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国士》 正文 楔子之试探、瘟神、偷窥 楔子一 京城第一美人的楚王殿下叶沉,此刻正斜斜靠在楚王府的临水轩榭之下,仲春里,绕湖而种的海棠开的如火如荼。 有侍从来报“王爷,刚传来消息,节度使的那个儿子犯事了,好像是奸杀了一个民女,刑部和大理寺都不敢接案啊,谢主司让我来问问您的意见。” 妖孽般的男子,明眸轻转,宛如九天之上神祗般的容貌瞬间黯淡了那池的春色。 他懒洋洋的靠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无一下的轻扣着栏杆,细长的眼角斜斜一挑,飞扬入鬓的长眉瞬间如晕染开来的水墨画一般,灵动起来。 懒洋洋的笑笑“既然如此,送到顺天府洛大人那里去吧。” 侍从看着眼前这男子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瞬间一个激灵。 谁不知道京城第一霸王人见人怕,鬼见鬼躲的楚王殿下,最近遇见了对手。 与新晋新科状元顺天府尹洛书不睦,见面就斗嘴,关键是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晋状元似乎一点惧怕皇权的意识都没有,两人舌战不下一百个回合,皆以殿下屡战屡败暴走而告终。 想来今日这件事情,八成了殿下下狠手了。 心中默默替那新任状元祈祷了两声。 侍从带着同情悲悯的c如丧考妣的心情,传递消息去了。 楔子二瘟神 西北大获全胜,皇帝龙颜大悦,欢宴群臣。 洛书两杯酒下肚,便觉得腹部不适,赶忙四下寻找厕所,奈何这皇宫之中等级森严,上个茅厕还分个三六九等,尼玛还让不让人活了。 转了一圈之后,她发现自己上个厕所的功夫竟然迷路了。 “洛大人这是出恭吗,好巧本王也要去,一起啊。” 某人嘴角一抽,怎么又是这个家伙,上个厕所也要跟着。 转头带着一副恭敬而惶恐的神色“不敢不敢,下官卑贱之躯怎么敢和殿下同出一恭。” 说罢抱头鼠窜,奶奶的,这瘟神最近脑子又开始抽风了,频频给自己使绊子,连皇帝都要他三分,何况自己一个小小四品芝麻官。 好不容易找到符合她身份的茅厕,刚解决完内需,便听得头顶之上传来偷窥者,恶魔般的声音 “那根带子是什么作用?” “咿?竟然没有腿毛。” “这腿c这腿?” 轰隆一声巨响。 洛书忍无可忍之下一下踹到了隔间的屏风,连带着上面的纱帐也坠落下来。 趁着某变态偷窥者落地的瞬间飞快的提上裤子逃窜。 心中发出哀嚎,珍爱生命,远离变态! 楔子三,升官 圣旨颁下后,洛书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搬到御赐的府邸里。 前脚刚一踏入门,便见院当中一人红衣如火的坐在当中,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看着盈盈而入的人。 “来贺洛大人乔迁之喜的。” 某美男睁着眼睛说瞎话。 洛书嘴角一抽,忍住想出手的冲动,恭敬上前一步行礼“蓬荜生辉。” 某妖孽美男,穿着他极烧包的红袍,笑得不怀好意 “咿,洛大人今天脸色怎么不好,瞧这黑眼圈,是不是长夜漫漫无人暖床阿,男人吗,没有女人怎么行,本王送你几个美人吧”说罢不待她拒绝,俊美而妖冶男人拍拍手,身后立马涌出几个五大三粗,面目可憎的呃美人洛书再次一脸懵逼的看着那穿红戴绿的男人身后,出来几个长的比男人还丑还壮的美人,美人脸上像是擦了一层面粉,连络腮胡都遮不住的粉底笑起来簌簌的往下落着粉渣子。 顿时觉得早晨吃的那一丢丢东西在翻腾。强忍着呕吐之感,洛书赶忙撤离危险区域 “客气客气,王爷您的眼光真是毒辣有力,人神共愤,天理不容,既然是这等倾国之色,下官又何德何能敢与您争抢,还是您自己留着暖床吧。”言毕抱头鼠窜。 大战三百回合,某美人终于稳稳胜出三场,当然还是在隐约知道了那么一点秘密的东西之后。 ------题外话------ 先占个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楔子之重生 一辆军绿色的皮卡车正疯狂的疾驰在高速公路上,冒着一朵朵黑色的尾气。 在那皮卡车后,一辆白色桑塔纳警车正稳稳的跟在后面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开车的女子一身警服,稳稳的抓着方向盘,而周遭的警笛之声已经此起彼伏,另一端的高速路出口,已架起了路障。 洛书看着前方五十米的毒枭终于要落网了,松了口气,她开着警车追了五百里,终于将他们逼入了包围圈,自己历时三年的侦查终于要结案了。 忽然只见前方皮卡车一个急转摆尾漂移,迅速的转换了方向,高速匝道宽度有限,竟然直直向着她撞来。 多年刑警直觉告诉她,他是要狗急跳墙了。 便是这个念头一闪,便见某处因连日暴雨匝道围栏处有一块缺失的空隙,而那处空地之上,赫然是一片当年施工剩下的土堆,土堆之后便是一片密林了,若真是让他逃了出去 洛书想也没想,将方向盘狠狠一打,发动机轰鸣一声,桑塔纳便直直横了过来,挡住了皮卡车的去路。 原以为那车会停下来,不曾想,竟然丝毫没有减速的趋势,却是死命一般的向她直直撞了过来。 轰的一声巨响,热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只觉得全身剧痛,仿佛火灼烧着皮肤一般,只见那滔天火海支离破碎里,平地而起的一红色光,渐渐连接到天际,像一架虹桥 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那是通往天堂的阶梯吗? 温热的甜腥之气充斥着鼻息,当她再次醒来入眼的火海,断肢,白骨,这是哪里? 一角飞檐被烧的变形的琉璃青瓦,雕梁画栋却已成断壁残垣。 喊杀的喧嚣之声此起彼伏,马蹄烽火铁血狼烟,那面黑色的玄鸟军旗摇摇挂在城墙之上 这是哪里? 不断倒退的景色,身下女子粗重的喘息之声“小姐,小姐你醒醒?你醒醒啊。” “你是谁?我这是在何处?” 嘶哑的声音,像是许久不曾喝水的缘故。 洛书明显感觉到了身下人身形一震,那女子瘦弱的脊背搁的她生疼,奈何却是被她死死的扣在背上。 “小姐,你c你醒了?” 身下这女子看上去不过双十年纪,她声音颤抖“小姐,你再忍忍,很快就能逃出城了,出城之后就会有人来接我们老爷和夫人知道小姐,醒了,九泉之下,定会很开心的” 侍女的声音里来着幽咽的哭腔,而与这四周此起彼伏的哭喊之声相比,更让人动容。 洛书忍着周身的剧痛,轻轻挣扎一下,一双白皙的近乎透明手,出现在她面前,她恍然一惊,这不是她的手。 那双长年训练布满伤痕的和枪茧的手,早已裂纹满布,难道,她重生了? 这个念头还未响起,便听向身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 身下的小侍女又是一惊讶,再一次加快的步伐。 她一面跑着一面道“小姐,咱们怕是出不了城了,待会我将蛮人引开,你寻个地方藏起来,等蛮人走了,你再出来。” 洛书心中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回头只见远处街道之已起了一层细密的尘烟,那是马蹄溅起的,来人不少,这女子孤身引开这些人,怕是要去送死了 “你不要乱来,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 侍女点点头,纵身一跃,跳入了一个院子之内。 院子里早已被洗劫一空,门口还躺着三具男丁的尸体,想来定是侍女口中蛮人破城所为。 侍女找了处柴房小心将她放下,正欲转身,却被她一把拉住。 小桃一怔,再次打量着三日前落水昏迷不醒的小姐“小姐还有何事要吩咐奴婢?” 洛书道“告诉我,我是谁?现在是什么年代,哪朝皇帝当政,这里是哪里?” 小桃被这一系列的问题问傻了,眼中却是无限的惋惜,想来小姐落水后定然是伤到了脑子。 “你是洛将军的最小的女儿,闺名洛书,现在是大夏王朝,这里是云州,皇帝就是皇帝,如何分哪朝?” 洛书心中一动,这女孩的身体竟然与她同名,真是这般巧合? 小桃见洛书不再相问,又要转身离去。 “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你怎么了,我是小桃啊,我们身小一起长大的?” 这下小桃不再冷静,委屈的眼泪都掉了出来。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桃擦干眼泪“小姐你不要怕,小桃就是豁出命去,也不会让你落到蛮人手里的。” 话音未落,瘦弱的女子又要转身出去,她必须引开追兵,小姐才有逃生的希望 “你是要准备独身引开那些蛮人吧” “是” “你不是去舍身就义,你这是去送死,然后我也会跟着你死在这里!” 她语气里带着森森寒意,让小桃不禁心神一颤。 “可是c可是若不如此,小姐如何能逃出去。” 洛书试着动了动麻木的腿“你看我这个样子,能逃出去吗,你前脚将死,我怕是要和你黄泉路上做伴了。” 小桃慌张道“可是那该怎么办?现在蛮人正挨家挨户的搜寻小姐你的下落,很快就会发现这些的。” 洛书眉心一蹙,抬头看了一眼横梁,问道“你能把我放到梁上吗?” 小桃抬眼看了看点点头,身形一动,眼前的景色又是一变。 此时她似乎才知道为何城破之后,会由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子带着将军昏迷的女儿逃走,原来小桃是个武功高手。 “你既然认我是小姐,那就要听我的指挥,从现在开始不许乱动。” 小桃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小姐,今日竟然一改往日的较弱,眼神坚定异常,却让她生出一种没来由的心安。 ------题外话------ 先占个坑,新文到5月份左右开始更,旧文还没完结,不过也快了,喜欢悬疑烧脑的妞们,可以提前收藏一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诅咒 多年前走失在万丈红尘之中,看尽春去冬来,繁华似锦,皆如尘散尽。 金钗花鬓,变眉目染雪,王朝凋零历史更迭。 于那处悠然荡漾的碧水浅沙里,听梦深处哪里传来一句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序 正文 第一章诅咒 大夏王朝国祚三百年,至这一代隆庆帝叶洵,已是第十三代君主。 隆庆十八年,四月初三,夜,戍边云州城破,蛮金攻入城中,守将洛云一门横死城中,大火焚烧了半个城池,整整三日未灭。 三日后,金人撤出云州。 金人入城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云州整整十万百姓遇难! 而一月后,金人议和团入朝,向大夏提出议和,以求息战。 七月的骄阳似火,杨树的叶子哗啦啦作响,仿佛不耐忍受这般的灼热,路上行了寥寥,只有一清瘦少年,负手立在一大街的告示栏前,目光灼灼。 洛书看着告示栏里皇帝所颁发议和的公告,不禁心生愤怒。 不曾想这一代的皇帝昏聩至极,竟然没有给天下百姓任何一个回应,那十万无辜百姓的的惨死,洛氏一门的忠烈,便是这样被一句蛮金议和掩盖过去! 她垂下双眸,雪白的手指狠狠的攥在一起,几欲抬手去撕下那张极薄的白绢! “小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快跟我回去!” 洛书回头,正见小桃将脸捂的严严实实的站在自己身后,额头前被火撩起的头发还没长起来,那是云州那场爆炸的引起的。 骄阳下,少女显得异常单薄凌弱,可偏偏是这样单薄凌弱的女子,在危险来临之时,不顾生命之危死死的将她压在了身下,为她挡去了灼热烈火。 她本是fbi里的唯一华人警探,却在一场追捕过程中遇难,车毁身亡。 不曾想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缝,那一世死的时候也是滔天的烈火,她甚至清晰的记得火舌灼烧皮肤的刺痛感。 而这一世一睁眼睛,又是那样的场景,不得不感叹是否是自己坏人抓多了,被他们联名告到阎王那里,破坏了阴间秩序,而给自己安了这么一个倒霉的身世! 三个月前的那一场逃命与追杀,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还记得她清醒之后,被小桃背着逃命,身后无限逼近的追兵让她不得不用绝地求生的招手,将那残破屋内所剩的面粉抛上半空,点燃,引发了那场爆炸! 那一场爆炸,金兵死伤无数,她们终于逃离了追杀,而小桃也因为保护她,一侧的脸被毁。 这个她仅仅认识了一个小时不到的女孩,以命相护,才让她活了下来。 在见识了那样一场屠戮之后,无数次的午夜梦回,都难以忘却那些荒冢白骨,碎尸断臂,血流飘杵 洛书看着越发清瘦的小桃,苦笑,“你怎么跑出来了,外面这样炎热,伤口发炎了可不好!快跟我回去!” 说着便拉着小桃向客栈走去。 这里是临安城,离皇都长安,只有五十里的路途。 两人自云州一路南下,整整三个月,到了临安。 下榻之所便是小桃的母舅所经营悦来客栈。 来此所住的多半是入京赶考的学子,因十年前,长安秋闱出了一点差子,引起了不小的混乱,长安城一度陷入瘫痪,至此,隆庆帝便将秋闱考点设在了离京不过五十里的临安城外。 以求减小长安城安防的压力,只有入闱的殿试的方才可以入京面圣。 小桃母舅王讯,早年曾在洛云手下做副将,断了一根手臂,便辞了洛将军,带着妻儿回到了老家临安。 听说了云州一事后,痛心疾首。 又加之小桃母亲乃是其胞妹,故而对两人极是周到上心。 悦来客栈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寻常,据说是长安城里的贵人会来此,学子们今日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表现着自己,却又不知道那贵人是哪门哪户的翰林,只将平日里在大堂里所聊的哪里妓院姑娘的大腿雪白,换成了前朝永历年间五胡扣边,朝中所提的议和政策等与他们扯不上任何毛边的事 洛书冷冷瞥了一眼,大堂里那一群书生中站在桌上讲的最欢的人,双十年华,油头粉面,绫罗着身,像是富商子弟,围绕在他身边的几人多是与他衣衫相差无已的学子,一脸崇拜的看着那人。 纨绔子弟!。 那人声音出奇的大,隔着两条街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想来是有意让该听到的人听到。 一阵风吹来,将干热的七月天气送来一丝的凉爽之意,忽见门外匆匆跑来的店小二,脸色煞白,像是受了惊吓,入门便噗通一声栽倒在门槛处,惹得那群学子捧腹大笑。 那店小二也顾不得众人前丢人,结结巴巴的对着柜台后独臂的王讯道,“掌柜的,死人了,死人了!” 话音一落,那学子们顿时慌了神,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你说的什么,谁死了?” 店小二大口喘着粗气,像是被吓到一般。 竟一句话说不出。 王讯西北军出身,眉心拧成一个疙瘩,不满店小二冒失,将这种事情当着众人的面讲出,岂非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他上前,将店小二扶起来,“你慌什么,有话慢慢讲,可有去县令大人那里!” 店小二大口喘了喘气,“有,有,死的那人,正是在咱们客栈住的那位刘公子!县太爷让您过去认c认尸!” 那店小二不提客栈还罢,这一说,那些大堂里的学子们脸色更加精彩了。 丝毫没了刚才那副雄心壮志报效国家的豪气。 噗通! 众人又是一惊,回头一瞧,刚那个站在桌上高谈阔论的学子脸色发白吓的坐在了地上,嘴里不住的嘟囔,那个,那个诅咒又来了,又来了! 诅咒!又来了! 这五个字如同突然砸入水中的石头,将恐惧之的情绪在众人之间传来。 原来站在桌上讲的最欢的那公子,原是不知落第几回秀才,因家中富裕,故而才有这闲时继续科考,奈何每年成绩都是如此,也成了这里悦来客栈的老主顾。 听说三年前,临安城里便有学子死于非命,看他那副样子,倒不像是造谣。 洛书看了一眼王讯,见他眉头拧的更重,便知那吓瘫在地上的学子所言不虚,只是听上去这案子不是发生了一起了。 临安城与皇都靠的极近,学子未入士便死了,这种案子想来定会在科考群体里产生不小的影响。 “带我去看看!” 少年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王讯一惊,见这少年打扮的少女,目色凝重的站在自己身后,眼神坚毅如山,像极了洛将军当年 想到那个待他如父兄的人,心中一痛。 随即点头,“跟我走吧。” ------题外话------ 过节了,6月1号新文开始更新,依旧是每天9点。求收藏,求虎摸,求抱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砚台 第二章砚台 王讯原是有军功在身,在临安城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城中的达官贵人皆敬他三分,以至于,带一个素人来认尸这件事情,县衙里的捕快也并未说什么。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临安城县令王杰,乃其堂弟。 死者乃是悦来客栈昨夜未归的学子,刘卓,不知是何原因掉进河里淹死了,至到中午被下河洗澡的百姓发现,才报的官。 因天气炎热,虽仅隔一夜,尸体还是未能避免的腐烂发臭。 河岸上,七月骄阳照在鹅卵石上,反射着灼目的光,让人睁不开眼睛。 一个年过五旬的老仵作,动作迟缓的将那工具缓缓铺开,白布一掀起,尸身暴露于阳光之下。 只见尸体衣衫完好无损,已失去光泽的眼睛睁的极大,嘴微张,紫黑色的血水,还不断的从嘴里冒出。 远处的人群里再次发出一阵惊呼。 她隐约间听到有人说,又是被割了舌头的扔在水里淹死的! 显然,凶手并非第一次作案。 那老仵作看了看身后,向洛书招招手,将一份纸笔递到她手里,“劳烦小哥给我做下记录吧,我一把年纪了,记性不太好。” “好” 洛书看了一眼将言未语的王讯做了个稍安的手势。 老仵作缓声道“死者,男,身长五尺三寸,微胖,头南脚北,颈部与胸部,有三块绛红色尸斑,后脑有一条长约三寸的创口,约钝器所伤。” “就这些?” 洛书疑惑的看了老仵作一眼。 老仵作有些不悦,布满皱褶的脸上摆出一副小儿不知好歹的神色,“仵作只是验尸,查案有官府来做。拿多少钱做多少事,老夫向来如此” 他慢腾腾的收拾着东西,准备将验尸单上交后便离去。 洛书不答,将手中的笔墨交到王讯手里,“劳烦将军。” 随手拿起那仵作箱子里的手套戴上,上前查看。 “死者,男,二十岁到二十五岁左右,口唇黏膜出血,双眼睑球结膜点状出血,舌骨自舌根处断裂,初步推断乃被凶手从身后袭击至死,预计死亡时间为昨夜凌晨,子时到丑时之间,腰间一荷包,放纹银十两,凶手并非劫财,尸身保存完好,舌头被割,脑后有钝伤,胸腔并无肿胀,致命伤乃后脑处。根据伤口的形态,凶器应该是一侧是圆形的石器,边缘有梅花印梅花!” “凶器极有可能是—砚台!” 一旁的捕快看了她一眼,随即吩咐众人下河去打捞寻凶器。 半晌之后,有捕快来报,并未发现任何疑似凶器的东西! 洛书将男尸翻了过来,继续查验。 “从伤者角度来看,凶手比死者矮两寸到三寸,力道奇大,导致颅骨碎裂,一击致命,初步推断凶手年纪在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常年从事臂力工作。死者身上的纹银未少,且衣衫干净整齐,并未有破损之处凶手极有可能读过书,且颇有些才华,最重要的一点,他是个哑巴!” “哑巴!” 几十步之外的人群里响起的悉悉索索的讨论声。 临世县令上前一步道“自三年前,每逢秋闱便有学子死于柏桐河里,被人割了舌头,并将那舌头放在死者怀里,因为死于半夜,又没有目击证人,所以案子一直悬着未破。” 临安城县令王杰,四十岁年纪,与王讯乃是堂兄弟,自然也知道洛书乃其旧部遗孀。 他接过王讯递来的验尸单,不解问“你是如何得知,这凶手是个哑巴的!” 洛书缓缓起身将尸身上的白布盖好,摘下手套,扔到那老仵作的箱子里,冷冷道“你验尸敷衍如此,还不如不验的好!” 那老仵作听她讽刺自己,气得脸色发青,背上自己箱子气冲冲的离开。 “他的舌头自舌根处割下,断面整齐保存完好,显然是在人死后,极其小心的将它割下来,并且还用锦帕将它包好塞到死者怀里,说明此人对舌头这东西有一种特别的情感,至于为什么凶手会将死者的舌头割下,我想定然是他出言不逊,被凶手看到。如果凶手只是单纯的杀人,或者是惩罚死者,不会如此小心翼翼,舌根处的断裂面也不会如此整齐!” “我实在想不出,除了哑巴,还有什么样的人,会如此这样对待死者的器官!” 王杰上前一步,看了看摆在尸身旁边的猩红的舌头,以及那块包裹舌头的锦帕,转头问,“那你如何得知凶手读过书的?” 洛书回头,目光扫视了一圈被捕快隔了很远的人群,“凶器极有可能是梅花砚,此砚乃江南所产,质地厚重,磨出的墨有一种天然梅花香气,江南一带的文人雅士多喜欢用此砚。当然价格也是很高,三十两银子一个。一般书生家庭难以接受,我相信,发现尸体之后,衙门的捕快也下河打捞过,并没有发现什么,所以这砚台仍在凶手那里。什么样的人会花这样贵的价钱去买一个砚台,并且还在杀人后保存着,显然,读书人!” “我想凶手并非单独只作了这一个案子,从他杀人的手法与割舌的手法来看,至少死过两人了。” 王杰一惊,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前年此时,与去年此时,也同样在这里发现了被割舌头的尸体,只不过这些被杀的学子都是落单出来的,我们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洛书点点头,又绕着那尸体转了一圈,随即道: “你们现在只需要到一个年龄在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上下,身高五尺一寸上下,常年从事臂力工作,且有颇有些才华的哑巴,他极有可能常常帮助别人代写书信,用的,便是这梅花砚!当然,他也许并非天生的哑巴,或是因某此后天原因形成也未可知!他年幼时家境可能富裕,成年后或是家道中落,因病或是外界原因舌头出了问题,成了哑巴两位想想,周围可曾有这样一个人!” 王氏兄弟一听,目色一变,洛书看了他们一眼,便知凶手已经锁定范围了。 王杰招来捕快,将她的话吩咐下去。 转头对洛书道“多谢。” 眼前这个清瘦少年,两个月之前,曾帮他破了一场盗窃案。 洛书颔首,示意王讯自己先行回去。 七月的日光将少年身形拉的极长,在傍晚的河岸边上,七彩绚烂的云霞铺陈于水面,半江瑟瑟。 于那霞光朦胧里,一叶轻舟缓缓自远处飘来,有人懒懒卧于紫檀软榻之间,轻舟乌篷船里,摆着一块雕琢的极是精致的冰山,那一红衣广袖,从那冰雕下取过玉杯,那杯中盛放着琥珀琉璃色的极品葡萄酒,玉光婉转流离,恰似春光倾泻梨园之间。 那人红衣广袖慵懒垂地,黄金面具半遮,神情尽在烟水飞逝之间,一展眼,便失了千里矣。那红衣美人对面坐一黑袍男子,男子眉宇疏朗,墨发如玉,紫玉金冠,一股天地浩荡的男儿之气,与那对面美人形成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美。 黑袍男子朗声一笑,“十四叔,看来咱们来晚一步,没想到今年这批学子里,也并非全是草包呢。” 红衣美人淡若早樱的唇色缓缓一勾,仰头将那一杯琥珀琉璃饮尽,“不知长安城那几桩案子,也可否如她这般三言两语便可找出凶手呢。” 黑袍男子飞扬的长眉轻轻一挑,“哦十四叔这是在生气?王大人几次三番请上奏请刑部,没想到你亲自来了,案子竟然给破了,可怜十四叔白跑这一趟,王大人那几坛珍藏的梨花酿怕是不会给你喝了!” 红衣男子一脚踢了过去,笑骂道“越来越没大没小!” 黑袍男子朗声一笑,轻巧躲开。 那叶扁舟缓缓离去,消失于傍晚蒸腾而起的雾气之中。 ------题外话------ uli叶沉殿下,惊鸿一瞥,过几章之后,再放出来。继续求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秋闱 第三章秋闱 珠帘竹影,明月窗纱,龛焰犹青,炉香未烬。 入夜后,漆黑的天幕飘起了雨丝,小心翼翼的打在青瓦朱台上,仿佛怕惊扰了瓦下人的轻梦。 对于下榻于悦来客栈的学子们,今夜或许该失眠了。 这种对于失眠与恐惧后怕在预感,在傍晚时分,那个后厨小哑巴被县衙的捕快抓走之后,便开始愈加明显。 至到亥时,客栈里依旧灯火通明。 洛书负手立于窗前,看着树影投于窗纱之上,目光辽远,像是思及往事。 小桃端着茶壶进来时,她还未有察觉,“小姐,” 洛书回头,见小桃已将脸上的蒙面的纱布取下,原本白皙的皮肤上露出惊心的灼伤,她目光一痛,“小桃,终有一日,我会找天下最有名的大夫治好你的伤。” 小桃笑笑,心中涌入一丝暖意,比起丢命,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王大人与舅舅还在花厅商议事情,请您过去一趟。” “凶手不是已经抓到了?” 小桃想了想,眉宇间微露严肃,“想是云州那边的事情有了消息。” 洛书未再言语,转身向花厅走去。 悦来客栈花厅。 儿臂粗的牛油蜡烛照的花厅里如同白昼,王讯一脸正色的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对面坐着临安城县令。 临安位于京都之外五十里地,因靠近长安,故取名临安,属于长安城顺天府直接管辖范围,故而王杰的品级要比其他地方的县令高两个品阶。 “将军,王大人。” 洛书向两人拱手行礼。 王杰看了她一眼,将手边的一沓书信,递到她手里。 洛书接过一眼,目光瞬间一变,她惊愕抬头,“这!” 王杰眸底闪过一丝厉色,“这是我多年前江湖上的一个朋友给我的消息,云州城破,另有内情。”他声音极轻,又适逢深夜,听在洛书耳中,宛如晴天霹雳。 是谁的阴谋,可以轻而易举将十万军民百姓置于不顾,一门忠烈惨边境蛮族之手。 “城破前十日,有人看见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赵葵出现在云州与一个线人接头,查到那线人时,他已服毒自尽,线索断了。而赵葵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他在深宫,极少出城,再想查他,难!” 王讯脸色有些苍白的说道。 他自入新兵营里,便跟在洛云身边,若非五年前那一战,伤了一臂,也不会到回到临安。 那些铁马冰河入梦来的岁月,那些关山大漠一起戍边的日子,以铁血狼烟下所浇灌出的情谊,早已非亲人二字可以比拟。三人静默片刻,洛书缓缓抬头,目光灼灼,“事以至此,唯有入宫,方才能找到线索。” 王氏兄弟一惊,“入宫?” 王讯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当今陛下已年过四十,你不过豆蔻年华,这一生启非要困在后宫。” 洛书眸底涌上一丝暖意,她还是比较幸运的,一缕幽魂附在这少女身上,纵是命运捉弄再次醒来见识了那样一场屠戮,可终究有命活了下来,还有遇见几个这样真心对她的人,可见老天待她不薄。 既借这少女身体重生,那便代替她活下去吧。 “将军,我何曾说过要入宫为妃?” “那是什么?”王讯问道。 “入仕?” “你一介女流,如何能入得了仕,我大夏向来等级森严,科考审查也非儿戏,光这身份文牒路引一关便过不了!” 王杰眉头紧锁,端起的茶杯又放了下来。 “是阿,世侄女,此事并非儿戏!”王讯附和道。 “两位世叔为我洛氏一门所做的事,我洛书谨记在心,只是这事情一日查不清,我一日寝食难安,剩下的事情,交由我来做,至于身份文牒与路引,劳大人费心了。” 王氏兄弟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惊骇。 两个月后。 半卷的疏帘,随秋风飘动,细雨渐湿了流光,一排精致的排笔之后,洛书捧着一本大夏地理杂谈的手札看得入神。 这本没有属名的手札字迹极是清秀,标注也甚是完整,其间还将当今大陆之上的诸国地理做了一番评论,言辞犀利幽默,真乃当世奇书。 小桃兴奋的跑了进来,“小姐,你入围了,入围了!” 洛书抬眼笑了笑,这丫头还真是没心没肺,“知道了。” 小桃一怔,别人入了殿试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怎么到了她这里竟然这般淡定。“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吧,咱们又该出远门了。” 洛书将那本手札收起,绕过屏风准备收拾东西去了。 小桃笑了笑,将手中托盘里的男装放下,“舅母说今日带我们珈蓝寺还愿,去看看吧,来临安小半年,还从未出过城。以后咱们去了长安城,怕是更没机会去珈蓝寺了。” 洛书身形一顿,拿着外袍的手抖了抖,她不愿出门,还有一个有原因,那就是小桃的脸。 她深知古代女子对于容貌的重要性,她不愿让小桃承受外人的眼光。 洛书回头,见对面那消瘦少女眼底的雀跃,心中不忍,“好,去换衣裳吧。” 珈蓝寺是大夏王朝的皇家寺庙,与明清两朝的太庙一样,是皇家祭祀时所用,只不过大夏民风开放,珈蓝寺常日里,都是对寻常百姓开放的。 香火鼎盛的珈蓝寺,与大夏国祚一样,享受了大夏百姓三百年的香火了。 寺内主持圆真大师,乃当世得道高僧,许多长安城中的富贵人家常常来此求签。 怪力乱神这东西,不论哪朝哪代,都不乏有人膜拜。 洛书坐在马车上,看着络绎不绝的行人,有钟鸣鼎食之家,诗礼簪缨之族,亦有布衣素荆平头百姓,叹这盛世浮华,皆如尘烟。 眼前景色一变,恍惚又回到了那个血火狼烟,异族入侵,尸骨如山的云州。 曾经的大漠孤烟,关山朗月,在那一场杀戮里,化作血与火,被深深埋在了西北旷朗的风里。 等待多年以后,有后来人于沙漠中无意一跌,将那早已与西北沙漠融为一体的森森白骨跌出,重见天日那一刻,是否还会有人记得,那些为国捐躯的男儿,与被国家遗忘的英魂! 王氏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在西北戍边时,跟在王讯身边,常与洛书的娘亲一起做女工,这些记忆,都是在她苏醒以后,这具身体传递给她的。 有时候洛书也在想,为何这般巧合,名字都是一样的,甚至连死去的方式都是一样。 “三小姐,你在想什么?” 这一声三小姐,让洛书陷入了沉思。 洛云膝下只有三子,两儿一女,娶名自琴棋书画。大公子,洛秦,二公子洛棋皆是边关将士,在蛮金入城时,已与父亲战死,其母也为掩护她出城而被乱刀砍死。 她这一生,怕是要注定背负着父母兄长的命活下去了! 王氏已三十有五,却依旧俏丽如旧,风华不减当年。 “我在想,倘若我父母兄长皆在,看到他们所守卫国家如此繁华兴盛,该是何表情!” 小桃目光微红,将头转向一边,那一场杀戮里,死的还有她的父母。 王氏面上闪过一丝悲痛,这半年来,眼前这少女似乎第一次主动提及那一场灾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珈蓝 第四章珈蓝 原来所有的人都不曾忘记,只是不愿意再提起,如眼前这清丽如竹的少女,如她断臂之后却依然未改初心的丈夫。 一阵静默之后。 她笑了笑,将话题岔开,“珈蓝寺背靠珈蓝山,风景极是秀丽,如今正是赏枫叶的的时节,长安城里的富贵人家每年初秋便会在此赏枫,你们马上要去长安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索性今日好好瞧瞧。” 马车速度逐渐减慢。 三人下了马车,一路步行。 王氏去了前殿上香,洛书不喜跪拜,便带着小桃四下转转。 绕过一段花蹊,两旁皆是菊花,红的白的粉的,拥拥簇簇,菊香阵阵。 一角飞檐自花蹊尽头露出,有亭名曰拜月,那亭后是一片无人看管的野湖。 初秋的临安城郊,依旧草木葳蕤繁茂,不似西北云州那一般,时尽九月,便已荒凉如斯。 远山之上层林尽染,树头红叶翩翩,疏林如画,初罢莺啼,暖日当暄,这般野生的繁茂里,竟生如别样的狂野之美,不禁叹造化钟神秀。 洛书立于拜月亭下,望着着潋滟光华的湖光山色,倒映于湖面的枫林,将半个湖都染成了别样的红,仿佛倾倒了半湖的红墨水。 不同于珈蓝寺前的喧嚣,此处竟是静谧至极,偶有秋虫低鸣山风拂叶穿林,竟让人生出归隐之意。 洛书闭目,呼吸着大自然给予的恩赐,能这样活着,呼吸真好! 噗通! 她凤目猛然睁开,那声音竟然像是有人掉在水里一般。 小桃功力极好,指着野湖的对面,“小姐声音是从那处传来的。” 洛书点头,目之所及并未发现这湖中连接的桥梁,回头便道,“小桃,你的功力能否将我带到湖对面。” 小桃正色点点头,将面上的薄纱一围,便揽着洛书的肩膀足尖一点,振臂掠过湖面。 只见湖面上一角黑色的衣袍,隐隐有些血迹从湖底冒上来。 “有人从上面掉了下去。” 小桃话未说完,便觉身边人一空,再回头时,便见洛书已跳进水里了。 不觉惊呼一声,“小姐你快回来!” 回应她的只是山林间无尽的回声。 她与小姐自幼生于西北,水性很差!可刚刚眼角余光见小姐竟然在水里灵活如此,不觉得生起一丝疑虑。 不多时,水面钻出一个脑袋,“小桃,快拉我一把。” 小桃惊骇之下便将刚刚生出的疑惑抛却到九霄云外。 被救上来的这人面色苍白,没有呼吸,显然是溺水了。 洛书费力的将他翻过来,顶在自己膝盖上,在他手背拍了几下,待那人吐出一些水后,又将他翻转过来。 俯身听了听他的心跳。 心脏骤停,没有呼吸。 她将手放于这人胸骨之中,两手交叠向胸骨压下,心脏按摩,前世救人时最常做的工作。 见那人依旧没有呼吸,便捏住了他的鼻子,俯下身去。 小桃惊呼一声,“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这种救人方法,她闻所未闻! 洛书不理她,专心的对身下那人做人工呼吸,在她的想法里,人命关天,其他的事情都不是重要的。 她有条不紊的救人,丝毫没有发现,被她按在地上那人已缓缓睁开眼睛,细长的睫毛之上还挂着水珠,烟水飞逝的眼底,浮起一丝的震骇。 从他的角度只看得到少女粉若鲛珠的耳垂,以及耳后那一颗胭脂泪般的红痣,是她救了自己,这是叶沉昏迷前在脑中盘旋的最后一句话! “十四叔!” 小桃一惊,见洛书衣衫尽湿,曼妙的身材纤毫毕现,赶忙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往她身上一盖,“小姐,有人来了,咱们快走吧。” 洛书知小桃心意,见昏迷这人心跳与呼吸皆已正常,便放下心来,被小桃带着纵身一跃隐入枫林。 叶霁身后跟着几人,见湖畔上躺着一人,便匆忙赶来,他身上的血迹未干,显然是受了伤。 见叶沉躺着,呼吸与心跳皆在,方才稍稍放下心来,四处打量,见周遭荒凉如斯空无一人,而十四叔显然是落水被人救了上来,却不见救人者,唯有身前一片濡湿与被踩踏的野草。 叶沉恍惚转醒,见来人者方才放下戒备,只觉得头痛欲裂,肺腑生疼。 今日探凤栖阁,竟显些被凤栖阁阁主所伤,为避免身份暴露纵身跳崖,哪里会想到竟然会落在这野湖里。 昏迷中仿佛有人将他从湖底捞起,给自己渡气 他恍惚之下摸了摸唇,只觉得那唇上那极淡的冰凉的甜意,仿佛初春的梨花香,却未曾见那人模样只是朦胧里见到了她耳后那一点胭脂泪。 叶霁见他坐起来后一直无话,举起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啪的一声被叶沉打下来。 叶霁无声哀嚎,“十四叔你还真狠,那么高的地方,你还就真跳下来,不怕摔残了!” 他语气里带着嗔怒,更多的隐于嗔怒下的担忧。 叶沉淡淡一笑,眼底浮起一层凉薄,“不然让那老女人抓住,还不如跳崖死了干净!” 叶霁喘息一声,靠着他坐了下来,“咱们有些操之过急了,今日若非这湖底有人” 他未说完,下意识的看了身边跟来的这几个心腹。 虽然是心腹,有些话亦不能说出来。 比如大夏王朝唯一的楚亲王,致命点便是—惧水。 皇家的子弟,不能有破绽被人抓住,否则万劫不复! “可看到那人是谁了?”叶霁坐在鹅卵石上,接过心腹递过来的伤药,处理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叶沉抬头看了一眼山顶,眸中涌上一层嗜血之色。 叶霁朗声一笑,眉宇间疏朗如关山之月,“不用看了,那老女人的死对头是圆真,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她不敢下来的。” 闻言,叶沉脸上的凉薄尽散,既而换上一层散漫与慵懒,闭目靠在叶霁背上,脑中不断的回放着那耳后一朱砂痣的少女的背影。 许久之后,唇色紧抿,“不曾” “应该不是凤栖阁的人,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叶沉闭目调息,“不是!” “我猜也是,那凤栖阁的人,敢跑到这里来撒野吗?野湖对面虽说就是珈蓝寺,不过这湖宽百丈,中间又没有桥梁,那人若是从珈蓝寺而来的,又是如何过来的呢?” 叶霁将自己袖上的黑布一撕,把金疮药洒在上面,用牙咬着另一头,腾出手来将带子系上,几个动作连贯,一气喝成。 叶沉调息完毕,缓缓睁开眼睛,漆黑晶亮,静若深渊。 “走吧,天黑前入城,否则又该引起老太婆的怀疑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玉歌 第五章玉歌 六朝古都的长安,在这个时空里,依旧保持了它原该有的繁华盛世之态,从朱漆灰瓦,到冗长窄街,从青石板路,到飞角画檐,无一不显示这千年古城的底蕴。 在悠长的岁月里留下的记忆,早已化作了城中道路两旁的梧桐,冷眼旁观,这或许荣耀,或许耻辱,或许辉煌,或许血腥的过去,和曾经矗立在这片土地上的那些千年帝国! 洛书站在梧桐树下,听着对面红袖招里传来悠扬的筝音。 那筝曲悠扬婉转,似江南万亩茶园里穿林过叶的轻风,带着幽幽茶香,飘向江北广袤的土地。 江南家喻户晓的采茶曲在茶女口中轻吐,浅碧轻红里,绿浪翻涌,春意阑珊而少女步调轻快,纤纤素指轻拂茶尖,带一缕幽香,背篓满载。 正听的出神,忽觉得那筝音骤然一停。 对面那红袖招临街的窗户忽然被人撑开,有妙龄女子推窗而来,望向街对面。那女子一袭翠色衣衫竟如似从从万亩茶园中走来。 “小姐,你在看什么?” 小桃着一件小厮衣衫,脸上易了容,背着包袱从后面走来。 当然,现在的她也不是当初的她,王杰不知从哪里认识的一群江湖能人异士,三教九流无所不通,给她和小桃弄来的身份文谍也足以以假乱真。 有一段时间,她也在怀疑,王杰是否真的只是一个五品县令?一个五品县令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江湖资源! 洛书笑笑“刚才听那阁楼里出来的琴声一时着了迷,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小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红袖招那三个烫金大字于秋阳之上着实耀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那是妓院! “小姐以后还是不要到这种地方来了,不干净。” 小桃想了想,还是要把这些话说出来的,身为小跟班的她,认为十分有必要将这种烟花之地与女子名节的重要性给小姐讲清楚。 虽然小姐自醒来之后性情有所改变,少言寡语。但她认为那是因为是那一场变故的原因,身为小姐的随从,她此生最信赖的人,责任还是要尽到的。 洛书将小桃眼底的情绪看在眼中,“何谓干净与不干净,妓院里亦有侠义的女子,朝堂中不乏龌龊之人,只不过时势造人。” 三日前的殿试,陛下亲自出题,如何看待我朝的文官制度与政策实施。 隆庆帝今年四十有五,是先帝的长子,但非嫡子,如今的太皇太后,乃是先帝的继后,比当今圣上还要小几岁,却不得不称其为母后。 太皇太后元柔,名为柔,奈何这性情与行事手段却半点与柔字不沾边。 圣上平庸无能,朝政有一半把持在元柔手中,处处受掣于元氏。 但这元氏的厉害之处并非把持朝政这样简单,她的势力如千年老树盘踞而成的树根,从朝中一品大员,至七品官吏,皆被其所渗透,若有人问是何势力,答曰,不可说! 与以往的外戚篡权不同,元柔身后并无显赫的家势,而她掌权之后,也并没有大封娘家人,反而在先帝驾崩之后,让自己的哥哥交出西南军的兵权,归隐回乡,这也让朝中一些老臣看到了她的诚意。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隆庆帝登基十载,皇权一直没有能收回的最根本原因,与江湖上秘传的一个组织有不可说的关系。据说这江湖秘密组织让在朝为官者谈之色变。 这也是为朝中文武百官对元柔牝鸡司晨的荒唐之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洛书所知的也仅仅是从王杰提供的消息里传递出来的,她来到这个时空不久,且之前一直居于西北,对于朝中的事情也不甚清楚。 但不管是哪朝哪代,没有一任皇帝想当一个窝囊废的,哪怕是被摔傻的阿斗同学,他也想当一个自己能做主的皇帝。 故而在隆庆帝问出那一句话时,她心中便有了数。 隆庆帝想要改革! 犹记金殿之上,她声音微哑,朗声说道,“文官群体,乃是实施政策的关键所在,一项政策的能否实施,实施后成或败,全看它与所有文官的共同习惯是否相安无忧,否则,理论上完美,仍不过是空中楼阁,就像一个帝国,既无崇尚武力的趋向,也没有改造社会,提高生活程度的理宏愿望,它的宗旨只是在于使大批人民不为饥荒所迫,即在四书中所谓黎民不饥饿不寒的低标准下的长治久安,那么这群文官可谓废人矣!” 她知道最后这一句话一旦说出,日后必将会因此而得罪一批人,但她不怕。 当下,没有什么比得到隆庆帝的注意更重要的事了。 一个人被压迫久了,总是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反抗。 皇帝也不例外,他讨厌元氏的专权与处处受掣,必然会讨厌那些顽固不化的站在元氏身后的老臣。 但有碍于身份,与皇族尊严,有些事做不得!不得做! 而她要做的,不过是让隆庆帝记住她,否则入不了三甲,如何能有机会入宫,查云州之事! 果不其然,她最后那一句废人矣说出之后,甚得隆庆帝欢心,一个时辰之后殿试成绩当堂宣布。 第一名,状元卷,临安城,洛书! 大夏王朝的科举选拔制度与现世的公务员考试还是有些相似的,其中最重要的,也是最先进的一点,中的之后,会被派到皇家岳麓书院中学习半年,结业成绩合格之后,根据其才能推荐到合适的职位之上,简称上岗培训。 这入皇家书院上岗培训的惯例便是当朝太皇太后所定。 在洛书看来,其一元氏大兴科举选拔官吏,表面上看是政治清明,河海清晏,实乃堵百官悠悠众口。其二,岳麓书院乃皇家书院,中的学子们的一举一动在被监视之下,倘若有人想拉帮结派归顺或者暗地里搞些小动作,在没有形成气候之前,顺藤摸瓜 当然,十年寒窗入殿试的有,半年书院培训不合格被刷下去的也有。 这些被刷下来的人,是死是活暂且不论,此番岳麓之行,怕是免不了费一番心力了。 所以,此处并没有锣鼓喧天的庆贺考了头榜的人。 洛书转头看了一眼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二甲三甲一副愁眉苦脸如丧考妣的模样,不觉好笑,一场为期半年的上岗培训而已,至于这副鬼样子? 红袖招的门在她经过时,忽然打开。 有淡淡的茶香溢出,那翠衣女子款步而来,浅浅一笑,“不知这位,可是新科状元,洛书洛大人?” 她语气轻缓,却不容质疑。 洛书一怔,但见眼前这女子纤腰之楚楚,珠翠之辉辉,荷袂翩跹,羽衣飘舞,姣若春花,媚如秋月,着实一番好颜色。 不觉得眸生赞美之色,她喜欢看好皮囊。 那女子浅笑丝毫没有谄媚讨好之嫌,反于那江南女子的纤细里,透出一股青竹般的傲骨。 她盈盈一拜,“小女玉歌,听闻大人金殿之上一番言论,心中敬仰,斗胆请大人阁中一坐,小女愿献上一曲,还望大人赏脸!” 小桃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去。 洛书笑笑,眼底精光一闪,捏捏小桃的手,对那唤做玉歌的女子朗声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玉歌浅浅一笑,放佛第一缕春风抚过江南万亩茶,只是那琉璃色眼眸在一瞥那人背影时,涌上一点的疑惑! ------题外话------ 文官那一段出自万历十五年。节奏有点慢,看官莫急,下一章开始加快节奏。 这几天买的书到了,法医病理学,法医毒理学,还有一个人体解剖学,作者君要好好存稿,好好写文了。 继续求收藏!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岳麓 第六章岳麓 一个时辰之后。 洛书从红袖招里出来时,后面跟了一个十一二岁上来的男孩,小桃一脸惊愕的说不出话来,怔怔的指着那个呆呆跟在身后一言不发,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孩子。 洛书并不理会小桃的惊讶,转身便走,那孩子看也不看小桃一眼,跟在了她身后。 时间倒回。 洛书一入门,便听身后咔嚓一声落锁的声。 她倒也不怕,一介刚入仕的没有一官半职的穷学生,能有什么值得这女子冒险去劫杀的,况且小桃就在门外,有杀气,她会不知道? 洛书也不管这女子打的什么主意,只是闲散的看着这屋内布置,只见这阁楼里,幽香暗浮,帘幕低垂,西窗花梨木案几上摆着一盆簇拥盛开的小雏菊,对案书桌架之上,一只白玉净瓶里,插着几枝秋海棠,错落有致,煞是喜人。 “公子不怕吗?” 玉歌站在她身后,背靠着门,将那门间缝隙遮挡住,目光灼灼。隐约可见负在身后的手中寒光一闪。 洛书回头,笑了笑,盯着那女子的眼睛,“我一无财钱可供姑娘打劫,二无色可供姑娘欣赏,有何可怕的,姑娘难不成想要在下这身衣裳?” 说罢她晃晃衣袖。 玉歌笑了笑,这次的笑意直达眼底,今日在此试探了十几人,从没有一人见她突然落锁这般坦然。 她将手中匕首往桌上一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洛书这下惊着了,赶忙退了三步,看怪物似得看着她,难不成这姑娘是看着自己中了状元要逼婚。 她的神情被玉歌看在眼里,不觉好笑,随即道“小玉今日在此弹曲,驻足者有二十,可坦然入室者有十三,入室者听落锁而不慌者有五,公子是唯一一个这种表情的。” 说到最后,她竟然跪在地上自己笑了起来。 场景有些诡异。 被行礼的那人如同被踩了猫尾巴一般躲的远远的,跪着的那人笑的开怀。 洛书没有问,那入室听落锁而不慌者其余四人后续如何了,不是见色起义便有别有图谋,估计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但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女子以筝曲将自己带进来有何事? 她也坦然,看这女子一派知书达礼这势想必不会霸王硬上弓。 前世里那些妓院逼婚状元郎的桥段没少看,八卦新闻仙人跳知道的也不少,但她不怕,又不男人,能把这女人如何了? 索性往那紫檀木的太师椅上一坐,淡淡看了玉歌一眼,旁若无人的端起了茶杯。 玉歌眼中赞赏之意渐重,随即,砰!砰!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洛书想着,既然诱骗我进来听曲子,进来后又不弹,还跪在行大礼,想必是有求于我,只是怕我不愿,所以先磕了头再说。 “如果你想跪着说话我也没意见,只是鄙人颈椎不太好,不喜俯视!” 玉歌怔了怔,站起身来,“小女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公子成全?” 洛书看了她一眼,这女子双十年华,腰身纤细却有韧性,行路极轻且有章法,手指雪白却在虎口处有微微隆起的茧,呼吸吐纳皆有韵律,不卑不亢,不像是妓院里的清倌。 洛书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她,将手中茶盏一放,“难道玉姑娘请在下进来不是听曲的?” 玉歌目露坚韧,她实在没办法了,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人送到岳麓书院去,否则,她将会死的很难看。 而岳麓书院看似皇家书院实则各方势皆在,那孩子身份太过特殊,长安城中各方势力都在寻他,一旦落入他人之后,怕是 “听闻公子是要去岳麓书院?” 洛书看了她一眼,“想必姑娘要问的并非是这个问题吧?何止我,今日殿试上所有落得名次的学子,连带着临安城中百名入秋闱的学子都要入书院?姑娘有话不妨直说,外面起风了,我怕我那书童受不住。” 玉歌无奈一笑,正值九月天气,不冷不热,哪里会受不住,这人分明是觉得自己别有所图不愿与自己纠缠罢了。 玉歌拍拍手,内室的板壁之后的一扇门忽然开了,自那板壁之后出来一少年,那少年约莫十一二岁年纪,肤色奇白,五官虽未长开,却已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了。 洛书不解,这女子何意? 玉歌不待她问,便如实道“这孩子是我一故人之子,只是这故人犯了罪,九族落难,只剩这一男孩子,而那我那故人曾是东海之上的商贾,积蓄不斐,竟然连江湖之上的杀手也闻见而动,要活捉这孩子去拷问宝藏之事”玉歌抬头,见洛书一脸不以为意,不禁苦笑,她实在没有法子,今日是最后实限,没想到竟然碰上这样一个难缠的主。 “不知公子可听说南海燕氏一族!” 洛书秀眉挑了挑,显然她知道燕氏。 “半年前,燕氏一族犯了皇帝大忌,被灭九族,满门上下只留这一独子,而江湖上一些杀手不知从何处听闻燕家在海上有一宝藏,得到燕氏一族还有活人,便想方设法将这孩子掳走,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洛书盯着玉歌,见她话语真诚,不像是撒谎,不由再看了一眼那一旁沉默不语的男孩。 不由想到自己。 这一分神间,玉歌觉得有戏,赶忙说道“公子只需要将这孩子带到岳麓书院,到那之后,自会有人接应,其余不劳公子费心!” 洛书看着玉歌,这女子青楼出身,却为何能与南海燕氏一门有些瓜葛,再联想其身在青楼,眸中便有所思。 玉歌见她这般神情,知其并非好欺骗之人,不如索性坦白,“我来长安之前,便承过燕氏之恩,若非燕氏,也没有如今的红袖招。” 洛书笑了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找信得过之人将这孩子送走,反而在阁楼路边,以筝曲吸引陌生人?” 洛书这一问,正是她心是所迷惑之处,这女子看上去并非蠢人,难道她不知道,不要乱和陌生人说话吗? “公子所言甚是,但有一条,公子有所不知,岳麓书院乃皇家重地,有禁军把守,非本朝士子不得入内,若小女所猜没错,每个入朝士子手中都有宫里亲发的文谍以证身份吧。而岳麓书院只有手持文谍者方才能入内。” 这话倒是不错,殿试之后,便有宦官将一块新制的身份文谍交到洛书手里,那文谍之上详细的记录着祖籍身高长相特征,以防有人混入。 “而每年入仕的人数都有编制,或少或多朝中一眼便知,但每个士子所带书童却未登记在册。” 她话音一落,洛书恍然。 朝中有规定,入书院者,准许士子带随行书童两人。 而她之所以选中自己,无非是看中了自己身边只有小桃一人,而其余士子身边而都是两人,什么一钦佩她殿试之上一番言论,这都是鬼话。 笑了笑,眸中划过森然,她不喜被人算计,“抱歉,无能为力。” 说罢起身便走。 玉歌也不慌,缓缓转身,“临安城洛姓不多,到是西北云州一带洛氏乃大姓!”她语气幽幽,极是轻丽。 洛书霍然转身,这人竟然拿自己的身份威胁,她究竟知道些什么? 玉歌不惧怕洛书那审问犯人时才有的凌厉眼神,坦荡迎上,“公子莫慌,我只是恰好知道一些事情,江湖上的事,消息传的自然是快一些,听闻一月前,临安城王大人家中请来了一个雕刻师傅” 洛书眉心不已察觉的轻蹙一下,声音冷冷,“我有何好处?” “黄金五千两” 她说完便将一沓子银票放在了桌上。 洛书不屑的看了看,没看出来这孩子还真值钱呢。 玉歌继而又说道“公子将来若能入朝,红袖招会愿意帮公子做三件事。” 三件事,你想当赵敏,我还不想做张无忌呢。 ------题外话------ 叶沉:阁下,把我写的这么风骚,你想干嘛! 亲妈作者:放你出来求收藏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楚王 第七章楚王 洛书莫名其妙被请入去,出来后莫名其妙的带着一个书童打扮的小男孩,还塞给了她一叠银票。 看了一眼那上面的数字,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洛书走在前面,眉头紧蹙,看上去心情有些不好。 小姐为何心情不好呢,小桃看了一眼紧跟在她身后的跟屁虫,八成是这小子的事。 忽然长街之上起了一阵惊呼,熙熙攘攘的百姓皆退至街道两边,三人也被人群给挤到路边。 众人只觉香风阵阵,雪梨海棠花瓣于秋日的金风里翻飞,声乐并起,只是这时节,哪里来的这些飞花落雨? 自长街尽头望去,只见一人红衣如火端坐在步辇之上,步辇之上的金丝绣着的暗龙纹于阳光下着实耀眼。 其实比这更耀眼的是那人的出场方式。 十六人抬的步辇,缓缓自长街上移动着,最前方是六名侍女手中挎着花篮,边走路边撒花,后面六人,拿着笙笛奏乐。 声乐穿人度花而来,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周遭百姓皆捂脸,恨不得这辈子没生出耳朵来,那算乐师是养猪的转行过来的吗? 而一人红衣如火,紫金华冠,黄金面具半遮容颜,以肘撑身,仰头将手边一壶酒饮尽。 那人红衣慵懒,面具遮颜,眼神却如霞映澄塘,月射寒江,说不尽的妩媚无流之姿,纵是这一眼飞逝之间,便让这秋日金风里的艳阳黯淡下来。 众人只惊叹于此人好风度,却无人看见那烟水飞逝的眼底,遮蔽着亘古不变的荒凉。 洛书心底默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货色。 周遭百姓似乎没有惊奇的,看来这人经常在此行惊人之举。 小桃附耳低声说道,“此人乃是当今陛下的唯一在世的兄弟,楚亲王,但其年纪与陛下的几位皇子差不多,且陛下皇子中没有封亲王的,世人便称其为楚王,此人乃是长安城一霸,人称长安马蜂窝,不按常理出牌,是长安城中最达官贵人最不敢招惹的人物!咱们以后还是离他远一些。” 洛书嘴角一抽,长安马蜂窝!这名字取的,可真真是有诗意阿。 她隐约想起民间所传的一句诗,楚湘春梦不多时,天非花艳卿非雾。 而湘楚的楚字,便是指长安城的楚王殿下,而湘字,则是岭南王季家嫡女季湘云,据说是才貌冠绝天下,唯一能与之媲美的便是北长安里的楚王殿下。 当然任何时代都不乏有八卦之心,做为百姓茶楼酒肆里的谈资,楚王殿下当之无愧的成为百姓口中的八卦之王,走到哪里都自带音效出场的——叶沉殿下。 长安四美,首当其冲的便是眼前这个红衣慵懒魅惑入骨的男子,其次便是三皇子叶霁,镇国公府上的小公爷王蕴,还有一人很少出现在,医圣伯颜,如今就职于皇宫太医院。 这些八卦都是来到长安城后,小桃天天在她耳边嚼出来。 这丫头性格开朗,虽一侧脸毁了容,但有人皮面具遮盖着,见她日日困在屋中,少言寡语便以为她一直因云州那事未曾开怀,便想尽办法寻些乐子来与她讲。 小桃哪里知,眼前这人早已不再是云州的三小姐,是一缕异世之魂。 洛书看了一眼身后那孩子,他默默跟在自己三步之后,一言不发,依旧半垂着眼睑。 那唤作玉歌的女子告诉他,这孩叫玉痕,一听说是化名,显然她不愿意说破。 五千两黄金,外加入长安城后的三个条件,将一个人带进书院,这笔买卖也是划算。 那饲养员转业而来的乐师越走越近,所奏乐声如车祸现场,极考验大众定力。 果不其然,只见热闹的对面忽然来了一队送丧的队伍。 前方花瓣撒的猛烈,香风阵阵,只是那香风里,有一点甜腻之气让人闻着不舒服。 长安城内的这朱雀大街,乃是东西走向,楚王殿下的乐队和花瓣从东方向而来,送丧队伍乃是从西门向东门出殡,而今日所刮的竟然是东风,那香甜腻人的气息顺风而下,只逼那送葬队伍。 周遭有百姓按捺不住兴奋八卦的心情开始雀跃起来,只听有人低声道“听闻听太傅王锡爵的老母新丧,今日出殡呢。” 另一人窃窃“是阿,太傅大人看不惯楚王殿下的所作所为,隔三岔五的参他一本,具说楚王殿下已被太皇太后禁足半月了,今日想必是刚放出来,冤家路窄!”一个看上去知晓内情的酸儒书生说道。 “看来今日可有好戏看了!”市井泼皮搓搓手。 只见楚王殿下侍女所撒出的花瓣在东风风力之下,尽数吹向送丧的队伍,楚王殿下的声乐队,也将送丧队伍的打乱,两边人马遥遥相对。 一边哭天抢地,如丧考妣,一边声如破罗,宛如猪叫。 忽然另一种声音自半空里传来。 众人方才惊,抬头见黑压压的一群马蜂自朝着此处而来。 百姓见这时节有马蜂出来,皆惊讶不已,知马蜂伤人,赶忙撤离战区,怕待会溅一身血。 而那群马蜂在半空中盘旋一阵,直直朝着那送丧队伍奔去,像是有目的一般,路边的八卦者惊叹的看着那支马蜂军队。 一时间王家送丧队伍里的人吱呀乱叫,被马蜂蜇的抱头鼠窜。 洛书发身,自那马蜂来到之后,叶沉的侍女,便不再撒花了,乐队也不奏乐了,香风也淡了,他懒懒的坐起,看了一眼西边正慌忙赶来维持秩序的巡防营,浅浅一笑,竟然做了一个挥手告别的姿势。 十六人的步辇首尾一掉,乐师与撒花开路的侍女,原路返路。队形不变,整齐有 再回头看那被马蜂蛰的满头包的孝子王锡爵大人,脸色十分丰富,若眼睛能杀人,怕是叶沉这会就已经被他给凌迟了。 巡防营的营长赵广齐,怕楚王与太傅大人再起争执,影响他年底的考核,赶忙安抚气的跳脚的王锡爵,并以巡防营兵力驱散围观百姓,一路为王氏一族的送葬队伍开路,浩浩荡荡向城外走去。 这一场闹剧终是以巡防营的人在中间调和,最终息事宁人。 但洛书却不这样认为。 那些养猪专业户转行过来的乐师所奏的乐曲分明是可以引来马蜂的,而那侍女手中撒出来的花瓣更是遇上了送葬队中所烧的纸钱发生了催化反应,以致于那马蜂只向着王家人去蛰。 从她的角度来看,王锡爵老母的棺椁有些不正常的沉呢,压的那几个抬棺人直不起腰来。 明显,那棺材有问题。 再联想几日前,长安城中戒严,巡防营挨家挨户的搜查,外地之人皆要查看身份文谍,盘查之严厉令人咂舌。 至于,他们两人演双簧要送什么人出京城,那就不好说了,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人群散了,热闹也没得看了。 洛书回头,便见身后的玉痕死死的盯着送葬队,眼神凄楚。 ------题外话------ 叶沉:我抗议作者亲妈如此变态的描写,真是惊吓到我了,那些养猪专业户转行来的乐师分明是你找来的。 作者亲妈:吓吓更健康,变态有变态的好处 洛书:殿下,作者君这几日信期将至,体内雌性激素分泌有超过了正常标准。 叶沉:你是谁,本王可不认识你? 洛书:很快就认识了,保证印象深刻,见之难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金国使者 第八章金国使者 岳麓书院,位于长安东北方向的麓山之上。 是大夏开国皇帝,高祖叶冕所建,因叶冕是军中出身,自知天下寒门子弟难出头,而治理天下并非是读四书五经便可为,文韬武略经史兵书皆不可少。 岳麓书院的前身,曾是前晋的一个座寺院,曾有僧人在此办学,叶冕离家入军之前曾在此处落脚。 后大夏建国,此处也没有荒废,高祖亲自督建,聘请天下名师在此讲课,而寒门学子亦可以能过科考初步选拔入院进修。 建国之初,河海清晏,政治清明,天下无冤。 如今历时三百年,岳麓书院饱经风雨,屹立不倒,岳麓书院里的师傅乃是当朝文渊阁饱学之士,而院正正是当朝太傅,今日老母出殡王锡爵王院正。 洛书带着两个小跟班赶到书院报道时已时尽午后。 那看守院门的小厮小下打量了她一眼,又细细看了看她手中的玉牒,便放她三人进门。 自门口入来,只见曲径通幽,竹影婆娑,一弯浅月自碧天之上遥遥升,虫鸣声声,无马车之喧嚣,一番惬意的田园气息。 洛书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玉痕,想着今夜便有人来接这孩子,跟了自己一路,也算是缘分。 “你是南海人?” 玉痕十一二岁年纪,已快与小桃差不多的身高,一路上一个字也没说,她本就是想随意问问,也没想着这孩子会回答她的话。 玉痕抬眸,眼底似有波澜,一闪而过,快的她都没的注意。 “不是!” 声音有点喑哑,听上去正处于变声期,十一二岁的男孩按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才是,难道这孩子的年龄被隐瞒了! 这是洛书的第一个念头。 大夏朝疆域广袤,南海人氏有其明显的地域特点,比如,皮肤黝黑,身量不高。 但这孩子分明一项不占,为何那唤做玉歌的会告诉她,这孩子是南海人氏。 前面有人影晃动,想来是到了司寝殿了。 她未再多言,掩下眸底疑惑。 分管寝殿的人是个老婆子,她淡漠的看了三人一眼,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说道“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 洛书看了小桃一眼,小桃会意,从包袱取出一锭银子,塞到那婆子手里,“真是对不住,路上遇到点事情,耽搁了,还望妈妈不要生气,这点子东西给妈妈打酒吃。” 那婆子不着痕迹的掂了掂,足足有十两之重,眼底虽有喜色,面上未曾表现,只是态度比刚才恭谨了不少。 “不碍事,老身戌时三刻才换班” 小桃道“我家公子喜静,还望妈妈能给安排一个安静的住处。” 那婆子在此处当差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见洛书气度不凡,出手阔绰,非富即贵,极有可能是京城里某位高官的子弟,便将三人往处安排在了寝殿最南处。 那里位置不错,又靠近院正住所,是许多想巴结院正的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几人领了衣衫和对牌,便向着那婆子所指的方向走去。 窗外的竹影深深,映在薄绿色的纱窗之上,寝殿内点了灯火,屋角处有鼎乌银梅花礁的香炉正点着瑞脑香,隔壁传来学子们的叽叽喳喳的讨论之声,风一过,竹叶飒飒做响。 小桃收拾好行礼,一回头,见洛书正盯着玉痕看。 “何时有人来接他?”小桃问道。 洛书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月,“三更天。” 小桃点点头,这一路上,她对这少言寡语的孩子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他像个透明人一般跟在身后。 小姐又是少言寡语之人,一路上,都是她在叽叽喳喳的说话。 她虽不知这少年身份,但也知道小姐极有可能是被坑了,极其不满的哼了一声,转头去准备膳食。 岳麓书院里都是有共同的食堂,所有学子不分贵贱一律在食堂用膳,而衣衫也是院里统一的,但凡有闹事不穿不吃者,一律废除其科考名次,永不录用。 小桃回来时,手里拿着几个包子,脸上有些惶恐,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公了,不得了了,我刚从厨房回来,听说前院死人了!” 洛书一听将书卷一放,起身便走,行至门口时,方才回头,见玉痕一言不发的盯窗外,便道“你在这里等着,切莫乱跑。” 玉痕也不看她,点点头。 小桃所言不虚,确实死人了,死的还是个外族人——金人! 今日院正老母出殡,不在院内,除了几个驻勤的太傅之外,也没有其他人。 而今日入学的来的学子,多半是科考场里出来的,哪里见过死人,有的吓的跑回了寝殿,有的好奇心重的远远的站在一边。 洛书拨开人群,只见一人静静的躺在碎石小路上,身下一滩黑血。 那人身高约莫七尺一寸,鼻梁高挺,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身着黑色夜行衣。 她回头见那最早发现尸体的膳房厨师,“可有报官” 那厨师抖抖索索的站在那里,咽了口唾沫,“已,已经报了!” 洛书上前一步,从他手中拿过灯来,蹲在尸体身边,细细查验。 “瞳孔散大,有白色絮状物,口腔有酒精的味道,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一个时辰到两个时辰之间” 她又抬手摸了摸尸体的胳膊,“根据尸僵程度来判断,这人应该是刚死不久,时间大概在一个时辰之前,也就申时!” 她一回头,见周遭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她,知道自己这些人说了也没用。 她拿着灯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又举起灯来照了照前后两条路,随即向膳房后处走去。 一些学子见她膳房后处走去,按捺不住好奇心也跟了过去。 膳房后,是一处极小的人工湖,湖里有开剩下的残荷,刚才她从那人身上嗅到了一股淤泥的腥气,便知此处并非是第一现场,将尸体扔在那里,不过是想被人发现罢了。 拿灯一照,只见,十几方的小湖里,早已猩红一片,看来这金人是被人灌酒之后,打晕了,在水里放的血。 金人入朝议和已有三个月的时间,朝中一直没有能拿让两边都满意的条件,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据说近来 如今出访的金国使者死在这里,怕是不好交待了。 只是既然已经将人在人工湖里杀了,让人拿块石头将尸体沉下去便无人知晓,纵了金国人问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总比见到尸体好交待些吧。 她再次返回到尸体旁边,查验了那人的腕骨的伤口,只见那伤口入伤口入骨,用的却是极薄的刀,伤口狠辣利落,割下去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显然是武功高手。 她又返回尸体脚下,只见尸体右脚脚踝之上,有一圈缰绳,而脚踝处已呈紫黑之色,显然是被栓过石头的痕迹。 叹道“果然如此!” 有脚步声匆忙自外处敢来,这人一路小跑,显然呼吸还没有平顺,“果然什么?” 洛书回头,只见一脸红包的太傅院正王锡爵大人,孝服未脱的站停在她身后。 “杀人者与移尸者并非一人!” 王锡爵借着那缕微光细细看了她一眼,方才问道“你可是殿试头名状元,洛书!” “正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上品 第九章上品 王锡爵听到她的回答,上前看了看地上那尸体,暮然瞳孔狠狠一缩。 低呼一声“金国使者扎略!” 洛书心中咯噔下,真的让自己猜对了,这金国使者为何会死在离长安城外十里的岳麓书院,又是谁将他给拖出来的。 若死者的死亡时间为申时,那么已经到了宵禁时刻,显然凶手是进不了城的,而尸体一旁的水渍来看,并没有蒸发干净,移尸者也极有可能是不久前把他打捞出来。 那厨房之后的人工湖一看就没有人去,那么移尸者极有可能是凶杀案的目击者! 这么短的时间,想必人还在书院里。 洛书冷声道“凶案目击者极有可能还在书院里,院正大人可以逐一排查,除今日报到的学子外,还有何人入院,申时左右,又有谁出去过。” 一阵风起,遮蔽月光的那一片云被吹开,月光如雪照在地上。 只见不远处一片亮晶晶的水渍反着光。 洛书一惊“快拿火把来!” 在场诸多学子,八成是认识她的,那一番文官废物的言论怕是现在已经传遍了文官圈了。 即便知道她的状元,但许多人依然不愿意接近她,一个还未正式入朝便将全体文官都得罪的人,和她走的近了,极有可能会引火烧身。 当然不愿意去给她拿火把。 许多人只是远远的围观着,并没有人动。 王锡爵怒道“都聋了吗?快去拿火把来!” 只见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学子,向着厨房处跑过,不一会,便拿来几支火把,王锡爵接过一支,递给洛书。 这少年在破案侦查方面的能力他是有所耳闻的,听说,临安城那个案子她听看了一眼死者的伤口,三言两语就道出了凶手的特点,若非如此,他又如何会让未入仕的学子参与到这种事关两国邦交的案件中来。 洛书并没有空在意王锡爵的心理活动,在她看来,死了人,就应该马上抓凶手。 顺着那晶亮的水渍方向走去,因那尸体是横亘在路中央的,许多人都不敢跟上来。 小桃见洛书独子一人过去,怕有危险,跨过尸体便跟了上去。 王锡爵转头对着身后那随从吩咐了几句,又看了看那些站在那里呆若木鸡的学子,骂道“看什么看,一群书呆子,快给老子滚回去睡觉!” 他倒也不担心消息会传出去,书院是封闭的,这些学子根本接触不到外人。 骂完便匆匆跟了上去。 那方向 洛书照着火把艰极其费力的找着那水渍的痕迹,而这一道小道之上没有点灯。 行至一处亭台前,那痕迹忽然断了。 而此处霍然开朗,竟然是一处人工湖,亭台下簇拥着几株雏菊,那水迹在台阶上消失。 她拿着火把绕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可疑痕迹。 一抬头,惊见对面黑暗里有两个人影子,像是在拉拉扯扯。 将火把塞到小桃手里,转身便跑,一面跑一面把手放在后腰处,这是她多年的从业习惯,拔枪! 摸了个空,方才想起来,早已不是这一世了。 而湖对面的两人显然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正在争执些什么。 只见一人黑衣蒙面人里正拉着比他矮一头的少年,而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今日被她带进来准备三更天让人接走的玉痕。 她顺手摸了几颗石,这几个月来,跟着小桃学了不少知识,其中一项便是这最简单的隔空点穴。 隔空,当然也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她所学的不过是拿起小石头来,精准的砸向人的穴位。 她之前枪手法极准,练习起来也不算太难。 洛书猫着身子,指尖一翻,那小碎石极快的击向那黑衣人的后腰眼。 显然黑衣人一惊,没想过身后有人,刚一转身,便觉得面前一阵急风,他身手矫健向后一仰,便脱离了那石子的攻击。 玉痕见是洛书,心中一喜,趁着那黑衣人躲过石子的空隙,飞快的绕到洛书身边来。 小桃拿着火把跑来,手中长鞭一扬,那黑衣人纵身一跃退后几步。 黑衣人向后看了一眼,只见火光点点人声吵杂,也不纠缠,振臂一挥,越水而去。 洛书冷冷看着那黑衣人飞去的方向,见玉痕眼底浮起的波澜,低声对小桃说道“快带他回去。” 随即接过小桃手中的火把,向着那黑衣人方向走去。 王锡爵带着护院赶到时,便见地上留着几片碎衣,而那少年又向着那方向奔去。 他回头,对着护院道“你们去那边找找,今日有贵客至,不便打扰。” 说罢转身向着洛书的方向走去。 当刑警多年,她感知能力极好,即便是到了今世,那种多年专业淬炼而出的感觉依然如故。 绕过那湖边,只有一条通往前方的道路,而路两侧灯还亮着。 这路的尽头像是专门为谁准备的寝殿,纵是在漆黑的夜色下依然能够感受到它的精致。 她顺着那路向前走去,刚行至门前,忽听一声极沉闷的响声。 她甚至来不及多想,一脚便踢开了门。 门一开,一股水汽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松香,垂幔随着门开的风飘然欲起,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踹开了一个男人的门,准备的说,是一个正在洗澡的男人的门。 对于前世各种见惯男尸的洛书来说,眼前这具皮囊真可谓—鬼斧神工。 想了半天,她只想出这么一个词来形容眼前这情景。 只见水汽氤氲的房内,一个硕大的浴桶,一人墨发如玉,悉数垂于水中,红衣懒懒,衣襟大开,露出胸前春色无边。 那人长臂搭在水桶边上,眉宇疏朗,像是一亿年不曾有人踏足过的湖光山色中,倒映一轮天际遥升而起的明月,又像是高原旷朗的风,吹过千年不化的雪山,层雪剥落,雪莲绽出,天神之颜。 洛书看着眼前的无边春色,只觉得眼前这红衣男子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她目光灼灼,也不避讳,站在门框之下,环顾着这屋内。 浴桶之后一架屏风,薄透似纱,墙角处有几个架子,架子上摆着白玉瓷瓶,整个屋里,除了那一个水桶,其余处根本无法藏人! 此处乃路的尽头,若是那黑衣人没在这里,那能逃到哪里去? 叶沉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而且是被华丽丽的忽视。 洗澡被人偷看,他也不恼,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眉眼普通的少年,声音沉沉 “看够了?” 洛书迎上他的眼眸,自上而下将他打量一番,随即点头“嗯,不错!黄金分割比例,荷尔蒙激素分泌正常,肌肉生长协调,毛发分布均匀,上品!” 身后匆忙跟来的王锡爵正好听见这一番评论,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心中哀嚎,小子你可知你刚才评论上品的男人是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太小了! 第十章太小了 梁子这东西,其实是很好结的。 比如说,追踪可疑人却无意间碰到一个长的不错的男人出浴。 比如说,见到长的还不错的男人沐浴多看了两眼顺带秉持着客观公正的心态评论了几句。 洛书一脸坦然的从台阶上退下来,回头便见满脸蜂包的院正大人一脸你小子死定的眼神看着她。 溶溶月色铺陈而下,将她的神情笼在背光处,恍惚间抓住了什么,她再次回头看了男人一眼,一股恶趣味升起,目光缓缓下移,似隔着那厚重的浴桶能看得到后面的风光。 “就是太小了!” 随即负手离去。 王锡爵终是没稳住身形,一头栽到在地上。 刚才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招惹了京城马蜂窝,还极其可恶的说了一句天下男人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这小子死定了! 叶沉在听到那一句不知死活的太小了时,竟然忍住没跳出来。 他目光复杂的看了那清瘦少年一眼,“原来是她!” 王锡爵以为叶沉要发作,赶忙退后一步,保持全距离“殿下您认识这小子?” “见过一面,在临安”他声音幽幽,极是慵懒,仿佛要睡着一般。 叶沉眸色晦暗看不出情绪,指尖一翻,一股气流击打在斜对案的白玉瓶上,一阵极低沉的闷响之后,只见一黑衣人从那暗阁里滚了出来。王锡爵目光一变,“这人是谁?” “审审就知道了!” 洛书回来时,小桃正门在寝殿门口等着,见她出现,赶忙上前,“可是抓住凶手了?” 洛书径直从她身侧走过去,不理会隔壁半开着窗户在墙角下听耳墙根的学子。 嘭的一声将门关好。 “逃了” 小桃惊问“那这件案子就这样完了?” 洛书摇头“此事事关两国邦交,朝廷定会下旨严查,只不过看今夜这形势,事情似乎远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 “那公子可有将疑问告诉院正大人?” “他?”洛书想了想,今日白天在长安城内的那一场闹剧,搞不好就是演出来的,连自己的老母出殡都可以拿来利用,那么送出城的人也是够有重量的! 当然这些话她没有给小桃讲,不过是自己单方面的怀疑。 刚才见的那人,若她没猜错,就是今日在长安城内与王锡爵闹的不可开交的叶沉。 白天还闹的势不两立,甚至惊动了巡防营,晚上便到人家的地盘上来洗澡! 若说这两人之间没有鬼,鬼都不信。 “那接下来怎么办,人就这样死了。咱们会不会有危险?” 洛书抬头看了一眼,正蜷缩在南窗下的玉痕,忽然想起玉歌所说的话,三更天自会有人上门将这少年带走。 可是就在刚刚,她明明是看到玉痕在挣脱那人! “刚刚那个要带你走的人,你为何不跟他一起离开此地?” 玉痕似乎受了惊吓,一直蜷缩着,一动不动。 “若你不说,下次他再来,可就没有这般幸运了。” 玉痕依旧一言不发。 洛书也不急,目光冷冷看着那少年,“你不说也行,你可知今日真正接你的那人已经死在了厨房后的荷塘里,浑身的血都流光了!你明明看到了凶手却什么都不说,让他冤死在荷塘里!” 玉痕的肩膀狠狠一抖,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我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谁?刚刚要带你走的那个人?” 玉痕点头。 “那你可认识扎略,金国使者?”洛书试探性的问道。 玉痕抬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洛书觉得自己有当后妈的潜质。 他想了想,点点头,继续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洛书起身,踱步行至窗下,彼时窗外的一树秋海棠开的正浓。 “有人杀了要来接你的人,并扮作扎略的样子,来将你接走”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洛书回头怔怔的看着青灯之下那少年。 此时方才觉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那五千两黄金岂是那样好得! “时候不早了,歇息吧,你睡里面,我和小桃在外间。” 小桃已将两人的床褥铺好,指了指里面,“你睡里面吧。” 玉痕缓缓起身走了几步忽然回头,“我不是南海人,是金人” 说完他径直向里间走去,留下洛书两人惊在原地。 她曾想过这少年或是某位贵族的私生子,或者身上肩负着某个秘密,但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掩护一个金人的小崽子出城。 小桃一听金人,脸色立马冷下来,咬牙切齿,一步上前便抓向玉痕的肩膀,“金人崽子” 不想那少年身形极是灵巧,身形一闪便避开了小桃的攻击,小桃一下抓了空,怒道“你还会武功!” 抬手便劈向那少年脖颈。 “住手!” 小桃气道“公子,他是金人崽子!” 洛书不理她,只对着玉痕道“你身怀武艺?” 玉痕抿嘴点头。 “那黑衣人是来了此处,带你走到的湖边,你发现了他并非是你跟你要接头的人,所以你才要挣脱他对吗?” “是” “你可看清他的相貌了?” 玉痕低头想了想,“我只看见他左手上有道伤疤。我要睡觉!” 说罢便不理会小桃那杀人的眼神,径直向房内走去。 因金国使者突然死在城郊外书院的荷塘里,第二天消息便已传遍了。 那处已被鲜血染红的荷塘已经被围了起来。 由于长安城顺天府府尹一职正处于空缺,由大理寺寺卿贺涛暂代,次日便让人将那荷塘围了,叫人开始问话。 刚入学第一天,便被传去问话,这在许多学生眼底是不详的开始。 洛书是最后一个被叫到的人。 贺涛年方三十,消瘦欣长,肤色黝黑,像是长年在边关戍边的将士,无一点京官的油腻。 “你便是昨日发现杀人凶手的洛书?” “是嫌疑犯!” 贺涛一呛,却也不在意,继续问道“可是见到那人的样貌了?” 洛书道“没有,但有个人应该见到了。” “谁?” “昨日在南苑沐浴的人” 贺涛一怔,随即看向一旁坐审的院正王锡爵,院正大人今日脸上的包已消肿了不少,听她这样一提,嘴角不由抽了抽,眼风一瞥,看向屏风之后。 贺涛轻咳一声,“你亲眼见到那人出浴?” “不只我,还有院正大人。” 屏风之后,传来一阵不正常的闷响。 贺涛的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眼底却涌上一层抑制不住的兴奋。 “听院正大人说,你颇有些断案的才能,不知此事你有何看法?” 洛书眼底升起薄霜,冷声道“大人与其在这里审问不相干的人,不如将昨日进出院门的人查验一遍,或许还能有些收获。” 贺涛一听回头对身后的捕快示意,那人便匆匆出门了。 洛书见他办事效率还不错,也索性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其一,死者身上有酒气,必是饮酒后来的,但他今夜有任务,且又是他国使者,在别国领土上,是什么样的场合必须要他饮酒,宫宴?官宴?总之不会是家宴!不妨排查下昨日金国使者所参加的宴会,与参加宴会的人员。” “凶手正是利用了这样一个条件,在他的酒里下了最低劣的蒙汗药,低劣到大街小巷三教九流都可买得到的蒙汗药,且剂量大的足以放倒一个金国人,若是想从药物方面寻凶手,想都不要想!” “其二,尸体是被人扔在厨房后的荷塘里,以极薄的单片割断静脉,凶器应该是极小的银刀,暗器一类,荷塘里淤泥沉淀,想找一把一寸上下的薄刀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死者究竟是血流尽而死,还是溺水而死,我想应该交给专业的仵作来验尸之后再做结论。” “其三,金国使者为何会出现在书院里,若下在没猜错,他定然是有任务,且这个任务对于他来说颇为重要,所以即使是饮了酒,依然没有放弃这执行任务,而凶手显然是抓住了这一点,让他死在书院里,祸水东引。” “其四,尸体为何会在厨房后发现,以及被抛在荷塘之中?书院位于城郊,学生数百,每日所需的肉果食蔬皆是由城内送来,数百人的膳食,一个大车不一定能装的下吧,那么混进一两个看似正常的箱子应该并非难事!” “其五,昨日被在下发现那人在南苑附近便没了踪影,而南苑背靠险山,并无其他通道,除非凶手是穿山甲!那么人去了哪里?” 洛书话音刚落,众人便没了声息。 王锡爵眼观鼻鼻观心静坐不语,贺涛那双精明的眼珠悄悄向屏风后一瞥随即半垂下来。 洛书心中冷笑,眼前这两人,没一个好货色,看这神情明明知道昨天沐浴那男人将那凶手给藏了起来,还装做不知道,真不要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物证 第十一章物证 一阵静默,屏风之后有声音幽幽传了出来,“你说人是死在荷塘里,可为何发现是却是在路中央?” 一人红衣如火自屏风后绕出,眉目俊朗英姿卓绝,让人想起高原羊卓雍错碧澄碧的湖面倒映千年不化的雪山。 又或者春尽处凭栏拂袖杨花飞雪,霎时间弥漫长安道,而那人红衣慵懒醉卧海棠树下,静看这时光尽处,春如旧,欢情薄! 原以为昨夜初见那人恍若天神般的容颜时,已几尽惊诧,或是那烛火黯淡,或是那水汽氤氲,亦或是追逐凶手心切,竟觉得今日这般颜色更胜昨日。 这是洛书第一次这样细细打量叶沉,自此那般的绝色姿容,深深烙印于心底。 以至多年后叶沉依旧嘲笑她的初见他时的呆傻。 见她不言,叶沉慵懒往上首的太师椅上一坐,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怎么本王脸上有花?让你看的这么入神?” 众人齐齐捂脸,装做没听见的样子 洛书冷声“您想多了!” “金国使者身高七尺,目测体重近两百斤,且人死后的重量要比生前更沉些,试问这院中,什么样的人,能将一个两百斤重的可以顶一头猪的尸体从荷塘里面拉出来,且不被人发现?” “学生愚钝实在不知。” “贺大人要问的话也问完了,要听的想法也听够了,学生现在能否去上课了?” 贺涛刚一点头,忽然想起上首还坐着一位瘟神,赶忙收住,奈何洛书实在不想与这些装腔做势的人待在一起,转身便走。 行至门槛处,忽听身后那慵懒声音缓缓自身后响起,“即日起,你的学业合格了,长安城顺天府尹一职还有空缺,你补过去吧,此事本王亲自上奏陛下,余下的事情,王院正,你来处理!” 贺涛与王锡爵怜悯的看了洛书一眼。 贺涛想,看了马蜂窝出浴的人,遭到报应了吧。不过老子总算是解脱出来了,哈哈!老子是当大将军的料子,谁稀罕当个京城县太爷,你小子冒出来的正好! 王锡爵想,顺天府尹一职空了近两年,因上两任顺天府尹莫名身死荒郊,案子悬了近三年未破,京城里的官都认为这是一个不正常的职位,谁做谁死。 陛下曾选过几任,胆子大的脾气横的直接辞官回家养老,胆子小的脾气弱的,带着一家老小坐在宫城门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逼的陛下实在没办法了,将这一职位暂时交到了大理寺卿贺涛身上。 这一职位由他这种命硬的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暂代再合适不过了。 贺涛禁军出身,年近三十还没找到媳妇,据说是因为命格奇硬,曾经订过两门亲事,皆是人还未进门,便香消玉殒了。 至此便无人再给他提说亲的事,都怕自家闺女还未过门,便被他给克死。 这小子也乐得自在,但这顺天府尹一职并不好干,因忌惮太皇太后,这三年他没少受了那些京城纨绔守旧派的气,再加上大理寺政务繁忙,有几宗悬案也一直未破。 只不过眼前这少年刚刚入士,按我朝规定状元入朝,皆要从正五品起封,而顺天府尹是正四品,于礼不合 院正大人脸上的马蜂包已肿块已消,奈何颜色依旧喜人,红红的鼻头像是刚从雪里拔出来的萝卜,他悄悄看了上座上那人一眼,低声道,“殿下,这怕是于礼不合,洛书虽为状元,按例也应是从五品翰林编修的职务做起,这顺天府尹乃四品京官!” 叶沉笑了笑,眼底氤氲起一层迷蒙不清的情绪,“陛下近日正忙着与金国使者周旋,贺大人身居要职,长安城需要一个新的县太爷,本王瞧着洛大人就不错,极有当县令的气质,至于这品级,这破案有功在身,升官还不是早晚的事!” 他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忽然提高声音道,“给你两天时间考虑,想好了,找你院正大人回话,给你办结业!” 哼,给我办结业,你以为这书院是你爹开的? 洛书一脸鄙视不屑的离开。 入学第一天,给上课的那老夫子,看上去花甲年纪,鬓发斑白,名曰胡一山,这老头讲经论道乃一把好手,只是喜欢按自己的性子来,将一本编年体通史,愣是讲成了纪传体。 学子们听的懵,老头讲的欢,时不时还喜欢提问两句,答不上来,好说好说,去书院后厨房后面挑水。 每次那老头讲至酣处,便冷不丁的让洛书来回答他那奇葩问题,不管她回答的多认真,思考的多全面,总会被老头一句,不点题,不犀利,不正确来给否定。 结果苦逼的她第一天课还没好好上完,便被罚去抬水。 而要抬的那水不是井水,不是喝的水,更不是某人的洗澡水,而那那个被血染红的荷塘里的水。 荷塘清理工程的包工头叶王爷,好不潇洒的坐在一株菩提树下,手中拿一本杂书,身边的贺涛打扇,院正大人亲自端茶递水。 洛书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才明白,早知道不给那老匹夫费唇舌了,敢情这些人就是故意的! 果然美男的身体不是那么好看的! 叶王爷伸着他的纤纤玉指,一会指挥她向那个倒水,一会又对她不利索不麻利的倒水动作提出了诚恳的见解。 整整一个下午,她与几名调皮捣蛋的军事学院的学生的努力下,生生将那充满血水与淤泥的荷塘清理干净。 并与其中几名活跃逃课分子结下了不浅的交情,那帮逃课惹事分子,以章猛为首,皆是这一批军事学院快要结业的学生,通过武举入选。 武举每年的举行时间比科举早半年,一是书院容纳量有限,二是因为这帮靠拳头考进来的人脾气比较暴躁,容易引发混乱。 而这些滞留下来的人多是经史考试不及格的留级者! 朝廷并没有给其于军中安排职位。 想想也能明白,朝中要的是将才,千军易得,良将难寻,花了如此大的心血培养出来的人,不可能是一个目不识丁的莽夫。如何考察莽夫与将才的关系,答曰,经史论文也! 大夏建国乃马背上得天下,以至于长安城内的达官显贵多愿意让他们家的不肖子通过武举来确定家族地位,当然,也叫物尽其用。 他们的结业论文由科举状元洛姑娘帮忙代写,交换条件是,她可以偷懒磨滑,少挑几桶水。 日落时分,荷塘里的水便被彻底清理干净,落日余晖下,只见某种残荷下一星寒光在夕阳下反射着灼人的光泽,而那淤泥之下只见一排脚印深浅不一,脚印的尽头处,一断缰绳,一块石磨赫然在目! 叶王爷喝了一个下午的闲茶,终于舍得从那椅子上坐起来,以步步生莲之姿向着那荷塘上走去。 学着那些军事学院留级生的姿势蹲在了洛书身边,指着那些物证,不怀好意的笑笑,“我说,洛大人,您不是说自己愚钝找不到线索吗,这不线索自出动来了,破案吧,本王还等着给您请功呢?” 章猛等人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匆匆跑路了。 洛书嘴角抽了抽,心想,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难缠。 大夏与金国正在议和,这个节骨眼上死了人,皇帝定然会震怒,并且限期抓住凶手,先不管那凶手现在是死是活,单是这种涉及两国邦交的案子就着实让人头疼! ------题外话------ 解释一下,女主一家是因为金人破城而灭,所以她对金人没什么好印象,死了也活该,所以不愿意用心去破这个案子也在常理之内。 伪装而小绵羊的大灰狼很快就会亮出她的爪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给老子站出来! 第十二章给老子站出来! 物证被大理寺的人从淤泥里带了上来,摆在了洛书的房间内,美其名曰让她专心破案,其实是时刻提醒着她,木已成舟,皇权难撼! 夜色渐起,半夜下起了雨。 十月初的长安城,秋雨萧瑟,像江南烟雨一般轻柔的打在青瓦屋檐之上。 洛书洗漱完毕,将戴了一天的人皮面具摘下。 幽暗的室内,昏黄烛火如豆,秋风穿窗入户,将那烛影吹的摇曳欲灭。 小桃起身将窗关上。 回头见微弱烛光下,少女容颜如一砚彩墨,被人极具灵气的挥洒,倩影铺陈在黯淡的青碧上,天衣飞扬。 那眉目如画,唇若丹朱,眸底渐生微凉,仿佛透过那烛影斑驳,看见苍茫戈壁处,矗立塞上的古城,西出阳关的故人,一杯别时薄酒,轻洒于至亲荒冢孤坟! 小桃叹了一声,心想,自从云州出来,小姐性子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她又看了一眼摆在窗台下的那几堆带着淤泥和血迹的物证,心中愤怒。 “小姐,那个楚王怎么能这样,明明是自己手下蠢笨破不了案,却硬生生扣你头了。还有那什么顺天府尹一职,根本就不是个好职位,我听说已经连续死了两任顺天府的京官了,一个官位空缺三年,而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替,说明什么,说明这官位就是个坑!” 她义愤填膺,气的小脸通红! 洛书将手中医书放下,看着对面站在阴影里的少女,脸上的疤痕已渐淡,眸底薄笑轻起。 “有时候看着是个坑,却未必真是坑!这也并不是全是坏事,这朝中看似政治清明,盛世繁华,却自有它暗流汹涌的地方,时间久了,我的身份难保不会露出破绽,早一日入朝,我便能早一日将破云州城的奸细抓住,至于那连续死了两任的顺天府尹,也许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简单,真相往往藏在表面之下,你要学会透过现相看本质!” 小桃疑惑的看了洛书一眼,忍了半天,终是憋出了一句,“小姐,我发现你不像你了?” 洛书笑笑,起身行至窗前,将刚刚关闭的窗户打开,湿凉的空气进来,扑打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说说看。” 小桃想了想,又摇摇头,“总之,就是与之前不同了,哎呀,我竟然也说不上哪里不同,让我琢磨一个武功招式可以,让我说这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洛书笑而不答,这身体的记忆在她刚刚苏醒时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的每一天都以梦境的形势出现,别说是小桃,就连她自己有时也分不清楚了。 洛书叹了一声,眸底浮起一层水汽,想起昨夜梦里出现的那一幕,娘以身挡住了门,为她和小桃赢得一线逃走的生机,而自己死于乱刀之下! 梦里,娘满目疮痍的看着这一场屠杀,痛心疾首的对她说道“孩子,不要相信那人的鬼话,不要相信!” 她反复回快着,娘说的那人是谁,但终究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见小桃今日这样提起,那个让她迷惑了几日的梦境放佛又出现在眼前。 洛书有种直觉,这身体的主人突然离世,而换得她这样一缕同名的灵魂入驻,定然不会是巧合! “小桃,我以前,见过什么特殊的人?或者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小桃一听,极是认真的想了想,“将军和夫人,还有两位公子,都是小姐最重要的人!” 洛书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我可有未婚夫婿?” 小桃的脸一红,“阿?” 随即嘲笑道“小姐,你在想什么呢,咱们大夏朝有规定,年满十八岁才可议亲,否则以欺君论处!” 洛书见小桃一副吓傻的表情,自觉这话措辞有些不准确,搞不好让这丫头以为自己思春了。 轻咳一声,关天窗,将那帘疏雨隔绝于窗外,负手向床榻走去。 室内昏暗,她转身的瞬间,并没看见小桃眼底掩藏的那么复杂与痛楚。 小姐,忘却对于来说,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后半夜,雨丝落的有些重,打在屋顶的青瓦之上,噼里啪啦的。 忽然一丝极轻的脚步声自头顶处响起,隐约可听见秋风拂衣袂的声响。 一片轻瓦被缓缓揭开,有人手脚极轻的摩挲出一断东西,轻轻点燃。 那断极短的香气,在青瓦下闪烁着小光点,一缕烟气缓缓下沉。 而青瓦之下,彼时两双眼睛睁的极圆。 小桃早在那人揭开瓦片之时便已苏醒,她悄悄叫醒洛书,示意她带上面具,又指了指屋顶,示意那人方向。 洛书一言不发,极其利索的将面具戴好,忽然想起,隔间住着的是玉痕 她接过小桃递过来的手帕,握住口鼻,又指了指隔壁,玉痕,那人八成是来找他的! 小桃还未起身,便听隔壁一阵衣袂飘飞之声,接着窗户忽然被人从内打开,有人一跃而上了屋顶。 两人一惊急忙起身,冲到外面。 只见漆黑的屋顶之上,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一人黑衣蒙面,一人身着雪白中衣,正是玉痕。 洛书一惊之下,方才想起小桃武功也是极高的,“要不要去帮他!” 转头正见小桃眼底闪过一丝兴奋,正炯炯有神的盯着屋顶之上的战斗,看的不亦乐乎,“不用,那家伙不是他的对手,真没看出来,这小崽子竟然师承眉山道长!” 洛书眉心一蹙,心想打斗之声虽轻,却也极容易引起别人注意,这书院四处皆在眼睛,保不准被谁看见,就会引来祸端,赶忙道“改天让他给你切磋,你马上加入,结束战斗!” 小桃也听出了语气里的急迫,纵身一跃上了屋顶。 那黑衣人见又来上来一人,且气息阴醇,内力浑厚,而对面那少年正是掌风凌厉直逼面门,不得不提早结束了战斗,临走前,忽然狠狠踩了一下旁边的青瓦。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便听到青瓦底下的学生嗷的一声叫唤起来,“有刺客,有刺客,有贼,有贼阿!” 声音尖利直逼苍穹,碎裂的屋瓦在他的狼嚎之下,也彻底掉了下去。 洛书抱头长叹,果然如此阿。 不多时,许多人便披着中衣跑到院外! 书院内有巡夜的护院,听此尖叫便匆忙赶来,让她没想到的是,竟然在此看见了王院正。 院正大人衣衫不整,鞋子还没提上便跑了出来,见寝室之外独独洛书一人站在院内,而其余学子皆站在廊下,又见屋顶之上站着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洛书的两个跟班。 眉心一蹙,怒喝一声,“洛书,你想干什么?造反不成!” 洛书一脸委屈苦笑一声转头,“院正大人,我这两位跟班因为争被子打了起来,我嫌他们吵影响我破案,便让他两个到院外自行解决,哪里想到这两个毛崽子竟然跑到屋顶上打起来了,还将青瓦踩碎,吓坏了几位同僚,实在是抱歉!抱歉!” 王锡爵听她说起破案,脸色一霁,匆匆上前几步,对着呆站在廊下的几人喝道,“刚才那一嗓子是谁给老子喊的,给老子站出来!” 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披着中衣抖抖索索的站出来,“报,报告院正大,大人,是学生!” 王锡爵头痛的看了这家伙一眼,“明儿去把厨房外的那两个大缸的水填满了,其他人都散了吧。” 他没好气的接过护院递过来的雨伞,拢了拢衣袖,气冲冲的离开,临走时,还不忘记狠狠瞪了洛书一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圣旨 第十三章圣旨 圣旨是在次日辰时颁到岳麓书院的。 洛书觉得朝廷对于坑文官的手段与效率远比破案的效率要高出很多,当然这也要拜那个变态妖孽所制。 洛书跪在听着圣旨,心里将叶沉的祖宗八代给问候了一遍。 她昨日给小桃说的那些话不假,长时间呆在书院,男人堆里,就算是她装的再像,总会露出破绽来,还不如找个机会早点溜出去自己开府,查云州奸细的事。 但就算是她想出去,也不会想去当这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京城县太爷阿。 对于长安城设置这个顺天府尹的职位,她本着客观的态度觉得,实在是不太合理。 那长安城是什么地方,落片叶子都能砸伤七八个处极级干部的地方,她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跑到皇亲国戚云集的地方去给人家当个父母官,谁服!如果你是皇帝家大姨妈的小舅子的三妹夫的大姑姐,你服吗? 不服阿! 那宣旨的太监方庸,尖着嗓子宣读完一堆闭着眼睛恭维胡扯的话,念完后,见洛书依旧跪在那,一副神游天外悠悠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样子,嗤笑一声,“洛大人这是欢喜疯了不成,竟然忘记领旨谢恩了?” 洛书领旨谢恩,示意小桃递上辛苦费,便开始学着官场上的样子,给老太监搞好关系。 阉人,对于熟读明史的她来说,着实不是什么好鸟,哦不对,是没鸟! 这种没了根了生物,最不能得罪了,昏君身边有两种生物最可怕,一类就是身边一天十二个时辰随身伺候的太监,一类就是晚上侍寝喜欢吹枕边风的妃子。 在她的印象里,皇帝虽然看上去不像是个昏君,但能让比他小上五岁的太后把持朝政近十年,也离昏君不远了。 方庸离开后,洛书便站在宿舍外的那颗梧桐树下,接受着自处同僚的注目礼。 有的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不屑的,有没表情的 还有亢奋的。 亢奋的留级生章猛,带着商挺,刘秉忠,李河,四个身高马大的军事学院的学生跳墙过来,笑嘻嘻的拿着大爪子往她肩膀上一拍,“你小子行阿,才入学一天就毕业了,还是个正四品的官职,今儿可要给你庆祝庆祝。” 洛书极是轻巧的躲过他爪子的袭击,并示意小桃不要轻举妄动。 亦学着章猛的样子哈哈一笑,“好说好说,章兄所托付之事在下一定铭记在心,这月月底,定会送来。”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声音极小,小到只有他四人可以听见。 章猛等人眼底露出精光,下月月初就是他们这一批留级生文史考试了,如果再不能顺利毕业,那可真是会让别人笑掉大牙了。 院外一阵脚步声响起,商挺忽然说道,“院正大人来了” 章猛嘿嘿一笑,“洛兄,我们晚上再来,不能让大老王看到我们在这,先走一步了” 言毕四人纵身一跃翻墙而出。 大老王,她有点同情王锡爵了,堂堂一品太傅,文采风流天下第一的王院正,在这几个学生眼里就成了大老王。 几乎同时王锡爵打开院门,见洛书手里握着圣旨站在院子里,吼道“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陛下已经答应金国使者半月之内破案,还不快去!” 他又转头,见雪白的院墙之上印着几个黢黑的脚印,当即三步并两步的跨到院墙下,叉腰大骂。 “你们这几个兔崽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想让文史院里的学生帮你们写文章,想的美,考核不合格,继续在这里给老子待着,待到死!小王八犊子!哼!” 洛书嘴角抽了抽,果然同情什么的都是浮云。 再文雅风流的才子,当了校长之后,也会慢慢演变成了泼夫。 “那个,院正大人” 洛书故意离的离他五步之远,怕他突然跳起来骂两句,唾沫星子溅到她脸上。 “你有话就说!” 院正大人双目炯炯,鼻尖通红,还没从那帮兔崽子惹他生气的愤怒之中回归到正常状态。c 忽然间想起来眼前这个崽子已经上朝廷命官,四品小员了,方才咳了咳调整了下自己的语调,“什么事阿?” 洛书将大老王的神情转变看在眼里,忽然觉得眼前这老头,很像自己高中的物理老师,“那个,您说让学生去哪里?进宫谢恩?” 王锡爵哦了一声,摸摸鼻子,“不必,三品以下的官员册封不需入宫的。那什么,你的府宅还在修葺当中,这几日先住在顺天府,昨日尸体已送至了顺天府管辖的义庄里,昨日楚王殿下已请了太医院的伯颜去验尸,午时应该就会到了,你去看看吧,今儿就走吧” 他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走了两步又复回来,“你昨日那两个上屋顶打架的书童将书院的青瓦给踩碎了,修缮需要三两银子,你一会去账房先生那里那这钱给结了再走” 洛书“” 伯颜,这是洛书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对,小桃在自己耳边八卦的时候,说了个长安四美,好像这人就是其中之一呢。 只是不知,一个太医院的御医为何会有这样大的脸面被堂堂一个亲王请去验尸。洛书笑笑,将圣旨卷好放在怀中,对那几个呆站在廊柱下的同学们挥手告别。 小桃早已在大老王骂人的时候进屋收拾好了行礼,带着玉痕站在院门下等着她。 洛书看了一眼玉痕那孩子,叹了一声,任务没完成,这孩子身世不简单,还牵扯到金国的使者,他那一身武艺又是跟谁学的,这孩子少言寡语,多一字都不肯吐露,留在身边终究是个麻烦阿。 玉痕谁也不看,只呆呆的站在院下,萧瑟秋风卷带着他的衣摆,随风飘动,露出短了半截了裤脚。 “走吧。” 洛书叹了一声,车到山前必有路,麻烦自有麻烦的娘来解决。 在去顺天府之前,洛书特地绕道到遇见玉歌的那个红袖招门前。 还未走近,只见门口有两人个穿着铠甲兵服的人站在门前,而红袖招里的人早已人去楼空,被烧的只剩下一个架子。 洛书看着那座空荡荡的二层阁楼,脑门子上一阵黑线。 这特么算什么,碰上遗弃儿童的人了!要不要去找警察叔叔?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边飞过的大雁,一会摆成b,一会摆成t,自己就是个警察叔叔! 小桃一脸苦瓜相的看着洛书,又看看玉痕,“小姐,怎么办,楼都成这样了,人还能活吗?” 洛书叹了一声“该活的肯定活着,该死的一个也跑不了” 小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那些钱,是遗弃玉痕的生活费。” 洛书“” 玉痕“” ------题外话------ 男二马上放出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伯颜 第十四章伯颜 新任顺天府尹,洛书,洛大人。 正捧着本朝建国百年历史苦读。 十月光影,透过那碧纱窗,淡淡落于她眉睫之上,那处靠窗的书案下,摆着一副古朴的砚台,排笔极有规律的悬挂着。 风,透过窗纱吹了进来,玉制的笔杆发出琳琅金玉之声。 早已布置到府邸伺候的小丫鬟绿烛稍稍向内张望了一眼。 正巧瞥见洛大人抬头,茫然望向四处,寻找声响来源。 绿烛小脸一红,悄悄附耳向身边稍长自己半岁的大丫鬟红樱附耳“大人长的好俊俏阿。” 红樱嗔怒的瞪她一下,眼睛也不着痕迹的向内飘去。 是阿,这个新科状元长的比以往那些人都要好看些,最重要的是青年才俊。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连我进来都没察觉!” 小桃沉着嗓子白了那两个不安分的小丫头一眼,从游廊后绕出。 绿烛与红樱赶忙将头低下,“陶总管” 小桃审视了这两人一眼,这两个前来伺候的小丫头是那个叫贺涛的派来的,说是府邸暂时没有修葺好,一应人员的安排还未就绪,所以先找了两个丫头来伺候着,等过三个月,再按朝中规格将人给配齐。 小桃觉得这些什么的都是浮云,她自己一个人顶一院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小姐的身份,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想要继续留在府里做事,只需要记住三不!” 两个小丫头相互看了一眼一脸迷茫不解。 “不该听不不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 说罢她还故意晃晃自己手是的剑。 “是,女婢记住了。” 小桃见这两丫头态度不错,便不再追究她们刚才言论过失。 进屋后便将门关上,小心翼翼的趴在门缝上看那两丫头有没有继续偷窥,惹得洛书嗤笑一声,拿起桌上摆盘的橘子便砸去。 “你还真有刑侦天赋。” 小桃反手将橘子接住低低一笑,“我得负责你的人身安全,谁知道这两丫头是什么人派来的。” 洛书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可是快未时了?” 小桃点头,“是,那义庄那边传来消息了,说伯颜太医已经坐上了宫中的马车,两刻钟便能到义庄。” “哦,是何原因推迟可知道?” 小桃将橘子剥开,掰下一块递到洛书嘴边,又塞到自己嘴里一瓣,方才说道,“听说好像是宫里的纯妃身子不适应,传他去看了,也不知是什么病症,竟然查了一个时辰,所以才耽误了。” 洛书将小桃递过来的橘子全数塞到她嘴里,“玉痕可安置妥当了。” “放心吧,有我呢” “走吧,咱们去瞧瞧。” 顺天府位于长安城东,靠着东华门。 义庄因是停放尸体的地方,在当时来看很是晦气,所以便被建在东华门北的一片荒地上。 那里离城中心远一些,比较荒凉。 洛书一下车便见不远处缓缓驶来一辆蓝色八宝琉璃顶的马车,车辕上雕刻着海水江牙,金雀离笼的暗纹,一瞧便知是皇宫里出来的马车。 她远远站在那里,看着那马车悠悠而来,义庄里看门的老岳早已接到了安排,早早的在门口等着。 “大人那马车是坐的便是太医院的伯颜先生。” 洛书轻抬眼眸,一个看守义庄的人都认得出这人的马车,看来是常客。 “伯颜先生经常来这里?” 老岳憨厚的笑了笑,脸上的褶子在余光下泛出淡金色的光泽,“也不是,伯颜先生是朝廷请来的客卿,平生最喜欢钻研医术,有时候会来这义庄里,嗯都是朝廷默许的” 洛书一脸会意点点头,心想,原来这是个法医学爱好者,喜欢解剖尸体。 车子缓缓停在义庄前的那株老槐树前。 一双素白的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掀开车帘。 那人一袭月白长袍出现在十月的阳光下,忧悒清远的气韵,如微云孤月,带着幽窗漫结的相思梦,攀附在谁家的碧纱窗下。 而彼时竹影参差,苔痕浓淡,那人披一身的月华,静立于竹影婆娑之间,不沾半点风尘,干净的像是瑶池仙台上的神仙。 眉目清远浅淡,像是晕染于江南晨起间河面上的雾气,远看虚无飘渺,近瞧唇色浅淡,目若琉璃。 如果说叶沉是一种张扬热烈非常具有攻击性与视觉冲击力的俊朗,那么眼前这位神医则是纤尘不染,不问红尘,气度高华,避世竹林的隐士。 他缓缓步而来,带一身月色,却较日光争辉。他手中拿着一只极精致的紫檀木箱,独身一人,没有随从。 下马之后,那驾车车夫调转马头向皇宫的方向返回。 伯颜目光轻扫,见到她之后,只是轻微颔首,一言未发,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这般忽视在别人看来早已会气的跳脚,洛书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而别人小桃差点没蹦起来,“这什么人呢,连句招呼都不打,傲的什么傲?” 洛书回头瞪了小桃一眼,小桃立马闭嘴,话说小姐眼神刚才很吓人呢? 两人一前一后跟了上去。 尸体已于昨夜运到了义庄,因是本案牵扯朝廷与金国两国邦交的关系,故而给尸体加了冰块,以求能多保存些时间。 伯颜将箱子放在身后的架子上,取了一双手套,那手套看上去细腻雪白,几乎与他的手掌密切贴合,且具有弹性。 他又拿了一副简易的口罩戴上。 抬头见洛书站在尸体跟前,又复回身取了另一副口罩给她。 “戴上” 随即便取出刀来在尸体胸腔至腹部上轻轻一划,皮肤顺势裂开。 洛书指了指尸体两边的锁骨方向,想告诉他,可以呈y字型的剖开,这样看得更真切,后想了想伯颜那冷清的性子,还是悻悻的收回手。 伯颜琉璃色的双眸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怔了怔,那手竟然一点不像男子的 “你想说什么?” 洛书道“可以沿两侧锁骨方向呈y字剖开,这样看起来更全面些。” 伯颜显然有些吃惊,剖尸这件事情在本朝看来是不许的,若非他医术高明,且于皇家贵胄有救命之恩,单单是他这种行为,便可被治罪了。 他之所以答应留在大夏,一方面是替师傅还人情,另一方面是大夏皇帝答应了他的要求,允许他做这些方面的研究。 在剖视检验这方面,大夏王朝,除了他,无人敢做,也无人会做。 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在摸索,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指点 而刚刚这新任顺天府尹的少年,竟然提出了这样的意见,那么显然她是见过的。 “你从何处见过这种剖尸手法!” 洛书一惊,没想到自己一个无心的动作,竟然让他联想到别的,“在云州” 伯颜收刀,目光辽远,像是追溯着久远的往事,“云州戍边,每年死的人很多,无名尸体更多,你能见过这些,也不足为怪。” 言毕,便按照她的指点下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验尸 第十五章验尸 停尸房内烛火明灭,伯颜收刀,仔细检查完后,方才抬眸问道“你想问什么” “他最后一夜吃了什么?” 伯颜取出一根极细的白绳,将死者胃部的一端扎起,方才切开他的胃。 虽是十月天气且又用上了冰块,但还是未能避免尸体内部器官的自溶,而胃部自是滋生活性细菌的地方,扑面而来的气味更是不用说的。 伯颜带着口罩,眉心微不可闻的轻蹙。 握着银刀的手也有些抖。 洛书余光一直观察着他,那些细微的小动作也未能逃过她的眼睛。 原来他有洁癖,而跑义庄里来解剖尸体,根本就不是什么潜心医术的! 当然,她现在可不敢说这话,必竟还需要人用的帮助。 “胃底部有一些还未分解的粘性碎末,还有” 他将手腕一翻,银刀将胃底部的一块拇指大小的暗红色的东西挑出来。 “这是什么?” “羊肉!准确的说,是烤全羊!” 洛书脸色沉郁,眸底升起微霜,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缓缓升成。 “可还有其他要查看的?” 洛书摇头,“多谢” 随即转身便走。 伯颜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知道凶手是谁?” 洛书顿足,背对着他,低声道“也许,很快就能知道了。” 东华门,顺天府。 贺涛坐在顺天府门前的一座大狮子上,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 今日殿下让命他跟着去义庄验尸,他不愿意去,实在不想闻到死人的味道,这些年在大理寺里,没少受了那些尸气,如今死了一个金国崽子,他更不愿意去。 远远便看见洛书的马车向着顺天府的方向驶来。 贺涛大人笑嘻嘻的跑过来,殷勤的替小桃牵住了马车。 小桃一想起这顺天府尹晦气的官位是从这小子手里交出来的,就气不打一出处,再加上今日送来在屋外伺候的那两个丫头,更加看贺涛各种不顺眼了。 直当没看见他的殷勤,径直将缰绳交给了看门的小厮。 贺涛热脸贴了冷屁股,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我说,小桃总管,为什么你每次见我都和斗鸡似得!可是在下哪里得罪你了?” 小桃白了他一眼,冷声道“大人想多了,劳驾您让让,您这臀部太宽,挡住了我家大人下车的路!” 贺涛“”我明明都没靠近 洛书一路上在思考着案情,也没注意到马车外的情况。 小桃一掀帘子,方才注意到已经到了地方。 大步跨下马,走了两步,方才看见呆站在风里被忽略的贺涛。 歉意一笑“抱歉贺大人,刚才没注意到您在,里边请。” 贺涛“”刚才你下属还说我臀部宽,您到是直接忽视我的存在。