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谋已久:夫人拐到手》 第五十一章 母亲的恨 从清长寺听完鞠阳的话后,我比以往更加的沉静了,整日忧郁,想见到我的笑容已是难上加难。 平时我还会在府院里走走,散散心,可这时,我除了在屋里看看书籍,哪也不去,甚至连我的秋水居也不曾踏出一步。 就算是拿着本书,我都没能全神去看,而是在游神中,心神恍惚。看书不过是为了不想让他人看出我的不对劲,用来掩饰而已。 恍恍惚惚几日,整天如此。 瑛琳和紫兰都已看出我的不对劲,但只要她俩来打扰我一句,我甚至怒颜对她们。 隐约中,我听到她俩在轻声议论。 “二姐是不是中邪了?” “不知道啊,该怎么办呢?以前可从没见过姐这样。” “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瞧瞧?” “我觉得也是,该找个大夫瞧瞧。” “瑛琳,要不你去把白郎中请来,上次他不也将二姐的头痛给治好了吗?” “嗯,让白郎中来看看也好。” 门帘外,她俩说话声就算很轻,我也听到了。 “不用了,我没病。”我冷冷地说道。 她俩闭了嘴,打了帘子走了进来。 我依然拿着书看着,连眼都没抬。 “二姐,要不奴婢去给你炖点安神汤吧?”紫兰轻声询问道。 我抬眸扫了她俩一眼后淡淡地说道,“你去吧。” 紫兰出去后,我再次给了个眼色给瑛琳,瑛琳明白我的意思,忙退了出去。 我不喜欢有人杵在我面前,我只想安静。 只是这安静还没一柱香时间,府里的曹管事来了。 听到瑛琳禀报后,我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待客厅间。 曹管事恭敬有礼地站在那,我淡望了他一眼,说道,“曹管家可难得到我的秋水居来,可有事?” 曹管事双手放在身前,恭维地说道,“二姐,今日太尉府设宴,老爷,大夫人和大姐都会去,老爷让奴才来询问一声,二姐要不要同去参加宴席?” 平时在府里见到曹管事,他也只不过是一句“二姐”来应付我,不过近日来,他对我有礼了很多。 明眼人都似乎看明白了,只从皇上把我接到兰若园,再又送到府里不少礼品,谁都清楚了,皇上对我不一样。 有了这样的关系,府里的那些下人甚至都对我有礼了很多,都不敢在我面前乱说话,不敢无理。 从那日皇宫送来礼品后,大夫人碰到我,都是含笑,还温柔呼我,“容儿,天冷了得注意身子,少去点外面,外边冷得很。” 那日从清长寺回来,大夫人就是这样,一副关心的模样。 当然,我是子女,她是夫人,我并没有不尊重她。 她的一番关心话,我只好多谢她。 此时,曹管事的一番恭诚,我也没以不好的脸色对他。 虽然心情不悦,但我还是轻柔一句回道他,“昭容不想去,劳烦曹管家告知父亲,他们去就好。” 曹管事看向我一眼,垂头恭礼,“那老奴就去回禀老爷。” “嗯。” 我目送曹管事出去,眼眸再次沉冷,心情放缓平静。 在喝下紫兰端来的安神汤后,我的心还是有点蠢蠢欲动。 忍了几天,我觉得必要和母亲聊聊。我不能当鞠阳的话没曾听到一样,要弄清鞠阳的话是真是假,我必须得亲自问问母亲。 这几日来,鞠阳的话飘在我的心里,我快要疯了。 我提着沉重的步子,来到母亲的院里。 母亲看到我依旧是那副样子,不温不热,清凉如水。 我在心中冷笑,就算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可我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真要如此对我? 真把全部的恨都加在我的身上? 我感觉自己心灰意冷,镇定自己坐下来。 坐下后,母亲院里的奴婢林嬷嬷侍候着,端茶倒水,摆放点心。 我朝身边瑛琳轻声一语,“你退下,我有话和母亲说。” 瑛琳朝母亲屈膝一礼后,走了出去。 我看向母亲,“母亲的林嬷嬷也出去吧。” 母亲疑惑地对上我的视线,见我神色有些异样,不知所以,但她还是朝林嬷嬷摆了摆手。 见室内只有我和母亲,我淡漠一笑,关怀道:“母亲这几日身体可还好?” 母亲淡笑悠然,“老样子,没什么好不好。” 母女俩之间,也许没人会像我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了,如此生疏。 我僵硬一笑,“女儿想问母亲一些话,愿母亲能如实告知。” 母亲拧眉看向我,在猜测我的意图。 半响她才道,“你说吧。” “好,”我神色木然,“母亲在年少时,可曾是前臣相乙浑府中的奴婢?” 在我问完话,我明显看到母亲全身一抖,脸色微颤,她猜疑地看着我,见我很认真地在等着她的回答。 她不知道我为何问起这个,也不知我是处于什么原因要问这个,更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我见她不好怎么来回答我,我又轻轻叫她一声,“母亲?” 她回过神看向我,但不愿开口。 “母亲可认识鞠阳?”我再一步进逼。 她的嘴唇微微抽搐,很是为难的不愿提起,良久后才回道:“是。” 也许她已经猜到了什么,正色后,她木然地说道:“想问什么,母亲都告诉你。” 我瞪视着她,一本正经地道:“女儿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是不是?” 母亲惊讶地望着我,脸色难看,不可相信我所说出来的。 “是鞠阳告诉我的。”我冷冷地道。 母亲眼含泪花,喏喏地道:“你见过他了?” “是。”我轻轻一句。 母亲讥笑,冷漠地嘲笑自己。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来问什么?”母亲叹口气后,一脸淡然。 “女儿想听到母亲亲口证实。”我木然说道,眼睛里已经泪眼模糊。 母亲沉默,良久才道,“鞠阳对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的泪水从脸庞掉下,亲耳听到这句话,我却坦然地接受了。心情不再像当日听到鞠阳说起,那么强烈地不愿接受。 抹掉泪水,我沉住心情,咬了嘴角, 淡漠又道:“母亲和鞠阳的关系很好吧?” 母亲手颤动地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放下后,轻轻抹了一把泪,哑声道:“是,当年在乙府时,他很是照顾我,我也对他很好,后来我出了乙府,他到找过我,我也知道。” 我冷冷地道:“母亲,你很无情,你可知鞠阳当年为了找你,有多艰辛。” 她又是一怔,也许被我说到了正点上。她深吸一口气,淡漠地道:“我是无情,但这一切都是乙浑害得,当年”母亲有点说不下去了, 哽咽一下后,才又道:“要不是乙浑践踏了我的清白,我怎能会是这样,我当初对鞠阳有是着爱慕,想和他在一起,是乙浑毁了我,毁了我的一生。” 我心中明白母亲的苦,看到她此时难过,痛苦的样子,很难想象她当年是怎样的痛苦,我默默地掉着泪水。 “可母亲,就算你恨乙浑,可女儿还是你的亲生孩子啊!”我哑声泪崩。 母亲满脸痛苦,怔怔地看着我,泪水从脸上滑下。 “是母亲不对,这么多年也忘记不了那些恨,母亲对不起你——” 她垂下眸,有所悔意地低头抹着泪水。 也许这么多年,她都不曾放下过那段往事。 屋里,除了我和母亲的沉痛呼吸声,毅然安静。 我突然冷笑,嘲笑自己。 母亲太抬眸怔怔地看向我。 “母亲痛恨乙浑,所以从女儿出生来,母亲就不喜欢女儿,一直都是对女儿不冷不热,每次不管女儿有什么挫折,有什么危险,母亲也都是无动于衷” 我哑着声音,泪水已滑到脸上。 母亲沉默,低眸不敢正视我,我知道,也许她此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已经有所悔悟,可是不是太迟了。 “对不起,容儿,母亲知道,以前太过冷落你,每每看到你,就会想起乙浑,想起那段往事——是母亲的不对。” 我良久没再说一句话,让自己的心情平复。我视线迷迷蒙蒙的,透过依稀水气,映出母亲那张表情恍恍惚惚的脸,我真想看透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心情平复后,我再次询问心中的疑问。“母亲为什么要刺杀三姨娘?” 母亲再次抬眸看着我,脸色很是复杂的表情,掩嘴低咳了一声。 她忙从袖中拿出手帕抹着唇角。 她想起那晚,在拿出匕首刺入三姨娘胸膛的那晚,我被惊吓得一声尖叫后,她就已经看到我了,我跑走后,她在后面追了我,只是看到有人来了,便快步悄悄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清晨,得知我落入荷塘中,不省人世,以为我死了,可谁知府上刚好来了一名神医,把我救了下来。她怕我说出她的秘密,从我被人打涝上来后,虽表现得很是伤心,但一直都在观察我。 我醒后,也在时刻观察我,观察我是否记得那晚的情景,记得那晚她的所为。她安排了贺大娘照顾我,其实是守着我,无时无刻观察我。但我醒来后,整个人傻傻愣愣,没有将她供出来,她以为我受到刺激忘记了那晚,才真的安心下来。 而我只不过是把那晚埋藏在了心里。 如今全都记起,我却明白了母亲真实的面孔。 她不只对我冷落还是个杀人凶手。 “母亲恨三姨娘?”在她的慌神中,我冷漠轻看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紫檀盒子 母亲诧异地看着我,脸色苍白,对于我刚才的问话,她咬着自己的唇,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是,从达奚兰来到府里后,我就恨她,因为她夺走了老爷全部的爱。” 从这句话,我已经明白,母亲是很爱父亲的。女人的心都是嫉妒的,母亲也是如此。 我能理解母亲的孤凉,可再这么恨一个人,也不能下杀手啊。母亲已经接近了疯狂—— “那么贺大娘是什么原因离开高府的?”我想知道所有的一切,瞪视着她。 母亲冷笑,对于我过多的问话,好似已经不想再隐瞒。 母亲犹豫下后,说起那件事后。 原来那晚过后,母亲时常害怕,经常夜晚做恶梦,当时伺候她的贺大娘对她很是衷心,母亲也很相信她,就把自己刺杀了达奚兰的事告诉了她。连同我看见她的事也一起说了。 只是后来,母亲后悔了,后悔什么都跟贺大娘说了,怕她哪一天出卖自己。 母亲的心里已经容不下贺大娘了,想尽办法要将她赶走。 一次,母亲在贺大娘的水里下了毒,把她毒哑了,让她不能再说话。 母亲并不想杀她,只是不想让她说出自己的秘密。 贺大娘失声后,母亲就将她赶出了府。 听到母亲说完这些,她的残忍真让人不可相信,看似懦弱的一个女人,心底竟这么狠毒。 “母亲做的所有错事,这些父亲也许都不知道吧?”我语气依然淡淡。 母亲目光幽深,“除了知晓你不是他亲生的,其他事情他一概不知。” 我失笑,“如父亲知道会怎样?” 母亲冷笑,“那哪还有我姜可喻在这高府一席之位,他会杀了我为达奚兰报仇。” 我讥笑。 母亲也怕,怕失去这高府的一席之地吗? 我定了定神色,“母亲在三姨娘还没有进高府时就认识她吧?” 母亲哑然失笑,脸部僵硬。 她怎么也想不到我会问出这样的话。 “是谁告诉你的,鞠阳?” 母亲有些失控,手在发抖。 “母亲别管谁告诉女儿的,母亲就说是还是不是?” 母亲轻抚额头,半响才缓缓道,“是,达奚兰是乙浑女儿乙桪的师姐,那时候,我还在高府时,乙桪曾带着达奚兰回过高府一次,我见过她一次。” 问母亲关于达奚兰,我本是想了解乙桪。 我不经意皱了皱眉,镇定地轻语,“三姨娘死的那晚,乙桪来过是不是?” 母亲抬眸轻淡地看着我,“容儿记起了那晚的所有?” “是,我在窗户外看见了所有,那个拿剑指着三姨娘的黑衣女子就是乙桪,是不是!” 母亲没说不是。 她沉默,沉默就代表是。 “可她们不是师姐妹吗?乙桪为何要刺杀三姨娘?”我对那晚的刺杀真的很疑惑。 母亲愣了神,轻叹一息,“容儿,这个与你无关,再说也是多年前的事了,你何须要知道这些。” 我满脸疑虑。“母亲不愿说?” 母亲嘴角一抽,“我也不是很清楚。” 母亲真不清楚吗,但我怎么觉得她是不愿说。 我静望着她,她的眼神有些躲闪。 我话题一转,  “那么乙桪在哪,母亲可知道?” 母亲毫无表情地摇头,“那夜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在我觉得没必要再问下去,幽幽起身时,母亲唤我一句:“容儿——” 我背对着她,冷冷地道:“母亲,请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母亲做过的错事,但女儿希望母亲以后有的是一颗善良的心。” 我才走一步,母亲又喊住了我,“等一下。” 我回过身站立不动,不知母亲要做什么。 母亲从她的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个紫檀盒子递给我。 “这盒子里有一颗丹药,是当年你落水后,那名神医留下来的,说是特定留给你,可以救你命的药丸,当年你还,那神医让母亲替你保管。” 我接过盒子,淡漠地望她一眼,冷冷地走了出去。 回到我的秋水居,我坐在桌边,查看着母亲给我的紫檀盒子,一个方形的盒子,盒子已经很陈旧,但盒子外的花纹还是很清晰。 这个盒子很精美。 我拿在手上反复查看着,见盒子底部刻了一个的字,是个“崔”字。 打开盒子后,里面是一颗圆圆的药丸,黑色的。 一股浓重的药味飘进我的鼻子。 我将它盖好,静静地看着它,想不明白,那个神医为何要留下一颗药丸给我? 难不成是怕我日后再受伤? 不过,那神医真负责。 夜晚时分,我在桌几前,依旧看着那副画,画中的乙桪很是青涩,画这副画的时候,她应该只有十三c四岁。 画中的她,微微展露笑容,穿得不是那种大家闺秀的服侍,而是轻便的轻纱飘衫,感觉江湖行走之人。 发饰也只是简单的盘髻,长长轻丝在风里飘扬的感觉,她身后的柳树,一样随着风飘荡的感觉。 画中的背景,我知道,是幽林谷。 夜风透过窗户吹来,我感觉冷意了很多,不知不觉中,伴和着细风,幽怨的曲声进入我的脑中。 这首曲子,我熟悉得很。 是他,他应该在附近。 为什么每次当我有什么思虑想法时,我就会听到这曲声。而我现在十分的明白,吹这曲的就是白锐。 他就在附近 我没有出去,而是再一次在这首曲子中沉睡。 睡梦中,我再次来到了乙桪的世界。不,应该说是乙桪曾经的过往。 梦中是幽林谷,在湖水边,乙桪和师姐达奚兰正在湖岸边练剑,湖中行来一条船。 船上不只有景栖,还有一名中年老者。 她俩见到有外人进来,都有所惊讶,因为幽林谷很少去过外人,除了景栖经常去。 船停靠岸后,白狼已经一副凶煞地看着那老者,乙桪摸着白狼的毛发,也有点不解,来的是什么人? 为何景栖会将个外人带了进来。 乙桪的师傅从屋里走了出来,愣愣地看向湖面。 船上萧景栖已经在朝他们挥手。 乙桪跟走近她身侧的师傅说道,“师傅,你看景栖哥哥竟然带外人进谷了。” 顾师傅没有说话,而是眯着眼看着景栖和那中年老者上了岸。 “顾师叔,你看谁来了?”萧景栖一上岸笑着说道。 顾师傅仔细瞧了后,才惊讶了神色,他已经看出来是谁了。 那中年老者在顾师傅的面前躬身行礼,当说出自己的名字后,顾师傅欣喜地拥抱了他。 原来景栖带来的是顾师傅的侄儿,顾善秀。 顾 师傅请他进了木屋,还唤道达奚兰上茶。 迎他们进屋后,师姐达奚兰给他们煮了茶亲自端给他们。 乙桪站在屋檐下,和白狼逗趣地玩着。她对这来客,没有一点兴趣。 那顾善秀在谷里住了一天,也都只是和师傅叙旧。 从他们谈话中,乙桪知道了, 师傅的侄儿来自南宋,这次到大魏来,那顾先生特定前来找师傅想念亲情的。 在师傅和顾先生在喝茶闲聊,她在练霸射箭。 萧景栖走过来将她手中的剑弩拿了过去,也朝着远处的草霸射过去。 箭直插红心,乙桪拍掌叫好。 萧景栖说顾善秀是名画师,硬是拉着乙桪,让那顾先生画了她的画像。 在画像时,乙桪很是不耐烦,但萧景栖一直在说,保证画出来就是你本人。乙桪也想看看,他吹捧的画师,真的有这么好的画功? 画完后,乙桪真的喜欢那张画,确实很像,就像她本人站在那一样。 “怎么样?喜欢吗?”萧景栖扬眉问道。 乙桪点点头。 萧景栖看到她见到画像后的笑,很是开心。 而一旁的达奚兰说,也要画一副,萧景栖却不然地道,“顾先生累了,下次再画吧。” 见萧景栖对乙桪那么好,冷淡自己,达奚兰心里有些不愉快。 次日醒来,我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 瑛琳告诉我,昨夜见我趴在几案上睡着后,便和紫兰一起将我扶到了床上。 梦里的一切,我记得清清楚楚,水镜湖幽林谷里的那一日,犹如就在眼前。 我知道,又梦到乙桪,是她和我的联系。 我已经明白,为什么我会到那山谷,也许冥冥中是乙桪在指引方向,想让我了解她的一切。 那条白狼也许就是她的宠物,在梦中,她和它很是要好。怪不得,在山谷,它见到我的第一次,竟然对我很是熟悉似的,可能把我当成了它的主子。 突然,我想念起那条狼来,出谷这么久了,也不曾去看望它一眼,不知道它怎么样了? 梦中达奚兰看景栖的眼神,突然让我醒悟。 三姨娘也是喜欢景栖的吧? 可如今三姨娘已经逝去,乙桪在哪呢?景栖又在哪呢? 当日在清长寺,鞠阳并没有告诉我,乙桪如今怎样。 那日我走得太过匆忙,忘记问他了。 我是不是该再去见他一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念他而游神 第五十三章前言 太华殿,太皇太后寝宫中。 今日去太尉府参加宴席回来后,冯氏太皇太后觉得累得很,早早入睡了。 睡梦中,她梦到了那双闪着亮光白狼的眼睛,白狼朝她扑过来,那双利爪简直就已经扑到了她的脸上。 她惶恐地大叫着,“快救驾!快救驾!” 白狼身后,那个女子凶残恶狠地瞪着她,朝她怒喊:“拿命来!” 女子手上拿着弓箭,弓箭对准了她。 在箭出鞘就要飞刺到她的面前时,冯氏太皇太后吓得从梦中醒来,在床上坐起。 “来人!来人!”她的声音颤动。 服侍她的月桃姑姑,忙奔到她的面前,安慰道,“太皇太后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冯氏脸色苍白,额头滴汗。 她惊慌地抓住月桃的手,颤动地说道,“哀家又梦到她了——好可怕,好可怕。” 月桃用手帕轻抹着冯氏额上的汗,恭敬有礼道,“太皇太后别怕,只是个梦。” “月桃扶哀家起来。” 月桃伸过手,扶起冯氏,将她扶到桌边坐下,忙倒了杯水。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夜还很沉静。 冯氏喝过水后,平静了很多,深吸口气后,嘲笑自己。 “太皇太后,怎么了?”月桃关心问道。 冯氏看她一眼,轻笑,“这些年过去了,那个女子的样子还依旧深深地印在哀家的脑海,她是梦魇,挥之不去。” 月桃怔怔地看着冯氏,不敢说什么,。 冯氏又是一声冷笑,“当年那日,那女子的勇猛是哀家没见过的,她这么不怕死。” 月桃恭维地道,“那个女子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危险到太皇太后了,太皇太后放宽心就好。” “可哀家近日来常梦到那日,该怎么办?” “要不请个法师来太皇太后的寝宫驱驱邪,说不定太皇太后就不再做梦魇了。” 冯氏平静地看向月桃,半响后应道,“好,这件事交与你办好。” 大年前三天,月桃请了个道士来皇宫驱邪。 拓跋宏在远处看着,轻笑一声。 他在心中冷笑,是不是以前坏事做多了,如今怕了,才会做恶梦。 拓跋宏在心中如此对太皇太后不敬,是因为他想到自己的年幼,想到那还是多么年轻的父皇。 父皇被毒死的那日,他好怕地呼喊着父皇,可父皇再也不会喊他一声,“宏儿”了。 当年,在他心里,明知这一切都是皇太后所为,却没有任何证据,也不能将她怎样。 这些年来,他只能委曲求全地活在她的威严下。 北魏朝廷的政权,她一手执掌,甚至害了他父皇的命。 想到父皇,拓跋宏心像刀绞,万分剧痛。 父皇过世,冯氏竟然以父皇服食长生药而中毒来天下,她把天下当傻子,还以为能瞒过他。 年轻的父皇又怎需要服食长生药? 拓跋宏认为是天大的笑话。 而当日,群臣都认为皇太后说得对,只是对父皇怜惜,没人去深查。 那冯煕,字字真言,句句是理,把父皇说的不堪重用,辜负了皇太后。 拓跋宏甚是好笑,他的父皇他能不清楚。 恭懿在他身侧恭敬地说道,“主上,近日来,太皇太后的气色是不太好。” 拓跋宏的眼眸一直盯视着那做法的道士,冷笑,“气色不好?前几日在太尉府可还和东阳王叔喝了一杯,身体好得很。” 恭懿只听着,不接话。 拓跋宏不想再看,回身漫步向回走,恭懿紧随在后。 “让你查当年给父皇练丹的那名道士,你查得怎么样了?” 恭懿微愣,低声回道,“是个隐士,只有太皇太后见过那个道士,没人知晓,臣还在彻查中。” 拓跋宏停步,盯着恭懿,“要快,朕必须得弄清楚当年父皇一案。” “臣明白。”恭懿作辑恭礼。 拓跋宏提步继续走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幽幽地说道,“想个办法从冯太师那里问出情况来。” 恭懿再次应道,“是。” ~~~~~~~~~~~~~~~~~~~ 要过年了,府里忙着购买新年货物。 府上奴仆进进出出,大哥,显弟,高璃都没见人影,都不知他们在忙什么。 我带着游然和瑛琳出了府,对府上说去买点年货。 我急着见鞠阳,可走到暖香馆门外,竟见大门紧闭。 我失神了,鞠阳去哪了? 瑛琳见到我的愣神,缓缓说道,“暖香馆的掌柜可能回乡过年了,所以关门了。” 我看向游然,说道,“去敲敲门,看里面有没有人。” 游然应道我后,走过去敲了几下也没见有人开门。 我有点失望,年前是见不到鞠阳了,等年后再说吧。 在街上漫步,街道很繁华,就算寒冷的天,也有不少人在购买货物。 平民百姓都想过个好年,这年气很热闹。 人群中,我见远远的有个熟悉的身影。 我仔细瞧去,见是青烟,她打扮得很华丽,身后跟着两个奴婢,奴婢手上提着不少东西。 看来,她是购买了不少的年货。 我正欲前去喊她一声,却见有个男人走向了她,那男子意气风发,满脸微笑和青烟说着话。 青烟温柔地搂着他的手腕,那表情俨然一副相爱的甜蜜。 我恍神,青烟嫁人了? 瑛琳见我止住脚步看向那边,随着我的视线看去后,微笑道,“那是冯太师的大公子冯诞,姐可记得他?” 我摇头,“没印象。”我的眼神一直注视着那前方,青烟并没有看到我,而是搂着他的男人走进了一家首饰铺。 “二姐一点也记不起冯大公子吗?” 我看向瑛琳,“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他?” 我们一边走,瑛琳一边说道,“二年前,在二姐还没和郦媚心发生那件事之前,冯大公子的生辰,在护城河边的景光搂里举行,二姐也去参加了。那日,酒楼里来了不少贵家子女,二姐是大姐拖去的,大姐说是为了陪她。那日,姐穿得很素雅,一点也没姐的风采,当日东阳王的女儿,优茵郡主以为二姐是个奴婢,吩咐二姐去给她端茶水来,二姐的性子奴婢清楚,是不喜欢她人使唤,当时就顶撞了她。优茵郡主蛮狠地甩了二姐一巴掌,当时二姐你很气愤,怒瞪了优茵郡主。优茵郡主心恼想再次甩二姐一巴掌,被冯大公子刚好前来拦住了优茵郡主。” 我怔怔看了眼瑛琳,想不到还有此事,我真是一点也不记得。 我眉宇轻皱,想不到以前竟然得罪了不少人。 想到父亲将我送去老宅,也许真是送掉了一个瘟神。 我失笑,也许在这平城没几个人会喜欢我。 走了很长一截路,我的心那个男人的样子又出现在我脑海里。 那夜,我听到的箫声一定是他来了。他是想见我吗? 我的方向不由地向幽雨庄而去。 游然突然拦在我面前,“姐,要出城了。” 他是在提醒我,走了太多的路程了。 我有些不淡定,心中好像有个意念在推动我向他那里去。 已到了这里,离他的幽雨庄不远了,我是不是该继续前去? 在我恍神中,城门口驶进来一辆马车,马车上的风铃清脆而响。 我静望着那辆特别的马车,在马车就要从我身边而过时,车停了,车帘被一只玉手掀开起来。 不曾想到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是南宫霓,她软软诺诺微笑说道,“高二姐,好巧啊。” 我轻言一笑,“南宫姑娘。” 她回眸看了眼出城的方向,再次看向我,轻笑,“怎么,高二姐这是要去幽雨庄?” 我没回答,含蓄一笑,我说不了去幽雨庄的原因。 她微愣了神色,浅浅笑道,“霓才从幽雨庄回来,白郎中可不在,他回家乡过年关了。” 我神色一愣,白锐走了吗?回他家长了? 可我把这问话藏在了心里,对南宫霓微微一笑,给自己找了个其他目的,“昭容只是随意走走,没打算去哪。” “哦。”她一副俨然不信的神情。 我尴尬地笑了笑。 “既然高二姐无事,要不去霓的邀月楼坐坐?”南宫霓含笑,友好的看着我。 我还没开口回答之即,游然替我做了主。 “二姐今日累了,下次再去拜访南宫姑娘吧。” 他说得很正色。 南宫霓朝游然打量了一眼,失笑,“主子都没说话,下人这么忙不可待地做主,可还没见过你这种下人。” 游然的态度确实有些不好,他平时不是这样的。我怕南宫霓有气,忙含笑道,“昭容今日确实累了,改日再来拜访南宫姑娘吧。” 南宫霓这才抿嘴淡笑,“那好,那霓站告辞了。” 我站在风中静望着南宫霓上马车离开,心里失落落的。 白锐离开了么,连一声告辞都不给我。 回过神来,我一丝感到好笑,他离开为何要来跟我说一声,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别人和你也就是一般的朋友的关系,没这个必要来。 我轻笑,自己不应该在心里想他太多。 可我走回去时,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与我无关,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甚至已经回到府门口,大哥高首文唤了我几句,我才反应过来。 “容儿都在想什么呢?”高首文一身戎装,腰间配着剑,目光伶俐地看着我。 我忙抿嘴浅笑,“没c没什么。” “看你走路都快撞到我身上来了,还没什么?”高首文沉下眸子。 “有什么烦恼的事?” 他湾下腰,低头盯着我。 我忙摇头,“真没什么。”说是嘻嘻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上元节 和大哥排着同进高府, 闲聊几句家常后,我便询问起了当年落水后,救我的那名神医。 高首文说道,那天府上乱成一团,三姨娘去世,我落入荷塘生死未卜,父亲派人前去请太医。府内下人才走出大门,门口便有一名自称是神医的老者,下人觉得先带进来看看。 不过,那神医医术好得很,给我服下一颗丹药症治后,就说我的脉象平稳,没有生命危险了。 大哥告诉我,那名神医称自己为崔神医。后来,他送神医出府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人。 曾经一次,大夫人得了重病,大哥寻找过那名神医,但都再也没有消息,他都觉得那神医就像特定前来救我的一样。 而我对这名神医,太多的好奇之心。 为什么还会留下一颗丹药给我。 想起鞠阳跟我说的话,乙桪年幼时,身体有疡,她的父亲乙浑寻找了崔神医,把乙桪送去神医那里治疗。 白锐说,乙桪曾是和他一起治病的病友。 而在我梦中,在流霜水榭,在那棵桪树下,乙桪和她的景栖哥哥。 流霜水榭里的一切原物,此时都呈现在我脑海里。 突然,我醒悟过来,流霜水榭就是崔神医的居住地,乙桪当年就是在那里治疗。 可崔神医去了哪里? 那壁上的道士图,是不是应该就是他? 梦中的景栖哥哥又是谁? 我身体突然一怔,会是白锐吗? 回到我的秋水居,我安坐在桌边,脑袋不停地回想所有的一切。 如白锐就是景栖,在我迷糊的记忆里,他和乙桪,和达奚兰可是纠缠不清。 如真是这样,白锐的岁数应该不了,可为何他还是那么的年轻,没一点岁月的痕迹。 如他真是景栖,那么他就应该知道乙桪在哪,可我问他,他矢口否定,这是为什么? 梦中的那少年真是如今的白锐吗? 如是,他为何要改了名字? 我脑袋里混乱,想得太多,头有些痛。 紫兰见我不太舒服,忙送了一颗药丸到我面前。 这药丸还是白锐留给我的,让我头痛时吃。 拿着药丸,我失笑一声,自己怎么想的,白锐又怎会是景栖。 乙桪的事过去了这么多年,如乙桪还活着,此时应该有三十多岁了,而白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吃下药,我躺在床上睡了下,等我醒来时,高显在我的秋水居厅堂里。 我懒懒地走向他,说道,“你找我。” 高显微笑。 他时常有事无事爱到我的院子里来坐坐,跟他之间的情意似乎比高首文还要好。 二年前,高显还因为我和郦子廊打了一架,要是他不在乎我,也不会出手。 他一副天真漫烂的微笑,着实让人喜欢。 虽然有时候,他跟我说话没大没的,好似一点不懂姐弟辈分,但话语中总是感觉暖暖的。 高显坐在桌边,自顾自己吃着糕点。 一句随意的话,“来看你。” 我浅笑,“就是来看姐,没别的?” 我坐在他对面,微笑看着他。 他裂嘴一笑,“二姐,我是特意来给你讲故事的。” 我笑笑,“怎么从不知你还会讲故事,要讲什么,说出来听听。” 瑛琳和紫兰俩人也在旁参合地笑,连她们都不信。 高显喝口茶水,润了下口后说起了故事。 传说,在一处深山老林里,有个鹰王,每天都要捕食很多动物,很多座山林里的动物们都被它快捕了个精光,极其残忍。 后来在山林里以狩猎为生的一个猎户,他发誓,誓要将那只鹰王给射下来。不过那只鹰王经常神出鬼没,猎户整整用了几年时间,终于有一天将那只鹰王给射了下来。 鹰王的腿被利箭刺到,痛苦地在地上挣扎。那个猎户拾起它后,准备拿回家给煮了吃掉来泄气。 这时,那鹰王竟然开口说话了,向那猎户求情,说只要猎户放了它,将它的脚伤治好,它就会给猎户享受不完的财富,这一辈子也就不用愁吃穿了。 鹰王开口说话,猎户很震惊,加上鹰王还说那样的话,猎户更是震惊。 但猎户想过之后,相信了鹰王,因为鹰都能说话也太神奇了。 猎户把鹰王带回家后,将它的脚伤给治好,后来那鹰王真的兑现了它的承诺,给那个猎户叼来不少的黄金。 但那以后,猎户富有之后,就再也没狩过猎了,整天花天酒地,大把花钱。钱花完了又找那鹰王要,终于一次,鹰王忍无可忍,不再叼来黄金给他,而且还将那猎户的眼睛给啄瞎了。 后来那猎户沦为了乞丐,在讨饭中,时常向别的乞丐说他的这个故事,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听完这个故事后,瑛琳好笑,“谁会相信有这样的事,不过是闲聊的人随意编出来的闲谈而已,显少爷,这你也信?” 我也确实感到好笑,哪有这样的事。 高显拽拽嘴,笑道,“本少爷也不相信,不过在酒楼里听别人说起,觉得好笑,就来讲给二姐听听。” 我打趣道,“你在哪听来的?” 高显抖抖肩,“邀月楼,和南宫姑娘一起品酒,听旁桌的客人在闲谈,觉得有意思。”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故事听完了,说说我要你查得那个女人查得怎样了?” 高显摇头,“没头绪。” “那个女人先放下,你帮我另外查个人。” 高显愣眼看着我,“还要查谁啊?” “瑛琳去把那副画拿来。”我看向瑛琳。 瑛琳知道我在说什么,走进内室,将乙桪的那副画拿了出来。 我把画打开摊在桌上,“就是她。” 高显看到画的那一刻,眼睛也瞪得挺大的,跟我第一次见到画的表情一样。 “她是谁?”他很疑惑,满脸不解,他已经看出来了画上的人不是我。 高显看着画卷角下的落款,有顾善秀的印鉴。 他道,“这可是名师的画,值不少银子。” 我淡色清冷道,“不是让你来看它值多少钱。” “我知道,二姐是想让我找这画上的人吧。”高显头都不抬,愣愣地回道。 我声音压抑地说道,“她是乙桪,前丞相乙浑的女儿。” 高显抬眸怔怔地看着我,失笑,“不是吧,二姐,乙浑可是全族被诛了,你要去查乙家的人,如让太皇太后知晓了,可是犯了大忌。” 我沉吟,“不让朝廷的人知道就行了,暗查,你不会啊。” 高显轻皱眉,再次看向画上的女子,“她怎跟二姐你这么像啊?” 我轻笑,“人的样貌有相似的是在所难免的。” “就算相似也不可能这么像,二姐你和这个乙桪是不是——” 高显的话没说完,似乎已经查觉出什么了。 他张着嘴唇愣愣地看着我,对于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这个秘密他也许也知道点。 这次我和他之间的谈话没再多说什么,高显答应了我,会帮我查。 大年三十来临,一家人终于坐在一张桌上用了次膳。 母亲整个用膳中不多说言语,比以前更多了沉默。 母亲没和大夫人争宠,大夫人的情绪相当的好,也不多加对我冷眸相看。 只是最近,我发现高璃有些不对劲,常一个人傻笑,而且看到我也不冷言讽刺几句,总感觉她变了性子似的。 三十晚上用过年饭后,我回到自己的院子,屋子里只有我和瑛琳,紫兰主仆三人,紫兰穿着新衣,坐在桌边剪着窗花,很是用功。 紫兰的手艺很不错,剪出来的剪纸很漂亮。 我对她夸赞了几句,紫兰说以前在她家乡,每年都会剪。 年底这一日,我把一切抛在脑后,跟着紫兰学剪纸,很开心。 年初一晚上,我在府里的园里走走,见高璃和她的奴婢紫玉在后门处轻步悄声细走。 她穿着斗篷,看似要出去。 我有些疑惑,大年初一要上哪去?而且还是在夜晚。 我本想喊她一声,如是她不想让人发现,我这么一喊,那不是让她难堪。 幽静下来,我往自己院子走回。 整整十多天,我一直在府里没出去过,到了上元节这日,全府都热议,哪里有花灯看,哪里好玩。 瑛琳跟我说每年的上元节,平城大部分的人都会去寺里上香拜佛,求神明保佑。 父亲高扬已经很早就上朝廷去了,听说每年这天,他必须呆在皇上身边,保护皇上的安全,皇上也必须去寺庙祭祀。 站在院里,看着园内青石路上,那些个议论嬉笑的奴婢,她们脸上的笑容那是真真切切。 “二姐我们可以去看花灯了。”紫兰眉飞色舞说道,她都快等不急了,一直盼着天黑。 花灯,在我的记忆里,隐约中记得,在我八岁那年,我的琴师许少苓带着我一起去街上看过。 那日,她一直牵着我的手,看遍整个河岸边上的花灯。 我脑海里模糊地记得,那日有个男人出现在了少苓琴师的面前,给我和琴师买了糖葫芦吃。 少苓看那个男人的眼神很温柔,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话,而我迷失在花灯下,无暇去多注意少苓和那个男人。 回过神来,瑛琳在说,“今年的花灯听说是皇上特意下旨要重办的,为了让平城的百姓们过好这个节日,整个平城大街上到处都挂满了花灯,尤其是护城河边。” 紫兰兴高采烈地对我道,“二姐,我们快出发吧,奴婢都等不及了,听说大姐早就出去了。” 我笑了,神情轻松道,“好。” 我穿了新衣裹着厚厚的斗篷和瑛琳,紫兰出了府门。 可能我是出府最晚的,府里都没见几个人。 这一日是全城最热闹的一日,谁还会待在家里,就连府上的奴婢今日都放了假,可以随意去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上元节2 夜晚的京城大街被闪亮的灯笼照得透明。 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挂上了两盏大红灯,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买卖也随处可见。 城中加强了防卫,高首文今日可是不停地带着巡防营的军队巡视着各个角落。 城门校尉乞伏延利也多派了人数在每个城门口加强细查。 在护城河边,整个河岸都是灯展,百姓涌挤,欢声笑语不断。 我买了展莲花灯,在河边随风将灯放入河中。 河面上飘满了点着蜡烛的河灯,不少放灯的人都在许愿。 紫兰在旁轻声欢愉,“二姐,快许个愿。” 瑛琳附和道,“姐,许个愿吧,听说今日许愿很灵的。” 我忧郁了下,许愿真的会实现吗,但不管会不会实现,我还是闭上眼许了个愿。 我在心中默念:不求来生,只愿今生能幸福! 隐约中,我突感觉脑海里,曾经说过同样的话。我的脑海里闪过片段画面,在水镜湖岸,我在放河灯,闭上眼许着同样的愿望。 睁开眼,我顷刻间明白,那在幽林谷水镜湖岸边许愿的不是我。 我愣了下神,最近总感觉到那些不是我去过的地方,应该都是乙桪曾做过的事。 为何有乙桪的记忆,到如今还是个迷,我还猜不透。 望着河面,我发了一阵呆,回转身竟见北海王和解凛站在我的面前几步之远。 季豫柔和的眸色看着我。 看见他,我的脸色泛红,心微愣。 瑛琳和紫兰忙向他恭礼。 有些日子不见他了,心情有些激动,但每次看到他,我又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 我总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很拘谨。 他向我走近,停步在我面前,轻唤我一句,“容儿也出来了。” 我  陡然涌起亲近之意,微笑应道他,“嗯。” 他温和一笑,看着我说道,“前面还有很多有趣的花灯,我带你去看看。” 他这是邀约我一起去漫步吗? 我身子轻愣,一时不知自己是同意还是拒绝,可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拒绝他,他可是殿下。我娇羞地应了一声,莲步轻移随着他的微笑,一同走着。 解凛,瑛琳,紫兰三人跟在后,无比安静。 随着他的脚步,我不紧不慢地走着,想着该跟他说些什么。 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悠然响起:“能在这碰见北海王殿下,可是郑玟雅的荣幸。” 我抬眸,见面前一个美丽的少女,正笑盈盈地看着季豫。她皮肤白皙,柳眉樱唇,目若秋水,脉脉含情。身形纤弱,楚楚动人。 女子身侧的奴婢朝北海王恭敬一礼。 她又是谁,在我的脑袋里很陌生。 季豫淡漠道,“上次和郑侍郎一起下朝时,郑侍郎说要去太医院找贾太医去府上给郑姐看病,郑姐不是生病在家,怎还出来闲逛?” 女子轻掩了下嘴,微笑含蓄道,“贾太医给玟雅看过后,玟雅这两日来用药好多了,乘这节日里才出来走一走。” 她话后视线看向了我,疑惑道,“这位姐是?” 我淡淡一笑,正欲开口介绍自己,季豫抢在了我的前面,回道她,“高护军府的二姐高昭容。” 郑玟雅看着我,唇角似笑非笑:“哦,早就听闻过高二姐的名字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可真是美人。” 她的赞美中,我总觉得有一丝嘲讽,让我想起了紫兰说的话,二年前因为和郦敏心的事,闹得满城风雨。 看来我的名字可让不少人都记得了。 我扯了扯唇角,“郑姐过奖了。” 季豫似乎看出了我的异样,眸色暗沉了下来,对郑玟雅板起了脸色,“郑姐难得出来看花灯,那就自便吧。” 郑玟雅并没因为季豫的脸色而怯场,还笑道,“一起吧。” 季豫冷漠一声,“不必了。” 我见郑玟雅眸色闪了闪,有丝不开心,但感觉憋在了心里。 季豫没再理她,和我向她继续走,才抬步,身后郑玟雅的声音响起,“殿下,听说皇上要让高二姐进宫,封她为妃,您这样和她独处怕是会传到皇上的耳里,到时候会让皇上怎么想?” 我愣得震住脚步,季豫也僵硬了下来。 我们同时回身,我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他被这句话给震惊到了。 季豫神色冷淡但并没有因这句话而惊慌失措。 “本王和高二姐是朋友,就算皇上知道也并没什么,郑姐太过多虑了,这好像不应该是你郑玟雅所需要去担心的。” 见到季豫突然的沉冷,话语中的口气似有意责怪她多事,郑玟雅忙笑道,“是玟雅多虑了,请殿下恕罪。” 季豫失笑,“知道就好。” 季豫没再理她,同我继续朝前走,可我的心却隐隐不安。 我没向季豫解释为什么拓跋宏要娶我为妃,也没对他说,我根本不愿意进宫。我只是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身后的那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在一处高大的船形花灯前,我们一起站住了脚步。 季豫似乎有话要和我说,我愣色看向他,我的目光和他在空中相遇,我看着他,他依然风度儒雅清俊不凡,让人着迷。 刚才郑玟雅的表现很明显对季豫是有倾慕之心的。 他着实是个能让人一见便倾心的男子。 “你——”季豫张口,又停了下来。 我轻咬了下唇,不知他想说什么。 见我怔色看着他,他面色不改地再次说道,“你喜欢皇兄吗?” 我既难堪又尴尬,他问出这样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 我可以不回答吗,还是必须得回答他? 短短一句话,让我蒙了圈,我深视着他,好像此时周围的人都不存在,只有我和他。 曾经见到他的第一眼,我的心就懵懂,那些情意在心中游丝,我不知自己到底对他是喜欢还是因为他对我有恩,而刻意觉得他好。 我到此时还没搞明白。 至于拓跋宏,从头到尾,我只是把他当朋友,并没有动过一丝的情爱,说喜欢我觉得自己还谈不上。 他既然这样问我,我也没什么说不出来的,“我——” 我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正想告诉他,我没有喜欢拓跋宏,而就在此时,恭懿竟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对北海王有礼,对我微笑,“高二姐,皇上有请。” 听到这一句,我愣了神,季豫也微皱了眉。 拓跋宏也在这吗? 我疑惑地看着恭懿。 恭懿再次有礼,“高二姐请。”然后又对北海王道,“殿下在这,皇上一同请您也去。” 我们都没拒绝,随着恭懿上了船,船划到河中岛边,上了岸后,来到岛上唯一的一所园子里。 这园子里的大楼靠在水岸边,每层楼檐下都挂满了红灯笼。 恭懿带着我们经过花园走进楼里。 我见朱漆门匾上写着——昌乐楼 刚才经过的院内里站满了禁卫岗哨。 拓跋宏站在三楼的楼道檐下,看着河面。 紫兰,瑛琳和解凛被留在了院里,我和季豫被恭懿带上了楼。 见到我们前来,拓跋宏微笑地唤道我的名字,“容儿。” 季豫微礼,我也屈膝一礼。 我的神色平静,心中却不知拓跋宏让我们前来做什么。 拓跋宏眉宇一笑,“朕特意让恭懿请你来这看花灯。”他说话的同时已经走近我,在没有征得我同意下,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牵到栏边,看向河对岸闪烁的灯光,笑意满满的道,“在这里看花灯,是不是更好看,能一揽所有的景色。” 季豫僵硬在那,没一句言语。 我神色不变,淡淡一笑,“是,这里确实是个看花灯的好地方。” “容儿喜欢就好,朕今晚特意出来陪你的,在这个日子里,朕想和容儿一起过。” 拓跋宏唇角含笑,深情款款地看向我。 我不知季豫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我很想知道,可我却不敢去捕捉他的神色。 我愣愣地抿嘴对拓跋宏微微一笑,并没有表现出我喜欢还是不喜欢的表情。 “皇上有心了。”我轻言一句。 拓跋宏拉着我坐去桌边,桌上已经准备了好些水果茶点。 在我坐下时,拓跋宏才朝清肃在那里的季豫轻喊一句,“七弟,快过来啊,今天好时辰,来陪朕喝一杯。” 季豫没吭声,漫步走了过来,对拓跋宏恭礼一道,“谢皇兄。” 我定定神看了眼季豫,他一直垂着眸色,没有正视我,在奴婢斟上酒水后,拿起杯对拓跋宏道,“臣弟敬皇兄一杯。” 拓跋宏心情似乎极好,和季豫开喝了一杯,而我愣色地看着他俩。 我没喝酒,只是看着他俩喝,随意听着他俩的说话,开始他俩在谈论一些政事,我不感兴趣,有意无意地听一句。直到拓跋宏说道,“那日见到容儿时,奄奄一息的样子让朕心疼,因为朕忙让七弟费心照顾了,朕在这多谢七弟。” 这一句轰到了我的神经,我盯着双眸,不太明白拓跋宏的话。 季豫看向了我,见到我的愣神和拓跋宏那认真的表情,轻颤了嘴角后,愣笑一声,“皇兄不必言谢,皇兄吩咐的事,臣弟怎能不好生照顾高姐。” 我木然地看向季豫,他的话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的脑海里闪过那时在迷雾森林里生死挣扎的情景,在我晕倒前,我见到了一个人影,此时我用力回想,那模糊的画面好似清晰。在我泛起黑晕前,那个在呼唤我的男子并不是季豫,而是另外一张脸,他是拓跋宏。 “你——”我看向拓跋宏,哑然失色。 怎么会是皇上,不是北海王吗? 这么会是这样? 我到底忘记了些什么! 在我坠崖后,把我从迷雾森林里救出来的竟然是拓跋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千指女魔 年已过,此时是南朝齐永明三年 北魏太和九年 柔然太平元年 上元节这日过后,因为得知了拓跋宏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回府之后,我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季豫那夜并没有对我再说什么,默认了拓跋宏的话。而我也不揭穿他刻意隐瞒了皇上,他不是救我的那个人的事实。 或许拓跋宏以为他告诉了我。 这年正月,白锐没有回。 我曾几次去幽雨庄,守庄的于伯就是一句话,公子还没回。 上元节那日后,我也没再见到拓跋宏,大哥高首文有时到我院里坐坐,随意谈起朝廷政事。 高首文说太皇太后冯氏作《皇诰》十八篇,在太华殿大规模宴请文武百官,正式颁布《皇诰》。 正月里整个朝廷很忙,拓跋宏也许无暇顾及到我,所以上元节后没再见到他。 高首文还跟我说到了南齐,正月二十三日,南齐武帝到南郊祭祀天神,实行大敕。 说到南齐,我想起白锐,在梦里,景栖带去幽林谷的那个画师是当时刘宋国地的人。如景栖是白锐,那么我猜想到他是不是当时的刘宋国,如今的南齐之人。 如他真是南齐人,那么他回乡了,是不是回南齐了? 正月刚过,二月到来,太皇太后对有封爵的皇子皇孙们,按照不同标准等级,发放俸禄。 二月中,还有一件大事,冯悦言被封为皇后,于二月二十二日定为国婚之日。 当圣旨传到冯太师府上时,冯氏全府跪接旨意。 冯悦言捧着圣旨,笑了一下午。 冯府准备着大婚之日的所有准备。 那些和冯太师走得近的朝臣全都备上重礼,让府上人去祝贺。 暖香馆做了单大生意,冯府让鞠阳做出极为美艳容颜的胭脂水粉,下了重金。 当日,冯府嬷嬷拿着定金来暖香馆下单时,我正好在内室与鞠阳见面。 才坐下,便听到有人找掌柜。 鞠阳斟上茶水让我先坐会儿,他出去招呼客人后再回来。 我静听着外面鞠阳和那个仆妇的谈话才清楚原来拓跋宏要大婚了。 鞠阳回到内室后,我忧郁沉默冷静。突然听到拓跋宏大婚,我的心是有些不自然,但也没太多的不适,他是皇上,娶皇后是应该的。 这些都不是我能左右的,但也与我无关,我没去过多想法。 鞠阳对我这次前来抱着很深的疑惑。 他在我面前站着,没有打算入坐,似乎对我以主子的尊礼。 我让他坐,跟他说道,就算我真的是乙浑的女儿,但此时也不你的主子,无须这么尊礼。 鞠阳这才坐下,但还是毕恭毕敬。 这次前来,我的目的就是要向他询问出乙桪的下落。 当我开口问道他时,他难过沉默很久才告诉我,乙桪死了,多年前就死了。 死在了那年乙府被诛之时吗? 鞠阳回道我,并不是。 他说乙府被诛时,乙桪那日逃过一劫,他也逃过一劫。但那日后,他并不知乙桪去了哪里,而他在那些日子后悄无声息地就在平城待着,为乙府死去的那些人偷偷埋葬。处理所有事情后,他才想到去寻找乙桪。 他说,那一年中,无意中他常听到消息,有官员在回家的路上或是在哪里郊外经常遇到刺客偷袭,而刺客的目的很明显,都是朝廷官员大臣。那些大臣都是曾经与乙浑对立之人。这些线索加起来,鞠阳想到了刺客也许就是乙桪,她在为乙府报仇。 鞠阳在每一处刺客出现过的地方都去寻找乙桪的线索,但每次都晚了一步,没有和乙桪有碰面的机会。 也就在那几年里,鞠阳说江湖上出了一个女魔,人称“千指女魔”,每次当她出现要杀人前都会有琴声传来,人们只看到一身黑影和有千双手在弹琴一样。她弹琴时那快速的手指犹如有千双手一样,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而她杀人也就在那些人听迷她的乐曲后,在迷神中被她挥剑刺死。 千指女魔成了让人听闻恐惧害怕的魔鬼。人们将她吹嘘得神化,说女魔是阎王派遣来收拾那些恶人的,女魔身边的恶狼是女魔的坐骑,带着女魔专杀那些让人憎恨的穷凶之徒。 但虽说女魔杀了很多都是该杀之人,但随意不视王法地杀人,朝廷下了责令。 朝廷派遣官兵去追杀这害人女魔。 鞠阳在寻找千指女魔途中,他说他心里有些清楚,这所谓的女魔其实就是乙桪。 但千指女魔神出鬼没,朝廷追击了好几年也没有一点线索。 鞠阳说他再见到桪儿姐时,只是匆匆一眼,而那一眼看见的是乱箭刺在桪儿身上。 我忙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否说清楚。 鞠阳说到桪儿的死,脸色很不好,看得出来,他对桪儿很怜惜。 