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散文与诗意》 《妈妈的散文与诗意》正文 母亲的散文诗 母亲出生时, 外婆大出血,频临死亡 从母亲出生那一刻 外婆直至离去, 整整十八年, 外婆与黑夜相伴。 她的眼睛 再也看不了太阳升起又落下。 这样的母亲也有童年, 虽然襁褓里放在树桠上, 伴随天上彩虹, 地下清风。 还有在一旁晒场上忙碌的外公。 在树桠中长大的母亲, 喝着唯一的米汤水, 直至快一岁时 村人对外公说, 把丫头抱回来吧, 小心猪狗,吃了娃。 这样母亲才回了自己的家。 记忆中,母亲 在亮着马灯的夜晚 极力与父亲争辩, 母亲要在生产队挣工分, 父亲也要教书, 因为我们都是女孩, 得不到爷爷奶奶的照顾。 记忆中,母亲 切着一大盆喂猪菜, 挥汗如雨 记忆中,母亲 坐在门槛上哭泣, 因为弟弟的顽劣。 记忆中,母亲 被弟媳辱骂着, 母亲寂然的脸色。 记忆中,母亲 跪在弟弟的女人面前, 苦苦哀求。 记忆中,我无意打开抽屉 看到一张母亲年轻漂亮时的相片 那是一张如此小的照片, 却发现母亲原来如此温柔和美丽 皮肤竟然如此白皙 绽放年轻的华采。 是谁? 将您摧残成这幅模样, 皱纹和白发如此猖狂。 记忆中,母亲 用她卑微的一生, 不停地劳作, 不停地奋斗。 母亲是一个斗士, 虽然也有弯下腰的时候, 虽然生来困苦, 却从不停歇脚步, 直到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妈妈的散文与诗意》正文 如果有来生 亲爱的妈妈, 如果有来生, 我希望, 您是一只小鸟, 欢笑时, 可以快乐的在清晨里歌唱, 歌唱您眼眸所及的美好。 悲伤时, 可以在夜晚嘶鸣, 嘶鸣您无力承担的狂风和暴雨。 如果有来生, 亲爱的妈妈, 我祈望, 您是一只小鸟, 可以在天空自由飞翔。 飞过您的故乡, 飞过万水和青山, 飞到您心极致所想, 任您悲鸣, 任你歌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妈妈的散文与诗意》正文 离乡歌谣 我是一个穷苦的人 挑着两箩筐无花果 到处叫卖 我是一个快乐的人 虽然到处流浪 无以为家 我是一个穷苦的人 走遍大街小巷 走遍乡村和城市 我是一个快乐的人 虽然破衣和烂衫 心中依然美丽又哀愁 希望遇见我美丽的姑娘 和她生下小孩 从此不再流浪 在这黄沙漫漫的土地上 和我美丽姑娘不再分开 直至死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妈妈的散文与诗意》正文 命运的驼铃 第一章 青春之糜烂 这是我在看守所里的最后一天,刘管教带我穿过长长的走廊,我的心犹如这仿佛永远走不到头的回廊让我窒息,空寂和阴暗。 我的耳边响起沉重的回声,那是大姐刚刚电话里的声音:“你不要太悲观,四年说快也快,一晃就过去了,只要下定决心,好好改造,争取早一点出来,什么时候也不迟,如陌(我的大女儿)今年已经被我弄到省城艺术院校读初中了,也学了她喜欢的专业一舞蹈系。“ 我已经无法呼吸,世界在我面前已经一片死寂,然后我脑袋好像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只听见自己歇斯底里的吼声:“你们给我想点办法,我在这里生不如死,在这里再呆四年,我估计是不会活着出去了。” “那也没办法了,律师也请了,关键你这回碰到的这个婆娘死咬着不放,耍朋友把自己耍成了强奸罪进这里的,估计你是头一个了,爸帮你写了申诉,肯定是要想办法申诉下去的,但你要等一等呀,不要这么悲观“。 走廊依旧那么深,那么长,就像我这一生未走完的路,无力,迷茫,难堪,走或者不走,结果都一样空白,一样一无所有。 随着砰的一声,随着刘管教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再一次与整个世界隔绝,没有一丝声响。唯一的那扇窗户透进来一束光亮,耀得我睁不开眼睛,和我同住的还有另外三个,有打架的,有盗窃的,和我之前一样,还没定刑,有一个刚进来两三天,半夜都听到他像猪一样哭嚎,嘴里哭喊着:爸呀,来救救我,妈呀,来救救我”,这样哭喊了两三天后,就没见人影了,后来他们讲笑话似的说出来时,空气顿时凝固了,“”那个憨儿”,趁管教不注意,竟然把一颗大卡扣给吞了下去,结果把那些刚犯刑的人累得要死,一行十个人,轮着把他倒背着跑场地,在送医院之前好不容易把大卡扣给抖落下来,回到看守所,我们更多了一层讥笑和沉重,“”你小子咋个还没死成呢,死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就可惜了你爸妈生你一场,唉呀,咋这么傻哩,你盗窃,最多判个二年,三年就出去了,有啥子想不开的,没看到外面写的啥子,“只有享不完的福,没有吃不完的哭,“”接下来,又是一片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在这里进来的,平时在外面的世界再骄横,再霸道,再活泼开朗话多的,一个个就像霜打茄子似的蔫了,沉默寡言,就像我,没有被黄金莲这个婆娘弄到这里来时,那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飙车的那个美劲,现在好像隔了有一个世纪那么远,而且那么不真实,仿佛是一个美妙的幻觉,有时候我竟然分不清那一部分是幻觉,那一部分是真实。 第二章 回忆之门 回忆是一扇扇重重叠叠的门,我走进去,打开这一扇扇门,走到最里面那扇门,打开,里面是一个未满十岁,天真烂漫的小男孩,满脸笑嘻嘻,眼神流转,机灵俊巧,那是我的童年。我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家庭,地处平原,一眼都是望不到边的,绿油油的稻田,在全国号称“稻米之乡。” 父亲是民办学校的教师,虽然若干年后转了正,我们也跟着农转非,那时的城市户口是高人一等的,即使是农转非户口,母亲是普通的农村妇女,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任劳任怨,从房前忙到屋后,从家里忙到田地里,因为我排行老幺,又是男孩子,上面有三个姐姐,所以我天生自带骄气和自满,读小学一年级都是母亲用鞭子,抽打着还在流着鼻涕的我进了学堂门,我天生顽劣异常,不服管教,甚至在初中都会和同学打群架,打不赢时我就会跑到父亲那里去,希望父亲可以帮我出面解决,可是父亲是那种农村人所说的:“三滚子压不出一个屁”的人,虽然有很好的文化,正楷书体写得入木三分,在我看来也是书呆子一枚,我只崇拜英雄,父亲不是英雄。 母亲是一个文盲,正因为自身没有文化,所以信奉文人至上,对父亲这种文化人充满了满心的敬佩之情,就像钱钟书的《围城》里所说,中学生就要找一个小学生,会几句英语的就要找一个对英语一窍不通的,永远都会形成像现在粉丝对偶像的那种追捧的状态。母亲对文化的这种崇拜之情,就延续到了我三个姐姐身上,只要读书,可以不做任何家务事,母亲大事小情一人包揽,从做饭,洗衣,田里,屋外,都是母亲一个人孜孜不倦地劳作着,父亲在家务事上很少帮母亲分担一下,所以作为一个男人,我从小到大几乎没劳动是很自然的事情,虽然我身处农村,农村人节约,简朴,勤快的优点我是一样都没有占上,这样一晃我就到了初中毕业,就像农村人说的,我就不是读书的材料,浪费笔和纸,所以读完了初中,我彻底成了一个自由人,一个农村的二晃子。但那时的我不自知,人在真正的生存环境里是不自知的,是否快乐抑或是痛苦,感觉都不会像若干年之后这般敏感透骨的,那最好的时光是给浪费掉的,没有压力,没有即定的目标,我是快乐的。 我是1981年出生在这片广袤,肥厚的平原土地上,从小无所顾忌,口无遮拦的性格让我得到了应有的后果,父亲虽然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教书匠,却指着这样骂过我:“你天生就是地主土匪出身,”再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我知道,无非就是说我无赖流氓脱胎之类的,碍于是自己的儿子,给我,也是给父亲自己留一些面子,就这样晃到我二十三四岁时,同村同龄的像我这样半大小伙子已先后结婚成家生娃了,于是按照农村的风俗,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隔几天就给我介绍一个年龄相当的女孩给我认识,那时候我的眼睛长在脑门子上,对这些按部就班的来相亲的女孩子一个都看不上,甚而那会还没有过世的爹爹(爷爷)就说过我一句话:“”我们家那个长房的召哥,看女孩子不下十几个“,爹爹说这个话时,是很自豪的语气。所以当我和晚云决定了日子准备结婚时,母亲大人都小心翼翼,如临大敌似的请来表哥阿辉和我作伴,一直陪我结婚完毕才走人,可见我是多么地反复无常,难以掌握的一个人。 晚云离我家只有几里地的样子,父亲早死,她母亲也养了四个儿女,晚云高高圆圆的身材,略显丰满,典型的农家姑娘气质,眉眼之间透着几分憨实又露出几丝圆滑出来,就是因为我嫌她胖,母亲怕夜长梦多,又生枝节,在2004年的一个炎热的夏天,我和晚云终于完婚,结婚没多久,我和晚云来到了西南地区的安庆,因为小姨就在安庆的批发市场做生意,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母亲就临时托付了小姨帮我找了一个摊位做生意,刚开始做生意比我想像的要艰难得多,要有好的货源,和小姨在一个市场也不可能做同样的货,抢她的买主,这是做生意的大忌,虽然有二姐介绍的厂家和货源,毕竟隔纸如隔山,何况我们家就没有一个原生原态做生意的人,二姐只能从中点拔一下,又当不了二姐夫的家,还弄得二姐她经常为了生意上的事和二姐夫吵架,那时候的二姐夫和我一样,眼睛长在脑门上,谁都瞧不上,二姐又不会甜言蜜语哄他们家里人,所以我的暴躁,父亲(教书退休了)文化人的拘谨,母亲的隐忍,晚云的势利,让我们一家人在这个异地生意市场上显得格格不入,我会经常和晚云吵架,我憎恨她的不入流和势利,她骂我的愚蠢和无能。安庆在西南地区是属于省直辖市,发展很快,流动人口很大,在一个我醒来的清晨,我猛然发觉床头的手机和钱包都不见了踪影,我连声喊醒一旁还在睡觉的晚云:“我的手机呢?钱包呢?”,我一头雾水地问她,她干脆把被子一脚踢开:鬼才晓得你,被小偷偷走了呗,”我顾不得和她争论,冲到厕所,只见钱包丢在地上,里面千多块钱一分不剩,建行卡和几张名片零落地散放在一边,我心里一股无名的怒火窜到嗓子眼:“”你这个晦气婆娘,自从和你在一起就没有一件事情顺过,瓜婆娘,”你骂谁,你个傻逼,一屋傻逼,老婆娘生你这个傻逼,“我一骨碌跳到床上和晚云打起来,母亲听到我们房间的动静赶紧过来把我扯开。 “”东西遭偷了,能怪谁?有么事好吵架的,吵也吵不回,赶紧洗把脸开铺子去“,说完走一边唉声叹气去了,母亲还是心疼遭偷的那些东西,毕竟手机偷了还是要再买一个补上我才会安心,母亲知道我是无论如何都是少不了手机的,而母亲是一个极其节俭的人,恨不得一分钱做两瓣花的人。 当天我没有去市场上,昏睡了一上午,下午出门走安庆街头漫无目的在啥逛,各个大型商场繁华又拥挤,大街上各个店铺五光十色,,人流匆匆,我又花了千七八佰元买了个手机,到了六,七点钟的时候,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我走进一个小吃店坐了下来:“老板,来一碗面,加一个锅盔,“”抬头再看外面,隔着一层玻璃看昏黄的街道,竟然是另一番别致,星星点点的灯已经亮起来,霓虹灯也闪烁起来,摇晃着匆忙的人影,摇晃着寂寂寥寥的树影,摇晃着我躁动不安的心,人们习惯把男孩子的这种称之为荷尔蒙高涨叫做青春期,我不知道我这叫青春期或者别的什么,反正从长出男性特征之时,我的那颗狂野的心从来就没有安稳过,甚而在来到安庆之后,安庆更像一个大的名利场,浸染着我和晚云的心,我们毫无防备,也不需防备,晚云在来到安庆之后,被安庆的繁华似锦大都市环境弄得更加世俗,更加学会比较,人是最容易攀比高低,贵贱的动物,晚云亦是如此,谁家老公会进货,会赚钱,准备买新房子入住之类的,一天到晚在铺子上,在家里,在我爸妈面前不停地说,暗里地意思就是说爸妈养了个不会赚钱,不会养家,没有能力的儿子,晚上更加变本加厉地学会矜持再矜持,虚伪再虚伪。 直到我经历过很多女人过后,我才明白,原来我所要追寻的,属于我真正的情爱根本永远不曾在这个世界上来过,最纯情的愛,在这现实世界是找不到的。 我和晚云就在这样争争吵吵的状态里迎来了我的大女儿如陌的出世,继而又迎来了二女儿如青的出世,两个女儿的出生并没有让我狂躁不安的心真正安稳下来,男人和女人的是无止境的,尤其在安庆这个容易产生致命诱惑的地方,我的生意就是卖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筷子等竹木制品,不同的就是批发给下面地级市的那些买主,在经过几年的磨合期后,生意渐渐好转起来,铺子上主要是晚云做买主,都是一些零散的买主,全部是现金交易,所以生意上的钱都是晚云在弄,那会她大腿抽脂,买玫琳凯一套二千元从来不逊手,而母亲买菜的钱都要从她手上要,母亲在安庆那几年从来都没有吃过肉,因为母亲把饭做好了,两个孩子喂好了,轮到母亲吃时,桌子上已经一一片狼籍,根本没有剩下什么菜,更谈不上吃肉了,但这些母亲是从来不会和我说的,也不敢声张,母亲知道我的爆脾气,只会说晚云的好话。矛盾是一点点加深的,日积月累只是没有爆发而已。 在2009年就是在安庆做生意的第六个年头,老乡做文具的圆胖子(本名叫袁弘)在和我一起吃酒席的空隙聊了一下:”召哥,我们都是老乡,在外面做点生意不容易,要互帮互助才行得通哩”,我说:“是哩,你做生意做得比我早,买主比较多,给我介绍几个呗”。“那完全没问题,到时给你引荐一下”。圆胖子答应得也挺爽快。 说了这个话没几天,圆胖子真的说到做到,带了一个专门做二元店的叫史勇到我铺子上开了千把块的货,之后又陆陆续续地拿了几趟货,我也没有在意,因为和买主的关系仅止于生意上的来往,再无其他任何关联。 