下,你们可以滚了!”不知道是谁这么冲他们喊了一句,只这一句话,便惹怒了池姻,她看着苗苗苍白无力的小脸,面无表情,不发一语,然而却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 那些村民见他们不说话,便以为他们妥协了,于是让其中一个村民走上前来拿走苗苗的尸体,就在他才走了一半路程之时,池姻突然一把夺过尉迟泱手中的长刀,尉迟泱回过神时她已经握着刀跑了上去,那村民躲避不及,被她一下子绊倒在地,池姻直接一刀狠狠插了下去。 然而她的刀只是落在了那个村民的脑袋边,她不想夺走这些村民的性命,可是这些村民却夺走了两条无辜的性命,她恨,恨这个地方的迂腐迷信,她恨,恨她没有保护好苗苗,让苗大娘和苗苗送了性命,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下不去手,纵然她征战沙场多年,纵然她手上已经是鲜血淋淋,可她看着那个村民一脸惊恐,却又怎么都下不去手。 可是即使她手下留情,那些村民却没有打算放过她。 不知是谁因为池姻的突然攻击而吓到,于是一道利箭又毫无预兆的射了过来,尉迟泱和少年见状,不由得一惊。 “白姻!”话音一落,尉迟泱便已经冲了上去,可是等池姻回神抬头看去之时,箭已经稳稳插进了她的肩膀,顿时鲜血就染红了她的衣裳。 那村民见池姻中箭,便趁机一把推开她,逃了回去。 尉迟泱跑到她身边时,池姻一下子倒在他怀里,本是桃红的双唇现今已经苍白,尉迟泱看向那群村民,表情平静,可双眸下的怒气却快要喷薄而出,于是下一瞬间,他拿过池姻手中的长刀,干净利落的朝村民们扔去,还不待他们回过神,方才那个放出箭的人已经中刀身亡,只见那把长刀稳稳的插进他的脑门,死相凄惨。 “若是你们还想找死,我便屠了你们,”语毕,他目光狠厉的扫视而去。 那些村民也是胆小之人,见有人真的被他杀死了,一些胆小的便开始四处逃窜,而其余的也被影响跟着逃走。 最后那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和苗苗的尸体。 尉迟泱抱着池姻,看着她问道:“还撑得住吗?” 池姻虽说受了伤虚弱了不少,但意识还在,于是她点了点头。 于是他将她抱起,朝少年走去。 “将她埋了吧,”池姻看向少年,她知道他就是苗苗口中的那个李大夫的儿子李疾书。 李疾书听后,眼眶已经红了,却也只能将苗苗的尸体抱起,三人便朝村外走了出去。 三人找了处林子,尉迟泱便将池姻放了下来,李疾书带着苗苗的尸体寻了处鸟语花香的地方埋了下去。 “你忍着点,”尉迟泱说着,伸手将她肩膀上的利箭一把拔出。 池姻顿时疼得闷哼一声。 然后他为她处理了伤口,又涂了玉凝膏。 可是她却始终不发一语,看着远处盛开得极致的花儿出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她双眸中的哀伤却尽然落入了他的眼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十五章 到了夜间,林子里都是虫鸣蛙声,李疾书已经倚着一棵树干睡去,只有池姻和尉迟泱还没有入眠。 尉迟泱看着她还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一处地方,双手环臂,于是便将自己外衣脱了下来,走过去给她披上。 “将军?”她抬眸,些许疑惑的看向他。 “睡了吧,”尉迟泱说完,就走了回去。 池姻抓了抓盖在自己身上的衣裳,看了他一会儿,便也合上双眼。 第二日天刚亮,池姻就被不绝于耳的鸟叫声吵醒,她缓缓睁开眼,就看见李疾书怀揣着什么走了回来,李疾书见她醒来,便朝她走了过去,将怀里的果子递给她。 “白姐姐,吃吧。” 池姻伸手接过,环顾四周不见尉迟泱,于是问道:“李大哥呢?” “李大哥在那边的小溪捉鱼呢,待咱们吃了鱼,便继续上路了。” 池姻听后,想了想,尔后才又开口问:“你不回去了吗?你爹娘呢?” 李疾书听罢先是一愣,然后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爹娘早以不在人世,那里也没有我留恋的人了,他们伤害了苗苗和苗大娘,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若是可以,可否让我随你们一起?” “若你想清楚了,自然是可以的,”说罢,池姻又想到什么,于是继而说,“你可以带我去找李大哥吗?” “好啊,”李疾书说罢,便将怀里的果子放下,伸手去扶池姻。 二人走到一处小溪前,只见尉迟泱挽着裤脚正在浅水处用削好的树枝捕鱼。 清晨的初阳将水面映照得波光粼粼,偶尔有几条小鱼自水中跃起,也不知是从何方飘来不知名的花香,这一切看起来是多么美好,仿佛昨日的惨剧并未发生,可池姻深知,悲惨之事已经发生。 她和李疾书站在岸边看着尉迟泱,不一会儿,他眼疾手快的将手中的树枝用力朝水中插去,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于是在他拿起树枝之时,上面已经插着一条新鲜的鱼。 尉迟泱拿着鱼转过身,一眼就看见池姻,池姻环臂站在岸上,微微蹙眉看着他,眼神中有些许打量。 “你怎么过来了?”尉迟泱也是蹙着眉看她,眸底有些许不满。 “过来看看,”她淡淡回道。 尉迟泱提着鱼上了岸,又对她说道:“回去吧,吃了东西就上路了。” “嗯,”她点点头,和李疾书跟在他身后走了回去。 三人吃饱后便重新上了路,尉迟泱看着她脸色还是不大好,终是开口问:“还走得了吗?” 池姻本在看着路上的风景,听见他突然这么问,转回头看向他,说道:“不碍事。” 见她倔强模样,他知道再说多少也没用,便也不再说话。 于是三人一路无话,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下了山头,李疾书突然对二人说道:“你们看,那里有人烟!” 尉迟泱听罢,微微眯眼看去,果然看见远处有密集的房屋街道,小如豆点的人群来来往往,想来那是个市集。 “咱们过去看看吧,”他说完,就带头走了过去。 走了一会儿,三人走到市集路口,来往的人群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他们朝里走着,周遭尽是商铺小贩,讨价还价和哟呵声不绝于耳。 尉迟泱闻到食物的香味,便扭头过去问池姻:“饿了吗?” 池姻听罢,看了看一旁香得冒烟的食物,不禁咽了咽口水,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她知道他们现今仅有的银子不多,能勉强回到翰京已是不错,再有额外开支,指不定他们就没有住处了。 虽说她掩饰了自己的,可尉迟泱还是一眼看出,但他也不说破,只是“嗯”了一声,便带着他们去寻了一间小客栈开了两间房,池姻一间,他和李疾书一间,安置好二人他便出去了。 到了下午,池姻正在房中给自己的伤口上药,突然房门被人敲响,她急忙将衣裳拉上,走过去开了门,只见尉迟泱站在门外看着她,伸手就将一份糕点递给她,她愣了愣,伸手接过,还没回过神,他已经转身回了房。 池姻走出去一步,看了看他的背影,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还热乎的糕点。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好了些,她是察觉到了他的变化的,可是却又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导致他如此,但她可以肯定,他对自己好绝不是因为男女之情,他所爱之人是花兰,且不说他对花兰的态度和对其他人不同,风华院栽的韭兰,许就是为了花兰。 她不傻,有些事情想一想便就想通了,可是现在她却想不通他为何这样,她现在不过是个下人,他如此又有何利可图? 大抵又过了一两日,他们一行三人终于回到了翰京,待得三人才进将军府,李嬷嬷和花兰便收到消息急冲冲的赶去。 李嬷嬷众人看到尉迟泱一身狼狈,而且和池姻一起,身后还带着一个少年,不免吃惊,但是李嬷嬷却面不改色,上前迎接尉迟泱,说道:“将军,你回来了。” “给他们备些水,换身衣裳,”尉迟泱对她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回了风华院,花兰站在一旁,看到他对自己没有理睬,不免有些失落的看着他走开。 和花兰不同,李嬷嬷纵然心中有千万个疑问,纵然有再多诧异,她也不会表现出来,也不会过多询问,尉迟泱想说,她自是听;他若不说,她只管做好他所吩咐之事。 不多会儿,池姻梳洗好走了出来,恰巧看见李疾书也正好出来,李疾书一看到她,便跑了过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问道:“白姐姐,李大哥当真是将军吗?” “嗯,”她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李疾书不免吃惊,又问道:“那你不就是将军夫人了吗?” 还不等池姻解释,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将军夫人?”