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覆彼岸》 正文 11.悲悼 听着耳边的低吟,欣芮一下下掰开钳着她的手指,眉毛一挑:“谁喊着这样的话?唉,我的少年,你这样胡思乱想,可是会妨碍你的健康的。” 桑玠双手背过身去,不再勉强,应对着欣芮刚刚吟诵《麦克白》的对白,“意志动摇的人!” 看着拉开距离的二人,众人皆松了口气。 老头儿目光深沉,转身牵着栖梧向前走去,谢总紧随其后,欣芮与一行人等道别,蓦然回首,她望着舅舅的安身之地。 为什么你总是要经历挫折和磨难? 因为你是主角。 回到姥姥家,掀开幕帘,佛堂内香火缭绕,燃着的黄表徐徐升起,带着纤细与尘屑轻轻坠落,姥姥一脸虔诚的朝着香案跪拜。 客厅内,望潮呆坐在沙发上,目光追着把佛经摆放整齐的妻子。 欣芮望着被一袭黑色包裹着的女孩,丝毫不能掩盖住她体内的勃勃生气,温婉的卷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合贴的高腰裤拉长她的比例。 看到欣芮过来,立刻笑盈盈的询问:“饿了吧?中午想吃什么?” “你无需被任何人认可。” “嫂嫂,红糖米酒,谢谢。” 二人齐声开口,嫂子嗔怪了望潮一嘴:“顺手的事,混说什么呢?”随即跟欣芮点头:“过会儿就好,跟你哥聊天吧。” 穿着萌萌的兔子拖鞋,欢快的跑进厨房。 “够可以啊,上次在蛰居就觉得你俩有一腿,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欣芮望着闷不吭声的望潮,忍不住打趣。 望潮按着额头正中,有些头疼,随即闭目养神,卷翘的睫毛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抖动,终是忍不住回话:“你都有桑玠了,还不许我有别人?” 欣芮嘴里含着枸杞,一副佛系养生老阿姨的模样,有些口齿不清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对舅舅的事情更感兴趣” 门铃响起,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色一家相约而至,姥姥出来待客,这场面让欣芮觉得恍若隔世,却唯独少了那个插科打诨的舅舅。 一席素菜被嫂嫂张罗开来,全了姥姥敬佛之心。 烫干丝,红糖米酒汤圆,青菜豆腐丸,南瓜黄金薄饼,暖胃红薯姜汤,拔丝芋头,彩椒海鲜菇,还有菠菜胡萝卜手擀面,琳琅满目。纵是一向挑剔的望潮,看到老婆的用心,也忍不住放缓神色。 更难能可贵的是,嫂嫂把一双筷子和空碗放在主位,让姥姥又红了双眼,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欣芮感激的跟嫂嫂点头,喝着米酒暖胃。 望潮开口:“最近出了不少事儿,跟我媳妇儿,叶兰青的婚事也没大办,今天带叶给大家敬一杯茶,就是自家人了。”望潮亲自给媳妇斟茶,双双举杯,“委屈你了。” 叶莞尔一笑,脆生生的喊着:“姥姥,张叔,欣芮,暄轾,基辛格,请饮茶。” 众人一改沉闷的气氛,纷纷夸赞新媳妇的知书达理,温柔贤淑。 欣芮望着登对的夫妇,想起很久以前,陪舅舅做弥撒的时候,一张棺木从教堂侧门抬出,一对新婚夫妇从正门而入。 生命往复循环,无论往生极乐世界还是接受耶和华的圣光指引,信仰的力量便是坚定人生的尽头即为新的开始。 姥姥不停的往空碗里夹菜,一边念念有词:“都是你最爱的豆腐,平时喜欢吃姑娘的豆腐还不够,还要吃豆腐丸子。” 欣芮会心一笑,准备夹根手擀面给舅舅的空碗,没想到老太太一筷子把她的菜打掉:“你不能碰你舅舅的东西!” 欣芮吸了口气,准备离席。 “要不是你,你舅舅就不会走!”布满血丝的眼睛怒视着欣芮,那双浑浊的双眼定着欣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安姨,哞哞啊,她还,不懂规矩。”老张头示意欣芮服软。 欣芮坐下,嫂嫂已经递上一双新的筷子。 “她?她不了,都已经跟谢家的孩子沾惹上了,还能多?”句句滴血,如针尖扎在欣芮的心坎上,姥姥的情绪仿佛被儿子的死亡剥去那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 “姥姥,欣芮连考试都放弃了,她心里也不好受。”色一边跟基辛格解释祖孙争锋相对的缘由,一边慌忙替欣芮辩白。 老太太置若罔闻,把欣芮夹得面条余料从碗里剥除的干干静静,“滚蛋的饺子,回家的面,这碗面你不吃也罢,好好的去吧,我守着这个家。” 欣芮咬破了嘴上干裂的那层皮,拿出纸巾擦嘴角的血迹。 叭的一声,筷子被老太太置气般摔在桌面:“老张,反正她是你户口本上的闺女,领走吧,我不想再看见她了。” 欣芮怒而站起,“反正这不是您第一次抛下我了,有什么要紧?舅舅的事没完!” “没完?要不是因为你的没完,何至于我一双儿女都丧命!你克死的人还不够是不是?”那双咄咄逼人的双手差点划到欣芮的脸颊,叶的阻拦也没能制止住那个点到欣芮额头的手指。 欣芮太阳穴突突突的跳起,怒气上涌,一股绯红色蔓延至她的脖颈,凸起的青筋和咬紧的牙关再也承受不住:“姥姥,是不是每次出了事,你都会把责任全部推给地位最卑微的人?” “你不是能吗?连你舅舅都护不住,要你还有什么用?”恶言相向的老太太终是忍不住抽泣,望着欣芮的眼神转为埋怨。 欣芮环顾了这间屋子后,准备离开,姥姥突然挣脱出叶的胳膊,满目狐疑,“是不是谢家人跟你一起害的你舅舅,是不是?” 欣芮拂去姥姥的双手,闭上双眼转头就走。 “够了!”伴随着望潮的低吼,一声耳光打在欣芮脸上。 她终是狼狈的逃了。 奔跑在她儿时的记忆里,9岁,她瘸着一条腿,也是这样义无反顾的狂奔。 那一年,她失去一根脚趾,遍布半身疤痕,在众人的恐惧中生存,连最亲近的人都离她而去。 她的灵魂被禁锢在高塔之中,以适当的寡言来掩饰自己格格不入的内核,很多时候大家并不认为这是虚伪,并非任何的问题都需要直言不讳。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晓,她的血液中渴望狂放不羁的释放,如他人一样的安稳度日,只会导致她的内心忐忑彷徨。 只要有突破边际和无法预见的刺激,她就会奔赴暗礁满布的彼岸。 家,只是遥远山谷中的幽静镇,而不是牵挂着她的那颗心。 气喘吁吁,终于停下步伐,满额的汗水浸湿了她的眼眶。 “芮姐”,听着集市上此起彼伏的呼唤,她的心渐渐尘埃落定。 “欢迎光临~芮姐来了,快快,给芮姐端上一杯红枣茶~” 忙乱的少年少女们让欣芮去进屋取暖,她走向店内最隐蔽的影音室内。 浑身无力,颓软的沉入懒人沙发里,侍应生妹递给她遥控,挑选影片。 等室外的光线被门隔离开来,欣芮紧握着遥控的那只手才敢哆哆嗦嗦,她的左手用力压制着右手的抖动。 这间影音室是欣芮的私人空间,窗帘紧闭,隔音效果极好。 “真巧啊。”一声叹息从沙发的另一端传来,吓了她一大跳。 欣芮打开手机的灯光,照着一脸僵色的桑玠,直到看见他脸上同样突兀的巴掌印,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桑玠单手抚上欣芮的脸,就着黑暗感受着那微微凸起的掌印,他忽然近身,另一只手按压在欣芮的肩上,双腿紧缚,听着欣芮平稳的呼吸终是忍不住含住她的樱唇,感受着那干裂的腥气,终于明白诗词中口吐舌尖赛砂糖的味道。 对方咬紧的牙关并不妨碍他闻见欣芮耳根后若有似无的香气。 听到门外侍应生妹好奇的聊天声,欣芮一把推开覆在她身上的男人,眼下一片清明。 “芮姐,喝茶。”训练有素的妹对欣芮没看影片的情形熟视无睹,面不改色出门。 桑玠感受着欣芮的呼吸,并未有一丝紊乱,对自己的急切有些懊恼。 欣芮把面前的茶推给对方,桑玠拿起杯子牛饮,终是呛了口气,欣芮给他抚背顺好气后,把他衬衣上挣开的黑色扣子重新系好,桑玠慌不迭的把她紧扣在怀里,力气大的让人窒息。 欣芮此刻不想用力推开,轻轻拍着他的背,汲取着稍纵即逝的温暖。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史牧之的家里,大部分人都在喝酒打牌,只有你透过栏杆,晃荡着双腿,俯视着投影仪上的《饮食男女》,笑的张狂。当时站你旁边的纪锋还在跟你笑说,要把这里面所有的菜都学会煮给你吃。 但是只有我知道,你笑,并不是他要为你洗手羹汤感动的,而是因为他只看到了食物,你却看到了性。” 欣芮挣脱出来,就着杯子饮了口红枣茶覆在桑玠口中,呆愣的桑玠任君采撷,她的辗转反复连带着吞咽的那口蜜汁,让桑玠的心尖发麻,终是控制不住加深彼此的交融,他反复吮吸着枣片的甘甜,桂圆的沁人心脾,感受着那个为他带来光亮的女人。 桑玠顺着脊柱摸索的指尖终是停了下来,他望着气喘微微的欣芮,把她揽在肩头:“看什么电影?” “楢山节考。”欣芮平复着呼吸,拢起散乱的长发,拿起遥控选择影片。 桑玠把一缕长发挽在自己指尖,又凑在她的耳后确定香气的味道,混合着松香和桔梗。 他舒展着双腿,喝了口茶压住自己的冲动,偏生这味道又有点让他心猿意马,他转而盯着屏幕,兴致盎然的观赏影片。 《楢山节考》以写实的手法展现人类在最基本的生存状态下所遵崇的社会规则的电影。 讲述了100多年前,在日本中部一个贫苦的山村中,围绕着粮食短缺这个难题,从襁褓婴儿到古稀老人都不得不屈从于传统规则,一代又一代执着的上演着人吃人的悲剧。这里土地贫瘠只能供养少量的人口,老人到了70岁就要上山献祭神灵,生下的男婴由于没有价值就要遗弃荒野喂狗。 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中社会规则原始而野蛮:家族只能由长子一人继承,其余的次子只能躬身为奴。在这个山村中,社会秩序强迫一代又一代的次子忘我牺牲,无偿地为家族的兴旺无私奉献。 欣芮被电影的气氛感染,那一抹欲色渐渐拭去。 职业病作祟,忍不住跟桑玠讨论自己的观后感:“导演用极其意象的寓意手法向我们展示了自然界的食物链及生态位的关系。在这个是非颠倒c生态逆位的村落里,每一个人都在同他的周围环境进行着激烈的抗争。他们都想跳脱出野性本能对自身的掌控,从而获得目之所及的幸福感,但故事的结局却又陷入了命运的轮回。到底怎样才能突破社会文化的限制c古老的道德枷锁以及人人自危的桎梏呢?” 桑玠单手放在下巴上沉思:“牺牲与剥削存在于世界的各个角落,无论是在几百号人的深山村,还是在几十亿人的泱泱大国。希伯来人发明了替罪羊来赎掉自身的罪孽,印度人则发明了种姓制度来避免人人焦虑。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向前。人之所以是伟大的物种,不是因为我们可以把肇因归咎于神明,也不是我们可以把责任推卸于他人,更不是我们可以把愤怒转嫁给弱者,而是因为我们总能找到更好的方法去解决问题。” 欣芮神采奕奕,仿佛遇到知音般,不由自主的拉着他的手,闻着他口中呼出的甜香,觉得他是知晓自己的心意的,忍不住开口,“人类能创造灿烂的文明,是因为我们不断地在抛弃野蛮的习俗,不懈地在改进解决问题的方法从科学管理理论到卓越绩效模式,人类追求高效管理的脚步从未停止。所有的实践都表明相互信任,相互合作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 桑玠凛然一笑,捏紧她的手腕:“所以,刚刚的一切都是合作的需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失格 她的身躯一点点靠近桑玠,指轻轻蹭到他的手面,缓慢的舒展开蜷缩的手指,感受着他的骨节,慢条斯理的减少缝隙,将两人的十指融合。 这是欣芮第一次尝试与男人十指交叉的感觉,有点奇怪,又有点酥麻。 桑玠屏着呼吸,纵有一腔不忿,也被这紧密的连接感瞬间抚平。 “你真幼稚,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吗?请参考第一个字。”在这狭而私密的空间里,欣芮肆意的挥霍掉那残存在她脑海里的最后一丝理智,轻声说出最漫不经心的土味儿情话。 桑玠望着,扬起额头与他对视的姑娘,鼻尖的呼吸一点点抽动着他的心跳,这道送分题傻瓜都能领会,可是他贪婪的想望到她的心底。 肚子里响起的咕噜声突然充斥着黑暗的房间,欣芮莞尔一笑,打开灯光。 “想吃什么?” 桑玠瘪了瘪嘴,一脸不情愿的扯着从他怀里跳脱而出的姑娘:“面。” 欣芮把桑玠从沙发拉起,缠绕的十指在暗地里衍生出根茎,引他上店里的阁楼。 她推开纯黑色的旋转墙面,桑玠赤着脚,一脸新奇,三排错落有致的原木书架赫然在前,穿梭而去,牙白色,浅灰色,亚麻色交织相应,一派佛系少女的禅意风范,偶尔间隔的竹篾挂件和编织错恒的顶灯,都暗示着主人的清心寡欲。 桑玠兴致勃勃的打量着“中式枯山水”的盆景,红砖色额的花盆简单古朴,是这室内唯一的亮色。 欣芮隆起壁炉,就着稀薄的白气,对桑玠一脸关切,“冷吗?” 桑玠生怕欣芮看了他的男子气概,赶紧把黑色大衣脱下,撸起袖子,双握拳头,浑身紧绷,为欣芮展示自己傲娇的肌肉。 她低下头,把壁炉铁栏上加热好的石头装进毛线口袋里,一把扔给桑玠,无视他的耍宝。 他抱着暖融融的石头,像个餍足的猫咪,目光追着欣芮的身影跑。 欣芮进厨房,六角砖的墙面映着她温顺的脸庞,平底锅内蓝烟升起,欣芮铺上一层薄薄的淀粉,再拿两个鸡蛋煎上,鲜香四溢。趁着蛋黄凝固,她慌忙盛入粗陶碗中。 在油锅中加入开水,蒸腾的热气熏的欣芮脸通红。待咕嘟咕嘟冒泡后,撒上薄薄的一层葱花c芝麻,加入调料,放置一旁。 这会儿才开始煮面,主厨知道欣芮喜欢吃二指粗的韭叶面,总是把自制的面条晒干,单独给欣芮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桑玠,开饭啦!”欣芮解下围裙,把面端到铺着苎麻布的餐桌上。 他一路跑,帮欣芮拿出餐具,视线在所有器具之间巡回,记住欣芮的摆放喜好,待坐定后,一脸虔诚的开动。 此起彼伏的吸溜声让欣芮哭笑不得,他很捧场的把碗舔得干干净,连一颗芝麻都不舍得剩下。 “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胃里,”桑玠笑的眼角扬起,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早就高高翘起。 他忍不住跑到欣芮身后,把她散乱的头发重新束好,“你有什么忌口的食物,下次我做给你吃啊?” “你的调查资料里面没有?”桑玠原本温柔的动作突然揪起了一根头发,有些刺痛。 “你有一根白头发,我帮你拔了,不用谢。”桑玠收起两个空碗去洗。 欣芮靠着书架,听着湍急的水流声,有些不耐。 两人的掌印都正在消退,欣芮发了会呆就去洗漱,他站在卫生间门口打趣欣芮:“你倒是跟你姥爷的习惯一样,吃完食物就要刷牙。” “我姥爷不是你口口声声喊得爸爸吗?不合伦理啊,少年”欣芮吐出白沫,拿起水杯漱口。 桑玠推开门,望着镜子里的欣芮,“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欣芮停下动作,望着一脸急躁的男人,浓密的双眉紧蹙,从脖颈到脸颊升腾起一片赤色,细长的单眼皮斜睨着镜中的自己,她用毛巾擦了把脸,仰头望着高自己10公分的桑玠,“舅舅的事,当真跟谢家无关?” 桑玠气急,摔门而出。 欣芮若无其事,沐浴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蹲坐在回廊的矮柜前找唇膏。 “怎么不吹干就出来了?吹风机在哪?”桑玠一把抢过毛巾,沥干发尾的水滴,动作轻柔的用手指把打结的头发理顺。 看到矮柜顶层的吹风机,桑玠一手举着,一手按着她的发根。 欣芮的额头被热风熏出了汗水。 “帮我找些换洗的衣物。”合上洗手间的门,他悠然自得的鸠占鹊巢,涂抹着喜欢的姑娘的洗发水,原来是木杉和雏菊混合的味道,瞬间心中溢满了毫光,连带着漱口水的柠檬草味荡在舌尖。 欣芮一脸懵1,被这么个智商的人摆了一道,随后拿出手机拨号。 “姑奶奶,你快急死我了,要不是店长跟我说你跑到那去,我都要报警了!” 色一脸急躁的嘚吧嘚。 “拿两件你的睡衣过来,没拆过封的。”欣芮说话都快得咬到舌头了。 “f?”色黑人问号脸c 欣芮果断挂掉电话。 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她挨个回复,这世上若只留下一个关心欣芮的人,她也不能放弃。 直到看到弟弟栖梧发来的四个字:“失格。” 她有些迟疑了很久,终是按下四个字回复。 色和基辛格双双而来,欣芮有些做贼心虚,慌忙拿出两人的拖鞋狗腿的递过去。 色鼻子轻哼,倾尽全力把手提袋扔到地上。 基辛熟门熟路的给自己泡杯薄荷茶提神,递给欣芮一杯玫瑰柠檬茶,递给色一杯菊花茶降火。 欣芮如坐针毡,不停的喝水。 听着洗手间渐渐收拢的水声,欣芮坦然的捡起地上的手提袋,准备悄默声的走向洗手间。 色一把夺过去,怒视着欣芮,直到她坐回原地。 桑玠少年,正在一脸幻想,心爱的女人从门外递过睡衣,他翻身壁咚的画面。没成想,只见到色那双带着手表,比欣芮还长还白的手。 桑玠一边道谢,一边咣当把门关上。 欣芮隔着卫生间都能感受到他的满腹愤懑。 在色和基辛格的双重王之凝视下,欣芮咳了下,清清嗓子,准备开口。 “脸还疼吗?”色坐到欣芮身边,一脸纠结的抚上被扇巴掌的那半边脸。 欣芮侧过头去,眼眶微红,她不怕恶言相向的攻击,就怕这满腔温情的平息。 穿着一袭靛蓝色睡衣的男人,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感受着两个男人的两个男人的温柔以待,并且那凝在眼眶的泪水是怎么回事? 这也就罢了,自己还光着脚呢,那两个男人却穿着跟自家姑娘同款的拖鞋,这又算怎么回事? 桑玠平复好心态,准备忽视掉这一切,可越走越近,那双扣在自家姑娘上的那只手怎么越发碍眼? 他一屁股坐在基辛格旁边,打了招呼,毕竟工作上合作颇多,也算君子之交。 多一个朋友就等于少一个敌人,这敌我阶级,桑玠还是分得清的。 色直接无视桑玠的存在,从壁炉旁那好一个套着石头的天然暖宝宝放在欣芮腹部。 “她还生理期呢,你留在这儿算怎么回事?”色白了桑玠一眼,直接把欣芮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捂着。 桑玠一脸,我,在他们眼中,自己就这么禽兽? 但在基辛格端着那杯热水走过来之后,他忍了。 然而眼睁睁的看着基辛格手指插在杯子里转了一圈,面不改色的推到他面前的时候,桑玠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拿起欣芮面前的茶水,泰然自若,盖着欣芮的唇印一饮而尽。 k·0 色瞥了眼他的赤脚,扔给他一双未拆封的拖鞋。 桑玠望着自己脚下,印着某酒店lg的拖鞋,语气愤愤:“难道要我对欣芮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为着两家的纠葛,退避三舍,你们才心甘?” “我,没有任何资格对你们置喙,但,你们之间不是隔着一条鸿沟,而是隔着一条人命!”色的胳膊横在沙发靠垫上,一字一顿的说出事实。 桑玠挺直身躯,双手相握:“这锅我可不背,我跟欣芮在一起,跟谢家有半毛钱关系?跟林家又有什么关系?都什么年代了,还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样的悲剧? 倘若我因为你们的质疑,就跟欣芮分手,那跟谢家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色浅笑着开口,露出两个梨涡:“奥,是吗?那你准备怎么跟欣芮交代谢家的始末?” “呵呵,张暄轾,那你敢保证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得起欣芮吗?” 基辛格伸出拳头打歪了桑玠的鼻梁。 冲动的基辛格哥哥被色拦下,桑玠仰着头躺在沙发上哼唧,“李欣芮,我脸疼。” 欣芮拧着双眉,“闭嘴。” 基辛格拉着桑玠的领子:“要不是我当年拒绝了你妈,你会长得比现在好看很多。” 桑玠叽叽歪歪的蹭到欣芮身边,装作疼痛的捂着肚子,“他们欺负我。” 欣芮一脸嫌弃,“要不我给你片卫生巾止血?” 色一改之前的盛气凌人,为着欣芮的话,笑倒在基辛格怀里。 桑玠转头,与她对视,“你调查这一切,让张家举家迁移,外婆视你如蛇蝎,承受与你爱的人生离,值得吗? 你做的每个选择绝对是出自本心,而不是他人的混淆,我跟你一样。” 基辛格把色的身子扶正,开口询问:“怎么才能证明我们是一路人?” 桑玠笑答:“我不能像《血色孤语》里的男猪脚一样,把你们的头割下来,放在冰箱里陪我说话,让你们相信我是认真的,只能努力使自己不变成“杀人狂”,但是你们也不要自以为是,把我的沉默当作无所作为,更不要自乱阵脚。 我所能做的,就是解除欣芮的后顾之忧,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只能确定竭尽全力。” 没来由的,听着桑玠这样讲话,色和基辛格觉得周遭阴测测的,恐怖片既视感。 色瞥了欣芮一直假寐的样子,拉着基辛格离开。 终于留下二人世界,桑玠把欣芮打横抱,放在床上,又换了块烤热的石头覆在她腹上。 桑玠把被子掖好,轻抚着她低语。 “你不会再找到更能让你放松的男人了。” 欣芮转过身来,枕在他的肩窝处,“栖梧说我们这样是,失格。” 桑玠正了正神色,把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真正的失格是撕裂了本心,你对此确信无疑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裂缝 欣芮心中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样确定,倘若失陷之地没有裂痕,光又怎么会照射而进? 第二日晨间,她被下腹坠痛折磨致醒,腹部的石头传来一阵阵热气,后颈已经沁出虚汗,看着自己被裹得像只蚕蛹,莫名心安。 环顾卧室四周,不见桑玠的身影,想来已经离开,她盯着床下的毛绒拖鞋失笑,憨态可掬的龙猫栩栩如生,她穿上去之后倍感绵软。 洗漱过后,浑身依旧疲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跟着香甜的气味走进厨房里。 “醒了?”围着龙猫围裙,穿着龙猫拖鞋,穿着龙猫珊瑚绒家居服的桑玠自如的招呼着欣芮。 欣芮面上并不作伪,直接问他,“你怎么还没走?” 他慌忙端上热气腾腾的红枣桂圆粥,推到欣芮跟前儿,“用高压锅炖的胭脂米,补气血的,快尝尝~” 看着他滤出的姜末渣子,欣芮有些过意不去:“你歇着吧。” 桑玠毫不在意之间娘里娘气的装扮,“这有什么的,你尽管使唤,我可跟那些劝你多喝热水的妖艳jia货不一样。”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欣芮的思绪飘忽不定, “我昨天回栖梧的话是:甘之若饴。” 桑玠的动作突然停滞,望着欣芮不知如何开口。 欣芮打开冰箱取出鸡蛋,用牛奶白糖加淀粉在碗里搅拌均匀,再塞上葡萄干杏仁腰果,在碗上盖着盘子,隔水蒸煮。 “来,快尝尝我的黄金比例烧麦,当当当当,我可是第一个把中华当家里的食谱还原的人哦!” 欣芮看着对方一脸求夸奖的样子,她裂开嘴角,开怀大笑,打开手机原版配音给他听,“我从没吃过这样的食材!啊,真的很好吃哎,没想到这样的比例真的不一样哎!” 桑玠摇头晃脑,把烧麦推到欣芮面前,“都是你的,必须吃完!” 欣芮看着包裹着蛋皮c青菜c火腿c鸡腿菇的四色馅料,色泽均匀,顿时垂涎欲滴,但还是先把第一口夹给桑玠:“张嘴。” 桑玠头一口吞下,倏地往后缩了一下,皱着眉头,“之前总认为情侣间的互相喂饭是很可耻,并且恶心至极的行为,怎么你这么喂我就这么爽呢?” 欣芮细嚼慢咽,“什么时候走??”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桑玠白了她一眼,关掉炉灶,把那碗蒸蛋端到自己面前。 “好吃吗?”看着他用汤匙送进嘴里,欣芮忍不住询问。 “你特意做给我吃的,肯定好吃。”他先是含在嘴里,用舌尖感受细滑的口感,然后极其细致的把口咀嚼,恨不能自己的牙齿再退化成尖牙,最后才吞咽下去,心翼翼中带着一丝不舍。 饭毕,桑玠开口:“聊个5毛钱的。” 欣芮冷睨了下立在书架旁的银灰色行李箱,怒视着那个一脸真挚的戏精。 他揽紧欣芮的肩膀,腻在松软的沙发上。 雪后初晴,大片阳光挥洒在二人身上,桑玠心里却想的是,你最爱的月亮一夜化作今日的阳光,看,结果都一样。 “你是第一个给我做饭的女人。 我们同窗数年,却从未谋面。 我研究过你的资料,没有一分真实性可言,站在我面前的你是有温度的。”桑玠把玩着她圆润的指腹,反复婆娑。 “你想知道什么?”欣芮侧头靠在沙发,这会儿并不跟他争辩,只有尸体才是冰冷的,这种扫兴的话。 “我想知道,当你得知我妈破坏了你心中的家时疼不疼? 我想知道,你的肢体残缺不堪时伤不伤心? 我想知道,你生理期时身无分文,站在橱窗前会不会尴尬? 我想知道,你跟一个又一个男人相处时幸不幸福? 我还想知道,你抛弃所有,追逐着根本不复存在的公道时,值不值得? 我更想知道,这些年,你睡得好吗?” 随着桑玠一寸寸的紧逼,欣芮抬起眼眸,薄唇微张,“都过去了。” 如泄了气的皮球,桑玠收起胳膊,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他有时真的想烧尽欣芮这一身的清冷,撕碎这自以为是的倨傲,看清他苦寻的被嵌在哪一根的肋骨里。但是,桑玠更想,让欣芮看到他这一身狼狈下,唯有那颗爱她的心最干净。 欣芮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我去看栖梧,你随意。” 桑玠气的转过身去不再理她。 欣芮与店内众人一一问好,一眼望去,雪消门外绿意浓,走了几步,仰头望着屹立在窗口的那只龙猫,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没有谢总热情似火的迎宾招待,欣芮乐的轻松,长驱直入到林宅。 姥爷的胡子被他理得干干净净,反复染黑的头发只有在发根处能瞥见一点银色。终是岁月不饶人,那光洁的如丝的脸上多了几处沟壑,唯有那双浑浊的眼睛能透出一丝疲态。 “栖梧很听话,你教的很好。”他挺直着脊背想控制自己抖动的双手,无奈倒出的水终是挥挥洒洒漏出了几滴。 “上次给您请的护工呢?”欣芮快步走过去,把姥爷扶到太师椅上,安坐好。 “你姥爷最爱我的照顾,护工,哪有我周到?”如戏文般抑扬顿挫的语调让欣芮垂眸不语。 姥爷的脸染上一抹怒色,“出去!” “过完年就带栖梧入学,你安安心心的继续深造,家里的事情”咳嗽的声音终是把这句话融进不稳的呼吸里。 “我去看看栖梧,您要好好的。”欣芮轻轻抚平他的怒气,拍着背的手掌被姥爷轻轻拨开,指着栖梧的房间让她去看。 欣芮推开房门,看着挂在墙上的上帝之眼,林立在阳台上的天文望远镜,瞬间安下心来。 栖梧把暖手宝放在欣芮腹部:“姐,你什么时候走?” “要陪我去山城还是去沪城?”欣芮环抱着瘦的身躯,有些心软。 “哪儿都不去,你终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家庭,我也是。”栖梧冷静的陈述。 欣芮如鲠在喉,指甲深陷在手心,有些疼痛。 “桑玠配不上你。”如成人版的舅舅舅一样掷地有声,栖梧站起身来欣芮倒水。 欣芮端起玻璃杯,看着星空在温度的升腾下在杯子的表面显出图案:“栖梧,你睡得好吗?” “姐,我的臂膀足够为你撑起一片永远没有委屈的天空。”栖梧不知从哪儿看到这么肉麻的情话,但他凝重的语气与充满生气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对比,欣芮哑然失笑。 “我走了,保重好自己。”栖梧接过欣芮手心的物件,点了点头,目送欣芮离开。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欣芮,唯依的皑雪系列产品出现了山寨产品。” 欣芮牵起嘴角冷笑:“终于憋不住了。” 挂断电话,一行人等约在欣芮的窝相聚。 并没有兵荒马乱的迹象,欣芮安排好应对此事的新闻通稿,色负责利用自己公众平台及相关合作机构的官方进行有效应对,并指挥公关部门进行客户维护以及安抚,基辛格则安排,相关官方影视机构进行品牌维护,以及各方大v进行转发。 桑玠贤妻良母般给大家端茶送水,看到文档里的文字,忍不住念了出来。 “山寨现象是发生在商品经济中的劣币驱逐良币现象。在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地区,由黑心工厂c奸商c无知人民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他们共同构成了落后经济的有机循环。在这个经济系统中,假冒商品可以凭借暴利的优势抢占市场,将正版的商品挤驱逐出去。 在产业链中先有消费习惯,后有市场定位。这种落后的消费习惯由自身生产模式和时代遗留决定的。 任何一种社会的存在都是为了适应相应的生产力的。 我们经历了几千年的农业社会,农经济模式根深蒂固。长期以来物质生产只为人口服务的思维定式,导致了只注重产品产量,并不注重产品质量的思维盲点。 这种思维方式通过经济模式向社会各个方面延展,使整个社会形成一种牢固而互锁的文化。携带着这种文化基因的人群的行为特点是只注重形式和结果,自动忽略细节和过程。在他们简化的思维中,认为只要形式和结果一样,那么一切就相等。简而言之,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由此可见,这种生产模式存在的盲点是导致人们在落后的山寨系统中既是源动力又是受害者的元凶。 历史的落差催生出的全民不平等心理,让我们从有一个和我们关系疏远的c不负责任的生存环境。 而所谓的成长,是我们的情绪和身体方面都承载着某种程度的虐待倾向。生长于这样的环境中,我们从就有一种深深的被遗弃感。事实上,我们算是成功应付了这个被轻视的事实。我们寻求得到同情和理解,通过用低廉的价格获取高额的尊重,利用这种讨价还价的模式或许能帮助我们减轻童年时的恐惧。这就是时代所遗留的问题,也是山寨的消费心理。” “你们为什么没去安意镇?原生产厂家当真相安无事?”桑玠看着这几位按兵不动的大爷,忍不住发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虚妄 欣芮点开关于此案的最新进展拿给他看:“黑心厂家拖欠工人薪水惨遭堵截,唯依生产商协助政府部门进行妥善安顿。” “这些厂家为了牟取暴利,为纯良无知的工人们许以重金,却鲜少签订正式的劳务合同,一旦产品资质不达行业标准,岂不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色耐心回答。 桑玠心思微转,行业标准不得与国家标准相抵触,且属于强制性标准,在诸多部门通力合作之下,这些黑心厂家势必遭到重创。 “这不过是他们给我下的眼药,好戏才刚刚开始。”欣芮合上笔记本,一脸轻松。 桑玠换上一袭黑色正装,在玄关处换鞋时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欣芮,一时后我就要赶赴沪城,你,不送送我?” 欣芮暂别室内的两人,单手推开黑色的旋转门,右手被桑阶紧紧牵着。 “谢家的那些腌臢事,我从未沾惹,但是如果涉及到你,肯定不会手软。 我走以后,把山城的房子退了,我介意,你的过去没有我。” 他把欣芮被风吹起的头发固定好,在手里纠缠着那些不安分的青丝。 “好。”欣芮乖觉的让桑玠难受。 “这是我在沪城的住所,你要是想我,就来,好吗?”他摇曳着欣芮的双手,那饱满的指腹却怎么也捏不够,放在欣芮手心的钥匙炙热着两人的手心。 他不明白这被抽空的心头是怎样的不安?从最初的试探到如今的溃不成军,他无法给予自己一个确切的理由,加缪说他人即是地狱,自己岂不是成为诱他殁沉阿鼻无间之道的罪魁祸首? 欣芮嗫嚅着双唇,“你别等我。” 桑玠的步步为营和这颓废的真实或许是让她失了方寸,最主要的催化剂,或许连欣芮自己都不想承认,自己早已陷入了两难之地,进则将心托志于他,退则陷他于不义,受谢家欺侮。 风起之时,欣芮收好钥匙,为他整理菱格围巾。 桑玠笑的开怀,“等你。” 欣芮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回到店内,侍应生们打趣欣芮的不舍,“芮姐,人影都没了,还看什么?” 欣芮伸手拦着店长,“皮痒了是不是?我还没追究你,上次怎么把他引到影音室了?” 店长一脸纠结,垂下头嘟嘟囔囔,“他手里有你的宝贝。” 欣芮一脸异色,“哦?” 店长凑到她耳边窃窃私语,闹的欣芮脸色绯红,满目懊恼,逃之夭夭。 回到楼上,色和基辛格正在讨论后续的安排,看着面红耳赤的女儿态,两人忍不住操心。 “我知道,你对求学考试的事情不能释怀,这是你缩短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最高效的方法,可是事已至此,你得想想接下来怎么安排?”色把抱枕塞到欣芮怀里,看着在黑色针织衫的映衬下,愈发苍白的欣芮。 “跟我们一起,想去导演工作坊学习就去学,想导戏就安心创作,想整垮吴谢两家,我们也奉陪到底。 你那边的住处过不了多久就要拆的,最好速战速决。”基辛格衷心的提出建议。 欣芮望着这两个相交多年的挚友,语重心长,“事情远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导致舅舅重伤而亡的那家人竟有未知的后台,这趟水怕是越来越浑了。” “杀鸡儆猴呢?至少我们手里有当年”色心有不甘,眼底的红丝泄出了他的疲惫。 欣芮眼神扫到茶几上的手机,缄口不言。 “我们手里有你当年做太妹的杀马特照片。”色瞬间了然,笑着插科打诨。 基辛格好奇的纠缠色把照片给他看。 欣芮合上笔记本,正襟危坐,“你们先回去处理好收尾工作,姥姥那边,我不放心,得去看看,辛苦了。” 色和基辛格看着面冷心软的姑娘,也不再同她客套,相携离开。 环顾瞬间安静的居所,难得的清净下来,她开始搜寻让桑玠困扰的那出戏剧,史牧之的话剧新作——《凹凸》。 大致浏览了资料过后,她产生了新的想法:雕塑和灯光能否在舞台上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资料整理完毕,她把对剧作的思考和相关资料发送至桑玠的邮箱。 “之前你的作品中一直追求存在与毁灭/空洞与充实/有形与无形的概念,这次的主题与你的想发并不矛盾,凹面与凸面也是一种矛盾与融合的共同体。 这种超自然的视觉作品往往更容易吸引观众的感官冲动,只是这次你可以尝试使用单一的纯色彩来展现作品。 你视色彩为一种洗礼,自然可以通过作品孔径与腔的体现来暗示着,物质与精神,光明与黑暗,肉体与身心,男性与女性等双重意味。 ——欣芮” 收起倦意,随后致电给望潮:“姥姥的精神状态还好吗,我这会儿方不方便过去?” “回家,听话。”望潮一改之前的冷嘲热讽,百年难得一遇的妥协让欣芮错愕。 欣芮涂上唇膏,终是把干裂的嘴唇掩盖起来,发髻挽起,露出饱满的额头,整理妥当之后出门。 凛冽的寒风刮的脸颊生疼,欣芮望着万家灯火,此刻的她却想着与桑玠围炉,吃着一碗热热的汤面,相拥而眠的画面。 踟蹰在门口,欣芮迟迟没有入内。 打开大门倒垃圾的叶兰青吓了一跳,惊叫的凄厉声响,让声控灯应急而亮。 “嫂嫂,是我。”欣芮后退一步,跑着把掉在地上的垃圾投入垃圾箱内。 缓好神之后,叶兰青亲昵的挽起欣芮的胳膊:“赶紧进来,外边冷。” 叶兰青拿出拖鞋给欣芮换好,又塞进她嘴里两颗饼干:“先垫巴着,等会就开饭。” 欣芮乖乖的咽下,金桔混合着红豆的饼干在口腔溢满,欣芮如学生般端坐着。 望潮端过来一杯红糖水:“你嫂子给你做了一堆好吃的,你以后就安心在家里呆着,调理调理身体。” “你的意思还是大家的意思?”欣芮翘起腿,心不在焉的问着。 老张头带着一身线香的味道在欣芮旁边坐下,“甭管谁的意思,都是为了你好。” 欣芮不置可否,饼干的回味也略带些苦涩了。 饭桌上,欣芮未动一筷,姥姥抬起眼眸,用那双枯槁的手夹给欣芮一片百合。 “爸,姥姥,你们认为我接下来该怎么安排?”欣芮喝了口叶兰青递过来的白水,开始发问。 “你早早结婚,我就安心了。”姥姥有些闪避欣芮的目光。 “跟谁?”欣芮颓在椅背上。 “我之前有个战友的儿子,比你大三岁,人也老实,在市局工作,你们先认识认识。” 张老头忙接过话,生怕欣芮拒绝。 “姥姥,我从让你操过心吗?”欣芮双手搭上饭桌,弹起手指。 望潮扫了一眼,示意自家媳妇老实吃饭,别插嘴。 “怎么不操心,总是跟别人打架,不是磕着就是碰着,那么多那么好的男孩,你怎么就不能挑一个合适的?”姥姥陷入回忆,却忽然凝起心神,沉着应对。 “爸,你说,我当你闺女,让你操过一次心吗?”欣芮扭过头,望着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父亲。 “你从就是个懂事的,护着你妈,护着你姥姥,帮着我照顾暄轾,早早独立出来,不阿权贵,不为利诱,嫉恶如仇,与人为善。” 张老头饮了口酒,话锋一转,“可是,这一大家子多少次因你而心惊肉跳,夜不能寐? 10岁,你父母双亡,却滴泪未流,不动声色只身前往黔省,名为游玩,实为调查。 可结果呢?是你欺瞒大家,令你舅舅命丧于此,独创的事业亦遭构陷。 现如今,你却跟谢家的孩子夹缠不清,怎么会让我们不操心?” 欣芮夹起那片已经凉透了的百合,混合着青菜,咬碎了吞在腹中,心中千回百转。 “你们一个个搞得像被褐怀玉的卖炭翁似的,就为了能早日过上老佛爷的生活,安享晚年,于是操持我的婚事就成了家长权威的体现。 难道要我相信,可怜天下父母心,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所以一切都得听父母的这种鬼话? 更何况,我父母早就过世了,因为什么,你们心里比我清楚!” 老太太瞪着双眼,满脸急切,脱口而出,“家里折进去一个林雨安还不够,你还着急忙慌的往坑里跳?成家立业方是正道,更何况,老张介绍的孩子模样周正,很是稳妥。” 她冷笑一声,“姥姥,爸,相亲确实早已与时俱进,比那罗马奴隶市场文明多了,各项指标清晰,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一分价钱一分货,无论你是什么人,一张纸片定终身,真正体现了规矩面前人人平等。” 欣芮句句诛心的言语撕裂着老太太的精气神,“李欣芮,你当真要为一个谢桑玠与我们决裂?” 欣芮屏气凝神,唯有抖动的食指透露出她的心绪。 望潮的阴鸷的眼神让身边的叶冻得发抖,却不敢直言。 老张头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淑敏把你托付给我,是想让你避世绝尘,安稳度日。” 欣芮挑眉,“是吗? 1岁的时候,姥姥绝尘而去,蛰居庙里;爸,你调往山城,无暇顾他;望潮被亲生父母寻回,奔往南城,孝感孺慕之情。 而我身无分文,你们每个人都觉得彼此会把我安排妥当,却不知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班级里有个姑娘,同我交好,每次带的便当总分我一半,她的家里过的也不宽裕,平时看起来唯唯诺诺,实际上最讲义气。 有一回,她不慎把饭洒在吴音音的白色公主裙上,吴音音恶形恶状,咄咄逼人,非说这是他爸从国外带回的裙子,至少值00块。 别说00块,就是1块钱,姑娘都拿不出,父母工作忙,根本顾及不到她的生活,每日给她买菜的钱都扣扣索索,嫌她占了弟弟的营养,再无其他的话语。她知道即便是告诉父母,又是一顿毒打,别无他法。 当时怒急而起,我撕烂了吴音音的裙子,告诉她,皇亲贵胄怎么还跟我们上一个学校?想欺负人冲我来,我跟一群人扭打起来,一片混战。 后来被叫到政教处进行思想教育,离开教室的时候,那个姑娘扯着我的胳膊泣不成声,一直自责。 第二天,姑娘上学的时候非要还给吴音音00元钱, 我问她始末,她一脸难色,放学后她如常跟我道别,离开时风很大,她穿着单薄的外套在风里瑟瑟发抖,我没想到那竟然敢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 后来我才知道,痛哭流涕的她被人看见,还以为对方是好人,把自己的苦楚说给那人听,没想到00元钱到手,却付出的是被□□的代价! 原来,毁掉一个人是这么简单。 倘若当时弄脏吴音音衣服的人是我呢,她不敢,也不能冲着我要钱,可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姑娘,那个视我如家人的姑娘要来承受这一切?” 欣芮愤意难平,食指和中指愈发抖得厉害,凝在心中的那口气突然哑了声,她这是着了相了。 老张头扬起额头,疾言厉色,“欣芮,你不要被这些表象蒙蔽了双眼!是不是你车祸以后,姥姥才信佛如素的?她日日夜夜的潜心修行,不就是为了你的平安? 你今天说出这样的诛心之言,哪点顾及你母亲半分? 你不受家里接济就能发表独立宣言了? 听话,一家人都是为了你着想,好好把身体养好,才能做事。” 欣芮扬起嘴角,笑的心酸,“从到大,我都习惯了家长不会出现在学校里。现在,你们口口声声断言,都是为了我好,来彰显家长作风,晚了。 我连家都没有,哪儿来的家人?” “混账!”望潮掀桌而起,挥向言辞刻薄的欣芮,叶兰青慌忙拦着,柔声安抚。 欣芮用纸巾擦着手指,把望潮的胳膊放下,“哥,你这是以个人螳臂微薄之力,救迷途青年于水火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释然 叶兰青吭哧一笑,“张叔,你这波节奏带的,欣芮都没法好好说话了!” 降至冰点的气氛被瞬间打破,只见叶兰青把望潮按回座位,端着烤好的甜点放在欣芮旁边:“知道你嗜甜如命,特意为你留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欣芮看着木兰餐盘上玲珑有致的红豆糕,就着热气一口吞咽下去,绵软的馅料在口腔中肆意充斥,欣芮心里的僵硬在一点点软化。 “姥姥,我还,是不是良人,得慢慢考量。”这难得的服软,让老太太无法继续强势,只不停的给欣芮夹菜。 望潮一边揽着老婆的肩膀,一边吃饭,忍着怒气,只好退而求其次,“你嫂子一直念着你,正好你去新家认认门,多呆几天。” 欣芮摇了摇头,给老张头夹了颗油酥花生米,又给望潮夹了块素鸡翅,“无侍其不来,侍吾有以待也,你们要相信,我有不攻自破的能力。” 老张头看了眼自家闺女,有些食不知味,但仔细思量,再不济还有张暄轾兜底,应该也不至于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便不再纠结。 叶兰青为望潮斟着梅花暖酒壶里的果酒,他带着热气咽下。 吃了顿家宴,欣芮身心俱疲,以店内有事为由,折身返回。 邮件消息提示音悄然响起。 “唯你双手握得碎我,但我享受这折磨。 附件/凹凸雕塑初稿 ——桑玠” 欣芮问总厨要了碗白粥,就着热腾腾的香气裹入腹内,从发根处渗出的汗水终于让她放松起来。 沉下心来,浏览桑玠的设计稿。 如心房似的雕塑屹立在舞台中央,正如一颗砰砰跃动的灼热心脏,看着比例大,演员可以如玩滑梯似的蹲在雕塑上来展现剧中情节,当真是将西方的形象与东方的意象完美结合,只不过在大众眼中,这个舞台可能有点污。(源自于应史牧之强烈要求,后面几幅孔径般的雕塑是生理卫生课上的不可描述部位。) 晚上欣芮睡得有些不安,腹的坠痛一遍又一遍折磨着她的忍耐度,最终跑了几趟洗手间后,再无睡意,到书架前翻着桑玠浏览过的书籍,她再不想承认,也终是明白,想他了。 理清自己的心态,她收拾好几件衣服就匆忙出门。 凌晨点的街道渺无人烟,她用手机软件叫好车后,直奔陵城机场,最后欣芮给司机发了一个红包,感谢他能在大雾天气安然送达。 机场早已采用冬季运行时刻,最早的一班是6点0起飞,有半个时的时间,让她理清思绪,是否该告知桑玠自己的行程。但念在对方是个爱睡懒觉,且有起床气的别扭性格,最终还是放弃了。 戴着护颈枕,靠在飞机椅背上的欣芮,脑中闪现着舅舅身死,引来的一切晦涩曲折的画面。 栖梧发来信息:安意镇多处房屋塌陷,证据不足以立案。 混沌的头脑在这一刻骤然清醒 她带上墨镜遮掩住乌黑的眼圈,撑起嫣红的大伞在雨中前行。 桑玠入住的地方是所名人故居,老式的洋房围墙上林立了一排削尖的竹节,相互交纵,错落有致,像神秘的剑阵,二楼朦胧的茶绿色窗帘被掩盖的严严实实,想是他还在睡梦中吧。 欣芮推开院落里的木门,悄声盍上,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径,步上石阶。 待停驻到洋房一楼,才合上雨伞。 随即,动作轻柔的转开锁眼,还没来得及换拖鞋就被桑玠抵在墙上,紊乱的呼吸扰着欣芮的心跳,对方反复压制住欣芮的双手,在上面流连忘返,嘴唇自上而下,从饱满的额头到高耸的鼻梁,顺着蜿蜒向下,终于对准了那欲张口对话的唇,欣芮顺从的用头发在他脖颈处磨蹭,让桑玠忍受不住将她的右手覆在自己的心脏上,感受那跳脱的欢快。 欣芮的包在两人的慌乱中坠落在地面,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桑玠的身体反压在墙上,让他感受被壁咚的快感,她从下巴处感受着胡渣的刺感,单手伸高,覆住桑玠的双眼上,桑玠不耐的推开,一把抱起她,往楼上走去。 “难受”苍白的嘴唇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毫无生气,桑玠从衣柜里拿出一床厚厚的鹅绒被将欣芮裹起来。 欣芮按住腹,反复辗转,桑玠从背后抱着,将新买的热水袋放在她的腹部,又在后腰上粘贴好暖宝宝。 “等会就给你冲红糖姜茶,好好睡觉。”他一下下的拍着欣芮的胳膊,在这样缓慢又祥和的气氛中,安然入睡。 一觉醒来,尽管满室的莫兰迪色系让她放松,但是当她望着水洗棉床单上的斑斑点点还是有些尴尬,慌忙从柜子里找出一套床品换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洗漱过后,她心翼翼的在浴缸里用温水把床单手洗干净,再甩干晾起来。 欣芮故作轻松的走到梳妆台前,涂抹护肤品。看着这设计也是蛮有意思,方的桌,圆的镜,有趣的几何碰撞,加上uu经典的阅读灯,一下子就俘获了她这个极简主义爱好者的心。 看着床边保温杯上贴的便利贴,“姐姐,宠幸我啊。”她笑出了声,慌忙把红糖姜水吞进胃里,暖洋洋的让她慵懒的不想起床。 “吃饭。”拉她起身的桑玠将她的胳膊从双眼上挪开,映入眼帘的是穿着黑色皮衣,打着印花领巾,内搭灰色圆领毛衣,一身雅痞的桑玠。 欣芮皱着眉头从床上坐起,桑玠把厚重的窗帘打开,透出一片朦胧的白,外面依旧是阴雨连绵,欣芮望着地上带有岁月痕迹的花砖发呆,桑玠给她穿上毛绒绒的袜子,将她肿胀的双脚塞进灰色拖鞋里。 欣芮难得的撅起嘴,“我还想睡觉。” “听话,吃晚饭再睡,你胃不好,不然半夜又胃疼了。”桑玠一边哄着她,一边将欣芮拉起,从后面环抱着她走进餐厅。 看着餐桌上的插花,欣芮感觉浑身舒展开来,几株向日葵加上带着露水的白玫瑰,还有几株错落有致的铃兰,真是充满活力。 “还剩几天?”桑玠幽怨的望着欣芮,夹给她一只奶黄包,迫切的想知道结果。 “想什么呢你?”欣芮耳根泛红,有点恼羞成怒。 “我的意思是,带你去看看中医,你这生理期疼的太不正常了!你想什么呢?”桑玠腮帮子鼓起,像只仓鼠一样白了她一眼。 “你怎么那么懂啊?”欣芮看着桑玠熟练把红豆桂圆红枣粥盛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发问。 桑玠有点不自在的把手机递给她看:“女生生理期有什么特别注意的事项?女生生理期需要注意的饮食方面,期待比某度更全面的答案。女生生理期为什么会烦躁?” 欣芮看见这些,有些释然了,何必纠结过去?不还有未来吗? “不怕你笑话,我连你用的带翅膀的卫生用品,具体的尺寸型号都理清楚了,上次在你那我看到你偏好的品牌,已经置办完善了,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桑玠一脸期待的望着欣芮。 “最近沪城有什么好看的戏?”欣芮妥协。 “既然你不爱看流量明星,我们可以看阿加莎的《无人生还》,喜剧《两个人的urdr案》或者《资本论》?” 欣芮点了点头,准备洗碗,桑玠阻止,让她把未拆封的睡衣整理一下。 桑玠为了迎接她的到来,专门清空了一个衣柜给她,欣芮将自己少的可怜的衣服悬挂起来。 他依旧没有把皮衣脱下,换成家居服,而是拉着欣芮坐在地下影音室内,嘟囔着:“你都没夸我帅。” 欣芮看着可以把头发抓的凌乱的桑玠特别可爱,跪坐在蓝色沙发上,双手轻抚着他的头发,下巴抵在他的发尖,“你是年少的欢喜,喜欢少年的你。” 桑玠感受着欣芮的柔软,想着才分开没多久就盼望着她立刻出现的自己,真是疯魔了。 他嫉妒着欣芮身边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们就那样轻而易举,见到他朝思暮想的她。 天知道他听见门锁动得那一霎那,多希望是偷而不是欣芮,这样他就不必为欣芮的情绪所左右,不必因她的一个动作而七上八下,不必在幽静中也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桑玠清了下自己哑着的嗓子:“今天看《真相》好吗?” 欣芮靠在他肩窝处,“好啊。” 法国悬念喜剧《真相》曾是017“劳伦斯·奥利弗奖”最佳喜剧提名奖作品,两对夫妻,一对朋友,一场外遇四个人的关系可以有多复杂?出于爱的谎言是否必要?坦白又该怎样的心翼翼?当谎言交织在一起,两对夫妻深陷谜团,搞不清究竟什么才是真相。《真相》是一场精妙又残忍的喜剧,描述了虚伪和谎言是如何维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桑玠在欣芮的手指尖不经意的划着,“面对亲密的爱人,人们往往更是难以坦诚,我们有太多种理由,会对爱人说一句谎话不想让他担心,不忍心伤害他,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希望他能更开心,为了给自己保留一点自尊” 他突然捏紧了欣芮的指头,“今天我们只说实话,好吗?” 欣芮把手掌摊开,交叉着彼此的骨节,感受着他的紧张:“恩,听你的。” “你第一次的生理期是多大?怎么度过的?”他控制住自己发抖的颤音,尽量平静的说话。 “11岁,比同龄的人早来一些,当时还没有听过生理卫生课。 但是9岁之前,舅舅曾经送给我一本《r》,我大抵上了解自己身体的变化。 第一次来姨妈,我很恐慌,是色出面帮我解决的,跨越三个省市,忍着逃学被打的危险,说要送我一份女性专用物品,你能想象他一脸真诚,为我操碎了心的那副晚娘样吗?”她笑倒在桑玠怀里,每一声都拍打在桑玠心里,“桑玠,你呢,为什么会有这么棒的厨艺?” 桑玠将手放在她腹部,“我妈是过惯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姐生活,哪吃过苦?住在那么逼仄的烂尾楼里,还一日复一日的在外边吃馆子,闻到外边不干净的油烟味我都想吐。”他将自己的双臂瘫在沙发上,“她不知道,我当时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就想多补充点蛋白质,最想吃的是一口水煮蒸蛋。 后来为了健康着想,我就慢慢学着自己做饭,大概是5岁吧。” “你做的饭真的很好吃。”欣芮由衷夸赞,漾起的梨涡被桑玠的一个吻吃的干干净净。 “欣芮,你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桑阶一改忘情的样子,正了正神色发问。 “他啊,就是个混不吝,我时候跟人打架叫家长的时候,班主任指着我的脑门儿说,你妈是精神病,你也是,没有家教。 你知道我舅舅是怎么怼回去的吗? 舅舅笑着,扬起了他那双风流成性的桃花眼,问那个巨丑无比的班主任,要不你教教我,怎么教孩子?去我那儿还是你那儿? 班主任愣是被闹了个大红脸再也不敢怼我了。” “你很幸福。”桑玠揉乱她的头发,不再发问。 其实他自私的只想听她露出脆弱的表情,自己以英雄式的出场来保护她,但是既然欣芮已然走出过去,自己还纠结什么呢?他将拇指放在欣芮唇尖,反复摩擦。 “桑玠,我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所以我来了,你在不安什么?” 桑玠将耳朵贴在欣芮的心口,他始终无法说出,你充满了我的心,在这个混乱而拥挤c膨胀而喧嚣的世界上,你成了我的冥想点。我想着你,很少去想其它,于是我意识到了我所做的大部分事情有多么荒诞和徒劳。日常生活碎片般的状态最终变得连贯起来。不再飘散在时间和空间里。我被集于一处,而那个地方便是你,这样矫情造作的话语。 “下次我回家的时候,你来开门,让我一眼就能看到你,好吗?” 欣芮紧蹙的眉头终于放平,“好。” 桑玠的心融化在这冰冷而又潮湿的冬天,他知道往后的日子,自己会倾其所有,只为了欣芮的这一声“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迷津 桑玠只陪了欣芮天便陷入忙碌的工作当中,她历来是个安排有度的姑娘,从来不会因为环境的变化而产生些许的不快。 一身及踝的黑色羽绒服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头上顶着棒球帽,面上戴着口罩,多么阴冷透骨的天气,也在欣芮的严密武装下消退开来。 带着公交卡,悠悠哉哉的避开早高峰,欣赏着沿路的风景,顺利抵达目的地。 从一个不起眼的门穿入,走上三层狭陡峭的楼梯,仿佛进入了帮派之间的秘密交易。 入门即可看到有几辆荷尔蒙爆棚的复古车辆,不知道的人还会误以为进了一家复古机车店,欣芮站在院子里,听着纹身枪混杂着电推机的声音,偶尔还能闻到前一天晚上烤肉残留的味道。 忽然,手上就被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水,“谢谢”她低头感谢面前的哥。 她把帽子和外套递给哥,落座在不知几百岁的古董椅上,一脸留恋的望着不知漂洋过海多少次的各式复古张贴,从最原始的砖墙到黑白相间的瓷砖地面,欣芮的视线似是被时光机定格,一动不动。 一只挽起袖子的花臂骤然把欣芮的椅子转过来,“只为男士服务。” “我今天就是找你理一个完美的油头,&bar 这位纹着花臂的哥哥对此不置可否,把椅子转过去对着镜子仔细观察着欣芮的脸型以及思考着头发剪短的程度:“?” 欣芮眼神一亮,冲他点头,“我相信你的审美,只不过左侧的头发长度要超过耳根即可。” “右边剃了?”哥哥尝试把欣芮的头发撸到一边测试效果。 欣芮果断同意。 一入此处,便有了虚度时光的念想,慢条斯理的动作让欣芮沉下心来。 简单的清洗之后,哥哥便开始大刀阔斧的剪去长发。 “秀琴还好吗?”欣芮闭上眼睛,难得的放松。 头发已经剪至后颈,他把剪掉的长发用皮筋扎起,装进透明袋子里,“在老家养胎,等身子妥当了再回来。” 骤然清爽的脖子。对欣芮来说有些微的不适应,她转移注意力,“家里冷吗?” “比这边冷的多,湖面上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她的日常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再去林子里散散步。”