在这之后的两三个月里,一切都风平浪静,一切又在意料之中,那天晚上我回到家,一眼就看到晚云斜倚在床上,拿着手机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在手机上不停地忙碌着,我走到床的另一边,瞟了一眼,猛然看到”史勇”两个字,我脑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我一语不发走到厕所里面,关上门,回想这些天史勇在铺子上开货的情形,晚云的脸微红,像个怀春的少女一样,我以为那只是一种人与人之间很自然的陌生而产生的羞涩而已,想清楚了,我打开厕所门,跳到床上一把抢过晚云的手机,丢到地上摔得稀巴烂,然后和晚云扭打在一起,弄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 当天晚上晚云出去便和同乡的,做生意的那些小妹子那里去睡了,走之前,母亲坐在晚云身边,极力劝阻,叫晚云和我一起上床睡觉,晚云说:”你儿子在这里,你去睡,”母亲呆坐无言,当时家里有一个劝架的同乡小妹子在那里,听了一怔,鄙夷地看了晚云一眼,打开门走了,我又和晚云对骂起来:你这个贱货,老子打不死你,”“你有种就把我打死,打不死你个龟儿子去跳嘉陵江去。” 之后几个月平静了一段时间,但晚云晚上即使和我睡在一起,我们也是同床异梦,她再也不愿和我在一起,我哪受得了这个窝囊气,终于在一个晚上当晚云拎着包出走回了她娘家,我和父亲一纸离婚申请递到了法院,从此我和晚云的婚姻画上了休止符。当初稀里糊涂地结婚,又稀里糊涂地离了婚,没有感叹号,只有句号,因为即使在离婚若干年过后,晚云再也没有来探望过自己所生的两个女儿。 我的第二个女人叫梅丽,正如她的名字一样,天生丽质,高挑的身材,细致的眉眼,嘴巴极甜,见了母亲就亲热地喊:”妈,我到时一定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母亲笑得合不拢嘴,因为我只有两个女儿,在农村没有儿子是会遭人说闲话的,母亲也爱面子,农村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当然也影响了母亲,浸袭了我。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光是快乐和满足的,梅丽是我在网上登了一则征婚启事而认识的,她家距离我家大概就是十几里路的样子,母亲和父亲我的爸妈一样憨厚,老实,是很纯良朴素的农村人。 自从和晚云离婚之后,爸妈原来撑着做生意的心劲就垮下去了,他们一直以来就认为以我浅薄的文化知识和暴脾气,是根本不可能把脑力兼体力的批发生意做下去的,确实,知子莫如父母,我天生对人和物没有常人的耐心和毅力,这种致命的缺点(姐姐她们认为是缺陷)也让我的人生困难重重,艰难地趴在命运的魔掌中行进,就像孙悟空每时每刻戴着的金箍咒一样,随时随地提醒着我,我活在这真正的现实世界中,没有幻想和退路,只有硬着头皮向前走。 最后爸妈一合计,把生意交给了我的三姐和三姐夫她们做,就这样,父母和我又回了老家农村,梅丽就是这一阶段认识的,在性情上来说,梅丽是最和我性格相似的人,热情,开朗,活泼,直爽得不留一点心事的人。她也是刚刚离婚不久,一个五岁的儿子判给了前夫,在和我领了结婚证之后,那个孩子还到过我们家里几回,和我两个女儿相处得还挺融洽。那时回到农村老家无所事事的我终于在一次和大姐母亲的争执中,争取到了买一部我最喜欢的小汽车的权利,母亲和大姐看在梅丽刚过门的面子上,为了稳住我从未安稳过的心,一狠心,花了十万元买了一辆广州本田雅阁,然后我和梅丽从福建搞了一批运动鞋回来到处走乡窜户地买卖,每天凌晨三四点钟,天色还未蒙蒙亮的样子,梅丽就催促我起床,赶紧开车出去卖鞋子,最初一段时间基本上是开到我们本乡镇的集市上去卖,把车停在街拐角空白地段上,打开后车门,然后我只负责在旁边看着就行,剩下的把鞋子摆开,喊价,砍价,与买主周旋全都是梅丽的活,卖到响午饭时,集市上的人流渐渐散开回家,我和梅丽开车回家里,梅丽在门口一看到五岁的大女儿如陌,一把亲热地抱起来:“我的好姑娘,等着我们啦”,如陌也高高兴兴地跟在她屁股后面”妈妈,妈妈”地喊着。 最难得的是梅丽有几次叫我把车开到她娘家的集市上卖鞋,还有一次我大姐和二姐正坐在县城的车上,看到梅丽把鞋子摆在我朋友的婚纱摄影楼的地面上,在那里侍弄着鞋子。她的大方,敢拼敢干的精神,和做啥子泼得出脸皮子的聪明劲折服了我们一家人,姊妹几个和爸妈都对她竖起大拇指,也都很喜欢她。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命运是最喜欢捉弄人的。当人们欢天喜地时,永远不知道生活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 我和梅丽在2011年春节完婚,在那年3月底的一个周末,我和梅丽,还有父亲一行三个人在江城大姐家去玩,第二天周日下午就接到母亲从老家打来的电话:”放在地下室的小汽车被人偷走了,只怪我,当时跑到田地里去弄菜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母亲在电话里自责着,不停地埋怨自己,我家房子门前就靠着一条畅通无阻的国道,而且我出门时把车钥匙遗忘在电脑包里,贼娃子翻包时看到车钥匙临时起意就把车子也开走了,我和梅丽还有父亲又赶紧回了家,除了报案,上报保险公司以外,别无他法。 闲来生隙,很多矛盾都是因为人生活得太闲适了,太无聊了产生的,尤其我是一个片刻不愿意安静下来的人,农村人打扑克牌,打麻将的习惯我一样都不喜欢,也不爱好,梅丽和村里的人打了几次麻将,我也嫌讨厌得很,也不让她打麻将,在家里时间多了,难免大眼瞪小眼,于是我和梅丽吵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我们不是圣人,是食人间烟火的凡人,对自身认知的浅薄以及对生活前途的迷茫无知,让我们欢天喜地的小日子充满了不和谐的音符。我开始带着梅丽毫无目地的到福建战友那里去,又转到浙江战友那里去,战友的事业都做得如火如荼,虽然很多人都嘲笑我的能力,认为我不可能真正认认真真地完成一件事,但我内心从未停止梦想的火焰,一个像我这样没有恒心却有梦想的人或许就是一个错误。梅丽这一趟跟着我全国各地走了一圈,最后经过二姐做生意的川都,那时二姐刚和二姐夫闹离婚不久,最终因为怀孕一事而不了了之,二姐在外面餐厅请我和梅丽小吃了一顿,就直接回股票厅的去了,后来我才知道,二姐在那段时间里只是晚上才回家里去落脚有个睡觉的地方而已,在二姐那里逗留了两三天,看了几个门市无望后,我和梅丽最后一站来到了安庆,安庆的摊位虽然是我的,但自从老实巴交的父母因为在2010年5月3日爹爹(爷爷)车祸去世,急着回老家奔丧,啥子都来不及和三姐,三姐夫交待一声,就匆匆忙忙的回了老家,从那一天起,安庆的生意就被三姐和三姐夫两个人与我划清了界限,早已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况且她们把半边摊位的租金每年都是如实地汇了回来,因为爸妈的放弃,因为我的放弃,我在安庆的生意上已经没有任何权利了。 在这种处境下,我和梅丽在安庆南门看中了一个卖服装的门市,但是因为是二次转租,三姐去看了合同说有问题,就也没弄成。我只有叫梅丽在安庆我的门市上摆点货,我不去门市,因为三姐夫和我格格不入,但是这点要求最后也没达成共识,三姐,三姐夫根本不愿意梅丽在摊位上摆货的事,于是在三姐租住的房子里,我和三姐夫汪光打了起来,闹得不可开交,我连梅丽都羞于叫上,就径直回了老家,过了几天,梅丽也从安庆回来了,从此我和梅丽的争吵就无休无止。 生活的节奏有时快得让我来不及想像谁对谁错,反正不该发生的发生了,该发生的也发生了,生活还要继续,脚步还要朝前走。梅丽因为之前一次卵巢囊肿手术一直怀不上孕,我开始嫌弃她,找借口骂她,在一次去江城医院检查回来后,我和梅丽彻底摊了牌,去县城民政局把离婚证拿了。 之后我又通过战友的介绍和第三个女人周晴在一起,从和周晴刚开始在一起,我就不怎么热心这个事,就像现在流行的那句时髦话说来着:男人看女人是视觉动物,我就是那样,第一相貌要入得了我的眼,第二品行,性格等对我是其次,这就是我在感情生活上一直栽跟头的原因,也是我人生路途中致命的弱点。 周晴个子不高,身体长得敦敦实实,大圆脸盘,脸上最好看的就是一对比较大的眼睛黑眸闪亮,因为皮肤白,脸上反而长了几颗雀斑,她家和我家是相邻的县城农场家的女孩子,比我小四岁,一看就是那种非常勤快朴素的农家姑娘。尽管我不是满心喜欢,但还是和周晴走到了一起,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我和周晴在一起没有多久她就怀孕了,只到她生下我们的儿子喜顺都大半岁了,母亲硬是催促着我们去把结婚证给拿了,照理说,儿子,女儿,老婆我都有了,不安份的心也该知足了,可是我天生不容易满足,满足于别人,满足于自己,我是不会仅仅满足于家庭生活的,我对自己的渴求,对至今一无所成的事业的渴求,都让我片刻不得安宁。 在大姐和二姐的劝说下,三姐和三姐夫终于同意我和周晴拿着几万元回安庆合伙做生意,于是我和周晴带着喜顺去了安庆,在安庆呆了半年,我的大手大脚和三姐夫一分钱恨不得瓣成两瓣花的个性格格不入,三姐夫借此和三姐大吵特吵,过了没几天就跑回老家去了,我本来就对周晴不入眼,加上我一贯的懒惰,不愿意到门市上帮忙拿货,什么事都推给周晴做,三姐还要做买主,还有周晴要照顾喜顺,我也是和周晴不停地吵架,晚上喜顺在床头哭闹,我竟然把正哄喜顺睡觉的周晴一脚踹了下去,被我踹在地上的周晴一言不发,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第二天,她就带着喜顺回了我老家。 于是我继续呆在安庆,白天守门市,傍晚时分,收了摊我会径直乘两三站车到安庆最繁华的街头去瞎逛,饿了买几串喜欢的羊肉串吃,这里的繁华闹热和永不停歇的人流,五光十色的卖场,不分白天和夜晚的灯光,都如同我闪烁不定,不曾安份一分一秒的内心。 在一次街头闲逛时,我偶遇了我生命中第四个女人耿繁花,当时她低头走在路上,背后的包正被一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利索地伸手进去,在要掏出来的那一瞬间,我走过去猛然一喊:”小丽,等一下我,”我胡乱喊了一句,惊醒了正埋走路的耿繁花,也吓跑了小偷,我和耿繁花就这样认识了,事后我才知道,当时耿繁花正和丈夫分居闹离婚,她丈夫和当地一个未婚女青年相互爱慕,她呕气离家出走,想来安庆找一份工作自己养活自己,她是安庆本地人,不过地处郊区,和我一样是农民,她身上带着安庆人固有的泼辣,大胆和利索劲儿,我和她一拍即合,不管不顾地走到了一起。 她甚至带了我去她娘家,认识了她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就在那一次我消失了半个月,没有联系,没有通知任何人,我去了哪里,甚而连三姐也不知我在哪里。在我杳无音信消失了半个月后,我带着耿繁花来到了二姐川都所在的城市。 我有一颗不安的灵魂,四处游荡,四海无以家,我一生都在追寻,追寻女人,追寻未竞的事业,我一生无以依靠,一生迷靡未醒,穷途末路,最后我都不知道我究竟在找寻什么,我把最好的时光浪费掉了,浪费在追寻的路上,浪费在从不曾来过生命的奢望里。而这一切的一切,我的老父老母老姐她们一次次地选择了包容理解和支持。 适逢二姐所在川都城市政府大刀阔斧地进行城市规划,旧市场搬迁,入驻新市场,母亲和大姐临时凑够8万元让我在川都一新批发市场仓促地签售了一个铺面,然后我和耿繁花又叫人把它加固顶棚,又装修了一番,弄下来一共花了十万元多一点,我和耿繁花在里面经营了半年,卖一些日用杂货之类的,因为没有老买主,公司收了一年的租金就坐享其成,悠哉乐哉,和我一样入驻这个新市场的那些商户,也是经营惨淡,一日不如一日,好不容易熬到过春节,我回了老家农村,耿繁花回了安庆老家,在老家我在二楼支了个床铺,晚上独自一个人睡觉,并没有和周晴在一起,她也对我不理不睬,守着自己仅存的尊严与我隔岸相望,听说有一天晚上,周晴冲到二楼我二姐(回我家过春节)房间,母亲和二姐正聊家常,”召说要和我离婚”,二姐和母亲劝说了半天,终于才让周晴安静下来,独自下楼去睡觉了。 春节就这样静静的过去了,我回到川都,耿繁花也从安庆回到川都,因为我新市场的生意确实做得清清冷冷,无法维持,二姐建议我到她的铺子上做半边,二姐夫答应了,但是说必须做和他们不相干的货源才可以,当天下午大姐就汇了四万元到二姐夫的账上,又东拼西凑了五万元让我和耿繁花到河北毛巾厂家进货回来,让我们专业做毛巾批发,在生意上,包装毛巾,做买主全靠耿繁花一个人,她人聪明,能干,什么东西看一眼就学会了。但是任何时侯,都要适应时代潮流,特别是做生意,在安庆那会正赶上做生意的热潮,好赚钱,啥子都卖得脱,到川都卖毛巾那会,整个中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互联网在全中国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国人对新鲜事物是最赶时代前沿,最具好奇心的人,网购就这样如洪水猛兽扑天盖地而来,对像我们这些实体店的生意冲击非常大,毛巾生意做到下半年10月份时,我和耿繁花大吵了一架,因为她要工资,二姐怕我打架伤了耿繁花,连忙分开我们两个,让耿繁花回了安庆老家,二姐也是事后才得知她自己也有一儿一女,是根本不可能和我走到一起的。 没有女人在身边,我做生意就像失去了主心骨,再也打不起精神,好不容易撑到快年底时,因为在二姐的铺子上并未满一年,我腆着脸皮和二姐夫把租金要回了二万元,又把安庆铺子的租金拿来凑齐,在川都买了一个二手小汽车,过年时开回了老家。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是我用了我整个的前半生,我的年少轻狂,我的无知愚蠢来印证了这句话。周晴的犟驴脾气和我对感情的不珍重的态度,以及当时万物唯我所尊的自私心理,我强烈要求和周晴离婚,在一个滂沱大雨的那年夏天,我和周晴扭打在一起,周晴冲出门外,冒着大雨头也不回地在国道上了车走掉了。 在这三个月后,我和周晴终于把婚离了,喜顺还是判给了我。 