他眼神空洞地回忆起那次事件。 他说,他在面食铺里吃面食时,听到旁桌的人在谈论起皇太后去了郊外李家墓园,那是皇太后的宠臣李奕的墓地。李奕死去一年的祭日,皇太后亲自去墓园拜祭。 鞠阳说当时他就觉得桪儿一定会出现,他有很强的感觉。 他扮成村民偷偷前往李氏墓园,可等他到那里时,见山坡里到处都是禁卫军,他根本就接近不了。 他在树林里想着办法,也等着乙桪是不是真的会出现。 当他听见有吼乱之声时,偷跑到可以藏身的石头后看,才见皇太后所在的墓园里刀剑相撞,乱成一片。 远远地他看见有个黑影周旋在那些禁卫军中间,还有一头白狼凶狠地撕扯着官兵。 那个身影虽然看不清楚脸,但他十分确定就是桪儿姐。 鞠阳蒙上自己的脸,飞跃过去帮忙。 他不想丞相唯一存活的血脉就这样逝去。 他说他刺杀了很多官兵,可又来一批,而他也无法顾及桪儿。 就在他回眸看向那个黑衣女子时,女子身中多箭,而他却被围困无法脱身前去相救。就在那女子倒下时,突然飞跃而来一身青灰色道袍的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将桪儿救了去,而他也拼力地快速离开乱箭中。 鞠阳说他中了箭,身上多处也有在搏斗中被刀砍到的伤口,他艰难地逃出李氏墓园,身后有不少朝廷的禁卫在追。 虽然最后他脱了险,但还是再一次与桪儿失去见面的机会。 他说那日,他昏倒了,等他醒来后已经是大半个月了,他说他被人救了。 他醒来后就去打听那日李氏墓园的情况,平城各处角落都有人在议论这件事。有人说,那女刺客就是“千指女魔”,说朝廷官兵不会放弃继续寻找千指女魔的下落。 有人说,千指女魔可能已经被朝廷给杀了,皇太后下令,还出动满城官兵,那女魔是逃不过了。 虽然朝廷一直在追击,但没有人见到千指女魔的尸体。 有人相信女魔已死,但也有人觉得不可能,女魔怎会死。 各种各样的传言沸腾了当年。 但是,从那日以后,千指女魔再也没出现过,所以人们信了,她一定死了,只是不知死在了何处。 这就是鞠阳告诉我的答案,乙桪已死。 他说,后来他在郊外的村子里躲藏,等这件事平静后才回到平城,一年后他在平城开了这家暖香馆,他希望有一日,桪儿姐能再次出现。 他一直留在平城,留在这就是为了他心中永远地相信桪儿姐只是在哪去闭关了,以后一定会再出来。 鞠阳说他为何会开暖香馆这专卖女子用的胭脂水粉,是因为桪儿姐很爱花,那时在乙府里满园里她种了很多花,喜欢采集花朵,喜欢做胭脂。 他想也许有一日,桪儿自己主动走到了他这家铺子。 他说他的余生就在这暖香馆,在这等着桪儿姐回来。 鞠阳的忠心让我震动,他是个忠于主子的奴仆,是永远也不会背叛桪儿和乙浑的人。 鞠阳说那日见到我来到暖香馆,他还以为他眼花了,以为桪儿姐真的回来了。 当时他很激动,但听到我的奴婢唤我二姐时,他才迷惑地清楚,我是高昭容,是高护军府上的二姐。 在我离开他的暖香馆后,他说他笑了,因为他清楚我是桪儿的妹妹,清楚我是丞相的亲人。 那日,他说想不到我的样子和桪儿越来越像,在我时,他曾经偷偷看过我,但那时我和桪儿还不是很像。 鞠阳说,在那日见过我后,他冥思了很久,觉得应该将我的身世告诉我,如果不说,他会一辈子心不安,他会觉得对不起丞相,对不起桪儿姐。 说到这最后,鞠阳在我面前跪下来叩头,他想请求我,让我认祖归宗。 我一时愣神,我不知该如何回复他。 沉默良久后,我才缓缓对他说,让我考虑考虑。 在我离开时,他深厚地喊我一句,“容儿姐,你真的是丞相的亲生女儿,你姓乙,你是乙家人。” 我的眼里已经满是泪水,心情忧郁到了极点,我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紫兰在暖香馆外堂等我,见我出来红着双眼,询问我怎回事,我没回答她。 一直沉默回府,我却感觉到身旁而过的人都一直在朝我指指点点,说我是罪臣之女,都在嘲笑我。 我眼前除了幻觉没有其他的。 回府后,我病倒了,忧郁而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他真是景栖 第五十七章前言 任城王府。 任城王从他尘封已久的书房暗格里取出了一个长方盒子,打开盒子,盒子里放了一支金双股发钗,发钗是他多年前放进去后,再也没取出来看过,如今还是光泽透亮,犹如当年才放进去一样。 他还清楚地记得这发钗在那女子头上每日戴着,他曾轻抚她的秀发,对她说道,“你很美。” 女子依偎在他怀里,娇滴滴地道,“爷会一直记得少苓吗?” 拓跋澄抿嘴柔笑,爱恋地对那女子道,“当然,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 “有爷这句话,少苓就心满意足了。”女子在他怀里娇羞,而他将她搂得更紧。 如今那些话还恍如就在耳边,可女子却再也不会出现。 拓跋澄呆呆地看着头钗,想着那让他终身难忘的那一幕。 置在城中属于朝廷管辖之中的“舞艺教坊司”突发大火,满城轰动。等他听闻消息赶到时,教坊司已经烧得面目全非。 那些被焚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中,他知道有一具一定是她。他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他接近疯狂地在废墟中寻找她的身影,他多希望她不在里面,希望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她离开了。 可当他看到一具已经烧得认不出来的女尸,女尸头上插着那支金钗。 他傻了,他的灵魂抽空了,他不相信。他蹲下身,抱着女尸,怒喊一声,心被刺痛得遍体鳞伤。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伤心痛苦的声音飘在废墟的天空上,他崩溃地放肆哭泣。他从没这样心痛过,却尝到了这样的滋味。 他抱着尸体呆傻了一天,就算雨水淋湿他的全身,他也没挪动一下。 那日的痛苦,再次泛上心头,拓跋澄回过神,感觉到自己心绞痛。他忙捂住胸口,放下手中的金钗,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吃下。 这个病从女子逝去的那日起,他便时不时的心绞痛。只要想起她,他的心就痛得厉害,可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是做不到,一个人静下来时,她的影子总是在他的脑海里。 ~~~~~~~~~~~~~~~~ 我头发晕,整个人无力。 从鞠阳那里回来后,我便晕倒了,醒来后瑛琳对我说,说我有些发热,得病了。 她已经去找过大夫来看过我了,见到我醒来,她把熬好的药端到我床边。 在瑛琳的伺候下,我将那碗药喝了下去。我还是无力下床,重新躺回床上继续睡着。 睡梦中,我听到了箫声,还是那首熟悉的曲子。 迷迷糊糊我有些不信,我所听到的曲声一定是幻觉。白锐回乡了,还没回,怎可是他。 可当我感觉不到曲声了,一切安静下来,我却发现我的床边有个人影。 一身白色的身型和那模糊的轮廓。 我睁开沉重的眼皮,和他四目相对,我这才看清楚,他真实的就在我的床边。 我微愣神色,惊讶着双眸,手用力地撑起自己,从床上坐起。 他坐到了我的床沿边,帮我坐好,将头枕靠在我的后背。 他身上特有的清香飘进了我的鼻子,这让我太熟悉的味道让我清醒。 我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他。 我瞪着双眼看着他。 他一脸担心,深邃的眸子露出疼惜的神色,一句轻语传到我的耳里,“容儿,我来了,你还好吗?” 我呆愣的眼回过神,在回答他话之前,我朝窗户看了眼,外面的天是黑的,此时应该是夜半,可他却在我房里,瑛琳和紫兰竟然都没察觉。 见到他,我并没有惊慌失色,也没有太多惊喜,而是惊讶。 惊讶他来高府竟然犹如在他自己的幽雨庄,太过随意了。府上的护院都发现不了进了贼吗? 游然都在做什么!他常夜里巡视府里都发现不了? 在我还在失神中,他从身上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对我道,“把它吃了。” 我轻抿嘴颤笑听他话似的从他手里拿过那粒药丸放进嘴里吃下。 我皱起了眉,看着他,“你回家乡了?” 白锐浅浅一笑,“嗯。今日才回,离开时没向你来迟别,对不起。” 我抿嘴一笑,“没关系。” “我再不回来,你病了我不知道怎么行。” 他的话太过温柔,我有些不太适应,但却好似被他给迷住了。我盯着他看着。 他突然抬起手伸到了我的额头,轻抚了下,我微愣往后轻靠了下。 我不知怎的,身体有些抵御他。可能是太晚,而且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的房间里。 我的脑海里想起乙桪,想到她和景栖,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是梦里的那个景栖吗? 当日在流霜水榭,他未有承认,如我再次问他,他会承认吗? 可他就算是景栖,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桪儿的恋人,又不是我的。 可我还是纠结地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 “你是景栖,对不对?” 他听到我这句问话后,紧抿着双唇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是还是不是?” 他突然一把将我搂到他的怀里,将我拥得紧紧的,我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快意,他在我耳边轻唤我,“桪儿——” 我怎么会是桪儿。 “我不是桪儿。”我想推开他,但我无力。 “你,你就是桪儿,我的桪儿。” “萧景栖,你放开我!” 我此时已经十分确定,他就是景栖,根本不是什么白锐。 我的胸口起伏,有些呼吸不昀。 他松开了手。 我愣望着他,“你真的是景栖?” 他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坚定地答道:“是。” 我轻咽了口吐沫。 “为何我的梦境里会有你?” “为何我会梦到你和乙桪,这是为什么?” 半响,他回了神,“我也不清楚,但你和桪儿不只是样貌一样,连其他爱好都相似,我一时把你错认成了她,对不起。” 我不是桪儿,可我是她的妹妹,这个秘密我能告诉他吗? 我犹豫着,我不知该不该跟他说。 我俩对视良久,我缓缓道,“我累了,要休息了,你走吧。” “桪儿——” 他再一次轻唤我。 我忙道,“我不是乙桪,请你以后分清楚。” 我躺进被子里,朝里侧过头,我不想看见他那双对我充满着迷糊的双眸。 良久后,我感觉到了走远的脚步声,才慢慢转过头来。 他走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有些失落。 他是萧景栖,他从头到尾喜欢的人是桪儿,而我不过是桪儿的妹妹。 我望着头顶的幔帐,眼睛无神,有些不明白。 他真是萧景栖,为何还这么年轻,不是应该上了年纪吗? 他有养身术? 什么养身术能让人比自己实际的年纪要年轻十多岁? 失去桪儿,为何他没有一点沧桑感,难道他不爱桪儿? 他是个谜。 这夜,我又做了个梦,梦里竟然梦到了我的乐师许少苓。 在梦里她教我学琴。 我  见她扶琴时偷偷掉泪,年幼的我不知怎么安慰一个人,只是上前用手去帮她抹掉泪水。 我年纪不会安慰人,我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我从就不太爱说话,也总是闷着一个人,可我发现少苓师傅也跟我一样,总是很沉闷。 我做了风筝让她陪我玩,其实是想让她开心点,我不知她出了什么事,就算问,她也不会和我一个孩子说。 我只是想逗她开心,希望她快乐。 她和我一起放风筝,在放风筝中,我见她微微出了笑容。 她的笑容很清甜,我喜欢看她微笑。 一块手帕从她怀里掉了出来,我捡起一看,白色的锦帕上绣着美丽的梅花。 她弯下身看着我,见我对手帕很喜欢,就说道送给我。 我欢快一笑,很开心。我好像觉得自己很久没笑过一样,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对我说道,“容儿笑起来其实更好看。” 我抱上她的身体,问她,“乐师以后会永远都来高府吗?” 许少苓没回答我。 在梦里,那日后,少苓师傅来高府的日子越来越少,整整一个月时间只来过几次。就那月之后,少苓师傅再也没出现过了。我还站在府门口眼巴巴地希望她能出现。 大哥高首文说,少苓师傅可能不会再出现了。我问大哥为什么,大哥告诉我,听说舞艺教坊前几日失火,死了好些人,烧得面目全非,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少苓师傅。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大病了一场,整整一个月都没说几句话。 我的梦中又处在一片伤心中。 等我醒来,梦里的一切我记得清清楚楚,而我也更加思念起曾为我的乐师——许少苓。 我记起了许少苓在我高府所待的那些日子。她在舞艺教坊司里当乐师,是我母亲将她请来教我弹琴的。 我喜欢她,更喜欢她的琴声。 瑛琳伺候我洗漱后,见我身体好转了,很兴奋。 我记得少苓送给了我一块手帕,但我却记不起那手帕放在了何处。 我让瑛琳和紫兰在屋里找找。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她俩满屋子到处翻。 那手帕我好像有些年没看到了,不知当时我往哪里一放。 瑛琳兴奋地说找到了,她从我的一个木厢里翻了出来。 我兴喜地接过手帕,看到手帕上的梅花,我十分确认它是属于少苓的。 手帕上的梅花还是当年的样子,没一点变色。 梅花旁题了一行字:燕舞栖枝。 我静静地观摩着梅花,还有那四个字。梅花绣得真像,简直就像真的放在手帕上。那四个字也很风采,笔顺流畅。 我看得入了神, 看了良久后,我突觉得那手帕上的“栖”字用线稍加多绣了一圈,比起其它三个字略显得粗深。只是为何特意将“栖”字加粗了呢? 是要强调什么吗? 我没再多想,将手帕收起放入袖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乐师少苓 看着手中的梅花手帕,想到 乐师曾问我,“容儿,长大后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我当时并不知晓她所说的喜欢和我所理解的喜欢不是一个意思。 我回答她的是,“容儿喜欢少苓乐师这样的人。” 她听后“噗呲”一笑,摸着我的头说道,“乐师也喜欢容儿。” 现在我能明白,少苓问的喜欢其实是问我长大后会喜欢怎样的男子。 想当时,少苓一定是有了心上人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那时,她将我的手握在她手心里,对我说道,“容儿长大后一定要幸福快乐哦!” 我对她点头,“容儿一定会幸福快乐,乐师也要幸福快乐。” 她听到我的话很开心,幸福就在她脸上似的。可是,幸福却没能降临到她的身上,上天让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我  暗淡了神色,想起少苓的命运,真是红颜薄命。当年为何好端端的,舞艺教坊司会失火呢? 当年舞艺教坊司失火后,我曾让大哥高首文带我去过那条长街,不过当时火案现场已经让官府封了,我没能进去看过。 后来夜晚我又偷偷跑出去过,见一些人在那教坊司外偷偷烧冥钱拜祭。我想一定是亲人朋友在拜祭葬身火海中死去的人。 真是可怜。 少苓师傅的亲人相必也很痛苦。 官府查过一段时日,最终以意外失火了结了此案。 那日夜晚偷跑出去回府后,我就大病了一场,因为那日夜晚下了一场雨,我淋雨回府,加上身子本来就弱,病势来得快。 整整二三年后,我才慢慢将少苓的事淡忘掉。 不过此时,我却突然想起,那夜在舞艺教坊司的废墟外,见到了一个男子的背影,他沉默深沉地站在暗巷里,一直盯着那座废墟,久久发呆,很是特别。 在黑夜中,我见到了他腰间佩戴了一块玉珏,玉珏上的花纹像极了一头野兽。因我就站在他身后,很仔细地瞧了他一眼。 那男子的背影有些苍凉,落漠,像是在深思冥想,我在他身后站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回过身看我一眼。 我见下起雨来,便往回走,但等我走了几十步后,回头去望那男子,他还在那雨中像个傻子一样。 那时我曾想过,那个男人的亲人也一定是死在了舞艺教坊司里,要不然他不会站在那外面看那么久。 回过神来, 我为少苓的这一生感到痛惜。这么好的一个女子,就永远离开了,我想她喜欢的那个男人肯定也痛苦死了。 春日虽然已经来临,但天气还是比较寒冷。 三姨娘祭日的这一天,天气有些放晴,一早我就听闻父亲去了三姨娘的墓地去拜祭了。 父亲每年在三姨娘祭日的这一天都会早早地去拜祭,而他每次也只是带着曹管事去,其他等人都不曾让去。 我不知父亲这是为什么?也许是他不允许别人去拜祭三姨娘。 我让紫兰留守在秋水居,我带着瑛琳和游然也悄声地跟在父亲身后。 以前我从未去三姨娘的墓地拜祭过她,在这次得知了母亲才是杀了三姨娘的凶手,我的内心过多的是愧疚,我想前去向她说一声,对不起。 我们三人远远地躲在树林里,等父亲拜祭走后,我才向三姨娘的坟墓走去。 父亲带了不少的供品在三姨娘的坟墓前。 我望着三姨娘的名字,达奚兰那三个字特别的深刻在石碑上。想起父亲刚才久久地摸着它,在墓碑前深沉地悼念。 父亲的样子真让人心痛。 他对三姨娘的爱,那是比任何府里的家人都要多,如是让大夫人看到这样的父亲,她会难过好一阵吧。 以前从没想过,那么严厉的父亲在三姨娘的面前竟是这般温柔。 我在达奚兰的墓前,上了一柱香,在心里对她说,希望三姨娘原谅我娘当年的行为。 我知道现在说这一切都太晚了,可是我不前来说这句话,我心中甚是平复不了。 也许达奚兰曾经真的抢过父亲的爱,也许真的让母亲日子不过好,但再怎么,母亲也不能因为争父亲的宠爱而去杀人。 我不征求三姨娘原谅我母亲,我只希望我的敬意,我的惭愧,让母亲得到上天的原谅。 我来三姨娘的墓地没有告诉任何家里人,大哥突然出现,让我有些惊讶。 他一个人拿着祭品前来,他看到我也同样惊讶。 他平静地问我,以前从未来,为何今年特意来祭拜三姨娘? 我并不想告诉他,我心里的秘密。 不想让母亲是杀死三姨娘的凶手这个秘密给说出来,我还是怕,怕父亲知道,会饶不了母亲。 祭拜三姨娘后,我和大哥在山坡里走了走。 春季是草木发出新芽之季,满山的树木都吐着新芽,嫩绿绿的。 我们一路闲聊几句,一路下山,在转过山坳,走到一片枫叶林里,我晃眼见到林中路边有一座坟墓。 本只是随意一眼,却不曾想墓碑上的名字让我吃了一惊。 李彤。 在我的记忆中,曾听到过李彤这个名字,是少苓和我说起过。 在当年,少苓和我闲聊时,曾提及过她教坊司的掌司李彤。说那人她不喜欢,对她很是刻薄。 我一愣,难不成这座坟墓就是舞艺教坊司掌司李彤的坟墓? 当年我听到教坊司失火后,也听说了掌司李彤也死在了当场。 我的疑惑此时高首文已经在旁淡漠地给回答了。 “这李彤就是当年舞艺教坊司的掌司。” 舞艺教坊司失火那年,也是三姨娘死去的那一年,不过一个在春季,一个在夏季末。 三姨娘死后,少苓乐师就到了府上,在府里教我学琴几个月后,她也死了,死在了失火中。 那一年真不知死了多少人。 从鞠阳的口中,我得知的是乙桪也是那一年初夏日去刺杀太皇太后,被乱箭射中。 从那以后他未再有乙桪的消息。如果那次刺杀乙桪最后死了,也就是死在了那年初夏,如真是这样,那就是那年春季乙桪去了高府准备刺杀达奚兰,到了初夏又刺杀皇太后。 此时想起这些所有,我才彻底明白,那一年,三姨娘死了,乙桪死了,许少苓也死了。 我在心中冷笑,那一年是个不祥之年。 在我冥思之即,高首文在旁继续说道,“这教坊司的李彤是中书令李冲李大人的侄女,因为这层关系,李彤才成了舞艺教坊司的掌司。听闻她这个人平日里对待教坊司里的那些个舞姬很严厉,不讲情面,为人不好相处。当年舞艺教坊司失火一案,还有人私下议论会不会是哪个舞姬看她不顺眼,想报复烧死她,而连累了所有教坊司的人。” “如真是这样,少苓死的真是亏,成了她们的陪葬。”我难过地轻呢道。 高首文看向我,安慰道,“容儿,乐师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当年你已经因为她而生了场大病,本来身体就因为落入荷塘而劫难逢生,又生了场大病,你的身体已经过于虚弱了,好不容易后来恢复过来,你也忘记了那些痛楚,现在过去了就不必再去想了。” 我轻吸一口气,对高首文轻轻一笑,“容儿明白的,大哥,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不会再那么难过了。” 从李彤的坟墓前离开,我们一行人下了山,刚到山下便见一辆车辇停在路上,车旁站了不少的黑衣护卫。 拓跋宏从车辇上下来,笑盈盈地看着我。 他怎会在这?我感到很疑惑。 高首文快步向前对拓跋宏行君臣之礼。 我身后的瑛琳和游然在拓跋宏走近我身前时,也同时跪下恭礼。我愣神站着没动。 他带着笑意呼了我一句,“容儿”,我才反应过来,屈膝一礼。 “皇上怎会在这?”我疑惑问道。 “呵呵”,他干笑几声,“朕说特意在这等你,容儿相信吗?” “皇上是怎么知道的?”我直视着他问道。 他再靠近我一步,凑近我面前,轻语,“朕就是知道。” 我在心中冷笑,也是,他是皇帝,查个我的行踪也许有众多眼线。 他将身上的斗篷脱下往我身上披,轻柔地道,“虽已经是春日了,但还有些冷,容儿出来也不多穿点,会让朕担心的。” 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但心中有丝不爽,冷淡道,“皇上派人监视了臣女,是不是?” 他的双手在披上斗篷后并没有放下来,而还搭在我的身上,见到我的冷漠,他的眸色有些低沉,声音飘忽,“朕只想见见你,几日不见,朕很想你。” “皇上要大婚了,应该在皇宫里更忙才对,不需要特意来看容儿,还是快点回去吧。”我淡淡地说道。 拓跋宏探究的眼光在我脸上打转,抚着我的脸,笑道:“朕才来,你就赶朕走,就不怕朕伤心?” 我  低下头,道:“不是,容儿是怕有人看见你,在这郊外山野,怕皇上不安全。” 拓跋宏俯身在我耳边轻轻道:“要朕走也行,不过朕好几天没见你了,你总应有点表示才是,嗯?” 我不住浑身微微一颤,脱口问道:“什么表示?” 他微笑道,“让朕抱一下。” 我瞪大了眼,虽然知道他说话一向惊人,但如此赤祼祼的要求,我还是难免有些惊惶失措,微张了嘴,说不出话来。 见到我愣神,他一把抱起我,并不是拥抱我,而是将我打横抱起往他的车辇走去,抱上我后悠悠地道,“外面太冷了,你出来这么久了,会冻着身子的。” 我涨红了脸,竟想不到他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将我抱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高璃的秘密 第五十九章前言 高璃的居院里,高璃正在院中踢毽子,她一身绯红的衣衫,衬出娇好的身段,发丝在微风中随着身体的摆动轻轻飞舞,嫩白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薄汗。旁边站着她的婢女紫玉,正在轻声地数着数。 高璃正玩得开心,府中奴婢来报说郦敏心来了。 一听到郦敏心,高璃刚才还玩得开心的脸一下沉冷下来。 她让奴婢请郦敏心进来。 郦敏心走进高璃的院里时,高璃一把拉住她走进厅堂里。 “有事?”高璃疑惑她此次前来的原因,当然她心里也有些清楚。 郦敏心轻笑,“高大姐的心情很好啊,有什么开心事?说来听听。” 高璃平静地道,“没什么事。” 郦敏心是笑非笑道,“你这么无事为何忘记了那件大事。” 听到这句话,高璃向紫玉投去一个神色,紫玉领会后退了出去,厅堂里只剩她们两个人。 高璃淡漠地说道,“我没忘记。” 郦敏心轻轻一笑,“没忘记,你那高二姐可现在越活越好了。”郦敏心说着凑近她,低沉着脸再次说道,“如,那件事她必定清楚,哪天供出你我,我们还有活路?” 高璃沉默。 郦敏心再次说道,“三年前可是你说的,你说她看见了。” 高璃依旧沉默。 郦敏心笑到眼睛里,隐有深意,淡淡道,“是你说要了结她,可你始终都没做好。” 高璃身子一颤,轻咬着自己的唇,坚定地道,“我会找机会的。” 郦敏心冷笑一声,“我看你最近忙着和咸阳王约会吧!” “我没忘记!”高璃瞪了郦敏心一眼,心情烦闷。 郦敏心再次冷笑一声,“没忘记就好。” 郦敏心离开后,高璃再也开心不起来,坐在桌边沉默着。 近日来,她心情大好,把一心要除掉高昭容这件事给忘记在了脑后。 她那不能容下高昭容的心是从三年前开始的,三年前的以前只是不喜欢高昭容,而三年前就已经到了非除掉高昭容不可的地步。 郦敏心此次前来所提之事,她俩心知肚明。 这个原因还是三年前那曾哄动整个平城的事件。 三年前的夏日,王贞儿死了,门面上的原因是王贞儿在河边不心落入河中。 那日年轻的拓跋宏跳入水中去施救,等拓跋祥来到时,王贞儿早已经溺水身亡不见踪影。 当日,拓跋宏在钓鱼并未发现贞儿落入水,是郦敏心大叫贞儿落水了,才慌乱了所有当时在场的人。 后来官府调查,在现场勘察了很久,确定的结果就是失足落水。 但高璃心里十分清楚那并不是意外,是她在和郦敏心说话之即,王贞儿走了来。她当时正和郦敏心商量着的那件事让王贞儿听了去,贞儿呲责了她俩。高璃和郦敏心都不愿王贞儿将她俩的阴谋给揭发出来,两个人当时互给眼色,心意相通后,由高璃出手将王贞儿推入了水中。 贞儿不会游泳,落入水后便开始呼叫,郦敏心和高璃的心胆怯又害怕。 郦敏心吓得傻愣,高璃说她先行离开。因为高璃是随着高首文和高昭容前来的,而并不是和郦敏心他们一起前去的。 郦敏心见高璃走后,她便开始呼救,那些贵族子弟一起前来相救。 高璃往树林里跑,才没走几步见到高昭容那双眼睛瞪望着她。她害怕,身体发抖,她怕高昭容看到了一切,看到了她将王贞儿推入水中。 高璃身体颤动地对高昭容说,她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她一路狂奔,心情恐惧到了极点,她害怕王贞儿被救上来后会告发她。 在林中奔跑时,她摔了一脚,头撞到了树根上,她爬起来继续跑。 只到她走在往回城的路上时,因头被撞了下有些发晕,昏倒在路边。 等她醒来时,她在医馆,是拓跋祥的护卫解凛将她送到了医馆。 她从医馆出来见到了朝廷的军队不停地向城外去,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害怕,害怕来抓她。 她躲在一边,不敢回家,怕家里不安全。 她去守在郦府门口,想见郦敏心,想弄清楚最后怎样了,想知道王贞儿怎样了。 郦敏心颤颤巍巍地回到府里,高璃在她家门口忙拉住她,将她拉到一边,细问之后,郦敏心告诉她,王贞儿尸体都没找到,水流太急了。 郦敏心让高璃放心,说她对所有人都闭口不言她俩人之间的秘密。说她见到的是王贞儿在河边走不心一脚走滑才落入水中。 高璃这才深吸了口气。 两个人当时就对天发誓,那天的事,王贞儿的事,谁也不能说出来,但过后高璃想到高昭容,那日她也在那。 两个人在一起商量着计策。 最后两个人发誓,谁也不能说出来。 至于高昭容,高璃说她回府去探探高昭容,看她是否看到了。 高璃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到高府后,见到高昭容正在院里种那棵挖回来的茶树,对于王贞儿的事好像一点也不清楚。 那日,她没有问高昭容,怕这样一问,如果她没看见事情的起因,这样一问,反而会让她怀疑。 后来,高璃经常试探地和高昭容说话,偶尔聊到王贞儿的事件,高昭容都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高璃在心中猜测,也许那日,高昭容真的没看到,但是她和郦敏心始终放心不下,心中藏着个天大的秘密害怕让人揭晓。 她和郦敏心经常见面,商量着对策。 王贞儿的事件后,惶惶不安到了第二年秋。 高昭容在护城河岸弹琴,郦子廊挑性,高显看不过郦子廊的骚扰,和郦子廊拳脚相交,郦敏心来劝阻,高昭容不心将郦敏心推入河中。 这个事件看起来本是一件简单的因言语冲动而发生的意外,但私下在场的当事人中,她们各有各的想法。 郦敏心落水半个月后才恢复身体。 高璃去看望她。 郦敏心这才对高璃说道,她的本意是想趁郦子廊和高显在拳脚中,她趁乱将高昭容推入水,却想不到高昭容反而将她给推入水中了。 郦敏心以为可以趁此除掉高昭容这个祸害,没想到反而让自己差点淹死。 高璃让她放心,对郦敏心说,在她落水后,她就已经将事件闹大了。 高璃在父亲高扬面前添油加醋地说高昭容这次祸事所惹出来的事必定会连累到高府。 一向对高昭容不放在心上的高扬,怒火中烧,将其赶回老宅。 高璃以为高昭容这辈子就只能待在老宅了,却不想又回来。 所性,她决定必须杀了高昭容才放心。 她雇了街头混混,让他们在高昭容回平城的路上扮成劫匪刺杀高昭容。 让她失望的是,高昭容在失踪一个月后竟然完好地回府了。 这一切都不是她所愿的结果,可明明中,她又把高昭容不能怎样。 从参加任城王妃的宴会后。她认识了咸阳王,在城中又碰到过几次,两人相谈甚欢,暗暗便开始约会起来。 处于相恋中,她早已经把对于付高昭容给抛在脑后了,而今郦敏心找上门来提醒她,她此刻又安心不下来了。 她该如何做? 高璃满心恍神。 ~~~~~~~~~~~~~~~~~~~~~~~ 车辇内,拓跋宏就坐在我身侧,眼神迷离地看着我,让他这么瞧着,我有些不自在。 我面微微一红,道,“没看到过啊!” 他愣笑一声,温柔道,“看不够。” 我轻叹一口气,悠然道,“皇上,你政务繁忙,不必来找我。” “不行,朕想见你就来见。”拓跋宏随即笑道。 我说不过他,侧过头,安静地坐着。 我并不想让拓跋宏的这行为让其他人得知,我不喜欢这样。 他这样来纠缠我,明白着地告诉了所有人,我是他的,可我还没同意。 虽然知道了他是救我的那个人,可我并没有准备献上自己。 在车辇到了高府门口,我正欲下车,拓跋宏一把抓住我,嘴角含笑,双目温柔地看着我问道,“容儿打算何时进宫?” 我怔了怔,沉下眸色,淡淡回道,“皇上为何一定要娶臣女呢?” 他的手掌紧了我的手,敛了眼光,平静地说道,“容儿真不明白?” 我怎能不明白,那日在兰若园他就已经说出来了。 可我 我的心也不知为什么,总是留着那个人的位置。 我呆了一呆,没回答他,而是转移话题,“皇上回宫吧,臣女已经到家了。” 我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淡漠地下了车辇。 高首文在车辇外恭礼朝拜,等拓跋宏车辇走后才和我跨进府门。 “你惹皇上不高兴了?”高首文疑惑道。 我自笑道,“没有。” “你不喜欢皇上?”高首文愣愣道。 我停住脚步,抬眸看着他,释然道:“我非得要对皇上有心啊?” “可是,满府谁不知皇上要纳你为妃了。”高首文皱眉。 我长叹口气,真不知接下来我该怎样。 穿过花园回我自己的秋水居时,高璃站在花圃边青石路上怔怔地看着我。 我淡望了她一眼,一如往常对她的神态,不怒不喜。 高璃向我走来,我停住脚步。 她轻笑一声,“妹妹近日来,可是与皇上的关系可要好了,皇上没说要让妹妹进宫吗?” “与你无关。”我冷笑一声回道她。 高璃不悦的眸色一闪,随即说道,“我这是在为你的幸福着想,皇上如真要娶妹妹为妃,姐姐可是为你高兴。” “你会有这么好的心。”我是笑非笑。 我怎会不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只不想和她一样,虚荣心太过强。什么都争强好胜,大夫人一样,她也一样,容不得别人跟她争抢。 高璃淡然笑道,“同为高氏,同在一个屋檐下,姐姐当然希望妹妹以后过得好。”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截然不同,我早就清楚了她的为人。 “那真是多谢了。” 我冷笑一声,提步走开,回去自己的院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过于巧遇 春暖花开,天气一片温暖。 我院中的那棵山茶花树开满了花朵,甚是好看。 我拿着剪子修剪掉一些多余的枝叶,很细心地爱护着它。这棵山茶花树来得不容易,当年好不容易发现一棵,高璃还跟我争抢,只是到了山林里挖掘时,她又说让给我。 她的好心可从没有过,那日在山林挖山茶树时,她说让给我,我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后来运回府里后,我才明白,她根本就不喜欢山茶树,才会让给我的。但她的不喜欢才满足了我。 我正心情愉悦地干着活,突然传来急快的脚步声,还伴着紫兰的惊呼,“二姐,显少爷带着个女人回府了。” 我一愣,回眸看向走过来的紫兰,她满眼里都是惊喜之色。 我拧紧了眉头,疑惑道,“女人?” 瑛琳从屋里走出来,诧异道,“可是真的?” 紫兰忙点头,“真的,已经朝二姐这里来了。” “来找我的?”我收了脸,淡淡道。 紫兰有些不太清楚地摇头,“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显少爷和那个女人有说有笑的。” 高显会带谁到我院里来? 我唯一想到的只有南宫霓,她是我和高显共同所认识的女人。 紫兰话音才落下,高显和南宫霓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院门口。 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向那里。 南宫霓怀中抱着一只雪白色的猫儿,朝我微笑着。 高显朗声道,“二姐,南宫姑娘说要来拜访你,我就带她来了。” 我的院中好像从未来过客,就连家人都不来踏过几步,还不说一个外人。我忙让瑛琳去奉茶来。 在院里的石桌边,我请南宫霓坐下。 南宫霓盈盈一笑,对我说,“谢谢,霓此次特来拜访是因为霓喜欢高二姐的那首’青山流水’,所以前来请教,高二姐不见意吧?” 我含蓄一笑,“怎么会,南宫姑娘是乐曲的行家,昭容只不过是略懂一二,南宫姑娘不笑话,昭容就已经很开心了。” 瑛琳斟上茶水后,南宫霓把手上的猫儿让瑛琳和紫兰去一边带着玩玩,让她们两个看护好。 桌边只留下我和她还有高显。 南宫霓勾嘴一笑,“霓前来是因为从显公子那里知道了二姐的琴师师傅是许少苓,对不对?” 我微微一笑回道,“是啊。南宫姑娘也曾认识少苓乐师?” 南宫霓的眼中笑意更浓,直视着我,“霓在多年前也曾授过许少苓的传授,我和二姐可还有这般缘分。” 想到少苓,我正了容色,缓缓道,“可惜少苓乐师年纪轻轻就这么离世了。” 南宫霓叹息道,“是啊,当我听到显少爷说起时,怎么都不相信呢,特定来问问二姐。” 高显怕我生气,看着我呵呵一笑,对我解释道,“南宫姑娘说二姐的琴技有丝许少苓的风格,我才对南宫霓说的,才谈起了乐师。” 许少苓是我的师傅又不是说不得,我没怪高显对她人说起关于许少苓的任何事情。 我眉目动了动,轻语,“乐师的命苦,谁会想到有那一场灾难。” 南宫霓叹息道,“是啊,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我低眸木然了神色,一说到许少苓,我的心情又到了低沉。 南宫霓顿了神色,向我问道,“乐师可留给二姐什么吗?” 我眸色落在南宫霓的身上,看着眼前貌美扶风的女子,平静地说道,“乐师曾有个手帕留在了昭容这里。” “手帕?”南宫霓眸色有些惊讶,有些不信。 “是。”我淡淡地回道她,然后从身上将那块拿了出来递给她,“就是这块。” 南宫霓平色的接过去打开看了眼。 我看着她的神色,她在注视那四个字,她的眸色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对我柔笑,“这手帕真是乐师的。”她将手帕还给我,“竟然乐师留给了二姐,二姐便收好吧,也是一份怀念。” 我觉得心中微微一荡,忍不住低声叹道,“乐师留给昭容的东西太少了,昭容还没学到她的琴艺一半呢。” 南宫霓安慰道,“二姐很有天赋,琴艺已经和当年的乐师不相上下,少苓在天有灵会开心的。” 我轻笑了下,在心中暗道,我哪能和乐师比。 饮茶闲聊一些后,南宫霓告辞了。 我依然站在院里望着石桌边的这棵大树,曾多年前,少苓就是在这里教授我琴艺。 我看着手中的手帕,望着上面刺绣的梅花和那四个字。 燕落栖枝 久久地想念起乐师的模样。 突地,我好似疑惑,南宫霓和白锐,哦,不,应是萧景栖那么熟,那么萧景栖当年是不是也应该认识许少苓? 手帕上那特别的“栖”字,会是萧景栖的栖吗? 我有些惊讶自己的猜想。 真是这样还是自己想多了。 或是她真的认识萧景栖? 当年,在舞艺教坊司外的巷子里,那个呆呆看着废墟的男人会不会是萧景栖? 许少苓心中喜欢的那个人会是萧景栖吗? 这么的疑问一下涌上我的心头,我茫然地发现,或许我猜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的情绪难以控制,我慌着神色在树边不停地来回渡步。 高显送南宫霓出府已经回来了,他走近我,疑惑道,“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木然地看着他,怔怔地摇头,“没事,只是提起少苓,心情有些不定。” “二姐,你要少想点,我发现你平时就是沉默太多,乱想太多,把自己搞得有些精神恍惚,这样对身体不好。” “没事。”我愣笑。 高显双手交差抱在胸前,淡淡地道,“要不,改天我陪你出去郊游下,散散心,怎样?” 我随意地回道他,“好。” 本以为我只是随意答了高显一句,却不想他当了真,真在过后的第三天,一大早便到我的院里来了,说要带我出去郊游。 那日答应了他,我又不好拒绝,看他兴奋的样,我只好换上轻便点的衣衫,和他一起出去。 他背着弓箭,我问道,“要去干嘛了?” 高显笑嘻嘻地道,“看不出来啊,去狩猎啊。” 我满头黑线,皱眉,“春日,狩什么猎啊,正是万物生长之即。” 高显笑道,“不狩猎,防身也行啊,反正出去了再说。”他拉着我的手臂把我往马厩里拉。 我们各挑了一匹马。 骑上马时,高显认真地看着我说道,“大姐说,你会骑马我还不信。” “也许有好多你都不信。”我淡淡一句,拉起马缰先行一步。 说出来,我身上确实有很多秘密,他如知道,又怎会信? 我们奔马到了郊外林区,这里树木茂盛,离皇家的鹿野苑不是很远。 鹿野苑是朝廷的御用狩猎场地,里面有不少的野兽,供皇室等人狩猎乐趣。 皇室每年秋季都会在鹿野苑里举行一次狩猎活动,此时春日,鹿野苑应该只是有着看护军队守护。 骑了好长一段路,我和高显下马后,走走。 这处溪流边景色优美,繁华开得正盛。 我走到溪边清洗了下双手,抬眸望去,那边是山顶高峰。 高显在旁笑意融融地道,“怎样,放宽心策马奔腾下,是不是心情也愉悦了?” 我温笑下,对他点头,“谢谢你,显弟。” 他直着身子看向山腰上,自语,“那里有一处道观。”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在山腰坳处的树林中露着道观的半身墙瓦。 高显一时兴奋,“以前都不知那里还有处道观,去那里瞧瞧。” 我点头同意,才起身,突然寂静的林里不知从哪里冒出个青衫人。 那青衫蒙面人手上拿着一把长剑直逼我和高显。 高显忙将我往他身后一拉,挥开双掌巧妙地避开那利剑的攻势。 我吓得傻愣,靠在树边,看着高显和那人在树林里周旋。 那人蒙着面,但我看出来,她是个女人,头上的发髻虽简单,但只有女人才会梳那些发型,而且还身穿着女子的衣衫。 她是谁,为何要来刺杀我和显? 一个女人为何武功那么高? 是江湖人? 我满心迷惑。 那个女人武功好高,我见显都不是他的对手。显连背上的弓箭都没机会取下来,一直不停地接着那女人的攻势。 树枝上飞鸟扑着翅膀因惊吓而飞走,树枝被那个女人在挥剑中砍下来不少。 显和那个女人树上树下的来来回回,看得我眼花。 我慌着容色。我竟然帮不了显一点忙。我只能扶着树干愣着发神。 我愣神中一时没看见清,见显被女子踢倒在地,快剑刺到了他的左肩。 我大叫一声,呼了显一句,慌神中想跑过去营救。 突然飞跃而来一个身影,将那女人踢翻在几丈之远。 那女人倒地之时,有些痛苦的神色,我见她朝已经站立在她面前的人愣望了眼后,爬起跃身而去。 我慌张跑向显,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站在那里的白色背影这才转过身来,看向我和显。 看到那人的容貌,我瞪了双眼。 萧景栖,他怎会又出现? 显凝神看去,不由一呼,“白公子。” 他淡漠地走近我和显,看着显身上的伤,轻言一句,“伤得怎样?” 显微摇头,“没事,不是很深。” 萧景栖望去那山腰间的道观道,“到那道观里去,我给你看看伤口。” 显忙应道,“多谢白公子。” 在他扶着显的同时,我怔看向他一眼,心中满是疑惑。 为何我每次出来就会遇到有人要杀我,而每次他又刚好碰巧来相救。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还是他一直都在跟踪我? 一阵滚雷过去,豆大的雨砸了下来,春雨来的及时,防不胜防。 我们前脚刚进道观,外边已经哗哗下个不停。 一个道尼看到我们后,将我们迎了进去。 此处山涧清凉幽静,树木繁茂,这座道观在万木丛中有些孤寂。 萧景栖对那道尼作辑一礼,“再次打扰到道尼了。” 他说再次? 我不由疑惑地朝萧景栖看了一眼。 那道尼单手放在胸前一一礼,对他低言一句,“师太应该快回了,白施主可以再等等。” “多谢。”萧景栖回道道尼后,回眸对上我的视线。 我正疑惑着他,撞上他的视线忙垂过目看向已经躺在榻上的高显。 他从我身侧漫步到显的榻边,让他吃了一粒药丸后,又给显肩上的伤口给包扎好。 我就这么站在一边静望着他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和他的表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神迹 显没事,我一颗悬着的心也放心了下来。至于那个杀手,我真是摸不到头脑,三番二次遭遇杀手,我真该好好思量了下,到底是谁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我走到道观的露台檐下,望着外边细雨丝丝,回想起从我坠崖后的所有。 是谁在我回平城的路上安排了埋伏? 那日,那些劫匪并没有索要钱财,而是杀气凶凶,很明显就是要置我于死地。 要我死的那个人应该跟我有很深的仇恨。 可谁又知我会在那一天回平城? 只有府里人。 我蓦然醒悟,一定是高府里的人。 高府中谁看我不顺眼,那还要说吗,大夫人和高璃。 她们真有这么狠的心? 我猛地又恍神,难不成是母亲? 母亲真会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了? 我感觉自己心好痛,除了家里这几个人,我真想不到其他人了。 那么在任城王府呢,那个给我下毒的奴婢柳絮,又是怎么回事? 我从头到尾都不认识她,与她有何仇怨。 难不成她是领命办事。 可她又领了谁的命令? 高璃? 那日,高府去的人只有显和高璃。 显肯定不可能,那就是高璃。 三番二次要我命的人一定是她! 我和高璃到底有何深怨? 就因为不是一个母亲所生? 还是我曾经到底惹到了她什么? 我曾经惹过她什么呢? 我用力回忆,回想我所能记得的。 我还是不清楚,在我所有的记忆中,也不过就是她看我不顺眼而已,难道就因为这样就要置我于死地? 在十里河,那么多的刺客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很明显有组织有纪律,不像是在回平城的路上,那些劫匪很毛躁。 那一拨的黑衣杀手,像个组织,感觉到有带头的。 是谁需要派遣一个队伍来刺杀我呢?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而这次,独身女杀手,又会是谁? “在想什么?”我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我回过神,萧景栖已经走近我的身侧,并排着我站在檐下,他轻柔地看着我。 我轻抿嘴,“在想刚才的那个女杀手。”我看他一眼,“你认为会是什么人?” 他愣了下神,眨了下睫毛,轻笑道,“不清楚。” 我感觉他有些闪烁其词,一种心知肚明却又不愿说的表情。 可许我想多了,还是我不能理解他的表情。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之前就来过这?” “是。”他轻应道我。“就在刚才没见到你之前,我才从道观下山,就碰到了你了。” “你认识这里的师太?” 他点头,“多年的朋友了,这次特意前来拜访,可师太不在,那道尼说很快就回。” “还没问,容儿你怎出现在这荒郊野外的?”他转移话题看着我。 我轻叹一息,看去那滴水的枝叶,平静地回道他,“显带我出来骑马散心。” 他随着我的视线看向雨水,轻呢,“这雨说下就下,可能一时半会还停不了。” 我俩沉默一会儿。 他拿出了腰间的玉箫,放在唇边吹了起来,曲声飘荡在这个山涧里,清清扬扬。 他一直吹着这首曲子,我已经听过很多遍了。 在他的曲声中,我又想起在幽林谷的那个梦,那是我第一次在梦中听到这首曲子。 虽然我知道是梦,但梦里的一切很真实。 我抬眸看向他,他的眸色含笑,一副很沉醉地吹着他的曲。 可我的心却有丝疑惑,当时我在幽林谷的那些时日,总感觉有人在身后注视我,可每当我回头,什么也没有。 那时,我就疑惑谷中是不是除了我还有其他人。 他会不会也在那? 这个想法却让我吃了一惊,如他真在那,那我在水中戏水,他会不会看见了? 我想不可能,一定是我想多了。 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的神色,看着他的脸和他那放在玉箫上吹气的薄唇,我的心跳加快了。 我感觉自己被他给迷惑了。 我紧了紧袖中的手心,镇定自己骚动的心。 等我放静心后,他的曲声落下。 他看着我,带着很深的柔情。 我被他的深情款款给怔得呆住,就在他伸出手将要抚上我的脸时,我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他愣住了,脸上轻抽一笑,“你到底不是她。” 我端正自己,木然地说道,“你说的是桪儿?” 他是笑非笑,侧目看向外边的风景。 他的嘴脸微扬,“在我的眼中,桪儿是个开朗天真的女孩,就算在她很的时候,她身体有疡,在流霜水榭治疗期间,她都是开心欢朗,从不幽沉过。” 他说完这句看向我,“你和她有很大的区别。” 我冷冷一句,“我又不是她。” 既然我和桪儿还是有区别的,以前也没有接触过她,可为何老是梦到她,而且梦里的东西又都是真实的呢? 这个问题一直迷惑着我,那么身边的这个男人,曾经和桪儿在一起的男人,他会不会了解什么? 我疑惑地看着他,“我经常梦到桪儿,梦到她曾生活过的地方,你能帮我解释一下吗?”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半响才道,“或许是你与她有所命脉的牵连。” 牵连? 我是她的妹妹吗?她在天上给我拖的梦?让我记得她? 我愣笑一声,“我是她的妹妹,算不算命脉牵连?” 他听到我这一句,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的惊讶,好像早已知道的表情。 这是我从鞠阳口中得知这个秘密后,除了母亲,我第一次向他人说起。 我感觉到他故作惊讶道,“你是桪儿的妹妹?” 但不管他是早知道还是才听到我告诉他,我还是点头,轻笑一声后,对他说起了这个秘密的原因。 我把鞠阳的话,和母亲承认的话,全都告诉了他。 等我说完这些,外边的雨也停了。 他听完后,认真地看着我说道,“我相信你是桪儿的妹妹,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你会梦到桪儿,有一丝她的记忆。” “也许这就是神迹,是上天怜惜她,让她的曾经和你融在了一起,让她在你的身上继续活着。” 我抬眸看向天空,不敢确信他的话。 真的是老天有灵? 那么上天让我有了她的记忆,会为了什么呢? 只是让我记起桪儿的曾经过往? 还是桪儿需要告诉我什么? 道尼来打扰了我的冥思。 她对我和萧景栖说,师太已经回观了,请我俩过去。 我跟随在萧景栖的身后,和他一同去拜见这道观的主人。 我和显属于冒昧之客,应该诚礼拜见。 