话音一落,只见小香一脸嘲讽的缓缓走来,而同行而来的月牙跑到了她身边,关心的上下查看着她的身体。 “阿姻你没事吧?你去哪了,消失了那么久?”月牙着急的看着她。 池姻对小香不作理会,只是对月牙回以一笑,安慰她说道:“没事,我没事。” 小香见她们二人不理会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过去一把拉开月牙,一脸讽刺的看着池姻,说道:“她能有事?都自称是将军夫人了她能有事?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一边勾引将军一边还带回来一个野男人。” 说罢,她瞥了一旁一脸疑惑的李疾书一眼,冷哼一声。 李疾天听后有些不悦,于是开口说道:“这位姑娘请你说话尊重点。” “哟,尊重?”小香又看回池姻,“啧啧啧,对你们还需要尊重吗?” 池姻面无表情看着她,却什么话都没说。 而小香见她一直沉默不语,以为她是怕了自己,便更加嚣张奚落嘲讽她,说道:“我看你在军营里没少服侍那些士兵吧,你且告诉我,你先前是不是在青楼卖身的啊?” “小香,你住口!”月牙在一旁听着,十分不满的将她和池姻隔开。 可小香此刻十分嚣张,丝毫不把月牙放在眼里,于是她又伸手抓住月牙的手臂,狠狠将她推到在地。 月牙摔在李疾书脚边,疼得直呼一声,李疾书见状急忙去扶起她。 这时,池姻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淡淡的说道:“你说完了吗?” 小香刚想开口,池姻已经伸手过去连扇了她几巴掌,掌掌用力,直把她的脸扇得红通一片。小香被打得愣了一会儿,随后捂着自己红通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睁大着眼看着池姻。 而在一旁的李疾书和月牙也是睁大眼看向池姻。 “你……你打我?”小香语气颤抖着质问她。 池姻依旧一脸平静,无所谓的对她回道:“是,我打了你,若你再如此放肆,你大可放心,这世上将不会有你这个人。” “你敢威胁我?”小香见她威胁自己,心里虽有些惧怕,却还是恢复了凶狠的神情,只见她捂着自己的脸,一边跑开一边回头对她喊,“你等着!我要去跟李嬷嬷告状!” 等小香跑开,月牙一脸着急的上前问道:“阿姻怎么办,若是她告诉了李嬷嬷,李嬷嬷肯定会惩罚你的。” “无妨,若是不出手,只怕她更加嚣张,”池姻轻轻一笑,又转头看向李疾书,“疾书,我并不是将军夫人,在外是因为情况所需,所以才隐瞒了身份,我只是府里的一个下人,将军将你带回来,就是允许了你留在这里,日后你只在这好好生活。” 李疾书听她说完,已然知道大概,他也是非常感谢她和尉迟泱这么帮助自己和苗苗的,于是说道:“嗯,我会的,谢谢白姐姐。” 到了傍晚之时,池姻果然被李嬷嬷罚跪,李嬷嬷本不想惩罚她,因她知道小香这人本就是多事之人,若非她去招惹池姻,池姻定不会打她,但是看到一旁失落忧伤的花兰,她动了私心,她知道尉迟泱失踪几日,结果却和池姻一块出现,花兰都在眼中,定是十分难过。 花兰和尉迟泱从小都是她带大的,若说没有私心,那是假的,她待二人如同自己的亲孩子,一直希望二人能修成正果,如今花兰因为一个池姻郁郁寡欢,她自是看在眼里愁在心里,于是今日当她看到花兰眼底的忧伤,竟一时糊涂说出了要罚池姻跪半夜的话,但是话已说出,没有收回之说,怪只怪池姻这次太过冲动做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十六章 夜渐渐深了,月牙来看了池姻好几次,最后一次池姻将她劝了回去,免得又被小香去告状。 今夜天空上黑蒙蒙一片,没有月光,没有晚风,一切都静悄悄的。 池姻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即使天上黑蒙蒙一片,她还是抬头看着。 这时她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微微侧头,那人已然开口说话。 “没有月亮,你在看什么?” 她听这声音,知道是尉迟泱,便转回了头继续看向夜空。 “随意看看。” “可是想你家人了?”尉迟泱往前走了一步,双手负于身后站在她身旁,也是抬起头看向夜空。 他这一句话瞬间便戳中她的心,她是想家人了,她如今离开池国已经将近一月,也不知池峘和池月泩如今怎样,虽说他们二人的身手很好,可最难防的是人心,池妁如此狡诈,若是他们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放过池妁。 “将军可知道有家不能回的感觉?”尔后,她才淡淡开口问道。 尉迟泱低头看向她,只见她仰着头,双眸远眺着遥远的夜空,双唇微微抿着。 “只要家还在,总有能回去的一天,只要你去努力,”他何尝不知有家不能回的感觉,为了拿回这个家,他不断磨练自己,不断提醒自己,于是终于有一天,他成为了独当一面的人,可是当他站在曾经的地方之时,才发现没有了爹娘,家也再不像家。 而她听罢,扭头朝他看去,而他已然转回了头。 在距离二人不远的一处黑暗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待夜空中的浮云渐渐散开了些,微弱的月光映照在那人脸上,却是花兰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月下的二人,而她袖下的双手早已握成了拳头。 到了第二日中午,池姻和月牙在打扫完风华院之后,本想去寻处地方歇歇,这时花兰却突然走了过来。 “白姻,你去擦一下其他院子的石桌吧,”她浅笑着对池姻如此说。 池姻还未说话,月牙却以一脸疑惑的问:“花兰姐,可是其他院子不是其他下人负责的吗?” 花兰听后,依旧是温婉的笑着,对她解释道:“大家都是将军府的下人,其他院子的人忙着,咱们空闲去帮帮忙也无妨。” “可是……”月牙本还想说什么,池姻却开口打断了她。 “没事,月牙,”池姻看向花兰,“我去。” “那我也去帮忙吧,”月牙说道。 “不行,”花兰急忙制止,也不待月牙问,便说,“月牙,你有其他事要做,你随我来,白姻你且去吧。” 语罢,她便转身离开,月牙蹙着眉看了看池姻,只好跟上花兰的脚步。 然后池姻就拿着抹布去擦拭其他院中的石桌,大抵过了一个时辰,就在她还擦着石桌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池姻本以为是其他下人,便也没有回头去看,却不想突然身后有人靠近,那人的温热气息一瞬间便喷在她的颈脖处,池姻一惊,一个回神就将手中的抹布直接用力的扔到那人脸上。 池姻将手中的抹布扔出去后才发现那人是个身着绣金白色长袍,身形欣长的男子。 男子伸手摸了摸被抹布砸到的脸颊,扭头朝池姻看去,突然一笑。 她蹙眉看着男子的面貌,生得是英俊清秀,眉目尽是俊秀之气,虽说这男子容貌是十分好,可池姻关心的却是她觉得这男子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男子依旧脸上带笑,朝她走了一步,池姻见状急忙微微俯身行礼,说道:“对不起公子,奴婢不是故意的。” “可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的?”男子说着,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语气轻快。 池姻急忙解释道:“公子误会了,奴婢只是吓到了才会冒犯公子。” “哦,是吗?”男子好似信了她的话般,点了点头,又看向她,开口说道,“那你且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池姻自是知道他无缘无故让她抬起头来,必定没那么简单,不管是喜是祸她都不想与其他人招惹上身,能平平稳稳留在将军府已是不易,若是再扯上其他麻烦,她是不想的。 “只怕奴婢会扫了公子的兴,若是公子没有其他事,奴婢便先退下了,”说着,她也不等那男子回答,就想离开这里。 可男子却大步一跨,直接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池姻稍稍惊得抬头看去,只见男子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她自是不知道他笑容的意义何在,却只当他和那些纨绔子弟别无二样,只是为了逗她取悦,于是她急忙抽手,可手臂被男子紧紧锢住,挣脱不得。 “你想去哪?要不要带我逛逛这将军府?”男子不理会她的挣扎,依旧笑着看她。 “奴婢只是一个打扫下人,若公子想逛一下将军府,大可去同李嬷嬷说,”池姻这会说完话,脸上已然出现了一丝不耐烦。 她这丝不耐烦尽然被男子收入眼中,男子了然的笑了笑,松开了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就在池姻要开口说话时,突然一道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二哥!” 这熟悉的声音让池姻心里惊了一下,果然,转头看去,来人正是周红绣。 