我又成了彻头彻尾的自由人,我一边厌恶女人,一边追逐女人,而且从来不曾放慢脚步,从来不曾思索内心到底要什么,而我这么多年来到底给孩子,给父母,给姊妹家人带来了多大的压力和伤害,我自私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给自己造成的困境,自己给自己挖好的坑。 时间从来不曾停下它的脚步,我狂热的心也未曾冷却过。时间一转眼已经到了2016年,我在网上佳缘好人交友团里认识了住在县城南门外的冷艳,她也是离婚带了一个儿子,和我的孩子们处得很好,孩子们也喜欢温柔美丽的她,她也不像以前的那些女人,会嫌弃因为不是自己所生的我的孩子们,给如陌和如青买的她们喜欢的布娃娃,带她们一起看电影,在她的家里玩耍,一切都那么其乐融融,让我心生幻想,在我提出要求表示想组成一个家庭时,冷艳婉拒了我,我把母亲叫到她家里,想让母亲劝她回心转意,她说:”召他只晓得对我好,却不知道该咋个对我好,怎么样是对我好,我前夫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人,不会好好过日子的人,我不能再找一个同样的。”我知道冷艳的意思后,着急地拉着她的手,”那我们一起从这楼上跳下去,”我使劲拽着她,把她拉到阳台走廊那里,冷艳一着急,拿起手机要报警,”喂,喂,110吗”,母亲一把把手机抢了过去,”好姑娘呀,我给你跪下求你了,你千万不要报警,不要报警”,(这之前交往的黄金莲已经把我告到警察局,我已经被立案调查),冷艳看到母亲老实巴交,忠厚纯朴的脸,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没有再报警,但是我和冷艳的交往也就此到了终点。 黄金莲也是我在网上聊天时认识的,是外省东昌人,离异带着一个女儿,独自在我们县城生活,比我大四岁,显得更加成熟神秘,让人不可捉摸。我和她见面第一回,她就把电话打给了我母亲:”召说的,他县城有两套房子,一套房子大概值多少”, ”五六十万的样子”, ”那我和召走到一起,结婚时要把房产证上写上我的名字”。 ”那随你们,结婚时和召商量商量”,母亲只有在电话里随声附和着。 在和黄金莲交往差不多两个月的一天,我临时有事需要坐火车到南方城市去一趟,在江城进站口被警察拦了下来,我被直接送回了县城拘留所里,我才知道黄金莲因为和我要房子不成,她不达目的不罢休,又心生一计告我强奸罪,而且把我的拿得去做了物证,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下的套在这里等着我,我百口莫辩。 人家说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无论做了什么,都会还回来,做了好的会还好的回来,做了坏的会还坏的回来,这叫因果循环。我对女人所有的无情无义,结果都让无情无义的黄金莲这个恶婆娘还了回来,打得我措手不及,来不及回想所有的是是非非,我就已经在这隔绝我千山万水的地方如困兽一般。 我现在会经常自我检讨,我问自己的心,如果生命重来一次,我会不会做得比现在要好很多,在我经历这种突变烦乱的人生过后,是不是会逐渐走向成熟,走向我喜欢的方向,家人希望的方向。有多少我必须全力追寻,又有多少我必须忍痛放弃,在取与舍之间,我才能真正体现属于一个男性的人格魅力。在百无聊赖的时候,我会经常审视自己,这一切是必然还是偶然,偶然是可以避开的,而必然是躲不掉的,我无以品为底,无以诚可支撑,无以文化修养作衣,不能修身齐福,怎能不轻狂。人生飘如浮萍,心怎能不随风雨摇摆。所以困局是我自己造成的,是躲不掉的必然结果,处处留情必得无情。 如果生命重新来过,我会安静地等待那个真正认同我,属于我的真命天女吗,生命没有如果,正如同我的母亲,父亲,有我这样的儿子,我的姊妹有我这样的兄弟,不曾改变,也从没有改变过这种格局,我活了快四十年,其中父母姊妹孩子陪我受的煎熬可想而知,现在我的困局也成了家人孩子的困局,我的老父老母,我的姐姐和孩子们……命运是有回声的,就像行走在沙漠风暴里的骆驼一样,只听见一阵阵驼铃的回响越来越近…… 大姐 我的大姐叫丽真,我的青春,我狂热的心,这其间大姐在我半生的糜废中,一直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我,拯救我。我从内心来说,我其实很崇拜我的大姐丽真,她像我的一面镜子,是我期望自己而未达成的那一面,一个好的,我一生都难以达到的那个高度。 大姐是全村唯一的女大学生,单纯,努力,善良,最开始在中等院校教英语,后又通过自己的努力考研,去了一所江城大专院校教英语,在兄妹当中,大姐性格最温和,也最善解人意,甚至参加工作后说话急了还和小时候一样会脸红,大姐努力,善良,一直是爸妈的骄傲,而我一直是大姐美丽,真诚的反光面。 我的第一辆引以为傲的小汽车也是大姐看我无所事事,为了维系梅丽和我的感情,为了顾及我从不曾有的脸面,她和母亲为我买了第一辆车,可是我把她们的初衷和美好祈望早就丢在了后脑勺了。 有一年的春节正月初九,当时二姐和二姐夫在川都做生意,我一心一意想到二姐那里去学做生意的门路,但是二姐夫眼睛是那种长在额头上的人,看不上有求于他的二姐,也看不上认为是累赘的我,一可我是一个农村人所说的,没有硬骨头的人,越看不上,越巴结,越发觉得是最吸引我,而且非走不可的一条路。 初九的那天,大姐和大姐夫吃了早饭准备回江城,临走前,大姐和大姐夫苦苦劝我和他们到江城去,和大姐夫一起在他的公司,他们公司是专门造房子的,大姐夫专门负责水和电的管理工作,带一个两个小工是不成问题的。 我脸对着墙,一言不发,大姐和大姐夫在我背后两米的地方,一面叫我一起走,一面好言苦劝,我那时真是个混蛋,我无动于衷,我把大姐和大姐夫的诚心和善良当成是讨好于我,我的矫情,我的愚蠢,我的野蛮导致我去了江城,造成了我和大姐夫一生的隔阂,伤害了大姐和大姐夫唯一把我看成亲人的心。 我永远也忘不了我脸对着墙,大姐夫和大姐对着我背影的那个情境,永远也忘不了我丝毫不领情的那个苦苦相劝的一小时,那个我一生再也不会有人如此待我的一小时。此后,大姐在生活,我的小孩上从来不曾放弃过,对我的努力和帮助,大姐是一个有情有义,善良的人,而我是一个愚蠢,无知无觉的人。 母亲 母亲是一个开朗,大气的农村女人。但母亲对自己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识字,没有文化。对子女最大的遗憾就是我,让母亲悔恨终生。母亲内心最大的伤痛就是没有把我教育成材,虽然母亲一生都在努力寻找可以让我成气候的方法和技巧,最终却注定失败。 母亲出生时,外婆大出血,已频临死亡,外婆从母亲诞生那一刻起,直至离去,整整十八年,外婆和黑暗相伴,眼睛再也看不到太阳升起又落下。外婆离世时,眼睛瞎了十八年。 母亲就这样伴着苦难出世,因为外婆大病不起,命在旦夕,家庭又贫困,孩子又多,刚出生的母亲连一口奶水都没有喝过,就被外公给放在后山晒场上的一颗树桠上,让母亲自生自长,到了天黑时抱回家里喂一口糖水糊糊,那就是母亲出生时唯一的口粮,所以到老时的母亲的牙齿极其不好,都是因为只有糖水喝的缘故。对于糖水,对于童年,母亲不知道有没有记忆,只是衰老凹陷的眼睛里满含泪水,脸色凄然。 母亲在树桠上长到快一岁时,村里人对外公说,把丫头抱回来吧,小心村子里的猪狗,吃了娃娃。就这样母亲终于捡回一条命,回了自己的家。 所以等到母亲有了我们这些孩子之后,就想一心一意地照顾好我们,无奈正赶上出工分,靠工分吃饭的年代,因为没有办法照顾我们几个,特别是我上面的三个姐姐,在亮着马灯的夜晚,母亲会极力和父亲争辨,母亲要在田地里挣工分,父亲也是个教书匠,因为几个姐姐是女孩的缘故,在农村里,根本得不到爷爷奶奶的照顾。 母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为了增加家庭收入,响应当时”靠劳动致富”的口号,母亲不辞劳累养了一头大母猪,天天去田地里砍一大筐猪草回来,天天大汗淋漓地剁着一箩筐猪草。母亲的辛劳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在这样纯朴乡野中我们逐渐长大,母亲也日渐衰老下去,再也不年轻了。 由于我天生的顽劣,难以驯服,母亲把一切命运带给她的不公,归结到冒险生我的那个年代上,母亲生我时,正赶上大搞计划生育的年头,村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村干部,只要是育龄妇女,一个不放松地用拖拉机一车车开往乡卫生所做结扎手术。最让妈一生不甘心,痛心疾首的事就是稀里糊涂做了结扎手术,而我当时正在母亲的身体里孕育了一个多月,纯朴憨实的母亲为了响应时代的号召,为了响应父亲学校的动员,为了一条生命的延续,母亲铤而走险,悬着一颗心毅然绝然地去乡卫生院做了结扎手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终于把我生了下来,生我时难产,我是脚先落地,小脸淤青,村里接生的邓婆婆硬是对着我的小嘴猛接了两分钟的长气,我才哭响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我活了下来。 在我终于结婚生子之后,我还是一个一如继往的未成熟的大孩子,女人嫌弃我的能力,爱慕那些比我洒脱,比我会赚钱的男人,经常当面辱骂不知所以的母亲,母亲一脸寂然而卑微。 在我一次拉着女人暴打之后,母亲不顾一切地跪在了女人面前,拉着女人的衣服哀求着,恳请女人留下来,看在孩子的份上。女人最终也没有留下来,母亲不顾尊严地那一跪最终也没有改写我的命运,改写一个狂躁不安,不安于现状的我的命运。 又在一次拆迁老家的土房子中,我无意打开抽屉,发现一张母亲年轻时漂亮的模样,那是一张一寸的小照片,上面的母亲温柔,美丽,皮肤竟然如此白皙,绽放着年轻的华采,当我手握那张小照片时,竟然无法和现在皱纹满脸,皮肤黝黑,白发猖狂的母亲相比,那是我如此年轻的母亲啊! 在这一刻,我想用最极致的语言刻画尽母亲一生长长的苦痛,刻画尽母亲希望我们幸福的模样,再也没有伤痛和顾盼。 母亲是一个生命的斗士,虽然生来困苦,却从不停歇自己的脚步,不停地劳作,不停地奋斗,母亲是一个伟大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妈妈的散文与诗意》正文 最美的时光 尘世的痛, 刻成记忆里的一道痕, 就像流星, 划过深蓝的夜空, 了若无影。 我是一颗星尘, 终将来于尘土, 而归于尘土。 当我第一眼遇见你, 我就迎来我最美的时光。 在最美的时光, 我向你一路走来, 我满心欢喜,喃喃低语 我美丽的小孩, 在这晨曦雾绕的清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妈妈的散文与诗意》正文 母亲,我不哭 很多次,我试想 有一天,如果您 真的离开我们 离开长生相依的我们, 我总是热泪盈眶, 沉默无语。 母亲是家乡的那条河, 静静流淌,无言等待 母亲是家乡墙边的月季花 浓郁而深沉, 摇曳盛开在我们心里 馥香,欣喜 我们这尘世的一生。 今天,母亲 像一片飘渺,零落的叶片, 轻灵而又沉重, 我不哭,母亲 我怕惊扰你沉睡的梦, 在这一世生劫的路上, 您历经风霜,历经生的磨难 所以,往生 您不会再难,不会再暗 往生,母亲 请您经过鲜花, 通向我们爱你的方向。 母亲,往生 请您一定向前, 那金光璀璨的地方, 就是天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妈妈的散文与诗意》正文 二姐英真 我的二姐叫英真,1975年生。二姐是一个很感性而浪漫的人,偶尔在朋友圈里随性而发,写几句别人看不懂的诗,唱几首别人听不懂的歌,也喜欢在广场和别人跳几曲坝坝舞。二姐出生的那个年代正是少女心疯狂迷琼瑶的时代,二姐也迷琼瑶剧,迷秦汉,林青霞,还有流浪的三毛。所以二姐年轻时很相信爱情,以为这世间绝对有一段只属于她的爱情,等着她,完美地靠近她。年轻时的二姐很浪漫也很容易感伤,经常在老家寒冷的冬夜蜷缩在被窝里看着《庭院深深》,《我是一片云》等,看到动人之处不禁落泪,而且二姐就真的幻想世间如此美丽的梦和梦中的男男女女。没得看的时候,二姐把父亲当时函授大学寄过来的《呼啸山庄》《苔丝》等外国名著也看了个遍,二姐那时天真烂漫地相信梦,相信情缘,相信这世间所有的爱情,都在一个美丽的地方生长成它应该有的样子。 所以后来的二姐与姐夫关关的结合可以称之为”农夫与少女”的结合,姐夫关关是老家同村人,只是小村湾与小村湾的距离,只有二三里地的距离,姐夫关关世代农民,很瘦的脸上一双眼睛黑亮而有神,只是有些微微凹进去,两道剑眉又黑又浓密,鼻子也高高的,最不对称的是嘴巴,不知是脸太瘦的缘故,而显得特别大,二姐在和他相知多年以后会厌恶地称之为”涟鱼嘴”(涟鱼是我们当地水特产)。他初中毕业后在江城跟着他大姐夫做了几年豆腐,卖了几年菜,十八岁的时候来到外省川都打拼,挣得一席之地,所谓一席之地只不过是租的市场的小门脸而已,库房与住房不分,进门是同乡的一个小户人家租住的一个小套间,再进一扇门,才是二姐夫租住的小套间,进门左侧先是卫生间,隔墙连接着厨房,客厅四周堆积了满满的货物,中间留下一个空间刚好放一个饭桌,和便于吃饭坐下的凳子,二姐英真和他的卧室也堆满了货物,只留出一条可以通到床铺的小过道。就是这样的环境也让姐夫关关引以为是,闭关自守,十八岁就出外省闯关做生意的名头,让他比别人更多了一层优越自豪感。他的优越感在二姐英真面前展现得无与伦比,酣畅淋漓,女人在他眼睛里,就是煮饭,洗碗,拖地,洗衣的代名词,如果不会或者不如他所愿做得干净利落,那你简直就是个屁,一无是处。这样大男人主义的关关和天真浪漫爱做梦的英真在一起是一幅正统诙谐的动漫画也不为过。而且二姐英真虽然生在农村,只因我的母亲过于勤劳持家,又因母亲文化至上的观念,几个姐姐很少做家务事,比起同村同龄的女孩家,母亲把几个姐姐养得像大小姐似的,所以二姐英真做一些简单的家务事显得更加笨手笨脚。 二姐英真和姐夫关关的格格不入还展现在他的节约,和他的会过日子上,有一次二姐正站在垃圾桶旁边削红萝卜,红萝卜的皮子正好掉落在垃圾桶里面,关关一个箭步冲上前,连忙从垃圾桶里把萝卜皮用手捡出来:”这个萝卜皮还可以做泡菜的呀”,英真站在那里一脸愕然,旁边关关的三姐夫一脸嫌弃,哭笑不得。毕竟关关是农民,从”穷”里面出来的农民。 