道尼说,显受着伤呢,躺着就好。 这道观不大,穿过园中拱门便到了正堂。 我见一个青布长袍的女道姑坐在木椅上,见到我和景栖走进,忙起身来单身作辑有礼。 景栖对那道姑彬彬有礼,唤她一句,“清园师太。” 道姑对他莞尔一笑,请我和他入座。 他俩个很熟,那种眼神是不会有错的。 道尼给我和景栖端上热茶,后退了出去。 我一坐下,那道姑微笑地看向我,说道,“贫尼这的道观里,很少有贵客来访,今日有幸姑娘前来,贫尼有失礼让姑娘久等了。” 我看着这年方应该四旬多的道姑,慈祥温目,让人感觉极为亲切。 我有些歉意地忙回道她的话,“是昭容唐突的打扰了师太,女高昭容,师太称呼女名字就好。” 她对我微微点头。 师太一直盯着我,虽然脸色温和,但她的神情中有丝惊异。 道姑轻轻一摆手,笑道,“好,贫尼甚觉和昭容很有缘,以后还多希望昭容前来坐坐。” 我微笑道,“好,只要师太不嫌弃昭容打扰,昭容一定会再来。” 景栖在旁对师太恭维有佳的嬉笑说道,“锐特定来,是想吃师太做的素食了,心馋了,就跑来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那种家人和睦般的亲昵。 我还从未见过萧景栖用这种口吻说过话。 我一时看着他愣了神。 何时他竟然也有这么天真的一面,像极了在母亲面前撒娇的孩子。 而师太满脸和气,对他极度亲切地应道,“好好好,你哪次来,不是吃足了才走的。” 我专注地看着他们两个,一时感觉这场面好温馨,在我脑海中,好像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画面。 师太真的亲自下了厨,让景栖陪着我聊聊天,说一会儿就好。 我漫步在道观的院子里,因刚下完雨,院中的石板路上还有些积水。 这院里简单明了,后院与正堂间不过也就几十步之远。不过这简单的院里右角落里的地方,有一座特别的石雕。 石雕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在这院子里尤为显眼。 我被那石雕给吸引了过去。 萧景栖跟在我身后,随着我的脚步也走向了它。 我仔细地瞧着这石雕的兽物。 它高大威猛,四脚粗壮,头上有角,全身有鳞甲。 我认得它,它是麒麟。 这道观里,竟然有这么一座雕刻得威猛的麒麟,很不可思议。 而且这石雕栩栩如生,感觉就像是一头真的麒麟被石化了。 我被它迷住了。 萧景栖的声音在我身旁轻轻响起,“我第一次到这来时,也被这石雕给迷住了,它真的活灵活现的。” 天空泛了晴,阳光普照了下来。 这道观的后方就是高峰,道观在这座山的山涧中。 我抬眸看向山峰,那峰顶犹如迷雾一般,烟雾缭绕,而这院中的麒麟,头向着那山体的高峰昂首着。 这样的情景,犹如天上仙人落下,它为座骑,正欲接住。 我感到震惊,从未想过在这深山中,还能有这么一处道观,道观里有这么一座石雕。 我一直抬眸看着山峰,那里的阳光有些恍眼,我忙垂下目躲避。 这天气真是让人摸不住,才落过大雨,没一会儿就已经泛起这么强烈的阳光了。 我回过眸再次看着麒麟,不由自语,“我很喜欢它。”说话的同时,我伸出手摸向它的身子。 我有感觉到身旁萧景栖的视线一直都盯在我身上。 我的手触摸到它冰凉的身体后,恍然间,我的耳边好像传来一声嘶叫。 又像是低沉的闷啸。 我惊讶的瞪着双眸,忙收回手。 “怎么了?”萧景栖在旁紧张一问。 我神情迷惑,将手掌再次抚在石雕的身上,这次却什么也听不见。 难道刚才是我出现了幻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夜闯皇宫 “这麒麟石雕,我曾听过一个传闻。”萧景栖温言道。 我收回了放在石雕上的手,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脸上,有些好奇他的话。 “怎么说。”我黛眉微蹙看着他。 他很素清,一本正经,他道,“曾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樵夫以砍材为生,一次他在山上砍材时,碰到了一头野兽,野兽受了伤,樵夫便在山上采了药草给那头野兽敷伤,而且还留在它身边细心照顾。后来那头野兽伤好后,为了感激樵夫的恩德,留在了他的身边。樵夫每天都和那头野兽作伴,日子一长,有人看到了樵夫家里的那头野兽,打起了那头野兽的主意。一日夜里,那些个想得到那头野兽的人摸黑来到樵夫山林里的家,欲将那头野兽给绑走,被惊醒后的樵夫誓死地保护那头野兽,可惜樵夫最后死在了那些个坏人手里,而那头野兽也把所有来到樵夫家的人给杀死了,野兽看着樵夫的尸体很伤心,流出了一滴泪水。野兽守在樵夫的尸体边,一直守着。而从那以后,那座山再也没有人敢上去,只要有人进山,野兽都会把他们吓走。直到多年后,有个大胆的姑娘进到山里,野兽看到她,没有对姑娘怎样,而且还很温情地对那姑娘。那是因为那个姑娘当时身上戴了一块玉坠,而那块玉坠,野兽看出来了和樵夫身上的那块一个样子。樵夫曾经在和野兽聊天中,告诉它,他有个女儿,在四岁时,孩子失踪了,他的孩子身上挂了一块和他的玉坠一模一样的另一块。他的妻子也离开了他,从此他孤单一个人守在山林里。樵夫跟野兽说,他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得到女儿的消息,能见到她。野兽认为来到山上的姑娘一定是樵夫的女儿。而那姑娘看到那头野兽,一点也不怕,还非常喜欢。因为她身上上挂的那块玉坠也是个麒麟,她本就喜欢麒麟,看到真实的麒麟,她很兴奋地上前就去摸它,野兽让它摸,对姑娘表现出友好的亲切。后来听闻,那个姑娘和那头麒麟永远地在一起,而这个石雕传闻就是那个姑娘雕刻的,一直流传至今。”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故事,我虽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但我总觉得此时身边这个麒麟石雕很神秘,有种魔力地吸引着我,而我对它也感觉无比的亲切。 “你相信吗?”萧景栖看着我温润地问道。 我  樱唇间溢出一抹笑意,缓声道,“相信,肯定曾经发生过,要不也不会有这样的传闻。” “你也很相信我,对不对?”他柔声笑问。 我  凝目看了他片刻,皱眉,“为何会这么认为?” “我说了什么,你都信啊。”他是笑非笑。 难不成他刚才说了半天的东西都是他编出来的? 我瞪他一眼,“你在耍我?” 他神色素静下来,淡言,“真的没有骗你,我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不过是传闻,传闻的事可真可假。” 我用平静地语调对他道,“我不信你,但我信这个故事。” 听到我话,他的脸色闪过一丝异样,不过 随即抿嘴含笑看着我,“我不会骗你的,永远不会。” 我愣望着他,不明白他要对我承诺这句话是为何? 半响,我才缓缓道,“景栖,你曾有骗过桪儿吗?” 我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想问这句话,我的心念在驱使我问他。 他正容了神色,一直盯着我,我和他四目相望,我的睫毛微微一颤,我感觉到他在犹豫。 他是不敢回答我? 我的话让他不知所措了吗? 此时道尼前来叫我们用膳了。 萧景栖没有回我的话,而是忙含糊地说,“好饿了,快去吃饭吧。” 我的心突觉冰凉,这个男人和桪儿的感情并不见得如我梦中那样。 他先提步走了去,我望着他的背影,轻颤一笑:这个男人,我并不了解,他与乙桪之间有很多是我不知道的。他就只是个郎中吗? 当年景栖带着顾善秀来幽林谷的时候,乙桪才知他是南朝人,师傅顾末人也是南朝人。 虽说是南朝人,祖籍不是北朝人,但师傅顾末人隐居在北朝境地。景栖是崔伯渊的徒弟,而顾末人和崔伯渊又是同门师兄弟,同是道家弟子。 在我的迷糊记忆里,未曾见到乙桪的师傅顾末人与景栖的师傅崔伯渊两个人见过面,我只是清楚景栖时常去幽林谷看望乙桪。 对于乙桪曾在流霜水榭和幽林谷的两个地方所待的年头中,有过些什么事,在我的脑海里只有大概的模糊。 而萧景栖在我记忆里,也就只是和乙桪之间迷糊的情爱。 那么,他对乙桪的那份情意,可是真? 如是真,乙桪也爱他,为何在我梦里,乙桪曾去过清源楼,是她父亲让她去见过一个公子,那个公子名叫慕容真安。那日,乙浑的明意里不就是让乙桪去和那个公子相识的吗?乙浑的意思明摆着是想凑成她和慕容真安的佳话。 我恍然醒悟:乙桪和景栖之间,是不是得不到乙桪父亲的支持? 我怔怔慢步走到清园师太的面前时,他们都已经坐在桌边了。 清园师太一把拉住我,将我安在景栖的身侧坐着。 萧景栖薄唇抿笑,朝我轻语,“试试师太的手艺。” 我把所有的心事都暂时抛在脑后,拿起了筷子。 清园师太的做饭手艺确实好,都是一些素菜,做得可是色香味俱全。 萧景栖吃得津津有味,整个用膳时都不曾停顿,一直在吃,好像生怕嘴巴停下来,要回答我的话似的。 竟然他不想说,我也没打算再去深问,只是随意一句,就让他无比紧张似的。 我见显的气色好了很多,吃得也够多,看着也没有大碍。 清园师太一直往我碗里夹菜,满脸慈祥的面容对我微笑。 “喜欢贫尼做的饭菜,以后跟白锐一样随时过来,这些菜都是贫尼自己种的,多得很。” “好。”我满口答应她。 天色不早了,我向清园师太告辞,萧景栖要一同回城。 在踏出太玄观门口时,我再次向清园师太道谢。 我不知萧景栖是怎么来的这太玄观,他竟然没有骑马,满面诚恳地要和我同骑一匹。 显早已经骑到了自己的马背上,漠笑地看着我俩。 萧景栖笑容晏晏,双眸锁在我的脸上,等着我的同意。 还没等我表明意思,他一跃而上,一把将我拉了上马背,我身子斜晃了下,往后跌进他的怀里。 他双手搂抱住我,等我稳住后,拉起缰绳,一声轻呼,马便奔跑起来。 我和他再一次靠得这么近,后背上的温暖和他身上的清香,让我娇羞紧张。 我绷紧着自己的身体,整个路程一直保持着,直到快到城门,他拉住马缰。 我感觉到身后凉了起来,才发现他已经跳下马。 我看向他,他正抬眸看着我,闲闲笑道,“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身旁马背上的显对他有礼,“今日多谢白公子了。” 他 眸色深深,微显倦意,“今天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们快回去吧。” 我侧过头,没再瞧他的神色,拉起马缰策马进城。 我和显从后门进的府,显轻轻对我说,怕父亲知道他受了伤会饶不了他,他得赶紧回到自己的屋里。 我还是不放心地问他,“你的伤还行吗,要不就告知父亲吧。” 显忙摇头,“不行,父亲如知道了,以后还让我出去那么远吗?不行。” 我凝神,担心道,“那如你伤口需要换药,就来我院来,我给你换。” 他盈盈笑着,没当回事地对我道,“知道了,那我先回房了。” 我回到自己的院子时,游然正站在我的院门口,感觉他在等我回来。 “二姐出去了?”他满脸疑惑。 “是,和显一起出去的。”我一点也不想隐瞒他,边说边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他跟在我身后,紧随着我的脚步。 “以后二姐出去可以叫上游然,游然随在姐身边好保护你。” 我站住脚步,回过身,他也连忙刹住脚,愣愣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忠心,是担心我的安全,但我也没必要每次都带着他吧。 我莞尔一笑,对他道,“要是以后我出去没有其他人陪着,就叫上你。好了,今天晚了,我要回房休息了,你不必进我的院子了。” 游然愣呆了神,知道我不想让他进。 “那人告退了。”他躬身一礼,离去。 他怎么说,是个男人,总是进我的院里来怕惹府上的人闲话。 就算他是府里的护院,也只能在外院,不能进到这闺阁里来。 这日,我累了,早早的就入了睡。 夜晚,我又做了个梦,梦里再次梦到的人,不知是我自己还是乙桪。 梦里的我改了往常的装扮,穿着一身夜行衣,黑巾蒙着面,手上拿着一把剑,剑柄上吊着麒麟玉坠,在黑夜中,那透亮的麒麟玉坠微微泛着闪亮的光芒。 我在屋顶轻身飞跃,一会儿功夫来到皇宫屋檐上。 我悄声躲在屋顶,观察着皇宫里巡视的兵卫。 我跃身下屋顶, 巧妙避开所有的宫城巡卫,直接来到皇宫里的瑶华宫。 我在悄悄寻觅,轻步渡到宫殿门口,推开门闪了进去。 梦里感觉是深夜,静得很,四周漆黑。 瑶华宫里寂静沉冷。 我来到一处书房,书房里有一面书架。 我在翻找,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很慌忙,害怕被发现。 但找了很久,好像也没有我需要找的东西。 梦境模模糊糊,突然感觉宫殿外人影晃动。 外边传来声音,应该是宫婢在问,“谁在里面?” 我怕被发现,忙躲了起来,沉着性子。 我感觉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门口有了点点光亮。 那个宫婢应该手上拿着灯笼。 她再次朝里面问了句,“谁在哪?” 我躲身在书架后,一动不动。 那丝灯光越来越近,我感觉到脚步声快到我面前时,我窜了出去,一把捂住那宫婢的嘴巴。 我正想打晕她,却被她咬了我手一口,我一时紧张松了手,谁知她一声呼叫,“快来人,有刺客!” 我慌了手脚,一掌将她打晕,快步朝门口奔去。 可刚出殿门,外边已经奔跑而来一队巡查卫队。 我抽出手中的剑,朝那些个卫兵刺去。 一时,瑶华宫灯火通明。 我费力周旋在那些个拿着长刀的巡查军队上。 眼看兵卫涌得越来越多,我才巧妙地拼出一条路,跃身上到屋檐,飞跃而去。 我在紧张中醒来,梦里心惊胆战的画面依旧清晰记得。 我坐在床上,又是满头大汗。 自己的梦不会随便平白乱有,我已经有所意领。 梦里的一切一定是曾经发生的。 而这样会武功的我,肯定不是我自己,应该是乙桪。 那么又是乙桪的什么事件。 只是,我这次的梦到底是什么? 乙桪去瑶华宫是去找什么? 我沉思在自己脑海里的画面。 瑶华宫里到底有什么吸引她夜闯皇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皇帝大婚 第六十三章前言 皇帝大婚,大赦天下,减赋税一年。 举国同庆, 百姓同欢同乐。 平城街道上无处不是炮竹和锣鼓声,人民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而作为今天主角的拓跋宏却一点笑容也没有,愣在他的太和殿,看着那身喜色龙袍久久发呆。 近侍周公公心急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默在一旁,不安地注视着皇帝的神色,眼看时辰要到了,太皇太后又命人来催了一次,他只好壮着胆恭维地轻声提醒,“皇上,时辰快到了。” 拓跋宏头都没抬,“朕知道了,让人来给朕换装。” 他声音极度沉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听到这一句,周公公终于放心,忙让宫婢快动起手来。 太和殿外,京城五品以上官员全都到齐,陆陆续续进入宴席。 当太皇太后坐到尊贵的席位上时,底下朝臣跪地而拜,一声“太皇太后万福金安”响彻云霄。 冯氏心情大好,满面笑容。真是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 所有该来参加宴席的人都来了,拓跋宏穿着大红龙袍,看着面朝他的所有臣子,他却开心不起来。 碍于今天这个日子,他只能朝底下所有人含糊一笑。 周公公一声,“礼仪开始”,拓跋宏才勉强觉醒。 整个大婚礼仪中,他全程冷着一张脸,让谁见了,都是感觉到被逼一样。 底下的冯太师心知肚明,可为了今后冯氏家族能继续权利担当,荣华富贵,他也只能让自己女儿成为没有皇上宠爱的一国之后。 只要皇后的这个头衔在冯家,什么事都不是事。 酒宴上,拓跋宏亲自走下龙位拉着北海王不停地喝,他就想把自己喝醉,喝醉了就好倒头大睡。 北海王很明白他的行为,做为多年来的弟弟,他不好说些什么。 彭成公主见太皇太后的脸色有些异样,怕皇兄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惹老祖宗不舒服,便走近他,一边笑颜恭贺,一边轻声在拓跋宏的耳边道,“老祖宗看着呢。” 拓跋宏是笑非笑了下,没把莹玉的话当回事。 冯悦言从知道婚期已定的那天起,就忙个不停,为自己置办嫁妆,添新的衣裳首饰。 每天都笑着睡醒,天天晚上都是美梦。等大婚的这些天来就像过了几年那么漫长,她等不及。 好不容易大婚了,在她的新房寝宫里,等到快要子时了,皇上才一身酒气的被哥哥冯诞扶进来。 她倒是忍着性子,不言不怒,今天是她的大婚之日,她不想不愉快。 只是皇上在一切礼仪完毕之后,瞧都不再瞧她,话也不说一句,倒头就睡。 都说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可她迎来的是无声的夜晚。 她傻愣地坐在宽大的床边,眼泪就快掉了下来,但她还是忍住了,她不想大婚第一天就这么不愉快。 开始的那种兴奋早已消去,留在她心里的只有恨。 恨的是高家二姐高昭容。 她明白得很,知道皇上心中的人是她。从皇上将高昭容带去兰若园起,她心里就开始记恨,把所有的一切都记恨在高昭容的身上。 不过,今日太皇太后虽有些明白拓跋宏心里的不愿,对冯悦言没有情意,但只要皇后是冯家的人,她心里也就舒服了。 她开心了一整天,到入睡之前,都还在跟她的奴婢月桃说,宏儿终于长大了。 皇后确定了,她也就安心了。 同在一片天空下,各种人过着各种的命运。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思想,都有自己的烦恼和不愉快,也有各自的开心和不开心。 北海王回府时也已经是罪得不行,在解凛的扶住下才勉强走进府里。 他并没有直接到寝房里去躺着,而是来到他府里的梨花树下。 梨花开得正浓,雪白雪白,就算在夜色下,那满树的花依旧闪闪发亮。 他笑,慢慢笑,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狂笑。 “拿剑来!”他一句怒吼。 解凛明白地将剑递到他的手上。 北海王抽出剑,在梨花树下身子摇摇欲坠地挥舞着利剑。 他想起了王贞儿,想起贞儿那短暂的人生。 如她还在,今日会不会也同样难过? 就算她是如何对皇上深爱,太皇太后也不可能让她成为皇上的皇后。 曾经他在心里许下自己,就算王贞儿最后是皇上的女人,他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可是,他放弃了要她的念头,而她还是不能幸福。 深夜凉爽,北海王就这么在夜露下,让自己清醒。 如再来一次,他还会放弃他爱的女人吗? 飞剑朝树干。 剑尖直插树干上。 北海王凝神,看着那轻落而下的花瓣,他的脑海里此时是高昭容的身影。 如今的她,他是不是也该放弃? ~~~~~~~~~~~~~~~~~~~ 皇上大婚的前一日,我在府里一如往常。 安静,还是安静。 除了高显来我院里,让我给他换药,我除了那两个侍女没和其他人说过话。 高显离开我的秋水居后,我站在院中抬头望着天空那落日的黄昏,飘神了会儿。 瑛琳在我身后轻声说道:“二姐,水已经放好了,可以沐浴了。” “好。”我拖着长长的尾音,轻轻转身。 轻闭着眼,在浴桶里,我沉静地泡着。 瑛琳唤醒我,我才将眼睛睁开。 感觉自己很累。 这一晚,我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府外道路上的爆竹声惊醒了我。 在梳洗时,我随意地问道瑛琳,“今天外面怎么了?” 瑛琳很疑惑,说道,“姐难道都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镜中的我突地静止一样,我已经清楚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今天皇上大婚。 早就已经公布天下,只是我忘记了而已。 拓跋宏大婚了,我应该为他高兴。 他是皇上,大婚是迟早的事。 可是,我却突然脑海里飘起了他的那句话——他说他喜欢我。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因为他大婚开心或不开心。 我只是隐隐地有些心烦。 我不知自己在烦什么? 早膳时,我又想起了拓跋宏,他此时应该正在准备大婚礼仪。 我觉得自己对他并没有情,可是一整天下来,我有意无意地就是想到他,或许是因为今日是他大婚之日,随便走到府上哪里,那些个下人都在讨论他。 我听到有奴婢说,“都说二姐会是娘娘,也不知皇上什么时候会迎娶二姐。” “皇上的心意,有谁会清楚,也许对二姐只是一时兴趣。” “如二姐真成娘娘了,高家就是皇亲国戚了,我们做奴婢的也跟着沾光了。” “嘘,声点,如让大姐听去了,又会责骂我们一顿,大姐可最看不惯二姐的好。” 瑛琳就站在我身后,她欲想前去责骂那几个咬舌根的奴婢,被我止住了她。 我只是淡漠一笑,谁就这么肯定皇上一定会娶我的? 我回身朝自己的秋水居走,可才提了两步,我又愣住了。 如拓跋宏真要娶我为妃,我该怎样? 我到底是嫁还是不嫁? 我可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围着这个问题,我沉思了许久。 皇上大婚后的第二日入夜时分,我在书房里作画,听到外边瑛琳在说话。 解凛从外墙翻了进来。 解凛进院后,先把瑛琳给吓了一跳。 一个北海王的护卫竟然翻强来到我的院里。 解凛见到瑛琳便问道,“你家姐呢?” “在里面作画呢!”瑛琳平静地道他。 我听到解凛说找我有事,我朝门外说道,“让他进来。” 瑛琳应该认识解凛,她惊讶一声可能并不是不认识他。 我去十里河时,北海王跟了去,告诉我的就是在街道上碰到瑛琳,得知她是我的奴婢,才知晓我的行踪。那么当时解凛也在场,他也见到过瑛琳,所以他俩个应该是认识的。 我正在专心作画,用作画来清静我自己的胡乱的心事。 解凛在我身侧恭敬行礼。 我 抬眸,对他清凉冷淡了很多,已不在是那时在梦仙居时的心态,问道:“找我有事?” 对于我神色的陌生,解凛有点不明,我明显感觉出他觉得我不太子样。 在他和我相处的时辰时,我从没有这么冷漠地对待过他。 我并不想以这冷漠姿态对人,可是我却提不起心情。 解凛认真地道:“殿下想见您一面,明天午时南城街清源楼。” 听后,我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又继续作画。 解凛有点看不懂。 不过,已经亲自送了口信给我,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再次对我恭礼,正欲离开。 “解凛。”我唤道他的名字。 解凛看向我,我对他浅笑,漠然地道,“代我向殿下说声谢谢,谢谢他在梦仙居时对我的照顾,也谢谢他在十里河救我。” 解凛有些不太懂我的明意,他愣了愣后,应道我,“二姐的话,在下一定会告知殿下。” 我朝他再次淡漠一笑,看着他离开。 我不知解凛听懂了我的意思没有,不过只要他说给季豫听,季豫应该会懂的。 我是真的感谢当时在梦仙居的那些天,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瑛琳看我的表情有丝异样,而我没能去过多体会。 解凛的一来,我连作画的心都没了。 这几日,我甚觉特别的心烦,静不下心。 从书案前出来,却不知自己的衣裙将砚台给带了下来,掉在地上,墨汁溅洒,半身衣裙都被溅上了墨汁。 紫兰快步前来,问我的安好。 我仍是无半点惊讶,只是淡漠地看了眼地上的砚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女人何必呢 第六十四章前言 北海王特意挑了件自己觉得甚好的蓝色锦袍,在镜中整理自己的着装后,带着期盼的心来到清源楼。 他提早了时辰,他怕她来了,他还没到。 他特意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好看着楼下,好让她的身影一出现,他就能发现。 他叫了一壶茶,细细地品着。 等人的时辰总是很漫长,北海王感觉自己来了很久很久。 他一直注视着楼下街道,在人来人往中寻找那抹身影。 但已到太阳都快下山了,她也没出现。 他的心情变得开始低落,脸上开始那抹兴奋早已经褪去。 他由喝茶,到后变成喝酒。 酒喝了一壶又一壶,心态也由开始的期盼到最后的失落,然后颓废。 他失笑,独自失笑。 解凛静站在一边,无言。 他知道,殿下的脾性,别人管不得。 从楼上望着楼下街道的路上,人潮已经稀少。 北海王像傻瓜似的笑。 他知道她不会来见他了。 因为他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已然明白了。 他相约她,就想告诉她,在他的心里从第一次见她起,他的心就已经被她吸引了。 他想给自己一次机会,一次争取她的机会,可是她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再次拿起酒壶欲倒酒,解凛一把抓住酒壶,劝说道,“殿下,不能再喝了。” 北海王摊手挥开解凛的手,厉声对他怒言,“走开!” 见到殿下发火,解凛没敢再动。 北海王继续斟酒继续喝。 解凛不知该如何劝着,他唯一想到的是去高府,再找一次高二姐,去把她给找来。 解凛恭敬地对北海王道,“属下去去就来。” 北海王没啃声。 解凛不管殿下是不是同意了,快步下了楼。 解凛去了高府,但到高府门口时,他犹豫了。 殿下曾交代不能随意去找高二姐,怕惹来对高二姐不好的闲话。 如他这么光明正大走进府里找高二姐,难不成明日就会传得满城沸沸扬扬,这样也许就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对高二姐有意,已经不是秘密了。 如他真的这么唐突,也许会连累殿下,会让皇上认为殿下在抢他的女人。 解凛思虑过后,打了退堂鼓。 等他再次回到清源楼时,北海王已经不在,店伙计正在收拾桌子。 他忙问店伙计,客人呢? 店伙计回道他,已经走了,被个姑娘带走了。 解凛很是疑惑,谁将殿下带走了? 难不成高二姐来了? 他认为应该是这样,可是他想错了,带走北海王的并不是高二姐,而是郑玟雅。 郑玟雅在解凛的前脚刚离开,就来到了清源楼,坐到北海王的面前,陪他喝了一杯。 北海王并没有拒绝她,还愣笑地和她干了一杯。 郑玟雅府里的厮在这看到了北海王回去禀报她后,她立马就找来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又怎会放过。 从二年前,她就已经心仪了北海王,只是每当北海王碰到她,都不曾真心实意看过她一眼。 她从对北海王有所暗恋的那时起,就常打听北海王的踪迹,让自己有机会接近他。 如今这大好的机会,郑玟雅从心里笑了出来。 看着已经罪得分不清楚自己是谁的北海王,郑玟雅把心一横,扶起北海王下了楼,将他扶到了街对面的客栈里。 躺在床上的北海王,嘴里呓语着高昭容的名字。 听着别人的名字,郑玟雅的心那是有多羡慕,嫉妒和恨。 她冷笑,他的情用错了人。 她在他的床沿边轻语,“那个女人不是七殿下你的,她是皇上的女人,你何须如此呢?” 而床上的男人依旧轻语着那个女人的名字,甚至一把拉住她的手,紧紧地不放。 次日醒来,北海王感觉自己头痛得很,而他的身边睡着一个女人。 当他看清女人的容貌时,他大吃了一惊。 昨晚,他明明看见的是高昭容,可为何却成了别人。 他惊慌,冷静不下来。 他忙从床榻上下来,愣望着床上的女人。 他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 郑玟雅舒醒过来,露着雪白的锁骨,对一脸惊色的北海王温柔一笑。 她以为北海王看到这样的场景,起码也会还她一个温柔的笑,可她却想不到,北海王阴冷下脸,拿起一边椅上的衣袍,穿戴好后,只是丢给她一句,“就算这样,本王也不会对你有意。” 他冷漠地离开。 郑玟雅呆在了床上,脸部抽搐僵硬许久,突地她冷笑自己,傻傻地笑自己,以致笑到掉下泪水。 ~~~~~~~~~~~~~~~ 我没去清源楼,不去见北海王的原因,是我清楚,我不可能再和他有什么。 这样独自相见对他并不好,只从任城王府拓跋宏将我带走后,到他送入高府那么多的赏赐,还有谁不清楚拓跋宏的用意。 如我真去见了他,会让他人认为他北海王,皇上的七弟私自里见皇上中意的女人。 那么他会落人口舌,会薄他的颜面。 他是北海王,是七殿下,不能因为我而和拓跋宏之间有间隙。 虽然我对他的心还在那,可我清楚事情的重大性。 我心性秉冷,对任何男人我都不曾觉得自己有过多的情爱。 从回高府后,从感觉自己的口味在变,从不会骑马到会骑马,从我竟然会射箭,我感觉自己在变化,就连心都在变化,变得更加的冷漠。 我的心异样清冷,甚至我都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 有谁能为我解释下。 当然,没有人会给我解释,没有人给我理由,而我决定自己寻找身体变化的理由。 我让瑛琳去准备弓箭,我来到府中校场,我想再试一次,我的箭是不是真的射得那么好。 当我准备好动作,看着靶心,利箭飞出去后,稳稳地正中靶心。 我再次确认了自己,我是真的会射箭。 可我明白我以前并不会,也从未学过,那么我又是怎么会的? 真的是自己就突然会了?这不可能。 我走近箭靶,呆愣地看着。 这么多的变化,其实我早已经疑惑了自己,可没认真用心地去想过。 “二姐是在疑惑自己?”我的身后传来男人的低沉之声。 我回眸见游然走近了我。 他怎么一眼就看明白了,不像瑛琳只是默不作声,站在一边傻愣而已。 “怎么说?”我淡笑,想听听他这句问话的解释。 “二姐以前不会射箭,而且一点也不懂武,此时能射出这么一手箭技,快又准,你当然会疑惑,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我皱眉疑惑地看着游然,他似乎把我看明白了,甚至了解我的以前,他并不像初认识我。 “我以前不会武,你随意打听就知道了,会射箭,也曾在府里射过一回,你知晓并不稀奇,可你为何就明白了我在疑惑自己呢” 游然柔笑,“二姐这样疑惑自己是应该的,谁的身上发生变化都会疑惑,可二姐能清楚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变化吗?” 听他的话,他似乎比我自己还清楚,很明显是要告知我什么。 他会告诉我什么秘密? 游然再一次走近我,在我面前低声轻语,“二姐,今晚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的很轻,有些担心府上其他人听到。 站在不远处的瑛琳甚至都没听清楚他在我面前说了什么。 我回到秋水居,有些忐忑不安,游然的话一定是知道我的什么秘密,甚至是我自己记不起来的。 他挑动我的情绪,正说中了我现如今最想得知的情况。 天黑后,游然如约到了我院子里来,我换上了简单的素装,我不知他要带我去哪,可我还是相信地跟着他出去。 瑛琳和紫兰我都没让她俩人跟着,我和游然悄悄地从府上后门出去。 我没想到的是,他将我带去了城西山边普通的一家民房。 民房全是木置,房舍和幽林谷的那木置阁楼很相似,但已经比较陈旧。大门上了一把锁,游然从身上拿出一把钥匙,将门打开,引我进去。 房屋里到处都是灰尘,蜘蛛挂满悬梁,里面的摆具也陈旧不堪。 这是废弃的房子,多年没人居住过了。 只是我不明白,游然将我带这来是为了找什么? 我随在他的身后,走进一间内室,我见他在推开高高的书架,书架后有一扇门。我顿时亮了眸色,书架后竟然有个秘室。 他推开那扇门,我跟着他走了进去。 当游然将墙壁上的烛台的蜡烛点亮后,我才看清楚这秘室。 秘室不大,正正方方,秘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木柜,木柜上放着一个长长的木盒。 游然看向我,用手指着那里。 他的意思很明显,让我去打开那个木盒。 我很惊讶,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沉着呼吸走上前。我伸出双手放在木盒上,将盒上的灰尘抚去,打开它。 让我想不到的是,长长的木盒里放着的是古琴。 我将琴拿了出来,轻轻拨了下琴弦,发出悦耳的琴声,声音震动人心。 游然突然在我面前跪下,垂目恭敬,唤我道,“门主,这是你的东西。” 门主? 我惊讶地看着游然,眸色紧锁,不明白。 听着这样的称呼,可像极了江湖人称。 我眉梢一挑,“什么门主?” “青峰门门主。”游然抬眸看着我。“门主应该有所记起了。” 我依然诧异。 “二姐就是青峰门的门主乙桪。” 又是乙桪,可我怎么会是她? 我的确是高府二姐高昭容,不可能是乙桪。 再勉强也不过是和乙家扯上关系,乙桪的妹妹,怎会是乙桪? 我失笑,他在说什么笑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七弦琴出世 “游然知道二姐不信,但这是真的。” 他的话语坚定,不像玩笑。 我眸色暗冷,再次失笑,“游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起来。”我愣望着他。 游然站起,神色肃静,“二姐难免会让游然的话惊讶到,不过这都是事实。” 他如说我是乙桪的妹妹,我不可否认,可说我是乙桪,那不是笑话吗。 乙桪比我早出生十多年,我又怎会是她? 我紧紧盯视着他,是因为他也知道乙桪。 “你是乙桪的什么人?”我愣神问道。 “青峰门弟子,和乙桪同在一个门派。” 他不像撒谎。 我相信他是青峰门的弟子,也相信乙桪也许也是青峰门的人,可最重要的那句“你是乙桪”,我真是觉得好笑。 我将那把古琴放下,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 他见我始终疑惑,再次开口。 “二姐可听过灵魂附体一说。” 被这句话,我惊到皱眉。 “你——这是什么意思?” 游然抿了抿嘴,徐徐道,“门主多年前就已经身亡,如今她的魂魄就在你的身体里。你和门主其实现在已经是一个人了。” 他说出来的话太过惊人,也许他人听到可能惊掉了下巴,可我却沉默了,还犹豫了。是因为我感觉出自己的变化,也清楚一些乙桪会的东西,如今我好像确实有了一些本是乙桪会的,我也会了。 那这该怎会解释? 游然给我的答案是不是就刚好来解释我的疑惑。 我秀眉微蹙,轻语,“你能否说清楚。” 游然见我有些相信他的话,脸色微展笑容。 他说,乙桪在十五年前(皇兴二年46八年)加入的青峰门,成为青峰门弟子,在青峰门二年后,当时的门主杨佐将门主之位传给了乙桪,乙桪虽领着门主之位,但经常人不在青峰山里。不过,也就是从那时起,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女魔,人称,“千指女魔”。千指女魔所到之处,令人惮忌,只要她到过的地方,那些地方凶徒,就会无故身亡,而且都是残死的面状。 游然说,他跟踪过乙桪,他知道了千指女魔是乙桪,但他从未去揭发她。乙桪吩咐他做的事,他也会尽自己的本能去做,他只要乙桪开心。 不过十一年前,当朝太皇太后在郊外李奕的墓园被刺的事,正是乙桪所为,也就是那一日,乙桪身亡,而她的灵魂被乙桪的师伯崔伯渊给使用法术封闭在玉瓶里。 游然称崔伯渊为仙道。 他说,他碰到了仙道,是仙道让他将封闭乙桪魂魄的玉瓶送到五峰山岩洞,让他在那里守护。 仙道交代他,要他守护玉瓶,直到灵魂出瓶之日,便是乙桪再次复活之日。 他说,他来高府,就是因为很清楚我的身体里有乙桪的灵魂,才前来守护我的。 他说,在他还没有察觉出我有乙桪的的表迹时,他不敢将这个秘密告知我,直到他觉得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他才能对我说出来,他怕我接受不了,所以他才在等时机,等这一天。 他说完这些话,愣看着我,怕我不相信。 其实他说的这些,有些我已经在鞠阳那里听过了。我相信,只是我的身体里真的有乙桪的魂魄吗? 那个崔伯渊,真的是仙道,会法术? 我真的是和乙桪在拥用着同一个身体吗? 我颤笑,好大的一个笑话,可我却不能不相信。 我的记忆里出现乙桪的画面,出现不明来意的记忆,我才彻底明白,那些都是乙桪的记忆。 她在占据我的身体,甚至我的思想。 我猛然惊悟:哪一天,我会不会就不是自己了,会彻底成为她? 我害怕地后退一步,脚软地站不稳,连忙扶住身侧的木柜。手碰到了那把七弦古琴,我侧头看着它,再次轻抚上它的弦。 这把七弦琴应该就是乙桪是千指女魔的时候,让人闻声胆颤的那把古琴了。 所以游然才会将我带来,才会告知我,这是我的东西。 我脸上轻抽冷笑,这还真是我的东西。 这么个天大的秘密,我一时消化不了。回到高府后,我静坐在桌边,将七弦琴放在桌上,我静静观摩着它。 耳边一直回旋着游然的话——我就是乙桪。 我轻闭眼从头到尾理了一遍,我突然发现乙桪早已经在我身边了。 从我坠崖后醒来的那日起,她就存在我的身体里了。 我忙将那降龙木拿了出来,将那装药丸的紫檀木盒拿了出来,全都放在桌上,仔细看着它们。 七弦琴,降龙木都是乙桪的东西,唯独紫檀木盒是崔伯渊留下的。 我的眼神一直盯视着这些东西,只到视线停留在紫檀木盒上,我却突然明白了。 当年,我被人丢入荷塘,是乙桪的属下所为,那么就是乙桪做的孽,崔伯渊是乙桪的师伯,是仙道,他一定是前来高府相救。 他可能早就清楚了我的身份,也许早就算准了乙桪会有劫难难逃,会再次复生,会在我身上活过来,所以他才在那一年到高府来救下我,就是救下今后的乙桪。 而我不过只是载着乙桪灵魂的躯壳。 崔伯渊真有这么神奇? 那么他这个人如今在哪? 游然不清楚,鞠阳也不清楚,萧景栖会不会知道? 这一晚,我彻夜失眠,已经不知自己是第几次失眠过了,而每次都在围绕着乙桪。 次日,我准备再次去幽雨庄,去找萧景栖,去找他问个清楚。 这次,我带上的是游然,如今高府里,他最清楚我的神秘。 这次开门的还是幽雨庄的管家于伯,他见到我,还是同样的恭敬和和蔼。 这次不像年初几次,总是对我说他家公子不在府里,还没回,而是直接将我领了进去。 当看着赫然站在桃花里的那抹高大身影,我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他那凉薄的唇此刻,正微微上扬着,有一点点的弧度。 他似乎知道我会前来一样,一点都不讶色。 凉亭里的桌上都已经备好了酒菜。 “你来了。”他只是平静一句,摆手示意我坐。 我冷了冷眸色,瞧了他一眼,心里从头到尾对他都是怀疑。 从我第一次在这幽雨庄里见到他那日起,他就像个谜,如今他还是个谜。 此次前去,我就想彻底问个明白。 他坐下,嘴角带着笑意地给我斟酒。 “这是黄酒,是桪儿你最喜欢喝的酒。” 我呆呆地盯着他,他竟知道我才得知的秘密。 他能称呼我为“桪儿”,是已经知道了我身体里有乙桪的灵魂了吧。 可是,不是只有游然才了解的吗? 我抬眸看向站在一边的游然,他迎上我的视线后忙垂下目,有些心虚。 游然告知了他,所以萧景栖也清楚了这些。 游然和萧景栖是认识的? 可游然不是说,他在五峰山的岩洞里守护十年没出过山,直到去年才出的山,那又怎会认识萧景栖? 我此时只是想来询问萧景栖,没再多想游然的事。 我毫无表情地看着萧景栖,木然地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轻饮了口酒,神情没变,微笑道,“你是桪儿啊。” “游然跟你说的?”我皱眉再次扫了游然一眼后又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 他的眉头微蹙,看着我,轻语,“在这之前,我说我已经猜到了你是桪儿,你信不信?” 我心里突然想起在流霜水榭,他叫出口的那句,当时他就唤过我一声,“桪儿”,那时我认为他说的是醉话。 “流霜水榭吗?” 他点头,“是,那时我在疑惑,不敢确认,直到我查清了游然的身份,逼问他,他才道说了你的秘密。” 游然在旁插话,“白郎中说他认识乙桪,属下才告知他的。” 我恶瞪了游然一眼,不是他自己昨晚说对乙桪的忠诚,别人逼问下就道出了所有的秘密,也不去查证这个人的身份。 虽然我想从萧景栖身上问出有关乙桪的其他事以及崔伯渊的情况,但我还并不想将这个天大的秘密说出来。 我的身上有乙桪的灵魂是好是坏,我都还未清楚,怎么就让这么多人知晓呢! 我冷言,“就算我身上真的有乙桪的灵魂,但我还是高昭容,不是乙桪。” 萧景栖还是淡淡地笑,“好,以后在人前我叫你容儿,在私下我俩的时候我才唤你桪儿,这样可好?” 我给他冷漠一笑,随他意。 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问道,“崔伯渊是你的师傅?” 他那深壑的眸轻扬,凉薄的唇浅浅勾起,滑出一道斐然的春色,点头,“是,桪儿都记得了?” 因为他认为我是桪儿,所以他看我的表情都不一样了吗? 以前对我说话可从未这种神态,这应该是他对桪儿才有的吧。 他的嗓音,透着他独有的磁性,蛊惑力十足。 我可不是来被他迷惑的。 “不是很记得,所以来问你。”我放松自己,镇定说道。“你的师傅如今在哪?” 萧景栖眉头微蹙,轻笑,“这应该桪儿你清楚。” “你不知道?”我有些诧异。 “是。”萧景栖突然沉眸,“我曾离开过桪儿身边,等我再次回来时,桪儿已经——”萧景栖脸部轻颤,悲伤起来。刚才的笑意早就褪去了。 我明白了,在乙桪逝去的那日,他不在,崔伯渊也失去消息,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着他心情低落地拿起酒杯斟满酒,一饮而尽。 乙桪的逝去也是他过不去的坎。 我朝游然摆手让他走开会,我想萧景栖也不想他的失落让旁人看在眼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圣旨传下 萧景栖将我面前桌上的酒杯拿起递在我眼前,似在劝我喝下那杯酒。 “喝一杯吧,这黄酒可曾是你最爱饮的酒。” 我知道,他说的“你”,指的并不是我,而是乙桪。 我抿嘴淡笑,接过那杯酒,用衣袖掩面喝了一杯。 放下杯子,我静望着他。 “游然的这神一般的话语,你也相信?” 他是笑非笑,“当然相信,师傅的手笔,我怎会不信。你可知师傅是什么人吗?” 他看着我,我愣望着他,摇头。 “游然口中的仙道,我所得知的崔神医,难道不是吗?” 萧景栖再次是笑非笑,“容儿你还只了解一点。” 他这次唤我“容儿”,证明他是清醒的,并不混淆我和乙桪。 他站起身,远望着亭台外的桃花,我起身走近他身侧,想听他要说什么。 他缓缓说道,“师傅崔伯渊是天师道弟子,而他的师傅便是曾经太武帝 拓跋焘尊宠的国师寇谦之,寇天师。几十年前,寇谦之以其道术c法术c和权术c谋术,连连相扣,术术应手,在鲜皓卑族的大魏被人国民称颂。有人说,寇国师得到了’太上真人’的真传,会术语,算半个神仙。太武帝更是赐巨资让寇天师修建能成仙得道的静伦天宫,后来听闻寇天师在静伦天宫里坐化归仙了。” 萧景栖将视线拉回,看着我,“你可知,我师傅崔伯渊也得到了寇天师的真传,他同样会术语。” 我轻笑,“你的意思是,崔伯渊将乙桪的灵魂收集存放在玉瓶里,等多年后附身在我身上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笑道,“难道不是吗,你不已经是事实了。”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乙桪再次复生? “你可知崔神医要这样做的原因吗?” 萧景栖唇角微勾,似有无奈,“我想乙桪曾经求过师傅。”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乙桪自己要再次复生,所以崔伯渊答应了她的请求。 桃花清香随风飘来,我似乎看见了当年乙桪在临死的一刻,请求崔伯渊,她还不想死,不想就这么死了。 她应该还有什么愿望是未能实现的,所以她不想死。 我和萧景栖出了他的庄园,我让游然先回府,不必跟着。 他带我到了一条避静的巷子,长长的巷子清凉安静,没有主道上的繁华喧闹,这一处地方似乎已经清凉了很久很久。 我抬眸望去这还被贴着封条的大门,门匾上两个字已经掉了色,残缺不全。 乙府,这威峨的大门,想当年应该是多么的繁荣。如今清风萧萧,这一条街都是那么冷清。 我们没有扯开封条,而是找到后门,我们从后门走了进去。 院内杂草丛生,枯枝烂叶随处都是,一些破碎的瓷器,腐烂的用具横在路中。这是多么的荒凉,多么的陈旧。 这宅院宽阔无比,想当年应该是平城里最大的府邸了,如今却是凄凉残破。 我  感觉眼前出现乙府中人在家族被诛之时,惊慌地逃命。府内乱成一片,哭声喊声连成一片。我似乎看到了乱箭飞舞,从院外飞射进来,那些在院子奔跑的家人们中箭残叫,倒地一片。 凄惨之声循环在我脑海里,尸体横摆在我眼前。 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尸体。 我感觉胸口躁乱得慌,脸色苍白。就像自己此时已经处在当时那可怕的场景。 “桪儿——” 萧景栖不知何时扶着我,在我耳边轻唤,把我从迷乱中拉醒过来。 “没事吧?” 我轻摇头,“没事。” 他这样半搂半扶着我,是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要是有人在场,这样的行为会落人口舌。 他将院中的石凳用衣袖擦抹干净,让我坐下,低眸看着我,眼中不只有疑惑,还有迷情。 “为何要到这来看看?” 我抬眸对视着他的深眸,在他的眼里,我看到的都是自己。沉吟后,我幽幽地道:“景栖,如我真是乙桪,我怎能不来看看。” 他蹲在我面前,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眼里冒着泪花,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在心痛,为乙桪而心痛,为她的家人而痛。 当年,乙府全府被杀,是多么惨烈的场面,幸好我只是载有乙桪的躯体而已。 幸好不是发生在我的身上,如是我也在场,看到那么多人死去,我也会愤怒,会怨恨。 乙桪刺杀太皇太后,她的仇恨之心,是谁都能理解。 她应该放不下她的家人,放不下她的父亲。 景栖突然将我拥进怀里,紧紧地拥抱着我,他在我耳边道,“对不起,当年救不了你的父亲,而我只能把你带走。”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让自己放松下来,平静自己。 “你一人怎能救得了乙府一大家族,你尽力了。” 他放开我,沉浸地看着我,他的眸色里一瞬间的闪神。 “桪儿——”他再一次深深地呼唤我的名字。 我缓过神来,轻语,“走吧。” 我不想再留在这多一刻,总觉得自己的心情由不了自己,似乎乙桪的灵魂在控制着我。 站在园中,我再一次望着草木丛生的杂乱,甚是凄凉,只是这一切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乙浑到死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个女儿,乙桪也不曾知道有我这个妹妹。 要是知道我是她妹妹,当年的夜晚,怎么会让她的属下将我丢入荷塘? 她并不清楚。 这日从乙府回去后,我变了,变得每日辰时都要去府中的校场里射上几箭。 这日,我刚射完一支箭,父亲高扬就站在不远处,愣愣地看着我。 府里已经没人不知我会射箭了,父亲一定也早就知晓了。 我走近他,欠身微礼。 “跟谁学的?”父亲淡淡地问道。 我紧了眸色,微笑回道,“女儿平日无聊时,就自学练习了。” “女孩子家,动什么武。” 他的语气冰凉,不太认可我的这一作为。 我含笑道,“女儿身体弱,只是用来锻炼下体魄,强身而已。” 父亲刚从早朝回来,就到这校场来了,想必不只是来看我射箭。 “去换身衣裳,等下全府接旨。”父亲正色的说完这句,走了。 我愣了下,皇上有旨意颁发,要全府接旨。 会是什么呢,要全府接旨? 我还是照从父亲的话,换了身带点色彩的衣裳。 当听到府内奴婢来报,说宫中大监带着圣旨来了,我忙走去前院,和高璃并排跪下。 父亲高扬领着大夫人就在我面前跪拜。 宣读旨意的是女大监,刘阿素。 她身后跟着几个内监和一个宫中嬷嬷。 当她宣读完后,我还愣得没反应过来。 刘大监不只宣读了一道旨意,是两道,一道是父亲高升,升为骠骑大将军,另一道则是皇上要纳我为妃的旨意。 拓跋宏封了我为“贵人”。 当刘大监将那道旨意亲自送到我手上时,我竟然惊讶的完全不信。 我没想到,拓跋宏竟然用下圣旨来让我进宫。 他这次连来和我通报一声都没有,而是直接将旨意下到府上。 这不是摆明了我不能抗旨。 