只见周红绣原本一脸笑容的朝这边走来,却在走近时看见站在一旁的池姻,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加快脚步朝二人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周红绣走过来后,也不理会在一旁的男子,立马就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看着她。 池姻看到她如此嚣张高傲,虽说她不想招惹是非,但是对于这样的人,却也不打算对她低声下气的说话,于是她淡然说道:“公主说笑了,这里是将军府,我身为将军府的下人,不在这儿该在哪儿?” “你!”周红绣听罢,气的指向她,回头看了看一直不作言语的男子,却见男子正脸上带笑的看着池姻,于是她心中更是不快,便伸手将男子拉远了些,又眉目中带着讽刺的看向池姻,没好气的开口说,“你这种下贱之人果然改变不了下贱的本性,妄想勾引尉迟哥哥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还盯上了我周国建阳王?” 池姻听她说一旁的男子是建阳王,于是略微吃惊的看了男子一眼,但眸中吃惊的神色转瞬而过,她又看回周红绣,直直对上周红绣恨不得扒了她皮似的眼神,一字一句回应道:“您乃是堂堂周国三公主,本应该有一个公主该有言辞和教养,如今竟与我这等下人在此纠缠,言辞之中尽是下流之词,还望公主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她这一番话,语气是不急不慢,缓缓道来,可她的语气中却也有着不可违抗的威严,周红绣听后,不由得一愣,却也很快的恢复了神情,就在她想反驳池姻之时,突然尉迟泱的声音传来。 “白姻,过来。” 只淡淡一句,却让池姻一愣,周红绣身子一震。 池姻低了低头,快步朝正在走过来的尉迟泱走去。 尉迟泱走至他们二人面前,脸上淡然,毫无表情,语气中却带着强硬对他们二人说道:“微臣今日不便招待三公主和王爷,还请谅解。” 他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们离开,周红绣和男子自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可周红绣却更加不甘,她恨恨的看了尉迟泱身后的池姻一眼,看向尉迟泱之时神色已然变成了带着一丝可怜的祈求。 “尉迟哥哥,二哥难得来这里,我带他逛逛这里不行吗?” 周红绣话音才落,尉迟泱便移目看向一旁的男子,只见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收了笑容,也是表情极为淡然的和尉迟泱对视,二人相对无言,池姻分明感觉到空气中那股压迫感,终于,男子还是开口了。 “听闻尉迟将军剿灭了边疆的沙匪,尉迟将军可真是英勇神武,”这话分明是客气话,池姻在一旁听着,却依旧没有抬头。 尉迟泱语气平淡的回道:“不敢,捍卫边疆本就是微臣的指责。” “本王常年游历于其他国家,近日回来发觉府里竟无一下人深得我心,今日巧见你府里这个婢女,我是喜欢得紧,不知将军能否成人之美?”他说着,嘴角微微上扬,可尉迟泱知道他这笑,全然是假。 而在一旁听着的池姻和周红绣皆是一惊,于是周红绣立马像炸了毛般,就开口说道:“二哥你干什么!这下人有何好的,既不漂亮又不聪慧,你若是缺下人,宫里多的是,我让皇兄赐给你便是了!” 男子闻言轻笑出声,那宫里的宫女他可不敢要,周义扬手下的细作多的是,他不是不知道,只怕要来的宫女都是细作,到时他岂不是自讨苦吃,再说,他只对池姻感兴趣。 “那倒不必了,我只要那个婢女。” 池姻心下一紧,竟有些怕尉迟泱会一口应允将他赐给这位建阳王。 而尉迟泱的表情还是淡然如初,让人摸不清他心中所想,只听他缓缓开口,道:“恐怕微臣不能应允王爷。” “哦?”男子听罢,饶有兴致的挑挑眉,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继续说,“那本王也不好强人所难,红绣,咱们走吧。” “可是……”周红绣本还想说什么,却看见男子回头看来的眼神冷了下来,不由得身子一颤,话也不敢继续说下去,急忙跟上去。 而男子在走到尉迟泱身边时,转头看去,目光却是落在一直低着头的池姻身上,只听他语气自带笑意的对池姻说道:“若是你想好了,可到王爷府找我。” 语罢,他和周红绣便离开了。 而尉迟泱扭头看向男子离去的背影,眸底的冷色骤然聚集。 他不说话,池姻自是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池姻终是开口说道:“将军,若是没事……” 话还未说完,尉迟泱已经开口打断她。 “你认识建阳王?” 池姻心下一紧,急忙解释道:“没有,我与那位王爷并不认识。” 尉迟泱听了,好一会儿不说话,池姻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她知道尉迟泱是个心思十分缜密之人,心中也十分精明,哪怕她不做多解释,他也会推测出一二,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今日之事又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下去吧,”终于,他开口了,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就在池姻松了一口气要离开时,尉迟泱又开口说道:“日后别和建阳王有过多接触。” 池姻一愣,却还是应道:“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十七章 翰京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而在一群人之中却有一身着白衣的男子缓缓走着,手中的折扇轻摇,真是一副如玉少年模样。 男子走进了一处客栈,特地选了一间隐蔽的隔间,而随行的另一个男子则也跟着进了去。 他们在等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隔间门被推开,有个男子走了进来,才进门便跪了下来,行了宫廷礼仪。 “主子!” 白衣男子双眸看着窗外的风景,手中的折扇仍未停下,只听他开口,问:“她怎么样了?” 男子听罢,便应道:“小姐很好,只不过让她在将军府做个下人,实属委屈了她。” “那倒不要紧,只是我听闻那尉迟泱为人老练机警,心思缜密,小姐在府里可有被瞧出破绽?”白衣男子说着话,目光收回落在地上男子身上。 “属下并未听说,那尉迟泱整日忙于朝廷之事,并未过多关注于府里之事。” “那她过得可还好?”问出这句话时,男子语气中带着轻轻的一声叹气,似有似无。 “小姐……”男子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小姐昨夜被罚跪直半夜,属下听闻是府里的一个下人告状,说是小姐打了她。” 听到男子说她被处罚,他心中不由心疼,于是收起折扇,站了起来,说道:“明日你想办法让她来到这里,切不可暴露了身份。” “是!” 而此时此刻的御花园内,一身金丝绣龙紫服的周义扬同一男子行走于花园内。 周义扬开口,问:“你说,尉迟失踪了四五日?” “正是,”男子说话,正是柳卿权,“听闻府里的李嬷嬷四处向人打听上梅庄园,属下觉得奇怪,托人打听,才知大将军竟失踪了四五日,近日才回来。” 周义扬听后,脸色沉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朕听说,谢丞相将家产传给了继子谢回春?” “正是,谢丞相膝下子女四人,子孙三人,却不知为何将全部家产尽数传给继子谢回春,如今谢家其余子女皆不服此份遗嘱,但无可奈何白纸黑字已然成了定局,”柳卿权顿了顿,又稍微加重的语气说道,“臣还听说,那谢回春与大将军十分交好,此前大将军去抵抗外敌之时,等不及皇上拨去的物资,还是靠谢回春出资才能险赢而归。” “哦?谢回春出资?”此刻的周义扬语气也冷了下来,“朕竟不知道,谢丞相对他的继子如此厚爱,竟也不知那老头如此爱国,竟瞒着朕拨款给其继子助朕打赢胜战?” “臣也是觉得很奇怪,谢丞相乃是先皇手下的人,一直对朝廷之事不做理会,又怎会愿意拿出自己的钱财助大将军一臂之力?而且臣还听闻,谢回春与谢丞相和谢夫人的关系并不好,谢丞相也从不对外承认有这么一个继子,如今不仅出资助他还将全部家产传给了他,臣怕……” “你怕什么?”周义扬说着话,双眸看着远处,右手却用力的抓紧了手中把玩的玉球,“你怕尉迟和那谢回春联手撺掇谢丞相的家产!?” “臣不敢,”柳卿权听出了他语气中抑制的怒气,急忙低头。 “尉迟那边,你且先替我调查一下,若他真有谋反之心,”若他真有谋反之心,那便怪不得他不顾兄弟情谊了。 “皇上,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何不让三公主下嫁于大将军,也好巩固他和皇家的关系,而且也可以让三公主看着大将军点,如此一来,兵权……” “够了!”周义扬突然厉声打断他,“朕自有打算!” 语罢,他便迈步离去。 