二姐英真从和关关结婚之后,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家庭妇女,没有梦想,也没有从前的浪漫,和书绝缘,甚至在成家的十多年里再也没有拿起过书,二姐英真恨书,恨自己,因为书中的颜如玉,因为书只教会了她浪漫,却没有教会她现实。 她厌恶这样的婚姻,厌恶了和关关的吵架,从心底里厌恶,鄙视自己的人生,有时深夜里二姐英真会偶然满含热泪,不舍自己一双儿女的幸福模样,又坚强地活在和关关的现实世界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妈妈的散文与诗意》正文 悟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 我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宇宙亿万年前发生大爆炸,分裂的所有星尘散落在地球表面,长成植物,动物,和人类,人类和动植物一样,都是遍布地球自然平衡的物质而已,动物,植物寻求与自然环境平衡发展,人类寻求与内心及外界的平衡发展。 而当你落在地球,你是否了解了生命?请找回自己。 所以在欧洲英美等国有这样一群人,他们离开大城市的繁华市井,放弃豪宅豪车,放弃物质享受,离开本土,去又偏又远,人迹罕至的地方生活,与动物,植物相处,又和它们相抗衡,他们是一群世外野人,没有火,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没有房子,用泥土树枝或者马粪建造房屋,没有吃的,他们捕猎,种菜,种庄稼,自给自足,他们甚至只有一个人在世外生活,或者后面有志同道合者两个人一起生活,他们或者在冰天雪地里,或者在酷热难耐孤独的小岛上,独自生活,只为了找回真实的自己,和一份久违的欢喜的生活。 欧洲有世外野人,中国有终南山隐士。 我是谁?生命是什么?请找回遗落的自己。 人最愚蠢的事,莫过于自己为难自己,为难自己的感情,为难自己的身体和健康,为难自己的生命,为难自己的家人和孩子,为难一切可以为难的事情,到最后可以把自己为难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如果生命必须苦痛,请坦然接受,一切都可以成为过去。我只抓紧现在,现在的时间以天计算,人如果可以活到80岁的话,也只有292oo天,不足3万天,而我已经虚掷了一半的光阴,只剩一万多天,除去睡觉占用一半的时间,我还剩7300天的时间在这个伟大的地球,我有什么理由生别人的气,有什么借口可以敷衍自己的生命,还有多少天数可以原谅自身给自己带来的苦难,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内心阴暗,和缺撼,告诉自己,可以做到,我会一步步走向太阳的正面,走向光明。 刚出生的婴儿是快乐的,我们的童年是快乐的。现在的我们很不快乐,因为故意活得复杂,活得自己不曾认识自己。 ”我”就是一粒微尘,一个和动物,植物一样自然的生物,”我“只是在巧合而偶然的那一瞬间与地球相遇,与父母相遇,与兄妹家人相遇,像落在太阳光下的一滴水,一缕风,一声门前的蝉叫,一抹飘缓的云,那样自然而简单。 所以不要放任自己的生命,骄纵自己的青春,夸大生命的悲苦,给心找一个可以存放的空间,还它一份宁静,给自己一份平安而欢喜的尘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妈妈的散文与诗意》正文 女人 在冰的夜, 我抱紧自己的身躯。 是爱或者恨, 我已放下。 清洗如碧的天空下, 我依然笑靥如花。 所有的泪或者伤痛, 已不再留下。 心中即使有暗, 我也不再孤单。 很多年以后, 我是我自己的亲人, 我是我自己的友人, 我是我自己的爱人, 我是女人 依然如花, 美丽地怒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妈妈的散文与诗意》正文 第二章 孩子如新 嗨,我是如新,我是个快乐的小孩,除了那些小小的秘密,除了爸爸和妈妈撕扯在一起,大吵大闹,大声嘶吼,我会感觉来自心底另外一个声音,不要怕,孩子,那是婆婆的声音,婆婆的声音在此刻是如此亲切,和轻柔,可是我还是极度恐惧。 我心中的一个秘密就是来自我上学总要经过的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有文化,教书一辈子的爹爹叫它法式梧桐,我可不懂为什么叫它法式梧桐,这棵巨无霸般的梧桐树就长在村口,我上学必然经过的地方,它在离我脑袋稍上一点有一个大大的凹口,我每回经过都会用手往里面探一下,里面凉凉的,软软的,像妈妈的手,也像婆婆摸我头的感觉。 从我二,三岁记事起,爸爸妈妈的争吵就无休无止,终于在我快及三岁时,妈妈在一个下雨天走掉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于是从那以后,每次在村口玩耍,嬉戏,村子里那些和我一样屁大点小孩子追在我屁股后面喊,没有妈妈的小孩,你没有妈妈,野孩子。 我会沉默着,飞快地跑过那群骂我的野孩子们,再飞快地跑到巨无霸下面,用自己小小的胳膊肘抱起来,尽管根本抱不住巨无霸,我还是攒出吃奶的劲抱着,好像巨无霸根本不是树,而是一只会飞的鸟,然后我会瞪大眼睛,狠狠地盯着那群野孩子,直至他们一哄而散,我再把手探进巨无霸的眼睛里,在我心里,巨无霸是能够看懂我,了解我,欣赏我的,唯一的朋友,是妈妈的眼睛,婆婆的眼睛。 ”妈妈,妈妈,我有妈妈,妈妈,妈妈,你怎么不回来看我,妈妈……”我对着巨无霸轻轻地喊着,此时太阳炫得我睁不开眼睛,云儿白得我接不上呼吸。 ”新新,你这孩子,你婆婆爹爹到处找你哟,原来在这儿,”村里的大婆看见我就说,我喊了一声大婆,一溜烟就跑回了家。 一进家门口,婆婆就皱着眉头问我咋知道回家了,我说在玩儿时碰到了大婆,”怪不得”,婆婆叹了一口气,说只有大婆那个人是实心对我们好,刚刚在这里和我拉家常来着,快叫姐姐她们吃饭,帮忙搬小凳子哈,我走到婆婆爹爹专门帮我们搭的吃饭桌那里,三碗热腾腾的饭菜正发出诱人的香味,大姐姐如陌已经在埋头吃饭,说时迟,那时快,二姐姐如青已坐到我的小凳上,我朝她撇撇嘴,她眼睛笑得更加眯了眼,我只好不服气地又找来一个小凳子。 ”还是我们新新乖,不抢也不闹,要是你这个二结夙(二姐姐如青)算是不纵人,不让人好过的“,婆婆笑眯着小眼睛跟前说道。 ”哪里,二结夙就跟她老子脾气一个样,从来不饶人”。爹爹佯装生气地说,但嘴角明显地露出几丝和善的笑意来。 我是一直挨着爹爹睡的,到了晚上如果没有看见爹爹,我是不会睡的,因为只有睡觉的时候,我才可以抓紧爹爹的臂膀,嘴巴像猪儿(爹爹一直笑我就是一头猪儿)吃奶一样嗅着,蹭着,才可以安然入睡。过了很久,我已经五岁了,因为爹爹是一个有文化,会断文识字的人,临睡前喜欢看了央视新闻,天气预报等再睡,婆婆怕我跟着看电视,伤害到眼睛,硬是逼着我和她,还有二姐姐如青在一起睡觉,此时大姐姐如陌已经被大姑妈带在江城读寄宿学校,很少回来。 婆婆和爹爹都是很老很老的人了,爹爹的背已经老得有点驮了,他们的头发也老得和我的颜色不一样了,白花花的,脸上的皱纹很深很深,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干得像树上的老树皮似的。我最深的恐惧来自村里那些七姨八婆的说法,她们乐此不疲,津津乐道。 ”新新你这个小屁孩,等你婆婆爹爹死了,看哪个管你仔仔,你妈妈也走了,爸也不爱管你的,你爸爸几多时又给你整一个新妈妈回来,你相不相信”? 我保持着我一贯的沉默,这些人就闭了嘴。 ”还是太小的缘故,这孩子根本就听不懂,唉,可怜,自己的妈妈走掉了,和前面那两个女娃子还不是同一个妈妈,造孽呀“。 关于”死”,我的世界只有“活“,我的世界里,我的婆婆爹爹和死是扯不上一点点儿关系的,婆婆爹爹是童话里不会死的王子和公主,是神话里面的神仙白胡子爷爷和神仙奶奶。我生下来看见的婆婆爹爹是什么样子,以后也永远是这个样子活下去,爱着我,疼着我,和我永远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 我内心里是爱妈妈的,更爱婆婆和爹爹,也爱不发脾气的爸爸,爸爸只是发起脾气来,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让我害怕的一个人。 爸爸召哥是个忙人,我其实非常崇拜他,他高高大大的,腰杆站得笔直,一丝不苟的穿着,脸上永远挂着孩童般简单的笑容。爸爸是一个帅气而快乐的人,和我一样,又和我不一样。因为没有和我们住在一起,每天即便是回来,到了傍晚时分,吃了饭就又回县城去住了。所以,我一直把自己定义为我是婆婆爹爹的孩子,而非爸爸的孩子,爸爸是一个有着神秘任务的大哥哥一样的人物,或者是一个大朋友式的人物。因为他来去匆忙,开着他气派的黑色小汽车,在村子里出尽了风头,也出尽了我们的洋相,爸爸一个人住在县城,我也不知道他整天在忙些什么,偶尔会带回一个陌生的女人回来,让婆婆和爹爹猝不及防,脸上干笑着,不停地搓着手掌心,不知如何是好,好像不是站在自家屋檐下,全身都不得自在。 而两个小姐姐高兴地跟前跟后,对着陌生女人喊妈妈,欢呼雀跃。 爸爸是少不了女人的,因为我见过好几回这种场面,婆婆气急的说话声,爹爹干笑僵硬的脸。 爸爸和女人处得好的时候,会带着我们小孩子,甚至是女人的孩子开车去公园玩,给我们买好吃好喝的,让我们小孩子玩得不亦乐乎,乐不思蜀。爸爸是我们的美梦,也是我们的恶梦。 有一天爸爸又是开着他那辆黑色小汽车(听婆婆说是二手车)回来,一进门就黑着脸,气冲冲走上二楼,不理婆婆爹爹,也不理我,婆婆向我使了个眼色,指了一下二楼,我会意,跟着上了二楼,一进二楼的阳台口,就看见爸爸在爹爹睡觉的房间里,在书堆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爸爸,你找爹爹的书看吗”, ”看书?你爸爸活这么大,从来不知道书长啥子样子,哈哈哈“。 我天真的一句话反而把爸爸给逗乐了,爸爸继续在书堆里翻找,拿着一本绿色厚重的书突然一抖,只见红花花的钱钞就掉落一地,这时爹爹早已冲上来,压低声音对着爸爸说:”这个钱你千万不要动,那是我上半年的退休工资,攥着给孩子们下学期开学的费用。” 爹爹说着作势想把撒落在地的钱钞捡起来,刚弯腰驮背捡了几张起来,就听见”扑”地一声,爸爸把爹爹猛然推翻在地,爹爹一时难以起身,我被这一幕吓呆了,此时躲在门角落的我奋力去把爹爹想拉起来,无奈我个子太小,根本就拉不动,我急得眼泪水直掉。 ”爹爹,您快起来呀,爹爹,我拉你。“ ”好孩子,没事,不要拉我,让我就在地上坐一会,喘下气”。 我和爹爹说话这当囗,爸爸早已经捡起地上散落的一匝钱,下楼开车一溜烟跑了。 ”唉,你么没摔到哪里吧,养到一个结夙呀,害人精,就没让我们消停过,呕星“。 婆婆蹒跚着上来说道,声音已经带着哭声,进了房,坐在床上轻声哭泣着。 ”当初听你的不生他就好了,没有这个呕星不知道多舒服,新新呀,不要学着你爸,我们没有教育好他,你可千万要给我们家争气呀,”婆婆继续和爹爹埋怨道。 ”关键这个吊子的脑壳和别人不一样,难以管教,天生的躁狂症,哪里管得了,么法,好不容易攥着的一点钱也被他拿个精光,败家子,又被女人胡吃海喝,把钱哄得差不多了就又回家闹海”,爹爹气喘吁吁地说。 “只怪我当初怀他时,不懂科学做了结扎手术,伤到胎气了,怪我自己,当时只想留住孩子,但是计划生育当时是天大的事,不硬着头皮做结扎,怕是么样都过不了这个关,趟不过这条河,唉,结果留下来这个一天到黑不着调的东西。” 我的世界此刻一片黑暗,不知道可以往哪里走,才可以有一片光亮。只有无边的哭泣,仿佛在诉说我对这个世界莫名的恐惧。 我恨我不能快快长大,保护婆婆爹爹,如果爸爸都可以欺负婆婆爹爹,如果没有婆婆爹爹,我又是谁?我又可以成为谁? 今年夏末的一个下午,我放学回家正在家门口耍得起劲,突然来了两个穿制服的男人,找到婆婆爹爹说了很多话就走了,婆婆爹爹从这两个穿制服的男人走后,脸色一直很严肃,紧张的样子,连平时从来不发脾气的爹爹,也会对着二姐姐大声嚷嚷,弄得我们在家里都不敢大声说话了,我不懂大人的世界,黑白与是非,但是从那以后,爸爸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我问婆婆,”爸爸去哪儿了,”婆婆刚开始没好气地回答我,”人走夜路走多了迟早要遇到鬼的。” ”说的不晓得么话,跟一个小孩子人家说这些干么,一点儿掂量都没得,新新,爸爸出远门给你们挣钱去了,叫你们在家好好读书,把钱挣到了,再回来养你们。” 婆婆爹爹的话我是相信的,没有一点儿疑惑,爹爹的话是那样肯定,而且我是爱爸爸的,除了婆婆爹爹,我只有爸爸。 我现在依旧是一个快乐的小孩,一个陪着巨无霸长大的小孩,一个有着小秘密的小孩如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妈妈的散文与诗意》正文 独爱 第一章回不去的青春伊甸园 时钟拔转到2018年春末,清晨微微亮安叶就起床了,母亲和小迪还在沉睡之中,经过母亲的房间时,安叶轻手轻脚下楼,生怕弄醒了她们。 洗漱完毕,安叶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依然紧致的皮肤,本来不太白的皮肤在安庆温润的城市里休养得白嫩,光滑。及肩慵懒的卷发随意洒落在肩头,显得更加俏皮,活泼。”看起来只有三十岁,我都过了四十岁了吗”,安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道。 从卫生间出来,安叶来到后院屋的窗前,仁立窗外,天边抹了一层微红,现在还早,只有五点钟还不到,老家还是天亮得早一些,如果换作是在小城安庆,安叶是无论如何不会这么早早地起床的,一定会慵懒地躺在床上,即便是醒着,也不会马上起床,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她的心事,一边无聊地翻看手机信息,虽然旁边丈夫世古依然酣睡如初。