这到底是对什么样的主仆,早知道就跟着去义庄了 洛书不理会他的小九九,边走边问,“有件事情还需要麻烦贺大人帮忙。” 贺涛“别客” 洛书飞快的说道“我需要死者的详细信息,并且需要金国使者来夏的所有人员名单,以及前日,宫内有无组织宫宴,若没有,排查下,哪家酒楼在前日接待了金国使者,并做了烤全羊” “烤全羊这道菜,并不是长安城酒楼里常做的菜,所以范围应该缩小了一倍。” “还有,若是皇宫中的宴席,我需要出席宴会的名单,若是遇到阻碍,找你家主子解决,皇宫外的酒楼应该没什么问题,以您的身份,想必无人敢给您气受的。” “若是查出是哪家酒楼,请务必见过死者的掌柜,店小二,以及厨师带到顺天府,我要亲自审问!” “气”贺涛终于那最后那个字说完,便发现人家这一套下来,根本没给他客气。 洛书看了他一眼,“贺大人之前是暂代顺天府尹一职,府兵与衙役皆与大理寺合并,顺天府并无人手供我差遣,还请大人相助!毕竟此事是您顶头上司吩咐的!” 贺涛“好”该说的话都让你说完了,老子还能再说什么? 楚王府 青碧色的湖水,映着十月高朗的晴天,十万里长天无云,湖边的灌木丛后,长着几棵桂花树,时不时飘出阵阵浓郁的香气。 一人红衣如火,斜靠在湖心亭的栏杆上,以肘撑着脑袋,恍然天神般的容颜,像是一副灵动的水墨丹青,万里斑斓山河凝于一人眉宇。 叶沉神游天外。 这种时不时对着湖水发呆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了。 自从临安一行回来后,时不时的呆坐在湖心亭里,眼前总是浮现那一点惊心的朱砂痣。 叶霁似笑非笑的眼角带着一丝戏谑,对于他小十四叔叔的变化,他如何会看不出来呢。 贺涛低垂着脑袋,像一只战败的公鸡。 叶霁疏朗浩荡的眉宇轻挑,“贺涛,你来了快半个时辰了,一直这种状态,很难让本王不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斗鸡失利了。” 贺涛缓缓抬起头来,“卑职不是斗鸡失利了,而是斗智失利了,殿下给卑职的任务是去查探洛书那小子到底是隶属哪方势力,顺便问下案情的进展,哪里想到,我一见到那小子一共说就说了四个字,还被她当劳力支使了一个下午,腿都快跑断了!” 贺涛平日里是个活宝,极难能遇见让他吃瘪的人。 叶霁朗声一笑,回头对着红衣美人道“十四叔,你说这算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顺天府尹一职空缺了近三年,朝中一直找不出人来接替,甚至连从地方方官员时面上调都没有愿意上,贺涛能被选中,也是他运气好,只不过,你将洛书一介文弱书生推到这职位上,看似得到幸运提拔,却未给她兵力办案,还真想不出来,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贺涛耸拉的脑袋立马也支起了耳朵,一副我也想知道,我也想知道的表情。 一直神游天外的叶沉在他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已经回神了。 “可查出她是哪一方势力了?” 贺涛道“咱们的人一直在盯着,这几日除她除了云义庄验尸,就是在府内审问宣华楼的那些人,一步未出。” 叶沉点头,“知道了” “你呢,珈蓝寺那边可给出回应了。” 原来这三个月来叶沉一直让叶霁查看一个月前的那日,入珈蓝寺的人。 叶霁道“那日乃是初一,几乎临安城内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去上香了,想代一个耳后有朱砂痣的人,好比去海底捞针,不过,那日十四叔你落下山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回来后便让侄儿我去找这样一个人呢?” 他语气有些雀跃,表情有些猥琐,一脸得意的八卦相,快说,快说,说出来让爷开心一下! 原来耸拉脑袋的贺涛也直起了头,一副蠢蠢欲动的期待相。 叶沉懒懒看了他们一眼,眼底露出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嫌弃,“你们两个很闲?” 叶霁一个激灵“不闲” 贺涛立马又耸拉下脑袋,“很忙” 叶沉也不理会,懒懒起身,“金国五皇子要来了,我看你们最近也闲的很,没事去顺天府坐坐吧,陛下给刑部的期限是一月之内” 说罢衣袖一挥,轻飘飘的走了。 留下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叶霁眨眨眼,“难道那小子偷看了十四叔洗澡?” 贺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看八成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问案 第十六章问案 洛书昨日一个下午都在审问宣华楼的掌柜与店小二。 那掌柜的是代州人——杜仁杰,代州与云州毗邻,当然也与金国交界,他早年又在金国生活过一段时间,也学过当地的菜系。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跑到了长安城来开酒楼,至今已近二十年了,若说他该有什么问题,那早在十年前,金国与大夏开战时,便已出现,如今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只能说明是个正经的商人。 曾有一段时间金国与大夏交好时,酒楼里开过烤全羊这一菜色,但因长安城百姓吃不惯这种膻味,一直未能得到城中百姓认可,但却因其正宗的特色,吸引了不少金国的商人,所以长安宣华楼,在金国商旅中,算是比较有名的。 就像国人到了国外,总会去找唐人街一般。 那贺涛看着不靠谱,办事效率到是还挺好。 一个时辰都没用完,便将人员名单,酒楼全数查找了出来。 洛书只让他告诉了自己所需要的信息,并没有听这家伙的臆测。 刑侦这一行,很多时候是不能先入为主,否则极容易进入象牙塔。 洛书见到杜仁杰时,已近傍晚。 见他年纪颇大,且腿脚不便,便让人抬了张凳子,“杜老板,请座。” 杜仁杰略打量了一下眼前这清瘦少年,心中叹,真中可惜了,听说是这一界科举的状元。 怎么给分派到顺天府尹这个阎王职位上来了。 “洛大人有礼了。” 洛书自他进门后,便盯着他的细微的动作眼神,这人虽有些油腻,但眼神坦荡,并我躲闪,且也没有慌张或是转移注意力,可暂排除凶手嫌疑。 “前日,也就是十月初三那天傍晚午时到未时之间,金国使者扎略到贵店用膳,此事你可有印象。” 杜仁杰道“当然有,扎略大人自从来了长安城,便尝尝到下在那地去,初三那天未时一刻,他特意点了一份半熟的烤全羊,还点了一壶烧刀子,他说他喝不惯宫宴上的那些甜酒,更喜欢北方的烈酒。” 洛书点头,吩咐小桃记下,“嗯,那杜老板可还记得,当时只有扎略先生一人去吗?一只烤全羊,一个人的胃再大也不会全数吃下,当时是否还有旁人在场?” 杜仁杰想了想,“当时来的时候他一进门,是一个人,也是我亲自迎接的,我当时还问他,为何自己一人来,他说另有位使者有事,让他先行过来,至于后来有没人来,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是一店掌柜,店内每日来往人数过百,实在没有精力全数记下人来。” 洛书笑笑,“好,有劳杜大人了,本官还有几句话要问问贵店小二与后厨的人。” 杜仁杰谦逊笑道“大人问便是。配合官府问话,是鄙人多年来的习惯。” 洛书道,“哦,听杜老板这话是常常被官府的人问话了?” 杜仁杰叹了一声,“是,这几年陆续有三品以上的京官死在荒郊,有一些却是从小店饮酒后便失踪的,所以被大理寺的人抓去问话,也算正常。” 洛书一笑,“既然如此,那便不耽误杜老板您发财,店小二与厨师一个时辰后便会回到宣华楼。” “如此多谢。” 杜仁杰拱手行礼,退出花厅。 洛书并未将人带到府衙里的审讯室,那里太容易让人紧张,而人往往会在放松状态下流露出最真实的形态。 店小二在杜仁杰走后,便到了花厅。 洛书命小桃给他斟了杯茶,笑道“小二哥莫怕,本官找你来不过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店小二受宠若惊的站起身来,赶忙推辞道“大人客气的紧了,有什么话问便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十月初三那日未时初,至未时末,这段时间,可有金国人到店?” 小二道“有,一个人,人高马大的,还是掌柜的亲自陪着上的二楼雅间呢。” 洛书点点头,看来杜仁杰并没有撒谎。 “那上了二楼雅间之后,一直是你在里面伺候吗?” 小二道“是的,小人一直在那” 洛书问“那他可有点菜。” 小二道“点了,还是掌柜的陪着点的,一只五分熟的烤全羊,一壶烧刀子,我们掌柜的还送了几碟子小菜,也不知道那金国人的胃是怎么长的,五分熟的羊肉上还带着血丝呢,和吃生肉有什么区别,和野人一样!” “后来你可有见过别人上来,进了雅间!” “有,好像也是个金人!” 洛书眼睛一亮“你可见过那人的模样?” 小二道“记得一些,身材比扎略矮一些,皮肤黝黑,蒜头鼻,发辫上缀满了红色的宝石,一脸络腮胡,半个脸都藏在胡子里了,当时小的还特地多看了他一眼,被他瞪了一眼,骂了几句金国话,小的便不敢再偷看了。” “他是直接直接从前院进的,还是从后厨进的?” 小二道“他是从后院的楼梯进来的,还是他亲自端着烤全羊上来的呢,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多看了他两眼!” 洛书道“小二哥辛苦,今日给本官所说的话,出去之后,无论谁问你说了什么,你管说什么都没看见,否则小命危矣!切记!” 小二吓的一个激灵,听她这么一讲,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图一时嘴快,为自己招惹杀身之祸,如今该说的也说了,只寄希望于眼前这人,能尽快抓住凶手吧! “知c知道了!” “慢走,不送!” 店小二走的时候,后厨的师傅刚来,他与普天之下的所有厨师一样,人高马大,膘满肠肥,目测最少二百斤。 洛书与小桃齐齐看了一眼地上那根腿比较细的凳子,并为它的生命安全表示担忧。 那一句请座两字,愣是没说出口。 但人家已经进来了,总不能让他站着吧。 勤俭持家的小桃姑娘,搬着一个看上去敦实点的木头桩子,往那人家面一放,“我家大人请你座!” 洛书嘴角一抽,这丫头! 厨师讪讪一笑,摸了摸脑袋,一屁股坐下。 洛书道“本月初三午时末,未时初,你在何处?” 厨师道“在宣华楼后厨!” “那你还记得当日那个时辰你所做的菜时,哪一道让你印象深刻?” “牛乳蒸羔羊,那道菜我许久没做过了,很是手生。” “还有吗?请你仔细想想!”洛书眼底微生薄霜。 胖厨师低下头,扣着手指想了想,“没有了!” “那在这段时间可有人进过后厨,拿走过什么东西!” 胖子厨师不敢直视洛书的眼睛,瞥向一边,依旧笑嘻嘻,“怎么会,后厨乃是重地,除了大厨与下手,其他人一盖不准备进去,不信大人您去问问就知道了!” 洛书冷笑,“你在撒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叶霁 第十七章叶霁 胖子厨师咽了咽口水,惊愕抬起头来,只见对面端坐在上首的少年,身形消瘦,却挺拔如竹。 她目光薄凉,如晨间山林中升起的微霜,看得他心神一颤,这样的眼神,让他没来由的觉得可怕。 但想起那人的嘱托,心一横,双眼一闭,来个死不承认。 “小的说的都是事实,大人若不信,大可去将厨房的人叫来给对口供便是!” 洛书冷冷一笑,“你叫本官去找后厨里的人来给你对口供,你以为本官不知,你在厨房里是老大,说一不二,你嘱咐过的事情,谁敢说出来!你以为你不承认我便没有办法了?” 那胖子厨子眼睛一睁,“难不成大人要对小的刑讯逼供!按我朝律法,刑讯逼供所得口供不合法!” 洛书道“不错不错,没想到,宣华楼还卧虎藏龙了,本官告诉你,本官一不逼你,二不打你,三不关你,便能让你乖乖说出实话,不信走着瞧!” 胖子厨师一听,惊骇的睁大眼睛,似有些不信,明明已经被怀疑了,他竟然还不关自己 算了,还是先等人回来再说。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小的先行回去了。” “去吧,希望下次你来的时候,也像这今日这般淡定!”胖子厨师颇有些得意,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小桃有些急,“大人,就这样放他走了,你看他那副样子,分明是知道内情,却隐瞒不说,大人何不治他个包庇之罪!” 洛书按按眉心,端起桌上已经凉掉的茶,喝了一口,方才笑道,“包庇之罪不过拘禁几日,没有证所,他出来之后照样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做坏事,不如一次解决了,让他去牢里坐几年,好好改造改造。” 小桃哈哈一笑,“小姐果然恶毒!” 洛书“” “你稍后亲自去趟贺大人那里” “不用去了,老子亲自来了!哈哈!” 洛书放下茶盏,院外廊柱上的灯才刚刚点起,只见游廊里两道身影大步流星的走来。 一个见了两次面的贺涛。 还有一人,黑袍蟒带,眉目英朗,身如挺拔青松,步履铿锵有力,行走间带起旋风阵阵,眉目与叶沉有三分相似,只是多了一分坚毅与浓厚,一看便是军中出身。 只是敢用蟒纹的,且又在军中的人,是谁? 须臾间那两人行至门前,贺涛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样子,“洛大人,这位是当今天子的第四子,叶霁殿下!” 洛书恍然,拱手行礼。 叶霁朗声一笑,眉宇如月,晕染一股天地间的浩荡之气。 “洛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洛书笑道“不知殿下这个又字何来?” 叶霁三两步的行至桌前,大马金刀一坐,对小桃道“劳烦小哥给倒杯茶,就要你们大人的这种普洱便可!” 小桃恭谨行礼“是” “我也要!”贺涛伸着脑袋对着小桃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七月初,柏桐河上,砚台杀人一案!” 叶霁浓黑的眉宇舒展开,眸中丝毫未曾掩饰的赞赏尽数流出。 洛书笑笑,“原来当时殿下在场,那不过是一时逞匹夫之能罢了。” 叶霁道“洛大人谦虚了,你三言两语便分析出了凶手的特点,让临安府县令顺利将凶手抓住,如何能是匹夫之能。” 洛书道“殿下说的是!” 叶霁见她也不像普通迂腐文人一般再次推脱,便觉得眼前这人又顺眼了几分。 贺涛一拍脑袋忽然道“刚洛大人让陶总管找下官所谓何事?” 洛书将茶给两人奉上,方才道“不知刚才从门口出去的那厨子两位可见了?” 贺涛道“见了,不是我给弄来的吗?怎么,他犯事了?” “没犯事,但离犯事也不远了,我有一事相求” 贺涛哈哈一笑,“洛大人但说无妨” “派两位江湖高手暗中保护他!” 贺涛与叶霁相互看了一眼,齐声问道“为何?” 洛书垂眸,“此事暂且保密,两日后,二位自然会知道原由!” 叶霁朗声一笑,一拍桌子,“好既然如此,贺涛你抓紧去办吧。” 贺涛有点摸不着头脑,来此处本就是受了楚王殿下的接派,前来查看案情进展的,怎么又被这小子给无端支使了。 但看四皇子答应的这般痛快,也好再说什么。 叶霁看了看窗外的天气,笑道“天色不早了,洛大人也忙了一日,不便再搅扰,你这茶不错,改日再来品,就此告辞!” 说罢便拉着还要伸着脖子再问的贺涛离去。 临走时,只听那厮还嚷嚷,“为什么我的茶一点味道都没有!” 送走了两位不速之客,洛书按了按眉心,只觉得有些今日更加疲惫了,心口处隐隐有些痛,眼前一黑,身体一斜,险些栽倒在地上。 难不成这身体之前便有心疾! 这一想法刚冒出来,她把自己吓了一跳,心疾,这个时代可不好治阿! 小桃忙上前搀扶,“小姐,您没事吧,案子审了一天,快回去休息吧!” 洛书借着小桃的肩膀,方才缓缓恢复过来,仿佛刚才那一刻窒息般的痛从未出现过一般。 “小桃”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小桃一怔,眼神看向别处,随即转过头来恢复正色,“没有阿,小姐您昏过去后,摔到了脑子,忘记一些事情,但那些奴婢都告诉您了!” 洛书笑而不答,缓缓站起身来,“那我是因何摔倒?” 小桃一惊,见洛书面色冷冷,显然是动怒了,赶忙跪地,“小姐,奴婢绝对没有骗您阿,该告诉您的都告诉您了,云州只剩下咱们两人,若非小姐机智奴婢的小命就留在那了,奴婢怎么敢骗您!” 洛书眉心一蹙,叹了一声,蹲下身来,亲手将小桃扶起,给她擦了擦眼泪,“傻丫头,我只不过问了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你这又是跪,又是哭的,还说了一大车话表忠心,难不成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如此狠毒的人!” 小桃一听,破泣而笑,“小姐说的是哪里话,你若狠毒,这世上就没有坏人了!” “那既然如此,以后切莫再动不动就下跪了,你的膝盖只能跪天,跪地,跪亡父亡母!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洛书见小桃清澈的眼里还带着泪珠,便不忍再问,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吧。 “我让你买的东西你准备的如何了?” 小桃有些不悦,“您吩咐的我一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咱们一进城便被这小崽子给赖上的,现在好了,人没了,这包袱想甩也甩不掉了!” 洛书捏捏她的鼻子,“就你嘴碎,若你真想摆脱那孩子,早在昨日便可偷偷将他送走,你这么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也不知将来谁能得了去!” 洛书低声一笑,跑开。 “哎呀小姐你越来越不正经了!” 说着便追去。 “我看那贺大人就不错,不如哪天我去给你说叨说叨。” “哎呀,要死了要死了” 小桃羞的脸通红,站在原地不动,看着洛书背影消失于廊灯下。 心想小姐今日说了这样多的话,怕是觉得自己受了冤屈,想做弥补吧。 小桃脸上的羞涩渐淡,眸底浮起一层微霜,那个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姐想起来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热闹 第十八章热闹 黄昏迟迟,疏帘半卷,傍晚之后,起了风,漆黑的天幕之翻卷起了层层乌云。 不过半个时辰,凄凄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顺天府的后院,是新上任府尹的暂居之地,两进出的小院子,此刻灯火迷离。 洛书坐在灯下,仔细的检查着桌上摆放的衣物,那是今日让小桃去采买回来的,大部分是少年人的秋装。 她并不擅长女红,自己一些私密性的衣服也是由小桃教会,更何论去做衣裳。 入手的棉麻极是舒服,在这个以穿着绫罗绸缎为荣的时代,她更喜欢这种亲肤吸汗透气性价比又高的棉布。 隔间靠窗的烛火一闪,洛书打开门,几丝秋雨飘了进来。 玉痕依旧如几日前那般坐在南窗下,环抱着膝盖,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看得她心中一痛,这孩子的身世,如自己的前世何其相似。 “那天见你的衣裤短了,且当时那姑娘把你交给我的时候也没有你的行礼,我与小桃的衣服你穿不合适,我便让他去做了几身,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再找她便是” 秋雨打在屋檐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湿冷的气息从外面阵阵涌入,吹动的烛火摇曳。 时间放佛安静了下来。 洛书看着那孩子孤寂而落寞的背影,忽然想给她说些什么。 她顺势坐在南窗下的矮塌上,隔着烛火与他相对。 “曾经我也像你一般被人抛弃,我知道那种等不到亲人来的绝望,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那时候我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我流落街头,忍受着周遭人鄙夷,我甚至看不到生的希望,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个人,她拉我走出黑暗,她教会我活着的价值,教会我何为信仰,教会我如何生活,让我拥有一个健全的人格,坚韧的品质,就算是洪流将自己淹没,也要努力伸出脑袋来呼吸!” “我给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感激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被这世界抛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自我的放弃,自我的放逐,永坠黑暗,我知道你身份特殊,也知道你在寻找你的家人,但现实的情况是接头人现在已经消失,红袖招也经暴露,你现在哪还走不了” 玉痕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化,在洛书起身的瞬间,他缓缓转过头来,稚嫩的脸上,挂着泪水。 “谢谢你姐姐” 洛书身体陡然一震,她不可思议的回过头,惊诧的看着眼前这十一二岁的少年。 “你刚说什么?” 前世做警员时,常常因工作需要乔装扮成各色人群,故而对扮男装而言,对她并不是难事,而且王氏兄弟给的这人皮面具并非是普通的面具,它本身没有人形,但贴合之后,会将你自身的五官做些轻微的改动,更重要的是,人皮面具细致到喉结都做的栩栩如生。 再加上她声线的改变,除却身材瘦弱,一点也看不出女子的身形来。 玉痕是如何知道的! 玉痕半垂的眼睛,“小桃!气息不对!” 洛书一怔,仿佛才明白过来,原来前日那晚两人在屋顶了追踪黑衣人,没想到小桃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她并不了解武功,学的也都是擒拿格斗的近身搏击之术,并不知道丹田吐纳之术里的道道。 “她练的是阴柔的武功,不是太监,便是女人!” 玉痕说话极是简洁,刚行至门外的小桃一个踉跄,差点把门牙磕掉。 洛书嘴角抽了抽,“我没有练阴柔的武功,你怎知我也是女的?” “你们两个在一个屋里睡觉!” 洛书“” 小桃“” 洛大人呆站在门前,看着烛影映在房梁之上,想着该怎么样堵住这孩子的嘴。 玉痕忽然起身,走了两步,又复回来抱着衣服,“以后你们两个洗澡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们看门,但是我要吃桂花糕,雪芳斋的!” “嘿你这小鬼”小桃破门而入。 “喂,我告诉你,今日你说的这些话,不准和任何人说,否则你就死定是知道不知道!我说的女人这件事!”小桃总管叉着腰,一副霸王相,生怕人家听不明白,偏又加上这一句! 玉痕冷冷看了她一眼,像看傻子一样,拿着他的衣服,停下脚步,“你的胸这么小,还好意思叫女人!” “!想死了!” 嘭! 轰! 咔嚓! 洛书捂着脑袋从火拼现场出来,再次怀疑人生,为什么人家的随从听话老实,从不惹事。 而自己带的这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开打! 她看了一眼玉痕一身不逊色于小桃的牛叉哄哄的武功,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倒霉。 这孩子不过十一二岁年纪,能练到如此境界,也非一朝一夕之功,什么样的家庭能支撑起这样的训练! 听着身后那团乱糟糟的声音,她忽然觉得自己清冷的人生已开始热闹起来 秋雨打在院外的竹叶中,发出滴答的声响,夜风徐徐,万家灯火已归沉寂,诗人眼中寂寥的秋夜,似乎在此时,放佛有了烟火气息。 雨后的清晨,极淡的雾气弥漫了长安城的主干街道。 更夫手中所提的灯还未来得及吹灭。 便见一辆马车,缓缓从东华门向着正南门的方向走去。 一大早,楚王府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叶沉美人一起有早起的习惯,而楚王府的下人们也因楚王殿下喜食带着露的瓜果而起的很早。 洛书一下马车,便见楚王府偏门外熙熙攘攘的人,抬着篮子挎着斗笠,好不夸张。 府上的几位嬷嬷唇枪舌战的与那几位送瓜果的菜农讲价,那架势丝毫不逊色于农贸市场上的大妈。 原来皇亲国戚也这么接地气,这楚王府里的人,果然不是一般的呃,变态!变态的楚王大人将上至六十的大妈,下至十六的看门小哥调教的口才不是一般的厉害,愣是以最低的价格将最新鲜的蔬菜收入囊中,脸上却丝毫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色。 最后一位抬头瓜果入内的小厮,见有人站在门外,且身着四品官袍,恭敬道“这位大人,可是有事?” 洛书笑笑,从袖中拿出一张请帖,那请帖里夹着一张极白的雪浪纸,“劳烦小哥哥通报一下,就说顺天府尹洛书,特来拜会楚王殿下!” 那小哥接过请帖,顺着缝隙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雪浪纸上所画的东西,吓的虎躯一震,菊花一紧,赶忙屁颠屁颠的跑进府内,妈呀,俺什么都没看见 ------题外话------ 猜一下纸上画的什么?答对有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龙阳之好 第十九章 帘幕低垂,瑞脑销金。 叶沉纤纤玉指捏着那纸几乎与他手指同等颜色的雪浪纸,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的对着战战兢兢的立在身前的通报小厮说道,“还不快请进来!” 看门小厮吓的一个激灵,早知道不听管家的话了,作死的跑进来通报,惹了大魔王,一会还不知道怎么惩罚自己呢! 小厮心里揣着兔子匆匆跑了出去。 洛书看着叶沉气的有些冒烟的脑袋,觉得心里一阵快意。 她当初入朝时的目标便是翰林院的编修,虽说是五品的虚职,但是能进入内阁,接触了宫里的人多。 更方便接近赵葵,说不定很快就能查到云州城破一案。 如今生生让这家伙给打乱了。 顺天府尹虽是正四品,但因其职务特殊,繁杂事多,又不用上朝,一年半载的入不了宫一次。 这种人生的错乱,全特么是拜前面这个骚包的喜欢穿红戴绿的家伙所赐。 昨日她忽然心生灵感,画了一副美人出浴图,其实最重要的是将美人图后面那一块特殊的板壁给画了出来。 那日追到叶沉屋门前,她便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急在一时,岳麓书院明显是叶沉家伙的势力范围,他和大老王两个人演双簧肯定也不是一两天了,至于演给谁看,想让谁看,现在还没弄清楚,但和她也没多大点的关系。 她今日来就是要告诉叶大美人,老娘我那天知道你屋里藏了人,但是你肯定是没审出什么来,所以今儿老娘来找你要人,因为你智商低没查出来的凶手,老娘给你查到了! “洛大人来了!” 某男将她装做一本正经的其实心底早已暗暗得意的样子尽收眼底。 “殿下,下官今日来有事相求!” 叶沉懒懒一笑,额角渡了一层薄汗,“一大早的这么着急做什么,洛大人还未用膳吧,来人” 洛书只见上首那人眼中飘出阵阵阴风,但没办法即然已经得罪了这个魔王,为了保证他以后不会轻意招惹自己,那只能狠狠得罪他了。 “殿下,下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相商” 说完,余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呆站在一边准备传膳的下人们。 叶沉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眼中警告之意颇浓,大有你最好给我整出点重要的可以让我延迟用膳的事情,否则要你好看。 下人们得到指示,躬身退下。 洛书那一副诚惶诚恐毕恭毕敬的脸色收起,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殿下,十月初三夜,戌时三刻,您在岳麓书院南苑小筑,抓到的那个人,可否交给在下!” 叶沉长眉轻轻一挑,懒懒斜靠在太师椅上,拢了拢云袖,听不出任何情况的说了一声,“继续!” 洛书长舒了口气,看来人果然在他手里。 “宣华楼的厨师,与另一金人使者相互勾结,设计杀害了扎略,但仅凭借他一人是无法做到的,必是有同党。而他们几人的目的定然不同,另一金国使者是借刀杀人,而厨师与他的同党到底是何目的,杀人的动机是什么,目前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推断,所以下官需要提审那日出现在书院假扮扎略的人!” 叶沉缓缓起身,那一双被亘古荒凉遮蔽的眼底,终于露出了它本来的颜色,像是千年不化终南山顶,雪峰连绵,又像是静若深渊喀斯特湖,一眼望不见底的深邃。 “你说有金国使者出现在这宗杀人案里?可有证据?” 洛书道“这便是今日下官所来的第二件事,向殿下汇报昨日提审的情况,宣华楼掌柜与店小二皆可以作证,在十月初三晌午饭时,扎略曾经独身去了一趟宣华楼,并且点了一只烤全羊,店小二亲眼看见烤全羊是由另一名金国使者送上来的,宣华楼的厨师却说这期间未曾有人进过后厨,且后厨有人可以给他作证,显然是这厨师在说谎。” “其实若想证实这件事情很简单,一找到厨师的帮凶,迷倒扎略,运送尸体,扔入书院后的荷塘这件事情,并非一个人能做完,况且那厨师显然是另有所图。其二,金国使者现驻驿站,由重兵把守,下官人微言轻,无法见到那些人,所以没办法锁定凶手的范围!况且顺天府本就隶属于刑部的管辖范围,下官遇到了困难自然要来找上司解决了!” 叶沉淡淡一笑,极是认同的点点头,“哦原来如此,原来洛大人还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谁?” 洛书一脸惶恐,“当然,殿下于下官来讲,犹如再生父母,没有殿下下官也不会到这个位置,更没有机会接触金国使臣案,所以,下官!没齿难忘!” 叶沉见她面不改色的恭维着,眼底却没有一丝的谄媚,觉得甚是有趣,“若本王对洛大人来说是再生父母,那你今日的所做所为就是乱臣贼子。” 他眼角斜斜向案几上瞥了一眼,那雪浪纸上,将他的身体胸前两点画的极是猥琐暧昧,某处也仅仅用一块红绸遮住,这天底下敢这相戏弄他的怕是只有眼前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书生了! 叶沉虽然生气归生气,却找到一种棋逢对手的感慨,这些年,他在捉弄人这一方面颇有心得,满朝文武皆知他这一性情,吃了闷亏也无人敢提。 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一直陪伴了他很多年,虽然当年他只是想借用这种纨绔子弟的外衣来迷惑宫中那人。 装的时间久了,难免自己也会信以为真。 这些年,他没少在下朝后放狗咬过那些口出狂言的御史,也没少用马蜂蛰过那些他横竖看不顺眼的大员。 这些人在被欺负之后,无一不是去皇帝面前哭诉,皆被驳斥回来,至此京城无人敢惹他,许多被他欺负过的人,见了他府上标志的车绕道走,时间久了,也觉得无趣。 到是眼前这少年书生,比那些油头粉面的家伙们有血性。 洛书道“下官愚钝不知这乱臣贼子是何意思?” 叶沉唇角一勾,几乎是从牙缝里出来的声音,“你这纸上所画,难不成是春宫!”洛书一脸了然,“原来殿下是指此事,下官乃一介四品顺天府尹,楚王府乃是下官贵不可攀之地,下官入朝前深自深宅大院里的龃龉,怕有人从中作梗让下官见不到再生父母,所以便想了这个法子,让那传信之人知道下官与殿下关系匪浅,不敢擅自拦截下官的拜帖!” 叶沉轻嗤,“你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可是真讨人喜欢!” 洛书一听,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起。 楚王殿下今年二十有七,一直未曾听闻过嫁娶之事,难不成这家伙有龙阳之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非人哉 第二十章非人哉 从叶沉府上见到那人时,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对此洛书并没有感到意外。早就听闻楚王殿下不按常理出牌,审个嫌疑犯人当然也不会以常人的皮肉之苦来折磨犯人。 洛书被带到一间暗室,暗室四周高墙,不知是被涂的漆黑,还是以玄铁皮铸成,室内只有一个极小的窗户,也被人以黑布蒙了起来。 只有微弱的光线从布的经纬间透过,更显得阴森恐怖。 自她进门后,室内一角便燃起了蜡烛。微弱的光线下,见那人被铁链锁在地上,脸色苍白,角膜浑浊,嘴唇颤抖头发被撕扯成片,一块一块的落在地上。听到入门声音之后先是惊慌的跳了起来,接着又梗着脖子全神关注的听什么,像雪地里听到枪声狍子, 许久之后,见除了人声之后并无动静,方才安心的叹了口气。像一堆泄气的皮球一样坐在了地上,放佛对眼前这的人并没有任何兴趣。 洛书徐徐道“本官乃长安城顺天府尹,你的同伙已经招供了,他说主意是你出的,药是他下的,但杀人这件事,确实是你临时起意!” 地上那男子一双死鱼般的眼睛在听到那句临时起意的时候骤然蹦了起来,大喝道“你说谎,呼延寿大人是不会出卖我们的!”洛书冷冷一笑,原来那人叫呼延寿。 “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 那人激动的挥舞着手上与脚上的铁链,在听到这句话时,忽然安静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 洛书搬了角落里的凳子坐了下来,顺便抬着看了看墙角某处那一片像喇叭花的铜器。 “本官是这件案子的主审,当然知道?”那人怔了一下,随即又激动起来,张牙舞爪“狗官,你们蛇鼠一窝,你们你们狗娘养的!” “叫够了没!叫够了给我好好回答,兴许还能留条活命,不然你一辈子别想从这里出去!” “不!不,我宁愿千刀万剐也不愿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户籍何方,有无婚娶!” 某密室里斜卧在矮塌上的男子,嘴角一抽,这些问题难道与这案子有关系? 那男子见她态度坚硬,方才明白,只有老实配合才有出去的希望。 “小人叫顾大宝,南海人氏,今年三十有一,家里曾娶过一妻,两年前病死了!” “病死了?什么病,为何没有寻大夫?” 顾大宝哽咽一声,声音有些颤抖,“穷,没钱,请不起大夫!” “你如何认识呼延寿的?” 顾大宝道“我不认识他,是宣华楼的厨师顾东明介绍给我,我们两人是本家,我妻子死后,便经常跑到酒楼后厨去找他讨酒吃,他说他得到一个小道消息,说是知道南海燕氏的遗孤的下落,只要把那孩子抓住,金山银山就够我们兄弟两个吃三辈子了。” 洛书半垂眼眸,看不出一丝情绪,她全神关注的在分辨着顾大宝刚刚所讲的那段话的真假。 “只是,我们一介草莽,如何能找到那燕氏后人,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过了两日顾东明告诉我,说有个人能给我们提供消息,但前提是配合他演一出戏” 顾大宝的神情陷入沉思,放佛昨日梦里还能嗅到的金银堆成仓的气息,“ 他说,燕氏的后人,会在十月初三被人带到岳麓书院,到时候会有接头人将那孩子接出长安城,而我们到时候只需要将接头人杀掉,便顺手牵羊的带走那孩子!再从那孩子嘴里套出宝藏的下落” 顾大宝陷入了沉默,暗室里一片寂静。 “把这小道消息传与你们兄弟二人的便是呼延寿?” “是,金国使臣入长安那日,我曾在街上看到过他,不会认错!” “空口无凭,现我大夏与金国正在议和,你可知人的指证若无证据便是污蔑,别说是本朝法律不饶你,满朝主和派的大臣,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顾大宝冷哼一声,“小人当然有证据,小人这一身的行头都是呼延寿给的,只不过他只说我与扎略身材想似,且又是夜里,那小崽子定然认不出,所以不用太过易容!” “除此之外,可还有信物为证?” 顾大宝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信物,金人崽子鬼的很,连给东明放在羊肉里的蒙汗药都带走了,什么都没给我们留下。” “那你可否细细描述下呼延寿的长相!” “说来也奇怪,金人普遍长的人高马大,都像扎略那副模样,那日骑在马上,我没看清他,没想到见到真人时,还没我高,一副蒜头鼻子,皮肤黝黑,身上一股羊膻味!” “十有初三当日,你是如何瞒过众人将扎略送到书院的?” “我们与书院里后厨的老蒋是同乡,早在一日前,东明便将这事告诉他了,我常年给书院送菜,所以没有人怀疑我,扎略也是个硬汉子,他生生吃下了三斤羊肉,跑了五里地蒙汗药才发作的,到也省了我的力气,我把他藏在运送蔬菜的车里,送到了厨房,又找来石磨系在他腿上,和老蒋一起,把他扔进了水里!” “你们只是用石磨绑在他身上?” 洛书微微身倾,似想透过暗室内黯淡的光线看清楚顾大宝脸上的神情,以及猜测他所讲的话有几分真实! “不错,这是最好的法子,否则一旦出了血被人发现了,计划就行不通了!” 洛书缓缓起身,靠在椅背上,不再发问。 “之后的事情,您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我扮成扎略的样子,藏在厨房一旁的竹林里,等着天一黑再去找那孩子,没想到那孩子功夫不错,还认出了我不是真的扎略,我没办法,只能先逃” 显然顾大宝没有认出来,当日追他的人就是眼前这人。 “你确定只是和老蒋一起将他扔到了水里吗?” “确定,那天时间紧迫,根本没有时间来得及” “你可知,若你今日有半句谎言,后果是什么?” 顾大宝满布胡茬的脸抽搐了两下,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体一下子痉挛起来,“不,不,我说的全是实话,全是实话阿,我不要在这里,这里有野兽野鬼要吃我的肉!要吃我的肉!” 一边大喊大叫着一边挣扎起身,带着身上的铁链哗啦啦作响。 ------题外话------ 不知道是不是后台抽风了,排版出了点问题,已经修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低级货色 第二十一章低级货色 洛书见此,知道今日再问下去不会再问出什么来,起身离开。 暗室的门带着轰隆隆的沉重声将暗室内的哀嚎隔绝,她忽然觉得这朝中的人,都好复杂。 看似不务正业不理朝政,挂着闲职的楚王,却与当朝一品太傅关系匪浅。演着别人看不懂的双簧。 初次见面却能将身份极为重要的孩子交到自己手里的女子玉歌。 夏金两国看似议和,实则暗流汹涌。 金国使者之间的相互厮杀,从云关外,到了关内。 还有那个少言寡语身世特殊到她不愿意去猜测的少年玉痕。 洛书仰头看天,叹声。 “洛大人这是在泄气?” 有极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是那般懒洋洋的让人讨厌。 洛书转头带着一脸官僚的笑意,“王爷您想多了,下官只是一直想不明白,王爷您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顾大宝这种不怕死的莽夫吓成这副德行。” “哦,原来是这个?” 叶沉绕过廊柱,慢悠悠的踱步,“本王府上有几个善口技者,可模拟万兽之声” 万兽之声! 洛书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试想在一个幽闭的暗室里,不见日月之光,耳边却不停的传来野兽的嘶嚎,甚至夹杂着撕碎人肉的声响,这般精神上的凌迟与摧残谁受得了了,怪不得顾大宝已快成了半疯状态。 “他在没疯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叶沉懒懒看了她一眼,华袖一动,“这种低级的货色,本王怎么会亲自审” 低级货色!亲自审! 特么的这家伙是在变着法的骂自己呢。 洛书皮笑肉不笑,“是阿,王爷非常人,当然用的是非人的办法来审,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叶沉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非常人?非常人!” 洛书笑笑,心想看来您还有点自知之明呢。 趁着魔王还没反应过来,赶忙扯开话题,“不知王爷能否带下官去见一见金国使者团。” 叶沉道“呼延寿的身量与那人说的根本不相符合,身高八尺比扎略还高一头,到是脸上的蒜头鼻这个形容还是比较贴切的。” 洛书瞳孔猛然一收,“有人易容成呼延寿的样子,想挑起两国争端。” 叶沉淡淡看了她一眼,“为何不去查查你身边那孩子的身世,那日顾大宝要带走的人就是他吧。” 洛书也不惊,那天夜里本来就有很多人在场,即使她不说,也会有人问起。 “不劳王爷费心,那孩子自幼丧母,家里的族人也死于战乱,我捡到他时差点快饿死,至于是何身世下官心知肚明。” 叶沉眼底疑惑一闪,随即掩于平静,“既然洛大人清楚就好,最怕被人蒙在鼓里。” “王爷教诲下官定当谨记在心!时辰不早了,下官就不打扰殿下用膳了,先行告辞!” 说罢匆忙离去。 未至午时的顺天府里格外的热闹。 洛书回来时,正见门外马栓上牵着两匹栗棕色的马。 进门,便见贺涛那个大甜瓜脸在秋日绚丽的阳光下显得丰盈的紧,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之上,笑嘻嘻的点评着顺天府后院的装饰。 小桃环抱手臂抬头望天,对他视而不见,玉痕则在屋顶上晒太阳,穿着洛书昨日新给他买的衣衫。 只有红樱和绿烛两个小丫头对他的教诲有所响应。 见洛书进门,立马笑嘻嘻的站起来,先是哈哈一笑,随即抬手便要往她胸口捶去。 洛书见状赶忙躲闪开他的蹄子。 “哎哟,你拉我干嘛” 贺涛的蹄子被小桃狠狠抓在手里。 “不拉着你,你想杀人害命吗?” “我只不过” 贺涛还想再说什么,低头一瞧,只见抓着他手腕的指尖雪白晶莹,纤细有力,他一时竟然看愣了。 小桃气的翻白眼,猛然推他一下,他一个趔趄,被洛书扶住。 “贺大人小心些” 贺涛回过神来,也不恼,呆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指印尤在,放佛刚才那一瞬间只是错觉,他摸摸脑袋,憨憨一笑。 “真对不住阿,洛大人,俺忘记你是个文人了,哈哈,对了您还真厉害,那胖子厨师昨日回去的时候,便有人要害他性命,幸而被我派去的人遇见了。” 洛书道“可抓到人了?” 贺涛不好意的笑笑,“人是没抓到,但那死胖子吓的不轻,一直嘟囔着要见你。” “顾东明现人在何处?” “哦,被人藏到了大理寺里。” “快带我去看看!” 大理寺地牢 此处乃是关押朝廷重犯之处,重到什么程度,作奸犯科的平头百姓没有资格,中饱私囊贪污受贿的三品以下的朝廷命官没有资格。 不过金国使者一案事关两国邦交,他这么做也不足为怪。 小桃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似被眼前宏伟的监狱给吓到了。 与其说是宏伟不如说是严密到令人发指。 里里外外不下十层的玄铁门,别说是个人,怕是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顾东明那胖子被关在最里的牢房里。 烛火明灭,将晦暗的牢房照的有些阴森,他背对着牢门坐在床榻上,硕大的背影像是一堵肉墙,墙角那一盏昏暗的烛灯下,影子飘忽,不甚真实。 洛书看着那影子,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几人这一路上走来声音不少,为何顾东明却没有任何反应。 “顾东明!”贺涛一嗓子吼去。 牢里回声阵阵。 见他仍旧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贺涛慌了,一挥手,身后立马有人上前将牢门打开。 那硕大的背影仍旧一动不动,许多人涌进来,像是打破了牢房里的某种平衡,硕大的影子倏然一倒。 发出一声闷响。 有侍卫将牢内四角的蜡烛点亮,贺涛狠狠的往自己脑袋上一拍,骂道“妈的,敢在老子头上动土!” 没错,顾东明,死了,死在以严密的连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大理寺的地牢里,死在她眼皮子底下。 尸体盘膝而坐,死后尸体痉挛,由三个侍卫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放平。 洛书从袖中拿出一双手套,回头对贺涛说,“尸体还未全完僵硬,说不定找到一些线索,仵作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到,下官逾越了。” 贺涛嘴角一抽,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别人官遇见这种事情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她到好,比仵作都积极。 “你们几个把天窗打开,这里太暗了!” 她翻开顾东明的眼皮,“瞳孔散大,眼白处呈黄色,嘴角有涎液流出,脸色青黑,脖颈处血管暴起,肢体末端已僵硬,但胸口处仍柔软,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三个时辰之内,也就是今日子时,到丑时之间。” “脸色青黑,全身重度黄疸。” 她忽然俯下身,从贺涛的角度看,她完全趴在了顾东明身上,贺涛只觉得全身一阵恶寒。 “口鼻流出的涎液有股臭大蒜味” 接着她撕开顾东明身上的衣服,只见胸口处几块尸斑呈桃红色,“砷化物中毒!” “什么物?” 贺涛伸过脑袋问道。 洛书不答,只问道“敢问贺大人,这长安城中,有谁对用毒颇为擅长?” 贺涛想了想赶忙道“这长安城中若论用毒,除了神医圣手伯颜,再无第二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人证之死 第二十二章人证之死 伯颜到大理寺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只不过让洛书没想到的是,还有一人不请自来。 天下第一大闲人,京城第一马蜂窝,叶沉,叶王爷是也。 洛书看着他那一套出门的行头,再次觉得牙疼,这是她第二次在公共场合见识他出场,那种浮夸到dygaga都能去撞豆腐的出场方式 你老不实的骑个马或者是坐个轿能死吗,非要坐这种比走路还慢的步辇! 在看见伯颜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过来,大理寺离着太医院往返只有一刻钟的步行时间,却为何生生用了一个时辰! 十六人抬的步辇,和那天大老王他老母出殡时如出一辙,只不过没有那些养猪专业户转过来的乐师来凌迟她的耳朵。 这家伙到底想给谁看,明明对这种生活方式厌恶的要命,却还要硬装着很喜欢。 伯颜一身雪色长袍坐在他身边,对他的种种浮夸行为目不斜视。 洛书不禁心生敬畏,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镇定者,非凡人也。 “殿下” “伯医正” 她还未继续,便听那懒洋洋的让人讨厌的声音如恶魔般的想起,“听说死了一个重要的人证?” “是!”洛书不卑不亢 贺涛上前一步“那厨师是被人毒死的,昨夜有人潜入地牢,是我疏忽了!” 洛书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贺涛这人还挺有担当。 叶沉越过两人看向身后的地牢。 “并非潜入!” “是被人将毒物下在食物里的,毒死的!他死前没有挣扎说明并非外力强行灌入。” 伯颜看了洛书一眼,“你是要问何种毒物有大蒜气味?” “正是” “我只知以乌头与鱼胆所制之毒会有这种气味,但乌头盛产于岭南,北地并不常见。” “岭南!” 洛书有些惊讶,她原以为这事情很快就要水落石出,没想到竟然牵扯出岭南。 朝中势力复杂,皇帝与太后分庭抗衡,岭南王居于一方,重兵在握,似乎与朝廷的关系也颇为微妙。 原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案情简单的凶杀,到头来竟然牵扯出这样多的势力。 “既然如此,还是先将杀死金人使者的凶手找到吧,金国五皇子马上就要进京了,若再查不出凶手,我天朝岂非被这些番邦笑话。” “殿下说的极是,不知殿下能否借下官一样东西?” “何物?” “楚亲王府的令牌!” “何用?” “去查探金人使团” 叶沉回头看了身后的随从一眼,随从立刻会意,将腰牌解下,递到洛书手中。 “别给我闯祸!” 洛书笑道“不会” “有件事情还要劳烦伯先生。” 她指了指牢里面那具尸体,做了一个划开的动作。 不用她讲明,伯颜也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点头道“好” “下官还要借贺大人兵力一用,另外有劳大人跟在伯医正身边做个记录,务必详细,写好之后封存送到顺天府,交到陶总管手中便可,下官告辞!” 说罢行礼离开。 刚一上马,忽见身后有人跟来。 “殿下这是去哪?” 叶沉红衣如火,身形飘逸的像一朵烧包的云彩。 轻飘飘的翻上马身,对着跟在身后的随从说道“你们回府吧” 随即转头,嘴角轻扬,“你是去驿站?” “正是” “那走吧,顺路!” 洛书想,这家伙其实也不是很讨厌,估计是怕自己镇不住那帮金人,才要过来帮忙的,不禁心生感激。 打马跟上。 “洛大人,你上马这姿势真是像乌龟阿!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背,本王还是头一次见呢?” 洛书“”果然感激什么的都是浮云,这家伙就不是个好鸟。 叶沉回头,见她脸色不善,只觉得心中畅快,看这小子吃瘪还真是有趣。 驿站。 见到呼延寿时,洛书才知道,叶沉说的那种身高八尺的身形魁梧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了,这分明就是一坐移动的人墙。 呼延寿对于叶沉和她的到来表示出了敌意,尤其在听到洛书说有人借着他的冒名顶替他去杀人这件事,之后,更是火冒三丈! 但碍于使臣身份,以及在人家地盘上,也不得不接受了洛书的提议,让驿站里的所有使者全数出来,一一排查。 一日前,洛书拿到贺涛送来的名单时,记得,金国使臣十三人入长安,除却一个死了的扎略,应该还有十二人在场,但今日却只有十一人。 做为使臣的头目呼延寿解释道一名叫托里的使臣昨日闹上肚子发烧,今日没起来。 那一句不要打扰他还未出口,便被叶沉一个眼神给吓了的生生咽了下去。 洛书从贺涛那里借来的人效率还是极快的,不一会便将人从房内拉了出来,这名叫托里的男子确实不像其他金人一样魁梧。 或许说在这群魁梧如熊的金国使臣面前,单薄的像一个书生。 身高也符合店小二的描述,那双眼睛犀利如草原之狐。 洛书笑笑,并不避开托里的目光,“你想知道我是如何找到你的对吗?” 托里冷笑一声,将头别开,不答。 洛书道“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来说给你听。” “我猜你想杀扎略很久了,从死去的扎略面相上看,他并不是一个好人,凶神恶煞,在这群金国使臣里面应该是最不得人心的,你一直想杀他却找不到置身事外的理由,或是有一天,你在宣华楼无意间听到顾氏兄弟的私语,又或是机缘巧合之下,你听到了扎略的秘密,于是一条堪称完美的借刀杀人便在你脑中形成。” 托里冷冷一笑,“你这人真想象力真是丰富,连我这种粗人都知道治人罪过要讲究证据,难道你们大夏就是以文人一张利嘴来给人定罪?” 呼延寿瞪的圆圆的眼睛,冷哼一声,唇边的胡子飞了起来,他带队前来大夏议和,条件还没谈拢,便出了这种事情,金皇是不会饶过他的,“空口无凭,你这黄口小儿毛没长齐,竟还敢在这大言不惭!你们大夏就是这样对友邦的?” 洛书冷笑,“我是否大言不惭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扎略要去岳麓书院接一个极其重要的人,这件事情正巧被你听见,你便联想起了几日前在宣华楼见到的顾氏兄弟,其中一人身材酷肖扎略,心生一计,你找机会接近顾东明,并且给了他一些好处,这样做的目的是让他把蒙汗药均匀的涂在烤全羊里,让顾大宝扮成扎略去与那人接头,其实你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道扎略为什么去找他。” “你的目的只是想借顾大宝的手,把他弄死在大夏最重要的人才机构,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怀疑此事与你们金人之间有关系” “你以为顾东明死了,就没人可以指证你了?别忘了,还有一个假扮扎略的顾大宝还活着。” 托里那双犀利的眼睛扫向她,“人证又如何,人是我杀的吗?不是我杀的,就算是有人看到我去宣华楼那又如何,扎略是死在岳麓书院,而我这半月来没踏出过一步城门!你能把我怎样?” “我当然不能把你怎样,你假扮成呼延将军,窃听到的机密足以让你受到惩罚,再说死的是金人,又不是我大夏子民,不在本官的管辖范围!” 呼延寿的脸色极是精彩,一方面是听到洛书说死的是金人,一方面听到托里扮成他的样子去操纵杀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第二个凶手 第二十三章第二个凶手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死的是金人?” 洛书给了他一记看白痴的眼神,“下官只是陈述事实!还有,此案涉及两国邦交,如今下官已经幕后凶手找出,还请呼延将军看着办吧!” 她打马转身离去。 “顾大宝不是说他只将晕倒的扎略沉到了池塘吗?那为何扎略手上还有伤口?” 叶沉从身后跟上来,打马在她一侧。 目光流转间,忽然狠狠一收,那一处竟然 洛书抬眼看了看天边阴沉下来的黑云,“所以此案有第二个凶手!” “第二个凶手?” 叶沉将目光不着痕迹的移回。 “扎略的尸检报告殿下有没有看过?” “伯颜给过。” “扎略伤口平整,从内到外呈弧形变化,说明凶手是个左撇子,伤口深却没有割断静脉,还极好的保持着皮肉的完整,说明此人心性平和,冷静,初步推断年纪在四十岁上下。” “他能在掌灯时分,活跃在人口轻密集的厨房后,等人散去再将尸体移上来,说明他对书院的坐息时间了如指掌。” “扎略的尸体只被移动了三十米远,说明他身高并不魁梧健壮,更像一个文人,尸体的衣衫没有遭到破坏,侧面反应出他外表上看上去,是一个儒雅的男人。” 儒雅! 洛书忽然抬头,看着远天之外闪电贯穿天际,“我好像知道是谁了?”“关于用刀割断扎略静脉的人,他在长安城生活多年,熟悉长安城内城外的每一条路,地位身份不低,此人善于隐忍,从他整齐割断扎略手腕上的血管便可以看出,纵是有天大的恨,此人也会选择一个相对安全的方法解决,而不露出马脚。” “他不缺钱,那片随手被他遗弃在池塘底的银刀价值不菲,他拖拽着尸体出了池塘,并没有太远,说明两者身形相差较大,他体力有限,不得已才放弃,其实他的真正目的,是南苑前面的广场!” “他想给那些刚入仕途的学子一个警示,我猜这个警示定与议和有关。”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以这种方式杀人,但真正的动机却并非与死者有仇,而只是要给人一个警告。” “我想,这个人童年可能生活在戍边,长年受异族侵略,父母兄弟极有可有死于敌人马蹄之下,后来机缘巧合,他到了长安,凭借自己的努力生活的还不错,但他始终忘不了当年丧亲之痛,他心里有恨,他恨蛮夷杀人不眨眼,他恨满朝主和的文官,他更恨金国的议和使臣!” “所以在他无意间听到了有人再打这个主意时,便想到一个绝妙的杀人计划,并且还这个计划还不会让人想到有第二个凶手。” “他悄悄跟踪在顾大宝的车队里,在顾大宝将扎略沉入水塘之时,悄悄潜入割断了扎略的静脉,欣赏着他全身的血流满了池塘。” “无声死去,他觉得这种死法比溺水而死更有创意。” “他不甘心,他觉得要给那些即将入朝为官的学子一个警示,告诉他们议和卖国死路一路,但是他体力不够,尸体并没有拖出多远,便听到人声。” “这一步计划只实施到一半,便不得不放弃。” “所以此案的第二个凶手,宣华楼掌柜——杜仁杰!” 她飞快的说着自己的猜测,丝毫没有发现,自己骑马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除了跟在身边的叶沉,那些她借来的侍卫,早已被她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叶沉回头对着虚空里做了个手势,打马跟上,“他的动机是什么?” 洛书眸中精光一闪,“动机,这种即兴杀人犯的动机,也许就是某一句,某一个动作,甚至是某一个眼神!” 叶沉眸中划过一丝赞赏。 那赞赏之间,在看见深秋的风卷起她长发,露出那一点异样肤色痕迹时,变得意味不明。 两人纵马过玄武门,没有注意身后那一异族车队,黑色的苍龙棋飘扬在风里,有人骑在栗棕色的骏马之上,目光极深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 那人驻足马上,玄色衣袍随着秋风飞舞,眉宇浩然如云海,那种带着咖啡色忧郁的眼珠,仿佛让人置身于关山明月外的万里草场,旷朗的风穿过草尖,带着青涩的露珠的香气。 他望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缓缓招手,身边一侍卫上前,他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那侍卫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那两人离去的方向,随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彼时的洛书还不知道,身份将被揭穿的危机正慢慢向她靠近。 她带着大魔王一起到了宣华楼时,这里已被贺涛带兵给包围了。 不得不说贺涛这家伙,大脑咋地,小脑还是挺发达的,最起码动作快,办事效率高。 杜仁杰被控制在了大堂内。 这人到也是好风度,不像前世她逮捕的那些官一样,一见着这种场面当即下的腿软。 还未到用餐的时间,杜仁杰泰然自若的坐在大堂里最前面的那一张桌子上,吃着一个硬帮帮的馒头,面前摆着一碗白菜汤。 贺涛并没有为难他,毕竟当时接到的消息只是控制住宣华楼,而没有下令逮捕。 洛书对于杜仁杰面前这一套吃食有些奇怪。 她拉开杜仁杰前面的椅子,坐下,“杜老板这是为什么?” 杜仁杰笑笑,将手中那一块硬帮帮的馒头放下,给自己斟了杯茶,“洛大人这种出身,怕是没吃过我们这种穷苦百姓家的吃食吧。” 洛书看了一眼桌上那一碗白菜汤里,飘着几朵零星的油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妈带着她去外公家吃的那一顿饭,那一院的向日葵开的真好,拥拥簇簇繁花似锦。 向日葵花的尽着圈着几只绵羊,优哉游哉的吃着鲜草 小院里种满了各种菜,在菜田里,摆着一张简陋的桌子,那时的桌子上摆着一碗这样的白菜汤 记忆仿佛从遥远的未来穿越,让她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大人这是什么表情?” 洛书回神,“贫苦百姓家的饭菜才更有真味。” 说着她拿着桌上另一双没用的筷子,夹起那一块白菜,放在嘴里,边吃边点头,“嗯,味道不错。” 杜仁杰没有动,握着半块硬馒头的手抖了抖,再抬起头时,双目噙满了泪水,他哽咽一声,将头别向一边,把脸上的泪水擦干。 “能否让我把这顿饭吃完,再问!” “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赫连玦 第二十四章赫连玦 洛书对杜仁杰提出来的要求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这个以披着儒雅外衣的狡猾的杀人凶手会想尽办法为自己脱罪,但他却只字未提。 那双噙着泪的眼底,她看到了痛楚,看到了悲凉,看到了缅怀!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那是贺涛在查到宣华楼时,顺嘴提了一句,说是杜老板年过四十至今未娶。 “人是我杀的,他该死!我平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他死的没有无知无觉!” 这是杜仁杰放下筷子后,说的第一句话。 洛书招手,示意书记官上前来记录。 “杜老板,下官一直想知道,你的杀人动机,仅仅是要给那些受训的学子们一个警告吗?” 杜仁杰摇头失笑,“时候还早,若洛大人有时间,不妨听我讲个故事吧。” 洛书目光复杂,虽不情愿,但还是坐了下来。 “二十三年前,代州比现在要繁华些,金夏两国关系也不像现在这几年一样剑拔弩张,代州边境与金国接壤,通婚互市。我的妻就是从金国来的,那一年她才十七岁,也是如你这般年纪。” “我在路边捡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快饿晕了,我和娘一起,将她抬回了家,我是个读书人,家中清贫,平日里靠着与戍边的战士写家书为生,年近二十一还未娶妻,娘见她生的清秀心中便起了一个主意” “一年后,我们成亲了,和天下所有的夫妻一般,举案齐眉琴瑟和鸣,那时我家境不富裕,妻从未嫌弃过,代州的冬天漫长的要命,年初到年尾吃的都是白菜,三月不见荤腥,却从未觉得那白菜索然无味过。” “我甚至以为我们会像天下所有平凡的夫妻一般,从青丝垂髫,到白发苍苍,呵如果真的那样,我也不会成为一个杀人犯了。” “一年后,金夏两国边境发生了冲突,金人闯入代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的妻就是在那一年,被金人抓走的。后来朝廷为了安抚金人,两国议和。” 他说到此处,数次哽咽不能言语。 “后来我听人说,她是被金人的一个头目看上了,抓去了,我想尽一切办法,倾尽家财托了一个在金军中当差的同乡,只希望能把妻赎回,钱也送走了,但我没想到,送来的竟然是一具尸体” 杜仁杰眼底恨意难掩,手中捏着的那块半干的馒头簌簌的掉着渣子。 “我掀开那块遮尸布,看见妻的一只手的手筋已经被挑断,她是血流尽而死,后来我从那同乡口中得到,那金人头目给她灌了药,我那妻不愿意屈从,生生切断了自己的手筋,她有先疾,但凡流血,极难止住” 而那个将他妻抢走的人,便是扎略。他将头埋的很低,再次抬起头来时,泪流满面。 一段时隔二十几年的怨恨,终于结束了。 洛书从宣华楼出来时,已至黄昏。 深秋的夕阳将她的影子拉的极长,漫天绚丽的晚霞铺陈在西天之上,照射在青瓦红红台的长安城内。 有晚归的雁,在那夕阳里飞渡,带着谁的锦书,寄托闺中相思。 杜仁杰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顾大宝也被送到了大理寺中,等待审判。 扎略虽说是溺水而死,但手腕上的刀伤明显,血流了半个池子也是众人有目共睹,杜仁杰本可以袖手旁观便可,但他的执念却让他冒险下去划了一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洛书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若在前世那个律法严明的时代,杜仁杰也许会以故意伤害罪,判几年,但这个时代终是不同,怕是免不了一死了。 她所感叹的,只不过觉得,他罪不至死! 这一时的走神,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已走到了城门外。 旌旗猎猎,红黄相间的旗帜上笔墨龙飞凤舞的写着夏字,守城士兵站的笔直。 叶沉骑马从大理寺经过宣华楼时,见门口站着一金人模样的小厮,东张西望的像是在等谁。 他刚进城,自然不晓得眼前这人是大夏唯一的亲王。 见他下马,明显眼睛一亮,匆忙行了一礼,“这个大人,不知今日与你同骑的那位官爷现去了何处?” 叶沉静静的打量着眼前这人,十分眼生,并不是呼延寿所带的那些使者团中人,想来是跟在金国五皇子赫连玦身边的人。 只不过,赫连玦今日刚至,却派人来找洛书,难不成两人认识? 叶沉笑笑,“洛大人出恭去了,不知阁下有何事?” 那金人小厮一听,连出恭都知道,想必这两人关系也是亲近的,随即将手中的一个锦囊递给他道,“我家主人让我将此物交给她,其余的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在此等了快半个时辰,也未见到她,小人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等” 叶沉点头,表示自己都懂,顺手接过那东西,放在腰间,“你去忙吧,我帮你交给他。” 那金人小厮一心想着赶紧回去,正巴不得将东西给他。 赶忙道谢起身离开。 叶沉看着那小厮离开的背影,眉毛一挑,将那锦囊拆开,一张绢纸,上面画着一副图 片刻后,他将那绢折叠好,塞回锦囊里,一抬头,正见贺涛喜滋滋的从远处骑马而来。 “哈哈,王爷,终于结案了。” 叶沉无声白了他一眼,将手中那锦囊扔到他怀中,“等洛大人回来,将此物给他,就说是有人给他的!” 贺涛赶忙接住,只见那蜀锦绣制的银色花纹极是精致,针脚却不像是中原地带的绣娘所制,而是没作处理的缝在了外面。 这种缝制手法,他是见过的,金国人腰间所挂的弯刀壳上,便是这种反制的纹路。 “咿?难道是金国人感谢洛大人给他们找到了凶手?” 叶沉冷冷一笑,“也许有别的事也未可知!” 说罢打马而去。 贺涛早已习惯了叶沉的喜怒无常,也不以为意。 叶沉走后没多久,便见洛书一人从城门处踱步回来。 笑嘻嘻的跑过去,一把拍在了她的肩膀上,“你小子行阿,这么快就给你找出凶手来了。” 洛书听着这家伙的大嗓门,只觉得脑门子上的青筋突突的冒。 她皮笑肉不笑的躲开贺涛原爪子,并与他保持了安全距离,“不敢不敢,若没贺大人您的支持,案子也不会破的这样快。” 贺涛哈哈一笑,显然这句话对他很受用。 将那手中锦囊往她怀中一扔,“呐,有人让我转交给你的!天气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听说你还要向大理寺写述职。” 洛书翻着白眼,心想分明是让你写,你不过仗着比俺高一级,是个领导,估计文字水平也不咋地,又不好直接以直接领导的身份安排,就用这种方式告诉俺,哼 她没好气的接过锦囊,接过小桃牵来的马,转身离开。 也不理会贺涛在身后吵着要同行的建议,打马离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落水 第二十五章落水 洛书回到了府中,拿出锦囊里的纸绢,只见上面画着一座桥,桥旁边站着一人,天上画着快要夕斜的太阳,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写。 “小姐你在看什么?” 小桃将端了一碗女儿茶放在她面前。 伸着脑袋看了看洛书手中拿的那绢布。 “不知道,刚贺涛给我的,说是一个金人给的,要表达谢意?这难道是金国的风俗?” 她笑的很开心,将那画绢递给同样很懵的小桃。 小桃看了那画绢一眼,指了指画上“这不是长安城北的灞陵桥吗?这画的时辰,好像是午时?还是未时?” 洛书看了一眼代表着时辰的太阳斜度,“嗯,也许给错了人也未可知,早点歇着吧,贺涛那家伙说府邸那边需要派个人去监督,明儿你带着玉痕过去一趟,看看还有什么要采买的,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小桃笑笑,“小姐是说给章猛那几个家伙作弊的事吧?” 洛书点点头“智商渐涨,不错!” “今儿章猛那家伙派了家丁送来了题目,说是后天考试。” “知道了。” 次日午时刚过,洛书换了装,骑马向城外奔去。 岳麓书院外,早已有人在等候。 见她下马,章猛笑嘻嘻的从草丛里跳出来,殷勤的去牵马,“大人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种小事,让您身边的那小子送不就得了!” 洛书看了这家伙眼下的黑眼圈,皱皱巴巴的衣服和头了那几根干草,十分不厚道的笑了“书院有规定,入学学子未结业前,不得外出,昨日送信的人怕是你吧。” 掏出做好的文章递给他。 “这几个题目对你来说确实有些难度。” 章猛嘿嘿一笑,赶忙点头称是,喜滋滋的接过稿子连声称谢,就差没把她家的祖宗给谢一遍了。 洛书实在受不了他过于热情的聒噪,借口城中还有事,先行回去。 刚一入城,抬头看了看太阳,已有些西斜,转而又想起昨日不相识的人送的那锦囊。 画绢上所要表达的东西分明是接头的时间地点。 但她刚到长安城不久,认识的人也就那几个,昨日送来锦囊的人据说是个金人小厮。 显然她不认识,更加不会认为那几个金人使者团的人会因为她找到了第二个凶手而感谢她。 那么这个约自己去城北灞陵桥外的人到底是谁? 她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出汗,抬头看了眼时辰,随即打马向城北走去。 几乎是与她同时。 自城东的楚王府后门也出来一匹马。 叶沉挑眉看了看太阳,回头对身后人说道“去告诉老七,说我有事去城北一趟,半个时辰之后赴约。” 身后人影一动,随即听到一阵风声消失于长街。 灞陵桥,做为长安城内最高的一座桥。 自桥上可将长安城内景色尽收眼底,只不过时尽深秋,桥边的景色已萧条,常年青葱的灌木丛也上面也落满了叶子。 叶沉看了一眼灞陵桥下略有些湍急的河水,只觉一眼眩晕,耳中尖利的轰鸣之声响起。 鼻尖微微起了一层薄汗。 世人皆知楚王是个极难缠的人物,却从不知道,这样难缠的人,有一个极致命的缺陷——惧水。 叶沉为了掩饰,他对水的恐惧,特地在府上后院修了一个极大的人工湖,每日逼迫自己面对,却依旧无法克服。 他缓缓闭目,退后一步。 因短暂的耳鸣没有听到身后一阵疾风,不带任何杀气的对着他的右肩便是一掌。 噗通一声,便落入水中。 他甚至没看到身后是谁袭击了他,便落水中,在入水那一刻,他看见有人从远处飞奔而来,想也不想纵身一跃,抓住了自己的手。 四面八方的水涌入口鼻,叶沉心中一松,死不了了! 洛书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到灞陵桥上,便看见叶沉站在桥边上,被人从身后一掌打到桥底下。 又见叶沉今日所穿的衣衫颜色与自己相近,忽然心生愧疚,想着,也许那个是要袭击自己,只不过认错了人。 又怕自己留在岸上会有埋伏,她可不想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对对抗那些玄铁明刀。 明刀没有,暗箭不少。 落水之后,只觉得水面一划过一只短箭,那箭头擦着她的额头划过。 洛书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便要去捂,水中只觉得那里破了一个口子,却没伤到皮肉,只是将人皮面具给划破了。 再一回头,只见叶沉已经慢慢向着水底落去。 原来这家伙是个旱鸭子。 洛书一把抓过旱鸭子的腰带,恶狠狠的掐了掐那那俊脸,别让他昏迷了。 见他睁开了眼睛,洛书指了指头上,做了一个杀头的姿势,随即拉着他奋力向前游去。 她才没有心思去管这家伙有没有听懂。 此刻逃命要紧。 叶沉被洛书紧紧的抓着,跟在身后,水光朦胧里,只见身前那人青丝飘逸,耳后肌肤胜雪,那一点胭脂红,刺激着他的眼球。 纵是此刻头痛欲裂,耳鸣尖利,他依旧打起了精神,只见水中那少年身形消瘦欣长,如江南三月里的青竹,曼妙的起伏竟如同一首诗 以前竟然没有发现 这是叶沉昏迷前的最后想法。 洛书一边拼命的顺着水流往下游,一边死命的抓住叶沉防止他被水冲走。 深秋的河水冰凉刺骨,加之河水湍急,一下子便被冲到了下游的深湖里。 而头顶那阵密集的箭雨早在她们脱离了攻击范围之后,便已消失不见。 她现在只是寄希望于楚王殿下强大的跟班们来发现了,自己这个芝麻小官是指望不上。 就在她筋疲力竭感到绝望时,忽见河水驶来一船,船头上站着一人。 她努力的将叶沉那家伙的脑袋拉出水面,便听到那穿上有人喊了一声,“十四叔!” 洛书终于松了口气,死不了了? 叶霁把他十四叔叔拉上去,洛书去自己一人游到了另一边。 若是有第二艘船,她发誓,自己绝对不愿意上这一条。 这特么衣服已经湿成这样了,别人要是再看不出来她是个女的,那就是个瞎子! 她扒着船舷,想着到底上还是不上。 一手雪白的手伸到她面前,那人手中捧着一件宽大的披风。 顺着那手望去,洛书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不明白,她为何会出现在叶霁的船上,喜的是,这女子欠自己人情。 “玉歌!” 洛书伸出手去,只觉得身体一轻,便被拉了上来。 “咿,洛大人,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叶霁匆忙向此处跟来。 披风却在他话音刚起时,罩在了洛书身上。 洛书感激的看了一眼玉歌,转而对叶霁道“不敢耽误救楚王殿下,所以下官先游到这里。” 叶霁见她不碍事,便做势要将她扶起。 玉歌不着痕迹横在中间,“殿下还是快去看看楚王吧,这里有我来照应着。” 叶霁看了一眼洛书身上的披风,又想着自己十四叔,也没推辞,转身离开。 “谢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威胁 第二十六章威胁 黄昏迟迟,秋日暮色,于江上洒下一片碎金。 河岸边的几丛芦苇,在秋风里荡漾,万顷碧波秋水之上,白鹭振翅而飞,于烟光浩渺之间,荡起隐隐雾气。 于那薄似匹练的雾气里,一艘低调却处处显示着精致奢华的游船从远处分水而行。 此刻,略显得晦暗的船舱里。 洛书看着对面那女子饶有兴致的眼睛,理直气壮的说出了上船后的第一句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玉歌笑出声来,“洛大人就是不一样,寻常人被别人发现了秘密怕是早已想好了笼络的对策,或是妥协,或是杀人灭口,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的质问救命恩人。” 洛书忍俊不禁,“那现在你见过了?” 玉歌对着窗外说了一声,“去准备一碗姜汤来。” 门外有门童应声离去。 她方才说道“还未多谢大人替我照顾玉痕。” 说着便要跪拜,洛书抬手制止,“抱歉任务没有完成,负责来接他的人被人给杀了。” 玉歌似乎早已知晓了此事,并没有露出惊讶神色,“所以更要感谢您,并没有在联络失败后遗弃他。” 洛书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遗弃儿童!” 玉歌低头笑笑,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当,却一时又找不出理由来为自己解释。 “你打算什么时候接他走?” 玉歌抬头,眸中带着祈求,“暂时还不行,所以还要拜托大人,你的身份我会为此保密的。” 说着她的眼睛在她胸前不着痕迹的转了一圈。 洛书一惊,赶忙将外袍子一拉遮挡住。 惹得那女子一声低笑。 “现在十四皇子和楚王殿下在这艘船上,你就算是想现在离开,也不妥当,再说,靠岸与否也并不是我说了算。” 洛书只觉得眉心的血管突突的跳,“你这算是威胁我吗?” 玉歌道“我当初答应过大人,三个条件,绝不食言,小女不过是将眼下形势给大人分析清楚,算不上是威胁。” 洛书低头想了想,自己和这姑娘也没什么仇,她也不会闲的没事跑去告状,再说了,这姑娘的身份也不正常,竟然能和金人扯上关系,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好,我答应你,现在我需要你履行第一个条件!” “什么?” 洛书看了一眼窗外,起身将帘子放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 少女肤色如雪,眉如墨画,五官极是清俊,有江南毓秀之灵气,又不失塞北巾帼的英气,即使在昏暗的船舱里,依旧无法掩盖这人间绝色。 玉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惊艳,心中却在猜测,这姑娘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以女儿之身,夺金科头名,身份被揭穿后依旧淡定面不改色 洛书拿着人皮面具,“我知道你是江湖中人,我这人皮面具划破一道口子,怕是不能戴了,你去给我修补好,还有,想办法让天黑之前让船靠岸,我要马上回去。” 玉歌眼眸半垂,半晌之后道“好,我试试。” 叶霁与洛书算起来有三面之缘了,再加上这次她又从水里救起了他十四叔,于是怎么看她怎么顺眼。 不停的派人前来寻问伤势如何,可需让船上的太医进来等等。 皆被站在门口的玉歌以体力不支,身体无碍给拒了。 叶霁虽贵为皇子却也没有那种纨绔子弟的坏毛病。 洛书从他的一些言语中看出,叶霁多少对玉歌有些不可说的意思。 她并非八卦之人,但奈何身边有个八卦爱好者,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八卦搬运工小桃同学,早已润物细无声的将自己这个毛病传给了她的主子。 洛书裹着棉被,守着小火炉烤着头发,贱兮兮的想着,从来青楼佳人才子的故事比较多,像杜十娘,崔莺莺,柳如是,陈圆圆 难不成一出旷世青楼绝恋要在自己身边展开了。 叶霁那家伙看上去实在多了,性格也比较醇厚,玉歌这姑娘虽说身份成迷,但长相不错,两人看上去到是般配。 至于叶沉家伙,让她有些意外的是,他竟然不会游泳。 虽说长安城属于内陆,但她河流水域也不在少数,况且皇子们自幼年时除了骑马打猎开弓射箭,琴棋书画下河入水也属于必修课程呢。 虽说没有毛主席他老人的所讲的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皇室的精英教育恨不得自出生就开始。 而叶沉这家伙看上去是一点也不会游泳,甚至连最基本的挣扎都不会,这典型提心理有毛病,否则正常人怎么会在落水后的挣扎都没有呢? 洛书觉得但凡不正常的现象下,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多半是活不长的 她开始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担忧了。 以这叶沉那家伙阴晴不定的性子,还指不定找出什么事来给自己使绊子呢。 也不知玉歌给叶霁说了什么,船在一刻钟后就靠岸了,让她意外的是小桃和玉痕这两人竟然牵着马车在岸边等着她。 也是,府上除了这两个人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 玉歌站在船头,看到玉痕出现时,颇有些惊讶,随即又极快的敛去。 叶霁几次想去搀扶洛书,皆被玉歌不着痕迹的挡去,小桃还算比较有眼色,赶忙过去扶住她。 洛书被冻的不轻,脸色依旧苍白,额头用玉歌送来的东西画上一道伤口,让那块翘起来的皮显得正常一些。 她拢了拢披风,回身道谢之后,便上了马车。 此刻,她只想赶快回去,因为可能好像,她亲戚来了! 船只在靠岸后,又以极慢的速度驶出岸边。 叶霁颇有些忧虑的看着洛书离去的方向,眼底却闪过一丝杀气,“这个人已经知道了十四叔的秘密,怕是不能留了!” 玉歌踱步行至船头,在那片乌金色的晚霞里,轻笑,“不会!” 叶霁略惊,复问道“从未见你这样肯定的判断过一件事,难不成今日还有别的发现?” 玉歌回眸一笑,淡若远山的眉宇在背影的霞光里,灵动起来,“因为,她和我一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不熟 第二十七章不熟 驿馆 做为长安城内唯一一座国家开办的高逼格接待中心,昨日迎来了建馆以为地位最尊贵的异族客人。 金国五皇子——赫连玦。 传闻这位金国五皇子之前并不怎么出名,尤其在他那几个野心勃勃的哥哥中更不显眼。 但至今年四月之后,金国老皇赫连仲突然有有意传位于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五皇子,并将监国的职位交到他手中。 而赫连仲年已是垂暮之年,太子之位尚在空悬,所以这一举动不免说明了他有意传位于老五。 驿站里的一应礼仪规格皆按亲王的标准提供,丝毫不敢怠慢。 掌灯时分,赫连玦负手立在窗下,眉宇黯淡,逆光里,他的神情不甚清晰,只觉得他背影远如寒山,而周遭空气仿佛有冰冻一般。 身后三步之外,有一人跪地,瑟瑟发抖。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c这样” 赫连玦久久未动的身体霍然一转,衣袖一挥,身后跪着的那人便被狠狠的甩了出去。 在地上滚了两圈,哇的一声吐了口鲜血。 “我只是让你去试探,何曾说过让你将她推入河中?” 一字一顿,冷如寒冰! “后来的怎么样了?”地上那人挣扎着爬起身来,将嘴角的鲜血擦干净。 “后来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拨人,什么也不说对着那河里开始射箭。” 赫连玦听到此处,脸色铁青,淡蜜色的额头之上血管微微隆起。 十指紧握,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花梨木的案几,几乎在瞬间从桌面到桌角出现一道极深的裂纹。 “可有查清后来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被你推下水的人有没有受伤!” “属下无能,没有查清那帮人来自何处?但属下亲眼看见有人将那两人从水里打捞上来?” 赫连玦的脸色丝毫没有因此而变的好看些。 他缓缓闭目,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遏制自己的愤怒,以至于不会动刀,宰了眼前这个白痴。 过了片刻,他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 驿站客房的空气安静下来。 长安城贵族喜欢熏瑞脑香,香炉就摆在临窗的案几上。 不多时,有人从外进来,打开了香炉的盖子,端起桌上的冷茶,倒在了里面。 赫连玦睁开眼睛,语气里略有些失落,“战叔,你说会是她吗?” 被称他称为战叔的男子,一身素色衣衫,缓步上前,点燃了室内的蜡烛,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被西北风沙吹的有些沧桑的脸上,眼角堆积起了一层鱼尾纹,鬓角处一道贯穿额头的疤痕赫然在目。 叹了一声,“早知如此,为何还要接下那个任务。你这一生如何能过得了心底那道槛!” 赫连玦眼中闪过一丝纠结的痛,浩荡如云海的眼底浮起一层薄雾,“国家利益面前,这些能算得了什么?” 战叔面色复杂,“那三丫头呢?也算不得什么?” 赫连玦手轻轻一颤抖,眼底那层薄雾忽然汇聚起来,缓缓从眼角落下,被烛光一照晶莹剔透! 顺天府内 洛书回来后便借口着了风寒闭门不出。 将赶来拍马屁的贺涛拒之门外,这家伙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知道她无意间救下了叶沉,带着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来的大夫说要给她把脉看病。 小桃把着门,不让他进! 洛书听着这家伙在门外叽叽喳喳,只觉得一阵脑门子疼,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 她坐在床榻上,裹着辈子发汗,抬头看一眼玉痕正在临窗下摆弄着木偶, “玉痕,这身衣服穿你身上可真是玉树临风!阿嚏!” 非常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之后,某人继续欺骗少年儿童! 玉痕放下手中的木偶,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站起身来跑到镜子面前照了照,觉得她说得好像是那么回事! “去把外面那家伙赶走,明儿你小桃姐姐带你去集市。” 与这孩子相处几天,也差不多摸清他的个性了。 玉痕想了想,点点头,随即打开了门 之后,洛书便听到霹雳乓啷的声响。 鸡飞狗跳里,夹杂着小桃的夸张的笑声,还有贺涛的骂娘声。 乱七八糟的声音持续了没多久,便安静了下来。 她刚准备躺下休息,便听到绿烛匆忙的脚步声,“刘公公前来传旨了!” 洛书抱着被子无语望天,说好的朝九晚五的公务生活为什么与想象中差差距那么远。 对着镜子看了看额头上的伤,还好此刻天色已黑,不靠近也看不出来。 叹了一声,开门接旨去了。 原来,金国五皇子做为两国议和的谈判代表,从燕京到长安,隆庆帝为表示其尊重为他安排了接风宴,命三品以上官员作陪,但因为她破了扎略被杀一案,所以破例将她也纳入宴请范围之内。 让明日辰时入宫! 她本身就不是个喜好热闹的人,再加上今日这般折腾,早已身心具疲,哪里还想去应付这些。 再说了,她潜意识里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个鸿门宴,皇帝昏庸谨小慎微,与太后分庭抗衡,此番与金国议和一事事关重大,定然不会轻意得罪金人崽子。 但议和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一桩事情,显然陛下是不高兴的,金国人是不高兴的,太后高不高兴,见到人之后才能知道。 而自己身为京城父母官,人死在自己地盘上,案子又是她破的,这个解释权和顶缸者非她莫属! 她不想去! 但皇命不可违,食君俸禄为君分忧,这其中的分忧也包括随叫随到出席各种场合。 次日清晨,红樱小丫头拿着一个盒子站在门外,对小桃说道“桃总管,刚刚门口有位姑娘送来的,说是大人要的东西。” 小桃面无表情的接过那盒子,白了一眼伸长脖子一脸想探究那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的红缨。 “咱们大人是不是走什么桃花运了,我看门外那姑娘长的挺俊俏的?” 红缨一张八婆脸,笑的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 小桃皮笑肉不笑,“红樱阿,八卦这种事情,是市井长舌妇所擅长的,你还未出阁,便开始有这种倾向小心长皱纹!” 骂走了八卦好奇者,小桃才将盒子送到洛书桌前。 洛书看见那精致的盒子,便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没想到那姑娘效率还挺高。” 说着便打开,拿出了面具。 小桃疑惑,“小姐,你说这玉歌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昨日见她竟然与十四皇子在一条船上,我看这两人关系匪浅,对了,可以去问玉痕。” “我和她不熟!” 窗户一开,玉痕横坐在窗户上,一手拿着木头,一手拿着刻刀,在那里雕木头。 小桃气的跳脚,大步跨过去,“你这小屁孩,才多大,就要满嘴帮说,你们两个人听名字就像是姐弟,怎么可能不熟?” 玉痕耸耸肩,一副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小桃见他不理自己,劈手便要去夺他手中的刻刀,“你这小崽子,知道不知道该怎么给姐姐们说话!” 玉痕身形一纵,从窗户外飞出,白了小桃一眼,“小心你会长皱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祖籍何处 第二十八章祖籍何处? 楚王府 叶沉自从上次落水之后,回来便发烧了,一只呆呆的坐在湖心亭中的暖阁里发呆。 脑子模模糊糊的只记得眼前青丝漂荡,一点胭脂红泪于雪色耳后甚是明显。 叶霁自从昨日听到玉歌那句话后,也开始发呆,他本就是男儿心性,很多细枝末节从未认真去观察过。 昨日听玉歌一句和她一样,便开始回忆起洛书的形象来。 初见她时,只觉得这书生瘦弱欣长,而自昨日之后,他忽然很好奇,那张人皮面具之下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有侍卫轻轻掀开暖阁的帘子进来,躬身站在两身五步之外,“两位殿下,今日陛下要在重华殿招待金国五皇子,太后的人过来传话,说是两位殿下一定要到场。” 叶沉看着有些发白的指尖,眉心不可见的轻轻一蹙,一丝不悦从眼底划过,“没心情!不去!” 暖阁时一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那侍卫略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叶霁。 后者早已习惯了他十四叔的不按常理出牌。 显然连皇帝都知道他会拒绝,所以连派人来请的功夫都给省了。他这些年逍遥惯了,更不喜宫中这些场合,常常躲到楚王府来规避。 只是没想到太后竟然会亲自派人来请他们两人。 随即问那侍从,“都是什么人参加?” 那侍卫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宫里成年的皇子公主,朝中三品以上文武官员,哦听说陛下也请了那个新任四品顺天府尹的新科状元!” 叶沉半垂的眼眸缓缓抬起,“听说那个五皇子是个人物?” 那侍从见有戏赶忙上前一步殷勤道“是阿,太后娘娘还亲自宣见他呢。” 叶沉微微偏头,看了那侍卫一眼,吓得那人赶紧闭嘴退后。 叶霁朗声一笑,“十四叔这样一说,我也开始好奇这家伙了,一起去如何?” “嗯!” 他懒懒应了一声,那侍卫也不知是去还是不去,悻悻的退了出去。 叶霁看了看他十四叔,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生生咽了下去,他答应过玉歌,这件事情谁都不能说,他从不愿意辜负她的信任! 九重龙台,玉阶丹墀。 琼瑶匝地,珠帘玉翠。 这是她入长安城后第二次入宫。 辰时未到,她便早早的站在了宫门外,看着巍峨城门随风飘扬而起的苍龙旌旗,身后男子的声音低沉带一丝薄凉的寒意。 “不知这位可是洛大人?” 洛书回头,但见一男子黑色蟒纹长袍子,腰间束一根四指宽的火红螭纹腰带,墨玉发冠。 五官立体分明,有点像叶霁的那种疏朗云阔,却缺一分洒脱。 他身后站着一位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看上云慈眉善目,以一种意味道不明的眼神盯着她看。 饱经岁月沧桑的眼神有如x光线,仿佛穿透了她脸上那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让洛书多了些许不自在。 却没有从那中年男子眼中找出半分的不敬,仿佛是在看一个别久重逢的故人。 这个念头冒出来吓了她一跳。 她不得不承认,对于这身体的一些记忆她真的没有完全继承,此刻没有小桃在身边,她更加不敢确信眼前这人是熟人。 感受到身侧人的目光,洛书方才从刚才的神游中回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转眼的瞬间,那黑袍子男子的气息犹如空气一般充斥着鼻息。 只觉得心一阵撕裂的痛,脑子也开始发出尖锐的轰鸣之声,深秋的天寒意已浓,几乎在瞬间,她只觉得汗湿透了脊背。 她试图抗拒,却发现脚下如同生根一般,分毫动弹不得。 这人!似乎与原主有关系!身体在极抗拒那气息。 赫连玦看着面前这个长相清秀的少年,茫然的眼神,有些失落。 “洛大人与我一位故人有些相似,不知洛大人祖籍何处?” 那不是她的眼神,她不会不认得他! 洛书只觉得那种窒息的感觉又上来了,而自己竟然一步也挪不动。 还好,她还的比较早,否则定会让别人以为,这穷小子没见过世面! “你在这阿!” 肩膀被人一拍,洛书回神,窒息感缓缓消失。 一回头对上叶霁那双略有些担忧的眼睛,心中一松,马脚终于兜住了。 “怎么还不进去,哦我知道了,你找不到地方。” 洛书只觉得嗓子干疼,只得点头,“是” 这声音一出,赫连玦一惊,眼底的疑虑重起。 “既然如此,还请七殿下带路。” 叶霁神色复杂的看了赫连玦一眼,不知是因为认得他,还是因为让他带路。 “五皇子乃我朝贵宾,自当有专人为您引路。越俎代庖,怕是于礼不合。” 大意就是我不想和你一起走。 赫连玦笑笑,嘴角扬起,形成两个浅浅的梨涡,有点西北大漠边城阳光的味道。 “我大金从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叶霁一怔,刚想说什么,却听身后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抱歉,这里是长安!不是燕京” 言下之意,这里是我大夏朝的地盘,你一个金国人在我们的地盘上说你不在乎,是不是找抽。 晌午时分阳光变得有些浓,打在叶沉的脸上,分明立体的五官有了一丝阴影。 光影浅淡,看不出他的神情。 只是在他侧眸看向洛书时,多了一分探究之色。 洛书只当这家伙是因为自己救了他而心生感激,也没多想,赶忙一步退后叶氏叔侄身前,行礼。 三人也没再多看赫连玦一眼,消失在宫门处。 叶霁见三人已走远,方才问道“你认识他?” 洛书摇头,“不认识。” “那刚才他在给你说什么” “他说我与他一位故人有些相似,问我祖籍何处?” “哦”叶霁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但看洛书自己也是一脸茫然,也信了几分。 叶沉大步在前面走着,也不怎么说话。 秋日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拉的有些长。 今日还多亏了他,叶霁心性醇厚,定然不会让金国皇子难堪,而这家伙就不一定了,他才不管你皇子不皇子的,没放马蜂出来蜇人就不错了。 这满朝文武有几个没被楚王大人家的马蜂蜇过的,有几个没被楚王大人家豢养的猎犬扯下亵裤的! 他突然停住脚步,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本王也很好奇,洛大人祖籍何处?” 洛书怔了怔,只觉得此刻阳光虽刺眼,却远没有叶沉那双探究的钛合金狗眼刺的难受,难道不家伙发现了什么? “云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珍爱生命,远离变态 第二十九章珍爱生命,远离变态 国家级别的宴请,逼格确实很高。 虽无名花,但有美酒阿,皇帝虽没来,但菜色上齐了阿。 一般最重要的人物,总是喜欢迟到了那几一段时间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而一般想要攀附权贵的人,总会在这种重要宴会上,以引人瞩目的方式出现。 比如重要人物隆庆帝,和他的后娘。 比如此刻被满朝官员目光凌迟的洛姑娘。 当然,前者人家位高权重,别说是晚上一时半刻,就算是你不来别人也会为你找无数理由来弥补。 她还未走到自己摆在最末端的坐位上,便听到有一些人开始叽叽咋咋的议论起来。 “快看阿,就是那穷小子” “瘦的和干鸡似得” “长得也不怎么样” “陛下怎么破格提了四品?” “哎哟那是个什么官位阿,快别提了”捂嘴猥琐笑。 这是文官群体。 “太瘦了,没几两肉” “身高还行,没有胡子,腰也不够粗,床上极有可能不举” “不过胆量还不错,敢在金殿之上骂那些老家伙。” “嗯,是不错,向来都是一张利嘴骂别人,也有被别人骂的时候。” 这是武将群体。 洛书无语望着天花板,原来男子八卦起来丝毫不比女人差阿。 小桃你的组织正在召唤你! 赫连玦是在她落坐没多久后才到的重华殿,皇帝下首的那位贵宾的位置自然是非他莫属。 当然,还有另一个让他比较膈应的,以品阶来论,叶沉就坐在他对面。 被人盯着不舒服,被一个毒舌人的盯着就更不舒服了。 于是原本排在赫连玦身边,处于叶沉大人视野范围内的文臣们,皆撤离了安全区域。 大夏朝是一个品阶制度极严苛的国度,除非你于国有特殊贡献,否则该是坐什么地方,就坐什么地方。 她身末四品小芝麻官,坐在最后一个位置,用犄角旮旯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前面有一个柱子。 也没有注意到她。 对于这人位置的安排,她还是比较满意的,躲在俺处观察这些人,总比摆到明处,被人观察要好些吧。 她比较开心的拿起龙凤彩釉掐丝珐琅自斟壶,给自己满上,宫中珍藏的玉露琼浆,寻常人家一生难得一见,不喝白不喝,反正她也是合理纳税人。 隆庆帝和太后元柔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洛书在那个犄角旮旯里,目光薄凉的看着紧跟在元柔身边的那个身形较魁梧的太监——赵葵。 王氏兄弟所能查到的云州城破的最后的线索。 赵葵不愧是在内高手,很快察觉到了有目光如芒刺,四下扫视。 那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利剑,出鞘伤人,等闲文官不敢与他对视。 在扫视到末排时,被那硕大的廊柱所遮阻断了。 “怎么了?” 元柔侧眸看了他一眼。 赵葵赶忙躬身上前一步,“没什么,兴许是今儿人来多了,总觉得有人在看老奴。” 元柔轻笑一声,“想目睹大内第一高手的人大有人在,你不必这样草木皆兵。” 赵葵笑笑,退在了她身后。 洛书这才看清楚那个传闻中与皇帝分庭抗衡的太后。 岁月对美人最是格外优待,她看上去不过才二十八九岁的样子,保养的极好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一件百蝶穿花的湘妃裙,既得体,又不失灵动,看不去更像是隆庆帝的妃子,而非后娘。 作为这场宴会的陪衬,必要时拿出来给大夏挡枪的人,洛书在此刻觉得有些可有可无,但又不能提前离席。 两杯酒下肚同,脑袋晕乎乎的听着隆庆帝的宣讲开场白,好不容易等到了歌舞表演,她方才起身,趁人不注意溜出去。 叶沉自入了座便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隆庆帝与满朝文武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状态,到是跟在赫连玦身后的金国使臣眼里看到了不屑。 面对着那些恭维官僚主义的嘴脸,他早已生出了抵抗力,视而不见。 目光一转,便看见角落里一双澄澈眼睛,装模作样的跟着周遭人一起拍手叫好,目光却是看向门外,趁人不留意,偷偷溜出去。 他眼前再次出现那个水光朦胧里青丝飘摇,胭脂朱砂,肤色若雪 还有那一肩曼妙于水中若隐若现。 眼角起了一丝笑意,低头对身边的叶霁说了一句什么,缓缓起身离去。 而赫连玦离叶沉最近,已然发现了他的不寻常,目光一扫,只见门口处那席位上也是空空如也,刚起跟过去,便有人走上前来,拉住了他。也不知是昨日入水入了寒,还是因为亲戚来了,竟然有些腹痛,找茅厕阿。 奈何这深宫内院一个茅厕也分三六九等。 转了一圈,发现自己竟然可悲的迷路了。 “洛大人这是去出恭吗?好巧,本王也要去!顺路” 洛书嘴角一抽,带着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不敢不敢,下官卑贱之躯怎么敢和殿下同出一恭。” 叶沉看着她一脸窘迫又被逼无奈的样子,只觉得心情甚是舒畅,“洛大人真是客气,你乃我朝廷命官,国之栋梁,找不到茅厕本王如何会袖手旁观。” 洛书只觉得牙根痒痒,你大爷的! 他大步在面前走着,看样子似乎很操心她的内急情况。 洛书却在心里腹诽,难不成这家伙因为落水,脑子也跟着进水了,看这一脸享受下臣下同出一恭的样子,难不成是个受!女王受! 不过好在这茅厕与茅厕之间间隔还是比较远的。 能在皇宫里出没的都是达官贵族,隐私这东西还是比较注意的。 洛书见叶沉进了第一个,她赶忙颠颠的跑到最后一个。 和一个男人一起上厕所,心理承受能力再强的人也受不了。 洛书刚要起身,忽然听到头顶有一点极不和谐的声音。 “那带子是什么?腿挺白阿,竟然没有腿毛!” 出恭被变态偷窥的洛大人,只觉得头顶上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如果她心理承受能力再弱那么一丢丢,一定会被气的五内具焚,暴毙吐血而死! 然后史官君大笔一挥,该君内急憋死矣! 轰! 木质的板壁隔断断裂,挂在上面的厚重的帐子落在偷窥那人头顶上。 趁着这种空隙,洛书拎起裤子抱头鼠窜。 珍爱生命,远离变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赐宅 第三十章赐宅 当她绕了半天终天回到坐位上时,发现那个偷窥狂早已懒懒的坐在那里。 整个宫宴的基调没有因为两人短暂的离席而发生改变。 洛书稍稍松了口气,抬头,正见龙椅一旁坐了一位美人。 那美人在她离开之前还没在,难不成是皇帝的哪位宠妃。 “那是梅妃!” 洛书回头,见叶霁不知何时,拿着酒壶绕到了自己旁边,席地而坐。 “这种规格的宴席为何不是皇后出面?” 叶霁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皇后死了很多年了,还没有新后,不过她的呼声最高。” 洛书听他话中有话,眼神凄楚,自觉不再好打探。 当许多年后,叶沉提起当今先皇后与他母亲乃是同胞姐妹时,她似乎才知道那叶霁眼底的凄楚是为其母芳魂早逝的惋惜,与帝王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无情!“梅妃,没听说朝中哪位大员姓梅?” 叶霁冷冷看了一眼台上,“她是凤栖阁的关门弟子,所以不需要雄厚的家势。” “凤栖阁?” 这是洛书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却不知,这个名字,在往后的生活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是阿,我大夏王朝呵!” 他灌了一口酒,又拿起手中的壶与洛书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 力道不小,她杯中酒洒出了一半。 “这一斛春,乃宫中上品,酒窖里每一坛都是登记在册,下次要喝可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说着将她临桌那位仁兄桌上的坛子拿过来。 洛书笑笑,心想,既然是好酒你这般牛饮岂不浪费了。 她也换掉了手中的杯子,拿起壶仰头一灌,赞道“不错。” 叶霁眼角起了一层笑意,“你们还挺像的?” “什么?” 回应她的只剩下饮酒声。 “洛大人!” 洛书回头,只见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宫殿内,一下子竟然安静了,所有人朝若有深意的看向她。 叶沉目光凉凉淡淡扫过她的方向,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就在她以为这种尴尬会持续一段时间,忽听龙椅之上的叶洵高声道“这位洛大人便是找到此案凶手的人,五皇子若有何疑问,尽管问她便是!” 洛书心里翻着白眼,来的还真快。 “是” 她本以为赫连玦会想方设法的挑出案子里的细节来问,也想过这家伙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毕竟凶手之一出自金人使团内部这件事情,是她找出来的。 自家遮羞布被掀,这事放谁那里都会恼! 赫连玦将洛书神情看在眼里,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多谢洛大人替我朝肃清奸细,听闻大人乃今年新科状元,想必也定是饱学之士,小王仰慕中原文化已久,一直没能有机会讨教一二,如今我与大人一见如故,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洛书嘴角微微上扬,眼底薄凉如霜,一副静静的看着你装逼的样子。 隆庆帝看上去心情不错,“既然如此,五皇子在长安城的这段时间,就由洛爱卿来陪同吧。” 赫连玦眼底笑意渐起,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臣遵旨!只不过” “只不过洛大人府邸还在修葺中,暂住的顺天府里也只是一个两进出的小院子,怕是容不下五皇子尊贵之躯!” 叶沉似笑非笑,端起酒杯饶有兴致的看着赫连玦。 洛书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缩小自己的气场,让这两只家伙斗吧。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既是慕名前去讨教,如何能嫌弃院落简陋!” “五皇子殿下是想多了,本王的意思是,那地方小,人又多,是真的容不下你!” 众文官纷纷捂脸,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隆庆帝说“老十四说的对,洛卿那地方确实有点小,既然这样,不如朕再赐你一所别苑吧,招待金国世子。” 叶沉缓缓放下酒杯,“皇兄如此厚爱,真是我朝之幸,不过城中宅院皆是按品阶来建,符合洛大人身份的好像并不是太多” 隆庆帝想了想点点头,“说的有道理,朕记得你府邸前街有一座四进的别苑,是你的产业吧,既然这样,不如先拿出来让洛大人住着” 叶沉朗声一笑,眉宇烨烨生辉,“皇兄原来早惦记上了臣弟的东西,不过皇兄您既然开口了,那岂有不从之理!” 隆庆帝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兄弟两人有说有笑,一派兄友弟恭的模样。 而做为无缘无故被赐宅子的主角,却是一脸生无可恋! 俺宁愿去住破庙,也不要靠近变态! “洛卿阿,你的府邸朕已经给你解决了,明就搬过去吧。” “是,臣遵旨谢恩!” 一顿饭吃完,洛书有一种出任ce一,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感觉。 好像在半个月前,还是流浪在客栈里的穷小子,突然间也成了有房产的人,虽然靠着变态近点! 回到顺天府时,已近是午后了。 洛书吩咐小桃带着玉痕将东西收拾好,准备前天搬家。 两人先是开心,后听说那宅子原是叶沉的,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的心情,突然下起了暴风雨! 反过来从务实主义角度想想,也算是个好事! 咚!咚!咚! “大人,大人!前头有人击鼓鸣冤!” 从贺涛那里暂调过来的衙役跑过来报信。 “鸣冤!怎么挑了个下班的点来!” 看了看穿在身上参加宫宴回来还未换下的衣服,叹了声,“走吧,桃总管,跟本官瞧瞧。” “是” “我也去!”玉痕窗户忽然打开,倏的一声飞了出去。 洛书还未行至堂上,便见一女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若非她跑的快,怕是被这女人给抱住腿了。 她赶忙示意衙役将她拉起来,“你是何人,有何冤屈道来便是,如此大礼,本官消受不起!” 那女子哭哭啼啼的抬起头来,三十上下年纪,一身绫罗,满头珠翠,虽说她有点欣赏不了这种审美,但是不能否认,人家确实有钱。 “妾身乃是九城兵马司薛城的妻子张氏,我丈夫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妾身发动了府内所有人找了一天一夜也未曾见到他,本想入宫秉承陛下,但这几日金国世子入朝,哪里能抽调兵力去找他阿!” 洛书想了想,问书记官杨钟“九城兵马司是几品?” 在顺天府当了快一辈子书记官的老杨推了推鼻梁上那一副西洋花镜,“正三品!” “薛夫人,朝中有规定,三品以上官员由刑部直接管辖,您好像走错地方了。” 到不是她推诿扯皮,原是这大夏律法严苛,每个品阶的管辖范围都有自己的规定。 薛氏哭的梨花带雨,头上的发髻也乱糟糟的,“刑部说,我家老爷是在休沐时失踪的,并不是在朝上,这属于私事,让我们来找顺天府!” 洛书嘴角抽了抽,也能这样区分! 长舒一口气,找就找吧,谁让咱是父母官呢! “老杨,点齐人马带上火把,准备找人!” ------题外话------ 更了一个月了,好像慢慢找到了状态,求收藏,求虎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猪脑子吃多了吧 第三十一章猪脑子吃多了吧! 薛城原是长安周边锦县人,家中三代贫农,成分不好。 到了他这一代,也不知是哪一辈的祖坟上冒了青烟,竟然出了一个武举人,还被富商张家给看上,将女儿许配给了他。 从此官场平步青云,情场娇妻在怀,可以说是一桩喜事! 薛城同志的人生可谓是各界屌丝的典范。 但是这家伙的人生真的和别人口中所述一般简单幸运,一朝蟾宫折桂,全家鸡犬升天吗? 多年的刑警直觉告诉她,真相远非如此阿。 洛书认为过于完美的履历背后,总会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通过张氏所述,其丈夫平生最爱去的几个地方,不爱去的几个地方,但凡是他曾经提过的,张氏有印象的,全转了一遍。 当然,她可不是漫无目的的瞎转悠。 直觉告诉她,薛城极有可能已经死了。 而她的这个直觉得,暂时还不能告诉张氏。 日落前所找的那些地方,其实是她是想看看,有没有可能藏尸的地方! 结果还是有点让她失望的。 因为薛城这个九城兵马司,平日里除了习武便是练剑,极少去烟花酒肆,因为成分不好,朋友也没几个。 而他失踪的当晚,也只是对家人说出去走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说实话,洛书对于这种案子还是有些头疼的,平日的案子,都是先看到尸体,再找凶手,如今这逻辑顺序一下子颠倒了过来,有点不太好下手! 人口失踪按前世的规定来说,隶属于民警管辖。 虽说超过了四十八小时,可以立案了,但还真是没有头绪。 次日清晨,洛书让人去天禄阁取薛城的档案,追本溯源,她想了想,在翻遍长安城还没找到人的情况下,只能寄希望于能从他档案里发现点什么! 送档案来的是贺涛。 让洛书有些吃惊的是,叶沉那变态男也来了。 最近,她一听到这个名字,浑身起鸡皮疙瘩,尤其是想起这家伙居然变态想偷窥自己出恭! 出恭阿! 经验告诉她,对付小人,要用非常手段。 装做看不见! 两人不请自来,完全一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样子。 贺涛这个小脑子比大脑发达的家伙,转了一圈伸过脑袋问了一句。 “会不会是被人绑架了?” “呵!” 叶沉大人懒懒笑笑,坐在临风的窗口下花枝乱颤,“薛城身高八尺,魁梧凶猛,徒手能打死一头牛,如果你是绑匪,肯定会挑他下手!” 贺涛哈哈一笑,“殿下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我一直和这小子不对付” 叶沉“” 洛书“” 被损都听不出来的,似乎也只有这个家伙了。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他能和叶沉这个毒舌男和平共处的重要原因吧。 “贺大人,不是每个绑匪都和您一样,四肢发达到可以忽略大脑不计,人家是要钱,不是去送命!” 洛书扶额,觉得脑门上一溜的乌鸦嘎嘎飞过。 叶沉低笑,声音极是好听,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子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声音。 当然这种声音也只是让洛书自己心惊。