柳卿权抬眉看向他的背影,目光中胸有成竹,因为他知道他终会这么做。 他一开始就知道周义扬知道上梅庄园是个什么地方,上梅庄园,一个违法贩卖人口军火,不归属国家管治,对周国安危造成极大的威胁的一个组织,他花了半年时间,托尽关系才调查出原来上梅庄园其中的一个据点,于是他与上梅庄园做了一笔交易,那日就是他引诱尉迟泱前去那里,身中埋伏,却不想竟被他逃了去,但是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他的计划如常进行,今日他就是有意告诉周义扬,尉迟泱去了上梅庄园之事,周义扬虽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必定对尉迟泱产生了怀疑,方才他让自己去调查尉迟泱便是最好的证明,而他之所以对周义扬提出联姻的意见,是他认定了依着尉迟泱的性子定不会愿意,到时周义扬必定更加怀疑他。 他只需要再推几把手,周义扬便会自己动手除去尉迟泱。 到了夜间,池姻好不容易忙完了花兰交代的所有事情,才回到房中便突然被人从后方用沾有迷药的湿布捂住唇鼻,她一惊,刚想反抗,那迷药却已经涌入了她的鼻腔内,她还来不及回头看是谁对她下手,便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她只知道,捂着她的人是个力气不大的人,应该是个女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冰凉湿冷的感觉侵袭而来,池姻身子一颤,惊醒过来,抬眸看去,只见自己被紧紧的捆绑在一根柱子上,面前站着三个大汉,脸上那下流的笑容,让她一看就知道他们的意图是什么。 她缓了缓神,直接开口问道:“谁指使你们的?” 然而她没有等来那些人的回答,回答她的是其中一个大汉挥下的鞭子。 池姻顿时疼得闷哼一声,她抬眸,眼神顿时狠厉下来。 “哟,这小妞还挺凶的呢,”又一个大汉打趣着说道,“小妞,爷劝你还是别多嘴了,咱老板说了,你多嘴一句便抽你一鞭子,今夜只要你好好的配合爷几个,嘿嘿,爷几个也会对你很温柔的,说不定你伺候舒服了,爷还把你带回去纳做小妾呢。” 池姻听着他的这番话,脑海中回想了一下自己得罪过的人,能想出玷污她身子这主意的人必定是个十分恨她且恨不得她失去清白,沦为残花败柳之人,如此一来,那人多是一个女子,可真正和她有深仇大恨的女子只有池妁,难不成池妁知道她在将军府?所以特地派人来周国对付她?不,不是这样的,池妁虽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但她还没有如此广大神通,而且若是池妁做的,她必定会来亲自折磨自己,如此想来,这次对付她的人,是不敢露脸,怕她看见。 池姻突然笑出了声,她已经推测出了那人是谁,想不到,堂堂一个公主,竟做出这种无耻之事。 那几个大汉见她突然笑了,不由得一愣,于是一人便有些恼火,吼道:“你笑什么!?大难临头了你竟还笑得出来?” 池姻也不想回答他们,她如今被捆绑住,行动不了,所以她并不想自讨苦吃。 三个大汉见她安静了下来,以为她乖乖听话了,于是其中一人一边脱着腰带一边朝她走去,脸上还露出下流的笑容。 “小妞,让爷好好疼你,你这脸旦生得可真是貌美,”大汉说着,伸出手欲要朝她脸颊摸去。 池姻突然扭头看向他,神色一冷,已经抬起了右脚狠狠的朝那大汉腹部踹去,大汉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于是整个人直呼一声便朝后跌倒了去。 “你这不知死活的婊子!”一旁握着鞭子的大汉见状,不由得怒气冲天,于是话音才落,便又在她清瘦的身上抽了将近十鞭,池姻咬着自己的下唇,不发出一声,只是她眸中的杀意愈发浓重。 “她还瞪咱们呢!老大,咱们一起上,我就不信咱们不能把她折腾死!”于是三个人纷纷上前,池姻挣扎不及,被一人捉住一边腿,朝两边分开。 池姻看着面前的大汉伸手撕开她衣裳,不由得慌了,她喊道:“住手!住手!” 可那个大汉看见她如此,却是更加兴奋,三个人一同笑出声,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她真的有些怕了,她反抗不得,便朝大汉脸上吐去口水,大汉一愣,伸手抹去脸上的口水时,一脸怒气的挥了一巴掌过去。 顿时,她被扇得发晕,原本白皙的脸颊红了一片,可是脸颊上红辣辣的疼痛却没有此刻心中的恐惧来得汹涌。 “不要……不要……”她喃喃低语,可那三个人又怎会理会她那细小的反抗,就在大汉将她衣裳撕扯得露出里边的肚兜之时,就在池姻以为自己难逃一劫之时,突然“咻”的一声而来,一把小巧精致的飞刀稳稳的刺进正要脱池姻肚兜的大汉后背上,大汉疼得转过身,只见一道黑影突然似飞了般冲进来,三下五下便将那三人打到在地。 池姻抬眉看去,视线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模糊起来,她看着面前身穿一袭黑衣的男子为她解开了绳子,于是她整个人都倒进了那人怀里。 她趴在那人怀里,整个人虚弱得不行。 “二哥……”她喃喃自语,那人听后,转头看了看怀里的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十八章 池姻被方才那一巴掌扇得头脑有些发昏,如今抱着自己的男子身上有着一股熟悉的味道,致使她便以为这就是池峘。 于是她一直喃道:“二哥……二哥……” 那个男子一手环抱着她纤瘦的腰,一手伸出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让她放下心来。 “没事了。” 男子这一句话让池姻突然清醒过来,这声音,分明不是池峘!她惊得急忙抬头看去,只见自己面前的男子正是今日所见的建阳王——周谨邢。 她惊得就要伸手推开他,并且远离他的怀抱,却不想就在她要远离时,他长臂一伸又将她稳稳的抱在怀里,如此一动,她身上的伤口又疼痛起来,不由得“嘶”了一声。 “别再乱动,否则这伤日后可要留疤了,”他浅笑着看她,可搂着她腰的手却收紧了些,好似生怕她会又逃走。 她固然知道这样不好,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她如今只是一个下人,而面前之人却是一个王爷,再怎么说,她都不应该像现在这般与他过多亲密,可她如今实在没有力气再反抗了,每动一下,身上的鞭伤便又撕裂了些,于是她整个人软了下来,将脑袋趴在他宽厚的肩上。 不想这建阳王身形看似修长清瘦,肩膀却如今结实宽厚,就像二哥一样,明明看着弱不禁风,可武功却比她还高。 二哥,二哥……若你知道我在此又受到如此屈辱,你可又会为了我报仇? 她这句话,藏在心中,却十分想对池峘说。 “那三人你想如何处置?”他在她耳边,淡淡的开口问道。 她动了动双唇,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将那个对我动手的人的手砍了,其他随意吧。” 周谨邢听罢,便将她放在一旁靠着柱子,然后伸手将她双眼合上。 她也识趣的没有睁开眼睛。 随后耳边便响起了几声惨叫。 她不做理会,依旧闭着双眼,直到他走过来将她抱起,带了出去。 “送我回将军府吧,”她轻声说道。 她不知道他所图是何,还是只是心血来潮想玩玩,她管不着,也不想管,她现在只想回去好好歇着,也许明天一早醒来,她便没有如此疲惫了。 周谨邢听罢,轻笑一声,说道:“你这副模样回去只怕尉迟泱不肯轻易罢休。” “若他罚我,便罚吧。” 他听后一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明日我再将你送回去,你且先随我去疗伤,若是延误了时间,你这娇弱的身子可就要留下疤痕了。” “王爷取笑了,奴婢身子糙得紧,”她淡漠的开口回道,目光却远远的落在别处。 “不糙,你看你这小手娇嫩如水,我倒是没见过哪个下人如你这般,”说着,他眉目带笑了看向她。 可她却因他这句话,整个人的神经又绷直,她提防的看着面前俊朗如玉的男子,生怕他是否看出了什么倪端。 可他接下来却只是转回了头,一路带笑的走回了府邸。 他将她放在一间房中的床上,然后叫来了一个婢女为上药,那婢女也是小心翼翼解开她的衣裳,在见到她身上的伤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睁眼看去,从这婢女的反应中知道自己的伤势挺重的,但再疼再痛的伤她都熬过来了,哪怕是从死门关走一回,她也已经见怪不怪,所以她又将双眼闭上,任由那个婢女继续一脸吃惊的为她上药。 待那婢女端着一盆血水出来之时,周谨邢问道:“她怎么样了?” 婢女对他蹲身行礼,回道:“回王爷,姑娘已经没事了,奴婢已经为她上好了药。” “嗯,你下去吧,”他对那婢女挥了挥手,便自己去轻悄的推开门进去,却见在昏黄的烛光下,纱帐影影绰绰的将她清瘦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展现在他面前,他轻步走过去,才发现她早已睡去。 看着她安详的模样,他不由得笑了,伸出右手用手背轻轻的抚过她的脸颊,喃道:“有趣。” 