哥哥拿起推子准备开始剃头。 视频邀请的铃声响起,哥哥停下手头的工作,赶紧接起来,“怎么不穿厚点,带上帽子再出门。” 情人之间的呢喃非常琐碎,但听在欣芮耳边确是无边的暖意。 “秀琴。” “李欣芮!啊啊啊啊啊!” 被尖叫声困扰的男人不满的把手机丢给欣芮,看着脸红彤彤的秀琴,别说多可爱了。 “等我生完,咱们好好喝一杯!你可千万别再跑了!” “知道了~赶紧跟你男人腻歪把~”欣芮把注意力放在推子剃刀上面,整齐摆放的它们,每一把都像是上了膛的武器。 “她怎么把头发剪了啊?还剪得这么短,你得问问~” “秀琴,我开的声音外放,李欣芮听得见,你是要闹哪样?” “啊!!”对方慌忙把视频电话挂断。 徒留那个身着黑白竖条纹,故作严谨的男人破功。 “钱老板,你这驭妻之术不行啊!”原浆单宁围挡,也阻挡不了她裂到后槽牙的大笑。 一脸尴尬的钱老板敛好神色,“有本事你也找一个?”他望着欣芮后颈上纹得达摩克里斯之剑(1),一脸嘚瑟。一个时刻担心剑会掉下来的女人,懂什么叫情趣? 欣芮轻哼了一声,“我有。”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闭上眼睛,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钱老板松了口气,嗤笑着这个曾经糙汉唧唧,只会把酒言欢的女人。 欣芮感到头发的分界线处被钱老板抹了层滑腻的膏状物体,一点点的开始用剃刀刮的感觉不是特别舒服,“秀琴生产的时候叫上我。” “也好,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他放慢了速度,刮的时候屏起呼吸,愈发心。 “你扎钱堆里干嘛?与其这样,不如免费给我纹身,据说现在预约你都得提前半年?” 钱老板带欣芮重新洗一遍头发,听到她又要纹身,忍不住捶了欣芮肩膀一下,“你还有哪处要纹,遮疤都遮完了,姑娘家家的,老实点,你男朋友都不管你?” 看着钱鑫,钱老板终于从钱眼里蹦出来,欣芮无比高兴。 “好了,看看。”他熟练的为欣芮做着造型。 欣芮睁眼,前额不羁的一片斜刘海散落在耳边,右边刮刀刻的痕迹为欣芮增条一丝锐气,发根和后面都被发油固定的井井有条。 “谢谢。”欣芮照了下镜子,准备起身离开。 钱老板紧随其后,亲自相送,走到大厅,看着这群玩着飞镖,拿着游戏手柄针锋相对的顾客,钱老板侧身挡住欣芮,“要玩么?” 如他所料,欣芮只是瞥了下游戏机旁的两人,便匆匆离开。 “李欣芮!”钱老板正递给欣芮衣服的时候,史牧之狂奔过来。 欣芮冲钱老板摇了摇头,他转身离开,顺带着把史牧之手中的游戏手柄拿走。 她理好领子,把内搭的毛衣抻平,正在纠结要不要带上帽子。 “去剧场晃一圈?”史牧之拿出外套,赶紧套上,生怕欣芮会闷不吭声的离开。 “好啊。”戴上口罩跟在史牧之身后,帽子最终还是放进包里,不想破坏钱老板辛辛苦苦的造型。 每每史牧之想要开口,都被欣芮不经意抬头的凌厉眼神吓住,不敢吭声。两人相安无事的走近黑匣子()。 “你先进去吧,我换双鞋。”欣芮拿出巴掌大的船鞋一脚蹬上,把自己的短靴放回包中。 “我给你拎包。”史牧之不想离开。 “这是你的戏,连你自己都不上心还想指望谁?” 史牧之看着振振有词的欣芮,想起曾经她也是这样,每次进剧场,都有种仪式感,穿着软底布鞋,不打扰任何认真工作的人,连安排电路走线的大哥都对她评价甚高。 史牧之看着欣芮的冷淡的眼神,凝着口气走入剧场,同演员说戏。 欣芮循着最后一排,灯光打不到的地方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演员训练走位,有序的调度,通过诸多的肢体动作来演绎着《凹凸》。 她轻手轻脚的弓着身子离开,走入卫生间,涂抹着新入手的冷紫色口红,配着白皙的皮肤,有些冷艳,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仪态,一扫在剧场中灼热的那层冲动,重归平静。 还未走向黑匣子的大门,欣芮突然被一股力量拉入在一扇窄门当中。 “你怎么?”桑玠看着她剪掉的长发一脸惊恐,她将垂在眼前的头发安放在耳根后面,桑玠忍不住开口,“你能别撩我吗?” 欣芮看着一室的道具,知道这是他的全部心血,有些因为排练时的调整,会被弃用,欣芮捡起他用水粉画好的一块块奇形怪状的石头,放在包里。“送给我了啊。”她在桑玠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在家等你。” 推门而出的手,倏地,被拦下,“你在车里等我,中午一起吃饭。” 有工作人员路过,一脸惊诧的盯着桑玠抓紧不放的那双手。 欣芮拍了拍他的脸,“乖,听话。” 桑玠放开,看着欣芮离开。 工作人员跟桑玠开玩笑:“原来你喜欢这种攻气十足的啊,乖,听话,桑受。” “滚!”她在这声怒火中,消失在桑玠的视线里。 欣芮窝在车里,查收邮件。 打开林雨安案件的内容,她理出了些头绪,被救的那家人最终落户黔省某区内,虽说楼盘是谢氏旗下的产业,但在10月份就已经被他人收购,面上的收购人是个毫无背景的商人,那幕后的这双手到底是谁? 她把自己思踱的几个候选人发过去,让对方一一核对。 桑玠拿着杯冒着热气的红豆奶茶,“饿了吧?” 欣芮打开车门,“我去外边喝完再进来。” 桑玠拦住,赶紧打开空调,“买来就是给你的,跑什么跑?你不是别人,可以在车里吃任何东西。”他又把吸管插好,递给欣芮,“怎么这么傻,不知道把空调打开。” 欣芮吸了口奶茶,一脸纠结,“我不会。” “什么?”桑玠让她把手机放下,一脸疑问。 “我不懂车,只知道上车系安全带;也不懂程序,电脑蓝屏只知道重启;更不会用聊天软件发表情包,只会接起视频聊天,甚至不会挂断。” 她一脸无奈的望着桑玠,企图从对方眼里看着些许嘲笑,但是只看到一脸认真的桑玠将她揽在怀里:“你有我啊。” 欣芮眼角上扬,解开他颈上的金色纽扣,突然把他推到在椅背上,“再说一遍。” 桑玠懊恼的看着抓不住的头发,盯着紫色的双唇重重的咬了下去。 砰砰砰。 两人被车外的敲窗声打断,桑玠正座,把车窗降下来。 “中午一起聚餐,正好聊一下雕塑的色度问题。”一脸和煦的史牧之冲着桑玠温文尔雅的说话,当透过车窗的镜面看到欣芮脸上花了的唇妆,他的眼神透露着惊恐。 “可以带家属吗?”桑玠痞气的摸着欣芮的头发,她一记冷眼如刀子般将他定住。 史牧之扶着车顶,僵着脸说:“可以。” 桑玠望着有点踉跄的背影,关上车窗,“我都不计较你有那么多前科了,你还计较这顿饭么?” 欣芮对着镜子用湿巾擦除凌乱的印记,挑着眉说,“吃呗,就是想吃本帮菜了。” 桑玠被她恬淡无波的语气,又勾出一些无名火,用力的踩着油门开车。 欣芮宠辱不惊的玩着手游,等进入“保罗”餐厅的时候,她还是低着头任由他牵着手,一袭人等都好奇的盯着欣芮看,八卦的话题都是欣芮的那声“乖,听话。” 本来是史牧之的主场,但看在他漫不经心的份上,桑玠把菜单给众人一一点过,扭头问她,“想吃什么。” “牛排,帮我跟主厨多要一份酸梅酱,甜点要核桃冰糕。”欣芮正在对阵的关头,开始与敌对国家开战。 “核桃冰糕就不要了,凉。” 欣芮一脸不耐,“我没事了,可以吃。” “等下带你去吃芒果酥奶好不好?” 欣芮正打得火热,随意点了几下头。 桑玠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开始跟众人聊天,史牧之应对的进退有度,只是瞟向欣芮的眼神若有似无。 终于把最后一个敌对国家灭掉,欣芮叹了口气,喝了杯热水缓冲情绪。 瘫在椅背上的桑玠第一次看清欣芮颈后的纹身,突然端坐起来,咳了几声,众人停下讨论的话语,盯着他。 “我女朋友,李欣芮。” “大家好。”欣芮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史牧之的眼神突然转变,有点味同嚼蜡。 欣芮夹起面前的牛排,沾着酸梅酱吃的津津有味,连盘子上的酱汁都如蝗虫过境般所剩无几。 她惬意的用湿巾擦了擦手,旁若无人的拉起桑玠的手,又玩起十指交扣的把戏。 史牧之最终忍受不了,跑去结账,结果被告知已经结完了,他深深的剜了欣芮一眼。 众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桑玠说陪欣芮吃个甜点再赶去排练,大家被屠狗刀屠得风中凌乱,恨不能早点让他俩消失。 看着欣芮咬着刚刚出炉的芒果酥奶,爆浆的内馅溢流而出,她的嘴角沾着姜黄色的酱汁,满脸餍足感。 桑玠拿出湿巾,在她嘴上擦得有点用力,抹掉的粉底下留着几处红印,欣芮浑然不知。 欣芮打开车门,“你不补会儿觉么?” 桑玠摸不到她的头发,有点失落,“你就那么恨史牧之?” 欣芮一脸坦然,冲着车窗哈气,“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一个备受尊敬的修行者爱上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姑娘,并准备迎娶她为妻。一个好事者为了考验他,在一块黄色绸缎上写上吉日时间,说这天早上你到修行洞里,将会修成正果c立地成佛。 修行者认为这是佛祖的启示,吉日那天一大早穿着新袍兴致勃勃地上了山,快到修行洞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漂亮的妻子。 这时他想,成佛只是时间问题,妻子是刚刚迎娶的,和漂亮的妻子再享受一段时间成佛也不迟。 于是就掉头回家了。” 话讲到这里,桑玠开始旁敲侧击,“人家有成佛的机会也不舍弃自己的妻子,但有些人只是很自私的顾着自己的成败,情断义绝的抛弃了与共赴患难的同伴,可惜呀可惜。” 欣芮转过头,望着桑玠,“丧到绝望时,你希望被什么救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羁绊 桑玠昏昏欲睡,但还是强撑着睁开眼睛,“当悲剧因我而起时,我大抵是不希望被救赎的,而是会选择逃避,然后好好的窝在床上昏睡过去。” 看着躺的东倒西歪的桑玠,欣芮动作轻柔,调好椅背高度,为他搭上围巾御寒,便合上车门出去散步了。 她一直善待自己的胃,如供奉神明般的心侍候着,但也有偶尔破例的时候,每当心绪不宁,便会通过食物来解压,午饭的狼吞虎咽显然是积食了。 渐行渐远的步伐,让她失去了继续在剧场停留的欲望,便直接给桑玠发信息: “安心工作,晚上等你回来浪里个浪。” 正在发送的同时,一条视频邀请发送过来。 “芮妈,好久不见,呀,你居然换了新的造型,真的是雌雄同体呢,我带个朋友来见你啊?” 被风卷起的头发掀起了她狠厉的眼神,“地址发我。” 看着黑了的屏幕,欣芮俯身拦车,望着车流中来往的人群,情绪带动的那丝烟火气又重新回归于她的体内。 抵达吴音音所发送的地址之后,她却面上犹豫,裹足不前。 “芮妈,来了啊,也不跟我提前言语一声,好来接你。”吴音音跑到门外,跨过门槛,主人待客般招呼欣芮。 拂去她的手臂,打量着这间传统茶室的入口,门框设置的而低矮,欣芮埋下身子,躬身入内。 吴音音不以为意,在前面为欣芮引路,看见素手舀茶的男人,一脸娇羞的端坐在其身侧。 待欣芮坐定,便觉得铺上蔺草席的矮榻有些冰冷。 对面的男人一面对着吴音音侃侃而谈,一面请工作人员多给欣芮加几个垫子。 “茶室的装潢深受佛教禅宗的影响,一花一草中都可见茶室主人力图把这种精神渗透到实际生活当中。 受佛教经书《维摩经》里面的启发——维摩在一间五六平方米的屋子里会见文殊菩萨和八万四千个佛家弟子。” 吴音音托腮,双眼迷蒙的望着对方,“那么的屋子怎么能装得下那么多人呢?” 他浅啜了口茶汤,“这个寓言暗示了一种佛教观点,对于真正觉悟的人来说,空间是不存在的。” 欣芮轻轻嗅出一丝淡淡的海藻气息。 茶汤入口甘淡,几乎没有苦涩。细细品味,于淡然中却别有滋味。饮至第二盏,舌尖已有茶津涌出,喉间甘润,茶津濡濡。 此时再细细品读,只觉甘香满口,茶息满腹,不似先前的清幽淡薄了。 吴音音还不作罢,求知欲旺盛,依旧追问,“那为什么茶室的摆设都是不对称的呢?” “茶室的外观和内部的构造都立秋表现不对称之美,这种审美观也是具有禅宗色彩的道教理想所结出的果实。 道教和禅的哲学动力本质上强调追求完美的过程,而非强调完美本身,并认为真正的美只能通过从精神上完善那些有缺憾的事物才能得到。”他的视线频频落在欣芮身上,“因此有意地避免用对称来表达完美和重复。可以说,茶室一直力图体现禅宗里·无常·的思想。” 任性的女孩故态萌生,又拉着他的胳膊桌游摇晃,“怎么就你们家茶室的入口这么呢?” 男人不动声色的拿着一颗金平糖填入口中,顺带着把茶点推到她的面前,一脸甜蜜的吴音音无暇顾及两人的肢体接触,满脸娇羞的品尝着。 “传统茶室的入口设置而低矮,是为了让人进入的时候必须低头,埋下身子,体现谦恭以及众生平等。 当然也有传言,是为了限制他人带刀入内,从实用性上和仪式感上都能够维持茶室独立,和平的气氛。 步入这样一个不受外界干扰的寂静空间,内心的一切浮躁都会慢慢沉淀,即使不去刻意寻找,禅意也会从清幽的茶器中油然而生,别有一番意境。”他一边讲解,一边为欣芮续杯。 欣芮连饮三盏过后,胃里的翻腾被口腔中的鲜甜所替代,她闲适的倚在靠垫上,就着这番谈话昏昏欲睡。 没有得到料想中的反应,吴音音准备往李欣芮的嘴里塞颗金平糖,她侧脸挪开,避着塑料姐妹的亲密接触,转而望向男人,“有烟么?” 吴音音满脸受伤的倚在男人身边,就在快要躺倒他怀里的时候,他突然站起身,招呼人拿来一根薄荷棒,塞进欣芮手里。 “聊胜于无。”他忽视掉触着她的皮肤时,耳根升腾起的红色,也努力喝盏茶,咽下跟她搭话的冲动。 欣芮嚼起来那根冰凉的糖果,清新的味道进入喉中,食指和中指的交叠夹起让她看起来痞气十足。 即便不是抽烟,在吴音音眼里,欣芮口中呼出的冰裂之气也像是烟雾把他们缠绕起来。 “芮妈,你怎么不跟严彧打招呼啊?” “哦,你是我所交的男朋友中最差的一届。”欣芮漫不经心的开口。 严彧举起茶盏的手微微抖动,面无表情的选择尿遁。 吴音音锲而不舍,“芮妈,你都没想我吗?” “你爸倒了?”欣芮把薄荷糖嚼得嘎嘣脆,奈何太硬,吞咽起来有些困难。 “托你的福,还没,望潮哥哥的苍梧怕是不行了把?”曾经温软的卷发被她拉成黑直长,清纯的妆容配上她无辜的眼神非常绿茶。 “她有老婆养着,怕什么?”欣芮站起,揉了揉麻木的双腿。 吴音音只是一瞬间捏紧了茶盏,便又恢复如常,端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把头发别到耳后。 “芮妈~~”略带些鼻音的撒娇让欣芮从窗外的景色中回过神来。 “到底什么事?”欣芮有些不耐,皱起眉头追问。 “你费了那么多心思要把谢家整到,最后自己却落到谢桑玠的手中,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扬起素手,把茶盏一一续上,端的一副柔情似水的画面。 “连你也动不了桑玠?所以才想从我这儿入手,你不是吃定了天下所有的男人吗?”欣芮好笑的躺在自己羽绒服上,惬意的只想打盹。 严彧款款而来,灰色高领毛衣被他从裤腰里拽出,笔挺的腰背仿佛随时昭示着军人的硬朗,只有潮湿的面颊泄露出他的凌乱。 吴音音把茶盏端到他的面前,他颔首致谢,开始慢慢品尝。 欣芮摸着因为没电黑屏的手机,准备离开。 “我通知了桑玠,他忙完就到,正好都是熟人,一起聚聚。” 吴音音清亮的嗓音让欣芮的动作一顿,继续躺下,顺便把蒲团当做枕头,老僧入定般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走的时候带些金平糖?已经包好了。”严彧开口询问。 吴音音识趣的避而不语,拿起一颗天青色的落雁,优雅的含入口中咀嚼,没有丝毫的碎屑掉落。 “薄荷糖就好,金平糖太甜了。”欣芮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的作答。 “好。”垂眸饮茶的严彧面不改色,轻声回应。 吴音音捻去站在他灰色毛衣上的一根发丝,从欣芮紧闭的双目上一扫而过,望向他的眼眸深处,“严彧哥哥,我这次能出演史思文导演的新戏,全靠芮妈的鼎力相助。 要不是我跟史导聊天的时候提到李欣芮,怕是连试镜的机会都没有呢! 也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给我这么大的面子?” 严彧灿然一笑,与她对视,“一期一会的关系。” “什么?”吴音音敛去眼中的温暖,侧身而坐。 “与人也好,与物也罢,彼此一生只见一次,不会有第二次重逢,怀着这样的心境,珍惜每一刻的相处时光,以真心对待彼此。 茶事也是这样,邀请什么样的客人,在什么样的季节,就要制作什么样的茶,摆出什么样的器具,烹饪什么样的茶食,因为当下的时光流逝之后,下一次就完全不同了。”严彧把袖子折叠到臂处,耐着性子聊着天,仿佛在此刻,所有的一切都事关茶道,无关风月。 吴音音欲言又止,被骂骂咧咧的怒吼声打断。 桑玠拎着欣芮的包包,大步跨入茶室,被低矮的门框撞了下头的他,嗷嗷大叫,直到看见酣然入梦的欣芮,他才放轻脚步,屏住呼吸,把视线锁在她的身上,对端坐的两人视若空气。 他用茶盏温暖着自己的手掌,双腿盘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满室静谧。 欣芮是被一股尿意憋醒,她把搭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撩开,呆愣着坐起。 桑玠为她搭上自己的外套,“洗手间冷。” 她睡得头昏脑涨,无意识的又要躺下,桑玠看她睡眼惺忪的样子,赶紧抱她起来,揽着她走向洗手间。 欣芮看着镜中杂乱无章的头发,一脸懊恼,沾着水滴一点点捋顺。 桑玠斜倚在回廊亚麻色的墙纸上,痞里痞气的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欣芮知道他在耍性,主动投怀送抱,仰着头亲了他一口,“薄荷味。” 桑玠靠在她耳边厮磨,“不够。” 欣芮白了他一眼,没再跟他拖拖拉拉的腻着。 桑玠看了端坐着的那两位,有些不是滋味,“吴音音,你今天上演的是:知名女艺人吴某为爱痴狂,抢走闺蜜初恋,挟私报复的戏码?要不要我为第一视角的主编打个电话,提供点素材,帮你重新炒作一下?” 严彧虚环着吴音音,轻声安抚,转而面不改色,对着桑玠伸出手,“严彧。” “桑玠。”他坦然握手。 “芮妈,都没听你跟我提过桑玠,怎么一直藏着呢?” 吴音音软糯的嗓音传来,让欣芮一阵恶寒,她究竟还有多少张面孔,没有袒露出来? “你这fg立得有点蹊跷,你算是哪门子的闺女?来,叫声爸爸让我听听。” 欣芮轻嗤了一下,“回家。” 桑玠还没说够,哪能走,听着这声回家又有点心猿意马,自己怎么着也不能女票被人欺负,纹丝不动啊。 “严彧哥哥,你看他。”一脸怒色的盯着桑玠,吴音音有点着急的牵了下严彧的手。 严彧拿出湿巾状似无意的擦了一遍又一遍手,“晚饭就不留你们了,薄荷棒是的心意,请笑纳。” 即使吴音音知道他有洁癖,但面对严彧一次又一次的不识时务,终是有些面色不虞。 桑玠拿起糖果放入欣芮包包里,“吴音音,你这辈子什么时候能不靠别人了,再来跟我说话!” “我什么时候靠过别人?” “你的墓碑上会刻着,吴音音和个男人不得不说的故事。 专门陪你遛狗的男人,专门陪你玩游戏的男人,专门陪你买衣服的男人,哪个没跟你发生过不可描述的关系?你以为严彧跟你在一起,真的是你情我愿的关系?” “慢走,不送。”严彧拦下吴音音气恼的话语,半抱着她柔声安抚,他用背影跟离开的两人道别。 欣芮补好口红,拉着桑玠离开。 两人一路相安无事,绝口不提与吴音音,严彧之间的纠葛。 抵达家中,桑玠丢下欣芮,独自跑去洗澡。 她为手机充上电,整理着桑玠绘制的石头,安放在梳妆台前,拿出薄荷棒,含入口中,靠在窗前。 看着拉上窗帘,背对着自己的欣芮,桑玠带着浑身的湿气,□□,从背后抵着她,有些气恼,“就那么好吃?” 气息紊乱的在她耳根反复徘徊,欣芮把针织衫卷起,转过身来,这一双翦水秋瞳摄走他的心魄。 他迷失其中,不可自拔,顺着她背后的脊髓,一下一下摸索,紫色的口红在欣芮的唇边晕开,时时刻刻为桑玠带来视觉上的冲击。 桑玠舔舐着她肌肤上冷凝的水珠,两人双双卧倒在柔软的榻上,最终力量的角逐演化成如枝蔓般缠绕的双腿,在欣芮的笑声中,桑玠把她高高举起。 如女王征战般,她挑衅的眼光,控制着桑玠的心跳。 桑玠反而将她压制,歪着嘴角,“姐姐,对不起了。” 紧张的气氛在他遇到阻碍时,呼吸一滞,“为什么?” 欣芮默不吭声,他轻拭着她额角的汗水,却并未放缓动作,奋力一搏,终于抵达到那似朝云无觅处的顶端。 桑玠空白的脑子突然被填满,“笙吹雏凤语,裙染石榴红。(1)” 欣芮压抑的呼吸和紧紧咬着的嘴唇刺激着他的神经,终于得到释放的他仿佛重新找到那治愈痛苦的信仰。 桑玠反复在她掌心婆娑,“一个被过往羁绊,一个失去了羁绊,还好我们要共同度到涅槃究竟之彼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希冀 欣芮难忍一身疲惫,推开桑玠,裹着衣服前去清洗。 桑玠突然将她抱起,有些患得患失,“思哲时间,不许离开。”如连体婴般贴近她每一寸气息。 在欣芮准备放水的时候,桑玠突然叫停,急飕飕的拿来一张全新的毛巾擦净那最后一抹嫣红。 “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个。”欣芮有气无力的说话。 桑玠把毛巾收好,赶紧在浴缸里放水,一边还环着欣芮不肯松开,“你留给我的,肯定得珍惜。” 她咯咯咯的笑着他的虔诚,在水声之中,他动作轻柔,心翼翼的拭着那儿一遍又一遍。 就像这会儿,他不会用轻薄的话埋没着她,纪念这特别的日子,只是充满希冀的等着,欣芮给她一丝一毫的回应。 清洗过后,桑玠将喉咙里裹着那团火咽下,他沦落的像个男仆,用温暖的怀抱,等着主人的恩赐。 她眼里泛着慈爱的光辉,一下又一下用自己单薄的手臂奏出催眠的节拍,闻着那股男孩的清香,桑玠最终在这份轻柔的拥抱下安然入睡。 原本要赖床的两人被扰人的手机铃声闹醒。 欣芮睡觉一向警醒,拖着沉重的身躯摇摇晃晃的接过电话。 “李欣芮,我是梁越然。” “梁医生,什么事?”欣芮突然端正站姿,清着嗓子,认真听着话筒里男人的讲话。 挂断电话,她看着睡眼惺忪的桑玠把自己卷成一个蚕蛹宝宝,努力挣开温暖的被窝,朝欣芮爬去。 她揉了揉桑玠凌乱的头发,“你有两个头旋啊?” “可不是么,我妈说我天生反骨。”他带着丝鼻音躺在欣芮怀里,又有一丝睡意。 “我得赶去英城,你乖乖的等我回来好不好?”欣芮抚摸着桑玠的背,像对待婴儿一样柔和。 “那不行!”桑玠突然坐起,一把推到欣芮,“你可真是好样的,才刚刚闹了人家就要始乱终弃!” 看着一脸奶狗样的桑玠,倔强的昂起头颅,因为生气居然瑟瑟发抖。 欣芮一把将他揽在怀里,亲吻着他的额头,“梁医生在姥姥住院的时候帮了很多忙,我说过他有任何需要都会尽力办到,就去几天。” “我也要去!”桑玠把她手机一脚踢得远远的,“这就去安排。” “桑玠,你喜欢有过去的女人,而我喜欢有未来的男人。”欣芮转过身去,收拾衣服。 “你早知道我对你束手无策。”桑玠有些委屈,赶紧滚去洗漱。 他知道她就是这么自如,理所当然的出现,理所当然的离开。 欣芮只让他送到门口,她轻轻抚着桑玠的脸颊,用手盖上他的双眼,“我不喜欢你看我的眼神充满着掠夺的意味,请你闭着眼睛和我说话。” “记得想我。”桑玠把她推开,气冲冲的跑开。 欣芮惯性的望向二楼的窗边,依旧挥着手离开。 桑玠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为她腾出的衣柜又空无一物,特意为她打造的梳妆台她来时一样的摆放,多出来的石头让他心中一暖,忽然想起昨夜的床单,心翼翼的叠放起来安置,她休想戒掉他。 欣芮安全抵达英城,梁医生亲自前来接待。 系好安全带,梁医生递给她一个u盘,一改之前的逗比形象,他难得正经一回,“ slil(1),怎么样?” 欣芮打量双手紧扣着方向盘的梁医生,“你有什么计划?” 梁医生紧皱着眉头,“音乐,向日葵,我。” 欣芮点了点头,“为什么不用巴黎圣母院那段,你明明知道她最爱的就是garu()扮演的卡西莫多()。” 咧着嘴笑的欣芮让梁医生有些不自在,“大姐,我不是卡西莫多,好的伐?再说,侬晓不晓得巴黎圣母院是个悲剧啊?我这是求婚不是求死!” 欣芮的脑回路有些异于常人,“梁医生,你辞职了?” “我是拼了老命才换来的5天婚假。”梁医生有点捉急,“这样是不是太简单了,你觉得她会不会拒绝我的求婚?” 欣芮一直以为梁医生是个禁欲系的逗比,偶尔还有些暗黑,但总归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怎么也会跟桑玠一样有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 “你的求婚肯定万无一失。”欣芮无比肯定。 “为什么?杨易可是个不婚主义。”梁医生有些不敢肯定。 “她的肩胛骨上,印着你的名字。”欣芮一边回答梁医生,一边给桑玠发信息:桑玠,我想你了。 空气微窒,梁医生有点脸红,轻轻的咳了两声,“李欣芮,今天你先在酒店里休息,明天上午我把所需的道具交给你。” “你放心,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肯定会为你的求婚增加砝码。”欣芮收起u盘,郑重许诺。“你今天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梁医生一脸紧张。 “你唱歌跑调么?” 看着满腹狐疑的欣芮,他老脸通红,“我可是正儿八经留学法(fa)国的,曾经在街头卖艺为生的人儿呢!” 欣芮听着那一字一顿,扯着脖子喊的男人,突然间在心里为杨易的后半生默哀一秒钟,“明天等我通知。” 她原本想跟英城的同学联系,打开名片夹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她跟李毅是在什么时候见过面的了。 拨通电话,对方接起,“李欣芮?” “你确实是个能人。”欣芮突然打心眼里佩服他,他引领着戏剧工作者改变了陷入夕阳产业的困境,也扭转了降价贩售来挽回观众的演出的局面,通过加强作品自身的价值辅以在社交媒体发酵传播,形成好的口碑来诱发真正热爱戏剧的人来观看演出。 “也是你告诉我的,行销:必须刀刀见骨,一个方向的观众撑不起票房。” 李毅的心绪起了一丝波澜,“我现在不在山城,恐怕没时间约你吃饭了。” “我是想租用你投资的剧场。” “你在英城?” “恩,或者你把相关人员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看看能否谈妥。”欣芮计算了下时间,怕是安排不过来,但是为了杨易的终身幸福,她就舍下这张老脸了。 “什么时候用?” “明天下午,可能有些匆忙,实在不行,我再考虑别的地方。” “我们见一面吧,就在剧场,顺便讨论下租用细节。 明天剧场不是大满贯,还有一个三角形设计的,就是那个平时做文化沙龙的剧场,它全天都在空着的。” “谢谢你,我想租的就是那个剧场。”欣芮收拾好包包,“见面再聊。” 欣芮一路带风的冲到李毅的剧场,不同于沪城的阴冷,阳光普照的英城冒着蒸腾的热气宣示着这份荣光。 两人在露天木椅上闲坐。 “一个领导者的眼光和格局,往往决定了一座剧院个艺术节的高度,你仅仅用4年时间就证明了这一点。”欣芮喝着热茶,眼带欣赏的望着半扎着头发,留着胡须,有些疲惫的李毅。 “也是你在4年前提醒我的,将《》翻译为《战火浮生》,而不是《战灭》。 由于消费群体以女性为主,在“确幸”“清新”文化盛行的帝都,有些关键词诸如死c火c战争等烈性词汇,几乎就是票房毒药。” “我们也不要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了,直说吧,我闺蜜杨易,四年前在剧场里看了《战火浮生》,那是她同她男朋友相识的地方,现在想在那求婚,所以,我就来求你帮忙啦。” 