女儿悠然在隔壁卧室里睡觉,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世古手臂环过她的身体,习惯性的把腿压在她的腿上,依旧沉沉睡去…… 这是安叶从嫁人直到女儿长到17岁以来,第一次实至名归地回家乡休憩小养一下,女儿马上高中毕业了,女儿乖巧懂事,已经不大需要她操心了,丈夫世古的生意也做得顺风顺水,可是在这过于安宁的生活中,安叶总是感觉缺点什么,但是她也说不清,道不明,有时候这种日复一日的生活让她莫名的觉得窒息,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就像水里面的鱼儿一样,在长久的水里面呆久了,偶尔需要游出水面一下,冒个泡,吐个气似的。所以安叶回了家乡华北平原一个叫丁家堡的小村落,母亲的家里。 弟弟安平和父亲在县城最热闹的地段租了个铺面,经营服装,生意还挺红火,自从弟弟安平和那个叫云儿的女人离婚后,就很少回丁家堡,和父亲基本上住在县城的家里,偶尔回来,也是因为逢年过节,吃了饭又马上赶回去,因为服装生意在逢年过节更是忙不过来。所以平时只有母亲和弟弟的孩子小迪在家里,小迪今年也即将初中毕业了,长得帅气逼人,一双黑亮的眼眸在长长的睫毛下熠熠生辉,脸上常常闪现着隐隐的笑容。 母亲的房子是一座独立院落,上下三层的小洋房,立于乡村,又别于乡村,因为城镇化的快速发展,母亲的村落被一条现代化的国有快速道路分割成两个独立的村落,拆迁了原来的小泥巴旧房子,母亲在距离村落半里自家田亩上填土修院,造起了这座在乡村看着格外显目的院落,淳朴憨实的母亲又在自家后院空余部分刨土种菜,在这正值春夏交接之季,安叶眼目所及之处,呈现在眼里的,除了青绿青绿,成熟结穗的油菜田,及田埂上一朵朵粉的,红的,黄的,紫色的小花竞相开放,仿佛不挤在一起盛开,便显得不够热闹似的,近处都是母亲种的欣欣向荣的时鲜蔬菜及果类。在清晨如梦如烟的薄雾里,蔬菜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一滴一滴,像夜空遗落的星星。 真美啊,安叶内心不由地感叹道。 手机铃响,是妮燕打来的。 ”叶子,孟回知道你回老家了,今天非要到你家去,我哪里知道他这么上心,昨天晚上我只是在电话里偶然提了一下你,他就闹着要搞同学聚会,要接我和你一起去。” ”哦,行,我知道了”。安叶简短地回了一声。 不然除此之外,能说拒绝或者欢迎吗,妮燕是安叶自从嫁人后,唯一有联系来往的女同学,与妮燕同为老乡,同嫁一座城市,因为丈夫世古生意的缘故,一直住在外省小城安庆,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后,一直过着四平八稳的生活,只有孩子,丈夫的生活。断绝了与外界的信息,关闭了与过往所有,继而同学间的关联。 ”大姑,大姑,这么早就起床了?” 背后响起侄儿小迪清脆的声音。安叶转过身,母亲和小迪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妈,今天我可能要出去一趟,去县城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带回来的,我顺便买回来”。安叶和母亲说道。 ”有啥事吗,怎么突然想起要去县城呢”。 “妮燕打电话来说约好了几个同学去聚会一下,可能要比较晚回来,您不要给我留门,我拿了钥匙的“。 ”哦,那好,都有哪几个同学?” ”妮燕,杜青河,李纯,孟回他们几个吧,主要是近乡的那些老同学,比较好联系“。 ”孟回,孟回回来了?不是一直在外地?在南方城市一直杳无音信?哦,回了? 面对母亲一连抛出的问号,安叶不知先回答哪个问题。 ”哦,我也不太清楚,等见面了才知道”。 ”也是,你哪里就清楚了,我去煮早餐,你跟着过来吃,就不喊了”。 ”嗯,妈,行”,安叶简短地回了一声。 安叶和小迪,母亲吃完早餐,碗筷收拾停当,小迪就忙着去学校了,母亲则拿着钥匙串门去了。 安叶走上楼梯,回到三楼的卧室里,卧室的床头随意散放了几本书,安叶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却发现自己根本就静不下心来看什么书,于是斜倚在床头,想起过往,理理思绪,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和所有青梅竹马的版本一样,1987年安叶和孟回相识在学生时代,是初中三年的同学,孟回和父母来自于外省,不知道家庭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举家搬迁到离丁家堡附近的李家铺村落,安顿好了后,孟回成了安叶初一班上的插班生,因为独有的外地人特质,再加上孟回特有的比同龄男孩子高出一头的身材,脸上两排长长睫毛下的眼睛黑亮幽深如潭,眼睛下方的鼻子又高又直,像一座山峰把两湖黑幽的潭水鉴别开,又镶嵌在白晰文雅的脸上,薄而红润的嘴唇轻轻的抿着,从不轻易开口。总之在学校这些乡野孩子面前显得那么明显,突出。 刚开始时安叶对孟回的感觉仅限于这个男生确实长得好看,也只仅限于多看他两眼,但是世界上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很巧妙的,你感觉意外或者不意外的缘分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到了初三第一学期,班主任语文老师把她和孟回,还有妮燕几个女生安排在一起出黑板报,最少每个星期要出一期黑板报。妮燕擅长画画,孟回擅长写,安叶也擅长写,其他几个女生擅长找资料,文章。 安叶在和孟回慢慢的接触中才了解了,为什么班主任意外的把孟回一个男生放在几个女生当中,是因为孟回的才情,他可以随便吟唱自己即兴创作的诗歌,吟唱时的样子活脱脱有一种诗人的风范,没有了平时的羞涩,面部表情丰富,黑眸闪亮,音调清脆爽朗,铿锵有力。安叶这几个女生都被他迷倒了,更不说班上的其它女生了,男生除了嫉妒恨还是嫉妒恨,哎,没办法,谁叫人家天生长得好,又学得好。 在全班同学放学走了后,安叶和另外几个女生总会偷偷摸摸地看山口百惠的传记,还有琼瑶的那些言情小说,在一起小声讨论哪个男主人公让人着迷,哪个又丑陋不堪,哪个女主人公结局让人唏嘘不已,暗自神伤,对美好的她们赞扬,对丑陋的她们恨得咬牙切齿。这时候孟回安静地呆在一边,若有所思,不打扰,也不制止。 妮燕酷爱画画,关于画家的逸闻趣事当然比我们了解得更多一些,有一次我们正在出黑板报,妮燕在给黑板报做后续完善,点缀上花和草之类的,突然开口道。 ”你们知道梵高吗,从二十七岁开始真正作画,三十七岁离世,生前画作无人问津,贫苦潦倒,死后画作一夜成名,你们说可不可悲,可不可叹,” ”至少他在画画时是真正快乐的,真正满足的,不过他的画作生前和死后的待遇,确实让人感叹”,孟回马上接过声说道,”所以真正的艺术家是一生孤独,孤傲而不被人所了解的,梵高的向日葵就是一种孤独的倔强,倔强地生长,迎着太阳。” 说完,孟回转身擦掉黑板报上一块已经写好的文章,继而在黑板空白处写下”向日葵”,安叶看着孟回紧接着写下洋洋洒洒几行字: 我们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 不论苦难,羞辱,或残酷 抑或是苟延残喘 也必将活着 活着 就能看到太阳冉冉升起 在波光鳞鳞的水面 在绿草如茵的树林 在繁花如织的小径 你我相遇 活着 活成向日葵的样子 我们倔强生长 迎着太阳 安叶又在下面添了几行: 闲将潇洒写画意 十年愁魔爱成痴 待到叶落人已逝 任凭山川空留忆 安叶然后再在上面写下”孟回”的名字,仿佛已经看到那些男生看到之后艳羨的目光。写完了大家凑在一起反复观摩,议论探讨,孟回指着最后一句说”任凭楼空花留忆,是不是更顺,而且暗指大师一生画得最多的向日葵,岂不是更好”。 ”哇,”大家包括安叶都一致拍手叫好,不由得安叶内心不佩服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大男孩,又不禁多看了两眼,安叶两眼瞟过去,正好接住孟回的眼光,不由得马上羞红了脸,孟回见状,两眼看向面前的黑板报,这一幕却被眼尖的妮燕瞧了个正着,眼睛眯起,分别朝安叶和孟回做了个鬼脸,这下两个人都不自在了,都羞了个大红脸。 从这次交集过后,安叶和孟回的关系变得更加熟悉起来,这种熟悉不是普通同学之间的那种,而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便心领神会的那种感觉,他们时而畅游在学校的后墙门外,看着一望无垠的田野,再偷看一本琼瑶的关于爱情的书;时而一起埋头赶在周六前把黑板报做出来;时而一起探讨晦涩难懂的物理数学作业;时而和同学一起嘻笑打闹;时而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轻唱当时盛为流行的《上海滩》,还有琼瑶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歌曲《昨夜星辰》,这两部电视剧都是安叶和孟回趴在学校窗户外边偷看完的,到了傍晚时分,看《上海滩》的情景,当时可谓是盛况空前,学校唯一一部黑白电视被人山人海的学生,老师,老师的家属,校外挤进来的乡民给包围了,有的坐着小板凳,有的干脆站着,有的就像安叶和孟回躲在窗户外面偷看,心弦紧绷,忐忑不安。人群中目光炯炯,脸上带着欣喜,随着剧情发展又紧张兮兮的模样。 每天看完两集连播的电视剧,安叶和孟回在夏天的早晚时分踏着月亮,数着星星又一起回家。安叶记得有一天晚上,她和孟回看了电视正欢天喜地地走在田间小路上,走在前面的孟回突然转身一脸严肃地说:”叶子,我喜欢你”。 安叶怔怔地呆了几秒,脸一下子通红,”哦,是吗”,又一脸期待,眼睛脉脉含情地看着孟回,孟回张开手把安叶轻拥在怀中,”叶子,我喜欢你,你知道吗”,嘴唇里面浓热的,急促的声音喘息着,这喘息声停留在安叶的头发上,又把这浓热的气息传导到她全身每个角落,这气息让她酥软得几乎站不稳,不由得将手紧紧地抱住了孟回,孟回也瞬间感受到来自安叶的力量,猛地低下头,把唇落在安叶的唇上,安叶顿时眼神迷离,心跳加速,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和孟回的身体贴得更紧,两个人忘神地不停地吮吸着对方的唇,胶合在一起不忍分开,此时此刻,他们忘记了时间的流动,忘记了天和地,忘记了头顶的月亮和星星,世界在这一刻是停止转动的,停留在安叶和孟回青春的身体里,光洁的皮肤里和黑柔的发丝里…… 后来,安叶才了解到孟回一家从外省搬来的事实,他的父亲因所在工厂爆炸,员工死伤无数,虽和孟回的父亲无多大的干系,但是作为车间主任,却无法摆脱自身心理的谴责,面对每天来到办公室声讨的员工家属,孟回父亲果断辞职,带着一家三口来到安叶这个具有浓郁乡村风情的小镇,凭着城市知识分子特有的聪明和精明,用自己懂机械的特长,用专业的车工技术帮人家修修黑白电视机,手扶拖拉机,农用耕田的小机械等,凭着能干又勤奋的劲儿,孟回的父亲在三年前就盖上了村里唯一的五间通透的砖瓦房,这在当时还挣扎在贫困线上,住的土旮瘩房的村民来说,孟回家在村子里就是最富有的人。 安叶随着几个同学去过孟回家里两回,孟回在五官气质上像极了他父亲,儒雅,干净,一身白衬衣永远都是洗得雪白,不落一粒灰尘,却也显出与镇上农民格格不入的味道来。孟回的母亲是一个身材小巧玲珑的人,每回见到我们几个女同学会问谁的成绩在班上最好,谁又最讨老师的喜爱,谁的父母最支持女孩子读书而不用做农活等等之类的话,嘴角永远好看的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安叶回顾自己的整个学生时代,与现在的孩子不一样,安叶的学生时代是相当松驰,好耍的,就是在最后中考那两天的晚上,她还趴在学校的窗户外面看《天涯明月刀》,对电视的痴迷,及至现在她还记得里面的男主角叫富红雪,是一个独臂侠,仗刀走天下。 等到中考通知单下来的时候,安叶家的土旮瘩房子正准备拆迁重建,因为村子有一条现代化的交通要道要穿村而过,安叶和母亲正大汗淋漓的在地基上填土,其实主要是母亲一担又一担,挑了不知是多少个日夜,已经把土填得差不多了,安叶只是帮母亲挖一下土,地基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就是现在这幢立于路边的小洋房。当时拿到县城中专学校的通知单,母亲愁眉苦脸,轻叹一声:”哪来二千多元哟,还要做房子。” 安叶记起当时母亲是借了娘家舅舅的二千元,才上了中专学校。自从上了县城的中专学校,安叶就渐渐失去了和孟回的关联。尽管通过同学反复问过几回,但还是没有更具体确切的消息,让安叶可以联系上孟回。忍不住的时候,安叶跑到孟回家外面远远看过几回,他家里静悄悄,搞不清楚状况的安叶只好又硬着头皮回来。在县城中专读完一年后的暑假,母亲对着正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安叶说:”大概一年前,就是去年暑假,孟回来过,正好那会你不在家,呆了一会,就走了。” ”妈,那你咋个今天才说呢,那会儿我们刚刚初中毕业,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读书哩? ”不就是同学嘛,况且他一个男孩子来找女孩子,不就是那层意思吗,又得了肝炎,肝炎可是有传染的,你呀,不要犯傻了“。 ”什么?肝炎?孟回生病了?” ”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我说你不在,他坐了一会就走了。“ 安叶急忙起身出门,再也没听到母亲说的是什么了,赶忙一阵小跑,虽然两家都在一个镇上,但乡野小镇田多地大,两家距离硬是相隔了七八里路,就是紧赶慢赶也得个把钟头,等到安叶气喘吁吁地赶到孟回家的那个砖瓦大平房,大门上用一把挂锁锁得结结实实,安叶瞬间模糊了视线,哭了起来,等冷静下来,安叶朝着被木头钉得死死的窗户内看去,只见里面到处都是空落落的,好像从不曾有人住过,呈显出一种让人心酸,凄凉冷漠的感觉。 正准备离开时,安叶突然想起了什么,径直走到隔壁邻居家打听孟回的下落。 ”大婶,我想问一下隔壁这家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我和他们儿子是同学,来还借他们家儿子的书”。 隔壁邻居家大门口正坐着一个岁数大概四五十岁的老女人,安叶向她打听道。 “哎呀,你们是同学都不知道呀,他父亲一年前肝癌两个月就走(死)了,他母亲过了半年呕气呕病了,也走(死)了的呀,剩下儿子去南方城市了,走之前还和我们打招呼,叫帮忙照看一下房子“。 安叶彻底懵了,心底里只冒出一个声音。 ”他们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呀,该怎么办呀,大婶”。 ”是呀,就那个孩子真正可怜,走之前瘦成皮包骨,我们这些邻居家都看着不忍心,还帮忙凑钱,凑点路费给他,一家子就这么散了,换谁不呕气哩。” 安叶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孟回家那个砖瓦房的,纵使万般滋味五味杂陈地在心头翻滚,也抵挡不住一个事实,那就是孟回真的离开她了,即使这个世界还存在他,他也是义无反顾地走了,因为这里没有任何让他留恋的东西了,他只是悲伤绝望地离开,回还是不回,是他自己都不愿面对的问题。 回到家,安叶提笔就在纸上胡乱写了几行,又伤心不已地哭了几回,泪水一滴滴落在刚刚写字的白纸上。 如果你不在 这世界便不再重来 如果你不在 天已昏,地已暗 如果你不在 这世界已在崩溃边缘 我想找寻,却始终寻你不见 如果你已不在 如果我的世界没有你存在 我便无所谓 幸福亦或堕落 夜空流星划过的刹那 请带走我死寂的灵魂 如果你已不在 第二章回来过的爱情 楼下一阵阵“叭叭、叭叭”的汽车声,安叶如梦初醒,昏昏沉沉一觉醒来,猛一看手机,已到了下午4点25分,急忙下楼,只见自家房子旁边停了一辆黑色的,那种四个圆环连在一起的小汽车,也不知道是什么标志的车牌,反正安叶对于这些纯粹就是车盲。妮燕那些男女同学在车内向她招手,示意叫她上车,安叶只有把最外面的院门锁上,母亲知道她要出门,去串门时拿了一串钥匙,所以此刻出门,安叶亦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坐上车,安叶先打量了车上的四五个同学,其中除了妮燕,杜青河,李纯,王艳,再加上她,挤在车子里都几乎要打堆了,李纯说了一句:”老杜,发了财也不把车子开出来显摆一下,非要和我们这些穷人挤在一起,” ”哎呀,你知道什么呀,这种千年一遇的同学聚会下回不知道好久才有一回,我可要趁着这么好的机会,好好与我梦中情人些亲热一下啰”。 ”老杜,死胖子,嘴巴还这么皮”。说完李纯把杜青河使劲掐了一下,杜青河又故意”嗷嗷嗷“直叫唤,顿时,车子上好不热闹,大家兴致都很高,一路欢声笑语,车子正放着一首好听的英文歌曲,动人心弦。这时坐在方向盘位置的孟回开口了:”大家坐好了,这前面马上有一个急转弯,小心坐到男神的腿上了“。说完他瞟了一眼后座的安叶笑了。 安叶知道孟回在看她,不敢直视,当她第一眼看到方向盘位置的孟回时,鼻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发酸,泪水含在眼里,几乎模糊了视线,这视线内的孟回也几乎是同时红了双眼,还是那张五官立体的脸,只是让她突然揪心的是,脸上多了一块伤疤,在右手靠耳侧的位置,这块伤疤似乎无言地向安叶诉说着过往岁月里面发生的故事,安叶感觉到心很痛,莫名的心痛。 安叶心中的这张脸比20年前更显瘦削,黑眸依旧幽深似水,鼻翼高直,只是皮肤变成了健康的古铜色,更添了几分成熟,几分霸气和几分沧桑,使得瘦削的脸更显露出一种冷峻,高贵,不苟言笑的风范。安叶开始莫名的感叹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那都毕竟是过往啊。 孟回的车很快来到县城一家叫”海上花”的海鲜酒楼,下了车,只见还有十几个男女同学在大厅一排坐起,大家都抑制不住兴奋劲,冲过去拥抱的拥抱,握手的握手,击掌的击掌,毕竟过了二十年,脸孔认出来了,却怎么都叫不出名字了,大家先互相寒喧了一番,一大群近二十个的人马就浩浩荡荡地迎着扶梯而上,上到三楼一个早已订制好的大包间,只见里面大概有40个平方,彩灯熠熠,富丽堂皇,正上方有一个小型舞台,靠墙是卡拉ok的一张一米多的投影,碟子里轻唱着一曲不知名的歌。一张大圆桌上面已经摆好各式花色的海鲜菜品,有螃蟹,扇贝,龙虾之类的,活色生香,汁味醇厚,叫人一看不忍口水直咽,馋虫下肚,其它五颜六色的海鲜菜品,对于一个在北方这种地方长大的女孩子来说,安叶确实叫不出名来,大家依次而坐,同学中有叫不出名的互报姓名,又互问家庭美满幸福的,一番繁荣热闹景像。杜青河第一个站起来,朝酒席上一个个正神采飞扬的同学喊道。 ”男神女神们,大爷大妈们,老祖宗小祖宗们,在此,我向你们敬礼了”。 一下子,大家哄堂大笑。 “我说,该叙旧的叙旧,但是今天这么多年的同学情分,难得一聚,聚还聚这么齐,今天不醉不归,谁也不许走。” 杜青河大手一挥,因为胖的缘故,身体摇晃,起伏着。 “老杜,你怕是还没有喝酒就醉了吧,喝醉了路都走不到,叫我们这些大妈睡你家去呀,打电话你们那位,批不批准?” 又一女同学站起来说道。 ”各位亲爱的同学,今天就依老杜的,大家不醉不归,我刚刚已经安排好了,叫我两个小弟开车分别送你们回家,大家尽管放心,放开肚皮吃、喝、玩、乐,不醉不归”。 孟回低沉的声音抬高腔调说道,冷峻的脸上不知是灯光还是心情好的缘故,竟然露出很难看到的笑容来,其实他笑起来真的好看,那么严肃的人笑起来就像一个孩子,安叶心中暗自嘀咕。 喝完酒,吃完菜,一班人马都微微带着醉意,脸色泛江,嘴无遮拦,边闹腾边喊着要唱歌,剎时片刻,整个包间因为歌声嘹亮更加热闹起来,安叶和同学顺势坐在沙发上听同学一轮又一轮地唱个不停,妮燕跑过来拽着安叶,”你这个小女子,又在这里装清雅,你歌不是唱得挺好的吗,快来吼两嗓子。” 边说边把安叶往舞台上拖拽。 ”不是不唱,今天喝了有一大杯白酒,又喝红酒,我确实头有点晕,脸直发烫,唱不了。”安叶向拽着她的妮燕解释着。 ”这样,”孟回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和你唱一曲”,说话间身体都有点摇晃,脸上微红,看来也是差不多喝醉了。 ”行,唱什么呢”,安叶不想推却孟回的面子,只有答应下来,反正现在包间的一群同学已经不分男女了,大家借着几分醉意,把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这不,杜青河一帮男同学窝在沙发一角,和旁边女同学嬉皮笑脸的,打情骂俏,真是人借酒胆,情借酒色,早已把平日的那些拘谨,羞于人言的东西抛在脑后了。 上了小舞台,孟回轻车熟路地点了几首歌曲,《上海滩》、巜昨夜星辰》、《爱拚才会赢》、《橄榄树》等,安叶看着孟回的一言一行,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他是懂她的,这几首歌完全是为她点唱的,安叶会意地向孟回点头示谢。 两人先合唱了《爱拼才会赢》,大家就已经起哄了:”再来一个,我们的金童玉女,再来一曲。” 安叶和孟回趁着朦胧醉意,借酒发力,借歌抒情,直唱得天昏地暗,地老天荒,两人只看到面前人影绰绰,灯光随着歌曲变幻得迷离闪烁,一会儿明一会儿暗,一切随着夜深显得更加朦胧起来。孟回等着安叶把《昨夜星辰》的最后一句唱完,先送安叶回沙发上坐定,然后打开包间门,拿着手机出去好像在吩咐啥子,又马上进来,这回是直接就挨着安叶坐下了,安叶顿时心头一阵慌乱,如小鹿乱撞一般,感觉要发生点什么,内心却又很期待。 ”大家都玩累了,我打了电话叫两个兄弟送一下大家,反正都挨着也不远,很方便的。“ ”哦,就是已经很晚了,我也该走了。” 安叶准备起身告辞,却被孟回强有力的手拉回来。 ”不用着急,你晚一点送,和我一起走就行了。” ”嗯,先送完别人再送我吧。” 安叶是应该反对的,话到嘴边却只有这样说,现在的孟回有一种安叶都说不清的霸气摄人心魄的力量,面对着他幽黑的眸,闪烁着魅惑的光芒,安叶有随时要沉浸在里面,马上要沦陷的感觉。 孟回嘴角的笑意更浓,用手紧紧握住了安叶无处安放的手。安叶怔了一下,马上顺从地就让他紧紧握着,一动也不敢动,泪水却迷漫了眼睛。孟回静静地听着低沉的音乐在房间里回旋,他们坐怕惊了这好梦,都安静地坐着。包间里的同学已经坐上孟回叫的两个车走了一批,还剩几个同学窝在沙发上闲唠嗑,孩子呀,工作呀,哪个升职了,那个辞职去发财了,哪个今天没有来,看来确实累了,刚开始唱歌兴致高的也停下来,加入唠嗑的同学中间。 待到一个小时左右,孟回接到送车人的电话,闹腾完的同学立即会意地起身打招呼,都一一和孟回谢别,感谢他的盛情邀约和盛情款待,尽然不在话下,大家又借着酒意邀约下一轮聚会,杜青河拍着胸脯说下一轮一定是他请大家,李纯,妮燕等几个女同学也在旁边跟着起哄,大声喊叫着不许放过这个酒鬼兼色鬼。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七八个同学,孟回关上房间的门,安叶也起身说道:“刚刚可以让我和妮燕他们一起走的,也坐得下,太晚了”。 ”哦,这样,来之前妮燕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这次回来专门回老家休假吧,放松,”孟回拍了拍身体紧绷的安叶,并示意她坐下,”现在这房间只剩下你和我了,我有好多话只想说与你听,因为只有你听得懂我的话,我这次回来也很闲,和你一样,坐吧,这样站着真累,我只是想和你多聊一下,这么多年,你不想听听我的事吗”。 安叶眼睛里的泪水又来了。只得”嗯嗯”地应付说道。 ”当年父母双双过世,对我打击太大,我仿佛一天就长大了,我心里只有一个目标,我一定要自己养活自己,不但要养活自己,还要真正意义上做一个富人,不再像我的父母那样,辛辛苦苦一辈子,最后却连病都治不起,枉留遗憾而死,留下我孤孤单单在这世间。” 孟回的眼睛此时泛红,似乎马上要渗出血,两眼睁大几乎要喷出火来,安叶被他吓到了,把孟回的头顺过来靠着自己的肩头。 ”在我走之前,我去找过你,但是你不在,反正我们就这样错过了,我谁都不怿罪,只恨命运如此作弄。我万念俱灰地去了南方一个经济发达区,就是深圳,我先从小工做起,慢慢做到车长,经理,总监,董事秘书,在那个公司干到第八年时,我辞职自创公司,凭借着董事对我的照顾和自己积累的人脉,给原来的公司输送成品而打拚出一片天下,现在基本上不需要我亲自打理了,回来时,我把公司交给一个过命的兄弟帮我打理了。” 说到这里,孟回停顿了下来,脑袋依旧靠着安叶作闭目状。 ”我后来才知道你去过我家,你不是和我妈说得了肝炎,后来好了没有?”安叶问孟回。 “当时因为父母双双去世,急火攻心,是急性肝炎,后来当然好了,当时因为想急于见到你,我不敢说家庭变故,不小心把这说给你妈听到了,结果你晓得的。” “叶子,你还好吗”,孟回突然柔柔地问道,安叶听到这句话,泪水像决堤的河一样停不下来,此时此刻,这种氛围,再听到这种话,其实这句话是安叶从第一眼看到孟回就想问的话。 ”我好,很好,你呢”。安叶两眼模糊地看向孟回的眼,他居然没有泪,只是用他的手轻柔地帮她擦拭着不听话的泪水。这让安叶心里更痛,她知道孟回这么多年飘泊在外所承受的苦和痛,绝不像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是这个时刻,安叶心中还是有很多解不开的疑问。 ”介不介意我问你这个疤是怎么回事“,安叶用手轻柔地摸了一下那块显目的疤,孟回握着安叶正要拿开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陷入了沉思。 “那还是我最开始创建公司时,库房突然起火,我为了抢救库房里面的材料,一个人冲进去抢,材料没有抢救出来,我的这边脸却被火烫伤了,很丑陋,很难看吧?” ”没有,浴火重生,在你脸上很美,我只是很心痛,这些年你受了那么多苦,而我竟然不知道,以为当初一走了之,再也不会回来,我以为你早已忘了这里的人和事。” ”忘记!我怎么可能忘记,我也以为我曾忘记,当我第一眼再看到你,我就知道,这一生都躲不开你,也放不下你,你原来一直在我心中深藏,不远不近,就在我这里,”孟回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可是我们在对的时间分开,在错误的时刻重逢,我们斗不过老天爷,它又在和我们开玩笑,孟回,你知道吗,现实就这么残酷,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我有家庭,有女儿,这都是避不开的事实。” 说到这里,安叶很激动,脸上涨得通红,眼睛盯着孟回,把疑问再次抛向孟回。 ”我结婚了,你呢。” “没有,我相识过很多女孩子,最后都无疾而终,或许我太另类,或许我太孤独,或许我不想将就,或许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再也不允许别人来打扰我清净的生活,可是这次回来给父母扫墓,我只想见到你,这是我心中的一块病,永远无法消除。” 说完,孟回试图抱住安叶,安叶挣脱了一下,随后又顺从的任由他抱着,轻柔地吻着她的脸,从黑发,额头,眼睛,鼻子,最后到嘴唇,不停地吮吸,不停地触碰,两片热烈喘息的唇终于融合在一起,难舍难分,魂里梦里,再难分开。 两个人缠绵了很久,再也不愿分开,紧紧抱在一起,却始终不敢触碰禁地。突然一阵手机铃声,两人如梦初醒,安叶慌乱地理了理弄乱了的头发,孟回边接手机边示意安叶不要紧张,一边用手把安叶拉到胸前,头低下来用下巴摩搓着她的黑发。 ”我马上下来,把其他人都送回去了吧,嗯嗯,好,好。” 孟回一把拽过安叶的肩,扶着她的肩并列走下楼梯,安叶看到酒店门口多了另外一辆黑色小汽车,孟回走到那一辆车子前,和里面驾驶室的一个年轻人说了几句什么,车子马上就融入夜色,疾驰而去。 孟回又吩咐他自己车子上的年轻人:”小健,把车子开稳点,今天喝多了酒,只有让你再辛苦一下,把我送到丁家堡,其它就不要管了。” 然后顺势牵着安叶的手坐进了后车厢,路上灯火通明,开了约半个小时,车子进入到郊区,经过郊区有一个河心花园,此时正值夏初,凉风习习,花香袭人,孟回叫小健把车子停下来。 ”小健,你这会搭的快当吧。” ”没问题,孟总,那车子怎么弄”。 ”我在这河心花园停留一下,等酒醒了,我自己开,你放心回吧。” ”好,孟总,注意安全,我先走了。”说完,那个叫小健的年轻人冲着安叶友好地笑了一下,便下车走掉了,孟回坐回驾驶室,把车子往河心花园里面驶去。 