我愣神的始终没伸手接住,这时父亲严厉的声音传来,“还不快接圣旨。” 我这才忙伸出双手,接住大监送到的手上沉甸甸的旨意。 大监一句,“恭喜容贵人”,让我觉悟过来。 我真的要进宫,要成为拓跋宏的妃子吗? 看着他们满脸的兴奋和欢乐,而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我的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呐喊:“不行!你是乙桪,你怎能成为皇帝的女人,朝廷可是要了你乙府全族的性命!” 不,我不能嫁给他,不能! 就算我在心中呐喊,可已经接了旨意。 宫中来的嬷嬷走到我面前,对我恭礼,说是来教我宫中礼仪,准备入宫的所有规矩。 我带着嬷嬷在府中所有奴婢注视下回到秋水居。 嬷嬷自我介绍,说她叫月菊,宫中礼仪官,奉太皇太后懿旨,来教我规矩礼仪。 太皇太后的懿旨都搬了出来,我还能怎样。 我诚恳地向那嬷嬷恭了一礼,表示我对她礼仪官的尊敬,唤了她一句,“姑姑。” 我静坐在自己的内室,看着手中的圣旨发呆。 这样的突然,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紫兰并不知我心事,还特定再次走到我面前恭喜我成娘娘了。 我嗤笑一声,“你和他们一样,也希望我进宫?” 紫兰微微愣了一下,轻问道,“二姐不愿意?” 我沉冷着脸色,沉默。 “这可是圣旨啊,抗旨是会杀头的。” 紫兰满脸紧张的表情,因为我的语句让她感到了害怕。 如我真不愿意,抗了旨意,拓跋宏会杀了我吗? 他是皇帝,是不是说出去的话就不能收回了? 这夜,天空繁星点点,我站在院中静静地凝望着天空。 我始终拿不定主意,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飘飘渺渺中,我似乎又听到了箫声,不远不近,随风而来。 还是那首曲子,在幽林谷梦里那个男子教我的曲子。如今我已经知道,我梦中的男子就是景栖。 他此时应该就在高府院外,可他是否能明白我此时不安的心。 瑛琳走来给我披上披风,在我身旁嘟咛一句,“怎么老是听到这箫曲,好像就在府外,不知是谁,经常无事吹起。” “把那把七弦琴拿来。”我淡淡地对她说道。 瑛琳惊讶,但还是进屋拿了出来,她摆放好后,我坐了下来,轻抚了下琴弦,合着箫曲弹奏起来。 感觉这一幕又回到了那时在幽林谷的梦境里。 琴箫合奏,在这夜晚的天空里震鸣。 我抛开了所有烦恼,我的脑海里只有他的身影。 曲声停下,我却可惜,这首曲子好像只有一半,每次听到它都不完整。 不知这首曲子是不是萧景栖所作,因为我只听到他吹起。 曲子悠扬婉转,只是不知后半部会是怎样的曲纵。 改日,我应好好的去问问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无欲无望之心 第六十七章前言 北海王府校场。 季豫在他的练武场,和府内的摔跤手打了几个时辰。 解凛在一边看着,心有所明。 这是第一次见北海王发泄,是因为得知了皇上已下圣旨到高府。 彭城公主扮着男装又来了,站在解凛身边,对北海王的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好怎么相劝。 不过,她早已经明白北海王的心事,对皇兄要娶高昭容为妃而无可奈何。 知道七哥心里肯定不舒服,所以才来劝劝。 想当年,王贞儿的事,就让他消沉过好一段时日,这些年过去了,他已经彻底放下了。而如今又因为一女子,让他再次有这样的情绪。彭城公主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是因为他再次对女人动情了。 忧,是这女人又即将不是他的了。 而且还是最不能去抢的对象。 彭城公主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七哥和皇上老是喜欢同一个人呢! 不对。 当年的王贞儿喜欢的是皇上,而七哥喜欢的是王贞儿。 那么,现在这三人的关系又是怎样呢? 那日,她在北海王府门口见到那女子傻傻站了几个时辰,难道不是因为喜欢七哥吗? 彭城公主都不好去想,她只希望,她的兄长都好好的,别因为女人的关系而闹僵就好。 所以,她决定来劝劝七哥。 “ 那是皇兄的女人了,虽然你们都是亲兄弟,但皇上就是皇上,臣就是臣。皇上永远是天” “你明白吗?七哥。” 彭城和北海王在院落里走着,说着她的意思。 北海王只是深幽地看了她一眼,快步走去,没再理会她。 彭城公主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有点难过。 她害怕当年的七哥那副样子再次回来。 那时,他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听任何人之言,不停地写字。 一人坐在府里的梨园,看那凋谢的花,要看半天。 谁去理会他,他就朝谁发怒。 还害得太皇太后亲自上门,问他怎么回事? 彭城公主苦笑。她宁愿七哥永远对谁都冷漠,都不要再有那种情绪了。 太皇太后的太华殿。 北海王受太皇太后宣召进宫。 刚到殿门口便遇见从里面出来的少府杨侃 杨侃对北海王施礼。 北海王面色柔和,说道:“太皇太后召见杨少府不知有何事?” 杨侃又是一施礼,回道他,“臣受太皇太后的懿旨,奉命给皇帝陛下筹办纳妃一事。” 北海王面色疑虑,“皇上娶高家姐的日子定好了?” 杨少府恭敬地道:“是,定在了四月初二。” 北海王轻应了声,“那少府去忙吧。” 杨侃再次施礼。 北海王在踏步进太华殿时,心情沉闷,因为那个日子即将来临。 在进殿后,给太皇太后施礼过后,再给也在太华殿的皇上拓跋宏施礼。 太皇 太后神色不是很好,拓跋宏也安静在一边。 北海王猜想,皇上肯定和太皇太后又闹了不愉快,但他却不好过问。 施礼过后,等着太皇太后发话,他知道太皇太后唤他来,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太皇太后在她侍女月桃姑姑奉的茶喝了口后,才对站在下面的北海王,道:“哀家召你来,是皇上提意要你在高家姐进宫之日去高府亲自迎接高昭容进宫。” 北海王一听,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镇定。 太皇太后继续道:“哀家已经答应皇帝,所以到时候祥儿你就做这个迎亲使,我们皇帝陛下说了,不想要高家姐有失颜面,所以要让你一个亲王出面,好有这份面子。” 北海王心有十万个不愿,不愿高昭容就这么成为皇妃了,但他却无能为力,最后只是默不作声地接了旨意。 他连阻扰的机会都没有,也不敢有。 和皇帝一同出太华殿后,他跟在拓跋宏的身边, 神情肃重,但语气却很轻细,问道拓跋宏,“皇兄是真喜欢高家姐吗?还是为了娶个女人进宫来随意自己的心,让太皇太后生气?” 北海王知道,拓跋宏一直就不愿太皇太后安排他的这份婚事,娶谁为后,他也许都无所谓,但他就是不愿是太皇太后安排的冯家。 从,拓跋宏就听从太皇太后的安排,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接受。 只是以前,不敢违抗,现在长大了,他有自己的处事,自己的爱好,所以对太皇太后的安排,现在多少有点反抗了。 有些事,北海王都看在眼里。 但,北海王不愿意,拓跋宏为了和太皇太后斗气,而将高昭容当棋子。 他问这句话,只是想确定皇上的用意。 但拓跋宏又会告诉北海王,他的想法吗?北海王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问了,不管皇兄会不会生气,他都冒险问了。 拓跋宏顿下脚步。 北海王 清晰的看到他挑起的眉头。 “朕说朕是真心实意喜欢高姐,你信吗?” 那样的挑眉北海王觉得他自信而笃定。 他的确信了他的话。 北海王轻微一笑,“皇兄是真心的就好,臣弟就怕皇兄另有意思,到时候会委屈了高姐。” 拓跋宏朗朗一笑,拍着北海王的肩膀,道:“朕不会委屈她的,所以才决定让你去接她。就算朕给不了她皇后的威风,也给她十足皇家排场,让世人知道,朕对她比皇后的份量不会轻。 北海王脸部轻轻抽撮了下。 眼眸中出现痛惜的表情,但他没让皇上看见,只是一闪而过。 ~~~~~~~~~~~~~~~~ 从月菊来府后的第二日,父亲便对我下了严令,近日来不允许踏出府门,直到进宫那日。 月菊也一清早便到了我的面前,虽表面很恭维,可我觉得她打心里不太对我友好。 她看我的神情总是带着一丝寒冷。 她还是称呼我为“容贵人”,从昨日皇上下的旨意后,她就这样称呼我。 虽说已经让皇上封了头衔,但我还是对她毕恭毕敬,毕竟她是领着太皇太后的懿旨。 她一番恭维话,“容贵人,奴婢会倾囊相授宫中所有礼仪规矩,如有严厉之处还请海涵。” 我神情自苦地扫了她一眼,“有劳姑姑。” 我冷眸看着她,她毫无表情,我也漠视。 我身不由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得不学习宫中礼仪了。 这一切好像都不是我所能决定的。 除了瑛琳紫兰在旁观看,显也无声地走了来,在旁边咳着瓜子边娆有兴趣地看着。 整整学了几个时辰,月菊才让我休息下。 显见月菊走开后才从凳上起身走近我,将我拉去一边,说有话问我。 我奇怪地看着他,淡淡问道,“有事?” 显抿了下唇,扫了眼四周见没人走近,才缓缓说道,“真打算进宫?” 他会问出这样的话是我没想到的,不是整个府里的人都希望我进宫,成为皇上的女人,好让高氏家族能沾上皇亲,更有脸面,不是吗? 显为何却是这样来问我? 他不一样,他是唯一一个真的关心我想法的人。 他的关心让我心里暖意,我微笑道,“圣旨都已下,我不进宫能行吗,不会连累到高府?” “你舍得白郎中?” 他突然出口一句话让我哑然。 我没想到,显认为我和景栖是那种关系。 “难道不是吗?”他接着追问。 我神色微愣,面部抽搐,我一时沉默,说不出话来。 我呵呵地笑过,绕过这个话题,“要用午膳了,就在我秋水居吃吧,瑛琳已经在准备了。” 他双手搭上我的肩膀,正容了神色,“二姐,认真对待自己的心,不然以后后悔。” 我略有些慌乱地别过头,不敢正视显的这句话。 他放下手,再次对我道,“好好想想,真不想进宫,我去和父亲谈谈。” 我木然地站在原地看着显走出我的院子,我竟没有说让他去和父亲谈谈,也没说不让。 我真不知该如何。 发现自己是个纠结的人。 我心里是怎样的想法,我一时自己都不清楚。 我在担心什么,还是期望什么,我好像什么都没有。 发现自己的心一片空白。 我好像就在随着事态发展,一切随意。 我竟然是个随意的人。 我愣笑,为何从没发现我是这样的人。 夜幕降临下,显再次来到我的院里,问我,“思考好了没有?” 我思绪万千,依旧没给他答案。 显摇头,“二姐,你变得比以前更沉默寡淡了,你更没了任何人生的期望,你这样不行。” 我冷了眸色,显说的不错。从回到高府后,从我得知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那刻起,我觉得自己活在高府没有任何意义,每日不过就是让时间流逝而已。 我是一具毫无思想的灵魂一样。 我愣笑,是,我是一具灵魂,一具载有乙桪灵魂的肉体而已。 我倒是希望乙桪的灵魂快点占据我全部的思想,这样我成了她,或许能有更多的思想。 我也就不再是这样,无欲无望的感觉。 显再次离去,我知道他不会去找父亲,在我没点头前,他弄不明我在想什么。 显的前脚刚走,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出现在我面前。 他就这么来到我的面前,我都不知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很惊讶,“你为何会在这?”我魂不守舍,害怕让人发现他。 他没说话,就这么站在我面前,妖孽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 我愣了,也沉默了,对着他的视线,我能发觉出他眸色里的难过。 他的眸色垂下看向我身上的一袭绿衣,他露出了笑,淡淡地笑。 “桪儿,你终于再次穿上了你最爱的颜色,你好美,看上去宛如天仙c美撼凡尘。” 我紧了眉,我不曾知这绿色是桪儿喜欢的颜色。 我喜欢的是白色,一向来我都是一袭白衣,今日为何我竟穿了一件绿色? 我一把拉起他的手腕,将他拖进我阁楼的偏室。 他怎能就这么出现在我的闺院里,如让月菊姑姑看了去,肯定连太皇太后都会知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他的深爱并不是我 “你,不应该到我这来。” 我看着面前神情忧郁的男子,淡漠地说道。 他的眉头紧皱,眸色冰冷,呆愣地盯着我。 “桪儿——”他又是一句深深的轻唤。 “你要怎样?”我有些奈不住他一句话都不说。 “你的心里可有我?”他的眸色更加深沉,说这句话的时候薄唇微颤。 我轻怔住身子,沉默无言。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 这样的神色多不好看,我的手缓缓从袖中伸了出来,伸到他的脸上,轻碰他冰凉的脸颊,然后抚平他的眉头。 “不能总是皱眉,这样老得快。”我淡淡一句。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轻言,“我已经老了,可你还那么年轻,你嫌弃我吧。” 我并没有嫌弃他什么老了,年纪大了,并不是这样。 我抿嘴微笑,“你的容颜可是谁能比得上的,怎么说自己老了呢?” 他这才抿嘴露出笑容。 “可我比你大了很多。”他又恍神。 “你这次来不是要来告诉我,你的年纪吧?我已经知晓你多少岁了。”我浅笑后,继续道,“景栖,为何你不会老呢?” 他淡淡地咧开了一个笑容,放开了我的手,他的手轻抚了下我耳边的发束。 “为了你,我怎能老去。” 我愣住,呆傻了半响。 他一直都在等桪儿吗?他认为桪儿会活过来? 可我不是桪儿,他的爱是桪儿的,他现在面对的在他心里依旧是桪儿。 我暗淡了眸色。 就算身体里有桪儿的灵魂,可我还是我,我清楚自己是谁。 “萧景栖,太晚了,你回去吧,以后别再偷偷地到我的院子来,如让皇宫里的人看见会影响到高家。”我说得很认真,一字一句。 他的身体明显一抖,“桪儿,为何?” 我木然地盯着他,“请叫我容儿,或是高二姐。” 他双手搭上我的肩,急切地道,“你生气了?” 我顿了顿,垂目后再次看向他,“我只是想让你心里清楚,虽然我的身体里有乙桪的灵魂,可我毕竟是高昭容。” 他再次皱眉,眼睛里是复杂的神色,他道,“你不能进宫!”他说得异常冰冷。 我竟被他的寒冷的语气给震住了,身体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心里对他是——害怕。 他的眸色里没有了往日的那些柔情,而是厉锐,眼神中都是怒火。 他严肃起来很可怕。 他逼近我一步,依旧冷冷地道,“桪儿你不能进宫成拓跋宏的女人,你是我的。” 我颤动着身子在他的逼进下,往后退步。 “景栖——”我轻唤他的名字,我想叫醒他,我感觉他像中了魔一样,安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白锐。 我被他抵到了书案台前,我忙伸手要抵住他的身体前来。 他覆下头来,凑到我的面前,直直地在我的睫毛前盯着我。 我的双手已经被他的双手紧扣在手里,我动弹不得。 我心跳起伏,愣是让自己侧过眸,不敢直视他。 我以为他会怎样,却没想就这个姿势保持了一刻,他松开了我的手,后退了一步。 “那你是看不上我的身份?” 他突然正了容色,若有所思地淡淡地说道。 我这才回眸看向他。我在心中愣笑,我何时嫌弃过他的身份?郎中,能治万民,怎能不好。 “不是。”我半响才道。 他沉默,然,突然笑了起来。 “你的心里一点也没有我的位置是不是?” 我的心开始慌了起来,我该怎么说。 他根本就不懂,不懂他自己的心。 他爱的是乙桪,并不是我。 他到此时自己都弄不清楚。 我将视线看向一边,沉默。 难不成他要我自己说出来,这可悲的笑话。 我回过身将背对着他,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心里难过的神色。 就算他的爱有多深,那也是对乙桪的爱。 良久,身后再也没一句话。我也听不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我知道,他走了。 我轻颤愣笑,乙桪的爱我奢求不来,你爱她太深。 从这日后,萧景栖没再来,而我每日还是跟着月菊姑姑学着礼仪。每当夜幕降临,我都会站在院中良久,一个人,谁也不让打扰。 他的箫声,我也没再听到。 夜,一片寂静,我却突然感觉自己很不习惯。 我讥笑自己,何时在夜里竟然期盼起能听到他的箫声。 最近高璃好像对我开始亲和起来。 从没踏过我的院子,这日特定让府中下人端来几盆花,其中有一盆就是她最爱的兰花。 我甚是不解。 她这是在向我示好吗? 因为我成皇帝的“贵人”了? 是啊,身份不一样,人心都不一样了。 我和她本就没什么仇恨,她能做出友好的表示,我坦然接受。 看着下人将花摆好后,我对她含笑道谢。 高璃妩媚一笑,“都是自家姐妹,无须这么客气,我和你可都是姓高,同在一个屋檐下,荣辱与共呢。” 我淡漠一笑,我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妹妹会记得姐姐的好。”我平静的说道。 她抿嘴轻笑,“容儿要嫁人了,都懂事了很多。” 她和我站得太近,一股风吹来,她的身上一股浓郁的香味飘进我的鼻子里,我感觉很不适。 我叹息,“是啊,就要嫁人了,是应该懂事了,容儿也不再是二年前的容儿了,姐姐放心就是。” 我的神色暗淡,唇边带着一丝讽笑,我不知她能否看明白。 当然,也许她理会不了我话中的意思。 “那妹妹忙。”她微微一笑走了去。 我看着她走去的背影,心中甚是嘲讽她的可笑行为。 以为送几盆花,就想拉近我和她的关系。 我早已经记起,二年前,父亲并不打算送我去老宅,这一切都是她,她在父亲耳边将事件煽风点火。 是她说,我这种人有失高家的脸面。 是她,那时走到我的面前给我一巴掌,说因为我,让显弟和别人打架,说我是个惹祸精。 竟然这么嫌弃我了,又何须来示好。 她以为我真记不起来了吗? 我只是不想再将事件翻起。 过去了就过去了。 这夜,我独自坐在自己内室的桌边,在烛光下,我翻看着从十里河那个老伯那里拿回来的降龙木。 木头很笔直,没有一点弯曲。 它的形状就像直直的筷子,一头,另一头大,而且长度和筷子也差不多,只是比筷子大了几倍。 从这直直的降龙木端上看,就像梅花。 我很疑惑,这根降龙木到底有什么用? 它的表面很光滑,没有瑕疵。 我怎么看,它都像开门的钥匙。 只是什么地方需要这样的钥匙? 一般门哪需要这么大的锁,也没有听闻谁家的门用木头做钥匙的。 收起它后,我躺到床上,一时睡不着。只要轻闭上眼,我的脑海里竟然又出现萧景栖的样子。 他仍旧在呼唤“桪儿”,我心恼满心,将被子覆上头,躲在被窝里,让自己睡去。 我又进入了梦海。 梦里是在湖水边,梦中的我是个孩,我的旁边有个男孩,比我高了一个头。 他正伸长着脖子在看着水下。 我好奇随着他的视线看向水里,我这才看清,湖边的泥石里有螃蟹在爬。 男孩在湖边捕捉蟹,而我就在边上拍掌欢笑,我很开心很兴奋。 看到男孩捉到了蟹,我欢乐的叫着:“景栖哥哥,真棒!” 我和男孩拿着竹篓回到屋里,交给了一个姑娘。 我对那姑娘道:“碟苼姐姐,辛苦你了。” 那姑娘一笑,接过笼子,道:“等会就有吃了,你们先玩会儿。” 我和男孩很期盼,等在厨房里看着姐姐炒螃蟹。 这时,突然听见一声轰隆声,接着整个屋子好像震动了下。 碟笙姐姐忙安慰道我和男孩,“就在这等着,哪也不去,你们吃螃蟹,姐姐去看看。” 我和男孩只管吃螃蟹,等了很久,姐姐才回。她回来时,脸色不是很好,我问她怎么了,姐姐没告诉我原因,只是笑道,没事。 男孩想到什么,问她,“我师傅呢?” 姐姐轻愣微笑,“在他的练药房里,好的很,没事。” 梦里的画面场景变成了晚上,我不再是孩子,我的身高很高了。 我身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巾,我在屋顶上飞跃,这样的画面很熟悉,可是夜里的皇城上空多了很多光亮。 皇城上空无数天灯飘荡,那是孔明灯。站在屋顶上,看着那些天顶,我很愤怒,心情极不好。 我又来到了皇宫,感觉还像上次的梦里去皇宫寻找东西一样。 我 巧妙地避开皇宫侍卫,我想找到皇长孙,一剑刺死,好让冯氏也尝尝失去亲人之痛。 在梦里,这日是皇长孙的出生之日。 我愤恨,皇长孙竟然和我同一天生辰,我想以后就让这一天成为皇长孙的忌辰。 在我找到皇长孙,看着他躺在摇椅里闭着双眸沉沉的入睡,十分可爱。一时之间手发抖,下不去手。 就在我愣神之即,宫婢出现大叫一声,随后涌进无数侍卫。 我见人就杀,在慌乱中,剑尖指到一宫婢时,我竟然发现我认识她,她是碟笙。 我很惊讶,碟笙竟然在皇宫之中,还是宫婢。 认出她后,我慌乱地轻唤了一句她的名字,她听到后很明显一愣。我没机会再和她说什么,在她的注视下,我依旧挥动长剑,刺杀无数涌到我面前的皇宫侍卫。 我一人抵不过多人,身上出现多处伤口,可我还在费力厮杀。 我的梦里一直在杀,一直在挥剑,直到我从梦里醒来。 睡得好累,从床上起来,我的头好重,好似一个晚上都没睡着一样。 我又发愣了,一直想着梦里出现的女子。 我叫她“碟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冰凉的泪 第六十九章前言 幽雨庄,萧景栖独自坐在桌边喝酒,进日来,他连番喝酒不停歇。 程由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 南宫霓步辗姗姗而来,在程由身侧停步,和程由互望一眼后,同时看向萧景栖。 她看不惯侯爷的这番行为,可又不敢轻易言语。 这次前来是侯爷特意让她而来,她已经被侯爷呲责过她的连番行为,不禀报就擅自做主,也不许没他的令不要轻易来见他。 她受了刑,被萧景栖毒打了几鞭,她咬牙承受,坦然承认错误。 原因是那日在太玄观外的山下,高昭容遭遇的女刺客便是她。 当时萧景栖跟她一交手便已经知道是她,在他毫不留情地一脚将她踢翻在地后,她便慌忙离开。 她知道,侯爷当时怕她的身份暴露。 在萧景栖从太玄观回来后,她就主动地跪叩在侯爷的面前,承认她的鲁莽。 萧景栖怒火冲天,问她,为何要对高昭容下毒手,为何要去刺杀她? 南宫霓坦白承认,说,侯爷将青峰门的游然招去问话时,游然和他说的有关高昭容的身体附有乙桪灵魂的事,她偷听到了。 南宫霓得知了侯爷心中所爱的那个女人的事,当时她心里就明白了,有乙桪,不,应该是有高昭容在,侯爷的心中会始终都是那个女人。索性她一不做二不休,将那女人杀了,侯爷才会彻底将她忘记。 听到南宫霓的那些话,萧景栖愤怒地让程由拿来鞭子,狠狠地在她后背上抽了几鞭。 南宫霓承受着惩罚,她只要侯爷不会不理她,不会将她赶回南齐,让她留在他的身边便可。 萧景栖阴冷地对她下最后通牒,如再犯这样的错误,就不再顾她曾是许少苓离开前让他所托的嘱咐。 许少苓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便是希望萧景栖好好照顾南宫霓。 他并不想许少苓在天得不到安宁。 可南宫霓却一次次触犯到他的底线。 从那日起,南宫霓回到自己的屋里安心养背后的伤,哪也不去,什么人也不见。 不过今日,侯爷属下前去告知她,让她去幽雨庄见侯爷,她才满脸惊喜。 南宫霓静静地站着,在萧景栖没发话前,一句话语也不敢再乱说。 南宫霓站了半响,萧景栖才抬眸看了她一眼,“伤好了吗?” 他 好听的嗓音低沉却充满了磁性。 南宫霓一时愣住,感动得差点掉泪。 她抿嘴微笑,“好了,一点伤,霓受得起,多谢侯爷的关心。” 萧景栖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南宫霓的脸上一眼,轻转着手里的杯子,淡漠地说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这次你得进皇宫,成为皇宫里教坊司的乐师。” 南宫霓弯着眉眼看着侯爷,有些不明这句话需要她的用途。 萧景栖表情未改继续道,“在阳城的鸿雁楼,让你接近北海王,让他认识你,这次你要进皇宫得靠他。” 南宫霓顷刻明白侯爷的意思,拱手道,“霓明白了。” “明白就着手准备。”萧景栖再次瞟了她一眼,语气表情都很冰冷。 她很想问,需要她进宫后做些什么,有什么任务,但此时侯爷没说明,她也不敢再多问。 她明白,只要她能按照侯爷的任务完成,他是不会丢弃她的。 ~~~~~~~~~~~~~~~~~ 近几日,我的秋水居一如平常,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没任何改变。 月菊终于完成了她的任务向我辞别回宫了,不需要每天在她的注视下,我甚感轻松了很多。 只是月菊离开后,在我清晨起来,发现我内室里的花瓶里多了一束香荚蒾,的白花,飘着幽香。 这花我见过,在幽林谷见过,而平城里并没有这样的花。 这花除了在幽林谷,流霜水榭也有。 看到房中花瓶里的这束花,我愣呆了良久。 我当然清楚一定不是瑛琳和紫兰放的,她俩也未离开过府里,怎么得来这样的花。 我明白,是他无声无息地来过,悄悄地将花放在了我的内室。 我惊讶的是,他怎能这样随意地来往高府却没人发现,府里也有不少巡夜的护院,他都能做到无声无息,只有二个可能:他的轻功很厉害,要不就是游然放他进来的。 紫兰在我呆呆立在高几边看那花时,也好奇地走了过来,她满脸疑惑,“主子,这花谁放的啊,瑛琳吗?可这是什么花?” 我冷视了她一眼,“不管谁放的,都不能向他人说起。” 紫兰欠身一礼,“是,奴婢明白。” 紫兰的问题虽多,但口风紧得很,也从未和府里的其他奴婢私下闲聊我,是个忠心的奴婢。 进宫的日子已经接近了,除了皇宫里再次让人送来大批的娉礼外,林嬷嬷扶着母亲来到我的院子。 让我想不到的是,母亲竟然做好了一套嫁衣。 她看我的眸色变成了温和,不再是往日的那副冰冷。 “容儿,希望你不要嫌弃,母亲只想尽点自己的心意,母亲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我此刻真的很感动。 并不是因为我要入宫成为“皇妃,”是母亲有了母亲该有的母爱和那份慈母的心。 我眼里冒着泪花,如是从一开始母亲能对我这样,那该多好。 我的童年都过在恐惧中,如今释然,我该感到幸福。 我无声地拥抱了母亲,我放下了,也希望母亲能放下她的那段过去。 我在她耳边轻语,“母亲如真放下了,等身体好了也去三姨娘的墓前去拜一拜吧,母亲的诚心,三姨娘也一定会原谅你的。” 母亲的身体微微愣了愣,我松开她后,见她的脸色有丝复杂的神色。 她在忧心什么? 母亲冷漠地讥笑自己,她对上我的视线,有些自责的说道,“母亲的罪孽是不可宽恕的,当年是母亲去通知了乙浑的女儿乙桪,告知她达奚兰在高府,因为我知道达奚兰的父亲是乙浑被朝廷围剿的主要原因,是达奚骁月将乙浑有谋反的证据呈给皇太后,是我告知乙桪,达奚兰藏身在高府。达奚兰的逝去其实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僵硬了脸部,母亲曾是那样的狠毒。 还以为只是乙桪找到达奚兰,因为达奚兰的父亲那样作为,乙桪才会将怨恨发泄在达奚兰的身上,却不想,达奚兰在高府是为了躲避乙桪,而母亲则是将达奚兰的藏身处给出卖了。 我暗淡了神色,沉默。 良久后,我才轻吸一口气,叹道,“就算当年是你的错,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母亲不必自责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谁都会犯错,母亲以后能诚心请求三姨娘的原谅,女儿想她在天之灵会明白的。” 母亲这才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只要容儿能原谅母亲的过错,母亲余下的日子会好好反省。” 送母亲离开,我站在院子里,昂头凝望着湛蓝的天空,天空是多么的漂亮,干净无暇,人要是都能如此,那该多好。 可是乙桪当年是怀有多少仇恨,才会让她年纪轻轻就这么陨落了? 我脑海里再次想起梦里,乙桪去皇宫到底在找什么? 她深夜翻墙在皇宫的瑶华宫里,到底是去寻什么呢? 当时的萧景栖又在哪? 为何不在乙桪身边,为何让她只身夜闯皇宫。 为何在后来的梦里,不管是乙桪来高府刺杀三姨娘,还是夜闯皇宫,都未见萧景栖的身影。 我顷刻间突然明白了什么,萧景栖说他曾离开过乙桪,那么在乙府落寞后,萧景栖回他的南朝了。 一定是这样。 他那么爱乙桪,竟然没带乙桪离开,让乙桪独自犯险,让她在身边没有人的帮衬下,带着仇恨变身“千指女魔”,一剑一琴闯荡江湖。 我嘲讽一笑,他的爱真的是深爱吗?还是有我不知道的其他事。 他和乙桪之间,肯定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的爱。 明日就是进宫的日子了,我落寞地坐在桌边,独自看着烛光,心情不能平静。 我在担心什么还是在期盼什么,我心情很乱,我理解不了自己此时的想法。 我似在期盼他来,又害怕见他。 如他真来了,说要带我走,我又不知自己到底会不会跟他走。 我漠然地看向窗外,夜静得很。 他的曲声也没有在这安静的夜里响起,一切都很静。 瑛琳轻轻地走来,问我要不要伺候我入睡,我木然地回绝了她,让她自己去休息便好,无须管我。 在她将门轻轻带关后,我起身走近那把七弦琴,坐下来后,我擦拭了它一遍,然后拨起它的琴弦。 在琴声中,在这无眠的夜里,我独自悲凉。 整整一晚,我不停地弹奏它,直到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趴在琴上睡着了。 迷糊中,我感觉到他来了,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感觉到身上有丝温暖。 我甚至好像听到了他在说话。 “桪儿,只是暂时委屈了你,我一定会接你走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对你爱。” “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我还不能暴露身份,对不起。” “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我很怕,真怕你记起所有。” “可——我又十分期盼,期盼你的心里只有我。” “桪儿,我该怎么办————” 迷糊中,我感觉到脸上落下一滴冰凉,是他哭了吗? 我好想努力地睁开眼,可我好像很晕,晕得我的眼皮很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进宫路上的意外 第七十章前言 从皇城去高府的迎亲车马仪仗队已经停留在了高府门口。 紧军,宫婢,内侍,一众等人将 一辆豪华精致的马车围在中间。 禁卫军前后护卫,戎装备着武器,整齐而严肃。 虽然没有皇后大婚那样的隆重,但也已经不亚于任何人的婚礼了。 禁军前领头白马上的人,衣衫飘飘,帅气十足, 淡雅如雾的星光里,有丝凄凉。 而这丝凄凉,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就算坐在马背上,身材依旧 修长高大却不粗犷。 他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道路两旁围观了不少的少女,都是来看看这平城被公认的美男。 而他依旧安静着,心神游在外,对那些女子的赞美和指点完全没听见。 他在等候着,等候着他心中此时最不愿见到的人。 他即将亲手将她送到别的男人的身边,他心痛和无奈。 而这种痛苦只有在他身边的解凛看得清清楚楚。 解凛 一身武士服,体型匀称, 跟他主子一样的安静。 不过,他不时地瞧在北海王的身上。 他只要看住好殿下今天不做出出格的事就行了。 他怕殿下一时冲动。 近日来,他知道殿下心情不好,就连今日身份兼着迎亲使,皇上的特派,他也着实不愿领着这份差事。 在出发前,他久久地不愿上马前来,还是解凛提醒他,再不出发就会误了时辰,季豫无奈这才沉着脸色上了马。 拓跋宏已经在皇宫里极不可待了,早已经穿上了喜服,还三番五次地催问周公公,容贵人何时到。 周公公微笑起来,脸上的皱纹真是不忍直视,不过他看着皇上开心,他心里也就异常兴奋。 他安慰着皇帝,“快了,快了。” 拓跋宏坐立不安,来回渡步,不过脸上兴奋的笑一直就没消失过。 昭阳宫里,挂满了囍字,摆满了鲜花,宫婢仍旧在忙碌着。 拓跋宏站在昭阳宫的院子里,望着这他特意安排给容儿的寝宫,亲自担任着摆置宫殿的指挥使。 恭懿站在一旁,抿嘴含笑。 他这是有多久没见主上开心的笑了。 从皇后入宫那日起,他就见皇上每日夜里都在太和殿忙碌,根本就不曾踏入皇后的永乐宫。 皇帝新婚,皇后宫中不去,着实已经让皇后心生了猜疑,此时容贵人进宫,皇帝这么有心,还费心费力的,周公公为这后宫即将怕不再安宁而担心。 高府门口, 一个如神仙般美丽但不妖娆的女子在高府众人的拥护下走出了大门。 北海王神经立马绷紧地瞧了过去,刚好对上她投来的目光。 见到她,他的神色紧了紧,但她却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神色。她就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向马车走去。 那股陌生感让他心中一颤。 他在心中颤笑,她已经不是那时在梦仙居里那个对他含情脉脉的女子了。 她沉静了很多,对人冷漠了很多。 尤其是对他,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她知道了自己不是救她出迷雾森林的那个人,所以她对他不再热情了吗? 北海王沉冷着自己的脸色,他真想上前去问清楚,就算她真的对自己没有一点喜欢的心,可也不要这么的冷漠。 可她不给他机会,连问她的机会她都不给。 他的心在痛,刺骨的痛。 他拉住缰绳的手拽紧了紧,让自己控制自己。 “北海王殿下,有劳了。” 高府门口的台阶上,高扬抱拳恭礼。 北海王这才回过神色,对他轻微露出一笑,轻语道:“这是皇上对容贵人的宠爱,本王只是代行。” ~~~~~~~~~~~~~~~~~ 我不是看不到季豫,不是看不到他脸上难过的表情,只是我不想用心去看。 我没想到拓跋宏会让他来做迎亲使,在门口见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是慌张的。 从坠崖醒来后,我以为自己的真命天子会是他,可是真好笑,我此时竟然要成为皇帝的女人了。 我对他的冷漠,不去赴约,是想让他忘记我。 我和他之间夹了一个皇帝,他毕竟是皇帝的弟弟,我又能去怎样牵连。 至于拓跋宏,我对他的心,我一时无法表述,就算此时上了车轿,我的心还是漠然的,没有开心,也不难过,异常平静。 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人。 瑛琳无不兴奋,扶着我上了马车。她受了皇上的旨意,做为我的陪嫁侍女。 队伍在我上了马车后便即刻启程,留着一堆还在高府门口的观望者。 大夫人和高璃没有送出来。从一清早起,高璃就喊肚子不舒服,大夫人陪在她的身边。 高璃这么一喊,全府的人都知道,她只是不愿意送送她这个妹妹。 不想看到别人羡慕我的眼神。 也是,一向在府里不受待见的二夫人和二姐,竟然勾搭上了皇上,成了人上人。而一直做为主位的大夫人和大姐又怎么会舒服呢! 气都气出了病—— 而我对她这一对母女的演戏没太多兴趣,随她们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情绪。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坐在车辇里,此刻满脑子想的是,我难道真的就这么进宫为妃了? 昨夜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可是醒来时我却是在床榻之上,我不知自己昨晚听到的话语到底是真实他来了,还是我在做梦。 车辇外,百姓议论嘈杂,我也静不下心来。 车辇前,白马之上,季豫的背影在车帘的飘飘荡荡中时隐时现。 回宫的路上,北海王一直行在前,也不曾和我说过一句话。 就算有什么话,此时也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我轻闭眼,不想看着这一切。 突然车辇猛地停了下来,我的身子晃了下,我慌张地睁开眼,见队伍停了下来。 那匹白马之上的人调转了马头,停在我的轿外,恭礼地温和说道,“容贵人安心,臣在这保护容贵人。” 我听到前方传来打抖的声音,不知出了什么事。 当然,他在这,我并不害怕什么。 “怎么了?”我淡淡问道他。 车辇的纱幔飘飘,他的神色我看不清楚,他在马背上颔首道,“城门校尉乞伏延利在追击叛贼。” “哦,”我淡淡地应了他一句,安心地坐着。 我总觉得今日不吉利。 平城里还有谁不知今日我容贵人进宫,叛贼怎么会出现在此时,就不怕朝廷的禁军抓获? 此时我的车辇前后可都是护卫军。 那些叛贼就算有什么行事,也不会选择在今日吧。 是谁这么的无知。 我猛然想到了他,会是他吗? 是他要阻止我进宫吗? 我有些心慌起来,很害怕前方叛贼中会有他。 我拽紧着手中的手帕,心镇定不下来。 手帕上的梅花再次入我的眼,它是少苓送给我的那一块,今日我特定带在了身上,我想让少苓在天看着我要嫁人了。 她曾经跟我说的幸福,我希望这一进宫会是幸福的。 吼乱声不断,百姓都被禁军拥护在街的角落,我的仪仗队停滞在道路中央。 季豫一直守护在我的车辇外,不曾离开。 我听到前方有马碲声而来,看来又来了不少朝廷的兵士。 车辇外季豫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兄长高首文带着他的巡防营军队来了,容贵人请安心。” 不多时,打抖声停了下来,解凛骑着马来到季豫的身前,对他回禀,“叛贼五人,逃跑一个,乞伏延利追去了,死了二个,抓了二个活的。” 季豫对他道,“那些让高首文去管,仪仗继续回宫。” 解凛领命后,命令队伍继续前行。 车辇再次动了起来,而我心情极度紧张。 我害怕,害怕他真的被抓。 可我又想不出来,他怎能会是叛贼,也许这次的叛贼的捣乱,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是我想多了。 车辇一直进宫后停了下来,我才缓了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 拓跋宏已经迎接到了我的车辇外,在我下车的那一刻,他伸出手来,我愣了愣,还是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他一路牵着我的手,直到停在了昭阳宫的大门外。 我望着那三个字,轻笑了一声,从此之后,我真要在这皇宫中的一方天地里生活了吗? 我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拓跋宏领着我走进昭阳宫的大门,里面的奴婢同时跪地,叩头拜首,齐声呼我为“容贵人”。 容贵人,我轻笑,我还真不适应。 拓跋宏 说了声平身后,低眸看着我,微笑道:“这里以后就是容儿你的寝宫,可还喜欢。” 我冷着眸色不回答。 他似乎看出了我并不开心,但他并没有因为我没有笑意而发怒,依旧微笑着,自己圆自己的话,“朕觉得容儿一定会喜欢的,来,进去看看。” 我被他拉着,走进昭阳宫的正厅堂,里面的摆设极尽奢华,和我的秋水居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都不知该如何,是站着还是坐着。 见我发愣,他一把搂住我的腰身,整个胳膊搂着我的上半身将我带进内室寝宫。 香炉里燃着浓浓的香,香气弥漫着整个屋子,让人迷糊欲醉。 我突然觉得口渴,抬起眸看向拓跋宏,他眼神中充满情欲,感觉想把我揉进他的心里。 我慌忙出声,“我渴了。” 他这才愣笑起来,一声轻呼,“来人。” 一个年纪大概三十岁的宫婢走了来,躬身有礼,“奴婢在。” “给容贵人端碗燕窝来。”拓跋宏眼神一直没离开我的脸上,吩咐道那宫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女魔狂啸弑杀 宫婢将燕窝端给我时,我看了她一眼,虽年纪在皇宫里可能算得上姑姑辈的,但面相还是比较精致。 她对我欠身有礼,说名唤竹砚,是我这昭阳宫的掌事姑姑。 随后她让昭阳宫里伺候我的所有奴婢都前来跪在我面前自我介绍。 来了一屋子的人,黑压压的,我看着就头痛,我一个人哪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我有礼地对身边的皇帝说道,“臣妾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拓跋宏随了我的愿,让我挑几个。 我随意地点了跪在前排的两个婢女和一名内侍监,让其他人都离开。 那被留下的两个婢女忙叩头谢恩,说着自己的名字。 秋云和雪燕。 那个唯一留下的内侍监满脸笑意,“奴才张新普。” 我眸光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让他们此时无须伺候。 宫婢退下后,我才看向拓跋宏,仍旧是淡淡的表情,对他道,“臣妾累了,想休息。” 我的意思很明显,我就是在赶他走。我还不适应自己的身份,我只想好好静静。 拓跋宏的脸色明显沉了沉,不过只是一闪而过,他还是温柔地说道,“那容儿先休息会儿,朕晚上和你一起用膳。” 我这才对他微微一笑,恭送他。 拓跋宏一走,我才坐下,吩咐瑛琳让她把我从高府拿来的东西都放好。 那把七弦琴还是装在那琴盒里,瑛琳将它拿出来摆放好。 我走过去,静望着它,想着今日来宫的路上那些叛贼,听解凛对季豫的回禀,被抓了二个。 我很害怕,其中会有他。 我又害怕,乞伏延利去追的那人会是他。 我感觉到头痛,已经很久没有痛过了,我真的要休息下。 竹砚见我的脸色不好,前来伺候我,扶我到床榻上去休息。 等我醒来时,夜已经暗下。 竹砚伺候我起来,对我说,皇上已经等我很久。 我走出内室,见到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膳食,拓跋宏正在端详着我的那把七弦琴。 我缓缓地走近他,眸光清冷,轻启薄唇,“臣妾让皇上久等了。” 拓跋宏回身,温柔一笑,上前一步拉起我的手腕,“容儿醒了就一起用膳吧。” 我淡笑,随着他坐下。 秋云和雪燕在边伺候着。 我没说话,屋子里便静得很,拓跋宏好像也只是在安静地吃。 我低眸眼角余光中,看出他很警惕,想和我说什么但又不好开口似的。 是,我对他没有笑,没有热情。 不拒绝他,是因为他是皇帝,可我并没有爱他,我不必热脸相迎来迎逢他的宠爱。 竟然下旨让我成为他的“容贵人”,那我就顶着这个身份便可。 也许他已经猜出了我的心事,他似在怕我不开心,才在我面前心地不说什么。 这夜,他没留下来,我也没有要求他留下。 膳食过后他陪了我会,才起身给自己找个借口,说还有政务要处理,让我好生休息。 我眼皮都未动下,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瑛琳眸中带着一抹疑惑看着我,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后宫妃子哪个不愿多得皇帝的宠爱,而我却是这样,难免让她们疑惑。 次日清早拓跋宏便领着我前去太华殿参拜太皇太后。 冯悦言打扮得很是盛装,安坐在太皇太后的身边,一脸不屑地将视线瞧在我的身上。 我伏身跪地拜见,平静着自己的心态。 早就听闻到了冯氏太皇太后当年的许多手段,权谋,如今见到,我还是甚是紧张。 拓跋宏站在我的身边,似在等着太皇太后唤我起来。 我听到一声淡冷的声音道:“起来吧。” 我再次一拜,站起身来。 太皇太后迷离着眼向我看来,在仔细瞧见我的相貌时,突觉得她脸色一变,慌得一下,站起来。 太皇太后的这一反应,让在场的人都有所惊讶,不明所以。 “月桃,扶哀家过去,哀家要仔细瞧瞧这容贵人。” 太皇太后的声音带着点颤动,走下来的同时,眼眸一直盯着我。 拓跋宏疑惑地瞧着太皇太后的脸色,不知她为何看见了我会有这样的反应。 月桃扶起太皇太后的手腕,慢慢地移动脚步。 我只是静静地站着,不明白太皇太后为何要走下来将我瞧个仔细,是想看我的容颜配不配得上皇上吗? 冯悦言好奇地跟了过来,可能以为太皇太后对我不满意,会顺斥几句,心中满是想看戏的讥笑表情。 而我依旧冷静地站着,对于这大魏最高权利之人,心中很是敬畏,不敢有太多的情绪,任由太皇太后在我面前,上下打量。 我看得出来,太皇太后的脸色不是很好,走近我时,没有一点笑容。 “有什么不妥吗?皇祖母。” 一边的拓跋宏不由地问道。 我清楚地看到太皇太后阴沉的脸色在云祥问话后,稍加恢复和色,顿了一下后,才道:“没什么,只是感觉她曾像我多年前见过的一个人。” 我低着眸,不太敢正视太皇太后,也没因为太皇太后的话而有什么其他表情。 不过,我心里却想到了乙桪。乙桪曾刺杀过太皇太后,那年不就是在李奕的墓园里去闯了太皇太后的阵地。 拓跋宏倒是有些意外,不知太皇太后认为我会像谁。 他转眸望了我一眼后,又转向太皇太后满脸疑惑的神情。 冯悦言和月桃都露出微微惊讶的神色。 “皇祖母您说容儿长得像别人?” 拓跋宏试探地问道。 太皇太后沉默,没回答。直接又走回去,静静坐着, 冯悦言此时更是想知道我到底像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吧? 不过太皇太后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唤我和拓跋宏退下了。 在走出奉仪殿,我明显感觉到身后冯悦言心中很是愤怒。 在她心里觉得我一进宫,皇上就寸步不离,还亲自陪着我来朝拜太皇太后,让她心中怒火万分,不只嫉妒还有怨。 她还以为太皇太后今天能帮她多教顺下我,竟然想不到太皇太后见了我,就什么也没说,还把我们都赶了出来,说要休息下。 因为皇上对我的重视让她心中很是不满,我从刚才踏入太华殿开始,就已经完全感觉出来了。 还没走多远时,我便听到已经随着出来的冯悦言在呵斥她的婢女。 拓跋宏头都不回,直接牵着我离开。 在回昭阳宫的路上,迎面走来了一个少女,她在拓跋宏的面前欠身参拜,然后对我行礼。 看到她我才微微一笑,她的样子很甜美。 当然我也认识她,她是彭城公主莹玉。 她上下打量了我后,柔笑道,“皇嫂宫装打扮也很美。” 拓跋宏比我还兴奋,立刻接了莹玉的话,“容贵人的美可有谁还能比得了的,朕的妃子当然美啦。” 莹玉嗤嘴,“皇兄可真一点也不害臊啊。” 我呆愣地看着那两人,兄妹间毫无违和感。 这样的亲情是美好的。 莹玉的身后,季豫慢慢地走了来。 见到他,我的眸色紧了紧,我不敢直视他,轻垂下眼眸。 季豫在拓跋宏面前恭礼后,说道,“臣是来禀明昨日现身的叛贼。” 听到季豫的话,我再次轻愣了神情,手拽在身前有丝紧张。 拓跋宏神色微变,严肃起来,对季豫道,“随朕去南书房。” 他回眸看向我,我忙道,“皇上去忙,臣妾和公主在皇宫里走走。” 拓跋宏交代莹玉,“照顾好你皇嫂。” 莹玉嘟嘴咛喃,“皇兄对皇嫂太宠爱了吧,在这皇宫中,有谁还能把皇嫂怎么样啊。” 拓跋宏再次看我一眼,走去。 我瞟了眼季豫,见他的脸色幽沉,冷着眸色跟在拓跋宏身后。 我和彭城公主没有散步多久,便回了自己的寝宫。 我在寝宫中坐立不安,我真的很害怕,萧景栖会与那些叛贼扯上关系。 瑛琳在擦拭着那把七弦琴,我悠悠地走了过去,让她退下,坐下后,为了让自己静心,我抚起了琴。 我沉迷于曲声之中。 眼前又像出现了幻觉,我明白是我脑海中的记忆在抽离出来。 我的面前出现了迷糊的山坡,一条官道延伸在远方,官道两旁是灌木丛林,而我正坐在一处宽阔转角处的石上,我眼望着前方,手抚在面前的琴弦上,似在等待什么。 我的身旁蹲着一头白狼,它眼神凶狠地注视着前方。 模糊中,那条道上有马碲声传来,当我看见前方出现的人影时,我手上已经开始弹奏起琴弦,琴声很快,犹如战场杀敌的激将声。 前方奔腾而来的马队在听到琴声后,马不听使唤地乱窜,马背上的人被惊吓得从马上跌落而下。 我见到他们无比惊慌的表情,也听到有人在尖叫,“千指女魔!” 我脸上毫无表情,双手不停地越弹越快,琴声越来越刺耳。 就在我一阵琴曲落声后,那些马背上的人都已经惊慌失色跌落在地,捂耳在地上垂扎。 