李毅突然开怀大笑,“有意思,这是头一次有人为了结婚租赁剧场的。” “她是——杨易,你平时应该听过她的节目,她可是凭借那副嗓音为成大部分少男少女们的本命啊,以后合作的事还不是好说?”她顺便把杨易给卖了,这人情账慢慢算吧。 “妥,合同签了,工作人员可以协助你们,我下个星期才回山城,到时候一起?” 欣芮果断签好,“桑玠等着我呢。”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些不好意思。 “你可真行,分分钟就把他办的妥妥的。”李毅一脸我家白菜终于被猪拱了的表情。 欣芮谈妥后马不停蹄的奔回酒店,慢条斯理的把u盘里杨易和梁越然的照片以及视频按时间顺序排好,打开软件开始制作,采用最清新的暖粉色滤镜,让少女心爆棚的她就成为最傲娇的公举吧。 翌日,欣芮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跟梁越然约好在剧场里见面。 她指挥工作人员把曾经的《战火浮生》的海报架在剧场门口,导入做好的视频,顺便对梁越然的配乐试了下音,确定无碍后,再跟摄制组的工作人员协调好机位。 身着卫衣,运动裤,帽檐压得巨低的梁医生就这么如特务街头般的出现在欣芮面前。 “杨易今天化妆了没,穿的什么衣服?”欣芮一脸着急的看着时间。 “化了妆的,穿的白色羊绒裙子,按你的吩咐说要见她最喜欢的导演,她二话不说就把家底翻出来了。”梁医生撇嘴的样子很风骚,真应该拍下来给杨易留影作纪念。 欣芮的手机来了条信息,阿欣,你说梁医生是不是肾有问题啊,我们好不容易约个会,他跑了好多趟洗手间。 异地恋这么久,久别重逢之后你们没那个啥?欣芮笑的津津有味。 梁医生用话筒配着音乐唱了一句,欣芮终于明白声控终结者杨易,为什么轻易的爱上他,这是一条三包烟的嗓子,喑哑的把故事都含在口腔中了。 “戒指呢?”欣芮最后确认一遍。 “不用,她是我的向日葵,不朽的忠诚。” 呆立在侧的欣芮有些不知所措,尼玛没戒指,杨易肯定会觉得有遗憾啊。 当梁医生把向日葵递给欣芮保管的时候,她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地了,向日葵根部的芒刺已经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我已经喷上了阿司匹林水溶液,放心吧,保鲜妥妥哒。” 欣芮送武装到底的梁医生出去,李毅陪欣芮做好最后的确认环节。 “等下《战火浮生》舞团的导演会来,你放心吧。” “谢谢你,李毅。”欣芮感激的握了握他的手。 “别让桑玠知道我碰过你的手,不然他会把我剁了的!” 欣芮看了下时间,带过这个话题。 一条信息发送过来,他压根就没碰我,现在约会也是绷直了身体,怎么办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正好送你点进口特效药,让他再也不用为有心无力而苦恼!欣芮快速打字发着微信。 “别玩着手机走路,不安全。”随着梁医生的老烟嗓传来,欣芮赶紧准备就绪。 “咦?怎么有《战火浮生》?没听说有他们的演出啊?” 欣芮内心s:姑奶奶,都这么明显了还没发现这是梁医生的早有预谋? “不是跟你说了吗,文艺沙龙,不得放点人家导演的成名作啊!”梁医生苦口婆心劝着。 “奥,你真好。” 欣芮听见这声音忍不住呕吐了,是谁,刚才还在吐槽梁医生不举啊! 工作人员拉开门,二人入内,暖橘色的灯光骤然亮起,欣芮开始播放视频,梁医生赶紧冲进灯控室,着急忙慌的把外套脱下。 那厢,杨易呆愣在地,一脸迷茫的望着投影仪。 身着白衬衣和牛仔裤,梁医生一手举着话筒一手抱着向日葵,随着音乐用法文唱起: fu 晚上我看到火焰的墙 j  sag 我穿过血的海洋 fr □□s d l\fr 我想到地狱天使的剑 l 而我的白天是一条长长的隧道 l 在那尽头 u \alls 你呼唤我 adi 等我 sis 无论你在哪 hrhr 我会寻找你 rruvr 找到你 slil 向太阳请求 s 向阳光和星辰请求 h! si j \ai ai 啊!我这样爱你 dad a  igr 请求月亮的证明 h! su u \as a 啊!我这样想你 j\ai rr 请求那些我曾经害怕的山 jurs 多少夜晚,多少白昼 j\ai rs 请求那些我曾经为之流泪的河流 slil 像太阳请求 \ □□&bl 那些我们一起走过的路 j l rfais a l\dri a l\vrs 我重游那些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 \□□  \ d i 你不能离我太远 d  uivrs 把我一个人留在孤独的宇宙 j\ \ \lv 我做了什么让你丢下我的事情 s 我的生活,我的爱,我的梦 j  rs 我该去哪里找你 slil 向阳光请求 ls 向阳光和星辰请求 站在舞台中央的她已经泣不成声,梁医生单膝跪地,把花举到她面前,满脸紧绷,“杨易,si j \ai ai,求你嫁给我,好吗?” 也许他永远开不了口说出那三个字,但是他会用行动演绎:有你,余生足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暗涌 欣芮站在观众席最隐秘的角落,努力克制着眼眶里的湿润,但是当看到杨易侧过身去,泣不成声的画面,终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咔嚓”,闪光灯骤然亮起,李毅拍好照片后发给桑玠。 ——你女人在我面前流泪了,心疼么?—— 杨易看见后排骤然亮起的闪光灯,立刻冲了过去,“李欣芮,你怎么背着我把头发剪短了!想死你拉!” 跪在原地的梁医生有些风中凌乱,一万个草泥马从他脑海里爬过,握着花的手抖了一下,身体却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欣芮抱起像树袋熊一样的杨易,紧紧扣着不忍松手。 李毅看着有点跑偏了的节奏,赶紧呼唤导演救场。 “亲爱的姑娘,在你最美好的时间,你最喜欢的人在你身边,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操着一口蹩脚的z文的导演,西装革履,如牧师般庄重,站在舞台中心。 欣芮牵着杨易的手,走到梁医生面前,他垂下的头颅依旧显示着桀骜不驯。 杨易弯下腰,将他怀中的花放在地上,歪着头看着梁医生的眼睛,张开怀抱。 “你的存在让我的人生完整。” 欣芮后退一步,望着抱成一团,哭得不成样子的两人,终于放下心来。 李毅在离开之前与欣芮握手,“希望以后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欣芮应下之后,跟工作人员商量把拍好的视频文件导出来,处理好后续工作,就把这私密的空间独留给相偎在一起的情侣。 她折回酒店,打开电脑,继续浏览u盘的视频内容。 一封邮件悄然而至。 “已调查清楚视频中跟踪男的身份。 附件/跟踪男资料。”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再不可置信,那也是事实。 欣芮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反复摩擦,这会儿要是有根烟就好了。 做好视频,手机铃声响起。 “阿欣,晚上一起吃饭,别再悄默声的跑了。” 欣芮把视频导入全新的u盘里,包好礼盒,回复:“没问题。” 是夜,那对蜜里调油的夫妻前来接欣芮就餐。 两个女人坐在后排叽叽喳喳,梁医生大方的充当司机,要不是领了结婚证,他势必把欣芮当成情敌看待。 “我听色说,你有情况啊?”杨易公举亲昵的挽着欣芮。 “恩,你认识的,桑玠。”欣芮大方承认。 “我的个乖乖,他这朵高岭之花也被你摘下了?” “高岭之花不是你家本命么,什么时候成他了?”欣芮对杨易这种一天喜欢上一个偶像的速度表示质疑。 “你不知道,他这个人不太好接触,但是能用作品说话,也会穿搭,就被我们这些老阿姨们视为不可采撷的高岭之花了。 “结婚证捂热乎了没有,让我看看?”欣芮突然好奇起来。 杨易赶紧从自己缝制的棉衣内兜里逃出来。 “以你的尿性,我还以为你得从□□里掏出来,以示对梁医生的爱呢!” “你怎么这么坏啊!”杨易恼羞成怒,做出要掐欣芮的架势。 梁医生牵起嘴角,“到了。” 一家老字号的火锅店,铜锅炭火涮肉,别有风味。 三人坐定,欣芮掏出礼物递给杨易,“以后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好好爱护梁医生。” 杨易慌忙拆开,撇起嘴,“你就向着他!怎么就不让他好好对我。”两盒英文包装的药品,一个u盘,还有一本法语原文书《瓦尔登湖》。 杨易把药品远远推开,瞬间满脸赤色,“阿欣,你真是的,我开玩笑呢。” “梁医生帮了我那么多忙,我必须帮帮他,省的他后继乏力啊~”欣芮俏皮的冲杨易眨眨眼。 “就不谢你了,书我收下,我很喜欢。”梁医生面不改色,翻开书浏览。 “杨易,这次姥姥住院多亏你们帮忙,梁医生一”欣芮满脸真诚的为他们斟茶,“梁医生,杨易,谢谢你们。” 杨易将手覆在正襟危坐的欣芮胳膊上,“我们之间真要谢来谢去,那是没个完的。” 汤底澄清,只需加入姜片c葱段等。 欣芮释然,将奶白色的汤盛入碗中,递给两人,热气晕染开来。 “李欣芮,无论你身陷何种境地,杨易都想横插一脚,并非是她多管闲事,而是她担心你孤身赴险。”梁医生将杨易被熏的雾蒙蒙的眼镜框取下来,眼神只望着自家的老婆,状似无意的说出这句话。 “梁越然,你别撩我。”杨易怒气冲冲的看着梁医生,既为他能知晓自己内心的不安而感动,又被他随时要吻上来的样子感到嗤然。 欣芮专注于食物,看那炭火烧得锅里清汤滚热,拿着筷子夹着红白相间c薄而不散的羊肉片,在汤里这么一涮,肉色一白,就放在冷的麻将料里那么一蘸,入口即化,酱香肉香合二为一,吃到最后,胃里暖热。 锅子热气腾腾,而手里这酱还是冷的,她感受着醇厚的味道,顺手拈起两个芝麻浓香的烧饼,放入打情骂俏的两人碗碟上,“你们俩腻歪的连窗外的剪纸都害羞起来。” 杨易扭头一看,红色圆润的福字剪纸憨态可掬,年久脱落,被风吹的忽闪忽闪,可不就像是捂着脸的姑娘么,就着围炉的暖意,她笑的坦然,“谢视v邀我去做一档纪实性节目,我已经拒绝了。” “因为我?”欣芮眉峰一挑,面露不悦。 杨易为欣芮续杯,“也不尽然,他们四面出击,树敌太多。 更重要的是,我只想跟你合作,至少,你不会把我置于被动的局面。” 梁医生吃的心急火燎,不停的往芝麻酱上淋醋,醋王大人十分不满自己老婆的关注点总是在别人身上,“还想吃烧饼。” 杨易莞尔一笑,将最后一个烧饼放在口中,等着梁医生过来抢。 盼望着,盼望着,冬天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又快到了一年一度动物□□的季节,欣芮自觉的选择在这两人面前光明正大的遁走。 “李欣芮,不许跑。我们送你回去,你一个女生,不安全。”杨易喝道。 拿起包包的手颓丧的垂了下来。 欣芮安全抵达酒店,冲车内的二人挥手,“杨易,梁医生的假期有限,我就不陪你了,好好滚上床,过你们的二人世界把。” “滚!”杨易怒吼一声,直接开出欣芮的视线。 还真是说滚就滚呢,准备消食的欣芮从停车场改走楼梯上楼,声控灯在欣芮的拍掌声中没有亮起,她准备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照明。 突然,一股大力袭向欣芮的手臂,欣芮肘击对方心口,右脚踩着对方脚尖,一手把包包甩向对方的面门,膝盖微弯,直击对方要害。 角逐中,她转到对方背后,一只手绞住对方的双手,一只手挟住对方的咽喉,正准备用脚攻击对方膝窝的时候,欣芮突然听见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值此之际,对方突的用后脑勺撞击欣芮的头部,欣芮闪身一躲,对方一个过肩摔将她摔在地上,欣芮赶紧上前追击。 在跑到自己所住楼层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撞开木门,在闪着安全出口的绿灯下,扯紧她的手。 “是我”。桑玠单手把她抱入怀中。 欣芮紧咬的牙关放松开来,身子侧开,后退一步,“对不起,我今天有点累了。” 桑玠看不清她的神色,紧紧捉住她的手不放。 欣芮就这样带着拖油瓶走到遗失包包的地方。 此时声控灯突然亮了起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看见欣芮和桑玠两人的时候,拿出警官证,“请二位协助调查。” 桑玠此时才看清欣芮脸上的灰尘,心疼的揽着她。 欣芮目测了这位国字脸的中年大叔,思忖片刻,应下,她把包包递给桑玠。 二人在酒店内被隔离开来。 欣芮就着富丽堂皇的暖光理清头绪,被摔在地的余震尚在头上驱之不去。 “李欣芮姐是吗?”中年大叔拿着酒店客户登记册,陪同调查的工作人员递给他一杯热水。 “是,有什么问题请尽管开口,许倬云先生。”欣芮用纸巾擦拭了脸上的灰尘,彬彬有礼的回复。 对于仅看过一眼就记住自己名字的女孩,许警官挑起眉毛,“之前你曾遭到袭击,看清楚对方的相貌了吗?” “声控灯失灵,大概身高1八0公分左右,男,他左手韧带受过伤,反应低于右手,鞋码八。” 许警官惊讶于欣芮的冷静和判断力,又对欣芮的描述持怀疑态度。 “李姐未免有些夸夸其谈了,一个身高1八0的人鞋码怎么也不太可能是八啊?再说,你怎么知道那是个男的。”年轻的工作人员倒出疑问,在记录的纸上划过去。 “我攻击了他的下三路。”欣芮觉得没开暖气的屋子有些干冷,喝了口水润润唇,没想到嘴角刚刚也被磕破。 年轻的警官转而写写画画,有些沮丧的低下头。 “李姐练过?”许警官看着颧骨发青的李欣芮,年级轻轻,不仅能与歹人徒手搏斗,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其具体特征,精神状态太过平静,没有一点受袭的恐慌感。 “学过巴西柔术。”欣芮有些不耐,浪费时间的对话对于她来说毫无意义。 “财物是否有损?”许警官不疾不徐的发问。 “包包在我男朋友那,得查看一下才知道。”欣芮站起准备离开。 年轻的工作人员被叫走,门外传来桑玠的吵嚷声。 许警官突然换了副神色,“怎么那么巧,在追击的紧要关头,你男朋友就来了。” 欣芮翘起二郎腿,晃晃悠悠,“许警官,你们要逮捕的到底是哪种类型的逃犯?” “无可奉告。”许警官收起文件,“非常感谢李姐的配合,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工作。” 李欣芮查看包包后,告诉徐警官并无财物损失,与桑玠相携离开。 那句无可奉告在欣芮脑海里千回百转,那群步履一致的人显然是在追击逃犯,但在声控灯失效的时候为什么他们突然放慢了脚步,是故意为之,还是仅仅是个意外?声控灯又是谁的手笔? 沉声走路的欣芮倏地转向身后,看着面目苍白的桑玠,狃着他的胳膊,咔咔两声,“受伤了,也不吱一声?” 踩着印花地毯的桑玠有些腿软,顺势靠在她的肩头,“吱~”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欣芮插入门卡,漫不经心的说着。 “坏的。”桑玠揉着肩膀,脚蹬茶几,上身瘫在软沙发上,黑白条纹毛衣同沙发的纹路融为一体。 欣芮张口就来,“你工作的江南皮革厂快要倒闭了!你的王八蛋老板吃喝嫖赌,欠下5个亿,带着他的姨子跑了,跑了,跑了!” “哦,难道说?”桑玠怒目圆睁,为着自己的猜测惊的后脊发凉,看着欣芮亦真亦假的眼神,转而问道,“好消息不会是,我可以拿着钱包顶工资把?” “宾果!”欣芮笑的开怀。 “又从哪儿看到的段子,逗我乐呵呢?再不济,你可以养我啊?”他插科打诨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欣芮看着一嗔一怒的神情变幻,终是狠下心来问他,“你当真不认识袭击我们的人是谁?”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桑玠身子前倾,有些咄咄逼人。 欣芮倒吸一口凉气,胸口的那股狂躁蠢蠢欲动,她从包里拿出薄荷糖,用力嚼碎,很明显,桑玠不想骗她,但是也不想对她说实话,缱绻在心口的那点旖思所剩无几。 桑玠起身,掰断那跟架在她两指之间的薄荷棒,抚摸着她的伤处,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他撩起盖在欣芮额头的碎发,对着唇角的伤处准备亲吻下去。 “你到底为什么而来?”欣芮口中的凉薄有些让他寒心。 收紧神色,抬起她的下巴,转而印在她的唇上,“我怕因为一点点的犹豫,就跟你擦肩而过;更怕跟你之间的缘分,不任性一点就滑落指尖;还怕深埋心底的秘密,成为一生之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辄止 欣芮把电脑推到桑玠面前,别过身去,“受伤的原因。” 桑玠盯着屏幕中黑白色的影像,面不改色,“不像是谢家和吴家的手笔,就为了这段监控,值得这样大动干戈吗?” “怎么,不替自己辩白一下?”欣芮满眼挑衅,扬起的头颅带着不羁。 桑玠按下空格键,靠着长桌垂眸失笑,“就凭我与这个黑衣男子擦肩而过,就凭我跟在你舅舅身后,就凭我妈在医院扇了你一巴掌? 我不用辩解什么,是不是我的作风,你一眼即知,犯不着这么恶心我,再想套出些什么。” 他看着背对着自己女人,实在是没想到自己推掉一切风尘仆仆赶来,面对的是这样一幅局面。 “这样啊,你觉得谢氏的主事人会傻到卖我这么大个漏洞?”欣芮嘴角泛起的冷笑,让桑玠有些捉摸不定。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颈部,带着一丝脆弱,双臂紧紧环着她的脖子。“李毅跟我说你哭了。” 她浑身紧绷,呈防御姿态,他不知道此刻的欣芮想给他一个过肩摔,但终是忍住了,“桑玠,你我心里都明白,不论是谁,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让咱们徒增嫌隙。 再一见如故的真心也抵不住这样的日久消磨。” 桑玠扳着她的身子,皱起眉头,“连试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答案是什么呢? 你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总求个是非,不论个极限。 还好在我心里这么点遗憾也成了斐波拉契数列。” 欣芮看着窗外雾蒙蒙的灰色,失了神,突然大力拉上窗帘,一脸轻松,“求生欲极强,不过很可爱。” 他一把拂去捏脸的双手,用鼻子蹭着她的脸颊,“我只可爱给你看。” 欣芮捏紧的手指终于一点点的放松开来,“我有点担心栖梧。” “你不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选择。”桑玠弓起手指,一颗接一颗解开她的扣子。 “我不禁欲,但也不想纵情。”欣芮反手翦起他的双臂,压制住他的下一步动作。 桑玠受伤的手指快被折断,单腿踢向欣芮的额头,这个纵起的一字马让她惊诧,原来他从来都能制得住她。 欣芮松开双手,桑玠顺势倒在床上,“嘤嘤嘤,你就知道欺负我。” 她把散开的衣领重新系好,拿起包转身离开。 桑玠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并未伸手阻拦。 “想听你对我说一个永远的谎言。” “我不需要你。” 欣芮跨出门去,没有回头。 桑玠脱得只剩恤,短裤,裹入银色羽绒睡袋中,像她一样,用士兵式的睡姿,一动不动,脑子里全是李欣芮这个女人,到哪儿都随身背着这款银色睡袋,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门卡响动的声音让桑玠的睫毛微颤,但仍旧保持着均匀的呼吸。 耳边传来淅淅索索,换衣服的声音,桑玠眼皮抖了几下。 欣芮把温热的可可,靠在桑玠脸上,“喝吗?” 桑玠腾的一下坐起,无奈蚕蛹宝宝裹得太严实,有些笨重,还没坐起就倒下了,他用鼻音重重的哼了几声,把睡袋剥开。 “你疼不疼?你不疼,我疼,我这儿疼的要死了!”他歇斯底里的怒吼,把欣芮的手覆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你说走就走,我到底算什么?” 她看着这一脸委屈的媳妇样,默不作声,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性格使然,她不惯做出哄人的举动,连栖梧那么粉雕玉琢的娃娃,都厌恶撒娇卖萌这一套,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桑玠大口咬着吸管喝可可,鼓起的眼睛如老虎般恶狠狠的盯着欣芮。 欣芮将牛角包一片一片的撕碎,心翼翼的喂食,她试图掩饰不知所措的内心s,沉声转换话题。 “10岁,我只身前往黔省,在牂牁江边安住,那时正好是汛期,耳边总是传来江水拍岸的声音,一艘木船搁浅在树下,船上有白色的蓬。 远处还有更多的船,或驶来,或远走。 目之所及,是淡金色的天光和冷翡翠般的江水,融为一体的他们,就这样亲密无间的拼形成无垠的交接。 如果你身处其中,会恨不得羽化乘风,去往那片净土。” 陷入回忆的欣芮脸上带着一丝柔光。 “当时是追寻舅舅而来,本是他很久以前的一句戏言,不想却被我记在心上,阴差阳错当个诺言般那么珍重,没想到真的。” 桑玠收起自己的任性,让她歪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片天地,也是他魂牵梦萦,一直想要孤独终老的地方。他那个浑人,最是爱些神神秘秘的男女之事,能够亲眼见到母系社会的女性图腾也算是天随人愿。 牂牁寨路后竹林下,有一块天然石板,没有一点人工打造的痕迹。它高约四尺,宽约二尺五,中部偏下有一图腾。 经亿万年风雨剥蚀的作用,把一块古顽石雕凿成生动极为生动的形象。从上到下红粉的砂岩被经年的雨露与甘泉打磨得光亮洁净,温润如玉,宛若唇瓣,从耻丘到黑森林,蚌珠微露,曲径通幽,无一不真,无一不详,无一不令人心神缥缈,好一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可让无数痴男面红耳赤,口干舌燥,脚下生根。这就是上天赐给当地人民的重礼,是当地人民原始崇拜的载体和偶像,因为在那生存条件极其恶劣,毫无医疗保障,加之战火连连的年代,老百姓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包括不能掌握自己的生育命运,只好把自己的命运,包括自己的生育命运寄托给大自然,寄托给他们心中的偶像。 于是崇拜原始图腾是他们增加人口的唯一希望。” 他不想出口打断她的姑娘,只一下下蹭着她的发尖。 她嘴角扬起的俏皮是桑玠未曾见过的,眼中并无一丝亵渎神明的萎缩姿态,端的一派坦然。 “那儿就是栖梧的家,也是舅舅数年以来的栖息之地,没想到后来”欣芮的眉头紧锁,似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记忆,突然话锋一转。 “寨子里的乡民都不相信我们是舅甥关系,时常问我,如果是亲戚,怎么都不见你们说话?问了之后我才发觉,是啊,确实很少说话。 有时候早晨见到了就互相对视一下,或是他很轻地拍拍我的肩膀,就走过去了。然后一天都不再讲一句话,偶尔他搜集到破损的人像彩陶壶,大约讲过全身袒露的线条,饱满的丰乳是如何用黑彩描绘的栩栩如生的,但是也很寥寥。” 桑玠明白了欣芮的意思,寡言是她的天性,也许在她心里,只有语言成为博弈之器,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寂寥而美,美则孤单。有一天在一个山坡上等落日,觉得自己挺傻气的,等,这个字,或许就不该出现在我的命里。”欣芮自嘲的一笑。 “你不喜欢苦守寒窑,只爱惊鸿一瞥。也许你心之所向的一切,确是别人挥之不去的梦靥。”桑玠将手枕在耳后,叹了口气。 “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独对江河,绝尘而去。 很洒脱,这种洒脱不是后天习得,而是与生俱来。我接受自己这种本能,并且面对你,我并不想抹杀这种本能。 我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桑玠,你也不行。” 桑玠突然间有些理解她的凉薄,原本以为她回忆过去会声泪俱下,没想到连那块最柔软的部分,她竟然也主动割舍了。 “你只要知道,即使在外界眼中,我们背道而驰,但命运却作弄我们,偏要殊途同归,我也从未隐瞒过你半分,这还不够吗?” “足矣。”欣芮埋在桑玠怀里,睫毛在他的胸口眨动。 有些话还没说出口,他已了然,就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10岁那年,在与舅舅道别的那个早晨,欣芮没有不舍也没有厌倦,她很平静,江水在窗外,除了视野中的那片翠绿,没有任何杂物,也不需要她做过多的抒情。 舅舅说靠在江边那棵大龙血树的时候很难过,他觉得自己终究会告别和失去这一切,也许走到生命的尽头,他会回想起若干年前树下的自己,那么美好,却又那么艰难。 离别前一天的傍晚,舅舅在木船上看日落的时候,他分明是笑得最开心的那一个,举着熏黑的煤油灯,载歌载舞,最后还一脚跳到欣芮身后,顺手一把拽掉她的帽子,那个疯啊。 “我无法参与你的过去,但可以出席你的未来,睡吧。”桑玠用手盖在欣芮双眼上,倦怠着相拥而眠。 翌日,两人退房离开,手牵着手去吃帝都响当当的私房菜。 他们在跟服务员协调所定的包间时,桑玠用手拐了欣芮一下,朝着门厅努努嘴,“你的苦守寒窑。” 欣芮白了他一眼,放眼望去,随着自动旋转门的停驻,一抹黑色衣角卷着金色的边框,跨入大堂。 “新欢旧爱,你选谁?”桑玠捏紧了她的指尖。 纪锋身着一袭黑色大衣,领尖露出一抹白色,蓄起胡须为他增添一丝性冷淡风,一张扑克脸奔着二人走来。 “去江城子。”说完就在前面为二人带路。 “你原来喜欢这种禁欲系的啊?”桑玠跟欣芮咬耳朵。 欣芮使劲踩了他一脚,在他的白鞋上留下印记。 “哎呀,我可喜欢脏脏鞋了。” 纪锋听着男人撒娇,身形有点僵硬。 三人依次落座,心机&by桑玠先把外套搭靠边的椅子上,欣芮扫了一眼挨着他,靠墙而坐,他又把她的衣服堆在欣芮对面的椅子上,无奈之下,纪锋坐在桑玠对面,两人相视一笑。 纪锋旁若无人的为欣芮沏茶,不带一丝尴尬。 欣芮左手边放着红豆糕,右手边放着玫瑰酥。 她毫不客气的双手同时塞入口腔,兴奋的鼻子皱起,五官凝成一团,喝了口茶水润嗓子,“好吃到爆!” “又不是没吃过,着什么急。”看着欣芮鼓起腮帮子的样子,仿佛打开记忆的闸门,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旁若无人的双手吞食,兴致勃勃的告诉自己这是吃货的独家秘笈:能用双手撑起的美食,绝对不要使用其他工具! 纪锋冷着的神色骤然软化,解开袖口,规规矩矩的叠了三层褶才作罢。 桑玠一派从容,浅啜花茶,满面春风,怡然自得的端详着他俩。 纪锋从公文包里取出三份文件,双手递给欣芮。 “一份是咱们在医院视频时,外籍女孩的具体身份以及跟我之间的瓜葛,一份是抢你包的男人的后续处理,一份是你舅舅死因的调查结果。”纪锋喝了口白茶,将心里的火一点点压制下去。 他不问欣芮为什么剪短发,不问欣芮为什么跟桑玠在一起,更不问欣芮心底的顾虑。 