车子里面又回旋着那首好听的英文歌曲,音乐如泣如诉,哀婉,低沉,悲伤,伴随着车窗外微明微暗的天色,两旁影影绰绰的树林,偶尔藏着几枝鲜艳,花团锦簇的花朵,前方50米开外就是县城著名的玉女河,河水在夜色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安叶眼中噙满了泪水,她无由地听到这首英文歌曲就有一种想哭的感动,她也真心想融入这夜色中去,没有烦忧,没有牵挂。 所以当孟回停好车,又重新坐进后车厢时,安叶才猛然间回过神,便随手擦掉脸上的泪水。 ”《离家五百里》,它的歌名,”孟回伸过手揽住安叶的肩。 ”真好听,我太喜欢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安叶说。 ”和我当初第一回听到的感觉一样,当时正在深圳深一脚,浅一脚地打拚,听到这首歌,我哭得像个孩子,你相不相信,”孟回俯身问安叶。 ”相信,刚刚我也哭了,这首歌好像一个悲伤的朋友在向你讲叙他的故事。孟回,太晚了,我应该回去了,快12点了吧。” ”我只想和你多呆一会,再坐一会吧,叶子,”孟回恳求道。 安叶不再说话,看着车窗外,月色正好,树影朦胧,水面波光粼粼,一切都沉浸在这如梦如幻的夜晚。清风徐来,安叶思绪万千。 ”回不去了,孟回”。 ”为什么?我们真心相爱。” ”真心相爱的事实却抵不过一个现实,抵不过一个世俗。” ”现实是什么?世俗又是什么“,孟回咄咄逼人地问向安叶。 ”现实就是眼前一堵墙,即便条件符合,你也不知怎么正确地穿越过去,墙内是眼前苟且的生活,墙外是梦境,不可到达的梦境。世俗是我有女儿,有丈夫,我不能如此自私,如此令人厌恶的心无旁骛的和你离开,爱情之所以是爱情,因为它是我们无法到达的梦境,是我们在日常平淡生活中百无聊赖的憧憬,是悲苦哀伤时的一道屏障,是孤独时的臆想,是我们继续活着的念想。”说累了,安叶的身子往后靠了靠。 ”叶子,再错,我和你错过的将是一生,万万千千条路再也回不去的一生,”孟回看着安叶的脸说。 “而且,我没有从你脸上看出幸福,只看到茫然和随从。我爱你,叶子,和我在一起,不要再错过,”孟回再次搂着安叶的肩头恳切地说道。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幸福呢,我很幸福,我有一个很乖巧懂事的女儿:,有一个爱我疼我的丈夫。你现在要我推倒重来,打乱一切生活秩序,然后和你建立另一种形式上的顺序,我做不到,孟回。” 孟回听了沉默良久,然后蹲下来,在安叶面前,把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腿上,由于车厢空间实在太小,安叶不得不把身体向后靠,眯了会眼,夜深了,加上醉意,她确实有些困了,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觉,面前这个男人好像也睡着了,头埋在她腿上一动也不动,安叶用手轻轻摩娑他浓密乌黑的头发,这个她青春时期日思夜想的男人,这个一走就杳无音信的男人,这个深情款款的男人,此刻这种美丽的夜晚,幸运之神终于将他送到眼前,太美,美得有点感觉虚幻,而且不太真实。安叶似乎也睡着了,伴着静谧的夜色…… 不知道睡了多久,安叶一觉醒来,看见车内显示屏上已经到凌晨两点了,孟回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身,在她旁边睡着了,他的睡相很俊美,浓密的长睫毛遮着眼睛,眉头,鼻子,嘴巴,整个脸因为入睡明显地放松了,呈现出一种柔软,亲切的笑容,像孩子一般,让安叶如看到自己女儿般动容,于是她在车上找了一张睡毯轻轻盖在孟回身上,毯子落下时,安叶俯下身仔细看着面前的这张脸,这张她曾以为已经遗忘的脸,这张储存在她魂里、梦里的脸。安叶用唇轻轻地吻了下去,落在孟回的额头上,他还在沉睡,安叶心想着,反正也晚了,再睡它一小会,刚要坐下,孟回的嘴角露出狡狤的笑,眼睛也睁开了,一把用手臂把安叶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原来你装睡,早就醒了,故意憋着坏。” 还没等安叶说完,孟回的唇早已压在她的唇上,又是急促热烈的喘息声:”叶子,我真的爱你,你知不知道我好爱你,在外面最苦的时候只有想到你,我才有继续奋斗的勇气,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哪怕一时一刻,这么多年忍住不找你,因为知道你已有家庭,我不敢也不忍打扰你,生怕破坏我心中的这份念想。如果你真的幸福,就让我独自承受这份孤独的爱吧。可是现在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来吧,哪怕这一刻之后必须选择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在一起,就你和我……”,孟回轻吻着,吮吸着,在她耳边不停低声喃喃细语着,安叶全身酥酥地发麻,身体发烫,身体内像有一团火要千军万马地冲出来,两人身体合二为一,胶着在一起,不停地缠绵,不停地吮吸着对方的身体,紧致,柔滑,滚烫的,冲破一切禁忌,终于又融合在一起了…… 缠绵了好久,两个人躺在车内,孟回依旧侧过身抱着安叶,让她把头枕在手臂上,深情地看着眼前的安叶:”叶子,你还爱着我,对不对,”孟回轻声问她,用手再次抚摸她的身体。 ”嗯,爱着,”她稍稍抬起身体用唇轻触他脸上的疤痕,轻触他的黑眸,又轻轻滑过他的鼻子,嘴巴。”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脸上哪个五官吗。”安叶漫不经心、似是而非地问道。 ”眼睛,我最喜欢你的眼睛,像一湖潭水,每次我看着它,它好像要把我淹没掉,无法自拔。”边说安叶边把孟回的眼睫毛,用手捻起又拂去。孟回猛地抓住她的手,给她挠胳肢窝,弄得安叶花枝乱颤,”咯咯咯”笑过不停。 ”我最喜欢你的鼻子和嘴巴,你的嘴巴有魔力知道吗,我一沾上它就永远不想停下来,还有你的鼻子,小小的,翘翘的,每回碰到它,我才感觉自己活着。”孟回一本正经地说道,依旧懒洋洋地躺着。 ”哈哈哈,故意拿我开心,真坏,”安叶索性整个身体压在孟回还未及穿衣服的上,抬起上半身使劲捏孟回的鼻子,他也不躲,任由她随便摆弄,只是用手轻轻抚摸她雪白,柔软,吹弹可破的肌肤。时间在慢慢消磨中过去,时间很快来到凌晨三点多了,两个人谁都没有提要离开的话。真道是月色正好,你卿我侬,情意绵绵,难分难舍。 两人在准备离开河心花园回家时,双双又手牵着手沿着花径小路慢慢地走着,孟回沉思片刻,俯身对依偎着他的安叶说:”叶子,今天回去太晚了没事吧”。 ”没事,家里知道同学聚会,而且我自己也拿了钥匙,现在回去,她们也早就睡了。” ”我指的是你安庆的家,不是这里的家。”孟回说完这句,瞟了一眼安叶,她的脸色明显看到不自在了,但是保持沉默不语,不再说话。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玉女河畔,水面泛着温婉,美丽的光采,和日光照射下的炫目光芒来比较,此时的玉女河别有一番韵味,他们沿着河畔的小石阶走下去,然后在中间石阶上坐了下来,安叶拉过孟回的手放在腿上把玩着,柔和的月色,柔和的夜,还有眼前柔和的水光,更有柔和的风,河对岸静谧的田野,静谧的乡村,这儿静谧的两个人,静得似乎听得到对方的心跳声。一切都在浓黑的夜幕下显得朦胧而神秘。孟回和安叶坐在小石阶上相偎而依,尽情地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甜蜜炽热的情爱。因为相爱,他们彼此打开心扉,不再容许丁点来自世俗的瑕疵,他们不再是吃喝拉撒的人,而是彼此的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妈妈的散文与诗意》正文 第五章 情何以堪 在安庆的家里,安叶又很快恢复了安稳,平静的生活,女儿檬然从住宿学校周末回家,她做饭,洗碗,拖地的这些家务活更多一些,更忙一些。可是安叶宁愿忙一些,累一些,当她独自面对丈夫世古时,更觉百无聊赖,和丈夫心理层面上的不一致,让她内心的孤独和痛苦更深一层。由于近几年互联网网购的浪潮来袭,丈夫的生意也没有原来那样做得风生水起,需要经常在外拓展业务,占领市场,所以安叶几乎常常一个人在安庆的家里。 幸亏妮燕和她住一个小区,妮燕会经常过来陪她,也只有这个时候,安叶可以在她面前大胆地提起孟回,回|忆和他在一起的点滴片刻,温暖她寂寞哀伤的心,和妮燕一起猜想孟回正在干嘛呢,虽然有微信,但自从回到安庆以后,孟回只告诉安叶,他已回到了深圳自己的公司,便再也没了消息,或许是因为她的拒绝,她的泪流满面,使得他不再忍心打扰她的生活。 生活总是要继续,日子一天天过去,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了五年,女儿檬然大学毕业,顺便在毕业地外省找了工作,也找了男朋友,在她的世界里天天忙得不亦乐乎。只剩下安叶和世古每天早晨醒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无语。 在五年后的一个秋天,满地落叶的时刻,安叶收到了孟回的一张图片和一段文字,她本已波澜不惊的心又开始狂跳不止,那是一缕熟悉的青丝的图片,下面附着一段文字:”我装着一颗悲伤的心,等着有一天你可以走近,然后安慰它,抚平它的伤痛。如果走向天堂,我只愿在通向天堂的方向,你可以目送我前往。 在这个白雪皑皑的冬天我会来看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妈妈的散文与诗意》正文 第四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 妮燕还是比较了解安叶的,安叶等孟回送她这会儿的时间,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河边,看着对面的山丘绿野,雾蒙蒙连成一片。有时候孤独是最美的时光,可以任由自己的心天马行空的想像…… 坐久了,安叶迎着刚刚来时的路返回去,这条新开的驿路人烟稀少,沿途景色宜人,到处都是初夏枝繁叶茂的树林,清风拂面,好不愜意。 安叶正低头慢慢走着,迎面一辆熟悉的黑色小汽车停了下来,正是孟回,安叶紧跟着上了车,孟回一脸歉意地说:”刚刚忘记了应该把你先送回我那儿,再送妮燕,我有时办事真愚蠢,一着急就给忘了,把你单独一人丢在这里。” 其实安叶一点也不觉得孟回应该对她抱歉,倒是现在这里虽然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人打扰她们,但是真正给了两人自由独处的时光,又让彼此小心,害怕,紧张又羞涩,想到此处,安叶的脸顿时如少女般起了两朵红云。 ”没什么,刚刚一个人呆了会我也挺高兴的,好久没有在老家这样肆意地玩乐了,简直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了。” “这老夫应该是我说的,哈哈。”孟回紧颦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露出好看的笑容。 说话间已回了孟回的独立小洋楼前,这里的幽静,祥和,美丽,还有欢喜,现在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们两个人。两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相拥而坐,长久地凝视着对方,目光之间再也不躲闪,好像要看到对方身体里面去,然后紧紧地相互抱在一起,坐怕从此失了对方,安叶的整个脸埋在孟回的胸口,轻声哭泣,喃喃细语:”十年生死两茫茫”,孟回接道:”不思量,自难忘。”说完,两个人相拥而泣。 过了好久,孟回起身在客厅的一角打开唱片,里面马上传来优美,舒缓的外文歌曲,安叶也起身来到孟回身边,说道:”你很喜欢外文歌曲,不过,是挺好听的,这里面有车上的那首《离家五百里》吗”。 ”有,在后面,音乐又不分国界,都是表达人的最基本情愫,来吧,叶子。”说着把安叶相拥入怀,跟着音乐轻声哼唱,两人就随着动人的音乐舞了起来。他们紧紧相拥,互相轻轻吻着对方,慢慢地安叶又看到墙上的那幅男女,身体又紧紧相连的油画,孟回看见安叶的眼睛停留在上面,不由说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幅画,两个人相亲相爱就应该是这种状态,两个人的身体是一体的,合二为一的状态,两个人的身体是互相,彼此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孟回忘情地说着。 ”那我是你的那根肋骨吗,”安叶看着孟回闪动的黑眸问。 ”我不允许你问,你说呢。” 他们在客厅消磨了半天,天色已暗了下来,两个人就在厨房做晚饭了,冰箱里有各样菜品,橱柜里的刀具也样样俱齐,看来早有准备,安叶帮着摘菜,洗菜,孟回则掌勺炒菜,两个人都是在吃上面很随意的人,炒了三四个菜就决定吃了,安叶和孟回对面坐着,她正准备吃了,孟回说:”等会,”只见他在客厅的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在两个人的杯子里满满斟了一杯,”来,叶子,干一杯。” ”好,我慢慢喝,一次喝不完,你也不要一次喝完,陪我慢慢一起喝。”安叶说完,抵了一口。 此时此刻,朦胧的灯光,惬意的氛围,还有对面心心念念深情的男人,红晕早就爬上了安叶雪白的脸,小小的鼻头也渗出了小小的汗珠,迷人闪烁的眼睛,还有一头松散随意的及肩头发,说明这个女人更成熟以外,这个女人和当初的样子几乎没怎么变过。孟回看得入神,安叶的脸更加娇羞动人。 吃了饭,安叶去洗碗筷,孟回挤过来要帮着洗,她不让,孟回只得从后面轻轻环住她的腰,好不容易洗完了,孟回拉着安叶的手相拥上楼。 上得楼来,安叶去浴室洗澡,才发觉忘了带睡衣。孟回会意:“你先去洗吧,我马上给你找一件。“安叶关上门,脱掉紧绷住身体的短裙,内裤胸衣,打开浴室花洒,很快地洗了起来。洗了一会,她听到孟回在门外的声音:”叶子,睡衣在门把手上。” ”好,一会我自己拿。”安叶大声回应道。 