我抽出后背上背着的青冥剑,飞跃过去,一阵刺。 白狼随着我已经狂舞着它的双爪,撕扯着那些人的衣衫。 我疯狂地刺杀,一剑剑不停挥在那些人的身上。 等我收了动作,面前倒了一地尸体。 我见手上的剑在滴血,鲜红的血在阳光下刺着我的眼睛。 我抬头看向天,将剑指向天空,怒吼一声。 歇斯底里地笑,笑得大声,笑得狂躁。 我猛地醒过来,心呼吸得很快,我的双手还抚在琴弦上。 “主子怎么了?”瑛琳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呼。 我回眸看了她一眼,再次将视线停在七弦琴上,我知道,自己又进入了幻觉中。 我刚才应该是看到了乙桪曾经见过的场面。 我很明白,刚才自己所见的一切都是乙桪的记忆,它们在我的脑海里激活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狼女 第七十二章前言 冯氏由月桃扶在软榻上轻轻靠着,心绪好像还没有缓过来。奴婢送来了参汤,月桃服侍太皇太后喝下。 在冯氏太皇太后喝完后,月桃蹲在她身边轻轻地按摩着。 月桃观望着太皇太后的脸色,低声的问道:“老主子,今天这是怎么了?那容贵人有什么不妥吗?” 太皇太后轻闭的眼,微微睁开,像在沉思。 良久后,突然吐出一句话,“她像那个狼女,太像了。” 狼女? 月桃疑虑,“老主子说的是多年前的那个狼女?” 在月桃疑惑,惊讶的眼眸中,冯氏木愣着神色,轻语,“是她,真的是她,她来找哀家了,她来报仇了。” 说话间,冯氏身体发抖。 月桃忙安慰着,“老主子想多了,多年前那个狼女已经死了。” “不,哀家近几个月来经常会梦到那日,梦到那个女人,她的脸哀家永远记得,是她,是她——” 冯氏眼神晃悠,坐立不安,心情恐惧到了极点。 “老主子,她是高府千金,不是那个女人,别担心哦。”月桃像哄孩子一样哄着精神有些崩溃的太皇太后。 “不,她来报仇了,她来要哀家的命,哀家该怎么办?” 看到精神状况如此的老主子,月桃忙唤道奴婢,“快把贾太医请来!” 月桃伺候着冯氏上榻休息,等贾太医看过后,症断只是精神恍惚,开些安神药汤就行,心里也放心了。 喝过药,睡了一觉后,冯氏已经冷静了很多。 她坐在软榻上,沉静地回忆起多年前。 冯氏淡漠地对月桃说了多年前,那个留在她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那个狼女。 她说,那狼女曾救过哀家,那是十七年前,和平六年,先皇献文帝刚刚继位,魏国国地到处发生瘟疫,当时献帝还,处事还不够机智,什么事都是由哀家去处理。 而疫情最严重的当属平城以东的阳高村,村民严重感染。为了查明疫情真相,哀家亲自前往巡看。 只是不曾想,谁透露了哀家的行踪,哀家身遇刺客。刺客来得不少,哀家带去的皇宫禁军不少遇害。 在哀家惊慌心乱之时,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名少女,手握弓箭,身后还跟了一条凶猛的白狼。 那少女射杀不少刺客,哀家才得以脱身。哀家永远都记得那一幕,那少女眼中的凶狠,就像她身后的那条狼一样。 月桃静静地听着,在太皇太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停下时,她默默地道:“老主子是说,那狼女救了您,而如今的容贵人长得就像那狼女?” 太皇太后默默地点点头,轻叹一口气,又道:“是,简直一模一样,不过,这高昭容看似比较柔弱,不管是看她的身体还是面相,都没有当年那狼女的凶狠和勇猛,当然哀家也知道不可能是她。” 说着这话,太皇太后似笑非笑了下,又继续说着。 那狼女不值救了哀家一次,还曾刺杀过哀家。 月桃不明白,道:“那是为什么?” 太皇太后轻笑了下,很不相信那次遇刺的真实。 后来在皇兴五年,十一年前,当时的先皇献文帝已经十六岁了,那年宿卫监李奕身亡,哀家去李奕墓前惦念。 而那狼女竟然在山野墓园出现,这次她是来刺杀哀家的,哀家怎么也不相信。 她的眼眸充满仇恨,对哀家毫不留情。比起那次舍身救哀家,眼神更凶猛,更可怕。 她的身后依旧跟着那条白狼,白狼很是凶猛地护主,咬伤了不少哀家身边的人。 哀家当年身边最贴心的侍女叙雅就是死在了白狼的口中。 不过可惜的是,哀家当时怎么也没弄明白,为什么第一次救了哀家,而第二次见面竟然是要刺杀哀家。 只是那次,哀家有禁军救驾,那狼女受伤逃离。 那日,狼女剑剑怒朝哀家刺来,双目怒瞪,对哀家厉声呼道,她说要哀家还她父亲的命来。 后来,匆忙回宫后,哀家命人才查清了,那狼女是乙浑的女儿。 她是来找哀家为她乙家报仇,为她父亲报仇。 之后,哀家再也没有见过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哀家一直记得那眼神。 冯氏轻摸额头,叹气,“近几个月来,她频频出现在哀家的梦里,都是在重复那日不停地刺杀哀家。” 月桃听得愣神,轻语安慰,“老主子,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姑娘那日不是受了重伤离开的,你老都早已经认为她死了,肯定就早已经不在人世了,老主子放宽心就好。” 冯氏并没有因为月桃安慰话而松下心来,她想起了当年那日,救走狼女的是那个人。 当时,她被禁军护卫在身后,可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来救狼女的是他。 那个人的本事,她清楚。 回宫后,她派遣了大量的军队出城寻找,都让她失望了。 那个狼女犹如消失了一样,从此不再出现。 冯氏回过神来,一道如刀般锋利的眼风扫向月桃,她怎能容忍这么一张脸晃在她的面前。 月桃看出了老主子的杀气,忙跪地一拜,“老主子,她可是皇上才纳进宫的贵人。” 永乐宫。 已近午膳时辰,餐桌上摆好了膳食,冯悦言将她饭桌上的碗筷都推到了地上,怒火冲天地坐在椅上生着闷气。 春梅伏身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而他宫里的内监李德正安慰地在相劝。 “皇后娘娘,别因为那个贱人气伤了自个的身子,她才进宫,皇上宠着她也不能说明什么,明儿皇上肯定会和娘娘一起用膳,毕竟娘娘您可是皇后。皇上他不看您的面子,还不看太皇太后的面子吗?皇上他肯定会来。” 冯悦言稍气消了点,瞪目瞅着李德。 不知她想到什么,突然呵呵一笑,对李德道:“容贵人可是新贵,作为皇后的我,怎么也得给她点恩赐不是么。” 李德恭敬地听着。 不知皇后要说什么,不过她的表情很是奇怪。 “李德。”冯悦言一声轻呼。 “奴才在。” “去,让御膳房准备一盘油炸蚂蚱,送到昭阳宫去,就说是本皇后赏的,你还要看着她吃完。” 冯悦言说完后,掩嘴奸笑。 “诺,奴才这就去准备。”李德附和着她的笑。 “看着皇上不在的时候去送,知道了吗!”冯悦言瞪眼吩咐着。 “奴才明白。”李德应后忙去准备他们的恩赐品。 已近黄昏,天色昏暗,李德躲在昭阳宫外,见皇上已经起驾走了,才向身后的内监招手,两人笑嘻嘻地走进昭阳宫。 到了院内,李德便道:“皇后给容贵人恩赐菜肴,请容贵人笑纳。” 昭阳宫里的人都相互望了眼,不知道那内监手上端着的瓷碟里装的是什么。 我走近桌边,朝还没有打开的瓷碟看了眼,道:“本宫已经吃过了,请公公转告皇后娘娘,说本宫谢谢她的好意了,还请公公将这菜碟端回去吧。” 李德很是为难的轻笑了下,道:“这是皇后娘娘对容贵人的恩赐,容贵人不接下,那就是皇后在这后宫里可起不到作用,是不是?皇后娘娘可说了,要是容贵人不全吃了,那就是奴才没有做好,会饶不了奴才的,所以还请容贵人将这盘菜都吃了吧。” 昭阳殿里的奴婢们悄悄地观望着我会怎样,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什么意思。 竹砚上前,将桌上的菜碟揭开。 一盘油炸蚂蚱呈现在眼前。 见到这样的东西,奴婢们纷纷开始反应,连瑛琳都想吐,她们可从没有吃过这个东西。 见我面不改色,漠视了她们一眼,她们立马低眸不再有任何表情。 竹砚见到碟里东西的那一刻,也是脸色一沉。 不过是皇后赐的,而且还说的这么明显了,就是想要我把它吃下。 皇后是为了向我证实,她才是后宫之主,想要我容贵人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竹砚比谁都清楚和明白,皇后这是在给我下马威。 “容贵人,请吧,奴才还等着贵人吃完,收盘子呢!” 李德一副人得志的嘴脸。 昭阳宫里的所有人都快看不下去了,可谁都只是沉默。 不过我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一盘的蚂蚱可还难不到我,坐下来。 拿起筷子,夹起一只送到嘴里。 这一连贯的动作,我竟是那么的自然,脸色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奴婢们惊得大大的嘴,不可思议地都傻愣着。 李德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而我就这么一只一只地吃起来。 像没感觉似的,依旧慢慢吃着。 瑛琳想将我的筷子抢走,不让我吃了。 我制住瑛琳抓住我的手,只是朝她一笑,又继续吃着。 她噗地一跪,边流泪边道:“主子,别吃了,会吃坏身子的。” 我轻微一笑后,神情依旧静默,在吃的同时,冷漠地看向李德。 李德被我的这种阴冷的神色,看得一怔一怔。 心虚的有点害怕,从他眼里看出还真佩服我的胆识。 等到最后一只终于吃完了,我放下筷子,瞪向李德,冰冷地说道:“麻烦李公公去回禀皇后娘娘,就说我高昭容不负她所望!” 李德面部抽筋似的一笑,忙拿起盘子拔开腿就走了。 他都感觉自己来错了地方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林贵人的是笑非笑 竹砚端来一碗水,忙道:“贵人,漱下口。” 我回望一眼屋里所有的奴婢,见她们都惊吓到了,面色都还没恢复。 不过,我只是轻笑了下,把刚才的事不放在心上。 漱完口后,对所有人道:“放心,你们的主子也是个坚强的人,这点事还不算什么。以后昭阳殿免不了会受到皇后的欺压,但我相信在这里的人,都是坚强的是不是?” 所有人都噗地一跪,说道:“奴婢们不会让容贵人蒙羞的。” 我微微一笑,道:“都起来吧。” 张新普一直都没说话,不过此时却跪着说道:“奴才以后会尽心尽力在容贵人身边办事,不会再让李德再乱闯昭阳殿了。” 我依旧平淡地道:“这不怪你,他是皇后亲自授派过来的,那就代表的是后宫之主,怎能不听。” “不过,以后你提防点这个人就是。” 张新普忙道:“奴才明白。” ~~~~~~~~~~~~~~~~~~ 冷冷月下,萧景栖躺在树上看着月亮。 程由站在树下,安静守着。 冷冷月色洒落将萧景栖俊美无涛的面容勾勒得棱角分明,淡紫色的衣襟因为躺下的缘故,半敞开着,露出性感而分明的锁骨,飘纱从树干上垂落,随着轻风飘扬摇。 萧景栖黑色的眸凝望着天上的明月,表情淡漠而深沉。 他低声呢喃一句,“她此时应该在拓跋宏的怀里吧。” 程由清楚地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眸色紧了紧,不知该怎么去回答侯爷的话。 见程由沉默,萧景栖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望着天空。 良久,树上没有声音。 程由还以为侯爷睡着了,却又传来幽幽的一句,“南宫霓准备得怎样了?” 程由听见是跟自己说话,立马应道,“皇宫的乐师已经让属下等人在她回家途中给刺杀了,南宫只要找对时机便可进宫。” “嗯,好。”树上的人淡淡应了一声,桑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 ~~~~~~~~~~~~~~~~ 永乐宫。 听到李德的回报,冯悦言不可相信的惊讶。 “她高昭容也是名府千金,怎么跟乡野村妇一样,什么都敢吃,什么都不怕,还真是瞧了她。” 她还以为会有好戏看,会让高昭容哭哭嘀嘀的,谁知她竟面不改色。 李德说道:“皇后娘娘,我看那容贵人不是那种胆的主。” 冯悦言鼻子里一哼,“总会有她害怕吧。” 看向李德又道:“给我盯紧了昭阳宫,她有什么走动,都给我禀报。” “喏!”李德恭身应道。 ~~~~~~~~~~~~~~ 拓跋宏在他太和殿的寝宫里,并没有什么多少事,他只不过就是在灯下看看奏折,哪儿没去。 他不是不想让高昭容侍寝,只是觉得她还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对他还没有一点爱。他不能在她对他还没有一点爱的时候,就勉强地让她侍寝,怕伤了她的心。 在他心里,他不值要得到她的人,还要她的心。所以他觉得自己有耐心,也有把握让她爱上自己。 在他就寝时,还问道身边的周公公。 “容贵人那边如何?” “回陛下,奴才已经派人过去了,交代了陛下说的话。” 拓跋宏抬头望向周公公,疑惑地问道:“她都没说什么?” “没有。”周公公摇头。“只是让陛下您也早点休息。” 拓跋宏很满意点笑了笑,起码她也知道关心他了。 而永乐宫的那一位,等到夜深人静了,都不见皇上的到来,还以为皇上在昭阳宫就寝了,不过,后来李德前来禀报说,皇上在寝宫,哪也没去。 冯悦言听了,倒是不可信。 皇上这么想着办法要将高昭容娶到身边来,怎么此时已经如意了,却没有去宠幸她,倒是让冯悦言没想明白。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图呢?”她自言自语,不明所以。 不过,她认为皇上也许对高昭容并不是那么深爱,只是见到她的美,所以才有占有欲的心吧!好把她留在身边,谁都得不到。 想到这,冯悦言哈哈大笑起来。她觉得自己猜得没错。 要是,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就得加把劲了,好让皇上对自己有情。 泄肆了心情后,她又恢复阴冷的表情,瞅着李德淡淡地问道:“瑶华宫的那一位呢?” 李德依旧弯着身子,轻言回道:“每天都在她自己的院里,哪也没去,太皇太后今个儿还吩咐了太医去看了看,听太医说,一切都好,离生产之日不远了。” 冯悦言哼哼冷笑着,脸上竟是让人看不懂的表情。 ~~~~~~~~~~~~~ 从那日拜见太皇太后之后连着二天,拓跋宏没有再来昭阳宫,不过都派人送了东西过来。不管什么好东西,都叫人送了来。 我就一直在接着皇上送来的礼品。 瑛琳可开心了,有些东西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不过,送过来的这些东西中,我最喜欢的还是那几盆大丽菊,还没到菊花开放季节,竟然能有这么漂亮的菊花,我很惊喜。 我的院落中放满了花草,看着鲜花,闻着花香,我感觉心情很舒适。 只是,拓跋宏没来,我很想探探他的口风,问一问那日进宫路上,那些叛贼的情况。 我还是担心他。 从那日在府里见过一面后,已经很久了,他不再出现。 竹砚在我身边说道:“华林园开了很多花,今天天气也好,贵人要不去花园走走?” 进宫后,我还真的哪都还没有去过,皇宫里都还不太熟悉。 “好。” 我微笑点头。 在漫步朝华林园去的路上,我一直很安静,只是在想,那天太皇太后对我的反应。 她的表情让我捉摸不透,看我的眼神也很冷漠。 我知道,太皇太后对我不是很喜欢。 这我都看不出来,那我就是傻子。 也是,冯悦言是她冯家人,冯悦言这么讨厌我,那么太皇太后也就肯定不会喜欢我了。 不过,不管太皇太后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都无所谓,我只想过好自己,安静地待着。 去华林园的路上,经过了一道玉兰树路,石板路两边种了一排玉兰树,此时正开着大朵的白花。 花很美很大。 我突然想起三姨娘栖雁阁的院子里也种了玉兰树,府上其他地方都没有。 三姨娘的名字里有个兰字,相必因为这样,她才会喜欢玉兰花吧。 玉兰花白得纯洁,可三姨娘是不是也是纯洁的,我很疑惑。 乙桪去高府刺杀她,一定有原因。 不可能就因为她的父亲收集了乙浑有谋反的证据上报朝廷,乙桪就迁怒达奚兰。 我觉得乙桪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一定是达奚兰有什么是让乙桪无法容忍的。 只是会是什么? 迎面走来一女子,女子穿着华丽,头上插着银质四蝶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 我抬眸望去,见女子在奴婢们扶拥下,缓缓而来。 女子眉宇眼角满是甜甜的笑,正目正望着我。 我不知她是谁,正在犹豫间不知道该怎么去称呼她。 竹砚忙朝已经走近的女子恭身施礼。 “林贵人。” 掺扶着林贵人的奴婢也同时朝我施礼,还直接呼“容贵人金安!” 很明显她们是认识我的。 林贵人,那也就是拓跋宏的妃子,而且还和我是一个等级。 我好像听过这个人。 是,那是在李德走了之后,接着听到秋云说,林贵人差人送来了东西。不过,我当时没心情,只是随便吩咐放下就行。 而此时眼前这一位,就是那位林贵人了。 我安静地站着,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林贵人没有因为我不动声色而恼怒,还一脸笑的起先向我打起招呼。 “容妹妹。” 她的礼貌知性让我一惊呀,平静的唤了她一声。 “林姐姐。” 不过视线瞧到她的肚子时,我已明白,她有了身孕,看样子应该有八c九个月了。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但我只想祝福她,便浅笑道:“林姐姐好福气。” 我并不是羡慕或巴结林贵人,只是以平常心的祝福她。 可能因为有了身孕,又得到同为妃子的祝福,林锦瑟很是满意地微笑。 很和气地道:“不知妹妹可否陪锦瑟一起走走?” 我很是淡雅地一笑,轻轻点头。 这林锦瑟和皇后比起来,可是温柔多了,也很平易近人。 拓跋宏还没有长子,这林锦瑟的肚子里可是拓跋宏的第一个儿子。 林锦瑟怀着皇上的长子,想必一定很开心。 从她眉眼里的笑意中,我就已经感觉出来了。 她大腹便便的走在我的身侧,没有一丝因怀着皇上的骨肉而傲慢。 她的脸上有的都是幸福的笑。 我心甚想,皇上一定对她极好,不然她也不会有着这么幸福的心。 不过,让我有些不解的是,冯氏太皇太后作为北魏朝廷最高权利者,又怎会让其他妃嫔先怀上了皇帝的骨肉呢? 看来,冯氏太皇太后对待其他其他嫔妃也应该是友好的,如不是这样,林贵人又怎会有了皇帝的第一个皇子。 “林贵人在宫中过得应该很好,皇上也对你很好吧?” 我回过心事,淡声和她说话。 林贵人刚才还一直带着幸福的神色,顷刻间顿了顿,沉冷了眸色,她轻望我一眼,我从她的眸色里看到了一丝难过,不过只是随即,她又微笑起来。 我恍然间觉得刚才的想法好像是错的,她可能并不如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华林园里三个女人 同行漫走的林锦瑟心气平淡的道:“妹妹进宫时,锦瑟本准备来给妹妹道喜的,不过那天,锦瑟微有点不舒服,没能去昭阳宫拜访妹妹,还望妹妹不要见怪。” 我露出一抹笑意,“姐姐第一时间给妹妹送来了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不是吗?昭容很喜欢。” 其实我只是看过一眼,根本对这些东西,这宫里的人都不敢兴趣,不过,在林锦瑟面前我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听到我说喜欢,林锦瑟很喜悦一笑。 “姐姐的瑶华宫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还请妹妹不要嫌弃就好。” “怎么会?”我淡淡一笑。 我轻瞟了她一眼,想着她刚才说到瑶华宫,我脑海里顷刻间想到了那梦中的场景。 乙桪在瑶华宫里寻找着什么。 此时的瑶华宫是林锦瑟的寝宫,只是不知当年是哪位妃子的居所。 林锦瑟的年纪看来比我大不了一二岁,那么当年一定不是她住在那里。 林锦瑟会不会知道呢? 我随意地问起她,“林贵人进宫多少年了啊?” 我们走到园中的亭台里,她的奴婢扶着她坐了下来,我随着坐下后问道她。 林锦瑟的柳眉微微皱了皱,脸上有些落寞,淡然道,“锦瑟进宫很早,在十一岁时就已经进宫了。”她的眸光幽深,嘴角轻抽一笑,“想必容贵人已经听说了吧,锦瑟只是个宫婢,能得到皇上的垂青是锦瑟这辈子得来不易的福分。”她淡漠一笑,继续说道,“锦瑟不能和容贵人相比,容贵人身份尊贵,以后在宫里会步步高升,而锦瑟想必就是这样了。”她摸了摸肚子,“锦瑟只希望肚里的孩子能好好生下来就可。” 我感觉她淡看人生,对未来不抱希望,好似生下孩子就没了后路。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有了皇子不是应该有更好的福气吗? 这一瞬间,我迷茫了,宫里的女人都不奢望未来吗? 我淡淡沉眸,想起我该要问的话还未提,看向她,我随意问起,“林贵人可知瑶华宫以前是谁的寝宫?” 林锦瑟的眸光微微一闪,从容的神色看了我一眼,“先皇的李妃。” “李妃?” 她点头,“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李云莜,也是当今皇上的亲生母后。” 我和她聊天正一片融合时,在花园的另一条道上,皇后姗姗而来。 奴婢内监走来一队,簇拥着皇后踏步而来。冯悦言头上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很是耀眼,在阳光下闪闪发着亮光。 那样的刺目真是让人不敢直视。 见到那人的到来,我暗沉了眸色,很不想看到她,不过她是皇后,我还是和林锦瑟都齐齐恭礼。 “拜见皇后娘娘。” 冯悦言昂头瞧了眼天空后,将视线瞥在我们身上,声音懒散地道:“天气是好,温热适人,适宜漫步,可林贵人,你可是有孕之人,不怕走多了会动了胎气?本宫看林贵人你还是早回宫的好,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可有你哭的。” 林锦瑟神色微慌,轻声細语道:“锦瑟这就回去,有劳皇后娘娘的提醒。” 接着又转眸对我微笑道:“多谢容妹妹的刚才一路相陪,锦瑟先行告退。” “不客气。”我淡然轻语。 漠然地看着林贵人在婢女的掺扶下离开后,我转眸再次望向冯悦言,冯悅言正傲慢地一脸鄙视着。 此时我一刻都不想再看见她,更不想和她说些什么,朝她欠了欠身,正想离开。 冯悦言似笑非笑地道:“本宫劝容贵人还是少和林锦瑟相交的好,她就算是个贵人也身份卑微,对你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已经起步的脚又停顿了下来,不屑的对她冷笑道:“同为皇上的嫔妃,交好不应该吗,难道皇后想后宫内斗,不得安宁?” “你——”冯悦言很是气愤,嘴唇抽搐。 她身为皇后,还有太皇太后撑腰,有什么是她觉得担心的,还有谁能撼动她的地位!没有谁! 林锦瑟吗? 她做得到吗? 我只是觉得好笑,笑冯悦言太过对她人警惕了。 “皇后娘娘还是想想怎么做好你的皇后,可不要让他人觉得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太没有度量了。”我再次冷漠一笑。 “容贵人看来是太高估自己了,或是太高估林锦瑟了,你以为你们能翻起什么天来吗?还是能撼动我的后位不成?” 我再次冷笑。 “所以请皇后娘娘好好坐着你的位置,别为了臣妾这些人物而伤了心身。臣妾告退!” 冯悦言感觉自己遭了一顿气受。 她的奴婢春梅呼吸都不敢太大,生怕皇后又将她骂一顿。在冯悦言的身后,垂低着头,什么也不敢看,不敢望。 竹砚心惊地忙跟着我的步伐。 回去的路上,我的脚步有些快,也没有心事再欣赏什么风景。 只到见皇上站在我们的面前时,我才脸色微微转换,对拓跋宏福了福身。 拓跋宏看着我,轻声询问,“皇后没对容儿怎样吧?” 他来得这么及时,一定是得知了我在华林园,皇后也跟了去,他是来解救我的,他早就清楚皇后会看我不顺眼。 我讥笑,“皇后是怎样的,皇上应该清楚,还需要来问臣妾吗?” 他的眸色怔了怔,很清楚我不开心。 “对不起容儿,让她刁难你了。” 我木然地看着他,冷冷地道,“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他的眸色一闪,嘴唇轻颤,他被我的话怔得哑口无言。 他身后的周公公眼神惊讶得不知所措。 他当然清楚,我在怪他,怪他用一纸圣旨让我进宫,让我成为他的妃子。 “容儿——”他轻呼着我,我很明显感觉出,他想得到我的原谅。 我垂下眸,不想看他,不是他,我怎会让这么个皇后来欺负我。 我再次对他屈身一礼,“臣妾告退。” 他愣在原地,很难过。 我从他身侧而过,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双眸含情地看着我,“朕是真心的,容儿为何不信。” 我抬眸淡望向他,觉得他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的心顿时一软,脸色也柔了下来,竟不由地呼了他一声,“皇上——” 他看着我,抿嘴微笑起来。 我对他轻柔一句,他竟然这么开心。 在我还没反应之时,他拉住我手腕的手一紧,将我带进他的怀里。 我有点不适地想推开他,脸色很是难为的表情。 不过,一想到他是皇上,而自己已经是他的妃子了,还在这些奴婢面前,我立马停止了挣脱。 我不想在奴才们的面前丢了他皇上的面子。 只能任由他就这么半搂半抱。 而他在我面前还是那种甜蜜的微笑。 “去你的昭阳宫坐坐,可好?” 他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淡漠地嘴唇动了动,没点头同意也没拒绝。 他就这么搂着我,一直漫步到昭阳宫的门口,才将手放下来。 奴婢们忙前来恭礼后,各自退开。 瑛琳在旁伺候着茶水。 我沉默地坐着,想着他来也好,我怎么去问那日叛贼的情况。 在他饮了口茶水后,我微微眯了下眼,言语平静地问道,“皇上近日来在忙什么?” 想着后宫嫔妃不能探究朝廷之事,我又忙补了句,“臣妾无事,随意问问。” 他仍然微笑地看着我,“一些琐事处理。” “哦。”我轻嗯了声。 “进宫那日出现的那些叛贼是怎么回事?” 我很随意地问道,没有刻意地表现出我的意图。 他看了我一眼,轻皱了下眉宇。 我忙补充道,“皇上不说也没关系,只是臣妾进宫突然遇上了觉得好奇。” 他微微一笑,“说给容儿听听也无妨。” 我看着他。 他说道,“廷尉府已经查出来了,那些人就是前些年沙僧法秀为主的反贼,二年前僧门法秀引乱朝廷,朝廷将他诛了以后,有不少和法秀共鸣的反贼未落,任逃亡在外。” “那日,容儿进宫之时,城门校尉刚好发现百姓人群中有可疑之人,一时追击便引起骚乱,那日幸好容儿没事,不然朕就真自责死了。” 我的眸色深了深。 真的只是那些反贼吗? 他们与萧景栖真没一点关系? 是不是我想多了。 他并没有来阻止我进宫。 我在心中愣笑,还以为他真在乎我。 不过也只是把我一时当成了乙桪的影子而已。 “容儿——” 拓跋宏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呼着。 我忙回过神来,对他微笑,“听说那日城门校尉追击乱贼去了,后来怎样了,逃跑的抓回来没有?” 拓跋宏冷下眸色,轻叹,“乞伏延利受着伤回来,让那人逃了。” 我微愣,轻语,“不是还抓到两个吗,审审其他人也跑不掉。” 拓跋宏低眸一声叹息,“可惜牢里的那两人咬舌自尽了。” 我愣色不再询问。 这日,拓跋宏没有留下在我的昭阳宫就寝,他陪我用过膳坐会后依旧离开了。 他没有强迫我,他在尊敬我。 我突然觉得他其实也挺好的。 夜幕下,我倚在窗边,想着林锦瑟跟我说起的话。 她说瑶华宫曾是先皇李妃的寝宫,那么梦中乙桪在瑶华宫里寻找的东西一定与李妃有关系。 如不是这样,乙桪去瑶华宫到底寻些什么。 可乙桪与李妃又有什么关系,她到底在那里寻什么呢? “贵人,夜深了,奴婢伺候你就寝吧。”身后竹砚柔声轻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子贵母死 竹砚伺候我就寝,坐在梳妆台前,她卸着我的发髻。 我从镜中看了眼竹砚认真的神态,想到她是宫里的姑姑,年纪也不了,在宫中应该有些年头了,那么她应该多少知道点李妃的事迹吧。 我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轻问道她,“姑姑在宫里待了多少年了?” 竹砚看向镜中我的容色,微微一笑道,“奴婢都快记不清了,奴婢当年不知是八岁还是九岁就进了宫,那年的皇帝还是高宗太武帝,当今皇上的爷爷。” 我淡淡一笑,“姑姑真的算是宫中前辈了,伺候了三朝主子。” 竹砚一声叹息,“是啊,奴婢也老了。” 我疑惑地问道,“那么姑姑为何在可以出宫时不出宫呢,一直守在宫中是为何?” 竹砚身子愣了愣,她低眸思索了片刻才再次轻笑一下,“奴婢出了宫也不会什么,奴婢在宫里待习惯了,宁愿老死在宫里。” 我回眸看着她,“姑姑的家人呢?” 竹砚眸子闪了闪,随即又轻笑道,“奴婢在很的时候随着家人迁徙而来的,居住在平舒县,后来宫里选宫女,奴婢的父母便让奴婢参选入宫。在奴婢十四岁的时候,父母不幸身亡,奴婢已经没有了家人,所以——”竹砚一声叹息,“奴婢愿意在宫里伺候主子,因为奴婢已经习惯了宫里的生活。” 我转过身看着她,她双手垂立,双眸低垂静站在我面前。 她此时的样子虽有丝忧郁,但看不出难过。 我淡漠地看着她,幽幽地说道,“皇上的亲生母后可是李云莜李妃?” 竹砚听着,轻轻点头,“是。” “本宫想听听关于李妃,你能说说吗?” 竹砚的眉头一点点加深,我似感觉她本不愿想起李妃似的,见我盯着她,她轻抿了下唇,说道,“在奴婢十四岁时,奴婢的父母去世,那年高宗太武帝也是那一年驾崩的,先皇献文帝继了皇位,那年先皇才十二岁,太后让奴婢在先皇的身边伺候,二年之后,先皇十四岁时,从外地带回了一个女子,封为妃,那个女子就是李妃。李妃当年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可是李妃命薄,在生下当今皇帝后,被太后给赐死了。” 竹砚说到李妃,面色有些难看,看来她和李妃的感情应该很好。 “为何太后要赐死李妃?”我有些不明,疑惑道。 竹砚忙朝门帘处望了眼,怕让他人听见似的,她的目光再次转到我身上,见我等着她的回答,她低下头继续说道,“贵人难不成不知,皇室朝廷有一条祖上惯例,’子贵母死’的祖规,皇帝的长子必定是太子,可皇室不许外戚专权,所以李妃在祖治下,被太后给赐死了。” 我哑然,才突然明白过来。 我暗眸沉锁,想起林锦瑟,她那番看不到未来希望的神色。 她一定是早知自己也许也会走上那一条路。 她怀着皇长子的心情到底是个怎么样子? 我此时甚觉得凄凉。 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怪不得,皇后不将她看在眼里,就算她怀着皇子,也不受待见,甚至连太皇太后都不太予理睬她。 我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看着竹砚,说道,“那么李妃,你还知道些什么,比如李妃和乙浑府上可认识?” 听到我这句话,竹砚的眉头又是一皱,她抿了嘴角,片刻后道,“前丞相乙浑在高宗太武帝驾崩后一年就让皇太后给诛了,那时的李妃都还未进宫,李妃是太武帝驾崩二年后才进的宫,奴婢想李妃不一定认识乙丞相府上的人。” 李云莜和乙府难道真没任何牵连? 我冷下了眸色,甚是疑惑。 就算李妃不认识乙浑,但乙桪呢?乙桪可是在乙府被诛时并没有死。 竹砚此时对我问出她的问题很是疑惑,她脸上一片疑虑,我知道她在猜想我的意图,不过她没敢问出来,我也不想告知。 我对她正色,“本宫说的话可不许同他人道起。” 竹砚忙副身,“奴婢明白,贵人放心。” 此时,突闻远远地有鼓声传来。 我看向窗外的黑夜,那鼓声是从南城白楼传来的,此刻敲起的鼓声应该是关闭城门。 城门一关,平城街道上必然冷清了,但城中的邀月楼里此时还正莺歌燕舞。 北海王一人独自坐在厢房里饮酒。 楼下大堂里的散桌也多是一些听曲好乐之客。 南宫霓特意装扮了一番,看着桌上那壶酒,抿嘴一笑后,将它连托盘端起,出门向廊道的另一头走去。 她驻步在名为“幽兰”的雅房前,守在门口的两名护卫忙拦住了她,虽是拦住她,但护卫很恭敬。 其中一人道,“殿下不让人打扰,南宫姑娘请回。” 南宫霓妩媚一笑,“霓只是给北海王殿下送来一壶酒,不会打扰的。” 那护卫很是严肃,脸上仍毫无表情,“殿下说了,今日谁都不见,包括南宫姑娘您。” 南宫霓心中一嗤,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沉住了气,莞尔一笑,“那好吧,霓就不进去打扰了,不过这壶梅子酒是霓送给殿下品尝的,还望阁下代劳送给殿下尝尝。” 那护卫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接住南宫霓手上的托盘,躬身有礼,“多谢南宫姑娘。” 南宫霓淡笑,“一定要回禀殿下,这可是霓的独家密方,好喝得不得了。” 南宫霓回到自己的房里,刚才陪笑的面容冷暗下来,心中一直记得侯爷对她的命令,一定要北海王将她推荐到皇宫中的教坊司。 她认命,只要他对她发出的命令,再难她都要去完成。 就算那下达的任务是为了他别的女人,她也愿意服从。 南宫霓想到当年,她的师傅许少苓就是为了去完成他下达的任务,才匆匆离开,可是从那晚离开后,等来的却是师傅已逝的消息。 那年,侯爷还是刘宋朝的辅国将军,为了大业,为了萧氏族群的荣耀,为了听从他叔父萧道成的命令,他不得不完成使命。 而这个使命就是暗渡到北魏。 许少苓成了这个使命里的棋子,当年的南宫霓并不知晓,在许少苓死后,侯爷才告知了她。 既然师傅是侯爷的人,一心为侯爷,而她也愿意成为侯爷的人。就在她得知师傅死讯的那夜,她叩跪在侯爷的面前,请求成为他的心腹,只忠于他。 南宫霓永远记得那日,侯爷将她抱在了怀里,安慰她。 那是她唯一一次和侯爷那么亲密的接触,她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听着他胸口的心跳,从那一刻起,她发誓,就算死,她也要忠于他,要死也要得到他的一份情。 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对她仍旧如当初,不热不冷。除了交代她任务,他都将她放在远远的地方。 她很落寞,有心不甘。 侯爷心中的那个女人早已经不在世,喜欢他的许少苓也离世了,唯一在他身边的就只有她了,可他还是仍旧看不到她。 她以为只要在他身边时间长了,她对他的好,他一定看得见,迟早会接受她。可她却不曾想到,如今又有这么一个女人和乙桪一模一样。 南宫霓想起那日侯爷将青峰门的游然约到幽雨庄,向游然坦白他是崔伯渊的弟子,是乙桪曾经的朋友,要他告知关于乙桪在青峰门的事迹。 游然将乙桪在青峰门的那几年大概的情况都说了下。最后直接告诉侯爷,仙道崔伯渊是如何交代他将收集乙桪灵魂的玉屏安放好的。 南宫霓在一边偷偷听取到,当时她觉得游然嘴里的话太不可思议了。 如今她清楚地明白那个女子的身体里有着侯爷最爱的女人的灵魂,那么侯爷更不会放弃她了。 在任城王府的寿宴上,她还以为侯爷对那女子不过也只是把她当棋子,不然,怎会对她下毒,好让任城王和皇帝有嫌隙。 可慢慢发现,侯爷的心并不是这样,因为那个女人,侯爷已经一次次放慢了脚步。 她不知侯爷的心到底在想什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南宫霓走近窗台,望着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此时侯爷又在何方呢? 而她心心念的那个男人此时正一身黑服,面戴黑巾,飘入在东阳王府。 东阳王,当朝太尉,手握兵权,太皇太后在朝廷上的一把手。 萧景栖潜入东阳王府为了寻找一个人。 从鞠阳的口中和游然的口中,他相信当年崔伯渊救了乙桪后,虽身负重伤,但一定没死。 他这次从齐而来,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就是寻找崔伯渊。 他已经查明,当年冯氏太后在李奕墓园被刺杀后,派遣大量的军队寻找崔伯渊,其中领将的就是东阳王。 萧景栖甚是觉得东阳王一定把崔伯渊秘密抓获了而不上报,一定是把崔伯渊关在某个地方。 他想到的能关住崔伯渊而不透风的唯一的地方就是东阳王府。 东阳王府里,园林宽阔,院子格局庞大,府中府兵过多,能在王府里寻人不容易,很容易露馅,处身危险。 他只好单独行动,今夜不打算能有所收获,只为探索府中地形。 黑夜下,他眯着妖治惑人的凤眸,躲在树后,观望着王府里府兵的走向。 悄过身体,向正院而去。 廊道里走来一个少女,满面笑容,手上正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碗参汤。 萧景栖隐在黑夜中,静静地看着那少女敲着一扇门。 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奴仆见到那少女后,忙恭礼,“郡主,这么晚了还来给老爷送参汤啊。” 女子淡笑,“父亲不是还在忙嘛。” 萧景栖一愣,才知自己到东阳王的书房。 此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是何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夜躺白楼顶 明月高悬,星子不移,清风徐来,花香阵阵。 任城王府的府兵那一声厉喝,黑夜中的萧景栖回眸一望,见身后不远处有几个府兵正快步朝他而来。 就这么暴露身份可不是他的处事方式,在府兵还未到他身前,他一跃而起,向院墙而去。 在飞跃空中时,他见那给东阳王送参汤的女子瞪目朝他看了眼。他明着是个夜入府里的刺客,可那女子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害怕,而是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 萧景栖快速离开东阳王府,无暇在顾及其它。 出了院墙后,他听到身后传来不少的追击他的脚步声。大路他不敢走,只好隐身到黑灯瞎火的巷子里。 星辰悄移,一夜而过。 早膳时,拓跋宏就来到我的昭阳宫要和我一起用膳。 在我们吃得快差不多的时候,门外周公公禀报:“皇上,北海王来了,在太和殿等候。” 听到北海王,我拿勺子的手一下没拿稳,跌在碗里,不知自己为何紧张。 拓跋宏看向我一眼,满眼的疑惑。 我忙道:“手打滑了。” 而拓跋宏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淡淡一笑,“朕先去处理国事,容儿慢慢吃。” 在拓跋宏起身,我忙将他送到门外,恭身施礼,目送他而去。 我站在廊下抬眸望向昭阳宫的上空,清晨的阳光并不温热,还有丝凉爽。 我脑子突然一阵阵痛。 “瑛琳,扶我进去休息下。” 瑛琳见我脸色苍白,忙和竹砚一起将我扶到床榻上。 “主子,是不是昨晚着了凉,要不要传太医来瞧瞧?”瑛琳有点慌张。 我只是摆摆手,很是无力地道:“不用,本宫休息一会就好。” “白郎中的药还有,奴婢去给主子拿来。”瑛琳将我扶到床榻边说道。 我坐在床沿边,等着瑛琳伺候我吃药。 已经有段时间不感觉头痛了,近日不知为何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瑛琳将药递给我时,看着那的一粒药丸,我的脑海里又出现萧景栖那张妖孽的脸。 将药放在嘴里吃下后,身前瑛琳道,“主子,药只有一粒了,是不是让奴婢去找白郎中再去拿些。” 说道萧景栖,我眸色一愣。 我沉冷地躺下,没有对瑛琳有任何地交代。 瑛琳见我不语,给我盖上锦被后轻步走了出去。 我睡了过去,又进入了梦乡。 梦里是一片桃花林。 我在向前跑,往桃花林里去。我的心情很气愤,呼吸很快。 桃花树下站在那个清澈的少年,他的双眸在看到我时,沉下了神色,我感觉到他见到我有丝紧张。 我愤怒地给了他一巴掌,毫不留情。 我脸色冰冷,目带仇恨,瞪着他。 他没有还手,只是低眸看着我,有丝委屈地呼道我的名字,“桪儿——” “不要叫我,我不是你的桪儿!”我愤愤地说道。 他的脸上印了我的手指红印,相必一定很痛,可他依旧面不改色,怔怔地看着我。 我仍旧瞪着他,怒道,“景栖,为何是你!” 他想说什么张口又不言,猛地将我一把拉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我。 “我都是为了你,请你相信我,那些都不是我的本意。” 我用力地挣脱他,冰冷地眸子凝视着他,嘴角抽搐一笑,“我——再也不相信你!” “不,不,桪儿——” 他很慌,双手已经无处安放。 我冷笑一声,视线从他的脸上收回,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那个少年在痛心地呼唤,“桪儿——桪儿——” ~~~~~~~~~~ 夜凉如水,南城白楼的楼顶琉璃瓦上,男子脱掉了他那身夜行衣,神情忧郁地坐在平城最高楼楼顶上。 他漠然地望着城里的宫城,似有千里之眼一样,希望能看到她。 清凉的风吹拂着他的长发,吹起他眼中深意。 他的思绪飘远,回忆涌上心头。 那年,叔父的密函让他如烫手山芋,丢也不行,从也不行。 他埋头独自在屋里坐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手脚麻木。 他迟迟不愿回朝,可却不得不回。 他丢了她,她不再见他。 他以为自己只要回去一趟,快马加鞭再回来就行,可回去后身陷朝廷夺权中,却再也走不开了。 他冷讽地笑,笑自己太蠢。 蠢到就算她在生气也将她一并带走,那么就不会—— 桪儿也不会成为“千指女魔”,也不会让她成为看淡世态炎凉,心有怨恨,仇恨在心的女魔。 他躺下,躺在琉璃瓦上,看着满天星辰。 他不知,那宫城里的她是否在梦里梦到他。 不知她是否也想念他。 ~~~~~~~~~~~ 清晨刚起,太华殿的宫婢来传话,说太皇太后召见。 竹砚给我穿戴了一番,收拾好自己,领着竹砚前去太华殿问安。 太皇太后依旧是毫无表情地看着我,她眸色里的冷淡让我觉得自己一文不值。 就算她对我无言,都有一股尊贵威严与不可冒犯的容色。 我沉着呼吸,等候着她的问话。 “听闻容贵人在高家老宅住了二年。” 太皇太后淡淡开口问向我。 “是。”我恭敬地回她。 “因为尚书右丞的女儿被你推入河中?” 我身子一愣,不想解释。 “是。” 太皇太后冷漠一笑,“在这皇宫中,可不比宫城外,皇上也不只你一个嫔妃,哀家希望容贵人别把外面的坏习惯带到宫里来。” 我一怔,嘴角抽了抽。 太皇太后的意思,我当然明白,认为郦敏心落河的事,我是罪魁祸首,是爱挑起事端的人。 她竟然是这样认为的,我又能解释什么。 我轻笑,回她,“臣妾明白,臣妾会以身做好皇妃的身份。” “这样最好,宏儿喜欢你,哀家也不说什么,但进了宫,就得有宫里的规矩,皇室的脸面。” 我低眸福身,“臣妾记住了。” 我沉着一颗巨重的脑袋从太华殿出来,呼吸外面的空气,我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望着这深宫内院,就算再无比豪华,我都甚觉得不是自己能待的地方。 我没有直接回昭阳宫,而是漫步在宫内花园。 我想起昨晚的梦,梦里乙桪和萧景栖不和,而且很是仇恨。 我很是疑惑,多年前乙桪和萧景栖到底发生了何事,才让两人翻了脸。 他俩之间不是郎情妾意吗,不是爱得很深吗,为何会突然有那一幕? 萧景栖到底做了什么让乙桪再也不信任他了。 那一幕又是哪一年? 我恍然大悟,会不会两人之间因为什么不愉快了,萧景栖才离开了她,才让她堕入江湖,成了人人畏惧的“千指女魔”? 乙桪能成女魔必定和萧景栖离不了关系。 我停在一棵杨梅树前,看向树上结满的杨梅,此时正当红。 我的记忆里突然想起了乐师许少苓,那时,她有几天不来高府教授我琴艺,我跑到她的教坊司找她,看见她正一个人在房里喝酒,我站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年的我很明白,她很难过,想用酒来麻醉自己。 我一双手要取掉她手中的酒壶,她摸着我的脸,对我说,没关系,这是杨梅酒,喝不醉。 我不信,哪有酒是喝不醉的。 我愣在她身边,轻问她,“师傅是不是有伤心事?” 许少苓的眸光里泛着莹莹泪花,她抿嘴轻笑,看着我说道,“容儿,长大后一定不要让自己去深爱一个人,如是这样,你就输了。” 年少的我根本就不懂,此时回想,少苓她就是爱得太深了,才会让自己难过。 梦中的乙桪那痛苦地甩了萧景栖一巴掌,也应该是爱得他太深才会有那般痛苦吧。 可是萧景栖到底做了什么让乙桪无法原谅? 我不再去想,继续在园内漫步,竹砚一直静静地跟在我身后。 是他,季豫,他为何会在这?那淡然冷漠的身躯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梨树下,仰望着满树的梨花。 我抬不起脚步,不知道该转身离去还是继续前行,竟然慌得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正在我犹豫时,竹砚朝前方的季豫恭礼问安,“见过北海王殿下!” 看到他的视线对上我,我忙避开他的视线。 季豫轻淡的声音传来,“臣见过容贵人。” 我再也不能逃避,只好正视他,轻轻一笑。“能碰到殿下也来赏花,真是好巧。” 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藏在长袖里的手,紧紧拽紧衣袖,不让自己太多紧张。 季豫微微一笑,柔声说道,臣弟进宫和皇兄谈论点政事,此刻没事就到这梨树下来走走。今年的梨花开得甚好。 他再次将视线停留在梨花树上。 我朝他走近几步,凝视着他,但已经平静了心态,就像嫂子见叔叔,规矩得档,一本正经。 我平静地问道他,“殿下很喜欢梨花吗?”早在梦仙居我就已经知道他喜爱梨花,可却从没问过。 他再次将视线停留在我的脸上,双目灼灼地盯着我。从他眼里,我看到了不舍,看到了对我还有着难忘。 我刚想再次侧转目光,他回道我,“是。,不过,那是以前了。现在臣喜欢菊花了——” 我心一怔,我从他的话语里,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而他说得这么明显,知道我喜欢菊花的人都会明白。季豫就这么地说出这些话,就不怕我这些奴婢听到了,也会听出来吗?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棋子的用途 “菊花也很美,能得殿下的赏识是它不妄盛开。” 我抿嘴含笑轻语。 季豫看着我,眼中流露出丝丝情意,“容贵人可还适应宫中的生活?” 我微微一笑,“没有什么适应不适应,随遇而安。” 他的嘴角微动,眸色暗沉了下,随即轻笑,“容贵人能这么静心平和是皇兄的福分,后宫里就需要像容贵人这样心态平和的妃子。” 我淡望着他,我和他之间已经到了这种身份有别的距离中。再也不像当日在梦仙居那样了。 我怕再继续待下去,让人发觉了就不好,免得落入其他人的口舌。我淡定地朝他微微一礼,说身体有点累,先行离去。 在我转头走去之时,我还能清楚地感觉到背后有道目光在烤着我。 我心跳得很快,我不是不敢见他,是怕自己再见下去,那颗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又会泛起涟漪。 回昭阳宫的路上,不经意间经过林锦瑟的瑶华宫前,我站在树下的石子路上,看着瑶华宫门外一个宫婢正在打扫。 此时竹砚在旁轻声说道,“林贵人怕是快要生了,太医每日早晚都要看症回禀太皇太后。” 我已经听闻到,皇上几个月都未曾去看过林锦瑟,好似林锦瑟肚子里的皇子不是他的一样。 “皇上去看过林贵人吗?”我缓声问起竹砚。 竹砚摇头,“皇上一直都未踏过瑶华宫。” 拓跋宏对林锦瑟这般冷漠,是我想不到的。如他不喜欢林锦瑟,为何当初宠幸她,让她有了孕?这是我想不通的。 我眼中略略流露出一丝惊讶,视线从瑶华宫收回,再次漫步朝昭阳宫的方向。 回到寝宫后,瑛琳立刻给我端来一碗燕窝,我慢慢用勺子慢饮后,向竹砚投去一丝淡漠的眸光。 “林贵人和皇上是怎么好在一起的?” 这个我不清楚,但竹砚肯定清楚,她在宫里可是前辈,宫中的事多少也应该清楚点。 竹砚的脸上有一丝诧异,她没想到我竟突然问出这样的话。 