只是把结果摊开给她看,等她自己做出抉择。 “哦?是吗?”欣芮靠向椅背,感受着背后繁复错综的纹路。 纪锋十指交叉,两个拇指不停的旋转,“你是怪我解释的太迟还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不在你身边?” 桑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他是死的吗? 欣芮闭目吸气,突然觉得隔着旋转镜面的他才是最真实可亲的,“我要是事事都在乎别人的看法,那过的就是他人的日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纪锋被欣芮的一口“别人”戳的心疼,但只是食指曲起,再无其他动作。 桑玠的内心五光十色,早已嘭嘭嘭的燃起了烟花,疯狂的为欣芮姐姐打all,恨不得纪锋再作一点,让欣芮的炮火来的更猛烈些吧。但他面色不显,眼神微亮,毕恭毕敬的给欣芮续杯。 纪锋的周身萦起一种郁结,难以名状,却百转千回,经久未舒,“你对我再冷漠,也是有血有肉的。” 欣芮将玫瑰酥架在中指和食指之间,迟迟没有送入口中。 她望着对面话少面瘫表情挑,眉目犀利刻骨刀的男人,把巧果反过来倒过去的摆弄。 桑玠隐着的怒气蓄势待发。 纪锋瞥了桑玠一眼,食指和中指敲击着桌面,渐渐的打出节奏,“你跟他是要浅尝辄止,还是同生共死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赤面 “你的意思是,选择你这个狼狗呢,还是他那个奶狗呢?”欣芮将玫瑰酥放入盘中,拿着湿巾反复擦拭自己的手指。 纪锋紧抿着的唇畔失去血色,慵懒的靠入椅背,捻起放在欣芮和桑玠中间的一块红豆糕放入嘴中,但笑不语。 桑玠右手拖着腮,拉近与欣芮的距离,视线在她的眼睛周围反复流连c 欣芮点了一杯盐渍樱花茶,“可我喜欢盐系男友,气质清淡c身形窄瘦c喉结明显c薄唇内双c侧脸完美c衣着休闲,撩人于无形之中,苏到你心底之间,偶尔带有一丝禁欲气息。” “是我是我,就是我。”那边迫不及待的将手举高高,跟学生抢答似的积极。 纪锋双手搁在餐桌上,身体前倾,“你不信我?” 欣芮将三份文件抚平放在包里,云淡风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会吃干抹净了。” 纪锋的脸从脖颈处到脸上,气的通红,“你犯不着在我面前这样,你明明知道” 欣芮突然打断,“几点了?” 带着腕表的左手被他捏的青筋暴露,垂下头去,喉结气的微微抖动,终于将视线对准手表,“11点。” “哦,单身狗,连时间都卡的刚刚好。”欣芮端起茶杯,两个男人都看不清她的神色,橘红色的口红衬得她气色尚好。 许是沉默的气氛太压抑,桑玠开始卖萌,勾起欣芮的下巴,将她的视角锁向自己,“快看传说中的初恋脸!” 欣芮轻笑了一声,拂去他的手,望着纪锋,“我不送你了,谢谢。” 一眼望不到她的心里,纪锋收起最后的骄傲,只当是老友叙旧,心贯白日,与两人握手道别。 欣芮没有起身相送,斜睨着刚才他落座的椅子发呆。 “看我,永远笔直洁净,说话时元气十足,跑起步来精精神神,对身边人亲和力a,就像热血漫画里带点奶气而又有点中二的清冽少年,你怎么就不珍惜呢?” 桑玠送走纪锋后,俯身环着失神的欣芮,喃喃低语。 侍应生鱼贯上菜。 欣芮用青花勺将蟹黄豆腐盛入桑玠的碗里,把酱肉丝,四喜丸子,各夹一筷放入青花牡丹碟内,连宫门献鱼的鱼肚白都送入桑玠的口中。 这般妥帖的照应让桑玠口中的食材失了味道,他喜欢跟她抢着吃。夺掉欣芮手中的筷子,隐隐压着那股怒气,“我知道你跟他不同于别人,你没必要做得这般薄情寡义。” 欣芮仿佛没听到桑玠的话,她拿起汤匙,喝了口鹿茸三珍,原汤原味,鲜香浓郁,味道极美,热气涌入她的胃中,暖融融的,“你俩挺配的,他攻你受。” 桑玠的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压低了嗓音凑在她耳边,“再说一遍,谁攻谁受?” “你是不是对强势有什么误解?粗着嗓子就是强势男?”欣芮重新拿了双筷子,夹起金针鸡丝放入口中。 桑玠脱掉外套,老老实实的夹起酱肉丝大快朵颐,连着添了三碗饭。 “我要吃的壮壮的,哼。” 少爷,您的尾音还能更销魂点吗? “你知道我跟他谈了四年的恋爱,也知道我们相互陪伴的始末,可你知道我和纪锋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吗?”欣芮饱腹之后的眼神有点松散,似乎又要昏昏欲睡了。 虽然桑玠不想听她的过往,但忍不住想探索出她成长中自己缺失的那一块拼图。 “有次到英城六院,精神病专科医院。 在医院的走廊上,一个青春正好的男孩站在拥堵的人群里,眉宇间勃发出的少年意气,让我眼前一亮。他突然坐下问身边的人说,你孤独吗?他身边的人惊诧的打量了一眼,就慌忙摇头。他接着又大声问身旁的另一个人,你孤独吗,我很孤独。走廊上大多数是家属在等待病人,这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似乎将嘈杂的人群视为空气,还是持续的重复着毫无回应的对话。别人问,你怎么了?他说,我生病了,医生要我多和人说话。周围的人流露出同情的目光,你一句我一句的跟他对话,他才16岁,他说自己生病没法出门,妈妈都快哭死了。他不停的说着我很孤独,你们愿意和我交朋友吗?我们能交换电话吗?”欣芮的声音有些弱了下去。 “这不是史牧之《蒼擎》里的对白吗?”桑玠梗着脖子发问。 欣芮摆了摆手,“最终,我跟他说,我很喜欢你,你穿的白衬衣真好看,他努力将语汇连贯的跟我对话,我永远忘不了在我把电话号码交给他的时候,他忍住不哭的表情。他很遗憾有些人毫无道理的厌恶鄙视你,但是所幸,还有人似乎没什么道理就喜欢你的。” “这个套路如果不是调查过纪锋的过往,我会认为你说的是看过《思凡》(1),《乌合之众》()和《盐》()之后编撰出来的故事。” 欣芮笑的有些没心没肺,再次用湿巾反复擦拭着手指。 “偶尔他会给我发一些信息,他自就没什么朋友,虽然从幼儿园起就过上寄宿生活,但是他很各色,很少有那种一起玩游戏的伴儿,他要么很放松,要么很严苛,没有中间点,不自信。” “后来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因为史牧之?”桑玠无法将欣芮口中的那个畏缩的男孩同如今霸道总裁型的男人挂上钩。 “再见到他是在火葬场,那是我第一次烧纸。 你知道,人没有面对过死亡的时候就会对死亡有一种恐惧,而面对之后就是绝望。他当时问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我说,无论生前多么光鲜亮丽,最后都会死。那个时候最爱的人,你也只能在心里哀悼着,怀念着,没有任何人可以陪伴你,死亡的那一秒只有你自己,那种困境即便难过,也得过了。” “怎么随随便便聊个天,就这么压抑?”桑玠牵着欣芮的手,“你每次用湿巾擦自己的手时都恨不得揭一层皮,你有没有想过,你从来没有嫌弃我的手脏?” 欣芮在这晦涩不清的注视下有些不自在,“桑玠,我先回山城把后续的事情安顿好之后,再来找你,好吗?” “你开心就好。”桑玠带着欣芮结账离开。 他勾着欣芮的肩膀,大步前行,“你开心就好的意思是,我不喜欢这样做,但我喜欢你。” 欣芮的身形顿住,被风吹的呼呼作响的外套连带着那声,“这次,我跟你走。”,一起卷进漫天的尘土当中。 下午,两人乘机抵达山城,正准备去超市感受下烟火气,采购食材的时候,欣芮接到了一个电话。 桑玠看了眼通讯录上的名字,懊恼的直跺脚,还是厚着脸皮跟着欣芮去面见那位德高望重的史思文老先生。 r·s创意空间的三楼,欣芮被志愿者带到史思文先生的私人会所外面的环形会客厅等待。 由于里面正在接受采访,桑玠一边玩着手游,一边跟她聊天,“等会我跟你一起进去,万一再打人怎么办?” 欣芮踢了下桑玠的腿肚,“我怕你挨打。” 桑玠看着欣芮的食指和中指焦躁的摩擦,“我给你找根烟?” “闭嘴!”欣芮抖着右腿,带上耳机听音乐。 里边声如洪钟的史思文老先生在跟记者斗智斗勇。 记者姐姐:“史思文先生,您怎么看待史牧之导演的新戏《凹凸》?” 史思文先生:“自己的人生和自己的作品多少有些联系。” 记者姐姐:“您导演的影片拥有一以贯之的风格化的精神主题的特点,通过独特的影像语言展现出现代都市中人们的某种高度抽象化的生存状态:无目的c非理性c充满不能回避的宿命感的荒谬世界。 这种虚无的本质就是被高度的抽象化和符号化,以及掩藏在西化外表下,却包含在一种东方情愫的氛围中。” 史思文先生咳嗽了几下。 记者姐姐:“那么,在您花甲之岁,却一改前缘,投身络说的大军中,将其改编成电影,会不会有点冲动呢?” 史思文先生:“不好意思,我不相信记者,因为不可能有人能够比我自己更冷静的分析自己。而且,并不是你来养活我们,而是等影片拥有影响力了,你再来靠流量吃饭吧,麻烦你不要搞错了。再会。” 会所的门被打开,身着卡其色大衣的姐姐脸色紧绷,也努力跟史思文先生鞠躬感谢他给予采访的机会。 桑玠吹出口哨,“御姐范哒!姐姐真漂酿!” 记者姐姐满脸通红的快步离开。 欣芮撇开桑玠,径自步入会客室内。 她关门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垂首站立,盯着师父的黑布棉鞋。 “坐吧。”老先生难得,亲自给欣芮冲了一杯奶咖。 欣芮正襟危坐,望着对面身着青布长衫,脸上架着一副古董金丝眼镜,一派民国风流的师父。 她口啜饮,师父的眉毛和头发这几年灰白的厉害,原本圆润的脸上,只剩一双桃花眼,显得精神抖擞。 “是我疏落了对他的教育,父亲应该成为孩子在人生道路上遇到的第一个阻碍。同大多数家庭一样,我把亲子教育塑造成一种和睦的假象,看起来有点假惺惺的。” 他忽然站起身来,打开书架下面的橱柜,拎出一整箱椰蓉酥,又拿出几个奶黄包递给欣芮。 “我一直试图成为一个能理解孩的想法,疼爱孩子的好爸爸。”他拿起盖碗茶,吹去浮叶,“但是这种讨好确是害了他,至少应该成为他的绊脚石,而不是畏惧被自己的孩子憎恨,他就不会沦落到这么下作,也就不会害到你了。” 茶香袅袅,隔着晕开的白气,欣芮看着低头的师父,有些心酸,“我倒是羡慕他有您这样的父亲,至少在他三点一线的生活里,还可以穿梭在师娘和您之间。” 师父将盖碗放下,想点烟,看了眼欣芮,作罢。 “大家都是平等的,在一起就是好朋友,这种教育模式就是让孩子们躲到暗处去争斗。 强弱之分,美丑之分,优劣之分,即便是孩子,心里也是清清楚楚的。在人人平等的世界里,不可以有强弱排名,所以在背地里强者必须靠欺负弱者,来向伙伴们显示自己的强者地位,从而来获得伙伴的认知意识。如果在任何公共场所明令禁止,那么恃强凌弱的欺负手段就会更甚。” 师父憋了下嘴,“没有什么游戏比被大人们禁止玩的游戏来的更有劲了。” 欣芮一派坦然,把袖子往上撸了下,撕开一个奶黄包,放入嘴中,“任何团体之中,都会有强弱排名,任何一个生态位都是唯一的,只是其排列方式不同罢了。” 师父将手臂放在太师椅的把手上,一下一下抚着上面荷叶的纹路。 “我跟他说过,不管你怎么努力都实现不了的梦想,在这个世界上多了去了。他非要相信那些做作的令人作呕的励志剧里,只要坚持不懈就能成功。我并不是否认他,他的剧作能力就是垫底的,但是他的统筹能力确是拔尖的。 师父为欣芮续杯,“你以后有孩子了,一定得吸取我的教训。如果他没有任何才能,那至少你应该培养他有一颗坚韧的心,这样在他今后走上社会时哪怕被现实整得一塌糊涂c遍体鳞伤,他照样还能活下去。” 欣芮双手接过奶咖,慢条斯理的搅动着杯子里的液体。 师父将一叠纸张,推到欣芮面前。 “这是剧本大纲,你有这个能力把这出戏撑起来,我就挂个制作人的名头。” “师父,我不” 老先生拿出手帕,侧过身去咳了几下,“不论你在寻求什么,现实就是答案,就算抱怨,生不逢时,社会不公,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咳咳咳。” 师父咳得愈发厉害,欣芮站起身来,拍着师父有些佝偻的背。 “现实就是现实,要理解现状还要冷静分析,一定能找寻到导致现状的原因,对原因有了充分认识之后在根据现状,付诸行动就好。 连现状都不懂得判断的人,在我眼中,就是白痴。” 欣芮尴尬之色溢于脸上,面目通红,“师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身畔 师父将抱着一箱椰蓉酥的欣芮送到门口,直到桑玠和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老先生才缓缓将门关上。 “咦?这不是江城子的说《霓裳羽衣》吗?”他将大纲放入欣芮的包中,扫了一眼用力咬着嘴唇的欣芮,“没想到这杆大梁由你挑起了。” “各回各家,再会。”欣芮在环球大厦的门厅处同他道别。 桑玠抱着箱子眨了下眼睛,在欣芮躬身进入租车的那一瞬间,粗鲁的把她拽了出来,“没听到他放歌的声音大过周遭的鸣笛声,出了事儿怎么办?!” 这是他第一次切换成黑道风格,急吼吼的语气不亚于收保护费的大哥。 欣芮将他丢在地上的箱子捡起,丝毫没有不耐,语气平和,“我跟你走。” “带路,去你那儿。”桑玠把欣芮的包盖在箱子上,恶狠狠的抱入怀中。 一路无话,等下车才看到经满目疮痍,徒留残壁断垣的景象,让欣芮为之一惊,这才多久,周围的房舍都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耳边夹杂着锤子打墙的破击声。 欣芮用手机为桑玠照明,走到楼下,就看见色和一位大妈有些争执。 “色!”欣芮直冲冲的将色抱住。 色挽着欣芮的胳膊,“桂嬢嬢,这是李欣芮,她得把东西搬完,您才能跟人签拆迁合约不是。” “李啊,”登着高跟鞋,还比欣芮矮10公分的老太太,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我们这属于违章建筑,实在是没得法了,我把你给的房租钱全退给你,你赶紧搬把。” 欣芮回握了下老太太的枯瘦的手,“明天我就搬。” “哎哎,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地道,你赶紧的啊。”她一边催促欣芮,一边急赤白脸的离开。 色抱了欣芮一下,“都搬得差不多了,周围的楼就只剩这一栋没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带走的。” 欣芮忘记在黑暗中等她的桑玠,径自跑到楼上,望着厨房的门后,心翼翼的朝着课程表喷上酒精,将它完整的取下来。 她回头环顾四周,闭上眼想寻觅下那一缕若有似无的气息,没想到充斥在鼻尖的却是一股湿臭腐朽的霉味。 色将迷途少年桑玠和欣芮双双带走,她躺在后座上闭目思索这瞬息万变的过程。 “您有一封新的邮件。” 欣芮闻声而起,指尖的淅淅索索引起桑玠侧目。 “林雨安幕后死因与纪锋所述一致。 附件/所住楼盘幕后所涉人员资料。” “李欣芮,你知不知道大数据时代,信息泄露事件越来越频繁?”桑玠嚼着口香糖,有点漫不经心。 欣芮趴在桑玠的椅背上,“不是有你吗?” 色透过后视镜看欣芮偶尔流露出来的娇憨神态,下意识的歪了下头。 “等基辛格忙完,一起吃饭?” “不了,今天是你们的纪念日,你把我送到桑玠的住处就行。” 桑玠点了点头,肯定欣芮的做派,“这才上道。” 色看着欣芮的表情,眉目含春,笑的浪荡,他把两人带到地方就呼啸而去,奔赴自己的二人世界。 桑玠把自己的窝打开,0平的房子,目之所及,是一张盖着亚麻色水洗棉被的大床,床边立着一个画架,他把外套挂在上面,掀开布帘,阳台上错落有致的摆着几盆多肉,那扇整面墙的镜子愈发衬托出桑玠的自恋的性情。 她进屋后就赶紧洗去一身疲惫,瘫倒在软绵绵的地毯上。 “我点了外卖,稍后就到。”桑玠拿着睡衣奔向卫生间。 桑玠将冷硬的头发一根根吹干,靠着床,将自己的大长腿伸在深灰色的星盘地毯上。 “李欣芮,你要的是我的未来,可是你想过我们的以后吗?”桑玠看着空白的墙面,对着空气说话。 “如果互相喜欢,那为什么不牵起手?”欣芮弓起膝盖,手指调皮的伸到桑玠面前。 他转身从箱子里掏出一包椰蓉酥,递给欣芮。“我想过以后的无数个可能,你想先听哪一个?” 欣芮腹中早已如有雷鸣,大口的咬着椰蓉酥,又保持着碎屑不掉入地面。 她牵起桑玠的手,抚摸着他的左手无名指,“我们的结合以灵魂伴侣的方式,不办理法定的结婚手续,允许对方和其他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可以出轨,但是要对彼此做出坦诚,绝对的透明。” 桑玠将自己的手抽出,“你不是波伏娃(1),我也不是萨特()。即便我们能跨越伦理,我也不愿意为我的心套上一层纸枷锁()。” “你明明知道婚姻只是让男女的经济和性的结合朝着集体利益发展,而不是保障他们的个体幸福! 又何必非要在乎那个形式呢?” 欣芮气急,朝着阳台的方向走过去。 “你大可不必把婚姻结构的束缚性和软弱性,当做我和你之间不平等的借口。”桑玠别过脸去,呼吸粗重。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迫不及待的让咱们的情感尘埃落定?”欣芮咬着手指,满脸不安。 桑玠扯掉她的手指,“对我而言,幸福感来自于控制自己的欲望。 在一帆风顺的时候,声色犬马也许是种享受,可一旦到了人生的低谷,如果没有情感的依托,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你现在是我最后一道防线,明白吗?” “是吗?桑玠,你是个好人”欣芮怯懦的开口。 “就此打住,你不会那么老套的给我发好人卡吧?我赌你没那么恶俗,好歹您也是个文艺工作者。”桑玠转到阳台上,拿着毛巾擦拭多肉上面的灰尘。 隔着布帘,他看不清欣芮的表情,“你隐匿4年,到底为了谁,又因为什么来到这儿,别跟我说是因为爱情,我不信。” “呵呵,你呢?跟我没完没了的插科打诨,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是想掩盖什么?你们整个谢氏满门都巴不得让我赶紧消失吧?”欣芮有些疲倦,往马克杯里灌满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难道无法抹去这个姓氏赋予我的生命,你就要把我拒之门外?”桑玠掀开布帘,走到欣芮面前,脖颈处的青筋凸起,眼中的怒色挥之不去。 欣芮把手机摔倒桑玠身上,“你们谢家,可是玩股份套现的行家!搞减持也是相当艺术! 先是你妈出马,在014年第一次增发之后,她立刻大幅减持了1八00万股,当年你又减持了1400万股。 015年你们母子俩的股份继续减持,已经不再是十大股东,当然,此时谢视遭遇了资金压力,你妈立刻拿出了1八亿借给了谢视。 之后,谢氏当家人亲自出马。 015年6月份谢视宣布,他将在未来半年减持百亿元。 在015年9月初股灾前夕,也就是谢视在1700亿元的估值高峰时,减持5亿元。 像谢视这种级别的骗局,每隔十年就有一起。偏偏以梦为马的青年创业者们相信你们所谓的“新经济”和“新模式”。 难道大家就看不出来他是个大骗子吗? 表面上貌似在精心运营谢视,其实就是想把泡沫越吹越大,最后几年完全是末路狂奔,目的就是高位套现! 你们倒是自己把几十亿揣兜里了,却留下投资者和厂商上千亿的亏损!” 桑玠拿起手机,苦笑一声,“说白了,你还是不信我。从一开始,你就从未对我有过真心,只不过是你对谢家的报复!” “这么生气,打一架好了!”欣芮撸起袖子,就要跟桑玠开打。 桑玠将欣芮推开,咬着牙齿,“你真厉害,让我见识了女人的这么多面,不过,求你别把我当你手里的玩物了,好吗?饶了我,好不好?” “女人不是天生的,是后天形成的。”欣芮收起包包,准备离开。 “你当真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桑玠一把拽着包,不肯松手。 欣芮低着头沉默,把桑玠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摔门而去。 她慌忙按着电梯,一个送餐哥怯生生的问着:“请问下,07号是在前面吗?” “直走,第一个拐角左转。” “谢谢啊。”哥鞠躬致谢。 “不客气,辛苦了。”欣芮缓下眼中的阴霾,点头示意,她揉了下肚子。 电梯门开,欣芮被一股猛力拖入其中。 外卖哥急匆匆的过来准备问丢垃圾的地方在哪,看见这一幕,赶紧大声呼救:“出人命了!”颤颤巍巍的用手指阻止将要关闭的电梯门。 欣芮的口鼻被人捂住,后面的人身高马大,掐紧她的脖子,在她将要窒息之际,使尽全力用高跟鞋的细跟踩向对方的脚趾。 外卖哥力不能敌,电梯门终于缓缓的闭上。 桑玠听见廊上的呼叫,失魂落魄的冲出来,在缝隙中看见欣芮的挣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杳渺 突然,灯灭了。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桑玠火速朝着黑洞洞的安全出口飞奔而去,外卖哥紧随其后,跑到下一层准备按下电梯。 被欣芮痛踩脚跟的男人纹丝不动,将要窒息的她恶狠狠的以头骨撞击男人的腋窝,对方箍紧他的脖颈,纹丝不动。 她转动着眼珠对挟持她的男人低语,男人单手压制住她的颈动脉,另一只手为她带上面巾,挣扎骤然停止。 紧仄的空间倏地打开,训练有素的队伍把欣芮装上车厢,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桑玠赶到地下停车场时早已空无一物,最诡异的是自己的车也不见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刺激着他的耳膜,收起暴跳如雷的脾气,赶紧打电话给李毅,颤动的手泄露着他的不安。 “她出事了” “你先别着急,呆在原地等我。” 外卖哥身为报案人,协助警方调查,而桑玠如雕塑般站在停车场的风口处,一动不动,被风鼓起的睡衣呼呼作响,愈发显得他身形瘦削。 “桑玠!”李毅唤他上车,无奈他呆若木鸡,李毅赶紧打开车门,冲他跑去。 “警察已经将道路封住,我们的人调不出监控,摄像故障,灯光全灭,但是从你们区发出的所有车辆都已经在追踪了,你别怕。”他捶了下桑玠的胳膊。 “是我的锅。”桑玠突然抓紧李毅,“要不是我,她不会这样!” 与此同时,饥肠辘辘的腹鸣响彻云霄,欣芮头上的面罩被扯开,突然的明亮让她不适。 “对不起,我来迟了。”她将圆形帽子交给侍者,盘踞在&b&b短发上的回纹头饰在灯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身着金色流苏亮片礼服的淑女仿佛从午夜巴黎的ary上穿越而来,仿佛这只是一次闺蜜间的约会,她为自己的姗姗来迟跟欣芮道歉。 她的迷你吊带裙子与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棉衣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面对着餐桌上优雅进食的女人,欣芮提不起半点兴致。 “麻烦给李姐来一份片儿面,谢谢。” 暖黄色的水晶灯与餐桌侧翼诡异的幽蓝色相映成趣,欣芮歪着头打量着窗边玻璃上的骷髅头旗帜若有所思,这是海贼王派来的逗比吗? “牢饭来了,请尽情享用。”一位身材火辣,略显性感的美女身着制服,恶搞的晃了下欣芮的手铐,将她固定在椅子上。 欣芮顶着面上漂浮着的一只眼睛,貌似眼白是用鸡蛋清做的,血色的瞳孔咬在口腔里,原来是红色蟹□□加上番茄酱,够血腥,够暴力,难道还有后续的羞耻y 对面的女人用针管将红酒注入高脚杯中,欣芮看了下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来李姐不怕疼呢?”她舔了下嘴唇,徒增一丝魅色,兴致勃勃的盯着咬着面条的欣芮,呲溜呲溜的的声音让她眉头一皱,有些乏味。 一声响指,伴随着墙壁里放出阴森浑厚的鬼叫声,她被拖入地下室,力量的悬殊让她的挣扎看起来可笑至极,隔着厚重的打底裤她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腿在阶梯上的磕磕绊绊,还来不及咬牙切齿,她就被五花大绑在一个藤编的竹椅之上。 轰隆隆的发动机噪音充斥着她的耳廓周边,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戛然而止。 “既然都是强迫症,那就别客气了,为了显示对称,强烈建议你把我左腿压断,顺便记得碾碎左脚脚指,谢谢。”远光灯差点闪瞎她的氪金狗眼。 留着&b&b头的女人笑的一脸娇俏,她走的摇曳生姿,观察着欣芮的面部表情,直到欣芮低头眨眼,排斥灯光的时候,她还一直看的津津有味,“有了你,活在这世上才更有趣。” 被拖拽回餐桌的欣芮差点吐出来,她瞪了眼差点掐断他的喉咙,孔武有力的男人一眼。 “你把我找来,不就是满足你的妄想么,女先生?”欣芮盯着脸部微醺,趴在餐桌上,歪着头凝视她的女人。 透过酒杯玻璃镜面,她看到的欣芮是扭曲变形,甚至有些肥大的形象,欣芮口中的女先生仿佛找到了新的乐子。 “挡在你面前的人,只有你自己,何苦来试我?”欣芮突然挣脱束缚,站起来俯视她。 “是吗?从未拥抱你,但我能感觉你。你不曾言语,但我能听到你。从未见过你,但是我爱你。”瘫成一团的姑娘丝毫不在乎步步紧逼的欣芮。 “孤儿怨(1)看多了?我同你不一样,不会避讳责任,更不会拒绝成长。”欣芮一个手刀欲砍向她的后颈。 “姐!”满室传来高低不一的喊声。 这位威风凛凛的女先生取下耳边的发夹顶在欣芮的心口。 欣芮身形已退,膝盖径直顶向女先生的胸部,“喊什么喊!我耳朵没聋!” 女先生缩成一团,轻柔的抚着自己的鬓角,风情万种,撅起的红唇还有些娇羞,“姐?我才是姐!” “你全家都是姐,没人跟你争!”欣芮面色不虞。 鬓角凌乱的女先生透着一丝压迫,“你要是敢走,我就死给你看!” “好啊,祝你早生极乐!呸呸呸,我是无神论者!”欣芮骂骂咧咧走向门边。 “我救了你,你就这么对我?”满脸怨妇相的女先生柔若无骨的爬到欣芮身边,伸出双手抓住她的脚踝。 “我喜欢幽默的人,但不是脑残。”欣芮打响手指。 身材姣好的美女把女先生拉开,“先生,快别闹了!” “姐,呵呵~没有我的首肯,看谁敢认你!”甩动的发丝毫没有减少这位女先生的美,在妹子的搀扶下她坐回原位。 “洛桑们!”欣芮高喊一声。 瞬间屋内聚集了百八十号人物,男人手臂皆有图腾,女人个个风姿饱满,齐声呼唤。 “阿欣姐!” “以后唤我阿欣即可,大家辛苦,早点休息,阿央留下。” “是,阿欣。”人群齐声应答,而后鱼贯而出。 屏退众人后,对她拳脚相向的男人浑身僵硬的止步不前。 欣芮别过脸,明目张胆的打量着眼中怒发冲冠的女先生,“做了这么多无用功,你图什么?” “我总得试探下你能不能胜任一个族长的角色?”她口中透着不忿,似乎想从欣芮眼中看出些杀伐果决的狠厉之气,无奈只有淡漠。 欣芮斜倚在床边,肩膀高低不一,食指敲击着窗棱,“你自在一个封闭的族群中生活,还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看清楚一个人吗? 试探,是最言不由衷,最无能为力,最下马作威的愚蠢举动。 上帝说过,不要试探任何人,试探别人的时候,你就是撒旦。” 女先生被她指尖的节奏闹得有些心烦意乱,一把扯下窗上的黑色贴布,随着她的气闷,裙边的流苏缠在一起,有些杂沓,“那我怎么能放心把这么些人的身家性命交付与你呢?” 欣芮看着她有些懊恼的女儿态,口红差点被她咬的晕染,拿着纸巾擦拭擦拭她的唇角,“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监管我呢?” 看似温柔的动作让女先生后脊发凉,光洁的皮肤上露出凹凸不平的颗粒,与她的精致格格不入,“那你的舅妈又有什么资格让你来接管洛桑族的大事宜呢? 