安叶又多洗了一会,洗完了开门伸手去拿睡衣,不料手却被孟回的手大而有力地握住,弄了安叶一个措手不及,安叶不禁羞红了脸,因为这么多年,即使是她的丈夫也没有这样面对面看过她的,她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想挡住自己的身体,却被孟回黑亮的眸看了个一览无余,孟回走到浴室里面很快打开花洒,自在又自然地脱掉身上的衣服,一丝不挂地呈现在安叶面前,她也从来不曾这样看过男人的,看得安叶脸红耳赤,心儿砰砰砰乱跳如小鹿乱撞,因为没穿衣服,安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孟回却一把拽过安叶,直接就把她拉到花洒下面,她的头发,眼睛,鼻子,嘴巴到处是小水流,孟回古铜色的皮肤上也到处都是细细的水流,流过健硕的胸肌,光滑的小肚子,不停地流下去,安叶觉得全身血脉喷张,欲火焚身,颤栗着身体,闭上眼睛,任由孟回的身体压过来,不知是手的抚摸,还是水的温情,还是热唇的吮吸,安叶身体的每一丝,每一寸都在汹涌澎湃,浪滔不止地淹没下去…… 清晨,窗外小鸟清脆地鸣叫声吵醒了熟睡中的安叶,她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浅黄色的墙,浅黄色的床头灯,洁净的窗台,淡黄色的窗帘透出约一公分的缝隙,几束青翠欲滴的枝叶倒垂在窗前,像一幅画挂在墙上,孟回还在熟睡,脸孔像孩子般漾出甜美,快乐的笑容。他一只手搭放在安叶的胸前,一只手枕着安叶,两个人都赤身地缠绕在一起,虽然经过昨天晚上的交融凝合,安叶看着自己裸露的身体,再看一眼孟回裸露的身体,还是感觉脸红心跳,轻轻地拉过孟回随意丢在床头的衣服,盖在了自己的身体上,她怕惊醒了他,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孟回的嘴巴像是在梦呓:”叶子,再睡一会,这几天我们哪里都不去,睡吧,没有谁可以找到这里,这里是你和我的世界,叶子。”声音低沉得似乎在哭泣,手还是紧紧抓住安叶的身体,安叶也顺从地侧卧在孟回的胸口,如果这是梦,我也愿意再来万回千回,她心里这样想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正如孟回所说,这里是没人可以打扰他们的,这里的白天是属于他们的白天,夜晚是属于他们的夜晚。白天留连在玉女河边,他们会打着光脚板走在软软的,湿湿的河沙上,牵着手互相依偎,沿着河水向下游走去,下游的河水分出很多细小的支流,流水潺潺,青草满坡,牛羊作伴,清风唱和。他们时而拥抱,时而轻吻,时而喃喃细语……黄昏的时候,他们在楼顶凉棚下合看一本书,像学生时代那样再意气风发地为主人公痴,为主人公狂。夕阳西下的最后一刻,他们相依在一起,目送太阳一直落入青苍的幕霭之中。 在第五天的傍晚时分,孟回和安叶刚从楼顶凉棚上下来,两人准备好了晚饭,倒上红酒,正准备吃饭,安叶的手机响了,是女儿檬然打来的电话。 ”妈妈,您在外婆家把您心爱的女儿和爸爸忘记了吧,走这么久连电话都不打来一个,妈,我想您,您快回来吧。” ”檬然,那过两天,我就回来,这么大了,还和妈妈撒娇呢,就这样,拜拜。” 安叶边挂断电话边瞟了孟回的脸,他的脸像暴风雨来临之际一样,脸色一下子黯沉了下去,眼眉低垂,那双幽潭似的眼睛马上变得忧伤起来。谁也没有动筷,两人低头沉默不语。最后,孟回打破了沉默。 ”叶子,和我一起走,到任何地方去,女儿已经大了,总有一天会理解你的,而我们只有余生,在芸芸众生里让我们再次重逢,这样明确的爱,真实的爱,再也不会有。”孟回深情地说,眼眶泛红而湿润。 ”回,我爱你,如果我这样不管不顾地离开,和你在一起,当有一天突然想起对女儿的责任,对丈夫的责任,你试想一下,我会快乐吗,你会自在吗?你保持你飘泊,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保持我家庭主妇的生活。”安叶走到孟回身边,缓缓蹲下,把头埋在他的大腿上,轻声啜泣,孟回慢慢揉搓她的头。 ”即使你们没有爱,你也要甘愿忍受。孟回低下头声音低沉急切地说。 ”你以为我就没有感觉,没有感情,不喜欢有人爱我,你以为我没有尊严,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一个女儿,一个姐姐。我可以和你走掉,可是他们将承受世人怎样异样的眼光和非议。我不知道我的女儿和丈夫以什么样的面目继续活下去。”安叶抬起头凝视着孟回,眼含泪水激动地说。 孟回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不停抽泣,颤栗着的安叶:”叶子,我们最后一晚再跳一曲吧。”说着快速地拧开唱片,并冲上楼上的卧室,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什么东西,打开来一看,是一个橙黄通透似琥珀的手镯,孟回拉过安叶的手,把它一点点地戴在她的手腕上,并盯着手镯说:”这是我母亲离开时留给我唯一的遗物,真正的琥珀手镯,这么多年我一直随身携带,现在交给你保存。” 然后两人开始随着音乐相拥而立,慢慢跳着,慢慢舞着,直跳到月色昏黄,夜色黯淡。又相约喝完杯中最后一滴红酒,才回到卧室合衣躺下,因为已知的分别之际,两人都不肯再睡,不尽地缠绵再缠绵,不尽地深入到对方的身体里,无穷的爱意与不舍。安叶不知什么时候睡去,半夜醒来时,发现孟回独自站在窗前,手上的烟头一明一暗地闪烁着,看不清他的脸色,只看见他的背影孤单而清瘦,长久地伫立,此时夜色正浓,蝉声无眠。 凌晨五点,安叶轻吻已在身边躺下的孟回,轻手轻脚走进浴室,洗漱完毕,她用剪刀顺手剪下贴后脑勺的发丝一缕,小心用皮筋把它扎好,又找来一个小口袋装进里面,回到卧室把它放在自己睡过的枕头下面,孟回躺在一边浑然不知。然后下到一楼客厅,收拾好昨天晚上来不及洗掉的碗筷,打开唱片碟子,让音乐尽情回旋在客厅里,她再一一目视所有物品,最后停留在向日葵和男女的油画上,她看得入神,听得动情。竟然不知孟回早已在身后,斜倚着门框,看着眼前的一切,默不作声。 真的要离开了,孟回从车库把车子开出来,坐在方向盘后,拍了拍旁边的坐椅,示意安叶和他并排坐在前面,安叶顺从地坐上车,两人全程无话,孟回把空出来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在快到达安叶母亲家接近两里路程时,孟回放慢车速,一字一句,郑重地对安叶说:”我真切地希望你明白,爱,就勇敢爱,这样的爱,你我一生只有一次,再也不会有,”说完车子就继续向前开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妈妈的散文与诗意》正文 第五章 情何以堪 安叶看到这段文字,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不祥的感觉甚至盖过了最后一句话所带给她的慌乱。 她马上在微信上回道:”为什么要提到天堂,这几年你出了啥子变故吗,而且安庆的冬天几乎不下雪。” 孟回的微信也马上回道:”哦,应该会下雪吧,我一直把你的青丝放在胸口,我只是希望哪怕是最后一刻,你和我在一起,我便无所畏惧。” 安叶心中有疑惑,当丈夫世古几乎整天嗜棋如命,自从放弃了生意之后,他就爱上了这个,成天在小区里和一帮老头杀得难解难分。她一电话喊来妮燕,说出心中的疑问,叫妮燕从其他在深圳和孟回走得比较近的同学或者朋友帮忙打听一下,是否真如她所料,孟回这次绝对有事瞒她。 在半个月之后,妮燕兴冲冲地跑到安叶家里,安叶还是一个人在家,妮燕见了她就大呼小叫:“叶子,出大事了,正如你所料,孟回完了,完了。” ”啥子完了,你慢慢地说,把人都要急死了,”安叶着急地问。 ”肝癌,他是肝癌,他从来不上医院,即使他安排员工去体检,他也不去,这回还是好朋友看他脸色不好,硬是拉着他去,结果一检查就出天大的事。” 安叶只觉得头”嗡”的一声,便不知道自己身体在何处,好像在天旋地转,已不受自己控制。妮燕及时扶住了她,并宽慰道:“幸亏发现得早,是早期,找了一个名中医,通过中草药消除肿瘤,还有康复的希望。但是你知道,病痛是很消磨人意志的,真可怜,少时父母双亡,唉,现在又摊上这。”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安叶被突如其来的事实吓呆了。 ”你可以先看他再说,只有这样,“妮燕说。 ”我以什么身份看他,以世古妻子的身份见他,还是和世古直接说要去看望一个老同学?” “嗯,这倒是一个问题,那这样我先约他,等他治疗完一个周期,治疗完了大概已经到冬天了,到我家里来怎么样,就是世古和你一起来看孟回也不成问题的。” ”好,只有这样,你先约好他,然后我微他。” 之后安叶一直在微信上给孟回发留言:”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愿意告诉我事实,为什么命运如此作弄你,痛,请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孟回直到第二天才回微信:”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我也不想因此得到同情。 人都是慢慢走向死亡,生命或长或短只是我们的宿命而已,它才是我们真正的归宿,但那也只是表象的归宿,所以在死亡之前,应该找到属于我们心的归宿,和爱人的归宿,找回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我不想,也不会带着残缺的灵魂独自离去。” 安叶回想起两人在五年前小洋楼的对话:“我是你的那根肋骨吗。“ “我不允许你问,你说呢。” 恍如隔世,安叶顿时泪流满面,这原来是孟回最后的邀约。 春华秋实,秋去冬来,肃杀的秋天很快过去,在冬天不经意的一天,安叶陪伴从外省回来的女儿,丈夫世古在市中心大型商场里,买各种衣裤以应对这个冬天的寒冷,当她先一步抱着大包小包塞在车子的后备厢里,急匆匆坐进车前座,抬头猛然看见孟回站在十几米开外,注视着她,她把头倾出车窗,拚尽全力地凝望过去,大病过后的他清瘦得让人心疼,因为瘦,整张脸只看到大而幽深的眼,和高直的鼻子,还有苍白的面容。 正值此时,天空飘起了雪花,越来越密,落在孟回的头上,脸上,还有忧郁凝望的眼睛里,那眼睛里有恳求,有祈望,那是他在用眼神告诉她,走吧,跟我走吧。 安叶拽着车子的拉手,冲动地准备马上打开车门,一跃而起去迎接面前这个在雪中深情等候的男人,突然听见女儿檬然的声音:”妈妈,我和爸爸买完了,爸爸,开车走吧,”一语惊醒梦中人,安叶侧身偷偷抹去脸上的泪水,看见孟回也很快地坐回自己车子上,低头从胸口拽出一条银色的项链,项链下面的心形吊坠里有一团黑色的什么,只有安叶知道那是什么,他然后把它绕挂在挡风玻璃的挂扣上,开车启动,和丈夫世古的车子并列开在一起,安叶一直有种冲动,要冲出去,和这个一语不发,却固执己见的男人一起走,就在她的心摇摆不定,在煎熬痛苦中抉择时,孟回的车在十字路口停下,挡着丈夫世古的车无法前行,雪越下越大,世古不停按车喇叭,在停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后,孟回的车转入岔路口的一个街道,走了。 随后回到家的安叶接到了妮燕的微信:“见到孟回没有,他来了安庆,匆匆见了面,问了你楼牌车号,就像风一样走了。” 安叶无语,她千回百回地演练,也不曾想到以这种方式见面,回到家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装作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让她更加感到痛苦万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妈妈的散文与诗意》正文 第六章 给丈夫世古的信 冬天还没有过去,在那天安庆下了近几年来,都不曾有的一场扑天盖地的大雪后的一天,世古起床时已到了9点,家里一尘不染,稀饭早点一应摆在饭桌上,厨房到客厅的东西也摆放有序,整齐得明显有人刻意打扫过,衣服也已洗好晾晒在阳台走廊上,阳光刺眼地照进厨房里。世古心想,这个女人做事神神秘秘的,又找哪个老姐妹耍去了吧。他又急匆匆地吃完了早餐,出了门就去找院子里的那些老哥们下棋,打牌去了。 直到中午快两点钟的时候,有人提醒他回家吃中饭了,他才想起老婆安叶今天一改往常,没喊他回家吃饭,回到家里,世古这才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安叶根本不像往常那样在家里等他回来吃饭,他来到女儿以前读书时用的书房,只见里面有两张用笔压好的纸张,他走近一看,一张写给自己,在下面压了一张写有离婚协议的信笺,一张写给女儿檬然。 写给自己的说道:”世古,我走了,不要找我,我很好,我考虑了很久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之前一直顾忌到你和女儿,其实我离开你们,你们也会生活得很好,檬然也即将开始自己的生活,你也可以独立生活得很好,而我这么多年却更像一个局外人,和你的爱好格格不入,所以不要找我,最后,我真切地恳请你,如果我们还存在一丝夫妻情意,请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完成我对你的最后一个请求。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执念,照顾好自己。写给女儿的信,请你转交于她。” 落款是”安叶。” 看完安叶留下信笺,世古跌坐在椅子里沉思良久,安叶真的离开了吗,是的,真的离开了,离婚协议就在那里,这个女人真是不管不顾了,老了老了来这一出,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别人也会笑话我,连老婆都管不好,笑就笑吧,反正不是我先对不住她的,女儿也独立性强,完全可以独立生活了。想到这里,世古平静地起身出门,去院子会老哥们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