我明显见她有丝犹豫后,才对我说道,“具体是怎么在一起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奴婢只知晓林贵人当初是北宫的奴婢,偶尔一天,皇上就把林锦瑟接到了瑶华宫住了下来,没多久后,后宫里就传出了林贵人有了身孕。” 竹砚见我定定地看着她,她低头轻声继续道,“从林贵人有了身孕后,皇上便再也没去过瑶华宫了。” 我怎么感觉竹砚话里,拓跋宏好像是特意让林锦瑟怀了孕后,又不去管了的那种感觉。 难道拓跋宏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 我怔怔地看着竹砚,竹砚低头不语。 我轻摆手让她们都退下,靠在软榻上,我眸光无色,闻着香炉里的清香,想着林锦瑟这个苦命的女人。 她已经有孕九个月了,下个月皇子就要生下来了,皇子生下,不知会是喜是悲。 喜的也许是太皇太后,而悲的肯定是林锦瑟了,也许她的人生也走到了头。 九月之前,她还是那个北宫的宫婢,而我正是从龙城回平城半路遇劫,九死一生。 我猛然坐起,脑袋里想起的东西让我疑惑。 救我的是皇上,并不是北海王。 拓跋宏做的这一切,会不会与我有关? 他在为我铺路吗? 因为“立子杀母”,这皇室原则,所以他得先让其他女人生下皇子。 会是这样吗? 门面上好像是这样,可他会是为了我吗,还是为了不让冯悦言成为那个原则下的牺牲品? 怪不得太皇太后对林锦瑟肚子里的孩子很是关心而并不待见她的人。 太皇太后需要的只是孩子! 我失笑,心里沉冷的笑。 这也许是太皇太后的棋,也许又是拓跋宏的棋。 ~~~~~~~~~~~~~ 拓跋宏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幽了眼一直清静喝茶的北海王,问道:“七弟这么悠闲,进宫就只是为了来喝茶?你北海王府里没茶喝吗?” 拓跋宏当然是为了打趣他,才这么说的。见他来后,又没说什么,就只是静静地在他这里坐会儿。而且以前没他召见都不来皇宫,今个儿却不知为何这么悠然地跑来看他。 北海王扬嘴微笑了下,回道:“因为想皇兄了,来看看不行吗?” 当然,他的心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又怎能说给皇上听。而他的心事,最不能说的,就是给皇上听。 拓跋宏看了眼季豫的脸色,有丝苍白,轻问道:“七弟不会是病了吧?” 是病了,不过是相思病,而且相思的还是他皇上的人。 北海王淡笑了下,“皇兄说的哪去了,臣弟身体这么强壮,怎么会病呢!” 拓跋宏唇齿一笑,“没病就好,过几日朕要去巡视武周山石窟,七弟随朕一同前往。” 北海王微微施礼,“臣弟依皇兄的。” 拓跋宏再次是笑非笑地看着季豫,疑问,“听闻近日七弟和吏部郑侍郎的女儿郑玟雅走得很近,怎么,七弟喜欢她?” 北海王脸色僵了僵,随即一笑,“皇兄说笑了,臣弟对郑姐没那个心事。” 拓跋宏眉头微皱,迷惑不解,“真没那个心?” 他可已经听闻郑玟雅私下去北海王府几次了。 北海王看向皇上的眸光,见他不太相信,神色烦恼的一笑用来掩饰他的不安。 拓跋宏严肃下来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法秀叛贼的余党查得怎样了?” 北海王正色,“臣在跟进,一定会彻查下去,不再让那些人再来扰乱朝廷。” “嗯。”拓跋宏随意应了声,走回他的书案台。 ~~~~~~~~~~~~ 昭阳宫的院里,我修剪着花枝,听着张新普的回报。 那是因为近日来,季豫常时间在宫里,所以就让张新普去打听了下。 张新普恭敬地在我面前回禀,“陛下明日会和北海王一起去武周山视察石窟佛像的修建程度。” 我拿着剪刀的手停了下来,回眸瞅了眼张新普,始终面无表情。 随后又继续修剪了下花草,继续问道:“陛下现在在做什么?” 张新普恭敬回道:“应还在太和殿里处理政务。” 我将剪刀递给站在身边的婢女秋云。吩咐瑛琳,要她去炖点汤。 我领着瑛琳前往太和殿。 殿外的内侍监见到我,还没等我说话就急急地去禀报了。 我才站住脚,拓跋宏就已经迎到了门口。 还没等我行礼就忙走近我身前,很是温情道:“容儿来了。” 我还是很平静地行礼,说明来意。 “臣妾给皇上炖了汤,皇上试试。” 拓跋宏一把牵住我的手,将我牵进殿内。 瑛琳放下手中的托盘,伺候着。 拓跋宏兴奋的表情,从我进来后就一直没消逝过。大口喝掉一碗后,又要瑛琳再倒一碗。 恭懿和周公公脸上有着十足的惊讶表情,很明显皇上的样子让他们惊讶到了。 我看着拓跋宏狼吞虎咽的样子,打从心里觉得他很乐趣,不由得一笑。 我对他的笑实属难得,让拓跋宏看傻了眼。 也是啊,从进宫后,我难得笑一回,由心的笑一回。 “容儿,你笑笑真好看。” 我不由地脸红,这么多人在场,他竟然毫不掩饰地就这么表达。 恭懿和周公公已经瞪得大大的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汤不好喝就不喝了吧。” 我想抽掉他手中的碗来掩饰自己的羞涩。 拓跋宏忙抓住我伸过去的手,依旧一副幸福十足的样说道:“朕好喜欢容儿做的这个珍珠鱼丸汤,下次再给朕做,好不好?” 我娇羞了下,抽出自己的手,低眸轻声道:“好。” 瑛琳收拾掉喝完汤的碗具后,我才随意地问道:“皇上最近干嘛呢?” 其实后宫不得过问皇帝的政事,而我却这么胆大问了他。 因为我也知道,拓跋宏平时也没做什么,一般大事都是太皇太后在处理。 他温和的笑道:“朕明天去武周山佛窟,容儿陪朕一起去吧。” 我只是平静地点头答应,就像一惯的性格,没有现出自己过多的用心,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其实我也猜到拓跋宏会让我一起去,只是为了安自己的心,所以特定前来问问。 能出宫一趟是我前来太和殿的目的。 出去了会不会有机会见到他? 如他真想见我一定会想办法到我身边来,这是我给他的机会,如果他懂。 刚走出太和殿,冯悦言带着她的侍女正姗姗前来。 她一定是来见皇上的,说不准是来请允皇上能带她一起。 虽见到她就不悦,我还是福身有礼。 她一脸讽刺地看着我,冷声说道,“容贵人今日怎会也到太和殿来了,不会也是来请求皇上带你去武周山吧?” 我木然一笑,“臣妾不需要求。” 冯悦言感到自己卑微了,脸色一沉,嘴角轻抽,“别以为皇上对你有几分情义就妄自狂大,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再怎么说,可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 我轻笑,“臣妾没无视皇后啊。” 冯悦言憋得无话。 我淡然一笑,再次福身,“臣妾告退。” 我的冷漠无色让她很不爽,在她恶视下,我淡漠离开。 我不想和谁敌对,也不想惹麻烦,我只是想清静而已。 ~~~~~~~~~~~ 法秀(僧人,孝文帝即位后,佛教内部的派系斗争日益明显地表现为社会阶级的斗争。最高统治者有时支持某些僧侣讲道说法,又严禁另一些僧侣聚徒传教。部分僧侣颂扬明君有道的同时,另一些僧侣却公然毁寺烧经,举兵造反。沙门法秀于京都平城举事,参加者有官僚大族,更多的是平民和奴隶。) 北海王(拓跋祥,字季豫,北魏献文帝七子,北魏孝文帝拓跋宏七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夜下魅影 北魏西宫的正门外,皇5上出巡的仪仗数千人,除了禁军轻骑,内监婢女。 白马上水色长袍长相儒雅的年轻人,就是大魏朝鼎鼎有名的美男北海王殿下。 他们身后就是一股铁血的气息扑面而来,两百个轻骑禁军拥着当今皇上的龙辇。。 南花木雕刻的四门上是金顶,下边是四个红印玉的短柱,这四四方方的龙辇极尽奢华,。 手执大刀的护卫前后左右护在龙辇旁。 街道两旁是围满了百姓,都争着想向前挤点,大声嚷着。这样大程度的出巡,平城能有谁不知。 城门校尉乞伏延利领着下属的兵士维持秩序,直到仪仗出城。 龙辇内,拓跋宏安静地坐着,但眸色全都在我的脸上。从清早起,我一直很沉静,话语不多,满腹心事。 出发前,他就温柔的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只是轻笑摇头,“没有,臣妾好得很。” 而此时他柔情地看着我,缓缓地叫道:“容儿,过来。” 我挪了过去,拓跋宏将我搂进怀里,让我靠在他的身子上,喃喃道:“睡一会儿吧,很快就到了。” 我并不想睡,但还是靠在了他的怀里,轻闭着双眸。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和他说些什么话题,让这一路怎么过,索性就当自己睡了。 一路上,我清楚地感觉到拓跋宏在轻轻触摸我的秀发,抚摸我白嫩的脸颊,但我仍旧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自己。 皇后并没有一起前去,看样子没得到拓跋宏的允许,但我也没多问。 龙辇偶尔有些颠簸,偶尔很平稳,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应该到了。 拓跋宏在我的耳边轻轻吐着气,“容儿,到了。” 我悠懒地从他怀里退出来,坐好,朝他轻轻一笑。 此时帘外北海王纯正的清朗声音响起,“陛下,佛窟兵营所到了。” 拓跋宏拉住我的手一起从龙辇上下来。已经前来迎候的佛窟监军郑子席忙就地跪拜。拓跋宏摆摆手让他起来。 在和北海王身前而过时,我明显地感觉到季豫脸色的微微突变。 我猜不到他的心事,也不想去猜。 我带着忐忑的心随意地朝跟来的那些兵士中巡望了眼,我知道自己想找什么,但我知道那不可能。他又怎会扮成朝廷士兵?是我想多了。 也对,他和皇室贵族不少人都认识,何须扮成士兵,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讥笑自己。 兵营所,是守护这佛窟将士的居所,也是用来供朝廷来人的暂住地。平时用来存放修建佛窟的物质,以及所有的杂货地。 修建佛窟的奴棣是不能居住在兵营所的,只是在兵营所旁边的空地上搭建了些茅屋。 我发觉这兵营所比高府还要宽广,院子,花园,假山,简直就是一处王府候宅。不过,最宽大的空地莫不是校场,应该可以站列几百人。 郑子席就是这兵营所里的领头将军,负责监都佛窟修建。 拓跋宏将我送进厢房后,便去正院大殿见他那些将领去了,应该是听政务汇报。 我懒懒地坐在椅上,同行而来的瑛琳忙伺候我茶水。 我悠懒地喝着茶水,吃着点心。 在来武周山前,和竹砚闲聊中,我就已经在竹砚那里听闻了:这佛窟的监军郑子席,身份是吏部郑侍郎的儿子,也就是郑玟雅的哥哥。 北魏朝廷贵族大氏除了八大氏: 拓跋氏 丘穆氏 独孤氏 步六孤氏 贺赖氏 贺楼氏 勿忸氏 达奚氏 尉迟氏 还有中原汉族四大士族:崔氏c郑氏c卢氏c李氏。 郑家就是这汉族世家,拓跋宏对于这汉族士族官员也很拥护,朝廷各处官职不少都是汉士族人士。 朝廷之事轮不到我去参与,我不过就是个陪同,虽然是带着目的来的。 月色当空,除了巡营士兵的走动声,兵营所里一片安静。 在花园亭台里,北海王和郑子席摆点吃食,共享欢乐。郑子席跟北海王闲聊之时,见他满腹心事的坐在亭台栏上,拿着酒杯轻轻摇晃,但又不喝。 他起身靠了过去,在他面前坐下,将腿搭在石栏上,悠闲地问道:“大半年不见的,怎么殿下没一点开心之情,谁惹到你了?” 郑子席傻愣的一笑,又道:“前些天还收到我妹玟雅的来信,说要来这看我,怎么殿下不将她一起顺便带来?” 北海王从恍惚中回过神,脸色没有任何表情,慢悠悠地道:“此次前来,没见到过她。” 话过,他轻微一笑,和郑子席轻碰了下手中的酒杯,“来,喝酒。” 正在两人说笑闲聊中,廊道处走一个女子,女子独自一人,在夜色下穿过廊道,走进园中花草间的青石路上,在接近园中亭台时,女子停下脚步。花木稍高,女子站在花草旁,完全被摘掩住身影。 女子只是平静地望着亭台里北海王和郑子席的身影,眼神迷离,眼底蕴藏着复杂的神色,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她没有过去打扰,只是静静地望着。 只停留会儿,女子便回身朝容贵人的厢房而去。 我刚跨出门槛,见瑛琳神色紧张的出现在我面前。 她见到我忙福身行礼,喏喏地道,“主子要出去?” 我眸色淡冷,低语,“出去一会儿,你在本宫的房里待着,如皇上来了就说本宫出去散步,只是一会。” 瑛琳疑惑地看着我,“主子不需要奴婢陪着?” “不用,本宫不需要。” 瑛琳福身,“是,主子早些回。” 我勾唇淡笑,从她身侧而过,往兵营所园林里而去。 我悄声漫步,特意避开巡视的兵士,来到林园中较为清冷的地方。 如他真的跟了过来,一定在找机会接近我,而我只能这样只身处在避静的地方,他也许才会出现。 我镇定轻步走着,借着月夜,轻听着身边会不会有声响。 沉闷着心事,我竟淡漠一笑,有时我真不知自己的这行为是什么。 我轻挑眉宇,嘴角淡笑,也许自己真是想多了,他不一定会想到我,也不一定会跟着来。 而我在做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我停住脚步,抬眸凝望夜空。 黑夜中的我,孤身一人,让人见了去犹如魅影,可我却喜欢这夜色,更喜欢这份安静。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他的脸,那张妖孽般雪白的脸,没有一丝色彩,让人寒慘。 让人恐惧。 我轻眨眼睛,让心平静,是我想多了。 萧景栖,你该如何对你? 我轻抽一笑。 我是要以高昭容的心对你还是乙桪? 突然身边林中有声响,很轻的脚步声。 我警惕起来,会是他来了吗? 在我发现声响之即,便见一个人影已经闪到了我的面前,一身青灰。 “门主。” 我美目微眯,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疑惑,“游然,你怎在这?” 游然抱拳微礼,“属下得知门主来武周山了,特意暗地前来保护。” 我微愣,正色,冷声,“不要称我为门主。” 我并未接受这个身份,我还是我,不是乙桪。 游然定定地看着我,“可是门主,你不能不正视自己。” 我有些烦怒,轻嗤他一声,“好了,别再提乙桪了。” 游然沉下眸色,知道我还不能接受乙桪灵魂附体的事。 虽然我知道这是事实了,可真把我当乙桪,那么我是不是就不是高昭容了,不是自己了,而是她人? 我觉得真是讽刺。 他没得允许就私自来兵营所,这是禁忌。如让他人看去,会让人起疑。 不过他顶着高府护院的职位,就算有旁人看见,也等多只能说是来找我的。 我沉默地看了他会,不能让他这么在武周山内随意游荡,怕让拓跋宏的护卫发现,认为是刺客。 我只好领着他回到我的厢房,让瑛琳去给他找身士兵的官服,让他充当我的护卫。 艳阳高照,天气温热,没有一丝风,天地间一片暖洋洋。 拓跋宏陪我用过早膳后,同季豫一起去石窟了。 瑛琳陪着我在兵营所园内漫步,便见一身男装打扮的女子从兵营所大门口进来。 我淡淡一抬眉眼,朝那身装扮的娇身体看去。 士兵对她很是熟悉,一边帮她牵马一边在回答她的话。女子问道那士兵:“我哥呢?” 士兵回道:“监军陪皇上去佛窟了。” “好,知道了。”女子淡淡一笑。 眼看女子轻慢着步伐向我的方向走来。 我站在树边没动,愣眼相望。 我已经认出了她,她是郑玟雅,穿着男装的郑玟雅。 郑玟雅见到我,轻柔一声福身朝我施礼,“见过容贵人。” 我淡淡一笑,“郑姐。” 郑玟雅是笑非笑的说道:“这都让贵人看出来了啊,贵人的眼力可真好。”她说话的同时瞧了眼自己身上的男装。 我含蓄一笑。 “郑姐到这来是为了来找郑将军的?” 我在试探她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想听她说,是因为北海王在这,特意前来的。 她爱慕季豫,我多少知道点。 上元节那日,她的表现我已经十分清楚了。 郑玟雅微微咬唇,清亮了眸色,弯起嘴角回道:“对,好久没见到哥哥了,所以来看看他。” 当然,她的心其实已经让我猜到了,就是为了北海王在这而前来的,但不能太明显地表现出来。 我淡漠地一笑,就算郑玟雅是这么说,我也知道她的目的,心中有点隐隐地不痛快。 “容贵人,玟雅先告退了。”她微笑轻语道。 我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望着她欢快走过去的身影,心中酸涩得很。 我只觉得心里一阵抽搐似的痛,同时却又有一阵烦躁升起:“瑛琳,出去走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武周山 武周山。 北海王和解凛衣衫飘飘地站在迎风的山崖边,望着山窟中不少奴工在修建佛像。而佛像不远处,拓跋宏在恭懿和护卫的护全下,悠然地观看着奴工的进展。 “七殿下。”一道极其魅惑的声音从北海王身后传来。 北海王回眸见郑玟雅眼神微微荡漾地看着他走近。 季豫脸色清冷,说道:“你怎么来了?” 郑玟雅依旧笑着看向他,眸中似乎闪过一抹犹豫,她想告诉他,因为你在这,所以来了,但却又不感提及。 她柔声回道:“来看望大哥,他说想念玟雅了,玟雅也有段时间没见到大哥了。” 北海王是笑非笑了下,轻转回眸没再看她,将视线遥望着那山中忙碌着的奴工。 郑玟雅静静地走到北海王的身侧,在对上解凛的视线时,给了他一个眼色,解凛识趣地走开。 她的脸色强装微笑,内心煎熬。 她知道,他对她没一点情意,哪怕那日清楚地明白她和他已经同睡在一张床榻上,他也没当回事,还是那般的无情。 那日他走后,她伏在床上哭了整整一个上午。 只到她想明白了,就算他心里没她,只要她心里有他就行,哪怕是看一眼。 所以她来了,为了能和他多点时间见面。 她侧望着他那一副冰冷的面孔,心中难过。 见到她真就这么的不愿? 她本想发泄,本想愤怒地问一问,为何要这样对她?可她冷静了下来,镇定着自己的心。 他没立即离开就是对她多了一份容忍。 她知道,只要自己争取,努力,一定会好的。 他不提那日,她也当忘记,只要他不会不理她就行。 郑玟雅的手心里紧紧地拽了一个香包,是她连夜绣的,为了今日见他送给他。 她沉着呼吸,思量很久才转过头将香包伸到他的面前,柔声道,“送给你。” 北海王垂眸看了眼,冷冷地回绝,“不用。” 手僵在空中,郑玟雅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收回来,她的脸抽了抽,睫毛轻眨,一股心寒涌上心头。 她僵在那,他仍旧当没看见。 她收回手,轻颤愣笑,视线回收中,眼角余光见到他的腰际上已经挂了一个香包,香包上绣着雪白的梨花。 梨花。 郑玟雅似乎已经清楚明白了,北海王的心还沉在王贞儿身上,可是那人已经逝去了。 她轻颤冷笑,“七殿下就这么忘记不了贞儿?” 北海王眸色冷厉地侧头看着她,那道清冷让她不寒而栗,她以为他会发怒,可他只是锁紧眉头,轻视他一眼后,话都不提一句,转身走去,留她在那愣神。 她望着他走去的背影,颤颤地冷笑,笑自己太过卑微。 不远处,郑子席看着这一切,看着妹妹那伤心的面孔,他不敢走近,不敢去安慰她,他怕伤了她的自尊心。 ~~~~~~~~~~ 我在瑛琳的陪同下,漫步在兵营所附近。 这石窟山野周围乱石成堆,不少民工还在挑着从山上磋刻下来的石块。 来来回回,不停歇。 阳光热烈,我见那些奴工费力地卖着苦力。 我没走上前,只是在树荫下看了会儿,刚回转身,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黑子,贺大娘的儿子。 我惊讶得很,他怎会在这? 黑子也看到了我,他忙走了过来,在我面前叩拜,称我为“娘娘。” 看来,我的身份他也知道了。 我看向瑛琳,瑛琳懂了我的意思,替我将黑子扶了起来。 我已经不再感到意外,黑子在这里做奴工,应该为了生活。 我面色平静,温和地问他,“不在家里照顾你的母亲,怎会一个人到这来做苦力?” 黑子犹豫了一番,然后才怯怯地笑了下,“奴才只有这个命。” 不过随即间,我发现他眸色中的难过。 他的神色不对,一定有什么事情。 我皱眉疑惑,“出了什么事吗?和本宫说说,本宫或许还能帮得了你。” 他悲伤的情怀完全现露出来,眼角掉下一滴泪水,再次跪在我的面前,头磕在地上。 我心一紧,他真有事。 我附下身,将他亲手拉起,满是疑惑地道,“到底怎么了?” 黑子行礼,低语,“人的娘已经仙逝了。” 贺大娘死了? 所以他才到这来做奴工。 我愣愣轻语,“贺大娘好好的怎会?” 黑子垂目,哑声,“我娘身体一直就不好,在去年年关时,因着了风寒一病不起,就这么走了。娘临走前,还念念不忘高姐,给姐留下一封信。” 信? 我温声问道,“信在哪?” 黑子躬身,“在奴的包袱里。” 我随着他来到兵营所附地的奴工宿房。站在门口就已经闻到了里面难闻的气味,让人不想再进去一步。 “主子就在这等吧。”身旁瑛琳也感觉出来了。 黑子似乎也懂场合,忙道,“娘娘稍后,奴去取来。” 我怯了脚步,留在门外。黑子推门走了进去。 片刻黑子走了出来,很慌张地恭礼,轻声低语,“信不见了,本来好好地放在奴的包袱里,但却不见了。” 我愣神,眉头一皱,“信上写了什么内容,你可知?” 黑子忙道,“娘给奴后,奴一直好好地保存,并未打开过,奴不知。” 他低下眸,有些自责。 我紧了一口气,疑惑。 不知贺大娘在信上要和我说些什么,如今信不见了,也就成了个迷。 我淡淡一笑,“竟然不见了,那就算了,信上也许不过就是贺大娘对我的一些好语嘱咐,你也别太过自责了。” 黑子再次行礼,“谢娘娘不怪罪之恩。” 我带着满心疑惑回到厢房,坐在椅上一直回忆着贺大娘。 我能想到她临走时要留给我的信,无非是母亲是杀了三姨娘的凶手,也许她也清楚,不过是想告诉我而已,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的。 瑛琳给我端上茶水,在旁轻轻说道,“那奴工要给主子的信为何好端端的就不见了呢?奴婢想或许是他乱丢乱放给弄丢了。” 我淡声,“也许是吧。” 我饮了口水后,单身撑着额头有些累。 瑛琳在旁轻语,“主子睡会儿吧,晚膳还早。” 我淡望她一眼,应道,“嗯。” 拓跋宏何时回来的我不清楚,我醒来后他就坐在我身边,一双深眸就这么认真地看着我。 我淡淡一笑,含蓄微礼,“皇上累了吧,臣妾让人伺候用膳。” 他的双眸含笑,温柔地道,“容儿能这样对朕,朕由心的开心。” 似乎我对他一丝笑脸让他心情都好很多。 奴婢们伺候着膳食,在奴婢将菜端放在桌上时,我见其中一个奴婢很面熟。认真看她一眼后,才记起,她是兰若园里伺候过我的那个奴婢——芊儿。 芊儿这么随侍在拓跋宏的御前伺候,想必一定是拓跋宏信赖的人。 我细看她一眼,长得清秀,是个美人。 那时在兰若园还没这么用心看过她。 芊儿放下一道菜,抬眸间对上我的视线,她忙微笑以礼,“皇上和贵人可以用膳了。” 吃饭间,拓跋宏喝了几杯酒,脸上浮出红韵,饭后,他遣退左右奴婢,双目含情深深地注视我。 我甚是紧张,我能感觉出来他想做什么。 如是新婚夫妇,早就已经洞房花烛了,可我跟他从进宫那日起就没同榻过。 作为一个男人,他的双眸已经露出了男人的本性。 成为他的妃子,我都还没有完全接受,此时如让我和他同榻,我该怎么办。 在他前进一步时,我紧张地后退一步。 双手在衣袖里拽得紧紧地,身体没有一丝松懈。 见到我的生疏,拓跋宏的眸色沉了沉。 他快了一步,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紧紧地扣着我,让我无法动弹。 我的眼皮跳了跳,结结巴巴地道,“皇——皇上,你喝醉了。” “容儿——”他深情地呼着我的名字。 “皇上,你真的醉了,该去休息了。”我慌张地轻语。 他一把将我拉进他的怀里,紧紧搂着我,在我耳边轻轻煽情,“你还不明白朕的心吗,容儿。” “皇上,你真醉了。” 我的双颊泛红,被他拥得太紧,很是难受。 “朕没醉,真没醉。”他轻笑,笑声中似有难过。 “周公公——”我朝门外喊了声,我知道周公公一定在门外侯着。 ~~~~~~~~~~~~ 暗夜,武周山,山体斜坡处寂静的地方,站着一个暗紫锦袍,长发束起,面如刀削,一双眼光射寒星,锐利得一如捕食猎鹰的男子。 男子冷漠地站在高处,在黑夜中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那山体凹陷处还没修建好的佛像。 他身后有丝微微的声响,男子警惕地回过身,看着向他走来的女子。 他没有一丝表情,脸上依旧平静,似乎他就是在等女子的到来。 女子轻步来到他的面前,在他面前恭礼,伸手弯腰将一封信呈现到他的面前。 男子鄙了眼女子手上的信,淡淡地问,“什么信?” 女子轻声回答,“有关容贵人的,昨日碰到了一个在这修佛窟的奴工,奴工拜托奴婢说想要见一面容贵人,有东西交给她,奴婢想着关于容贵人,就在那奴工出去后偷偷把它偷了出来。” 男子接过信,看了眼信封,将信收进他的怀里。 他再次淡漠地看着面前对他双目含情的女子,轻言,“以后不召见你,不必发信号请见,你可懂?” 女子一愣,随即回道,“奴婢明白了。” ~~~~~~~~~~~~ 作者有话 橘子在这里给读者留下一个悬疑,让你们去猜猜男子和这个前来的女子到底是谁。 以后会慢慢给出答案,此时就不将名字说出来了。 喜欢本书的读者就收藏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山体崩塌舍命忘我 郑子席为了皇帝在这武周山的安危,加派了人手巡夜,自己也一个时辰一趟,各处查访。 黑夜中,郑子席并没有发现,他才巡视过的地方,一道黑影飘过。那人如蜻蜓点水从他身后远处的青山飞跃而过。 他回到兵营所,见院中亭台里,妹妹郑玟雅独自一人在亭台里发愣。 他明白玟雅心情不好的原因。 他漫步过去,走近她的身侧,轻语,“怎么,还不想睡?” 郑玟雅扭过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嘴角轻抿,“睡不着。” 郑子席眉心拧成结,叹息,“别想太多不开心的事,一切随意。” 郑玟雅看了眼哥哥,似乎明白他也许知道了点什么。 她轻笑,“哥都不帮妹妹一点儿吗?” 郑子席愣笑,“他是北海王,七殿下,我能怎么帮,这只能随他的心。” 郑玟雅失笑,“你和殿下可是友好得很,说句话又能怎样?” 郑子席淡下眸色,“哥有分寸,适当的时候会帮你。” 郑玟雅这才微微笑了笑。 “早点去休息,很晚了。”郑子席催促她。 我刚好漫步在不远处,郑子席和郑玟雅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我的脸色幽沉,眸色清冷,看着郑玟雅走去后才转过身。 眼角余光扫在了瑛琳的身上,我见她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慌得忙在我面前说道,“主子回房吗?” 我淡淡应了声,“嗯。” 走回去的路上,瑛琳始终不发一言,似有心事地跟在我身后。 我停住脚步,她差点撞上我。 我疑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忙摇头,“没有。” 我还是不解地看着她。 她忙补充一句,“可能是近日有些乏,主子莫见怪。” “那你去休息吧,本宫自己回去就好。”我正色说道。 瑛琳忙福身恭礼,“奴婢陪主子一起回。” 回房后,她伺候我上完床才推门离开。 拓跋宏这次来佛窟不只是巡视进度,更是安抚民工。 周公公已经吩咐了兵营所的膳房给奴工加了膳食,还将从皇宫带来的物质通通发放到民工的手上。 郑子席将所有民工招集到了校场,成排站队,接受恩赐。 拓跋宏亲自来到民工的面前,说了几句赞赏的话。 意思是,不管这里修建佛窟的是普通百姓还是死囚,曾有过罪的罪犯,都是大魏的子民。 他对那些囚犯说,只要他们真心悔改,会有释放的一天。 他对这些人感谢,感谢他们辛苦了。 所有人都跪下来叩拜,同呼皇帝万岁。 我在旁看着,心中甚是激扬。 突觉得拓跋宏是个难得的好皇帝。 看着他见到百姓那欢乐的样子,那满足的样子,我为为他开心。 是真的开心。 我的视线再次瞅到了北海王,他静静地站在拓跋宏的身边,有着十足的御前护卫的神态。 他很严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拓跋宏倒和他完全两个样。 物质开始发放,而我转身离开。 刚回转身,见郑玟雅站在廊道里,眼神淡漠地看了我一眼。 我收回视线,有着皇妃该有的姿态从容不迫地离开。 回到厢房后,我静着心态,脑海里再次浮出萧景栖的影子。 我伸手摸了摸发髻上的玉梳簪子,想起他,不知他此时在做什么。 是出去游厉行医了还是在幽雨庄,或是回他的南朝故乡去了。 他是南齐人,迟早要离开的。 发放物质的第二日,那些奴工做起事来更卖力更勤快了。 这次拓跋宏将我带去了佛窟修建场地。 拓跋宏的护卫也随在身后,寸步不离。 正要到午膳时辰。 郑子席做着给奴工发放米粥,还加了些菜肴。 郑玟雅在帮忙做着帮工,也是不辛劳苦。 我总感觉她在表现给皇上看,让她爱民善良的一面呈现出来,好让皇上留心,日后好为嫁给北海王做铺垫。 拓跋宏在一边看着觉得很是满意。 奴工得到皇帝的賞赐,都是笑颜开怀,向拓跋宏谢恩。 我抬眼巡视北海王的身影,见他在山上巡视,解凛寸步不离跟在身边。 我从他远远的眸色里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正看着我。 我怕拓跋宏瞅出端倪,忙低下眸,看向一侧。 平城校外各县很多百姓都是战乱留下的平民或是曾经各国的俘虏,来自各地的迁徙,居住在了平城郊外,很多百姓为了生计都在这武周山撅石雕佛。 拓跋宏对于民众一向从仁,对于汉人更是可敬。他希望百姓都能融洽,不管什么姓氏居住在一起了,都可以安康。 这是他治国的一条路线,所以他必须得亲民。 这一次,我从心里很敬畏他。 我见拓跋宏在听着民众的呈报,自己走去一边的草丛中,随意地走走。 突然听到山体崩塌轰隆一声,我猛回头想朝崩塌声音的来源望去。 却见一滚石飞快的速度从山上滚落下来,而方位正是我自己。 我吓得呆愣,瞪着大大的眼,却傻站着。脸色已经吓得苍白,在这危难之即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男子雄厚的气音:“容儿!” 我感觉有一抹身影将我推动,抱着我在地,翻滚几圈后,我昏了过去。 ~~~~~~~~~~~~ 在山上乱石滚落时,在容贵人即将被砸到时,在那千钧一发之既,救下她的是拓跋宏。 他拼命地奔向她,容色吓得煞白,在那一刻,他害怕自己就要失去她。 他是皇帝,可他连命都不要了,扑向她,将她的身体带离滚石落下的滚迹,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抱着她,怕她受伤。 北海王飞身从山上下来,稳稳地停在滚石落处,运用内力从掌而发将快到身前迅速的滚石震飞而去。 石块被掌力击碎,一时四溅,在他还没反应之即,右手臂上被石头狠狠地砸到。 一时之间,山间混乱,呼声四起。一些奴工也被石头砸到,残叫声不绝于耳。 恭懿急急地轻步使展,将皇帝从地上扶起。 而拓跋宏一挥手嗤开他,仍旧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不停地呼唤,“容儿——容儿——” 容贵人已经昏迷过去,对此不省人生。 一行护卫随在拓跋宏的身后,周公公在旁急呼,“快去传军医。” 拓跋宏抱着容贵人急步向兵营所而去。 郑玟雅的脚被落石滚落下时避让不急,砸到了。 她不管脚痛快步向北海王走去,急不可待地抓在北海王的手腕,焦急地问道:“殿下,你怎么样了?” 北海王轻轻挪开她,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漠然地回了句:“没事。” 他的心事全都在高昭容的身上去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刚才会不会受伤了? 身旁的解凛在催促他,“殿下,快回兵营所看看伤势。” 北海王瞧着乱成一团,哀叫声连连的奴工,脸色异常煞白。 郑子席忙道:“殿下,这里有末将。” 北海王给了他一个坚信的眼神,随后才向兵营所而去。 郑玟雅在他身后追道:“等等我,殿下!” 不过,她的心是凉的,明看到她脚伤了,也不管她。 解凛走近郑玟雅礼敬地道:“郑姐,在下送你回去。” 郑玟雅没理睬他,自个儿上马回兵营所。 到达兵营所,季豫忙向皇上的院落而去,但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院中深视着关闭得很紧的阁楼大门。 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鲁莽地就进去,这样会让皇上起疑。 而他只是想知道高昭容的情况。 在阁楼的门外,他来回渡步。 心里焦急和担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回来的解凛再一次催促,“殿下,您还是先去清理伤口吧。” 也是,皇上在她的身边,不会让她有事的。 季豫犹豫过后,才慢慢不舍地再次望一眼那关闭的大门,门内传来皇上的怒吼,“容贵人到底怎样了?” 军医探完脉搏后,福身恭礼,“贵人身体没大碍,只是可能受到惊吓,加上身子虚弱才会晕厥。” 听到这句,拓跋宏才轻松了口气。 不过他却感觉自己胸口气闷,有股气流不顺。 他身子摇晃,就要倒了下去。 恭懿快速扶住。 一时之间,屋内再次慌动。 皇上昏倒了! 周公公立即封锁了消息。 北海王也来不及看自己的伤势奔到皇帝的榻前,命到解凛快去太医院将贾太医带来。 兵营所总共才两名军医,平日就只是负责给这里的守兵看护,此时伤的人员不少,哪忙得过来。 再说医术也不及皇宫里的太医。 解凛刚上马出兵营所的大门,就见门外站了一个素衣飘飘的男子。 男子正和守门的士兵说,来找容贵人的,给她送药。 解凛定晴一看,是他,江湖人称白郎中。 此人在北魏江湖里算有名人士,常游厉在外,有一手医术。 解凛见过他几次,在任城王府见过,在十里河也见过。 他和容贵人确实认识。 可他怎么这时出现在这? 他刚刚说来给容贵人送药。 萧景栖抬眸间看到解凛疑惑地看着他,忙拱手以礼,含笑道,“在下来给容贵人送药,容贵人有头疾,想必药已经吃完了,在下担心容贵人不急时服药有损身体,就前来了。” 解凛想到他的医术可得了任城王妃的认可,便下马朝他道,“白郎中请随我来。” 萧景栖眸色一闪,抿嘴微笑,温文儒雅地再次拱手,随后走向他。 治疗皇上是重事,解凛只能把他尽快带到皇帝的床榻前。 北海王在见到那人走进来时,眸色一紧,脸上疑惑的程度不亚于刚才解凛见到萧景栖的模样。 萧景栖神情未变,以儒雅之风再次给北海王行礼。 北海王淡淡轻呼他的名字——白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 他突然出现 北海王望向一袭黑衣的解凛,皱眉,“你就这么将他给带进来了?” 解凛听出了主子责怪,心惊抹了一把汗,“属下认为白郎中是医者,此时皇上正——” 北海王的厉眸盯视着他,解凛忙打住不语。 萧景栖早已经听出了他们话中的意思,淡笑,“草民只是个医者,医人不看身份。” 已经请了进来,北海王沉默,犹豫了会,也没再说什么。 “你跟本王进来。”北海王正色轻语。 萧景栖点头,随着北海王的身后走进了内室。 内室床榻上,皇上还昏睡着。 萧景栖慵懒的看了眼床上的北魏皇帝,嘴角复杂一笑,随后探起拓跋宏的脉搏。 他刚收回手,北海王忙问道,“皇上怎样?” 萧景栖低头轻语,“回殿下,皇上不过是因情绪激动,一时昏厥,不多时就会醒来。” 北海王松了口气。 刚才他听解凛说白郎中是为了给贵人送药才来,想到她,他看着萧景栖,“容贵人的头痛病还未好?” 萧景栖恭敬回话,“草民认为贵人的病一时半会还好不了,还需服药。” 看着面前这个虽是平民身份的男子,可言谈举止有着贵气之风,不像一般的江湖草莽。 北海王甚是对他有所疑虑。 不光是他的身份,还有他此次这么巧的到来。 萧景栖微笑,“草民可否见见贵人,将药亲自献给她?” 想到她还在沉睡中,一样昏迷不醒,他甚是担心,犹豫过后,对解凛道,“带白郎中去看看容贵人。” 萧景栖再次礼拜后随着解凛去往容贵人的厢房。 兵营所里不少兵士有着轻伤,院内受伤的不下数人。 萧景栖走过这一路,早已经清楚发生了何事。 领着他在前头走的解凛不说,他也不问。 不必去说破的事,他当然守口如瓶。 此次前来为的是来见她,只要见到她,那些他当没看见。 走到容贵人的厢房外,游然穿着一身护卫服站在廊下对他投来一抹视线。 萧景栖只是淡看他一眼后,并未打招呼。 解凛不是不知他俩是认识的,那日在十里河,白郎中可是给游然治疗过伤势。 只是此时大伙心事都在皇上和容贵人身上,谁还去念及谁和谁相识。 瑛琳看到白锐,同是惊讶,但也不过问什么。 解凛在旁说明了白锐的来意。 瑛琳将白锐直接领进内室。 走近她的床榻,看着沉睡中的女子,萧景栖的眉头紧蹙,他那怜惜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并未让那两人发现。 他在心中默念:我来了,你可还好?对不起。 他心中内疚,为何内疚只有他自己明白。 ~~~~~~~~~~~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我来到护城河边,望着河水发呆。 我独自一人在深思,身后幽幽的紫竹林在轻风的吹拂下,叶子微微作响。 恍惚间,我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很轻。 我回过身向那有声音的地方走去。 走入林里,不远处我看到两个人影,穿着女装。 我默默地仔细一看,这才看清,是高璃和郦敏心,两人正面对面在说着什么。 我有丝好奇,再走近点,只到听见她俩的说话。 高璃道,“你啊,如想要七殿下对你另眼相看,总要做点什么引起他的注意。” 郦敏心嘟着嘴,没头绪,“你可有办法。” 高璃想了想,“过几日便是你父亲的寿辰,不如让你父亲请七殿下赴宴,到时候你在舞会上跳一只绝美的舞,我想应该会博得殿下的欣赏。” 郦敏心眸色一亮,“这主意还不错。” 高璃又沉下了眸色,冷语,“可七殿下心里只有王贞儿,你我都看得出来,如想要七殿下对你有心,可怕不容易。” 郦敏心一丝烦恼涌在脸上,“那该怎么办?” 高璃想了想,半响才道,“除非——” “除非怎样?”郦敏心等不急问道。 高璃脸色阴冷,“除非让王贞儿失去贞洁,这样七殿下就应该不会再对她上心了。” 郦敏心附上冷笑,“对,这个办法挺好。” 这时,我见王贞儿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对她俩破口大骂。 我躲在一边惊讶,王贞儿一定是听到她俩的说话了。 王贞儿发怒,怒骂她俩“贱人。” 高璃和郦敏心怕王贞儿说出她俩刚才想陷害她的事,忙连番请求原谅。 王贞儿怒火攻心,哪听得进去。 在贞儿急急走去要告知他人,她俩两个的阴谋,高璃和郦敏心急了。 紧紧追在王贞儿的身后。 我忙跟了过去,想弄清楚她们会怎样。 只是才没走几步,我见高璃将贞儿推入了河水中。 我吓得愣住,一时不知所措。 高璃回身就跑,向我的方向而来,她没想到急步前来时遇上了我。 我瞪着双眸看着她。 想必她已经明白了我看到了一切。 她可怜地对我道,“我是你的姐姐,请你一定当没看见。” 我哑然沉默。 她不想再做多留,慌张地离开。 我傻愣了,我也发慌了,我急急地往回走。 回到大哥高首文那,我镇定自己。 平静自己的心,当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未发生。 ~~~~~~~~~~~ 我醒来,从这么可怕的梦里醒来。 我瞪着双眸没任何反应。 “容儿,你终于醒了。” 我的耳边传来拓跋宏焦急的声音,我这才让自己彻底清醒。 他精神很不好,看样子好像长时间没有休息过。 瑛琳在旁恭礼,“主子醒了就好,您可睡了一天一晚了,皇上一直在这守着您。” 拓跋宏见我想起来,扶我坐起,但没让我下床。 他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放开,我竟任由他握着。 “你醒了朕就放心,是朕没保护好你。” 他看着我,深情地说着。 我脑海里想起昏倒前的一幕,那滚石就要砸到我的身上,有个身影将我推倒—— 我想起了,是他,正是眼前的这个皇帝。 我忙问道,“你怎样?” 拓跋宏眉眼一笑,“朕没事。” 他很开心,是因为见到我没事而开心吗? 此时我能感觉出来他对我的爱。 我恍然醒悟:他是真的爱我。 他竟不顾自己,在危险来临时,想到的是我。 他是皇帝,竟不顾自己的性命。 他———— 我心突然有丝清甜。 我含笑地看着他。 “容贵人该服药了。” 此时从门帘处传过来在脑海里十分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是他——萧景栖。 他来了吗? 我侧目看过去,那门帘处站着一袭白衣的男子,正是那个人。 我的心突然一慌,他就这么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双眸定定地盯着他向我走来,一时之间愣住了神。 拓跋宏竟然对他也很随和,开口说道,“幸亏白郎中来得及时,要不容儿你还醒不来这么快。” 我反应过来,轻轻淡笑。 垂下眸,不敢再正视那个男人。 拓跋宏接过萧景栖手中端来的药碗,要亲自喂给我喝。 而他就这么地站在那里。 我的视线真不知该放哪。 放在拓跋宏身上,我怕自己的紧张让他怀疑,而他我此时更是不敢看去一眼。 我僵硬地坐在床上,镇定着自己。 在拓跋宏哄着我,让我吃药时,我没有拒绝,就这么让他一勺一勺喂给我吃下。 我的脸上除了是笑非笑,已经没有了其他表情。 我很难猜出他此时看着我和拓跋宏的这一幕是怎样的心态。 幸好他在我吃完药后,出去了,我才松了口气。 之后我又躺着休息了会,一直没出门,也不去过问萧景栖。 拓跋宏几次三番来看我,直到认为我没事了,才落下一颗心。 这次醒来后的第二日,我才从床上起来,瑛琳伺候我梳妆。 她在我身后轻然一句,“也不知北海王殿下的伤怎样了,那日他可是用身体挡住了那滚石。” 我眉头一皱,从铜镜中看着瑛琳,疑惑道,“你在说什么,北海王怎么了?” 瑛琳看着我,再次说道,“那日山体崩塌,北海王殿下奋不顾身从山上飞跃下来,用身体挡住了那混落下来的滚石,主子和皇上才没有受伤。”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暗沉。 那日太突然,受伤难免,可季豫他伤得怎样了? 我冷静不下来,让瑛琳将我穿戴好,我得去看看他。。 欲走出门,想到他是北海王,拓跋宏的七弟,我又愣住了。 我不知自己此时的身份该不该去看望他。 我的鼻子酸了酸,强定身体。 犹豫片刻,我正了容色,问道瑛琳,“白郎中去症治过殿下没有?” 瑛琳回我,“去了,白郎中给主子症治过后就去看过殿下了,现在太医院的贾太医都已经来武周山了,想必正在北海王殿下那。” 我轻吸一口气,想着去看看他是应该,他毕竟救了我和皇上。 我不再犹豫,漫步出门。 可是才到门口就见游然和萧景栖同时站在那里。 游然对我恭礼,我竟没有反应。 我的眸光全都在萧景栖的视线上,他正呆呆地看着我。 他的眉眼那般亲切,我如看到了亲人。 我对他竟是如此依恋。 我的院外有的是巡视兵营所的士兵,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有太大的反应。 我犹豫片刻,朝他淡淡一笑,开口,“多谢白郎中对本宫的救治。” 他想必也很明白,此时两人的身份,他朝我恭礼,“见容贵人安好,草民也就放心了。” 我愣愣一笑。 ~~~~~~~~~~~~~~ 作者有话 本章橘子道出了当年护城河边王贞儿逝去的真相,这也是高璃为何要卖凶在高昭容从老宅回平城的路上劫杀她的原因。 因为高璃害怕高昭容将她的事迹给说出来。 喜欢这本书的读者朋友们请收藏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 意外还是阴谋 打听到季豫的伤情后,我要萧景栖熬些药,和他一起去看望季豫。 他愣神看着我,没点头也没摇头。 “白郎中难道不是来救人的?” “如不是来救人的又是为何来武周山?” 我连问他两句。 我口气不好,总感觉自己在怒气与他。 “你在生我的气?”他表情错愕。 “没有。”我冷冷地回道他。 “你在怪我,皇上下了旨让你进宫为妃,我也不来是不是?”他靠近我一步,逼近我的脸。 我心慌地后退一步,此时大白日,到处都是巡视兵,他竟然这么跟我说话。 声音要再大点,他人都会听见。 可我却被什么绊住了一样,僵硬得不动弹。 其实是自己在慌张。 “容儿,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他深情地望着我,毫不顾忌游然,瑛琳也在旁边。 我手心出汗,真害怕谁听了去,虽然他说得很轻,轻得只有我和他才听得见这话。 我闪神,抬着眸子看着他,一时之间竟哑住了。 就这么和他对视了片刻,我才回过神。 我没回答他,沉吟,“我要去看北海王殿下,你陪我一起去。” 我将话题再次转移到正题上。 他没任何反应,我对北海王出乎异常的关心,他只是呆住神色看着我。 随后,他轻笑了下,才简单明了地回我一句,“好。” 那一句“好”,让我感觉他似乎在吃醋。 可我又看不出来,他是真的不悦还是回归他一惯的冷静。 我没想到他以这么明目主张地来到武周山,还以为他会像夜晚来高府一样,偷偷地来见我。 是我想多了,或许他并不认为我和他的关系有什么是不可告人的。 没有什么才可以光明正大见。 是,我和他是没有什么。 我们不再多说什么,他去熬药,我等候着。 等他将药熬好,我让瑛琳端上后平静地去北海王那里。 我和萧景栖来到季豫的门外,瑛琳手上端着熬好的药。我有点急不可待,但还是等萧景栖敲门。 开门的是解凛,看到我后,他很明显地惊讶。 恭身朝我施礼,不再叫我为,“白姐”或“高姐”,而是“容贵人。” 我微微一笑,“殿下在吗?” 解凛应道:“在里面,贵人请。” 我径直跨进门槛,朝内室而去。刚掀起门帘,一副甜蜜的画面呈现在我面前,我不知所措。 解凛已经快步走进,向半靠在床上的季豫,说道:“殿下,容贵人来看您了。” 那边两双眼睛看过来,我和季豫双眸对望。 郑玟雅还拿着碗,刚才正在给季豫喂粥,此时,她忙放下粥碗,前来两步,朝我福身施礼,“玟雅见过容贵人。” 我只是瞧了她一眼,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 萧景栖面无表情,他朝季豫施礼后,说道:“贵人听说北海王殿下受伤了,就随草民一起来看看殿下。” 他也许在向他们解释我的到来,免得有些人误会。 但我却不知他出于什么心。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依旧站着,不动也不笑。 瑛琳早已经将药碗放下。 此时我听到季豫平静地的道:“臣弟多谢贵人前来探望。” 那些话语很是生疏,就像一般再不过的普通之人。我心中一颤,不知怎么,有丝不愉快。 我幽幽地走到瑛琳身边,将那碗药重新端起,朝季豫床边走去。我知道,所有的眼神都在看着我,但我神情肃静地只望着季豫。 郑玟雅也许看出了我要干什么,忙挡在我的面前,欠身道:“让玟雅来吧,不能太劳煩容贵人了。” 我轻飘飘一笑,“不用,本宫亲自给殿下喂,多谢殿下在石场山野救了本宫和皇上,没有殿下的施手,本宫说不定早已压在乱石中了,做点这些事,是本宫应该的。” 郑玟雅呆立在那,没再拦我,其它的人也不多语。 但我总觉得那边有一道冷眸在看着我,我知道,萧景栖的那道视线一直随在我的身上,可我不管他是什么想法。 我擦过郑玟雅的身体,在季豫的床榻前坐下。 北海王的双眸深深地看着我,他也许不明白,我为何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还前来看他,甚至要亲自给他喂药。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对于他,我不是把他当空气。 他受伤了,我来看看很应该,毕竟是为了我和皇上。 我拿着汤勺舀了一勺药送到他的嘴唇边。 他微微愣了神,直直的盯着我,那一双瞳仁几乎黑得深不可测。 我知道他在揣测我的心事,不明白我做的这一系列行为是因为什么。 和他靠的这么近,虽有些悸动,但我还是让自己平静,扯着不太自然的笑脸说道:“这是白郎中特定给殿下熬治的汤药,殿下乘热喝了吧,身体要早点恢复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张开薄唇让我喂他喝了起来。 一碗药喝下,由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话。 房里谁都不作声,似乎都在看着我的动作。 