眼睛瞟阿瞟阿,从屋顶转到茶几,从茶几转到洛大人没睡有些浮肿的眼睛上! 洛书想,难不成这家伙发现了什么,还想再试探。 叶沉想,那天没看清楚再找个机会 贺涛想,什么叫大脑可以忽略不计! 很快这种尴尬的状态结束了! 有人来报,在城外十里的城隍庙中,找到了薛城的尸首! 顺天府作为长安城治安维稳的首要部门,当然要冲在前面。 洛书二话不说,上马便走。 栗棕色的骏马长鸣一声,快如离弦之箭,很快消失不见。 叶沉道“贺大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牵马” 贺涛一怔,“殿下,您要去哪儿?” 叶沉侧目,“最近是不是猪脑吃多了!” 贺涛嘴角抽搐,“这您也知道!” 叶沉“” “本王要去凶杀案现场!” 城隍庙 这一座荒废多年的城隍庙,在时隔多年之后,再次迎来了属于它的热闹。 洛书走进来时,这里已被顺天府的衙役们围了起来,现场很好的保持了原形。 被围在外面是与她前后脚赶来的张氏一家。 看见尸体之后,哭的那叫一个惨。 不是她没有同情心,只是她觉得,这女人,好像伤心的有点假! 薛城的尸体仰卧在城隍庙内,头南脚北,看上去很安详,并不像死人。 城隍庙地上积了一层尘土,地上脚印杂沓,早已无法从上面的痕迹来分辨是凶手的还是衙役的。 金漆剥落的城隍爷,半瞌着眼睛,嘴角带一丝讽刺的笑意。 底座下的蜘蛛网结成大片,撂倒的供桌上,所剩的盘子,早已盛满了日积月累的灰尘。 阴森的见天日的城隍庙,仿佛在诉说着它的破败。 而此刻最为醒目是,薛城身边,竟然有几个字。 那字是“宫羽同声相追,荒淫妄想感听” 无头无尾,即没不七言绝句,也没有押韵,甚至很难从字成意思上理解! “宫羽,同声,相追,荒淫,妄想,感听。” 这无论如何也不能构成一首诗! 洛书看了一圈,觉得这里并不像是第一案发现场,这家伙很明显是被遗弃到这里的。 她拨开人群,将张氏请进来,“薛夫人,有件事情,需要给您商议。” 张氏一听,赶忙将帕子拿下来,“大人您有话不妨直说。” 洛书正色,“好,很明显,薛将军是被人杀害到,抛尸到这里,而此处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所以?” “需要验尸!”洛书斩钉截铁。 张氏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你是说我家老爷的尸体要运到义庄!” “不错!” “不行,那种地方,都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所住的地方,我家老爷贵中朝中三品大员如何能去那里。” 洛书点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既然如此,尸体领回去也可,准备三十箱冰块,否则气味够你们受的!” 张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薛城下半身那一块晕出来的颜色暧昧的痕迹,一下子捂住了口鼻!退到旁边哇哇的吐起来。 人死后,括约肌松弛,会造成大小便失禁! 洛书嘴角一勾,挥手招呼衙役,“抬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家有贤妻 第三十二章家有贤妻 “劳驾去请伯先生!” 洛书一脸正色站在薛城的尸体前。 “他呀山上采药去了。” 某男笑嘻嘻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环抱手臂斜斜倚靠在门框上。 “哦” 洛书想了想,觉得求人不如求已,还是自己动手吧。 她向看守义庄的老岳借了一把剪刀。 刺啦! 顺着薛城的衣襟全数剪开,连身上的最后一块亵裤也没有留下。 一具赤身裸体的男尸就这样横在她面前。 男尸的某处在阴暗的屋内显得格外刺眼。 叶沉只觉得后背一起冷风飕飕,他若有深意的看着洛书,再若有深意的看着那男尸某处 再次怀疑自己那天看到的是否是幻觉。 他想让人上前,给薛城那里盖一块布,晃的他眼睛疼! 一回头,发现义庄内只剩下了他和一心研究尸体的洛书。 他上前一步,用指尖捏起一块剪碎的布条,往那地方一扔。 洛书立即瞪他一眼,“盖什么?你没长?” 一把扯下那条布扔在地上。 叶沉“” “拿着,劳驾殿下给做个记录吧!” 叶沉正沉浸在怀疑人生中无法自拔,突然被安排了这样一项工作。 “死者,男,年龄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身上八尺三寸,身体表面无明显伤痕,尸斑呈块状,现于项c背,腰c臀,及四肢膝盖等部位,紫黑色,预计死亡时间为十十个时辰以上。” “死者瞳孔散大,眼睛微睁,面部表情消失,双臂内侧有黑灰色淤痕,说明死后被人移动过,皮革样化,口鼻无涎液流出,可暂时排出中毒死亡。” “身体外部无明显伤痕,头部” 她忽然停顿了下,戴了手套,开始摸尸体的头顶。 “这么麻烦,剃光就行阿!” “刀子在那” 洛书指了指叶沉身后的桌子。 “顺便告诉殿下一句,张氏是长安城内有名的泼妇,从成亲至今凶名远播!据说薛大人惧内之名朝中无人不知,下官实在没有骨气招惹。” 叶沉不以为意,笑的不怀好意,“好像你刚才已经惹了。” “那是公事,没经死者家属同意,是不能剃他的头发的。” “那你没经死者家属同意,却看了人家的屁股,这又怎么说?” “” 洛书只觉得牙根痒痒,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叶沉的侍卫,心想,若是这些人不在,自己定要好好揍这家伙一顿! “殿下想多了,下官不过是公事公办!” 某男笑的花枝乱颤,在光线昏暗的停尸房里,显得格外突兀,“是吗,那南苑小筑也是公事公办。” 洛书看着眼前这个没安好心的家伙,只觉得一阵恶寒,难不成这家伙真有龙阳之好,年过二十六还未娶亲,连他皇帝老哥都不慌着给他娶媳妇 她退后一步,握着剪刀的手紧了紧,“你想如何?” “如何?” 叶沉拿着笔在指尖转了转,缓缓踱步向前,嘴角浅浅勾起,带一丝揶揄的笑,“看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洛书嘴角抽了抽,果然阿,这家伙就是个短袖! “抱歉下官已娶妻!” 她说出这句话时,叶沉停住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也不说话。 洛书只觉得这家伙的眼睛像是一道x光线,穿透层层伪装,看透她企图掩藏的部分。 难道他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怎么可能,这深秋时分,穿那么多,她又在身材上做了改装,再加上她前世做刑警多年,早已学会模仿各种行色的人,她自诩做的滴水不漏。 叶沉渐收了笑意,将笔纸一并塞到她手里,“敢让本王打下手的,你是本朝第一个。” 洛书拿着册子,看着上面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字放佛要破纸而出,有些哭笑不得,这笔记实在与这家伙的人设有点不太符合。 “可查出什么线索了?” “没有!” “你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叶沉没好气的白她一眼。 “脑浆!”洛书一本正经的回答 “” “城隍庙明显是抛尸现场,凶手极其狡猾,现场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当务之急是找出第一凶案现场。” “哦,听上去,洛大人似乎对案子很有信心?” 他略带嘲讽的笑笑。 那笑意让洛书很不爽,她哼了一声,“这世间没有完美的犯罪,更没有完美的罪犯,只要杀人,就会有破绽!” “好阿,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不过在此之间,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对外面那个凶名远播的张氏解释” 他指了指薛城的尸体。 又指了指门外传来惊天地泣鬼神的哭泣声,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洛书气极反笑,眼神瞥了一眼门外,高声道,“下官不会告诉薛夫人,薛将军的衣服是殿下剥下来的!” “阿” 她话音刚落,张氏已经到了门外。 义庄的门略有些窄,所以她一伸头便看到了里面的情况,刚想嚎啕大哭,转念一想是那位惹不得的人做的,生生咽了下去。 跌坐在地上。 以至于洛书从她身边过去,都没有反应过来。 叶沉拢了拢衣袖,负手立在门槛处,淡淡一瞥张氏。 张氏只觉得一阵冷风从她头顶刮过,大气不敢出。 “从今日起,到凶手落网,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本王面前,尤其是听到你这打破锣的嗓子,否则” 张氏早已吓的腿哆嗦,在下人的搀扶下连滚带爬的离开了义庄。 叶沉站在义庄外的那颗柏下,细碎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他目光高远,看着那少年离去的方向。 有马车缓缓驶来。 一人白衣胜雪,身后背着一个药篓,从马车上走下来。 清远而忧悒的气韵仿佛从他下车开始,便在此处蔓延。 “在看什么?” 伯颜立在叶沉身边,从他的方向看去。 叶沉脸色沉郁,也不回头,看着十万里长天,叹了一声,“又死人了!” 伯颜眸色淡然,琥珀色的眼珠静若深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 “每天都会有人死。” “不,是那个无头诗杀手又出现了!” 伯颜眼底总算有了一丝的起伏,“这次死的谁?” “九城兵马司,薛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笼子里 第三十三章笼子里 深秋的风,有些刺骨的凉意。 碎金般的阳光洒落于两人肩头,仿佛渡了一层霜雪。 自五年前开始,京城里时常有三品以上高官死于非命,凶手杀人手段并不残忍,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既不是中毒,也无创口。 且面部表情祥和,除却身边的几句无头无尾的诗句,无法从案发现场找到任何线索。 刑部与大理寺联手也未能找出凶手半点线索。 于是一些不入流的小道消息开始慢慢在民间流传,说是凶手只杀三品以上官员,来彰显自己的成就感,品阶低的不屑于动手,这样的传言一度使京城高官,陷入慌乱。 直到三年前,连续两任的四品顺天府尹在半年之内被杀之后,打破了这种规矩,这种恐惧才慢慢消失。 原来凶手并不是只盯着三品以上的大员不放,偶尔也会杀一两个品阶小的。 因为两任顺天府尹死去的时间极短,谣言又开始传来,说是顺天府尹一职不详! 以至于满朝文武在这种恐惧的情绪传染之中,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这个职位,皇帝没有办法,只能任其空缺三年。 直到洛书误打误撞,成了京城县太爷,才一度缓解了京城无顺天府尹的尴尬局面! 但更重要的一点,在这三年中,依然有官员死于非命! 但皆因某种原因,被皇室掩藏起来,密而不发! 一年前,叶沉接手了刑部,曾着重勘查此案,也曾发现过一些蛛丝马迹,但凶手太过狡猾,一时未再做案,至此,高官被杀一案陷入死胡同!任谁也没想过,时隔一年,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再次做案。 此番选的竟然是人高马大的薛城。 伯颜眸底掠过一丝凉意,这个从不为世间任何情物所动的男子,在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时,也会出现情绪波动,此案可见一般! “难道之前追踪的方向错了?” 叶沉脸色沉郁,不答。 天地间只剩下猎猎风声。 许久之后,他才慢慢开口“也许,从一开始,方向便错了!” “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与其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不如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你是指洛大人?” 伯颜顺着叶沉的目光看去,那清瘦少年的背影早已消失于光影变幻间。 叶沉回头,唇角荡开一丝笑意,笑意浅淡,如优昙,“也许,可能!” 伯颜“” 叶沉衣袖一挥,头也不回丢下一句,“你不是一直寻找新鲜的吗?今给你送来了,好好做尸检报告,回头送到洛大人府上!” 伯颜嘴角抽了抽,想起刚来时,遇见薛城的夫人的情景,那个京城有名的河东狮,一种被人推进坑里的感觉! 洛书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着,到底什么样的杀人手法,会干净到不留下一点痕迹! 若在现世,还可通过解剖化验做切片技术手段来判断,但目前,似乎已无法再从此入手了。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京城的那个谣传。 难不成这件案子并非个案! 包括之前死去的两任顺天府尹也是被同一人所杀! “洛大人,留步!” 洛书站在顺天府大门的台阶之上,回头看着从远处策马而来,此人面生,没怎么见过,但周身一股英武之气,看上去像是大理寺的人。 那人纵身一跃跳下马来,取下一个包裹递上。 “属下江旼,是贺大人手下的副官,这是贺大人要下官送来的卷宗!” 洛书怔了怔,卷宗! 薛城刚死,卷宗不可能这么快的速度做好。 那这包袱里装的是谁的卷宗? 转而一想,贺涛是叶沉那家伙的手下,难不成是他有什么发现。 “多谢” 她抬手接过,头也不回的进了府里。 小桃早已备上的茶,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包袱。 “这是什么东西,这样重!” “可能是前几年死的那几个高官的无头案!” “无头案?”小桃一听吓得将那卷宗一扔,被进门的玉痕接住,白了她一眼,放在桌上,继续雕刻自己的木偶去了。 洛书长吁了一口气,“小祖宗,你知道不知道这些都是大理寺登记在册的档案,损毁了我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小桃脸色有些苍白,“无头c无头案,怎么还有这种专门喜欢砍人头的凶手!” 洛书“” “我说的无头案,是指找不到凶手的意思,不是被砍头的意思,再说了,即便是这样,你手中抱着的也只是几页纸而已,又不是人脑袋!你怕什么!” 小桃咽了咽口水,“哦” 洛书叹了一声,上前揽住小桃的肩膀,拍了拍她的手背。 恍惚间想起来,小桃受伤后的那段时间,晚上时常作噩梦,说胡话,总是好多头,好多头的喊 有什么事情,她不知道,但却不一定猜不出 “我一定会抓住那个人,他们不会白死!不会!” 小桃眼角微红,哽咽的点点头。 只觉得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襟,低头一瞧,一个木雕塞到自己手里。 玉痕稚嫩的脸上,有些别扭,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自已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未雕刻成形的人偶,上面的木头还有些倒刺,没有打磨光滑。 刚才他听到这两人说的话,似懂非懂,但仍能感受出两人之间弥漫的悲伤 那种感觉他不喜欢,让他想起,那日乌云密布,那人一把将他推出门外,让他远走高飞的孤独。 洛书见那小崽子把自己还未雕琢好的木头递给眼眶微红的小桃,一副同样伤心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这样平时看上去不苟言笑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此刻竟然露出这种神情。 “你哭什么?”她拍拍玉痕的脑袋,拍小宠物狗一样。 “我想娘了。” “她在哪儿?”洛书漫不经心问了一句,原以为这以这孩子的性子,不会回答。 “笼子里” ! 洛书与小桃齐齐一惊,看着眼前这孩子清澈却忧郁的眼神,只觉得一阵恶寒慢慢爬上后背。 从未问过这孩子的身世,冥冥中知道或许不简单,或者会有祸端,但亲耳听到他说自己的母亲在笼子里时的那种震惊还是再所难免! 烛火摇曳。 后半夜又下起了秋雨,一天天变冷,转眼间,长安的冬就要来了。 小桃拿烛剪将过长的烛芯剪掉,“小姐,你说玉痕他母亲在笼子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洛书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盯着摇曳的烛火,“或许并不是我们所理解的字面上的意思吧。” 小桃点头,看到洛书手边放着一本册子,上面的墨迹看上去极是隽秀。 “小姐字体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有力了!” 说着,她伸手便要拿起那笔记。 洛书心中一惊,抬手拦住“去,别捣乱,给我倒杯茶来。” 小桃离开后,她才松了口气。 将那册子藏到身后,这笔迹暂时还不能给她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卷宗 第三十四章 洛书翻着从贺涛那里送来的卷宗才知道,这短短五年时间,已经有近十位官员死于非命。 而这五年却没找到关于凶手的丝毫痕迹。 外表无伤口!无中毒!无血迹!无头无尾的诗! 隆庆帝的意思让刑部以自杀结案,但朝中有反对的声音。 却又碍于线索不足,根本无从下手,而放弃。 于是这些案子成了未结悬案,被存放在大理寺中。 一年前叶沉接手大理寺时曾经查出些许蜘丝马迹,但凶手在察觉之后,也销声匿迹,时隔一年,再次做案,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一个变态享受型的杀手。 他的目标性很强,具有反侦查能力,反社会人格! 但是那一句句无头无尾的诗又是何意? 洛书指尖轻轻划过泛黄的纸卷,停留在第一个死者的卷宗上。 死者,梅江怀,四十岁,正一品,户部尚书。死于隆庆十三年,正月十五。(发现尸体的时间) 诗句是:怀叹嗟,伤中情;君无家,朗镜明。 第二个死者,刘清云,三十七岁,从二品,品布政使。死于隆庆十三年六月初三。 诗句是:周风兴自后妃,卫女河广思! 第三个死者,张正兴,四十一岁,从一品,文渊阁太傅。死于隆庆十四年二月初二。 诗句是:情征宫羽,同声相追。 第四个 第五个 第九个,岳凉,二十七岁,正四品,顺天府尹。死于隆庆十六年,正月初十。 诗句是:浮沉华英翳,曜潜阳林西。 第十个,庾天锡,三十岁,正四品,顺天府尹。死于隆庆十六年,十月初三。 诗句是:华丽饰身将,无谁为逝容 洛书缓缓合上卷宗,提笔写下第十一个受害者。 薛城,三十八岁,正三品,九城兵马司。死于隆庆十八年,十月二十七! 诗句:宫羽同声相追,荒淫妄想感听,长叹不能奋飞 五年来,这十一名死者身上的症状几乎都是一样。 被人从杀害后,抛尸别处,身边留下诗句。 然而这诗句没头没尾不押韵,从字面意思来看,短短两句也不能表达出什么! 而这十一人,除却性别相同,年龄祖籍都各不相同,可以说从表面上来看,实在找不出他们之间的联系来 可往往真相就掩藏在一些看似不可能的表面之下。 洛书觉得,这并不像是一场即兴杀人案,而凶手的智商以及做案后段都像是在惩罚些什么! 窗外,漆黑的天幕之上,月色已敛去光华。 太阳升起的地方,光明已将黑暗驱散。 层层墨绿的梧桐树叶,在深秋最后的光景里,招摇着生命最后的光彩。 漫天云霞升起于天际,有晨起的鸟儿于霞光里飞。 一夜无眠。 她负手立在窗前,听着周遭邻里传来晨起之声。 有少年朗朗读书声徐传入耳中。 洛书脑中忽然如流光琼电一般掠过。 不对!十一个人中,前十人皆是文臣,而第十一个薛城,是个武将! 而那诗,似乎也不是真正的诗! 那好像不是纯粹的诗! 是某种密码! 凶手想以这种密码来表达什么?预示?记录? 洛书只觉得自己触摸到迷雾的边缘。 长安城,楚王府。 叶沉负手立在湖心亭上,红衣如火。 天地间的风,吹卷着他的衣衫飘荡,在那一片碧波荡漾的湖上,映着碎金般的波光。 照在他恍若天人的眉宇间,悠长入鬓的眉墨如剔羽,精致的不似人间凡人的下颌,于流光坦里,现出惊人的弧度! 他微微抬首,迎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嘴角漾开一丝笑意。 “还是这般恐惧?” 身后有人踱步而来,白衣胜雪,清远忧悒,正是医圣伯颜。 “是” 叶沉低低嗤了一声,那语气竟是对自己的嘲讽,又带着浓的化不开的无奈! “那为何你还能记得将你救上来的人?” 伯颜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 叶沉半转身,不悦“叶霁这个嘴越来越快了!” 伯颜眼底荡漾起一丝笑意,像是洪荒初始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将千百年前未曾动过的风景打乱。 他将一张墨迹重重的纸放在湖心亭的桌上。 “他与前十个人不一样,中毒而死,毒物一种叫无尘花的一种花粉。” “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种花粉本身没有毒,但有人对这种花的香气极是敏感,一旦吸入会引起肺部不适,但不会死人,不过,若是遇上红花,性质就会不一样。很不巧,薛城身上的瘀伤处涂过红花,从目前的残留来看,应该就在死前一两天内。” 叶沉揉揉眉心,“他好勇斗狠,常常私下与人切磋,这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用红花来治伤,也属正常” “不错,无尘花,可用来提练熏香,且花期极长易于观赏,长安城不论贵族或是平民家中皆有种植,若想从此路查,难!” 伯颜长吁一声,晃了晃脖子,似有些疲惫。 “这件事情事关朝中重臣,陛下定然会过问,你想如何应对?” “交给顺天府吧。” 伯颜笑了笑,“你好像和这个少年青天很不对付?” “此话怎讲?” “薛城乃是三品以上官员,论理,应由大理寺和刑部直接管辖,而你却让一个四品的顺天府尹来破案,可见你对洛大人意见极大。” 叶沉讥诮,“是又如何?没有两把刷子如何能在长安城立足,本王不过是给她机会。” 伯颜笑意更深,“哦,希望如此吧。告辞!” 他走了两步,又复回来,“这验尸单我让人送到顺天府吧。” 叶沉抬手抢先拿起,藏在身后,“不必,你忙了一晚上,早点回去休息吧,午时老巫婆定会找你!” 临行前,伯颜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叶沉不满,抬脚便踢,笑骂“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等我请你吃饭阿!” 被他极灵活的闪过,低笑两声,离开。 “来人!” 有影子一闪而出,正是昨日给洛书送卷宗的那男子,暗卫江旼。 “把这个送到顺天府” 他想了想,摆摆手,“算了,本王亲自去” 言毕大步离去。 “你跟着,将绝密的卷宗取回来!” “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凉拌 第三十五章凉拌 繁华富庶之地,诗礼簪缨之乡。 百年繁华圣地的热闹,皆是从清晨开始的。 叶沉换了一身浅色衣衫,走在这热闹的红尘气息浓厚的地方,忽见前方一人身影有些熟悉,嘴角一勾,大步上前。 洛书一夜没睡,小桃带着玉痕嚷着要吃豆腐花和羊肉包,无奈之下只能带两人出来。 她不喜欢羊肉的膻味所以单独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刚落坐没多久,只觉得身后有人靠近,“早阿,这么巧!” 叶沉笑的眼睛弯起,顺手拿过她面前那一碗刚端上来的热腾腾的豆腐花,把上面那一层香菜撇去,“嗯,味道不错。” 洛书看着眼前这家伙反客为主,内心十分不忿,“王爷您吃的那一碗是下官的!” 叶沉对她杀人的眼神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喝着,奈何这家伙虽然人品不咋地,但气质超群,吃个豆腐花也能吃出鹅肝鱼子酱的即视感,引来周围人目光。 “洛大人你知不知道,这长安城内外,上至一品太傅下至七品县令,赶着给本王送礼的人可以从西华门排到灞陵桥!”某男人死不要脸的说道。 “那又如何?”洛书不屑 “如何?本王不过吃了你一碗豆腐花你这眼睛都快要杀人了,你让那些想给本王排着队给本王送礼的人如何看你!” 洛书“” 这关我什么事! “赔钱!”洛书义正言辞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 叶沉见她脸色不善,笑的更加开心,他拿出那张验尸单,在她眼前晃了晃,“薛城的验尸结果,足够支付这一碗豆腐花了吧!” 洛书心里翻着白眼,心想你不要脸,你欺负老实人,薛城品阶比俺还大一级,本来就超出了顺天府的管辖范围,这种涉及朝廷命官的重大案件本来就是刑部管辖的 虽然这样想,但她还是老实的接过验尸单,也不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径自起身离开。 小桃和玉痕见她走了,也匆忙跟上去。 叶沉看着跟在最后面的那十一岁少年,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 江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觉得摇头,“殿下,那个孩子,很像” 叶沉忽然抬手,半转着身,只一个眼神便止住了他将要说的话。 “本王心中有数!走吧!” 洛书捧着那一张验尸单,一路思考。 直到进了院内,方才听到身后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一回头,正见金国五皇子赫连玦正站在顺天府门外的那株柳树下。 深秋的柳早已落光了叶子,细长的柳条将碎金般的光折射到他的肩上,他笔直而英挺的身躯在那树下极是扎眼,一身黑红相间的骑装将身材修饰的恰到好处,不得不说,这样有些邻家阳光少年的赫连玦,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熟悉! 洛书忽然浑身一个颤栗,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这次她能明显感觉到这身体的变化。 她艰难的回头,见小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站在那,似乎下一秒就会拔刀而出。 而左心房那种撕裂的窒息感再次袭上来,她艰难的转头,看了小桃一眼。 一双略显得稚嫩的手将她拉了回来。 洛书感激的看了一眼玉痕,面具下的脸,苍白无血色,额头已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谢谢!”她对着玉痕做了个口型。 小桃此时才反应过来她的失常,赶忙上前扶住她。 赫连玦疑惑的看着这三人一眼,又疑惑的打量小桃一眼,踱步上前,“洛大人!” 洛书长吁口气,转身“五皇子!” 赫连玦笑笑,“不知洛大人这几日是否有时间,何时带本王去长安城转转!” 洛书带着一副官僚主义的笑“实在抱歉,昨日长安城中发生了命案,陛下十分重视此案,近来怕是没有时间陪五皇子了,不过我朝中饱学之士多不胜数,尤其以岳麓书院王锡爵院正为首,若五皇子时间有空,大可去找王大人一叙!” 她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找的很完美很充分,既拒绝了赫连玦,又没伤到他的面子,若这个人识趣的话,定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命案?早就听闻洛大人有断案之能,在下有幸得以旁听,也是毕生之幸事,不知大人何时升堂审案?” 赫连玦回答的飞快,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时间。 洛书苦笑,“凶手还未找到。” 赫连玦笑笑,一副何以解忧,我愿一同的模样,“那更好了,若能有幸见识到洛大人破案全程,定是毕生之幸事!” “五皇子殿下您人生幸事可真不少阿。” “那是当然!”赫连玦笑着,浓黑入鬓的如三秋之末的阳光,飞扬起来。 “”阁下脸皮厚度可以拿来建城墙了! “实在抱歉,下官近几日要出趟远门,听审之事,还要再等等了,下官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赫连玦看着她眼中的不耐,和这明显的逐客令,眸中疑惑更深。 好歹是金国王族,总不会死皮赖脸的呆在这里不走,“既然如此,那改日拜访!” “好!” 洛书目送他离开,回头深深的看了小桃一眼,“你跟我过来!” 小桃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哦。” 花厅里,洛书坐在上首,小桃站在她面前,半垂着眼眸,不说话。 “跪下!” 小桃抬头,似有些不敢相信,却还是乖乖的跪在地上。 “当日,城破我们两人一路逃亡,你答应过我什么!” 小桃道“坦诚相对,永不欺瞒!” 洛书冷哼一声,“永不欺瞒?你明知我脑子摔过,许多东西不记得了,竟然借机欺骗!枉费我如此信任你!” 小桃惊慌抬头,一双杏眼里早已续满了泪水,“我!我没有!” “没有?没有你为何一见赫连玦就一副要拼命的样子,难不成只是因为他是金人?” 小桃咬着嘴唇,哽咽一声,“我本以为上天让小姐失去了那段记忆,让那个人消失在战火中,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出现在这里。” 洛书的心猛然一惊,果然,这身体原主的猝死与赫连玦有关系。 “他之前叫萧玦,在一场战乱之中流落云州的金人战俘,老爷见他是谈吐不凡,便见他收养,一住便是十年,小姐与他一同长大,今年年初,本该议亲时,云州城破了,老爷和少爷们都死了,他也消失了。” “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了金国世子,他在云州待了十年,云州城会沦陷难道不是他的原因。我怕小姐会再相信他的鬼话,被他欺骗了!” 洛书长吁了口气,将小桃扶起来,“傻丫头,你当你小姐我这一年来长的只有年龄吗?你该早些告诉我的,不过” 小桃问“不过什么?” “你到是无心插柳,我们主仆二人并未更名换姓,他怀疑我的身份,但见我确实不认得他,所以他也心存疑惑,一直在试探。” 小桃想了想问道“那怎么办?” “凉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添丁?娶妻? 第三十六章添丁?娶妻? 锦县,自长安城向西北方向三十里。 与其他靠近长安周边县城所不同的是,锦县看上去并没有占首都的光,看上去相对其他县城落后些。 以至于两匹骏马走在大街上时,会时不时引起众人驻足侧目。 薛家村,就在锦县城边上。 有耄耋老者坐在村口的那株大桃树下晒太阳,花白的胡须在深秋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洛书下马,将缰绳递给小桃,“老人家,给你打听个人。” 老者努力睁开瞌睡的眼皮,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打了个哈欠,“你说大点声,老头子我耳朵不太好使!” 洛书笑笑,放大声音,“您知不知道薛城家住在哪?” “谁?” “薛城?就是那个薛家村最有出息的人?” 老者显然对薛城这个名字的敏感程度不如对最有出息这四个字高。 他半瞌的眼皮,忽然睁大,捋着胡子对他们说道,“我当你们是问谁,原来是这小子,顺着这条路,最东头那一家就是了,都快成土堆了。也不知道找它干什么?” 最后一句是老者自言自语。 到了村东头薛城家的老宅,洛书才明白那老者那一句,快成土堆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座老宅院几乎已经不能用院落来形容了。 除却那一圈简易的竹篱笆,围成了院落,里面几乎已经看不到房子的雏形,坍塌了不知多少年的茅草屋上,早已被荒草覆盖,不知成为了多少野兔野狐的住所。 她刚想跨起那竹篱笆,便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两位官爷,这是做是什么?” 两人回头,正见一妇人疑惑的站在两人身后,看贼一样的看着她们。 “这位大婶,我们是从长安城来,来薛城大人老家调查一些事情。” 那妇人点点头,渐渐放松了警惕。 “这一户人家阿,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空下来了,唉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祖宅都破成这样,也没来个人修修。” “大婶,你可见过这宅院的主人?” “见过,十几年前死的死,走的走,唉,真是树倒猢狲散,树还没倒,都散了,这破宅院里住的都是野狐狸野兔子,一到夏天,声音怪吓人的。” 洛书问道“那薛家就没有其他人了?” “薛家?这里不是薛家阿,这里是孙家。” “孙家?”洛书与小桃异口同声说道。 难不成是那老头找错地方了。 “那户人家是不是有个叫薛城的?” 洛书问道。 “薛城,这名字有点熟呢,哦我想起来了,这是孙家的女婿,说是在京城当了个什么官的,那时还在这村子里挺轰动的,也不知为什么,没来接孙家丫头,没两年孙家丫头死了。” 中年女子惋惜着叹了一声,“心兰那丫头的命挺苦的,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那孙家的人呢,都死了吗?” “孙家哪里还有其他人,薛城那家伙去京城前两年,孙家两老先后走了。” “那薛城和孙心兰成亲两年,没有留下孩子吗?” “孩子?好像有一个吧,心兰死的那年孩子也不见了,可能是被他父亲接走了吧。唉!” 大婶再次叹气,摇摇晃晃的走了。 洛书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大婶的背影子喊道,“您可知道孙心兰的坟在什么地方?” 大婶也不回头,遥遥指了指正南方向,“哪里有什么坟,草席一裹,葬在南山下了。” 锦县的南山,不过是个地势较高的土堆。 午后的阳光,照在荒凉的土堆之上,干枯的野草几乎没过膝盖。 不知惊了哪里的野雁,扑闪着翅膀,向长天飞走,发出悲鸣的叫声,仿佛是对埋葬在此处苦命女子的哭诉。 两人围着南山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孙家兰的坟。 “小姐,会不会是那大婶耍我们?” “应该不会,十几年了,又无人打扫,怕是早已难寻踪迹了,算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小姐为何一定要找孙心兰的坟。” 洛书望着碧蓝色的长天,“想验证我的一个想法。” 小桃见她面色凝重,有些出神,忽然脚下一空,险些绊倒。 “怎么了,这么不小心。” 洛书扶住她,一低头才发现,这里凹陷下去许多。 周遭的土的颜色较新鲜,从长度来看,应该是一个棺材的大小。 “小姐你发现了什么?” 洛书不答,认真的蹲在地上,拨开周围的杂草,眼中闪过了然。 “孙心兰的坟。” “这里?” “不错!走吧,回长安。” 两人骑马入长安城时,已到了黄昏时分。 还未下马,便见顺天府门外停放着几辆马车,陆续有人从里面搬东西进来。 有人座在顺天府门口的那个石头狮子上,指挥着。 正是贺涛那家伙。 小桃一瞧当下怒了,跳下马车,一个箭步窜到贺涛面前,大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贺涛被她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嘿嘿一笑赶忙解释,“是奉旨来帮洛大人搬家的。” “搬家,奉旨?” “是阿,是阿,陛下前几日赐了大人宅院,为的了方便接待金国五皇子,这不,今日收拾妥当了。” 他笑嘻嘻向洛书走来,一副谄媚的嘴脸。 “贺大人今日捡钱了?” “阿没有。” “家中有喜事?添丁?娶妻?”洛书一本正经的问道。 贺涛脸色黑了黑,这家伙真是专挑人的痛处戳,明知道他快三十了因为命硬,至今还没找到媳妇,还拿壶不开提哪壶。 “嗯,都没有。” 洛书笑,“哦,那下官搬个家而矣,您为何这么开心。” 贺涛“”你以为我愿意来,若不是那家伙以他府里十年陈酿的梨花白做诱惑让俺亲自来监督,俺才不愿意过来找刺激呢,当然这话可不能让你知道! 贺涛在心里打着小九九,衡量着自己幼小纯洁心灵受到的伤害,和那一坛百金难买的梨花白,最后狠狠心,咬咬牙,认为人不为嘴天诛地灭,你爱说什么说什么,俺就是要在这里监督。 立即换上一副狗腿子笑“贺某当然是来恭喜洛大人乔迁之喜” 洛书一头黑线,“都这么晚了,为何不明日再搬?” “洛大人有所不知,贺某与钦天监是好友,特意找他去算的,今日酉时,乃是黄道吉时,宜祭祀c宜开光c宜动土c宜嫁娶,你看这动土,不就是搬家的意思吗?” 他自顾自的说的飞快,也不待洛书反应,回头对着那些搬家的人吼一嗓子,“快c给老子动作快些,别耽搁了吉时。” 洛书“”这家伙是赶着入洞房? 小桃“”这家伙脑子不正常,以后离远些。 马车在他吼完那一嗓子之后,已经装载完毕。 玉痕优哉游哉的坐在马车顶上,手里拿着那一块新木头,从那木头的光泽程度来看,应该是上等的花梨木,价值不菲。 “谁给你的?”洛书问道。 玉痕抬起头,用下巴指了指贺涛,随即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贺涛用一块木头哄住了玉痕。 洛书其实并不想搬家,一则那里离叶沉那只变态太近了,二则搬家之后,院子里定然会添人,自己和小桃的身份特殊,不愿被人知晓。 所以她一直利用这几日有案在身,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哪里想到,搬家还有被强迫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暖床 第三十七章暖床 她初来长安,并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搬,不过是一些原顺天府后院中带的书籍占了大半车,还有就是陛下御赐的一些物件。 所以不出半个时辰便已经收拾好了。 小桃和玉痕两人看上去很是欢喜,一进门,便早早去参观新家了。 洛书进来时,便见院落中一人红衣如血,妖娆而妩媚的坐在庭院里,在身后那几株翠竹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隽秀灵逸,玉肌仙骨。 叶沉笑眯眯的坐在院中,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石桌,见她进来,笑的更加开心,“洛大人辛苦” 洛书一见这家伙笑的不见眼睛,便觉得一阵恶寒,“不辛苦!不知王爷此时前来有何要事?” 她立在门院处的台阶上,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最后想了想,这终究是自己的地盘,她不信这家伙还能翻出天来! 某死不要脸的男人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看着盈盈而入的人。 “来贺洛大人乔迁之喜的。” 某美男睁着眼睛说瞎话。 洛书嘴角一抽,忍住想出手的冲动,恭敬上前一步行礼“蓬荜生辉。” 某妖孽美男,穿着他极烧包的红袍,笑得不怀好意 “咿,洛大人今天脸色怎么不好,瞧这黑眼圈,是不是长夜漫漫无人暖床阿,男人吗,没有女人怎么行,本王送你几个美人吧” 洛书一头黑线,脑门子上的血管跳的突突的“呃”说罢不待她拒绝,俊美而妖冶男人拍拍手,身后立马涌出几个五大三粗,面目可憎的呃美人!洛书再次一脸懵逼的看着那穿红戴绿的男人身后,出来几个长的比男人还丑还壮的美人,美人脸上像是擦了一层面粉,连络腮胡都遮不住的粉底笑起来簌簌的往下落着粉渣子。 “美人”们看到洛书的那一刹那眼睛亮了亮,赶忙上前簇拥过去 廉价的夜市香粉瞬间充斥着她的鼻息,洛书顿时觉得早晨吃的那一丢丢东西在翻腾。强忍着呕吐之感,洛书赶忙撤离危险区域。 “客气客气,王爷您的眼光真是毒辣有力,人神共愤,天理不容,既然是这等倾国之色,下官又何德何能敢与您争抢,还是您自己留着暖床吧。” 言毕抱头鼠窜。 叶沉笑的更加开心,他抬手一挥,身后几个“美人”瞬间叽叽喳喳的涌上,紧跟在了洛书身后。 洛书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这么狼狈狗血,狼奔鼠窜过! 几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你花蝴蝶一样的跟在她身后,一边跑一边掉粉渣子。 “哎呀,好哥哥,你别跑阿” “你身上香粉太臭,我怕慢了被熏死!” “美人一”扎心而死。 “我身上没有香粉,我身上没有” “你是没有,因为脸上的粉刺十斤粉都遮不住!” “美人二”中箭身亡! “我没有香粉,也没有粉刺!” “你腰够粗,快赶上隔壁的老母猪了!” “美人三”败下阵来! “我腰肢纤细,身姿婀娜。”“美人四”拿扇子遮面,不时扭动一下自己的不蛇腰。 “你有狐臭!” “美人四”中刀吐血! 洛书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终于摆脱了那几个花鬼的追踪。 而院中那红衣变态男早已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夜色已起,四进的府邸里已经点起了蜡烛。 这处毗邻楚王府前街的院子,是叶沉名下的资产,至于为何会被皇帝拿来充公赏赐给她 原因不可深究。 隆庆帝,也许并没有他表面上去上去那般简单阿。 而彼时的楚王府。 四个花花绿绿的人笔直的站在叶沉面前。 “怎么样?可是与凤栖阁的练气之术同宗?” “美人一”道“不同,从她的气息吐纳之术来看,她似乎不会武功!” “嗯!” “美人二”道“从她的步法上来看,毫无章法,但浑厚有力,与凤栖阁武功路数完全不同!” “美人三”道“从她的骨胳身形上来看,并没有受过凤栖阁洗筋伐髓的调教!” “美人四”道“不属于凤栖阁任何一派!” 叶沉点点头,月色如霜,洒落在他肩上,“几位今日受委屈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王爷!”四人齐声,随即转身离开。 月色森凉,冷风徐徐,贴地盘旋,卷带着深秋最后的落叶,吹动帘幔,摇曳烛影。 他负手立在窗前,剪影绰绰,不甚真实。 江旼从门外进来,“殿下!” “何事?” “云州那边来消息了?” “可有此人?” “有,身份文牒与户籍登记皆能对得上,不是假冒的!” 叶沉转身,漆黑的眼睛亮的如同窗外的星,“本王知道了!” 江旼离开后,室内只剩下他一人。 他缓缓踱步到窗下,看着窗台上摆放那一那盆水仙,已经开始抽芽,粉绿粉绿的,煞是喜人。 眼前忽然想起那一日与凤栖阁阁主斗法,被生生逼下悬崖。 掉落到那一潭深里野湖里,眼见着光影绰绰,越来越暗,本以为会就这样死在那里。 不曾想那样偏僻的野湖也会有人经过。 光影变幻间,那人纵身一跃,身形如鱼,一把将快要沉入水底的自己拉了上来。 忽然他抬起手,缓缓覆上自己艳若早樱的唇,耳根一红 眼前再次出现那雪颈耳后的一点胭脂朱砂痣,那点朱砂,仿佛刻在他底里一般。 二十六年前,未曾有人踏足过的地方,似乎被那人耳后一点朱砂所撩动,像春风轻拂草尖,带着露水,滴落那片净湖之上,泛点涟漪 倒映着那人的影子,那影子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最后与洛书重合在了一起。 叶沉赶忙挥挥手,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吓了自己一跳。 “王爷,属下的事办妥当了” 贺涛搓着手,站在门外,一脸春意盎然。 叶沉想起刚才的失态,握拳掩唇,轻咳一声,“嗯!” “咿王爷您脸怎么这么红,阿,不会是” 贺涛作死的问了一句。 叶沉半转身,一个眼神过去,那人赶紧闭嘴。 “在地窖里,自己去拿!” 贺涛哎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了几步。 忽然又折回来,“殿下,您都二十有六了,也该议亲了,这么憋着容易出问题!” “嘭!” “咔嚓!” 一个白瓷净瓶自屋内砸出来,正砸在贺涛脚下。 “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无尘 第三十八章无尘 九城兵马司的府邸比她预想的要大一些。 四扇对开的黑漆大门,挂满了白色的罗帏,一个硕大的黑色的奠字,悬挂于正中。 黑灰色基调的薛府,从内至外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提前接到洛书要来的通知后,薛府的大门外早早的站上了恭候的人。 “洛大人,这边请。” 她刚一下马,有一中年男子恭谨上前,为她指路。 时隔五日,再次见到张氏,她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般憔悴,只是脸色稍稍苍白些。 因为薛城之死实乃凶杀案,尸首还没有送到府邸。 灵堂里摆着一副空棺,虽无死人,却依旧阴气森森的。 她接过侍从递来的香,虽与薛城接触不多,同僚一场,祭拜一下,理所应当。 “夫人节哀!” 张氏拿着帕子掩着略有水肿的眼睛,“劳烦洛大人亲自跑一趟。” 张氏引着她向一旁的会客厅去。 有丫鬟恭谨上茶,随即鱼贯退出。 “下官来此,是有件事情要问夫人?” 张氏麻木的点点头,“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您与薛将军成亲时,可曾听说过他在锦县薛家村成过亲?” 张氏握着锦帕的手忽然一抖,“不,不知道!” 洛书冷冷一笑,“我奉劝夫人最好不要在下官面前说谎,因为凶手极有可能还会再次作案!我想她下一个要杀的人,极有可能是你!” 张氏脸色铁青,缓缓闭目,最后深吸了口气,“是!” “说详细些!” “薛城与我成亲前,我就知道他在锦县有一个妻子,还有生了一个孩子,可是他与那女人没有感情!他说他心里只有我!” 张氏说到此处时,眼眶有些通红。 “后来那女人死了,只留下一个孩子,他竟然将那孩子带回来养在身边,为那女人设了牌位,时常带着孩子祭拜。可是没过几年,孩子在一上元节的集市上走丢了,也就没了踪迹。” 洛书眼底薄凉如霜,“那个孩子是你弄走的吧!” 张氏一惊手中的帕子差点掉在了地上,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洛书,嘴唇颤抖着,“你、你” “你的表情出卖了,那孩子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哪一年丢失的,丢失那年几岁?” 张氏颤抖着手指,“这、这与我夫君被杀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现在无法告知。” “是个女孩,十年前走、嗯,走失,那一年六岁,叫兰悦。” “兰悦,兰悦,悦兰是你那她送走的?对不对?” 她虽是疑问句,但眼神语气皆是不可置否的肯定! “我不,不是” “实话!” 她冷喝一声。 张氏再也崩不住,大哭起来。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原本是想把兰悦送到乡下寄养的,结果负责带走她的人半路出了岔子,摔下了山坡,那孩子也没了踪影我、我没想杀她” 洛书半垂着眼眸,忽然问道“薛将军死前十日之内,和谁动过手?” “动过手?”张氏懵了,不明白为何刚刚还在追问薛兰悦的消失,话题一转就到和谁动过手。 “这、这个,很多” “怎么个多法?”洛书揉揉眉心,觉得和这女人说话真是累。 “我家老爷因为职务原因,每天都会和人切磋。” 洛书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带我去薛将军生前所住的房间!” 薛城所住卧房,到是极符合他武将的身份,颜色与布置皆在刚硬为主,一面墙壁之上挂满了武器。 床尾之上有几个落了大锁的柜子,显得格外显眼。 床铺还保持着薛城生前的状态,黑色的金丝软枕之下,露出一角鹅黄。 洛书环视着周围,目光最终落在案几上的一个陶瓷的瓶子上。 “这是什么?” 她打开瓶子,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鼻而来,而那陶瓷入手温润,竟有玉般的质感,更惊奇的在于那瓶身上雕镂着两只交颈而卧的鸟雀,正是青楼里一时盛行的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景色。 “哦,这是他一个月前得的药油,说是专血淤损伤的,他常与人切磋,受些伤,再所难免!” 受伤! 洛书脑中忽然浮现出薛城的尸体,身体之上并没有张氏所说的血淤之处,难道问题是出在这瓶药油上! 她今日看叶沉送来的尸检报告,上面清楚的写着是中毒而死,死于无尘花和红花两种混合物! 后而又加了一句,是因为这两种花粉引起的哮喘,窒息而死。 这个时代并没有系统科学的法医鉴定学,所给出的结论也并非准确,但以她以往的经验来看,薛城是过敏而死的! “他可曾给你提过,这药油是谁送的?” 张氏一副为难的模样,支支吾吾的说不出。 “若你不知道,可以找他的随从来问。” “我家老爷从来不喜欢带随从,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况且我们感情不算很好,已经分房很多年了!” “此物乃重要物证,本官今日必须带走,你可有异议?” “没、没有” 洛书又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行至大门外,忽然听到张氏在身后叫自己,“夫人还有何事?” “兰悦还活着吗?” 洛书冷笑,“你是希望她活着,还是死了?” 张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咬着下唇,“希望她能活着,毕竟是他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 她扶着门框,自言自语。 洛书在她发呆中,上马离开,想起前日所看的卷宗,薛城与张氏并没有子嗣,张氏善嫉,薛城没有妾也没有通房 她脑中忽然出现那黑色金丝软枕之下的一角鹅黄,如此扎眼,想必张氏已然发现,她招手,示意小桃上前,耳语几句,小桃点头离开。 她方才策马离去。 今日的中心大街之上分外冷清,她骑在马上,沐浴在初冬的风里。 薛兰悦走失那一年是六年,若是活着,应该已经十六岁了,而孙心兰的坟,是刚被挖不久,薛城已死,孙家又没有人,那么是谁挖起了孙心兰的坟! 薛城死在城隍庙里,周遭除了他自己的脚印没有任何凶手的痕迹,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凶手的痕迹,是自己查漏了什么 兰悦,悦兰!薛城心里应该是爱他夫人的吧,否则,如何会给自己女儿取这个名字,怪不得张氏定要将她送走 正出神的想着薛城的案子,忽然听头上有人声,“洛大人在想什么,快上来!” 抬头,正对上叶霁黑亮如星的眼睛。一手撑着窗户,一手对他招手。 此时,洛书才听到头顶上穿来的箫声与琴音,她并不喜欢攀附皇室,索性推了算了。 “不了,下官还有要事” 那个事还未说出口,便见叶霁单手撑着窗户跳了下来。 牵过她的马,递给从正门处跑来的小二,“快来吧,有人想见你呢?” 洛书迷迷糊糊的跟着进来,一抬头,才发现门上雕刻着语春苑三个大字。 青楼! 妓院! 心想这家伙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还逛妓院,真是没看出来呢。 叶霁当然不知道她在心里腹诽,只招呼她上楼。 二层的雅间里,有人青衣款带,云袖漫漫,正抚琴,而室内的桌上摆着几款丝竹乐器。 那青衣女子正入神的弹着,见有人进来,抬头一笑,恍若碧峰千点,鸿羽掠渡,这女子竟然明艳的不可方物。 “玉歌!” 玉歌笑笑,“好久不见,洛大人!” ------题外话------ 我一直想写专业性比较强的法医鉴定,最近也在看法医病理学,奈何不是科班出身,只能写出皮毛不能写出精髓,唉,感觉有点跑偏了! 唉!我就是个跑偏的人,谁都不要拉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蓝鹊 第三十九章蓝鹊 琴音悠悠从她纤细的指尖传出,正是她们初见时,玉歌所弹奏的那首曲子。 叶霁坐在一旁,手持竹箫,附和。 琴声之空灵,箫音之渺远,竟然勾勒出烟雨江南人家的景色。 怪不得金庸先生曾在笑傲江湖里写曲洋与刘正风为一首曲子打破正邪两派隔阂最后以身殉乐。 这两人配合的简直可以称为天衣无缝。 清明节前的万亩茶园,笼罩在江南烟雨的雾气里,有采茶女唱着采茶调穿梭于碧绿的海洋之间 竟让这初冬凌冽的风里,有了一丝茶香之气。 曲罢,玉歌问道“洛大人,这是我二人所做之曲,还未命名,不如大人您来取个名字” 洛书不会弹琴,但音律还有通晓一些的,前世,她很喜欢日本音乐家久石让的曲子,虽然这个国家不是个东西 “不如叫翠语吧。” “翠语”玉歌呢喃一声。 “这首曲子让我感受到像是在茶园里一般。” 叶霁朗声一笑,放下竹箫,给她斟了一杯茶,“洛大人好耳力,这曲子里,的确融合了一部分岭南的采茶古曲,加以改编而成。” 洛书笑道“不曾想殿下还精通音律,真是人不可貌相。” “貌相?难道本王长的不像懂音律的?” 叶霁浓黑的长眉一挑,那属于阳刚男儿的浩荡之气,自眉宇间氤氲而来。 “不像” 她一本正经的回答。 叶霁的嘴角抽了抽。 “哈哈” 玉歌笑出声来。 “我就说他不像,他偏不信,如今可信了!” 叶霁一脸正色,“嘿,小爷会的可不上音律,上山下海,打猎烤鱼,没有我不会的。” “烤鱼就不要提了,打猎跑腿还是可以的” 懒洋洋的声音自二层楼梯处响起。 洛书一听到这声音,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昨天那些五大三粗的美人,逼着着她围着院子跑了三圈,让她下定决心,以后遇见变态躲着走。 哪里想还没隔几个时辰又遇见了。 叶沉难得今日穿了身月白银竹暗纹的袍子,更加趁的姿容绝色,玉宇无尘,银河泄影。 英俊的令人发指! 三人起身相迎。 叶沉似笑非笑的看了洛书一眼,懒洋洋的坐下,“洛大人好兴致阿,薛城的案子可有结果了!” 洛书只觉得一阵牙疼,看吧,相貌什么的都是浮云,变态的资本主义剥削才是本质。 “没有!” “既然没有,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听曲儿?” “下官当然不会像王爷一样有闲情雅致来此听曲儿,下官是来问案的,凑巧遇见了这两位。” “问案?” 他摆摆手,指了指桌上那琴和竹箫,“来问它?还是它?” 洛书冷笑一声,“下官没有王爷的雅兴,丝竹是闲人听的,下官没空?” “没空?” “是,有一个将资本主义剥削发挥手极致的人做顶头上司,下官恨不得一个人当三个人用,以一已之力换苍生之福,当然没空!” “哈哈” 叶霁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随即被叶沉一个眼神制止。 “洛大人似乎对本王的安排有意见!”叶沉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子。 “不敢,下官只是就事论事!” 洛书一本正经看着眼前一尺三寸之地,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大无畏精神,打不过你,也要咬你两口! 叶沉挑挑眉毛,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屋内的空气有些紧张,玉歌悄悄看了叶霁一眼,两人赶忙找空撤离了火拼现场。 正僵持间,忽然一声尖利的声音自楼下传来! “死人了!死人了!” 慌乱而杂沓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洛书一惊,忙要下楼。 没注意脚下的楼梯,忽然踩空,身体向楼下摔去,那一声惊呼还没喊出,忽觉腰间一紧,一双冰凉而有力的手一把将她捞回。 有冰凉如薄荷的气息,她双手覆在他胸膛之上,浑厚有力的心跳自掌心处传来,叶沉比她高一头,从极近的角度看去,竟然觉得这家伙有些眼熟。 对了!是那日在临安城掉进湖里的那个人! 叶沉入手只觉得她的腰纤细的惊人,极淡的清香扑面而来,皓腕如雪,他缓缓低头,只觉得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那双手的柔软,纤长如竹,骨节分明看得他一时竟然乱了心神。 她赶忙退开,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 叶沉手中一空,手掌还虚放在半空里,仿佛刚才那惊鸿一握,不曾出现过一般! 一楼底下的慌乱还在继续,并未有人发现此处气氛的异样。 叶霁匆忙跑上来,“十四叔,洛大人,又死人!” 他说的这个又字,让洛书心猛然一跳。 她忽然有种直觉,这个人的死,或许与薛城之死有此关系。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有时是极准的。 死者是在语春苑后院废弃的柴房里发现。 这处废弃的柴房,平日里都是用来堆放柴火,所以除了后厨上的人,基本上很少有人来此处! 洛书下来时,见那尸体倚靠在柴堆上,眼睛闭着,面对着柴房的门。 死者是语春苑里的一个龟公刘大海,从表面上看去这家秋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 语春苑正值午时,恩客不多,除了楼里的人,几乎没有别人。 “劳驾给找块白布和剪刀来” 她将尸体放平,拿起剪刀将尸体身上的衣服剪开,白花花的尸体阵列在眼前,看得人心惊肉跳。 “从尸僵程度以及尸斑按压反映来看,初步推断死亡时间为三到四个时辰,也就是丑丑时至辰时之间,眼角膜浑浊,瞳孔散大,尸斑集中在后颈部,呈紫红色大片状,死亡时为仰卧,死者身上衣衫平整唯独腰带系反了?” 她忽然回头,问了一句“最后见到他是什么时间!” “是是,昨天夜里。” 青楼里的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说具体些!” “是昨天亥、亥时” 洛书此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这些青楼里的人都被一群灰衣人控制住,四面的门也封锁了。 叶沉坐在灰衣人搬来的太师椅上,一副悠然欠揍姿态,一副看吧,该给你控制的都控制住了,抓不住凶手就是你蠢的样子! 洛书飞快的在人群中扫视着,随即对玉歌道“所有人都在这里吗?” 玉歌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少了两个,蓝鹊和白鹭不在,其余的人都在此处?” “这两人多大年纪?” 她眸底起了一层寒霜,声音冷冷。 玉歌眉心一蹙,心中涌上一丝不好的说预感,“白鹭二十,蓝鹊十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真颜 第四十章真颜 “她是哪里人?” “谁?” “蓝鹊!” “锦县” 洛书问的飞快,玉歌答的也快,周遭人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 而灰衣人最已得到了叶沉的命令搜查蓝鹊住所。 洛书又问“她近来是否出过一趟远门?” 玉歌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一个绿衣女子,“绿荷你来说!” 被称为绿荷的女子道“姑娘一个月前确实出去过一次,这个月的初一也出去了,奴婢没有跟着!” “别的楼里的姑娘自由出入都很难,为何她却可以自由出入!” 绿荷被问的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随即看向玉歌。 玉歌说“语春苑里的姑娘们都有自由出入之权,蓝鹊是清倌,又没有签卖身契,所以她去哪里,皆由着自己。” “我明白了!” “殿下!” 一灰衣人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下来,跪在叶沉面前。 “说!” “都已翻遍,没有发现人影。” 叶沉摆摆手,灰衣人退下。 洛书忽然想到什么,“她不是无头诗的杀人凶手!” 叶沉起身眸色一变,“你说什么!” “她不是无头诗案的凶手,那十个人,不是她杀的!” “可是薛城的死法与其他十人的死法一样,身边同样有一句无头无尾的诗,作案手法一样” “薛城被杀是仿冒案!”她一字一顿说道。 叶沉那般烟光飞逝的眼底骤然一变,似乎不太高兴有人这样顶撞他,“洛大人!你可知有些话说的太早,对你可是没好处!” “下官当然知道,下官还知道她现在何处?” 叶沉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少年,多了一丝异样情绪。 “带路!” 城外,位于岳麓山半山腰的废弃多年的城隍庙,今日忽然热闹起来。 一蓝衣女子靠在一块青石碑上。 听到纷沓的声音,也不躲,笑笑,对来人说道“来得还挺快!” 洛书见这女子长的极是清秀,江南小家碧玉的清丽,正是蓝鹊。 玉歌声音有些哽咽,“蓝鹊,为什么?” 蓝鹊避过她的眼睛,看向别处“玉歌姐姐,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你这都是为什么呀,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等过了年,你就可以回乡陪你母亲了?” 玉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声音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蓝鹊忽然仰头笑了,“回乡陪母亲,好姐姐,你看清楚,我的母亲她在这里” 她指着身后的石碑,笑的森然。 洛书上前,拦住想要再说话的玉歌,“你杀了薛城!” 蓝鹊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雾水蒙蒙的杏眼里,涌起滔天的恨意,“他该死,该死!” 洛书迎上她通红的眼睛,“他杀了你的母亲,孙心兰!” 蓝鹊一惊,脸上的泪水哗的一下掉了出来,一把抱住了面前的石碑,哭道“娘,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终于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你杀了他,只是为了给你母亲报仇?” “是” “那这是什么?” 洛书拿出那一个白玉制的瓶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蓝鹊的身体陡然一惊,“是红花油!” 洛书冷笑一声,“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蓝鹊怒极,瞪了她一眼,将头转向一边,“薛城是我杀的,刘大海也是我杀的,杀人偿命,我无话可说” 玉歌大声说道“蓝鹊,我知道你有苦衷,说出来,洛大人不会冤枉你的!” 蓝鹊闭目,将头转身一边,不答。 洛书叹了一声,挥手,“带走吧” 话音未落,忽然平地起了一阵急风,霎时间飞沙走石,狂风怒卷,一时间模糊了视野。 天空阴暗下来,黑云遮蔽。 不过须臾。 风渐渐停下来,众人惊呼,“人呢?” 蓝鹊消失不见了! 洛书薄凉的眼底堆积如雪,她仔细的看了看蓝鹊刚才坐的那个位置,又观察着周遭的灌木干草丛,若有所思的看了玉歌一眼。 “撤!” 行至半路,洛书对着身边的衙役说道“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们且先回去。” 说罢也不看玉歌诧异的眼神,径自打马离去。 她将马停在山腰上,徒步上了岳麓山。 大变活人这种障眼法,在她眼里不过是小儿科,刚才明是有人将蓝鹊带走! 而山下叶沉的人守着,不可能逃出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人还在山上! 她脚程飞快,这几个月来几乎每晚都会让小桃指点练气之法,再加上前世的搏击术,虽不算是高手,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况且,她身上有的是武器。 初冬的岳麓山顶,旷朗的风刮过山石,风中飘着雪花,卷带衣袍猎猎飞舞,她小心翼翼上前。 忽觉得身后一阵急风自耳边刮过,带着一阵薄荷气息,电光火石间,脸上一凉,面具被人从后往前揭了下来。 她眼睛攸然瞪大,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一回头,只见眼前月白色的衣袍从眼角划过,不是别人,正是叶沉!他为何会在此处?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心中怒气骤生。 洛书猛然回身,从肘间抽出匕首,直直刺向叶沉的胸间,她身手如琼光流电,快的看不清楚出招的方位。 只见寒光一闪,眼看便要刺入那人胸口! 却在最后一寸时,被叶沉死死扣住。 他那双如浩渺烟光的眼底,攸然间涌起滔天怒意,从牙齿里吐出几个字,“你要杀我!” 洛书被他那泛红的眼圈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胸中没来由的一阵憋闷,是被人当面拆穿谎言的狼狈,是遭遇偷袭的身份泄漏的窘迫。 “不,我不想杀你,我只是想拿回我的东西。” 她力道一松,匕首落地,却被叶沉双臂逼迫的不得不退到身后的石缝中。 青苔间,满是他薄凉如薄荷的气息,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月白的颜色。 他突然俯下身,单手撑在她身后的石壁之上,几乎是擦着她的鼻尖,那张俊美的容颜霎时间便到了眼前。 从未经人事的她,心跳骤然加快,脸色通红,却依旧倔强的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让。 叶沉看着少女受伤小兽般的目光,低笑一声,抬手,却依旧靠着她极近。 那片被他扯下一道口子的人皮面具拿在手里,不语。 天地间旷朗的风沙沙作响,带着山顶雪后干草与泥土的清香。 他忽然间笑了笑,一笑间仿佛天地失了颜色,漫天纷纷扬扬的雪,如暮春的落花般洒落在他的发丝上,“可真丑” 随即挑挑眉,起身,也不看洛书铁青的要杀人的脸色,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边走边挥手,“本王向来不欺负女人,既然坏了你的东西,定会原样奉陪!三日后此时,到这取吧,反正你这几日会得风疹,也用不着见人。” 说着将手中那一顶风帽扔给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洛书拿着风帽,盯着那死变态的背影只觉得牙根痒痒,“叶沉!你大爷!” 叶沉耳力极好,听到她低低的骂声,也不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慑人的弧度,那笑意自唇边满开,直达眼底。 原来,她是这副模样!虚幻里的影子与现实中的人慢慢结合,最后定格在少女那双剪水秋瞳般的眼眸。 “蓝鹊是你劫走的对不对?”她恶狠狠的问道。 “三日后来此,告诉你!”那人嗤笑一声,头也不回,背影潇洒欠揍! 洛书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与叶沉这样坦然相对。 面具戴的久了,让她都已经快忘记自己是什么样子,她本以为这一世,也许就会顶着这个面具过一生,或是找出奸细后,辞官回西北云洲,放马牧羊,安度一生,而今日,她那种内心小小的悸动,已如蜘丝般在心底蔓延 豆蔻年华,池塘晓梦,蝶粉轻沾飞絮雪,却不及那人天神之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脸是什么东西 第四十一章脸是什么东西 为了抓凶手,顺天府尹洛大人孤身奋战,感染着了凉得了风疹,不宜见人! 这种蹩脚的理由从叶沉那只变态的嘴里说出来,感觉理所应当。 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正常! 对于风疹这种病毒性的感染,与风寒这种细菌性感染是如何混淆在一起的,洛书不愿意去深想。 她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自己,会跨过一条街,把叶沉家的屋顶给揭了。 她戴着那顶风帽悄无声息溜进了府里。 一呆就是两天! 不得不承认,风疹这种具有传染性的毛病确实有感染力,其间除了玉歌和叶霁来看过她,确实也没有其他人上门。 哦,不对,赫连玦也来过,一天一次,送来一堆乱七八糟的补品。 被小桃扔在库房里,若非她撞见,怕是还不知道这家伙来过呢。 赫连玦这个人,她脑子里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除了初见那两次时,心脏抽搐的疼,之后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对于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有拆穿她身份的人,躲着都还来不及。 因为得了风疹,小桃找机会把第三进伺候的下人,全数安排到了前院,只留下她和玉痕两人守着。 其实,她原本可以找玉歌去要的,至于为何没有开口,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她楼里的蓝鹊是在逃的嫌疑犯吧。 至于她与玉痕是什么关系,也懒得去问了,这孩子很少说话,又不喜欢接触外人,对她也什么影响 窗外的月色森凉,像一潭冰水,照在堂前那棵已经落光叶子的海棠树上。 这两日的闲暇,她脑子里总是反复出现蓝鹊那双绝望苍凉的眼睛。 如何像是一个十六岁花季少女的眼睛! 那一个雕镂着晓风残月,鸳鸯交颈的玉瓶,又如何是一个女儿送给父亲的东西! 这里面分明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薛城,这个人的死,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为何会没有子嗣!仅仅是因为张氏不孕,善妒? 在这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帝王统治,再厉害的妒妇也不能承担无后这件大罪。 那么,是否是薛城的问题! 若是他的问题,那么蓝鹊会是他的女儿?孙心兰的死会不会也与这有关? 薛城已死,这种问题找张氏怕是问不出来的,那么只剩下一种方法了! 再次验尸! 窗下的烛影一闪,只听外面一阵洒洒的风声,随即有衣袂猎猎之声。 忽然小桃打开门,脸色有些慌张的说了一句,“小姐,有人将玉痕引出去了,我怕他会有危险!” “去吧!” 小桃纵身一跳身体起伏之间,消失于漆黑的夜色里。 院内月色如霜雪打在她的肩上,耳后又响起风声,腰间一紧,似被匹练缠住,随即身体腾空而起,极快的速度落在了屋顶之上。 彼时的月光正浓。 青瓦琉璃之上,一人红衣如火,以肘撑着,云袖懒懒垂地,他身旁放着一个极精致的陶瓷小酒壶,有氤氲散开的酒气,缓缓飘来。 洛书将腰间的匹练一扔,没好气的坐下来,哼了一声,“梁上君子!” 洛书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素来冷清的性子,一遇见这只变态,就想发火。 “若能在洛大人家的梁上,做梁上君子也无妨阿!”他低低一笑,声音因喝了酒而有些沙哑! “不要脸!”洛书恼怒,对这家伙的不按常理出牌的对话,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脸是什么东西!” “”洛书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了五体投地甘拜下风的感慨。 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波浪滔天的心情,觉得和这家伙单独呆在一起,还是比较适合说一些适合他的话。 “殿下,下官认为,薛城一案,这其中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查探清楚,所以我想让伯医正再查一遍。” 叶沉缓缓放下酒壶,斜斜的看了她一眼。 一弯月色里,只见少女眉目疏朗,像是一砚彩墨被人以极具灵气的挥洒,又像是江南烟雨的湖面上,轻鸿数点飞越万倾芦苇荡,霞绡云幄里,惊艳了谁的年华! 少女素衣黑女,眼底薄凉如霜,带着看透世间悲欢的犀利,透彻人心的尖锐,以及超越生死的淡然! 叶沉嘴角轻轻勾起一个摄人心魄的弧度,这一刻,月下无声,他忽然很想走进那女子眼底,拨开那层层迷雾,探测那薄凉之后的秘密花园! “伯医正今日值夜,没空!” 洛书想了想,“那明日也行!” 叶沉忽然笑了笑,“明日是第五天,顺天府无权再滞留薛城的尸体!” 洛书见这家伙笑的很是开心,一副你求我阿,现在当下,好像只有我才能办到的事呢!非常想上去给这混蛋两拳。 她长吁了口气,觉得冲动是魔鬼!冲动的人智商为零!不要和一个精神错乱者论短长! 洛书将头别到一边,不再说话。 叶沉挑挑眉“说说你的推测!” “薛城无子嗣!子嗣这回事,是两方原因,张氏能否生育和薛城是否有生育能力其实是两回事。” 叶沉不解,“这话何意?” “我怀疑薛城没有生育能力,是他在抛弃孙心兰另娶了张氏之后才发现的,所以他杀了孙心兰,而薛城似乎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他喜欢上了前妻的女儿,或者说是他在发现了蓝鹊不是他女儿之后,心理发生了变态,所以才到了蓝鹊不得不杀他的地步!” “这只是你的猜想,还是已经有了证据!” “猜测!但也离真相不远了,我在去语春苑之前,曾到过薛府一趟,张氏曾经说过,薛城将蓝鹊带回来抚养至六岁,对她非常好,她很嫉妒,嫉妒到派人将蓝鹊送到乡下的庄子上。” “那时,张氏已经和薛城成亲五年时间,张氏并无所出,薛城也无纳妾通房,张氏出身大家,并非容那种乡野村妇,半点容不得人,为何却宁愿得罪自己的丈夫,要也把那蓝鹊送走,显然,是她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一点,可以从薛城书桌上那一个白玉瓶上可以看出,那瓶子乃是青楼闺房助兴之物,上面雕刻的鸳鸯交颈图,但是瓶底,却是以极隐晦的方式,雕刻着男女欢爱的图象,这不正常!” 叶沉听她一本正经的娓娓道来,以一种不可描述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若非是我亲眼所见,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个女人!” 洛书道“我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您不是。” 她忽然起身,看了一眼天边渐渐西行的月色,“走吧,再次刷新下你对我的认识!” “临安城,珈蓝寺外的那个野湖,是不是你!”他心中虽有定论,但还是希望能从当事人口中证实。 洛书沐浴在月色之下,轻笑,“把面具提前还我,就告诉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虽千万人,吾往矣 第四十二章虽千万人,吾往矣 风透疏棂,夜半时分,湛蓝的初冬天幕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月色横空,花阴满庭,美男在侧可供欣赏,供差遣只不过被差遣的是她! 多年在国外工作,本质里她依旧是保守的,让她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剖另一个男人的下体,来验证有无生育能力 洛书觉得天底下没有比这更煞风景的事了。 十一月初的天气,长安城的温度并不算太冷,因薛城身份特殊,保存尸体的冰块又加了几箱。 义庄里阴森森的冷! 贴地盘旋的风,卷带着落叶,刮进义庄简陋的院子里,树影在森凉的月影之上,如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 屋内点了许多蜡烛,驱散了阴暗,却无法带走凉意。 薛城的尸体保存还是比较完好的,这与他生前健康的生活习惯有莫大的联系。 不过却是因为他身体健康,器官也没有什么大的病变,胃部以及其他器官里的活性菌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内脏开始自溶了! 洛书小心的将薛城胸前缝合的线拆开,里面涌出了大量的蟹眼泡泡,带着腐烂气味。 叶沉皱着眉头,“都成这副样子了,还能查出些什么来!” 洛书屏息,虽带着口罩,但极避免不了那恶臭之气的充斥,手里却也没闲着,忽然她动作一停,“这个位置是什么穴!” 叶沉瞥了一眼,“气海!” “气海被封,会出现什么后果?”她问道 “血不归经,时间久了,下半身就废了!” 她点头,嗯了一声,将尸体缝合起来。 向下挪动了几步,将遮盖下体的白布一掀,对着薛城下体划了一刀。 叶沉倏的睁大眼睛,只觉得下身一凉,不由自主的合上了腿,退了两步,将身体那一盏最粗的蜡烛给挡住了。 眼神古怪的看着动刀的女人。 “你这是做什么?” “看看他有没有生育能力!” 叶沉嘴角抽了抽,“你、你这样能看出?” 洛书忍着冲鼻的气息,没好气道“精阳会在男子死后在体内活三到五日,呈液化状态,以他身体的情况来看,如果是正常男子,应该还会残留,但如果有没有这个,您挡光了,让让!” 叶沉“” “果然!” “什么?” “薛城,没有生育能力!” “这又能说明什么?”他问 “能说明太多东西了,薛城没有生育能力,这就能解释得通为何孙心兰会被杀,孙家老宅为何会成废墟,蓝鹊又为何被张氏送走,杀人的动机找到了!” “不过仅凭这些,还不能行,需要张氏的口供!” “只不过从薛城自溶的器官,以及皮下组织来看,点他气海穴的人,似乎不是蓝鹊?我对武功并不甚了解,但从这几日尸体放置的变化来看,伤他气海之人,不是蓝鹊,她还达不到这种境界!” 叶沉环抱手臂斜斜的倚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你为何这般肯定。” “那日蓝鹊在城隍庙被人带走时,我起了这个疑惑,你那时一直在山上,难道没有发现什么?我不信?” 洛书眼起起了一层薄霜,审视着对面的人。 叶沉怔了怔,忽然笑出声来,“你做个顺天府尹真是屈才!” “过奖” “本王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来长安有何目的?” 他语气忽然一转,带着透骨的森凉之意,烟水飞逝的眼眸骤然间涌起狂风暴雨,似乎下一刻,只要她给不出他想要的答案,一个眼神便能将她凌迟一般。 洛书扬起下颌,冷冷一笑,“云州忠毅候洛云之女,洛书!” 叶沉深吸了口气,眸底起了波澜,却又极快的速度平复化为涟漪点点,仿佛刚才的那一瞬失神不曾出现过一般。 他负手转身,背对着她,看向义庄外深远的夜色里,“你可是查到了什么?” 洛书“你不问我来长安的目的却问我查到什么?四月初三那日金人破城,洛氏一门殉国,云州十万百姓遭难,你定是知道什么是也不是!” 叶沉转身,目光灼灼,“不错,只不过线索断了!” “你知道洛氏蒙冤对不对,你知道有此事有奸细是也不是,既身为皇室宗亲,却眼睁睁的见为守护你们叶氏一族的忠臣以身殉国蒙冤而死,却不为他做半句分辨,真是寒了边疆战士的心,一腔报国热血空置给了这没有血性的王朝!” 她越说越快,越说越气,为洛氏一门的不值,为死去的英烈惋惜! 仿佛那日的滔天大火,仍在燃烧 “放肆!” 叶沉怒道,他平日里看起来懒洋洋的不务正业,没想到发起怒来,会有如此不可侵犯的威严。 他眼底燃起了滔天的怒火,仿佛顷刻间就要把她淹没。 她不惧,抬起头,盯着他眼底的怒意,直到那眼底沉寂归于黑暗之后,方才移开目光。 叶沉长吁了口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我答应你,定会还洛将军一个公道!” 洛书将尸体重新盖好,冷冷道“不必,我自会查清一切。” 说罢,她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迈出门槛。 叶沉立在义庄昏暗的室内,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去夜色中,眼底升起一丝复杂 夜风将他的长发吹拂乱,自那片变幻莫测的暗影间人形一动,有人跪在地上,“殿下。” “都听到了?” “听到了” “如何?” “洛将军确实共有三个孩子,两位公子皆在云州立过战功,见过的人不少,可最小的这一个女儿很少有人见过,除却洛氏一门的几个宗亲之外,几乎从不外出,据说是自幼有心疾!” 叶沉闭目,摆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黑衣人跪地一拜,消失于夜色里。 漫天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像初春的梅花粉,铺满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义庄里值夜的灯忽明忽暗,像极了此刻立于雪中人的心情。 这初冬的第一场雪,将那条羊肠小道上的脚印掩埋。 而谁的胭脂一点轻染耳后,至此,梦里萦绕在眼前的胭脂痣逐渐有了沦落。 多年来无人踏足的境地,竟因今日这女子一骂有了些许触动,他有些迷茫,不知那触动的心弦是因珈蓝寺外的一吻,又或是岳麓山顶,面具被摘后惊鸿初现。 叶沉烦躁的挥挥手,过往的十载,他失踪守着那份孤寂与坚持活下去。 只为有朝一日,能找出母妃失踪的事实,哪怕时隔十载光阴,哪怕他知道至亲已剩白骨一具,哪怕知道这看似光鲜的王朝,其实内里已如蚁穴寄居的长堤,哪怕知道躲在黑暗中的势力,盘根寄生了六百年! 他本以为这种孤独无人可懂,却在今日,这阴森寒凉的义庄里,昏暗烛火下,那少女目光坚定如铁 原来这世上,有人和她一样,虽千万人,吾往矣! ------题外话------ 我非常喜欢金庸先生的这句话。 也送给你,你们,坚持自己的梦想,走下去,总有一天,时光不会辜负懂得坚持的人,愿你们被温柔以待!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借人 第四十三章借人 黎明时的长安城,还在笼罩在黑暗里,略显得潮湿的街道上,寒意阵阵。 漫天漫地的雪飘洒开来,像仲春时的杨花飞絮。 打在她眉睫之上,她将风帽拢了拢,将脸遮挡住。 一抬头看见,自那一条青石板路的尽头,有人撑一把伞,站在她宅院门口,出神的看着朱漆大门。 那人黑色金龙纹披风,宛如大漠风雪夜归的将军,浩荡如云海的琉璃色眼底,如飞燕临池,云影相透,在见到远处来人身影的那一刹,惊现涟漪。 雪已经他伞顶积了厚厚一层,他便那般站着,站成一棵千年的古松。 风起,将她头上的风帽刮开,她长吁了口气,索性也不遮挡了。 赫连玦摆明了认出了她的身份。 再遮掩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真的是你?” 赫连玦站在原地,双眼微红,脸色有些苍白。 “是!”她语气冰凉,不带一丝情感。 “你、你不认识我了” 赫连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眼底的那一丝祈盼,也因着她森凉的笑意里,逐渐归于寂灭。 “认得,金国五皇子,如今赤手可热的监国” 赫连玦的身体颤了颤,那般惊涛骇浪的惊异,瞬息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唇颤抖着,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你还活着,活着就好” 洛书退后一步,躲开他的范围,嘴角一丝冷笑,“现在你知道了,可以去隆庆那拆穿我的身份,为金夏两国永结同好做出贡献,这样金国皇位就非你莫属了!” 赫连玦退后两步,只觉得心口刺痛,撕裂一般,顺着肌肉的纹理,丝丝渗血的干疼,琉璃色的眼底,抑制不住的痛苦翻涌着。 “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这种人” 雪又大了些,纷纷扬扬如鹅毛般。 “我不知道你是哪种人,你各种试探,各种拆穿,甚至将我推进水里,你敢说那批弓箭手不是你派去的?” 她嘴角挂着森凉的笑意,早就猜到了给她送信到灞陵桥的人是这个家伙,但是也没想到,他竟然恶毒至此,想杀人灭口! 赫连玦唇色苍白,“城破之后,我一直找你,但都没有音讯,那日我入长安城,看见了骑马而过,只觉得背影极其熟悉,但我刚入城,不便出面,便找人试探,但我没想到,他会将你推入水中。至于那弓箭手的事,我自入城后,便活在众目睽睽之中,如何能派那么多弓箭手去城外。” 洛书眯起眼睛,审视着眼前这人,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说,这家伙好像说的是真话。 “若无事,还请五皇子离开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罢头也不回的迈上台阶。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不对!” 赫连玦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她回头,眸底薄霜渐起,“是又如何?与阁下何干?” 他像是松了口气,苍白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说罢将伞塞到她手中,大步离去。 一夜未眠,再加上出了这两场的试探,让洛书觉得异常的疲惫。 蓝鹊究竟被谁带走?点薛城气海之穴的人又是谁?如何从张氏那里拿到薛城不育的口供? 又如何能证明薛城十几年前杀了孙心蓝?叶沉在岳麓山上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一些看似无关的问题,却在某种契合下结合在了一起,像一根蛛丝,织就成网,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醒来时,只觉得窗外一阵白茫茫的亮光,有阵阵香气飘了进来。 窗台上的那只白玉净瓶子不知何时插了几枝将开未开的红梅,外面一阵吵闹之声。 她轻笑一声,起身披上衣衫。 刚一开门,一个白色的雪球迎面飞来,若非她反应快,怕是那球就会招呼到她脸上了。 小桃与玉痕在打雪仗,两人将院子踩了中忍直视。 玉痕终究是孩子心性,一玩起来,便没有了往日的沉默寡言。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雪!” 小桃哈哈一笑,叉腰道“真没见识阿,我们漠北,一年有半年时间在下雪呢。” 洛书笑笑,看着两人斗嘴,突然脑中白光一闪,再也笑不出,玉痕刚才说自己是第一次见到雪! 那么他以前生活在岭南! 她目光再次落向在雪里奔跑的玉痕,只觉得这孩子的五官甚是眼熟,像是从哪里见过,但到底从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不过 一个主意忽然从她脑中冒了出来。 她招招手,唤两人过来。 “今日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玉痕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疑惑道“我!” “是!” 小桃不解,“他能帮什么,整天只会玩木头!” “去语春苑告诉玉歌姑娘,就说我找她借个人” “借什么人?” 洛书眼角斜斜翘起,像一只得意的小狐狸,“擅长演戏的女人!一定要漂亮的,要她亲自送来!” 小桃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虽不知她意欲何为,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一个时辰之后。 两顶藏蓝色小轿停在了府邸的偏门外。 玉歌亲自带着一女子入门。 洛书上下打量着玉歌身后那女子,心中暗赞玉歌七窍玲珑水晶心肝。 因她面具不在,所以也换了女装。 跟在身后那女子以为她只是府上女主人,所以极是恭敬。 玉歌上前一步,“这位是我语春苑的花旦—黄莺。” 洛书笑“黄姑娘有礼了,我家大人有一事相求,因初到长安,所识之人不多,所以才找到了玉歌姑娘那。” 黄莺笑了笑,“姑娘不必客气,我都听说了,洛大人是为了蓝鹊的事,我们本就情同姐妹,此事义不容辞!” “好,这几日黄姑娘先住在这里,等大人筹划好了,咱们再做行动。” 黄莺看上去有二十八九岁,心性极是成熟,只不过有些急性子,“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洛书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耳语了几句。 黄莺先是不好意思,随即偷偷捂嘴笑,“这个法子可真是够损的” “不过我喜欢!” 洛书“” 玉歌“” 自偏厅出来,玉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并无人跟着,便上前说道“你的面具呢?刚才见打开门的是你,我真是吓了一跳!” “今天晚上就来了!” 玉歌长吁一声,“何时丢的,为何没派人来找我取?” “已经麻烦你一次了,再说语春苑最近也不太平,蓝鹊之事,怕是已经让张家知晓了吧。” 玉歌叹了一声,“还好,那些人看在七皇子的面子上,总不过太过为难,只是蓝鹊那孩子?” 洛书上前一步,绕到游廊之下,看着廊下于雪中盛开的那株腊梅,“是个苦命人,但无论如何,人是她杀的,现在只能从别处找出证据,来减免她的罪过!” 玉歌眼底带着一丝惋惜,“她这些年很苦如果,你找到她” “算了到时候怕也不是你说了算!” “放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认子 第四十四章认子 大雪到了次日清晨才停下来。 雪后初霁,寒意砭骨。 东方亮起了霞光。 她站在堂前的那一株横斜的梅花下,将自己包裹的极是掩饰。 身后有风声响起,她刚一转身,只见一角红色衣影消失于屋檐之上,而地上放着一个桫椤木的盒子。 洛书看着影子消失的方向,骂道“傲娇什么?你不想看见我,难不成我还想看见你!哼!” 嘭! “哎呦!” 只觉得脑袋一疼,一块雪球砸在了自己头了。 随即听见一声极低的轻笑,像是风雪吹过梅树,发出的沙沙声。 她赶忙捂住脑袋,怒瞪了那方向一眼。 这家伙怎么这样小气! 她拿起那盒子,蹬蹬蹬的回到房间。 不一会,那个长相普通的清瘦少年县太爷就出来了。 不得不说从叶沉那家伙手里出来的东西质量就是好,刚才她特意试了试,这面具的弹性及韧性可以与人皮相媲美了! 玉痕已换上了冬装,正在站在镜子面前孤芳自赏。 小桃翻着白眼,“我说少爷抓紧时间吧,你这都快照了一个时辰了。” 洛书带着他进来时,那名叫黄莺的女子已在花厅等候着,手边摆了一个盒子。 见了洛书恭谨行礼,“洛大人!” 洛书抬手,“黄姑娘不必多礼,开始吧。” 黄莺从那盒子里拿出一块黄泥似得的东西,在玉痕脸上捏了两下,不多时,玉痕的五官看上去竟与薛城有了几分相似。 看着她惊诧的目光,黄莺道“我幼年时曾救过一个跑江湖的人,他感念我救命之恩,便教了我一手易容术,虽没学到精髓,皮毛还是有的!” 笑了笑,洛书赞道“何止是皮毛阿,简直是翻版,连我这个外人都看着像。” 黄莺低头谦逊笑笑,又对着镜子在自己脸上做了些改动。 “大人,时辰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好!” 诈骗四人组向着九城兵马司的府邸前进。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提前通知到位,今日竟然来了许多吊唁的人。 那一排武官职位中,以骁骑营总兵章陵为首的几人,正坐在花厅上首与张氏之父,张承年说话。 张氏则坐在下首,一身孝服,梨花带雨,竟生出几分灵动的俏丽。 洛书觉得这女人平时绝对不会这副样子,定会扯着嗓子哀嚎,她可是亲眼见过的。 定睛一瞧,张氏的眼睛一直不停的向上首瞄阿瞄阿,看得正的身形笔直坐姿端正的章总兵。 原来骑驴找马也可以这样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 章陵年过四十,现任骁骑营总兵,也就是中央警卫团团长的职务。 膝下一子,就是洛书在书院认识的留级生章猛,其妻子多年前去世,至今未娶,因常年习武,身材保持的不错,看上去,也不过三十五六岁的年纪。 见来有人来,他抬起漆黑的眉眼向外一扫,洛书只觉得面前有一顶大锤横劈过来。 张氏的父亲是见过洛书的,知道自己家女婿的案子现在由她承办,所以极是客气,恭谨的将四人请了进来。 又命人端茶送水。 洛书站在厅中,向章陵施礼,随即对张承年道,“张先生不必多礼,下官就说几个问题,说完就走!” “薛夫人,昨日有位夫人带着一个孩子来到本官府邸,告知本官,说是薛将军十年前在外的妻儿,得知了薛将军之事,非常痛心,母子二人这些年全靠着薛将军的支柱生存,如今没了经济来源,想回到薛将军府上,但又怕夫人不认,所以才求到本官这里” 说罢,她转身,黄莺牵着玉痕有本有眼的上前来,噗通一声跪到了张氏身前,“夫人,求夫人收留!” 张氏一开始有点懵,因为她语速很快。 半晌之后,终于听出点道道来了,脸色登时精彩了。 她哆嗦着抬起手,指着黄莺母子两人,颤抖着嘴唇一句话说不出来,“你、你” 黄莺不愧了语春苑的当家花旦,眼泪和情绪拿捏的极是到位,“我知道夫人您不喜欢我,但这孩子是薛将军的亲生骨肉,您不收留我没关系,只求能让这孩子留下!” 说罢拉了一下玉痕的衣袖。 玉痕有些心不在焉,呆呆的回头,声音极底的喊了一句,“娘” 随即不再说话。 不过有时话多未必比话少管用,玉痕小朋友这一句应意尤未尽的娘,让上首那几位武将的眼睛动了动。 这些将军本就是大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极少有文官那群人的花花肠子,见这孤儿寡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登时心疼不已。 张氏毕竟当了多年有官太太,基本的反映能力和危机公关能力还是有的,她冷笑一声,“洛大人,这是从哪里来的江湖骗子,也敢冒充我家将军的孩子!” 章陵漆黑的长眉毛一蹙,“薛夫人,我看这孩子长的与薛将军有七分相似,怕是不假!” “是阿,是阿和老薛那眉眼真像!” “何止眉眼阿,性情也差不多!” “唉,老薛有后了!” 他一开口,身后的几个品阶较低些的武将也开始附和。 张氏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冷冷一笑,一把捏住了黄莺的下巴,“你这个孤媚子,不知和哪个野男人生的杂种也敢往我家将军身上扣,活的不耐烦了!” 她下手极狠,黄莺的下巴被她捏出了红印,痛呼一声。 洛书上前,一把抓过张氏欲待打人的手腕,冷喝,“薛夫人,请自重!你有何证明这不是薛将军的孩子!” 她目光犀利好刀,看得张氏有些惧怕,挣扎着脱离了她的掌控,“他根本不可能是薛城的孩子,不可能!这是个野种,野种!” 章陵漆黑的眉毛登时皱在一起,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张氏,你一口一个野种的叫着薛将军的遗孤,是何用意,薛将军乃我朝名将,立下战功赫赫,你无所出,又善妒,致使他到死也膝下无子无女,如今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可以给他送终的人,你却在这里一口一个野种的叫,你可有把本帅放在眼里!” 他气力深厚,又常年在军中,发起怒来声音振聋发聩。 张氏被他吼的一怔,随即哇的一声哭起来,指着黄莺道“这女人胡说,我从没有听薛城提起过她,她们是骗子,是骗子,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为什么?” 张承年不想自己的女儿当着众人的面发起疯来,脸上有些过意不去,“红绡,你过分了,薛城如今都已不在了,你不让他的儿子认祖归宗这算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想让他死不瞑目!” 张氏一听,哭的更厉害了,“不,父亲,他不是,他不是阿你要相信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凶手已找出 第四十五章 “你叫爹如何相信你?这不明摆着?” 张承年终究是比张氏要聪明些,并没有将抗拒表现在脸上。 但看样子,他似乎并不知道薛城的秘密。 张氏怒道“不,不是的,父亲,你听我说,我以我的性命发誓,这孩子绝对不会薛城的!” 众人一惊,齐齐看向张氏。 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张氏尤其不觉,状若疯癫,“他根本不能生!他这一生根本不可能会有孩子!” 张承年怔了怔,不解的看着女儿,“你在胡说什么?若不能有,那兰悦是什么?” 张氏道“那根本就是他的女儿” 话音未落,张氏便清醒过来,她怔怔的环视着屋里的人,不敢相信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洛书冷笑一声,“你确实不知道,十五年前,你嫁给了刚中武举的穷小子薛城,只不过你婚后两年一直没有孩子,看了无数名医,吃尽了名药也不管用,于是你给薛城纳了了个妾,但没想到,那妾嫁进府里一年独子仍没有动静,才知道不是你的问题,是他的问题!后来不知从哪里听说薛城在与你成亲之前,在祖籍锦县娶了妻子,于是你便让他带着你去了锦县,你嫉妒薛城婚后还想着她,薛城恼恨孙心兰背着他给自己戴绿帽子,所以你们夫妻二人一合计,把孙心兰给杀了!” “此乃其一,你们带着孙心兰三岁的女儿回到薛府,对外宣称是薛城在乡下的孩子,因生母死了,故接来同住,薛城给这孩子取名兰悦,兰悦,悦兰,他心里一直没能忘记年少夫妻,因爱生恨变得有些不太正常。” “尤其是你发现,他常常对着兰悦发呆时,你便知情况不妙,派人将兰悦送到乡下,后来兰悦半路被人劫走,其实,劫走她的人,正是她的养父!你的丈夫——薛城,薛将军。” “他将对孙心兰的爱转化到她的女儿身上,这十年,兰悦被她偷偷养在别处,那孩子究竟遭遇了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众人齐齐吸气。 “至于薛城死的那一天,她才彻底摆脱了恶魔的控制,当然,薛城也是她杀的。” 张氏抖抖索索的听着,浑身颤抖,“不、不,你在胡说,胡说?” 洛书冷笑“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孙心兰的死,乃你们夫妻二人所为,囚禁侵犯养女的乃是薛城所为,这是事实,铁证如山!” “你如何解释薛城房内摆着两盆兰花,又如何解释他桌上放盛放红花油的白玉瓶,还有他床头几个上锁的大箱子子里放的是什么?你以为你扔出去,本官就找不到了!” “那又能说明什么?” 洛书冷笑,“说明太多东西了!” 说罢她拍拍手。 小桃捧着一个包袱打开放在花厅中央。 “这应该是他存放的—悦的东西,险些被你扔了。” 她挑起一个小围裙,指着泛黄的边角对众人说道“从棉线的氧化程度来看,这围裙至少已经十年以上,从毛边的磨损程度以及泛黄程度,以及褶皱来看,很显然,不久之前,它还被人拿在手中反复摩挲。” “仅凭借这些旧的衣物,并不能说明薛将军有什么问题吧!” 章陵一脸严肃的问道。 洛书道“当然,以十年前,以薛城娶了长安富商张家的女儿,以其财力是绝对不会让孩子的衣服穿到这种程度才换的,这一点想必不用下官说,诸位也会有所知,那么这些绫罗华贵的孩童衣物,不是那孩子穿的,又是谁造成这般破损,当然现在薛城已死,无法再究其真相,而这些证据的主观性太强,不足以证明。” “那么这个白玉瓶,相信可以证明一切。” 她指了指托盘上放的白玉瓷瓶。 那东西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上面所雕镂的图像也无比清晰的呈现出来,洛书将那瓶子放倒,一副让人脸红心跳的春宫图呈现! “这瓶子里放的是红花油,相信各位不陌生,太医院的医正都看过,这红花油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多加了一味普通的香料,这种香料正是无尘花。是市面药店里专售给青楼女子所用的红花油!” “薛城之所以会死,红花与无尘两种香气凑在一起,引发肺部水肿,而他哮喘多年。但这种瓶子却是定制而成,起初我本以为这瓶子是青楼所有,但最后却发现,这种雕镂的晓风残月,鸳鸯交颈,而底部春宫图的东西,并非城内哪家妓院所有!” “下官在此之前查过长安城中玉雕的师傅,也得到过确认,这个瓶子是一个男子去定制的,通过玉雕师傅的描述,与薛将军的身形八九不离十!” “薛将军成亲十三年,身边只有一位夫人,平日里应该是极重保养的一个人,他知道自己有哮喘,所以薛府里并没有可以开出花的东西,想必薛夫人对薛将军的隐疾也不甚清楚吧,因为你们感情根本就不好!” 张氏气的发抖,指着她却一句话她说不出来。 “因为这瓶子在薛城桌上摆了这么久,你竟然没有发现,那么本官可否认为你们夫妻并不在一个房间就寝!” “那么,既然不在一个房间,他后背,臀部的那些淤痕又是谁给他擦拭的红花油!” “好了下官今日的目的已达成,告辞” 她冷冷一笑,看了张氏一眼,转身便走。 “洛大人请留步!” “章将军还有何事?” “此案凶手已找出,大人何时结案?”章陵问道。 洛书眼底薄凉如雪,“薛城的死已经找出凶手,但孙心兰的死证据还不足,我已禀明刑部,两案合并一起审理,我朝向来以政治清明,律法治天下,达官贵人的命是命,平头百姓的命也是命!” 说罢也不理会众人目光,带着其他人大步离去。 出了薛府的门,小桃偷偷说道“小姐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张氏会偷偷将东西扔出去的!” 原来在蓝鹊现身之后的当天,洛书便命小桃溜进薛府,盯住张氏,果不其然,张氏在听说凶手是一个十六岁女孩时,便叫人开启了薛城寝室里的箱子,将那些保存完好的衣物给扔掉。 ------题外话------ 这一章有点卡文了,过几天有灵感了我再回头修修。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挖坟掘墓 第四十六章 “可是咱们如何找证据证明是孙心兰是被人杀死的证据阿?” 小桃一叹愁云惨淡。 “而且我听说,这个薛将军,是陛下那一派的,您可要小心阿。” 洛书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看了小桃一眼,“行阿,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由桃色新闻升级到了政坛风云,不错不错!” 小桃嘿嘿一笑,趁着后面两人不注意,偷偷附耳说了几句,“这是从贺涛那呆子口中套出来的。” “哦是吗?” 洛书看着小桃,笑的不怀好意。 “走吧” “去哪?” “挖尸!” “” 玉痕“我还有功课” 话音未落,一溜烟跑了。 黄莺眼角抽了抽,“大人,这怕是不妥吧。我大夏朝有律例,挖坟掘墓乃是重罪” “不妥?有何不妥,那是挖有主的坟,城隍庙后的那个不是无主吗?姑娘今日辛苦,还请先回府歇息吧!” 说罢也不看黄莺诧异的脸色,带着小桃大步向城外走去。 黄莺脸色沉郁,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声,向着洛府反方向走去。 她左拐右拐的进了一条巷子,时不时回头查看有无人跟踪,终于在这一种民宅前停下来。 轻扣了三声,有人应声开了门。 她闪身进去,便有两人自门内出来,一左一右看守着。 彼时,某处拐角,两个脑袋伸出,正是准备去挖尸的主仆二人。 小桃指了指门口那两人“一刻钟,放倒门口那两人。” 又想了想“但我不确实里面还有没人,多了可能要费点时间。” “不要这么暴力,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洛书拍拍她的脑袋,“学会用这里思考。” 小桃一脸严肃深深认同自家小姐说的话是正确的,有些兴奋的看着那处民宅,“您这里是不是已经有了攻进去的策略?” “没有” “”那还说让俺用这里思考! “贺涛那里安排的怎么样了”洛书问道 “网已经撒好了,就等着鱼上钩呢” “撤!” 两个漆黑的脑袋消失于街角。 而此刻的民宅里,一蓝衣女子愁眉紧锁,踱步于屋内。 “不行,我必须去守着我娘的坟!” 黄莺叹了一声“我看那洛大人也是好意,想揭开薛城夫妇的真面目,况且你” “不行!” 她话未说完,便被蓝鹊打断,“我娘一辈子活在痛苦里,我不能让她死后也不能安宁阿!” 她大步上前打开门就要走。 “你这样走了,万一被人抓住,如何对得起师姐冒险救你。” 蓝鹊放在门栓上的手顿了顿,终不再动。 黄莺叹了口气“我看那洛大人也不像是个不讲情面的主,不如你再忍忍,等过段时间风平浪静之后,再离开也不迟,你娘的坟,我会帮你定期扫的!” 蓝鹊迟迟不回头,她背对着黄莺,漆黑晶亮的眼底闪过一丝纠结,缓缓放下的手骤然又抬起。 咔嚓! 门栓打开。 她回头,“莺儿姐姐,我在动手杀了那禽兽的一刻起,便没想过苟且偷生,如果我娘因为这件事情,九泉之下受到惊扰,我会良心不安!对不起,替我告诉师姐,谢谢她这么多年的照拂!” 说罢大步离去。 黄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怔了许久,终究没在说什么。 招手唤来守门的护卫,“将今日的消失传进宫里吧,请师姐斟酌!” 护卫应声而去。 城隍庙外的那座孤坟旁,有青衣少年,将篮子里的果盘与酒壶摆好,夕阳西下,映照的万里山河余晖脉脉。 将她的身影子提的极长。 四野萧条的城外,风刮过干枯的草木,平添了几分荒凉。 洛书恍惚间想起金兵撤退后,她与小桃撤离云州的那个午后。 也是这般夕阳如血,彤云密布,朔风寒意尽砭骨! 她看着满目的荒凉,看着荒凉的大漠下埋葬着荒丘无数,心中感慨万千。 如今面对着这已化做枯骨的女子的坟墓生起了淡淡的惆怅! 入京已四个月,只见了赵葵一面,如何完成自己对那荒丘下忠骨的承诺! 当蓝鹊飞奔而至时,便见到这样一副场景。 冬日如血的残阳之下,少年轻裘欣长,正对着坟出神。 她稍稍松了口气,却隐隐发现四周气场不对,周遭竟然多出了些许人。 她苦笑,果然,别人守株待兔,便能将自己抓到。 洛书已听到来人声音,她席地而坐,拿起篮子里的一壶酒,对着蓝鹊遥遥一让,“来,尝尝这大漠谣如何!” 蓝鹊掩下眸底的复杂,上前接住酒壶。 “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但国有国法,薛城乃朝廷命官,你把他杀了,自然要受法律制裁,但他也犯下了十恶不赦之罪,你若信我,便跟我到顺天府走一趟,我虽不能将你无罪释放,但也不会任凭他人要了你的性命!” “你为何要帮我!” 蓝鹊接过粗糙的烈酒,饮下一口,呛的眼泪流了出来。 “因为这世上,并非所有的恶都会得到制裁,我能做的,只是让那些因恶果而产生的无辜犯罪不会对这世界的不公,感到绝望!” 蓝鹊眼底升起一丝迷茫,她听不懂洛书讲的什么意思,但从她那眼底流露出的惋惜,她知道,这个人,也许与其他官员不同。 “好,我跟你走,但你不能动我母亲的坟!” 洛书拿着酒壶灌了一口,嗤笑“人死了就是一堆碳水化合物,和碳酸钙,真不明白唉!” 说罢起身,对着身后招招手。 十几个灰衣人从灌木丛里出来,将两人围在中间。 小桃将马车牵来,“上车。” ------题外话------ 今天有一位读者加上我的微信,她说天倾里面那一段美国大法官说的话对她很有感触,她觉得我三观很正。 我突然间找到了这一年多来写文的意义,我想传达一种精神,一种价值观,一种是非观。 我想让看到我书的那些还未成年的小朋友能有一种正确的三观,能知道这世界上许多东西并非平白得来,天上不会掉馅饼,霸道总裁永远不会爱上灰姑娘,只会喜欢和自己努力奋斗的公主! 只有自己努力拼搏奋斗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愿你们都会成为自己的公主! 这国士这篇文里,这种精神会体现的更明显一点。还会有我个人一些观点,一些友情,爱情,国家情怀,但构架大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否驾驭得了且慢慢来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记忆之殇 第四十七章 隆庆帝今日心情还算不错,杀害薛城的凶手找了出来,虽说他平日里也很看不惯薛城那个大老粗,但好歹也是他的人。 自己罩着的人死在别人手里,肯定膈应。 这事本来就由刑部审理,但老十四说此事还涉及一桩长安边城锦县的杀人案,让一起合并到顺天府来审理。 他觉得也是有道理的,况且这个新科状元是他亲自提拔的,也应该锻炼锻炼。 这日清晨,他刚下朝,便见梅妃一脸神秘兮兮的跑过来,附耳对他说,“陛下,听说洛大人今日要审一桩十三年前的杀人案呢,长安城内外都张罗着要去听听” 她一双杏眼水灵灵的,荡漾着秋水般的柔情,隆庆帝在那水光潋滟的波纹里,摇阿摇阿,美人如花呀青春豆蔻呀 “嗯,爱妃既然想去听,那朕就陪你走一趟吧” 临街的顺天府的大堂,可谓是无限的接地气了。 因为其本身就是长安城的父母官,县令,所以门口也免不了被一年卖菜的大妈,卖糖葫芦的大爷,卖鸡蛋的大婶围观! 再加上她又破过金国使者被杀案,名声在这群大叔大妈的人群里,还算是有点人气的。 于是高冷的洛大人,在从新居出来的路上,收获了一路中老年粉丝的礼物。 “洛大人阿,看你瘦成这样,大婶送你几只鸡蛋补补。” “那,那个,谢、谢大婶阿!” “吃什么鸡蛋阿,来个糖葫芦,刚出锅的,瞧这糖峰,这是你大爷我今天甩的最好的一个!” “哦,谢谢大爷!” “来点胡萝卜胡萝卜,刚从地里拔的,大妈给你两只,不收钱阿!” “” “那个,语春苑那丫头不会死吧。我可听说了,是那九城兵马司杀人在先” 洛书深吸一口气,将那几位爱好桃色八卦,同时又喜欢政坛风云,同时还是舆论监督的大妈大婶大爷拦住,“今日升堂公审,大爷,大妈大婶们如果得空,一个时辰后可以来旁听!” 说罢她指了指门口那块栅栏,“但不许私入公堂!” 到了顺天府里,便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平时不苟言笑的洛大人,进门时,手里拿了两只鸡蛋,一串糖葫芦,三根胡萝卜,脸上还沾着糖汁 一身官袍还未来得及换,便被眼前的阵势吓住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十几个御林军,进来后一句话不说,先将里里外外勘查一遍,然后跑进内堂,每个人换上了顺天府衙役的官服! 洛书叹了一声,这又是哪位国家级的领导要来巡视阿!