你一个外来者,不懂我们的民族传统,不懂我们的信仰崇拜,不懂我们的文化传承,就敢堂而皇之地做这个族长?” “是不是堂而皇之,你心中有数,我的位置,并不是依赖于固步自封的血缘传承,而是来自于以你为尊的族人们的追随。 信仰的本质是诉诸于“他者”来完成“自身”的救赎,无论是哪一种信仰,都是如此。” 欣芮讲的口干舌燥,今夜所有的怒气她更想用武力解决,可对女人动手,她做不到,更何况,是个如此养眼的女人。 女先生捋顺流苏,笑的坦坦荡荡,“我并非一定要争个输赢,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 你来族里的那个夏天,燥的出奇,那一年我才八岁。 尤其在午后会格外困倦,阿妈坐在门槛上打瞌睡,我蹲在地上编蒜,不知她是被梦魇着了还是点头的时候重心不稳,突然一下栽倒在青石阶上,脸上流了很多血,泉涌不止,门牙还断了半截,滚在我的脚边。 我却没松下手头的活,看她呆呆的在地上打滚,以为她喜凉,更喜欢睡在青石上。 她呜呜咽咽的叫声唤来邻居的手忙脚乱,我这才明白,她受伤了,在此之前我是没见过血的。 她口齿不清的哭诉着,我该遭雷劈。 可是你走的那天夜里,我顶着斗笠,穿上蓑衣,听着打了那么响的炸雷,却没有一下劈到我的头顶。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却被人称为“神女”,我帮着我妈做了那么多家事,她却骂我是“刁人”。 为什么在你面前的是踏歌绣地,等待我的,确是末途死寂?” 欣芮摩擦着手指,“无知!所谓的命运,从来都不是控制就能有所成算,而是通过博弈拼就而得!” 女先生一脸惨白,嘴唇渐渐失去血色,她褪去奶色的丝质长手套,叹了口气,“你活得真累。” “你连恶毒女配的角色都胜任不了,我能不操心吗?”欣芮利落点火,那口烟气暖着她的胃,却刺激着她的大脑深处,女先生把烟衔在唇尖,凑过来借火。 “这人设不讨喜啊,想玩谋权篡位那一套,奈何妇人之仁。”烟圈吐在欣芮脸上,她将烟雾吹散,靠着餐桌,一脸妩媚。 “你怎么安排这一大帮人?”女先生跟欣芮勾肩搭背。 “自有打算,过完年后有出戏要导,正愁演员不够呢? 你要不要来客串个反派女一号?”欣芮将烟暗灭,找到开关,把幽蓝色的灯光按灭,清清爽爽的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莫名心安。 “看情况,我倒是对你跟桑玠的关系比较感兴趣,你剖析一下?”试探的目光在欣芮身上扫来扫去。 “呵呵,人不大,胃口倒不。”她俯视着女先生,不屑于跟她打哑谜,转身盯着她的男人,“阿央,再有下次,你家阿妹” “是,阿欣。”男阿央不卑不亢,叠手鞠躬。 女先生悠扬而空旷的歌声徘徊在欣芮的心间,难以名状的倔强将欣芮脱离于窗外的世界。 烛火与黑暗相得益彰, 我借你的枯枝爬向死亡, 不要祈祷, 余生全是无望的挣扎。 迷离的谜是欲盖弥彰, 你给我的誓言终成泥沼, 饮血高歌, 祭奠将要死去的太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维谷 “我请你吃甜品。”平淡无波的话语从欣芮唇齿间吐露,她带着阿央离开,女先生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我一直以为外面的冬天是白色的。”女先生裹紧大衣,将手插入欣芮的棉衣兜帽底下,“特别喜欢家里充斥着橘黄色的灯光,我将头缩在衣领之下,踩着坑坑洼洼的台阶,双手哈着热气,跑去阿叔家里偷一个烤红薯,左手晃到右手,就着一口酒咽下。” “正好那儿有你期待的一切。”泥水溅到欣芮的裤腿上,她笑的无邪,强迫症的她居然并不在乎这点脏污的印记。 与此同时,桑玠在肆里浅酌,“我在这儿等她,辛苦你们了,请慢走。” 他与色那对情侣道别。 李毅的头巾被扎的歪歪扭扭,“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歇斯底里鬼哭狼嚎,一边自责,一边发动所有手下追踪女友的下落,顺便再来个家族决裂什么的?” “你玛丽苏到家了把?”桑玠白了他一眼,“跟上次不是一波人,她肯定是安全的,即使我不相信自己,也不会不相信这份调查结果。” 李毅毫无形象的撑在柜台上,有些幸灾乐祸,“桑玠,你们根本不像一对相爱的情侣,倒像是陷入竞争的对手,你当时亲眼看着她从你面前被人挟持,脑海里跑出的第一个念想是什么?” 桑玠思索片刻,“一片空白。” 看着他茫然无措,双手捧着酒杯取暖的样子,李毅叹了口气,“每个人对爱情的表达方式各有不同,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质疑你们的情感呢? 大家惯于拿爱情来欺骗他人,甚至是自己。 因为过于对爱情这最崇高情感诉求的痴迷,所以他们常常沉浸在爱情的幻想里。 你们这样,反而更真实。” 桑玠喉间干涩,醇香的清酒刺激着他的神经,“到头来,我才明白,唯有停在原地,她才能在回首之时,看到我的踪迹。 真腻烦这种不清不楚的感觉,困得你什么都做不了。” “你想好怎么安慰李欣芮脆弱的幼心灵了吗?这可是被挟持啊,哥哥,怎么着都得压压惊吧?”李毅给他端了一碟蚕豆,看了眼桑玠抖动的手指,瞬间把室内温度提高,“强烈建议你让她买买买,要让李欣芮产生跟a机交往的错觉!” “少看点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说,谁又不想被宠成公举呢,我也想买买买。” “您的物品已发货,请注意查收。”耳边传来信息提示音。 桑玠目瞪口呆的对着手机,李毅一把抢去,“你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怎么没有姐姐清空我的购物车?我也想被宠成公举!” “滚!”桑玠摔下手机,自斟自饮。 食肆的布帘被揭开,清脆的风铃声传入李毅耳中。 “姐姐,你来了,666666,哎呀,让我抱一下。”一路跑过来的他被拥入一个娇的怀抱中。 “手感不错。”摸到腹肌的女先生瞬间餍足。 瞬间弹开的李毅如丧考妣,“是你!” “李毅,麻烦来个烤地瓜。”她忽视掉背后那两人的动作,安坐在桑玠旁边,自顾自的拿了个杯子,水流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桑玠纹丝不动,盯着自己杯中的酒左右摇晃。 欣芮轻轻咳了一声,“还生气呢?”一把将桑玠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径自坐在他的怀里,仰头望着,“不气了,啊。” 桑玠俯下身,在她脖颈上连啃带咬,细细密密的嫣红色掩盖住掐出的青印。 他有点气息不稳,突然扭过身去,盯着稳如磐石,不动如山的阿央,伸出右手,阿央也准备握手示意。 桑玠突然喊了声,“史牧之老婆出轨了!” 阿央扭头看向女先生。 桑玠以肘击中对方膻中穴,膝盖顶住对方子孙根,阿央倒地,“咔嚓”一声,胸骨裂了。 女先生急忙扑到阿央身侧,柔声安抚。 桑玠瞥了眼面如纸色的李毅,扭头坐回欣芮身侧,“已经叫了救护车,没事儿。” 阿央被送往医院,女先生找了把高脚椅,挪到欣芮身边。“世间男人太不可爱!” 李毅递过来的烤红薯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虽然饿的头昏脑胀,她还是轻轻用口含住,仿佛为了让味道能在口腔中多停留一秒,别有一番娇美和魅惑,暗黄色的食物纤维蹭到她的手上,她轻舔指尖,仿佛吃的是情窦初开和天真烂漫。 顺着欣芮的视线,桑玠为两人续上清酒,“狠角儿还是人物,都体现在一副吃相上了。” 欣芮托着腮,望着眉目如星的桑玠,单手托住他的下颌,狠狠吸吮他的下唇,“我这副吃相怎么样?” 桑玠轻笑出声,瞪了眼女先生,“别每次都用这招浑水摸鱼,快说清楚,你跟她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欣芮有些意犹未尽,一脸恼色的瞪着将她推开的桑玠,接过李毅递来的清茶,平稳好气息。 “我国历史的大部族都是由母系氏族发展来的,对女始祖的崇拜是原始社会的一大特色,我曾跟你讲过舅舅是因对传统文化图腾的兴趣所在,消匿于黔省。 他无意间寻觅到一个传统的原始部落——洛桑族,并与其族长成婚。 这个族群始终认为,男性在繁殖后代中所发挥的作用呈现弱势,所以出现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现象,并且他们认为自己的部族是由女始祖感生而来。这也恰恰形成了洛桑一族的思维定势,即将女人放置在“姽婳”的界面上,她是美好,德行,贤淑,和平。善良,优雅,温情,奉献牺牲,慷慨给予,仁慈博爱,聪慧睿智的。而不是和强行索取回报,嫉妒成性,贪婪暴虐,恣肆放浪,粗鲁愚昧粘连在一起的。因而,洛桑一族的“女神”是单向维度的“至善”神,凡是对人类c动物c植物有益的善事一定是女神所为,而不像男子神像一样具有两面性。” “所以,你不会告诉我史牧之她老婆是洛桑族的女神吧?” 或许是桑玠的语气太过于嘲讽,女先生脱口而出,“我怎么配?” 她问李毅要了支烟,补上口红后,上齿咬着嘴唇内部,活脱脱的像个嗜血如性的猎豹。 “我有名字,洛桑瑞。 在那些生猛的女人眼里,不是食c色c性,而是食物链,这是她们的心理主导权,我不过是她们口中粗粝凶狠的血肉味而已。” “洛桑瑞,或许是阿尼玛(1)赋予的神迹。”欣芮总结。 “尼玛!你直接说我不男不女得了!”即便骂人也不忘媚眼如丝的女先生也是没谁了。 “阿瑞把我绑走的举动并不要成为那个族群中站在生物链顶端的掠夺者,而是来赢得我的友情。” 女先生听到欣芮口中的那声“阿瑞”之后,眼神中掠过一丝亮光。 “真尼玛变态。”桑玠隔着欣芮,鄙视了她一眼。 “你利用这一系列怪异而恐怖的行为,就是为了在智力,情感和身体上试探我的底线。 由此推断,阿瑞是一个收到严重伤害的人,这种伤害几乎来源于在童年受到过非人的虐待。 她这样试探我,只不过是想确保我不会成为又一个虐待者。 就情感而言,这是你保护自己的唯一方式。 幸运的是,我成功通过了你的试探。” 欣芮将阿瑞的烟掐灭,与她碰杯。 “你怎么通过的?”李毅又递上一盘蚕豆,放在欣芮右手边,忍不住发问。 “跟阿瑞相比起来,我很脆弱,只是因为我们在各自的生活中有类似的情感魔鬼需要去战胜,由于我们俩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解决办法:她选择剥夺所有施虐者的权利,我选择赋予自身坚不可摧的能力。 相似的痛苦让我们连接在一起,并产生了友情。” “下次请你吃正宗的片儿面。” “呵呵,好啊。”两人碰杯。 “你们的情感倒是升华了,我呢?就这么随你摆布?清空下购物车就完了?”桑玠咬着蚕豆,嘎嘣脆的声音显得咄咄逼人。 欣芮把蚕豆的外壳剥开,直接填入他的口中,“对不起。” “你算计了那么多,有没有考虑过,我眼睁睁的看你被掳走,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牵挂?” 李毅看桑玠二人的情形,怕是一时半会没完,冲着洛桑瑞眨眼,送她离开,裹紧大衣的女先生带上丝质的手套,意味深长的看了争执的两人一眼。 桑玠揉了下自己的头发,趁着微醺,开始无理取闹起来,“你跟她大谈特谈童年的阴影,所经受的痛苦,那你知不知道我也曾渴求过吗? 也是像现在这样阴冷的冬天,我当时蜗居在一栋只有四层的楼里,楼道里黑黢黢的,没有路灯,裸露的阳台上,门锁也坏了。晚上起风的时候总是把门吹得哐哐作响,那年冬天特别漫长,我住的地方是阴面,几乎看不到光,夜里没有暖气的房间冷的就像冰窖一样。我就这样所在破烂的棉絮里,冻得不敢动弹,牙关直打哆嗦。我多希望有个人能在那个时候跟我说说话,别怕,吃饱了就不会冷了。” 屋里的热气吹得桑玠面目通红,一杯接一杯的热酒下肚也不能为他的话语增添一丝温度。 “在你夺门而去之前,我想着气归气,等下看把你追回来之后不好好温存一番。可是你呢?离开的时候干脆利落,怕是一丝停留的心都没存把? 你在电梯被挟持的时候,想过我会冻得发疯么?” “对不起。”欣芮将桑玠揽在怀里。 “我原来以为你是个没心的,可是你跟洛桑瑞那个死变态都能把酒言欢,却把当成什么? 李毅曾经问过我,你为什么愿意跟我在一起,我竟无言以对。 要是抚平你幼年丧父的创伤,你大可以找一个像父亲的人作为替代;要是想抚平孤独,你可以投入色的怀抱;要是想发泄情绪,你可以找专业的少爷。 除了报复谢家,没别的缘由了。” 桑玠颓丧的倒在桌上,“我们这种不太合乎清理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欣芮捧起桑玠的脸,“过年的时候我陪你,去你冻得只打哆嗦的那个家好吗?” 桑玠喃喃自语,“还要陪我吃方便面,我那儿有一只的电锅,加上火腿肠,鸡蛋,不要用袋子里的调味料,你不吃辣,我给你把花椒芝麻磨成粉,等出锅之前加一把青菜。 端到床上的电脑桌上,咱们就坐在床上吃,一口一口,最后你连汤都要喝的干干的,这样才暖和。” “好。” “楼下还有摆摊卖荠菜猪肉馄饨的,你要跑下去买给我吃,一份是十五只,我之前吃一顿能顶一天,还要再加一点虾皮和紫菜,我自己给你切榨菜丝放在上面,再淋上一层薄薄的香油,你体寒,很怕冷,得多吃一点,要0个大馄饨。我们就着一个碗吃。” “好。” “还有啊,明天你要陪我吃猪血粉丝汤,楼下有个陵城人在卖,特别便宜,三块钱一碗,你不能放辣椒,我就让他给挖上一勺青椒黄豆,因为卖的便宜,等的人肯定很多,你得穿上棉鞋,冷的话我们一起跺脚。 不过别怕,只要喝上一碗滚烫的汤,你的胃就舒服多了,在绵密的雨也不怕,你把手覆在碗上,一会儿就被暖热,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冰了。” “好,我陪你一起。” “还是别去那家吃猪血了,我现在有钱,不是那个身上只有几块钱的男孩,也不用为了免费的米饭只点一个土豆丝了,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太冷了,你受不住。 我们回家,一起去超市购物,一起去集市上买菜,你得做给我吃。 我不吃葱姜蒜,下次记得帮我挑出来,也不吃青椒,香菜,海带” 欣芮将瘫软的桑玠按向餐桌,跨坐在他的腰上,压着他的肩膀,低头吻下去。 “吃得饱一点,就不怕冷了。” “可是,我怕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砥砺 临近年关,距离欣芮被绑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街头的灯饰浓妆重抹,好似将累计一年的化妆品倾泻而上,借着斑斓的光色,她再次踏入肆。 “来了?”李毅低着头料理食物,隔着透明口罩轻声打着招呼。 欣芮被墙上的巨幅画作惊了一下,“你还真是。” “品一品?” 欣芮被手里捧着泛着热气,带着焦糖香的栗子取暖,浏览着这幅《汇合点》,眯起眼睛哈了口热气,“看着倒像游戏里的集合石。” 李毅一把夺过她的栗子,“说人话。” “蓝,黄,白的色彩交叠,相比较上次的《分离》,这幅画显得开阔多了,6个身着深蓝色服装,打扮不一的人们集体望着白色的石头,倒是像在墓碑前祭奠,石头顶部的暖黄色堆叠倒是跟远处天空上或者可以理解成水上的黄色船相映成趣,仿佛这六个人透过墓碑能看到自己向往的生活。” 欣芮抓了一把糖果塞入口中,越来越嗜甜了。 “桑玠不在,你就敷衍我。”一碗热腾腾的拉面端到她面前,还细心的加上几片她最爱的鸣门卷。 “谢谢。”她吸溜吸溜作响,“隐以复意为工,我倒是觉得刘勰如果能跟蒙克见面,倒是能成为拜把子的兄弟,他们都希望用有限的艺术形式传达出无限的想象意味,同永远咀嚼不尽的美妙音乐一样,给人带来渊涵不尽的美感享受。” “老阿姨,谁耐烦听你讲这些?”李毅敲了下桌子,一个穿着灯笼棉裤的男人朝欣芮走来。 “我耐烦,姑娘,用一个为你免费塔罗的机会换你一个故事,好不好?” 欣芮哼哧哼哧把最后一滴汤水喝的干干净净,做好清洁工作之后,冲他点头。 灯笼裤哥带着欣芮走向一张朝南的两人桌,从随身带的大包里拿出一张方正的宝蓝色星辰绒布,放置好如陀螺样大的灵摆。 “你的问题是?”哥哥开口。 欣芮了然,是有所求才能有所得,“师父让我操持的这项事业能否继续下去?” 哥哥的耳根动了一下,白皙洁净的双手灵活的为欣芮洗牌,切牌。 他的拇指与手腕的衔接处有一处深陷的凹痕,随着动作的浮动,手面上的三根骨头高高隆起,方正的指甲在牌面上巡回,十指的骨关节微微突出,即便不是手控,她也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好了。请随意抽取10张牌,我用凯尔特十字牌阵为你推测。”欣芮抬头瞥了眼被长发盖住眼睛的哥哥,闭上双眼选择纸牌。 哥哥掀起牌面,欣芮被正下方的三把剑插在心口的那张所吸引,他就顺势讲解,“这是造成你所测局面的根源,心碎和孤独,刺穿心脏也带有背叛的含义。在某种程度上,你感到被很多人背叛了,包括你师父,而且他们试图阻碍你想要达成的目的,你无意识中会对舍弃你的行为感到怨恨。” 欣芮终于在他掀开刘海的时候与他第一次对视。 “正中央有一对配对牌,星币侍从和圣杯骑士,宫廷牌暗示着平衡的需要,这意味着你在期待未来与面对现实之间有着矛盾的心理。” 风铃响起,桑玠和基辛格情侣悄然而至,并未打扰这对占卜者。 “是吗?”欣芮歪起嘴角。 哥哥并没有对欣芮的质疑施以颜色,中规中矩的回答,“这两张牌也是你最关注的一点。 星币牌显示出,你需要集中精神关注现实的事情,以便能在事业中有所成就,而圣杯骑士则寓意你不切实际的想法——通过这项事业来改变宿命,你在情感方面缺乏协调,太不切实际了。” “那么你揭开的第四张牌,圣杯王后是什么意思呢?” “这张牌更加强了上面的暗示,充满爱意的“母性”,你希望成为这样的人,你曾经受过的伤害促使你渴求这种温暖的母亲角色,与其找一个取暖的源头,不如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即使与凛冽的欣芮格格不入,哥哥还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们来看牌7和牌八,宝剑国王和星币骑士这个配对牌显得至关重要,宝剑国王暗示你在这个局面中,是一个诚实和公正的代表,这意味着你在这项事业中会抛却私人恩怨,用力犀利的洞察力,敏锐的分析能力,以及高效的工作能力来发挥你的聪明才智,看来你的准备工作做得不错啊?” 哥哥上下打量着欣芮,想从她的眼神里分辨出什么,可是这深不见底的感觉还是让他专注于解牌。 “星币骑士暗示着你的行事风格非常固执,与你共事会很受折磨,看来你是个追求完美的强迫症啊,你应该控制自己不可妥协的状态,毕竟对于其他合作者来说,协调才是最重要的。” “协调不意味着失去底线。” 欣芮略显强硬的语气让众人失笑,她倒了杯玫瑰水递给口干舌燥的哥哥。 “牌9才是整个局面的关键。圣杯五代表着失去,你需要放弃“失去”这个执念,这样才能在现实生活中的伙伴们形成一种真实的关系,同样你也害怕着这种执念,还好你不想面对的人今天没来。” 哥哥扫了眼坐在他们身后五步远的男人们,真怕要是哪句话出了纰漏,对面的人就会嗖嗖嗖射出刀来。 “宝剑八意味着困惑依旧在前方等着你,当你试图平衡内心的冲突时,势必会产生令你感到无助的瞬间,外部的力量也会限制你寻找导致你精神突变的症结。” “不破不立,无妨,请继续。” 哥哥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短暂的疲惫袭来,他用发夹把自己的刘海夹住。 “而另一方面,牌5的权杖六和牌10的魔术师并不单单代表着积极的因素。权杖表示,在事业范围之内有非常强大的信念促使你能客服种种障碍,获得最终的胜利。 你很自信,最后必定是成功的结局。 而魔术师作为推测时唯一的大阿卡那牌,意味着你的成功是建立在巩固自身内心的力量之上的,这与宝剑三相呼应,接受自己的脆弱,也许会获得新的成功。” 李毅端了新出炉的巧克力熔岩蛋糕,递给哥哥。 六个人围在圆桌上,喝着夜茶。 哥哥将蛋糕轻轻的划开一个口,巧克力就像熔浆一样爆出,那一口香浓仿佛在欣芮鼻尖泛滥。 欣芮忍不住拿着纸巾卷在哥哥指间,摸了一下,扭头看着桑玠,“没你的手感好。” 桑玠轻哼了一声,色早已笑歪在基辛格怀里,咔哧咔哧的像个像个喷气火车冒着蒸汽。 “很高兴认识你,江城子,我的编剧大大。这部戏的副导演由史牧之担当,如你所料,今天他刚好不在。摄影交由基辛格,后期制作由李毅团队负责,宣传交由张暄轾经营团队管控。”欣芮一一介绍。 “你比我想象的好看一点。”江城子哥哥顺了顺唇边的胡子。 “听闻你不仅擅长奇门八卦,还能相看阴宅风水,没想到今天还能跟我塔罗一把。” “江先生这是中西结合,搞创作的就是什么都得门儿清,我听业界人士说,江城子还给人做过道场呢!”李毅八卦兮兮的推了江城子一把。 江城子哥哥也毫不在意,他从包里掏出一把扇子,故作风流的扇了下风,“仇英的春宫画了解一下?” 桑玠差点一口水喷到上面。 “还有这种操作?”基辛格兴致勃勃的盯着扇面,叹为惊人。 色拦着不让他看。 连桑玠都忍不住凑到江城子哥哥的耳边,“这比岛国土特产动作片美多了,我还是ik仇英,卖我一份?” 哥哥贱嗖嗖的挡住半边脸,“我有全本哪~~~~” 欣芮咳了声,“今天我们不是来讨论选角的问题咩?” 一帮男人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私下里用手机跟江城子哥哥都约定好价钱了。 “其实《霓裳羽衣》在我写作之前,脑海中就已经有初步的形象了。尽管制片方努力的找了几个贴近角色的形象带给我看,但是始终受制于自身的客观因素,不是特别满意。” “说白了,就是丑出新天际呗?”李毅卷着舌头侃。 桑玠一一针见血的指出,“每个演员都有自己与众不同的气质,即使饰演同一个角色,也是千姿百态的。有的项目,就是因为最初的角色和最终的演员无法匹配,而按照演员修改剧本。” “奥,看来江城子先生是丝毫不愿意妥协的。”基辛格感同身受的拍了拍江城子哥哥的肩膀。 “其实,对于市场而言,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是观众接受并信服这个角色。”即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色也明白现实的残酷性。 “你觉得那些演员内心视像的功能只停留在外在形式上使用,而不是通过情感再现剧本中所出现的画面?”欣芮思忖片刻得出结论。 江城子哥哥一点就透,原本他想跟欣芮握个手,碍于桑玠若有似无的眼神,就忍住了。 “演员的情感世界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运用情感作为动力去达到一个目标,那这种情感就像尸体,毫无用处。” 基辛格觉得温度调的有些高,解开衬衣的第一个扣子,“演技基本靠吼,颜值基本是丑,哭戏基本靠抖” “啧,看来还得跟史打个商量,选角不能只看明星啊。”李毅皱了下眉。 “一般会要根据演员们的片酬c档期c受欢迎程度,搭配至少三种以上的组合方案。”色将一张表格递给欣芮。 “你最好亲自跟这张名单上的演员好好聊聊。”桑玠适时地给出建议。 “第一印象很重要,见面的过程,我会尽量根据不同演员的状态和性格去诱导他们了解作品。 江城子哥哥,一起吧,你可以拟定几个关键性的问题,我来了解最真实放松状态下的这个人是什么样子。”欣芮朝大家点了点头。 “好的,约个时间。”江城子哥哥双手合十感谢欣芮。 “每个人都有性格标签,掩藏在表面下的真实个性,其实某些程度上取决了作为演员时更适合饰演什么样的角色。导演对演员在现场的调整也是很重要的,欣芮很擅长现场调动演员的情绪,前提是这个演员有值得肯定的地方,她才能碰撞出来不同的火花。”基辛格眼中冒出一丝火苗,陷入回忆当中。 “我相信李欣芮的洞察力,更相信她的敏锐度,虽然大部分导演极具权威性,但是能做到这点的不多,我看过《呐喊》,虽然是学生时期的作品,但不亚于当今的新锐导演,剧中的男演员现实中其实是个妈宝,受的不行,但是你能帮他能挖掘出一个救人的医生也想求死的的一面,这种准确的把控度不容易啊。” “我怎么有种要被捧杀的感觉?”欣芮砸吧着嘴。 “哈哈哈。”大家笑的没边。 “江城子大大也不容易,比如说宇文长庚这个角色,按说是个反女一的角色,可是我就是恨不起来,我也看了选角的视频,所有的女演员们在试戏的时候,都把她演绎的极其恶毒,杀人不眨眼。 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在角色的心里去说话,她一出生就被钦天监预言:天柱藏形谨守宜,不须远行及营为,商贾百事皆不利,动作立刻见凶危。 所以就必须锁在深宫,不能像她姐姐一样自由自在。这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色身为霓裳羽衣的资深书迷,忍不住开口。 “张大哥,你要是个女的,我把这个角色留给你,太适合了!”江城子一把抓住色,激动的脸都红了。 连基辛格都一直点头,桑玠揽着欣芮笑到不能自已。 李毅沉思片刻,“再有就是得看试装的结果,有的角色,在上妆之后的状态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个必须要考虑到观众在第一眼看到这个角色时的感觉是否正确,造型会要根据最终的呈现效果和导演的想法来做调整。” “江城子哥哥,其实史牧之给的方案已经是经过市场权衡和专业水准给出的最优方案了,有些角色不能妥协,有些角色是可以在这其中选择的,一半一半才能有的商量。”桑玠给出中肯的意见。 江城子把漂浮的玫瑰吹开,“我们就亲自去找这一半不能妥协的。” “导演,你说怎么安排呢?”色戳着欣芮的肩膀,一脸期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宽解 欣芮决定伙同大家深入影视基地,ik出最适合剧本原型的演员。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亲自跟史牧之聊聊。 “在想什么?”桑玠挽着欣芮的胳膊晃荡,夜色微凉,两人不爱跟那群爷们儿鬼哭狼嚎的酗酒唱歌,就推脱离开了。 “想你啊。”欣芮踮起脚尖,吧唧一口,亲在他的下巴上。 桑玠用围巾擦掉湿漉漉的触感,“油嘴滑舌。”凑在她的耳边,“给我个家,好吗?” 欣芮别开身子,见不得他这样见缝插针,撇了撇嘴,与他并排行走,“桑玠,我知道你渴望家庭,这同我一直渴望遇见你是一样的缘由。 你看这满城的璀璨喧嚣,都跟我毫无关系,很多年来我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了。 白天还能听见鸟鸣声,锅铲炒菜的碰撞声,人们争执的吵架声,可是夜到深处,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你睁开双眼清醒的那一瞬间,会发现偌大的房间空无一物,但潜意识里又充满了人群。那时候你就会觉得缩在被窝里的自己是那么渺又毫无用处。”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语无伦次的你,有点可爱。”桑玠捏了欣芮的脸一下,与他对视。 “我理解舅舅的选择,姥爷的选择,我父母的选择,即便不想承认我也知道,在内心深处,我是希冀于他们不要那么快退场的。 姥爷选择跟你妈结合,也许在外人眼里是出轨,甚至脑补一出v&b家族大战的剧目,但是他做这样的选择是迟早的事情。 你知道他每天有咀嚼完食物立刻刷牙的习惯,但是姥姥是不认同的,认为对牙齿有损伤,从这点的生活习惯到他在70岁重振旗鼓,投入全副身家开创新的事业,姥姥都是持反对态度。 