我瞧见了季豫腰间佩戴的香囊,几朵雪白的梨花闪着光亮,那是我在梦仙居给他绣的香包,离开时放在了他的房里。 我心跳加快,在梦仙居的那些片断又晃在眼前似的,他那时温柔的话语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我不敢让自己情绪有太大的波澜,房间还有好几双眼睛在望着我们。 “多谢容贵人来看臣。”北海王温和地道。 他的话语将我的思绪拉回来,我扯了扯嘴角含笑忙回道:“殿下为了救本宫受的伤,本宫来看看殿下是应该的,不必言谢。” 我站起身来,“殿下好生休息。” 我起身,没有再做停留,径直离开。 走出门时,我在萧景栖沉冷的眸色下慢慢而过,他随即也向北海王拱手福礼后随跟在我的身后走了出来。 或许萧景栖看出了我对北海王的那份关心过于异常。 “你的心里是不是有他?” 他追上我的步伐幽幽地问道。 瑛琳就在身后,或许已经听到了他的话。 我怔住脚步,他同时也停住步子,我和他再次对望一眼。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说有还是没有? 有一点,但只有一点,那一点是初心。 我不否认。 一颗少女的初心,曾留在了那梦仙居里,但那已经过去了。 我沉默,没回答他,再次起步,继续走。 他留在了原地,没有再追上我。 回到厢房,我静静地坐在桌边,一人孤寂。 瑛琳什么都没问,也没说。 或许她明白一个奴婢不应该过问太多。 拓跋宏去处理这次山崩事件了,和郑子席在安抚民心。 也不知道他查得怎样了? 这次山崩看似意外,又像人为。 如是人为,其目的是什么? 晚膳时,拓跋宏来到的厢房陪我一起用膳。 白天还晴朗的天气,此时说变就变,下起雨来,防不胜防。 拓跋宏跟我道,他今日去山体崩塌的位置去查看了,很明显有人将那处山石撬动过,才会让山石松动而滚落下来。 那么就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这是场阴谋。 “那么皇上认为会是什么人?”我轻轻问道。 拓跋宏摇头,“朕还没查出来。” “制造这场灾难的目的是什么?”我很不解。 拓跋宏正了容色,也放下了筷子。 “有人不想朕亲民,以意外的祸事来挑起事端,让朕背负上有灾星之名,不是有福与国的皇帝。” 他的眸色暗冷。 听到他的话,我觉得事态很严重。 “或许是用意外来刺杀朕,这都有可能。” 他的眸色紧了紧。 我心生起疑,害怕与萧景栖有关。 我能想到的就是他。 他曾那么爱乙桪,而乙氏家族又让这北魏朝廷给诛了,我疑惑他会不会为了乙桪而报仇。 乙桪曾那么仇恨朝廷,最后还死在了太皇太后手里。 萧景栖难不成一点怨恨都没有? 如真是他,那该怎么办? 拓跋宏会不会查到他的身上来。 但他为何还如此心不惊胆不颤地在这皇帝的眼皮下。 我微微让自己的身体松懈了下,或许又是我想多了。 我淡起笑容看着拓跋宏,轻语,“皇上别担心,或许真是意外。” 说过这句话后,我又愣了神。 哪里这么多的意外。 我的脑海里想起了那个梦,我记起了所有关于王贞儿逝去的真相。 那次并不是意外,是谋杀。 真凶就是高璃。 当年,我清楚地知道高璃将王贞儿推入河里,可是我却隐瞒不说。 我是害怕高璃会因为这件事会死,我那年在屋里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将她供出来。 就算她后来把我将郦敏心不心推入河中的事说得挺大,让父亲遣我回老宅,我都不与她计较。 我始终把她这个秘密深埋在心里,从而淡忘。 如我说出来,父亲不会原谅她,王家也不会放过她。 意外已经成了档案,那就让这件事的真相永远埋葬好了。 三天后,拓跋宏要回宫了。 这次山体崩塌的事件真相还是意外,或许拓跋宏认为意外就可以了。 临行前,游然在我面前叩拜,他对我说,不回高府了,他这次出来时就向高府请辞了,不做护院了。 我问他要去哪? 游然说,他要出远门一趟,去寻找一样东西,找到后再来见我,让我在皇宫里好好保护自己。 我问他要去找什么,他闭口不言。 我只好让他珍重自己。 萧景栖随着我的车辇一起回城。 这三日中,他每天只是来给我探脉,也不多说什么。 我和他以礼相敬,几乎没有言语。 在车队到达城门时,萧景栖向拓跋宏告辞。 拓跋宏对他一番感谢。 我看得出来,拓跋宏并没有怀疑他什么。 没有怀疑就好。 他能好好生活下去,我也可以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我和他已经成了不可能再去相交的线,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已经摆在了那里。 如他真为我做了什么,会祸及到他的性命。 拓跋宏或许真会伤害到他。 这样,静下去也好。 他在车辇前告辞的那一刻,我感受到瞅我一眼的视线,但我仍旧没任何反应,望着他骑马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 心被他软化 回宫后,我的昭阳宫很平静,而我每日也没走出去过。 拓跋宏因武周山山体崩塌一事,近日在忙碌,来我昭阳宫的次数也少。 我很闲。 坐在那七弦古琴前,我轻扶着它。 想起第一次在幽林谷弹奏它时,那些鸟儿的飞翔。许多年前,乙桪肯定经常在那木屋前弹奏歌曲,鸟儿听习惯了,所以一听到琴声,就都飞过来了。 我幻想着她当年在弹曲子时,应该是副很美丽的画面。她年纪轻轻的就已经陨落,是多么的凄凉,竟然她的灵魂在我体内,那么我们就一起好好的活着吧! 正在我冥思中,内侍张新普上前禀报,“容贵人,瑶华宫的林贵人就要生了,皇上已经传了御医前去了。” 我一惊喜,站起身,嘴角微微扬起,说道:“随本宫去瑶华宫瞧瞧。” 林锦瑟终于迎来了这天。 张新普在前开路,瑛琳,竹砚全都陪同而行。 才走进瑶华宫,便见奴婢来来往往忙碌着,内室里传来林锦瑟很是痛苦的呼叫声。 林锦瑟的侍婢冬儿前来我面前福身恭礼。我冷静地问了句,“林贵人怎么样了?” 冬儿神色紧张,回道,“主子还没生,御医产婆都在里面了。” 凄惨的叫声从里室传出来,听得我心惊胆战,不知生孩子原来如此痛苦。 竹砚扶我坐下,瑶华宫的奴婢连忙上来茶水点心,只是我哪有心情吃,听着那叫声真叫人心慌。 我这才发现,瑶华宫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来看望。 在叫喊声中,我待了个把时辰,不是坐就是站,心很不安,可林贵人还没生下来。 看我紧张的样子,竹砚在旁安慰,“生孩子就是这样的,贵人不必着急。” 她递上茶杯,我慢喝了口后,刚放下,便听到内侍的尖声呼道,“皇上驾到!” 我连忙起身朝已经走进门槛的拓跋宏福身拜礼。 拓跋宏快步将我扶起来,面带微笑地看着我,温和地道,“容儿怎么到这来了,这产房之地,嘈杂得很,朕陪容儿回去吧。” 我疑虑地看着他,闪着眸色,不明白他都不心急吗?那可是他的长子,第一次得龙子都不高兴吗? 他身边的周公公也在催促,“容贵人就和皇上先行离开去休息吧,这儿有老奴看着。” “可是——”我推脱一句。 还没等我说什么,拓跋宏忙道,“你留在这也帮不上忙,不如回寝宫去等消息就是。” 拓跋宏已经牵起我的手,我只好跟着他一起离去。 不过,让我觉得,拓跋宏前来的目的就像是特意来带我离开一样。 他这么不在乎林贵人吗,那为什么又要宠幸她?真让我想不明白。 还是因为,皇上都是喜新厌旧之人,因为她是旧人了吗? 一路上我都在疑惑,在进昭阳殿后,拓跋宏便道,“容儿你想多了。” 他突然对我说这样一句话,看来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坐下后,我漠然地道:“皇上不担心林贵人吗,她可是在生您的皇子。” 拓跋宏轻轻一笑,“生下来了,自然会来禀报,就算朕待在那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可是能安慰林贵人啊。”我清冷地回他。 他笑着看我,柔声道,“容儿也给朕生个孩子吧,朕必定很喜欢。” 我眸色紧了紧,哑然不语。 他的话很刻意,也在向我暗示。 我快推脱不了他了,说不准就要和我同床了。 我是笑非笑了下,没说不好,也没说不行。 竹砚上好茶点,拓跋宏一本正经地吃东西喝茶,没有一丝紧张之表情。 此时,我很想知道,林贵人当初是怎么成了拓跋宏的嫔妾,他当时有没有喜欢过她。 但我还是没有问出来,我也不想去问,那是他的事。 一个时辰后,终于迎来消息,林锦瑟生了个皇子。内侍禀报后,我催促着他,“不去看看吗?” 而拓跋宏只是对已经回来的周公公交代赏赐些东西给瑶华宫,并没有急着去看她的意思。 直到跟我用晚膳,他还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今日可是林锦瑟的好日子,作为皇帝的他起码也该去瞧一瞧。 他的作为让我有些不悦。 还没吃完,我就放下了筷子,冷冷地看着他。 “吃饱了?”他抬眸看着我。 我看了眼在旁伺候的竹砚,她明白我的眼神,朝我和拓跋宏福了一礼,退了出去,屋里没有其他人,我才好问话。 我淡然道,“皇上心里没有林贵人?” 他闻言,亦不觉含笑,见我脸色不好,沉了下眸色后,才缓缓道,“是。” “可是,她已经是你的嫔妃了。”我皱眉。 拓跋宏冷冷一笑,“那不过是皇祖母的棋子而已。” 我顷刻间明白了。 “因为‘立子杀母”的祖治?”我很正色的问道。 他轻抿了下唇,淡然一句,“容儿明白就好。” “真的不能改变?”我很难过,林锦瑟真会因这条祖治而死。 “这是太祖皇帝定下来的原则,太皇太后都无权改变,所以她想让朕随意有个女人生下长子,好日后她冯氏女子就不必因这条祖治而丧命。” 他看向我,双眸含情,“朕本不愿意随意就找个女人在身边,可当时朕遇到了你,在见到你的第一面时,朕就打算要娶你,如你生下了长子,朕不想看见你成为太皇太后的棋子。” 我皱眉,他说见到我后,才会同意太皇太后的见意。 可那应该还是在我回平城之前,我和他之前还见过吗? 见我神色疑虑,拓跋宏轻笑了下,“容儿的记忆还没恢复全部,应该是不记得了。”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似在回忆。 他淡淡一笑,说起,“去年春,朕去龙城私防,在龙城的庙宇里看到你的回眸一笑,后来朕一直尾随你,才得知你是高府的人。那日后,容儿就在朕的心里了。” 我脸色一红,但还是冷静地听着。 他走近我的身边,抚摸起我的发丝,言语轻柔,“朕那次匆忙,回宫后想把你接回平城,可是朕有些政务给耽搁了,而那时皇祖母已经有意让朕先找个嫔妾生下皇长子。朕明白皇祖母的意思,思虑过后,朕同意了,因为朕想到如是先把容儿你接进宫来,如你先怀了皇子,太皇太后也不会放过你,索性就朕就随意在北宫里挑了个奴婢。” 我听到他话语里的叹息,“朕也觉得林贵人委屈了,可是朕根本就不爱她,朕的心里只有你。” 我愣了愣神,站起身,不太信地看着他。 他眸色深邃,抬手抚摸起我的脸,很柔和地看着我,“容儿,你可知,朕从没爱过一个女人,除了见到你后。” 我怔着神色,淡淡轻语,“在那迷雾林里救下臣妾的是皇上?” 他微微一笑,“是,那次朕再回龙城,欲想亲自上高府老宅把你接回平城,可等朕到龙城时,高府老宅的奴仆告诉朕,你走了,回平城了,而且是没走多久。” 我再次皱眉。 他继续说道,“朕随后快马去追上你,可是一路都没追上,在官道上山体滑坡,挡了去路,朕就想容儿肯定走了另外的路,朕一直在寻找你,直到后来发现山林路上有打抖的痕迹以及破烂的马车——” “那时,朕好紧张,心快跳到嗓子眼,朕怕容儿真出了事,寻找痕迹,直到悬崖——” 他一把将我搂进他的怀里,紧紧拥着我,而我却没有挣扎,我的心好似被他融化了。 “你可知,当朕看到你在迷雾林里奄奄一息的样子时,你知道朕多难过。” “可是,当时阳城的兵营粮仓被烧,朕只好把你放在北海王的避暑山庄里,让他照顾你,朕才去处理事件。” 他在我耳边再次难过一笑,“容儿,你知道吗,北海王后来告诉朕,你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谁,朕好难过,朕本打算处理好粮仓的事后再去梦仙居里见你,可是你走了。” 我身子愣了愣,被他的深情的话语再次打动。 他松开我,深眸含笑,盯着我,“后来朕再次遇到你,朕想不到,你就这么再次出现在朕的面前,所以朕想把你留住在身边,在阳城客栈里,朕不想让你离开,让人看着你,就是因为朕怕你再次离去。” “容儿,你可明白。” 我听得呆住了,原来从头到尾,他的心里一直有我。 在阳城把我强留着,也是因为他的心里有我。 “皇上——”我不由地从心轻柔地呼了他一句。 我和他就这么对视着,直到他低下头吻上我,我也没拒绝,甚至接受了他。 他的吻很深很深,深得我无法呼吸。 我软化了,动心了。 被他抱上床的那一刻,我都混混沌沌,完全沉迷。 我忘记了所有,我的眼前此刻只看到了他,只看到他的那份深情。 他毫不犹豫地霸占了我,而我那夜也完全陷入了他温暖的怀里。 深夜,我突然醒来,看着身边躺着的男人,我心一悸,悄悄地流下一滴泪水。 我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流出泪来,是难过还是开心? 我悄悄起身,再次看了眼睡得很熟的一国之君,披上外衣,走近窗台。 推开窗户,倚在窗边,望着空中那一轮明月,发愣。 如此良久,我愣愣寒颤一笑。 夜色中,那个妖孽的脸竟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已经是大魏皇妃了,可我怎么还是时常想起他。 我可笑,笑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 可怜的女人 次日清晨,拓跋宏和我用过早膳后便去早朝了。 整个用膳中,他都一副很幸福满足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一直没褪去。 不过,走之前交代我,说,“林贵人现在身子肯定虚得很,容儿还是等几天再去看她吧。” 我应了声“诺”,福身送他出去。 拓跋宏走后,我还在因为他对林锦瑟太过冷漠而幽神,便问起已经在宫里待了些年月的竹砚。 我问道她,“林贵人的娘家是何许人士?是什么身份,可还有人?” 林锦瑟此时应该希望家人能来看望一眼吧,虽然我不能改变他以后的未来,或许我能帮帮此时的困境。 竹砚很是恭礼地回道我,“回贵人,奴婢所知林贵人是当年平凉太守林胜的女儿,因她父亲林胜曾得罪过当年的臣相大人乙浑,乙浑让林胜一家获罪而被处刑,林锦瑟被府中奴婢养大到十岁时,入宫中在掖庭里为使唤宫女,她娘家已经没有什么有地位的官员了。” 我心一愣,林锦瑟一家竟然是因为乙浑而落没,她曾可也是名家千金,却沦入到宫里为奴为婢。 那么林锦瑟的心里可恨乙家? 而我此时身份这般,不只是乙桪的妹妹,还有着乙桪的灵魂,如是让她得知,她会不会连我一起仇恨? 我眉心微蹙,是因为林锦瑟的家境竟然是如此的凄惨,而这一切却和乙浑有关系。不,应该说是和我那未曾蒙面过的父亲有这样的关系纠葛。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与乙家有关。 我的心呼吸紧凑,缓慢地坐下在软椅上。 “贵人可还好?”竹砚在旁疑惑地轻问道我。 我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此时,我一句话都不想说。 想到林锦瑟,这个可怜的女人,她该怎么办。 这个女人因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终其一身。 但起码比她在掖庭里过一辈子要好得多了,起码不要做苦力。我想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的安安静静,不去争宠,甚至或许早就知道结果。 林锦瑟的不得宠,我才如此了解,不止因为皇上对她不冷不热,太皇太后更是懒得看她一眼。 在她生了皇子后,太皇太后没有前去瞧一眼,还让她身边的月桃姑姑将林锦瑟的孩子抱走了,懿旨下来,说太皇太后要亲自抚养。 林锦瑟不得见孩子。 懿旨上说,林锦瑟的身份太过低微,不能成为皇上长子的娘亲身份,会有失皇家颜面。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为林锦瑟感到怜悯,自己的孩子不能见上一面就被抱走了,该是多么的难过,伤心。 她才生下孩子,身子虚弱得很,不知道受不受得了这份打击。 叫瑛琳熬好补汤,我想前去看望林锦瑟,在宫里也许就只有我对她还有一份心意了。 对她的这般同情,不只因为她实在是太过寂寞,可怜,还因为她林家败落,曾是因为乙浑的原因。 虽不知道当时具体什么原因让林家和乙家成了对手,到林家败落,可乙家是罪魁祸首。 良心让我想对她好点 林锦瑟见我到来,那虚弱苍白的脸色微微笑着。 瑶华宫的奴婢冬儿忙扯了把凳子放在床边,我轻坐了下去。 瑛琳将补汤端了上来,恭敬有礼道:“林贵人,这是我家主子给贵人的进补汤,贵人乘热喝了吧。” 林锦瑟脸上满是感激之情,沙哑的恭谢着:“多谢容贵人的照顾。”她的眼中有一丝泪水。 我的这番情意让她有所动容,很明显看到她眼含泪珠。我知道,从她生下皇子后,这瑶华宫里,只有我的到来,谁都不曾在乎她。 我知道她思孩心切,连一点粮食都不曾下肚,这般下去,怎会身体好起来。 “林贵人,吃点东西吧,身体不好起来,以后怎么去看望你孩儿呢!” 林锦瑟泪眼汪汪的看着我,最后在奴婢的服侍下,将我带来的补汤吃了下去。看到她这般,我也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因为我不是个会说话的人。 在我将起身离开之即,她泪眼迷蒙扯了我的衣袖,恳求着我,要我帮她的忙。 她说道,“容贵人能不能去求求皇上,让妾身见见皇儿,只见一面就好。” 她期盼的眼神,让我好生心疼,我点头答应了,说去试试。 回去的路上我就在想,帮她这一次当是还乙家欠她的吧。 瑛琳在身边问道我,“主子真的要帮林贵人去求皇上?” “她很可怜,能帮就帮吧。”我轻轻叹息。 再说,向拓跋宏说句话又不费事。 ~~~~~~~~~~ 皇宫最近新进了一批宫女,大监刘阿素命人细教了规矩便给予给每个宫中,每个宫殿中都派遣两位。容贵人的昭阳宫竹砚亲自去挑选,挑了两名看似清秀的女婢幻和雨。 宫阁没去挑选的,刘阿素就让女官亲自送了过去。皇后的永乐宫没人去挑选,刘阿素亲自挑了两名机灵点的宜儿和芬儿。 宜儿和芬儿格外懂得卑谦有礼,在面见皇后冯悦言时,规矩地行着大礼。 皇后也正想有个贴身机灵点的奴婢,看到她俩后,便道,“宜儿以后就在本宫身边贴身伺候吧。” 宜儿叩拜大礼,“多谢皇后。” 宜儿是很不错,几日之中,把皇后伺候得挺是舒服满意。她只要观察到皇后的一个眼神和一个轻微动作就知道皇后想干嘛。 冯悦言对她很是赞许,觉得她不像其他奴婢,个个蠢得要死。宜儿主要还是很会讲话,说出来的话让人听了舒服。 这日温暖阳光,皇宫园内的鲜花飘香,皇后在奴婢们的拥簇下在园中赏花。前方不远处皇上带着容贵人也正在园内散步。 看着那郎情妾意身影,皇后停顿脚步,冷冷地望着。 宜儿从皇后的神情就看得明白,皇后对容贵人有着十足的不满。 宜儿在皇后身边福着腰身说道,“那容贵人再怎么受宠,只有皇后您才是后宫之主,她再怎么逾越也超不过皇后您的身份和地位,皇后娘娘无须担心什么,皇上迟早会到永乐宫来的。” 冯悦言目光十分冰冷地看了宜儿一眼,就她说的这些话可从没一个奴婢敢在她面前放肆。不过,冯悦言并没有发火,细想之后觉得宜儿说的不错。她堂堂皇后何须跟妃子争宠,那容贵人再怎么受宠也不可能骑在她头上。 她可是堂堂正正的皇后,一国之母。皇帝再怎么恩宠容贵人,也不会冷落她这个皇后,更不会费了她这个皇后,她可是太皇太后的侄女。 只是冯悦言心里不愉快,一个月中皇帝来她的永乐宫的次数可是数得清的,也就那么一二次。这么少的次数她怎么怀孕,怎会有孩子? 冯悦言愣笑后直朝皇上走去。 拓跋宏和我见到她走来,我明显发觉刚才皇上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起来。 冯悦言对拓跋宏行着礼仪,拓跋宏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我淡笑,对她欠身施礼,面上很尊重她的中宫之位。 她轻瞟了我一眼,眼中很是不懈。 她的视线从我身上淡扫之后回到拓跋宏的身上,再次转为含笑,“臣妾宫里近日得皇祖母赏赐了一尊玉佛,皇上要不要去瞧瞧。” 拓跋宏淡淡看她一眼,没应声。 冯悦言以为我不让皇上去她宫里,又朝我看了眼。 拓跋宏也许是担心我不悦,我轻笑了下,对他道,“皇后的邀请,皇上去看看无妨。” 冯悦言含蓄一笑,她或许想不到我能这么大度。 她搬出太皇太后,无非就是不想让皇上拒绝。 拓跋宏或许也听明白了她的这层意思,他冷言道,“朕晚上过来。” 冯悦言脸上浮出笑容,恭礼后转身离开。 我淡淡望着她走去,突然我觉得她身后的奴婢里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奴婢在转身之即默默地看了我一眼。 我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收敛神色,看着拓跋宏,“臣妾跟皇上的请求,皇上可同意了?” 我刚才替林锦瑟征求他,希望他能同意林锦瑟见一面孩子。 拓跋宏眼神微愣,缓缓才开口,“洵儿在皇祖母的太华殿,必须得皇祖母的亲口同意。” (林锦瑟的孩子已经取名为拓跋洵) 感觉他很为难。 我漠然片刻,“皇上就不能为了林贵人去求求太皇太后?皇上为林贵人做这点事都不行吗?” 拓跋宏怔怔地看着我, “就当是为了臣妾。”我补充道。 他这才点头。 我放松了心情,微笑起来。 他轻握住我的手,柔声道,“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的请求后,拓跋宏真的做到了,林锦瑟如意地看到了她的孩子。 听说是月桃姑姑将孩子抱到了瑶华宫,林锦瑟看到孩子的那一刻,抱了许久许久,不愿放手。 在月桃姑姑要将孩子再次抱走的那一刻,林锦瑟疯一样的不愿放手,也失去了往日的温柔,怎么都不愿松手。 她跪在月桃姑姑的面前,歇斯底里哭泣,怒问,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一个贵人,完全失去了贵人应有的尊卑,她只为了能得到孩子。 本就没有皇上的爱,孩子是她的一切,如今孩子一生下,她连面都难见到,那种悲痛此时也只有她才能体会。 可太皇太后的懿旨谁又能违背,连皇上都不行。 听到奴婢禀报这些心痛的场面,我的心跟着悲愤。 如是我,该怎么办? 或许我会比林锦瑟更痛苦。 我将几上的茶杯一挥手掀到了地上,摔得粉碎,脸上满是怒颜。 伺候我的奴婢吓了一跳,忙跪地收拾。 这是我第一次发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 她的逝去不瞑目 炎炎夏日已到,每日的日头发白烤着大地。 昭阳宫里被皇上赏赐了不少冰块,放在寝宫里,清凉开来。 我有些懒散,坐在竹椅里闭目养神,身旁的奴婢一直不停地扇着风。 竹砚见我有些困意并不想打扰我,但她来回我的面前已经有几回,似有什么事要同我讲,又不敢出声惊到我。 我睁开眼,郁然道:“有事?” 竹砚不觉有些沉吟:“贵人,打扰到你了,刚才瑶华宫的奴婢前来昭阳宫说要见您,奴婢看贵人在午休,便不让其进来。” 我眸中一动,温然道:“怎么了?” 竹砚轻声道,“瑶华宫的冬儿说,林贵人近日来都不进食了,虚弱得很,她想见您。” 我凝神看了眼竹砚,精神斗数开来,那悠懒的觉意早已经褪去。 我埋怨她,“为何不早点说,冬儿何时来过?” 竹砚垂头,“一个时辰前了。” 我蓦地起身,向寝宫门外走。 竹砚忙跟上我的脚步,瑛琳见我快步出去,也紧跟了过来。 我才走出昭阳宫的大门,张新普不知从哪冒出来,慌慌地到了我面前,上气不接下气。 竹砚呵斥到他,“你也在宫里几年了,怎么这么不知规矩了。” 张新普慌忙跪下,“奴才冲撞到贵人了,不过奴才听闻到一个消息,所以特意跑回来禀报。” 我看了他一眼,“起来说吧,有何事?” 张新普站起来后,恭礼道,“刚才奴才去御膳房给贵人拿点心,听到永乐宫里的奴婢说,太皇太后已经赐了林贵人一杯毒酒了,此时怕已经送去了瑶华宫,所以奴才特来禀报。” 我慌地愣住,快步朝瑶华宫奔去,怕晚了,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身后那两个奴婢一直追着我,我停住脚步,回头朝瑛琳道,“快去请皇上来瑶华宫。” 瑛琳忙应道,“奴婢知道了。” 随后她便朝皇上的太和殿跑去。 我急步来到瑶华宫。 瑶华宫的奴婢见到我的到来,下跪行礼时都微微抽泣。我大步跨进门槛,直奔林锦瑟的床头。 她苍白的脸上都是泪水,嘴角流着丝丝鲜血。 我见床榻边地下倒着一个酒杯,猛然间我的心好痛。 她似有话要和我说,竹砚将她扶起靠在床头。 我轻轻唤道:“林贵人。” 她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我,我忙自己伸过手,抓住她颤动的手。她手里拿着一块玉佩,在我抓住她手时,放在了我的手里。 我不明白,问道:“这是?” 她奄奄一息地说道:“妾身有一个同胞哥哥下落不明,当年林家遇难,糟了横祸,哥哥林环夜被家仆带走后失去了消息,这块玉佩,是我爹亲自送给我和哥哥的,因为是同胞兄妹,所以这块玉是一对。妾身想请容贵人在妾身离开后,帮妾身找找哥哥,这么多年来,妾身一直没有找到他妾身就要去了,心有不安,真想见他一面。” 我心抽搐似的难过,在她离开前,谁都不见,唯一想见的竟然是我。 我难过地掉下一滴泪水。 “林贵人。”我深深地呼着她。 “答应——我,一定——帮我找——到我哥哥。” 她的声音轻得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掉下泪水,忙答应她,“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哥哥。” 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难过的是因为哥哥的失踪,没有能够团聚,而不是因为担心她孩子以后的成长。 她没有瞑目就这么离开了。 我轻喊着她,“林贵人——林贵人——” 她没再回应我,而我的声音已经开始嘶哑着,泪水从脸上滑下。 好好的这么一个人就没了,在我眼前逝去,痛苦的逝去。 冬儿和其他奴婢一起跪了下来,哭泣声在瑶华宫里回荡。 我呆住了神色,一直握住她的手,无声地抽泣着。 她已经虚弱成这样了,也许早就不想活了,可还是抵不过太皇太后一杯毒酒。 是,也许她家的落魄是她这辈子最难过的事。 她到死都见不到她的家人,她的儿子。而让她去死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大魏的惯例,杀母立子。 作为皇帝的长子,会被立为太子,太皇太后已经等不及了,或许已经决定要立拓跋洵为太子了。 我淡漠地笑,笑这宫中太过无情。 我的身后有急步声而来,接着伴随的是拓跋宏的轻呼,“容儿——” 他来了,终于来了。 可是林贵人已经走了,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的无情与太皇太后没有区别。 他的手扶上我的肩膀时,我只感觉到冰冷,我淡漠地将他的手从我肩膀上拨开。 “容儿——” 他愣神蹲在我身边,看着我,可我此时不想看见他。 他竟然连林锦瑟都不去看一眼,而是在关心我是不是好。 我冷漠地扫了他一眼,从床沿上站起,面无表情地走开,向外走去。 我如游魂,面前无物。 周公公在身后呼我,“容贵人。” 我一样不予理睬。 甚至连拓跋宏再次呼我,我都听不到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昭阳宫的,满脑里都是林锦瑟最后说的那些话。 静默在几案边,望着林锦瑟给我的那枚玉佩发呆。 她不是死在太皇太后的无情祖治下,她是死在了绝望里。 我讽刺地笑,笑得入魂。 瑛琳在一边焦急,不停呼着我,“主子。” 而我听不见任何的话,我的头好像痛了起来。 瑛琳急忙找到药瓶,倒出一粒药丸让我吃下。 如不是萧景栖去了武周山再次拿了药给我,此时我已经痛得无法镇定了。 吃过药后我上床榻睡着了,等我醒来时,拓跋宏坐在我的床沿边,我见他微皱的眉宇见到我醒才松展下来。 一定是奴婢将我头痛告知了他,他才会来守着我。 林锦瑟的死他都不去管,竟然来守着我。 他都搞不清楚何事为大。 我是该庆幸他有情还是无情? “容贵人的头疾可有何法子痊愈?”他淡淡问道。 我这才发现我的寝宫里不只有他,还有名太医也在。 他刚才就是在问着那太医。 我想起来,他忙将我扶好坐起,让我靠在床头。 我朝那太医看去一眼,三四十岁样子,留着一些胡须,面容和善。 我见过他一眼,在武周山时,远远地见他走过,那时他应该是去看望北海王。 他应该就是贾太医。 在我视线扫向他时,我见贾太医呆神愣瞧着我,在拓跋宏问话时才忙回过眸色恭礼回他,“回皇上,以微臣对容贵人的症治,容贵人的脑里有於血,才会导致经常性的头痛,如需完全治好,微臣可以针灸加上药物调理,想必应能全好。” 拓跋宏看着我,面色怜惜。 他似乎明白我为何会这样经常性的头痛,而我也清楚,这脑里的於血应该是坠崖的时候碰到了头。 这一切的祸根都是从老宅回来路上所遇到的劫匪。 拓跋宏的目光悠悠在贾太医的脸上一荡,随后看向我,柔声道,“容儿,从今日起就让贾太医为你治疗头疾,可好?” 我点点头,淡淡回道他,“好。” 拓跋宏让我好生休息后,离开了。 我仍旧躺在床榻上,不过脑海里再次想到了萧景栖,他曾不是说,我吃他给我的药就不会再头痛了吗,可是他的药只能控制暂时性的头痛,根本治不了根。 我甚是觉得他的医术也并不怎样,而他还在大魏境地里被人称赞医术了得。 都不知他曾治疗过谁,才会让人那么称赞他。 我听闻过的好像只有任城王妃。 说到任城王妃,去年任城王妃的寿宴,在宴席上,我见她的眸光在看向萧景栖时,都是有着十足的亲切模样,两人似是相交很久的样子。 看样子任城王妃对萧景栖很是信任,也很友好。 想到任城王妃的寿宴,我再次想起那次莫名的中毒。 给我端来醒酒汤的是柳絮,而她是王妃的侍女。 我还一直没想明白,柳絮为何要给我下毒。 我和她并无冤仇,她一定是受了他人的指使,虽说那次中毒不严重,但如真多下点毒,说不定我早已经身亡。 看来,有人并不是要我真的去死,而是应该需要我中毒是在任城王府中,这样任城王就脱不了干系。 那么得利的又会是谁? 谁会从中得利? 与任城王有仇的人? 会是谁? 拓跋宏为何不调查了? 这些我都没想明白。 或许并不是我想的这样,是有人跟我有仇,所以才三番四次地要杀死我。 在回平城的路上,那些劫匪也太突然;十里河出现的黑衣人,还有太玄观那个女刺客,很明显都是要刺杀我的。 有人要置我与死地,所以才几次三番地来杀我,在任城王府,不过是失手才将药没下足。 一定是这样。 我猛然醒悟,我想到了一个人,高璃。 会是她吗? 是她想我死,因为我知道她的秘密,所以她要我死。 当年,她从护城河回来后试探我,我当什么也没发生,她以为将我赶回老宅后,我不再回来,可她想不到我还是回来了,所以她怕,怕我告知父亲,怕我说出她的秘密。 在任城王府,她也去了,下毒有机会。 在十里河,她一定也知道我的行踪,所以派杀手去杀我。 在太玄观,一定也让人跟踪了我,所以还是要将我杀死。 一定是她。 如今我在皇宫,她还能怎样? 可高璃真有那些本事吗? 那些有组织的杀手又会是什么人? 我得查清楚。 谁能帮我,北海王吗? 在十里河,他见过那些杀手。 可我能找他帮忙吗? 我沉默,愣在床头。 如真找北海王,拓跋宏会不会去猜测我和他的关系? 我想到了显,显应该会全力以赴去帮我查清。 我淡然一笑,是好久没见到他了。 此时,宫婢秋云走来,在我面前恭礼说,“虎贲中郎将请见。” 我神色一愣,我何时认识什么虎贲中郎将? 我起身坐到正殿,才让那人进来,却见来人竟是高显。 显一直游荡在家,无所事事,竟然做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 瑶华宫的暗格 显一走进便给我行了个大礼,面带着微笑。 我淡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穿着将士戎装,好不威武,和惜日那柔柔弱弱的样子,简直是两个人。 我眉心微微一蹙随即轻笑道,“何时进宫入官了,姐一点也不清楚。” 显满脸兴奋地道,“不过几日,就在皇上从武周山回来之后。” 瑛琳伺候着茶水,也在一旁满是欣赏地赞道,“显少爷穿着官服真好看。” 显被赞得缅甸的低头含笑,脸红着。 殿里嬉笑一阵后,显正了容色,对我说道,“二姐还记得您在兰若园时给我的那副画吗,您要弟调查的人。” 我眉头一挑,沉声道,“你查出什么来了?” 在心里我大概已经清楚,那个女子一定是乙桪的属下,青峰门的人。 那时,得知游然也是青峰门的人,我把这件事给忘了,没问问他关于那个女子是何人。 显说道,“臣弟一直都在私下彻查,前些日在北郊一家酒楼里,一个江湖草莽从酒楼门口进来时和我轻碰了下,我手上的画卷掉了开来,那个人见到画卷上的画像时,眉头一皱,眸色一紧。 臣弟当时就觉得他蹊跷,请他坐下来喝杯酒,问他可认识画中人。 那人自称自己一笑天,他犹豫过后才说起,画上的女子乃是青峰门当年的右使李苋儿,他说此女子当年在青峰门立下不少功劳,也杀戮过不少人。 只是后来,那李苋儿不知为何突然从青峰门里失踪了,而且一去不回。” 显紧着眸色看着我,沉声,“臣弟认为那李苋儿说不准就是来府上刺杀了三娘后,怕惹祸给青峰门,便不再回她的门派了。” 我低眸不语,满脑子都是当年那女子要把我丢入荷塘时那冷酷的模样。 显轻笑一声后,冷下容色盯着我,低语,“难以想象,那个李苋儿很让人意外,您可知臣弟查到了什么?” 我眸色再次一紧,生怕显将乙桪说出来,曾让他去查,可现在我又不想让他知道的更多。 我担心他会把母亲曾是乙府的奴婢也给查了出来,我害怕自己的身份让人知晓。 我只是愣笑一下看着他,紧着心情问道,“查到了什么?” 显缓声道,“那李苋儿可是当今皇上的亲生母后李妃李云莜的姐姐。” 我微一惊,颇为意外,不曾想有这种牵连。 显说了这句话后,之后再说些什么,我都没听清了,整个人都在游神。 直到他恭礼正欲离开,我都还处在自己的沉思中。 我唤道他,他回身正色看我。 我正言道,“显是不是曾也听闻过我去了十里河,在那里遇到刺客?” 显点头,“是,臣弟早已经知道。” 他谨慎道:“二姐是让臣弟去查查那些人?” 我冷眸轻语,“不,姐想让你查查高璃是不是参与了。” 显很惊讶,瞪着眼不明白,“二姐为何会怀疑大姐呢? 臣弟知道大姐一向和你不和,可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吧?” 他完全不相信高璃会有这种行为。 我愣笑,“你不是高璃,你怎能清楚她的心是怎样?” 我走近他,木然道,“就算你和高璃是同一个母亲,如高璃真犯了错,你会帮我还是高璃?” 显暗沉着眸色沉默,他无法回答我的话。 我知道他也答不出来。 算了,不让他为难,在最后我还是道,“二姐希望你去查查就行,就算是她,二姐也不会对她怎样。” 显这才幽幽地离开。 他走后,我暂时将高璃放在一边,回想着显刚才和我说的李苋儿。 我分析着这些复杂的关系。 李苋儿是青峰门的右使,乙桪那时应该是青峰门的门主,游然是乙桪护卫,而李苋儿竟又是李妃的姐姐。 我脑海里再次想起那个梦,梦里乙桪曾夜探瑶华宫寻找什么,而当年瑶华宫里住的正是李妃。 那么乙桪应该知道瑶华宫里的李妃是李苋儿的妹妹,她夜探瑶华宫里寻找的东西,不只与李妃有关,还与她有关。 但是,乙桪既然认识李妃,为何要夜探? 拿什么东西不能直接面对李妃,亲自问要吗? 我此刻明白了,乙桪需要的东西是不能让李妃知道的,或许李妃不愿给,乙桪才会夜探。 那么这一年是何时? 我在心中计算着时间,乙家灭亡二年后,李妃才入的宫,没多久李妃生下了当今的皇帝,后来李妃便死在了‘立子杀母’这条原则上。 那乙桪夜探瑶华宫的时间应该是李妃入宫后的某一天。 而她们之间的认识应该在李妃入宫前。 李妃会不会也是青峰门的人? 难不成李妃和乙桪是一伙的,李妃入宫是为了探取什么? 或许李妃拿了乙桪想要的东西,可是因为有了皇帝的爱,不愿再给乙桪,所以乙桪才去夜探亲自翻找。 可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我轻步走到廊下,幽幽地站着,视线看向瑶华宫的方位。 不知后来乙桪拿回了她所需要的东西吗? 如,一直没有找到,那么那个东西会不会还在瑶华宫里? 我心好奇,太想知道,关于乙桪的,我都想清楚。 是该去瑶华宫拜祭拜祭林贵人。 我换上一身素衣,在奴婢的拥簇下漫步来到瑶华宫。 正殿上已经摆放了林贵人的灵堂,而前来祭拜的没有谁。 冬儿点好香给我,我忧伤地叩礼后为林贵人上香。 “一路走好,希望下辈子能幸福。” 我泪水不由地滑了出来。 我跟冬儿说,“本宫想在瑶华宫里到处看看,你们不必跟着。” 冬儿和另一个奴婢恭敬地应声,“是。” 我漫步在瑶华宫里,随意地看着每个殿室。 瑛琳一直随在身后,我也没不让她跟着。 我回忆着梦里乙桪去过的屋子,应该是瑶华宫的偏室,我渡步来到门外。 凝神片刻,缓声对瑛琳道,“你就等候在这里,本宫进去瞧瞧。” 瑛琳答应了一声,看着我推门走入。 走进后,我将门带关,在屋里的每个角落里仔细寻找。这是一处书房,我翻腾着每个地方,想到尽可能会藏东西的地方。 直到我敲着墙壁上的一副山水画,感觉画后有暗格。 我将画掀开,画后的墙上真有一处暗格。 我打开暗格,见里面放着一个木质盒子。 我满意地一笑,将那只有拳头大的木质盒子拿了出来。然后将画恢复好。 我仔细地看着盒子,还以为能打开来,却发现是个实心的。 我将它收在衣袖里,匆匆回到自己的寝宫。 我不让任何人打扰,坐在自己的内室里,将盒子看个清楚。 四四方方的,有些沉重,是实心的。 我将它放在鼻下闻了闻,有一丝清香。 我看了半天,也搞不明白,是个什么东西。 (作者我不好形容这个东西,就像现在的魔方。) 这四方形的盒子,四个面上有一些细纹,横线竖线交叉着,成九宫格。 可是这样一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用来做什么,我一时不清楚。 看了许久都没看出端倪,我只好将它收起来。 我愣神了半响,不知乙桪当年找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我好似得了乙桪的不少东西,可是这些东西到底都有什么用? 萧景栖不知会不会得知一点这些秘密? 是夜,我久久未眠,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在深山树林中打转,林子很大,怎么也走不出去。 天气很热,头冒着汗水,衣衫在树林里被荆棘挂得破烂。肚子很饿,感觉好久没吃东西一样,头昏昏沉沉,眼前一切都模模糊糊。 不知是饿晕了,还是路走得太多,体力不支,我倒在了地上。模模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给我喂水,我勉强睁开眼睛,竟然见到一俊秀的男子正扶着我在喂水。我用力睁开眼睛,是拓跋宏! 他紧搂着我的身子,将水袋里的水往我嘴里喂。 看到他真好,我兴奋地伸手摸上他的脸,喜急地说道:“别离开我,我害怕!” 拓跋宏的脸色不好,但随即笑了笑,“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看到他的笑,我终于放心了,随后又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来,我竟然见到自己在梦仙居,站在梦仙居院子里的树下,看着伸向深山林中的路,我心中不安,我在等人。 是,我在等人,我在等季豫,等季豫回来。他已经走了半个月了,还没回来,我在想他,好想见到他。突然感觉脑后被人一击,我又晕倒了。 迷糊中再次醒来,是睡在床榻上,我环视了一圈屋内,还是在梦仙居,只是在我的房里。外面天好像已经黑了,屋内点着灯,身边没有一个人。季豫不在,青烟也不在,他们都去哪了? 我起来,推开门往外走,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走廊上挂的灯笼微微泛着光亮。走到季豫房间外,我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声,我静下脚步,用手指戳开窗纸,轻轻朝里面看,见季豫,解凛,青烟都在。 他们说话声不大也不轻,季豫好像在跟青烟说,“再过些天,便是阳城的菊花节了,青烟,那天准备得怎么样了?” 青烟回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宴会上的献舞属下已经练了很久了,请殿下放心。必定会让那人有来无去。” “那就好,你办事,本王放心。” 他们在说什么呢,我不明白,好像在说菊花节。正在我低头犹豫之时,突感一股劲风传来,随即听到一声沉闷,“有人!” 从屋子里面好像涌出了人影,我还没看清楚是谁,我又晕倒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见自己躺着的是昭阳宫的床榻上,我这才清楚,昨晚迷糊中了梦到了好些场景。 那些场景是自己经历过,却不曾记得的事情,此时全都记了起来。 我坐在床上发愣,那时在梦仙居的院前,我在等季豫回来,是谁在身后将我敲晕了? 青烟吗,那时的梦仙居里好像只有我和她,她为何要将我敲晕了? 想到青烟,从梦仙居出来后,就只在平城的街道上见过她一眼,她跟冯氏公子冯诞在一块。 我洗漱后,坐在餐桌前,吃得很少,有些味口不好。 竹砚命奴婢将餐桌收拾干净后,我唤道张新普。 他在我面前垂首恭礼。 我淡淡地看他一眼,吩咐道,“去查查冯太师的公子冯诞身边的女人,是不是有个叫青烟的。” 张新普望我一眼,什么也没问,只是立即回我,“奴才明白,这就去查。” 贾太医遵守着皇帝的旨意来给我症治头疾。从施针到取针,他都很恭敬,不发言语,直到他做完了一切,随意间突然说了一句,“贵人好似微臣见过的一个人。” 他看似随意的一句,又像是特意说给我听。 我敛容道:“贾太医在说什么?” 其实心里我已经猜出他这句话的意思了,他当年肯定也见过乙桪。 贾太医浑身一凛,垂首低眸,“微臣可能也不是很记得了,也许看错了。” 我微微一笑,让气氛轻松,不让他感到紧张,问道,“贾太医刚才是说本宫的样子像另外一个人是不是?” 见我问得认真,贾太医正了容色,温和地回道我,“是。” “是谁呢,说来本宫听听。” 我当什么也不清楚,想从贾太医的口中了解到乙桪。 贾太医低缓了声音,沉吟着心翼翼道,“那是皇兴二年,先皇献文帝去北境阴山巡视边境,微臣也跟着车队一起,当时伴随着先皇的妃子只有李妃,李妃在阴山行宫时出去散步,迷失了方向,后来是一个女子将李妃送了回来,当时微臣正在山坡里采些药草,那女子见到朝廷里的人便将李妃送到了微臣的面前,然后就走了。 微臣记得那女子的面容,和容贵人长得很相似。 微臣对那女子特有印象,是因为那个女子手中的一把剑,剑把上吊着的那个饰品是个玉麒麟,臣记得好似在哪里见过那个玉麒麟,所以才特意认真地瞧了那女子的面相。 不过那个女子什么话也没留,把李妃送到臣的面前后,一句话也不说,掉头就走。” 贾太医说着看向我,低语,“微臣见到贵人的样貌时,很是一惊,真的和当年那个女子很像。” 我装住悠懒地随意听听,等他说完后,才淡淡笑笑,“好了,本宫听到了,本宫与贾太医口中的那个女子没任何关系,希望贾太医以后不要在他人面前再提起这些。” 贾太医蹙眉,有些畏惧道,“微臣明白,臣不会随意说这些,刚才臣的话贵人别放在心上。” 我淡漠地朝他摆手,“退下吧。” 贾太医施礼后拿着他的医药厢退了出去。 他前脚刚踏出门外,我便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他走过的门口。 贾明义—— 我在心中轻念着贾太医的名字。 李妃去过阴山行宫,乙桪也去过,这是贾太医刚才给我的信息。 那么当年,在阴山行宫,李妃真是出去散步迷路了吗,还是特定在山林中去见乙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 违心答应 林环夜,林锦瑟的哥哥。 林贵人竟然还有个哥哥,可是在哪呢?她的这份临终委托,我又能完成得了吗? 我又回想起,林锦瑟咽气的最后那一句话,拜托我找到她的哥哥。 不知道怎么,因为锦瑟那残死的面孔,深深刺痛着内心。处在深宫,命真的是这么的不由自己吗? 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柔弱,柔弱得不能替林锦瑟说一句话。 那太华殿的大门,我不敢踏进去,争论一点明理,不敢是为林锦瑟伸一点冤屈。 那是太皇太后的懿旨,那是满朝朝臣的结论,就连皇上都不能说句什么,我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而我唯一能帮到她的,也许就是帮她找找她的哥哥了。 我无力地唤道瑛琳,“私下让石野去找找有没有林环夜这个人。” 瑛琳明白的点头。 那一晚,听说林锦瑟的孩子哭闹了一整个晚上,奶娘轮番照顾,还被太皇太后教顺了一顿,说照顾个孩子都弄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月桃说了句好话,太皇太后才泄了火。也许月桃都感觉到孩子需要母亲,只有自己的孩子才感觉到亲生母亲的存在和气息。 林锦瑟就这么走了,好似在皇宫里没留下太多的痕迹,除了生的那个皇长子。 立皇太子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 北海王府书房中,拓跋祥端正在书案前,看着面前摊开的信纸,深视着信上的内容,那眉头在看信的内容时,从松懈到紧皱,犹如已深陷深渊。 忽觉一阵轻风而来,他书案旁的柱子上一把匕首稳稳地扎进了木柱里。 北海王的脸色微变,走近柱前将匕首拔了出来,扯出扎在匕首上的纸张。 有人给了他飞刀传信。 他疑惑地打开纸张,见写了几个字。 信上约他子夜城外三石林,独自前往。 信没有留名。 北海王静坐在书案前,看着这封约他出去的信,脑海中他在猜想是不是那个人,但不管是谁,他决定去一趟,便知原为。 掐着时辰,刚到子时,北海王出现在了三石林间。 深夜,星空只有微弱的星光,借着月色,北海王警惕地注视着周围林里的异动。 不多时,黑夜中的树稍上飘下一袭红衣。 还没看清来者是谁,处于防御状态中的北海王便出手攻击。 红衣魅影在北海王身边轻旋几个圈,接招了他的攻势。 掌力对接,内力相弹后,两人面对面站着。 北海王这才看清面前的人,一愣色,疑惑道,“南宫霓,你约的我?” 南宫霓媚笑福礼,“是女子,刚才让殿下受惊了,霓在这赔不是。” 北海王仍是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诧异道,“南宫姑娘的武功竟是极好,真是看不出来。” 南宫霓轻轻一笑,“行走江湖防身之用。” 话过,北海王转入正色,“不知南宫姑娘约本王出来有何事?还需要这大半夜的在这密林里。” 南宫霓眼底里波光清澈,淡淡一笑,“霓想请殿下帮个忙,对殿下来说,只不过是在皇上面前淡淡的一句话。” 北海王狐疑的看向她,“说来听听。” 南宫霓屏息敛神,柔声道,“霓想请殿下推荐霓入皇宫教坊司。” 北海王淡漠一笑,“南宫姑娘在邀月楼待得好好的,为何要进皇宫?” 他的神情中有着十足的疑惑。 南宫霓对他俯身恭礼,“霓说想要一份安定的生活,殿下可信?” 北海王再次淡漠一笑,“邀月楼不安定吗?” 南宫霓沉吟片刻,诚恳地望着北海王,“邀月楼是好,但怎能和皇宫相比,霓不想再在江湖上飘了。” 北海王顿神,淡然失笑,“如本王不答应南宫姑娘的请求呢?” 南宫霓温柔一笑,“霓对北海王的印象是通情达理之人,再说霓的琴艺在江湖上可也有些名号,殿下推荐霓入宫也不会亏,是不是?” 北海王并未所动,淡冷地道,“可本王不清楚南宫姑娘的为人,如本王推荐你入宫而你做错了事,那不是会牵连到本王的头上。” 南宫霓面容黯然,随即又是一笑,“霓是个本分之人,霓知道在宫里多做事少说话,不该多事的,决不会去多嘴或是参与,殿下放心就好。” 北海王仍是愣笑,对于她急予进宫的心抱有怀疑。 “本王如还是不答应呢?” 北海王冷色,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南宫霓僵硬了脸色,刚才的温柔全褪去,冷讽一声,“殿下对皇上的容贵人有心仪之人,是否?” 