瞧这阵势,只怕要把这寸土之地翻个底朝天方才罢休阿。 她缓缓闭目,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 “小桃,把你昨日去找的东西拿出来!” 小桃昨日奉命去了一趟通政司,找出了十三年前薛氏夫妇出城的证明。 十三年前,长安城的安防与戒严还是很严格的,那时朝堂还有些动荡,不如现在这般政和景明。 当然,尤其对已有官职在身的京官,必须经过审核才能出城。 所有出城记录全数登记在册。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叶霁告诉她的。 不然,从未在长安城生活过的她,如何能知晓这十三年前的事,至于叶霁为何会告诉她这些,洛书觉得八成是因为玉歌,还有两成是因为和自己一起喝过酒! 那个龟公的死,玉歌并没有声张。 古代与现在不同,龟公是和语春苑签了卖身契的,从本质上来讲,是属于主人的,主人都不追查,她也无法狗拿耗子了。 所谓民不告官不究,这一点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毕竟玉歌想为蓝鹊减轻罪过。 想起昨日那个女孩给自己讲述的过往,心一阵抽痛,薛城这样的禽兽,真是死有余辜! 她抬头看了看院外的那个日晷,时辰已指向辰时。 此时的栅栏外,早已站满了人,熙熙攘攘的都是百姓。 大概这种开公审理案子的情况在长安城并不多见吧。 站在最前面一排的,是语春苑的几个姑娘,见洛书目光扫过,皆友好的点点头。啪! 她拿起惊堂木一拍,登时觉得手一阵麻,真响阿,这是什么木头制的! 蓝鹊一身素衣缓缓从游廊上走来,她素衣模样看上去像十三四岁的样子。 “蓝鹊,今日本官公堂审理,你杀害薛城一案,因此案特殊,涉及朝廷命官,为避免他人口舌,本官特奏请刑部,对百姓公开审理此案,对此,你可有异议!” 蓝鹊低垂着眼眸,“无异议!” “好,那么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你可愿对着你神明发誓,你所说的每句话都属实!” 蓝鹊抬头,眸底多了一丝决绝,她缓缓举起手,一字一顿,“我蓝鹊对着神明发誓,若有半句谎言,叫我死无葬身之地,叫我母亲九泉之下魂魄不安!” 公堂之外传来阵阵唏嘘之声。 大夏向来重孝,更敬神明,她立此毒誓是彻底绝了自己的后路。 洛书看了外面骚动的人群,又将目光转向堂上,拿出一块画像让书记官递给她看,“你可认得此人!” 蓝鹊淡淡瞥了一眼,“认得,九城兵马司薛城!” “好,此人可是你杀的!” “是!” 公堂外一阵唏嘘声。 “为何杀他!” “他杀了我的母亲,囚禁侮辱我近八年,他该死,民女从不后悔杀他!” 洛书道“你说他杀你母亲,可有证据!” 蓝鹊冷笑,“没有,那时我三岁,亲眼看着薛城夫妇闯入我家,将我母亲掐死,事后又悄悄将我带回长安城抚养,但我没有一日能忘记母亲死的那一天。但噩梦并没有因为我母亲的死去而停止” 她低头啜泣,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抖着,仿佛那只恶魔的手再次伸向她。 “到我六岁时,我发现他对我有些不寻常,那种不寻常让我恐惧,张氏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悄悄找人将我送到乡下的庄,没想到半路遇见了劫匪,护着我的奶妈死了,小鹊儿也死了,我本以为自己会也就这样死在那些人手里” “最后才发现,这些人不过是薛城找来的障眼法,我终究没能逃出他的魔掌,被她囚禁在长安城郊的别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元太后 第四十八章 人群里发出阵阵唏嘘之声。 大夏民风开放,一些豪门大族里的士族子弟,有豢养娈童的习惯,这些虽违反公序良俗,但在封建帝制的大环境下,也是被朝廷默许的。 那些被卖到官宦弟子家的孩子多半是穷苦人家的,要么饿死,要么被卖,许多父母无奈之下,只得做出选择,相比于尊严,廉耻,他们更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但这种凌辱自己养女的有悖伦理的事情,还是会引起公众的愤怒。 “你是如何杀的他?” 蓝鹊哼了一声,唇畔绽开一丝冷冷的弧度,“那老贼好勇斗狠,经常喜欢和别人切磋,我便想办法找人配制了一种红花油,在里面添加了足量的无尘花粉,我知道他有哮喘,怕引起他的怀疑,不敢下大太的剂量,我告诉他,这是我专为他一个人调制的东西,不妨时刻带在身上。没想到他找能工巧匠雕了一瓶子,你们也见过了,上面的刻的鸟,就是蓝鹊,我的名字,只是我不知道他竟然还存了别的心思” “他死的那天,是你将他带到城隍庙的?” 蓝鹊点头,“我让人传信给他,让他到十里外的城隍庙内,那天是我母亲的冥诞,我夜夜做梦梦见她,她告诉我,她怨念太深,地狱不愿收她,她很痛苦,每天受着烈火分身之痛我把他叫城隍庙,就是让我母亲看着杀她的仇人死在她坟前。” “你是如何将他杀死的,请叙述一下作案过程!” “根本不需要什么作案过程,那药油里的剂量足够了,便会引发他的哮喘,窒息而死,我当年我母亲一样,我也要让他尝尝这种痛苦!” “你是动机是因为他杀你母亲,但那几行诗句又作何解释?” “什么诗句?” 洛书抬头,见她瞳孔紧缩,嘴唇微张,并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她淡淡扫了堂外拥拥簇簇的人群,觉得此刻并不再适合讨论这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当年杀死你母亲孙心兰的凶手是薛城和张氏,为何你只对薛城下手,却没有杀张氏” “因为她当年曾善待过我,虽然当年杀我母亲时,她是帮凶,但我知道,那是因为薛城欺骗在先!” “薛城杀孙心兰一案,证据本官已找到,十三年前,通政司记载,薛氏夫妇在隆庆十三年冬月初五出城,冬月初六归来回城的时候带回一两岁左右的女孩,而根据你薛家村百姓的回忆,也正是那几日,你母亲遇害,曾有人见薛城与张氏出入过孙家,并发生激烈争吵,但,因时间久远,证人也记不清楚了。” “薛城故意隐瞒与你母亲成亲事实,后又娶了张氏,为保名声杀你母亲,身为朝廷命官视人命于草芥,该死,但你不该擅自动手行凶杀人,但念在你悔过自新,且薛城罪有应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黄州,秋后执行,对此你可有异议!”蓝鹊无力一笑,“但凭处置!” 说罢她对着后堂道“张氏,你可有异议!” 后堂的帘幕动了动,隐隐听到有哭泣声传出,“无异!” “退堂!” 人群熙熙攘攘的散了,有一辆低调而奢华的马车缓缓从顺天府尹的门口缓缓离开。 里面坐着两人,正是隆庆帝和梅妃。 “爱妃阿,你对此可有什么不满。” 隆庆帝雍容的脸上笑意浅浅,像个弥勒佛。 梅妃低下头,半垂着眼眸,拿着手帕轻点了两下眼角,“臣妾素来心软,最是听不了这种事情,那孩子真是可怜,六岁还那么小,可怜她自幼丧母,又遭遇了那样的事薛城真是个禽兽,不,简直禽兽不如!” 隆庆帝目光随着起伏的帘子,看向远处,低叹了一声,有了几分自责的意味,“是朕,当年看走了眼。” 梅妃赶忙说道“不,这俗话说,人心隔肚皮,薛城那样擅伪装,陛下哪里会知道他是这种人,说起来陛下也是受害者!” 隆庆帝听到这句话,眼中升起淡淡笑意,顺着眼角的鱼尾纹延伸向鬓角,“爱妃说的也是阿,朕也是受人欺骗,才错信于他。看爱妃不高兴,难不成是觉得洛卿判的不公!” 梅妃阿了一声,一阵惊慌失措,“臣妾,臣妾只是觉得,一个女孩子,被流放到黄州那种地方,真是可怜。” 隆庆帝道“若非如此,怕是不能给百官一个交待” 梅妃又低声啜泣。 隆庆帝叹了叹,“别哭了,朕答应你,等过个一两年,她就可以被赦免回长安。” 梅妃破涕而笑,“真的” 她笑起来,嘴角带两个浅浅的梨涡,竟然生出无边的妩媚风流之色。 看得隆庆帝一阵心猿意马,“真的真的,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罢,一把抱住了梅妃,沉沉的帘幕,隔断了外面的寒风,隔断了车内的旖旎,有阵阵蚀骨呻吟之声自马车内传出,车外驾车的人仿若未闻! 九华殿 淡淡的青烟漂浮在硕大的殿内,地龙烧的滋滋作响,绛红色的重重落地帐幔里,太后元柔以肘支撑斜斜卧在美人靠里。 一绛紫色衣袍的宦官在一旁拿着铜镜,眉眼里尽是谦恭之色。 “赵葵,哀家竟然长白头发了!” 她修长的八宝琉璃镶金掐丝的护甲,拨开鬓间的青丝,露出一根白发来,又小心翼翼的拔掉。 赵葵恭敬的接过那根白丝,“太后近来睡的不安稳,可否传太医来瞧瞧!” 元柔闭目,深吸了口气,方才缓缓睁开,“不必了,这是心病,太医治不好。” 她拿起手边的螺子黛,对着铜镜勾勒眉形,手顿了顿,回头问道,“陛下,今日去哪儿了?” 赵葵嘴角勾出一丝轻蔑的笑,“陛下带着梅妃娘娘去听审了,这个时辰怕是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听审,哼,还挺有兴致的,是什么案子阿?” 她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九城兵马司的薛城被杀一案,主审是今年新科状元,现任顺天府尹洛书。” “哦,怪不得,陛下的人被杀了,去听听也在情理之中。云德山庄那边布置怎么样了。” 她继续拿起螺子黛,在眉峰处略略一勾,神韵立马显现出来。 “太医院院首聂大人已经提前过去了,提前准备好了太后您要的东西,就等着起驾迎接了。” 元柔笑了笑,“这个聂寮到是挺会办事,知道哀家每年都会去用灵芝泉,今年去的格外早。” 赵葵谄媚一笑,“那是当然,太后给他太医院医正的位置,若不用心些,如何对得起您的信任!” “陛下那边怎么说,何时动身?” “听龙章宫传来的消息,说是这个月十五号,要带着金国皇子一起去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云德山庄 第四十九章 云德山庄。 位于长安城向南岳麓山之沿脉三百里的地方,是个名副其实的温泉山庄。 据说最早被发现于高祖时代,后来因为风水太好,直接圈起来,建了皇家园林。 类似于当今的避暑山庄,只不过一个是夏天用,一个是冬天用。 宫里的娘娘们,大多是四体不勤的娇娇女,天天不是燕窝就是海参的进补,又不喜欢运动,消化功能退化,整天没事喜欢给东宫的娘娘下点堕胎的料,给西宫的妃子,撒点过敏的粉,再不就是逮住机会给皇帝整点壮阳冲剂 因为太闲了,所以毛病比较多。 像什么怕冷阿,体寒阿,宫寒阿,月经不调阿,等一系列问题,但凡是不舒服必要让皇上知道。 而云德山庄里的温泉,恰有一些可调理这种妇科疾病的问题,为了解决皇帝东宫西宫南宫北宫跑断腿的问题。 每年的冬季去云德山庄泡温泉,成了这些妃子们最向往的时候。 当然,渡假归渡假,活可不能少干阿,于是皇帝渡假,除了带上要去治妇科毛病的得宠的妃子,还要带上几个他看得上眼的臣子。 温泉山庄这样一个休闲spa娱乐一体化服务的地方,可以让人放松心情,是个搞外交的好去处。 于是一庄多用,趁机与金国皇子搞好关系不妨可以一起泡个温泉,赏个歌舞 每年的十一月中下旬,皇帝都会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向云德山庄进发,到十二月中下旬回来,因为年底要祭祖,要开总结大会,事也很多。 洛书看着颁发下来的随行的朝臣名单里,竟然有自己的名字,只觉得受宠若惊! 惊吓的惊! 按历朝规定,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随陛下同行,一般都是那种可以去干活的,像什么内阁大臣阿,太傅拉,御史拉,武将里级别较高的,可以随时挡剑替死的! 她站起来转了转,觉得自己论官级不能去阅奏折!武,不够挡刀剑!医,不会给妃子们研制坑皇帝的壮阳药! 实在不知道隆庆帝为何要带着她去。 而她竟然在公布的名单里,看到了叶沉那只变态。 不是说这家伙性格孤僻从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 不是说这家伙和全朝上下的大臣都不对付? 为毛这种热闹都愿意去。 她忽然抱住脑袋,“阿,就不能不去,给我放几天假嘛!” “哈哈,不去就是抗旨欺君!” “嗯” 声音挺熟悉。 洛书一抬头,见窗户外正站着一个黑黢黢的少年,正是作弊留级生,章猛。 他穿着御林军小队长的衣服,站在她门下。 看来是毕业考试合格了,让他爹给安排到体制内上班了。 这家伙还念及自己替他作弊之宜,特地跑来看看她。 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听说陛下赐给你了宅子,今日过来瞧瞧,果真不错阿” 洛书笑“章兄弟毕业了,真是可喜可贺。” 章猛哈哈一笑,抬腿一翻,便从窗户外翻了进来,拿起她桌上的点心就吃,“还要多谢你的文章,胡大儒还夸我呢,说没想到多留我一年,能写出这般锦绣文章,真不愧对我爹给他送上去的那一颗千年老参!我爹虽是个武将,却通药理,最喜欢收藏这些珍惜药材,他说这些东西比那些金银珠宝有用多了,必要时候可以拿来贿赂人心,给我买官!哈哈” “” 有爹如此,儿孙何求! 这跳跃性的思维,也没谁了! 洛书嘴角抽了抽,心想给你写文章的是俺,为毛那个千年老参不是送给俺的!你家有钱,药材也很多,说不定就有俺想要的东西呢。 不要白不要,当枪手还有钱挣呢! “章兄弟见多识广,不知你是否知道有一种药材可将疤痕完全祛除的。” 章猛端起茶杯来,想了想,“好像有,我听我爹说起过,白獭髓就可以有这种功效,白獭髓,杂玉与琥珀屑,可灭此痕,只不过白獭髓太过珍贵,白獭长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且攻击性强,擅隐匿。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过了,怎么,你身上有疤!” 说着他眼睛上下打量。 洛书掩唇轻咳一声,“章兄弟想多了,是我一个表妹,被火烧伤了脸,我们” “哦我知道了,你们定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不是,哈哈,放心我回去给你打探打探,说不定就能找到呢。” “哦,如此便多谢了。” “哈哈,那我走了” 他朗声一笑,再次翻窗户而出。 前脚刚一踏下台阶,又复上来,“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十五那日,你跟在我们组的车队里,到时候别记错了!” 洛书拱手道谢“如此,便有劳章兄了!” “客气客气!” 章猛走后,洛书回到座位上。 一回头,正见小桃站在自己身后,“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出动静,着实吓我一跳。” 小桃今日将面具摘下,左脸上的伤疤已长出粉色的新肉,看得她心中一痛。 “白獭髓何其珍贵,连宫里的贵妃都不一定能用得着,小姐这是何必,我只是个下人。” “小桃,你父亲是是前锋营副统领,你母亲乃江南王氏一族嫡女,你身份从来不比任何人低!你虽自幼年跟在我身边,但我从未有一日将你视为下人,我们是经历了同生共死,是亲人,是姐妹,你肯为了挡去灾祸,我便不能倾尽全力为你寻药?” 小桃眼底涌起波涛,她笑了笑,眼眶微红,“好” 言毕低声啜泣起来。 洛书不太适应这种煽情的氛围,平日也极少和小桃讨论这些。 她向来是一个用行动证明自己的人,只是今日小桃一句自己是下人,把她心中的话激了出来,她轻咳一声,“把你的伤治好了,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嫁出去,我也能收个嫁妆钱!” 小桃脸一红,恼羞至极瞪了她一眼,“好阿,小姐,你竟然学坏了,看我不替老爷夫人收拾你。” 说罢亮起她的手掌便要往她屁股上招呼。 洛书拎起裙角抱头鼠窜,“哎呀饶命,我可经不起你的铁砂掌” 坐以窗台上的玉痕被声音吵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室内乱成一团的两人,轻轻一笑,随即在那木雕之上划下弧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辣手摧花 第五十章 向云德山庄出发的那一天,长安城里又下起了大雪。 天格外的冷,玉痕年纪小,带着他不太方便,便嘱咐了红樱和绿蜡两人好生照看他,洛书带着小桃两人启程了。 在这个等级秩序分明时代,出行制度当然也有等级之分阿。 首先是皇帝vip豪华马车,里面坐着他的宠妃,虽与礼不合,不过对于这种节省资源的行为,大臣们是乐得其所的。 其交是太后的凤驾,豪华程度仅次于皇帝的龙辇一等,却也是相当拉风。 再者就是当今大夏朝为一的变态亲王,皇帝这一辈里活下来的,名字里唯一带三点水的人——叶沉。 与其并驾而驱的是金国五皇子赫连玦,这算是大夏给金国最高的荣誉与尊重了! 其次是二皇子叶雲,三皇子叶霅,七皇子叶霁,其后是太后的侄女,迦南郡主元敏,据八卦爱好者小桃说,元敏车里还坐着一人,至于是谁,没看清楚,反正对她对女人也不是很感兴趣。 做为这批随行官员里级别最低,入职最晚的新人,洛书当然和级别同样不高的章猛等人,混在队伍的最后面。 这批御林军里好几个人都是当时岳麓书院中军事学院里的肄业生,作为上了没两天学就被赶鸭子上架的洛大人来说,那一段短暂的近乎弹指而过的几天,竟比这入朝为官四个月要开心的多,认识了几个朋友,肯坦诚相待。 当然,这种坦诚相待,也是建立在一起被罚挑水,给他们作弊写文章的基础上的 商挺,刘秉忠,李河加上章猛这四个人,竟然被分在同一个队里,若非有百夫长的监视,只怕这几个家伙会揪起洛书一块找个避风的地方打斗地主了。 留级四人组一路上在互揭对方的丑事,吐槽书院里的大儒,颇和种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感觉。 让她一瞬间恍惚找到了警校刚毕业的那几年时光 其间贺涛也溜了过来,他是大理寺卿,官职三品,在这一群副国级干部里,也不算太高,他被分到了太傅胡一山那队里,据他自己的话说,“那帮酸腐的书生,顽固的都快发毛了,无趣的像一块木头,思想传统的只知道嘿咻男上位的人活着真没什么意思!” 溜到队伍的最后面,和一群御林军的小喽啰厮混,八卦吐槽团体加入了新鲜血液,登时热闹起来,让这一天的颠簸的路程也没那么难熬了。 到云德山庄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各马车的主人都忙着搬着主子的行礼。 洛书与小桃被分与与贺涛相临的彤轩阁,因天气已晚,山庄内的情形看的不甚清楚。 但明显能感觉到,自入了山庄之后,温度明显上升,空气里还有隐隐的硫磺的味道,更多的是草木清新之气。 各宫里有专司膳食的人,早已备好的晚饭,送至房内。 一路上被这群八卦吐槽爱好者吵的头疼,到了晚上,方才开始思考那件无头诗文案。 小桃见她捧着碗不动,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小姐您在想什么?饭都要吃鼻子里了。” “我在想,既然蓝鹊不是在地上写下诗句的人,那么那几句文字是谁写的,又是什么意思?与之前的那几宗案件有什么联系!我总觉得这像是一个连环杀人凶手的作案手法,只是可惜,时间太久” 小桃叹了一声,“唉,也只有提到案子,你才会多说话,这一路上,您一共说了三句,是,不错,挺好!您是没看见那几个家伙的脸色。” 洛书轻笑一声,“可是依旧没扫你们的兴致阿。” 小桃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嗯,想来那些人也摸清了你的脾气了,估计也不会在意,要是其他人,定会说你傲慢无礼,目无法纪” 洛书,头冒黑线,“”学的还真快!她只是懒得说话而已。 “对了,这次出行,可有看到太后身边的赵葵!” 小桃点点头,“我没看到,但是贺大人说,太后娘娘一步都离不了他,想来肯定是来了。” “一步也离不了” “是!” 洛书长舒一声,元柔,难道与云州城破有关! 她一个太后,虽说是先皇继后,边关城破,于她而言有什么好处,通敌?卖国?还是有不可言说的理由! 一时之间摸不到一点头绪。 饭毕,洛书觉得那几块红烧肉有些油腻,一直顶在胃里不消化,想出去走走。 彤轩阁已经云德山庄里最外围的地方,她没走多远,便听到前方假山石前有人声。 一男一女! 三更半夜! 月上中天! 一般具备这三个条件者,她认为非奸即盗。 盗是不可能了,那么只剩下奸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她觉得在这种皇权贵族云集的地方,有些东西话还是不要听的好。 但她此刻已经走到了假山的后面, “叶哥哥你且留步。” 有女子娇柔之声自后山的小路上传出,洛书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站在那不动了。 “何事?” 男子低沉而冰凉的声线,比天上一汪月色还冷。 洛书一个激灵,真是冤家路窄,这不是叶沉那变态的声音吗? 这女的是谁,难不成是皇帝的某个妃子,看上叶沉小白脸了。 她躲在山石之后,贱兮兮的想着,最好让皇帝找个机会,揍这小子一顿,叫他这么嚣张! “我让人给你送的东西,你收到了没” 女子的声音带着怯生生的试探,出奇的好听,像是山间悦耳的清溪。 “叫本王来就是说这个?” 他有些不耐烦。 “其实其实不是” 女子低垂着眼眸,上前走了一步,怯生生的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叶沉眼角露出一丝薄恼,似乎很讨厌有人靠他很近,他大步上前,不愿让那女子靠近。 “不是什么,不要浪费我难得的耐心!” “我父亲他,他曾派人将我的生辰八字给陛下看过” 洛书抬头,看着头顶一轮皎月,月华如水,倾泻在假山石上,照进那黑夜里对着变态告白的女子脸上。 她忽然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口味如此之重,能喜欢这种类型呢。 彼时的叶沉早已发现假山之后,三步之外,有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抱歉,我对你没兴趣。岭南王势大,如何会看上我这个闲散王爷,我劝你还是省省” “为,为什么” 女子眼睛通红,狠狠的咬着下唇,一派楚楚可怜的模样。 叶沉余光一瞥,揶揄一笑,上前一步,一把抓过躲在山后的人,圈在怀里,对着那女子道。“因为本王喜欢男人!” 偷听被抓的洛书“” 震惊的眼泪差点倒流回去的季湘云,“” 季湘云脸色甚是精彩,气的浑身发抖! 洛书心想完了,这女人不好得罪阿。 她回头怒瞪他一眼,企图挣脱开他的禁锢,奈何这家伙力道太大,“这位姑娘,你不要误会,是楚王殿下垂涎我已久,但是在下性取向正常,目前也不想被他掰弯,我看姑娘你长相不俗,既然楚王殿下不答应,您看在下如何?” 叶沉眼角抽了抽“” 心道这女人也真敢说,她知不知道面前这女人可没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 变化来得太快,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季湘云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囧局已解,洛书松了口气。 一低头,见那家伙的爪子还放在自己腰上,没有要撤的意思,恶狠狠的踩了他一脚,“人已经走了,殿下您可以放开了。” 叶沉痛吸口一气,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才缓缓放开,“洛大人很闲。月黑风高,石后君子”。 这家伙是在讽刺她偷听。 洛书冷笑回呛“不及殿下,月上柳梢,辣手摧花” ------题外话------ 我喜欢李健唱的尘缘,特别有韵味,还有他的贝加尔湖。 还记得初中那几年,水木年华特别火的时候,一件格子衬衣,一把木吉他,背靠着蓝天白云唱一生有你。 如今过了这么多年,水木年华也已经不见踪影,他依旧是此间少年,丝毫未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荒野焦尸 第五十一章荒野焦尸 两人第n次大战,平局。 季湘云喜欢叶沉这个消息还是让她有些吃惊的。 这个名字,她到是无数次的听过,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见世有段时间她曾迷恋港剧金枝欲孽,百分之一百二的相信,这些生活在宫闱里的女人都不是小角色,千万别惹。 刚才若不是自己反应快,很可能就会被叶沉这只变态牵着鼻子走,把季湘云对他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看那女人痴迷叶沉的样子,才不会管你是男是女,嫉妒使人疯狂! “殿下如果不喜欢她,大可以直接拒绝,为何要拉下官下水。” 洛书冷哼一声,若非是亲眼见识到叶沉的武功,若非是地处皇家监视范围,她相信,自己肯定会控制不住的把他拉出去往死里揍一顿。 但是向来识时务的洛大人,觉得这个想法,暂时还不能实践! “因为你水性好。” 某人笑眯眯的站在月色里,宛如神祗般的容颜,让这一地月华都失了颜色。 是谁说北楚,南湘,这家伙的色相可比刚才季湘云出挑多了。 “” 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皇帝例行宴请,在德馨宫里摆了宴席,请随行百官做陪,为金国五皇子接风。 其实说到接风,人家都来了那么久了,什么风还需要接,不过就是为自己公款吃喝找个理由罢了。 洛书听小桃说,在彤轩阁后面的三里之外,有一个极隐秘的温泉,周遭像是堰塞湖,若非她跳上树枝上,怕是还发现不了。 据八卦养生博主小桃讲,这里的温泉可治痛经 然后为了表示忠心,她已经提前去踩点了,说白了就是她想去泡温泉,非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带着她一起。 而彼时的宴会上,歌舞正兴,看样子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 今天上的酒她又不是很喜欢,于是给坐在她旁边的贺涛说了声自己闹肚子,便提前离席了。 悄悄的回房拿了衣服,找到两人说的集合点。 小桃四处张望了下,见四下无人,揽起她,纵身一跃,便翻过了面前那块几丈高的山。 雾气飘渺,蒸腾而起的水雾,将此处笼罩的仿若险境一般。 远处有潺潺流水之声,在那一处花丛葳蕤的灌木丛之后,一汪清泉自地底涌出,形成一个水潭。 有浓郁的硫磺气息扑鼻而来,此处的温度竟然比外面还要高上许多。 小桃环顾了四周,指了指那高处的山石,“小姐,你先洗,我上去给你把风。” 说着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天色有些黑,她见四周极是安全,便也放下心来。 高处有隐隐的风声传来。 此刻月下无声,女子灵股玉骨,衣衫缓缓褪尽。 步九重春色,拂两袖天香,雾气朦胧,月华铺陈,空气里有淡淡的松香,星河烂漫,却不及此时人间绝色。 彼时的水潭边,一朵不知名的野花,正悄悄绽放。 汨汨的流水声,从地下的某个泉眼里冒出,水流蓄积,漫过了浅池。 她游到对面的那一块略显得光滑的山处。背靠着青石,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水温很高,洛书将面具摘下,想放回岸上,忽然惊了一下,刚刚放在这里的衣服不见了! 野兽?人?鬼? 一瞬间她脑子里想到了三种可能。 最后一种想法一冒出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即便是有,也是人搞的鬼。 “你是在找这个?” 有人轻衣款带,缓缓走来。 叶沉一身火红薄衫,衣襟半开,锁骨之上挂着的水珠于月色下泛着皎皎的光泽。 风动松林,朗月悬空,涧水中流,玉人摇步。 洛书蹲在水里,不敢乱动,还好这处雾气浓郁,就算叶沉那死变态眼睛再好,也不可能看到什么吧。 她怒道“你跟踪我!” 叶沉嘴角漾起一抹笑意,“本王跟踪你?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洛书冷笑一声,“我的衣服在你手里,难道不是阁下偷的!” “这个吗?” 叶沉饶有介事的拿起一根裹胸带,“抱歉,本王没以为这是衣服!” “你,能要点脸吗?” 洛书气极之下,猛击水面,向叶沉身上泼去。 叶沉冷不防被袭击,赶忙别过脸去。 电光火石之间,洛书起身,一把夺过自己的衣服,藏到了灌木丛之后。 叶沉只觉得流光琼电之间,眼前雪色一闪而过,于月色光华下,如凝脂白玉,起伏跌宕,引人遐想。 身后传来低沉喑哑的笑声。 洛书铁青着脸从灌木丛后出来,见叶沉懒懒坐在石头上,笑的不怀好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续两天都被这家伙占便宜,真是冤家路窄。 “嗯,本来就小,何须用那东西!” 那东西,裹胸带! 轰! 某人的脸顿时成了火烧云,小宇宙也蹭蹭的爆发。 话说人愤怒的时候智商和理智都呈负数。 愤怒的洛大人智商直线下降,一把抓过笑的花枝乱颤的美人,拉进灌木丛非礼之。 她一怒之下,将他推倒在地,一屁股坐在他身上,怒骂着将拳头肆无忌惮的往这家伙身上招呼,石头烂树叶,满地横飞,却换得那人笑的更欢! “我让你不要脸!” “让你偷窥!” “让你偷我衣服!” “不打的你血流三尺誓不回!” “死变态!” “小、小姐” 洛书身体瞬间石化,她尴尬的回头,看了看呆若木鸡的小桃一眼,再看看自己这姿势。 雪白的小脸上颜色再次精彩起来。 “那,那什么,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桃眼神直愣愣的,直着她前方,不远处,“小,小姐,那好像,好像人的手” 洛书放开被自己揍的满头树叶子的美人,拢了拢衣服上前一瞧,差点没吐了出来。 森凉月色下,只见那一块焦黑的残肢正倒插在灌木丛之后,因此处温度过高,已引来一些蛇虫啃噬。 洛书长舒一口气,犯罪分子还真是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很白,很美 第五十二章很白,很美! 云德山庄发现焦尸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连皇帝和太后都惊动了。 这么多年来,做为皇家私有园林,兼年节祭祀祭祖的一系列活动场所,其管制,安防可谓是堪比长安城的皇宫,太庙一般,多未出现过任何一点与死掺杂上关系的东西。 甚至连有血腥气的猎场也设在离云德山庄的对角线了。 其间洛书一直在现场,并从那些灌木丛里找出更多残肢,到了后半夜,终于将现场翻了一遍,共找出尸块十组。 所谓的尸块,其实是人体的四肢! 后半夜,德馨殿里烛火通明,隆庆帝愁眉紧锁的坐在龙椅之上。 两排站满了随行来的官员。 “十四,那东西是你发现的,你有何看法?” 叶沉懒懒的抬头,“回皇兄的话,云德山庄常年有人把守,防卫森严,等闲人不可能进来,臣弟认为,抛尸者极有可能就是山庄里的人!” “微臣附议!” 接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当朝一品太傅王锡爵。 隆庆帝挑挑眉,“难得王卿认同楚王的看法,既然如此,那便内部排查吧。朕累了!” 他缓缓起身宽大的长袖落地,“此事交由老十四,顺天府尹洛书从旁协助,就这样,退了吧,阿!” 最快的出警速度会发生在什么地方? 答案一定是离皇帝最近的地方。 云德山庄上下随行的三千多人,一夜,哦不,是半夜之间全数排查完毕。 次日清晨,嫌疑人便已锁定住了。 不是别人,正是早了三日前来给梅妃娘娘布置药汤的太医——伯颜。 证据便是在他房内找到了人体的器官——心脏。 辰时议政之时,洛书也列了席。 伯颜对杀人分尸一案拒不承认,却又不肯解释那一颗人心是从何而来,因为他身份特殊,又有官职在身,所以被就地软禁起来。 议政之时,朝臣几乎分做两派。 一派是受过伯颜恩惠的,认为他医者父母心,在医术上的贡献有目共睹,不可能会杀人,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一派是鼠目寸光哗众取宠的,认为既然从他房内搜出了人心,那么肯定是杀了人才会挖出人心的。 两派吵的不可开交。 唯有三人保持沉默,宛如看跳梁小丑一般的看着这群堪比菜市场老妇女的臣子。 洛书、叶沉、王锡爵! 隆庆帝显然是因为昨夜从美人乡里惊醒,心情有些不好,不耐烦的看着眼前这群人,终于忍无可忍,怒喝一声“都给朕闭嘴!” 他抬头看了一眼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三人,“老十四,你怎么看?会是伯太医吗?” 叶沉笑了笑“臣弟不知,皇兄不如问问洛大人,这方面是她的强项!” 隆庆帝抬头,眼圈下略黑,“洛卿,此事你如何看阿?” “回陛下,微臣认为,证据不足,下定论尚早。” “王卿,你有何看法?” 隆庆帝将目光转身一言不发的王锡爵。 王锡爵通红的鼻头像一只胡萝卜,他想了想,“微臣认为,仅凭一颗人心,并不能说明什么,世人皆知伯颜乃是医圣之徒,在长安城也有妙手回生的美誉,若因为他房内藏了一颗人心,而定罪,臣认为,于国法不妥!” 隆庆帝揉揉眉心,“老十四,刑部和大理寺属你的管辖范围,这件事交由你全权查办,十日之内,给朕确切的答复!” 他抬头,见其他人依旧低头不语,怒喝一声“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一群废物,朕养你们有何用!” 洛书站在德馨殿的台阶上,看着远处缭绕的云雾,陷入沉思。 “你对此有何看法!” 叶沉负手踱步前来,站在她旁边,顺着她的方向极目望去。 “太医这个职位,高风险低收入,需要耳听八方眼观六路,那家伙那么清高,不被人陷害才怪,幸好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否则你哥说不定一个不开心,把他咔嚓了,连个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叶沉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淡淡的说,“伯颜是医圣的徒弟,听闻你近来在寻可治愈伤疤的白獭髓,很不巧,他手上就有。” 她一惊,回头看着对面那家伙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像是在胡扯,当然也犯不着胡扯,“你让我救他,可很不巧,此事已上达天听,陛下交此案交由你全权查办,我一个小小四品顺天府尹不过是从旁协助,如何审理是殿下您的事!而下官级别不够,只能打杂!” “伯颜家住在长安城西市坊,隶属于你的管辖范围,况且,我皇兄向来认为你是他的人。” 洛书冷哼一声,“才不是!” 叶沉绕有兴致探头,“哦,那不是他的,就是我的,嗯?” 他在说到我的那两字时,眼底分明涌起了揶揄之意,洛书气的鼻子冒烟,这家伙真会玩文字游戏,臭不要脸! 见她别过脸去,叶沉眼底笑意更甚,“嗯,很白,很美” 轰,她的脸烧着了,洛大人此刻终于知道什么叫吹胡子瞪眼了,她狠狠的跺了叶沉一脚,又顺脚碾了碾。 叶沉冷不妨中刀,低声痛呼,最毒妇人心呐! “把尸体送到彤轩阁!” 她头也不回,扔下一句话,大步离开! 彤轩阁 她命人从云德山庄外的河里,运了几箱冰块。 将尸块摆在冰上,点了熏香,在迎风口上。 叶沉带着贺涛和王锡爵坐在外堂,一副随时要听她汇报的样子。 洛书带上手套,“从外表的形态来看,这十组都是女子的手臂,且从对称性和指甲长短手指粗细的程度来看,这应该是五个人身上的手。”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发现?” “什么” “这些手臂都是死了有段日子的人身上的!” “这是何意?” 叶沉放下茶杯,对此表示不解。 洛书指了指其中一块手臂的内侧,“请看这里,此处皮革样化严重,尸斑已呈紫红渗透状,且部分组织已经发干,不像是新鲜尸体上的。” “那这手臂焦黑你又做何解释?” 王锡爵问道。 “如果是火烧的话,尸块不会呈这种程度的腐坏,它不均匀,有的地方甚至都还保留着原来的颜色,若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被雷电击的!” “雷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外焦里嫩 第五十三章 “你说是雷电霹的,可有证据!” 洛书道“当然,每年夏季荒野外的一些高大树木都会遭受雷电的袭击,而雷电具有迅速猛烈的特点,所以被劈裂的树都会是外焦里嫩。因为受热不均匀所以才会产生这种碳化的表面,而非是用火烧!” “呕!” 叶沉的眼角抽了抽,强迫自己别开视线不去看手臂! 章猛带着几个御林军新兵,偷偷瞥了一眼冰块上的手臂,转头吐了。 “抱歉,我用词不当” “所以才会造成了尸块只有表面碳化,焦黑,而里面的肌肉组织却保存良好!” 她拿起刀,划开了焦黑的皮肤,里面紫黑色的肌肉组织露了出来。 “我对验尸并不是很精通,现在无法判断具体死亡时间和致死原因,当务之急,是需要将这十具尸首的其他尸块找全了,确认死者身份,才能找到凶手!” “当然,如果有仵作那就更好了。” 事实证明,事关皇帝安危的案子,官府的办事效率出奇的快。 仵作找来了三个,并且给出了确切死者身份的信息——女子,二十岁到三十岁上下,死亡时间在三个月以内,死亡原因暂不明确。 洛书看了一眼白布上的焦黑尸块,觉得能给出这三个信息,也算不错了。 “殿下,臣请求增派人手,对发现尸块的地方进行重新搜索,同时以这个地点向周围辐射三里地,同时派一队人马沿途向周遭村落排查,半年内新丧的,死者是女性的,皆要一一登记在册。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叶沉对身后的江旼挥手,“从御林军抽调一队人马,按洛大人吩咐的去做,沿途排查。” “是” “章猛” “在” “抽调三十人,去后山” “是” 他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却没有人发现,洛书在他安排章猛去排查时,眼角浮上一抹异样之色。 “下官还要去见一人” “谁?” “伯颜” 云德山庄,做为皇室第一庄园,每年的迁徙必不可少的人,便是太医。 往年太医院往往只会有院正聂寮带着其门下的几个高徒来。 但今年,隆庆帝面前的第一宠妃梅妃身体似乎不是很好,指名了伯颜的跟随,所以才有了今日这般情形。 洛书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很意外,以伯颜那种性格,多说一个标点符号都会觉得累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怎么会主动要求到这来。 其间她也曾经怀疑,是否是梅妃要求他给隆庆帝配制点壮阳药,或者是给哪宫里的妃子下点堕胎药之类的事,被他给拒绝了,所以才下手除掉他。 但是从贺涛那听说,皇宫里已经近三年没有添皇子公主,而梅妃这几年几乎已经成了专房之宠 那么就此看来,这条线是行不通的了。 同僚陷害? 伯颜师承医圣,在长安城有神医圣手之称。 但性情古怪,不喜与人结交,救人也是看心情,再不然就是等价交易,拿他想要的药材,换他的出诊。 不过这种机会也是极少,他每个月只有四天休沐,而其中逢单月是去山间采药,只有双月才会在家中。 而且只有他找不到药材时,才会放出消息,对外出诊,江湖之上被他救的人虽不在少数,但也都是利益交换,社会关系也算是简单。 也许,这也是为何他会拥有白獭髓这种疗伤圣物吧。 灵鹊宫外已被黑衣御林军包围住了。 虽然他的嫌疑最大,但皇帝还是很给他面子,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一切待遇皆如从前。 洛书来时,他正坐在灵鹊宫前的空地上,研磨药材。 白衣广袖,不染纤尘。 清远忧悒,蕴集儒雅,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听到有脚步声,他也不抬头,“来了!” “是” 洛书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 看着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的各条草药间纷飞。 “先生有白獭髓?” 伯颜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有,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洛书正色,“好,我会帮你洗脱嫌疑。” 伯颜听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一双漆黑如星辰的眼底,笑意浅浅,带着戏谑,带着揶揄,甚至带一点讥诮。 “不必,我没做的事,就是没做,别人怎么想,我没兴趣理会。” 说罢他起身,向着屋内走去。 洛书有些尴尬的呆坐在那里。 本以为与他做利益交换,哪知人家一身傲骨根本不屑与你做交易。 你眼里的好东西,疗伤圣物,在他眼里估计就和眼前这种各色的药草一样吧。 “拿去吧” 伯颜拢了拢衣袖将一个鬼胎青瓷瓶扔给她,又复坐了下来。 “这东西虽好,但于我无用,不如送你。” 洛书摩挲着还沾着些许温度的瓶子一时语塞。 她在某些方面并不擅言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沙沙的磨药声掩盖。 她一回头,正看见灵鹊宫内,摆着一个琉璃制的空瓶子,若她没有猜错,那里应该放着一颗人心吧。 他是医者,定然是要研究那些标本。 “我不会白拿你的东西!” 洛书攥紧了那小瓶子,起身离去。 时至傍晚,小桃拿着一卷画轴送来。 伯颜接过打开一瞧,眼底涌起惊异之色,“这是?人心构造图!” 小桃笑了笑,“我也不是很懂,这是我家大人画的,晌午回来之后,她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画好了便让我给您送来,说是也许对您有用,也算是对您赐药的谢礼。” 伯颜清冷的眉眼难得露出一丝暖意,“替我谢过你家大人。” 言毕拿着画卷回去。 疏疏落落的几点星辰,一轮皎月当空,显得格外的森凉。 彤轩阁内,灯火通明。 那一扇半开的窗后,映着纤细的影子。 洛书正对着焦黑的尸块发呆。 已经过去了一天了,派出去的两队人马,还没有消息送回。 究竟是谁挖出的这些女尸,为何会被分尸,又为何会出现在皇家园林里,是什么让她们变成焦炭! 这些女子,又是因何死的! 一系列的疑问在她脑子里冒出,却是半点头绪找不出。 小桃进来时,她依旧在发呆。 “小姐,我回来了。” 洛书回头一笑,烛光映得少女的脸色有些苍白,“白獭髓晚上涂抹才有效,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味道 第五十四章味道 云德山庄的清晨是静谧的。 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没有沿街小商贩的叫卖,彤轩阁前的那一颗梧桐树竟然长出了嫩绿的枝叶,错将这冬日认做了初春。 洛书站在那颗梧桐树下,看着树枝间绕飞的鸟雀,走神。 “洛大人,陛下有请!” 来人是德馨殿前的小太监。 “有劳公公带路。” 她笑了笑,跟着那小太监向德馨殿的方向走去。 白日里的德馨殿,没有了夜晚里的灯火通明,显得低调而朴素,大殿里的铜鹤延年香炉,一夜未燃尽的瑞脑香,覆盖于香灰之下,在大门开起的瞬间,闪动了星火的光。 隆庆帝端坐在大殿中央的龙椅之上,单手支撑着脑袋,显得很是疲惫。 眼下极深的青黑色,显示出昨夜他的睡眠状况。 听到脚步声响,隆庆帝抬起头来,洛书还未跪拜,他便挥手,“这里没外人,免了这些虚礼吧。” 洛书垂手而立,静静的等着隆庆帝的问话。 “那些个断臂查的如何,案子可有新的进展?” 洛书道“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新线索。” 隆庆帝叹了一声,狠狠的揉了揉眉心,“洛卿阿,朕知道,你心里不服,这件案子本该由刑部管,却推到你顺天府尹的头上,朕虽知其不妥,但依旧同意了,实在是那些废物不顶用,朕指望不上!” 洛书赶忙道“陛下信任至此,微臣着实惶恐。” 隆庆帝又叹了一声,满不在乎的挥挥手,“这里没外人,你不必拘礼,朕知道你是什么性子。” 洛书眼角抽了抽,我什么时候和你很熟了? “朕今日叫你来,就是要问你,你觉得凶手会是伯颜吗?” 洛书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恕微臣现在无法回答陛下,在所有的证据确凿之前,谁都有嫌疑。” “从他寝殿里找出的那颗人心唉。” 洛书道“陛下如果是因为那颗人心而怀疑伯医正,那么大可打消此顾虑了,那颗人心是存放了半年之久,而在后山所发现的尸体,死了不会超过三个月,况且那颗人心微臣也看过,从伯医正那里得知,应该为了给宫里的某位娘娘治心疾而采的!” 隆庆帝微微瞥了瞥头,洛书清晰的看到龙椅之后的帐幔动了动,后面似乎藏着人。 “心疾?可是伯颜亲口说的?” 洛书摇摇头,“伯医正为人淡泊性子冷清,在生人面前从不愿多说一个字,是微臣根据那人心之上的伤痕做出的判断。” “那么你的意思是,伯颜可能不是凶手?” 洛书抬头,见隆庆帝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睛里竟然有一种迫切之意,她一时无法理解,皇帝老子到底是让她说什么! “以微臣之见,伯医正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 她说完这句话后,隆庆帝长舒了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哈哈笑了两声,对着龙椅后面的那块帐幔说“爱妃,听到了吗?” 垂地的帐幔动了动,一角鹅黄百蝶穿花裙角闪动,有人聘婷而出,不是别人,正是梅妃。 她温柔的笑的如同一汪清泉,怪道是人说醉卧美人乡,怕是昨夜隆庆帝被她吹了一夜的枕边风,也没睡好吧。 洛书行礼,“见过梅妃娘娘。” 梅妃看上去心情不错,保养的极好的皮肤看不出真实的年纪,“洛大人免礼。” “谢娘娘!” “不瞒洛大人,伯医正寝殿里的那颗人心,是为了给本宫医心疾之症的,本宫自三年前,便一直觉得心悸胸闷喘不过气来,找遍了天下名医都查不出症状,幸亏是伯医正,神医圣手,否则,本宫怕是活不到现在,但伯医正说,他所配制的药,虽能缓解,但无法根治,若是想彻底根治,需要换心之术。他说这种换心术他还不是很熟悉,需要再过些时日” “没想到,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唉” 梅妃叹了一声,秀丽的双眉紧蹙。 “娘娘,为何这件事情,昨日不在朝堂上说,也许伯医正就不会被误当做凶手了!” 隆庆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梅妃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笑了笑,“洛大人初入官场有很多事情不了解,也属常事,昨日那些人,并非全是忠于陛下的,倘若本宫将这些话说出,那定然认为本宫是在有意袒护,惑乱圣听,红颜祸水了” 言毕,意味深长的看了隆庆帝一眼。 洛书半垂着眼眸,心想,你不就是说昨日那些议政人群里有太后的人嘛! “微臣认为,食君俸禄为君分忧,臣者,忠君也,若非如此,如何对得这一身官袍!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的信任!” 梅妃看了隆庆帝一眼,笑了笑,“臣妾就说吗,洛大人与众不同,陛下今日可信了?” 她语气娇嗔,带着未女儿的娇俏。 隆庆帝一把将她拦到龙椅之上,朗声一笑,“洛卿阿,今日你所说的话,朕希望你能记住,你退下吧。” “是” 她躬身退下。 隐隐听到身后女人嘤咛呢喃之声,像是在说心口不舒服之类的,紧接着便听到隆庆帝对身边的宦官道“传聂医正来诊治。” 同时又安慰梅妃,说伯太医现在不太方便之类的云云 洛书从德馨殿出来后,抬头仰望天空,缓缓关闭的那扇大门,隔断了身后的呢喃软语。 她恍惚天上一个惊雷,摸了摸带着人皮面具的脸,低头看看被自己捆绑的已经近乎平坦的胸,觉得自己活的真是太!糙!了! 前世不忙的时候还知道敷个面膜,到了现在,天天带着面具,都快捂出毛囊炎了。 她叹了一声,缓缓走下台阶。 迎面正有人拿着药箱匆匆赶来,那人一身绛红色衣衫,应该是太医院的人,在匆匆经过她身边时,洛书嗅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 那气味掩盖在樟脑香之下,若有似无。 但她天生嗅觉灵敏,被她捕捉到了! 那人走的也快,一手拎着衣角,一手拎着箱子,那味道并不像是从箱子传出,到像是从他身上飘出来的。 洛书站定,望着那绛红色衣衫的男子,进了德馨殿的大门,方才问身边引路的缓缓,“这位公公,刚过走过去的是谁阿。” 引路宦官道“他呀,是太医院的头,聂寮,聂太医,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洛大人不常进宫,怕是不认识他。” “哦?原来如此!” 从他身上飘来的那味道,可真是熟悉阿! 焦糊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敬谢不敏 第五十五章敬谢不敏 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缝隙里长了斑驳点点的青苔,引路的宦官在前面踩着小碎步。 冬日的暖阳洒在她头顶,一颗小石子无声滚落到她脚下,她忽然停住脚步,笑着对引路宦官说,“有劳这位公公,到这里就好了,前面的路,我识得。” 那小官宦不愿意走这条小路,搁的脚疼。 奈何大总管吩咐非要让他带着洛大人走小路,以免被人发现,如今被领路的人自己知道路了,那是最好不过。 赶忙翘着兰花指拎着衣角离开。 洛书站在原地,看着小官宦离开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收。 她抬头见前方不远处的一颗梧桐树上,稀疏的绿叶间,一人衣角垂落,眼神深邃而嘲讽的看着某个方向,“他给你说了什么,鬼鬼祟祟!” 洛书哭笑不得,“鬼鬼祟祟的人怕是阁下你吧。” 叶沉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下来,身姿飘逸如仙,带着淡淡冰凉薄荷的香气,“他找你做什么?” 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只不过脸上还带着前日被自己打的伤,淤青已消退了些,看上去还是有些滑稽。 洛书一副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他“让微臣表忠心!” 叶沉半信半疑,讥诮一笑,“你知道你对本王说谎会有什么后果吗?嗯!你要站着说,还是要躺着说” 他一步步欺身上前,眼底浮起一丝揶揄之色,大有很想看看你衣服下面穿是的什么颜色的内衣的架势! 洛书赶忙环顾四周,见此处荒僻四下无人,这家伙又这么变态,万一有什么想法 “哎哎,你、你先等等” 叶沉唇畔漾起弧度,一抹狐狸般得逞的笑弥漫开来,“想清楚了。” “其实不是他,是梅妃,她只是想知道焦尸案的凶手会不会是伯颜,怕自己以后的病没有人医,然后趁机对我敲打敲打,仅此而已!” “那女人也在?” 叶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继续上前。 洛书一边倒退一边抬手制止 “我说的全是事实,绝对没有骗你。” 叶沉轻笑一声,低沉而醇厚,他环抱手臂自上而下的看着她,似笑非笑。 洛书被这家伙的眼神看得发毛,咽了咽口水,“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 “洛大人,原来你在这里!” 两人回头,只见赫连玦一身黑袍负手站在鹅卵石小径的尽头,笑意浅浅,疏朗的眉峰,如碧云遮蔽的远山,在清寂的夜里,响起微微的古调。 那是关山大漠外的荡气回肠的相思赋,是西北旷朗的草原上狂野不羁的赛马吟。 他缓缓步上前,对叶沉微微点头行礼。 “楚王殿下也在,好巧。” 叶沉讥诮一笑,“不巧,本王出现在哪里都不巧,巧的是五皇子您。” 两人对视一眼。 洛书只觉得天上一阵惊雷闪电,噼里啪啦的响,处于目光交汇处的她,一阵外焦里嫩。 赫连玦率先将目光收回,温柔的对洛书道“昨日才听说,山庄里发现了焦尸,想来看看好不好。” 洛书尴尬,“好的很、好的很。” 赫连玦道“刚去你的寝殿,看见一些人抬着几箱东西进去了,却不见你在殿内,听门守说你被陛下招去问话了!可是此案凶手抓到了?” 叶沉嗤笑一声,“五皇子过问的怕是有点多了,我天朝定会保证五皇子及其部下的安危,不会让凶手找到下手的机会!” 言下之意,你这家伙找到这里来,就是害怕凶手害你! 叶沉这家伙说话真不是一般的毒。 赫连玦当然听出他弦外之音,也不恼,“是吗?既然如此,那还真是有劳楚王殿下了。只不过在下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可否请洛大人带路,送我回灵鸳阁!” 洛书刚想拒绝,就听身边那人悠悠的拍了拍手,立马有人从不远处小碎步跑来。 叶沉似笑非笑,“我天朝的四品大员,不是给别国人引路的,你,带五皇子回灵鸳阁!” 赫连玦眼底晦暗不明,似嘲讽,似讥诮,却没有怒气。 身后那宦官上前,为他引路,方才离去。 洛书上前一步试探性的问道,“你与他有仇?” 叶沉淡淡的俯视她一眼,“没有!” “那为何还要这般往死里得罪?”洛书悻悻的问。 “看不顺眼!” 某王爷气人不成,反把自己气着,大步朝前走去。 头也不回的喝了一声,“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等着用午膳阿!证据都给你找来了,还不快去干活!” 洛书嘴角一抽,果然,具有资本之义阶层的剥削气质。 她在心里暗骂了两声变态之后,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某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脸色才好看些,“洛大人,本王以你的上司的身份警告你,离那家伙远一些,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小声嘀咕着。 叶沉听见装做作没听见。 天地间只剩下两人簌簌的脚步声,洛书觉得这种安静有点尴尬,没话找话说道。 “没想到这个王大人,竟然如此敢于直言,真是佩服,一身傲骨,天下文官的典范!” 洛书想起昨日议政时,王锡爵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伯颜时,仗义执言的样子,不禁佩服的说道。 “王大人,王锡爵?” “是阿” “哦,他有十七个老婆。” 洛书“” 这家伙真是个话题终结者,好好的天又被他聊死了。 叶沉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洛大人,本王奉劝你一句,没事不要再跑到荒郊野外去洗澡了,带则衣服丢了是小事,丢了别的,可就是大事了!” 洛书登时觉得怒火直冲天灵盖,想起这家伙跟踪自己,偷藏衣服,还观摩自己裹胸布的种种劣迹。 她鼻孔冒火,怒瞪他一眼,“敬谢不敏。” 说罢还恶狠狠的踩了他一脚,趁着某人还没暴跳起来,拎着裙子,一溜烟跑了。 叶沉痛呼一声,看着离去人的影子,浅浅一笑,“在我面前还端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蛛丝马迹 第五十六章 御林军小分队的办事效率还是比较高的,毕竟是皇帝老子亲自下的命令嘛! 洛书进门时,正看见作弊组组长,章猛同学,正嘿哈嘿哈的抬着箱子,那箱子也不算大三尺见方,倒像是里面装的东西沉的缘故。 “这是什么?” 洛书进门便问。 章猛嘿嘿一笑,“这不是让找证据吗,我们在后山上发现的看着应该有用,就给你抬过来了。” 洛书又不指了指另一边站着的几个人,“他们是谁?” 章猛道“这几个人应该是贺大人找回来的” “好我知道了。贺大人去了何处?” 章猛环顾四周,方才道“刚才还在这,一会子功夫不见人影了。” 洛书点头,见那几人拘束的站在那里手不知往哪放好的人,心中一酸,这些个普通百姓,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孩子的尸体被人挖出的事情吧。 “几位远来辛苦,来人,上茶。” “下官乃是长安城顺天府尹洛书,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一问各位先生,请几位务必实话实说,不要隐瞒!” “是、是,草民一定、一定” 为首的那一人,恭谨的说道。 贺涛从外面走进来,递给了她一本册子,“这个是这些人的资料,你看看能找到什么线索?” 花厅里,率先进来的男人,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鬓角斑白,脸色沧桑,“洛大人!” “这位老伯,请问你怎么称呼,哪里人氏?” 老者道“草民张睿锦城人,做香料生意。” “张老伯,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您心里会难过,但是事关你女儿身后之事,还望您能见谅!” “大人,您有话就问吧,草民已经做好准备了。” “您的女儿是在今年十月初三去世的,您具体说一下她的年龄,身高,因何病去世,去世前有没有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或者遇见一些奇怪的人?” 张睿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动了动,看上去像是蒙了一层雾气,“我女儿今年走的时候,才刚满十七,我老来得女,就这么一个孩子,今年她刚过十七岁生日,就开始出现发烧,昏厥,食欲不振,看遍了所有的大夫,都没找出原因来,最后草民那可怜的孩子,在十月初三的晚上,撒手人寰了” 他拿起有些皱褶的袖子擦拭着眼角,略显的沧桑的鱼尾纹中夹着泪珠,闪闪发亮。 “你是说,她在死前出现达发烧,昏厥食欲不振等症状?那当时都找了哪些大夫,他们都怎么说的?” 张睿长舒一声,目光空远,“那些个庸医,都说是生产时胎中不足,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也不再给开药,就让用人参吊着可怜我那孩子,眼睁睁的看着就这样死在我们老两口面前!” 洛书认为,发烧,呕吐食欲不振,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是某种生物碱引发的中毒,但一时仅凭借张睿一席话是极难证明的,除非有懂行的人,做一个毒检,来确认究竟是什么毒引发的死亡。 “你可还记得当时给你女儿看病大夫的名字,住址。” “记得记得” “去外面,找那位贺大人登记下来。” “是” 但就当下的情况下看,实现的可能性不大了! 张睿被人带了下去,好生安置了。 洛书并没有让他直接离开,她认为后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他们在场。 比如若是发现尸体时,需要让亲属来指认,认领,重新安葬,等问题。 第二个是个中年妇人。 她一身粗布衣衫,脸色黝黑,头上的包头巾也旧的翘起了边角。 “大、大人!可是俺犯了什么事吗?” 她窘迫的打量着屋子,颇有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洛书道“这位大娘,不必害怕,下官有几个问题需要找你确认。” “大娘贵姓,家是住何方,您的孩子是何时离开的?离开时年龄多大?” 她一连几个问题问的飞快,大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怔怔的坐在那时,手足无措。 “俺,俺叫刘翠花,家是平阳县刘家村,孩、孩子是,是今年九月三十那日走的,死的时候十九岁!” “大、大人,您问这些做什么,是不是俺闺女犯了什么事” 她说到这些时,已有些激动,挣扎着坐起来。 洛书示意她稍安勿躁,“不是,前几日在后山有人发现了尸块,本官怀疑有人蓄意破坏尸体,制造恐慌!” 刘翠花惊的瞪大了眼睛,“难道,难道说是有人挖了俺闺女的坟!” “现在还不确定,需要找到尸体再说,现在本官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便是。” “好、您问、问!” “您女儿是因何病故,是什么症状,都找过哪些大夫,吃过什么药,见过什么人,有没有让你觉得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 “我家囡囡是高烧,呕吐,还有,眼白都变成黄色了,就请了一个大夫,说是胎里不足,本就活不过二十岁,可是,我家囡囡从生下来就身体健壮,怎么可能会是胎中不足!” “你请来的大夫可识得,他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叫什么名字?不太记得了,但知道他住在哪?” “好,你把大夫的住址告诉外面的那位贺大人!” 刘翠花准备起身离开,忽然又复回来,问道“洛大人,难道俺家囡囡不是病死的是,是被人杀的?” 洛书抬起头,看见刘翠花浑浊的眼底漫上一层水雾,斑白的两鬓从破旧包头巾里露出,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她长舒一声,“暂时还不清楚。” 刘翠花眼中燃起的光,瞬间熄灭,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痛意又瞬间浮现,她步履蹒跚的向外走去。 洛书盯着她痴肥的背影,忽然开口“你放心,若真是被人所害,我定会要为她寻出凶手!” 刘翠花没有回头,用手捋了捋落出来的碎发,点点头,缓缓离去。 午后的阳光,自西窗下照进来。 落了一地的光影斑驳,十万里长空无云,远处巍峨山峦连绵起伏,有阵阵的瑞脑香氤氲缭绕,摆在窗台上的那盆水仙窜出了花键,淡白色的小花朵藏在夹叶里,也不知是否是天气太过温暖,那花朵还未长出,便枯死在了花叶内。 洛书站在窗前,看着那还未长开,便已枯死的花,想着今日来山庄的死者父母。 果然,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巧合,不过是有心人的预谋。 那个躲在黑暗里,投毒杀人,让十条花一样的生命陨落的人,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为情杀,不为仇杀,却又在她们死后挖坟据墓,碎尸毁身! 是什么样的动机,让他这般疯狂! 咔嚓! 天际之遥忽然传来一声惊雷,直贯云霄,割裂天幕。 刚刚还是晴好的天,瞬间被黑云遮蔽,狂风怒卷,飞沙走石。 大雨瞬间瓢泼而下。 洛书小心翼翼的关上窗子。 一回头,正见某人懒洋洋的坐在她的位置上,拿着那一本笔录欣赏。 “这里经常会打雷?” 叶沉道“何时经常,此处地理位置特殊,常年雷电不断,否则又如何能造出这等景色。” 洛书点点头,恍若未闻。 雷电!地理位置特殊! 她只觉得脑中一个想法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闪而过,“你可有这里的地图!” ------题外话------ 有奖竞猜,凶手是谁,可以留言里冒泡,作者君今日心情不错,答对有奖励,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心理安全区 第五十七章心理安全区 横贯天际的惊雷轰隆隆的响着。 室内光线昏暗,小桃进来点起了蜡烛。 见洛书正趴在桌子上盯着那张地图圈圈划划。 “大人,那几位家属都安顿好了” 叶沉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并示意她出去。 小桃看了两人一眼,放下茶盏悄声离开。 “平阳,锦城,刘家村,岳安县” 她拿着笔,指着简单的地图上的所标注的几个点,对叶沉道“凶手就在山庄内。” 叶沉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你如何推断出的?” 洛书笑了笑,那种成竹于胸的自信,在昏暗的烛火下异常的耀眼。 “看到这几个标注的地点了没,都是在云德山庄为中心,向外辐射五里之内的,凶手之所以会挑这几个地方下手,是因为这里符合他的心理安全区,一旦超出了这个范围,一则他不熟悉路况,二则,他没有安全感。” 她抬头,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叶沉,拿着笔杆点了点他的肩膀,“是不是理解不了,那也没办法,毕竟不是每个人的大脑皮层沟壑都很深。” 说完也不看这家伙不善的脸色,径直向外厅走去。 雨声很大,扣击在青瓦之上,风刮着檐角上的铜铃沙沙作响,叶沉低头看了一眼她刚才拿笔杆点过的痕迹,唇畔勾起一抹笑意。 浅淡如风,魅惑如月,天人之姿。 叶霁与贺涛进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副场景。 叶沉站在书案前,低头盯着自己的衣袍傻笑 贺涛疑惑的看了一眼洛书离开的方向,眼中浮起一抹古怪的神色,难道殿下有龙阳之好?以后还是与他保持距离的好,万一他把恶魔之手伸向俺这种纯情小男人怎么办! 叶霁道“十四叔” 叶沉恍然,“来了。” “洛大人这边可是有眉目了?” 叶霁问。 “皇兄那边怎么样。” 叶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隆庆帝。 “好的很,只不过梅妃心病又犯了,伯颜被软禁,只能叫聂寮去看了。” 贺涛一听聂寮的名字,瞬间也来了精神,他贱兮兮的往前一凑,“两位殿下,你说这梅妃是不是看上伯颜太医了,所以陛下对伯太医出手,但一方面有碍于医圣伯仲的面子,所以没下死手,拐弯抹角的给他安了这样一个杀人的名头,想要教训教训他。” 叶沉“” 叶霁“” 叔侄两人给了他一记傻子请闭嘴的眼神。 “洛大人说的对阿。” 叶沉懒懒往椅背上靠了靠。 贺涛笑嘻嘻上前,“说了什么。” 笑了笑,叶沉缓缓吐刀,“说你,大脑不怎么样,小脑还不错。” 贺涛中刀吐血,躲到一边画圈圈去了。 叶霁朗声一笑,坐在了叶沉对面,拿起书案上的地图看了看,“这是什么意思。” 叶沉揉揉眉心,“心理安全区。” “心理安全区?是什么东西?” “大概就是凶手认为的相对安全的作案范围!” “洛大人说的?” “嗯。” 叶霁“哦嗯。” 叶沉听见语气里带着揶揄之气,拿起一本书砸过去,“没大没小!” 叶霁哈哈一笑,抬手接住,“我是觉得皇叔您改变了不少。” 叶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什么?” “没什么?” 叶霁见他脸色不善,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进去。 “没什么还不滚” 说着又拿起书案上的东西向他砸去。 叶霁上蹿下跳的躲开,“您这是害羞了吗?” 贺涛从墙角伸出脑袋,“害羞什么?” “你跟他一起滚!” 某人气极而恼,低喝一声。 原本极安静的室内,忽然热闹起来。 洛书从屋外拿着册子进来,见三人正打的火热,“怎么了?” 叶霁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说了十四叔两句不对症的话,他要杀人灭口了。” 贺涛从旁附和“对,就是!” “不对症!不对症?”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恍而过,快的都还不及抓住,便消逝了。 她拿起那册子恍了恍,对贺涛说,“劳驾贺大人,画圈的这几个大夫给抓来,我有话要问。” 贺涛接过册子一瞧,无奈耸肩摊手,“早在登记这些大夫的名字时,我便已派人捉拿,但很不幸,但凡是名册上的人,一月之内,暴毙而死。” “一月之内?” “不错” 贺涛难得不是嘻嘻哈哈,这家伙虽然大脑不怎么发达,但做了这么多年的大理寺卿,一些凶案的直觉,还是敏锐于常人。 “线索只能到这里。”贺涛叹了一声,有些无奈。 “被损坏的尸体可有找到?那原女子原来的墓穴还在吗?” “墓穴里的棺椁被人挖出来,又被原封不动的埋好,因为时间太久,周边痕迹清理的很干净,不过这并不像是团伙作案” 贺涛分析着。 叶霁道“可是凶手要那些尸体做什么,如果说他千方百计的把人毒死,然后用尸体,为何不会义庄直接找那些无人认领的?” “义庄里的尸体年龄与性别,死亡原因无法控制,况且义庄的所有尸体都是登记在册,若冒然偷走,定会引来官府追查,凶手不会自投罗网。”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判定,伯颜不是凶手的?” 洛书笑笑,“伯医正没有作案的时间,从那些尸块刀口的横切面来看,至少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而那一个月,他远在长安,根本没有时间去挖尸体。我总觉得凶手的目的并不单纯,他似乎并不是因为杀人而毁尸,或者那些尸块上的焦黑是做某种实验而形成的,也未可知!” 叶沉半闭着眼眸,烛影昏暗,他睫毛极长,在眼底投下淡淡的影子,“或者,与这雷电有关。” 他缓缓抬头,横贯天际的闪电,瞬间将室内照亮,一声霹雳惊响,远山上的一颗树自根部断裂着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雷电之怒 第五十八章雷电之怒 一道橘黄色的闪电劈裂长空,远山之上的那棵柏树几乎是在瞬息间从中间劈裂。 大雨瓢泼而至,将那天雷之火浇灭,被劈裂的树干,露着白森森的木茬子,因雷电而烧焦的地方并不均匀。 洛书看了叶沉一眼,“这山庄里,有没有一块空旷地高地,可避雨,避雷,但又隐蔽,不易被察觉的地方,或者说,一处废弃的旧殿,庙宇,山洞之类的去处?” 叶沉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叶霁。 两人目光交汇,两者一言未发。 “有” 说话的是二傻子贺涛。 他此言一出,便觉两位爷的气氛不对,知趣的闭上嘴巴。 洛书将叶氏叔侄神色古怪,知其中定有什么不可直言之处。 她也不是急性子的人,虽说这案子是隆庆帝委派给她的,但毕竟只是个从旁协助。 况且伯颜又是叶沉的好基友,和自己也不过是两三面之缘,脾性古怪,不易相处,虽然给了自己白獭髓,但谁知道那是用什么方法得来的。 她这几天脾气有点不太好,心道可能是生理期的激素紊乱,造成的内分泌失调,情绪容易失控,容易郁闷,容易暴怒 这有点不像她阿 这一切的开始,要追溯到那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她正优哉游哉的泡温泉 被一个登徒子趁虚而入,抢走衣衫 洛书的脸开始有些发热,隔着面具,起了一层淡淡的粉。 “洛大人,您没事吧” 二傻子贺涛,顶着他那一张甜瓜脸,关心的问了一句。 叶氏叔侄的眼神沟通结束了,转而将目光移向她。 叶沉率先开口,“你为何要找那里?” 洛书纳闷,“那里,是哪里?” 您就不能说清楚点? “是一处与我叶氏皇祖有关的一个人的宗祠” 洛书再次一脸懵逼,第一您这王朝在俺学的历史之上是不存在的,第二俺刚来不久,实在不是很清楚您老祖宗的发家史? 正史没有记载,野史没空看,俺哪知道有叶氏皇祖有关这四个字的人是谁? “禁地?有沼泽?有野兽?” 叶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为何会这样问?” “除此之外下官实在想不出您叔侄二人提到那里时,会出现这种表情?如果没有沼泽,没有野兽,没有鬼怪的话,我猜凶手极有可能是隐藏在了那里行凶,虽然到现在为止,还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 叶霁看了叶沉一眼,后者点点头,他方才说道“洛大人,实不相瞒,确有这样一处地方,但那里不是宫殿,不是庙宇,而一处坟墓,直接开凿在山体之间的,但因为那里位置特殊,所以叶氏子孙终生不得登上。” 洛书抬抬眼皮,再次上下打量这两人一眼,他什么意思,叶氏子孙终生不得登山? 她不姓叶,就可以登山? 万一那里藏着他们叶家江山的秘密,岂非她一条小命能解决的问题? 叶沉端起了茶杯,修长的手指拿着盖子有一下无一下的拨弄着茶叶,缓缓开口,“这是一件六百年前的旧事了,你说的那处地方,叫惠瑶祠,从高祖皇帝传下的口谕,享受叶氏子孙的香火供奉,但是从十八年前,也就是隆庆元年开始,陛下已下令,叶氏子孙不得入内。” “隆庆元年?十八年前,那岂非到现在为止,已经很久没有人去了?” 洛书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叶氏叔侄对视一眼,眸底光影晦暗变幻,同样是一副静若深渊的眸子,看得人心神不宁。 “此事需要禀明陛下,否则定以欺君治罪。” 洛书眼角抽了抽,脸色不善,没人权,查个案子,找个凶案现场,还需要去向上级申请。 叶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此事,就交由洛大人去回禀吧,带本王,皇七子,和贺大人一起就可。” 洛书瞪了他一眼“为何是我?” “皇宫水深,阁下水性不错” “” 洛书心道,你这家伙真是好生不要脸阿。 高祖时便已享受香火供奉的祠堂,却因为隆庆帝继位之后,肯定不知哪里惹怒了他,才将那处享受叶氏供奉了近六百年的不知道是谁家的祠堂给停了。 聪明人都知道趋利避凶,若真是以这种理由去找隆庆帝要批准,还真是勇往直前的找死阿。 夜深人静。 一弯月色清清,一片苍翠的山脚之下,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洛书仰着头,看着疏落的星光,看着陡峭笔直的山峰,十分不解的问了小桃一句,“你找的好去处就是这里?” 小桃四十五度忧伤的仰望天空,咽了咽口水,“小姐,若是我自己一人,尚可,但是带着你,嗯有些困难” 洛书头上一阵黑线,几声乌鸦从头顶飞过,“难道就没有正常点的路?” 她在心里咆哮,这是人走的路吗,分明是鸟走的路! “有” “为什么不走?” “您不是说要低调行事高调做人,不能让人看见吗?” 洛书无声叹息,“小桃阿,你知道吗?上帝是公平的,他在为你关了一扇门的同时,还会用门夹你的脑子!” 小桃不解,“为何?” “因为智商低不用纳税,带我走人走的路!” 被莫名骂了一顿的小桃悻悻的点点头,实在不明白为何平日里看上去好声好气的小姐,这啥这几日脾气这么暴躁。 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 这一条冗长的山路,被废弃了近十八年。 因无人打扫,通往山顶的阶梯上,落满了树叶,踩上去吱吱作响。 她顺着那台阶极目望去,只觉得绵长蜿蜒,直入云霄。 两人脚程极快,眨眼功夫,便已到了半山之处。 “咿?” 洛书蹲下身,看着这青石板雕刻而成的台阶。 “小姐,怎么了?” “有些奇怪?” 洛书又复上了几层阶梯,又退了几层。 “好像从这里开始,有人打扫了!” 她指着脚下站着那处青石阶,“你有没有发现,从此处向上,阶梯干净了很多,一没有碎石,二没有枯叶,而山风是越往上越紧,这半山腰处,根本不可能会如此干净,显然是有人打扫了。” 小桃怯怯的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山顶,以及划破长空的一道橘红色闪电,只觉得后背一麻,“小姐,你可别吓唬我,难道说这祠堂里有、有鬼?” “怕什么,就算是有鬼也是个爱干净的鬼,走吧,上去瞧瞧!” 小桃咽了咽口水,紧张嘻嘻的跟在她身边,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 洛书哭笑不得,刚才还神气冲冲的女侠,如今吓成这副模样。 天越来越黑,越是接近山顶,山风越大。 小桃只觉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想着那几个被剁成尸块的黑碳一样的焦尸,虎躯一震。 环顾四周,只见丛林密布,山风鼓荡,忽然自那漆黑的树林之间,一道黑影飘过,当下觉得三魂去了七魄,“哎妈!鬼阿!” 嗓音直冲云霄,分贝刺破苍穹。 洛书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响的很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第五十九章 “你鬼嚎什么?” 低沉而慵懒的男声传来。 彼时天空之间一道惊雷横空穿过,正照在说话那男子脸上,那人一身黑衣,忽然开口一笑,白森森的牙齿,在电光之下格外瘆人。 小桃当即白眼一翻,吓的晕了过去。 那说话男子大手一挥,便将小桃扔给了身后的护卫,二话不说单手揽着洛书的肩膀,蹭蹭的奔上了山顶。 洛姑娘闭目调息,任略有些寒意的风吹的脸凉意森森,语气比这空气还要冷几分,“你有病!” 那人于头顶处低低一笑,低而醇的嗓音于这荒山野岭,月黑风高处,竟生无一种魅惑来。 洛书抬头,正见他下颌处精致的弧度,白皙如玉的脖颈处,象征阳刚之气的喉结微微震动。 她竟然生出一种想扑倒他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赶忙掐自己一把,暗骂自己禽兽,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色狼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她眼观鼻鼻观心,也不做挣扎,有人带着自己向上爬,总好过自己抬腿重力做功吧。 古代人就是厉害阿,动不动就飞檐走壁的! 飞檐走壁的古人忽然一顿,没了加速度,洛书觉得自己像一只断离弦的风筝,一下子甩到了一从干枯的灌木丛后。 因海拔地势较高干枯的灌木丛上早已挂满了冰雪。 洛书狼狈的将脸上冰渣子给抹掉,怒瞪他一眼,“你发什么” 那个疯字还未说出口,被他手掌捂住了嘴巴。 叶沉俯低的身子,悄悄附耳“别说话,有人!” 洛书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一片漆黑的山顶,于那森凉月色之下,隐隐可见不远处一堆不知是人的还是动物的白骨。 只觉得浑身寒毛一竖,虎躯一震,脑中瞬间迸出五个大字,九阴白骨爪! 难不成这个时代也有个黑风双煞!、 她竖起耳朵小兽一般的听着山风呼啸刮过崖顶,真怕冷不丁的传来一声贼婆子! “你紧张什么?” 叶沉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低笑一声。 洛书被他圈,目光直直盯着前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武功,叫九阴白骨爪!” “这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种用死人头骨来练功的阴毒功法!练这种武功的人通常是一对夫妻,江湖人称黑风双煞。” “哎哟!” 洛书脑门一疼,恼羞成怒“你干嘛打我!” “你这脑子出来的时候被门挤了吧。胡说八道什么呢,注意力集中!” 某男人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顺手指了指对面那块巨大山石后那一处移动的黑影。 “你看那是什么?” 洛书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森凉月色,疏落星子,洒在山顶之上,对面突出的那一块山石,在背光的地方,缓缓移动着。 月色西移,渐渐照在那块山石之后,一个消瘦的影子缓缓出现。 那人身高五尺上下,瘦骨嶙峋,看上去像是一个行走的骷髅一样。 那骷髅一样的人,挥舞着铁铲,一下一下的刨着地上的土,而他旁边正是一块黑乎乎的包袱。 一阵风起,后半夜的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那人刨坑完毕,正准备收工,忽觉得地上多了两道细长的影子。 他顺着那影子望去,只见两人笑意森凉的站在他面前,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那人嗷呜一声,浑身一哆嗦,将铁锹一扔,撒腿就跑。 已经步入捕猎范围的野兽如何能逃出猎人的手掌。 早已有人等候在各处出口,将猎物一网打尽。 当天边的第一缕曙光自云层间折射出时。 洛书已经站在了审讯室里。 她淡漠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瘦脱了人形的男子,“谁让你掩埋的尸体!” 那瘦成人干的男人,将脸别到一边,一副不愿合作的高姿态。 “你以为你不说,本官就拿你没办法了?” 她冷冷一笑,拿出一早小桃准备好的钳子,恶狠狠的想着,这种变态就应该让他吃些苦头。 一把抓起那男子的手腕,啪嗒一声抽掉了他一片指甲。 那精瘦男子嗷的叫了一声,疼的浑身颤抖。 “洛大人,陛下有请” 守门小太监站在审讯室外,战战兢兢的看着屋内,咽了咽口水方才说了下一句,“陛下着您带着这人去大殿,他要亲自审问。” 洛书哦了一声,将钳子扔下,吩咐人将这那精瘦男子带走。 其实她并非刑讯逼供之人,只不过这家伙触及了她的底线,蓄意破坏尸体,且性质严重! 隆庆帝也不知哪里来的兴趣,竟然亲自审问。 其实,在她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时,她便知道,这人不是真正的主谋,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帮凶,打下手,干杂活的人。 德馨殿站了两排人,嫌疑犯被御林军押在中间。 让洛书没想到的是,伯颜竟然也在队伍里。 蕴集儒雅,君子端方,纤尘不染。 叶沉站在群臣之首,一副事不着已,懒洋洋的模样,仿佛昨日和她一起上山顶抓人的并不是他一般。 隆庆帝眯着眼睛看了那人一眼,缓缓开口问“你,姓甚名谁,为何要杀人害命蓄意毁尸!” 男子半垂着眼睛,看向自己前面一尺三寸之地,拒绝回答问题。 押着他的御林军士兵一脚将他踢倒,男子闷哼一声,依旧未发出任何声音。 太史令离的最近,上前一步一把捏开他的下巴,起身回道,“陛下,此人是个哑巴。” “哑巴?” 隆庆帝身子向后靠了靠,有些失了兴致,他望了一眼洛书,“洛卿,这是怎么回事” 洛书答“微臣不知” “不知?他难道不是你要找的凶手?” “微臣并没有说,此人是凶手,虽然现场收集到的证据显示此人与焦尸案有关,但并不能证明此人就是那杀人毁尸的凶手!” 隆庆帝张了张嘴,显然是要说,既然不是凶手那你抓他干什么? 话到了嘴边,生生咽了下去,他轻咳一声,对着那哑巴道,“既然你掩埋尸体,那定然是受了凶手的指示,你是凶手的同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念于此安特殊,如果指认凶手,可从轻发落。” 哑巴在听到这句话时,脑袋动了动,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环视一圈,目光如毒舌信子一般,看得人脊背发毛。 最后他目光定在某处,缓缓抬起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众人一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禁长叹一口气,“伯医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生活总会出现一些让人蛋疼的转折和意外。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搬起了一块石头,准备当垫脚石,最后却砸了自己的脚。 洛书觉得之所以会出现这种问题,一方面是隆庆帝太过积极,证据没掌握齐全便要插手案件,另一方面是案件的保密性太差。 隆庆帝的问题,还有她自己的问题。 别人出现的毛病自己无权责令人家去整改,况且人家还是皇帝老子,你的衣食父母,这种想法放心里就好。 自己的问题既然出了就好好解决。 她一路顺着那条鹅卵石路,想着这件案子的头绪。 只觉得一阵头晕脑胀,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那个灭迹者刚被带到,就有人通知了隆庆帝。 按说休假期间,起个大早只为审个案子,这并不像是隆庆帝所为。 据她所知,隆庆帝自继位以来,并不能算得上是个勤政的皇帝。 难道说是有人故意通风报信?又或者让那个哑巴故意在百官面前指认伯颜! 这个人是谁,真正的凶手,或者是凶手的帮凶? “在想什么?” 洛书半低着头,一双黑色龙螭纹的靴角映入眼帘。 抬眼,正对上赫连玦若有深意的笑意。 她躬身退一步,“五皇子!” 赫连玦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抿了抿唇,无奈一笑,“你我之间,一定要这般见外?” 洛书抬头,淡淡道“殿下说的是哪里话,您本就是我天朝的贵宾,何谈见外之说!” 赫连玦苦笑一声,心道好不容易抓住单独见她的机会,没想到她竟然全都不记得了,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你是在为伯医正之事烦心!” 洛书见他态度坦诚,似乎也并不像是作奸犯科之徒,“是” 赫连玦见她态度有些松动,不由道“今日清晨我经过你的住处,见一个小太监在你门口鬼鬼祟祟,看那人背影,像是慈宁宫那边的人!” 洛书猛然抬头,“慈宁宫!” “不错,元太后曾照见过我,我对她身边宫人有些印象!”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多谢!” 言毕大步离开。 彤轩阁的偏厅里,有人斜斜卧在贵妃榻上,侧目望着箭步流飞而来的洛书。 “是慈宁宫的人!” 叶沉面无表情点点头,一副早已知晓的模样。 “伯颜被关押入天牢了。” 洛书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的事?” “一刻钟前,元太后亲自下令,说此等妖医惑乱宫廷,除之而后快。” “陛下呢!” “暂押天牢听候发落!” 洛书怒道“怎么可这般轻易定人罪状,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叶沉讥诮“不然你以为为何所有人都愿意做皇帝!” 他起身,甩甩衣袖,“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两日之内,他就要被押送回长安!” 走了两步,他忽然回头,那张一向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脸,竟然有些无奈,“此事乃我思虑不周!” “敌暗我明,谁也想不到陛下会参与进来” 洛书觉得这样的叶沉让他有些不习惯,私自去禁地抓人本来就是她的主意,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叶沉看着窗外萧疏的落叶,“是我没想到此事竟与她也有些关系。” 她?他?哪个它? “下官想找一个能擅丹青之人。” “丹青?” 叶沉略迟疑了一下,“找叶霁” 他丢下一句话便大步离开。 洛书站在门檐之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不回头,“那些挖出来的尸体运到了哪里?” 小桃拿了件披风盖在她身上,方才道“贺大人命人放在了后山下的冰窖里,就等着您过去。” “此事先不要通知受害者家属,你亲自去请七王爷,说我有重要事情相商!” “好” 小桃急步离去。 不多时,叶霁出现在了彤轩阁大门外,他没带侍从,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不用说也知道那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洛书道“有劳殿下跑一趟,下官有事相求,请殿下随臣来。” 叶霁也不问,紧跟在她身后,向着后山的冰窖走去。 因昨日之事牵扯皇家禁地被闯入,故意在抓了嫌疑人之后,并没有对外宣称是在惠瑶祠抓的,而隆庆帝并没有深问,真正的幕后凶手想必也怕人知道那山顶上的秘密,所以也并没有声张。 至于那哑巴准备掩埋的尸首,早已被贺涛带领的御林军小分队藏到了后山冰窖里。 洛书到时,尸首已被临时请来的仵作摆放好。 这些可怜的女子,生前死于蓄意谋杀,死后还被拿来分尸体,烧的焦黑,若真是天上有知,定然死不瞑目! 她掏出从伯颜那里拿来的手套,对叶霁道,“殿下,等会我会说些一人特征,请殿下按照我说的这些信息,画出人的形象来。” 叶霁一怔,“画她们?” “不,是凶手!” 叶霁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好,我尽量。” 洛书站在尸体前,仔细的观察着尸身,缓缓开口,“分尸的伤口整齐,没有粉碎性的撕裂,也没有粗暴的碎碴,但切口边缘有些重复的刀痕,凶手的眼睛可能不太好,准确的说是在晚上时,有些轻微的夜盲,从刀法上看,凶器应该是一把长约三寸的刀。他熟悉人体的构造,皮下组织结构,细致有轻微的强迫症” 洛书起身闭起眼睛,“他身高五尺三寸上下,皮肤白皙,温文儒雅,眼睛看人的时候会眯起来,极有可能有一只眼睛有些小毛病,在看人的时候会出现重影,尤其是在晚上,这应该是常年伏案灯下苦读所致,他不擅言语,不擅交际,喜欢专研,看上去有些迂腐,且对自己的夫人异常依赖!” 她脑海里瞬间飘过一个身影,那人清癯消瘦,拿着一个药箱匆忙向着某个方向跑去。 叶霁一开始有些手后,毕竟侧写这种技术含量极高的犯罪分析,对他而言还是有难度的,“洛大人,你如何知道他对自己的夫人有依赖!” 洛书围着那几处尸体看了看,“这几人的尸身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但是也只限于四肢,身体的其他部位都被保存的极好,有的皮肤还保持着弹性,并且给她们穿好了衣服,我在尸体上发现了这个东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抱歉我喜欢男人 第六十一章 “什么?” “铅粉,也就是画眉的所用的螺子黛。” 洛书指了指被切开尸体的断面处,那一点隐隐有黛蓝色青黑,隐于焦黑的皮肤之下,若不仔细查看,怕是极难发现。 “这几户人家的姑娘,根本没有可能用到这种东西,所以极有可能是从凶手怀里不甚掉出来的,至于为何会掉出来,应该是他眼睛不太好,趴低了身子” “螺子黛产于波斯,是进贡的圣品,每年也不过十斛,宫里的妃嫔都分不过来,如何能在这里出现?” 叶霁说的没错,这种贡品极别的螺子黛,是极难流入民间的。 “不过若以这个做为证据,那范围有点大。” 叶霁手绘图只出来一双眼睛。 洛书瞥了一眼,继续道“其实若是缩小凶手的范围,还是有办法的,波斯进贡的东西,都是详细记录在册的,而宫里的东西若是对外赏赐,内务府都会有记载,螺子黛珍贵,宫里受宠的妃也也不会得到很多,况且这几年与番邦交恶,螺子黛已经有一年没有进贡了。想来也不会太难!” 她吩咐了一声门外站着的侍从,“去告诉贺大人,让他派人去内务府调查近三年来宫里螺子黛的的赏赐情况,务必要在明日午时送到我!” 她上前一步,拿过叶霁绘的图,只见雪浪上仅描出一双眼睛。 她忽然拿手遮住了下半页空白的部分问道“你看,这像谁?” 叶霁拿远一些看了看,方才道“像太医院院首,聂寮!” “聂寮?” “不错,他是太后亲自提拔的院正,不过因为伯颜师承医圣,名气比他大些,所以外人只知伯颜不知聂寮!” 提到聂寮这个名字,洛书忽然想起那一日梅妃借着皇帝的名义招她入宫套话,她离开之后,有人拎着药箱从远处赶来,那人唯一给她留下的印象是身上一股焦糊的味道! “他可有眼疾?” 叶霁想了想,“你这样一说好像还真有,曾听人说过,他年少家贫,舍不得点灯,最后眼睛出现些问题,好在医术高明,又擅长妇科,少言寡语,让后宫里的女人很放心!” “那他可有妻儿?” “听人说他妻子年初时就命重不起,不知现在是何等光景。” 洛书点点头,不再言语。 叶霁回想她刚刚提问的那几个问题,恍然大悟道“难不成你是说这件事情的凶手是他!” 洛书没有正面回答,“殿下还有一件事情,劳您费心,稍后随下官去找那几位受害者家属,我怀疑之前给他们女儿诊断下毒的人是聂寮!” “好!” 叶霁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 洛书拿着叶霁手里的画像,“几位瞧瞧,当时给你们开药的大夫可是这人?” 最先开口的是刘翠花,她嗓门比较大,“对,就是他,当时俺家里蜡烛太暗,他好像眼睛不太好,都快趴上去了,就是他没错!” 另外几人也陆续点头,说是记不清样貌,但只知道那人眼睛似乎不太好,因为每次出诊都是晚上,加之这些家都请过很多大夫,有的已经不记得第一次出诊时是什么样子了。 离开时,洛书站在抄手游廊前,看着眼前连绵起伏的雪山,想起昨日自半山上开始清扫的山路,低声道 “仅凭刘翠花一人的供词还不足以证实聂寮就是杀人挖尸的凶手,他狡猾的很,又有元太后做后盾,怕是不会轻意认罪!” 叶霁站在她旁边,点头附和,“不错,他既然能让那埋尸之人当堂指证伯颜,定然非等闲之辈” “既然如此,那就从他的软肋下手吧!” 她长吁了口气,看了一眼连绵的雪山,呢喃道“也许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所忽略,却也是至关重要的!” “叶哥哥,你等等我” 有吴侬软语的软糯之声从远处传来。 只见前面一人正急步前行,似乎并没有听到身后那女子的呼唤之声。 洛书看了叶霁一眼,后者无奈一笑,耸耸肩,“季湘云口味挺特别”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拍了拍叶霁的肩膀,“七王爷慧人矣。” 看叶沉那赶着投胎的样子,怕是要来此找他二人问话。 洛书想起假山后面,听到变态沉辣手摧花的事,觉得此时还是不宜和季湘云打照面,谁知道变态沉会不会搞出个什么幺蛾子阿。 “我先撤,你掩护。” 叶霁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刚想说什么,忽然平地起了一阵风,几乎瞬间的功夫,叶沉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笑的不怀好意。 洛书立马涌上一种痛彻心扉的牙痛感,她喜欢看金枝欲孽,不代表愿意去虐人或被别人虐。 她急中生智,不进反退,与叶沉拉开了距离,正迎上季湘云的身形,谄媚道“郡主又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阿!” 那季湘云本就是岭南王的小女儿,傲慢的很,估计身边这种趋炎附势的人不少,定然不会对她多看一眼。 她看也不看洛书一眼,猛的挥挥衣袖,“知道了知道了,你快退下吧。” 洛书听了这句话,赶忙一溜烟的跑了。 季湘云估计也没看清从自己身边溜走那人是谁。 叶沉见洛书逃一般的避开他,怒极反笑,对季湘云道“云儿,难道你不知,我喜欢的是男人!” 季湘云的脸色登时变的很难看,她求助的看向叶霁企图从他那里得到否认。 叶霁早已接收到了他叔的警告,赶忙点头,“云姑姑,十四叔说的不错,他府里养了十七八个清倌,这件事情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 季湘云小脸煞白,嘴唇颤抖,才想起刚才那个看似趋炎附势找机会与自己搭讪的人,竟然是那日在假山之后见到的人,怪不得刚才觉得有些眼熟。 她质问道“叶哥哥,他说的可是真的!” 叶沉眼底浮起一丝不耐,挑挑眉,“真的比真金还真!” 季湘云胸腔微微起伏,一副娇弱姿态,秋水明眸里荡漾起雾水,真是梨花一枝春带雨,叫人不胜怜惜阿。 寻常男子见状怕是早已受不了这副娇滴滴的模样。 可是在她面前的这两个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变态,一个心有所属,对她的委屈哭泣只当做看不见。 话说这边洛书匆匆逃离,避免了给叶沉当挡箭牌的命,却没想到落到另一个陷井里。 “喂,你跑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郡主请自重,臣还有公务在身!” “喂,你给我讲讲嘛,我听人说是妖怪杀了人,是真的吗?” “微臣不知!” 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身湖蓝色锦缎,头发编成许多小辫子,辫子上挂着五颜六色的铃铛,跑起来叮铃铃作响,煞是热闹。 正是当朝太后元柔的侄女,元敏。 因太后得势,故而封其侍女为郡主,与岭南季氏湘云并称,南北双姝! 她上串下跳,宛如一只花蝴蝶。 这只花蝴蝶哪只花也不看,只认准了洛大人。 洛大人被这女子穷追不舍着实头疼,谁家的熊孩子,快来管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谁的亵裤 第六十二章 这姑娘自来熟的性格,不知是遗传是谁,反正元太后那副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模样是与元敏是一点都不像。 洛书被她缠的一个头两个大,正研究逃命路线。 “洛大人,昨日你的亵裤落在本王那了!” “” 叶变态我xx你个一一。 远远的见叶沉笑眯眯的向自己走来,本以为这家伙是来给自己解围的,哪想到他一开口,让她有种想一头撞死的冲动。 元敏这姑娘出淤泥而不染,一副不知为何洛大人的亵裤会落在他房里。 但他身后紧跟着的季湘云可没那么单纯。 那姑娘脸色登时变化精彩,一双秋水含情目怨愤的瞪了一眼洛书,眼神仿佛是把透骨钉。 “殿下您昨日潜入在下房内偷的亵裤并非是下官的,况且下官曾说过,殿下虽有绝世美貌,但到底是男儿,如何能娶回家,为我洛氏开枝散叶,您趁早还是对下官死了这条心吧!” 她义正言辞,一本正经,一副宁折也不要被掰弯的决心。 叶沉不以为意,“没关系,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 说着便人伸爪子去揽她。 洛书气的牙根痒痒,冷笑一声,“抱歉下官对您没兴趣,到是郡主长相不俗,气派非凡。身姿婀娜实乃极品!” 她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季湘云,一边在心中感叹这姑娘发育的可真好,瞧这38d杨柳腰,该肉的地方肉,该瘦的地方瘦。 季湘云到底是女子,被同一个男子调戏两次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求救的目光看向叶沉。 那死变态笑的不怀好意,“若是你喜欢,我可以去求母后将她赐给你,只要你愿意从了我” 洛书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这家伙真是会蹬鼻子上脸,不要脸没底线阿。 季湘云哪里听过这种荤话,早已气的脸通红,跺了一脚拉起元敏飞快的离开了。 看着那两姑娘离开的背影,回头狠狠的瞪了叶沉一眼,骂道“您能要点脸吗?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叶沉满不在乎的摊摊手“你这是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呵,什么时候资本家也敢自称百姓了!” 她冷嗤一声,转头就走。 “喂,你不想知道那边盘查的如何了?” 洛书顿住,回头一瞧,那家伙手里正抓着一本样册,藏蓝色的书皮之上,隐约可见内务府臻造四字。 心道这么快,一个时辰前,她才想起查内务府的记录,一个时辰后这家伙就拿着证据到自己面前,难不成他会遁地术,或者有直升机! 叶沉见她心里的小九九看在眼里,嗤笑一声,“满朝文武难不成就你洛大人有脑子?” 洛书听得出这家伙是在讽刺她。 也不会理会,直声道“可有查出些什么?” 叶沉不答反问“你想查些什么?” 洛书回头环顾四周,方才想起隔墙有耳。 她握拳轻咳一声,恭谨道“微臣刚好有些事需要要殿下汇报,还请殿下移步彤轩阁。” 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沉见她服软,傲娇的哼哼一声,大步走在前面。 洛书紧跟在他后面,想着若真是凶手真是聂寮凭借他与元太后的关系,能轻易将他治罪吗? 他究竟为何要杀那些女子,难不成是为了太后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脊椎浮上一层寒意。 她记得很多年前,破获过一个高科技犯罪的案子,那主谋召集了许多国内顶尖的生物学家,为她研制永葆青春的药,后来不知从哪里得知,某种药物经人体代谢之后所产生的蛋白肽可达到永葆青春的功效。 但问题是产生蛋白肽的地方是人的大脑。 她丧心病狂的找人绑架未成年的女孩,给她们灌下实验药物,然后让那群生物学家提取她们脑中的成分,来制药 这个时代,当然没有那么那么发达的医疗技术水平,但女人对于青春的追求与爱美之心,怕是不会随着时间科技的推移而变化。 如果聂寮杀人,真是的为实现元太后的某个计划,那么这件案子将会涉及皇家机密。 隆庆帝肯定不会因为死了几个平头百姓家的姑娘而杀了他后娘的。 到时候会不会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统统灭口? 要是他不灭口,元太后也不是吃素的 最近脑子的发散性思维有点强,以至于她想的入神,连叶沉突然停住脚步都有发觉。 硬生生的撞在了他后背上。 鼻根一阵酸痛,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捂着鼻子哀怨的看了那个突然刹车的家伙一眼,怒道“你究竟想怎样?” 叶沉一脸无辜,“本王说话你没听见,以为你跟丢,再说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鼻根酸涩的要命,她有种想暴走的冲动。 她烦躁的挥挥手,“快走快走!” 说罢也不愿意再当他身后的跟屁虫,绕到他面前,捂着鼻子大步离去。 彤轩阁 洛书眼泪汪汪的拿着册子,翻看着记录。 果然她猜测的没错,里面有记载,元太后在今年年节前后,曾赏赐过聂寮的夫人王氏。 而同年,波斯与大夏交恶,那是最后一批螺子黛,也是历年来进贡的最好的贡品,统共两斛,给了太后与梅妃。 而年初太后得了风寒,差点丢了性命,是聂寮全身心的照顾连除夕都待在宫里守着,太后方才渡过了险情。 太后心存感激,恰逢太医院院首到了告老还乡的节点。 太后以聂太医医术卓绝,心地纯良给皇帝提议,让他接任院首一职,并让将年前内务府送的螺子黛送给了聂寮的夫人。 至此再也没有人从宫中得过螺子黛! 叶沉坐在南窗之下,窗台案几上的瑞脑香青烟徐徐,他神情半掩在光影里,在青烟之下显得虚无飘渺。 此刻斜阳脉脉,透过窗棂,折射在他细长的眼睫之下。 那双狭长而妖冶的凤眸,凝视着案几上的香炉,仿佛在追溯着久远的往事。 不得不承认,这变态在安静的时候,还真是个美男子 洛书偷偷在心里想,还真是帅不过三秒,长的好看有什么用,脑筋不正常也是废物一个。 “洛大人,你在想什么?” 她粹不及防,对上那人灵动狭长的凤眼,干咳一声,“嗯,我c我在想,但凭这点,聂寮是不会承认的” 叶沉轻笑一声转过头来,以肘支撑着下巴,午后的逆光,看不清他的容颜。 “你是不是被本王的美色所迷?嗯?” 洛书只觉得一阵抽搐的牙疼,果然正常都是浮云,变态才是王道! 冷哼一声骂道“下官眼睛还没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云德山庄的翠微殿,是整个山庄环境最好的地方。 翠微殿名为殿,其实是一处屋内的温泉池。 温泉,故名思义,由于地壳内部的岩浆作用所形成,或者是火山喷发所伴随产生的,一些发生过喷发的死火山,因为地壳板块的运动隆起的地表,其地底下还有未冷却的岩浆,都会释放热能,只要附近有水岩层,就会形成温泉! 而云德山庄地下正巧有未冷却的岩浆,或者某种特殊的磁场吧,否则如何温泉与雷电并存呢。 翠微殿,位于云德山庄的正南方向,建在山脚下,离水源最近的地方,将涌出地表的温泉直接引入殿内。 再加上翠微殿周遭位置特殊,常年生长一些珍贵的草药,故而能去翠微殿是每一个妃子的愿望。 还是那句话,这是一个封建礼教的王朝。 好东西当然由权力最高的人先享用。 大夏朝以孝治天下,隆庆帝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受天下人膜拜的机会。 对于他来,一个男人来说,泡个温泉有个屁用,他又没有妇科病! 还不如带着她的美人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来的痛快些呢。 于是翠微殿有半个月的时间,是接待了元太后的。 元太后这个女人,也算是个奇女子了,抛开政治立场不说,她也确实有本事。 她兄长原是驻守西南的大将军元烈,因为她当了太后,为避免皇帝多疑外戚篡权,自动辞了将军之职,带着一家老小回了岭南长宁。 剩下元太后一人,在先帝快驾崩之时,以监国之名把持朝政。 后来先帝驾崩,靖王叶洵,哦,也就是隆庆帝继位之后,依旧没有放权。 按说这种场景放在国主年幼,太后执政,还能说的过去。 但特么的太后这个后娘,比隆庆帝这个皇帝还要小上那么一两岁,那就尴尬了! 好在隆庆帝也是个能忍的主,元太后再小,哪怕和他闺女一样大,那也是他名义上的后娘。 后娘再毒再坏,那也是不能轻意动的,否则,你就是不孝,就是有悖人伦,言官御史的唾沫星子会淹死你的! 扯远了,书归正传。 这一日翠微殿里,云雾缭绕,花阴满庭,香气芬芳。 那种香,是天然的草木之香与千年灵芝之香。 水汽氤氲,让人恍若到了瑶池仙境。 在那一角翠绿的天然屏障之后,一支玉臂缓缓伸出,轻轻撩起了水花。 有宫女鱼贯而入,大把大把的将那些篮子里的东西洒在了温泉池里。 不一会,池水变成了浅浅的红色,依稀还起了一层蟹眼一样的泡泡。 滋滋啦啦的声音缓缓响着,伴着潺潺的流水声。 与女子似痛苦,似呻吟之声流转开来。 许久之后,听有沉稳女子这声,自屏障后响起。 “岁月不饶人阿,哀家十年前,又何需这些东西。” 一中年女官模样的人缓步上前,将那一块水红色锦缎披在她身上。 元柔笑笑,“哀家都这把年纪了,你还给我用这种颜色,也不怕人笑话。” 那中年女官轻笑,“太后您这说的哪里话,说您二八芳华也不为过。” 元柔笑骂,“锦罗你这贱蹄子,就会寻哀家开心,敏儿去哪了,一天也没见她影子!” 被称为锦罗的女官一边为元柔梳理的青丝一边说道“清河郡主来找她,两人出去了,约莫是去后山了吧。” 元柔在听到清河郡主时,眼神微微一变,随即那一丝的异样宛如风过静湖的涟漪一般,消失不见。 “湘云也不小了,不知她的亲事有没有着落?” 元柔闭目,享受着锦罗为她梳理秀发。 “清河郡主的心思,怕是这长安城无人不知了。” 她刚想说什么,转头一瞧,见元太后闭目,便不再说下去。 在这宫里,想要活命,就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审时度势,讷言敏行,是每一个在宫里活下来的人的秘诀。 即便锦罗是太后的心腹,她也不敢多说话,错一个字,很可能丢的是命! 元柔缓缓睁开眼睛,长吁一声,“哀家像她那样大的时候,已经入宫当了两年秀女了,楚王殿下荒唐至极,天下皆知,她还要硬往上撞,被天下人耻笑,能怨得了谁!你去给敏敏说,让她离清河远些。” 锦罗恭谨答“是” 元柔吩咐完之后,忽然开口“哀家今日乏了,扶哀家起来。” 锦罗赶忙上前,将她扶起。 元柔看了一眼身上批的水红色缎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手一挥,缎子落地,雪色肌肤尽显。 锦罗在她那看似平坦的小腹上一扫,随即飞快的移过眼神,那里刺眼的纹路看得她心惊肉跳。 心中虽慌乱,但依旧有条不紊的将衣衫给元柔穿戴好,扶她出去。 “从这温泉出来,哀家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聂太医功不可没。” 元柔坐在镜子前,微笑的看着自己因热汽蒸腾过后,脸颊上浮起的少女般的粉红。 锦罗在她身后,将以极软的布,将她的发丝擦干,“是阿,聂太医最近挺忙,已许久没见他了,想来应该是为太后采药去了。” 元柔笑笑,“难为他有心了,那一次,若非有他,哀家这性命怕是不保了。” 说到此话时,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不知,他夫人病情如何了?” 锦罗被那眼神怕的后背起了一层冷汗,赶忙道“情况不太好,不过太后恩准他带着夫人来此处皇家禁地休养已是天大恩赐,聂太医如何会不尽心。” 元柔垂下眼眸,嗯了一声,懒懒的躺在了贵妃榻上。 锦罗见太后呼吸声均匀,给她盖好了被子,轻声退了出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葵花宝典再现江湖 第六十五章 午后,天气有些阴沉。 阳光自彤云间洒落,斜晖脉脉,却依旧未能遮住,远山之外传来轰隆隆的闷雷之音。 山庄里的小宫女们,正打扫着昨日掉下来的叶子。 雷声轰鸣,越来越大。 小宫女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想着,赶在下雨之前将这处院落打扫出来。 “哎呀,奴婢该死,该死。” 原来这丫头只顾着快,竟然连远处来人都没看见,一下子将扫把招呼到了那来人身上。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后面前的红人,聂寮,聂医正。 聂寮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小宫女当即吓的双腿女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一边给他拍打靴子的灰尘! 也难怪那小丫头会害怕,聂寮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背着一个木箱子,正匆忙向外走。 彼时,天空又是一道闪电,耕裂天际。 他不烦躁的挥挥手,“下次注意些。” 言毕匆忙离去。 小丫头双眼哭的微红,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元太后的手段她是见过的,去年这个时候,就是因为她一起进宫的好友,在元太后沐浴时,多看了一眼。 便让人拉出去杖杀了! “起来吧,人都已经走了!” 小丫头跪在地上,惊慌的抬起头来,眼中还挂着泪珠,便看见一长相清癯的少年站在她面前,丰神俊朗,眼中带着淡淡的嘲讽,看向聂医正离去的方向。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顺天府尹洛大人。 “洛大人。” 小宫女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叫了一声。 洛书笑笑,“起来吧,再跪着你的地可就扫不完了。” 小丫头不过十四五岁上下,点点头,脸红了红,拿起扫把匆忙离去。 洛书蹲在地上,看着那人刚才离去的地方,留下一片针形的树叶,有一些略显得红色的土沫,若有深意的看了那方向一眼。 此处地带是阔叶林生长茂密之所,而这种针叶林是垂直地理位置生长的。 她恍惚间想起了那日深夜,在半山腰间看到的那一片打扫干净的台阶,其干净程度有些不太正常。 