次日清早,花兰本在风华院带着月牙打扫院子,却一直不见池姻的踪影,不由得心生些许不满,只认为她是仗着近来将军的偏爱便如此不守规矩,于是便语气不大好的对月牙问道:“白姻那儿是怎么回事,都已经那么久了还没过来?” 月牙听得她语气中的不满,先是一愣,而后急忙为池姻解释道:“许是有事迟了,要不我去叫她?” “有事?”听到月牙为她解释,花兰更是不满,神情也难得的冷了下来,“有事怎的不会提前告诉我一声?” 就在月牙不知如何应对花兰这破天荒的生气之时,一道身影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花兰姐,花兰姐!” 二人看去,原是小香来了。 只听小香说道:“白姻不见了!我今早一起床就不见了她的踪影!” “什么?”花兰听罢,不禁蹙眉。 “花兰姐,你说她会不会在将军那儿?”小香试探性而又小心翼翼的小声说道。 “闭嘴!”出乎她们二人意料的,花兰竟拉高了音量,一脸怒气的盯着小香,小香自是没见过一贯温柔似水的她发火,虽说她这发火让自己倒是有些发怵,但也更加印证了花兰对池姻是有敌对心理的。 见她发火,月牙和小香纷纷低下头来,不敢吭声。 花兰回头看了一眼尉迟泱紧闭的房门,慢慢握紧了拳头。 她本不该轻易相信小香这番话的,可自上次她看见尉迟泱和池姻呆在一块时,她本来只求能陪在他身边的心却又被搅乱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她彻夜难眠,让她看见池姻便没由来的讨厌,她本不是这种人,可终究心中的害怕失去害怕占据了上风。 于是她迈开了罗裙而下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向尉迟泱的房间,终是抬手敲了门。 大抵敲了两三声,里边传来他的声音,问是谁。 “将军,是我,花兰,”若真如小香所说,池姻在他房中,那么她一定不会放过池姻。 不多会儿,房门打开了,尉迟泱披着一件外衣,微微蹙眉看着花兰,问道:“有何事?” 花兰袖下的手抓着自己的裙子,终是开口说道:“小香来说,白姻不见了。” 听罢,尉迟泱没有说话,只是眉头蹙得更紧,他转身走回了屋里,对花兰说道:“为我更衣。” 花兰急忙跟了进去,才进去便四下看了看,不见池姻的踪影,终于放下心。 待得尉迟泱换好衣裳,束起头发,他便找来了李嬷嬷,找遍了全府上下,还是不见她,于是他又叫来了薛然,二人便出了府。 他一路上都是紧锁着眉头,不发一语,薛然虽担心池姻的安危,可见他这副模样,却也不多嘴问什么。 而他心中想的却是池姻是否逃走了,若她当真逃走,那么她若非有隐情,便是怀有目的才来周国的,也许她的目标是靠近他以得到什么,他心底是不想池姻是怀有目的接近自己的,可若真是如此,他便不能放过她了。 二人才出了府不久,便听说了附近一废弃房屋中惨死了三人,尉迟泱心下一紧,深觉得此事和池姻有关,便让车夫将马车驾往现场。 二人下了马车,外边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大将军来了。”,于是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尉迟泱走了进去,衙门老爷一见到他,便满脸笑容上前迎接,奈何尉迟泱并未理会他,而是径直走进去。 才进房门,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他好似没有闻到般走过去蹲下,只见三人已经死去多时,除此之外还有一人的双手被砍断,双目圆瞪的看着房梁。 突然,那人身下的东西引起了尉迟泱的注意,他伸手拿了起来,发现这是一把精致小巧的飞刀,飞刀左边刀身布有弯刃,通体刀刃锐利无比,看这做功绝非寻常人可有,他又翻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飞刀弯刃处刻有一只飞燕,简简单单的几刀刻下的飞燕,虽谈不上十分精致,线条却十分流畅,而重点是,他认得这只飞燕。 于是他急忙走了出去,带着薛然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一处府邸门前。 薛然看见府邸上方的门匾刻着“建阳王府”四个大字,不禁吃惊,却还是什么都没问,过去敲响了门。 待得下人来开门,薛然直接报上家名,道:“尉迟将军有事而来。” 那下人一愣,随后说道:“将军稍等,待我去通知王爷。” “不必了,”尉迟泱在薛然身后淡然开口,边走进去边说,“我自己进去便可。” 那下人想要拦住,看见尉迟泱一张冷着的脸却又不敢,于是生生杵在了原地。 就在他们二人进去不久,突然伴随着一声“今日尉迟将军怎有雅兴光临王府”,周谨邢走了过来。 尉迟泱伸手将手中的飞刀朝他投去,周谨邢神色不变,连目光也一直未从他身上离开,却还是稳稳接下了飞刀。 “臣是来接回臣的婢女的,”他虽称自己为臣,可身上的气场却丝毫不比面前身为皇子的周谨邢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难以亲近的气息。 而对面的周谨邢听罢,却只是笑笑,说道:“将军说笑了,你的婢女怎会在我这王爷府中?” “还望王爷莫要多生事端,”他也不做多解释,只淡淡一句话,但话里警告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还不待周谨邢说话,突然昨夜为池姻上药的婢女急冲冲的跑过来,站在周谨邢的身边。 他微微侧头,婢女便小声说道:“王爷,那位姑娘醒过来了,一直要离开,奴婢拦不住。” 他听罢,眉头微蹙,挥了挥手,那婢女便下去了。 那婢女才退下去一会儿,突然又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跑了回来,也顾不上规矩了,便一脸着急直接对周谨邢说:“王爷,那姑娘过来了!” 还不待周谨邢做出反应,尉迟泱已经大步一迈,径直穿过周谨邢走了过去,果然在走过去十来步后就看见一身素白衣裳,散着长发的池姻背对着自己站在几株花树下四处看着。 “白姻,”他这一声叫唤却是十分冷漠。 池姻回身,见是尉迟泱,心下一惊,急忙垂头行礼,唤道:“将军。” 尉迟泱也没有多看她几眼,便转身走回去,池姻自是跟着。 二人走至周谨邢身边,池姻依旧是低着头。 尉迟泱停了脚步,微微侧头,语气依旧冷漠的对周谨邢说道:“还望王爷日后莫要再如此。” 如此?如此是哪如此?是指他诱拐池姻不成?周谨邢想想不禁笑出声,他向前一步,也不理会尉迟泱,只是微微低头看着此刻温顺的池姻,低声说道:“过会儿本王让下人送燕窝羹给你。” 池姻不想理会他,也不敢理会他,她此刻的麻烦已是十分大,先是昨夜不见,现又被尉迟泱在王府看见,怕是即使她把全部事情说出,他也不会全然相信,再者她无端端的被人迷晕带了出去,依着尉迟泱的聪明他定能猜到是周红绣所为,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作何,许会觉得她是一个麻烦的存在,招惹了他最烦心的周红绣也就罢了,如今还平白无故招惹上了这建阳王。 而尉迟泱却好似没有听到他这番话般,只简洁明了的说了一个“走”字。 回到了将军府,花兰和月牙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二人带着池姻回来,池姻一身打扮不禁让花兰疑惑,就在她想上前时,薛然看见,伸手拦下了她。 “薛总兵,将军去哪儿了?”花兰问着他,目光却是随着尉迟泱和池姻远去。 “花兰姑娘还是莫要多问的好,”薛然说着,也是看向了池姻那瘦削的背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十九章 池姻跟着尉迟泱回到了他的房中,尉迟泱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开口问道:“伤哪儿了?” 池姻听罢一愣,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受了伤的?明明她表现得同平常无异,不过她还是回道:“回将军,奴婢不碍事。” 尉迟泱看着她还是低着头,便说道:“抬起头。” 她只好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只见他不同方才在建阳王府的冷漠神色,此刻的他又恢复了如以往那般清冷淡然。 “若是给你一面铜镜照照,你便知道你此刻的脸色是有多苍白。” “小伤罢了,奴婢无事,”她急忙说道。 尉迟泱听罢,就这么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尔后才开口说道:“昨夜发生了何事?” “昨夜奴婢刚回房,遭人迷晕劫走,幸得建阳王相救,”短短几句,已是她打算说的全部。 而他听后,面色还是如往,让她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他是信还是不信? “你且在这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去,”说罢,他便拂袖走了出去。 