北海王眸色低沉,唇角扬起讥诮的笑意:“你威胁本王?” 南宫霓朗笑,“霓怎会威胁殿下,是霓在阳城的鸿雁楼就已经甚是觉得了,难道殿下不是吗?” 北海王皱着眉头,暗冷着脸色,犹豫过后,讪讪一笑,“竟然南宫姑娘想进宫,本王就试试。” 南宫霓抱拳以礼,温柔一笑,“霓谢过殿下。” ~~~~~~~~~~~ 高府大夫人听说高璃病了,便带着仆妇一起前去大姐的院子,才走近便见郎中跪拜在地上,浑身颤动。 而安坐着的高璃神情复杂,她身旁的婢女紫玉忙朝大夫人施礼,也是惊慌失色。 “这是怎么了?听说璃儿你病了?”大夫人幽幽地道。 高璃走过去,欠身轻唤道:“娘,您来了。” 大夫人坐下后,瞅了眼还跪在地上的郎中,才将视线转到高璃惊慌的脸上,不明所以的再次问道:“璃儿,你到底怎么了?” 高璃此时浑身发冷,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惊吓似的沉默。 “璃儿!”大夫人发觉情况不对,怒喝道已经傻愣的女儿。 “娘。”高璃身体一颤,双腿发软,跪了下去,但依旧没有开口。 紫玉也惊吓地慌的一起跪了下去。 大夫人将视线再次停留在郎中身上,郎中见夫人疑惑的表情,忙又磕头。 “你说,大姐怎么了?”大夫人沉声问道垂头的郎中。 高璃微微一顿,身子僵硬地看着郎中,知道此刻自己瞒不住了,自己说了出来,“娘,我怀孕了。” 大夫人听到后犹如晴天霹雳,和伺候她的仆妇诧异地对视一眼。慌地站起,“你说什么!” 未出阁的姑娘竟然怀孕了,这可是不能容忍的耻辱。 “你再说一遍。”大夫人还是不相信地问道。 “女儿有了身孕。”高璃淡淡地道,因为已经说出来了,也不再感到害怕。 大夫人此时似乎明白了,在跪着的三人前面来回渡步。急促地呼吸过后,恢复平静,再次坐了下来,唤道身边的嬷嬷,仆妇凑过去。 大夫人在仆妇耳边说了句什么,那仆妇便对郎中道:“请随我来。” 郎中颤颤地起身,对大夫人再次施礼后,跟随着仆妇走了出去。 等郎中出去后,大夫人急问道:“璃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怀了谁的孩子?这事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了,会饶不了你的。” 大夫人的话吓得高璃一哆嗦,一声不吭。大夫人急了,过去就是给她一巴掌,怒道:“你个逆子,还不快说。” 高璃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捂着脸,慢吞吞的道:“咸阳王殿下的。” 大夫人脸上满是慌乱,想到高璃的话后又恢复平静,“咸阳王殿下知道吗?” 高璃脸色复杂,怯生生的道:“还不知。” 抬眸看着大夫人,浅言问道:“娘,女儿该怎么办?” 大夫人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冷静地道:“这事不能瞒住你父亲,必须得告诉他,让你父亲来处理。” 咸阳王可是皇上的次弟,身份也是不一般,能成为咸阳王妃,何尝不也是一件好事。大夫人思虑过后,决定和老爷商量看怎么去处置这件事情。 次日,高璃吩咐紫玉去皇城最好的制衣铺买一件极好的金丝红绸长裙,准备想去见一面咸阳王。 而紫玉在给姐挑选胭脂水粉时,见白锐从暖香馆走出来。这暖香馆可经营的是女子用品,他一个堂堂男子怎么会出现在这来,倒是让紫玉没想明白。 紫玉看了眼白锐后,便没再去注意他,回府后,紫玉跟高璃道,“鞠掌柜说,他特制了一款胭脂,很是限量,只有几盒,他看姐平时很光顾他的铺子,说留给姐一盒,不过还要几日才可以使用,,他说到时候亲自送到府上来。” 高璃心情不错,随意地应了紫玉一声。 她站在镜前,试穿着紫玉买回来的新衣裳,看着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 她的脸上已经全是成为咸阳王妃的喜悦之色。 早朝过后,高扬叫住了咸阳王。 咸阳停住脚步,愣色地看着他,“大将军有事?” 高扬觉得自己一副老脸不知往哪里放,但女儿已经有孕,他还是强迫自己争得咸阳王的意见。 “璃儿和殿下是不是在一起了?” 咸阳王一顿,颔首承认,“是。” 他还担心咸阳王不承认,见他点头了,高扬眼中精光一闪,终于露出几分欣慰的神色。 “璃儿有了身孕,殿下可知?” 咸阳王冷然惊讶,“是吗,本王真还不清楚。” 高扬见他神色中并未有丝喜悦,而是惊讶,他的眸色一沉,怕咸阳王不想有负责的心。 他还是诚然地道,“殿下做如何打算?” 咸阳王是笑非笑了下,摸了摸额头,给了高扬一个满意的答复。 “竟然璃儿有了本王的孩子,本王禀明太皇太后之后,选个日子将璃儿娶进府里,大将军看意下如何?” 高扬这才和睦一笑,拱手作别。 咸阳王看着高扬走去去的背影,刚刚还和煦的笑顿时烟消云散,脸上只有漠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 生变 萧景栖坐在他的幽雨庄室内,看着剑架上的那把青冥剑。 他的视线扫在了剑把上,剑把上的那个饰物早就已经不在了。 李苋儿将剑给他的时候,那个饰物就不在了。 当年他很疑惑,桪儿最珍惜的东西为何不在了? 李苋儿告诉他,玉麒麟遗失了,遗失在李奕的墓园。 乙桪和朝廷禁军在打抖中,剑把上的掉绳被朝廷官兵一刀给斩断了,玉麒麟遗失在当场,她来不及拿回来。 李苋儿告诉他,之后她去那里寻了,可是没有。 那是乙桪的东西,怎能遗失。 萧景栖不允许。 是,这么多年来,他在找那个东西,从不放弃。 不只是因为桪儿很重视那个佩饰,更是因为它是师傅崔伯渊送给桪儿的。 崔伯渊对桪儿很偏爱,少年时的萧景栖有些不明白。 他曾问师傅,“我才是你的弟子,为何要将那么好看的玉麒麟给桪儿?” 崔伯渊满脸不悦,冷声对他说,“因为桪儿需要它。” “为什么桪儿就需要它?” 萧景栖很不解,但崔伯渊阴沉了脸对他,埋怨他,“你咋这么多问题。” 从那后,萧景栖不再问了,因为他看到桪儿确实很喜欢它,把它吊在剑把上,每日都会抚摸它。 他看到桪儿开心,他也就开心了。 他的思绪拉回,将青冥剑从剑架上拿下来,轻抚着剑身。 如今剑依旧在,玉麒麟却无踪迹了。 他必须拿回它。 沉静的屋里传来叩门声,萧景栖淡淡地朝门外一句,“进来。” 程由走进后恭敬有礼,说道,“侯爷,南宫已经办妥了。” 萧景栖略略点头,冷然应了句,“嗯。” 程由没立刻走,而是愣在了哪。 萧景栖抬眸看他,“还有事?” 程由静静地道,“高府的大姐高璃可能要成为咸阳王妃了。” 萧景栖没任何表情,将剑放到剑架上,随后才淡淡说道,“高扬想在朝廷争权夺利,嗯,是个不错的主意。” 程由带着疑惑,轻语道,“侯爷是说,高璃有孕是高扬私下赞成的?” 萧景栖瞟了眼程由,冷笑,“你以为拓跋僖真喜欢高璃?” 程由摸了摸后脑,有些不明深意。 萧景栖走近程由面前,是笑非笑,“大魏朝廷的事,你知甚少,咸阳王的心事你也不懂。” 萧景栖再次渡了一步,回看他,疑问,“你可知四年前冯氏太后将拓跋宏幽禁了一段时日是为何?” 程由摇头。 萧景栖拧眉,正色说道,“当时的拓跋僖已经猜出了冯太后的意图。” 程由还是不解,疑问道,“什么意图?” “冯氏太后想费了拓跋宏的帝位,拥立拓跋僖。” 萧景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处有一丝复杂的笑,而这个笑,程由看不懂,但他此时已经明白了侯爷接下来的意图。 沉默一会儿,程由才意识到侯爷话中的意思,他道,“侯爷是说,高扬在拥立咸阳王?” 萧景栖只是一笑,并未给程由答案,他再次坐回到书案前,视线依旧放在那把剑上,随后才冷冷一句,“当年,高扬还不过就是个镇将。” 他的唇角再次轻抿冷笑,这句话好像是在说给程由听又似在说给自己听。 ~~~~~~~~~~~ 瑛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来到我面前,当她说府里传来消息,我母亲在府里摔倒了,不省人世,我满脸惊讶。 听她嘴里的口气,母亲难再醒来。 我亲自上太和殿,对拓跋宏说要回府去看望母亲,拓跋宏只是柔声地答应了我,其他的也不多问什么。 我回府匆匆,直奔母亲的院子。 林嬷嬷在我面前跪拜,道说了缘由。 她说,她陪母亲在府中园里活动身子,走到园中石桥的时候,碰到迎面而来的大姐高璃。 高璃不只不尊敬母亲,还口语相冲,说她马上就要是咸阳王妃了,让母亲给她让路。 母亲虽是长辈,但还是忍气吞声,侧过身子让行。 可谁知大姐走过时,母亲突然脚滑从石桥中滚落,以致昏迷不醒。 高璃傲娇地说并不管她的事,是母亲自己脚滑没站稳。 听到这,我似乎清楚明朗,母亲的昏迷与高璃脱不了干系。 哪有脚滑一说。 林嬷嬷又不敢当场指认高璃的行为,只是在我面前悲伤。 看着母亲那暗淡苍白的脸和垂死的样子,心情已经极为愤怒。 我猛然站起往高璃的院子直冲,我要找她讨个说法。 我已经容忍不了她了。 当年她的阴谋和杀人的经过我历历在目,如今我真不想替她隐瞒下去了。 冲进她的阁楼门槛,我见她正悠哉悠哉地坐在桌边喝茶。 她已经知道我回府上了,见我进了她的屋,也没一点君臣之礼,只是淡漠地看我一眼。 我可是当今皇帝的贵人,见到我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可见她是如此傲慢。 我站住脚步,冷冷地叫住她的名字:“高璃!” 她扬一扬脸,淡淡一笑,“贵人回府了啊,不知驾临我这院子,可有事?” 我冷声道,“怎么,高府大姐做了错事,还一点都心慌?” 她似笑非笑,似有几分不信,“看贵人说的,我高璃能做错什么事?” 我嗤声,“心知肚明,还需本宫说出来。” 她一脸的无辜,“我可真不知什么事。”说着她走近我的面前,笑道,“贵人不会认为你母亲是本姐推下桥的吧?” 我冷笑,“难道不是?” 她灿烂一笑,“那你可真冤枉本姐了,本姐对你那母亲没这个兴趣。” 我心头一凛,双眸盯着她,木然地道,“如我母亲醒不过来,别怪本宫不能再容忍你!” 她嘴角轻颤,愣笑,“怎么,你以容贵人的身份来杀了我?” 我微微沉吟,冷笑,“也许真会如你的愿。” 我厉眸怒视她一眼,挥袖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瑛琳跟随在我身边,此时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我,她也许想不到,一向温柔的我,会有这么厉色的一面。 我出门后,她一句话都不说,紧随在我的身后。 我回到母亲的房里,依旧坐在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我才朝林嬷嬷问道,“可请了大夫来看过?” 林嬷嬷低首含胸,诚恳道:“当日奴婢就去请了大夫,大夫也开了药方,只是二夫人一直醒不过来,药是吃不下去。奴婢喂,也只是流入口中一点点,这样下去——” 林嬷嬷没再说下去,有些胆怯地瞧了我的脸色。 我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了那张妖孽的脸,他会不会有办法? 我眼皮都没抬,唤道瑛琳。 瑛琳忙走近恭礼。 “去城外幽雨庄将白郎中请来。”我轻轻一语。 瑛琳恭谨道,“奴婢这就去。” 萧景栖来时已到酉时,他被瑛琳带到我面前时,显和我在一起。 显回府的时辰也很晚,听到我回府了,换上衣装立刻来见了我。 屋子里有这么多人,他行了礼仪,尊我为“贵人”。 显忙对我道,“白郎中的医术这么深奥,二夫人的病情一定会好转,二姐别太担心了。” 我对上他的视线,很是正色的道,“有劳白郎中了。” 萧景栖神色一愣,不觉脱口道:“草民自会尽力。” 我嘴角抽搐一笑,我和他也不过就是如此的关系了。 就算近在面前,我们也只能是这么清冷的遥远。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和他是两种不同的世界。 我让开位置,他擦过我的身体,伸出手去探上母亲的脉搏。 我有些紧张地等着他的结果,我害怕他说出的是不好。 果不其然,他收回手,看向我,轻轻一语,“夫人怕是——” 我怔得腿软,差点站不稳。 “醒不过来了,可能会永远沉睡。”他说完他的话,同时担心的看着我的脸色。 我呆住了半响,突地冷笑,冷冷地笑。 “二姐。”显很担心地轻呼我。 我没理他。 在所有人担心的注视下,我冷沉着眸色走到椅边,坐下来,一句话也不再提。 什么时候回到了自己的秋水居,我都沉在自己的心情中,头脑一片恍惚。 那日,我没回宫,在高府待了一晚,而萧景栖也没回去,留在了府里,显给他安排了住处。 深夜,我无法入眠,独自靠在廊下栏杆处看着星辰,心事飘远。 母亲虽然以前对我极为冷漠,但她也有她的痛处,如今事已过去,我希望的是她能好好过完下半辈子。可是—— 我紧紧地抓着栏杆,心平复不了。 一股箫声传来,扰乱了我的心绪。 他还没入睡。 好久没听到他的曲子了,我在他箫声中冷静了下来。 我眼前迷茫,好似看不清。 曲声停下后,我还在迷神中,直到他出现在了我身边,我才回过神来。 我抬眸静静地看着他的脸,对上他的忧郁的眼神。 我失神了。 他揽起我的肩膀将我轻靠在他的胸口,我迷糊地顺势轻靠着,我感觉自己此时就想这么靠一靠。 静静地靠一靠。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头顶传来他轻柔的话语,“我帮你,你太善良了。” “好。”我默默地应了他一句。 只是他的这一句话,我此时并没听清楚明白什么意思,也没去认真想这句话,只是随意应了声。那夜后第二日醒来,我根本就不记得了他这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 凌波仙子 我离开高府前,交代好林嬷嬷和紫兰好生照顾我母亲,不管我母亲是否能醒来,我都抱着希望。 从秋水居出府,刚走到长长的青石路上,我和高璃再次相遇。 她和她的奴婢紫玉一前一后,也同往前院的方向。 她在瞧见我的那一刹,并不是说给我行礼,而是扫我一眼后将视线停在送我出府,显弟的身上。 她轻蔑地看着显,冷笑,“显,你怕是认错了姐姐吧?” 显抿嘴轻语,“大姐,你这是什么话,你们两个不都是我姐。” 高璃拧眉再次一笑,“我看你并不是这样认为的,在你心里可没有我这个大姐。” 我冷冷一笑,“如他心里不认可你,那你就得好好想想了。” 高璃面色抽搐,正欲张嘴顶撞我,此时从前院跑来一个府上奴才,在她面前道,“鞠掌柜来了,说是给大姐送货。” 奴才这一打扰,高璃冷视了我一眼后,往前院去。 我这才和显一边闲聊几句,一边也朝前院而去。 走到前院时,鞠阳正将手上拿着的手篮递给高璃。 那手篮里放着胭脂盒。 鞠阳是来给她送胭脂的。 我没停步,只是轻轻看了眼鞠阳,他的视线也朝我看了过来,在高璃接下他的手篮后,他忙拱手作辑,低眸施礼,“容贵人。” 他的神色很淡定,举止也得档,就是一般平民见到皇族的礼仪。 我只是轻微一笑用来接收他的礼仪,步子不停继续往门口而去。 和他相熟,他人不知,我只能这么生疏。 我不知鞠阳是借着来给高璃送货顺意打听母亲的情况还是别的,我都没去过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那份心意。 但如鞠阳对母亲是深爱,得知也许高璃是这次祸端的罪魁祸首,他又会怎样? 他会放过高璃吗? ~~~~~~~~~ 平城由皇城c京城c郭城组成。北面为皇城,皇城南是周回0里的京城,其外是周回里的郭城。 郭城:绕宫城南,悉筑为坊,坊开巷,大者容四五百家,者六七十家。其郭城位于宫城南面。郭城略呈方形,边长4公里,周长16公里。郭城内规划了里坊c寺院c市廛c园林等。城郭外分为四郊,建有苑囿。 郭城南周边有籍田c药圃c花圃等。 花语林就在郭城南的花圃一片。 花语林是个花圃的园名,园主是尹氏夫妇,尹氏夫妇膝下有一个独女,女子闺名尹觅。 天气温热,花圃里种植各色的花正开放极好。 尹觅正在将花盆里的花搬到马车上,准备将花车拉到城中大街上去卖。 她嫩白的脸上,那双灰暗的眸子有丝忧郁。 虽手上在做着事,可心早已经游离在外。 她的脑海中在回想着昨日来见她的男子。 这个男子是她已经从相识到相恋有两年的人。 两人一直相交甚欢,可昨日男子告诉她,近日可能不会再来了。 是,她自知身份配不上他,可他却一直都在告诉她,会将她娶进府里,会让她成为咸阳王妃。 这个男子就是当朝皇贵——咸阳王殿下拓跋僖。 咸阳王明确地告诉她,他要成亲了,娶的王妃是一品将军高扬府上的大姐。 太皇太后也赞口同意,他也没办法。 她当时就懵了,在他面前静静流泪。 就算他极尽温柔抚上她脸上的泪水,她的心也不平衡。 她问他,“你的诺言呢?” 他无奈抱紧她,难过地倾诉,“我真的没办法,高璃怀了我的骨肉,她的父亲可是一品将军,我不能辜负她。” “那我呢,殿下让觅儿怎么办?” 咸阳王沉默良久才道,“再等等,等我娶了她后,过些时日再将你接到府上。” 她一把推开他,冷笑,“可觅儿也只会是你的侍妾,不会是王妃!” 咸阳王没有发怒,就算她刚才的举止不妥,他也没发怒,还是极尽地安慰她。 “觅儿,你应该清楚,我们两个身份的玄虚,太皇太后是不可能让你成我的王妃,如你真爱我,何须计较那些名分。” 她愣愣地盯着他,想将他的心看穿。 半响,她讽刺地笑,笑得脸部扭曲,笑得让人寒渗。 默然片刻后,她沉着脸木然地道,“你走吧。” 她不想再看见他。 一夜未睡,她早早就起,此时搬了一车的花,她要去,去看那个女人一眼。 尹觅将马车拉到了高府门外的街道上,将马停下,在那朱漆大门外叫卖。 她不时地看了眼花车上那盆凌波仙子,是她从南方得来的花种,水育而成,花开正艳。 她美丽的双眸复杂地一笑,因为她知道此花花香闻多了会让人胸闷,沾上花汁会让皮肤起红肿。 她看了眼烈烈红日,抹了把额上的汉,再次盯着那府门。 府门进出了好些人可都不是她的目标,直到一抹靓丽的身影出现后,她才再次高呼,“卖花啦,卖花啦,稀世贵族之花。” 高璃正欲想去湖边走走,见到花车上的花极漂亮,便走了过去。 紫玉惊叹道,“花真的很美,姐不如买点吧。” 高璃扫视了一眼全车,喏喏地道,“没有本姐喜欢的兰花。” 尹觅热情地微笑着,将那盆凌波仙子推到她的面前,“姐看看这盆花怎样,我们这北境国土很是难得有。” 紫玉扬了扬巧的下巴,欢乐道,“姐,这花真的很好看,摆在你房里极好,而且姐你看,这花盆也是很漂亮,它还是水养的呢。” 高璃凑近花朵闻了闻,有一丝淡香,是很不错。 看着两人将那盆花买走后,尹觅甜美的脸上阴沉了下来,嘴角淡漠一笑。 她牵起马车离开。 当她特意来到咸阳王府门外时,她停了脚步,怔怔地看着那府门。 她也就只是看一眼,随后再次离去。 ~~~~~~~~~~~ 暖香馆,鞠阳坐在后室里,盯着桌面上放的胭脂盒,这是他特制的胭脂。 昨日送给高府大姐的货就是这批货。 桌上还剩几盒,不过都已经有贵家姐放了定金。 他摸着盒子,眼眸沉冷。 他的心事一样飘远,飘到了那高府内院。 他在高府二夫人昏迷的当天夜晚就得知了消息,也得知姜可喻从桥上滚落的原因。 他一直抱着希望,希望哪天能带她离开。 他在这平城也是为了守着她。 可是,他不想那美好的愿望就这么给打破了。 那日得知她垂死的消息,他愤怒地一拳锤在桌上,将桌子打得裂开。 冷静下来后,他的视线盯在那还在欲装盒的胭脂。 他的嘴角冷漠一笑,眉头皱起。 他冷笑,“你就这么爱胭脂,那好,我就好好给你做盒胭脂。” 不错,他好好地做了盒胭脂,还亲自将胭脂送到了高府,送到那个女人的手上。 ~~~~~~~~~ 幽雨庄,程由从外边回来后直接到萧景栖的面前。 萧景栖在书案前,在纸上画着图,画中的图是个院落布局图。 他仔细地瞧着每一处的地形,怕弄错。 程由在他面前恭礼禀明,“侯爷,五日后便是咸阳王成亲之日。” 萧景栖搁下笔,朝他招招手,“过来看看,本候还有什么记错的地方。” 程由走近细细地看着,回道,“没有丝毫的差错。” 萧景栖似是凝神想着什么,随后才悠懒地说道,“咸阳王成婚之日,你应该去给他送份大礼,毕竟他可是当朝二殿下,那日应是满府贵客。” 程由愣神没懂侯爷话中的大礼应该是什么。 程由嘴角轻颤,愣色道,“那日,皇帝也会亲临。” 萧景栖扬了扬眉毛:“他亲临更好。” ~~~~~~~~~~ 皇宫大院太和殿, 恭懿静默站在拓跋宏的面前,拓跋宏坐在案台前,单身撑着头,另一只手放在桌上轻轻地敲着。 那敲桌的声音让人听得慎慌。 恭懿刚刚听着皇帝跟他说起太皇太后的决定——咸阳王要娶高府大姐为王妃的消息。 皇帝说了这话后便沉默了,而且神色的异常让他无法安定。 每到皇帝有心事时,都会有不快不慢轻轻敲桌的行为。 恭懿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了,他巴望地看着皇帝,等着他或许有话要说。 良久后,拓跋宏终于停下敲桌,正容地对恭懿道,“给咸阳王准备份大礼。” 要他准备礼物那是要恭懿的命,他那知准备什么。 恭懿轻轻一笑,“主上说要何物,微臣去做准备。” 皇帝的目光沉静若深水:“当然要咸阳王殿下喜欢的了。”他说过这句话后淡漠一笑,那丝笑带着复杂。 恭懿还是不清楚,摸了摸后脑。 拓跋宏站起身,走出了殿外,站在宽阔无比的太和殿外,抬眸看向远处。 那个方向是太华殿,太皇太后寝宫的地方。 恭懿随侍在他的身后,同样抬眸随着皇帝的视线看着。 他的心中似乎有点明白此时皇上的心事了。 大监刘阿素走来,福身有礼,声音微弱,“皇上,太皇太后让您给咸阳王殿下备上厚礼。” 拓跋宏这才淡淡回神,看了眼女官内廷大监,正色应她,“朕知道了。” “那奴婢告退。” 拓跋宏看着刘阿素回转身,本一身淡漠,却突然又唤住她,“大监请留步。” 刘阿素转过身来再次施礼,“皇上。” 拓跋宏目光微沉,片刻,露了两分笑意:“听说大监的表兄弟夏铮可是在做石雕活,有一手好手艺。” 刘阿素突地愣了愣,满面恭谨道,“是。皇上问起表兄是有何需要吗?” 拓跋宏认真地看着她的神色,随即淡淡一笑,“没什么,朕随意问问。” 见皇帝没事了,刘阿素才再次福身恭礼后转身离开。 转身离去时,她含笑的表情在那一刻清冷下来,眸色里有丝惶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 喜服下的泣血 我站在昭阳宫的廊檐下逗着一双蓝羽毛鹦哥儿,这鹦哥是张新普看着我这几日沉闷,从宫外买来逗我开心的。 瑛琳默不作声地在一边看着我有了一丝笑容,她脸上也有些了喜悦的表情。 是,这几日因为母亲,我难过许久,不过看着这动人的鹦哥,我着实把那难过的事放在了一边。 秋云从昭阳宫的门外走来,手里拿着从司衣房制好给我新服。 她到我面前恭礼说道,“贵人,明日去咸阳王王府参加婚宴的袍服奴婢拿回来了。” 我淡望了眼秋云手上的袍服没作声。 瑛琳在旁轻问道,“主子,要不要试一试?” 我不耐烦地道,“有什么好试的,放在那里吧。” 秋云应声后直接拿去了我的内室。 逗鸟又没意思了,我回屋静坐着。 想到高璃,我就心烦意乱。 本不想去参加她的婚宴,可是太皇太后下了懿旨,皇帝必须得去,而拓跋宏又要我和他一起。 听闻太皇太后还要拓跋宏准备一份大礼,不知是什么? 拓跋宏到我这来也没提及,不过我也不想去问。 次日,竹砚在给我穿着那身新制的宫服,拓跋宏就已经来了。 他不催促我,而是幽幽地坐着喝茶等着我,他沉默得很,好像有心事。 等我收拾好和他坐上马车时,他还是静默。 彭城公主莹玉和我们同行,坐在另一车轿上,跟随在后。 出了宫,车轿一直向咸阳王府而去。平城的街道上很是热闹,坐在车里,我都清楚地听到路两边不停行走的人和商贩的叫卖声。我绕有兴趣地拨开窗帘看看外面,在经过一条巷口时,我竟觉得那巷口好似熟悉,心不知怎么的闷紧,我忙叫了声,“停。” 拓跋宏看向我,“怎么了,容儿?” 我没回答他,脸色沉闷地下了车。 “要去哪?”身后传来拓跋宏的询问声,可我没理他。 我几步走到那巷子口,瞪着巷子里发呆。莹玉下了车和拓跋宏同时紧跟在我身后,不知我在看什么,但都没有问。 巷子里我似乎看到了乙桪和她身边的那名女子,那女子应该就是李苋儿,她手上拿着把剑,面对着乙桪。 乙桪手中也拿着把剑,剑把上的那玉麒麟挂件一直在轻轻飘荡。乙桪的脸色很深沉,她在跟李苋儿说着话。 “今日冯太师会经过这里去任城王府,我就等在这里,把他杀了。”乙桪语气很坚定。 李苋儿有点担忧,低声问道:“门主,真的要这么做吗?这可是在京都,到处都是朝廷的官兵,就算下得了手,恐也难逃脱。” “我不管这么多,难得有这么次机会,混进城来,我不会放过的。苋儿,你不应该来。” “不,门主,苋儿愿意什么都陪着门主。” 乙桪伸出手在李苋儿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似乎对这个女子很是感动。 我很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的乙桪和李苋儿是那么的真实,难道她们没死吗? 我的呆愣让彭城公主摸不到头,她突然快步站到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很是关心的问道:“皇嫂,你没事吧?” 我忙推开她,再次望去,巷子里什么都没有,哪有乙桪和李苋儿的影子。 我突然明白,是我脑海的记忆呈现在我的面前。因为乙桪曾经在这里待过,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反应,能看到这些。 我醒悟过来后,对彭城公主轻摇下头,淡然地道:“没事。” 拓跋宏牵起我的手,柔声道,“容儿是不是没休息好,如不想去咸阳王府,朕让人送你回宫。” 我摇头静静地道,“臣妾没事,走吧。” 我再次走上车轿里,不过上轿时,总感觉人群中有双眼睛在望着我,我回头朝人群看去,却不见谁正瞪视我,难道又是我想多了? 不过,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确实有双女人的眼睛在看着我,不过那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事情去了。 因为走得慢,又耽搁了时间,等我的车轿到咸阳王府门时,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而且鞭炮声不停响起。跟着我车轿的侍卫在帘外禀报,咸阳王,北海王等人都在府门口。 拓跋宏扶着我下车轿时,面前已经跪满了人。 我抬眸望去,便瞧见了北海王那墨黑的眸子正看着我。 咸阳王和他一起向我走来,朝拓跋宏和我恭礼。 皇帝一声“平身”,在场所跪的人都站了起来,就在这时,高府的送亲队已经前来,我们都望了过去。 锣鼓声开阵而来,鞭炮响起。 我站住没动,拓跋宏也没动。 大红花轿已经停在了府门口,咸阳王穿着大红喜服,默默地走上前。 显骑着马在送亲的队伍前,他下马后直朝我和拓跋宏走近后,行着君臣之礼。 按礼,高璃应该要下花轿了,可是却没有一点响动。所有人都好生好奇,咸阳王走上前,拨开轿帘,我清楚地看到,高璃倒靠在了花轿内,没有一丝响动,好似整个人晕倒似的。 大家都是一怔,有人已经发出了惊慌声。 咸阳王上前轻呼高璃的名字,可她仍旧没反应。 所以人都怔住了,包括我。 咸阳王回头看了眼拓跋宏后,将高璃的头巾扯下,高璃已经双眼紧闭,嘴角还流出血渍。 一时,全场骚动,惊呼一声四起。 我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心烦,头晕,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了。在我倒地前,模糊中我看到了拓跋宏惊慌的样子和感觉到了他坚实的胸膛,他应该接住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当我醒来时,竹砚正在我床边,见到我醒了,忙惊喜道:“贵人,您终于醒了。” 莹玉快步走上前,也是兴喜地看着我。 竹砚将我扶好靠在床上,我此时正见拓跋宏眸色一亮走近我的床榻边,温柔地道,“容儿醒了就好,让朕好生担心。” 我淡漠一笑,“臣妾没事,只是头晕。” 我抬眸间见北海王就站在一边,那双眸子似是担心又似难过。不知,他怎么了? 此时莹玉兴高采烈地说道:“恭喜皇嫂,您有身孕了。” 有了身孕? 听到这几个字,我懵住。 我惊然,再次看去北海王,他依然是那种沉默淡然。我不知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可是身边的拓跋宏已经握住我的手,满脸幸福感,“容儿,朕真的开心。” 我依然是一副懵住的神态,依旧没反应过来。 突然想起高璃,我忙问道:“高璃是怎么了?” 屋内的人都沉静,我望着他们突然暗下去的脸色,我已经感觉出来了。 莹玉低语道:“死了。” 死了?我不明白,怎么会死了呢? 我看向拓跋宏,他点头,“是死了,朕已经让京兆府尹来处理这件事了。” 我皱眉,不想怎会是这样。 她的大婚之日,竟然死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拓跋宏暗下眸色,轻轻低语,“京兆府尹刑峦已查出高璃是中毒而亡,朕已经全权交代他办理此事。” 因为高璃突然死亡,咸阳王没有让高璃的遗体进府,而是让刑峦带去了京兆府。 对于成婚当天,突然死亡,咸阳王觉得是煞气,不可能让高璃进府。 我想到此时高府已经乱成团了,大夫人和父亲这么看重高璃,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不过,我心虽有点因为高璃的死惶惶不安,可却并不伤心。 甚至有丝怯喜。 心肠狠毒之人必定没好报。 但是,谁杀了她? 谁会跟高璃有这么大的仇恨以至于要杀死她。 拓跋宏要回宫了,他扶着我出门时,我才知,自己还在咸阳王府的后院阁楼。 门口廊下,竹砚和其他奴婢都恭候着。 院中众人尚跪在地上,叩头施礼。 我瞧见拓跋宏的侍婢芊儿也在人群中。 拓跋宏真是到哪都将那个侍婢带在身边,可见芊儿的重要性。 拓跋宏声音淡淡地让他们都起来。 咸阳王面无表情地走来,在拓跋宏面前恭礼,“臣弟送陛下回宫。” 拓跋宏正色道,“不用了,皇弟处理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拓跋宏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是让咸阳王处理好高璃的事。 咸阳王应声,“臣弟会处理好,皇上放心。” 拓跋宏瞥了他一眼,轻叹了一口气,“这下高将军怕是要责怪你了,到时候高扬来找你理论,你自己处理好就行。” “是。”咸阳王拱手后默不作声。。 送走皇帝的车辇,咸阳王愣在门口,北海王淡淡地看着他,说道,“二哥的大婚之日,出了这等事,老祖宗那里可能气出病来了,二哥还是挑个时辰去向老祖宗请个罪,她老可是在乎得很,毕竟死去的人可是高扬的女儿。” 咸阳王眉头紧皱,默不作声。 北海王继续道,“高扬可是有不少军功,老祖宗很是看重他。” 咸阳王木然沉声,“这我都明白,如不是高扬,我何须要娶他的女儿。” 北海王眸色里微闪过一丝讶色,神情淡漠地远望向那已经走远的车辇。 咸阳王回到自己的府内,看着那府上的奴才c护卫将挂满的红色都取下来的时候,他愣愣一笑。 脚步停在庭院里,院里有皇帝早一天送来的贺礼。 是满院的花草。 而那些花草,他见很熟悉。 不错,他熟悉得很。 昨日还以为是宫内栽培的花草,此时他才彻底明白了,这些所有的花草是从哪来的。 花语林。 他轻笑,竟然皇帝早就知他和尹觅的关系,却从不提及。 如让太皇太后得知,必定会让尹觅消失在平城。 尹觅,她今日在哪? 一定也知道他今日成婚的消息,可为何没动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 玉麒麟 已经传边全城的咸阳王新婚王妃死在花轿之事,全城议论不休。 太华殿里,太皇太后听到消息顿时感觉身体不适,视物模糊,头眩晕。 月桃急急让奴才去把贾太医叫来。 贾太医治疗后,没发现皇太后有什么可疑的病,他认为有可能是太皇太后得知这个让人费心的消息,所以才心情急躁所致。 贾太医离开后,太皇太后让月桃扶她起来。 遣退所有在旁的奴婢,她从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木盒。 打开精致的木盒,她轻轻地取出里面的东西。 眯着双眼仔细地瞧着手上的东西。 这是一个雕刻精致的玉麒麟。 太皇太后很心地轻轻摸着玉麒麟的雕刻花纹。 她的思绪飘远,在记忆中,犹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玉麒麟的时候是许多年前。 那还是太武帝时,当时的她不过还是宫里的一个童婢女。 太武帝很宠信他的国师寇谦之,而她第一次见到这玉麒麟,就是佩戴在国师的腰上。 后来国师归仙,玉麒麟不知所踪,而她第二次见到这玉麒麟的时候便是当年在李奕园墓,那个狼女的剑把之上。 她当时瞪目惊讶,吩咐禁卫将那狼女的剑上之物拿来。 禁卫好不容易砍断绳索,玉麒麟掉在泥地上。 那狼女受伤逃离来不及拿回这珍贵之物,这才到了她的手里。 她曾在她的丈夫文成皇帝那里偷听闻过,这玉麒麟是神物,拥有它的有缘人能看到这玉麒麟里有真的活麒麟在里面。 那时的文成皇帝就派人私下暗自寻找过,可是毫无音讯。 当年这玉麒麟随着国师坐化归仙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这东西终于到了她的手上,可她观摩了多年,仍旧没发现出它有何神奇之处。 她记得,许多年前,国师帮助太武帝打了一场又一场的胜仗,能扭转乾坤的方法就是用玉麒麟施法。 文成皇帝曾说玉麒麟只有国师才可以施用,其他人就算拥有也不过只是一块普通的饰品。 可就算是个普通的饰品,谁拿在手上都能消除病痛。 这些年来,太皇太后每当心烦意乱,头晕就会拿出来摸摸。 她不知是这玉麒麟能解除病痛是真有用,还是她的心理作用,反正是摸过后,她甚觉得舒服了很多。 此时也是如此,她觉得自己心情舒坦了。 太皇太后僵硬的表情舒畅开来,将玉麒麟重新摆回盒子里,放到柜子锁好,将钥匙收藏在她的床头。 大监刘阿素前来有事禀报。 太皇太后坐到软榻上,让她进来。 刘阿素恭敬有礼说道,“容贵人有了身孕,皇上正在昭阳宫陪伴。” 太皇太后一听,神情淡漠,自言一语,“她竟然有了身孕?” 太皇太后没有一丝喜悦,多的是满脸疑惑。 她的脑子里又想到了当年那狼女的模样。 李奕墓园一事过后,她才得知那狼女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千指女魔”,刺杀镇将达奚骁月的凶手,臣相乙浑养在江湖里的女儿。 当年,那女子独身闯来,不过就是为了给乙家报仇,想要她的命。 如不是因为容贵人是高扬的女儿,她真的会把她和那狼女牵扯到一起。 回过神,太皇太后紧了紧眉头后,对刘阿素道,“容贵人有了身孕就让司膳房多做些好食送去昭阳宫,别让皇帝认为哀家亏待她。” 刘阿素福身,“是。” 她才转身,皇后冯悦言满脸冷色未让禀报就走了进来。 她看了眼朝她福礼走出去的大监,就已经明白太皇太后已经知道消息了。 她嘟着委屈的嘴走近太皇太后的身前,一脸不悦,轻语,“容贵人有了身孕,言儿以后该怎么办。” 太皇太后轻叹口气,沉吟道:“你对皇帝脸色好点,有孩子是迟早的事。” 冯悦言诺诺道,“可皇上来永乐宫极少,让言儿怎样去有孩子。” 太皇太后淡淡道,“好了,哀家明白,哀家会让皇帝多去你的永乐宫。” 有了太皇太后这句话,冯悦言的脸上才微微有些笑意。 ~~~~~~~~~~ 京兆府衙门,刑峦坐在书案前头痛。 骠骑大将军高扬因高璃突死一事已经前来问情况,而他能给的答案就只是高璃中毒而亡。 皇上让他细查,他只好全力以赴。 他此时得到的结论就是中毒,可中了何种毒,他还未知。 想到高璃死在轿中,那么中毒一定是上轿之前。 花轿从高府出发,中途而亡。 他只能先去高府里查个清楚,带上衙门的人,他一刻不停直接到高府。 高扬没有阻拦他,让府里的曹管事直接将他带去高璃的闺房。 曹管事在一旁恭敬说道,“有劳府尹大人,大夫人因这事都还在昏迷中,望大人能尽快破案。” “本官会尽力。”刑峦看他一眼后便不再理他,察看着屋里每样物件。 屋里的东西都正常,没有什么是含毒之物,刑峦默默地思考着,到底是什么让高璃中了毒。 当他看到花架上摆放的那瓶水养花草时,他认识此花。曾经他到过南方,见过此花,花名凌波仙子,是较美的观赏植物,虽有些毒性,但不会置人死亡。 此花的汁液,不过只能让人皮肤起红肿,并没有很大的毒性。 除了这花,他还未发现有什么是带毒性的。 可就在他视线扫视屋内中,屋里的木柱上方有浅淡的脚印。 他仔细瞧了眼,那淡淡的脚印是男人的,女人没有这么长的脚。 刑峦给身边的捕头一个眼色,说道,“上去看看。” 那捕头一跃而上,跳上了悬梁之上。 刑峦抬头等着是否有发现。 “大人,这上面也有个脚印。”那捕快兴奋地道。 刑峦心里惊喜,从横梁上的方位来看,下方正是桌上的茶壶所放之处。 他揭开茶壶盖,里面干干净净,一滴茶水都没有。 有了这个线索,刑峦不想放过。 曹管事听从他的命令让府上的奴婢集合在院里。 高扬坐在搬出的椅上,满脸怒色看着下面跪着一片的家仆。 高显静默在他的身侧,也是满脸疑惑。 刑峦正色地问道,“是谁将高大姐房的茶水壶给清洗得干干净净?” 黑压压的奴婢中,其中一个奴婢吓得瑟瑟发抖,回道,“是奴婢。” 刑峦盯着她,“你为何要将茶壶洗干净?是因为要洗掉证据是不是!” 那奴婢忙叩头,慌张地道,“不是这样的,清洗茶壶是紫玉让奴婢做的。” 此时紫玉已经吓得脸色发紫,脱口接着那奴婢的话,“奴婢也是受大姐的指令而做的,大姐上花轿前就吩咐奴婢,在她出嫁后,把屋里随时打扫的干净,如她回府里还是要住在自己院子的。奴婢这是照做,奴婢并没有私自做任何事,求大人明查。” 高扬脸色阴冷发话了,“紫玉,还不如实交代,你受了谁的指使要给大姐下毒!” 紫玉颤颤地哭泣着,“真的不是奴婢做的,紫玉跟在大姐身边好多年了,对大姐忠一不二的,老爷请明查啊。” 高扬突地一拍椅把,怒道,“就算不是你下的毒,你也是帮凶,还不快道出实情!” 紫玉满脑子是惧色,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突地她想到了那个秘密,她不想再管那么多,保命要紧。 “肯定是二姐。” 说出这句话时,紫玉害怕得慌了神,此时的二姐可是皇上的贵人,能将那么沉重的罪念推给二姐吗? 她觉得自己应该死得更快了。 紫玉后悔了,但话已经说出来了。 高显怔住了神色,忙厉色喝道,“紫玉,你在胡说什么!” 刑峦脸上的惊讶之色不亚于高显。 高扬顿目,瞪着紫玉,再次怒喝,“你这奴婢知道些什么,从实招来。” 高显慌着神色,但语气缓慢了些,“紫玉,话不能乱说,诬陷他人之罪可不,而且她还是容贵人。” 紫玉呆傻了,不知所措。 “快说。”高扬怒吼。 紫玉吓得身子一颤,已经死到临头了,只好将高璃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她垂着目,低声颤道,“二姐回平城时路上遇上的劫匪,是大姐所为,二姐应该知道了。还有二夫人从石桥上滚下去,也是大姐特意给她拌了脚,二姐应该也清楚了。” 她说话间偷偷看向老爷的脸色。 高扬已经阴沉得可怕。 紫玉哆嗦了下,毫不含糊地一口气说完,“二姐可能清楚了大姐的所作所为,所以就对大姐痛下了杀手。” 从这奴婢话中的意思,容贵人可是逃脱不了嫌疑了,刑峦心中沉闷,这个案件该如何是好? 高扬冷冷一笑,看向刑峦,“刑大人看此事该如何办?容贵人就算是我的女儿,是皇上的贵人,但如真是凶手,刑大人是否会依法处置?” 高显此时紧皱着眉头,不可相信会是二姐。 “我二姐的脾性,我清楚得很,不可能做出这些事来。” 高显这话不只是说给刑峦听,更是说给他父亲听。 高扬怒喝他,“你少说话!” 刑峦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半响才道,“此事不能以照一个奴婢的话就将容贵人定罪,还得容卑职查个清楚再说。” 他看了眼高扬后,再次将视线停在那紫玉的身上,命道身边的捕快,“先将这奴婢压到府衙大牢。” 事态进展成这样,是拓跋宏没想到的。 当他在太和殿的龙椅上听着刑峦的禀报时,他的脸色阴沉得比谁都可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 幽雨庄的奴婢 刑峦将容贵人说出是杀死高璃的嫌疑人这事,拓跋宏并未在她的面前说起一个字。 他不仅不说,还让周公公拟旨加封容贵人为“容贵妃”。 拓跋宏的这一举动,为的是抬高高昭容的身份,就算是刑峦要办案也得考虑了。 不过,从听刑峦这一回禀案件后,他根本就不信容儿会是杀死高璃的主谋。 刑峦接到他的旨意,需细查,皇妃不能随意去冤枉。 刑峦也明白没有证据也不能有所其他行动,包括去询问容贵人都不敢。 而皇后冯悦言听闻此消息立刻埋怨皇帝的做法,直接上太和殿,对拓跋宏道,“皇上要包庇容贵人?” 拓跋宏望她一眼,懒得理她,继续看着奏折,一句话也不说。 “皇上。”冯悦言神色微微一沉。 拓跋宏愁眉微笼:“朕自有分寸,无需皇后在这多言,皇后请回吧。” 冯悦言自讨没趣地从太和殿出来直上太皇太后的太华殿。 而太皇太后竟然也沉默不多语。 在没有直接证据前,太皇太后可也不是随意去定一个人是否有罪,就算她不喜欢容贵人,可她也想到高昭容如今是皇帝的贵人。 她还是会给皇帝面子。 就算皇帝要再加封容贵人,她也同意了。 容贵人已有了龙子,皇帝要加封她没说不好,不过,她只是说道,后宫妃嫔太少,皇帝不能独宠容贵人一个人,得再充实后宫了。 拓跋宏没反驳。 太皇太后让他从汉家世族里挑选些上得了台面有家底的汉家女子。 拓跋宏的心早就想让北魏的鲜卑族和汉族相融,更想让朝廷贵族汉化,所以同意了。 而我听到拓跋宏要充实后宫了,也没多大的反应,他是皇帝,后宫嫔妃本就不可能这二人。 至于身份,容贵人也好,容贵妃也好,不过都只是我自己。 周公公前来宣旨时,我一样没多少兴奋,倒是昭容宫里的奴婢个个兴奋得很。 不想他们因为我的沉闷而扫兴,我让竹砚给每个奴婢都恩赏。 有了身孕,竹砚很是好生伺候我,全昭容宫里的奴婢也是很好的保护着我。 拓跋宏更是加强了我宫外的巡视护卫,怕有人来打扰到我。 我静着自己,无聊得在书案前作画,脑袋里再次想到高璃,她的死是个谜。 我让张新普去打听消息,看京兆府有何进展,张新普回禀我说,还没线索。 突地我想起当年,高璃将王贞儿推入河中,当时郦敏心也参与了。 会不会是郦敏心对高璃下得毒手? 她为了灭口。 可如真为了灭口,为何要等到此时,当年就可以。 我蓦地想起在梦仙居看到北海王画的那副画,画上的女子在我记起这段回忆时,才清楚她就是王贞儿。 王贞儿是北海王心仪之人,那日溺水而亡,北海王会不会已经知道了真相,所以才对高璃痛下杀手? 我愣愣地停住了笔,静坐下来,看着画出来的画,我不自觉地竟然将北海王在梦仙居画王贞儿的那副画给完全照样给画了下来。 我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画出了她。 竹砚何时给我端来补汤,我都没感觉到。 她正看着我画出来的画,稍稍犹豫后,轻语,“娘娘画的是贞儿姐?” 我愣神抬眸看她,竹砚竟然也认识王贞儿。 “你认识她?”我疑惑道。 竹砚恭恭敬敬地道,“认识,贞儿姐和皇子们一起读书,那时皇太后都很喜欢她,她要进宫无须腰牌。” 我在心中愣想,怪不得北海王喜欢她,可是因为经常见面。 “她是怎样的人?”我竟不知觉地想清楚这些,话过后,我觉得自己问得不应该。 竹砚一定会认为我过于关心已经逝去的人。 竹砚微微一笑,回我,“贞儿姐的人很好,很和善,脾性也很好,对我们这些奴婢都未有何脸色,而且每次见到奴婢都还会主动打招呼。” “你也喜欢她?”我轻轻笑笑。 竹砚微微欠身,“是,宫里的不少奴婢都喜欢她,而且北海王殿下喜欢了她多年,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子。” 竹砚也知道北海王喜欢她。 我又不自觉地问,“北海王很喜欢她?” 竹砚可能意识到了不应该谈论皇子的所为,忙歉礼,“奴婢不应该谈论这些,不过娘娘问,奴婢可以说。”她顿了顿,道,“奴婢见过北海王看贞儿姐的眼神,所以奴婢知道。” 我随意地笑了笑,一副不是很关己的面容,我不再多问,竹砚也不再说了。 深夜,我突然醒来,我的脑海里不知怎么想起了萧景栖在高府那夜对我说的那句话,他说,“我帮你,你太过善良了。” 我猛然醒悟他这句话的意思。 他知道了我母亲是高璃的所为吗? 他要帮我,所以他杀了高璃。 我忐忑不安,回转过头看了眼睡得很沉的拓跋宏。 如真是他,他一介草民,让刑峦知道了会放过? 如真凶是北海王,或许还有一丝转机,可要是他,那就如捏死一只蚂蚁。 他不应该为了我而置他的性命不顾。 怎么会是这样? 我是不是连累他了。 我沉着自己的呼吸,再次转回头,我不敢让拓跋宏发现我的不安。 我轻闭眼让自己睡着,或许真是我想多了。 不知是昨晚没睡好,还是因为有了身孕比较困乏,我醒来时,拓跋宏已经去早朝了。 而我整个上午人都是在恍神中。 我害怕我的猜想是真的,我得见他一面。 我惶惶不安,以什么理由出宫一趟。 在我坐立不安一日后,机会来了,拓跋宏和太皇太后要去巡视方山固陵,二三日后才回宫。 我等着太皇太后的车队一出宫,便收拾了衣装,带着婢女瑛琳出了宫门。 马车到城门时,瑛琳将我的昭阳宫牌子给守城门的看时,守门卫犹豫了,来到我的车帘前,恭恭敬敬道,“娘娘要出宫?” 车帘没有掀开,我在车内正色道,“本宫出一趟宫有些事,还需你们过于多问吗?” 那守卫轻声地道,“奴才不敢多问,是前段时日京城有叛贼,朝廷还在追拿中,怕城外有藏身逆党,娘娘独自出宫,奴才担心娘娘的安危。” 我笑意澹然:“本宫的安危不必你们去考虑太多,本宫只是心烦出城走一走,你们这些奴才还要管到本宫的头上来吗?” 我声音有些厉声,那守卫不敢再多言,只好放了行。 马车一路向幽雨庄而去。 等瑛琳在幽雨庄门外叩门时,于伯开门见到我,满脸惊讶。 我眉头微松,笑问,“白郎中可在府上?” 于伯忙将我迎了进去,不过却说道,“家主出门了,娘娘可在庄里等等,或许家主很快就回。” 我一边朝里院走一边随意问道,“白郎中去哪了?” 于伯恭敬回道,“家主去山里寻草药了,不多时应该会回。” 走过外院园子,于伯将我带到了内院的阁楼。 这幽雨庄着实宽阔,我曾第一次来访时就感觉白郎中一个江湖郎中有这么大一个庭院,恐怕是救人治病时收取了不少的银钱,要不怎会有这么丰厚的家底。 可他这么大的园子,府上也没几个奴仆。 于伯唤来了一个婢女忙着给我端茶送水摆放点心,他依旧垂头哈腰恭敬道,“有劳娘娘在这等等。” 那奴婢摆放好后,瑛琳让她退下,说她伺候我就可以了。 我看了眼那婢女恭礼后退下的身影,突然想起萧景栖这庄园里曾经有个婢女。 我第一次来时,南宫霓摆放琴时,那婢女就在一旁帮忙。 南宫霓唤她“宜儿”。 对,宜儿的样子我此时突然想起来了,可是我猛然间想到了皇宫新进的宫女中,那熟悉的婢女身影。 皇后身边的那个宜儿。 那个宜儿会是萧景栖这庄园里曾经的那个婢女吗? 想到这,我忙朝那已经走出的婢女喊了一声,“你等等。” 还没有退出去的于伯看向我,而那婢女听到我的呼唤也忙回过身来,走到我的面前恭礼,“娘娘唤奴婢,可还需要什么?” 我的声音沉沉入耳,“幽雨庄是不是有个奴婢叫宜儿?” 我的话一出,于伯愣了愣,而那婢女没多大反应,依然恭敬回道,“是。” “宜儿呢?”我双眸一瞬,问道。 于伯突然抢了那奴婢欲回我的话,“回娘娘,家主解雇了宜儿,宜儿此时不在庄里。” 解雇?那就是不在这庄园里了。 我冷声问道,“她去哪了?”我的意思就是想知道皇宫里的宜儿会不会就是这个宜儿。 那奴婢摇头,很明显她不知,她那种神情我还是看得出来。 可于伯就不一样,明显有些紧张。 我的视线移到他的脸上时,他的眸子里有些闪神,不过一瞬既逝。 他含笑颔首:“这个奴才都不知,应是回她老家了吧。” 我沉吟道,“白郎中为何解雇了她?” 于伯低垂着头不敢正视我,轻轻回道,“宜儿姑娘说,她想回乡嫁人了,家主就将她解雇了。” 是吗,真是这样的吗,那她为何会在宫中,不是回乡嫁人了吗? 我静静一笑,“于伯和宜儿可有联系?” 他仍旧低眸,“宜儿出庄后,没和家主还有庄里联系过,老奴不清楚她如今可好。” 或许是我问一个奴婢的去处过于太多,于伯有些生疑是难免的。 也许宜儿真的是被解雇了才又到皇宫中当宫女的。 这一切或许与萧景栖真没有任何关系,是我想太多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 跟他说再见 婚谋已久:夫人拐到手第九十三章 跟他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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