小桃从她身后走来,“难道是咱们漏下了什么?可上次山顶之上明明什么也没有阿,哪有什么祠堂之类的东西?” 洛书拿起地上那块略显干枯的松针,用绢帕包起来,“也许天太黑,没看清,又或者祠堂根本不是单独建造的,而是长在山体里的?” 小桃想了想,“那之前参加过祭祀的人,应该知道祠堂在哪儿吧,要不咱们去问问?” 洛书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陛下知道了,把咱们两个立刻马上拖出午门斩首示众?” “阿?有这么严重!” “对,就是这么严重,永远不要试着挑衅皇权!快走吧,也有有一个办法,不用掉脑袋就能找到。” 洛书转身大步离去。 小桃哎哟一声,赶忙跟上去,“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你智商什么时候能追赶上你的轻功时,我再告诉你。” “” 洛书一直觉得,通往祠堂的那条官方修理的道路并非只有那一条官道。 只不过之前去的时候天黑,找不清方向,而今天不一样了。 那些碎末一样的土沾在聂寮的鞋底,被那小丫头无意间扫了下来,让她找到了线索。 也许找到了聂寮去山顶的目的,就能找到他的杀人动机了。 她带着小桃,前脚刚迈出山庄大门,后脚章猛便追了出来。 “洛大人,楚王殿下有事让你过去,随我来!” 洛书本想拒绝饿,但想到叶沉那家伙虽然不靠谱,但终究不是那种无事生非的人。 今日专门派人来找她,定然是有事的。 没想到章猛竟然把她带到了一处略显得偏僻的别苑,院中正屋的门四敞着。 院中摆放着许多晾晒药材的架子,若她猜的没错,此处应该是聂寮的住所。 按理说,太医在山庄里是没有独立院落的,不过就此看来,元太后,对他还算比较照顾。 叶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快过来!” “何事” 她有些不耐烦,一进门,叶沉便扔给她一本破册子。 她下意识的接住,低头看了一眼,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只见那破旧封皮之上,铁画银钩的书写着葵花宝典四个大字。 洛书只觉得一道焦雷在头顶咔嚓一声把她劈了个外焦里嫩,怪不得叶沉这家伙看不上去那么不正常,原来哼哼 “这是你的武功秘籍?” 她下意识的向着叶沉某某处看了一眼。 叶沉不解这女人为何看见那四个字之后会以为种猥琐暧昧还带点恶趣味的眼神看他某处。 但直觉告诉他,那可不是什么好眼神! “你瞎还是蠢,不知道往后翻几页?什么秘籍,鬼画符似得东西!” 洛书悻悻耸耸肩,哦了一声,翻开第一页,惊的她差点没跳起来。 因为那上面写满了极其复杂的有机化学方程式,并详细画上了实验图。 她上高中时,化学学的还不错,但是这种博士候级别的化学研究,实在是难以理解。 又往后翻了几页,那册子上由记载的化学方程式,逐渐变为理论,虽然中间穿插着一些看不懂的化学公式,但已经勉强可以看清楚这是一个什么实验。 那册子越入后翻越心惊,由化学公式到生物神经,再到天文地理,再到神学可以说书写这本葵花宝典的人,竟然是个全才! 洛书一直看到了最后一页,缓缓合上了书。 怪不得叶沉觉得这东西奇怪,这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东西!甚至说比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还要晚上几十年! 叶沉见她脸色不太好,“洛大人博学多识,不知这上面所记载的东西,可是你说鬼扯的那什么西洋学科?” 洛书掩下了心底的惊涛骇浪,“不错,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哦,有人看见聂寮偷偷掩埋起来的。” 洛书长吁一声,“我好像知道了,他为什么要杀人了?” “为什么?” 某美人懒洋洋的坐在那里,装做仿佛洞悉一切的样子。 洛书鄙视的看他一眼,心道看给他能耐的,这种求人的态度。 她也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道“这山庄内外,可有一处较寒冷之地?除了皇家御用冰窖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 叶沉一怔,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起身,大步离去,“跟我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死不足惜 第六十六章 聂寮抱着刘氏的头,坐在冰床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白雾蒙蒙的山洞里围满了人。氤氲而生的寒气,在温泉湿气的冲撞与中合下,竟生出瑶池仙境的感觉。 他精神看上去有些恍惚。半晌眯起眼睛,借着午后自山顶里倾泻下来的日光,看了一眼洛书,与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叶沉。 自嘲一笑,“你的速度还真快阿”洛书冷笑,“证据确凿,聂太医还有何话要辩解!” 聂寮呆滞的目光,看了一眼怀中那个已经萎缩的骷髅头,“洛大人,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洛书不答,抿着唇,继续等待着他的下文。 “若有一日,你亲眼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在你眼前,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你会见死不救?身为太医我救过那么多人的命,那么多人阿!我却救不了此生挚爱!” 洛书冷嗤一声,“你还好意思提你是太医,医者仁心,你却利用你医者的身份,害死那么多无辜的少女,你何敢自称为医!你不忍此生所爱死在自己面前,那么他们呢!” 她怒不可遏挥手指着被御林军拦在后面的受害者家属。 “他们有什么错,这些被你毒死又分尸拿来做实验的女孩子有什么错,难道你妻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该死,就该任意被你践踏,被你摧残!” “这种以雷电激活死亡肢体神经的邪术根本不足为信,但你鬼迷心窍,为满足自己的私欲肆意践踏他人之命!” “你不配为人,更遑论医者,栽赃陷害同僚,罔顾人伦理法,欺瞒利用圣听,死不足惜!” 他抬头,看一眼洛书,笑出声来,“死不足惜!” 那笑声诡异瘆人,由低转高,有人阿了一声,只见聂寮口鼻之中鲜血尽出,如泉喷涌。 身下的冰床之上很快淤积成河。 一个人如何会有这么多血。 血浸满了冰床,滴答滴答的落下来,空谷回声之响,不绝于耳。 聂寮死了——服毒自尽。 聂寮的夫人刘氏,两人相识于微末。 那时,聂寮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民间大夫,大夏的选拔制度极是完善。 不管是恩科取士,还是宫中内官,皆靠真本事取胜。 那一年的五月,太医院招考,他却没有进长安城的盘缠。 刘氏得知之后,每日熬油点灯,多做些绣活拿到街上去卖,日日灯下苦熬,终于凑足了三两银子,这足够他来回的路费了。 聂寮不敢让夫人自己一人受累到后半夜,常常陪伴他一起在灯下读书。 两人的眼睛从那时开始便有些不好了。 后来刘氏笑称,我们两人的眼神都不好,你也看不清我脸上的皱纹,我也看不清你的白发。 聂寮进太医院第四年,刘氏的身体不太好,毛发大把大把的脱落,到最后眉毛全数落尽。 聂寮不敢让她照镜子,每日点卯回来守在她床前。 刘氏摸着自己光秃秃的眉毛,苦笑,“是不是很难看?” 聂寮恍惚间想起,那年杏花微雨,她站在那一树杏花之下,眉若远黛,豆蔻韶华。 只是那一个眼神,便让他认定了此生,非她不娶。 她不顾家人的反对,硬是要嫁给他一个小小郎中,从此一对贫贱夫妻,浪迹江湖。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因为缺十两银子的玄参,没能保住,是在旅途中夭折。 也许是至那时起,他便想着要给她一个安定的生活,不让她再为他奔波劳累,受苦。 后来他当上了太医院院首,已不是当然窘迫的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的穷小子了。 他拒绝了所有上门给他塞女人的官员。 终日只守着她一人。 太后病重,他全力以赴,将她从鬼门关拉回,元太后心生感激,要赐他黄金。 被他婉拒,他说,内子病重,毛发稀疏,希望能将太后去年得的螺子黛赏赐一支给他便可。 元太后感念他忠贞,便赐了一斛给他。 因那一年螺子黛稀缺,一斛也不过三支而已。 至此他每日为刘氏画眉编发,希望她能好起来,再如从前一般,陪着他一起在昏暗的灯下读书,刺绣,却未曾想过,病一天重似一天。 直到八月中秋那日,刘氏彻底陷入了昏迷。 他不愿意相信事实,终日沉浸在书房,在一本破旧的几乎要被他扔掉的古籍堆里,找到一本册子,那上面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写着他看不懂的文字,却在最后的页,找到一个关于起死回生的只字片语。 他甚至不知那本古籍出自何处?作者是谁?从何而来? 他只看见上面写着,若人肢体死亡,但仍有呼吸,可以将头部保留,肢体以雷电击之,可激活已死亡的神经,供大脑中枢支配!多年的从医经验,他从未听说过此等之事。 看着刘氏日渐萎缩的四肢,与浮若游丝的呼吸还是决定一试。 雷电四肢!必须先选一个常年有雷电之所——云德山庄!他无法承受试验的失败,心生一计。 他知每年十一月中,皇帝会带着后宫嫔妃与官员来此温泉处避寒。而太后对他极是信任,他借口云德山庄外的松林里,有千年生长的灵芝,每月月圆之时才开,将之磨成粉洒在温泉里,与温泉内的硫磺综合反应,有延年益寿,永葆青春之效。太后信了,便让他每月去采。 有了这个掩护,他带着刘氏去了云德山庄。 哪里想云德山庄地理位置特殊,周遭村镇因常年饮用山庄里的水,寿命极长,也不宜生病。他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动手。在周遭几村镇的几口井里下了少量的乌头,此毒被稀释之后于成年人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但若是缝女子月信时,便会产生发烧,呕吐黄疸等中毒的情况。 但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人。这附近村镇的大夫并不多,到时候自主权就在他手里了。 聂寮死了,元太后并没有什么表示,甚至到了隆庆帝面前去痛斥了他一番。 无非是狡兔死走狗烹,人死了,没什么用了,要这脸面和恩情还有何用? 反正也享受不到了,不如先让我拿来自保! 结案那日,洛书亲眼在大殿之上,欣赏了元太后一番精湛的演技,虽嗤之以鼻,却不得不承认这女人,不简单! 案子算了结了。 聂寮死后被隆庆帝下令,扔在乱葬岗上任野狗啃噬,连同他至死都无法松开的妻子的人头! 洛书对于隆庆帝的这种作法没有提出异议。这毕竟是一个封建礼教的社会,人权这两个字,在此处形同虚话。她派小桃悄悄联系了王杰,希望能找机会将那夫妻二人的尸骨给妆奁了。 只不过隆庆帝的态度让她有些捉摸不定。按理说,大夏是一个极重礼教的国度,人死灯灭,过往的罪过,化为飞灰,一笔勾销。 而聂寮为二品太医院院首,无论如何,死后扔到乱葬岗也有些泄愤之疑。难道说当年太后着了风寒这事是假的?或者有人动手下毒,要弄死她,只不过元太后命大,遇见医术精湛的聂寮,没死成。 隆庆帝对此心有芥蒂,如今好不容易找机会除了他,还犹觉不足!这些话,她并没有给叶沉说。毕竟只是她自己的猜测。伯颜的嫌疑解除。 隆庆帝在梅妃的枕边风之下,觉得应该给予他一点补偿。 聂寮死了,要将太医院院首的位置给他坐。被伯颜婉拒了。 他说自己并不适合皇宫的生活,要辞去太医之职,做个闲云野鹤的江湖郎中,不受拘束。隆庆帝虽极力挽留,但伯颜去意已决,终做了批示。 云德山庄之行,终于案结之后的第三天,结束了。 其实,提前半个月结束休假,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两广节度使提前进京献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小绵羊给狼崽子叼走了 第六十七章回长安的路上,洛书一直在想,隆庆帝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阶品有限,并不像那些每日上朝的太傅御史一般,能在朝堂上得见圣颜,好歹能知道一些他的品性,从来当朝皇帝的功过是非,没有在本朝评论的。 她也无法从往过的典籍经史中寻找。 只不过经此一事,她越来觉得隆庆帝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样简单。 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据说当年是最不受先帝宠爱的大皇子,在一众资质绝惠的皇子里,如何能成为最后的佼佼者,站在胜利的巅峰,俯瞰苍生! 因回时的路上,起了风雪,所有的队伍整整走了两日,方才回到了长安城。 洛书和小桃刚一进门,便受到了玉痕小呆瓜的热烈欢迎。 “玉痕半个月不见又长高了,又英俊了!” 小桃一见面赶忙献上自己的马屁狗腿,把在回来的路上给他买的过年的衣衫塞到他手里。 小呆瓜呵呵的笑着,拿着衣服走了镜子面前转了两圈,觉得小桃说的很有道理。 洛书笑了笑,“玉痕,这几日可有人来找?” 他想了想瘪瘪嘴,有些不太开心,“我不叫玉痕。” 洛书接过绿烛递来的茶杯,拿茶盖拨弄了一下茶叶,方才问道,“那我们叫你什么?” “以前,他们叫我季飞!” 他提到以前时,眼底闪过了一丝晦暗。 那种晦暗的颜色,她在前世一些被遗弃的孩子眼中见过 姓季!从南海来!难道与岭南季氏有关? 为何这么巧。 洛书看着玉痕,哦不,季飞已略长开的五官,眼前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脸。 随即她自嘲笑一笑,怎么可能,眼前这孩子怎么可能与那人有关? “好以后你就叫小飞。” “小飞飞,快来试试去试试你的衣服吧。” 小桃这丫头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最喜欢和他打架,一旦分开,整天念叨。 洛书招招手,示意绿烛进来,“刚才的话听到了吗?” 绿烛赶忙恭谨道“听到了,以后改口叫小飞少爷。” 洛书道“我不在的这几日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绿烛想了想,“嗯,前几天,卖糖葫芦的刘大爷来告状,说是他女儿走失了,杨师爷已经派人去找了,好像也没有找到?” “哦,知道了” 她点点头,示意那丫头下去。 长安城几万人口,南来北往的商旅多不胜数,花柳繁盛地,温柔富贵乡,走失人口的事情,实在太过寻常。 她并没有在意,舟车劳顿两日,又冷又饿,她现在只想在温暖的屋里,抱着被子睡它个昏天暗地,日上三竿。 奈何愿望是美好的,理想是骨感的。 卯时刚过,宫里便有人来传话,说是过一个时辰,陛下的赏赐就要到了,让她抓紧麻溜的滚起来打扫卫生恭迎皇帝的赏赐。皇帝的赏赐是那么好得的? 答曰非也! 赏赐说好听的,是皇帝开心,看你干活顺眼,给你点甜枣让你供着。 说不好听,就是他家的东西暂时到你家里放一放,怠慢了不行,懈怠不了行,不重视不行,太重视又不行,小心诛你九族! 洛书顶着两个黑熊猫眼,跪在冰凉的石板上,听着太监极长的吆喝之声,只觉得世界一片晦暗,还有什么事情比大冬天的叫滚起来跪在雪地里领赏更让人讨厌和崩溃的。 听着小宦官用他那特有的太监物种创造出来的公鸭嗓,捏着脖子念了一刻钟之后,洛书才反应过来,隆庆帝这是在对他破案后的赏赐。 其实她觉得自己不过是做份内之事,皇帝本没有这个必要大张旗鼓的奖励自己。 这样一来,不就把太后心腹之死的事情落在了她的头上了吗? 呵呵! 这一手小算盘打的真溜阿! 她看着那些鱼贯而入的太监捧着一个个托盘,什么玉如意,瓷花瓶,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还要好好供着。 洛书从来没有觉得领个赏赐还这么窝囊。 冬日午后的阳光,漫窗而入,雪后初霁,却是寒意依旧。 她坐在窗前,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鸡肋赏赐,无暇欣赏。 小桃进来回复说聂寮夫妇的尸骨已安排妥当,但是因为去的晚了些,已经被恶狼啃噬的只剩下了骨头。 若非他怀中抱着那个人头,怕是也极难从那些荒野白骨里分辨出来。 洛书有些心不在焉的翻着书,门外匆忙而行的脚步声传来。 绿烛进门道“大人,刚刚语春苑的小丫头来送信,说是玉歌姑娘请您午后过去一趟。” 洛书说“那送信的小丫头可说了何事?” “不曾,她只叫奴婢传来这句话,便走了。” “知道了。” 绿烛识退下,识趣的关上了门。 这个洛大人很好,自从她们被派到这府上,月钱已经涨到了一两银子,就是性子冷清了些,除了她带来的那两位,旁人无事,皆不许踏入第三进。 “小姐,玉姑娘找您难道是因为小飞飞的事?” 洛书白了她一眼,将册子合上,“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如何知道,收拾收拾跟我出去。” 天气阴沉,又下起了雪。 两人一出门,便见街角上,一匹栗棕色的骏马。 那马极是英俊,在风雪里昂首挺胸,步履悠然,仿佛脚下并不是长安窄巷,而是万里草原 马的主人黑衣貂裘,缓步而来,正是赫连玦。 他浅浅笑着,一身黑色锦缎,剑眉星目,疏朗阔绰。 “五皇子” 她笑笑,上前拱手行礼。 赫连玦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不知是否是在议和中为他大金占到了什么便宜。 洛书鄙薄的想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洛大人这是去何处阿?” “语春苑” 赫连玦并没有出现惊讶之色,这更加肯定了洛书心中所想。 “哦可是真巧,今日有位同僚宴请,正是设在语春苑,顺路。” 洛书心中冷笑,果然阿,你这厮,那丫头根本就是你派来的,她就想,玉歌派人来请,那送信人怎么会连个面都不露,果然是这家伙搞鬼。 “好阿” 洛府斜对面的府邸,贺涛恰巧路过,一眼便看见洛书与赫连玦并肩而行,撒腿就往楚王府跑去。 气喘吁吁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叶沉房内,用他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嗓门“殿下,不好了,给咱们跑腿干活的小绵羊,被赫连玦那只狼崽子叼走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因为你蠢 第六十八章因为你蠢 彼时正与叶氏叔侄两人正在下棋。 叶沉手中的黑子被他那猪嚎一般的嗓子一吼,没拿稳,落在了经纬分明的棋盘之间,将那一步设好的陷井生生砸出一个空缺来。 叶霁眼疾手快,劈手就在那空缺处补上了白子。 “哈哈,十四叔,是你自己移子,怪不得别人。” 叶沉咬牙,冷飕飕的眼风看了二傻子贺涛一眼,“本王很好奇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对于楚王殿下莫名而来的怒气,贺涛有些懵,“啊!” 叶沉将棋子一扔,冷冷笑道“贺大人阿,您今年贵庚阿?” 贺涛心想殿下好像开始关心他了呢,腼腆一笑“刚过了生辰,三十整!” 叶沉看他那副羞腆的模样,怒极反笑,“是阿,知道为什么到了三十还没娶上媳妇吗?” “” 贺涛委屈巴巴的摇摇头,“可能是我命硬!” 叶沉轻嗤“是因为你蠢!” 说完怒气冲冲的大步离开。 叶霁哈哈大笑,随即紧跟上叶沉的步伐,“今日听闻有人包了语春苑,说是要宴请贵客,但贵客是谁不清楚,宴请谁也不清楚。” 叶沉忽然停住,“你这个背后老板怎么当的,什么都不清楚” 叶霁一脸无辜,心道您老人家最近是吃火药了嘛,幕后老板必须什么都要清楚嘛? “是是是,您说的对!” 叶沉冷哼一声,“狗腿!” 无辜躺枪的叶霁面对大姨妈失调的皇叔,只能选择闭嘴。 对身后跟上来的贺涛眨眨眼睛,自觉得保持了安全距离。 搞笑嘛,谁知道叶沉那家伙什么时候会抽风,爆发揍人呢,还是离远些好。 洛书并不知道彼时发生的小插曲。 她一路跟随赫连玦行至语春苑。 玉歌见到她时,眸中闪过一丝讶色,随即微笑引路,“两位贵客,请随我来。” 洛书笑笑,“既然到了,那下官就不再叨扰赫连皇子了。” 二楼雅间的门忽然打开,出现的正是当朝三皇子叶霅和清河郡主季湘云,还有一人眼生,从未在朝中见过。 她猜若是无误,应该是两广节度使刘承,但听闻刘承与当今陛下年岁不相上下,难不成这次来京献岁的不是刘承而是他的儿子—刘熙! 刘熙一身锦绣华服,长的倒算是端正,只不过那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神,让人看上去非常不舒服。 也是,在两广一带,这家伙也算是个太子爷了,刘承老来得子,宠成这副模样,也在意料之中。 刘承是两广地区的节度使,两广与岭南隔的很近,据说季刘两家已结亲,这两家唇齿相依关系匪浅,这也是隆庆帝一直所忌惮的事。 毕竟有两广与岭南乃富饶之乡,一旦真有了什么龃龉,好像也比较难收场。 小桃悄悄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一声,“这是刘承之子,刘熙。” 洛书点点头,向三人至意。 她不喜欢这种官僚化的饭局,累心,吃不饱,还要动脑子应付。 她不愿意去,但是应该找个什么理由拒绝呢? 玉歌从她进门后的第一句话便知道了她的处境,笑道“楼上乐房已备好了洛大人喜欢的茶点,请洛大人移步。” 洛书赞赏的看她一眼,这女子真是七窍玲珑心,“好” 赫连玦也不拆穿,只声道“那便不叨扰洛大人雅兴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楼上有人道“老子不是已经包场了吗?怎么还有外人来?玉掌柜你是怎么办事的!” 大堂里空荡荡的全是那家伙的回声。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尴尬了。 玉歌凤眸一蹙,隐隐闪过一丝寒光,看来她对这个刘熙是很不喜欢。 赫连玦温和一笑,“刘公子,这位洛大人其实是我请来的,怕小公子不高兴,所以玉掌柜才说请她来品茶。但下在没想到,小公子竟然如此介意!” 他说这话时,虽然语气恭谨,眼底却是浓浓的鄙薄。 刘熙当然知道这家伙不能得罪,变脸的速度堪比川剧的变脸,“哈哈,既然是误会,那怎好意思让洛大人在乐房等候,不如一起上来坐坐如何?” 洛书赶忙道“多谢刘公子,只不过下官” “洛大人,来都来了,何需推辞” 说话的是季湘云,她依旧那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柔弱的南方姑娘,清纯的白莲花呀 三皇子见此,也开口“洛大人,郡主都亲自相邀了,您可不能拒绝!” 洛书想起来,叶沉两次将季湘云吐血时,她都在场,就觉得后脊背寒意森森阿,演员,天生的戏子。 她眼角抽了抽,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玉歌,叹了一声,心里又暗骂叶沉这死变态两声,方才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赫连玦笑了笑,对着雅间隔壁的房间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随即招呼洛书上了二楼。 玉歌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洛书回头对她笑笑,示意她稍安勿躁,见机行事。 两人眼神交流着信息,看在楼上那两男一女眼里,便成了眉目传情。 季湘云娇滴滴的咯咯笑着,“洛大人真是多情,前几日在云德山庄还说觉得我不错,这还多久的功夫,又和玉姑娘眉来眼去。” 那刘熙也是个马屁精,人傻钱多长相尚可的主,虽然现在不清楚他宴请赫连玦是何意,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否则也不会烧包的包场,不让别人进。 他赶忙附和一声,“云姐姐,我就给你说这长安城里的男子个个都花心的狠,哪里有咱们那的好。” 季湘云脸色不好看,但碍于眼前有生人在场不好发作。 雅间极是别致,桌上摆的碗筷竟然是似玉非玉,雕镂的极是精致。 众人还未言语,便听刘熙说道“这是我从湖广一个商人那里买来的,南洋象牙所制,极是珍贵,一套碗筷价值千金。” 赫连玦淡淡一笑,那笑意未达眼底便被浓浓的鄙薄而取代,“刘小候爷真是好雅兴,真有候爷当年之风。” 叶三是他们几人中年纪最大的,与刘承关系匪浅,但至于是如何匪浅,句外人不好说。 叶三道“候爷这十几年驻两广一带,抗击水寇,发展农桑,将两广治理成天府之国,真乃我大夏百姓之福阿。” 洛书心叫不妙,当朝皇子和两地方藩王在一起相互吹捧,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但显然看这三人的关系,明显熟悉的很。 万一哪天东窗事发,岭南与湖广两带起兵造反,她今日坐在这里,就是与乱党谋逆了。 赫连玦这家伙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这里,难道他是要拉自己下水? 还是另有图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犯上作乱(pk求收) 第六十九章 当然,谋反作乱这种事情,人家怎么可能当着她一个外人的面说呢。 饭局间不过谈一些风花雪月,诗词歌赋,才子佳人丝竹管弦。 但这些在洛大人眼里,远不如眼前这一盆色香味俱全的蹄膀,烧鹅,烤乳鸽来的更有诱惑力。 她在席间只负责说三句话,嗯,不错,挺好的! 俗话说事出有妖必异,果不其然阿。 免费的美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 刘熙做为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哪一样能少得了,虽然有季湘云作陪,也免不了找美人阿。 他三杯两盏淡酒下肚之后,脸上起了一层绯色,笑嘻嘻的拍拍手,果然从隔壁间里鱼贯而出几个美人儿。 只不过单看这美人的长相竟像是来自西域波斯一带的,棕发碧眼,纵是在这寒冬腊月,穿的,嗯,有点少。 洛书心想,难不成这些姑娘都是玉歌找来的? 大夏这几年与波斯边境因为土地一事经常发生小规模的战役,这几年下来已经有交恶的迹象,且波斯已经不再向大夏献岁,两国现在边关属于半封闭状态。 这些姑娘是从哪里过来的? 这是她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 波斯来的美女相比于大夏本土的女子来讲,有些开放了些。 刘熙那只猪头一把抓过一个美人拉到怀时一通乱摸,惹得那美人咯咯直笑。 她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尿遁,踌躇间,忽然觉得一双柔弱无骨的手顺着自己的脖子摸了下来。 她吓的一下跳起来,惹得刘熙和叶三哈哈大笑。 “离我远点,你熏到我了!” 那波斯美人似懂非懂的看了她一眼,远远退在一边,不敢再上前一步。 她恼怒的瞪了赫连玦一眼,却见坐在他身边的那个美人脸色难看的要命,原来这美人的手腕被他抓在手里。 赫连笑了笑,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语言,那波斯美人惶恐的看了洛书一眼,赶忙退后。 叶三和刘熙美人在怀,也懒得管这发生了什么。 到是季湘云,在赫连说出那一句话时,眉心动了动。 门外有影子一闪而过,那一角浅色衣袍在缝隙间动了动。 洛书饮了一杯酒,对赫连说道“下官去去就来。” 她说的隐晦,毕竟在吃饭的桌子上你说想去出恭是件非常不雅的事。 赫连玦似笑非笑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一眼,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洛大人去哪儿?不会是想提前离开吧。” 他声音不高不低,恰巧能被其他几人听见。 刘熙说“洛大人去哪?” 叶三道“难不成是刚才的美人您不满意。” 洛书赶忙推辞“哪里,哪里,只是在下香粉过敏” 赫连玦不合时宜的接话“哦,那洛大人是想提前回府?莫非对这招待不满意?” 洛书恼了,一字一顿道“您想多了,下官是去出恭!” 说完生怕那几人再来一句一起出恭之类的邀请,一撩起袍子逃似得离开。 她走之后刘熙方才反应过来,指了指身后“净房就在里面,他跑外面去做什么?” 赫连玦冷冷一笑“人走了,不正合你意?” 洛书出门,便寻着刚才看见的人影的方向走去,拐角处,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正是小桃。 洛书道“你跑去哪儿了?” 小桃神秘兮兮的说“小姐,我进门的时候发现,在语春苑偏门外有一辆停着的马车,看着有些蹊跷,便跟了上去。没想到那个赶马车的人还挺厉害,知道有人跟踪,竟然派人拦截,我给他们打了一架,那些人被我揍扁了,但马车也跑的没影了!” “可知车上坐的什么人?” “没有看清,那马车包裹的严实,根本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要不我再去找找?” 洛书摇头“算了,那些人既然有防备定然不会再让你寻到踪迹的。” “什么踪迹?” 玉歌开门,缓步踱入。 “我一直在你们隔壁,见你出来往这个方向走,便跟了上来。” 洛书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顿道“季飞是谁?” 玉歌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震色,“他告诉你了?” 洛书紧紧的盯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小情绪“玉歌,我在问你,季飞是谁?” 玉歌被她盯的有些不自然,别过头去。 “抱歉洛大人,此事,我也不知情!” 洛书一步一步,站在她面前,“你知道吗,人在撒谎的时候会习惯性的避开对方的眼睛,你刚才的神情告诉我,你知道!” 玉歌长吁一声“洛大人,此事,您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以免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那为何还要将他放在我身边?” 玉歌一地语塞。 她叹了一声“此事我向你保证,时机成熟之后,一定向你解释清楚,但现在,那孩子还要暂时寄养在你那一段时间,至于当初为何选中你,实乃权宜之策,请信我这一回!” 洛书紧紧的盯着她那双秋水明眸,眼底是无奈,是同情,还有一分意味不明的神色。 许久之后,洛书方才道“凤栖阁?” 玉歌眼底再次一震,她一言不发,却重重的点点头。 “好,我信你这一次,你可看到半个时辰前,有一辆可疑的马车停在偏门,是谁家的?” 玉歌眼中闪过一丝薄恼,她咬牙道“是刘熙的马车,自他前几日入京之后,长安城的街道上便多了这样一辆马车,为他搜寻美人,看上的姑娘不分青红皂白掳上马车带走,三天之后送回原地,被掳走的女子多失了清白之身,这几日,已经有好几个上吊自尽了!” 洛书怒道“难道没有人管管吗?” “谁敢管,刘熙之父,乃是当朝两广地带的节度使,与陛下关系非同一般,且全国有一半的粮食供应来自湖广一带,朝中有多少人,巴望着搭上刘熙这根稻草,再说,他又没有杀人,那些女子皆是回家后自尽的,如何能定他的罪!” “那些受害女子的家人呢,为何不报官!” “报官?女子的清白比身家性命都要重要,失了未婚失了清白之身,死后连家族的祖坟都进不了,如何还敢将此事张扬,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敢如此猖狂!” 小桃骂道“这个畜生,我这就进去宰了他!” “回来!” “小姐” “杀了他之后呢” “哼,大不了我亡命天涯,他刘家再厉害,我一个人来行踪不定,就不信还能被他们抓住!” “蠢!” 洛书骂道 “你杀了他,朝廷一定会下令追杀你,其实朝臣也定会为了平息刘承之怒,而给刘熙安上一个以身殉国的好名声,享后人香火供奉,这样岂非便宜了这个畜生!” 小桃想了想,“那怎么办?” 玉歌也望着她,眼神仿佛也在问。 “别急,夜跑走多了,总会抓到把柄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波斯美人(pk求收) 第七十章 “这些波斯来的美人,可是他带来的?” 洛书想起那只要伸向自己怀中的手时,便觉一阵恶寒。 “是他带来的人,提前三天就安排到我这。”玉歌回答道 “他带的这些异族女子就不怕引起朝廷的注意?” “呵……” 玉歌冷笑道“那些美人就是献给朝廷官员的,今日请赫连王子来,怕是要让他选一个喜欢的带走?” “七爷知道此事吗?” “知道怕是也无济于事,这种事情都在暗地里进行,再说那些得了美人的大员,都会金屋藏娇,谁还会出来抛头露面!” 洛书心道,也是,就算是皇帝知道了又能怎样,还能管到人家官员床上去吗? 前朝后宫那一摊子事还管不过来,这种鸡毛蒜皮你情我愿的事,谁愿意没事找人嫌! 皇帝也是人,他还指望着这帮文官系统给他出力卖命呢! “对了你今日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就是为了问玉痕的事?” 玉歌忽然转口问道。 小桃并不知道洛书已经猜到了今日上门的那小丫头并非玉歌派去的人,“难道不是姑娘你派人去请的?” 玉歌笑笑“今日这番光景如何能去请你家大人?” 小桃道“可是……” 洛书赶忙拦住她道“此事其中有误会,有空再向你解释,时间不短了,我也该回去了,半个时辰之后,劳烦你去雅间一趟,说我有公务在身先行回去了。” 玉歌点点头,目送两人从后门离去。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洛书带着小桃走在长安城的大道上,两人各怀心思。 忽然一阵疾风起,一道剑光直逼洛书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小桃大喝一声,唰的一声拔剑而起,嚓! 瞬间将那剑尖挡下,接着又是一个梨花摆腿,一脚踢在那人胸口。 那袭击之人见此,也不纠缠蹬地就跑。 小桃见那黑衣人这样便要逃走,哪里肯罢休,大喝一声,“小贼哪里逃!” 一起一落间便消失去青色的屋脊之上。 洛书见着地上那团杂乱的脚印,心中叹了一声,唉这丫头脑子真是缺根筋阿。 刚那人出剑极快,却没有杀意,这也是为何她不躲避的原因。 那人分明就是挑起她的战欲,要将她引开。 天地间只剩下是簌簌的风雪声。 她站在那雪里,闭目,左三点方向有呼吸! “出来吧!” “你何时发现我的?” 赫连玦撑着一把伞,一身黑色锦缎身街角处缓步踱出,剑眉星目,笔直英挺,看着确实赏心悦目。 “赫连王子有何事?” 赫连玦苦笑一声,低下头,掩下眸中的苦涩,“丫头,难道你我之间,真的要这般生疏!” 洛书冷笑一声“我与阁下素不相识,您这般称呼怕是于礼不合” 赫连玦眸中苦涩之意更盛,“我知道你在怨我……” “赫连王子若您再如此,下官觉得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她双目凌冽,如这风中飘荡的寒意,冷意逼人。 赫连长舒一声,缓缓走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云州城破,与我无关!” 他语意缱绻,带着低沉的沙哑之音,无端生出些魅惑来。 洛书抬头,迎上他那双静若深渊的双眼,一字一顿,“我会相出真相!” 赫连玦笑了笑,“好,我等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回燕京如何?” 一起回燕京如何? 那缱绻的温柔之声,于风雪中回旋,飘荡。 辗转飘进了街角处。 那里有人红衣如火,雪落于他眉睫之上,在那一句一起回燕京的话飘到他耳中时,他眼底浮起一层未明的情绪。 似失落,似讥诮…… 半晌,他转身离去,风将他的衣衫卷的猎猎飞舞。 正跟在后面的叶霁与贺涛一脸不解的看着刚才像跑去抢钱一样的楚王殿下,突然一言不发的调头便走,且脸色有些不好看。 叶霁何等聪明,赶忙拦住窥探欲望比较强烈的贺涛二傻子,“快走吧,你看什么看!” “哎,我看看前面有什么,为何突然不走了!” 最终被叶霁连拖带拽的拉了回来。 这一段小插曲并没有穿到前巷之中。 洛书清冷的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忽然咧嘴一笑“抱歉,我对燕京没有兴趣” 赫连玦上前将伞塞到她手中,“总有一在,你会有兴趣的!” 说罢,大步离去。 几乎在他离开的同时。 小桃回来,洛书拿着伞在地上划圈圈。 “小姐,那人好狡猾,将我引出五里地,最后竟然跪地求饶,让我把他揍了一顿。” 洛书扶额,再一次感叹,人傻的快乐,半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开心就好。” “咿,这是谁的伞!” 洛书起身,将伞往地上一扔,“捡的!” 拍拍手中的雪,起身便走。 小桃颠颠的跟在后面,“小姐你好像在生气?” “因为看到一个傻瓜同一天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我气的!” 小桃阿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小姐,你没受伤吧,那来人没有杀气,而且周遭只有一人的气息,不会有同党,所以我才会跑去揍那家伙嘛!谁让他想敢这么放肆!” 洛书觉得自己快被气出内伤了,“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想找人打架?” 小桃语塞。 嘿嘿一笑,“小姐,真是聪明,小桃我的武功很快就要入臻化之境了,这几天真气流转全身,急需要释放出来,没想到被小姐看出来了。” 洛书叹了一声捏悄她的脸,“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 “哎呀别捏疼” “怎么?” “应该是白獭髓已经生效了吧,这几日我看着疤痕都淡了不少呢。咱们要不要去谢谢伯医正,听说他上元节后就要走了。” 洛书回头瞪她一眼,“我真的很好奇,你这些小道消息又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章猛阿,他在回来的路上说的,只不过小姐你没听进去罢了。” 洛书看着小桃,忽然笑笑,“真是可惜了” 小桃上前兴奋的问道“可惜什么?” “若有一日,咱们完成这件大事,我一定要给你办一个长安八卦娱乐周刊!否则你这八婆的潜质如何实现价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熊肝豹胆吃多了(pk求收) 第七十一章熊肝豹胆吃多了 呼啸的北风,卷着鹅毛般的大雪纷落于长安城大道之上。 寒风穿帘入户,寒冷异常。 街上寥寥行人,路边的包子铺里热气腾腾。 店小二冻的鼻尖通红,依旧奋力叫卖着。 洛书掏了几纹钱,递给那店小二,“分两包装吧。” “好嘞,客官慢走。” 洛书接过手中滚烫的包子,递到小桃手里,“一包给你和季飞,一包给绿烛她们,别打架。” 小桃哈哈一笑,将包子揣进了怀里。 主仆二人漫步于风雪中,消失在长街尽头。 彼时的洛府门前,停靠着一辆马车。 与那车相比,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匹骏马。 全身雪白,不带一点杂色。 神骏之气竟不输赫连玦那匹,一看便知是非凡之物。 它昂首挺胸,伫立在风雪之中,颇有些不耐烦的踢踢踏踏,打着响鼻。 却又不敢造次太过。 像是惧怕那马车中人。 风雪将那车窗帘刮起,隐隐有药香之气从车内飘出。 小桃轻轻拉了拉洛书的袖子,低声道“大人快看,那是谁的马车?” 洛书拐进巷口之时,便已看到了那马车,她走上前,“不知……” 话音未落,帘子便被掀开。 不是别人,正是已辞去太医院之职的伯颜。 他一身雪色长袍,外罩一副雪狐貂裘,唇色浅浅,看上去像是生病一般。 他抱着手炉,缓缓从车里下来。 蕴籍儒雅,君子端方,像是九天之上的谛仙,不食人间烟火。 与叶沉那种张扬的俊朗不同,他的美更让人觉得温和,没有攻击性。 伯颜笑笑,将手炉交给身后的小厮。 “在下是来向洛大人辞行的。” 洛书道“先生要离开长安?” “不错,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特有一物赠与大人。” 他身后的小厮将一锦盒递给小桃。 洛书疑惑道“先生是不打算再回来了吗?” 伯颜浅浅一笑,那双琉璃色的眼睛,宛如破冰的春水,于碧水荡漾里,看九天无边春色。 “我本就是闲云野鹤的游医奈何受师傅之命,不得已困于此,如今正有此契机,也算是与叶氏皇族缘分已尽了。” 洛书道“不知此去何处?” “江南一带每于立春,瘟疫泛滥,家师命我南下。” “先生真是光风霁月,可敬!” 伯颜笑笑,“此番前来是谢大人相救之恩”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柄玉佩,亲自递给她,“若有一日大人需要在下帮忙,可拿此物来凌烟阁来找我。” 那玉佩晶莹剔透,正是上等冰种翡翠所雕镂而成。 玉佩之上的凤竹栩栩如生,一轮明月当空,青石之上影影错错,匠心独运,极难有人将这种景色雕刻出意境。 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玉质温润,还带着主人的温度,她觉得受之有愧。 “下官不过是秉公办事,先生客气了。” 说着便要玉佩塞了回去。 伯颜半转身体,错过她递来的手,“不要推辞,天色不早,告辞!” 说罢转身上车。 洛书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从小桃手中拿过一提包子,塞给那小厮,“下官不知先生远行,并无回礼准备,一点心意,请笑纳!” 伯颜看了一眼那小厮怀中的包子,唇畔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如此,多谢” 言罢,合上了帘子。 马车渐行渐远,于雪地上留下两道车轮印迹。 洛书刚一回头,便见自家大门下,站着一尊神。 那尊神脸色极是不善,带着若有深意的探究,看着她手中那块玉佩,阴阳怪气的说道“洛大人,你知不知道,官员之间私相授受是何等罪名?” 洛书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啃屎,私相授受! 这个词怎么听着有点那么不正常。 她刚想上前解释,“不。……” 叶变态傲娇的将头别开,冷哼一声,“洛大人,我大夏自高祖时,颁布的官员处罚条例难道你没有看吗?” 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本王看这你这样子肯定是没有看过了,做为你的直属上司对此深感羞愧。” 洛书一时语塞,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家伙抽的是哪门子的风。 就听那厮道“还呆站在那里做什么,滚回去给本王抄一百遍,明儿一早送到我府上!哼” 他不等她回话,大步离去。 洛书蹙眉骂道“吃错药了吧,这家伙!” 小桃贼兮兮的上前,“我怎么觉得,殿下像是吃醋了呢?” 洛书冷冷看她一眼,小桃赶忙知趣闭嘴。 “哼,一百遍!” 次日,洛书一大早拿着昨日抄写的东西站在叶沉书桌前。 彼时某变态正懒洋洋的坐在书桌前,漫不经心的端起一杯雪山云雾,“念一遍吧。” 洛书郑重的点点头,“好” “一百遍,一百遍,一百遍……” “噗……” 叶大人一口茶入喉咙,险些喷了出来,他眼中浮起一丝薄恼,“你写的这是什么玩意!” 洛书一脸无辜,“不是殿下您让下官写一百遍一百遍吗?” 叶沉怒极反笑,抓起她手中那些薄纸向她脑袋上方扔去,“你敢耍我!” “下官不敢!” 洛书一本正经的回道。 “下官不知错在何处?昨夜从高祖所留下的大夏官员处罚条例上并未找到私相授受这一说,下官愚钝,这才反应过来,殿下是让微臣写一百遍这三个字,而非高祖所留下的处罚条例!” 叶沉看着她那一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又想起昨日看见的两副场面,险些一口老血喷出,生生被她气出内伤! 他抬手狠狠的戳了戳她的脑门,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不知道,老三和刘承早已有了不臣之心,你还敢去赴宴!你以为赫连玦是好人?我告诉你,云州城破,与他脱不了干系!” 洛书半垂着眼眸,看着眼前一尺三寸之地,不卑不亢,“下官是去追查城中少女失踪一案,并非殿下口中的赴宴!” “哎呀,跑腿的小白兔来了。” 贺涛破门而入,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 叶沉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何事?” 贺涛见他面色不善,赶忙蹭的一下站起来“哦,今日朝中有人参了刘熙一本,说他强抢民女,贿赂朝廷命官!” 叶沉道“哦,谁最近吃多了熊肝豹胆阿!” 贺涛嘿嘿一笑,“正是太傅,王锡爵!那言辞激烈的,与当年参您有的一拼阿,而且王大人还将刘熙送给他的金子带到了朝堂上。” 叶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阴恻恻的说道,“哦?当年的事你的还记得挺清楚呢!” 贺涛以为是夸奖他,喜滋滋道“那是当然?” 叶沉笑笑,缓缓起身,对着贺涛身后招了招手。 贺涛以为身后有人,赶忙转了过去。 洛书只觉得眼前一阵厉风刮过,只觉得红影一闪,一脚招呼在了他屁股之上。 随后听得贺涛一声惨叫,捂着屁股倒在了地上。 他怨妇似得的眼神看着叶沉“下官又说错话了?” 叶沉淡淡一笑,“没有,本王今日早上吃多了,想活动活动!” 贺涛听得脸色瞬间一变,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一语成箴 第七十二章一语成箴 叶沉回头,见洛书还呆站在那里,顿时觉得气从脚底生, “还站在这里干嘛?等着请你吃饭?” “殿下,微臣近来得一方子,可治血脉淤赌,肝郁血虚,肝脾不和,两胁胀痛,头晕目眩,微臣这就回去给您拿来。” 叶沉揉揉眉心,不耐烦的挥挥手,“快滚快滚!” 洛书一溜烟撤退。 “回来!” 她长吁一口气,将那只迈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 “殿下还有何事要吩咐!” 叶沉见她一副狗腿相,也不好再发火,“你要去燕京?” 洛书一惊,脑子飞快的转着“殿下何出此言?” 难道这家伙昨天先去了语春苑,否则他怎么会问出这句话来。 一股异样的情绪漫上心间,她只觉得屋内的空气有些憋闷。 叶沉忽然笑了笑,“没事,本王随便问问,你回去吧,年关将至,京管办的杨大人告老还乡了,暂且归于顺天府掣肘,你午后过去点个卯,其他事情,老七会找你。” 洛书忽然抬头“殿下可知节度使的儿子刘熙的罪状?” 叶沉坐在太师椅上,懒懒向后靠了靠,“刚才贺涛不是已经说了吗?” 洛书冷冷“殿下对此有何看法?” “刘承手握重兵,偏居岭南,且与陛下乃忘年之交,是我大夏的异姓铁帽子王,你觉得本王该有何看法?” 叶沉以手支着头,看上去有些疲惫。 洛书继续道“那殿下可知,刘熙在城中肆无忌惮,奸淫掳掠,已害得三名少女含恨自尽了!” 叶沉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在晦暗的光影里,看得有些不太真切。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觉得那一眼,是杀气! “本朝律例,民不告,官不究,无凭无据想抓刘熙,怕是陛下也不会答应。” “可是殿下,那三名女子分明了遭受了刘熙的侮辱才会自尽,让下官来办此事” “够了!你退下!” 洛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是因为那三名无辜少女是平民百姓,所以被皇亲贵胄害死是活该,是因为那三名少女与殿下素不相识,所以死了就死了,反正死的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孩子!是因为” “放肆!你给本王闭嘴!” 叶沉蹭的一声站起来,狠狠瞪了她一眼。 洛书不惧迎着他漆黑的双眸,一字一顿说道“我会亲自抓到他的把柄将他绳之以法!” 说罢也不看叶沉铁青的脸色,转身便走。 “他父亲手里有一样东西” 洛书顿住。 “是当今陛下所忌惮的,所以,只要刘熙不谋逆,不犯上,不管他做了什么,陛下都不会处置了他,你懂了吗?” 叶沉压低了声音,带着无奈与嘲讽。 洛书转头,目光清冷如昨日积于窗棂上的冰雪,“懂了,我抓到他的把柄” 年节将至,顺天府里除却已留守的衙役外,其余人都放了假。 京管办离顺天府只隔了一条街。 京管办,其实说白了就是巡逻队。 犯罪分子全年三百六十五天不休息,每逢过年过节就作妖,对此京管办的老杨干了一辈子城管兼职巡警,终于在四十九岁这一年退休了。 他欢天喜地的将手中的大印和资料交到了洛书手里,并且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声。 “洛大人这样有学部的人,到我们这种地方来真他娘的埋没了你,这京管办,干的最累的活,拿着最低的俸禄,受着最多的气,老子受了三十年,终于他娘的解脱了!” 还未过五十的老杨头,看上去与快六十的人没什么区别,一头干枯的花白头发,满脸皱纹。 洛书想着,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他的长相让大家混淆了他真实的年龄,其实他还没有到退休年纪呢。 干笑两声,“杨大人说的哪里话,京管办身兼维护京城治安的重任,怎么会像你说的这样呢?” 老杨头嘿嘿一笑,脸上的褶子可以生生将蚂蚁夹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还好,您只是暂时接管此处,早晚还是要离开的,老杨劝你一句,提前找准靠山,朝中有人好办事,别像老子我一样,一身硬骨头,谁也不靠,干了一辈子京管,到离休了,还是个四品芝麻官!” 四品芝麻官? 洛书一阵尴尬,原来在天子脚下,长安京城,四品京官,真的是最低级的呢。 “谢杨大人句句箴言,下官铭记于心!” 老杨头大笑两声,眼眶微微发红。 他环顾了四周,无声一叹,将手中那一套穿了二十几年的官袍摆在了桌面上。 最后,他又目微红的看着洛书,拍拍她的肩膀,“这些跟着我干的弟兄人是粗鲁了点,但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我今日特意将他们支开,就是不想和娘们似得哭哭啼啼,没想到,我杨顶天干了一辈子京管,最后送我一程的,竟然是你这个素不相识之人” 洛书心生感叹,也学着他说话的样子,“放心,我会罩着他们,杨大人,有空常回来看看!” 杨顶天长叹一声,“那姓刘的兔崽子,不是好东西,你千万要防着他些!” 说完,他背上自己的包袱,大步离去。 洛书跟在他身后,看着漫天风雪,垂老归乡。 竟然生出些英雄末路,美人迟暮的苍凉来。 外面风雪正盛,整整一条街道站满了行人。 最前面的是今日被安排外出的京管办巡逻的兵,后面是沿街的摆摊的商贩,还有一些百姓。 他们脸色各异,有不舍,有难过,有悲伤,有怜悯 洛书此刻才发现,杨顶天走路时,右腿有些跛。 他满目苍凉的看着眼前这些或陌生,或熟识的百姓,一时间难又言语。 洛书站在他身后,将那一街送行的百姓的神情尽收眼底,胸腔涌上一股酸涩之意。 仿佛想起自己前世的特案组的队长,兢兢业业在一个岗位上奉献了一辈子,因为不屑溜须拍马而一直得不到升迁,到了离休年纪,也如这般 “老杨头,你要走了?” 一个看上去是个刺头的新兵哼哼鼻子,一脸不屑,眼里却满是不舍。 杨顶天朗声一笑“黑子,你小子没少挨过我的揍,老子走了,洛大人又是个文人,以后也没人打你了。” 被称为黑子的那小子,极其蔑视的扫视了一眼洛书,“让我受这小白脸的管束,我不服,老子就愿意跟着你,挨揍也要跟着你。” “大人,您为何不提前告诉弟兄们此事,也好为你践行!” 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队长眼眶微红说道。 杨顶天呸了一声,“得了吧,就你们那点俸禄,养家都困难,践什么行,老子不要看你们和娘们一样哭哭啼啼!” 还有人要说什么。 被他大手一挥止住,“都哭什么,老子只是离休,又不是去赴死,都给老子滚回去该干嘛干嘛,老子走了” 人群里传来低低的啜泣之声,是一些往日受过他恩惠的百姓发出的。 几个带着包袱前来的百姓,陆续将包袱交到他手里,一言未发。 杨顶天哽咽一声,将那包袱紧紧的抱在怀里,头也不回的走上了那两破旧的马车。 洛书没有想到,杨顶天最后说的那句又不是去赴死,竟然一语成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行经不调 第七十三章行经不调 当天下午,人送给楚王府送来一张药方。 彼时叶美人正在湖心亭闭目养神。 近来他的脾气有些暴躁,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要打人。 这种状态从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是从揭穿那混账女人的身份开始吧。 午后阳光,自彤云间折射,铺陈在湖面上,水若熔金,波光潋滟,几株老梅开的正浓,雪染梅蕊,竟是一副冬雪寒梅图。 冬雪寒梅! 那女人的皮肤好像挺白的,那一眼惊艳邂逅,至此他往日宁静无波的心,渐渐如同这碧水湖面一般涟漪微荡。 叶沉懒懒斜卧在湖心亭中,抬起眼皮看了那送信人一眼,问“这是什么?” 送信的丫头正是洛府的红樱。 这丫头哪里与名动长安的楚王殿下近距离接触过,还未张口,脸便已红了。 “这,这是我们家大人让奴婢送来的药方,大人嘱咐,此药方极是珍贵,请殿下一定要按时服用才能治病!” 叶沉的眼角抽了下,将那方子往身前的朱漆描金小几上一扔,懒洋洋的挥挥手,“知道了,你退下吧。” 红樱的脸再次红了红,躬身告退。 叶沉佯装半闭着眼睛,看了一眼那丫头彻底消失之后,方才伸手拿过那张纸,只见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几行字。 人参c白术,茯苓,甘草。黄芪c当归c木香c远志c龙眼肉c酸枣仁。 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终于确定这确实只是一张药方之后,略有些失落。 “来人” 管家躬身而来,“殿下有何吩咐” 叶沉将手中那方子递给他“沈匀,找大夫去看看,这是治什么的方子。” 管家沈匀得了令,捧着那方子便走。 叶沉想了想,又道“回来!” 从管家手里拿回方子,继续道“去请个太医来府里” 沈匀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殿下,您是生病了?” 叶沉没好气的摆摆手“没有,快去请,一刻钟见不到太医,你年底的奖赏充公!!” 话音还未落下,便见沈匀拎着衣袍一溜烟跑远了。 太医来的速度很快,还穿着朝服,寒冬腊月,竟然鼻尖冒汗,气喘吁吁。 他放下药箱擦了擦鼻尖上的汗,掏出一方丝帕便要盖在叶沉手腕上。 叶美人瞪了他一眼,唬的太医赶忙将爪子收回去。 他指了指案几上的药方,“”看看这是治什么病的” “哦c哦c好c好” 太医赶忙答应着。 看了那方子一眼,眼神有些古怪,“敢问殿下,这是谁用的方子!” 叶沉想了想,“可是有什么问题?” 太医赶忙道“哦,到也是没什么问题,此方是治女子行经不调气血不足之症的。另外此方中加了人参桂圆等物,有丰胸之效!” 说着眼神暧昧的在叶美人胸前扫了扫。 叶沉只觉得头顶冒烟,他咬牙,硬是对那太医挤出一个笑意,“知道了,马上消失在本王眼前!!” 太医赶忙拿起自己的药箱,扎眼功夫便飞不出湖心亭。 可了不得,这家伙荒无人道,天下皆知,往死里整那些看不顺眼的官员,谁没事愿意来招惹他! 叶沉危险的眯起眼睛,一把抓起那张刚才觉得字迹清秀,现在越看越猥琐的药方,碾成粉末。 咬牙切齿,“可以阿,臭丫头!!” “十四叔您在骂谁?” 叶霁大步向着湖心亭走来,叶沉敛了心神,问道。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叶霁端起小案几上的茶一口饮尽,方才道“岭南与燕京那边最近来往信件比较频繁,但是被凤栖阁的人截获不少,其中有一封便是刘承身边的副将,赵中成写给金王的信,称事成之后,将云州边境三百里地,划分给金国。” 叶沉嗤笑一声,“赵中成何时有了这种本事,据我说知,那孙子就是个目不识丁的莽夫,我猜定是刘承那孙子,留了一下心眼,怕事发,所以用了赵中成的名字。” 叶霁道“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将密函呈给父皇!” “你现在给他,到时候定然要招刘承进京,到时刘承只一句御下不利,将责任推到了赵中成身上,一样白费力气,打草惊蛇,再想抓他的错处就难了!” 叶霁浓眉一蹙,“那怎么办,难道就容许他这样荼毒我大夏的江山。” 叶沉转眸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且等时机!” 岭南刘氏,当年与名声赫赫的叶沉祖父沈震元一家关系匪浅。 他与当年沈贵妃之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沈家的两个女儿,皆在先皇帝驾崩之后相继死亡,沈氏一族开始走向没落,而当年与沈氏并称为长安两大显赫贵族的刘氏,却在先帝驾崩之后,扶摇直上,成了新朝的显贵! 叶沉看着如血的残阳,心中涌上一丝的痛意,当年他不过十岁,亲眼见着沈氏一族的没落,从此诗礼簪缨的大族,如轰然倒塌的大树,猢狲尽散 已至十几年岁月匆匆而过,世人皆知刘氏,不知沈家。 “别急,十几年都等了,不差这点时间。” 叶霁郑重的点点头。 “十四叔,我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 另一边,洛书一早接到消息,说是语春苑的一位姑娘昨天夜里一夜未归,玉歌请她过去瞧瞧。 她换了便衣,带着小桃一路走到了语春苑。 还未到黄昏,楼里楼外竟然出奇的热闹。 原来昨夜归来的那女孩子是被刘熙带走的,今日亲自登门送来,并且要求将那姑娘赎身,给自己做通房。 语春苑里的女子皆是自由之身,从来不曾卖身于楼里。 且那姑娘脸色苍白,白皙的脖子之上青红一片,便是经过一番遮掩依旧能看出惨烈。 玉歌将那姑娘拉在身后,看着刘熙得意而猖狂的模样,眼神冷的可怕。 “你想怎样?” 刘熙哈哈一笑“给白鹭姑娘赎身阿。” 玉歌冷笑“我语春苑女子从来都是自由之身,只有她们愿意或是不愿,没有赎身一说!” 说罢拉着白鹭上了二楼。 刘熙得意的笑笑,也不阻拦,“没关系,她愿意或不愿意都无所谓,反正现在也是破瓜一只,我也不稀罕,你跟我走也行阿。” 白鹭气的浑身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玉歌冷声喝道,“让我走,就凭阁下你!” 刘熙淫邪一笑,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怎么,觉得本公子满足不了你?没关系阿,老子家里有的是男人!” 玉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掌心一翻,一点寒光毕现。 刚要出手,身后有人拉住了她。 洛书笑着对刘熙喊了一声,“喂,刘公子。” 说罢不待刘熙反应,小桃二话不说拎起手中的嗖水往下一泼。 刘熙一抬头,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那沾满了烂菜叶嗖水浇了的满头满脸。 小桃早已换上了普通小厮的衣杉,在泼完嗖水之后纵身一跃飞出了窗外。 刘熙一边抖着身上的脏水,一边气的跺脚,咬牙切齿的骂首,“给我把那个家伙抓住,快快!!” 他的狗腿子们赶紧追了出去,留下他一人在大堂内,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百姓。 洛书见刘熙身边的护卫已全数跑光,对玉歌耳语几句。 玉歌冷笑一声,拍拍手,“还等什么,关门打狗!” 早已按捺不住的语春苑的女子,刷的一声将门关上,蜂拥而至,对着刘熙拳打脚踢。 刘熙抱头在地上哀嚎,刚开始还嘴硬,后来逐渐服软,姐姐c姑奶奶的乱叫一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关门打狗 第七十四章关门打狗 刘熙本就是家里的独子,从小不愿意吃苦,再加上父亲的溺爱,除了吃喝嫖赌混社会,其他的什么也不会。 但刘家有钱,不会武功可以请人保护,不用读书入士可以承袭父业。 他不停的哀嚎着“洛大人,洛大人救我!” 洛书装做听不见,对玉歌使了一个眼色。 玉歌会意,“给我往死里打!” 刘熙得空伸出脑袋来“我是岭南王的儿子,你们打我,是犯了死罪的知不知道!” 语春苑里的姑娘都是些见过风浪的人,有人不屑的冷哼一声“什么岭南王的儿子,我们打的是轻薄我们掌柜的登徒子!” 他喊的越厉害,噼里啪啦的拳脚招呼的越厉害! 有人从外面开始撞门,玉歌赶忙示意打的人姑娘们撤退。 刘熙的狗腿子们进来,一瞧当即吓坏了,“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刘熙伸出脑袋,颤抖着双手指着二楼栏杆处的那两人,“快,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玉歌冷笑看着大堂里的人。 刘熙无法无天,是因为他无知,但其他的侍卫却是知道利害的,一脸难色的站在那不动。 “你们是死人吗?还不快去给我杀了她” 刘熙踉跄的站起来,捂着脸,头发被揪的一块一块,像极了市井混混,甚是滑稽。 “刘公子这是要杀谁?” 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自门后响起。 侍卫们一瞧,赶忙跪下行礼。 刘熙一看是七王叶霁,顿时也不敢再作妖了,他可怜兮兮的捂着脸,“七爷。” 叶霁漆黑的眸子在大堂内扫视一圈,只见地上狼藉一片,中央处的那座水晶大吊灯已经被损坏,而站在楼上的玉歌,一脸要杀人的模样。忽然明白了这里刚发生了什么,笑了笑道“刘熙,本王的产业被你弄成这副德性,你说这损失该怎么算!” 刘熙刚想否认,叶霁轻轻一笑,“想来十四叔的养的那群马蜂还是太嫩了些,否则怎么会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原来三年前,刘熙入京,曾挑衅过叶沉,被叶沉养的马蜂蛰过一回,还被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猎犬追着跑了半个长安,从此以后三年不敢入京。 叶霁从小跟叶沉一起混到大的,两人虽是叔侄,却如同兄弟,他自然也不敢招惹。 长安城里的官员,哪一个见了他不是绕着走,唯有叶沉。 他荒唐,那人比他更荒唐,关键是自己还不是他的对手 那句话叫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欺软怕硬向来是某些贱人的特征! 刘熙瘪瘪嘴几乎快哭了出来,他猛的回头,一巴掌打在身后那侍从脸上,“还不快拿钱来赔给七爷!” 那侍卫从怀里掏出一打银票,递给到他手里。 刘熙一看急了,他可不想给叶霁这么多钱,再说今日是他挨了打,还要给人赔钱,真他娘的委屈! 但已经拿出来了,总不好再塞回去。 他无从撒气,一脚将那侍卫踹开,将银票塞到叶霁手中,“实c实在对不住” 说完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屋里点了灯,依旧有些灰暗。 玉歌在隔间的屋子里给白鹭上药。 洛书与叶霁在靠窗的案几上下棋。 其实她棋艺很烂,对于这种高深国粹,将权谋兵法相融合的一种高境界艺术,她觉得自己脑子还是欠点。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被叶霁杀个片甲不留。 叶霁爽朗一笑,“十四叔常说我下棋如放马,毫无章法可寻,整个长安城里最不会下棋的人,如今见到了洛大人你,怕是以后他不会再取笑我了。” 玉歌从里屋走出,“取笑什么?” 洛书额头冒黑线,看了一眼被杀的片甲不留的白子,抬手将那局盘打乱。 叶霁刚打指着棋盘给她看,一瞧瞬间脸黑了黑。 “白鹭姑娘如何?” 洛书问道 “身上青一片紫一片,没块好地,那畜生不是人!”玉歌回道。 叶霁浓眉一蹙,“这几年岭南王坐大,刘熙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经此一事,他应该暂时不会来找麻烦了”洛书道 叶霁想了想,忽然担忧的看了洛书一眼,“明儿他定会是奏陛下参你一本,见死不救的。” 洛书笑笑,“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下官没有嘴?” 玉歌道“这样也不能算是个长久的法子,听说他是要过了上元节,才离开长安,如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知为为害多少好人家的女子了。” 洛书问道“为何那家受害者家属没有去官府告的?难道是刘熙威胁他们了?” 玉歌道“刘熙每劫走一个,便让人给那女孩子家里送去一百两银子,要知道一百两银子,是普通百姓家五年的生活费!即便最后自己的女儿死了,一家老小的温饱解决了,这种未婚失身有失颜面的事情,捂着都还来不及,还有谁愿意去官府!况且他所劫走的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孩子,那些人家往往孩子众多,死一两个,又有什么,” 叶霁紧握拳,狠狠的往桌砸,“真是可恶,他分明就是看准了普通百姓的软肋才敢如此可恶的行凶!” 洛书听玉歌说到这里,心中一痛,古往今来,人们骨子里的男尊女卑从未变过,即便是她所生存的那个时代,普通老百姓家里发生了这种事情,家里大人想的一定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不能报警否则颜面尽失。 正是因为犯罪分子知道了他们的心里状态,才敢肆无忌惮的犯罪,才敢张狂的践踏法律和底线! 因为没有人站出来指证他们! 因为所谓的被人耻笑,为社会所不容! 才会有了房思琪这样的悲剧。 从语春苑回来的路上,天已有些黑,漫天疏落的星子寥落挂于夜空。 那些如花似玉的年纪,遭受了暴风雨的摧残,而那些护花园丁却因她们折断了叶子,将它们毁掉,谁之过也! “大c大人,不好了,死人了!” 洛书浑然一惊,但见京管办的队长带着人匆忙跑来。 “在哪?” “城北的霸陵河桥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石沉男尸 第七十五章石沉男尸 天色已暗,城北霸陵河边灯火廖亮。 夜色下冰冷而黑暗的河水,再次吞噬运载着一个生命的从有到无。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人打捞了上来。 死者被河水泡的发白,身上背的包袱里放了两块极重的石头,额头上一处三寸长的砍伤,露着皮肉与筋膜,被河水泡的失了颜色,他脸上多处淤痕,眼睛肿突出了眼眶。 京管办的队长,岳清道“大人,此人是身上背了多块石头,可能是因为包袱的裂开,其中几块跑了出去,才使得让他浮了上来。” 洛书借着火光,看着尸体,“致命伤在头部,一击致命,但死者生前遭受了暴击,送到义庄,验尸!” 岳清道“可是大人,京管办向来只负责长安城的安检巡逻,这等事情是交由顺天府或刑部来办的。” 洛书冷笑着看了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人一眼,“你知道为什么你们京管办干的是最累的活,拿的是少的钱吗?” 岳清脸色青了青,摇摇头。 洛书鄙薄的看着他“你听好了,今日我来告诉你,因为你们遇事只会逃避,没有责任心没有担当,不会制造麻烦,更不会解决麻烦,在我眼里,你们就是一群混吃等死的蛀米虫!” 彼时一个身穿京管服的男子,上来二话不说,将那尸体背在身上,回头对洛书道“我不是米虫,这就给你送到义庄,还请洛大人尽快找到凶手!” 说罢大步离去。 洛书带着小桃紧跟其后。 其余一干人等看了岳清一眼,有人喃喃道“队长,黑子背着尸体走了,咱们去哪?” 岳清的脸色极为难看,似羞愤,似愤怒,他狠狠瞪了一眼“还不快跟上!” 义庄里的守门的老头早已认得洛书。 在这里给死人守门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死人是活人背着进门的。 他不禁多看了那黑脸少年一眼。 黑子将尸体放在台上,站在一边一动不动。 洛书向看守义庄的老头要来一包雄黄,一块生姜,还有半瓶粗劣的白酒递给他。 “拿着去洗洗吧,别染了尸气。” 黑子默默接过那包东西,转头出去。 小桃将伯颜之前所赠与洛书的手套递给她,随手拿起了纸笔准备记录。 洛书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笑,“你竟随身带着?” 小桃道“自从上次听人说尸体会过给活人病气,我便将它带在身上。” 洛书只觉得一阵暖意自胸腔间蔓延,这世间被人真心相待,该是何等幸运,“你站远些!” “死者,男,年龄二十到三十岁之间,身高六尺一寸上下,身着麻灰色袍子,普通棉制布料,头前额骨处有一三寸伤口,初步推断为砍伤,伤及颅骨,一击至命,两腮处有淤青。因浸泡时间过长,暂时还不能确定死亡时间!” 说罢她拿刀划到了衣衫,道一声“果然!” 小桃上前,借着微弱的灯光,只见那男子身上自胸腔到腹部,几乎全部被伤痕覆盖,几乎看不出原来身体的颜色了。 小桃看了一眼周遭没人,方才低声问道“小姐,你怎么知道这人是被砍死的,而不是淹死的?” 洛书指着死者的肺,“如果是淹死的人,他的肺部会鼓起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塌下去。” 小桃听闻忽然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可是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在他身上绑上石头沉到河里呢,我听人说,人死之后身体会非常沉,不用绑着石头也会沉下去。” 洛书抿了抿略有些苍白的唇色,“也许,杀他的人,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身份,现在是冬季,但是河底也会有涡流,难保不会将尸体卷上岸来,难道这个人的身份有问题?” 她借着微光,看着尸体,并未觉得这人长的有什么特殊之处。 “回去找师爷查一查最近有没有报官的失踪人口,先排查一下。” 小桃点头,将尸检报告收好,“那,明儿可还需要找仵作来查验尸体?” 洛书想了想摇摇头,“还是不用了,我朝仵作不过是一些屠户演变过来,让他们杀猪简单,让他们验尸如果不能做好一件事情,还不如不去做!走吧。” 次日一早,洛书本想去义庄查验尸体,刚一出门,便看见一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来。 “哎呦我的洛大人,您这是去哪,陛下有急事招您入宫呢?” 洛书疑惑的看了这小公公一眼,“这个时辰陛下不是正在朝议政吗?” 那小公公见她素来面善,不像其他人一样给他这个宦官脸色看,方才道“洛大人阿,你有麻烦了,刘小公爷今日参了你一本,陛下传你去问话呢。” 洛书心道怪不得叶沉不屑出手对付这家蠢货呢,出什么事情就喜欢告状的家伙能有多少出息。 她回头看了小桃一眼,后者赶忙上前掏出一个荷包塞到小太监袖子里,“多谢公公,请带路吧。” 小桃有些担心,拉了拉她的袖子。 洛书拍拍她的肩膀,“我去去就回,我今日安排你的任务别忘记了,还有去贺大人那里要一份近两个月来进出长安城的路引登记册” 说罢便跟着引路的小太监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今日的朝堂之中分外热闹。 承乾宫今日议政的多是当朝一品。 九龙入云的廊柱看上去异常的气派。 宫里快过年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换上了宫灯,一排排倒悬在廊檐之下,被风吹起,发出瑟瑟的声响。 玉阶丹墀,庄严肃穆! 彼时的承乾宫里,隆庆帝略头疼的看着跪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起来的刘熙。 “小公爷还是快些起来吧,洛卿马上就来了。” 刘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陛下,你一定要治那个佞臣的罪阿,我被打的好惨!” 说着他还抬起头来,用那一脸猪头相去凌迟众人的眼睛。 隆庆帝再次别过头去,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之意,他已经被这家伙烦了快一个时辰了,若不是因为他身份特殊,早就拉出去砍了,哪里会和他废话这么多! 众大臣低头不语,有人抿嘴偷笑,一副揍的好,怎么没把你揍死看好戏表情。 有宦官尖锐的声音自宫外响起“顺天府尹洛大人到!” 隆庆帝像是找了救命稻草一般,“快宣!” 洛书进来,跪地行礼“吾皇万岁!” 隆庆赶忙道“洛卿,你可知罪阿?” 洛书抬头,一脸迷茫,“微臣愚钝,不知所犯何罪!” 隆庆帝指了指跪在她身边的人,“这人你可认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巧舌如簧 第七十六章巧舌如簧  洛书进殿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撅着屁股的刘熙,却装做不认识的样子,一板一眼道“不认识!” 刘熙气的一下坐起来,愤怒的指着她的鼻子,“你c你,你说什么,你竟敢” 洛书坦然迎了他的眼睛,心道你这傻逼快说阿,说你和叶老三,和季湘云和赫连玦一起吃饭的事阿,到时候隆庆帝定然会问你们几人为何会在一起,到时候不旦会问候你祖宗八辈,说不定还会抄了你家 刘熙到底不是蠢到家的人,他被洛书的眼神看的有些后怕,忽然想起来,他们见面好像就是在与那三人一起的饭局上。 “陛下,昨日就是她,眼看着微臣在语春苑被那一群恶妇追打,见死不救!” 隆庆帝听到那一句被恶妇追打时差点没笑出来,忍着笑意问道“洛卿,他说的可确有此事?” 洛书道“陛下,昨日微臣接到消失说是有人寻衅滋事,因微臣暂代了京管办一职,所以不能坐视不理,便带着自成家护卫去了,一进门,便见这位刘公子破口大骂一位语春苑的姑娘,话语之难听,声音之高亢,简直振聋发聩c令人发指!后来实在臣气不过,再加上微臣手无缚鸡之力,所以让护卫提了一桶嗖水倒在了他身上,希望他能适时闭嘴” “没想到刘公子非但没有悔改还让自己的家丁追着微臣的护卫打,还扬言要杀了臣的护卫,幸而臣的护卫跑的快,但也因为刘公子的破口大骂,促动了语春苑姑娘的愤怒,趁着他身边的护卫不在,对他拳脚相加。” “但是陛下,当时微臣也是一个人,如何能在众多恶妇之中救下他呢” 她话音刚落,御史大臣里便有人赞同,“陛下,洛大人说的有理!” “一介文臣,如何能在众多恶妇手下救人,洛大人所言不虚阿!” 此起彼伏的唏嘘之声从议政大臣口中说出,隆庆帝的脸色稍霁。 洛书见此赶忙学狗腿子表忠心,“微臣还要留下这一条命为陛下分忧,却没想到被小公爷一纸诉状告至御前!臣确实有罪!” 刘熙看见眼前这个巧言令色,舌颤莲花一脸忠臣相,实则内里一肚子坏水的所谓的文臣!气的快要晕过去。 但是他又不能当场揭发,毕竟那件事情 隆庆帝见刘熙不再如刚才那般气势汹汹,知事有缓和,刘熙不过是无理取闹,“刘卿,既然事情已交待清楚,不如就先回去养伤,朕给你派最好的太医” 说完也不等刘熙拒绝,当即传唤“来人,送刘公子回去府休息!” 刘熙见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用,狠狠的瞪了洛书一眼,被人浮夸的抬出大殿。 隆庆帝脸上的笑意尽收,厉喝一声“没想到我大夏朝风奢靡至此,白日狎妓,长此以往如何能让百姓信服,如何守得住祖宗打来的江山!” 王锡爵通红的鼻头哼了一声,上前一步,“陛下,狎妓之风于长安城盛行已久,凡地方官员皆由在京城官员带领前往妓院象姑馆等场所,此等现象已蔚然成风。” 隆庆帝冷哼一声“王锡爵,既然这种糜烂现象已成风气,为何不早报朝廷!处置了那些涉事官员!” 王锡爵目不斜视一眼正气,“陛下,因为臣从来不去妓院,这些话,都是听他人说起!” “他人?是谁!” 他双目一瞪,一把将桌上的奏折打翻在地。 长年浸淫高位,早已练就一身威严之气,登时吓的那群大臣三魂去了七魄,噗通噗通的跪在地上请求息怒。 隆庆帝扫视了众人一眼,“王太傅和洛大人留下。剩下的一群没用的废物,都给朕滚出去。” 站在第二位的御史大人刚想躬身起来,只听头顶一阵风声,一支毛笔直直插在他脑袋上,隆庆帝冷笑,“朕让你们滚,谁让你站起来的!” 官居一品的劝谏御史大人双目一闭,银牙一咬,将脑袋缩在裤裆里,骨溜溜的殿外滚去。 众人见此,也学着他的样子,滚了出去。 承乾宫的玉阶,欢快的和迎接了大夏朝高官的娇躯,一时间,承乾宫滚肉球成了皇宫一景,以至于在很多年后,还有宫人以此取乐。 书归正传。 隆庆帝看了一眼一本正经跪在地上,纹丝未动的洛书,“洛卿,京管办总督一职近期有所空缺,朕与楚王殿下商议要将京管办的巡逻队归至顺天府名下管制,不知你可有意见!” 洛书眼观鼻子鼻观心,心道就算是我有意见,说出来你能听吗?一人身兼两职,只发一个人的工资,真有吸血资本家的潜质阿! “臣无异议!” 隆庆帝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好” 声音洪亮丹田气重,极有唱京剧老生的潜质。 洛书就怕他下一句就唱上一段秦琼卖马,让她崩不住人设,赶忙将头压低一些。 “如此,朕便交与你与王太傅两人一个任务” 洛书抬头看了迷茫的看了王锡爵一眼,然后者段位果然高些,只眼王太傅眼观鼻鼻观心,一心一意听隆庆帝吩咐。 “来,你们两个走近些,朕” 从承乾宫出来时,洛书看着站在自己一旁的王太傅,恍惚间想起小桃提过一句,当朝一品太傅王锡爵与忠毅候私交不错。 这家伙虽然和叶沉做些不为人知的小阴谋,但听他说的那些话,倒像是个正直之人。 洛书想了想,觉得有时候该冒险的还是要冒险,她看了一眼在不远处行走的几个金人,随手拿了过路宫女手中的果盘,道“院正大人!” 王锡爵正满目疑惑的看着皇宫连绵屋脊上的雪,心里思考着皇帝临走前交待的那个任务,冷不防被人一叫,方才醒过神来,用些他那略带东北方言的口音道,“啥事儿阿!” 洛书虚伪一笑,“院正大人,你看那些金人在我大夏皇宫里竟然如此随意,真是可恶!” 王锡爵牛眼一瞪,嘴上的胡子动了动,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蛮夷之地!” 洛书一瞧有戏,赶忙接话,“是阿,我泱泱大国为何要与这蛮夷议和!想当年忠毅将军在时,蛮金何曾踏入过我中原” 她适时收住,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王锡爵一眼。 王锡爵在她提及忠毅将军时,他那双犀利而精明如狐的眼睛,在一瞬间蒙上一层极淡的水汽,那层水汽在转瞬间消失不见,以至于她仿佛是看见幻觉一般。 王锡爵怒瞪了她一眼,破口骂道“你小子不想活了,快闭嘴给老子回去干活,以后别让我听见这种话,否则老子也救不了你快滚!” 洛书见他说话间就要动脚踹人,赶忙一溜烟窜出老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无耻尚有度,尊严价更高 第七十七章 顺天府近来有些忙碌,一是京管办的巡逻队归到了顺天府门下,各项事务还未安置妥当。 二是临近年节,竟然从象征的祥瑞的霸陵河里,捞出了尸体,引起了百姓的恐慌。 隆庆帝认为此案关系重大,让顺天府将此案移交给刑部主审,洛大人的当下主要任务是完成隆庆帝所交代的事情。 看官若要问交待的什么?答曰不可说矣! 叶沉看看着刑部堆积如山的案卷,指着新上任不足半年的刑部主司赵洪财的鼻子骂道“本王真的很好奇,就凭你这猪脑子是如何混到现在这个位置的!这一年为了升官发财没少下血本吧,怎么也不见你瘦呢,给老子滚!” 赵洪财吓的虎躯一震,赶忙将袖子里那一副准备送给叶沉的兰陵一笑的绝品春宫图藏好,灰溜溜的滚了出去。 叶美人最近火气有些大,一来是那只原来只给刑部干活跑腿打杂的小绵羊,转投了他人阵地。 二来也是那只小绵羊已经许久没到他面前晃悠了 这第一件事情还可以理解,毕竟皇帝的命令谁也不敢不从阿。 第二件事情哼 叶美人无比风骚的看了一眼刚从顺天府移交来的案卷,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看得站在一边准备汇报大理寺年终工作总终的贺二傻菊花一紧,完了,殿下这是又想出坏主意了! 叶美人端坐在刑部那块铜制麒麟欲火板壁之后,伸着他纤纤素手,对着贺二傻子点了点,“贺涛阿!” 贺二傻子赶忙上前一步,不等他问张口便道“大理寺核查六百八一件,掌驳一百六十五件,其中一百六十五件已重新移交刑部,至今还未收到刑部对这一百六十五件案子的审理卷宗!” 大理寺的主要职责,是审核天下刑名,维持司法公正,防止产生冤假错。 刑部职掌天下刑名;都察院职掌稽查纠察;大理寺职掌复核驳正。 叶沉怔怔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面前这一座描金黑漆的案几之是所堆积的卷宗,目测一番,“掌驳回来的一百六十五件案子,怕是都在这里堆积着吧。” 贺二傻不明所指,伸伸脖子看了一眼,“好像还不止呢,这桌上摆的也就有七十件吧,应该还有一半以上在档案库房内!” 叶美人拿起桌上的茶杯,嘭的一声就向那个没眼力的家伙砸了过去。 贺二傻同学别看大脑不行,小脑可是发达着呢,逃起命来也是迅猛如虎,敏捷如豹,要不然怎么能在叶沉手下活了这么多年,依旧健壮如牛! 开玩笑嘛,晚一步,小命就挂那里了! “本王问你这些了嘛?” 叶沉以一副你别是个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贺涛见此心知殿下并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来问自己,那么不为这个,定然是为给他跑腿干活卖命的小绵羊被狼崽子叼走了而心存不平。 激灵如他,赶忙上前一步,狗腿子拍马屁,把叶美人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殿下,这个霸陵河男尸一案,微臣看凭借着刑部这帮爷儿们的智商是找不出凶手的。” 叶美人满意了,开心了,心气儿也顺了,态度也变得温和了,“哦,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阿!” 贺二傻将其溜须拍马之功简直发挥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一脸正色,义正言辞,“陛下要殿下您在年节前破案,而如今还有十日便是除夕,到时候若破了不案子,怕是殿下颜面无存,不如暂请破案高手来查此案。” 叶沉懒懒的靠在了椅背上,点点头,对贺涛说的话表示深深的赞同。 “确实,让这帮废物十日内破案,确实为难他们了!” 而下面站着五六个被称为废物的刑部主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欲言又止,生生憋出一副便秘的姿态。 “继续!” 贺涛见叶美人脸色红润有光,全然不似刚才那般铁青,知道自己这一巴掌真的是拍在了马屁上了,“顺天府尹洛大人,曾协助过刑部破过两次案件,况且这件案子是从她那里移交来的,且年下顺天府事务并不多,京管办虽移交顺天府管辖,但天子脚下何人敢犯事,依下官的意思,不如就请她来协助刑部,不知殿下您看如何?” 叶沉佯装深思,“这怕是不好吧” 贺涛道“殿下,人命关天,虽然此案已由洛大人移交,但她终究是我大夏子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百姓惨死凶手逃之夭夭吧!” 叶美人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台下一言不发的几个刑部官员,缓缓道“这个高度上升的有些快,这没外人,还是接地气一些吧,说的太高了,他们也听不懂!” 五六个刑部主司脸色精彩。 贺二傻拿出他那不气死人不罢休的姿态,“如果案子年前破不了,你们的年终那二十两银子的奖金怕是发不了了!” 五六个刑部官员像是商量好一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大声道“贺大人说的极是,请殿下三思!” 被众人请三思的叶美人,瞬间觉得自己手下这一帮废物也不算废的太彻底,被众人请三思的叶美人,再次三思了一下下,最后做出一副经不住众人劝谏,免为其难的模样,叹了一声,“唉,既然如此,那就依了你们的意思,请洛大人来吧!” 贺二傻子得意了,觉得自己这多么年屁股上的踹终于白挨,五六个刑部主司也开心了,年终奖金保住了,终于不用受家里恶婆娘的怒骂了! 叶美人也开心了,你看,就算是本王不去找你,你自然还得送上门来! 所谓无耻尚有度,尊严价更高,若为美人顾,两者皆可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套路 第七十八章套路 小绵羊此刻正忙着调度着新工作。 还没有意识到大灰狼给她设了一个套,就等着她钻进去了。 顺天府人来人往,各忙各的。 洛书彼时正在案前年终总结,这是大夏朝自高祖开国以来,便留下的习俗。 以至于让洛书怀疑那家伙是不是也穿越来的。 小桃悄悄从后门进来,“小姐!” 洛书低头答了一句,也不回头,“案子交接的怎么样了,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小桃嘿嘿一笑,忽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洛书哎呀一声,只见墨迹在纸上晕染,刚写好的折子彻底废了。 她转头骂道“你这丫头” 一回头,只见小桃一身绛红对襟夹袄,下着一套湘妃百蝶穿花裙,肤若凝脂,俏丽如三春之花,洁净如九秋之菊。 她怔怔的看着这张脸,仿佛间又回到了那个血火颠簸的四月初三夜。 那少女以肉身之躯,为她挡去无情烈火,至此烧伤的半边脸成了她心底永恒的愧疚。 洛书鼻根一酸,“你的脸” 小桃见她眼眶微红,也不觉得红了眼睛。 那些艰苦岁月里的颠沛流离,两人相依为命,从云州到长安,千里之遥 “好了,小姐,我真的好了。” 洛书笑笑,拧拧她的脸,“傻丫头,哭什么?” 小桃哼哼鼻子,“我穿男装时间久了,竟然不习惯穿女装了。” 她拎起自己的裙子转了转,“小姐你说,我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呢,要不我再换回去?” 洛书笑笑,“不必了,你这一身装扮我看就很好,以前穿着男装研磨端茶的怪别扭,至于身份,不如就说是玉歌姑娘送来的?” 小桃哈哈一笑,“还是别了,大不了我还是换回男装,只不过那半张遮脸的面具去了,这样跟着你还方便些。” 洛书接过她递过来的手炉,“好,你开心就行。” 小桃道“对了,案子已经送到了刑部,陛下还特意交待了年节前破案,我看那帮人够呛阿!” “有没有把咱们所查到的那些资料一并移送!” “都送去了” 有人一阵风似得从门外刮进来,一进门习惯性的往桌子上一坐,自来熟的端起茶杯也不管是谁的就先猛灌。 贺二傻饮牛一般的把洛书桌上那杯茶喝完,还没咽进去,便一口吐了出来,他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的指着洛书旁边站着的小桃,结结巴巴的问道“你c你是谁阿,怎么会有女人!妈呀” 小桃一听当即火了,一嗓子吼过去,“你鬼嚎什么?” 贺二傻当即也不鬼嚎了,漆黑的大眼骨溜溜的转了转,“你这声音,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呢” 洛书见此心想这家伙虽有些缺心眼,但到底不是坏人,给这种人鬼扯没有什么价值意义。 “贺大人,借一步说话。” 说罢她指了指,贺二傻身后四敞大开的门。 贺涛会意,赶忙将门关上。 “不敢相瞒大人,这位是正是陶总管,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贺涛一时有些难以理解,什么叫世上唯一的亲人,你直接说这是你姐姐或者是你妹妹不就完了吗? “我只身入京,若非有她在,怕是早死有黄泉路上了,只是她身为女儿之身,多有不便,且因病伤了脸,一真未以真面示人,如今伤病才痊愈正巧让你看见了她以后还要留在我身边保持我的安全,所以,还是要换回男装的,只不过,还希望贺大人能保守秘密!” 贺涛赶忙上下打量小桃一眼。 后者环抱手臂冷哼一声。 贺二傻摸摸脑袋,方才转过弯来,“原来如此,洛大人既坦诚相待,贺某人定然不会出卖大人。” 洛书笑笑,心道就是知道这样才给你说。 “只不过?” “什么?” “只不过小桃姑娘总不能一直这样照顾大人吧” 贺二傻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洛书道“小桃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自然不能亏待于她,定会为她择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儿而嫁!” 小桃脸一红,怒瞪贺涛一眼,没好气道“喂,你还在这看什么,没看到我们大人忙着写折子吗?” 贺涛的脸忽然可疑的红了红,虽然他脸黑的可以将那点红忽略不计,“我c我” 小桃见他如此,更加来气,“你什么,还不快走” 贺涛傻乎乎的哦了一声,呆呆傻傻的转头离去。 刚要打开门,忽然想起了今天的来意,差点就忘了,他为自己的屁股捏把汗,“对了,洛大人,殿下说,阿呸,是刑部的那五六个废物主司想请你过去协助破霸陵河男尸案!” 小桃刚想怼他,被洛书拦住。 “知道了,我稍后直接去义庄!” 贺涛呆呆的点点头,有些魂不守舍的关上了门。 许久之后,忽然又打开了,对洛书道“大人,看在你我同僚一场的分上,能把贺某人也划入世上最优秀男儿的范围吗?” 洛书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小桃小脸通红,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扔了出去,“不要个脸,滚!” 方才知道了她最后那一句定要为她寻个世上最好的男儿嫁了,这一句话让他记心里了。 一时之间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彼时冬日阳光正暖,堂前那株老梅横斜开吐出一朵花蕊,雪后的青松更加苍劲,光晕自疏落的针叶间折射青石板上,堆雪盈盈泛着红光。 将洛书的影子拉的极长,她看着辽远空旷的十万里长空,眼前一闪而过场景快的让她有些抓不住。 从王锡爵在听到自己提起忠毅候的时那种隐忍无奈却以疼痛的眼神那么是否他知道其中真相。 而王锡爵与叶沉明面上看着不和,实则最乃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是否也知道云州一事? 想到此,她缓缓迈下台阶,向着义庄的方向走去。 ------题外话------ 文氓作者qq1551542115号,欢迎添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孤魂野鬼(二更pk求收) 第七十九章孤魂野鬼 义庄,这种为孤魂野鬼提供暂时停留的地方,自前朝顺义年间,便已归入了政府管辖。c 却因为长年与死人打交道,很多人觉得不吉利,更不愿意与义庄的人或事沾边。 所以看守义庄的这项光荣而圣洁的工作,也成了大家避之不及的。 朝廷没有办法,只能找来民间那些孤苦无依的鳏夫,或者命硬克父克母克妻的人来看守此处,由朝廷发放俸禄,除了没有官职,待遇也还可以,也算是半个公务员吧。 岳老头便是那个时候进来看着的。 他孤苦无依无儿无女,义庄就是他的家,至于他的全名叫什么,怕是连他自己都不记不清了。 一大早,他便拿着笤帚扫着义庄门前的雪,和昨日北风刮下来的残叶,疏落的阳光从门口那棵干枯的槐树间洒落,有风起,雪吹落在他花白的眉睫之上,散出莹莹的彩光。 他正准备收工,忽然咿了一声。 只见前方三步之远,那一片堆雪里,隐隐的犯着血色。 这些年,他对于人血的气味实在太敏感了,它区别于所有动物血的味道。 便是那么一丝丝的气味,就让他断定,那堆雪之后所流出血是人血。 他踉跄的走了两步,拿着扫帚轻轻拨开了雪层,越往下血腥气越浓,他有些心慌,但好奇心趋使着他一点点的拨开雪堆。 最后一点被拨开时,里面的真容露了出来。 老岳看了一眼,当即尖叫一声,接着干呕了出来。 他颤抖着拿着笤帚踉跄的往回跑着,一边跑,一边喊,“杀人了,杀人了!” 声音逐渐消弭于空旷的雪野,他颤颤巍巍的,忽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看到一双石青色的靴尖。 洛书将老岳扶起来,“岳老,发生了何事,能让你这般惊慌。” 老岳抬眼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楚王殿下,噗通一声再次跪下,指着那处发现血迹的雪堆,“有,有,人死了快去看看,太恶心了!” 叶沉对跟面身后江旼道“去瞧瞧。” 洛书将老岳交给跟来的黑子,也向那处血迹走去。 江旼也算是从腥风血雨里出来的,他走近一瞧,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洛书示意他靠后站了站,这一看,瞬间惊住了,只见那一片雪地方圆一丈之内全被染成了红色,一人静静的躺在一边,眼睛睁的大大的,胸腔被人挖开,旁边一滩流出来的肠子,心脏被人踩爆扔在一边,肺缺失了半页 因被埋在冰雪里,还保持着死亡时的暗红色。 更让她吃惊的是,那死者竟然不是别人,正是五日前,离休回乡的京管办的头—杨顶天! 这个在干了一辈子京管办的四品京官! 这个官场多年,烈性不改,骨子里仍是硬汉的男人! 竟然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死在这荒郊野外。成了这长安城外万千孤魂野鬼中的一员! 他生前到底遭受了什么?被人掏心挖肺,扔在雪堆里! 眼眶睁裂,血迹斑斑! 洛书忽然觉得胸腔里像是堵上一团棉花,生涩疼痛,一种无名的愤怒直冲头顶,胸腔里涌上一阵腥甜之气,于唇齿间蔓延,她生生咽了下去。 深吸了口气,双膝跪在雪地里,伸出手缓缓合上杨顶天的目眦尽裂的双眼。 但无论如何,杨顶天的眼睛就是合不上。 他瞳孔漆黑,已没有了光泽,空洞的像两汪死寂潭水,望着澄碧色的苍天,仿佛在诉说着他无尽的冤屈! 身后已经有跟上来的侍卫发出惊慌之声,有人甚至开始干呕! 洛书缓缓闭目,长叹一声,悄悄附在杨顶天耳边,“大人,我定会亲手杀了那人,为你报仇!” 最后一个仇字未落,杨顶天的眼睛,竟然自已合上了。 膝盖已被冰凉刺骨的雪水浸透,寒意砭骨。 那个黑子的少年,早已泪流满面,扑在了杨顶天身上。 洛书起身,对身后那几人道“把他给我拉开!” 刘黑子大声哭号着,声嘶力竭,挣扎着要过去。 洛书鄙薄的看着他,“你再这般破坏现场,一辈子都别想代到杀人凶手,给我上嘴!还没轮到你嚎丧的时候!” 她极少这般疾言厉色,叶沉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挥挥手,示意人将杨顶天的尸体抬到义庄。 洛书上前一步,“我亲自来!” “还有我!” 被她骂了一顿的黑子,也不再哭号,挣扎的跑过去。 她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白布,在黑子的帮助下,将杨顶天抬到布上,她小心翼翼的将他的五脏六腑放在胸腔里,做完这一切,方才命令众人,将尸体抬回去! 空旷的雪野之上,洛书站在寻颗枯死的老槐树下,晌午的阳光,把她的影子拉的极长。 叶沉回头望了一眼,“你和杨顶天很熟!” 洛书摇头,“不熟!” “那为何这般难过?” 是阿,为何这般难过呢。 入行多年,她早已习惯了生离死别之事,也见过比这更恶劣的杀人事件,虽未变成铁石心肠,却也未如今日这般失态。 是因为那个爽朗英烈的汉子,一边埋怨官场的不公,一边兢兢业业的守着本心的纯良。 是因为那个风雪午后,送行百姓眼里模糊的泪水,还塞到他手里的包子! 是因为他铁骨铮铮宁折不弯,不愿为这世俗所低头的妥协的性子,让她有了同病相怜之意! 还是因为他临行前,风雪里,身形佝偻却意志风发,纵是英雄末路苍凉矣矣,壮志未酬,依旧此心不改! 她是从心底佩服这个人! 像她刚入fib时的那个队长! “因为,这世间又少了一个好人!” 叶沉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腿上一片濡湿,刚才跪的太久,冰雪已化成水,露出笔直而纤细的轮廓。 他解下披风,为她系上,“既然如此,那就做留着你的伤情和眼泪,替这世间除恶吧!” 洛书回眸看了他一眼,解下身上的披风,塞回他手里,“穿这个碍事,还是殿下自己留着吧。” 说罢大步朝着义庄方向走去。 独留叶沉一人站在雪野,风卷着雪晶刮过他的长睫,盛世容颜半遮于光影里,他看着手中的披风,上面依稀残留着她的淡香与温度。 半晌,唇畔漾起一抹笑意,温暖如冬阳。 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无非是遇见与你同样懂得坚持与倔强的人! ------题外话------ pk求收藏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无影迷魂掌(一更PK求收) 第八十章迷魂无影掌 因为此事太过蹊跷,且凶手杀人性质之恶毒,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楚王殿下决定此事暂保密。 洛书亲自为杨顶天验尸。 她前世是警察,但有一个做法医好的好友—沈廷玉。 哈弗大学法医学高材生,还未毕业便被聘请到了国际法医中心,喜欢打架斗殴,好勇斗狠。 打起架来和她验尸一样抽风。 洛书每次与她交手,才堪堪剩她一招半式,两人也因为结下了不解之缘。两人合作破过几起国际大案,也算是最佳排挡。 所以跟着沈廷玉混久了,她对验尸,也算是半个专家。 但她有轻微的洁癖与强迫症,又懒,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愿意亲自动手。 今天她再次看到了这种开膛破肚的杀人手法,忽然觉得如果有沈廷玉在场,怕是两天之内就可以找到凶手了。 如今只能靠她自己! 她戴上手套,用剪刀将杨顶天的衣服剪开。 只见那道狰狞的伤口,从他的胸骨一直划到他的骶骨,可以说是将他的胸腔完全剖开。 洛书缓缓绕到一边,对小桃道“死者,男,身高七尺一寸,年龄四十九岁,死亡原因,胸腔被利刃剖开,五脏被掏出体外。” “尸斑集中在背部,颈部,臀部,大腿后部,及膝弯处,呈降紫色渗透状,死亡时,仰卧于地,瞳孔散开,从尸体僵硬程度和尸斑颜色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十六个小时到四十八个小时之内,哦,也就是十八个时辰,到二十四个时辰之间,因为天气寒冷,可能会些偏差!” “死者额头生前受过撞击” 她忽然停住,从杨顶天的额角上捡起一丝发黄的木屑,放在身后的托盘里。 “看样子像是撞在了马车的轮轴之上。” 小桃在她身后快速的记录着,随口问道“大人,是如何知道的他是撞在了马车的轮轴上。” “本王也有此一问?” 叶沉远远的站在一边,似乎这种地方,让他浑身不适应。 洛书指了指杨顶天额头“看此处,虽然尸体已呈皮革样化,但仍留下了圆轴的痕迹,而只有马车的轮轴才会采用这种轴承来固定车轮,还有,就是这块木屑,这种木料从纹理看,是榆木,而榆木本身就硬,在长安城内多数用来做车辕与车轮” “所以初步推断,他应该是先撞向了马车的轱辘,后被人殴打,用马拖拽至此,最后用” 她再次仔细研究了一下伤口,只见裂开的肌肉组织呈内凹的弧度,两边皮肉根本无法全完合并。 “用的应该是三棱刺!” “那如何看出是被马车拖拽,他后背和前胸基本没有摩擦的创口!” 叶沉在听到三棱刺时,眉心一动,随即又问道。 “他的膝盖以下,和肘部有擦伤,手腕脱臼,还有,这几日一直下雪,积雪也会减少一些摩擦创面!” 小桃蹙眉,“这怎么感觉像是杀人泄愤呢?” 洛书冷冷,“不错,正是杀人泄愤,但还有一点,他头上的伤,像是自己撞上去的!” 叶沉忽然起身缓缓走到杨顶天尸体旁,“你如何看出这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你看这里,很明显,是在马车行走的时候他撞上来的,特意避开了致命的太阳穴,并且从额头角处找到划伤,和木屑可以证明这一点,他当时应该是想让马车停下” “另外你看这里,此处虽然被人划开,但明显生前是被人从左侧方高处,一脚踢下来” 洛书指了指他左侧胸腔处的那一块淤痕! 像由中心的那一处痕迹向中心以辐射的状态扩散,远看像一朵莲花。 “这好像是崆峒派的一种武功!” 小桃想了想,又摇摇头,“不对,崆峒派的这种武功已在江湖上消失了十年,应该不是他们。” 叶沉看了一眼,缓缓道“是西域波斯的迷魂无影掌,中掌者五脏破裂,但表皮毫发无损!” 小桃道“对,因为这种掌法过于阴毒,为江湖人所不耻,怎么现在还会有人练!” 洛书听到叶沉提到波斯两个字时,忽觉得一个焦雷闪过,眼前闪过那一双柔荑,细腰,丰臀 波斯美人! 刘熙! 她将杨顶天的尸体缝合好,命刘黑子进来为他穿戴好衣衫,整理仪容。 “黑子,本官问你,杨大人生前可与两广节度使之子刘熙有过结怨?” 刘黑子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是,三前年,他强抢民女,被大人抓住,送到了刑部,大人那条腿,就是被他的狗腿子打断的。” “那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是中原人?” “不记得了,我没有见过那个人,是大人受伤之后,我才知道的!” 刘黑子忽然瞪大了眼睛,“难道大人是被刘熙给杀的?” “不是!” 接话的是叶沉。 洛书问“你为何这般肯定?” “他没有这样的本事和心计,不过他身边倒是有一人,挺符合你刚描述的标准!” “谁?” “刘府的管家,金世方!” “你认得这人?”洛书问 “不认得,但听说过。” 叶沉提到此人,厌恶的别过脸去,“不错,但此人应该不在长安城!” “在与不在并不重要,此事与刘熙脱不了关系了。” 说罢,她又走到另一边,那是昨日在河里打捞上来的男尸。 指着那男子头上一处伤口道,“这是斧头砍的,上宽下窄,一击致命,从伤口角度来看,凶手是个左撇子,力道奇大,比这死者要高出一尺上下,从伤口深度来看,凶手是男性,年龄在四十到五十岁左右,这斧头我想应该是类似于流星锤似得武器,以铁链所悬,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 叶沉沉默不语。 小桃也摇摇头。 “是骨头斧!杨大人生前的武器!” 答话的正是刘黑子。 他今天看上去有些憔悴,原本就黑的脸上已长出了胡茬。 洛书忽然想到某种可能,“杨大人平时都习惯用哪只手?” “左手”刘黑子回答。 洛书绕到杨顶天尸体旁边,打开他的左手,果然刚食指与大拇指间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小桃,师爷那里,有没有查到近来报案的失踪人口。” “没有,这一个月来只有卖糖葫芦的大爷来报过案。” “也许,这人根本就不是长安人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宰了恶狗(二更Pk求收) 第八十一章宰了恶狗 “这话何意?” 叶沉问道。 洛书冷笑一声,“这人被捞上来时身上捆绑着石头,身体又被河水泡成这副模样,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换句话来说,这个死者的主人,或者是他身边的人,不想让别人知道这具男尸的身份,那么究竟是为什么要去掩饰一个死去身份的人呢?难道是想包庇杀人凶手吗?肯定不是!” “或许,他们想掩饰这尸体主人的身份!” 小桃低低的说了一句。 洛书赞赏的看她一眼,“最近脑容量见长!” “不错,他正是要掩饰这男子主人的身份,或者说这男子的主人不想惹是生非,引人注目” 叶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表达什么?” 洛书道“这男尸是死在杨顶天之前,确切的说是被杨顶天的骨头斧给杀死的,他死后大概十个时辰,杨顶天被人杀害,抛尸荒野。” “而杀害杨顶天的人,和将这具无名男尸抛到霸陵河里的人,是一伙人。” “他们与杨顶天有新仇旧恨,在杨顶天杀了这无名男尸之后,寻机报复,将杨顶天杀害!” 叶沉冷笑,“你刚说这无名男尸是因为不想被人发现才绑了石头沉到河里,怎么那些人又敢明目张胆的杀害朝廷命官,这岂非自相矛盾!” 洛书正色道,“不,一点都不矛盾。并非每个人的手下,都是长脑子的人,无名男尸被杨顶天杀了,很明显这一团伙里有人不想声张,才命要绑下石头沉到河里,但显然有人不会咽下这口气,寻机报仇!这才有了这几日的霸陵河沉尸,和义庄荒野抛尸的局面!” “若我没猜错,这其中定是一个团伙里的两部分势力。” “这男尸与杨大人有仇,被他砍死,其中有不想声张,而有人肯定不愿意忍气吞声,他们借机找到杨顶天报仇泄愤,抛尸荒野以为扔到城外义庄附近,粗劣用雪堆埋上,等来年春天,雪一化,便成了一堆白骨,谁也不会为了义庄门外的一堆白骨去喊冤!” “男尸被泡的发白,但某些皮肤组织依旧可以看出颜色黝黑,而这种肤色,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只有秦岭淮河以南的人,才会有!” “所以,他是岭南人,而近期进入长安城的岭南一带的只有刘熙,那么即便人不是刘熙所杀,也与他逃不了联系!” “还有一种推测,处理这具霸陵河男尸的是刘熙的手下的一个头目,而杀死杨顶天泄愤的却是另一外的人,这些人做事粗暴狠辣,但明显心细程度显然不足沉尸体者,才让我们找到了破绽!” 刘黑子双眼通红,手指握的咯咯直响,“洛大人,那还等什么?去宰了那家伙!” 洛书还未回答,便听叶沉鄙薄的嗤笑一声,“你想去杀他,前几日或许还有机会,现在说这些简直是痴心妄想!” 洛书低头不语,仍旧在想着,当时杨顶天为何要拿头去撞车轴,很明显那一处伤口是他自己主动撞上去的,那么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惜以命相搏也要让那车停住? 又或许,有人让他故意看见了什么,才引得他这般行为? 让别人得了先机,一掌打破了他的心脏,最后还挖出来让别人看 洛书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一群江湖人士,驾着马车,在杨顶天面前转,车里传出的惨绝人寰的声音,而驾车之人武功高强,他根本无从近身。 无奈之下一头撞向上车轮上的轴承,却被驾车那人一脚踢开。 以锁链套上了他的手腕,拖行了几里地后,一顿殴打解气,最后其中炫耀自己武功进益,要展示给其他人看,一掌打在了杨顶天胸前。 他当场吐血而死。 那人炫耀说自己打爆了他的心脏,但其他人不信,其中一个用三棱刺的人划开了他的胸腔,将他的五脏六腑全数抛了出来 这般狠辣歹毒的心肠,到底是出自什么样的人之手? 耳边仿佛回荡着风雪迷归之夜,那些张扬而嗜血的笑声,它们像深山老林里突然飞出的成群结队的蝙蝠一般,破坏了这原野之上该有的宁静。 一片寂静之后,洛书将东西收拾妥当,“走吧” “去哪?”刘黑子问 洛书淡淡道“给你家大人抓凶手。” 叶沉脸色沉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可知道现在刘熙身边有多少高手?那些人并非语春苑那日被你引开的人那般蠢笨,你若冒然” “楚王殿下!” 洛书冷冷看着他,挣扎着脱开了他的控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叶沉薄唇紧抿,“他身边恶狗如云,你一介” 他想了想,女子那两个字,终是忍住也说出来。 “你一介书生,如何与他斗,且等等,我” 洛书正色,“我,顺天府尹,长安城十三万百姓的父母官,会怕区区几只恶狗,既然接近不了人那么先把狗宰了再说。” 叶沉凤眸浮起一层晦暗难明的神色,似恼怒,似不忍,又似担忧 他觉得过了许久之后,忽然缓缓松了口气,自嘲笑一笑,“好,本王静静的看着人宰恶狗” 洛书带关她新收拢的部下,和最近迷恋上打架的小桃一起离开了义庄。 叶沉并没有跟去。 他站在义庄那扇泛黄的窗前,看着冬日的斜阳,自彤云密布间倾泻而出的光线折射纱窗下,于雪影斑驳里,投出一人的影子 她身形纤瘦,眼神冰凉,从那血与火满布的云州来到千里之外的长安城! 她!如何能是他所知道的女子那般柔弱,三言两语便可抽丝剥茧,自那团乱麻里找出端倪! 不逊于男子的英气与坚毅,更盛于男子的逻辑与缜密,她还有多少惊喜,是他所不知道的。 平时看上去温柔的像只绵羊,但绵羊如何会有咬死恶狗的勇气,分明是扮作绵羊的大灰狼! 她不需要人保护,不需要站在别人身后。 叶沉那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话,我可以帮你!但这并不是你想要的吧! 有人缓缓从义庄门外进来,正是叶霁。 “十四叔” “何事?” “季家从两广一带秘密运送了一批军饷。” “知道了”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叶沉淡淡一笑,迎着冬日里的阳光,“皇兄近来有些怠政了”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离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请你去逛妓院(一更PK求收) 第八十二章请你去逛妓院 影壁山庄,是刘熙在长安城的产业。 位于长安城南,这一带人烟稀少,方圆五里,都被刘家给包下了。 据说这块地是当年陛下亲赐给了从龙之功的刘承,后来又将其派驻到了大夏最富饶的两广一带。 这亭台楼阁皆是按照亲王的规格所见,所用的朱漆木门,四扇兽头,也皆是皇亲国戚的标准,包括修建家庙这种大事,也是皇帝的默认之范围之内。 今日午时,一匹快马自南向北而来。 那人一身湖蓝锦缎三十五六岁年纪,剑眉星目,脸阔鼻方,江湖气甚至浓,他腰间悬一把长约三尺的武器,用黑布包着,隐隐可见三棱印迹。 行至影壁山庄前,一个流云般利落的摆腿,跳下马身,大步迈上台阶。 门前两个小厮恭敬跪拜,“金先生!” 被称为金先生的男子一言不发,径直走去。 其中一小厮瘪瘪嘴问另一人,“这是谁阿,这么牛气,比咱们少爷还厉害。” 另一人赶忙示意他闭嘴,“你不想活了,快闭嘴,这金先生在老爷那里的地位,岂是你我这种下人可以议论的,就算是少爷,也要让惧他三分。” 