大抵过了半个小时,房门被推开,池姻背对着房门,以为是尉迟泱回来,却不想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你说的伤患在哪儿?” 池姻认得这声音,这是谢回春的声音。 果不其然,尉迟泱带着谢回春走到了她面前,尉迟泱依旧是淡淡的看着她,说道:“就是她,你替我看看她的伤势如何。” “将军,奴婢没事,”她急忙出声,她实在不想在多生事端。 但是尉迟泱并未理会她,而且径直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现在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池姻低着头不说话,谢回春也没想到尉迟泱口中的伤患会是她,于是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好。 终于他还是开了口,说道:“白姑娘,还请你配合我。” 他说完这句话后,池姻才抬头看向他,神情平静,但那双眸子中的神情却是他十分熟悉的,如他那晚在火光中所见的她一样,一直未变。 “请问你伤哪儿了?”见池姻没有动作,谢回春又开口问。 尔后她才说道:“不瞒谢军医,我的伤,手臂有,腿上有,但多是集中于胸前,实属不便让你查看伤情。” 谢回春听罢一怔,想了想说道:“那便只让我看看其他地方的伤口便可,白姑娘不必担心,谢某身为一个医者,便只关心医治伤人,不会有非分之想。” 说着,他便转身将手中的医药箱放在桌上,池姻听了他的话,想到以前在军营收了伤,也是身为男子的军医帮忙医治,她本来已经见怪不怪,却在流落在外一个多月后竟觉得有些别扭,想来也可笑,曾经的她倒是好像越来越走远,如今她是寄人篱下,自己的身份也让自己无时无刻不提着心吊着胆,想她堂堂池国公主,竟变成了如今这般多虑。 她走了过去,背对谢回春解开了外衣,将一边肩膀连同手臂都露了出来。 谢回春才从箱子里拿出药,一抬头便看见女子粉白的藕臂,不禁一怔,但让他在意的是手臂上的道道鞭痕,听尉迟泱说她是昨夜受伤,昨夜受的伤,今日已经差不多结疤,想来已经有人用了十分名贵的药材给她医治,只是即使医治过,可那些伤口在她白皙的肌肤的映衬下显得十分触目惊心,恍若一条条毒蛇蜿蜒攀爬在上面。 不知怎的,他竟有些心疼,于是边配着药边问道:“你可知是何人对你下如此狠手?” “不知,下手的人已经死了,”她无所谓的回道,好似这些事的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谢回春又是一怔,想必这件事并不简单。 他配好了药,让池姻坐下将腿上的伤露出来,池姻坐在椅子上,伸手就将鞋子脱去,将衣裳和裤子拉起,只露出了小腿上的伤。 谢回春蹲下身看着,突然抬头看着她,说道:“你胸前的伤更严重,还未结疤,是吗?” 池姻一愣,却还是点点头。 他看她这副淡然的模样,心中却更加不是滋味,他又起身去调配了其他药,边忙边说:“想来你胸前的伤,没有半月是好不了了,我给你配了三副药,一是喝的,一是外用,剩下的是用以祛疤的,你且记得一日三次,莫要忘记了。” “嗯,多谢军医,”她抿了抿唇,看着自己腿上的疤伤若有所思。 “叫我谢大夫便可,如今不是在军营里,”说着,他收拾好了东西,走出去前又叮嘱道:“记得一日三次。” 也不待池姻回答,他便推门走了出去,只见尉迟泱还站在门外,双眸远眺着一旁的荷塘,此时已是逐渐步入秋天,荷花渐渐的隐匿了起来,只留下满塘的莲蓬。 “你都听到了吧,”谢回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道。 “嗯,”他回道一声。 “那你应该也知道是谁下的狠手吧?”谢回春自是不敢想象,她一个会功夫的女子怎会遭受此罪,又是谁恨她恨到这种地步? 尉迟泱并未回答他,只看着微风拂动着片片愈发枯黄的荷叶。 待谢回春回了自己所住的院子时,只见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妇人正站在门口,听到脚步声便朝他看来。 “回春,”妇人看见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 可是谢回春的神色却渐渐冷了下来,他沉着脸也不理会妇人的叫唤,便走过去开了门,妇人急忙随他进了去。 “回春,回春,你等等娘,”妇人见他步伐加快,自己跟不上,急忙说道。 谢回春听罢,倒是停住了脚步,但脸色依旧不好,他冷然回头看着妇人,语气十分的淡漠的问道:“不知谢夫人找我所为何事?” 谢夫人自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疏远,但她也只是伤神了一会儿,便又走上前几步,哀求道:“你随娘回去住好不好?” “谢夫人说笑了,我的家就在这儿,”谢回春说着,露出客客气气的笑,只是这笑,却仍旧带着疏远的气息。 这让谢夫人不由得失落,可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于是伸手搭在谢回春手臂上,继续好声好气求道:“以前都是娘亲错了,以后娘亲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跟娘亲呆在一块吗?咱们回去一块住吧。” 听了她这句话,他却变得愈发冷漠,毫不客气的甩开了她的手,冷冷的说道:“自你选择嫁给谢丞相而抛弃我之时,我们母子之情便也尽了。” “回春!”他这句话引得谢夫人不由得恼怒,于是语气也凌厉了些,横眉冷对着说,“娘亲那是迫不得已才离开你,后面娘亲不是将你领过来了吗?虽说谢丞相并未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可是他至少给你吃给你喝,保你不足以饿死,而你呢?你问问自己的良心,你在边疆那几日,娘亲给你寄去了多少封信!?就恨不得亲自去将你带回来了,若非你任意而为,谢丞相如今还活着!你说你身为一个医者,你爹在天之灵希望你如此吗!?” “住口!”听她提起他已经逝世多年的爹,他不由得怒了,一句怒吼,额上的青筋露出,“你不配提他!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救谢丞相,可你真正想救的不过是你自己!你只怕谢丞相死了,他那四个孩子会将你扫地出门!你从来都只是为自己的利益着想,不管是他在世的时候抑或是他离去之后,如今你想让我搬回去,也不过是想让我帮你守着那偌大的家业,谢丞相自小就不待见我,如今他离世,平白无故的竟会将家产传给我?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使的手段?这种家产我不要也罢!” “你!”谢夫人听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颤抖着手指指着他,却是被他说出了真相,一时语塞,也不知说什么好。 “谢家的事情我不屑于参加,至于谢这个姓,也不是我所想被冠,如今外人皆唤我谢大夫,可我心中只认‘李’这个姓!”语罢,他便朝门伸出手,冷声道,“不送!” 谢夫人还想说什么,见他这副坚决模样,也自知若是再多嘴只怕会惹得他更不快,于是只好稍有不甘的转身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二十章 依旧是那处客栈,池峘听男子说池姻受了伤的事,本握在手中的茶杯却在下一瞬间顿时碎裂。 “是谁伤了她?”他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可是在场的男子和芡涯都知道,他若是没有了平日温润如玉的笑容,那便是他不悦之时,更何况这件事还是事关池姻,他们二人皆明白,他待池姻便如待自己的命一般,不,是比已经的命还要重要,所以此刻他心中是十分愤怒的,那杀意也已然从眸中隐约显现。 “回主子,属下还未知,不过尉迟泱好像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却没有丝毫动静,想来他是自有打算。” “我不管他是否自有打算,你且给我弄清楚是谁伤了她,”他说着话,全然不顾自己纤长白皙的右手已经被碎片划出血。 “是,主子!” “还有,你记住,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定给我保护好她,若她再受到任何伤害,你只需提头来见。” 建阳王府内,一袭火红长裙的周红绣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也不管下人的阻拦,就一直嚷着让周谨邢出来,大抵喊了四五声,周谨邢缓缓走了出来,周红绣见到他,也不再叫唤,快步朝他走过去后,直截了当的责问道:“二哥,你怎么能去救下那个女人?” 周谨邢知道她来此便是为那件事兴师问罪,于是也不急着解释,而是笑了笑,尔后才答道:“我看上的人,我若不救,难不成让我看着她被玷污?” “二哥!”周红绣听这么说,不由得急了,急忙打断他,“你怎么会看上这种货色!?若你真想要,我给你找来天姿国色的女子,比她不知好多少倍。” “你不懂,”他想起那个倔强的人,不由得脸上带笑,“她不一样。” 