一个是开创性的性格,一个是保守的性格,姥爷需要一个能够支持他前进的灵魂伴侣,而姥姥则要的是一个相濡以沫,安享晚年的老伴,再纯粹的爱情在时间的打磨下也所剩无几了。” “这不能成为你拒绝跟我成家的理由。你既然能在别人的求婚途中流泪,那又为什么非要用过往这一辈的关系牵绊住我们彼此,又把我推开呢?”桑玠甩开欣芮的手,独自走在欣芮前面,骨节分明的手按下电梯,横冲直撞进去。 “我害怕。” “害怕什么?”桑玠语气不善。 “我害怕习惯了你,再也习惯不了孤独” 电梯的光一闪一闪,桑玠移到欣芮身边,托起她的后颈,粗糙的手指在她的唇上反复摩擦。 欣芮担心电梯会在上升的过程中突然停下,“你先等我一分钟,听我说完,” “59,5八,57,56。” “我,呜呜呜呜。” 桑玠轻轻的将双唇融在一起,调皮的用舌头勾着欣芮的唇齿缝隙,在欣芮的梨涡点了一下,抚摸着她的脖颈,一下一下,欣芮的额头冒出一滴汗水。 “叮”,电梯声响。 欣芮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他的腰背。 跑回住处,无奈桑玠拿着钥匙,她踢着门口黑色的瓷砖,低着头不理他。 桑玠喜欢看她的各种姿态,一把搂在她的腰窝上,“再闹我就” 欣芮与他打闹之间,不心床头的书打翻。 她赶紧整理好,看着最上面《凹凸》的场刊发呆。 “看来舞台设计是你的最爱,这算是你的得意之作吗?” 桑玠叹了口气,“舞台设计这条路永远没有止境。 一台戏呈现出来,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尽如人意。戏剧是一门遗憾的艺术,你永远会觉得它还可以更好。” 他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欣芮,“无论你的执念是什么,都不要影响到做事的态度,真不想跟你说教,但是,你还是抽空跟史牧之好好聊聊,这次我保证不吃醋!” 欣芮理解桑玠的点到为止,和事佬这种角色跟他的气质一点都不搭。 “恩,我会的。”欣芮扯着桑玠的衣角,用手指戳着他的腋窝,让他痒的只打转 时隔多年,当她重新拨打那串数字时,手机掉马桶里了! 欣芮慌着大叫,“桑玠!” “还能用吗?我就是”看着一脸嫌弃,带着塑胶手套重启手机还是黑屏的桑玠,欣芮着急的问。 “你特么能解释下,为什么上大号的时候想起跟史牧之打电话了?”桑玠恨不得直接把手机扔出窗外。 “我,我我”头一次见桑玠发这么大火。 欣芮皱着眉头,把桑玠的刚刚换下的衣服一起扔进垃圾桶里,立刻抱着垃圾桶夺门而出。 桑玠叹了口气,里里外外把自己清洗一遍,自己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怎么就栽在这个女人手里,那点在淋浴下与她一起共浴的旖旎想法被这个突发事件清除的干干净净。 等了许久,欣芮还没回来,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掀开被子又等了一会儿,可还是没听到她的脚步声,桑玠按耐不住跑下楼找她。 在周围寻了一个来回,终于在一家面店外边看到她的身影。 “老板,麻烦不要放姜,葱,香菜,蒜”欣芮裹着睡衣,认真的交代。 她看见桑玠,一把拽过来,“我没带钱。” 桑玠赶紧把夹克搭在她身上,“等我一会儿,我上去取。” “不用,你衣服口袋里有。”欣芮从桑玠夹克的上衣兜里拿出一张纸币递给老板。 “我以为口袋就是个装饰呢!什么时候放的?” “你每件衣服的口袋里我都给你放了点钱,以备不时之需,你总是丢三落四,找东西都找不到在哪。” 看她对自己这么细心,桑玠心里一软,愈发觉得熨帖,揽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紧。 “洗衣服的时候不心把钱弄烂了怎么办?”店里有空位之后,桑玠让欣芮坐下。 “跟你在一起之后,洗过衣服么?”欣芮将一勺油辣椒淋在桑玠的那碗面上。 “嘿嘿,好吃。”桑玠大口吸溜着面条,把组建家庭这样的想法放在脑后,也许对于两人来说,最好的相守就是这些琐碎的事情,他喜欢闻着欣芮嚼着薄荷糖,冷艳的冲他吐出一口凉气,即便没有烟草,也没有人能像她这么正邪难辨。 早饭过后,两人一起奔赴r·s工作室。 桑玠赶去工作,欣芮在史牧之的视听室内等待。 着深蓝色冲锋衣的他如约而至,“等久了把?” 欣芮从场刊上挪开视线,望着他,“新的纹身?” 低头倒水的史牧之听到欣芮的话有些手抖,洒了几滴出来,他一边摸着脖子侧方,一边擦着水渍。 “啊,我的最爱,死亡圣器,一起看过的。”他慌慌张张把水递给欣芮,倒得太满,溢出来不少。 欣芮站起,找工作人员要来拖把清理。 收拾过后,站在一旁的史牧之有些拘谨。 欣芮交叠着双腿坐下,冲史牧之笑了一下,“坐啊。” “恩。”他喝了口水缓解下情绪,无奈喝的太急又被呛着了,“咳咳咳,咳。” “婚后生活怎么样?”仿佛好久不见的老友,欣芮耐下心来问着史牧之的近况。 史牧之想着自己家的老婆,放松下来,“阿瑞,她很好,这个家全靠她才能这么好。” “她倒是提了不少跟你相处的细节,譬如说她是主动追的你,打见你第一面起她就直扑主题,冲你说,我要你爱我。”欣芮聊起天来眼神发亮,模仿起洛桑瑞的神态惟妙惟肖,娇俏中带着一丝优雅。 “是啊,一个人对你说我想要爱,你大可耸耸肩说,好,挺好的,我们不都是这样吗? 但是她说得是,我要你爱我,这就迫使我当下就要作出回应,对她这样的女人我总是很难拒绝。”史牧之不再规规矩矩的坐着,慢慢的翘起二郎腿,双手也搭在椅背上。 “真好。”欣芮右手撑着颧骨,望着一脸甜蜜的史牧之,突然感到一丝放松。 “你现在好吗?”史牧之的心里百转千回,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欣芮,比如说,为什么跟纪锋分手?为什么来到山城?接到新戏,需要我再做些什么?可能腹稿的话一到嘴尖,便如水汽一样流出的是这样平淡无奇,毫无差错的问句。 “大体过得去,之前主要是跟色在一起工作,就是睡得不太好,经常会半夜惊醒,又不敢再吃药了,心脏负荷不了。” “严重吗?” “没事儿,谁还没经历过几次失眠?00后的一个姑娘还告诉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欣芮拿出一颗薄荷糖递给史牧之。 史牧之接过薄荷糖,又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片,“晚上你跟桑玠一起去泡温泉,好好放松一下,就是睡不好才导致你的心脏负荷过重,你原先就是这样,一忙起来,就熬夜,怎么劝都停不下来。” 提到以前,史牧之的脸色一白,但还是昂起头来与欣芮对视。 欣芮把卡片收到包里,“不跟你客气了,多谢。” 许是沉在心底的那口气终是憋闷的太压抑了,史牧之身子前倾,“李欣芮,你不问我吗?” 欣芮漫不经心的嚼着薄荷糖,口齿不清的说着,“我不是活在静止世界里的傻白甜,知道你对我的好也罢,不好也罢,都是需要付出精力的事情,你不会闲到特意去针对我。或许你当时遇到了一些事情,面临抉择,只不过最后选择了抛弃我。 原来的嘘寒问暖是真的,形同陌路也是真的,我不想只是问你为什么背叛了我,而是想着再多给你找一个不背叛我的理由。” 欣芮口中的薄荷糖顺着舌尖凉到她的胃里,呼出的清新之气也带着一丝冰冷。 史牧之捧着水杯,试图寻找一丝热度来融化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阻碍。 “欣芮,我一直希望自己说话的声音能大一点,被别人听到。”史牧之僵着脖子,蜷缩在椅背上。 “从我就对花生过敏,但是我妈不信,一直试图将花生磨成粉加入我的饮食结构当中,直到又一次分量过重差点导致我窒息而死,她才意识到,有些东西不是多努力一点就能改变。 一旦得不到第一名就没有饭吃,秉持着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原则,她拿着竹条狠狠的抽着我,有时候还用皮带,但是我爸一回来她就换了副样子,沉静高雅的就像川端康成笔下的日本少女。 直到上了大学,遇到了你们,我渐渐独立起来,体会到日以继夜的努力创作的乐趣。可是在我妈心里那段时间是她的儿子最一事无成的时期,她没有跟朋友吹嘘的资本,她不能通过我来获取父亲的注意力,她更不能用道德绑架我回家。” 史牧之的语句断断续续,为了把羁押在心里的话吐露出来,他十指相握,放在自己的唇部,“她病了,一遍遍的诅咒我不得好死,一遍遍的说着史思文夸你夸的不行,继承他衣钵的人不是他的亲儿子而是个女人,肯定是被他睡过的女人!” “我们花一辈子的时间,等待父母跟我们道歉,他们花一辈子的时间,等待我们跟他们说谢谢,而我们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欣芮重新接了杯热水放在史牧之手中,“牧之,喝点水吧。” 史牧之看着因为剪了短发而愈发中性十足的欣芮,眼神里边没有一丝同情,有的只是感同身受的无奈和纠结。 “我真的很嫉妒你。 本来,为了和对手匹敌,而日复一日的努力超越,这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但人们总是做不到这一点,因为嫉妒很轻松啊。即便下作,我也真的做了。” 史牧之的笑容悬挂在嘴边,他不想看到欣芮的眼睛,扭过头看向窗外。明明欣芮才是受害者,莫名的,一股悲伤从他的胸口涌向眼眶。 “李欣芮,四季輪迴,时光易逝,因欲望產生執念,因執念產生殺戮,但每個人都有被寬恕的權利,生於凡世間,想要超脫紅塵幾乎是不可能的,能做的只有好好接受適應,不然苦的只是自己。”他执拗的望着欣芮,“所以,你能不能宽恕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色变 欣芮的身体因为隐忍而瑟瑟发抖,眼睛干涩的带着些许疼痛,她咬着牙关,准备 —滴滴—,短信铃声响起,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欣芮看后大惊失色,顾不得跟史牧之客气,直接开口,“用下你的电脑。” 史牧之带她去办公室内,“怎么换了个老掉牙的手机,联系你多不方便。” 欣芮懒得解释一系列的狗血事件,只想赶紧打开邮箱。 “姐,张暄轾身陷囹圄。 事态已经不在我们可控范围之内。 附件/艳视频谣言起源 ——栖梧” 欣芮侧过身让史牧之看源文件。 史牧之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牧之,这件事就委托给你们专业的公关团队了,我现在必须去找色。” 在史牧之未作出回应之前,她已经风驰电掣般离开。 考虑到事态紧急,史牧之赶紧叫来洛桑瑞与他共同作战。 待欣芮感到色的家门口时,一双浑浊无望的眼神锁住她的脚步。 “爸!” 欣芮慌不择步的冲过去,她刚沾到衣襟就被一阵戾风糊在脸上,粗粝的手掌一手推开她的搀扶。 “滚!” “爸,我会把色带到你面前的,你先回去。”她丝毫不在意耳边响起的嗡鸣声,只是弓着身子准备送老人离开。 “李欣芮,我不信你了。”老人固执的拍着门,门内毫无回应。 “爸,我妈说过的话,你忘了?”欣芮温言细语,利落的将老张头的外套拉链拉上,手套重新给他戴好。 原本如战士般昂扬的姿态瞬间像战败的斗鸡似的,他瞪着欣芮,呼出的气息粗重又无力,最后拖着步子不甘不愿的离开了。 欣芮看到等人影消失之后,用钥匙打开了那扇门。 深黑的帘布将光线遮盖的严严实实,她匆忙步入卧室,掀开床板,看到蜷缩在床角深处的色,在黑暗中生根发芽。 “色?”欣芮将臃肿的外套脱下,复而把床板盖得严丝合缝,象鳌虾缓慢的爬到色的旁边。 相顾无言,只有稀松的气息提醒着欣芮,色还活着。 她把色的头推到自己的肩膀上,顺着漂浮的灰尘将他的掌心包裹紧密。 停了许久,干涩的嗓音浮出,“不想活,又不敢死。” 欣芮的指尖一紧,“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她用手拭去珠玉般的泪水。 “他跑了,最终他还是跑了。”色正起身子,抱紧膝盖,埋在胸口啜泣。 欣芮抬起他的脸颊,“基辛格总是把处理危机当做第一要务,难道你还不信他么?” 她突然激动的挺起身子,砰地一声,头部撞到了床盖。 “疼不疼?”色赶紧摸着欣芮的脑袋,安抚。 砰地一声,他也撞到了床盖。 “呵呵。”两人相视一笑。 色反应过来又退回到角落里,别开欣芮的视线。 尽管狼狈的彼此在黑暗中早已疲乏无力,欣芮还是用尽全力拥着色,“我们就一起烂在这儿,长眠于此。” 说罢她躺平身子,呼吸着稀薄的空气。 色抚平一缕缕贴在脸上的头发,喉头梗住。 “我走不下去了,哞哞。”他的手指发麻,一阵阵延伸到手臂,想要张开,却不听使唤。 “如果我走到这个档口,即使知道哪条路是对的,也不会做出选择,为什么?因为太他妈的苦了!睡吧。” 欣芮闭上双眼,嘴里干涩的发苦。 色忍不住发抖,胃部一阵阵的抽搐,想吐,他憋闷的咳出声来。 “再没有比怨恨和报复更糟的事情了。”他喃喃自语。 “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我喝血的时候,你还在吃奶。” 欣芮背过身去,侧躺着,呼吸均匀。 色的心脏,紊乱的抽动着,他想站起身来,无奈跌回到原地。 “欣芮,帮我。” 欣芮一脚踢开床板,粗鲁的拉着色,一把拽出他的身子,踉踉跄跄的走到窗前,掀开沉闷的窗帘,微弱的光线照在色的脸上。 他眯着眼睛,用手遮住,终是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 欣芮拿着枕头垫在他的身下,“你既然不能容忍在窒息中醒来,那就给我好好活着!” “我累了,就让我这么烂掉不好吗?至少还有温暖的泥土陪我。” 对于色的反复无常,欣芮没有置之不理,她倒了一杯淡盐水递给嘴唇干裂的色。 “一个人只有知道黑暗的所在,才能进入到光明的世界。”她弯着嘴角,“你终于长大了。” 门锁卡的一声,基辛格步履匆匆,终是赶了回来。 “我得赶紧去洗澡,不能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他嗅着发臭的自己,光速冲进浴室。 欣芮把钥匙放在玄关,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基辛格炸毛的声音。 “张暄轾,在哪儿呢,你这个怂货!” 她呼了口气,把空间留给这对爱侣。 “李欣芮,我有事问你,滚回来。”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欣芮看了下手机上的信息,无奈的怂包了一回,脱下鞋子,以最轻柔的姿态出现在拖拉机的视线里。 “什么事儿啊?”斜坐在长沙发另外一端与拖拉机对话,两人的距离泾渭分明。 刚刚出差回来,一脸颓色的基辛格揉着眼角,“谁的手笔?” “吴家已经把吴音音当做一颗弃子,所以才出的这个昏招。”欣芮熟门熟路的泡了杯安神茶,递给拖拉机。 “这件事,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暄轾不懂事,你也跟着他胡闹?”拖拉机激动的把茶杯拍在茶几上。 欣芮的心肝抖了几抖,“本来就是假的,我们为什么要当真?” “那这些暴露的照片和视频是怎么回事?”拖拉机直接把快递扔到桌上,靠在沙发上面色不善。 “仙人跳(1)。 色的私生饭只知道他是选秀出身,却从来没关注过他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影视学院。 5年前,他一心只为拍摄电影而努力奔波,投了多份简历,在各大片场穿梭,从道具组,到群演,到配角,再到那一次大电影的主角床戏试镜。 视频的内容是故意剪辑的结果,他明明是个纯良的人,却演出一个失足者的形象。”欣芮隐着怒气,骨节捏的有些发白,眼神却毫无波澜。 “视频为什么会流出?”基辛格靠近欣芮,怒视着她的平静。 “你也看到了,试戏的对象是吴音音,她有多大能耐,你还不知道吗?直到色受到勒索钱财,他才敢告诉我这件事。”欣芮望着落地窗,看着江边船只穿梭航行,没有一只因着将要来临暴雨的天气停留片刻。 “你向来做事不留痕迹,那么,为什么这份视频时隔五年又卷土重来?” 欣芮踢翻了旁边的藤椅,看着江景,回首苦笑了一声,“杀人犯法啊。” “钱,色,权力,欲壑难填,我买不断他们家,还不能举报他们家吗?” 基辛格走到落地窗边,把欣芮揽在怀里,“5年,也该收了。别怕,你们行事不方便,不还有我吗?” 欣芮听着越来越的水流声,“我把他交给你了。” 她蹑手蹑脚离开,听着基辛格对色的柔情,“别怕,你早已化成我的血液在我身体里流淌,你感受到了吗?你早已成为我跳动的心脏。” 轻轻合上房门,靠着长长的回廊,等待电梯的下落。 诺基亚绵长的铃声在欣芮包里回响。 “欣芮,水军太多,鱼龙混杂,包括各大营销账号,全部在黑张暄轾。 我们已经封锁了一部分恶意诋毁的信息,律师函也已经发布,最关键的点在吴音音身上,你看到她在主流媒体的道歉视频了吗? 舆论一边倒,张暄轾现在可以面对媒体吗? 警方也无法深入调查,5年前的证据还留下什么?” 欣芮站在街边,看着电视屏幕里,吴音音一袭黑衣,梨花带雨的哭诉。 “喂,欣芮,你在听吗? 最重要的是吴音音一直以清纯玉女的形象活跃在荧幕上,她又秉持那是张暄轾强迫她拍摄的视频,谁能相信一个星途坦荡的巨星会拿自己的演艺事业做赌注,去攻击一个籍籍无名的商人?” “恩,先发律师函,张暄轾的父亲是公务人员,会受到影响,不能公布他的取向。 无论如何,谢谢你,牧之。 一天以后我给你回复。” 按掉通话键,她盯着电视上的节目采访。 记者:作为受害者,为什么你觉得自己做错了? 吴音音: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我自己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跳进了许多结论里。我没有考虑整个大环境,只是考虑自己。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很多人仰望c要给人指引方向的偶像。即使是现在回头看,我仍然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我成为了魔鬼。我能理解的是,我做的很多事c我代表的很多东西,当今这个保守的社会里仍然是禁忌。 可能我错在误判了当时的形势,没有尊重我生活和工作的环境。我对不起我的家人,我让他们失望了。 记者:但你并没有做什么,在性方面做一些探索是很正常的事 吴音音:全世界的人都关起门来□□做的事情,有些国家可能比另一些国家做得多一点。在这个方面我只是觉得被公之于众的自己很羞耻,我说我做错了,是回头看当时自己的处理方式。那样的事情对我来说太陌生,又来得太迅猛,事发以后,律师,经纪人,我的爸爸,全都在给我建议,也许我有点被他们带着走了。但是在性上,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只是一个年轻人,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找一些乐趣,可是没想到他会拍摄视频,公之于众,我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不该因为自己的莽撞而让爱我的人受到伤害,真的对不起。 记者:在整件事里,你觉得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吴音音:我不该相信我最好的朋友,是她把我推到那个人的身边,我不知道,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可是我最好的闺蜜啊,居然这是我活到这么大,最后悔的一件事。 记者:你是不是觉得事发以后,他对女性不太尊重? 吴音音:我努力的为他寻找一个这么做的理由,如果他能跟我道歉,我就一定原谅他,他是我的初恋啊我真的不明白,他跟我一样,从都失去了母亲,我们相互照顾对方,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们相互扶持,他从来没有对任何女性施加过任何身体伤害,更何谈精神上的?他从头至尾,伤害的只有我一个,怎么能说对女性不尊重呢? 记者:“艳视频”事件,对你算是个教训吗? 吴音音:我吸取了教训。但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说他是坏人?我至今也不明白。我到底学到了什么? 刚刚毕业的时候,我们曾经饿到一个星期只吃三个馒头,去菜市场称两块钱的豆瓣酱,沾着吃,就着白水,你一口,我一口;其实做群演是不赚钱的,他就一边演戏,一边搬砖,赚多了几个钱他会买上一斤豆芽,用水煮肉片的做法去烧,他做的有肉味呢 我没想到,我们吃了那么多苦,最好的我们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在那件事发生时,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是个坏人,我什么也没学到。直到视频传开以后,大街上人们都说,张暄轾是个混账! 杂志上,公众媒体上都说,张暄轾最贱。 可是那是我深爱过的人啊。 他会不会因为这个事件损失掉好多钱?会不会连他的父亲都不认他? 我才是那个坏人?到现在我也不太懂,我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有警方,有律师,一定要一个人说,这就是那个坏人,然后事情才可以平息。好,没问题,我就来当那个坏人。 可我真是个坏人吗?我觉得我不是。 可是他也不是坏人,人们只是需要一个替罪羊,如果给他的生活带来困扰了, 那我就做那个替罪羊好了。 我还想通了,我的生命结束了吗?没有。我的生活还在继续。 欣芮蹲在一个背风的位置,按响那个号码。 “芮妈,你想我啦?”扬起的声调仿佛在跟欣芮示威。 “吴音音,有种冲着我来啊!”嘴唇被她咬的发白。 吴音音笑的花枝乱颤,“你那么宝贝张暄轾,怼他不就等于怼你了吗?” 欣芮的牙关被隐怒的气息冲出一道缝隙,“你真是无可救药!” “我卖银 我援胶 我约泡 我吊着备胎无数 但是我知道 我是好女孩 指责我的,都是鲁蛇和渣男 李欣芮,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痛击 欣芮将手机摔得粉碎,即便是坚不可摧的外壳,也无法阻挡欣芮的怒气。 她浑身无力,弯下身子,蹲在墙根处。 耳边充斥着人们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艳视频事件的声音,她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隐隐作痛。 路人甲:“你怎么评价张暄轾?” 路人乙:“太不男人了,明明是他的错,还甩锅给女人!” 路人丙:“为什么要吴音音出来道歉?” 路人丁:“替罪羊呗,据说张暄轾是官二代,哎呀呀,真是猖狂的狠啊,就是仗着他爸护着才能毫发无损!” 路人丙:“赶紧关注轮子哥,把视频下载了,感谢轮子哥,一言不合就开车。” 路人丁:“我去,吴音音太纯了,你看张轩轾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不知道祸害多少妹子了,还不是仗着有钱!” 路人:“你看到大v发的文章没有?微博热点话题啊,赶紧转发一下,谴责一下这种道德沦丧的行为!《从艳视频看公众人物道德失范》c《公众人物要对社会公众负责》c《我可以骚c你不可扰》c《艳视频中的自由与道德》。” 路人:“还是数据安全和信息安全的问题,咱们得学一下怎么把电脑里的动作片保存妥当,哎,你看这篇文章:《手把手教你彻底销毁数据》,写得真不错啊。” 路人:“我去,确实不安全,我有点害怕存放在云盘里面的那些不可描述视频,会不会也流出来啊” 没有人在乎这件事情的真伪,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一切。 欣芮将手机碎片捡起来投入垃圾桶中,她裹紧外套,捶着蹲的发麻的腿。等到全身散出热气,她才爬上一层又一层的梯坎。 她勾着身子隐入嘈杂的菜市当中,买了一张i卡,在破败的共用电话亭内拨号。 欣芮极有耐性的听着嘟一嘟一嘟的等待声音,视线落在张贴在墙面上开车的广告,似乎是想转移焦急的注意力。 终于接通,“喂?” “是我。”欣芮舔了舔嘴唇。 “怎么?”对方的声音有些冷漠,却又吝啬的不想开口。 欣芮咬着手上的死皮,“人,找齐了,你准备好了吗?” “控制住裁判的人才能控制全场,你确定?” “是。”欣芮的内心从未如此坚定。 对方压抑着呼吸,“我想见你。” 欣芮透过电话亭外罩的映射,看着来往穿梭的人群,冰蓝色的外面是阴沉着面部的阿央。 “好。”她将话筒安置好,i卡藏在棉衣口袋内侧,走出电话亭。 阿央接过她的背包,“阿妹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欣芮打量着穿着一身户外登山装备,像要远行的阿央,“胸骨好利索了?” 阿央听到她问及自己的身体,眼神一亮,“是,阿欣。” “我的包里好像有窃听装备,麻烦你回去检查一下。” “可是,我是来” “族人们的安全比我的安全更重要,快走!” 欣芮从呆愣的阿央身侧滑而过,瞬间淹没在人海当中。 阿央紧追其后,突然手中一空,包包被抢,他与偷夹缠起来,三拳两脚将歹徒制住,等再寻找欣芮的身影时,早已毫无踪迹。 他颓丧的捏紧包包,望着人群发呆。 欣芮甩掉阿央之后,七弯八绕拐入巷内,顺着破损的砖块拾阶而上,伴着墙边的爬山虎,走向黑漆漆的坝子深处。 一家布满霜面玻璃灯泡的火锅店映入欣芮的视野。 因为急于奔波,她的额头早已沁满汗珠,但还是平稳着自己的呼吸,进入内室。 沸腾的火锅上面,过大的主灯在空间正中,造成惨白的压落感。桌下的彩灯照射装饰画上,仿佛在用灯光表现迎客的热情。 端坐在绒面木椅上的男人夹起薄如蝉翼的雪花牛肉,一片片送入口中。 欣芮在他对面坐下。 他用公筷夹起几片烫好的牛肉放在蘸料碟中,递给欣芮。 “我吃素。”欣芮把蘸碟推到一边。 “牛也吃素。”对方又夹了几片牛肉放入欣芮碗中。 “你在这等我,就是为了让我做鱼肉?”欣芮抬起眼眸。 一张宿醉脸配上从娘胎里自带的黑眼圈,流苏的黑毛衣为这个男人带来一丝不羁和浪荡。 “也许我等不到你,却等到了最好的自己。” 严彧,李欣芮的初恋。 处女座,心细如尘,看似洁癖如命,实际上是脏乱差里最浑然天成的一个。 因为时常在军队里穿着制服,所以私下与欣芮的甜蜜时刻,多是以奇装异服获得她的关注。 温和的气质中透出执拗。 欣芮眼中带着一股厉色,“是男人,就该拿出男人应当有的样子出来。” 严彧嚼着圣女果,红色的汁液愈发衬得他脸色发白,“我总觉得,当一个男人拥有很多东西以后,才可能拥有他喜欢的女人。” 隔着喧腾的汤底冒出的热气,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欣芮,“我迟了吗?” 她拉开椅子,无意与他儿女情长,隐去满目的焦急,果断起身离开,“你以为过不去的都会过去。” “吴义均任经济犯罪侦查局局长期间,犯受贿罪c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和隐瞒境外存款罪。 经调查,他利用职务之便,由以下方式谋取不法钱财:1通过加勒比和南太平洋一些岛国的离岸金融银行洗钱,因为这些离岸金融银行是要求对客户资料保密,所以取证时间较长;,非法集资,通过空壳公司,黑钱与销售收入混合,然后再通过纳税进行洗钱。