不错,来人正是金世方,刘承身后唯一的幕僚,师爷,兼职管家!地位仅次于两广节度时使。 金世方大步流星的走进门,对跟上来的人道“刘源,少爷去了哪?” 刘源一脸难色,“少,少爷还没起床!” 金世方眼底浮起一毕鄙薄,“和卓木呢,去哪了?” 刘源听到和卓木这名字时,后背一紧,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仿佛又重新回到了眼前,那个血肉模糊的人那个被他包上石头沉到河底的 “先生,他们” 金世方骤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刘源,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的性子我最是清楚,否则也不会派你来此,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如实道来。” 刘源眉心一紧,寒意爬满后背,他咽了咽唾沫方才道“和卓木好兄弟冯锦,被离休的杨顶天给杀了,他,他非要报仇,就把c把杨顶天给杀了” 金世方一听,骤然瞪大了眼睛,厉喝一声,“胡闹,这长安岂是他胡作非为之地!” “这两人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刘源的腿有些发抖,“冯锦的尸体是我处理的,给他背上石头,沉到河里,至于杨顶天,是和卓木杀的,当时他不让我跟着,是带着平日与他走的近的人去的至于是怎么处理的,我不清楚!” 啪! 金世方一个巴掌将刘源扇的一个趔趄,“你知不知道,你们捅了多大的娄子,和和卓木呢,还不快把他给找回来!” 刘源一手捂着脸,一手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眼中闪过一丝愤恨,面上却依旧恭敬,“是,奴才这就把他找回来!” 这夜戌时,城南太傅府上的门锁刚刚落下。 只听得阵阵急促的扣门之声,声音极有韵律,不刺耳,不扰民,却能让王府里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几个准备凑牌局的姨娘开始叽叽喳喳,七姨娘不悦,“什么人呀,这都几点了,还敢来敲太傅家的门” 八姨娘不屑,“当然是有要紧事才来敲门,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十姨娘白眼一翻,“老王今日住谁那了?” 七姨娘想了想,“应该是老九吧,要不今儿怎么没来。” 敲门之声又咚咚的传来,七姨娘不耐烦的将手中的叶子牌一扔,“来福,还不快去看看,哪个没见力劲的敲门呢!” “回七姨娘的话,是顺天府的洛大人,嚷嚷着只让王大人为她开门,其他人不让开!” 七姨娘白了他一眼,“还不快去禀报,你想让她把天都敲下来阿!” “是c是,奴才这就去!” 来福得了令匆忙跑到九姨娘屋跑的欢。 正巧被敲门声的要出门宰人的王锡爵撞倒,他赶忙跪地,“大c大人有人” 王锡爵通红的鼻头冷哼一声,“老子听到了,哪个崽子非要让老子开门,老子是当朝一品,哼” 说罢他摔着宽大的袖子怒气冲冲的向着大门外走去。 他一肚子火,好不容易休了两天假,从书院那边回来,还没来得及温香软玉一亲芳泽,就被这个吵着让自己亲自开门的兔崽子给破坏了。 一开门,见洛书负手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之下,笑意浅浅的拿起一块东西对他晃了晃。 王锡爵一肚子的火生生被她憋出内伤,他三步并两步的跑下去,低声道“你小子想做什么?” 洛书道“太傅大人,我来请你逛妓院!” 王锡爵听到这句话一个踉跄差点没从台阶上摔下来,他急忙回头望了一眼,见无人跟踪偷听方才松了口气。 “你小子大半夜说什么鬼话!快回去睡觉去c去c去!” “下官从不说鬼话!” 洛书笑了笑,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随即起身“大人平白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可甘心?既然太傅大人您不想去,那下官只好自已去了” 王锡爵赶忙招手,“哎,你先等等” “怎么,大人不相信下官?” “不是,你这消息可属实。” “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 王锡爵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朵猥琐又不失礼貌的笑意,大步上前,“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扒了那孙子的衣服,扔出长安城!” 洛书嘴角抽了抽,小桃从她身后凑上前来,“听说刘熙给王大人送银子的时候趁人不备摸了一把九姨娘的屁股,九姨娘闹着要上吊呢,话说王大人家里这位九姨娘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怪不得他要拔了那孙子的衣服呢,原来是自家姨娘屁股被摸了。” 长安城的西市坊,是有名的红灯区。 其实妓院,也分三六九等,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 像玉歌那种背后有当朝皇子撑腰的属于最高级别的雅,一般人不敢造次,所以很多有特殊癖好的人,不愿意去和那些姑娘们吟诗做赋,诗书管弦 当然这些有些品味自诩不俗的人,也不会去那种下等苦哈哈所去的娼寮之所,从而滋生这样一批介于雅和俗共赏的妓院,像什么牡丹楼,芍药阁,柳间巷之类的,比较隐蔽的,只有内行人才会找到的这种地方。 里面的姑娘既会谈词唱曲,又会房中十八术,这种介于雅俗之间的妓院吸引了一些有特殊爱好的人! 大老王这人,不得不说确实是个有仇恨必报的主,就看他那副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杀人的模样,便知道了他心里有多恨。 洛书想着,倘若刘熙没有因为好色偷摸了一把九姨娘的屁股,那大老王会带着金子上御前参刘熙一本吗?又或者说九姨娘的屁股被摸是他算计好的? 既然知道刘熙好色,为何还会让他找到机会与倾国之色的九姨娘单独相处 如果是前者,这家伙或许还有弱点,那若是后者,就一言难尽了 夜色下的柳间巷里,一盏红灯,明晃晃的悬挂在门檐之上,檐下的风马随着红灯的荡漾而发出暧昧的声响,于这诡秘的巷间,让人浮想连篇。 王锡爵冲在前头,洛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小桃悻悻的问“咱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王大人,今日在这里嫖娼的人功夫挺厉害的。” 洛书想了想,一本正色的对小桃道“暂且还是不用了吧,如果没有人受伤,陛下怎么重视呢,王大人也算是为正义牺牲皮肉,值!” 小桃嘴角抽了抽,“哎呀,歹毒阿歹毒” 洛书一个眼神飞过去,某丫头赶忙调转风向,“好计策c好计策!” 今日傍晚,玉歌派来回,说是刘熙的手下,一个波斯人和卓木今日到了柳间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亵裤还留吗?(一更PK求收) 第八十三章亵裤还留吗? 在此之前,洛书曾查过刘熙这只废物的历史记录。 发现这家伙除好色外,胆子也不算大。 不过他身边的那几个高手却不一般,尤其是他身边的一等高手,和卓木,波斯人。 是他老子花了大价钱雇佣到刘熙身边的隐卫。 但很显然,这家伙飞扬跋扈,嗜杀成性,并不打算当一个隐形人,时不时的找存在感。 在看到杨顶天的尸体时,她便已经隐隐猜测到了是这人所为,但如今刘熙,或者说他老子,是皇帝不敢动的人。 而杨顶天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四品京巡,隆庆定然不会为了这样一个离休了,没有任何用处的人去得罪刘承! 既然如此,不如先除了这条恶狗。 这边说道王锡爵一脚踹开了柳间巷的门,一间一间的找着人。 而彼时的雅,和卓木刚刚泻了阳,正懒懒的躺在美人怀里休息,听到外间的声音不觉得一怒,刚要起身,便听见门刷的一声被踹开 “阿!” 怀中精通房中十八术的美人尖叫一声,躲在了他身后。 和卓木在两广一带横行惯了,哪里受过这种欺负,当下一怒,拿起一件外袍罩在身上。 一把抓过大老王一顿拳打脚踢。 王锡爵哪里受过种侮辱,站起来就要打人。 他一介文人,哪里是和卓木这种高手的对手,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这和卓木也看出来了王锡爵不会武功,并没有动真力,只不过纵是这样的拳脚相加,大老王也是受不住的。 鬼嚎一般的叫唤着。 和卓木正打的起劲,冷不防有人悄悄行至身后,他只觉得檀中穴一凉,下半身嗖然一麻。 随即听到一声清丽的嗓音,“来人阿,有人殴打朝廷命官,给我扒光了扔出去。” 话音未落,接着从隔壁几间屋内窜出一群提着裤子,衣衫不整的人匆忙跑出。 这些原本习阳刚之术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是最虚弱的时候。 他们甚至还未反应出发生了什么事,齐齐觉得檀中穴一凉,人便呆在了那里。 洛书冷笑看着屋内一群衣衫不整的男人,抬手一挥,京管办的巡逻队蜂拥而上,三下五除二的将那些人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服给扒了下来。 小桃兴匆匆的搓搓手,“快夸夸我的葵花点穴手。” 洛书不言,悄悄给她竖起大拇指。 小桃一瞧更乐了,一瞧见还给那群人留下一条亵裤,接着又嚎了一嗓子,“给我扒干净了,亵裤也不准留” 洛书眼角一抽,你的口味可真重阿,我可没兴趣看这些人的鸟。 她上前扶起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王锡爵。 不得不感叹和卓木这家伙揍的真是恰到好处,王锡爵的脸上被揍的红一块青一块,眼睛高高的肿起来。 他颤颤巍巍的将头上的肚兜扯掉,指着和卓木道“给c给我试关到大c大牢里” 洛书赶忙火上浇油,“大人,这怕是不可吧,这位是刘熙公子的那边的人呢!” 她不提刘熙还好,一提起来这名字,王锡爵瞬间火了,趔趄着想上前,“岂有此理,真是c岂有此理,给老子把他们关起来,快!” 洛书赶忙指挥,“没听到太傅大人说的话吗,给关起来。” 随即又问道“关哪儿阿?” 王锡爵气的浑身哆嗦,嘴也说不清话,“天c天” 洛书赶忙接话,“关入天牢,严加看守!” 于是长安城街道之上,出现了这样一种奇观,一群光着屁投的男人,像蚂蚱一样栓在一起,被人赶着从长安城东的妓院赶到长安城西。 呼啸的北风卷着雪末子,围绕着这群裸奔的人转着 某个街头的拐角,有人轻衣貂裘,拢了拢风帽子。 身后有人上前,“刘源,咱们不去救他们吗?” 刘源捂了捂被打肿的脸,眼中阴鹜一闪而过,“救,怎么救,你看不见那是当朝一品太傅亲自押的人吗?” 身后那人一脸难色,“可是,如何向金大人解释阿,就算是公子醒了,咱们也不好交待!” 刘源冷笑,“不什么不好交待的,和卓木私自去嫖娼,还打了王太傅,王太傅是什么人,当朝鸿儒,陛下的伴读,他一介江湖草莽,如何能敌得过走吧,天这么冷” 说罢,刘源转身离去,留下身后一群刘府家丁面面相觑! 影壁山庄。 金世方坐在上首,刘熙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 前几日在妓院被一群女人给揍了一顿之后,他消停了几日,再加上这几天偶感风寒,也没怎么出门。 哪想到一睁眼,看到了这尊神。 金世方是他最怕的一个人,也可以说是他的师傅。 他父亲老来得子,恨不得日日捧在手心,哪里会有狠心教孩子,若非他到十岁仍不愿读书识字,怕是也不会给他请个厉害的师傅了。 “师师c傅” 金世方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你可知错!” 刘熙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先跪在地上,像和尚念经一样道“徒儿知错!” “何错之有?” “徒儿不该荒废学业,卧床不起!” 金世方冷哼一声,将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扔,啪的一声轻响,吓得刘熙肩膀一抖。 “是这件事情吗?” 他骤然起身,指着影壁山庄北面的一处正在动工修理的家庙,厉喝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为师不知!你有两广一带胡闹也就罢了,这是什么地方,能让你撒野!” 刘熙一见他指着家庙处,赶忙带着哭腔,膝行上前,“师傅,你一定要救救我,她c自从她死了以后,每逢初一十五的都会梦见她来找我,三年过去了,我,我以为回到长安就会好些,哪里想到,哪里想到” 金世方厌恶的将他的手打掉,“我说的不是这些,你可知冯锦死了,和卓要竟然为他报仇将杨顶天给杀了吗?” 刘熙眼神躲闪,刚想推脱说不知道,被金世方一眼神给瞪了回去。 “知c知道一些,但c但是我没让他杀人!” 金世方袖子一挥,刘熙一下被摔到了地上。 “为师知道你擅巧言令色,但是和卓木再如何凶残,没有你的默许如何敢对朝廷命官动手,分明是你的授意!” 金世方随手摸起戒尺,便要往刘熙身上抽。 只听门外响起匆匆脚步声,方才收起那戒尺。 “是谁这般行色匆匆!” 刘源心中一惊,停下脚步,本还想着今日之事明儿再汇报,哪以为金世方的耳力如此之好。 他赶忙上前,恭敬的站在门外,“金大人,是奴才,奴才有要事禀报。” 金世方示意刘熙起身,坐在边,方才开口,“进来吧!” 刘源入门,便见刘熙一脸委屈的坐在下首,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 “是和卓木,被太傅王锡爵给绑走了!” 金世方突然站起来,双目瞪圆,“你说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你乱看,我就乱摸 第八十四章你乱看我就乱摸 临近子时。 天牢里依旧灯火通明。 因天牢隶属刑部管辖,当叶沉看着一群流光水滑的,一丝不挂的,瑟瑟发抖的男人坐在天牢的角落里时。 他的人生是颠覆的,是怀疑的,是不可言说的。 “这是怎么回事。” 江旼赶忙道“是太傅大人与洛大人领了陛下的密旨,去捉拿留宿妓院的朝中官员,王大人因为秉公执法被这群孙子给打了,所以洛大人命人把他们的衣服给扒了送到天牢里来!” 叶沉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一只只小鸟在他面前晃悠的样子,真不特么美观阿! “那她人呢!” 江旼道“洛大人说,有点累了,就回去歇着了,还让天牢里的兄弟们多给加了点炭火,但不许给他们衣服穿,让他们自己反省自己的罪行,或者揭穿别人的罪行,反省好了写在纸上,呈给她亲自过目!” “从什么时候反省?”叶沉问道。 “好像是说从娘胎里就开始反省!” 叶沉看着刑部这一排大牢里蹲在墙角的光着屁股的男人,嘴角一抽,心想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重口味阿。 要不以后 “这都是些什么人?” 江旼附耳悄声道“这据说都是刘熙家的护卫,其中那个精瘦的一脸凶相的男人,他是刘大人花重金从波斯请来的!” 叶沉道“刘家那家可有人来过?” “暂时还没有” “再给他们加几个火盆,严加看管。别冻死了。” 半夜睡的安稳的叶美人,被人突然叫醒,顺便欣赏了一下一群裸男销魂的身姿,觉得各种恶心,一想到自己在这冰天雪地里奔波,而给他惹麻烦的某女人在暖阁里睡的正香 他心里就各种不服 尤其是这女人竟然荒唐的扒了男人的衣服,风骚的连条亵裤都不给留 那么多鸟,她到底看没看到呢? 看到了吗?没有看到吗? 叶美人觉得这个问题至关重要,重要到他老人家今天不知道就睡不着觉的那种。 于是多走了几步跑,确切的说是多踩了几家的屋檐。 准备去质问一下,有没有看其他人的鸟! 彼时洛书正的准备歇息,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王锡爵受了点伤,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虽然有点对不起他,但那也是他活该! 谁让他那么会装的! 装逼是要遭雷劈的! 小桃捧着换洗的衣衫进来,“小姐,洗澡水已经放好了,我让绿烛抬进了你卧房,下人们都已经睡下了,放心,我在门口守着。” 洛书道,“不必了,这么晚了也不会有人来,今儿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小桃看了一眼沙漏,打了个哈气,“嗯,那好吧。” 洛书转身进了卧房,将屋内的烛火灭掉,只留下窗前那一支。 她试了试水温,尚可,方才宽衣解带。 而彼时,屋顶之上,有风影一闪而过,隔间外的窗户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了一个缝隙,连带着屋内的帐幔起了浮动。 她今日心神有些乱,出没太注意隔间的动静,闭目靠在浴桶里 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入水了,攸的一声睁开了眼睛。 晦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一起在浴桶里打转的是什么,但直觉得告诉她极有可能是屋顶掉下来的臭虫。 她只觉得周身寒毛瞬间竖起,那一声尖叫在刚到嘴边,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洛书急忙起身,抓过屏风上的衣服往身上一披,就要往外冲。 冷不防撞进一个胸膛,吓得她差点没跳起来。 她颤抖着双手拢着自己的堪堪遮住胸腹的衣服,“你c你c你怎么在这!” 叶美人似乎对她这种反应比较满意。 掌心传来的柔软与韧性俱佳的腰肢,手感还不错。 美人出浴的惊慌失措,女儿家的娇羞与气恼,很好,一样不少,终于正常些了。 他老人家还没欣赏完,便觉得脚下一凉,但是不疼。 低头方才见那如珠圆玉润的脚,狠狠的踩在了自己靴上。 眉心一蹙,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床上一扔。 洛书身形极其利落的一滚,借势力将棉被裹在自己身上。 刚才的惊慌失措已从她脸上消失,转而为愠怒。 她裹的像个粽子,一双凤眸狠狠的瞪着这个不速之客,“你怎么会来这里!” 叶沉轻笑,压住了她的被角,顺势压下。 洛书动,则走光,不动则被变态吃豆腐 衡量了一下,她觉得走光了,还会挨冻,不划算。 叶沉凤眸一闪,见她这般老实,有些惊异之色。 “你怎么不跑了,不是身手敏捷吗,扒的人家连一条亵裤都不剩吗?你真的是让本王刮目相看阿!洛大人?” 一双冰凉的手,顺着棉被伸了进来。 她浑身被棉被束缚着,又被这家伙压着,是一点也动弹不得。 洛书只觉得自己寒毛都竖了起来,她狠狠瞪着叶沉一眼,“你乱动什么?” 叶沉危险的眯起眼睛,“你乱看,我就乱动!” 洛书俏脸一红,不自然的别过脸去,“我c我没乱看!” 叶沉饶有兴致继续伸手,只觉得身下肌肤如玉凝脂般光滑,甚至还能感受到了皮肤上的颤栗。 “没乱看什么?嗯?” “我” 洛书气的脸通红,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前世没少跟着沈廷玉那只女流氓看过岛国爱情动作片。 也没少跟着她看过男尸解剖,她自以为没什么。 但很明显,这家伙就很在意。 叶美人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你看死人,那是因为工作,但是看了活人,那就有点过分过分了,就要受到惩罚! “是太傅大人让他们扒光了那些人的衣服,连亵裤也不让留,其实我本来想着,好歹给人家留一条亵裤的!” 她语气真诚,双目微红,带着恳求的声音。 叶美人见此,开心了,也满意了,反正便宜也占了,这女人也服软了,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事情吗。 于是他放松警惕了。 洛书得了喘息的机会,突然一个灵敏的翻身,一脚踹在叶沉胸前。 流光琼电之间,只听得噗通一声巨响。 叶美人便被踹到了洗澡水的桶里。 一阵水墙落下之后,室内恢复了安静。 洛书等了许久,不见那家伙挣扎,忽然想起他不擅水性,不会被自己的洗澡水淹死了吧。 这么一想,只觉得头顶一个焦雷劈下,急忙上前一步,还未站稳,只见一双手从水底伸出来,一把将她拉进了浴桶里。 一双冰凉的带着薄荷息的唇贴在了自己的唇上。 一尾游鱼攻城掠池,想要更深入的探究那城池之后的水晶宫。 洛书只觉得一阵热流涌上脑袋,轰的一声,将她清明的灵台给炸飞。身体软成了一汪清水。 胸腔里的气息起来越少,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被人一把托了出来。 占了便宜的某人觉得意犹未尽,刚刚那种美妙的触感,促使他想更深一步的探究。 一阵新鲜的空气冲进肺里,洛书的灵台瞬间恢复了清明。 眼前景物逐渐清晰,便见一只猪头正要占自己便宜。 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拳招呼向某人高挺的鼻梁。 叶沉绕是躲闪很快也被拳风扫过。 洛书得了空隙赶忙逃脱出了魔抓。 叶美人捂着鼻子,怨愤的看了他一眼,这女人真是煞风景! 还未开口便听那混账女人道。 “喂,你还人还要不要点脸了!” 叶沉环抱手臂,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如早樱般的红唇,“我不介意再扔一些,我允许你重新组织一下你的语言!” 说着他一步步上前逼进。 洛书颤抖低下头,看着裹在身上的衣衫尽湿,再给这家伙贫嘴,怕是吃亏的只有自己。 “我c我错了,你c你站住!” “哦,怎么错了,说来听听!” “我c我不该偷袭你的。” “还有” “我不该骂你。” “还有” 洛书薄恼,“我c我不该扒光那些人的亵裤,可以了吧。” 某人停住脚步,笑意浅浅直达眼底,“嗯,好像是可以了!” “那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她指了指门外,一副好走不送,一路顺风半路最好栽死的模样。 “现在天色已晚,早已落锁,况且楚王府规矩极重,一旦落锁了,就不可以再打开,所以本王今日有家不能回了!” “谬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我真傻,真的 第八十五章我真傻,真的 次日清晨,天刚蒙亮。 洛府里一个扫地的下人,看到有人影从屋脊上飞走,他以为自己起的早看花眼了,并没声张,以至于与一个天大的八卦消息失之交臂! 洛府里还有一件大事。 自那夜之后,洛大人着了风寒,鼻塞严重,鼻涕与眼泪齐飞。 想来是因为自己受了风寒,感同身受,一早便命人给关在天牢里的那帮袭击太傅大人的贼人送去了衣服。 洛书一大早的坐在天牢外,一手拿着纸擦着鼻涕,一手看着昨日那群裸男写下的供词。 真是刷新了她的三观。 有的人竟然把在娘胎至现在所做的坏事全数写了下来。 比如这个没什么文化的粗汉子,“我真傻,真的,早知道出出嫖娼是会被扒光的走雪地,我就不去了,鸟被一帮男人看了不说,还冻个半死,早知道当年就不跟着和卓木那个家伙出来混社会了。” 比如这个痛彻心扉的悔改,“我后悔,真的,早知道人太过义气也会被抓,我就应该窝在那女个的被窝里不出来,那女人的房中十八术真厉害阿,是我嫖过的所有女人里最厉害的,可是以后再也不能嫖女人了,我的鸟受了风寒,不知道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我恨呢!” 她有些烦躁的看着这些乱七八遭的鬼扯,一把抓起来扔在地上,大骂“字体不工整,业务不合格,罪名不清晰,重写!” 有人从门外款款而入,披风裹的严严实实,袖子里还拿着手炉,行至洛书身前,忽然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叶霁跟上来,疑惑的看了这两人一眼“十四叔这是怎么了,你素日里极少生病。” 叶沉重新拢了拢披风,鼻音很重“没事!” “阿嚏!” 洛书赶忙拿起帕子来掩住口鼻。 叶霁讳莫如深的看了两人一眼,“洛大人也着风寒?可需要请太医阿!” 洛书笑笑,对着裹的和只粽子一样的家伙视而不见,只对着叶霁道,“七爷,昨夜风吹开了窗户,着了凉,并不严重。” “严重!你们有老夫严重吗!” 王锡爵的脸包的像只猪头一样,由两人搀扶着进来,一屁股坐在了主审的位置上。 “快,把那些兔崽子们写的罪状给老子拿出来。” 洛书挑选了几张真实性较高的递了给他,“太傅大人,昨日带头打您的那个家伙,一字不说,倒是他身边的几个吐出了一些东西。” 她指了指其中一个名官冯祥的人,拿过他的供词给王锡爵看。 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隆庆十五年,也就是三年前,他的哥哥冯锦,在准备奸污一个民女时,不小心把人给杀了,把人埋在了影壁山庄的后院,但就在前几日,他哥哥也被人给杀了 王锡爵将那皱皱巴巴的纸一放,“影壁山庄,刘熙那孙子的巢!” 洛书哼了哼鼻子,“正是” 江旼匆忙进来,“殿下,刘熙带着他的管家,就在天牢外求见。” 叶沉将手炉放在一边,对王锡爵道“本王和他不熟,叫他去找别人,这些狗腿子们打的是当朝一品,让他直接找王大人吧。” 江旼道“他说,他就是从王大人家里来的,得知大人来了天牢,才特意跟来。” 王锡爵捂着自己鼻青脸肿的伤,冷哼一声,“老子不见” 玄即起身,拿着那一张冯祥所供述的供词,对坐在一旁乘凉,哦不对,是烤火的叶沉道,“殿下,不是老夫以老卖老公报私仇阿,这刘熙家里绝对有问题,你看这上面写的,还只是没有用刑的情况下招出来的,老夫这就禀明了陛下,处置了这帮狗奴才。” 洛书站在他身后,赶忙补充道“大人,您千万要坚守立场阿!” 王锡爵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还用你说,你,给老子好好审审这帮人,看看还能吐出多少东西来” “老夫先借这天牢一用,陛下密旨,命老夫与洛大人捉拿一些留宿在外的大臣,但没想到,会遇见刘熙那兔崽子的家丁,陛下今日要为太后娘娘办万寿节,明儿一早上朝,老夫会如实禀报!” 说罢甩着袖子匆匆从后门离去。 洛书还对昨天的事耿耿于怀,对叶沉也是爱搭不理的。 这个死变态,昨天死赖在她家不走不说,还硬生生的霸占了她的床。 她不愿意与这家伙同床共枕,生生在床角落里趴了一夜 洛书命人将那个叫冯锦的人带到了审讯室。 一瞧果然不出她所料,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怂包。 小桃刚恶狠狠的拿出皮鞭来,他立马就吓的腿软。 “大c大人,我还有没招的,还有” 洛书坐在案后,听着烧的滋滋啦啦的炭火声,拿起了一块烙铁,对着冯祥点了点,“本官时间有限,若你不在一刻钟之内给我把你所知道的坏事说出来,哼哼” 冯祥吓的退到角落,奈何有锁链锁着,跑出跑不远,“我说c我说,我什么都说!” 洛书笑的温柔,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他们可是都有供词,若让本官发现你有一点对不上号的,你这皮肉,怕是要吃些苦头的。” 冯祥本就是个狐假虎威的,被她这样一吓唬更是把知道的不知道,统统表示自己都会说,只求别打他。 洛书看了那家伙一眼,“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少说一个字不行,多说一个字更不行!乱说更不行!” 说罢她又拿起烙铁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冯祥闭着眼睛,声音颤抖“好c好!” “冯锦是你哥哥!” “是” “你说三年前,他杀了人?杀是什么人?把当年的事情详细的说一遍!” 冯祥想了想,“三年前,我家少爷让他去去找清白的良家子,后来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个长的还行的丫头,就给少爷送了过去,但是那丫头性烈的狠,誓死不从,还把少爷给咬伤了,少爷一气之下,就把她赏给了我哥那几个手下这中间的事我不知道,只知道我哥一不小心把她给掐死了” 洛书厉声道“那女孩家里没有报官!” “报了,当时还闹的挺大,但是我们少爷是何许人物,怎么会因为死一个平民丫头而受惩罚,至于是怎么摆平的,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说这话时有些得意,但看见洛书那杀人的眼神时,才有些胆怯。 “那你哥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尸体埋在哪?” “我c我哥是被他的仇人杀死的,死后被埋在了影壁山庄后面的小树林里!” “是吗?那你说一下你哥的长相,身高,胖瘦,可有什么明显特征!” “大人您问这是做什么?他都已经死了!” 冯祥没想到自己因为想逃避责任而将自己死去的哥哥的事情出来做挡箭牌而产生了这样大的麻烦。 “他是被c被” 他吞吞吐吐不想说实话。 洛书回头看了小桃一眼,小桃立马会意。 长鞭一挥,狠狠的抽在了他身上。 “阿!” 冯祥尖叫一声,衣衫裂开了一个血口子。 “是,是被一个叫杨顶天的人杀的!” ------题外话------ 我真傻,真的,出自鲁迅先生的《祝福》中的祥林嫂喜欢絮叨的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我爷爷不知道 第八十六章 “那杨顶天是谁所杀?” 冯祥没以为事情发发展到他无法控制的地步。 杨顶天被杀,的确是他挑唆着和卓木做的。 当时冯锦死后,刘源为了不让官府注意到,更不想把事情闹大,把尸体沉到了霸陵河里。 他不甘心自己的哥哥就这样死去,但也没有能力和胆量去找杨顶天报仇。恰逢当时和卓木的迷魂无影掌刚刚练成,他一向吹嘘自己杀人不见血,自己便挑唆着让他找杨顶天试试。 冯祥咽了咽唾沫,有种被人看穿的心虚感。 他索性心一横,来个死不承认,反正人不是我杀的,我不过是动动嘴,难道说话还犯法吗? 再说了和卓木那家伙凶残蛮横,若让他知道是我说出来的 抱着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人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 小桃嘲讽“当然知道人不是你杀的,就你这怂包样有胆子杀人吗?” 洛书看了他一眼,“杨顶天人不是你杀的,但也与你脱不了关系,冯锦是你的亲哥哥,他被人杀了,你难道不难过,不想报仇?” “但是你虽有一身武功奈何胆小懦弱,自幼习惯躲在冯锦身后,他死了,你的这一层保护就失了,于是你就会寻找下一个保护层,和卓木就是一个不错的盾牌。” “或许是他某一日在炫耀自己的神功得成时,你一句玩笑话,又或者是你蓄意挑唆他杀了杨顶天” 冯祥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生生咽了进去。 “杨顶天杀了你哥哥冯锦,你又挑唆和卓木杀了杨顶天,但是你怕别人知道了是和卓木杀的人,故意用三棱刺划开杨顶天的胸膛,想要嫁祸给不在长安城的金世方!你的智商真是感人!” “刚才我拿烙铁试探你,你习惯性的向右撇,说明你是习惯用左手,杨顶天身上的伤痕,正巧与你的习惯相对应。” “或许那天驾着马车的就是你!你也是杀人凶手之一,冯祥,你认不认!” 她越说越快,字字珠玑! 冯祥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喉咙上下滑动着,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我c我没有杀他,他是朝廷命官,我没有杀他,我只是踢了他一脚,他的胸也不是我划开的,我说的都是实话阿,大人,大人!” 说着他便要去拉洛书的袍子。 被她嫌弃一脚踢开。 “根据我大夏朝刑律第三百一十五条第一款第三项,擅杀离休朝廷命官者,凌迟处死,诛其九族!” 冯祥脸色一瞬间面如死灰,“凌c凌迟!” “不过!” “不过什么,杀朝廷命官一事,你不过是帮凶,倘若你愿意指证和卓木,可饶你不死!” “指c指证,好c好,我愿意,愿意指证他!” 洛书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审讯室外看好戏的叶变态,“书记官,记好了,让他签纸画押!” 她大步走出审讯室。 叶沉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我大夏刑律何时冒出个第三百一十五条第一款第三项来了?” 洛书没好气道“殿下若是很闲,不妨想想如何将外面那两人打发走。若不是在此质疑下官。” 叶沉打了个喷嚏,眼含笑意,看上去像一只偷吃的狐狸,“好,你需要几天时间!” “两天足矣!” “好。” 言毕,带着人从天牢内离开。 提审和卓木前,已有人来报了,刘熙和他的管家,不知是什么原因匆忙离开了。 和卓木身上挂了两重的锁链,因为他功夫了得,且又是刘家花重金请来的人,自然要比别人横一些。 昨日把他的衣服扒了,让他们写罪已状,其他四人都写了,唯独他一字未发,光着屁股蛋子生生站了一夜。 昨日他被制服,确实占了些便宜。 凭借其功夫,若非没有用阴招,极难将这个异域人士给制服。 此刻的和桌木,虽然显得有些狼狈,但依旧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洛书进来后,什么话也说,便让人将他给绑在了架子之上。 和卓木本已做好了被辱骂的准备,但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先将自己绑了,他气极,破口大骂,“兀那小子,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是谁?” 洛书忽然笑了,“我爷爷,我都不知道,你知道?” 和卓木骂“我告诉你,趁早把爷爷放了,爷可是两广节度使亲自花重金请来的人!” “太吵了把嘴给我堵上!” 有两个彪形大汉过来拿了一块颜色和气味极其暧昧的布塞到了和卓木嘴里。 洛书招手,唤来小桃,低声附耳几句。 小桃一惊,最后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洛书坐在和桌木身前,静静的看着他的挣扎,铁链在审讯室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回响,听上去格外瘆人。 最后和桌木安静了,不再乱动,也不再嚷嚷。 她才命人将他嘴里的破布拿了出来。 和卓木道“你一个四品京官竟然敢和两广节度使作对,谁给你的胆量!给你条活命的路,快点把爷爷放了!” “你一介江湖草莽,敢如此对朝廷命官说话,谁给你的勇气,别告诉我是梁静茹!” 和桌木愣了一下,“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洛书冷笑一声,“你当然不认识,不过很快就认识了,你不是自称我爷爷吗?我爷爷可没你这么年轻,既然要当我爷爷,那也应该有个爷爷的样子阿,你说是也不是!” 和卓木被她诡异的笑意看得有些别扭,“你c你想做什么?” 小桃进门,便托盘放在审讯室的案几之上,拿起一片极小的飞刀,沾了一下托盘里的东西。 洛书也不理会和卓木疑惑的神情,回头道“你前几日说你武功进入臻化之境,可隔空操控飞刀,今日就给我表演一次吧。” 小桃拿起沾着蜂蜜的薄刀,站在离和卓木一丈之地。 只见她气息一沉,手掌间的那枚泛着淡琥珀色的薄刀缓缓升起。 那薄刀宛如月牙,在离她掌心有一寸之高时,忽然脱离了她的掌控,直直向着和卓木身上飞去。 刀气如虹,贯穿了和卓木周身。 瞬息之后,那月牙薄刀又收回到了她手中。 只见地上零落掉下一些碎衣,有极淡的血迹,自破裂的边角处氤氲开来。 只有少许皮外伤的和卓木嘲讽道“就这三脚猫功夫,还敢在爷面前说是入臻化之境。” 洛书抱臂看着和卓木,指着他的脸对小桃道“要不眼角处再添两道伤吧,不然怎么做我爷爷!” 话音刚落,只见那月牙薄刀瞬间从她手中出去,唰唰两声之后有极细的鲜血从和卓木脸上滑落。 他破口大骂,“兀那小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洛书看了一眼托盘上的蚂蚁穴,上面还带着未干的雪痕,“真是难为你了,这样的天,还能找得到。” 小桃哈哈一笑,“我小时候最喜欢捉蚂蚁了,它们喜欢在什么地方我最清楚,天牢这边虽阴暗,但牢里点着火盆,想找活的蚂蚁也不算太难。” 洛书笑了笑,一下子将托盘里的蚁穴给打翻。 由于审讯室温暖,加之空气里的蜜糖的香气,很快许多蚂蚁陆续从蚁穴里爬了出来! “蚂蚁!” 和卓木一惊,伸着脑袋看着那托盘里,缓缓爬出来的东西,忽然想到了那月牙薄刀在出鞘之前,曾经蘸过什么东西! 不过须臾,他似乎已经想到了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激烈的挣扎着,“不c你不能这样对我!” “本官怎么对你了,本官不过是让一个懂得三脚猫功夫的人在你身上不痛不痒的划了几刀而已,你又没有受伤!” 顷刻间,有蚂蚁顺着和卓木的腿脚缓缓往他身上爬去。 “阿!” ------题外话------ 这一招用蜂蜜的,是跟着阿紫姑娘学的,阿,有点小恶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你流鼻血了 第八十七章一声凄厉的尖叫仿佛要刺破这天牢的牢顶。 奈何,这天牢乃当年高祖所建,所关押的也多是些穷凶极恶之徒。 当年建天牢时,所用的玄铁,便是当年高祖师门昆仑山所出的圣物,以十八铜炉将其溶化,与在建成之后,浇筑于天牢顶部,为的就是怕这些人逃出去。 除了坚固之外,还有一个好外,就是隔音效果好阿。 “你c你这是滥用私刑!滥用私刑!” 他扯着脖子,疯狂的扭动着身体,地下的蚂蚁嗅到了蜜糖的甜香之气,爬的欢。 “你对我大夏刑律了解的确实很清楚吗?可是本官并没有用私刑!本官也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进来,又为什么会爬在你身上,不过它们数量有限,应该不会将你啃的只剩下骨头渣子的!” 说罢她带着一干众人转身离开。 刚行至门口处,便听他凄厉的哀求道“你c你问吧,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只求你将这些该死的东西给拿走!” “现在知道求饶了,刚才想做我爷爷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服软,把你杀人经过一字不落的说出来,我就饶了你!” “你饶了我,阿我都承认杀人了,你怎么饶我阿,好疼!” “既然你不信本官,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留下你和这些蚂蚁为伍了!” “我c我说!” “书记官记!” “杨顶天是被我一掌打死的,但他的胸不是我刨的,是冯祥那个孙子,早知道会如此,我就不听他的挑唆了,阿,疼” “让他签字画押。” 书官官匆忙的拿上去,抓着他的手指,咬破,狠狠的按在了纸上。 她站在和卓木身前,依旧没有要给他处理掉身上蚂蚁的意思。 和卓木被蚂蚁啃咬的面目狰狞,他大吼道“老子都已经招了,你还想怎样?” “三年前,被你们杀的那个女孩子,被埋在哪儿,是谁杀的,还有,如今城中无故失踪的姑娘是否与你家少爷有关?” 和卓木被蚀骨的疼痛啃咬的生不如死,他大口喘息着,“我c我不知道,少爷的事情,我这种人怎么会知道!” “你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是两广节度使亲自花重金请来的人吗?怎么会不知道呢,乖,说出来,或许本官会饶你一命。” 和卓木仰天长呼一声,他本就是花重金雇佣来的,谈不上什么忠心,只要能活命,他什么都会马上说出来,“那些c那些失踪的人,应该已经死了,但尸体怎么处理的,向来是由影壁山庄的管家来负责,我c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 洛书将他不像撒谎的样子,命人拿来盐水,往他身上泼去。 “将证词整理好,后面他说的这些话,签字画押,之后送到太傅大人府上,让他过目。” “是” 洛书从审讯室出来,直奔到了叶沉府上。 楚王府,书房 玉炉青烟,红梅映雪。 那一片千里江山图的屏风下,一人红衣如火,慵懒的斜卧在美人榻上。 “下官请求搜查影壁山庄” 叶沉抬了抬眼,“以什么理由?” “长安城三年前,一女子被杀,尸体至今未找到,还有近来一些失踪的少女,有的到现在还没有回家,还” 叶沉抬手制止她,“可有首告?” “现在还没有。” “那便无理由去搜查,就算是有首告,你认为陛下会为了一个死了三年的女子,去得罪刘家的人吗?” 洛书冷漠的看他一眼,“叶沉,难道在你眼里,一个死了三年的女人,就不人生父母养,死了也是活该吗?” 叶沉怔住,他还从未见过她如此这般质问。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她冷漠的眼神堵了回去。 他该说什么! 她所质问的不过是他心中所想。 更是隆庆帝心中所想。 更是这朝廷百官的心中所想。 两广节度使手握兵权,偏距一方,且手中又掌握着那个足以颠覆朝堂的秘密 他不会去轻举妄动,让自己这些年的努力白费。 隆庆帝更不会轻举妄动,让他陷入被动之地。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起身,转过身去,看着那副千里沃野的辽阔,淡淡道“影壁山庄是先祖当年所留的风水宝地,原本是叶氏的皇家别苑,刘承是本朝的从龙之臣,陛下将此别苑赠与他,但本质上还是属于皇家,一砖一瓦没有陛下批准,不是可轻动,所以,他不可能将尸体藏在山庄内!这个理由,可以吗?” 洛书抬眼看了看他。 那人身形如玉竹般挺拔,如此艳红的俗色,竟在他身上穿出谪仙般的气质。 此刻,他背影寥落,站在那一副沃野千里图前,却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抱歉,下官一时失言!” 她觉得有时候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前世的死党沈廷玉告诉她,脸这个东西,必要的时候真的可以不用要的 叶沉半转过身来,目光里晦暗交织的神色有些恍惚。 “本王知道,你拿到了和卓木的供词,想找出尸体,人证物证,以治刘熙的罪,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虽是个草包,但不见得手下都如他一般蠢笨,那些死去的女子,不会被他蠢到埋在山庄里的。” 洛书想了想,“我曾听过一个故事,说是某县的一个恶霸,在当地横行霸道,欺凌妇孺,常常从县内掳长相不俗的女子,凌辱完之后,赏赐给手下,这种情况那女子多半是活不成的,死了以后扔到家中后院一个荒废的旧井里,但因为官府找不到尸身,此案也无法给他定罪。” “后来有人无意间发现了那口枯井,才让那些沉尸于枯的冤魂重见天日” “这是发生在云州的事?”叶沉见她心神有些恍惚,方才想起,她祖籍云州。 “不是,是我听说的。” 叶沉笑了笑,“你放心,若他真的犯了事,我定会亲自将他交到你手中。” 洛书抬眸,见他眼中笑意浅浅,如春风和煦,才想起昨日浴桶里那尴尬的一幕。 隔着人皮面具,都已觉得脸微微发热。 她暗暗警告自己,沈廷玉说男人太过好看就是妖孽,是妖孽就要作妖 对,这家为一副好看的皮囊之下,不知道包藏着什么祸心,自己怎么能犯花痴呢 “洛大人,你流鼻血了!” “阿!”她一下跳了起来! 只觉得鼻尖一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力的捂着鼻子,脸烧的通红,原地转了一圈才想起来此刻遁地逃走方为上策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除夕 第八十八章 霸陵河男尸一案,与离休朝廷命官杨顶天被杀一案,已水落石出。 期间涉及当朝一品大员被殴打,又加上杀人行凶者已认罪招供。 满朝文武官员对刘熙的意见早已爆满,纷纷上奏隆庆帝,要严惩凶手,以正朝纲。 当然,这几天的时间,刘熙没少带着金世方去王锡爵家堵门,皆被王家九姨太以洗脚水泼出。 金世方见此,一直劝刘熙放弃和卓木。 刘熙这蠢货却觉得和卓木是他老子爹一花重金请来的保膘,师傅虽然厉害,但总不会十二个时辰陪在他身边阿。 况且和卓木这个又非常懂他的爱好,两人臭味相同。 他也不愿意听金世方的话,得了空,就往皇宫里跑,企图以自己老子的功劳来换取他家一个奴才的性命。 金世方也拗不过他,只得任其作为。 但和卓木与冯祥二人杀人已经板钉上的事实,王锡爵带领一众受过刘熙欺负的朝臣认为一定要杀了这两人,以正朝纲。 隆庆帝也认为没必要为了这两江湖草莽让这些文官们造反。 对刘熙的哀求也不爱搭不理,对他的请求也视而不见。 终于在年节前两日,下令处死了这两人,并且追封杨顶天为三品都尉。 至于隆庆帝为何会想起来追封已死的杨顶天,洛书在最近往她院子里跑的很勤的贺二傻子那里得到了消息。 原来是叶沉从中间起了一些作用 虽然如此,但依旧改变不了他往自己洗澡水里放臭虫的恶劣行为。 与大金国议和一事,也已接近了尾声。 金国与大夏签订友好条约,两国互市,开通贸易通商口岸,金国每年向大夏进贡汗血宝马三千匹,而大夏将云州关山之内的三千亩草场割让给金国。 这是其一。 其二,金国要求大夏下嫁一位公主,与金国联姻,联姻的对象当然是如今赤手可热的监国五皇子赫连玦了。 只不过隆庆帝儿子众多,女儿却只有两个,两个皆是宠妃梅妃所出,只不过一个今年五岁,一个三岁。 都达不到成婚的年龄。 最后不知谁给陛下送上一道密奏。 密奏的内容是,当今太后的侄女,元敏豆蔻年华,长相秀美,品貌恭肃,实乃联姻之佳选。 于了除夕那日,于百官朝宴之上,隆庆帝当堂宣布了,封郡主元敏,为迦南公主,食邑千户。下嫁金国五皇子,次年八月初送嫁! 为什么会选在次年八月。 其一c元敏还没有及笄,按理说是不能成婚的,但谁让她这么倒霉,满朝的皇族里,就她自己与成婚年龄相近呢,当然如果五皇子喜欢男人的话,也许就不会轮到她了 其二,每年有七月,是大金国约送的献岁时间。 隆庆帝的小算盘打的是啪啪响阿,你不给我送来宝马,老子就不把公主嫁给你。 因为事先并没有给太后通过消息,所以当这个事以尘埃落定的姿态告知她时,气的元柔生生将那金杯捏扁,整个宴会间一句话都没有说,脸色铁青如冰,几乎能滴出水来! 她说也没有用,别说是她的侄女,就算是她的女儿,被皇帝选中去联姻,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她嫁与先帝多年,膝下无子女,元敏一年有半年的时间是在皇宫里陪着她的,可以说是如同她的亲生女儿一般。 唯一值得她安慰的是,赫连玦一表人才,也不算是辱没了她的敏敏。 除夕那日,洛书从下朝早早的回到家中。 小桃和季飞穿上了新做的衣服,围着一个红泥小火炉包饺子。 三进的小院子里,已挂满了红灯。 前院里卖了死契的丫头和小厮在放鞭炮。 “年下的奖赏都发下去了吗?” 洛书坐下来,拿起季小飞揉的不堪入目的面团,咧嘴嫌弃,“自己包的自己吃。” 小桃笑道“已经发下去了,绿烛和红樱已经回她们自己家了,前院里除了上夜的小厮外,其余人都各自回房休息,今夜就咱们仨守岁了。” 洛书给小火炉里添了几块炭火,让它烧的更旺些,“好,难得有时间闲下来陪你们说说话。” 小炉上的铜锅里开水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桃将包好的饺子下进去。 彼时长安城的天空上,万朵烟火凌空绽放。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 在那些弥漫着硫磺与木屑的空气中,新的一年来了。 堂前那树老梅,悄悄吐出新蕊,散发出阵阵清幽。 南窗台上的那盆重瓣水仙,已拥拥簇簇的开出了淡粉色的小花。 那一盏小铜锅里,煮着三人过年吃的饺子 她笑意浅浅,于那朦胧的水雾间,仿佛看见了前世里,过年的气象 这般岁月静好的画面,被一声杀猪般的嚎叫给破坏了。 “走水了!走水了!” 洛书不用起身就知道,那杀猪般的嚎叫是谁发出来的。 贺二傻仿佛站在她家屋顶上一般,她还没开门,便已光的速度落在了她门前。 一脸苦相的指着身后斜对过的楚王府,“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放鞭炮,火星落到了屋顶上,楚王府走水了!” 洛书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呢!” “本王没了去处,只能暂时到洛大人府上来避一避!” 某死不要脸的美人,缓缓从贺二傻子身后出来,大言不惭的说来她府上,那姿态的架势分明是从他家卧室,走到他家厨房一样简单! 她懵逼的看了一眼,楚王府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黑烟,一会飘成一个b字,一字飘成一个t字。 洛大人反应还算迅速,她大步流星的将贺二傻子挤到后面,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前面同样大步流星的魔王殿下,“敢问您打算如何避阿!” 叶沉挺下脚步,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天上的黑烟,一本正色,“你看那火烧的如此厉害,怕是修缮好了,也要等年节之后了吧。” 洛书怔住,“那这期间” “这期间,本王就暂住洛大人府上吧” “不” 洛书那个行字还未出口,便听某人一本正经,一脸正色,一身正气的指责。 “啊哟,洛大人不会如此见死不救c忘恩负义c吃里扒外吧,当年你没有住处时,本王可是慷慨解囊将此宅院无偿赠与你的” “” 洛书心里暗骂,叶沉我去你大爷的!若不是你,老子能和你这变态住在一条街上!若不是你,那原本该已修缮好的府邸会彻底无人问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比你大就成! 第八十九章 看着鱼贯而入的楚王府佣人,洛书无语望天。 这算是鸠占鹊巢吗? 楚王大人继续发挥他荒唐的令人发指的习惯,一进门,便指挥着府内众人将她旁边那东厢房收拾出来,又便人将院子彻底打扫干净。 他的管家沈匀见人便派发红包,于是洛府里她不好容易收揽的几个小厮瞬间转投了敌人的阵营。 洛书想着,投就投吧,她还有两个死忠粉呢。 哪知,无耻之人的脸皮厚度往往不是她能够理解的。 他进门二话不说,亲自给小桃和季飞小朋友一人一本书,具体是什么东西,洛书没有看清楚,大意也不过是与葵花宝典这种,欲练此功不必自宫的武功秘籍吧。 这两人几乎没有别的爱好,武痴两个。 小桃和季小飞瞬间以之前崇拜她的眼神,转去崇拜叶变态了。 只见叶变态一改往日那种高高大上,神鬼不可侵犯的模样。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对两人说道“宫里赏下来的烟火,据说是从西洋那传来的,神奇的很,我府上也没有小孩子,不知你喜不喜欢。” 一向高冷的拒人三尺之外的小飞飞,眨巴眨巴他的大眼睛,又看了小桃一眼,问道,“真是从西洋国来的?” “是!” “喜欢!你陪我去放烟花” 说罢将那本书往怀中一放,拉着小桃跑了出去。 洛书看着这么容易就叛变的两人,再次觉得生无可恋。 而某人则坐在她的位置上,把那些包的水饺一个一个的下到开的滚的锅里。 隔着朦胧的水雾,他显得有些局促,有些哀伤,仿佛透过那开的欢的水雾里看到了久远的往事。 屋内安静下来,只剩下炉上铜锅里沸腾的水声。 叶沉将最后一个饺子放到锅后,轻轻一笑,水汽蒸腾,于他纤长的睫毛上凝结成珠,“好多年没有这样围着一个火炉守岁了。” 他声音里带着淡淡的伤,显得漫不经心,显得寥落空旷。 像是秋日午后斜阳下,在漫卷的西风里,凋零掉最后一片叶,空旷的枝桠无力朝天,渲染着荒凉与落寞。 洛书不答,轻轻添了一块木炭,仿佛要听他继续讲下去。 “我十岁之前,都是跟着我祖父生活的,母妃体弱多病,常年在别苑静养,而我与父皇的诸皇子年龄差距太大,又无共同爱好,父皇则命我祖父亲自传授我文韬武略,当然,除了我,还有霁儿,他是大皇兄的儿子,大皇兄对我一起很好,比父皇还好” 洛书抬头,迎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那眼底毫无防备,流淌着竟然是真挚的温情。 但于她而言,刚才那一句比父皇还好,恍若一个惊雷,于她头顶炸裂,前世所看的那些皇宫秘闻,那些不为人所知的不伦之恋,几乎她要脱口而出,别说了! 却见叶沉仍沉醉于往日的追溯中,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忽然间,洛书心中一痛,让他说下去吧,自己就当没听见 叶沉嗤笑一声“是不是不想让我说下去?” “是!” 他笑了笑,像得腼腆的孩子,“那说说你吧。” 洛书抬抬眼皮,“我没什么好说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殿下该查的都已查清楚,下官那点老底,早就被你看的透透的!” 他低低笑出声来,拿起木勺搅了搅快要溢出锅外的沸水! 亲自给她盛了一碗水饺递给她。 忽然轻叹一声,“好多年没有这样安静的过除夕了,其实宫宴上的那些饭菜一点都不好吃。我每年都吃不饱。” 彼时洛书正吃着水饺,一口呛在了嗓子里,心想,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如果吃饱,我还会在这里听你胡扯。 不过某人的的兴致似乎没有因她不善的眼光而停。 他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一脸嫌弃,但还是咽了下去,“盐放的太多,肉也不够嫩滑” “殿下,出门右转,那里有盐放的不多不少,肉又嫩又滑的饺子!” 某人噎了一下,适时闭嘴。 不过遇见高冷叶大人之后,以前话不多的叶美人也开始慢慢变成了絮叨的老妈子。 “你穿这么少,不会感冒吗?” “”洛书低头不答,吃饺子。 “你吃的这么少,看你瘦的!” “”洛书不答,继续吃饺子。 “因为瘦所以胸才会小!” 洛书瞬间怒火中烧,嘭的一声把碗一放,以极其尖锐的声音喊道“比你大就成!” “嘭!” 在门外檐廊之上看人放烟火,顺便听墙角的贺二傻子彻底栽到在地上! 原来这么多年,自己竟然在狼嘴边上活了下来,真不容易阿! 殿下竟然喜欢洛大人这样的绵羊受,自己真是幸运阿。 他喜滋滋的看着在外面放鞭炮的小桃,觉得有一个正确的性取向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情。 叶沉贱兮兮的认为,其实被她怼,或者招惹她生气,是一件挺快乐的事情。 洛书觉得被一个变态精神病给盯上,真是简直了。 一双筷子伸进了她的碗里。 洛书怒“你干嘛抢我的!” “本王这叫拿!” “不要脸!” “脸是什么东西,本王不知道!” “” 隆庆十八年除夕夜,在烟花炮竹声里,彻底过去了。 儿臂粗的牛油蜡烛,缓缓燃尽,有人执金剪,将过长的烛芯剪掉,烛火明灭里,东方的天空,露出了鱼白色。 隆庆十九年,大年初一。 做为皇帝身边的新晋红人,官居四品,却能与当朝一品太傅协同破案这件事情,在昨日的年终总结大会上,隆庆帝已经大肆表扬过了。 官场上许多人的鼻子,与某动物的鼻子有一拼。 论政治敏感程度,与朝中风向变化,以及跑腿的速度来说,估计极难能找到与这些人有一拼的。 一大早洛府的门刚打开,便有人陆续来送帖子,像什么劝谏御史大人,九城兵马司校尉,户部侍郎 小童拿了一堆鲜红的烫金请帖,一回头便被小桃给扔到一边,训斥道“朝中行事,最恨的就是拉帮结派,以后这种帖子直接拒之门外,连门都不要拿进来!” “知道了陶总管!” “洛大人府上的人,真是伶牙俐齿阿” 一声低沉的笑意,带着金属沙哑的质感,那人一身黑衣貂裘站在门檐下的台阶上,谦谦君子,身长玉立。 小桃一看是他,脸色瞬间铁青,她认得赫连玦,但赫连玦却不认得她。 在她的潜意识里,云州城乃天险,外有关山内有云州城,不无论如何也不会无故城破的。 而当时在云州城里,只有一位金人的血脉,那便是他。 那时这家伙还不姓赫连,是洛云大将军在战场上救回来的少年,姓箫,而箫姓,乃大金国的姓氏。 她那时,还在战场上杀敌,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小兵 直到小姐出事之后,才离开战场。 她敛了气息,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愤怒,小姐说的对,真相是讲究证据的,而非凭空猜测! “赫连皇子,您来了!” 赫连玦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再次确认,不认得她之后,方才笑道“你们大人可在!” “在,这边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赚外快 第九十章赚外快 洛书对于赫连玦的清晨到访有些奇怪,不知他来意是什么。 但还是恭敬的迎了出去。 赫连玦笑着递出一块锦囊塞到他的手里,“新年礼物。” 洛书刚想拒绝,见他身后跟着随从,便将那锦囊递给小桃,含笑道“下官俸禄微薄,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她说的含糊,一点也没有收了人家礼物而自己拿不出回礼的愧疚感。 赫连玦心情似乎不错,对于她的敷衍并没有多少不满。 “听闻洛大人这府邸的后花园种了许多绿梅,今日正巧路过,特意来瞧瞧。” “绿梅?还有这东西吗?” 赫连玦“” 小桃悄悄附耳低声道“后院确实有几株梅花,这几日开的还不错,但好像不是绿色的。” “哦,这园子原也不是我的,所以对于它后院有没有什么绿梅,下官也不是很清楚,如果殿下您要赏花自便即可!” 她可不愿意和这家伙单独相处,一来赫连玦似乎和原主很熟,二来,这原主身体时不时的会产生一些类似于心脏病发作的保险起见,远离为好。 “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 赫连玦身后的那个随从厉声斥责。 被他抬手拦住。 “洛大人性情直率,本王甚是欣赏。” “哦,后院,直走右拐,好走不送。” 说罢,她也不理会身后那两的惊诧的眼神,径直向自己房间走去。 她老人家今天火气有点大,好好一个过年,变态不知道要作何妖,竟然把自己家房子给烧了,占了她的厢房不说,还把这府上为数不多的人都召唤到他的麾下,以至于这大年初一,连个早饭都没吃上! “刘黑子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小桃下意识的侧身一瞧,见四周无人,方才松了口气。 “他昨日传来消息,影壁山庄那边可以埋尸的空地,枯井全数查找一遍,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 洛书揉揉眉心,“哦,让他撤出来吧,在那时间久了,也不安全。” 小桃想了想,“难道咱们就这样放弃线索了?” “不,且先等等吧,是妖就会有尾巴,早晚会露出来的。” 小桃眉宇间染了一丝忧色,“小姐,为何您一定要让刘熙伏法呢?陛下偏袒如此明显,那些证词也摆在面前,也只不过是处置了他两个下人,罚他闭门思过而矣,如此这般,咱们如何能斗得过呢。” “我何曾说过要与他斗了?” 洛书起身,走向南窗下,看着花梨木窗棂下的那一盆水仙,轻笑“杀人偿命,天理也,若让他觉得天都是他家的,岂非更加无法无天了。” “是阿,他不过仰仗着自己父亲的权势,实在不行,我偷偷宰了他,然后咱们跑路” 小桃咬牙切齿,一脸恶霸相的说道。 “”洛书一头黑线,这姑娘还真是风中凌乱阿。 “不好了,不好了,后院打起来了!” 小丫头尖锐的嗓音刺破洛府的寂静。 门刷的一下打开,小桃一脸严肃的责备道“你鬼嚎什么,谁打起来了!” 那小丫头本就是新来的,见她如此疾言厉色,也怯了几分,“是c是楚王殿下和赫连皇子。” 洛书脸色铁青,大步从屋内走出,直直向着后院走去。 “还不快带路!” 她平日里忙于公务,除了书房与卧房外,极少去后院那种地方。 况且这虽是个四进的小院子,好歹也是皇家的产生,后花园甚至比她前院住的地方都大,她方向感不太好,尤其是在这种四面八方,长的都差不多的园子里。 过了一堵围墙,只见那处雪映红梅里,月白与玄黑打的不亦乐乎。 周遭围观的人群莫不惊叹,原来传说中的只会斗鸡走狗,养马蜂窝的楚王殿下,竟然如此深藏不漏。 只见他今日终于舍得换下那一身骚包的红,穿上与他变态气质极不相符的月白银竹的长衫,偏如惊鸿,宛若游龙,看不出师出何门何派,却招招直逼对方死穴。 而赫连玦玄黑衣衫迅猛敏捷,与对方流光琼电之间,赢得一线生机。 洛书回头问小桃,“这两个人的功夫与你相比如何?” 小桃瘪瘪嘴,“不好说阿” 洛书瞬间明白,她的不说好,就是不一定能打的过。 “那你抓紧学着点吧” “嗯嗯”某丫头点头如捣蒜,仔细的偷学功法。 两人自花园中,打开亭台上,稀稀拉拉的踢下几块青瓦,将亭台下的那棵移植的小松树给砸断了。 白森森的露着骨茬,洛书眉心一蹙,“二位这般有闲情雅致,不如到隔街去打,说不还能赚个外快阿。” 一白一黑骤然收手,飞身而下。 赫连玦的眼睛有些青黑,叶美人的嘴角有些血迹隐隐流出。 两人衣衫有些零乱不整,看上去有些狼狈。 洛书笑笑,指了指亭台后的院墙,“以二位这般武艺若去大街之上,定然比那些个走街串巷的人挣的多些,好歹也是有些身份的,起拍价比他们高!” 叶沉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拍拍袖子转身离去。 到是赫连玦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些愧疚之意,“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洛书摆摆手,指了指他身后的那棵小松树,和亭台之上掉下来的琉璃瓦,“劳驾赫连皇子将这些损毁之物照价赔偿吧,本官俸禄微薄,穷酸的很。” “放肆,为何只让我们殿下赔偿?”赫连玦身后的小跟班极其愤怒的质问道。 “当然让你殿下赔偿,难不成让我们大人赔?” 小桃没好气的瞪那人一眼。 赫连玦有些囧,“好,给你添麻烦了。” “赔钱就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蓝色的天竺葵 第九十一章蓝色的天竺葵 叶美人,自从上次与赫连先生打了一架之后,在洛府是出奇的安静。 若非每日有人站在东厢房门口,洛书几乎要忽略这个人的存在了。 难道是打架打输了,心情不好? 可是也没见他输阿,那天见他的时候不是生龙活虎,招招逼人性命吗? 怎么突然间就蔫下来了?还有初一那天,他好像穿的颜色有点不太正常 洛书坐在南窗下的书案前,看着灰暗的天空零零洒洒的飘下的雪,堂红梅映窗,一排玉笔,横挂在桌前。 不知哪里来的暖风,吹起窗棂上的纱幔,金钩琳琅的声响,此起彼绝。 “小姐,语春苑的玉歌姑娘请你去赏花。” 小桃将一副软金烫花的帖子放在她面前。 洛书犹自不觉,喃喃自语,“难道他将尸体焚毁掩埋了?为何院中所有能藏尸之处皆未发现踪迹呢?”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洛书方才惊觉看了一眼“什么?” 小桃指了指桌上的请帖,“玉歌姑娘说请你去语春苑赏花。” “哦,知道了。” 语春苑。 有极其流缓的古琴之音传出。 “往年这天竺葵都是粉色,今年竟然出现了蓝色,可真稀奇。” 洛书刚一上楼梯,就听到叶霁的赞叹之声。 “七爷” 叶霁站在窗台前,回头笑道“洛大人来了。” “你看,这是今年花坊里送来的天竺葵,往年只有粉的,今年竟然出现了蓝色,可不稀奇。” 玉歌笑道,“知道你公务繁忙,又不喜应酬,这大过年的,还在为案子烦心,所以请你来赏赏花,下下棋。” 叶霁朗声一笑,“下棋的事,在下就不奉陪了” 洛书知叶霁是在嘲笑她棋艺差的要命,轻笑道“不敢叨扰七爷,下官还是赏花吧。” 二层的雅间里,摆了一道淡山远雾的屏风,屏风之后依稀可见有人在抚琴,只是那人背对着屏风,看不清他究竟面容。 一阵极清幽的香气缓缓从窗台处传来。 这寒冬正月,碧纱窗下,一盆葳蕤繁茂的天竺葵,开的如火如荼,煞是喜人。 竟是少见的蓝色品种。 其实这天竺葵,还有一个别名,叫绣球。 “玉歌你说的就这盆!” 只见在那一排淡粉色的天竺葵中间,摆着三盆粉蓝色的花,其花形与粉色花盆中的并无他样。 在一群粉色的花中,呈现别样风情。 她怔怔的看着那盆蓝色天竺葵,恍惚间想起某一日,沈廷玉只根据两张绣球花的照片,便找到了埋尸之处 说的是什么? 酸蓝碱红! 对,酸蓝碱红,普通的土壤是弱碱性的,长出来的天竺葵是正常的淡粉色,倘若弱碱性变成了弱酸性,那么以天竺葵这种花色敏感的物种定然会改变其面貌 长安城位于中原偏西处,每年秋冬两季自西北居庸关吹来的碱土都会覆盖长安城,长年累月,城中的土壤酸碱度都是偏碱性的,这也是为何天竺葵呈现蓝色之后,会引起重视的原因。 洛书仔细看了看培育那天竺葵的土,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语速飞快,“这是哪家花坊送来的,人可还在!” 屏风后的琴声骤然一停,众人一惊。 玉歌方才问道“看你这神情,莫非这其中另有原由!” “快将送花的小厮找来”叶霁吩咐门外的看守说道。 “不错,不过我现在还不确定,等下问完送花的小厮,就知道了。” 屏风后有人缓步踱出,正是五日未曾迈出大门的叶沉殿下。 他今日依旧一身月白银竹暗纹的长袍,唇色浅淡,看上去有些憔悴,懒洋洋的。 叶沉也不理会众人,只看了一眼那绣球花,便坐到了窗下,“难不成这花是以人血浇灌的!” 话音一落,众人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再看那蓝色天竺葵时,只觉得格外妖冶。 “长安城因地处内地,与西北毗邻,且长安城北,无名山大川遮挡,所以每到秋冬两季,都会有来自西北高原上的碱土肆虐,这也是为何长安城的水偏苦,需要明矾沉降的原因之一。” “那与这天竺葵的颜色又有什么关系?”叶沉看着那天竺葵花色,问的漫不经心。 “当然有关系,只有长在碱性土壤里的天竺葵,才会开出粉色的花,相反,如若土壤里侵染了别的东西,那便不好说了!” 洛书正说着,楼梯之上,便起了一阵的踢踏之声,叶霁的护卫带着一个清瘦的小厮上来。 那小厮常年给语春苑送花,与各位主子们也颇为熟悉,目光坦然明亮,笑嘻嘻的磕头给几位请安,“各位爷好,玉姑娘好,洛大人好,不知几位贵人还有何事要吩咐小的。” 洛书目光如炬,盯着那小厮,“这些天竺葵是你送来的?” 小厮道“正是,这是今年刚开出的新品种,特意送来给几位爷观赏的。” “往年可出这种颜色的花?” 他笑了笑,“瞧您说的,若是往年出过,七爷怎么会不知道。” 洛书抬眼看了看叶霁“怎么,那花坊是你的产业?” 叶霁道“也不算是,早年我曾救过这花坊老板一命,又给了他些银子,他是本是西域来的花艺师傅,擅长培育各种名贵花种,到长安后,开了这几间花坊,专供皇家贵胄的花卉,他为了报恩将其名下的产业划给了我。” “我且问你,你那花坊是在什么地方?”洛书回头,问那小厮。 “城南外的兴隆山下” “城南?” “正是” 洛书若有所思,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兴隆山本就是一个石头山,选在那里建花坊八成是因为昼夜温差大,有利于一些名贵品种的生长,那你们这些土是从何处而来?” 那小厮被问的一愣,过了一会之后,方才反应过来,“花卉所用的土,皆是由专人送的,我家主子挑剔的很,一般的表层的土极难入他的眼。” “专人是谁?” “是城南外的一个鳏夫,年过五十了,自己一个住,无儿无女,我家主子可怜他,便时常从他那里买土。” ------题外话------ 绣球这个品种比较特殊,初中化学里面我们都学过酸碱度,还有ph试纸之类的,原理是一样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五芒星咒术 第九十二章五芒星咒术 城南外的鳏夫姓蔡,中年丧妻,又无儿无女,是个挑夫,平日就靠着一个扁担为生,周围百姓称其为蔡一挑。 自城南出门后,约莫走了三里地,方才到了蔡一挑的住所。 破旧老式的房屋,昭示着这房主穷困潦倒的生活环境,那处以竹子扎的篱笆里,陈年的旧木桩上,栓着一条老狗。 那狗有些年纪了,一身黄毛已没有了光泽,眼睛也有些模糊,听到有人声也只是象征性的站起来,发出两声沙哑的狗吠。 “老蔡在家吗?” 花坊小厮径直越过了篱笆,扣了扣门上的生锈椒图衔环。 从屋外望去里面一片漆黑,过了许久之后,只听到一阵轻微的咳嗽之声,有人拖拖踏踏的从室内走出打开了门。 冷漠的扫视了一眼篱笆外的人,“何事阿,花坊小哥。” 花坊小厮看上去与他颇熟,笑着指了指那篱笆外站的着人,“这是长安城的顺天府尹洛大人,有几句话要问你呢?” 蔡一挑懒懒抬抬眼皮,看了一眼站在篱笆外的纤瘦少年,“你少唬我,顺天府的大人若传话,为何不让我去衙门,还亲自跑到老夫这鸟不拉屎的地来。” 花坊小厮无奈耸耸肩。 “蔡一挑,本官是的确是顺天府尹,之所以没传你到城内问话,是顾念你年纪尚大,行动不便,更是为了保你性命。” 蔡一挑一听,脸色稍正,踉踉跄跄的趿着鞋从屋内走出。 “敢问大人有何话要问?” “腊月二十七那日,你给兴隆山下的一家花坊送了两担粘土,可有此事?” “是。” “本官问你,那土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蔡一挑被她这一问,着实吓了一跳,悻悻的伸着脑袋问道,“难不成那土出了什么问题?” “你只管说从何处得来,旁的一概不要问。” 蔡一挑似乎知察觉了这其中的重要,不再多问,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他,这一次的偷懒,似乎给他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他下意识的看看周围,方才低声道,“花坊用的粘土,都是我在岳麓山腰的处空地挖的,只不过这个月天气太冷了,我老寒腿犯了,实在爬不到那么高的地方,就偷了个懒,从别处装的土送了过去。” “好呀,你这老匹夫竟敢坑我们!” 花坊小厮听到他以次充好,登时愤怒的骂道。 “你从何处找来的?快说!” 蔡一挑缩缩脑袋,有些窘迫,“那土是岳麓山后一个山庄里倒出来的,我看了,是深层的土,不是普通的盐碱土。” 洛书听他提到岳麓山后的一个山庄时,眼睛一亮,恍惚间想起谁提过,影壁山庄近来在建家庙! 难不成那些土是建庙时挖出来的! 想至此处,她骤然上马,带着小桃,直奔岳麓山! 岳麓山南 只见一片广袤的平地之上,平地而起的一片只有皇家才可能的朱红色琉璃瓦的建筑,隐隐在岳麓山无尽的苍茫之后,山势盘旋而上,像一只振翅羽飞的凤,远远看上去,那片朱红色的山庄像极了凤目 取山之阳,占凤目首,此处风水可谓极佳阿。 她骑马绕过了围墙,只见紧靠着山后的那一片空地,被简易的石块围了起来,而石块围墙之后,是一堆堆的粘土,黑黄相间,散发着阵阵泥土的腥臭之气。 洛书跳下马,用手帕包了一些土块。 小桃则跳上石块围墙,指着那里面道“小姐,里面的家庙好像已快建成了,不过看上去样子有些古怪!” 洛书蹲在地上,漫不经心的听着小桃的话,有一句没一句的答道“怎么个古怪法!” 小桃吸了口气,估计是在想如何组织下自己的语言,想了想觉得表达能力有限,还是亲自带主子上来比较好。 提气上行,一把将洛书抓上来,“你还是自己看吧。” 洛书到了围墙之上,方才发现,此处所建的并非简单的一座家庙,更像是一种阵法。 只见那处空地,以家庙为中心,向周遭五个方向,均盖了一座极小极矮的塔,而那座庙正建在五座小塔的中轴线上,若是用线连接起来,像是一个,五角星 “五芒星咒术!” “什么术?” 洛书指着那五座极小的矮塔,一字一字道“看到那些小塔了吗,那是传闻中的五芒星咒术,是咒术的基本,最有威力的!” “你武功不弱,快看看那庙后面是否写着字!” “临c兵c斗c者c皆c阵c列c在c前!”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用于加强封印的力量,也可以用于攻击和召唤式神。尤其对付低级灵,绝对有效!” 洛书低声呢喃着。 声音传入小桃耳中,竟然如霹雳之雷,她有咽了咽唾沫,“小姐,你再说些什么阿,我听不懂!” 洛书道“这是咒文里的一种咒术,镇压邪祟所用,看来刘熙真的是心中有鬼了” 小桃一震,“为何要建这东西?小姐你这样一说怪瘆人的!” 洛书目光冰凉如霜,看着贴满黄符的庙,“那庙底下有东西!” “阿!” 小桃吓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c小姐你可别吓我。” “我没有吓你,还记得刘黑子说的话吗?” 小桃木讷的点点头,“记得,他说查遍了山庄内所有可以埋尸的地方,什么发现都没有。” “不错,据我所知,刘黑子的鼻子天赋异禀,较常人更胜一筹,否则也不会派他到山庄内查探。” “难c难不成,三年前的死的那个女子,被他藏在了庙底下?” 洛书冷冷一笑,“何止是三年前,怕是近来也有死去的人,否则三年前的人血最已被分解干净,如何能让那土呈酸性,有线索了,回去吧。” 两人翻身上马,却在行至半路时,遇见了刘熙的马车。 这个纨绔子弟今日看上去精神不错,只不过眼下有些青黑,他从劈手拉开车帘,看了一眼洛书,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挑衅之意。 “洛大人这是去哪儿?” 洛书冷笑一声,“随便转转。” 刘熙嗤笑,“哦,此处除了我的影壁山庄好像也没有其他地方可转了吧。” “刘公子真是聪明!” 刘熙冷哼一声,“你是去找我杀人的证据了吧,你以为凭借那两个贱民的指证,你就想治我的罪!哈哈!” 他笑的张狂,以至于吸进了两口冷气,咳嗽起来。 洛书抿着唇,一言不发。 “我告诉,一个四品芝麻小官,也敢来管老子的事,别作梦了,我还就告诉你了,三年前,杨顶天的女儿就是我杀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能拿我怎么办!哈哈” 他张狂而肆虐的笑着,呼嚎的山风都带起了刺痛感,刮的人脸颊生疼。 洛书只觉得一股怒火,自丹田处而生,直冲向天灵穴,她双目通红,死死的抓着马缰。 “别说是杀一个平头百姓,就算是杀一个贵族女子,陛下也不会杀我的,因为我爹手里捏着他的命脉,你懂吗?不自量力,哼” “和我斗,你就是找死,懂吗,知道什么叫蚍蜉撼树吗?可笑哈哈” “你混账” 小桃刚要怒骂,拔刀,被洛书死死按住。 刘熙也不愿意与她二人多做纠缠,狠狠的摔下车帘,绝尘而去。 洛书骑马站在风里,任凭山风鼓荡,将她的衣袍吹的翩跹而飞。 小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道“小姐,不如一刀结果了这个畜生!省得他为祸人间!” 洛书长舒一口气,眼底冰凉,“一刀结果了他,岂不便宜他了,时候未到,不急!” 两人打马远去。 山风呼啸而过,刮着雪末子,在空中飞舞,如女子呜咽的哭声,于山林间穿梭而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地缚灵 第九十三章地缚灵 刘熙刚下马车,迎面便出来一道士模样打扮的人。 他恭谨的站在门外的台阶下,笑眯眯的看着从马车下来的刘熙,“公子,阵法已布好了,那地缚灵定然不会再来滋扰你。” 刘熙听他提起“地缚灵”这三个字时,只觉得一股恶寒之意从脊椎处缓缓蔓延。 三年前的那一幕仿佛又出现在他眼前。 那女子宁折不弯,誓死不从,一身红衣吊死在他家房梁之上,死后尸体不腐,竟然还生出香味来 自那之后,他恶梦连连,每晚都睡不好觉,梦里那女子一身血衣,唇色鲜红如血,张牙舞爪的要他偿命。 自那之后,他便找了道士,日日作法,屋内布满了符咒,如此一年,方才好了一些。 想至此处,刘熙咽了口唾沫,“好,这几日你辛苦了,去作法吧。” 那道士尖着嗓子说道“公子请放心,这五芒星咒术厉害的紧,定然会镇住那女子的怨气。” 刘熙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连她老子一起超度了,该用什么自己去账房领,务必给我清楚干净了。” “是是是。” 三年前,那女子吊死在横梁上,被放下来来是脸色栩栩如生唇色鲜红如血,一身红衣格外刺目诡异。 每晚午夜时分,梦魇总会找到他那些令人牙酸的尖叫声,那些衣衫碎裂的嘶吼他找了道士,说这是地缚灵作祟,需要用五芒星咒术来平息,只不过这山庄虽是皇帝赏赐,终究是皇室的东西,不得轻举妄动,只得回到了老家。若不是他老子执意让他来长安,告诉他那个秘密 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到这里。今日那个顺天府尹,究竟发现什么没有?他在屋里来回踱步,以至于金世方进门时,都没有发现。“师傅”金世方脸色不善“熙儿,人既然已经死了,再给你找好的便是。”金世方并不知道,刘熙想的并非是冯祥和卓木的死,而且别的事。“师傅,今日那顺天府尹来咱们这里了,你说她会不会发现什么。”金世方“她进来山庄里来了?”“这到没有!”金世方冷哼一声“门都没有进来,看你吓的这样子。”被金世方这样刺,刘熙也恼了,“我不是怕三年前的那些事情被翻出来吗?”金世方冷笑“你要是怕这个,为何如今依旧不知悔改,你看看你在后院弄的那是什么鬼东西,恐怕别人不知道你心中有鬼!”“师傅,这三年来我每天晚上都梦见她,来找我偿命”金世方别过脸去,眼中尽是鄙夷之色,还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痕迹。“既然如此,随你去吧,过几日我要回去了,你父亲要你留守到七月,看迦南公主出嫁后再回去”“哦,好我知道了。”金世方负手离去。他站在台阶上,望着后山的方向,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于那明灭交织的光影里,涌上一丝疼痛来。山风鼓荡,将他的衣角吹起,翩翩起伏,许久之后,他极薄的唇缓缓开口“快了,就要了结了。”长安城洛府。 她进门后,径直向着叶沉的所住的东厢房走去,却发现这家伙不知何时,已经搬走了。 竟然这般悄无声息。 洛书扫视了一圈,忽见案几之下有一个火盆,盆中还有一张未燃烧完全的纸签,纸签还还压着一些未用完的黄纸。 只见上面写道“亡母祭日” 后面的东西被火烧的发黑,已看不清楚。 不过看这样子,像是一篇写的祭文。 祭文! 她恍惚间想起初一那日叶沉的一身素白色衣衫,脸色苍白憔悴,神情也不似往日那般散漫。 难不成,他的母亲,是死于大年初一? 她极少关注这些八卦,却也隐隐知道一些关于沈贵妃当年的事 书房里摆着两盆粉色的天竺葵,洛书将拿回来的那包土,放在了桌上,对刘黑子到“你来瞧瞧,这里面是否有别的东西?” 刘黑子上前,拿起土块,捏碎了,嗅了嗅“这里面有血腥气。” 洛书点头,拿起桌上的剪刀,剪下那一朵天竺葵,放在拿回来的土上,对小桃道“看好它,颜色变了告诉我。” 又问就黑子“你能确定血腥气是人血,还是动物的?” 刘黑子十分肯定到“人血!” “依据呢?” “首先在气味上就有明显的区别,人血有甜味,动物血没有,其次,男人的血和女人的血也有不同,老人的和小孩的都有明显区别!大人若要听,属下可以一一道来。” 洛书摇头“不必了,你祖上是做什么的?” 刘黑子一怔,不知道为何大人突然提到这个问题,他羞腼的压低了声音道“我爷爷是倒斗的,后来到我爹这一代,倒斗死在了墓穴里,我成了孤儿。我因为嗅觉灵敏,被杨大人看中,到了这里。” 洛书笑笑“你不必这般窘迫,你爷爷和你父亲,与你没有关系,从今天起,你就是顺天府衙门的头,京城巡逻队那边,暂时不要去了。”刘黑子一听,摸摸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一口白牙,对比甚是明显“谢大人。”所有人都退下了,书房里只剩下了洛书一人,她有些疲惫的按了按眉心。“听够了吗?”“堂堂一国亲王,竟然喜欢听墙角,真是世风日下!”叶美人一身月白色长衫,缓缓从屏风后绕出,“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来的”“从你进来的时候,小桃看了一眼梁上,我就知道你来了。”叶沉心想,那时候她正在全神贯注的听着刘黑子的话,竟然也能留意到其他人的眼色,真是不一般。“发现新线索了?”“是线索,还没有证据,不过也快了,再等等。”“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说来听听”“刘承运送了十几马车军饷,到了岭南王那里。”洛书恍然警觉,“他要起兵造反?” ------题外话------ 这几天家里事特别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身心俱疲,心力交瘁过,想给我的小读者们说说心里话 这本书2p没过,编辑让砍大纲,但是很多大纲脉络都已经如骨头一样生出来,我不想生生砍掉,虽然这本收被判了死刑。但目前来说,我还有工作,尚不用靠写文来养活自己我也不想去讨好迎合某种需求,我只想写自己心中策划好的故事,一个不一样的故事,一个可以表达中心,传递思想的故事,或许有些人会觉得这些故事晦涩难懂,枯燥无味 写文这条路长,也许有一天,我会慢慢中合自己的风格,与潇湘更协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你很闲? 第九十四章 “他要起兵造反!” “有可能!” 叶沉凤眸一闪,转目看向窗外那一枝老梅。 洛书放下手中的东西,垂眸想了想,“会是在今年七月之后吗?” 叶沉冷冷一笑,“岭南与湖广一带近几年往来甚密,前几日截获一封岭南与金王的书信,怕是他们早有预谋了,而赫连玦此番来京,也并非单纯议和!” “所以你才和他打架?”洛书揶揄一笑。 被叶沉白了一眼,“你很闲?” 洛书悻悻摸摸鼻子,前世跟着号称天下第一腐女的沈廷玉混久了,竟然也生出这种猥琐心事来,她不自然的清清嗓子,“从影壁山庄新修建的家庙里,发现了一些异样,土里确实有血,目前可以确定是人血,另外,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她目光悠悠,若有所思。 “什么?” “他竟然利用庙的样式,建了五芒星咒术!” “五芒星咒术?” “不错。” “我大夏高祖建朝时便有铁规,当朝官员不得信奉道术,邪术,那五芒星咒术早在隆庆元年时已全国范围性的销毁,为何还会出现?” 洛书侧目看他一眼,心想,果真是生在围墙里的孩子阿,有句话叫欲盖迷章,越是打压,越是有反抗,懂不懂。 别说是隆庆元年,就在半年前我进京时,那些杂书摊上都明目张胆的摆了一堆的这东西,要不然俺怎么会知道的。 “殿下,欺上瞒下这种事情,我朝官员很是擅长的。” “你” 叶沉薄恼,没以为这女人说话如此不留情面,他抬手狠狠往她脑袋上一戳。 “你放肆!” 洛书冷不防被这家伙偷袭,被戳的退后几步,讥诮“这年头说连说实话的权利利都给剥夺了。” 叶沉冷哼一声,“你这是说实话吗?你这是妄议朝廷命官!”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叶沉心知,她话中有话,随即转移话题。 “刘承欲造反的事,本王会找机会告诉皇兄,你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他向门口走了两步,想了想,又折了回来,趁其不防,恶狠狠的敲了她脑袋。 “不知天高地厚死丫头!” “哎哟!” 她痛呼一声,劈手便要反击。 只听吱呀一声门响,眼前空空如也。 洛书揉着眉心,心里恶狠狠的咒骂,死变态!偷袭我! “快看快看!” 小桃夺门而入,手里捧着两个小碟子,只见其中一个碟子里放的天竺葵已由浅粉,慢慢变成了极淡的蓝色,而另一碟子里放置的是普通的土壤,那朵天竺葵依旧是粉色。 小桃指着那变蓝色的花道“这是从刘熙家后院挖来的土,已变了颜色,那蔡一挑没说谎,看来那庙底下确实有问题阿!” 洛书接过那只盛放着淡蓝色天竺葵的碟子,如玉质般的琉璃暗纹里,盛放着黑色犯着血腥之气的黑土。 “去问问师爷,近来可有失踪少女家人来报案的,或是无端接到不明银两的” “刚才师爷来过,前几日报案的几家人已撤销了立案,说是已经人已经找到了,只有常在咱们府前街的卖糖葫芦的大爷说是自家闺女没找到人怕是” 洛书将那碟子放在桌上,“好,去把他找来,请画师按照他的描述给他女儿画像” 小桃叹了一声“若是能正大光明的进影壁山庄就好了” “正大光明的进?” 洛书脑中灵光一现,提笔写了几个字,折叠好,递给小桃,“送到语春苑玉姑娘那,其他不用多说,她自会明白的。” 小桃接过,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语春苑 玉炉青烟徐徐,绯色的垂地帐幔,随着门外来人,轻轻浮动。 一角屏风之后,玉歌放下怀中琵琶,接过小桃递来的信签,看了一眼,问道“你家大人,可是说了什么?” 小桃摇头,“大人说您自会明白的。” 玉歌轻笑,“好,我知道了,请你家大人静候佳音吧。” “有劳姑娘了” 小桃拱手退出。 玉歌招手唤来侍童,“去告诉七爷,让他午后过来一趟。” 侍童应声而去。 玉歌抱起琵琶,缓缓拨了几根弦,又复拿起松香,擦拭了下琴弦,一曲《江山梦》缓缓自她指尖流出 三日后的上元节的前夕。 太后忽然病重,请遍了朝中太医,却无人查出是何原因。 最后隆庆帝不得不请来钦天监,来瞧瞧到底是何原因。 当然他心里虽不情愿,但碍于孝这个压在头顶上的大字,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钦天监是一个年逾六十的老头子,叫潘舜渝。 身后带着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虽比不过长安四美,却也是相貌堂堂,英俊美男。 老潘一头花白的银发,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那一副西洋老花镜,“陛下,为臣老眼昏花,已看不出什么,不如叫老臣的徒弟来瞧瞧吧。” 说罢他挥挥手,“郭维,还不快来拜见陛下!” 那叫郭维的男子,赶忙膝行上前,给隆庆帝行礼,“陛下万安。” 隆庆帝摆手“平身吧,今日朕就在这里,快去看看太后吧” “是” 郭维拿出一个黑色的椭圆形的古镜,那镜子外圆内方,雕镂着各色奇形怪状的花纹。 他站在观天台上,将镜子放平于掌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通灵 第九十五章通灵 只见郭维拿出那手掌见方的小镜子,站在观星台上。 台正中的九龙跃海的金鼎里,燃着上等的塔香,香气徐徐直上,有星光倒映于镜中。 几乎是片刻的功夫,那徐徐而上的青烟,便已开始变换了方向,而周遭寂寂,一丝风声都没有。 随着那烟气方向的变换,风里有呜咽的哭声回荡,时起时灭,让人听的不甚真切。 像是深宫幽怨的古琴,又像草原悲恸的筚篥。 而郭维手中的那方古镜,在朦胧的星光之下,现出极淡的幽蓝之光,看上去甚是诡异。 几乎瞬间隆庆帝变了脸色,因为那金鼎里飘出来的青烟已幻化为一只欲火的凤凰。 更让他震惊的,竟然见有青烟幻化的利刃直刺那凤凰的双眼,那凤受了惊吓,竟然直直向他冲来,他甚至来不及躲避,便被那瞎了眼的凤凰穿胸而过 隆庆帝踉跄退后一步,惊慌的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个大臣,只见其他人皆无异样,唯独他失了常态。 他揉揉眼睛,再次看向那青烟,却见那烟气依旧是徐徐直上。 但刚才,明明那烟气却是 隆庆帝颤抖的抬起手来指了指那东西,“潘爱卿,可看到这烟气有什么异常!” 老潘捋捋胡子,恭谨一拜,“陛下,这占星之术乃是愚徒郭维的绝技,还是请他来为陛下解惑吧。” 郭维依旧拿着那方古镜,站在星光之下,青烟朦胧里,显得他的身影有些恍惚,像是渡了一层雾气。 许久之后,他忽然呀了一声,只听得咔嚓一声碎裂。 那方古镜竟生生碎裂,四散于地面之上。 郭维脸色阴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刚才陛下是否见到了这青烟所化的异象?” 隆庆帝半信半疑,他刚刚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显然老潘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那么,是否只有他一人看到了那青烟所化的幻境。 他一言不发,看得郭维有些颤栗。 “陛下,此秘术所幻化,只有真龙天子,才能看得到,臣等是无法观到其真颜的!” 隆庆帝一听,脸色稍霁,缓缓道“朕看到了那青烟化成了一只凤,有一把利刃刺伤了凤目。” 后面那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郭维忽然起身,拿过身后那道童手中的罗盘,片刻之后,方才道“陛下,有人以恶术动了上古凤潜之地,这邪术虽伤的是凤目,但自古龙凤一体,久而久之,便会影响龙脉阿!” 隆庆一听,心中也是一惊讶,他恍惚间想起小时候先帝曾提到的一些东西。 他缓缓坐下,眼底浮起一丝阴霾,“可有法子解!” 郭维和潘瞬渝对视一眼,前者方才道“陛下,上古凤神乃是天地间的首领,等闲这物伤不得,怕是有恶灵作祟,此事非普通的破解风水之术,而是需要一个通灵之人。” “通灵之术?” 隆庆帝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朕早在登基之初,便已下令,不许民间有这种邪术传播,如今下令之人,要先破规矩,岂非让天下人笑话!” 郭维道“陛下,此通灵之人并非传统江湖上的萨满巫婆之类的人,而是受害者最亲近的人,因为所伤者乃是太后,可寻一位与太后渊源极深的云英之女,到那凤潜之处,沐浴斋戒三日,日日焚香,诚心祈求,方才能化解这挖目之疾!” “可找到那凤潜之地了?” 郭维道“紫薇星正南方,偏东,正是原皇家别苑,影壁山庄。” 隆庆帝犹豫了。 其实他打心眼里,是希望那女人抓紧死的,最好是今天就嗝屁了,这样朝中另一半势力自然就收到他的手中,也无人敢逆反他的心意。 但是,今日所见到青烟所幻化的凤,竟然直直向自己冲来,穿胸而过,竟然那么真实,他有了一丝的害怕。 加之今日老十四送来的那一封密报 许久之后。 隆庆帝缓缓吐了口气,“传令迦南公主,去为太后焚香祈福!此事,由郭卿你全权负责吧,朕累了累了,这几日朕谁也不见。” “摆驾乾清宫!” 大太监尖锐的嗓音刺破了苍穹,他搀扶着隆庆帝缓缓离去。 观星台上,只剩下了潘瞬渝和郭维,两人相视一眼,转瞬离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有鬼阿! 第九十六章有鬼阿 次日清晨,一辆马车,缓缓从西华门驶出,车两边是三十几人的仪仗队。 马车旁有一着绛紫色宫服的太监,脸若寒冰,高坐于马上,气势竟胜那些御林神甲军。 他始终不紧不慢的跟在马车一旁,与马车保持着平行的距离。 马车上的帘子轻轻一掀,露出一张俏丽的脸,“赵总管,你不必跟着我的,还是回去照看姑母吧。” 赵葵微微欠身,“公主,太后娘娘吩咐了,说公主的安危要紧,她在深宫里安全的很,让老奴务必要照看好公主。” 元敏哀叹了一声,“赵总管,你说,这世上,真的这有些通玄的事吗?” 赵葵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又何尝知道这些,亦叹了一声,“老奴也不知,但太医院的大夫都瞧遍了,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原因来,想必,是有些原因的。” 元敏愠怒骂道“这个刘熙,真是荒唐至极,若非他执意动了影壁山庄,又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赵葵淡淡的笑了笑,“公主爱护太后之心宫中无人不知,只不过那人身份特殊,陛下都不会把他怎么样,公主还是要谨言慎行方才是阿。” 元敏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稚气满满的俏丽容颜上,闪过一丝与其年龄不相符的苍凉之意,“可是我就是不喜欢这种人,在宫里要谨言慎行,连出宫都要谨言慎行” 赵葵看着少女稚嫩的脸上显现出来的失落,不禁心生怜惜。 这孩子,何止是太后看着长大,也是他自己看着长大的阿。 宫里的孩子不好养活,而她身份特殊,太后膝下无子无女,一直将元敏当做亲生女儿养在身前,如今被派到大金国联姻,想必,太后心里 “好吧,有老奴以后,再不拘束着公主了。” 元敏回头,对他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赵总管,你可真好。比我爹还疼我。” 赵葵苦笑一声,摇摇头,“等会到了山庄里,老奴会一直跟在公主身边。” 见里,传来那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城南外。 影壁山庄。 似乎一早就接到了圣旨,金世方便早早的在门外,却不见刘熙的影子。 众人都知道他荒唐无度,除了皇帝谁也不放在眼里,对他的缺席,也无可厚非。 郭维拿着罗盘,先是在院中转了一圈,之后,直直向着东南方向走去。 金世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却并未阻拦。 众人见郭维上前,便也跟了上去。 经过最后一道门,进了后院的家庙处。 只见郭维哎哟一声,“嘿可算是找着了,就是这。” 于是他招呼着跟上来的宫人,摆上一堆堆乱七八遭的贡品,就放在了那庙宇门前。 影壁山庄里刘熙的心腹知道这家庙底下的秘密,脸瞬间变了颜色,但见金世方没说什么,也不敢多说话。 一个时辰之后,正对着新庙正南门的地方,搭起了一个牛皮帐篷,在郭维的指引下,元敏坐在在帐篷里的香案前。 屋内已有影壁山庄的仆人送来的了炭火。 管家刘源一脸恭维的站在一边。 赵葵看了一眼,轻蔑道“公主向来只用银霜炭,你们竟敢拿这种腌臜货来敷衍公主” 刘源刚想辩驳,被闻声赶来的金世方拦住,“赵总管训斥的是,马上就换银霜炭来给公主。” 元敏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只在此处待三天,如此兴师动众,还给人家要极贵的银霜炭,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她虽生长于皇宫,却一些没有皇室女子的矫情和傲慢,“赵总管,并不多就可以了” 金世方见此赶忙恭谨道“是这些下人不长眼,拿错了炭火,公主千金之躯体,理应用最好的东西。” 说罢命人将银霜炭抬上来。 帐篷搭的极是巧妙,用一盏屏风隔开,屏风内,是元敏的休息的床榻,屏风外是赵葵的地方。 是夜。 刚入戌时,便刮起了大风。 三十几人的护卫,分做两班上夜。 彼时正值交班之时。 只听得长空远天之外,一道霹雳之声,像是开山采石所用的炸药,又像是野兽于山巅啸月之吼。 忽的一声,帐篷上的帘子被平地而起的一阵妖风,刮开,空中隐隐传来洞箫之声。 元敏惊呼一声坐了起来。 “赵公公,你可听到什么声音” 彼时赵葵正在打坐,那双如鹰隼的眸子,攸然睁开,“听到了” 那风声越来越紧,帐篷里听得风声呼呼,似乎在动山摇,似万马奔腾。 赵葵闭目屏息听着那突然来的风,忽然身形如豹一般窜了出去,快的如同一条淡淡的虚影。 元敏急忙叫了侍女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话说也是奇怪,自赵葵窜出去后,那风声竟渐渐小了下去。 侍女躬着身子,将一旁的安神香点上。 昏暗的光影里,她的脸隐没在黑暗处,看不清神色。 元敏一心记挂着赵葵,也未发现今日侍女的异常。 一阵微风起,将半卷的帘子掀开了一条缝隙。 元敏忽然攸的瞪大了眼睛,她颤抖着双手,指着那帘外,脸色铁青,“有c有鬼,有鬼阿!” ------题外话------ 我感觉这几章写的有点神神叨叨的,哈哈,后面还会有一些,神秘感但作者君保证,不恐怖,不吓人,胆子小的姑娘们,放心吧,作者君比你们还小胆呢。 最近沉迷老九门无法自拔,看谁都像二月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此话何解 第九十七章 元敏吓的脸色苍白,手抑制不住的颤抖着,指着那帘外一闪而过的衣角,“有,有鬼!!” 那侍女赶忙道“公主您在说什么?哪里有鬼。” 说罢那侍女站在门外,将帘子掀开。 元敏惊叫了一声,“在c在你身后” 彼时扮作女鬼的洛书,有些崩不住了。 前世的警察姐姐,如今要靠吓唬小姑娘来破案,说出真真是让她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小桃侍女,一面装做什么看见空气,一面对着红衣女鬼的洛书使眼色。 洛书无奈时间紧迫,只得缓步向帐篷内走去。 而帐篷内的“安息香此刻已经起了作用” 在元敏看来,那缓缓向自己走来的红衣女子,是真的女鬼。 她素来胆子也大,初见时的惊吓已过去,再加上那香的原故,竟然也大起胆子来。 洛书行至元敏身前三步,噗通一声跪下,用小桃所教的闭起之法,缓缓开口,“公主救我!” 声音空灵而神秘,像是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内。 元敏虽有些怕,但还是壮着胆子问道“你c你是谁?” “我是被压在这庙下的苦命人。” 元敏只觉帐篷内的雾气大了起来,烟雾朦胧里,那红衣女子,缓缓倒地。 几乎片刻功夫,雾气散尽,元敏又复起身,从床榻上坐起来,但见周遭事物无一变化,仿佛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一般。 连带着那去侍女也不见了人影。 元敏赶忙下了床榻,刚一打开帘子,便见赵葵迎面撞进来。 纵这是寒冬的正月,他鼻尖上已微微起了一层冷汗。 “公主,你没事吧? “赵总管,你怎么了?” 赵葵调匀了呼吸,方才道“刚才老奴以为有人在搞鬼,追了一里路,那人竟不见了踪影,此地太过蹊跷,我怕公主有危险,还是暂行回宫吧。” 元敏还想再说什么,但赵葵的话不容置疑,还有今日这般的遭遇,让她也害怕起来。 那个女子的求救 她想了想,点头“赵总管说的极是,还是回宫吧。” 彼时的皇宫永华殿,太后元柔气色已好了不少。 她虚弱的抬手,“锦罗” “锦罗在” “敏敏那边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便听到宫门开的声音。 元敏踉跄的跑过,眼中含泪,“姑母,姑母,你可好些了。” 元柔见她才去不过半日的功夫,便已成这副样子,不免有些心疼,“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憔悴,快过来。” 元敏扑在她怀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见殿内宦官众多,欲言又止。 元柔浸淫深宫多年,如何看不出自己的侄女有话要说,她挥挥手。 众人会意数屏退。 偌大的永华殿里,只剩下了她姑侄二人。 “敏敏,说罢。” 元敏擦了擦眼泪,吞吞吐吐,“我c我不敢” 元柔觉得身子有些重,懒懒的靠在了美人榻上,有气无力的摸摸她的脸,“这里没外人。” “我c我看见鬼了。” 元柔怔了一怔,手在半空停滞了一下,“你说什么?” 元敏将,如何看见那红衣女子,而那女子如何向她求救的话告诉她的一一向元柔道来。 元柔半信半疑,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姑母,我没病,我是亲眼看到的!!” 她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 元柔眸中若有所思,望向窗外,“敏敏,这话不可对第二人说起。” 元敏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隆庆帝自登基之后,便不许朝中与民间有鬼神的传说,说这是蛊惑人心的妄言。 元柔缓缓闭目,“现在什么时辰” 元敏看看沙漏,“亥时一刻了” “来人!” 锦罗缓缓打开宫门,“太后” “今日钦天监是谁值夜。” 锦罗一怔,随即道“是郭副使。” 元柔点点头,“把他带来见我,不要声张。” 锦罗看了一眼跟进来的赵葵,方才点头退了出去。 郭维被带进来时,打扮成了宫女的模样。 模样还算可以,只不过有些魁梧过分。 永华殿的门,吱呀一声关上,郭维半夜被摧残的换上宫女服有些茫然。 “本宫有些话要问你。” 郭维赶忙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太后您问便是,小人定知无不言。” 元柔满意“你之前说,本宫这病,是因为受了咒术,可是真的!!” 郭维道“千真万确!” “那这咒术,可是专门为本宫而设的?” 郭维一怔,随即摇摇道“此事不好说阿?” “此话何解?” 郭维道“昨日下官夜观天象,发现南斗六星发生偏移,有冲月之兆,实乃大凶,而陛下中宫空悬多年,后宫主月者,唯您耳!所以下官斗胆献策。” 元柔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那影壁山庄是怎么回事?” “回太后,下官今日去瞧了,影壁山庄正是上古潜凤之地,只不过今日后院所建立那庙宇有些奇怪,下官不懂这些玄机,所以一时难以看出有何不妥。” 元柔看了他一眼,随即对屏风后的人说了一句,“出来吧。” 郭维抬头,方才见元敏脸色有些憔悴的从屏风后闪出,略一惊讶,“公主怎的回来了?” 元敏看了元柔一眼,后者点点头,她方才将自己所见告诉了郭维。 郭维脸色表现极是精彩,他听完之后,一会掐指算,一会在又拿出一个乌龟甲片在半空里抛来抛去。 最后,元柔受不了了,方才道“你到底算出来没有。” 郭维收了甲片,方才道“太后,公主所见的,并非是幻象,这才是太后生病的主要原因。” 元柔听了端坐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抖,“你继续说!” “原本,凤潜之地风水被破,具体原因却找不出,方才选了映射者至亲之人,焚香祈福,以求能化解,如今看来,这事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 咔嚓! 元柔生生将护甲掰断,往郭维脸上一扔,怒极骂道,“没那么容易是什么意思,你们钦天监就是这样办事的??” 郭维被那锐利的护甲划破了脸,赶忙跪地磕头,“太后饶命,有是有法子,但是” “有屁就放!!” 她极少说粗话,今日着实有些气恼。 郭维一脸难色,“太后也知道,那刘熙所在的影壁山庄,是陛下赐给有从龙之功的刘承的,那刘承是什么人,往上数三代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土匪招安的,下官可不敢惹他阿。” 元柔冷哼一声,“你不敢惹他,就敢来来敷衍我我!!” 她这几日本就体弱,如此疾言厉色之下,脸色更加苍白。 “太后饶命,下官更不敢敷衍太后您阿!” 元柔冷笑“你的想法本宫都知道,你只将这破解之法说出来,其余的由本宫出面即可!!” 郭维悻悻抬头看了她一眼,方才低声说了几句 ------题外话------ 今天9月1号,好像似乎开学了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愚蠢也会传染? 第九十八章 永华殿一大早便传出消息,说是太后晚上梦见了神女指示,说影壁山庄的外姓之人入住,对神灵有了冲撞,方才使她一病不起。 因此,永华殿传出太后口谕,重新将城东的另一座别苑赏赐给了刘家。 收回影壁山庄。 而隆庆帝这几日将处理朝政的事,交给了楚王殿下和内阁,自己则躲起来逍遥去了。 刘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元柔派来挖坑小分队已经到了门外。 刘熙眼下青黑更甚,无助的看着金世方。 后者一言不发,垂手站在门外的台阶上。 挖坑小分队队长赵葵,昨日听到了钦天监副使郭维的话后,便想着半衣就来将那新盖起来的邪气十足的庙给拆了。 传谕旨的太监前脚刚出宫,他后脚就带着人跟了上来。 几乎是同步进行。 让刘家人不知所措。 两个时辰不到,只听得轰隆老婆那个的一声巨响。 终于将那庙宇拆毁了。 待那烟雾散尽,只见那庙宇底下,现出一个一丈见方的大坑。 那坑极深,一眼竟看见不尽头。 赵葵目若冰霜,冷冷扫了一眼,“还不快去打扫出来,咱家到是要瞧瞧,这究竟是哪个南斗六星要冲月哼。” 很快,便有人将那坑打扫出来,干活的小太监气喘嘘嘘的跑来,附耳对赵葵说了几句什么。 后者脸色一遍,大喝一声,“拿火把来,跟咱家下去瞧瞧,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你们几个给守好了,闲杂人等,不得乱入!” 原来庙宇倒塌之后,将在表面砸下了一个大坑,坑下面不知是多年少年修建的类似于墓穴的阶梯。 金世方负手站在后院入口处的那一株枯木老松树下,嘴角噙一抹未明的笑意。 而刘熙则满脸惊慌的站在他身后,“师c师傅,怎么么办,他们会发现的!” 金世方面无表情,目光空远的看着那处,忽然冷冷一笑,“怕什么,刘源不是已经给你转移了吗?” 刘熙忽然狠狠一拍脑袋,“对阿,那些个确实已经不在那了,只是三年前那个!” 提到三年前,金世方的脸色忽然一变,静若深渊的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杀意。 他刚想开口,忽然听得那地下传来尖锐的惊叫之声。 彼时的赵葵带着几个懂事的小太监顺着那阶梯下到了地穴里。 原来这此处曾了一处冰窖,后来年久少修,便也废弃了。 只见一口黑漆漆的棺椁静静的躺在那里,有胆子大的小太监上前,掀开。 瞬间吓的尿了裤子。 只见那棺椁里,有女子眉目如画,栩栩如生,一身红衣如血 赵葵暗骂一声废物,自己拿着火把上前,一照之下,吓点也惊的坐在地上。 昨日元敏的那两句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那女子一身红衣,跪在她面前,向她求救 赵葵平复了一下呼吸,指挥着那小太监,“把这东西抬出去!” 几个小太监踉踉跄跄的上前,抬起了棺椁。 这一抬之下,不要紧,不知却了哪里的机关,棺材下的那片空地竟然中空的,里面传出阵阵恶臭。 一些胆子小的太监,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还c还有死人” 原来,那棺材底下是,曾经是皇家别苑的暗渠。 因靠近兴隆山,雨季之时,洪水泛滥,此为免被洪水冲跨,地下修建了许多暗渠,以做泄洪之用。 当年这冰窖正是建在暗渠之上。 却不曾想到成了有心的杀人买尸之所。 棺椁被运了出去,因为其不腐,而被一些人认为是邪物作祟,不敢有人靠近。 另一些高度腐烂的尸体也被打捞了上来。 一溜的排列在废墟之上。 太后元柔在知道这件事情后极是震怒了,这种震怒也让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头疼到快要死的怪病。 她甚至认为,是自打刘熙这混账手了影壁山庄之后,就得了这种怪病 人嘛! 在得到一种暗示之后,总会下意识的向这种意识上去靠拢。 即便那个时候刘熙还没有发育完全。 当然,这家伙今年也不过二十一岁上下。 太后生气了,快速的招叶沉和叶霁两叔侄进宫。 为什么要招他两人呢。 一则三司里的刑部大理石是归叶沉管辖的。 二则叶霁虽是皇子,却在兵部任职。 兵部尚书乃隶属太后一党。 但后宫与前朝大臣直接联系,会产生一些不太好的影响,只能退而求其次,到了叶霁,这个看上去还算中听话的好孩子了。 女人一旦失去了理智,智商也会跟着降低。 叔侄二人进了永华殿之后,过了一个时辰方才出来。 叶沉站在永华店的台阶上,看着午后斜阳如火,铺陈在淡金色的琉璃瓦上,目光深邃。 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如她所愿吧。” 叶霁淡淡“真不知当年夺宫之时,她是怎么活下来,如何蠢笨成这样。竟然想让兵部派人围剿刘家!” 叶沉讥诮道“可能是郭维的话真是吓到她的,不过也好,慌乱必能露出马脚,裴述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叔侄二人一前一后,下了阶梯,“暂且还没有,不过再过几日就该回来了。” 叶沉点头,“回来后,想办法把他安排到永华殿。” 叶霁一怔,“你想让他监视老那女人?” 叶沉翻了个大白眼,“蠢这种病也会传染吗?” 叶霁嘴角抽了抽,忽然间想起裴述那家伙珍藏的一半块黄玉,而那东西在另一人身上也见过。 他恍然大悟,“阿,原来你是想” 转念一想,“不对阿,敏姑姑不是已被赐婚了吗?” “这婚结不结得成,还难说,况且” 他想了想,那句话终究是咽了下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不腐女尸 第九十九章 影壁山庄发现十几具女尸的的消息,像是长了腿一样。 很快便已传遍了长安城。 而彼时的顺天府里,卖糖葫芦的孙大叔叔,拿起了鼓槌,击鼓鸣冤。 那鼓许久不用,发出的声音都带着生锈的感觉。 洛书官帽还未戴好,便匆忙坐在了案前。 老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二话不说,先是一通大哭。 惹的周遭围观百姓纷纷议论。 “孙大叔,有何冤屈?” 她虽心中有数,但亲眼见到老者斑白鬓发的跪在自己面前,心里还是揪起的疼。 “大人,草民今日听说影壁山庄里挖出许多女尸,有的还是近日刚死的,老奴怀疑,我那失踪了一个月的女儿,就在那里” 他喘了口气,抹了一把眼泪,“可是草民人微言轻,怕连认尸体的机都没有,就被人给杀了,还望大人给小人作主!” 洛书眼底起了一丝阴霾,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孙大叔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放地上一放,只见那百两面钞的银票上,盖着一个硕大的“刘”字。 正是刘家存在京城汇丰钱庄的银票。 “这是他们前几日送来的银票,叫我不要再找婴婴了,让我上您这里来撤案,我不听,他们很生气,扔下钱就走了。” “到了晚上,草民心中郁闷一心想着婴婴的这事,多喝了几杯,晚上泄了肚子,小半夜都在茅房里,昨夜子时,忽见人几冲到我家里,对着草民的床铺一通乱砍,砍完人就不见了” 他在提到半夜被突然闯进来的人一通乱砍时,身体吓的还有些颤抖。 “大人” 刘黑子在衙门之外匆忙跑来,低声对洛书耳语几句。 洛书一怔,“你说的可是真的?” 刘黑子一脸正色,“千真万确,据说那尸身不腐,宛如新生一般。” “其余的人可确定身份了吗?” “还没有!” 话音刚落,便见贺涛二傻子匆忙从外面跑来,气喘吁吁。 “洛大人,殿下有请您去影壁山庄一趟。” 洛书道“你们不来,我正要去一趟。” 她指了指堂下跪着的孙大叔,“有人状告刘熙买凶杀人” 贺涛压低了声音道“洛大人,此番是有要事,你说的这件事情,可否改日再行。” 洛书笑笑,“放心,不耽误的” 说罢起身带着一队顺天府的人马,浩浩荡荡的向着影壁山庄走去。 刑部出动了全部的仵作,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才全部检查安置完。 这些死者无疑都是女子,死于窒息。 而至于那一个棺材里,被放置许久,却未腐坏的尸身,无人敢碰。 洛书到了影壁山庄之后,看了一眼,站在门廊下出神的金世方一眼,便匆忙向着后院走去。 一股若有似无的香,缓缓飘过。 她回头看了一眼,靠着廊柱站的笔直的金世方,心中划过一丝疑色! 这十具尸体,腐败程度不同,最早的是三年前,最晚的近半个月的,无一例外,全是女子。 仵作给出的结论是窒息而死。 