周红绣听了更加恼怒的说道:“那你是非要保护她不可吗?” “嗯,”也不多做考虑,他便直接回答,“不过,我也不会阻止你继续做你想做的事,只是二哥提醒你一句,尉迟泱并非愚笨之人,你所做之事太过明显,他不会不知,若你真想除去她,只可暗地里不动声色的去做。” “二哥,你?”他这一番话让她不禁疑惑,他到底是要保护池姻还是要将池姻推入地狱? 但是周谨邢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道:“你且去做,但我还是会出手阻止。” 语罢,也不等她想通,便迈步离开。 他看着天边渐渐席卷而来的黑云,嘴角不禁浮现一抹笑。 看来今夜是有一场大雨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也不知是太阳落山还是乌云遮阳导致。 池姻和月牙急忙去收了衣服,而此刻尉迟泱和薛然正在房中。 尉迟泱负手站在窗前,看着天边黑云滚滚,薛然站在他身后,说道:“将军,距离李公公带来消息已经过了三日,若是我们再不出手,到时皇上可就将三公主赏赐给你了。” “柳卿权终于忍不住了,”听了薛然的话,他只淡淡说道。 “将军,我们不做点什么吗?”薛然见他毫不着急,自己却不禁心急起来,虽说他本来就是如此淡然处事,从容不迫之人,可如今是皇上欲要把三公主下嫁于他,府里之人都知道他一直不待见三公主,若真的事成,后果不堪设想,只怕日后将军府上下皆是鸡飞狗跳。 可尉迟泱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着急的模样,他只回道:“无妨。” 那时薛然以为是他相通了,即使娶了三公主也无妨,却不想原来是有其他方法。 到了夜间,天边雷声滚滚,大雨随时都会倾覆而下,将军府里的所有人都回到了房中,这时,墙上纷纷翻下许多个身着黑衣之人。 一眼看去,约摸有几十人之多,他们轻手轻脚的走在府里,四处散出迷烟。 池姻本在熟睡中,突然察觉不对,急忙捂紧口鼻,一个开门,和正在放出迷烟的黑衣人正面对上,池姻先下手为强,直接伸手一把抓过他的手臂,一个弯身将黑衣人整个人摔在地上,而后又补了一脚直踢其头,黑衣人晕了过去。 她去找了月牙和其他人,却发现他们皆被迷烟迷晕,而此刻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急忙躲在一块大石后面,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却见外面几十个黑衣人,都握着一把泛着冷光的武器。 池姻心下一紧,急忙收回头,想了想,正要去风华院寻尉迟泱。 她知道这些人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了来杀尉迟泱,想来这次派了那么多人来,是做好了要屠尽将军府的打算,而有这种胆量之人,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 就在她去到风华院时,发现外边已被包围,就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无人之地要翻墙进去之时,突然从她身后伸出一双大手,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嘴,就把她整个人往回拉去。 池姻跌入一个怀抱中,鼻间却是一股熟悉的味道,她一惊,回头看去,果然是尉迟泱。 “将军?”她压低了声音,诧异的看着他。 “你在此好好躲着,我去找薛然,”他说完,就要离开。 池姻急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说道:“我随你一起。” “不行,”尉迟泱直接拒绝了她,“你伤还未好,在此躲着,不可出来。” 可是池姻并不吃这一套,她依旧目光坚定的看着他,说道:“若是将军不让,那奴婢便自行行动。” “你想违抗我的命令不成?”看着她这倔脾气,尉迟泱不由得蹙眉,语气中也带着略微不满。 “将军,”她没有再多说其他话,只是双眸中的坚定让尉迟泱知道她是非去不可,于是他只好默认了。 二人在夜色中轻手轻脚的行动着,过了一会儿,二人在一处拐弯和薛然遇见,薛然已经提着长剑做好准备。 “将军,这些人来势汹汹,只怕……” 薛然话还未说完,尉迟泱便接口道:“他们的目的在我,你保护好白姻。” 说着,他便伸手将池姻拉到薛然面前,池姻知道他这是要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对付对方几十来人,于是急忙阻止,说道:“将军,万万不可,对方人多势众,待援兵来到,再出手也不迟。” 尉迟泱听罢,看着她,尔后才说道:“若是他们的目的只在我还好,可若是他们伤及他人,援兵到时已经为时已晚。” 她听他那句“若是他们伤及他人”下意识的便以为他指的是花兰,也不知怎的心中有些不快,许是因为近来花兰处处针对她,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想招惹是非,既已寄人篱下,能忍一时便忍一时罢了,可如今他为了花兰却要只身赴险,她知道情字最难解,所谓生死相随也不是不无道理,可是她心中却有些堵塞,即便她明白一切,可还是觉得尉迟泱为了花兰如此赴险实在不值,而且他还不顾她和薛然的劝说,依旧执意而行,这让她不由得有些恼怒,于是语气颇冲的说道:“若将军执意如此,便怪不得我违抗你的命令。” 他看着她的双眸,知道她因为自己执意而行所生气,也不知怎的,却是不恼,心中反而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于是他说道:“薛然,去将弓箭取来。” “是,将军。” 就在薛然去取来弓箭之后,尉迟泱将它拿给池姻,池姻一愣,不知他把弓箭给自己到底是巧合还是他知道自己最擅长射箭。 “我与薛然出去,你躲在此辅助我们,”尉迟泱说罢,也不等她回答,就要带着薛然冲出去,结果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她说道,“保护好自己。” 听了这句话,池姻又是一怔,外边响起那些黑衣人的叫声时才回过神,她急忙摇摇头让自己脑子清醒点,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于是她马上抽出一根箭搭在弓上,躲在大石后方,瞄准了对方之后便不间断的将箭射出。 外边已经恍如一个厮杀的战场,尉迟泱和薛然握紧着手中的长剑,没有停歇的抵挡着敌人如潮水般的进攻,不多时,薛然便遭敌人砍伤左臂,就在另一刀要挥向他之时,尉迟泱身在另一边,来救不及,池姻见状,急忙起身找准位置,用一箭救下了薛然的性命,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可就是她的起身,致使她的位置被敌人发现,于是四五个黑衣人便朝她冲了过来,池姻心下一紧,急忙爬上大石之上,躲避那些黑衣人的追杀,她一边躲着一边射出利箭,可那些黑衣人的身手并不简单,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若是在他们提防的前提下射杀,能杀死的人数比之偷袭是少了一半,所以池姻顿时就陷入了困境中,莫说她自己难以摆脱那些黑衣人,就连尉迟泱和薛然都还在陷入苦战中。 不得已,她只好一个翻身从大石之上跃下,这才捡起地上的长剑,便感觉到上方一股凉风席卷而来,她急忙握剑向上抵挡住黑衣人的攻击,又一个转身将自己和对方分开来。 而一边的尉迟泱见她有危险,也顾不上还有十几来人对付自己,马上就朝着她那边杀去,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难免被伤到,还未去到池姻身边,便已经负伤三处。 而这时的池姻,在自保的过程中被对方打飞了手中的长剑,连着脸颊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便渐渐流了出来,池姻招架不住对方五个人的攻击,顿时就被两把利剑搭在脖子上,但是那些人却没有直接杀了她,看情形,他们只是想要牵制住她。 池姻心里知道这个情况,于是她朝尉迟泱和薛然看去,可是那边那些人却是对他们下了狠手,杀意如此明显。 按道理他们的目标如果是尉迟泱,那么她身为一个下人,他们大可不必劳费两个人来牵制她,直接将她杀了便可,可是他们没有,这样倒是让她觉得他们有保护着她的意思,可是还不待她想明白,突然从上空飞来一把闪着精光的长剑,一下子就将那两个控制住池姻的黑衣人逼开,池姻抬头看去,突然一个身穿黑衣,蒙着脸的男子不知从何方冲了过来,男子过来时立马弯身捡起自己的剑,一个回身刺去,便取了一个黑衣人的性命。 池姻看着黑衣男子在自己身边保护着自己的周全,突然眼眶却湿润了,她怔怔的看着男子,终是微微颤抖着声音,唤道:“二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泱池》正文 第二十一章 男子听罢,身形一顿,挥手杀死一个黑衣人后,才转过身看向她。 他走过去伸出手,指腹轻轻触碰了一下她脸上的伤,疼惜的看着她,柔声说道:“二哥来了,二哥带你回去。” 