双重价格洗钱,通过虚增□□以及抬高进口产品价位把资金运到海外;4货币走私,把钱夹杂在货物中遇到国外;5地下钱庄,利用国家外汇管制制度,在地下钱庄交易成外汇来洗干净;6证劵黄金等交易来洗;7通过保险产品进行洗钱。” 欣芮拽开脖子上松散的围巾,捏的指尖发疼。 “李欣芮,证据已递交至检查机关,这些够了吗?”挺直的脊背7年来第一次瘫在椅子上。 “如果吴义均有立功表现,涉案三项犯罪可依法减轻或从轻处罚,且检察机关能够追缴回全部赃款。法院遂酌情作出从轻判决。最多11年” 她走近严彧,将那碗牛肉狠狠的摔碎,冷笑了一声,“怎么会够呢?” 严彧揉着眼角处的晴明穴,连日里的熬夜已经让他身心疲惫。 “你知道毁在他手里的女孩有多少吗?你知道他早已经不举,还变着法的祸害那么多女大学生,你别问我够了吗?你问问她们!” 欣芮的语无伦次让严彧如鲠在喉,他胸口憋闷的将要窒息,口中发不出一个字音,他望着地上的碎片,不想直视欣芮的眼睛。 “严彧,你为了我,卧薪尝胆那么多年,我这条命都是你的,还有什么资格说不够呢?” 嘶哑着嗓子,严彧捏着欣芮的下巴,“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罢了。” “是你的良知,不想妥协,谁活得都不容易。” “我只同意后半句。” 两人并排坐在一条长椅上,相顾无言。 严彧捧着一杯热茶,“明天,陵城警察官博,陵城检查院官博会发布吴世勋犯罪信息,并声明开庭时间。会给你足够多的时间去做准备,掌控了舆论,才能掌控全局,至于吴音音” 欣芮伸出拳头,抵在严彧肩头。 他也握着拳头伸向欣芮,在相互靠近的时候,他突然摊开手掌,包裹住欣芮的拳头,另一只手将欣芮紧紧扣在怀里。 “不仅伤害不到幕后黑手,吴音音还会申请保外就医,证明她父亲患有精神疾病,你做的一切不仅是徒劳,还会有生命危险。” “一位老记者在报道当年舅舅失踪案的时候说过,真正的新闻正在死去,可怕的是竟然无人在意。 他死了,可是他的孩子还在,所以别再纠结,决定好就付诸以行动。” 欣芮用尽全力抱紧严彧,在这一刻只有他们彼此。 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混入火锅店内,欣芮担心严彧的安危,用力推开他,无奈严彧只想将记忆铭刻于此,毫不松手。 洛桑瑞看到抱着欣芮,死不撒手,不伦不类的流苏毛衣的男人背影,赶紧扭头拦住急吼吼的桑玠。 欣芮在严彧耳边低语,“快跑!你的身份” 严彧抵着欣芮的唇齿,“以后你有孩子了跟我姓!” 等到欣芮站起身来,严彧早已从洞子后门溜走。 她重新拉了椅子,让众人坐下。 沁着汗的桑玠揽着欣芮的肩膀,手指磨砂着她的下巴,使劲擦去严彧留下的痕迹,“你关心复仇胜过于关心我。” 洛桑瑞轻咳了下嗓子,示意史牧之汇报情况。 “目前已经收到10个女孩的实名举报被吴义均性侵,只有个石锤了监控录像,证据确凿,愿意接受采访,其余的只愿意通过书面进行络授权处理。” “随行的心理咨询师,准备好了吗?”欣芮问洛桑瑞。 “准备就绪,人员资料在这。”洛桑瑞打开iad,让欣芮浏览。 “难熬的不是举报,而是一波又一波的媒体让他们回忆痛苦的经历,不必太过勉强,第一次主流媒体采访过后,就以她们配合警方调查为由,拒绝其他采访。” 欣芮看着简历若有所思,“心理咨询师必须在我们监控范围之内,必须签订保密协议,这三个已然足够。” “是,欣芮,虽然咱们的方法是围魏救赵,但是张暄轾不能直接移除大众视线之外。 为了确保他的安全,最好,他也要发表声明,以防吴音音反扑。”史牧之拿着钢笔,认真的说出自己顾虑。 “生命有胁迫,良知才有归途。”欣芮缓缓道出,“只用这一句话,大众并不无知,只不过容易被假象蒙蔽双眼,适时地回应即可,大家会自行脑补的。” 史牧之刷刷刷的记录下来。 洛桑瑞欲言又止。 欣芮瞥了眼躲在角落里,紧紧拽着包包的阿央,“洛桑妹,她如果有,承担举报后被流言攻击的勇气,那就随她。” “发布的时间是?”洛桑瑞征求欣芮的意见。 “即时,越快越好。”欣芮催促大家离开。 欣芮和桑玠回到家中,他用冰袋覆在欣芮脸上,白皙的肌肤上印着还未消退的巴掌印。 欣芮一手举着冰袋,一手打开电脑,浏览着社交媒体上最新热门资讯。 “我是陵城大三学生,李佳,我要实名举报吴义均,在我酒醉后曾对我实施不法行为。 上个星期,作为吴音音的粉丝,我们去陵城酒店为她庆祝生日派对,见到偶像太激动酒喝多了,没想到却 有酒店监控录像为证,我没想到被自己的偶像送到她父亲的床上,还下了药。 事后吴音音威胁我如果敢做任何不利于他们的事情,就直接把我处理掉。 现在,每天打开电视都是她装可怜的画面,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父母把我养育成人不是让别人来糟蹋的,我要好好活着,倘若我有任何不测,请大家记住威胁我的人是谁。” “我叫洛桑妹,是陵城公安部文职工作人员,这是我的身份证和工作证,我要实名举报陵城公安部经济犯罪侦查局局长吴义均,故意杀害陵城栖梧酒店服务员陈安逸。 017年4月14日当日,正是陈安逸的1八岁生日,作为她的至交好友我前去庆祝,吴义均也在其列。 那天,我们正在栖梧聊天。突然,吴义均上前调戏陈安逸,她性格刚烈,当场就起了冲突,谁知道他一气之下,把一个烟灰缸砸在陈安逸的鼻梁上,导致她鼻梁塌陷。 吴世勋当场兽性大发,竟然在吧台拿来水果刀朝着陈安逸的身体刺去。 当时,我要拉开吴义均,却因势单力薄,被人打昏。 结果,陈安逸的肺被刺穿了,后来心脏也被刺穿。 最终,她倒地了,一动不动的陈安逸就这样在人群中失去了生命。 当时我也受伤,有临街的视频为证,还有法医鉴定,但是吴世勋将一下属作为替罪羊,加之法医开了酒后间歇性精神病证明,事情不了了之。 我害怕过,挣扎过,动摇过,也匿名举报过。 今天我决定站出来,请有关部门进行调查,我自愿配合一切问询事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栅栏 桑玠用力合上笔记本,一把甩到地上,“李欣芮,够了!你还想拖多少人下水?” 欣芮一寸寸解开桑玠的衬衣扣子,撕扯着那层阻碍着她的布料。 手机铃声骤响,打破对峙的两人。 “喂,找你的。”把手机丢给欣芮,桑玠整理着凌乱的自己。 欣芮双眉蹙起,“怎么回事?请医生了吗?好,我马上过去。” 一把捞过外套,“色身体不舒服,我得去看看。” 桑玠把欣芮的衣服拢紧,给她戴上帽子,口罩,看到只露出一双眼睛才心甘,“蠢萌蠢萌的。” 她踮起脚尖摸了下桑玠的头发,他眯着眼睛像狗狗一样惬意,两人才走出家门,仿佛刚刚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赶到色的家里,推开大门,一股酸腐的气味充斥在他们鼻尖。 欣芮慌忙打开所有的窗户,示意桑玠和拖拉机去阁楼的房间。 她跑进洗手间,看到只着内裤对着马桶呕吐的色,有些心疼。 她抚着他光洁的背部,色抓住她的手臂,剥开两人肌肤间的接触,游离的眼神望向欣芮,仿佛要确定她是谁,迷茫的不知所措,一股从胃部涌起的酸意又袭向口腔,他反复冲着马桶,来回的折腾让他面目泛青,大汗淋漓。 欣芮用热水烫了毛巾敷在他的额头,色甩掉她的胳膊,颤颤巍巍的架起她,固执的把欣芮推出门外,用尽全身力气,将门锁上。 他瘫软在地上,抵着门,做着最后的防御。 欣芮暴烈的把毛巾扔在门上,咬着牙齿一脚把门踹开,一巴掌糊在色的脸上,拖拽着他走到淋浴喷头下面,用热水冲着他的四肢,“闹够了没有!” 欣芮擦净他的脸,柔声轻哄,“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我已经没事很久了。” 色凹陷的双颊牵着嘴唇,一字一句的说着。“李欣芮,我早就不干净了。” 泪水混着淋浴的水珠一起顺流而下,色背对着欣芮,绝望的捂住双眼。 “那就洗干净再出来。”欣芮收起最后的一抹温情,拂袖而去。 欣芮用消毒水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清洁干净,从床品到窗帘,全部替换成新的,用高压锅煮上红枣米,蒸锅上热着白嫩的香菇包。 手指抖得厉害,她跑上阁楼,无视烟熏缭绕的两个男人,从柜里拿出自己私藏的烟丝,用报纸卷起,点燃。 冷戾的颜色流泻而出的性感,让桑玠心动。 他想凑过去靠近,却被欣芮的气场隔离出来。 色踢拉着拖鞋走出卧室,拖拉机赶紧递上一杯姜茶。 “吃饭。”在欣芮的吩咐下,盛粥的盛粥,拉椅子的拉椅子,端碗的端碗。 满室安静,四个人配合默契的没发出一丝声响。 色心翼翼的盯着欣芮看,冷不丁的被烫了下嘴,基辛格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脸蛋。 “我被吴义均侵犯过,基辛格,我爸也是因为这件事带着我们迁移到山城的。”他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声来。 基辛格死死的按压着色的手掌,色眼眶发红,他也心疼的难过。 “我吃饱了。”欣芮把筷子搁下,面无表情的准备起身。 “李欣芮,你别走,吴义均只是冰山一角,爸带着咱们举家离开压根就不是怕他,而是陵城有他得罪不起的人,你比我清楚这个事实。” 基辛格夹给色一个包子,劝他赶紧入口。 “你的意思是,任凭他们随意抹黑你的名声,我也要像个缩头乌龟一样默不吭声?”欣芮张扬的盯着色,因为唇部的用力,法令纹都已显露出来。 “我也想跟那些实名举报的人们一样站出来说话,我也想保护好心疼我的大家,我也想好好的安慰你,别难过,而不是被你们保护的理所当然,默不作声,遇到问题,只能缩在角落躲起来。”色激动的浑身颤着,“我也想告诉那些因为受到侵犯,想不开的受害者,我不想死,我只是想停止痛苦,哪怕一点点安慰也好。 这样是不是也能挽回一个痛苦在自杀边缘的人?” 色的心脏被燃起怒火灼得发疼,纯粹的眼泪顺着睫毛落了下来。 基辛格慌里慌张的为他擦拭。 欣芮就着水龙头洗了洗手。 “李欣芮,你接下史思文的大戏,不就是演给他看的吗?你都敢用自己作饵,诱出幕后黑手,为什么又畏畏缩缩,让我们成为你的弱点呢?” 色瞪着红通通的眼睛逼着欣芮表态。 “你想过爸么?”欣芮毫不在乎色的咄咄逼人,“我的父母,舅舅,还不足以成为前车之鉴吗?” 色失落的坐回原位,“哞哞,我怕你”他瞥了眼桑玠,嗫嚅着嘴唇。 “别怕,她跟着我,不会吃苦的。”桑玠揽着欣芮,淡定的望向色。 色胃里又泛起一阵酸气,跑到洗手间里吐着。 欣芮冲基辛格嗷嗷直叫,“不会真的有了吧,你的?” “色倒是想收养个孩子,但是手续比较麻烦。”拖拉机一本正经的回答。 “这是他的主治医师,如果等到明天,他还是这幅死样子,必须就医,你不要惯着他,药再苦也得吃。”欣芮把名片递给拖拉机。 看着□□言又止,反复无常的样子,欣芮终于忍无可忍,“张暄轾,收起你的圣母病,当别人顶着煎熬替你维护这片安宁的时候,你别特么的不知好歹要死要活,你想拯救别人,得先把自己这关过了!” 色终于彻底的闭上嘴,不敢言语,基辛格在一旁耐心安抚。 欣芮拉着桑玠回家。 他望着她眼神中张扬的狠辣,近乎黑暗中最污浊的肮脏,她毫不隐藏自己的阴沉,仿佛害怕自己将要沦陷,他冲进洗手间洗漱。 欣芮奔波的有些疲惫,她褪去碍事的衣物,撩着盖过眼睛的发丝,坐在窗边,抽着烟。 露台很窄,窗户被帘子遮掩起来,昏暗的灯光打在她身上,赤身裸体。 修长的脖颈靠着帘布,她转过头看了眼湿漉漉的桑玠。 笑着对他涂了个烟圈,美的坦坦荡荡,让桑玠心动了一下。 “扳机效应?(1)”桑玠看着欣芮晦暗不明的状态,脑海里闪现出这个心理学的词汇。 “呵呵。”欣芮将一口烟雾吸入肺部,压抑着的烟瘾在这一瞬间迸发,她的眼神透漏着内敛,但是烫着指尖的烟灰带着一丝胆颤。“桑玠,你对什么上瘾?” “麻辣龙虾!”想到这个,桑玠有点流口水。 “准确地来说,瘾是指一种重复性的强迫行为,即使知道这个行为会有不好的影响,也还是难以停止,就像是产生了一种依赖。 10岁第一次抽烟,戒了这么多年,就在今年破戒了两回。” “为什么要戒?我不介意女孩子抽烟的,我有吃龙虾的自由,你也有抽烟的自由啊。”桑玠坦然的让欣芮枕在他的腿上。 “我妈介意。”这是欣芮第一次在桑玠的面前流露出困扰的神色,“她,纪锋,张暄轾,都被精神问题所困扰。” “她最怕呆在厕所,一旦呆在黑漆漆的地方就会让她觉得有鬼存在,突然听到巨大的声响会吓一大跳,语言表达能力下降。她抵触出门,总担心衣服不整齐,或者扣子突然掉了,人多的时候吃饭会手抖,面部紧绷根本笑不出来。在我爸面前(是我血缘上的父亲),她永远是卑微的一方,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稍微温柔一点,她就会觉得是施舍,总是患得患失。” “她对你好吗?”桑玠亲着她的眼角。 “就是这样的人,在我跟她生活的一年当中,她每天会在楼上张望着,等我放学。 回到家里,我给她做饭,好吃的时候她会笑个不停,难吃的时候她不知道联想到什么,脾气暴躁,嘴上嗷嗷着要杀人,就对我拳脚相向,有段时间我的胳膊上都是指甲划痕,我会跟周围的人说家里养猫了,比较认生。” 桑玠用手指盖住她的整张脸,烟灰抖在烟缸里。 “你没有试过在人群当中发呆,你就不了解疼到极致时,细微如发的感受是怎样的。”欣芮用脸蹭着桑玠的手掌。 00年的那个冬天,欣芮的书桌上放在老式的台历,她照旧把昨天撕掉。 那天早上她的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的厉害,她用撕掉的那一页,卷上烟丝,坐在马桶上抽完。 打开洗手间的门,亲妈站在门口一直盯着她的手指,“以后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欣芮没有回应,转去洗漱,开始忙各种琐事。 在内心深处,她是把日子卷成烟,消耗掉。 那天放学,她第一次看到父亲的车出现在校门口,干冷的空气终于被乌云密布的天空施舍出细密的雨滴,欣芮将书包举过头顶,看着飞奔而去的望潮,有些迟疑。 车祸扭曲的鲜血淋漓在挡风玻璃上晕染开来,雨滴快不过她的心跳。 “欣芮,欣芮?”空洞的眼神让桑玠心惊,他与她四目相对,想要唤醒灵魂出窍的欣芮。 两人十指交扣,欣芮回过神来,按灭烟蒂,她掐着桑玠的指尖,生生的疼痛让他嗷了一声。 “一个什么都没穿的女人就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女人。”桑玠调亮了灯光,为欣芮盖上毯子,紧紧压住毯子的边角,眼神里没有一丝欲望,带着热气环抱着她。 “我总是在梦里想起那个画面,要是当时我回答她一声好有多好?”欣芮急切的令人心疼。 桑玠含着混合着烟草味的薄荷,紧紧箍着她的双肩。 “欣芮,后来,你做了什么?” “那年寒潮来袭,我穿了条单裙,踩着拖鞋,坐在天台上一边咬着薄荷糖一边写字,眼泪被风吹干后嵌在皮肤上,就像一层新的画皮,当时想啊,如果我就跳下去一了百了了。 可是他们怎么办?舅舅怎么办? 严彧和望潮跑上来的时候,一人给了我一巴掌,我们伴着那个乌云密布的黑夜,嚼着薄荷糖说着话,气氛严肃的仿若葬礼一般。 印象中,说到一半,我就哭成了傻逼,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眼泪淌在地上,浑身冻得麻木,最后索性哭得站不起来。” 欣芮埋着脑袋,本能的抵触那段记忆。 “为什么毕业以后只身奔赴陵城。”桑玠咬着欣芮习惯吃的薄荷糖,吐出一口凉气。 “你不是知道吗?是姓谢的撞的我爸妈。谢氏如日中天,可当真是铁板一块?”欣芮直视桑玠的眼睛。 “你说出这席话,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桑玠扳着欣芮的双肩。 “桑玠,你到底姓什么?我做的这一切瞒过你吗?他们用一秒便把我的家撕裂的支离破碎,而我用了多久?” 桑玠压制着欣芮的双手,气急将她推开,“你蛰伏四年,在谢氏旗下搜集证据,举报给证监机构,为的就是和严彧里应外合,替他遮掩?” 欣芮裹起衣物,打开一扇窗,将一丝凉风引入温暖的室内。 她倚在墙上,让那股冷空气吹到桑玠身边。“桑玠,你冷静一下。” 桑玠冻得浑身发抖,他最厌恶冬天,锯齿般的冰冷一一点点吞噬着他的意志。 “今天没吃饱,我们去超市买菜好不好,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裹在被子里相互取暖。” 他罩上羽绒服,搓热了双手,哈着热气,用双手把窗子关上。 “我们出去吧?”他把欣芮抄在口袋里的双手搁在自己掌心,祈求着她的同意。 欣芮望着他的眼睛,没有欲望,只有怜惜。 一咔嚓一声响,毫无预警的门被打开,打破两人的对视。 欣芮看着吴音音手中的钥匙,抄起外套就走。 她扯紧欣芮的袖子,“别误会,我只是来还钥匙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升腾 一阵劲风挥开吴音音的纠扯,欣芮回头低语,“桑阶,了结之后再来找我。” 吴音音玩味的看着欣芮渐行渐远的背影,钥匙顺着丢开的抛物线被桑阶握在手心中。 “看来立身在这世间,你活得比我明白,追求猎物的兴致总是比享用的当下更浓烈些。” “你终生向幻象追逐,最后还不是只能在虚空里得到满足。”桑阶如猎豹一样扑向吴音音的咽喉。 瘦削的身形一家影影绰绰的旅店门口驻足,翻遍上衣的口袋,0元钱,还不够一夜的留宿。 欣芮被淅淅索索的声音吸引过去,“阿央?” 一身尘土的阿央手中拿着包包,缩在树荫下面。 欣芮看着他狼狈的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怎么脸上贯了这么多泥土,快擦擦。” 欣芮打开包包,拿出一包湿巾递给他,“一直跟着我?” “嗯,阿瑞吩咐的,你不能再出事了,否则阿妹也会有危险。” 欣芮让他低下头,把发根上的污泥处理干净。 “我住这儿,你回吧。”欣芮指着旅馆的招牌,跟他道别。 阿央有些为难,面露尴尬。 “不走吗?”欣芮老神自在的拿出一包八宝糖,递给阿央。 腮帮子鼓起的阿央有些结巴,“我得跟着你。” 欣芮又绕到树干后面,拍着躲在影子下的阿央,佝偻着身子,夹紧四肢。 “怎么了?” 一股水流声从他的裆下传来,绕是见过市面的欣芮,也有点不好意思。 “憋了一天,没有嘘嘘。”阿央夺过欣芮的包包,遮掩着湿气。 “你4不4傻?就不能找个时间解决下问题?” 也许我们一辈子会产生千奇百怪的情感,暗恋,失落,期待,难过,可是只有一种感觉会让我们念念不忘,铭记在心,那就是尴尬,多年以后的阿央每每会想起这个画面,都会捶胸顿足,恨不得自己的头按在地上,碾碎成渣渣。 “我怕你出事。” 欣芮一拳打在棉花上,瞬间没脾气了,“送你回家。” “你走前面。”阿央怕欣芮看见自己后面的痕迹,一张黑脸闹的通红,一咬牙一跺脚,求着欣芮。 她呼出口浊气,在前面行走。 “左拐。”人形导航仪发出最后一个指令。 两人前后脚来到一栋全黑色的正方形建筑物,正中央是一直浅灰色的透着坚定的一只眼睛。 欣芮的视力极好,她仰头望着,建筑物眼白出的一行字,在微黄的夜灯下熠熠生辉:  rld 她依稀记得这位建筑大师的宣言,艺术并非隔离在真空中的避难之所,而是有机的生命体,如棱镜般折射其所在时空的一切。 所以,这栋建筑在窗门的设计上都采用了棱形。 阿央丝毫没有闲情逸致陪欣芮在这欣赏什么艺术的真谛,他焦急的催促着欣芮离开。 一层一户的设计,好死不死在等电梯的途中,遇到了满载而归的江城子哥哥。 “李欣芮,你不住这儿吧?这是?” 哥哥一脸好奇的盯着夹紧裆部,扭成麻花的阿央。 “洛先生,住我我楼上啊,百年难得一遇的好邻居,一点都不吵。” 他一脸八卦的凑近欣芮耳边,“放心,我从来没听到过什么特别的声音。” 叮的一生,三人步入电梯, 阿央镇定自若的把背部贴在电梯内壁上。 欣芮盯着他购物袋中的各种零食吞口水,为了顾全阿央的面子,她义愤填膺的对哥哥说,“我跟江先生叙叙旧,你先回家。” “阿欣”有些迟疑的阿央随着电梯的闭合咽下那口气。 欣芮冲阿央挥了挥手,尾随江城子哥哥走出电梯。 一声咳嗽,隐着金色线条的晦涩文字显现在回廊上,欣芮跟着江城子在缝隙里穿梭。 “李欣芮。”他侧身靠着门框,暗蓝色对光线将欣芮包裹其中。 机器女声,“扫描完毕。” 进入屋内,欣芮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家,三维立体的线条塑造了一个无限上升的视觉幻象:暗室内,九组半透明的棱柱体切割了黑色空间,泛出耀目而柔和的金属色泽——它们是由密集的金线排列而成的“琴弦”,在天花板和矩形地板之间牵引出一个超现实的异质世界。 “收起你的下巴,脱鞋。” 江城子赤脚踩在几何地毯上,收起调笑的语气,认真的吃着宵夜。 欣芮将外套跟江城子的堆叠在一起。 拿起购物袋里的芝士蛋糕,吃的津津有味。 “《霓裳羽衣》涉嫌抄袭,计划延后。” 他从欣芮手里抢到一块舒芙蕾,果然还是抢着吃才香。 “纳尼?”江城子这一击响雷欣芮措手不及。 “吴义均案之后,对方能打击到你的就是这部戏了。”江城子看似处变不惊,实则心里苦的难受。 “为了这样一件事冒被抓的风险,值得吗?”欣芮重新拿了块舒芙蕾,大口嚼着。 “这帮宵也会引经据典来为自己辩护,随时将清白挂在嘴边的人,就是满嘴跑火车的恶棍,张口把我的文字剁碎,做成充饥果腹的血馒头。”他咬着吸管,恨恨的吞入胃中。 “证据?” “调色盘(1),反调色盘,浪费时间。为了防止抄袭,我特么每本书都只写半部,不给结局了,还是没能阻挡这波脏水往我身上泼。” “咱们先把律师团队确定好,再说下一步。”欣芮理出思路。 “好,即便按你所说,起诉他们。需不需要时间?最起码得经过这几个步骤 吧?” 他伸出手指,为欣芮一一说明。 1你需要立案。这个时候,第一个问题来了,你一个络案子,去哪里立比较好?服务器终端地还是侵权发生地?现场立案的时候需要对方的身份信息,然而络案子,为了得到对方的身份信息,你可能反而去被告那里立案还方便点,至少派出所拉信息方便点。你立案的时候,还会让你确定具体赔偿金额。这个时候需要去看这个案子的具体收益,我还卖了影视版权这一块,这一块的损害是很烦的,为此付出的是大额的诉讼费以及可能会被法官骂一顿的风险。 搜集证据,特么的简直要冗长到无奈到哭! 开庭审理。好的!在等了长长长长长的排庭期后,你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庭,其间你可能还会面对“对方找不到”“对方不收件”等等一系列原因导致开庭时间延长延长,好不容易等到开庭了,你拿着辛辛苦苦搜集到的证据站在原告席上,热泪盈眶,想说自己不容易啊! 接着你发现,咦,怎么被告席上空了呢?你问法官:他为什么不来!我花了这么多力气他怎么好不来的! 法官抬了抬眼皮,说”他不来,我也没办法的啊反正我会给你判的。“ 又或者,他来了!法官好开心!你也好开心!你正想上去骂他一顿,然后法官拦住你说”别动,放着我来“,然后就开始要给你们组织调解但是,你不愿意调解。我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怎么好调解的!不调!我就是要让你看看我的厉害。然后你就发现法官的脸色有点变了。 在具体审理中,你若是还犯了非专业人士经常犯的错误,说话重复c没有重点,你就会发现,法官的脸色会更加难看了 4等判决结果。终于开完庭要求,最后拿到的只有那么几块都不够路费的!!!诉讼费他最后承担的是只是你付出的十分之一!你不服!你上诉!然后以上程序再来一遍,得到一个一样的结果。 而上面的判决结果,一点问题都没有。事实上,现实生活中的人们往往对法律有着过大的希望。我被侵犯了!我生气!我要他付出代价!然后你来到法院,最后发现结果是冰冷的。判了”侵权“最后拿到的钱可能可能连律师费都不够。 最后,与其做这种长时间的抗战,作为导演,你就会选择更换一个剧本,重新开始,但是看这个套路,所有你想涉及的影片,都会遭到牵连。” 他又打开一包巧克力,玩命的往嘴里填。 “什么时候收到的这个消息?谁给你的消息来源?”欣芮抓住他的手臂,有些着急。 “半时前,我的编辑偷偷告诉我的,内部来源,没想到她也不信我。据说明天一早,谣言就会散布开来,这是最后的晚餐。” “她信不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信你。” “吃屎的反被屙屎的鼓到了。”江城子操着方言,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手机给我。”欣芮心里盘算着应对之策。 “李毅,你和洛桑瑞速来江城子家里。事态紧急,带几个后期制作人员。” “既然时不我予,那就倾巢而击,杀他个片甲不留。” 即使薯片在她的口中嘎吱着,也不能掩饰这股阴狠之色。 “怎么破?”江城子一脸好奇。 “即便是在官场上呼风唤雨的暗翼一派也怕恶名昭彰,也怕变成污名宵。到时候” 欣芮凑在江城子耳边窃窃私语。 一滴滴一的声音响起。 一主人,洛桑央来访一 江城子遥控揭开密码锁,一干人等进入室内。 阿央一身白色,靠墙而立。 洛桑瑞穿着维多利亚时期的睡衣坐在高脚椅上,一脸疲惫。 李毅倒是兴致盎然,把脑袋上的头盔取下,刚刚飙完车呼啸而来。 两个工作人员拘谨的坐在餐桌旁,打开电脑,准备就绪。 “江城子被污蔑涉嫌抄袭,《霓裳羽衣》媒体发布会明天召开,0点发布首席编剧募集令,所有作家,编剧,剧作者均可参与。 史思文父子,基辛格,桑阶,李毅和我担任评委,江城子担任非物质文化遗产霓裳羽衣曲的守护人,接受所有剧作者的挑战。 阿瑞,立项之前,非遗官方授权r·s维护霓裳羽衣的文件都在吗?” “在,你先看电子版,明天发布会我会把所有文件准备好。” 江城子一脸激动,找出一把扇子扇个不停。 李毅把“求贤令”的页面及视频设计思路给欣芮过目,她点头同意。 “要突出江城子的气节仁义,拥护民族历史,保护文化传统的这方面,我记得之前你们做过他的古琴公益宣传视频,就用那个。” 后期姐姐们加紧时间工作,其中一个姐姐怯生生的说,“江大大,你在社交平台上公布过你的视听装备,好像可以配音,为了节省时间,能不能让我们李总配下音。” “姑娘,别说用间屋子,你就是现在让他□□出镜,他都愿意。” 江城子风驰电掣的领着李毅跑着离开欣芮的视线,仿佛怕欣芮真的让他脱衣服。 欣芮和洛桑瑞一起逐字逐句审阅文件。 穿着白色套装睡衣的阿央找到茶水间,为大家研磨咖啡。 洛桑瑞的眼睑频频垂下,光洁的额头如鸡啄米一样,时不时的碰到桌面。 欣芮把瘦的阿瑞打横抱起,平放在榻上,在她颈下垫了蒲团,盖上毛绒毯。 “啊啊啊,百合向啊,李导攻气满满,好想跟她生猴子!” 正在倒咖啡的阿央,手一抖,还是稳稳的没有撒出一滴。 欣芮漾起了酒窝,席地而坐,跟两个姐姐讨论视频的细节设计。 一个时后,姐姐们揉着酸软的胳膊。 欣芮为了给大家提神,侃侃而谈,“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准备去哪玩啊?” 来回转动脖颈的姐姐听到欣芮这么说,眼神一亮,“准备去巴西,之前看过基辛格先生的摄影集——上帝是一个巴西人。 每一个画面,都是热情的人们在海滨度假的场景,并不是特别强烈的视觉冲击,仿佛在听一个人平静地讲述海滩上发生的事情,没有刻意的修饰与凸显,具体而微的淡淡境地。翻开另一个版面,赫然如魔法般,一片海滩次第铺开。婴儿在妈妈怀中喃喃细语;红唇吐出爱的话语。臃肿的身体上白色的防晒霜渐渐褪去,有三两好友高声呼唤,相互招手,男人眼角荡开了细纹。还有老妇在浅水中的一把椅子上安坐,身后嬉水的人群弱化成背景——此刻,她是海中至高无上的女王。” 另一个姐姐托着腮一脸向往。 连阿央也听的一脸痴迷,什么时候他才能带着阿妹抛却过去,好好的重新开始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