她扫了一眼验尸报告,写的很是详尽。 “把孙大叔带进来吧。” 那老者一进来,便见到了躺在最外面的女子,踉跄的奔过去,一把抱住了那尸身。 因女子死了有半月之久,虽是冬季,已有些腐败,恶臭难闻。 老孙犹自不觉,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女儿,哭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她看了一眼验尸单上所写推测的死亡时间,孙婴婴大概在失踪的当日,便已被掐死了 当时虽有预感这女子会死,但今日见到这般局面,心里依旧憋屈的难受。 她侧身对小桃说,“把孙大叔带下去,另外,将其几具尸体的形貌特征找专人画下来,贴出告示,让家属来认领” 刑部主司赵俊一脸难色的过来,指了那一副至今还无人愿意揭开的棺椁,“洛大人,你看那” 洛书走近,方才觉得空气里有一种若有似无的香气,而这香气之源,正是从这棺椁里发出来的。 这香味有些熟悉,好像从哪里闻到过。 彼时已接近了午后,初春里硕大的夕阳,缓缓沉落,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这棺材看上去并不是很新,到像是放置了几年似得,越是靠近,这香气越是浓郁。 洛书方才想起来,传说中的一种沉香木,可制尸身不腐烂 棺材并没有封住,半开着一角,隐隐可见里面红衣女尸。 贺涛上前一步,将那棺材盖打开,这一掀不要紧,吓的他惊叫一声。 在场众人只听说了这棺材里奇怪,抬出来三四个时辰,却无人敢看。 如金被人掀开,皆抑制不住好奇心凑上前来。 夕阳下,淡金色的光洒在那女子脸上,仿若新生 洛书长吸了口气,压制住胸腔里的惊呼,她知道,这女子极有可能就是三年前死去的杨顶天之女,杨婉秋。 但尸身为何会保存的如此之好,定然是有人下了一番功夫。 她戴上手套,轻轻掀起那女子的衣衫。 就在她手触碰到那女子尸身时,觉得一道冰冷的目光,自暗处,如箭矢般射来,寒意森森。 洛书一回头,向着那目光射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角湖蓝色衣衫闪过,那廊柱下的冬青晃动。 若她没有猜错,这女子的内脏定然被人挖空,填充了某种防腐物质。 以至于尸身不腐不烂,鲜活如初。 刘熙已经被御林军控制起来,太后元柔对此事十分上心。 那么,金世方,究竟为何将那消息传给她? 他有什么目的? 杨晚秋的脖子上的勒痕虽被人做过遮掩,但后颈处没有交叉的痕迹,若抛开其他的因素不说,应该是上吊窒息,而非被掐死 只不过尸体被人处理过,想要再发现什么,怕是有些难度。 “贺大人” 贺涛颠颠的跑过来,“洛大人有事您说话。” “将尸体运到义庄吧,等待家属认领。” 贺涛贱兮兮的凑上前来,想要套近乎,“洛大人,殿下说了,这件事情的首告是从顺天府出来的,所以案子由您主审,刑部的那群米虫全力配合,太后娘娘胎也同意了。” 洛书脱下手套,冷冷瞥了他一眼,“知道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第一百章 “金先生,找本官有事?” 洛书一出门,便见金世方,负手立在门槛下。 金世方转过身来,低笑,“洛大人怎知金某是在等您!” 洛书指了前面一排浩浩荡荡的队伍,“难不成是在等他们?” 金世方目中闪过一丝难明的情绪,他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目光顺着前方抬起的棺椁,仿佛要站一个世纪一般久远。 洛书忽然开口,“若金先生想借一步说话,那么本官恰好有些时间,若金先生想继续站在这风口上发呆,那么,恕本官不能奉陪了。” 金世方愕然,随即浅浅的笑起来,“洛大人果真如传言一般。” “哦,是嘛?本官觉得,金先生却与传言有中些不符!”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各自闪开。 “谢谢” 金世方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或许该说感谢是的在下!若没有先生的暗中相助” 身后有脚步声纷沓而来,她适时止住话语。 待人走尽后,洛书忽然开口,“她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金世方哭笑,眼中带着极深的痛意,“你知道了!” 洛书长吸了口气,“还真是世事难料。” “我可以助你破案!” 他压低了声音,目光依旧追随着那棺椁的方向。 “什么条件?” “晚秋!” “成交!” 金世方没以为她会答应的如此干净利落,颇有些震惊,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为何不问其中原由。” 洛书道“自她的棺材被人动的那一刻,你的眼睛,便没有再离开过,本官不瞎,有眼睛可以看。” “我还有一个条件” “说” “他一定要死。” 洛书回眸,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看上去三十四五岁的年纪,于岁月的沉淀下,眼角已起了一层浅浅的皱纹,鬓角更是如同染了风霜 世人皆知刘家幕后有一个极厉害的军师,人品武学皆是上品,是刘家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即便你不说,他也不会活的。” 洛书一字一顿。 金世方嗤笑一声,“隆庆帝那只昏君,不管刘熙这畜生杀多少人,只要不是宰了他,他都不会动杀心,因为刘承那老匹夫手里,捏着他的命脉,那命脉足以颠覆这天下” 洛书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上次叶沉说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回响,她当时并没有在意那命脉,哦不,或者说是把柄是什么。 如今听金世方这样说,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我答应你,若本官不能以律法杀他,定然也会以别的办法杀了他。” 金世方看了她一眼,“我知你心中有疑问,不错,我就是要借刀杀人。” 洛书忽然笑了“本官还是头一次见将借刀杀人这几个字说的如此坦荡的人。” “呵!今夜我去到访顺天府,洛大人静候便是,还有管家刘源知道的会多一些,请务必在刘承来京之前结案,否则洛大人的许诺将会成为空话了。” 那棺椁从他的视线里消失,金世方攸然转身,大步离去。 洛书站在台阶上,山风将她的衣袂吹的翩翩起舞。 “小姐,他的话,咱们能信吗?” 洛书负手,微微仰头,看着晦暗的天,“一个人的眼神不无法欺骗的别人的,走吧,有些事情,还需要找刘黑子问清楚。” 是夜 楚王府 一身材高欣的男子,一身玄衣,站在窗台下,烛影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 叶沉拿起一把金剪,咔嚓一声将窗台下那过长的烛芯剪掉。 “你是说运送军饷的消息,是刘家内部人放出来的。” 那男子点头,声音低沉,“是” 叶沉无奈转头,叹了一声,“我说裴将军,你多说一个字会死吗?” 裴述缓缓抬起头来,摇曳的烛火下,映着他凌厉而英俊的面庞,眉眼浓黑,鼻梁甚是英挺,五官虽已长开,却能看得出不大,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 “会” 叶沉一噎,虚踢他一脚,被裴述极灵活的躲开。 “你这次回来,本王准备把你调到御林军里” “监视老太婆!” “怎么能叫监视呢,是保护她的安全!” 裴述疑惑的看了那美的如妖孽的男人一眼,颇有些怀疑,“你病了?” 叶沉眼角抽了抽,趁其不备狠狠踢了他一脚,咬牙切齿,“你才病了呢!本王好的很!” “谁病了!” 门忽然被人自外面打开,有人应声而来,正是贺涛与叶霁。 贺二傻子一瞧挨揍的是裴述,顿时乐了,“哎呦你小子,出去半年,一点记性也没长阿。” 裴述冷冷扫他一眼,缓缓吐出三个字,“贺大爷!何时成亲?” 贺涛的脸登时绿了,他平日里最不能容忍别人提的两件事,一是他的年龄,二是他未娶妻! 哪知这小子一张嘴就往他心窝子里捅刀。 他气的咬牙,“你这个死孩子,看你大爷我不剥了你的皮。” 裴述站在原地不动,左右躲闪着贺二傻的招式,见身后跟上来的叶霁,方才趁乱称呼一声,“七爷!” 叶霁见这两人一见面就掐,颇无奈的摇摇头,“十四叔,你也管管这两个手下,见面就打。” 叶沉冷哼一声,极其鄙视的看着那打的火热的两人,“本王若是能管得了,他们两人的地契也不会押在本王这里三年都还没有拿回去!” 叶霁朗声一笑,“也是阿,每次见面砸坏的楚王府的东西,那钱到现在都还没有还上,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叶沉不理会那两只,“今日的事情进展如何?” “这个洛大人效率还不是一般的快,连夜审问了刘府的家丁,从三年前到现,桩桩件件都给列了出来,现在只剩下主谋刘熙那家伙的招供了。” 叶沉懒懒的靠在太师椅上,随手拨弄着茶盏,“刘熙怕是不会轻意招供,他又是王室贵胄,不能动刑,若让他亲口招供,怕是有些麻烦了。” 叶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想起前几日,他十四叔叔无端给人家打架,受了伤,怎么问都不说是怎么受的伤,和谁打的架。 他便觉得有些蹊跷,直到后来,他偶遇赫连世子时,见他脸上也有些伤,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和那家伙打的。 叶霁心中生出一丝恶趣味。 忽然悄咪咪的凑近,“十四叔你这是在为洛大人担心吗?这种小事,放在以往,向来是入不了你的眼的!” 叶沉攸然睁开眼睛,一把揪往了叶霁的耳朵,笑的阴测测的,“最近胆子越来越肥了?嗯?” “哎哟,我错了错了!”叶霁赶忙求饶。 打架的那两只也不打了,站在原地看好戏。 叶沉松开他的耳朵,一脚将他踢开,脸色阴郁,“什么时辰了,还赖在这里不走,等着本王管你们晚饭吗?快滚!” ------题外话------ 新出现的两个人物,一个是前几章里的郭维,一个是这一章里的裴述,记住这两个名字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烈焰红唇 第一百零一章烈焰红唇 上元节前夕,隆庆帝因借抱病在身,拒绝上朝,拒绝处理朝中政务。 每日只和梅贵妃一起,下下棋赏赏花,关在后宫里不愿出来。 哦顺便说了一下,年前梅妃诊出了身孕,后宫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这种喜事了,隆庆帝极是开心,一开心,便晋封了梅妃的位份。 成为本朝以来的第一位贵妃。 另外,朝中一切事务,皆交由楚王殿下处理。 也不是隆庆帝不相信他自己的儿子,实乃是能拿出手的皇子,凤毛麟角。 此乃后话,书归正传。 楚王殿下荒唐纨绔之名在外,却是先帝在位时,唯一一个被封亲王的人。 朝中一些他看不顺眼的老纨绔皆被他整过,对他亦是敢怒不敢言。 这也是为何隆庆帝让他监国处理朝政的原因之一吧。 他的那些小崽子们,着点火候。 叶美人坐在内阁里的手里拿着洛书昨日便送来的奏折,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 太傅王锡爵大人鼻孔看人,眼睛朝天,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模样。 御史大夫夏侯义舔着脸笑眯眯的看着他,“殿下,依下官看,洛大人这要求有些不合理阿。” 他话音未落,便听王锡爵冷哼一声,“有什么不合理,本官看,此要求提的合情合理,刘熙那崽子就该被抓起来审问!” “刘老三手握兵权,你今日敢审他儿子,明儿他就举兵造反!” “造反?夏候义你就这般贪生怕死,且不说他会不会反,我大夏三十万儿郎岂会怕他一个两广节度使!” “老夫何曾贪生怕死!” 御史大夫义正言辞,怒气冲冲,眼睛瞪的贼圆。 一个素来与御史大夫交好的兵部侍郎薛广,观察了一下场面上的战况,清了清嗓子。 “二位大人,且莫动怒,此去两广一带快马也有三四天的路程,再说了,现在只不过是刘府上的那些家丁认了罪,刘小公爷不是还没认吗?或许是那些家丁以主子的名义行不轨之事也有可能阿!” 这家伙更是圆滑,如此一来,既没有得罪御史大夫,也没有得罪太傅。 叶沉忽然笑了,“薛大人说的极是,就这样办吧。” 他将那折子展开,拿起朱笔,随手一画,交给值守的太监,“好了,本王累了,今日就这样吧。” 夏候义这家伙这几年收了不少刘承给的好处,如今一瞧,今日这形势有些不太对,陛下向来对刘熙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却放任向来与刘家不睦的楚王来管理朝政 难道这风向 老奸巨猾夏候老头,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难不成十八年前的那个传言是真的!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叶沉离开的方向,恍惚间想起某个闻者可以抄家灭族的消息。 浑身一颤,长舒了口气,摇摇晃晃的出了内阁的门。 连身后的薛广叫他名字,都不曾听到。 时间,像冬日的阳光倾泻于白桦树林。 在长安城里叱诧风云的刘家小少爷,刘熙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家门外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密密麻麻的士兵,终于有些慌乱了。 或许此刻他还不明白,为何不过是从那庙宇下挖出了一些掩埋的尸首,便会引来这般境地,这事若放以前,怕也无人会问。 这其中他只知道太后的侄女来了这里一趟之后,事情进入了不可控的发展状态 他被人隔离了,谁也见不到,每日三餐皆由外面的人送到门口,连句话也不给他说。 他想让他师傅给他爹传个消息,抓紧来救他 门被人打开了,洛书冷眼看着正在屋内急的转圈的刘家小皇帝。 “真是抱歉,刘公子怕是要跟本官走一趟了。” 刘熙瞬间瞪大眼睛,看向她身后的金世方。 后者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才堪堪放下心来。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走c去c去哪?” “该去的地方!” 她话音刚落,几个顺天府里的捕快黑着脸将他从屋里拉了出来。 到大牢的第一天夜里,值守的牢中狱卒们因偷懒并没有接时换班,以至于深夜时,连牢内用来取暖的炭火也忘记添加。 以至于到了后半夜,刘熙直接冻醒了。 初春里的寒风,穿堂入户。 更准确的来说是穿堂入狱,贴地盘旋,刮起旧年里,未扫干净的残叶。 那残破的叶子,牢里的最后一根蜡烛熄灭了。 牢里一片安静,甚至连周遭人的呼吸声都没了。 偌大的大牢里,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人。 咚!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空旷回响,传遍大牢。 霎时间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刘熙大叫了两声,没有人应,空气里只剩下了他颤抖的回声。 恍惚间,空旷的牢里,起了一层雾气,那雾气初始时,极淡极淡,只在半空里,形成一条玉带。 玉带环绕,蔓延至深处 他倏然间瞪大眼睛,指着那雾气深处的一角影子,大喊,“鬼,有c有鬼阿!” 而彼时被他称为鬼的洛大人,嘴角荡漾起一抹浅笑。 看得她身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在扇风点烟的小桃一个激灵。 她压低了声音说“小姐,时候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会被人发现的。” 洛书撩了撩额前的头发,露出了血红的嘴。 她觉得自从开始扮演红衣女鬼之后,便在这条路是如脱缰的野狗一般,不可自拔。 尤其对付这种关系专业户,不能用刑,不能逼供,又拿不到供词的情况下,吓死这狗东西才好! 彼时身前的一盏烛火亮了亮,正巧被刘熙看到。 那家伙嗷呜嚎叫了一嗓子,直接吓的翻白眼晕死过去。 她刚想上前去瞧瞧,只觉得腰间一紧,有什么东西在她腰上一缠,瞬间偏离了方向。 再回头时,放烟扮鬼的地方已经离自己七八丈远了。 小桃被烟熏的鼻子黑黑的,悻悻的缩在一边,看样子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洛书没好气的瞪了那始作俑者一眼,“殿下这是做什么,说好的给下官半个时辰的时间,如今一刻钟都没到!” 叶沉黑着脸,看着眼前这女人一身红衣披头散发,烈焰红唇,真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一般。 “给你半个时辰,人就被你活活吓死了。” “嘿,吓死也是他活该。” 叶沉不理,一把抓过她的肩膀,指着天牢外面几个隐于夜色中的黑衣人。 “你看那是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金麟卫 第一百零二章金麟卫 “你看那是什么?” 一身夜行衣将自己包裹的和一只涂了黑漆的甘蔗一样的叶美人,脸色有些古怪的指着大牢外,那些攒动的人影。 洛书拨开惊悚的头发,怔怔的望着那些身着黑衣,却于腰间纹绣着金色麒麟图标的人。 “是金麟卫?” “不错!” 她倏然转头,目中带一丝愤怒,“陛下不是已将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 叶沉脸色古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该夸你聪明,还是骂你笨” “陛下暗中派人来保护他?” “或者说是来监视?” “什么意思?” 她略有些薄怒的问道。 “十八年前,先帝驾崩时,身边禁军统领的刘承一直跟在身边,当时先帝的三皇子,五皇子,九皇子,十皇子,皆有意储君之位,当时还是皇长子的陛下,并不出众,却在能在诸王争斗中笑到最后” “然后呢” “据说是刘承从中起了作用据说是刘承拿到了先帝临终前的密旨,只不过见过这道密旨的人只有三个,当时还是禁军统领的刘承,岭南王季羡之,或许还有更多的,只不过都在当夜被灭口了!” 他语气悠悠,仿佛在轻描淡写的说一件别人家的事。 洛书隐隐觉出,这其中定然还有什么,只不过他没有讲出来。 否则眼中为何有这般浓的化不开的忧伤呢! 她胡乱将头发束好,想了想 “多谢殿下今日的帮助,下官本想着,吓一吓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他承认罪行,不过既然此法行不通,那再行别路吧。” 她指了指身后一直呆站在一边灰头土脸的小桃。 叶沉会意,指尖一抬,一阵疾风自她面前划过。 小桃才恢复了聒噪,“阿,殿下,您的武功竟然入已入了臻化之境,真是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洛书一把拉过正准备以江水滔滔不绝之姿来表达自己敬仰的武痴小丫,“走,回家洗脸!” 叶沉看着装鬼二人组的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许久,眼角流出一丝笑意。 次日清晨义庄内。 洛书看着站在门口那棵老槐树下,易装改扮的人,淡淡一笑,“金先生真是好兴致!” 彼时初春的暖阳,折射出散漫的光影子,洒落在树杈之间。 那人青衣貂裘,像极了一位旧时的教书先生。 金世方掀开斗笠前的面纱,苍白一笑。 “我是来给大人送一份大礼的!” “什么?” 金世方,款步上前,将一卷叠的极整齐的黄绢纸递给她。 洛书接过那黄绢,低头一瞧,惊愕抬头,“你是何处寻来?” 金世方面无表情,“熙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身为他的师傅,他是什么性情,我最是清楚” 洛书眸中浮上一丝诧色,“你既如此,以后在刘家要如何自处?” “自处?呵” 金世方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苍凉的鄙薄,与厌恶。 却不知那厌恶与鄙薄是对自己还是对旁人! “刘家的恩,我早已报完,剩下的便是要清算这些恨了!” 洛书恍惚间想起,前日从影壁山庄后院经过时,金世方身后那股若有似无的淡香,似乎与那棺材里的人 “你与晚秋相识?” 金世方在听到晚秋那两个字时,眼中水光浮起,他抿了抿唇,长舒一声。 初春寒凉的风,像是大漠里的烧刀子一般裂,明明吸进去是冰凉的气,到了咽喉里去了灼热的疼c 他极目远望,仿佛又看见了那一年春日下少女彪悍的拿着马鞭站在他马前 “是的,她是我的妻” 我的妻! 却死在自己徒弟的逼迫之下,死在自己毕生所效忠的姓氏手中 洛书怅然,想着那女子鲜活如初的面容,静静的躺在千金一寸的沉香木棺椁里,终生不腐,不由生出些异样的情绪来。 她缓缓道,“我曾听闻海外有一种方子,可保死人不腐,却也无法如现在这般鲜活如初,不知先生是用了什么法子” 金世方听她这般问,便知道,她真的是信守了承诺,并没有破坏她的尸身。 “若有你日,你将他正法,还能活着出长安城,我定会将此方奉上!” 他一笑,眼中尽是狡黠之色。 末了,他看了一眼义庄的方向,转身离开。 洛书捧着那几十张的供词,手心出了汗意。 身后年久失修的义庄里,风刮过窗棂,发出吱呀的呜咽声。 像极了那些还未被家属认领回去可怜女子的哭泣。 这一次,应该会有一个了结吧。 那黄绢上,罄竹难书的罪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金殿对质 第一百零三章金殿对质 不知是否是刘家一案太过轰动,还是因为内阁里换了主人。 到了晌午,竟然内阁竟然传出口信,准许她明日入朝面圣。 洛书拿着那一些按了手印供词。 虽不知道金世方是如何避过隆庆帝密集的眼线,拿到的 上朝时,隆庆帝竟然在闭关了五日之后,重新出现在朝堂之上。 省于一些琐碎的礼仪不谈,直奔主题。 洛大人为了保证在场的每一位文武官员都听得到,在隆庆帝准许之后。 以此生最大的嗓门宣读了那份供词。 并且将最后的签字画押展示到众人面前。 彼时的隆庆帝手里捏着一份昨天夜里便已收到的飞鸽传书。 眉心皱的几乎能夹死蚂蚁。 他有些头疼的听着洛书义愤填膺的读者刘熙的供词。 一殿的文武百官,眼观鼻鼻观心。 末子,隆庆帝挥挥手。 “罢了,罢了!” 洛书怒火中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此人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隆庆帝乃着性子,揉揉眉心,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浅浅的愠怒。 “洛卿阿,此事,容后再议吧!” 洛书倏然抬头,见隆庆帝已打算起身,离朝,高声道,“陛下!” “皇兄!” 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从一旁响起。 叶沉适时上前,“皇兄,今日乃立春,清江防汛之事还未有批示!” 隆庆帝顿了顿,他先是看了洛书一眼,又看了一眼叶沉。 末了,摆摆手,“往年如何办,今年延续旧历吧,朕累了,退朝吧!” 她站在承乾宫的三千玉阶之下,看着熙熙攘攘离退的官员,脑是想的尽是隆庆帝的敷衍与推辞。 恍惚间想起今日一早,她着朝服入朝时,孙大爷一身黑衣,跪坐在她门前。 晨间雾霭轻漫,于他眉宇间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雪。 远看,像是初生的白发。 他见自己开门,膝行上前,二话不说噗通一声一头磕在青石之上,不起 洛书看着他佝偻的背,心生悲怆。 青年孤苦,无意间拾得一女,含辛茹苦养大成人 奈何命运捉弄造化弄人,死于权贵之手。 喊冤无门,报仇无路。 垂垂老父,在装殓完爱女之后,便于此长跪不起。 一言不发。 远雾间,陆陆续续有人从巷间走过。 也觉得着他的样子,跪在洛府门前,同样的动作,没有哭泣与央求,没有声息,却连空气,都变得悲怆无比! 她看着这零零星星跪在此地的人。 闭目不言。 她一直相信,相信这个繁盛了六百年的王朝,会有一套完整的律法,会制裁那个凶手,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然! 此刻,她看着那些熙熙攘攘面含微笑走下去的官员,想着身为帝王,却因一已之私不愿处置凶手的托辞。 也许,她的期许太高。 一个生产力低下,社会制度不健全,一个封建帝王专制思想高度渗透下的王朝,如何能以现代社会律法来衡量。 洛书深吸口气,缓缓走下阶,背影挺的笔直。 叶沉站在九龙雕刻的廊柱之下,看着她纤瘦倔强的背影。 想起刚才,她眼底烈火熄灭的瞬间,像是午夜香炉里,最后一点香火,于寒冷的夜风中,吹散了最后一丝的温度。 “洛大人她没事吧” 叶霁缓缓上前,担忧的看了一眼那背影。 叶沉抿唇不语。 许久之后,“让裴述暗中看着。” 叶霁偏头看了他一眼,“十四叔这意思,是监视还是保护?” 他语气里有些揶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叶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有没有一种原则,是无论什么都不可打破的?” 叶霁一怔,疏朗的眉宇间涌上一丝哀伤,他淡淡一笑,带着怆然,“生于皇家的人,哪里还有什么底线可言。” 叶沉黯然,“这些年,苦了你” “你不也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下玉阶。 这段无头无尾的话,随着深宫里朔朗的风,散尽于红墙朱瓦间。 洛书回府的时候,门前已经没有跪坐的人了。 小桃双眼通红的开门迎接她。 “怎么了” 洛书问了一句。 小桃长舒一声,“听了一些故事,心里难受。” 洛书顿了顿,她略有些烦躁的在屋里转了一圈。 “小桃,你今晚戌时过后,去所有受害者家中,告诉他们,明日卯正,城门开后,去城西田家庄等着。” “田家庄?” 她还想再问什么,洛书突然抬手,打断她的发问。 “从现在起,什么都不要问。” 小桃见她神色有异,知她心中定有打算,自己脑容量有限,也帮不上什么忙,她的任务就是做好保镖 “好,天一黑,我就去。” “务必小心” “是” 末了,她想起来什么,回头对小桃道,“我去趟玉姑娘那里,你不必跟着了。” 小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今日的小姐,让她有些陌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坦白 第一百零四章坦白 语春苑 她轻车熟路,上了二楼。 半卷疏帘,懒懒慵垂的水晶钩,玉炉生香烟。 儿臂粗的牛油蜡烛,滋滋做响,窗外一轮皓月,照进南窗下的那盆水仙里,月影错错,暗香隐隐。 玉歌正给那把凤颈琵琶擦拭桐油。 纤长的手指,投在琵琶上,极为认真。 听到楼梯上的声响,她恍然抬头,随即那双秋水明眸漾起浅浅笑意,“你来了” 洛书将风帽摘下,回应一声,“打扰到你了?” 玉歌回头吩咐门口守候的侍女,“去冲两杯女儿茶来,七爷昨儿派人送来的那盒。” 侍女应声离开。 室内一阵安静。 偶有楼下,传来的丝竹管弦的雅乐。 洛书坐在南窗下,看着那盆重瓣水仙发呆。 许久之后,缓缓开口,“谢谢你替我办了那两件事。” 玉歌低头继续为琵琶擦拭着桐油,缓缓一笑,“这是我当初答应你的。” 说完之后,又复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不会是说,这两件事只不过是为试探我吧!” 洛书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回头看了一眼烛火下那女子姣好的容颜,“我若说是,那么这第三件事,你是不是不打算做了。” 玉歌将琵琶小心收在盒子里,将面前那盒鹅油卷端到她面前。 “若我当时没有帮你,你会怎么做?” 她忽然开口问道。 “可是你已经帮了不是吗?” 洛书反问道。 玉歌无奈一笑,“算我服了你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宫中有人的?” “季飞!” 玉歌一惊“他告诉你的?” “不是” “那你?” 洛书拿起一块鹅油卷,咬了一口,“他长的很像一那人,我便知道你在那人身边,定然有眼线” 两人相视一眼,一个风起云涌,一个云淡风轻。 许久,玉歌叹了一声,“好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季飞是元柔的孩子!” 洛书想了想,“基因遗传这东西很是神秘,他们两人长的极是神似!” 玉歌拢了拢广袖,缓缓坐在她面前,无声一叹。 “半年前,阁主练功时被生人闯入,虽无生命之险,却已走火入魔,神志时疯癫时清醒,疯癫时常常消失一个月不见踪影,阁中一时间分作两派唉,当时是我负责接应他只不过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洛书抬眼看了她,“那之后呢?” “之后阁中大乱,大师姐和师叔两人分庭抗衡,季飞之事,上面无人再问,我在长安多年,熟人居多,冒然出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定然惹人怀疑,不若放于你那” “这也是你肯帮我的原因?” “是,也不全是?”玉歌笑笑,眼睛弯的像窗外这一轮新月。 洛书怆然一笑,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话,她今日有些烦闷,不太想听这些。 “你这有酒吗?不要梨花白,要烈的!” 玉歌想了想,招来侍童,“去拿两壶大漠谣。” 两个暗黑色陶壶摆在她桌前,或许是因为这酒性的原因,陶壶看上去有些粗劣,不如盛放江南黄酒的坛子精致些。 洛书打开,猛灌了几口,粗粝的壶口,磨的唇生疼,辛辣的酒精刺激着咽喉,肺腑。 自舌根,绵延向下,一路生疼。 真像朔北凌冽的寒风,灌人心肠阿。 她放下酒壶,眼睛比刚才更亮了些。 “最后一件事情!” 玉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见她今日这般失态,心知定有原因。 她这般倔强的女子,自己若不说,定然是不愿让别人知道的。 “你说便是!” 洛书眼底生起一丝悲怆,“替我准备一副棺材!另外,如果明日之后,我回不来,请帮我照顾好季飞和小桃。我朝连坐制度还是存在的,我怕委屈了这两孩子!” 玉歌一惊,无比诧异的看着她。 明明年纪不过十八九岁,为何生出这般苍凉与成熟,这稚嫩的身体里的灵魂年龄,起止十八九! 她拿起那两壶酒,缓缓起身,最后仿佛间想起什么,回头拿起酒壶恍了恍,“这酒我拿起了,从此,咱们两不相欠!” 她踉跄的走出语春苑。 暮色下的藏蓝色的天空,像极了天鹅绒,点子疏落,一轮下弦月当空。 她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语春苑,笑了笑,拎着酒壶向沿着街巷走去。 玉歌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夜色下那纤瘦而孤独的影子,眸中闪过担忧。 ------题外话------ 这几章写的有点含糊,如果有看不懂的,可以在留言里冒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大漠谣 第一百零五章大漠谣 初春的霸陵河,风还是有些刺骨。 河水如得了先知一般,早早溶化了。 两岸的柳,因近水,早晚温差大些,已开始冒出隐隐的绿。 这般生机盎然。 洛书拿着那两壶大漠谣,就地坐在灞陵桥高处,从此处望去,长安城夜景尽在眼中。 那飘扬的旌旗,于春风里猎猎飞舞,昭示着这王朝的兴盛与繁华 恍惚间那个跪在晨雾里的背影子,再将浮现在眼前。 她知道,若是她不做这个选择,怕是终其一生,都逃脱不了良心的制裁。 风刮过城头,刮过旌旗,刮过万家迷离灯火。 隔岸的笙歌隐隐传来,几家欢喜几家愁,这繁华盛世下斑驳与怆然,难道只有她一人看到。 想至此,洛书拿起酒来喝了两口。 她忽然笑了,竟然不知道这身体,哦不,现在是自己的身体了。 酒量如此之好,真不愧是西北长大的。 前世的自己更爱白兰地,而好友沈廷玉独特爱勃艮第的红酒。 她举着那鲜红如血的酒杯,对着暗红的灯光,说了一句无比恶心的形容,瞧,这和人血多像! 至此,每当她看见那暗红色的液体,便会想起那脑筋抽风女人的比喻。 自己嗝屁了,她应该会很孤单吧,找谁去打架呢 有脚步声响,沉着有力的踩在青石之上,发出极好听的哒哒的声音。 银竹暗纹的月白色长袍,随着他的行走,律动翩跹。 玄黑色的靴尖上,以金线纹绣着螭纹海水江牙。 她没有回头,呆呆的望着那城门上的旌旗。 “你来了!” 叶沉席地而坐,两人靠的很近。 他随手拿起那壶开了封的酒,嗅了嗅,然后极其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洛书不答,劈手夺过,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 偏头看了他一眼,英挺的鼻梁于月色暗影下,更显得俊朗挺拔,眉宇斜飞入鬓,凤眸眼角微微上翘,唇若早樱,身材修长 若放在前世,这家伙也算是个明星类的人物吧,哦不对,应该是威廉皇子之流的! 真的很妖孽阿 唇齿有些含糊不清,“你管得着吗?” 她有些醉意,不知是这酒的缘故,还是这人的气息萦绕于鼻息 叶沉抬眼看着她。 江岸迷离的灯光,映着她那双眼睛水光朦胧,人皮面具,早已被她拿了下来。 肤若凝脂,唇若丹朱,有江南碧玉之美,却不乏西北巾帼之英气 那飞扬的眼角眉梢,如一砚彩墨,被妙手丹青挥洒,却于那骨子里,带着一股不容质疑的倔强! 她定然是在为今日朝堂之事生气吧。 就在刚刚,他接到那个消息时 叶沉无奈摇摇头,只得重新开启那那壶新酒,入手酒壶粗粝,磨的手有些疼。 “皇兄他是有难处的!” 想了半天,叶沉终于找到这么一个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搞笑的理由。 片刻之后,洛书忽然笑了。 映着那一城的灯火。“身为上位者若是能如此置百姓生死于不故,置生命人轮于枉法,置天下道义于沟渠,那这天下迟早也是要亡。” “放肆” 他怒道,带着属于皇室一族不容侵犯的尊严。 周围的空气骤然间冷了下来,他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这肆意妄言的女子。 恨不得一下子掐她。 洛书不惧,迎上他的目光,水雾朦胧里,听见那女子声音幽幽。 “他不杀!我杀!律法不做!我做!我就是让这些人知道,天理不该被罔顾!人命不该被践踏!我问心无愧!” 叶沉凤眸里闪过一丝震动,他并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对她影响如此之大。 素日里那个看上去温柔的小绵羊,忽然亮出她锋利的爪子 长安城下的灯火迷离,三春之初,如柳棉般的雪,招摇的飘荡在霸陵桥头之上。 少女于那展飘忽的旌旗与满城的灯火之下,饮下那坛酒,起身离去,河两岸的万家灯火迷离如斯。 她背影决绝,带一丝不容反驳的执着,向着她心中属于正义,属于忠诚,属于问心无愧的方向,走去。 叶沉望着光影与细雨交织的纤瘦背影。 她带着一程烟雨,一肩初雪,从遥远的西北走来,他仿佛听见呼号的漠北山风里,那些属于英魂的呐喊,属于忠骨的铁血。 都凝于这一人之身从此再也走不出他的心。 ------题外话------ 有点隐晦,一些情节,我没做过多描述,但后面会提到。我通读了一下,逻辑上应该没什么硬伤 至于之前说到的凤栖阁阁主走火入魔,这一点不是白写的,大家还记得开篇时,叶美人掉下珈蓝寺的野湖吗? 还后,这个疯癫的阁主,后期也会出现的,此处透露一下,她叫林月笙。 明天教师节了,祝天下园丁节日快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罢了,耙了! 第一百零六章罢了,耙了! 上元节这日的清晨。 于长安城西华门而言,显得格外的热闹。 天刚蒙蒙亮,一辆周身罩着黑布的马车,缓缓出了西华门。 看守城门的小将,打着哈欠,看了那马车一眼,懒得盘问。 一大早出自西华门的,往往都是城中处理排泄物的官车。 看样子,今天这辆车也不足为怪了。 他打着了哈欠,伸了个懒腰,问了身边那小兵一句,“今儿不是上元节吗?怎么出城的人突然多了呢。” 那小兵也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懒懒睁开眼睛,看了过路人一眼,“谁知道呢,也许是出城买粳米也未可知呢!” 粳米! 城西外那一片野生田里的长的粳米最是便宜,但因为很多人都知道,那是因为每日城中粪车经过的缘故。 故而这城西的米,都是给城中奴仆买来吃的,因为便宜! 东方鱼白肚皮的天已露出微光。 洛书坐在马车上,迎着那轮硕大的红日。 眉睫之上凝结了一层极淡的水珠。 她回头看了一眼,戴着斗笠,浑身包裹的极严实的人,“多谢相助。” 那人一身青色貂裘,身长玉立,掀开一角面纱,看了一眼不远处,“好像有人暗中保护你,否则我们也不会这样顺利出城。” 洛书顺着金世方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片干枯的芦苇,在晨风里动了动。 “昨日,我已经给看守义庄的老杨打过招呼,晚秋你可以带走了。” 金世方点点头,放下斗笠上的面纱,“那么祝你好运了!” 末了,纵身一跃,消失于那片干枯的芦苇之中。 隐约间听到几声打斗,没多久,又恢复了风声。 洛书站在马车上,看着田里准备好的牛,和犁,笑了笑。 陆陆续续有人已经到齐了。 小桃带着季飞,站在那头老黄牛身边,神情严肃。 她叹了一声,这丫头,竟然提前看了她留下的东西! 也罢 十几个人头攒动,稀稀拉拉的,却未有一人发言。 为首的卖糖葫芦的孙大爷,眉毛和双鬓,依旧是带着薄霜,想来,一早便等候着了。 她一把扯下那马车上的黑布,露出了黑铁栏杆,和栏杆里,被绑成粽子的刘家小公爷。 刘熙睁开眼睛,似乎不明白为何睡了一觉之后,到了这里来。 而栏杆外,一群面无表情的男人女子,眼神恐惧的吓人。 他嗯了两声,嘴里被塞上了麻核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手双脚被反剪着,越是挣扎,那粗麻绳入皮肉越深。 马车前那少年,一脸冷漠的看着他,居高临下,仿佛看的不是不人 末了,她从怀里陶出一打叠放的极整齐的黄绢,大声站在他马车前念。 隔着绢底,隐约可见血印,那是他的 里面写的是什么,他只听了第一句话就明白了,那是三年前,他初次入京,杀的第一个女孩 他恍惚一道惊雷于头顶闪过 似乎真是的上当了。 他最相信和敬重的人,在前日的某个子夜潜入牢内,自己哭诉的哀求他,救他出去。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打黄绢让他签字画押,说这是他爹给出的出意,签了这些,才能想法子救他出来。 牢狱阴暗,他冻的瑟瑟发抖,也来不及看那东西,便咬破了手指,按下了血印。 他永远都忘不了,师傅外出回来,看见一身红衣的少女,悬梁而死的那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那是他的未婚妻,那个像泼辣刚烈的女子 三年前,他初到长安,听闻他师傅刚订下了一门亲事,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 被那女子给打了出来,他很生气,说了几句气话,被刚收进来的冯氏兄弟听到,之后的事情,他不知道,甚至也已经记不清了,最后印象停留在那女子一身红衣一头吊死在他东厢房里。 而他,则衣衫不整的醉卧在床榻之上。 他哭着求他师傅原谅,师傅也答应了他,此事不再提了。 他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 哪里知道自那时开始,每至午夜时分,有穿红衣的女子,披头散发站在他窗前,偶尔他甚至能感受到了那女子想要跃窗而入,将他掐死。 他怎么忘了,师傅本就是师承雪山幻术老祖,而那些午夜幽梦里所出来的,不过是他一个雕虫小技罢了。 那些后来死去的女子,和那个不腐的棺椁 都是他有意无意的提起那些事情,甚至连后院里那个道士,都是他引荐来的。 这三年,他有意无意的纵容,从不将自己的荒唐之事,告知他父亲,原来竟是为了要他的命! 锁笼子的铁链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愤怒的人,那些他曾经口中的贱民,拿着菜刀,拿着镰刀,拿着不知从何时变出来的棍棒向他身上招呼来。 痛!好痛阿! 想说话,却出不了任何声音。 哪里开始向外流血,身体越来越冷,那些棍棒镰刀之下的痛竟然不是那么明显了 最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飘向了高处,他看着一堆人,七手八脚的抬着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往那田里埋。 那是他的肉身? 那一只笨拙的老黄牛,拉着犁,一遍一遍的翻着地,很快,那些腥红色的,犯着黑光的泥土,便与大地融为一体了。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 他一抬头,见一个长着牛头的鬼怪,牵着锁链,极其冰冷的看着他。 “尔命已绝!速速随本座回地狱,那里有几个冤魂等着向你讨债!” 而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原谅自己。 ------题外话------ 教师节快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祸水东引 第一百零七章祸水东引 这样的上元节,在一场算上不是杀戮的清晨中开始。 洛大人早已做好了皇帝发震怒的准备。 从西华门进来,还没有走到家门家,便被一个赶着投胎似得的小太监,给拉着向皇宫奔去。 彼时申时刚过,按我朝规定,今日正是休沐。 到了正阳门前,洛大人看到与他一般被太监提着匆忙向皇宫里赶去的太傅大人。 太傅大人那一双迷离的可以杀人的小眼睛,扫了他一眼,然后极其淡定的扣好了领子上的最后一颗扣子。 习惯性的先用鼻子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陛下突然召集内阁辅政大臣” 不等他再漫不经心,洛书已答“我把刘熙给宰了” 王锡爵惊的一吓三尺高,尖着嗓子喊道“你c你说什么?” 洛书鄙视的看了这老头一眼,“我说我宰了那家伙,您最来耳朵也出问题了吗?” “你这个死孩子!” 他前一句刚跳脚骂完,后脚话风一转,“杀的好!” “不过,昨夜陛下刚” 后面那个字还未说出口,便听到有大太监方庸站在门口,尖着嗓子喊,“哎哟二位大人阿,怎么还在这里磨蹭,陛下都等了好半天了!” 承乾宫的台阶还未进,迎面一个折子,狠狠的砸了出来。 洛书灵活一闪,那折子正巧不巧的砸在王锡爵脑袋上。 大老王捂着脑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还未开口,便听见隆庆帝的咆哮声,“还不快给朕滚进来。” 他脸色铁青,如丧考妣,手指狠狠的按着眉心。 见二人进门,劈手指着洛大人问道“你c你杀了刘熙,谁给你命令杀了他!” 洛书心道,反正人死都死了,你还能将他复活吗? “是陛下阿!” 隆庆帝一听,顿时气的七窍生烟,“混账,朕何时让你杀人了!” 洛书一副无辜的表情,“陛下,微臣昨日大朝堂之上宣读那刘熙的罪状,并问陛下应该处以何刑,陛下亲口告诉微臣,耙了!” “因微臣愚钝,不知这耙了是一种什么样的刑罚,当时臣真的想问陛下,却不想被楚王殿下打断了,也不知这楚王殿下是何居心!” 嗯,祸水东引! “当然,微臣有人证,可以证明当时微臣所言时的确为楚王所打断。” 她抬手向后一指。 王锡爵愣了一下,见隆庆帝并没有让他说话的意思,索性也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王大人,你可定要为下官做主阿,昨日微臣分明是要细问耙了是何刑罚的,是楚王殿下有意打断的!” 洛书一个眼神过去,就知道不掐你痛处你就会袖手旁观! 王锡爵眼角一抽,心道这混账小子,今儿是赖上自己了。 他清咳一声,一副便秘很久的样子,“陛下,臣以为洛大人所说并无错处,昨日她的确说过这句话!” 隆庆帝只觉得自己两只眼眶子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朕的意思是罢了,不是让你杀了人埋地里,然后用牛车给耙了!” 他几乎是咆哮着叫喊出来的。 洛书眼观鼻鼻观心,依旧一副我当时没听懂,是你表达不清楚的原因。 “陛下,此事,微臣真的是冤枉阿,微臣真傻,真的,早知道此罢了是就此作罢的意思,就不会一大早跑了田家庄上去借耕牛了,现在好了,这一项公款也无处可报了” 她磨磨唧唧的从怀里陶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收据来。 王锡爵差点没憋住笑。 “陛下息怒!” 王锡爵适时上前,安抚。 隆庆帝指了门槛处那一本奏折,“看看,看看那写是的什么?” 小太监适时捡回来,送到王锡爵手里。 大老王定睛一瞧,装做一副极惊悚的模样,“陛下,这” “两广一带最近蠢蠢欲动,而就在昨日,竟然传来这样的密报,他要造反,朕手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说罢拿起桌上的茶杯砸到洛书跟前。 洛书抬头呆呆问道“陛下,此去两广地带快马要一个月,飞鸽传书也要十天左右,那么这折子,定然是十日前发出的,那时刘熙还没死呢!” 隆庆帝怔了怔,恍惚间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昨天半夜收到金麟卫传来的消息,说是两逛广一带换防,有异动,气的他天未亮就爬了起来。 刚坐下没来得及处理公务,就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刘熙被人给宰了,埋到了西华门外的那片野田里。 一时之间竟然也没了主意。 一来若是刘承不造反,他还会考虑给他一个面子,妥善安置他儿子,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做个质子,只要那老小子前脚敢造反,后脚就让他儿子嗝屁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装傻充愣 第一百零八章装傻充愣 只是现在可好,让这混账给宰了。 隆庆帝越想越气,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 她当时确实说的没错,问过自己该如何处置刘家崽子 当时那种情况,刘熙罪行昭然若揭,若放在旁的官员身上,定然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哪里会想这小子,竟然真的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让朕松口誓不休的劲头,若非老十四给朕解围 但看她这二愣子的样子,说的也不像是假话,这小子以后还要留有重用! 若现在为了这件事杀了她,定然会寒了朝廷官员之心,寒了那些伸冤百姓的心。 想到此处,隆庆帝狠狠瞪了她一眼,“拿着你的收条,立刻给朕滚回去,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免去朝职!!非召不得出府!!” 洛书抬头,看见隆庆帝的脸色难看的快要凝结出水来,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刘熙的老子造反造的及时,否则自己这条小命差一点就挂在了 她提起袍角一溜烟的跑出了大殿。 楚王府 书房外的窗户,忽然动了动。 叶沉头也不抬,对着那窗外低声道,“你这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窗棂吱呀一声开了。 裴述跃窗而入,拿起桌上的茶一杯引尽,“成了!” 叶沉唇畔漾起一抹笑意,紧握的笔杆的手,也渐渐松了下来。 “你看上那女人了?” 裴述忽然问了一句。 叶沉懵。 某小呆继续扔出炸弹,指了指他的嘴角,“笑的这么鸡贼!” 叶美人凤目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唇齿露兮,“是阿!” 裴小呆的表情简直了。 他一下从桌上跳下来,指着叶某人的鼻子,“你c你c你刚说的” “是真的!” 眼前一阵旋风刮过,裴小呆同学将自己的轻功发挥到十级,瞬间不见了踪影。 若非桌上零乱的茶杯与半开的窗,几乎看不出有外人进来的痕迹。 叶美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想嫁祸给我,自己躲清闲,哪有这么容易! 送你裴三傻一只,油盐不进,糖醋不收,除了武功高其他都低的家伙,看你怎么应府。 叶美人的黑心真的是人神共愤,天理不容,岂有此理! 洛姑娘被罚无限期的闭门思过,且无带薪休假,认为再苦逼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了。 还是练练字,修身养性吧。 这厢笔还未提起来,便见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瞪着他。 那眼睛的主人之所以显得无辜,只不过这眼睛是倒着的。 她放下笔,眼角余光瞄了一眼窗外和门口处,被点了穴道一动不能动的她的两个小保镖。 悻悻摸了摸鼻子,“这位英雄可是走错路了?” “英雄”对这个称呼还算比较满意。 刷的一下从倒挂的房梁上下来。 环抱着手臂站在她桌前,一言不发。 洛书有些无语,这家伙长的不像个犯罪分子,但这出场方式也不像个好东西。 点住了两小只的穴道,却也没动手杀自己,不是刘家派来的! 她再次放低了声音问道,“敢问英熊有何贵干阿?本官刚被免了职,又罚了一年俸禄,若是打劫,那还是请到街道对面去吧。这样您还不至于空手而归。” “英熊”上下看了她一眼,觉得脸上那人皮面具着实碍眼,指尖一弹,便掉在了地上。 长相还算凑合,高度还算凑合,还知道给自己建议去隔壁打劫,嗯,想来也不算是坏人。 “英熊”满意的点点头,“不错!” 某人懵,“哪里不错” “英熊”满意道哪里都还不错。” 洛书囧,感情这家伙是个傻子。 “那英熊能否刚我家这两位的穴道解开阿。” 洛书拿出哄骗傻子的强调,弱弱的问道。 “不行” “为什么!” “你什么时候能嫁给我家主子?” 洛书只觉得一个惊雷从头到尾,外焦里嫩。 “敢问英熊的主子是哪位?” “楚王?” 洛书一听,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咬牙切齿,但语气依然温柔,“是你家主子叫你来的?” 英熊想了想,摇头,“不是,是我自己来的。” “那你认识我?” “废话!” 洛书忽然间想起,早晨金世方给她说的那句话,“有人暗中保护你!” 难道眼前这家伙,就是那个暗中保护自己的人? 怎么越看越像个傻子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他还喜欢火腿呢 第一百零九章 “您是不是在暗中?怎么突然跑到明处来了?” 洛书觉得给这傻子兜圈子也绕不出什么道道来,索性直白一眼。 她也省得费脑子。 “殿下说他看上你了?” 洛书嘴角抽了抽。 “你什么时候嫁给他?” 洛书“” 裴三傻“他很喜欢你?” 洛书“您家殿下也很喜欢火腿,你问问猪愿意不愿意把腿给他!” 裴三傻不知道本来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扯到猪身上了。 三傻想了片刻也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我觉得你还不错” “我谢谢你” “比季湘云强多了” “”洛书汗,怎么又扯上那女人了。 裴三傻想起自己悲伤的过往,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此处可来一句郭敬明式的经典语录。 “刘家造反的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洛大人倏然瞪大眼睛,怪不得会这么快呢。 原来是有人早已将消息传了出去。 “你为什么给我说这些?” 裴三傻想了想,刚准备开口,便听到门外一阵狼嚎般的笑声。 裴述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厌恶,他纵身一跃,从窗外飞了出去,临行前,还不忘记给小桃和季飞解开穴道。 与此时同,门呼啦一声被人从外打开。 贺二傻子大大咧例的进来,一屁股坐在洛书对面,拿起她桌上摆的点心就往嘴里塞。 “厉害阿,厉害,贺某佩服,没想到,大人您杀了那崽子,还能从陛下手中全身而退,真是吾辈的榜样。” 洛书无奈的按按眉心,这家伙的嗓门实在大的可恶,振聋发聩! 她捂着发聩的耳朵,幽怨的看着窗外,“不是闭门思过吗?贺大人怎么进来的?” 贺二傻子哈哈一笑“翻墙阿,老子翻墙天下第一,除了后宫的墙,这长安城谁家的墙,我没有翻过。” 小桃极其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指着桌上那一碟被他爪子践踏过的点心,“这一碟十两银子。” 贺二傻一听,急眼了,“哪有这么贵的点心,就是那雪芳斋的也不过三两银子” 小桃冷哼一声,鼻孔朝天,“我家大人被罚俸一年,没有收入,这一碟子点心,收你十两不为过。” 洛书捂脸转过头去,装做听不见的样子。 贺二傻子呆呆的看了一眼,那碟桂花糕,悻悻的摸出二两的碎银,“呐,我身上就带了这些,余下的,明儿给你们送来。” 小桃冷哼一声,一把抢了过来。 也不知那贺二傻哪里受了刺激,脸竟然红起来,一溜烟跑远了。 清河郡主府 是皇帝临时赐给岭南王之女,季湘云的信所。 毗邻皇宫,又有转人的护卫。 重重纱幔,袅袅余烟,珠翠琳琅。 女子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绝色姿容,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 看上去天真无邪。 跪在地上的侍女,小心翼翼的将丹蔻举过头顶。 季湘云以小拇指是最长的指尖挑起一块来,放入面前的一个玉碟子里,又拿起一根极精致的银勺,搅动了下。 待那东西凝固,方才挑起一块覆于唇上。 她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脸,轻笑一声,声音如山间溪水击打青石一般悦耳。 “刘家的小子死了,刘承身后再无继承人,我岭南再无兵患了。” 跪在地上的侍女,恭敬低声道,“都是郡主智慧卓绝,为我岭南觅得生机。” 季湘云浅浅一笑,继续低头侍弄她的口脂。 忽然见唇上的颜色变暗,不若见才那般艳丽,方才晴空万里的脸上,瞬间布满阴霾。 “啪!” 一声脆响。 举着丹蔻的侍女被打在地上,奇怪的是,她手中所捧的东西,竟然丝毫未洒出来。 看样子,这种场景,时常发生。 季湘云冷笑拿起罗帕,将唇上的口脂擦干净,又将那罗帕甩在那侍女脸上。 “知道雪饶怎么死的吗?” 那侍女消瘦的脊背狠狠一颤抖,唇色苍白,一言不发。 “因为她敢拿东西来糊弄本郡主。” 末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老女人,还没找到?” 侍女一怔,缓缓摇头,“老阁主武功极高,神出鬼没,如今又不太清醒,若想找短时间内找到她,怕是有些困难!” 季湘云冷冷一笑,缓缓起身,低头看了一眼,那侍女纤细的手指,如玉葱削根,眼中浮起一丝嫉妒。 装做不经意的走过,狠狠的踩住了那女子的手。 侍女闷哼一声,依旧不敢多出一点声音。 见侍女一偏头,脸上一块硕大的胎记,她心下满意,缓缓抬起脚来,“念你初犯,本郡主绕你这次,下次若还敢这样说话” 她声音轻柔,却依旧带着一股阴狠! “清河姐姐!” 门外传来女子银铃般的响声。 季湘云脸色一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女,“玉饶,倘若公主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被唤做玉饶的女子,点点头,恭谨的起身,捧着丹蔻盒子,缓缓退出。 元敏正从门外进来,看了一眼玉饶的脸和手,不禁问道,“玉饶姐姐这是怎么了?” 季湘云浅笑不语,目光凉凉的看着玉饶,“玉饶,还不快告诉公主殿下!” 玉饶清了清嗓音,“女婢为了采灵蝎草受了伤,刚才郡主要为奴婢服药,公主就来了。” 元敏看了一眼,玉饶手上的伤,又看了看她脸上的掌印,心中明了,却不愿拆穿。 玉饶当年救过她一命,但因为卖的是死契,不能从季家为她赎身,她只好借故去找季湘云来看看她。 季湘云又何偿不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 如此,与太后攀上些关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那个小崽子,至今还没有找到踪影。 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季湘云看着元敏粉嫩的脸颊笑道,“还这般如小孩子一样,马上就是要成亲的人了!” 元敏心中黯然,想到联姻 心中涌上一丝的酸涩,同为叶氏的姻亲,为何季家可以这般逍遥于岭南,而她们元氏,却要为皇室联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元敏之思 第一百一十章元敏之思 季湘云浅笑晏晏的看着她,素后拿起一枝梳妆台上的还未开放的茉莉,插在元敏头上。 “这是一个西域的花卉师傅培育的新品种,这般冷的春天,茉莉也能开花。” 一阵极淡的香气,从她指尖划过,元敏还没来得及拒绝,那花苞便已到了她鬓角。 她今日有些出神,恍惚间就想到了那一年遇险的场景。 三年前,她在随着父兄到岭南,至于是何目的,她并不甚清楚,却也隐隐知道是为姑母之事。 她一直不太明白,姑母已经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尊荣,为何还要让父兄为她私下笼络人心呢。 那几年,她还年轻不知道收敛自己的情绪,更不愿与岭南的那些贵族小姐们一起玩。 至到那一次,她独自一人跑到后山上去,一时贪玩竟然忘了时间。 下山时,迷了路,误入了山林,遇见了野狼。 当时她吓坏了,只知道死命的向前跑,一时迷了方向,竟然跑到了悬崖边,那野狼缓缓向她逼近,幽绿的眼睛,放射着骇人的光。 它张着血盆大口,向自己扑来,那腥臭之气,至今仍能清晰感知 她本就在将门世家,虽是羸弱小姐,却性格坚毅,在那野狼扑来的一刹那,她纵身一跃跳入了悬崖。 被强大的气流冲的昏迷,却在半梦半醒之间,看到一欣长的影子从天而降 她傻乎乎的问了一句“你是天上的神仙哥哥吗?” 而那人紧闭的双唇忽然绽开一抹笑意,是嘲笑! 她恍惚嗅到阳光般的皂角气息。 再次醒来,是在季家某个庄子里,一个半边脸有红色胎记的女子在一旁照看她。 她问那女子,可是她救了自己的性命,那女子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 而昏迷前那个人似乎从未存在过。 元敏一起怀疑,是自己被强大的山间气流冲掉了意识,才会给自己编造了这样一个愚蠢的梦境。 只不过自己那块出生时娘亲所赠的半块玉佩不见了踪影。 那块黄玉,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自己一生下来,母亲便大出血,将那块随身携带的黄玉,一劈两半,一半给她,一半带入了坟里 她也曾数次问过玉饶,有没有看见自己的玉佩,但结果可想而知。 两天之后,她掉下山崖,被季家乡下一个庄里的侍女所救的消息,便传到了季府。 父兄很是担心,先是痛骂她不听话,后又生出劫后余生的唏嘘。 为了感谢玉饶的相救,季家竟然将玉饶从乡下庄子里提到了王府中做季湘云的贴身婢女 若放在当年,她还不明白,季家这是何意,直至现在 元敏目光凉凉的看着季湘云窗台上摆的那一盆茉莉。 初春时节,那花在某种特殊的花艺之下,已开的极是葳蕤。 “这是梅贵妃送给云姐姐的吧。” 季湘云见元敏今日有些心不在焉,竟然顾左右而言他。 往日里,她都会先夸赞两句自己屋内的摆设,或者自己的衣着 今日竟然看出这茉莉花梅贵妃所赠,这丫头今天不太正常。 季湘云笑了笑,“敏敏你真是聪明。” 元敏眼中划过一丝讥诮,看来姑母所言不虚,她真的当自己是个不谙世事的傻瓜。 宫里谁人不知,梅贵妃最喜欢的便是茉莉,更喜欢拿自己喜欢的花来赏赐给别人。 这宫中花坊不论四季,别的花可以没有,但这茉莉花却不能不开。 陛下甚至为她在后宫里建了一座水晶花坊,里面种满了茉莉花,一日十二个时辰,有专人打理。 元敏怔怔的看着花,有些出神。 季湘云道“敏敏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元敏回头,对上季湘云错愕的双眼,“是不是你?” “什么?” “是不是你给刘家去的消息?” “敏敏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云姐姐,此去岭南快马一个月,飞鸽传书也要十日,为何刘熙昨日才死,今日一早便收到了刘家起兵的消息?” 季湘云眉毛一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元敏冷笑,“我知道你幼年时与刘家暗中定是婚约,只不过你自见了我十四刘熙那家伙太过纨绔,你不愿意嫁给他,便涉及让他家族谋反,如此,季刘两门的婚约便不再做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骨哨 第一百一十一章骨哨 季湘云的脸色沉郁,她看着眼前这少女倔强而严肃的脸,不禁生出些畏惧来。 这几年,她似乎小瞧了这丫头了。 她并非是自己想的那般不谙世事。 是阿,元家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心机。 一丝狠唳从她眼眼划过,面上不露,笑道“敏敏,你这丫头是疯了吗?说什么胡话” 元敏冷冷的看着季湘云这张虚伪的嘴脸,心道,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这会这般巧言令色。 她不愿意再与她多言,敷衍的说了一声,太后让她按时回宫,便离开了郡主府。 临走时,看了一眼木讷的站在门外的玉饶,轻叹一声,匆忙离去。 季湘云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绽开一丝古怪的笑。 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哨子,小指骨模样,放到嘴边轻轻一吹。 那骨哨竟然没发出半点声音。 而此刻玉饶眼中生出一丝慌乱与担忧,她看着元敏离开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看来季湘云要对她下手了。 那无声的骨哨在她嘴边停留稍许,便见悠悠的碧落之上一片硕大的乌云,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这里的方向奔来。 她嘴角含笑的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群,继而变幻的那骨哨的频率。 那片黑压压的东西,在一瞬间改变了方向,向着此处与皇宫的方向飞快的移动。 玉饶慌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抓着季湘云的裙角,“郡主,求郡主开恩!” 季湘云见衣衫被人抓住,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一脚将玉饶踢开,大喝一声,“贱婢,你也敢求我!” 玉饶被她一脚正中胸口,只觉得口中一阵腥甜,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季湘云见那片黑云向着她心中指定的方向,满意的点点头,狠狠瞪了玉饶一眼,“你给我跪在这里反省,好好想想,这些年,你吃的喝的用的,哪一个不是我季家的,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哼” 玉饶跪在门外的台阶上,冰凉刺骨的寒意刺激着她的膝盖。 而此刻,她却心急如焚。 玉饶看了一眼远去的季湘云的背影,咬咬牙,纵身一跃,消失于屋脊之上。 而彼时元敏正出神的走在路上,她今日出来的匆忙,只带了一个随身的丫鬟,连姑母平日里指派给她的贴身护卫也没有事。 一阵嚯嚯的响声。 她一抬头,瞬间惊的睁大了眼睛,只见漫天之上,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大群黑压压蝙蝠。 那些数以百计的东西,长着绿幽幽的眼睛,惨白的獠牙长在黑色粘腻的嘴唇外面,张着嘴巴,喷出腥臭的气 她觉得一股寒颤自身体背部生起,几乎没有反应的拔腿便跑。 她虽生于将门世家,多少也受过些武学教育,但终究是个女孩子,元家不会强迫她习武。 所以这么多年,也只学成了一个在危险时用来逃命的轻功的本事。 而此刻,洛门的书房前,“铮”的一声,一个尖锐之物直直插在了她门框之上。 洛书吓了一跳,抬眼一瞧,那门框之上,一把雪亮的飞镖插着一张皱巴巴的信纸,钉在了门框之上。 她拿下来一瞧,只见上面写着,“裴兄,敏敏有险,速速来郡主府!” 没有落款。 裴述与贺涛两人一见面就打,小桃这个武痴而带着季飞去看热闹,这四人在后院打的正欢。 “敏敏?难道是太后的侄女?” 洛书想也没想,拿起桌上的匕首插进袖肘间,又将那飞镖上的字留在桌上,便匆忙向着郡主府走去。 元敏跑了许久,她体弱,气力有限,再加上这几日受了惊吓,更加耐受不住。 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树枝,闭着眼睛没有任何章法的挥舞着,一面大喊救命。 但此处本就是皇室重地,寻常百姓根本不会从此处经过。 她急急的后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树枝脱手而出。 那蝙蝠竟如同成精一般,为首的那只蝙蝠,一个俯冲将那树枝给叼走了。 其他蝙蝠像得了令一般直直向元敏身上冲去。 元敏痛苦的闭着眼睛,胡乱的挥舞着手,去拍打那些硕大的畜生。眼见一只长着硕大獠牙的蝙蝠,便以它变异生长出来的喙去啄她的眼睛。 只听“嘭”的一声。 肉体落地的声音 元敏感知到有人前来,却因惧怕蝙蝠丑恶的样子,依旧不敢睁开眼睛。 洛书一把拿起插在那獠牙蝙蝠身上的匕首,来不及安慰她一句,便又投入了杀鸟的战斗之上。 那些蝙蝠见有新敌人的加入,全力向她进攻。 她之所以不说话,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些黑压压的东西,身上的气息不是一般的难闻,竟然是那种她极熟悉的尸身腐烂的臭气。 这几日,洛大人被关了紧闭,武艺也有些精进。 只见她于那些黑色硕大的蝙蝠之间,起落翩跹,极精妙在躲开了那些蝙蝠的攻击。 出手间如琼光流电,有条不紊,却刀刀毙命。 只不过这蝙蝠真的是太多了,多的她手腕都疼。 而坐在地上大哭的元敏看上去是丝毫帮不上忙的样子。 她越砍越累,在上蝙蝠越来越大,那些大的被她宰的七七八八,而体型较小的却身形灵活,极难一刀毙命。 一只直冲她面门的蝙蝠,猛然间张大了嘴,对着她喷了一口黑气。 洛书赶忙别过脸,急退三步。 两只眼睛漆黑的发亮的小蝙蝠,看准时机,一下将她手中的沾着同伴血的匕首给抢走 等她缓过神来时,那两只蝙蝠已经飞的很远。 而当下,她只剩下一双素手。 而她素有洁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借钱 第一百一十二章借钱 匕首被夺,她被逼无奈,只得亲自下手。 忽然听得墙头上一声嗤笑,随着那笑声传出,无数的石子如长了眼睛的子弹一般,直直向那些小体型的蝙蝠身上砸去。 洛书暗暗松了口气,终于解脱了。 她这口气还没顺下去,便听那人冷冷的刺挠一声,“嫌脏,就会丢命!” 正是叶美人手下的裴家三傻。 裴三傻同学身影子快的如同闪电一般,只见他于空中飞快的变幻身形,甚至没看清他如何出招,那些细小的,灵活的可恶的东西,便如同下雨一般唰唰的落了下来。 洛书正准备惊叹,身后的惊叹声传来的比她更快。 元敏公主灰头土脸的站起来,从她身边经过,极其淡定的看了洛书一眼,没说话。 然后又极不淡定的走到裴三傻身边,激动的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裴三傻的耳朵,红了红,不点头也不摇头。 元敏以为他是那种江湖大侠,做好事不留名,也不贪图回报的那种人,立马好感又上升了几个百分点。 “我都看到了,这些蝙蝠都是你杀的,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裴述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 而一边真正救人的洛大人嘴角抽了抽,桥段也能这样玩嘛? “不错,正是他救了你!” 接话是叶美人。 他懒洋洋的从墙头上跳下来,笑嘻嘻的看着墙头下的那三人。 竟然一点羞愧之色都没有。 元敏一瞧她亲人来了,双眼立马通红,哽咽一声,上前揪了揪叶沉的衣袖,“叶哥哥” 叶沉笑笑不着痕迹的避开元敏捉住的衣角,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方才道 “敏敏,刚才的确是他救了你?他原是我身边的护卫” “你的护卫?” 元敏指了指呆站在蝙蝠尸体堆里裴述,不可置信。 “不过,因为犯了错,被我驱逐,因原籍还在御林军,所以很快,要就要回去了” “驱逐?御林军”元敏同情的看了一眼,身形消瘦脸色有些苍白的救命恩人,想到江湖传言,关于楚王殿下那些可怕的虐待刑罚 不寒而栗 “御林军?那可” 她想说,可不可以调到永华殿 话还未出口,便觉有不妥,适时打住了。 叶老狐狸贼精,怎么会看不出来人家小姑娘还未说出来的半句话呢。 “不错,正是御林军,只不过他得罪了本王,御前行走也难免不会被我捉住错处?不过他今日救了你,想必太后娘娘也不会亏待了他的” 元敏一听,赶忙道“叶哥哥,其实” “公主” 侍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与之跟随的还有一大批太监宫女,此处离皇宫不远,却因是偏门,极少有人来。 看来刚才那蝙蝠袭击时,走散的侍女回宫报信,这些人才赶来。 “敏敏” 众人这才发现,那一大堆前呼后拥的人后面竟然是太后元柔亲自跟了出来。 见一地狼藉的蝙蝠尸体,瞬间变了脸色。 一把抓过元敏,上下打量,见其没有除了狼狈并无受伤,脸色稍霁。 元敏像是回到母亲身边的孩子,她抓着元柔的手,悄声附耳说了几句。 元柔脸色一变,随即看了一眼裴述,又看了一眼叶沉。 又看了一眼裴述 许久之后,方才开口,“楚王,既然这位将士原籍在御林军,那不妨将他调到我永华殿来,他救敏敏公主有功,哀家要好好奖赏他。” 叶沉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无一丝尊敬之意,缓缓吐出两个字。 “随便!” 看也不看太后及众人一眼,扭头便走。 走了五步,回头,对着洛书道,“你是猪脑袋吗,还不快回去闭门思过?” 洛书看了一眼,眼神怨愤的裴述,又看了一眼满脸嫌弃的叶沉。 心道,这两个戏精主仆估计又在使坏了。 元柔一心牵挂着元敏的安慰,也无暇管她这个被免职的芝麻官。 颠颠的跟上的叶沉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 洛书冷笑,“殿下的良心让狗吃了吗?救人出力的明明了在下,这功劳竟然平白让殿下的人领了去。” 叶沉嘴角高高翘起,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她气急败坏骂人的态度,“你说吧,什么补偿!” 被免职罚款的洛大人极没骨气的立马想出条件来,“借钱?” “借多少?” 某人财大气粗。 洛书想了想,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叶美人这身行头,又十分鸡婆的盘算了他做为亲王一年的俸禄,最后下定决心,“白银三千两,不能再少了。” “成交!” 洛书心中窃喜,心想果然阿,还是沈廷玉那女人说的对,脸这东西算什么,必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扔出去。 她又不是个贪官,随随便便的罚俸一年,一年她才几两银子虽然她是一个文艺的人,但文艺的人也要吃饭阿,这府上还有一堆张嘴吃饭的人需要用她微薄的俸禄来养活 这样一想,洛大人瞬间就觉得自己张口借钱一点也不猥琐,一点也不低三下四,一点也没降低身价了。 瞧这家伙财大气粗的样子,不知道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璇玑再现 第一百一十三章璇玑再现 这几日,朝中格局发生了一些变化。 有大事,也有小事。 大事,先说两广兵变。 两广节度使刘承因为自家儿子被宰了之后,彻底扛起了造反的大旗。 至于是打是什么名义,应该还没有传到长安城,便已经被消灭了。 被消灭的原因也有些离奇。 居于长安与两广一带中间一带岭南,在接到刘承举兵造反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纠集兵力,火速拦截了刘承北上的大军。 而彼时,正在西南歼灭蛮夷流寇的章陵将军正巧赶上来,带领着三万边军,与岭南王季羡之一起围剿了刘家。 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刘家从起兵造反,到被歼灭抄家,不过是弹指瞬间。 而隆庆帝显然关心的并不是刘家如何被抄家,而被抄家后,搜到了什么 岭南王季羡之也算是会办事,他好像知道隆庆帝这家伙想要什么一样。 将两广一带抄家弄出来的东西,连同他家的金马桶,全数由章陵这个保皇帝派的人押送入京,自己则为了撇清干系,一分银子都不留。 至于什么雁过是否留毛暂且不提,单就看他这一份忠心,隆庆帝也悄悄放下戒心了。 一直皱着的眉心,也开始慢慢的松开了。 整个人显得年轻了一些。 只不过十五日后,刘氏抄家没入国库的东西,在他翻了几遍之后,终究是没能找出那一个他想要的东西来。 他又开始愁了,到底去了哪儿呢 因为不开心,因为又心事,因为开始不关心朝政了,而造成了疏忽,朝廷又死人了。 若看官问,死者系何方人氏。 答曰,你还记得观星台上那个执掌轩辕古镜为太后找出病因的郭维,郭副使吗? 第一个发现郭维死的,是宫里的一个太监。 因为钦天监这种职位,比较特殊。 在这种时代,也属于半个算命先生。 而后宫里的女人,比较信赖两种人,一个是太医,一个就是半仙了。 郭副使是死在一个冷宫的枯井边的。 据说那冷宫里住着一位,先帝时,就被打入冷宫的太妃,叫什么不记得,只知道人唤她为纳兰氏,至于被关在冷宫多久,久到宫人也不记得了 她疯疯癫癫的,一句话也说不清楚。 靠着每日前来打扫的小太监送来的一顿馊饭活到了现在。 因当今陛下登基已十八年,这纳兰氏最少也被关了近二十年了吧。 生生熬走了好几界宫人。 所以当她看见郭维的尸体时,竟然欢欣鼓鼓的在他尸体边手舞足蹈起来。 看官试想一下,月黑风高,春寒料峭,星光惨淡,枯井一旁 ,那场景着实诡异的瘆人。 宫中死了一位钦天监的消息,很快像长了腿儿一样,传遍三宫六院。 三宫还好,这六院里女人的嘴,就不太好说了。 有的说什么刘家鬼魂作祟,刘家的覆灭与郭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有的说什么郭维是通灵之人,因泄漏了太多天机,被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惩罚了。 有的还说什么是冷宫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见郭维这小子长的白净可爱,所以下了手。 还有说,那冷宫废妃纳兰氏就是个妖魔,是他咬死的郭副使 众说纷纭这句话,果然不假。 而灵异八卦这种事情,在日日以盼望皇帝临幸为生活目标的后宫里显现出了其格外的魅力 有句话叫三人成虎,谣言传多了,传谣言者都会信以为真的。 宫里的秩序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 宫女太监都战战兢兢。 再加上从冷宫废太妃那宫里半夜传出来的呜咽之声,让宫人更加认为宫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了 扯远了。 隆庆帝因梅妃有了孕,而宫里出了这等晦事,心烦。 当然,他的烦心事自登基以来一直也没少过。 他在郭维死后的第三天,召集内阁开了个秘密座谈会。 座谈会的内容无非不就钦天监郭副使横死于冷宫一事,来做个剖析,如何平息后宫众人的恐慌。 内阁,号称云集天下智慧头脑于一身的文官组合们。 原对这种没有目击证人,没有伤口,没有挣扎痕迹,甚至没有新仇旧恨的杀人手法,一时间确实也找不到任何头绪阿。 隆庆帝一听,登时怒了。 破口大骂在场的智慧头脑们,说什么朕一年给你们几百两银子,连这点小事都不能给朕解决,养你们这帮废物何用。 其实这帮废物里,分做两派。 一派是保皇派为首的太傅王锡爵,一派是太后党为首的劝谏御史大夫夏侯义。 这王锡爵明面是皇帝的人,实际上,还需斟酌。 而夏侯义确实是为太后党一派忠实粉丝。 但凡是能为皇帝解忧的活,他一概不多言,他不多言,其他那些比他官小的人更不敢多言了。 而大老王,他本身身兼两职,岳麓书院里还有一批熊孩子还需要他管呢,又不给他多发工资,才不会给隆庆帝瞎操闲心。 你那些妃子们也不是个好东西,吓死活该。 至于郭维,虽说曾经是叶沉的人,但这家伙生性狡猾,一看就是奸诈之辈,死了也活该 闭嘴,俺一个字不说。 大老王眼观鼻鼻观心,继续保持他那一副鼻孔看人的模样。 一场密谈下来,成了隆庆帝的吐槽大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良策 第一百一十四章良策 这吐槽大会一开就是两个时辰阿。 站的这些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们头晕眼花。 其实也不能埋怨他们无能,不作为,这种事情,不是你想作为就有能力作为的呀。 众人唉声叹气。 夏侯义这家伙身体最弱,在他快要摔倒的时候,老薛同志扶住了他纤瘦的胳膊,在他耳边缓缓说了两个字。 夏侯义小眼睛一转,瞬间来了精神。 他颤抖着双手支撑起来,战战巍巍的对隆庆帝道,“陛c陛下,臣有一良策!” 隆庆帝半信半疑将信将疑的看着他,“说来听听” “陛下,可还记得被您免职的顺天府尹洛书,她有断案之才,想当初金国使者案,焦尸案,京巡杨顶天被杀案,都是她破的” 夏侯义说到此处,稍稍停了停,抬起他那双小眼,看了看隆庆帝,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嗯有戏。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虽然她一意孤行,藐视皇权,不过也算是为陛下除去了一颗毒瘤阿。” 隆庆帝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大老王。 “太傅认为如何?” 大老王脑袋瓜子飞快的转了转,“夏侯大人这一招祸水东引用的真是甚妙阿。” 夏侯义脸色精彩“” 涨的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隆庆帝想了想,最后还是把这件事情的调查权,交到了刑部手中,并暗示其限期破案。 “小姐,你听说没有,那个无头诗案,竟然出现在宫里?” 小桃端着茶,站在书案前,脸上写满了“我很好奇”,“我很八卦”,“我想去瞧瞧”的神色。 洛书低头,专心的看着书案上那张雪浪纸上的墨迹。 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又听了些什么消息?” “据说那钦天监的副使,路过冷宫里,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好像是从井里跑出来的僵尸把他给咬死了!” 她说的牙齿发酸,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无稽之谈!” 季飞小朋友,啃着木瓜,坐在窗台上缓缓吐刀。 洛书看着他手中那木瓜,顿时觉得气从脚底生。 按说这个时节,这种南方水果也不会出现在北方,再者因南方战乱,南北交通堵塞,木瓜这种南方水果怎么能跑到这里来呢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重点是叶沉那个死变态果然是脑袋被驴踢了。 自从她被免职,被罚闭门思过之后,这家伙隔三差五的来慰问。 他本人也不经常出现,贺二那只呆瓜来送,因为贺二嘴快,每天基本上都把叶美人的行程工作汇报一遍。 比如几点起床,几时出恭,处理了多少政事,早饭吃了些什么,如此类推,能说上一个时辰。 而他每次送来的东西也很正常,都是些吃的,像银耳木瓜汤,木瓜炖雪蛤,酥酪木瓜粥 她与小桃生于西北,自然吃不惯这些南方滋养的补品。 最后这些东西都进了南方生长的季小飞肚子里。 直到前几天,他说自己不舒服,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小脸通红,想了半天,指了指自己的胸部 后知后觉得的洛大人才发现,原来那变态送来的东西,都是丰胸之效的。 至此,对他送来的东西,一律拒之门外。 消停了两天,这家伙也不再送这些汤食了,改送水果。 每次都则贺二亲自押送,她看一眼,的确是水果无疑,也不再拒绝,毕竟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 木瓜就木瓜吧 反正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胸,也确实就这样了。 这天贺二放下东西后,一本正经的坐在了她对面。 洛书已经准备好这家伙开始像个娘们一们絮絮叨叨的讲他家老大如何如何时。 人家惊堂木一拍,哦不,是肉爪一拍桌子,义正言辞,义愤填殷的说道,“洛大人阿,您知道不知道这些日子,您府上人吃穿用度的花费阿。” 洛书看了他一眼,摇头。 某人得意,“那您知道不知道,您府上所用的这些水果价值几何阿?” 洛书继续摇头。 某人更加得意,“那您知道不知道,这老祖宗有句古话,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阿。” 洛书刚想摇头,随即觉得这样太过敷衍,不太符合她的行事标准,勉强点点头。 贺二更加得意,心想老大交待的事情很快就要办成了,真是开心,“那洛大人,您既然吃了楚王殿下家的木瓜,喝了楚王殿下炖的雪蛤,是不是应该殿下分忧呢?” 洛书听他说完后,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语重心长,“贺大人阿!” “” 贺二虎躯一震,菊花一紧,果然,老大说的没错,这女人没那么好对付的! “您知道不知道,求人办事,还是这种态度,真是很对不起老祖宗留下的祖训阿!” 贺二想了想,实在没想起来,是祖宗的哪条祖训? 他觉得这件事情,好像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弱弱的问了一句,“不知大人您意下如何阿?” 只听得一声河东狮吼,他后背一紧,屁股一痛,小桃怒骂一声,“意下如何?不知道刘备三顾茅庐吗?快让你主子来负荆请罪!” 洛书扶额,“小桃,这两个故事不是一个年代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我很穷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准备教育别人,最后被人轰出去的贺二傻,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是委屈。 他一边向叶美人哭诉自己不幸的遭遇,一边含沙射影自己遇人不淑,什么坏事都让他先往前冲,把好事留给裴三傻那只家伙。 叶美人看了鼻青脸肿的贺二傻一眼,觉得,他的投诉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正确,于是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最后决定! 亲自出马! 亲自出马的叶美人觉得自己的形象无比高大,他对着镜子转了三圈,再三确认自已的美色足以让天下人拜倒在他老人家的石榴裙下,足以让那个看上去很老实,实际上比狐狸还狡猾的女人,嗯,流鼻血 呃,流鼻血还是算了吧,那种情况确实没有美感。 他坐在洛书对面,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桌上的玉质排笔。 光影透过那琳琅光景,得见纤长睫毛根根分明,映于眼下,将那双洞彻世事却依旧倔强的眼底遮蔽。 而转眸间,流光溢彩,仿若秋日脉脉斜阳倾泻于白桦树林间,落日溶金霎那间天地失了颜色。 觉得自己可以将别人迷的留鼻血的叶美人,眨眨眼,转过头,悻悻的摸摸鼻子。 他忽然生出些心烦意乱的情绪。 那东西像生于耳边的蛛丝,一圈圈的缠绕着,他胡乱的挥挥手,一把将那气定神闲临窗做画的女人的笔抢过来,扔到一边。 “喂,你到底去不去。” 见那女人眼神暧昧,神色猥琐,他忽然低头一瞧,那画作之上不是别人,正是 正是穿女装的他本尊。 只见画中人广衣罗袖,步步生莲花,眼神暧昧,举止轻浮,胸前两堆白馒头 叶美人顿时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他觉得这简直是对他人格的极致侮辱。 他一把抓过那画,丹田自脉息间回涌,瞬间那画便被他毁尸灭迹。 叶沉咬牙切齿,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正经的恶作剧女人,再次重复了一遍“你不是说不想让这天下有一个冤案吗?” “是!” “你不是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是!” “你不是要做一个伸张正义除暴安良维护天道的好官吗?” “是!” “那你还无动于衷?你这是不作为!” 洛书“” 呃,殿下,您最近的思想进步很超前阿。 “其实,这件条件也是可以谈的” 叶美人觉得自己说的口干舌燥,这女人终于有点反应了,立马飞快的问,“什么条件?” “我很穷!” 叶沉“” 他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了这女人一眼,半晌做了个让她继续的手势。 “我没钱!” “本王有” “那上次那三千两银子” “不用还了!”某人大手一挥,财大气粗。 洛书哎哟一声坐起来,从桌案下,拿出她的工具箱,大步迈向门外。 叶沉愣在原地,从头到尾想着这件事情,好像有哪里不是很对呢? 洛书一脸正色骂道“亏你还是一国之亲王,当朝命官横死,你竟然如此无动于衷,真是非人哉!” 说罢拎着箱子走了出去。 叶沉看着那女人大步流星的背影,哪里有一点犹豫的样子,明明就是骗自己的说那句“不用还了!” 郭维的死的确对皇宫内苑的稳定性,造成了一严重的威胁。 “郭维的尸体放到了义庄!你这方向不对!”叶美人好心提醒。 “谁说我是要去义庄?” “不去验尸,你去哪?” “皇宫!” ------题外话------ 我一般都是这样坑某人钱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太闷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皇宫?” “不错” 说罢,爬上了门外停靠的马车上。 叶沉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了她一眼,佣人牵过马,他看了一眼,淡淡道“本王与洛大人共乘马车!” 帘子一掀,一股极淡的香气缓缓飘来。 洛书正拿出前几日整理好的十年前的那些无头诗句杀人案的卷宗,见叶沉进来,略微一惊,“你怎么进来了。” 他身材高欣,马车内本就狭小如此一本,更觉拥挤。 洛书嫌弃的避了避,最后发现真是徒劳。 “你c坐那边!” 叶美人不开心,“这是本王的马车!” “我先上来的!”洛书怒斥! “本王就喜欢坐在这里!”叶美人傲娇! 洛书觉得自己能跟一只变态讲通道理实在是太难了。 她白了他一眼,把铺在书案前的卷宗装到箱子里,起身便要掀车帘。 那马车原本行的好好的,突然倾斜了一下。 洛书只觉得脚下一滑,身体直直向一旁倒去。 极淡的女子馨香扑了满怀,手下柔韧纤细的腰细,如同三月之春河边明丽的柳,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之下,是肌肤起了一层极淡的粉,修长的脖颈,如同起伏的乐章,再往下,那一抹醉人的起伏 他的呼吸忽然乱了 当然,叶美人的失态还有一个原因,他顺着那方向看去,只见一只纤长如玉的手,正放在他的某处 洛书在惊慌之下摸到不了该摸的地方,她十分歉意的看了叶美人一眼,“抱歉,那个,我不是有意的!” 说罢赶忙将自己的爪子从那种已发生某种变化的某种上抬了起来,一脸无辜然后极其自然的在叶沉肩膀上擦了擦手。 又在他杀人一般的眼光下,心无旁骛的坐下来。 叶美人的脸 由红,变成大红,变成黑红,最后彻底黑了脸。 他咬牙,想了半天,终于憋出几个字“你敢非礼本王!” “我不是有意的!” 洛书赶忙解释。 某人不听,一副失了贞操会死人的模样。 “你不是有意的?” 他声音奇高,语气里竟然带着些被人非礼的委屈。 “本王不管,你要对本王负责!本王从未被人如此非礼过!” 叶美人的脸依旧是粉红通红,两种色差变化着。 马车内的温度有些过高。 洛书眼角抽了抽,咽了咽口水,觉得这场面有点诡异,有点暧昧,有点不太正常。 她实在没有解决这种问题的能力,忽然间想到某一日,沈廷玉那只女流氓看到fbi里新来的一个警探身材很好,胸肌有料,竟然趁人不备,透摸了一把 那刚毕业的纯情小男生如何受得到,一下告到了队长那。 队长把沈廷玉叫过去问她如何处理。 那女人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一句,“要不你摸回来!” 吓的那小警探至今看见她都躲的远远的。 那种场景和现在有点像。 “你说,你从来都没有被人摸过?这是第一次?” 叶美人义愤填殷,咬牙切齿“是!” “哦” 洛书极认真的想了想,随即点点头。 “那要不,我再摸一次,就样就不是第一次了!” “”叶沉悲愤,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马车上。 这是个女人吗?这种情况不应该是害羞,害羞,然后说自己是无辜的,然后垂涎自己美色,投怀送抱吗? 叶美人不开心了,叶美人觉得自己的审美水平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叶美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马惊起了前蹄,嘶鸣一声。 马车的盖子被掀了。 众人惊! “殿下!您怎么,怎么从上面出来了。” 叶沉眼观鼻鼻观心,想了想,“太闷了!” 马车坏了,马车里的风,比外的风更大。 洛书呆呆的看着那一方蓝天,难道刚才自己说错了,不是让她再摸一次,而是让他摸回来 帘子一掀,露出一张温和的仆人的脸,“洛大人,马车坏了,只能骑马而行了。” 洛书叹了一声,从马车上下来。 下来一瞧觉得还不如在那马车上待着呢。 叶沉的脸色已恢复如初,他看着满意的看着被他遣散的随从,“只有一匹马了,只能委屈洛大人与本王共乘一骑!” “我能选择不骑马吗?” “不行!” 她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腰间一紧,随即眼前景色一变到了马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果然如此 第一百一十七章 长安城,做为盛世里的首都,除了其经济文化的发展速度快,还有一种东西的传播速度也很快。 那就是八卦! 楚王殿下与刚被免职的洛大人共乘一骑招摇过市的消息,很快便如同长了腿一样,传遍了大街小巷阿 一时间,洛大人与楚王殿下哪个是攻哪个是受,长安城百姓对此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有人认为洛大人长的瘦小白净,一看就是只兔子。 有人认为楚王殿下年过二十有六,至今没有议亲,实乃是有雌伏之好! 这两种激烈的讨论之声,传到了语春苑某雅间里。 那一对执棋相对而坐的男子,相视一笑。 玉歌落一白子,“世间无目者多矣!” 叶霁看了一眼,将黑子落在白子之下,将白子围困住,“十四叔难得遇见一个让他有兴趣的人,这么多年,我从未见他如今年这般开心过。” 玉歌落子,“那你呢?” 叶霁正准备落黑子的手顿了顿,略一出神,将子落在了别处,被玉歌看准了想会,破了黑子的围困之局。 “七爷,可知兵不厌诈,棋亦不厌诈!” 玉歌狡黠一笑,拿起棋盘边上两人定下输赢的礼物。 “哈哈” 叶霁疏朗一笑,端起茶杯浅酌一口。 “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玉歌握着那锦盒的手不自然的紧了紧“据阁里传出来的消息,那人已经疯了,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叶霁看了玉歌一眼,不言。 末了,轻叹一声,起身离去。 玉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紧握的手缓缓松开。 啪嗒一声锦盒落地,她看了一眼那盒中之物,惊的睁大的眼睛 郭维横死的地方,被单独隔离了起来。 其实所谓的单独隔离,不过是不再允许宫人们乱入,破坏了现场。 而这冷宫里的废太妃纳兰氏,依旧不愿意挪出去,每日也是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除去每日为她送饭的小太监,也无人愿意踏足此地。 洛书走到那处偏僻的冷宫时,一度怀疑自己被带错了地方。 只见这一处断壁残垣,经年失修的宫殿,早已将那朱红的墙漆斑驳掉落,檐角上的风马,锈迹斑斑,风拂过无任何声响。 庭院内杂草丛生,那一口枯井旁长满了青苔。 院内生于墙角的梧桐树已开始抽出嫩绿的牙尖,风里有极淡的草木之香。 这种荒芜与那一墙之隔外的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般宁静的荒殿,蛛网在门上织出屏风,若无人告知里面住了一位疯了近二十年的妃子,怕是无人知道此处还有生机吧。 “人死在哪?” 洛书拿出那双伯颜赠与的手套,随口对身后的叶沉问道。 两人一路上别别扭扭的骑在马上,吵了一路。 下马之后又开始冷战。 叶美人懒懒侧了侧头,身后立马有位激灵的小太监上前,恭谨的弯着腰,指着那处枯井旁,“就是在那井边上发现的,死的时候都已经僵硬透了,哎哟,可真中吓死人呢!” 洛书点点头,俯下身,仔细的观看着那废弃古井的周遭边缘,无任何打斗痕迹。 她忽然低头向那井深处望去。 只见那井深不见底,正冷冷的看着她,目测应该有七八丈上下。 既然是杀人,为何不直接把人扔井里,这样岂不更省事。 她环绕着那井走了两步,忽然看见那井边上有两道划痕,那划痕是新刻上去的,与周遭其他有所不同,正是一个“十”字 她忽然起身问那小太监,“尸体是你第一个发现的?” “正是奴才!” “你告诉我,当时郭副使的头是朝什么方向的。” 那小太监想了想,指了一个方向。 “果然如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纳兰容佳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她又复蹲下身,围绕着井边四处搜寻,然却一无获。 “把地上当时写的那几个字,给我瞧瞧。” 那小太监愣了一下,随即看了一眼叶沉。 后者点头,他方才从袖中拿了出来。 只见那张惨白的纸上,写着“防青实汗骄忠,萌青生成盈贞” “这是什么意思?” 她拿出之前整理的那十起无头诗句杀人案来。第一个死者,梅江怀,四十岁,正一品,户部尚书。死于隆庆十三年,正月十五。(发现尸体的时间) 诗句是:怀叹嗟,伤中情;君无家,朗镜明。 第二个死者,刘清云,三十七岁,从二品,品布政使。死于隆庆十三年六月初三。 诗句是:周风兴自后妃,卫女河广思! 第三个死者,张正兴,四十一岁,从一品,文渊阁太傅。死于隆庆十四年二月初二。 诗句是:情征宫羽,同声相追。 第四个 第五个 第九个,岳凉,二十七岁,正四品,顺天府尹。死于隆庆十六年,正月初十。 诗句是:浮沉华英翳,曜潜阳林西。 第十个,庾天锡,三十岁,正四品,顺天府尹。死于隆庆十六年,十月初三。 诗句是:华丽饰身将,无谁为逝容。 除却薛城那一起被杀案不提。 这是隆庆年间第十一起无头诗杀人案件。 而此处的凶手与四年前的杀人手法一致的惊人,没有任何伤口,没有挣扎,安静的死去,身边同样留下这样两句无头无尾的判词。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是在宫里! 宫里! 这皇宫内苑,除了皇帝,便是妃子太监,御林军,难道这凶手就在这前朝后宫! 如此想来犯围却是极广的。 且先不提隆庆帝这后宫三千佳丽,单是这一宫墙内的宫女太监,数量多的也够让人头疼的。 不过既然是在这冷宫里杀的,那么,好像唯一的见证人,是纳兰氏了。 这也许就是凶手的聪明之处,一个疯子的指证,谁会相信,一个疯子话,那就是疯话。 洛书缓缓走向废弃大殿的台阶。 还未敲门,便见一陀黑呜呜的东西迎面砸了过来。 她赶忙一躲。 “啪”的一声 只见一块黑黄相间的颜色气味都不敢恭维的馒头被砸在了廊柱之上。 接着里面传来报谩骂之声,“兀那小子,敢给本宫吃这等馊物,陛下会杀了你的头的!陛下不杀你,本宫的哥哥也会来杀你!哈哈” 接着是疯癫的笑声。 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音。 叶沉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拉在身后,“她疯了许久,很危险。” “嘭” 废弃大殿的门忽然被撞开。 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人颠颠的从里面跑出来。 她对身边的人置若罔闻。 她从殿内跑出来,先是围绕着院子转了一圈,又围着枯井转,一边转,一边嘴里唧唧呱呱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手里举着一块破旧的黑瓷碗,穿着不知是因年久未换而形成了灰白衣衫,还是某些秽物沾染而成的衣衫,在初春的暖风里飞起。 那些暧昧黄黄绿绿,以及那些难闻的气味让人屏息。 纳兰氏转了一圈之后,忽然站在井边,指着井里的影子大笑,“哈哈,我看见,看见了,什么都看见了!” 洛书问道“你都看见什么了?” 纳兰氏倏的转过头,那双属于疯子的眼神,看得她浑身一颤,“一只凤凰,把人给啄死了!” “凤凰!” 她上前一步,试探性的问道,“什么样的凤凰,你还记得吗?” 纳兰氏不说话,呆呆的看着她傻笑。 倏的又举起她手里的那块黑黑的破瓷,欢呼的绕着院子跑。 属于疯子的笑声尖利直刺云霄。 让人不寒而栗。 她花白的头发,乱遭遭的,垂到了膝弯处,常年的冷宫生活,早已丧失了女性特征。 纳兰容佳! 当年最后一批入宫的秀女,与当今太后比肩的恩宠,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不胜唏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这丫头长的也挺好看 第一百一十九章 至于纳兰氏当年是如何争宠,如何落败,又是如何在先帝驾崩之后,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里活下来的 怕是只有上一代的人知道了。 此时暂且不提。 纳兰氏疯疯癫癫的绕着坍塌的墙根处奔跑,似乎这是她每天既定的轨迹。 那每日为她送饭的小太监,似乎有些惧怕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她这是心情不错,哪天她不高兴了,还会咬人呢!” 说罢掀起了袖口,露出一块已经结痂了皮。 叶沉的眼底变幻是晦暗的光影,看不出他的情绪。 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带着一丝的疲惫,“走吧” 洛书看了他一眼,继而又看了看纳兰氏,随即离去。 这一幕离开的背影落在个躲在墙角处的小宫女眼中。 那小宫女见她们彻底走远,方才从那角落里出来。 她步法极有韵律,行走间也带着风,竟是身怀武功之人。 她四下一瞧,趁人不备,一把抓过纳兰氏的头发。 或许是因为纳兰氏彻底疯了,觉得不到疼。 她竟然毫无知觉的呆站在那里。 那小宫女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若想活命,就闭上你的嘴!” 只见纳兰容佳的眼睛瞬间由刚刚的死灰,生出了些许亮色,仿若死鱼之目,有了珍珠一般的光泽。 但那光在那小宫女还未看到时,便彻底熄灭了。 小宫女极其厌弃的将她一扔,冷笑着拍拍手,随即脚步生风,匆忙离去。 纳兰容佳怔怔的趴在地上,灰白的头女将她的脸遮蔽住。 透过那些细碎的发间,见一双眼睛澄明如澈。 这哪里是疯子的眼睛! 义庄外,看守的老杨头,今日精神不错,他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洛大人。可算是见到您了!” 洛书笑笑,“此话何解?” “您的事,老汉我都听说了,现在长安城里的百姓无人不知您洛青天的大名。” 洛书将他还有滔滔不绝之势,赶忙将手中的箱子抬了抬,“老人家,在下还有要务在身” 老杨头也不恼,赶忙将这几人引领到停放郭维尸体的地方。 洛书戴上手套,拿起解剖刀,将郭维身上的官袍划破。 叶美人眼神一缩,刚想说刀下留情时,脑子里又回荡起了这混账女人的那句话,“你没长!” 他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停尸房里的冰块溶化,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叶沉透过晦暗的光线与蒸腾起的水汽,看着不远处那女子纤细如玉的手指,如翻飞的蝴蝶 呃 这个形容有点,恶心了。 他出神的看着那指尖,鼻息间仿佛嗅到那丝极淡的茉莉清香,和那一丝飘于风里的发。 那是属于少女独特的馨香清芬,柔软。 这丫头,其实长的也挺好看的 他觉得挺好看的女人,此刻一刀将郭维的胸膛剖开,颇有些费力的从他胸腔里掏出一陀血淋淋的东西 那是人的胃! 她小心的拿起一条麻绳将那东西两端给系好,放在一旁的托盘里。 又将手伸进了胸腔。 “殿下您在看什么!” 叶沉看得出神,冷不防冒出来一句煞风景的话。 贺二傻不知何时进来的,只远远的站在门前,不敢往前一步。 叶沉懒懒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别开脑袋,“没看什么!” 贺涛被那一个眼风砍的退后一步。 伸伸脑袋,想上前,却又怕怕的样子,怯怯的问了问,“洛大人,您祖上是做什么的?” 洛书抬抬眼皮,将掏出来的肝脏放到托盘上,冷冷吐出两个字,“屠夫!” 叶沉“” 贺二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很顺眼 第一百二十章 “去帮我拿盏灯来,一个可以放在灯上的架子,再取一个小碟子,一个银簪子” 她头也不抬的指挥着那两人。 贺二傻眼急手快,大脑虽然发展的不是很好,但人家小脑发达阿。 半盏茶的功夫,把东西准备好摆到她面前。 她把架子放在灯上,将碟子放到架子上。 将托盘里的切下来的胃一端的液体倒出少量到那碟子之上,又将那灯点燃 “这是做什么?”贺二傻问 “验毒?”叶沉问。 洛书拿着银簪子搅拌,“差不多,不过,这应该不是毒!” “哦,为何这般肯定!” 叶美人对此提出异议。 郭维的死,他一度怀疑是被人毒死,因为找到任何作口,太医院的人和长安城的仵作都已经查验一遍了,都说没有中毒。 又不是被人勒死的,一时之间连死因都找不到。 今日她一来,也改了往日的做派,并没有让人记录验尸的过程,直接把尸体给剖了。 他看了一眼,架在灯上的碟子里颜色暧昧不清的液体一眼,那碟子的底部已经开始析出一些亮晶晶的白色的东西。 “银簪子没有变色!那这是什么东西!” “盐!” “盐?” “不错,准备的说是高浓度的盐,杀死郭维的正是这个,我想若我没有猜错,这四年间陆续死去的这些朝廷命官,应该都是被这东西杀死的!” 叶沉深吸口气,缓缓起身,迟疑的看了她一眼,“你说的可是” “不错,正是每家每户都会用到的盐!” “可是既然是每家每户每天都会吃到的东西,为何还会有人因此丧命?” 贺涛拿起那已经蒸发干净水份的碟子反复的看着。 “你为何会怀疑到凶手是用盐杀了人的!” “首先他的身体表面没有任何伤痕,细细检查之下也没有任何伤口,或者是令人迅速丧命之类的东西。” “我之前也曾怀疑过是有人用金针刺进了他的心脏,但是很明显,他的心脏很完整,没有任何伤口。” “相比之个,他的胃部萎缩很厉害,一般人会想到有人强制性的掰开他的嘴巴强行灌入了毒,但他的脸上,脖子,手脚之上没有任何的淤青,或者类似被强迫的痕迹。” 她将郭维身上的衣衫一掀,血淋林的展现在两个男人面前。 那尸体惨白,周身上下除去有尸斑的几个位置,几乎看不出任何伤痕。 当然,除了胸前那一道狰狞的解剖伤口之外。 “不过,他死之前,曾经趴在了井边之上划下一个符号” 说罢她拿起那簪子在桌上划了一个“十字”出来。 “所以这极有可能是他被迫喝下了这种高浓度盐水之后,趁着凶手没注意,偷偷留下的痕迹。” 她拿起郭维的手指,小心翼翼的从他指缝之间剔出一些碎末,又指着右手食指那块磨损的痕迹对两人道。 “这里就是证据,井沿上那个符合是他死前留下的,他一定是想传达写下凶手的名字,但是很遗憾,没有完成!” “很明显,井边周遭已被人清理过,若我没有猜错,郭维爬行的痕迹也被人适时的清理了。” 她简单的分析过后,开始做善后。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极利落的将肝脏和胃放入原位,又拿针线将胸腔缝合好。 “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虽然动作很狰狞,下刀很血腥,但人还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的。 叶美人眼中带笑的问道。 那笑意看在贺涛大人眼里,简直是惊悚阿。 殿下果然够变态,口味够特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抱歉没兴趣 第一百二十一章 洛书用白布将郭维的尸体盖好,回头看了一眼,“此事,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与四年前的那几宗案子,有关系!” “可是四年前的那些死掉的人早已成烂成白骨了,难不成洛大人您要挖出来重新验尸!” 贺二傻夸张的张大了嘴巴,脑回路极其其迅速的脑补了一下场景。 洛书冷冷的看他一眼,“抱歉,没兴趣!” 刑部的档案室,在经过了重重加密通道之后,终于再次找到了之前江旼送到洛书手上的那些档案了。 她重新翻看了一遍之手,还是没有找有有用的信息。 看了一眼从义庄一直跟到档案室的叶沉,觉得这家伙今日脑筋有点太正常,总是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还是在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瞄的。 据她多年的刑警直觉来看,这家伙很有问题! “你看我做什么?” 叶沉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本王何时看你了!” 但凡本宝宝不承认的事情,就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他傲娇的想着。 一边的随行官员听着这两人的谈话,惊的瑟瑟发抖,恨不得自己这辈子没生出耳朵来阿。 洛书不愿意再搭理他,围着档案室转了一圈。 在那一角档案架上,看到一个加了锁的盒子,“这是什么?” 在一旁给叶美人端茶倒水的刑部主司赶忙上前解释,“这是朝中一些官员的人事档案。” “哦,看这灰落的,怕是有些年头了吧,不知是否过了保密期?” 她看试探性的看了叶沉一眼。 后者懒懒坐在太师椅上,挥挥手。 那刑部主司立马从兜里找了钥匙上前打开。 打开一瞧,哪里是什么人事档案,分明就是连你祖宗八辈都恨不得给记录出来的册子。 给皇家卖命?是个好差事? 非也! 洛书回头看了一眼叶沉,她很想问一句,是否她也有这样一本册子,里面记录了她的所有信息的? 没想到那家伙直接视而不见,转过脑袋,悠闲的敲着茶几,那样子像极了资本主义剥削家的嘴脸。 “这东西是陛下登基之初建立的,现在已经废止了,你那点芝麻大的小官,还不配出动这样的人力去查你。” 洛书“” 你奶奶个熊! 那盒子被打开,带着经年久月陈腐的气息。 这三尺见方的盒子里竟然装下了上百人的档案。 其囊括的范围之广阔,之细密,之恐怖,简直令人发指! 自隆庆帝登基以来的十四年三品以上官员的家俬一一列出,一人足有一册之多。 她捡出四年前横死的这几个的册子,方才让刑部主司让那盒子装上,放回原处。 “这几个人,我需要研究一下。” “好” “有没有郭维的资料?” “他是隆庆十六年入士的,没有他的资料。” “他祖籍何处?老家可还有人?” 叶沉闭目,想了想“这件事情有个人应该知道的更清楚些!” “潘瞬渝” “钦天监正使?与郭维还有关系?” “他还有另一层身份?” “什么?” “郭维的岳父!” “岳父?郭维不是已快三十岁了,潘家的女儿年方十六?” 洛书想了半天,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古怪,一时之间又找不出哪里古怪来。 郭维的资料她是知道一些的,出身贫寒,往上数三代,成分都不太好。 好不容易从他爹这一代无意间救了一个江湖术士,得了一本风水宝鉴,那江湖术士混的也算有些名头。 又见郭维这小子极机灵,便收了做闭门弟子。 之后的事情,如一些狗血言情小说梗一样了,鲤鱼跃龙门,被同样喜欢神神叨叨的潘瞬渝看上,他觉得此子前途无量,收为徒弟,并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 本也算是一桩美谈。 但问题是郭维前年入朝,当时已经二十有七了,且根据当时的记载,他靠着自己的手艺已经积攒下一笔家业了,如何还会沦落到二十七还未娶妻? 