听到他的声音,池姻终是落了泪,她伸出手一下子便抱住他,无声落泪。 而在一边的尉迟泱看到这副景象,不由一怔,迟迟没有回过神,突然身后传来疼痛感,他急忙回身看去,原是敌人趁他走神袭击了他,顿时他便杀意更浓,比之前还要动作狠厉的快速取了那人性命。 之后在他又转回身时,却看到池峘拉着她就要离开,于是他眉头皱紧,下一瞬间便夺下一个黑衣人的剑朝池峘投去。 突然一道利光袭来,池峘心下一紧,急忙抬手用手中的剑挡开,然后回头看去,尉迟泱却已经来到眼前,一把抓住池姻的手将她拉至自己身后。 “将军?”看见尉迟泱突然出现,她不由得惊讶看着他。 可此刻的尉迟泱却是脸色冷然的侧头看了她一眼,连同语气也十分冷漠的对她说道:“怎么,想逃了吗?” 她听罢,身子一震,原来他是看见了池峘想带她离开。 可对面的池峘并未给过多的时间让他质问池姻,池峘快速的出手朝他挥剑而去。 尉迟泱虽在抵挡池峘的攻击,却没有松开池姻的手。 池姻看着他们二人争锋相对,纷纷起了杀意,她知道,若是再继续下去,肯定会有一个人败出。 虽说池峘武功高强,可他的体力并不能支撑他长时间的打斗,如今他和尉迟泱不仅相互对打,还要一边抵挡着其他黑衣人的攻击,池姻知道,再这样下去,于池峘是十分不利的。 所以她趁尉迟泱分心之时,挣脱开了他的手,一下子便冲到前面,尉迟泱虽表情未变,但眸中的诧异已经一闪而过。 “快走!”她微微侧头,急忙对池峘如此说。 “姻儿,跟我走,”池峘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他辛辛苦苦来到周国,冒着被池妁发现的风险,若今晚不是他安排在将军府外的眼线看见有人夜袭,还不知道她会受到什么伤害,他绝不会让她留在这里被人伤害。 但是一旁的尉迟泱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池峘,他直接抬手将剑放在池姻纤细的脖子旁,冷声道:“让开。” 池姻对于他如此是意料之内的,现今的情况,她肯定是被认为有所目的才来到周国,依着尉迟泱的性子,他不会轻易放过她和池峘,她也很清楚尉迟泱的能力,若是她现在和池峘走了,凭着他在周国的权利地位,翻遍周国找出他们轻而易举,即使她的求情没有什么用,可她还是要拼一把,让池峘成功逃走,她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池峘不可以有事。 所以她并没有丝毫退缩,而是微微昂起头,目光坚定的对上尉迟泱冷漠的眉眼,说道:“若是将军执意捉人,恕奴婢不能让开。” 她这句话让尉迟泱眉头越蹙越紧,他双眸中愤怒恍若无数把修罗刀般似要将眼前清瘦的女子凌迟处死般。 他没有说话,却在要抬手将剑挥向池峘之时,池姻眼疾手快的伸出双手一把抓住剑身,顿时,双手血流如注。 “姻儿!”池峘见状,心中一惊,急忙伸手想分开她的手时,池姻突然出声阻止他。 “快走!”纵然她此刻手上鲜血直流,可她眉目平静得好似不是自己的手受伤一般。 “让开!”还不等池峘说话,尉迟泱便近似低吼般说话,而此刻他的愤怒已然显于脸上。 池姻没有说话,但是双手却握得更紧。 站在她身后的池峘看着她这副样子,他知道她这是下了决心要让他逃走,若他再不走,只怕后果更严重,于是一狠心,便转身离开了这里,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尉迟泱自是没有去追,她知道若是他想,他是可以追上池峘的,但是他只是冷若冰霜的看着她,不发一语。 此刻的黑衣人只剩下了不足十人,薛然挥杀一个黑衣人以后来到他们身边,而其余的黑衣人看着满地的尸体,已经开始有些退缩。 而这时,池姻身后突然爬起一个没死透的黑衣人,握着手中的剑就朝她砍去,她背对着黑衣人自是不知道,可尉迟泱看见了,急忙松开握剑的手,大步往前一迈,另一边手已经揽过她的腰身,将她稳稳的护在怀里。 而同时,薛然也已经将手中的剑朝那个黑衣人投去,顿时黑衣人便身中利剑,倒地身亡。 池姻怔怔的看着尉迟泱,心中是诧异的,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尉迟泱不会追究她的过错时,尉迟泱却突然松开了手,眉目恢复了冷漠。 “薛然,收拾这里,还有,将此事压下来,莫要让皇上知道,”尉迟泱说着,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住侧头对池姻说道,“你随我来。” 池姻想到他许是带她去兴师问罪,一路跟着他回到房中,他却一路沉默,可这样的沉默却让她更加担心,她倒不怕自己被追究,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让他不去抓池峘,如今池峘身在周国,只要他动真格,封闭了周国城门,即使他没有抓到池峘,可如此一来便将池峘困在了这里,池妁他们若是发现此事,趁机算计是小,只怕被父皇知道了,挑起两国纷争,她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才进到房中,尉迟泱并未点灯,他坐在椅子上,上身隐于黑暗之中,就那样看着池姻。 池姻识趣的跪了下来,低着头不看他,若是她哪里撒了慌,会瞒不过他的双眼,她也知道,如今她再撒谎圆谎已是很难,若不如实招出,只怕池峘难以离开周国。 “说罢,你到底是什么人?”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脸,她也不敢轻易抬头看,单单听他的声音,已知他恢复了平常的淡漠。 池姻双手不由得抓着自己的衣摆,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倒是尉迟泱,却先开口说道:“难道池国四公主没什么好跟我说的?” 池姻听罢,身形一震,顿时便有些慌张,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的?难不成他从一开始便知道了? 还不待她将疑惑问出,他又接着说道:“他是池国二皇子吧,你若不如实招来,你知道的,他不可能连夜逃出周国,若我上报皇上,后果如何,以你的聪慧你可知道会如何?” “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见他已经挑明了讲,她便也没有了以往的避让顺从,抬头直直向他看去,四目相对,她眸中的神色毫无方才的担忧,反而是波澜不惊。 他看着她这副模样,却未马上回答她,他知道此刻的她才是正真的她,传闻中那个擅长马术和箭术的池国四公主。 “方才打斗时我看见他怀中的折扇,扇坠上雕刻的符文是池国皇族之人才能用的符文,再者那扇坠的材质是上好的百年血玉,通体精透红润,若非皇族之人,常人难以拥有,传闻池国二皇子有一常拿于手的玉骨折扇,挂以血玉扇坠,前不久池国还放出了池国四公主池姻坠于涯下失踪的消息,如此联想,你的身份已然浮出水面,”他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般娓娓道来,语气不急不慢。 但是池姻听着,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如今她的脑子混乱如麻,虽然还是想不通一些事,但是她还是开口对尉迟泱说了自己在池国发生的事,许是因为不说不行,许是因为她相信他。 待得池姻说完,尉迟泱却沉默了一会儿,她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自己,但她所说的已经是实话。 “若是让我替你隐瞒这一切也可以,”他说着,突然从椅子上走至她面前,单膝跪下,以至于池姻可以近距离的看见他那熟悉的双眸,“你只需嫁给我,替我打消了三公主嫁来将军府的想法。” “什么?”她听罢,不禁蹙眉,一时转不过弯来,后来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明白之后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所以说到底,他在发现她的身份时便已经想好了以此要挟她,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没有去追池峘,所以在他眼里,她便只是有着交易作用的人。 她是想拒绝的,可是她不能,不管是一开始,她为了保命不能拒绝他将她带回将军府;还是如今,她为了池峘不能拒绝他,她从来都是逼不得已。 “不知将军,想何时成亲?”她眼神逐渐变得平静,平静得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了以往偶尔闪耀而起的光芒,她淡然的看着尉迟泱,双唇轻启,轻描淡写的如此问他,好似她丝毫不在意一般。 看着她这副模样,尉迟泱却有些不是滋味,可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些许烦躁致使他站起身来,神色变得淡漠的俯视着她,说道:“明日你准备好。” 语罢,他便直接走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