当然,如果他像叶沉这样的变态一样那就另说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泾渭分明 第一百二十二章 “郭副使死之前,与潘家千金成婚多久了?” “好像只是将亲事定下,成亲应该是在个下月。” 叶沉想了想,缓声道,“难道他的死,与他即将成婚有关。” 洛书翻了翻另几人的档案,缓缓摇头,“不排除有这个可能,郭维祖籍何处,可还有亲人,这尸首是否要还乡?” “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你来问本王,本王如何得知!”他不耐烦的回答道。 洛书恼了“这难道不是你们为你们叶家卖命的官?” 叶沉见她发怒,顿时蔫了,他悻悻的摸摸鼻子,“此事,稍后再议!” 洛书见他今日一副神游天外,有时候竟然偷偷看着自己发呆傻笑的模样,认为这家伙今日肯定是中了邪了。 她白了这家伙一眼,拿起那几人的小册子转身就走,“这东西,先借我了。” 独留下叶美人风中零乱 自刑部大门出去,便是金国使者的驿站。 洛书刚一转出拐角来,便听到了驿站门外的吵闹声。 有女子的声音,也有男子的声音。 好像是在说什么金国荒蛮之地的话。 她正思考着郭维一案,总觉得那些诗在何处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洛大人” 有低醇的男子声,自遥远的天际传来,她瞬间有些恍惚。 初春绚丽而温柔的阳光,照在那人身上。 他眉宇疏朗高阔,阳光明媚却始终照不进那人眼底的阴郁。 赫连玦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颇有些无奈的看着正堵住自己马车逼自己去退婚的元敏。 洛书这一回头,方才发现金国驿站门外的吵闹声竟然是元敏。 她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平日里看上去乖巧灵丽的姑娘,吵起架来也是不甘示弱的。 估计是想借撒泼耍赖让赫连玦厌烦她,借此来退婚吧。 她双手叉腰一副恶霸相! 赫连玦见她回过头来,无奈一笑,摊摊手,向她求救。 洛书与元敏有过几次照面,对这姑娘印象不错。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跟在元敏身后三尺之外,眼观鼻鼻观心的裴英熊,心道,原来叶沉这家伙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元敏身上,只是不知道裴三傻这个除了武功高其余都很底的家伙能成事吗? “赫连王子,叫在下何事?” 赫连玦无奈一笑,“找洛大人求救!” 元敏一听顿时瞪起眼睛来,“求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本公主解释清楚!” 洛书见她不知从哪里偷学来的市井泼妇样子,说出来的话,竟然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讨厌,差点不厚道的笑出来。 她识相的站在元敏身后,与裴三傻并肩,“赫连皇子此言差矣,在下被免职已有一月,现在是就是一介布衣,如何能救得了皇子您!” 洛书说这话时,特意看了一眼裴述,那家伙不为所动,继续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 元敏一听,顿时乐了,她开心的朝洛书挤了挤眼睛。 裴三傻立马补刀,“公主殿下,您眼睛怎么了?” 元敏“” 赫连玦也不恼,他趁着元敏回头的空隙,一个漂亮的闪身,到了她一旁,将元敏像避瘟神一样,远远的隔开。 压低了声音道,声音竟透着些许无奈,“这孩子太难缠!” 洛书不答,自上将大年初一,他与叶美人打了一架之后,赫连玦整整一个月,没有再出现到自己面前。 今日还真是碰巧遇见了。 “她是我大夏朝公主,亦是你大金国五皇子的未婚妻” 我大夏朝,你大金国,泾渭分明 洛书恭敬的回答道。 赫连玦心中涌上一丝苦涩。 那些过往岁月里的记忆,如西北旷朗的山风,吹走的寒冬风雪,和大漠孤沙,再也回不去了。 一步错,步步错,当年,若没有许下那一个承诺,此生可还会遇见她。 当年若没有背弃一些东西,如今是否还会形同陌路 一月未见,他显得有些憔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你骂的对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如果我不” “五皇子!” 一素衣男子,穿着中原传统男子的长袍,急急踱步而出,他的脸上,带着常年受西北风沙吹过的沧桑,眼角的鱼尾纹极是明显,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的年纪。 在一众着金国异状装的人里,显得格外出众。 这种出众,并非是他那一身衣衫。 凭借洛书多年的直觉,眼前这个男子,就算是穿一辈子汉服,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桀骜的。 这是一个受过多年中原文化的金国人!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见战英而下的结论! 战英步履匆匆,“皇子,与礼部相约于未时一刻商议事项,还请皇子莫要耽搁了。” 说罢他歉意的对洛书点点头。 随即特意隔开元敏,引着赫连玦身马车旁走去。 元敏见他不声不响的离去,丝毫没有厌弃她的意思,气的跳起来,大骂,“你们这些金国蛮人,野蛮人,全家都是野蛮人,老娘才不会嫁!” “噗嗤” 洛书终于没忍住,破功了。 元敏一个飞刀眼神递了过来,“你笑什么,难不成我骂的不对?” “你骂的对” 洛书恭敬的,如实的回答道。 “那你还笑?” 元敏翻着白眼。 她似乎有些累了,竟然毫不在乎形象的蹲在了地上,拿起一块小石子,在地上乱画。 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洛书看着她瘦弱而纤瘦的背影,心生怜惜。 学着她的样子,蹲在了她旁边。 看着她在地上的涂鸦,大多是骂金国蛮子的胡话。 “你不想嫁给他!” 元敏委屈的差点掉下泪来,她点点头,忽然希冀的看了她一眼,“听我十四哥说,你脑子转的快,你帮好想想办法好不好!” “”洛书 “霁儿也说过,洛大人非凡人也!你帮我想想办法劝劝陛下,不要让我嫁到那去好不好!” 洛书此刻只想抱头哀叹,姑娘我生不逢时,自身难保,大仇未报,凶手没影,刚刚被停职停薪 你一介公主,竟然找我给你想办法。 你真当我是那些三流狗血言情小说里面的万能女主角吗? 偶可是没有主角光环,随时都会嗝屁的人!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伤了这样一个妙龄少女的心,“其实,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的!” 元敏的眼睛亮了亮,“什么余地?” 洛书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漆黑的发亮的眼睛,缓缓吐出两个字,“逃婚!” 元敏看了她一眼,缓缓别过头去,陷入沉思! 洛书哪里会想到,她说的这两个字,会对元敏的人生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更不会想到,在以后的某一个年月,她竟然也会因为这两个字,与元敏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末了。 她起身恭敬告辞。 元敏则继续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思考如何逃婚! 洛书拿着那本册子回到府上时,小桃正匆忙的收拾行礼。 “这是去哪?” 小桃眼睛有些红,她拿起书桌上的一封信,“小姐,舅母来信,说是我外祖母病重,让我回去看她最后一眼!” 小桃的外祖母,就是王杰的母亲,住在临安城外的一处别庄之上。 之前两人在临安时,曾经见过她一次,八十九岁高龄,常年卧病在床,如今怕是 她叹了一声,自己如今虽然被免职,但皇帝有命,闭门思过,若非叶沉让自己去破案,怕是连出门都是罪过了 “回去吧” “小姐,我去去就回,最多五天,我就会回来的!” 洛书拍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张银票,又翻出一包碎银子,“库房里有年节宫里赏的玄参我让绿烛给你拿来。” 小桃双眼有些红哽咽一声,“谢谢小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笑的这么猥琐 当前位置: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桃回了临安之后的次日,便传来了她外祖母病重的消息。 信中说药石无医,她想了想,找出伯颜临走前送的那块玉佩,让人带去了临安。希望老人吉人自有天象,也算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吧。 洛书翻看了一下手头上的案子,她总觉得一些端倪需要去一趟郭维祖籍地才行。 根据资料显示,其父母兄弟尚健在,且生活在三百里外的山海关内——桐城。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无比的怀念那个信息告诉发展的时代,办案效率低,其实也是有原由的。 她收拾了一下行礼,又让会去对街道那传话,大意就是给她准备一辆马车,然后派几个人保护她的安,她要出一趟远门 叶美人听着洛府上出来的家丁汇报完之后,只点点头,什么都没说,独子一自跑到房间里去了。 彼时。 洛书正忙着规划路线,一回头见季飞呆呆的站在她身后,怀里抱着一个包袱。 她怔了怔,“飞飞你这是做什么?” “跟你一起去” “我半个月就能回来,况且路也不好走,舟车劳顿太过辛苦,你留下来看家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我害怕自己一个人!” 季飞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像受伤的小鹿一样看着她。 她有些头大,这这十三四岁的少年,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 他如此特殊的身世,让人无法想象,这些年是如何生存下来的,他的身世,他的生父定然与这王朝盛世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当朝太后的私生子! 这样一个颠覆性的身份,他的未来该面对些什么! “哎!” 洛书叹了一声,终于不太会拒绝这样一双眼睛,或者说是一种拒绝一种信任。 “好吧,那你今晚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咱们一起去。” 那孩子笑了笑,蹬蹬的抱着自己的包袱回房睡觉去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春日漫天的晚霞收尽最一缕光,余晖将檐下风马的影子拉的极长。 她点燃了书案前的蜡烛,将南窗关上。 身后传来一声极低的微响。 她倏然挣大眼睛,对上一双烟水飞逝的凤目,瞬间涌上一丝薄恼,“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叶沉懒洋洋的坐在她的位置上,摆弄着那一排玉笔,低笑一声“你看着那小子的背影发呆的时候!” 他说完这句话,露出一丝不悦,“以后不能这样看别人知道吗?” 洛书怒极反笑,“为什么?” “这样会被别人说不矜持的!” 他语重心长,一副长者姿态。 洛书反问,“那阁下悄无声息闯人私宅就算得上是矜持?” “我不一样” “嗯?” “我是男人!” 洛书冷哼一声,“双标!” 叶沉低沉的笑声自耳边传来,昏黄的烛光闪动了一下,空气里有丝丝不明的东西在流动。 “你这是整理的什么” 他低头拿起那张黄绢,上面密密麻麻书写着各种人物关系图,笔迹苍劲有力,铁画银钩,竟不似女子书法之温婉。 “这是四年来死的这十一人的人物关系?” “哦,听你这么说,有些眉目了?” 他绕有兴致的问道。 叶沉忽然发现,就是这般静静的坐在她对面,听她分析案情,抽丝剥茧,也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呢。 “眉目目前还没有,范围太广,尸体上的痕迹太少,凶案现场的线索破坏的太厉害!” “破坏?你在冷宫时未何没提?” 洛书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提了有什么用,你还能把人给抓出来不成?” “那又为何午后让人来回要去桐城,凶手不是在宫里吗?” “不错,凶手是在宫里,只不过没有证据,也找不到线索,与其呆在死胡同里,不如换条路子,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 洛书想了想,忽然抬头,怔怔的盯着叶沉,忽然一字一顿道,“刘熙家的事,有你的手笔吧。” 叶沉摆弄着桌上的玉笔,半垂着眼眸。 烛光,将他长长的睫毛拉长在眼下,高挺的鼻梁下,淡若早樱的唇色,让想起那春日正浓时,那一园未开的梨花。 圣洁如梨,却又魅惑如妖。 这样一张让天下女子都汗颜的脸,如果是沈廷玉在,怕是要流口水了吧。 洛书贱兮兮的想着那个女色狼 “洛大人阿,你为什么笑的这么猥琐!” () | | () | | | ,,,, 大书包小说网一,,!本站提供各位热门好看玄幻小说,言情小说,穿越小说,武侠小说, 历史小说,军事小说,网游小说,以及各类小说下载 由于所有小说均为网友上传及来自于网络,如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处理! pyright  2012一2018 all rights reserve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表白 当前位置: 第一百二十五章 某男神秘兮兮的探过脑袋,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古怪又神秘的笑意,忽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洛书猛然抬头,两人鼻尖几乎顶在了一起。 她只觉得心跳急速加快,身的血液都涌上的头顶,涌上了耳朵。 一些零零碎碎平日里被她刻意忘记的东西,几乎在瞬间在她脑中拼成一帧完整的画面。 去年的珈蓝湖,那人眉目苍白,被她从水里打捞上来。 秋夜追凶之时,那人衣带尽宽懒懒坐于浴桶,被她彻底观摩。 岳麓山顶之上,面具被揭匕首被夺,身份彻底泄漏,他眼底那般异样的情绪。 大雪纷飞之冬日,水下那一吻 洛书看着眼前这双极美的双眸,缓缓开口,“你c是不是喜欢我!” 她从不是矫情的女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那就是讨厌,从没有什么灰色地带。 叶沉呛了一声,缓缓靠在了椅背上,低头笑出声来。 洛书不解,“你笑什么?” 叶沉越笑越大声,最后在她要杀人的眼神里骤然停住,但高高扬起的嘴角还是泄漏了他此刻的心情。 “抱歉,这句话向来都是本王问别人。” 洛书眼角抽了抽,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自恋。 “真当天下女人都喜欢你阿!” 她反呛一声。 叶沉忽然道,“这个天下女人,包不包括你!” 一阵极静的沉默之后。 洛书忽然开口,“我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更不会照顾人,平日里除了对查案有兴趣,没有别的爱好,我的生活很枯燥无味。” 叶沉看了她一眼,“你这算是表白!” 她想了想,点点头,“算是吧,我只是想告诉你,喜欢我,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他一笑,低沉的声音像檐间的风马发出的低沉的金属沙哑之声。 “其实,我也很枯燥的,那些马蜂养的可真没意思。” 他说完这句话,缓缓起身离开,静悄悄的,像他来时一般。 身影一跃,便消失于夜色里。 烛影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窗纱之上,此刻,有人站在夜色里,披一身月华,静静的看着这窗纱之上的剪影。 “殿下” 身后阴影里有人缓缓站了出来,正是叶沉身边的侍卫江旼。 “都安排好了。” “是” 江旼拱手而立,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却在即刻间恢复正常。 他的主人是何其聪慧之人,这一点小小的情绪如何能瞒得过他。 叶沉背对着他负手而立,目光看向那窗纱的方向,“有话就说。” 江旼叹了一声,终是被发现了,“殿下,郭副使一案与那凤栖阁有脱不了的关系,而眼下长安城里的暗桩已被我们控制大半,这个时候离开,怕是不妥!” 叶沉笑笑,一双凤目亮的如同天上的星子,“本王知道。” 江旼倏然抬头,“既然殿下知道,为何还要在这时候出去。”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 他想了想,摆摆手,“算了,给你讲你也不会明白,裴述那边怎么样了。” 江旼道“今日午后传来消息,那人派出了十几个探子去找人了,而季家那边有另一伙人也在找人,因为没有画像,只是说那人身上胸前有一块金麟的胎记,其他的消息,不得而知。” 叶沉半垂着眼睛,“让她去找就是了,吩咐下去,不必阻拦。” “是” “金国那边有什么动静。” “金国自定下联姻之后,老实了很多,不过清河郡主最近往驿站跑的很勤。” 叶沉听到那个名字时,眉心不自然的皱了皱,“她!” () | | () | | | ,,,, 大书包小说网一,,!本站提供各位热门好看玄幻小说,言情小说,穿越小说,武侠小说, 历史小说,军事小说,网游小说,以及各类小说下载 由于所有小说均为网友上传及来自于网络,如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处理! pyright  2012一2018 all rights reserve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浅尝辄止 当前位置: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她!” 叶沉眉宇间涌上一丝的厌恶。 他冷哼一声,“不做戏子可真是可惜了。” 江旼眼中亦浮现戒备与厌恶这色,只不过他可不像他的主人那般如此毒舌 “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去桐城,你随我去,你这边手头上的事情,暂且交到贺涛手里。” “是” 仲春的风里,带丰海棠春梨的香气。 叶沉披一身月华,站在门前的台阶下,月凉如水,他唇边荡起一抹笑意。 “你是不是喜欢去?” 她眼神坦荡的让他有些羞愧。 是! 那一刻他很想回答,他是对她动了别样的心思! 不过,他的心思向来与众不同,主动追击和守株待兔,他更愿意后者。 叶沉满心里打着鬼主意,这丫头心思不比旁人,坦率的让他点招架不住。除了他自己还有一家伙虎视眈眈 想起赫连玦那张同样英俊不凡脸,他心里在就觉得不爽,不过看以那丫头对他毫不留情的拒绝,心里有点暗暗得意。 这个问题,还是暂时先别回答了 万一自己回答了,这丫头也和拒绝别人一样拒绝他,那就显得太没面子了,他老人家再怎么荒唐,也是长安四美这首阿! 某人傲娇的想。 叶美人为自己这几日发呆所思考的人生重大问题,做了总结。 这样海棠风信的夜里,有人废寝忘食秉烛办公,有人阶下月色精设情网。 洛书的办事效率在fbi是一直是一等一的,只不过像这种犯罪分子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杀人手法,还是第一次遇见了。 将烛火挑了挑,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心不愧疚c权力,逼迫自杀。” 今日解剖完郭维的尸体之后,她脑子里一直了这几个字。 有什么东西重要的线索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快的她来不及抓住,但是某种念头越为越明显,多年的刑警直觉告诉她,这个凶手极有可能是个女人! 而后宫里的女人,成千上万,会是谁屡次杀害朝廷命官,却又让人丝毫找不到线索,连尸体身上都表现出是自杀的样子呢? 有暖风带着春日的馨香穿窗渡户而来,烛影摇曳,天边已露了微白的余光,一夜未眠! 桐城是位于山海关内的小城镇。 因关外就是连绵千里的原始森林,森林里住着一些精通通玄之术的魍族人,以至一关内关外都有不少人民信奉这些玄术。 而郭维的第一桶金也与当地的民风有关吧。 洛书坐在马车上,拿着今日叶沉递给她的资料。 不得不说,这家伙并非只有个好看的皮囊,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处的。 比如资料匮乏时,他还会充当一个临时数据库。 她满意的看着这些资料,刚想夸奖叶美人两句。 方才发觉有道炽热目光,一直徘徊在自己身上。 “你这黑眼圈怎么黑成这样” 某人一副嫌弃的模样,却劈手将她手里的资料夺了回来,“秉烛办公是变向浪费公款,知道不知道蜡烛也很贵的。” 口口声声说蜡烛很贵的资本家,指尖一动,洛书只觉困意如潮水般涌上来,斜斜的向桌边倒去。 一双修长的手顺势接住。 叶沉望着怀中少女清淡如梨的唇色,眸中心是心疼。 他耳边忽然回响起昨日那惊鸿一触,鼻息间的馨香仿佛还萦绕不绝。 少女凤眸黑亮,却是带着某种疑惑与试探。 “我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更不会照顾人,平日里除了对查案有兴趣,没有别的爱好,我的生活很枯燥无味” 枯燥无味! 叶沉倏然失笑了,他极轻缓的将她安放在马车内的矮塌上,动作轻柔的仿佛在安放一件珍宝。 手指尖仿佛还停留着她身体温热的气息,让他这般恋恋不舍。 在没有遇见她之前,他的生活才真真是枯燥无味,没有色彩。 () | | () | | | ,,,, 大书包小说网一,,!本站提供各位热门好看玄幻小说,言情小说,穿越小说,武侠小说, 历史小说,军事小说,网游小说,以及各类小说下载 由于所有小说均为网友上传及来自于网络,如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处理! pyright  2012一2018 all rights reserve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保密 当前位置: 第一百二十七章 在没遇见她之前 叶沉垂下眼眸,看着身旁熟睡的少女,人皮面具之下,因熟睡而显得粉红的脸颊,像是早春的云霞。 只不过这脸有点碍眼。 他手一抬,洛书脸上的人皮面具便掉了下去。 少女脸下的青黑更加袒露无疑,他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 她所谓的枯燥无味的生活,就是这样废寝忘食的研究命案。还是她所谓的正义执拗? 叶沉轻叹了一声,拉过榻边的毯子给她盖上。 这丫头的睫毛挺长的,睡梦中眼球还在转,眉心微蹙,睡的不踏实。 淡若早樱的唇,饱满而圆润,好想咬一口的冲动。 执行能力超强的叶宝宝想到就做到了,他缓缓俯下身去 到达桐城里,已尽傍晚。 洛书醒来时,正看到春日落暮的霞光从车帘后方的缝隙间透过。 余晖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逆光里,她感觉到有人轻笑一声,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一股无声的诱惑,“醒了!” 洛书觉得这一觉得睡的好长,梦里又回到了前世。 其实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破起案来不眠不休的生活,只不过这一觉的确让她恢复了不少,脑筋转动的也快了起来。 她掀开帘子,看着路边,“到了?” 叶沉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快到宵禁时分了,郭氏老宅在城东,明日再去也不迟。” 洛书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想也不想一口饮尽。 放下杯子方才想起来,这整个车箱里,似乎只有这一只杯子。 她低头看了看,果然另一边的杯沿上有水渍。 不过是恍惚的走神,她脑子里又在飞快的思考起来。 叶美人开心了,眼中笑意更深。 眼前这丫头似乎只有在思考案子的时候才会像只呆瓜一起任他摆布。 嗯! 其实他也没怎么摆布,他下意识朝她略显得红肿的嘴唇看去,味道还不错! 洛小呆瓜看着起伏的窗帘,忽然开口,“你说郭维生性圆滑没有仇人,更不会得罪人,但是他年近三十却未娶妻这一点与我朝旧制不太相符!” 她顿了顿,下意识的看了叶沉一眼。 叶沉怎会不知道她眼中的之意,懒羊羊的笑笑,“当年本王也曾有过婚约,临江王之女,不过还未过门,她老子便造反了,满门抄斩无一幸免,本王才当了孤家寡人!” 他语气里一点成为孤家寡人的寥落都没有,反倒是有点隐隐的得意。 临江王造反之事,她也曾听说过,那些不为人知的旧闻,唉。 “后来陛下又给本王指了一门亲事,不过那位要当我未来岳父的人一听是本王,当即气死过去,醒来后就中风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事。” 说完,他饶有兴致的看了洛书一眼,笑嘻嘻的说“你还想了解本王什么。” 洛书被他打断,有些不满的白他一眼,骂“戏精!” “据目前我掌握的资料来看,有两种可能,一是与郭维有些婚约,或者他曾经许下承诺的女子,得知了郭维的始乱终弃之后,因嫉生恨,潜入宫中,杀了他。” “二要么就是郭维近近一年来的表现,让有些人觉得他是个障碍,所以除了他!” “不过,就目前来看,我认为后者的可能性很小。” 叶沉眼中含笑的看着她,从未觉得听她分析这些案子,竟然也会成为一种享受。 他适时回一句,“为什么?” 洛书大脑高速的运转着,“我查了当日所有官员值守的情况,这里面没有一个人与他有过龃龉,况且,官职都比他低,最重要的一点!” “纳兰容佳说的一句是凤凰杀了他!” 叶沉一怔,没想到她竟然会将疯子的话听进去。 “她说的话?” 洛书转头看了他一眼“正是因为很多人认为她说的话不足为信,所以她才会在看见杀人凶手之后能活下来!” 一笑,不再言语。 “然后呢?” 洛书道“然后什么?” “继续分析,凶手是谁?” “抱歉,下面的话,我暂且还不能说保密。” “” ------题外话------ 祝大家国庆节愉快,我今年哪里都不去了,在家里码字 () | | () | | | ,,,, 大书包小说网一,,!本站提供各位热门好看玄幻小说,言情小说,穿越小说,武侠小说, 历史小说,军事小说,网游小说,以及各类小说下载 由于所有小说均为网友上传及来自于网络,如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处理! pyright  2012一2018 all rights reserve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葬礼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抱歉,下面的话我暂时还不能说,保密!”她一脸正色眼观鼻鼻观心。 叶沉气结,这种被吊在半空里上不去也下不来的感觉不太好。 “不过,你如果非常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洛书一本正经的偏头看他一眼。 “条件?”某人看她一眼,就知道这丫头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 “我知道你手里有一条庞大的信息网,我想要一个人的资料。” “谁?” “元柔!” 叶沉的目光倏然收紧,漆黑的瞳孔像是千年幽谷里的深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沉默片刻,方才低声答了一句,“好” 洛书怔了怔,他本以为叶沉会问她原因,毕竟查当朝太后的入宫前的这种事情,一旦被人发现,后果很是严重。 云州一事,她现在已经遇到了瓶颈,赵葵久居深宫不出,云州边防将领已换,王杰那许久没有来消息,而隆庆帝 赵葵跟在元柔身边尽二十年,是她的心腹,况且她那个大胆的猜测得到了玉歌的认可之后,她越发觉得元柔与这件事有关系! 季飞的看年纪,今年才不过十三四岁,而那时先帝早已驾崩,根本不可能是先帝的遗腹子。 况且他一直被寄养在南海,却突然出现在长安城,暗中有几股势力在争抢,有人杀他的,人要保护他的,究竟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而为元柔到底知道不知道她的儿子,已经到长安城半年,而且离她如此之近。 那些金人与季飞又有什么联系,那个死去的金国使在此案中扮演了什么角度 这些线索如一团乱麻一样,在她脑子里不停的转,终究是没有结果。 洛书叹了一声,心想,还是慢慢来吧 “因为她是疯子,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的证词没有人相信,所以那人才会留下她一条命,还有一种可能,那人可怜她的遭遇,而她又疯的份上,不愿动手也未可知,我想殿下您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已加派了人手保护她不是吗?” 叶沉低笑一声,懒懒靠在了车上,以肘撑腮,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四年前的那几宗案子,我并没有接手,而验尸结果写的也很粗糙,但同样都是身上无伤口,无中毒,无挣扎,诡异的相同只有那两句诗,我之前还在想,这些诗是否有别的意义,是一种祭祀仪式,还是一种标记,或是写的一种死亡时间,最后却发现,往这个方向走,案子只会陷入死胡同。” “所以?” “所以,我选择离开,换一个角度来查,或许有不一样的收获。现在我饿了,需要吃东西。” 说罢,她转头一笑,将手边的面具戴好,马车停了下来,她一把将帘子掀起,跳了下去。 叶沉低笑一声,跟了上去。 郭维的祖籍地远比他们想像的要富贵一些。 桐城,做为南北东西的一个紧要关塞,因与长安城毗邻,是南北经济的通商口岸,于此处显得异常的繁华。 出了山海关,关外的一些胡人时常进关内做些皮草生意,所以此处胡服很是盛行。 郭家者宅院前,已挂满了白领。 正门外有几个家丁正在跪在那里谢客。 尸首昨日午后便已运送回来,郭家早已准备好了装殓的东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陈灵 气派的四扇兽头大门上,写着一个硕大的奠字。 仿佛是要透过这种铁画银钩来表达悲伤。 洛书今日换了一身玄黑色的袍子,叶沉则将他那身烧包的红衣给换成了白色,大概也是怕自己这一身去会被打出来。 见到楚亲王殿下的令牌,郭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迎了出来。 叶沉的任务完成,退后她身后,不愿再多言语,他今日就是跟来瞧瞧的,至于其他,懒得应付。 洛书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她先向郭父表明了来意,并且暗中透露,此番桐城之行有陛下之授意。 郭父一瞧今日所来之人这衣着与气度不凡,更加不敢怠慢。 将几人请了进去。 洛书入门之后,先给郭维上几柱香,之后便真奔其主题。 “郭老先生,有几个问题,请您务必实话实说。” 郭父老泪纵横的脸上听到这句话后,更加深了几许,“大人有话你问便是。” “郭维在入朝之前,可有过婚约,或是有钟情的女子!” 郭父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想了半天,最后方才缓缓说道,“有是有,但那姑娘已经死了近三年了,难道说此事还” 洛书道“您方便透露一下这姑娘姓甚明谁吗?” 郭父抬起头,想了想,“这姑娘原是维儿入朝前定下来的,是陈家庄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叫陈灵,父母早亡,靠刺绣养活了一双弟妹。我郭家虽有钱,但做的却是嘴皮子上的生意,一些有官职在身的人家,也看不上我们这些小门步户的。” “到是那个姑娘,模样还不错,人长的也激灵,让维儿娶一个这样的持家的媳妇,我很满意。再者,她那一双弟妹只比她小一两岁,过不了几年也该出嫁了,陈家虽无父母,但族人尚在,也有些田地。” “只不过两年前,维儿入长安后突然回来一趟,告诉我说他要入仕了,以后的前途无量,不可以让灵儿耽误了他的婚姻,所以想去退亲。” “但是被我拦下了,后来不知怎么的,灵儿那姑娘知道了这回事,生了一长大病,没几个月,人就走了,唉,真是可惜,红颜薄命阿!” 郭父叹了一声,看得出,他心里确实有些难过。 出身微寒的他,还是保留了心底那一份的淳朴。 他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那孩子走的时候,我还去看她了,瘦的不成人样,看来真是伤了她的心了。” 洛书快速的记好了她刚才的述词,“你刚才说陈灵还有一双弟妹,他们可还在桐城?” “哦,在的,那两个孩子也算是出息,妹妹去年已经出嫁了” “那个男孩呢?” “男孩?” 他想了想摇摇头,有几年没见了,应该还在陈家吧。到了中午,洛书拿着郭父给的地址,找到了陈家。 相比于郭氏的门楣的豪华,陈家相对弱了一些。 不过整座房子给人感觉整齐精致,想来陈家姐弟将自家生意经营还不错。 敲门声后,来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妇。 她眉目间透着温婉,脸颊丰腴。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这竟然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她笑笑,“你们找谁?” 洛书将大理寺的令牌递出,“我们是大理寺的人,找陈韵姐弟了解一些情况。” 那女子先是一惊,随即平静下来,“我就是陈韵,请进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小楼东风 陈家的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极精致质朴的宅院里,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在院内伺候,那老妪看上去腿脚不太灵便,甚至连开门这种小事,都需要身为主人的陈韵亲力亲为。 这个一进的小院子里,有五间房,正如郭父所讲,是一个普通百姓之家。 院墙外的那颗老梧桐树抽出了嫩芽,来自关外山林的风,呼呼的刮着,檐角倒挂的那一排铜铃铛铛作响。 “敝舍寒漏,几位贵客将就着坐吧。” 陈韵笑的温和又不卑不亢,第一印象让洛书感觉还不错。 “有些事情需要当面向夫人了解一下,所以冒昧入府,还请见谅。” 陈韵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叶沉。 眼中闪过讶异。 洛书微微偏偏头,叶美人立马收敛自己的气息。 “你们是想问下我姐姐和郭维的事吧。” 洛书惊讶于她的坦荡,“不错” 陈韵说“我姐姐的死与郭家少爷没有多少关系,她本就先天之疾病,活不过二十岁,当年族人定下的这门婚事时,并不知道阿姐的事情,后来我姐姐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但若自己强行退了这门婚事,定然会引起族人们的不满,所以,她将自己的生病的事告诉了郭维,希望他能主动提出退婚” 洛书目不斜视的盯着陈韵,她眼神坦荡并无任何躲闪。 她又问道“平日里只有夫人一人在家?令弟去了何处?” 话音未落,便听见开门之声。 是两个男子,一个浓眉大眼稍年长,一个眉清目秀未及笄,与陈韵长的有些相似。 陈韵扶着腰身站起来,笑咪咪的迎接这两人。 那年长男子一此赶忙上前一步搀扶住她,“你身子不灵便,切不可乱跑?” 陈韵羞涩一笑,“今日来了贵客” 她指了指洛书二人,对那未及笄的少年道,“勋弟还不快去倒水。” 那少年青涩还未褪去乍一见到生人,脸瞬间红了。 这样一个憨厚而朴实的家庭,与郭维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她缓缓起身,“夫人不必客气,今日来不过是想问几个问题,如果可以,在下想看看陈姑娘生前的房间。” 陈韵一怔,似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沉疑了片刻,方才点点头。 “我带你们去。” 洛书之所以会提这个要求,是因为进门时,看到这五间房门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且窗户都打开的状态。 只有主屋的南窗中紧闭着的,窗明几净,不染纤尘。 陈氏姐弟相依为命,况且这几年都是陈灵支撑着这个家,她在妹妹与弟弟心中的分量定然不言而喻。 在陈氏兄妹的带领下,她看到了那空空置多年主屋。里面放置简单,一张红木床,天青色的纱帐,一尘不染,窗棂边纱幔的颜色也是雨过天青之色,想来正是那女子生前最喜欢的吧。洛书暗暗的打量着房间,仿佛要从这间房内的布置,看出来推出旧主的性格。 床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副字。 那字迹笔力浑厚,铁画银钩,仿佛欲跃纸而出。 “小楼东风” 落款是——南山 那字迹墨迹鲜明泛着黑亮的光泽,靠近一些,还能闻到极淡的香气。 只不过那香气让她觉得有些不适! 本朝的一些文人向来喜欢在墨里加一些东西,来增加光泽和亮度,只不过这种添加香料的却是极少!她目光落在这副字上,陈韵看到方才说“这副字我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挂在姐姐房间,我以前曾问过姐姐,她只是一笑了之。”“三年过去了,她的房间依然还保持着她走之前的那副模样,我除了每日打扫,并不曾动这屋内的摆设。”陈韵带着追忆看着这房间,脸上却是温暖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在想你 回去的路上,洛书在想,陈灵死于自身之病,与郭维没有这种关系,可见自己之前那种推测是不对的。难道这起杀人案,真的是凶手临时起意吗?她呆呆的坐在车上,对面一道灼热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她脸上。洛书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你看我做什么?”叶沉懒洋洋的笑笑,气定神闲,一点也不像偷窥被人抓住。“我在想你”洛书只觉得不可思议,耳根却微微发热。看出她的窘迫,叶沉心情似乎还不错,方才说出后半句,“你那天提出的那个假设。”洛书抬眸,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春日落于山间的星子,“说说看。”叶沉眼中笑意更深,“你之前曾说过,这死去的十一个人不论是年龄还是官职,无一处是有共同点的,除了他们都是男人之外,入士前都有过婚约,这两点是一样的。以此来推断杀人凶手是否有些太过片面!”洛书认真的想了想,找了这么久的,如今却无一点线索,难道这个方向真的错了,她低头不语。桐城虽位于边关,但先帝时便已将关外千里沃野归于大夏版图,民风较长安开放些。 她二人正走在路上,忽觉香风一阵,几个香囊擦着她的鼻子砸到了叶沉怀里。 只见叶美人懒懒抬抬衣袖,那里本该正中他怀的香坠荷包全数招呼到了洛书身上。 听得头顶传来阵阵嬉笑之声,方才抬头,见此处正是一座大夏与胡风相融合的建筑小楼。 古木沉香,雕栏玉彻,二层的凭栏处挂着排排红色的木块,看不清上面写的东西。 却见那古色古香的楼上书着“东风楼”三字。 此处是茶楼?棋牌室? 还是妓馆? 叶沉轻嗤一声,“一个妓院起这么个名字!” 洛书瞬间觉得灵光一现,有什么线索飞快的从脑中划过。 “小楼东风?东风楼?难不成!” 她一起在想,郭维当年为何什么突然退婚,而陈家在父母双双去世之后,陈灵一介弱女子,又是如何抚养弟妹二人长大成人,支撑陈家不倒 难不成这东风楼,才是关键。 她抱着那堆香囊阔步朝东风楼走去。 叶沉脸色古怪的看着她,随即大步跟上。 她抱着那几个香囊,站在东风楼的大厅里环视,叶沉站在她身后,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东风楼里的姑娘们看着这两个突然闯入的奇怪的人呆住了。 热闹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了。 有一紫衣美人缓缓从二楼下来,先是将二人上下打量一番,见气度不凡,衣着华贵,便知道这两人是有来头的。 “二位,是找哪位姑娘?” 洛书看了她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南山!” 那紫衣美人一怔,脸色不自然,笑意僵在了脸上。 混迹风尘场合多年,对于一些突发事故的掌控能力还是比较强的。 她笑道“请问二位找我们老板有何事?” 洛书道“重要的事,劳烦姐姐通传下。” 她这一声姐姐叫的紫衣美人极是开心,“老板有事在身,今日不在这,要不二位改日再来?” 洛书将手中那一包香囊塞到她手里,略有些无奈,“我是想来给贵楼主商议一下关系高空抛物伤人的事情,既然楼主不在,那在下只能找官府了。” 那紫衣美人一下怔住,脑回路还未转过来,只听到了伤人,官府这两字,便有些疑惑,还未开口,便见这两个匆匆进来的人,又匆匆出去。 “哎且等等” 紫衣美人赶忙上前一步。 “二位楼上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南山 让洛书没想到的是,所谓的这个南山,竟然是一个女的。 苏小晚早已听到了楼下的喧哗声,依旧在端坐在书房里。 洛书一进门,心叹一声,今日这出乎意料之事可真多。 这妓院里,竟然会有这样一间偏男性化的书房。 她们进来时,苏小晚,已放下手中的墨宝,目光疏离而冷漠,嘴角却挂着温和的笑,“二位,光临敝舍有何贵干?” 她一挥手,示意那紫衣美人出去,方才从那书桌后款款而出。 洛书道“下官乃长安城顺天府尹,来此查一桩案子。” 说罢亮出了令牌。 苏小晚淡淡一笑,她眉宇疏朗开阔,鼻梁挺直,声音不辨男女。 若说是男子,长相偏阴柔,若说是女子,五官又太过硬郎。 虽如此,却也极和谐。 她冷笑一声,并没有因她二人是官府的人而虚与委蛇,“官府?我每年上缴的赋税还少?” 叶沉饶有兴致的坐在椅子上,向后靠了靠,不说话,欣赏着他家洛小呆的准备展开的雄辩。 一方面又想,凤栖阁这几年的势力生长的太过迅速 洛书道“姑娘误会了,下官此番一并不是想挑刺的,是想向姑娘打听一个人!” 苏小晚秀眉一挑,方才问道“打听谁?” “陈灵!” 她说完这个名字之后,一直仔细的观察着苏小晚的神色。 刹那的失神过后,苏小晚恢复正常,“不认识” 洛书也不恼,“那陈小楼呢?” 苏小晚的脸色难看的再也遮不住,她忽然烦躁的起身,背对着二人站到书桌旁。 “她死了!” “知道她已经死了,她与东风楼有何关系?与你南山,又是何关系?” 苏小晚的身体忽然轻轻颤了一下,她长舒一口气,背对着两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声音里有些沙哑。 “她父亲死后,陈家的两个未及笄的弟妹需要她抚养,而当时陈家族人,无人愿意帮她,她逼不得已,到了这里!” “那你可知陈灵与郭维之间的关系?” 苏小晚想了想,点点头,“后来知道的。” “后来是指她生前,还是死后?” “死后!” “陈灵自幼便有先天之疾,你还敢让她接客!” 苏小晚怒的转身,“东风楼从不强迫任何一个姑娘接客。” “你与郭维可相识?”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桐城这么大,我哪里会谁都认得!” 洛书忽然冷笑,“你撒谎!” “你见过他,而且你们还有过接触!南山姑娘,我劝你最好说实话。” 叶沉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丫头真是,南山姑娘,这名字怎么听怎么怪。 苏小晚听那一句南山姑娘听得眉心一蹙,“苏小晚!” “小晚姑娘你不止见过郭维,你还认与他有过一段亲密的关系对不对,你说谎的时候,眼角肌肉会不自觉紧张抽动,瞳孔占眼白的三分之一,并且斜向左上方,说明你的右脑在动,并且快速的编出谎言来!我说的对吗?” 她语气极轻,却有一种不容质疑的沉稳,这种气场压迫的苏小晚一起竟无法呼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遇袭 她缓缓抬起头来,“不错,我是认得郭维,但那又怎么样。” “你杀了陈灵,也就是陈小楼?” 苏小晚脸色惨白,她没想到,这件事做的这样机密竟然会被一个误打误撞进来的小子给揭穿。 “你在送她的墨宝里,加了东西,加速了她的死亡对不对!” 洛书一起不确定那些溶于墨迹中的香气到底是什么,但隐约觉得那东西似乎与陈灵的死有莫大的关系。 索性一次性试探清楚。 苏小晚骤然转身,冷笑着看着她,“长安城神探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可惜,你们也活不长” 洛书陡然一惊,只见苏小晚刚才站的那一块地方,出现一道裂痕,那裂痕的速度很快便蔓延到了她脚下。 叶沉脸色一沉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躲开了那裂痕的范围。 苏小晚冷笑的看着她二人,倏然拿起了一个骨哨,尖锐的声音像是某种兽的尖叫,不过片刻,便有沙沙的声音响起。 那黑色裂缝忽然无限制的张开,约莫一人宽的时候,忽然从那缝隙之下飞出十几个白衣女子。 那些女子一身白色衣衫,外罩白色的面纱,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她们手持着长剑,从四面八方将两人围住。 苏小晚遥遥站在一边,睥睨冷笑,“敢来我凤栖阁撒野,今日就留下你们的命,给我杀了她们。” 那些白衣女子手腕一振,森寒的长剑之上,泛着极淡的蓝光。 叶沉瞳孔骤然收紧,他紧盯着苏小晚,“你是雾月门的掌门师叔!” 苏小晚一惊,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那更留不得你了,门下弟子听我指令,今日这二人擅闯我阁,企图盗取我阁中秘密,务必将这二人斩杀于此。” “是!” 齐齐十二声! 在苏小晚一声令下之后。 十二个白衣女子开始发动进攻,将她二人团团围绕的剑光森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流光琼电之间,她只觉得腰间一紧,只 听得耳边一声巨响“轰!”眼下已是一片废墟。洛书这是第二次见叶沉施展身手。第一次像是与赫连玦打架的时候,当时只觉得身手奇快。如今身临其境,方才感受到这种快到达了何处地步。一阵的烟光迷离里,她仿佛觉得时间走了很远,透过乱飞的木屑和烟尘,他眸色沉郁,嘴角挂着一丝薄凉的笑。这样的他,洛书还是第一次见到。往日里那般懒洋洋的,漫不经心,仿佛世事早已洞彻于心,却又是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苍凉。出神间,腰间一痛,身体瞬间换了个位置。耳边罡风一响,只听噗的一声。叶沉修长干净的指尖多了一指断剑。而那出剑偷袭她的白衣女子,轰然倒地,嘴角喷出的血瞬间染红了面纱。“发什么呆!”他声音里带着愠怒,更多的是担忧。此刻,她竟觉得腰间的那只手炽热无边。这出神的须臾,他已将那十二人的阵法撕开了一个口子,但那个口子很快又被人堵上。洛书一把将肘间的匕首拔出,抬手向叶沉身后刺去。 ------题外话------ 假期余额不足,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移形换影 他一惊,抱着她瞬间换了位置。 一回头方才见他身后一寸之下,一条绿幽幽的蛇被匕首钉在了地上,一滩暗黑色的血迹,扭动着身躯,吐着信子,发出咝咝的声响。 两人背靠背,并肩作战。 眼瞧着那十二人围起的阵法,已有了突破口。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了决策。 而彼时站在屋顶高处的苏小晚,缓缓掏出一面古镜,对着渐渐斜落的阳光照了照。 那镜子周遭竟像是以云雾做成一般,一遇斜阳寒玉般的镜框里竟然生出雾气来。 不过须臾间,晴朗的天际,乌云遮蔽,浓雾缓缓升起,两人一时看不清周遭方向。 而周遭的景物除了脚下的屋顶和围困在身边的人之外,似乎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叶沉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这是凤栖阁中雾月派的顶级阵法,没想到,咱们今日竟然会遇见她。” 洛书心中咯噔一声,阵法这种玄妙的东西,她从未有过研究,但并不代表她不知其中之利害。 据说大夏开国皇帝当年灭晋时,以十万轻骑灭晋百万大军,便是用的玄妙阵法。 如今眼睁睁看着眼前景色突变,心想难不成当年高祖建国时也与这江湖玄门有关! 忽而听见一声尖啸,如孤狼啸月,如母兽哀鸣。 而眼前雾气渐浓,周遭竟然起了层层不汽,隐隐有潺潺流水声。 脚下也由屋顶变成了碎石。 那些围杀她们的白衣女子不知隐藏到了何处。 叶沉拍拍她的手,示意别怕。 “放心,我在!” 洛书只觉得自己如同一根绷紧的弦,重生以来,还是头一次见这种通玄之术,竟然隐隐生出些兴奋来。 她捏捏叶沉的手,“这是什么阵法!” 叶沉似乎已听出她语气里的兴奋,低笑一声,“移形换影” 她长吸一声,眼睛瞪的大大的,“那咱们是不是被她们换到了悬崖边上?” 叶沉笑道,“没那么玄,再说这桐城方圆十里还真没有悬崖!”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嘲讽,那声音虚无,仿佛自天际而来,正是苏小晚之声,“阁下对我凤栖阁秘传之术如此了解,不知是何方人氏。” 叶沉道“不若你猜猜看!” 那边忽然一滞,随即像是低头说了什么,那雾气又浓厚起来。 叶沉忽然一动,抬手间捏住了一条幽绿色的小蛇。 一声清冽的骨碎声,蛇停止了挣扎。 洛书听着那不断逼近的咝咝声,只觉得寒意慢慢爬上后背,“咱们在这里捉蛇也不是个办法阿,得想法子出了这阵。” 叶沉低笑一声,嗓音有些沙哑,又将她拉近些,“莫急” 几乎是顷刻之间,叶沉突然暴起,手中多了一柄软剑,那剑身呈流丽的弧形,顺着他手的方向,向着虚空中刺去。 只听得“噗噗”两声。 剑身收回时,竟然沾染了血迹。 而刚刚而起的浓雾竟然缓缓淡去。 叶沉刚剑身一手,贴肘子而行,一把抓过洛书的手,向着刚才发生声响的方向疾步离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突变发生了顷刻之间。 两人刚刚走出那浓雾之境,忽然间脚下一变,刚刚还是坚硬的山石,忽然变得松动了起来,仿佛有一只巨兽伺机从地底钻出一般。 风里传来那女子尖锐而疯狂的笑声,“我还当时谁,原来是你,当年没淹死你,今日便补上吧。” 话音刚落,两人便觉脚下一空,那些松动的山石几乎在瞬息之间全数消失。 身体急速下落。 叶沉一手将那软剑向周遭滑壁上一插,一手将她箍的极紧,扣在自己身侧。 然后而两个人的下降速度如何是一柄软剑可以控制住的呢。 两人甚至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身体急急下落。 叶沉衣袖一挥,一股气力自掌心射出,雾气淡去,方才看清楚,下面正是一片山林。 在落地的瞬间,他身形一变,将她按在了自己身上。 洛书在眩晕的气流冲击下刚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还未来得及开口,便重重的落下。 隐约间她听到一声骨裂与闷哼 两人命大,落下的时候被一颗千年的大白桦树接住,避免了与大地的亲密接触。 “喂,你还好吧!” 洛书被挂在较高一节的树枝上,伸着脑袋看向下面一节树枝之上的叶沉。 他脸色苍白,嘴角有一丝浅浅的血迹,缓缓流出,像是受了伤。 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的吓人,“还好,暂时死不了!” 一个时辰之后 洛书一步一个脚印的艰难前行。 她背上背着叶美人脸色苍白,嘴角却高高翘起。 他身材高大,将她遮的严严实实,一手玩着她的头发,一边假惺惺的称赞,“想不到你这么小的个子,力气还挺大,能背起动本王。” 洛书嘴角抽了抽,忍住了将背上这只扔下不管,自己跑路的冲动。 她咬咬牙,一边暗示自己,人家为是救你的命才会摔断腿的,为了救你,要不然凭借他牛叉哄哄的身手,早就自己跑路了,是你连累了人家 一边心里骂着,看着挺精瘦的一个人,怎么死沉死沉的,难道他父母在他刚生下来就知道这个是死沉的家伙,所以才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第一个想法的确是真实的,叶沉若非为了照顾她,腿也不会被骨折,第二个想法,因为先帝驾崩多年,沈贵妃也已仙逝,至今无从考证了! 叶美人见她不反驳,心情更好了,他贱兮兮的拿起她的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一会挠挠她雪白的脖子,一会又指挥着她向左向右,不亦乐乎! 虽然有点沉,不过还能接受。 当年她好歹也是警队里五项全能冠军,负重越野之类的大功率消耗于她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穿越之后,这身体看似柔弱,实则将门出虎女,身体素质竟然比她想象的要好出许多。 所以即使背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也没觉得多累。 两人身体紧紧靠在一起,后背之上的灼热,让她有点面红耳赤。 叶沉只觉得她后背出奇的柔软,由于靠的极近,少女身上的馨香溢入满怀,柔软而温热,行走门后颈起伏,露出的一抹玉色,如林间落于梅花蕊上的雪,引人遐想 耳后那一点朱砂,似乎那天的唇上的凉意犹在,他的呼吸一下子乱了。 浅浅的喷在那玉色雪颈之上,初期的颤栗之后,起了一层淡淡的粉。 一时之间林间山路上,只听得两人匀速的呼吸声。 洛书脸红了红,两人一时有些尴尬。 她刚想说什么,只觉得脖颈后一凉,有极柔软的东西,小心翼翼的贴上来,她浑身一个颤栗,像是电流传遍全身一般,差点没跳起来。 其实叶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落下那一吻,他看着看着,就下了口 洛书突然间加快了速度,脸红的吓人,说话也结结巴巴,“喂,你干什么?” 叶沉看着她耳根后也已红透心情更加愉悦,压低了声音,“我怕是不行了。” 已经准备好扔人的洛书,听到这句话时,将自己的手又收了回来。 某人得意,继续装,“本王,本王要死了!” 洛书只觉得心中一颤,转念一想,哪里有摔断死的人,这家伙分明是这自己的咸猪手找借口。 她恶狠狠的在他腿上一掐,“死你个大头鬼,你见过断腿死人的吗?” 叶沉“哎哟”一声,作势趴在她背上,靠的更近些。 忽然心中涌上一种奇异的情绪,腿上的伤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他觉得自己竟然像个坑蒙拐骗的坏人,竟然想着靠伤来博取同情。 唇畔荡漾起一抹极深的笑意,那笑意深入眼底,漆黑的凤眸泛起微微涟漪,这般足以让人醉溺于其中的姿色 却独独那人看不到。 他忽然低低的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洛书脸色铁青,双手一松,将他扔在地上,怒气冲冲的阔步离开。 叶沉被她扔在地上,对着她的背影缓缓道,“你这是始乱终弃,你这是不负责任!” 某人一脸怨妇相坐在原地,巧笑倩兮的看着那少女背影。 洛书一个踉跄差点没摔掉门牙。 她脸色古怪的回头狠狠瞪他一眼,大步离开 一刻钟之后 洛书背着叶沉亦步亦趋的艰难行走在山路上。 “你确定你的那些仇家不会追来吗?” 洛书总是感觉身后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跟着她们。 叶美人凤目抬了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有风起,林间斜阳稀疏落于地上,去年冬日里,还未腐烂入泥的桦树叶子轻飘飘的落在地面上。 “咔嚓” 一双精巧的白靴,一脚碎那片叶子。 靴子的主人听到声音后一惊讶,随即发现是落叶,面纱之下的脸狠狠一蹙,使劲碾了一脚。 方才示意身后的两个白衣女子跟上。 后面那女子道“师叔真是不公平,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大师姐是她的嫡传弟子,有什么好事尽想着她,咱们这里都是后娘养的。哼,若是阁主在,也不会有这种不公的待遇。” 走在最前面的那白衣女子不悦,“玉竹你放肆了!” 被称做玉竹的那女子不以为然,“怕什么,三师姐,这里又没有别人。” 被玉竹称为三师姐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师叔说那两人跑不了多远,就在这附近,天快黑了,抓住那两人回去交差,否则,大师姐那里,可真要吃亏了。” 玉竹冷哼一声,“她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凭什么让我们给她卖命杀人。” “玉竹!”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三师姐怒斥一声。 走在最中间的那女子赶忙道“三师姐,玉竹师妹也是无心,别动了怒。” 说罢自行上前走了几步,“咿,刚才还有脚印呢,怎么这回却没了。” 玉竹冷笑看着她,“合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自负姿容绝色,不过就是想如大师姐一样,入宫去” “嗤!” “阿!” 三师姐冷漠的将剑拔了出来,在合欢身上擦了擦。 玉竹惊呼一声,“师姐,你,你杀了她!” 三师姐杜衡将剑收回,“合欢师妹是被逃脱的那两人杀的,你别记错了!” 玉竹显然受了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杜衡,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合欢师姐再不济,也与你我同门数年,她只是心思重些,你为何要杀她!” 杜衡眼神阴鹜,负在身后的手里,瞬间多了一把匕首。 她笑笑,“玉竹,现在阁中内乱,掌门师叔与阁主嫡传弟子之间争斗不断,而大师姐这些年做的这些事,你我都知道,如果掌门师叔这一派胜出了,你说她会如何对待你我这样的阁主门生!” 玉竹走神间,忽然见眼前寒光一闪,杜衡眼神狠辣,杀气腾腾 眼看那匕首便要划破自己的脖颈。 却在匕首触碰到皮肤间,被某种硬物撞开。 “叮!” 一声清脆的响声。 玉竹眼睛睁的极大,眼看着杜衡的那一刀快要结束自己性命时,中途发生了意外。 那少年一身素色衣衫,以极快的速度夺过杜衡手里的匕首,一脚将她踹翻。 而杜衡连反坑之力都没有。 一边的白桦树上,倚靠着一个男人,他懒洋洋的靠在那里,指尖还捏着一块极小的碎石头。 两人一动一静间,便制服了,凤栖阁内身后属一属二的杜衡。 这两个她要追杀的人,就这样救了她一命! 玉竹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样的突变。 待回过神来,方才对杜衡骂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杜衡趴在地上姿势狼狈,她身上几处大穴被叶沉的石头封住,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拼命的睁大眼睛。 洛书将杜衡扔在地上的匕首捡起来,又试探了一下被杜衡刺了一剑的合欢的脉息。 方才对叶沉道,“这女人真狠,一刀弊病,唉!” 玉竹双眼微红,一下子扑到地上,抓住她杜衡的衣襟,“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杀我!” 杜衡不能说话,眼睛瞪的大大的。 洛书走到叶沉身边,将那一把匕首递给他。 叶沉仔细的看了一眼那匕首之上的雕花与镶嵌,冷冷一笑,不言。 方才回头对玉竹道,“你门中近来是否有某个重要位置的选拔!” 玉竹一惊,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是,你怎么知道!” 洛书道“你与地上死的这姑娘,还有她,应该是属于最有力的竞争者,借机除了你们两人,也就没有人给她争这个位置了。” 玉竹眼睛动了动,坐了起来,忽然一把拿起匕首,以迅雷之势,割断了杜衡的喉咙! 杜衡的血滋滋的往外涌。 将白衣染红,玉竹脸上没有一点变化。 她将那匕首一扔,失神的坐在了两具尸体中间。 “他受了伤,你一人未必是我的对手,你救了我一命,我理应放你们一马,走吧,趁着师叔还未派其他们来!” 洛书看了一眼叶沉,两人相视一笑。 洛书道,“你说的大师姐,是谁?郭维可是系她所杀!” 玉竹面无表情,冷冷看了她一眼,“此事,我不清楚,我与她们二人不过是个二等门徒,这种事情还轮不到我们知晓。” 洛书觉得这姑娘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再问下去,也不会再吐露什么的。 叶沉淡淡道“走吧,她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说罢将那杜衡那匕首往地上一扔,“走吧” “走吧” 洛书搀扶着他,向林子外走去。 玉竹坐在地上,忽然道“前面一里之外有条河,过了河,你们就能找到出路了!” 洛书看了叶沉一眼,后者点点头。 “如此多谢。” 玉竹依旧坐在地上,“你救我一命,扯平了。” 这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情,她们见过太多。 她搀扶着叶沉走出树林,果然见到一条河。 回头看了一眼,雾霭深深的林子,方才问道,“她说的那个大师姐究竟是谁?” 叶沉将身体大半靠在她身上,两人站在河边,脉脉斜阳,余晖洒满了河边,半江瑟瑟,如流动的碎金。 天际一行序雁,由南至北,河岸边的芦苇荡,于春风里轻漾,身后是墨绿色的林海 那里极淡的血腥味还残留在指尖。 叶沉笑笑,嗅着怀中少女的馨香,“说不定回去你就知道了。” 洛书费力的将他扶正,看了一眼,被她手树枝固定而粽子的腿,有些莫名的喜感 ------题外话------ 刚接到编辑通知,今天上架,因为还没来得及上传,只能先更这两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不吃嗟来之食 桐城外,某客栈。 某人堂而皇之的坐在床榻之上,对着奋笔疾书的洛姑娘吆五喝六。 “本王要吃开阳白菜炖三丝,翡翠白玉汤。你看看你这是什么?厨师呢?厨师去了哪里?” 洛书心想,阁下您挑三拣四,把人家厨师生生气跑了,这偏僻小镇上的客栈,还没给其他人联系上,你咋要求这么高呢!“因为您几次三番退货,厨师被你气走了!” “气走了!” “是的,如果您再这样下去,这客栈老板会以为你是来故意捣乱的!而现在我们还没有与江护卫联系上,若您再这般挑三拣四,我们极有可能会被扔出去!露宿街头!” 叶沉懒懒靠在床榻上,看了一眼自己断腿,笑道。 “爷还没有尝过洛大人的手艺,不如,你亲自下厨” 洛书看着他一眼,冷冷一笑,将手的笔一扔,起身离开。 叶美人伸着脑袋看了一眼,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这丫头不会抛下他一个人跑路了吧。 转念一想,这个可能性有点小,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一个时辰之后 叶美人看着桌前没有丝毫美感的饭菜,一脸嫌弃,“这是什么?” “开阳白菜炖三丝,翡翠白玉汤!” 某人眼睛瞪的大大的,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女人。 “你胡说,这分明是白菜炖粉丝,青菜豆腐汤!” 洛书拿起筷子做递到他手里。 叶美人一脸傲娇,“本王不吃嗟来之食!” 洛书怒“你这也不吃那也吃,到底想干什么?” 叶美人笑嘻嘻的指了指“本王受伤了!” “你断的是腿,又不是手,你用腿吃饭吗?” “唉”某美人死不要脸的又要开始装可怜。 “我师门所习得练气之术,骨血相融,断一处,便是内伤” 洛书“” 半个时辰之后,白菜炖粉丝,青菜豆腐汤全部到了叶美人的嘴里。 “没想到,你看上去挺呆的,饭做的还不错,爷好久没有吃过这个味道了!” 洛书怒极反笑道“阁下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可与我等草民一般食这贱易之物!” 她语气里带着讽刺。 叶沉饶有兴致的想了想,“我八岁之前,被养在外祖家,外祖父对我要求极为严苛,闭门思过是常事,没有饭吃也是常有的。” “为何?” 叶沉仰头叹了一声,嘴角依旧是挂着笑意,“小时候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何?只记得他常说,骄奢淫逸乃是皇家衰落之首,他不希望沈家的血脉会出现这种人!” “沈家?” 洛书飞快的在脑子里搜索着关于这两个字的历史。 自高祖建国,绵延六百年,沈氏一脉出了七位皇后,六位相国,十位将军,妃嫔数不胜数。 是大夏朝当之无愧的名门望族。 一百年前,沈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至于是何变化,已无从查知。 只知自那些动乱之后,沈家气势大减,留于长安城中只剩下下嫡系,旁系的分支全数回到了金陵。 自此似乎奠定了沈氏的没落。 洛书道“月满则亏,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事间常理。” 叶沉双眸光影明暗交织,自提到沈家时,他便不再如常时那般散漫 末了,缓缓开口,“沈家灭门那日,正是我祖父七十寿辰,死在我面前,七百多条人命,血流到了大街上那一夜的大火阿,而我因身份特殊,被扔到了湖里,奈何命大没死成,父皇的金麟卫及时赶到救了我” 他轻描淡写的将十八年前那一次灭门案说的如此轻巧。 只有真正经历的人才知,字字泣血。 叶沉依旧斜斜的靠在塌上,目光极远,静若深渊的眼底看不出情绪。 “所以,你惧水!” 叶沉眸色一收,“是。” “那去年九月你去临安城做什么?” 她问出了心底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 “你所看到的大夏,并非是完整的大夏,这是我朝自祖制时便已留下的弊端,至今还没有哪一任皇帝可以彻底改变这种被江湖组织所控的局面,而沈氏灭门,与那组织有莫大的关系。” “珈蓝山?” “不错!” 洛书恍惚间想起,玉歌曾经提到过,凤栖阁阁主在练功时遭入敌闯入,走火入魔,失去踪迹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沈家灭门是与凤栖阁主有关?” 叶沉不答,转眸看向南窗下的那盏烛台。 烛火幽幽映于碧纱窗上,隐约有虫鸣声自墙根处响起。 午后起了风,淅淅沥沥的雨敲击着屋顶上的青瓦。 那些不愿被别人悉知的伤口,那些曾经以为会在黑暗里慢慢愈合的伤口。 在多年后的某个春夜细雨的夜里,与人细细述来,竟然也是如此之痛。 他抬眸见灯影里的少女,一双澄明如澈的双眼,透送通达世事的光亮,而这双清澈的不染红尘俗世的双眼,今日为他的一席话,而染上悲伤神色。 心中一暖。 洛书极少见他如此,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 “放心,我会帮你查清楚真相。” 叶沉半垂着眼眸,忽然一笑,伸手拍拍她的脑袋,“你发呆的样子真可爱。” 洛书脸上一热,赶忙脱离了他狼爪的范围,威胁道“你还想断手吗?” 叶沉道“女孩子,不要对人这么血腥。” “抱歉你非常人,所以血腥一点也无妨。” 春夜的雨静悄悄的落在异乡客栈的屋顶上。 仿佛怕惊扰了瓦下的人轻梦。 残灯淡雾,有悲恸的筚篥声穿林渡水而来。 洛书坐在床沿上,给叶沉重新包扎伤口。 “云州城破那日,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叶沉声音醇厚,带些低沉的沙哑声,像种某种金属的质感。 洛书想了想,“我醒来的时候,趴在上桃的背上,被金人追杀,闭至绝路。” 叶沉呼吸一滞,下意识的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洛书只觉得手掌被温热牢牢的包裹住,低头看了一眼也未挣脱。 “后来,跑进了城边上的一座民宅里,眼看金人就要进来,那宅子里被收刮一空,所剩无几,只有墙角的半缸面粉。” “我告诉小桃,让她把面粉缸放在门上的梁柱之上,如果金人进门,就让她打翻,然后将火折子扔出去” 讲至此处,她长舒一声,仿佛那日的爆炸与灼热之声再次从耳边略过。 “后来,那些人死了,小桃为了护我,伤了左脸,我们走了一个月,才到了临安。” “之后呢,为什么要想至去入士?” “因为查到了一些消息,云州城破那日,有人看到太后身边的赵葵出现,而与他接头的线人已死,线索只能在他身上找了。” 她想了想又道“他久居深宫,却冒然出现在边境,却是匪夷所思在,则他又是太后身边的人,常年居于后宫,想要查清真相,必须入朝。” “那入后宫为妃岂不更省事,皇兄每年选美人入宫的。” 他揶揄道。 洛书认真的说,“嗯,这也是个好主意,只不过皇帝太老了,我不喜欢老男人!” “老男人!这天底下敢这样说当朝天子是老男人的,你是第一个!” 洛书倏然一笑,“我很荣幸成为这个第一。” “云州的事,我很抱歉,当我听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洛书听得出来,他这是在安慰她。 其实,叶沉哪里知道,眼前这身体的灵魂早已不是忠毅候之幺女,而是异世的一缕幽魂。 她抬眸,看着眼前男子的绝色容颜,“我相信,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是” 总会有手刃仇人的那一天! 洛书怕凤栖阁的人那些杀手找来,而叶沉又伤了腿,一直守在他身边。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不知为何竟然睡到了床上。 隐约间有冰凉的柔软靠近,她缓缓睁开眼睛,对上那一双漆黑的凤目,心跳倏然加快。 那些往日里被她刻意忽略的东西,再一次如碎片般涌了上来。 初秋微凉的珈蓝湖,寒冬风雪的浴室里。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柔软与冰凉的触感,似乎在某一个瞬间如崩塌决堤的江水汹涌而来。 洛书只觉得脸腾的一热,如被烧着一般,呼吸一下子乱了。 烛影摇曳,带着青草泥土气息的风,将帐幔刮的一起一伏。 后半夜的雨大了,仿佛隔绝了外界。 两人身体靠的极近,他几乎半压在她身上。 洛书看着眼前俊朗绝色的容颜,唇色浅浅,却生出无边魅惑,他身材高大,几乎将她遮住,男性的气息氤氲周身。 因半起身的动作,领口已经松开,露出玉色肌肤,精致的下颌,自昏黄的烛火下,映出流丽的曲线。 洛书呆呆的看着他,耳边却是想起好友沈廷玉的那句话,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的心,就像长大别人身上,根本就控制不了的扑通扑通! 刚才,那种感觉,是吗? “你在偷亲我!” 想了半天,她憋出一句话。 叶沉看着她红透了的小脸,差点没破功,他一本正经,“你看到了,所以不算偷。”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一笑间,仿佛天地失了颜色,“在回答你那天的问题!” “什么问题?” 洛书一时懵住,往日高速运转的大脑今日要罢工了。 “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洛书眨眨眼,不语。 “我想了几天,决定用行动来回答!” “我”,他猛然俯身,狠狠的吻住了那两片粉白的唇瓣。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霸道的堵了回去。 一室的春光摇曳,碧纱窗外,去年秋日里,埋下的草种,在春雨里,慢慢伸出了脑袋,一夜之间生根发芽,茁长成长。 江旼到的时候,已是尽黎明时分。 因凤栖阁势力在桐城颇广,两人决定先回长安城。 叶沉的腿伤不宜过劳,行程自然也慢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连叶美人的侍卫江旼都感觉出来,洛大人和他家主子的关系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了。 以前,主子会时不时的看着洛大人发呆,被发现时死鸭子嘴硬。 现在,主了也会看着洛大人发笑,被发现时,洛大人竟然会不好意思 江旼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想起了长安城里传的那个那些八卦 这些年,贺老二,裴老三,和他,都原来都生活的虎口之边上阿,还好主子他老人家不喜欢他们几个这种五大三粗型的,否则何止菊花不保阿 江旼坐在马上一个激灵,暗骂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恶毒的想主子呢,万一主子只是喜欢看,而没有实际性的进展呢 坐在马车里的叶沉忽然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洛书放下手中的资料,抬眸问,“断个腿,也会着风寒吗?” 叶沉眼中笑意更深,“昨天夜里,你把被子都抢了过去” 洛书一听,瞬间大囧,狠狠白他一眼,不愿意再搭理这家伙。 江旼耳力极好,听到那句昨天夜里时,差点没掉下马车。 他再次暗自庆幸昨天晚上没有出现 长安城,月宸宫。 幽幽的琴声,如流水般坐内殿传出。 极淡的茉莉清香充斥着殿内,连穿帘渡户的风里,都有那种甜腻的香气。 琴声一转,胡笳附和,有洞箫呜咽声出,所奏之曲正是山海关外的流行的民谣,《折杨柳》。 一曲罢,有女子的叹息声音缓缓传来。 透过那副百鸟朝凤图,隐约可见一群宫女手拿乐器,正听候差遣。 末了,那叹息之盛缓缓传来,“都退下吧,本宫乏了。” “是” 怀抱乐器的宫女鱼贯退下。 有人缓缓上前,匍匐在她脚下,“娘娘。” 梅贵妃懒懒的靠在床边上,脸色有些潮红,她的指甲有一下无一下的拨弄着手边的盖怀。 “何事阿。” 逆光里,跪在地上的那小宫女看不清楚长相,声音却极是悦耳,引人遐想。 “师叔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长安城的人闯入,请娘娘务必小心。” 梅贵妃的半瞌的双眸缓缓抬起来,一笑,极尽凉薄,“是谁阿。” “是被免职的顺天府尹,洛书。” 梅贵妃倏然一笑,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我当是谁?原来是她” 她想了想,忽然对身下跪着的那人道“说起来,她与你还有些渊源,你母亲的死,若非她查出端倪来,也不会被公之于众,说起来,你应该感激她呢。” 她语气里带着揶揄。 那小宫女半垂着眼睛,将梅贵妃手边的那盏凉透的茶换掉。 “奴婢这一生,该感激的,只有娘娘胎一人。” 梅贵妃忽然笑了笑,转了转,掐丝珐琅的护甲,刚要起身,只觉得腹部阵绞痛,冷汗大滴大滴的从头额头上冒出。 “快c快宣太医” 梅妃今年三十有三,已育有一子二女,不过这三个孩子就像是先天有疾一般,身体都不太好,三天两头的生病。 尤其是那个儿子,今年已有九岁,自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没有一日不靠着药过活 太医说这孩子虽体弱,但若好好将养着,与常人也无异。这些年,她拼了命的向上爬,手下不知死了多少冤魂 她出身寒微,自幼年受遍了这人世疾苦,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如她一般。还好,生在帝王之家,不缺这些药膳,若是普通百姓之家,怕是早已入了黄泉吧。 梅贵妃叹了一声,自己这般得宠,奈何子嗣如此,这将来的后宫,要如何立足! 几个月前,她被诊出又怀了身孕,这次极有可能是个男胎,因此格外重视。 而今日仅仅听了一支曲子,竟然会有引起腹痛,她反复的想着,难道,那件事情,真的是出了问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杀猪的 梅贵妃小产的事情,很快在宫里传遍了。 当然,后宫妃子小产这种事情,最开心的莫过于那些自己没孩子,且又不受宠的妃嫔了,这种事情足足可以当做她们半年内的谈资。 对于与自己没有什么竞争力的人而言,不过一笑了之,外加几句风凉话,比如太后娘娘。 元柔摆弄着自己的护甲,不冷不热的嘲讽一句,“她近来也太过轻狂些,那月宸宫是什么地方,是她一个贱民出身的女子可以入住的吗?” 元敏坐在她下首,出神的想着别的事情,只呆呆的应付一声,也答话。 元柔见她如此,心叹一声,这孩子,终究是年轻了些。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种孩子没了的事情,隆庆帝当然也会难过的。 不过他的这种难过不会持续太长时间,这宫里,有太多的女人可以为他生孩子了,而且他的孩子死了也不止一个,若每次都疼的死去活来,也不会混到今天了。 他想了想,觉得梅贵妃的位置已经够高了,目前来说好像是赏无可赏,只能命她好好休息,安慰了几句什么孩子还会有的。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年过不惑,再过几年,这几年因政事骑马射箭早已荒废了不少,再加上这几年,后宫充实,有时又沉迷于酒色,怕是早已掏空了身子。 有时候在那些年轻的妃嫔身上,都已觉得力不从心了,怕是过几年 隆庆帝叹了叹,看着梅贵妃梨花带雨的脸,心中又添了几分烦闷,过几年,怕是连房事都不行了,哪里还会再来孩子! 但话还是要说的,他摸了摸梅贵妃的脸,“若华,孩子咱们还会有的,霏儿她们也是咱们骨血!” 梅贵妃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动了动,心想,两个丫头片子,能顶什么用,万一哪天你嗝屁了,你的那五个儿子的其中一个登基,还会有我的位置? 想到皇帝驾崩之后,自己的悲惨生活,梅贵妃心里又憋屈起来,嘤嘤的流泪。 一边流泪,一边给跪在地上的那宫女使眼色。 隆庆帝听她那哭声只觉得心烦意乱,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匆匆离去。 那东西,至今还未找到,究竟去了哪里?会不会被别人看见?或者是落到有心人手中? 这些危及皇位的可能,他当然会想到。 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派人悄悄查过元柔的房间,甚至派人悄悄挖了地道,只为窃听那东西是否落到元柔手里。 派出金麟卫里最精锐的探子去寻东西的下落,竟然全无头绪 难道那东西真的不存在! 可不管他如何想尽各种办法,就是没能出些蜘丝马迹。 如此,不上不下,寝食难安阿。 隆庆帝低头走着,迎面来了一小宫女。 那小宫女长的极是秀气,乌黑的青丝之上,别了一朵极小的茉莉花。 有清雅的香飘来,这小宫女身段婀娜。 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如弱柳扶风。 这宫里何时进了这种尤物了,隆庆帝的喉结动了动。 倏然站定,看那小宫女,在自己面前行礼跪安。 她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长的如出水芙蓉一般。 只是平日里见惯了梅贵妃的雍容华贵,艳若桃李,今日乍一见这小宫女的芬芳秀色,清雅若茉莉,竟然让他如此惊艳。 只不过看上去有些眼熟,好像从哪里见过一样。 隆庆帝动了动喉结,站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里的。” 那小宫女慌乱了,惊慌的不知手该住哪里放。 隆庆帝看在眼里,心里极是满意,仿佛这种无措的举动,让他生出些男人的保护欲来。 那小宫女想了想,赶忙答,“奴婢是月宸宫里的,紫苏。” 隆庆帝笑了笑,摆摆手示意让她离去。 这一点小插曲如同一石子落于深水,微漪之后,波澜不惊,在宫里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还是极高的。 三日之后,月宸宫里的侍婢紫苏被册封为苏贵人。 据说陛下连续宠幸了三日,同时为了补偿梅贵妃的损失,特命内务府送了一大批赏赐。 被梅贵妃转让给了新册封的贵人。 楚王府。 叶沉包扎的和粽子一样的腿被悬挂在床头上。 他看着手中的消息,讥诮道“后宫把戏,千篇一律,这些女人可真是闲的!” 贺二在一旁听着,心想不是您老人家让盯紧梅贵妃吗,现在给您盯紧了,又说人家女人闲的!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屁股会被打开花的。 贺涛看了一眼他的腿,觉得这样的殿下竟然别具美感,有些幸灾乐祸,还好不是他跟着去查案的 这么一想,脸上也就表现出来了。 他笑嘻嘻的对叶美人说“殿下,是时候换药了,要不让林太医过来,他是伯太医推荐的,应该错不了。” 叶沉放下那一张写满八卦的雪浪纸,认真思考了一下。 “叫他送来药膏就行,人就不用来了,本王不想看见他那张如丧考妣的脸。” 贺涛一听更加乐了。 谁不知道近来被免职的闲人洛大人每天往楚王府上跑的勤阿。 其实也不是人家跑的勤,完全是这府上住了个祖宗阿。 明明有太医不用,非要人家千里迢迢哦不,是百步之遥的跑来给他换药。 这其中的龃龉不可与外人道也。 不过也好,他每日充当了这个联络人,也找到了看小桃姑娘的理由了。 当洛书拿着药膏站在叶美人床前时,有些疑惑的问道“最近宫里的太医这么忙吗,连个换药的人都找不到。” 叶沉放下手中折书籍,欣然点头道“可不是吗?听说梅贵妃小产了,现在太医院人仰马翻,哪里会有空管本王这些小伤。” 洛书想了想,又道“难道这府上没人懂医术可换药吗?” 叶沉想了想,“有几个,不过最近太忙,你让查的那几个人年代太过久远,还没回来。” “那贺大人呢,他最近跑的挺勤的?” “贺涛阿,你可知道他父亲是做什么出身的?” 洛书想了想,贺涛那一身牛叉哄哄的功夫了得,一把青龙偃月刀舞的极是精彩,心道难不成是某武学世家? “江湖门派?”她问道 “杀猪的!”叶美人恬不知耻笑道。 门外正拿着太医院送来药材的贺涛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到台阶上磕掉门牙。 他不开心了,不开心的贺二对月流泪,对花长叹,想我堂堂将门出身的世家子弟,到了殿下嘴竟然成了杀猪的,人生何其可悲,猪生里被他这种将才所杀,又是何其有幸。 “怎么突然间想起让人去查流放之地了?” “我有一个怀疑?想确认一下。” 叶沉想起前几日回来后,洛书突然上门,希望让他派人去查一查流放地的人犯名单。 而今日那名单才到了他手上。 只不过他想见她,又不想以这种公事来做诱饵,所以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让她每日来换药。 不过就是坑了太医。 叶美人指了指她身后那张桌子,“匣子下面压的就是,午后刚送来的。” 洛书一行十行,飞快的扫视着那近百人的名单。 叶沉的手下做事极为有细致效率又高,将近半年来死亡人的名字同样注明在里面。 洛书看了一眼,两个月前,死亡那一列里面的名字,目中透了一丝了然。 片刻之后,又浮出一丝疑惑,“难道是她?” “是谁?”叶沉问道 “你还记得杀死九城兵马司的那个姑娘,蓝鹊吗?” “有印象。” 他点头,眼含笑意。 “她在两个月前死了,不过我怀疑,她没死?” 叶沉“一介弱女子,在苦寒流放之地,活不了多久,也不足为奇,你发现了什么?” 洛书道“她可不是普通的弱女子,她有武功在身,而且,她极有可能,与杀害郭副使的凶手有关!” 叶沉知道,她既然这样说,定然是有了足够的证据,“可是发现了什么?” “你还记得薛城的尸体吗?” “记得,没有任务伤口和打斗痕迹。” “不错,正是这样但他是被人封住了气海穴,血脉逆行暴毙而亡。当时之所以发现他的死亡原因,是因为他的肚脐之上有了痕迹,且死亡时间不久,但郭副使这件事情,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到达,尸首也是过了两天才看到的,所以有些细微的差异,无法在第一时间捕捉。” “薛城的痕迹明显,一则是因为他的武将,身后不错,凶手动手时当然会加大力度,这样一副,痕迹就会明显些,但郭副使不同,他是文人,体弱,所需力气也相对较小,一些痕迹在停尸时间过久这后,也会消失不见。” “这两个人的死法太过相似,甚至说是作案手法基本一致,况且在冷宫废弃的井边上,有郭副使死前刻下的痕迹,假设一下,如果杀一个人,扔到井里面不是最简单不过了,为何还要在井边上杀人,那么极有可能,他自己爬过去的,而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膝盖上也没太明显的刮痕,肘部和手掌心边缘,却有痕迹,说明他是被点住了气海穴,封锁了下身经脉,被喂下了高浓度盐水之后装死骗过了凶手,想找水稀释自己喝下去的东西,所以爬到了井边,顺带刻下了那个记号。” “而薛城也是被人封锁了气海穴,但显然也只是被封住了穴,也许蓝鹊当时并不想让他死的那么快” 叶沉听的云里雾里,“你是说,凶手是蓝鹊?” 洛书摇头,“不,她楞能不会是凶手,她只是个帮凶,或者说是凶手之一,就像枪虾和虾虎鱼一样。” 叶沉不解,“这是什么东西?” 洛书道“虾虎鱼总是在枪虾身边守护,遇到危险时,虾虎鱼保护枪虾。” 她说的线索断断续续,叶沉也听不明白,这丫头的大脑是怎么转动的,索性也不想了。“只是目前,我还未找到那些诗句的密码,究竟是代表了什么意思!不过,也快了,以前我还不明白,自从经历了苏小晚那一遭,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东西,但是还需要确认一下,才能将案件梳理清楚。” 叶沉但笑不语,听着她没头没脑的话,递过一杯温茶,拍小狗似得拍拍她的脑袋,“休息一会吧,喝杯茶,难得你说这么多话。” 洛书顺手接过,抿了一口,拿到手里看了看,才想起来,这是他用过的。 小脸一热,有些囧。 沈廷玉这女人曾经说过,她打起架来像抽风,而洛书则是梳理起案子来像抽风,平日里极少说废话,一旦说起案子来滔滔不绝,刹都刹不住 她忽然抬眸对着他的双眼,笑问道“是不是很枯燥,我的生活似乎总和这些打交道,上一辈子是这样,这一世也是这样。” 叶沉低笑一声,虽不明白,她这句话是怎么来的,但也知道,她是在挖苦她自己。 宠溺的拍拍她的脑袋,“不会,我喜欢听” 那个听字还未说完,门外便传来一阵清咳之声。 “那个阿十四叔!” 叶沉看了一眼,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的叶霁。 叶七爷只觉得浑身上下像被砍了十七八刀一般,浑身疼阿。 “那个,我,是来瞧瞧,您的断腿如何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您挡光了 “那个,我,是来瞧瞧,您的断腿如何了。” 叶家老七也是极聪明的,他从玉歌那里多少知道一些事情,再加上他十四叔对洛书的态度 主要原因是他相信,他家小十四叔不是个断袖! 叶七尴尬的看着两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呆站在门槛上。 洛书轻咳一声,“七爷,您来是进来吧。” 叶沉似笑非笑,指了指,“你挡光了。” 被嫌弃的叶七爷,带来一个消息就赶忙撤退了火拼区。 他才不要在那里碍他十四叔的眼呢。 洛书拿着那几张纸,纸张之上写的正是那几行诗句。 叶霁带来的消息,与桐城凤栖阁分部有关。 据说半年前阁主走火入魔后,失踪不见,昔年盘根错节势力庞大的凤栖阁瞬间分为三股势力。 凤栖阁下分雾月,清云,凌霄三个分支,其中雾月门下是由掌门师叔苏小晚执掌,清云,和凌霄两门由阁主亲传弟子执掌。 苏小晚一直与阁主不睦,此番阁主失踪后,她执掌凤栖阁大权,但清云凌霄两门属阁主嫡系,自然不会服从于她的管教。 私下里也是暗中挤兑,而苏小晚的老巢正是在桐城,清云门门主半年前同阁主一同失踪,至今没有找到下落。 只剩下凌霄一门。 而这凌霄门专司情报,平日里极少参与阁内的事务,除了阁主与几个贴身侍女之外,极少有人知道凌霄门主是谁。 故而只剩下清云与雾月。 而前几日,清云门里最有竞争力的两个弟子死于山林,新任门主继任,上任之后,便彻底与苏小晚翻脸了。 现在凤栖阁内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个消息准备来说的确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洛书听到凌霄门门主身份神秘时,忽然眼前涌现一个人的样子——玉歌。 不错,她始终记得当时玉歌曾告诉过,季飞的身份时,说过半年前因阁中内乱,接不到阁中消息,以至于如今人都滞留在她府上。 而玉歌这女子身份成迷 难不成 洛书道“我去趟语春苑,好好差伤吧。” 说罢转身离去。 “唉” 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洛书顿住,回头一瞧,见叶沉可怜兮兮的望着她,“那你明天记得来给我换药” 洛书没忍住,笑出声来,“知道了。” 长安街。语春苑。 有琵琶声缓缓传出,杯盏相撞,觥筹交错。 一坛价值千金的百年陈酿,一曲美人细腰丰乳肥臀的西域舞姿。 醉生梦死,饮酒作乐,曲罢舞歇,美人在怀。 还有什么地方比此处更合适做刺探情报的地方呢。 她站在门前,想着第一次见玉歌的场景。 初次见面,她就已经可以道出自己的信息,知道自己的底细,甚至知道自己入长安的目的 而那时,自己不过是才入长安城几天。 这般情报的效率真是令人咂舌。 那时她只知道这女子不简单,却没想过,她会是江湖上谈之色变的凤栖阁之下一门之主。 吱呀 二层雅间的门打开了,随着一声金钩琳琅声响,穿帘入户的乐声,徐徐而入。 玉歌微笑的屏退左右,“你来了。” 洛书笑笑,坐在她对面,“有点事情,需要找你。” 玉歌拿起桌上的乌金梅花自斟壶,给她倒了一杯,“尝尝这是去年酿的桂花酒,昨儿刚从树下挖出来的。” 洛书笑而不答,一杯饮尽,“不错,味道很好。” “什么事,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我想知道在你门中,蓝鹊与谁走的最近,而城隍庙那次,究竟是谁将她带走的。” 玉歌拿着酒壶的手一动,些许桂花酿洒了出来。 她细长的眼角微微一动,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了?” 洛书道“只是猜测。” 玉歌缓缓放下酒壶,一笑,“早知道你聪明绝顶,只不过没想到你知道的会之快。” 她悄悄放下南窗下的竹帘,隔绝了屋外暖阳。 阳光稀疏的透过帘子,洒在她的脸上。 她眉宇清朗,蛾眉琼目,隐隐生出些霸气来。 “那日,带走蓝鹊的,是我门中人,但她身份特殊,我不便透露。”“几日前,我得到消息,蓝鹊死在了流放之地,但探子却未能找到尸首,我怀疑她根本就没死!” 玉歌低头叹了一声,“我知道,但人不是她杀的!” 洛书心中一惊,倏然抬头,对上玉歌的眼睛,“你知道凶手是谁对吗?” 玉歌不答,转眸看向一边。 洛书继续道“玉歌,你很聪明,你不愿意对我撒谎所以你的眼睛看向别处,你怕我从中看出端倪,所以不愿意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玉歌抬眼望了望她,终叹一声,“是的,我不愿意对你撒谎,但也不愿意说出真相” 她如此坦荡,倒让洛书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彼时有风吹开窗帘,隐隐有凄凉的女子之声飘进来。 唱的词竟不是当下流行的小调。 “寒岁识凋松,贞物知始终,颜丧改华客,仁闲别士行。” “士行至岁寒,松凋至贤仁,仁贤至凋松。” “周风兴自后妃,邵伯窈窕淑姿,楚樊厉节中围,卫女河广思归!” 唱到最后一句时,她恍然一个惊雷,最后一句何其熟悉阿。 转头问道“她唱的这是什么?” 玉歌透过窗帘看了一眼,半倚靠在墙角里,怀中抱着一个破琵琶在路边卖唱的盲女,“唱的是前秦苏蕙的回文璇玑。这几句是紫书读法里的句子。” “回文璇玑?” 玉歌笑中带些苦涩,“苏蕙有丈夫窦涛,是前秦苻坚名下的一员大将,镇守襄阳,因苏蕙性急,善妒,遂去宠爱一名妾室,赵阳台,苏蕙很生气,不愿意与窦涛去襄阳,窦涛带着赵阳台走了。” “之后的几年里,苏蕙有心悔过,写下八百言的璇玑图,纵横反复皆为文章,才情之妙,超古迈今,她将此图送与襄阳,窦涛看后心生愧疚,将赵阳台送至关内,重迎苏蕙入襄阳,两人白发终老” 末了。 玉歌叹了一声,“只不过这天下的男人,喜新厌旧才居多,又有几人如窦涛一般。” 洛书道“这曲子流传很广?为何我是第一次听?” 玉歌道“这曲子多是闺中幽怨,极少有女子愿意唱,恩客们不愿意听。” 洛书忽然话锋一转,“她是宫中人对不对,身份地位崇高,极受重视。” “是” 她话锋一转,突然又回到了案子上来。 玉歌一时没反应过来,当话说出口时,低头无奈笑笑。 “或许她幼年时遭遇了家庭变故,父亲在高中之后抛弃了她们母女二人,像所有的狗血桥段一样,母亲得病,因没有钱,不治而亡,她被你阁中人所救,经年之后,送到了皇宫” 玉歌半垂的眼眸动了动,“为何会是她家中变故?而非她被抛弃?” 洛书清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末了倏然一笑,“若是她被抛弃,那么入宫后,就完全是颠覆性的身份地位了。” 玉歌并不看她,目不转睛的望向窗外。 “她是可怜人。”“她也是个可怜人”玉歌漆黑的双眸看向窗外衣衫褴褛的女子。或许在多年前,她也曾是别人的羡慕的娇艳女子,也曾是父母亲头上的明珠。奈何遇人不淑,所嫁非人!才会到如今这般沦落街头卖唱,温饱不定,孤苦无依。洛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觉心头一痛。徒生出些许悲凉来。若有有情郎,谁愿如此。末了,她缓缓开口“若仅是如此,那么她只需杀该杀那一人,何故后来那十条人命都要夺去?”玉歌沉默。“蓝鹊是你情报司里的人,死的那十个三品以上的高官,又都是男人,如此,你有什么解释吗?玉歌。”洛书目光炯炯,盯着玉歌。片刻之后。她叹了一声,“不错,她做的这些我都知道,但却无法阻止,那些男人确实可恶。”“之前的事,我可以不管,但郭副使,并非她们口中的负心之人,为何要杀他。”洛书想起郭维父亲脸上沧桑的皱纹,胸中憋闷。在叶沉信给的消息时,已隐隐知道一些死去的官员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劣迹,但郭维不同,他一心沉迷占卜之术,除却一个还未过门,便已死去的未婚妻之外,并没有做恶。玉歌将她冷漠的审视看在眼里。“蓝鹊虽是我情报司里的人,手中掌有一支情报网,倘若她要去查谁的资料,易如反掌,况且,她现在已经从凌霄门除名。”“她现在在宫里?”“是”“那苏小晚呢,她为什么杀郭维的未婚妻?”玉歌长舒一声,“南山师叔的事,比较特别。”她说到特别两字时,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特别?”洛书忽然脑中涌上苏小晚那张不辨雌雄的脸。难不成,她是她想了想,方才道“我听说你门下众人极是神秘,与阁中众门徒不同,因身份特别,所知人并不多,为何蓝鹊会与苏小晚勾结。”玉歌笑了笑,“我凌霄一门虽是凤栖阁分支,却只受命于阁主,为了保护阁中秘密,阁中传下来的密令全数单线。许多事情,我也只是知道一部分。蓝鹊在入我门下时,曾被南山师叔所救,因其根骨不佳,学武受限,便送到我这里,你说,对于一个这样救命之恩的人的要求,她会怎么做。”她说的这个“她”,是指蓝鹊。关于蓝鹊的身世,她之前所了解的一部分是真的。薛城将她囚禁了几年,被苏小晚所救。那么郭维的死,到底与前十桩案件一样,还是临时起意,又或是苏小晚的报复呢。回去的路上,洛书一直在想。陈韵,郭维,苏小晚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而真正的执行者,与蓝鹊难道真的是单单执行苏小晚的命令吗?四年前死去的那些官员,与苏小晚究竟有没有关系?这种既不属于情杀,也不属于愁杀,仅仅是凶手变态心理起了作用的案子,突破口究竟从何处寻!“在想什么?这样出神”一双玄色龙螭靴映入眼帘。洛书一抬头,正对上多日不见的赫连玦。他眉目舒朗如关山明月,带一股天地间浩荡男儿之气,这一身玄色衣衫竟然穿出如此大气之感。透过他宽阔的肩膀,洛书看见他身后站了一个中年男人。那男子眉稍眼角都带着慈祥之色,只不过常年受西北风沙的脸上,已生出些浅浅的皱纹。中年男子看她的神色,竟然出奇怪的熟悉。她对着那人浅浅一笑,随即恭敬又疏离的退后一步,“赫连皇子。”赫连玦将她的疏离现冷漠看在眼里,眸中痛意更盛。自入长安城以来,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话都说不了几句,就被她生生打断她究竟是真的忘记了,还是赫连玦将心中那个疑问压下,看她的目光更加笃定。“下个月初,我就要回燕京了,不知下次相见,何年何月。”洛书心头一惊,想到之前叶沉曾说过,金国使者会等到六月或七月才离开长安,而如今才二月中,难不成要提前了,还是金国内发生了什么?“下个月初?这么快”洛书惊问道。赫连玦见她的惊愕看在眼里,浅浅一笑,低醇的嗓音如同西北关外的风吹过大漠之上的风沙。“燕京出了些事情,我需要回去除理, 最多三个月,我还会再回来。”洛书看他那副样子,心知这家伙肯定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但又不知该如何接话。她对赫连玦的印象并不太坏,表面上看上去是个谦谦君子,但实际上实际上能在金国一众龙章凤姿的皇子里脱颖而出,一举夺位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呢。她心叹,都有自己的难处,前世已矣,原来的洛书不管与这人有何种恩怨,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的她,只想秉承着心无旁骛的精神,查案。一日找不到云州城破的真凶,就不能将他与凶手划上等号。她抬眸迎上赫连玦的眼睛,竟发现他双眸竟然中琥珀色的,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还有一丝意味不明的东西。洛书一笑,“若皇子不嫌弃,在下愿做东为皇子送行。”赫连玦道“但凭洛大人吩咐,不过艳俗吵杂之地洛大人定然不喜欢,不如去洛大人府上如何?听闻贵府后院一条曲水流觞亭,长安人好饮酒赋诗,我一直想见识下,奈何没有机会。”洛书眼角一抽,心想,我怎么不知道后院哪里有什么曲水流觞亭呢。上次你想去赏梅花,结果和叶沉那家伙到我家后院打架斗殴,赔了几十两银子不说,还挂了彩。赫连玦见她脸色古怪,知她心中还在为上次除夕之事心有余悸。他赶忙举起双手,“这次保证不打架斗殴。”洛书见他一本正经,不觉得失笑。“好,就明日吧。”刚一进门,便见小桃兴奋的跑出来。“大人,你官复原职了。”洛书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小桃道“晌午的时候就回来了,听说你去了楚王殿下那里,宣旨的太监一开始还想将你找回来,一听您在楚王那里,也没敢吱声,象征性的念了一遍留下旨意让你谢恩就窜了,哈哈。”洛书拍拍她的脑袋,“外祖母的身体好些了。”小桃点点头,附耳低声道,“小姐,你给的那块玉佩还真好使,果然是医圣的手谕,两日未到就有人亲自上门,并且送来了药,外祖母吃了见好,托我谢你。”原来小桃临走前,洛书想起了伯颜之前所赠与的玉佩,想到他医圣之名在外,起死人,肉白骨的名号,定然也不是浪得虚名,只是将那东西给小桃,若能找到他名下的医馆,则将此物递给那馆主瞧瞧便是。没想到还真能将老人家治好。洛书想着若有机会再次他一次,定然要好好谢谢他。小桃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赶忙拉着她转了一圈,“哎呀,都怪我,不该在这时候离开你,听说楚王殿下摔断了腿,你没事吧。”洛书被她绕的头晕,心想这丫头可真是后知后觉。“没事,不过遇到一点小麻烦,没伤着。”小桃一脸劫后余生,仿佛那日遭遇袭击的人是她一般。“还好还好,否则我岂非要一辈子心之有愧了。”洛书原本有些晦暗的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揶揄道,“心知有愧也没见你少吃呢,我看你又胖了。你的夫君以后要多赚钱才是,否则岂非被你吃穷了”小桃一听哈哈大笑,忽然压低了声音“放心,小姐有财主呢,吃不穷的。”洛书知她打趣自己,也不做理会,径直向屋内走去。春光柔软如匹练一般倾泻在西窗之上。碧纱窗上,映着点点欲开的梨花,有阵阵香气扑鼻而来,自那光影斑驳里,有人浅笑的坐那里,单手执棋,含笑不语。那人红色宽大衣袍,随着穿帘入户的春风,微荡。他听到门外声响,抬起头来,烟飞飞逝的双眸,笑意微涟,展眼间,窗外春光瞬间失了颜色。这般魅惑至极的容颜阿,如遗落人间的谪仙。他放下那棋子,对着她招招手,“过来!”洛书看了一眼他腿上的带子,缓缓上前。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生根,如同此时发酵一般的空气,连穿窗入户的梨花淡香,都充斥着微醺的味道。“你不好好在府中养伤,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不知何时,那句“殿下”,变成了“你”她站在他三步远的地方,俯视着他。叶沉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再次招手,示意她上前。洛书无奈,只得再靠近一步。叶沉孩子一般的拉住她的袖口,摇啊摇啊。 “半个月后在木兰围场,皇兄会带着皇室宗亲去春闱,你,陪我去好不好。” 洛书道“是你让陛下对我官复原职的?” 叶沉一笑,拉着她坐在身边。 “不是,是他自己知道你在查郭副使的案子,才下的旨意,不要把他想的太简单,陛下没有你想的那般昏庸。” “好,不过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等我处理好这件事情,就陪你去。” “可是查到了什么?老七说你脸色不太好。” 洛书想了想,自己回来的时候见到叶霁了吗?好像没有呢。 “是找玉歌确定了一些事,不过现在还有一些东西没有缕出头绪,或许很快会有结果了。” “需要我做什么?” 某人觉得让女人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活的像只米虫,有点不太好意思呢,腆着脸问了一句。 洛书想了想,“能不能入宫查个人?” “谁?” “蓝鹊!” “你是说她炸死入了宫?” 叶米虫虽然这几日懒得要命,但关键时候脑子转的还是可以跟上她的速度的。 “我怀疑,她就在宫里,隐藏在某个人身边,或许,对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一个箭步窜到了书桌前,翻出那一沓子资料。 找到了第一个死者。第一个死者,梅江怀,四十岁,正一品,户部尚书。死于隆庆十三年,正月十五。(发现尸体的时间) 诗句是:怀叹嗟,伤中情;君无家,朗镜明。 “姓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姓梅?” 她忽然转头道“梅贵妃哪一年入的宫?” 叶沉斜斜倚靠在塌上,凤目一挑,“梅若华阿,隆庆七年入的宫,入宫时十九岁。” 洛书不可置否的看他一眼,仿佛在说你一个王爷,竟然对后宫妃子的详细情况记的这么清楚。 叶沉仿佛看出她的疑惑,“本王天赋异禀,过目不忘。” 其实他并没有吹牛,叶美人的确记忆力惊人,否则当年也不会被先皇帝列为皇位后选人之一。 “隆庆七年入宫,那么,隆庆十三年时,她是什么位分?” “妃位!” 洛书赶忙拿起梅江怀的资料,细细查看。 她心中那个怀疑越来越强烈。 果然,在皇室内部资料中,发现梅江杯在嘉靖三十五年间,与荆州小吏张氏一家,有过婚约,娶张氏之女为嫡妻。 只不过后来,张氏一门没落了,张氏产下一女,在女孩八岁的时候死去。 后面的事情便已无从记载。 再后来,隆庆五年,梅江怀迎娶工部尚书之女,陆君如为嫡妻,而前妻留下的那个孩子,已不知所踪。 或许皇室的人也认为这个孩子并不重要,也有派人查控其究竟。 多年的刑警直觉告诉她,这个在生母死去后消失于记载中的女孩,极有可能是如今冠宠后宫的梅贵妃。 梅若华,那个艳若桃李的女子,难道真的是她? “梅江怀家现如今还有什么人?” 洛书忽然问道。 她来长安城不久,似乎并没有听过这长安城的官宦人家中,还有这么一个姓氏的。 “梅家,在梅江怀死于荒野之后的次年,全家遭到了贬斥,迁出了长安城,具体却了哪里,因为没有价值,所以我也不知道。” 叶沉摊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事情过去太久了,而且梅家除了老弱妇孺已经没有什么其他人了,知道她们的行踪,确实没有什么价值可言。 “梅尚书位居一品,当年他死之后,就没有引起动荡吗?” 叶沉想了想,“那时候梅妃刚怀有身孕,他很开心,而且,梅江怀的死很平静,没有任何挣扎,除了身边那几句诗外,并无他物,刑部的人能力有限,无法破案。只能以梅江怀自杀结案,但那时梅府的人执意要查此案真凶,天天带着老弱妇孺去宫门外静坐示威,最后,把陛下给惹恼了,褫夺了梅江怀嫡妻的封号,全家驱逐出城。” “把陛下惹恼了?我怎么感觉这话中有话?” 叶沉笑了笑,“过来” 她颠颠走过去。 “梅府上的人,在正阳门外静坐,恰逢那日梅妃陪皇帝出行,不知什么原因,在经过宫门时,惊了梅妃的马车,险些滑胎,陛下对此极是生气,但念于梅江怀兢兢业业为朝廷分忧,免了梅家的死罪,但命梅氏一族举家搬出长安城,终生不得入士,连带着陆家也受到了斥责,这件事情在当时起了不小的轰动。” “那后来的死的那几个人呢?” 洛书又问道。 第二个死者,刘清云,三十七岁,从二品,品布政使。死于隆庆十三年六月初三。 尸体旁边诗句是:周风兴自后妃,卫女河广思! 仅仅相隔六个月,又死一人。 “刘清云的死,好像是个意外,他是死在宫里的” 叶沉说完这句话,漆黑的凤目倏然一紧,“刘清云也是和郭维一样,死在冷宫外,只不过郭维爬了进去,而刘清云则是死在门外,当日正是宫宴!” 洛书起身,翻了翻刘清云的资料,他的经历竟然与梅江怀的出奇一致! “我想我应该知道凶手的杀人动机了!” 洛书合上那册子,仿佛透过经年久月泛黄的纸张,还能触摸到多年那些纠缠于红尘俗世的脉络。 叶沉道“哦,那下一步如何?” 洛书想了想,“且容我思虑几日。” 或许春闱是个好时机! 次日,赫连玦如期赴约。 洛书为了保证叶美人不和别人打架斗殴,特地一大早跑过去,屁颠屁颠的给他换了药之后,找了一个理由,给他安息香里加了点料。 那是小桃给她的。 原话是如果小姐看到楚王殿下忍不住要动手扑倒,为了保证他老老实实被吃,可以点上这东西,保证他无路可逃 洛书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 当然,这迷魂香可不是为了吃,却是真真正正可以放倒这家伙呀。 到了晌午,赫连玦带着那中年男子欣然赴约,洛书让小桃去迎接,自己则跑到了曲水流觞亭。 原因很简单。 自搬来之后,除了自己的卧室书房前院之外,她都没有进过后院。 她怕自己万一要在自己家里迷了路,也真是够丢人的。 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探探路吧。 穿过那片绿梅林,她原本以为这处是个小花园,或者像江南那种小家碧玉的假山假亭之类的。 一转出那片梅林,方才吃了一惊,怪不得这宅子能让叶沉看中呢,原来真是深藏不露。 转过梅林之后的那一片假山,绕湖而种的海棠临风摇曳,浅碧色的湖水,倒映着春日里的流光,明媚而张扬。 湖堤之上栽种的梨花,已皎皎盛开,风里有极淡的清香。 匹练似暖阳,自稀疏的花木之间倾泻而下,不远处,一座极是精致的小亭,亭子建在假山之中,一条婉约而流的溪水自山顶而下,最终汇入湖里,形而一个小的瀑布。 洛书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惊掉了,这哪里是个四进的小院子阿,这分明是一个独栋别墅加外千亩后花园阿。 怪不得叶沉这变态会看上这座四进的小宅子。 风里有衣袂飘飞的声音。 她一抬头,便见一人红衣如火,静坐在短亭一角,和煦的春风,将他墨玉般的长发吹起,衣袂翻飞。 他不知从哪里拿起的一小坛酒,仰头饮尽 这一日的春光明丽,自那人仰头间的精致曲线下倾泻而出。 这皇室别苑,这假山玉溪,那人一饮而尽的姿态,却如江湖有儿女一般潇洒痛快。 他朗声一笑,对着对面的人遥遥一敬。 洛书此刻方才看见,对面山上还有一人,那人紫玉金冠,眉目如画,英挺俊朗,气质不输叶沉。 他宽大的衣袍下,袖底暗暗生风。 似察觉到了底下的目光,寻声望来。 洛书只觉得眼前春光一暗,之前曾惊叹于叶沉的美色,而今日,又被这救治曾谋面的男子惊住,满园春色,不及这二人千分之一。 “洛大人来了。” 叶霁的声音自假山后传来。 他上前走了几步,站到叶沉身后,拿着酒壶对她遥遥一敬,那姿态宛如她才是外来的客人。 洛书觉得自己有点懵,难不成是走错了地方。 她呆呆的在原地转了几圈,方才发现,没错阿,只有一条路阿,这后院,除了这一无边的湖水之外,并没有与外界连接的通道阿。 而自己这一个时辰之内并没有接到通报有人进府? 难不成这几人是从天上飞下来的? 她有些恼怒,心想这叶变态自己才对他态度好了几天,便这样不尊重自己,真是岂有此理。 洛大人怒了,后果很严重。 她蹭蹭的爬到了假山之上,还未开口,便听叶沉幽幽的说了一句,“洛大人阿” 她浑身一惊,后背的寒毛竖起来几根。 “今天的安息香很不错,改日多送本王几支吧。” 洛书心仿佛漏了一拍,心想来了,难不成自己下药的时候这家伙发现了? 随即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句,“其实你若想扑倒我很容易的,我保证不会反抗!” 蹭! 某人的脸烧着了,兴师问罪也问不出口了。 叶沉眼含笑意的看着她,转而对对面那位男子说道,“这位是琅琊王的小候爷,王蕴,这位就是你一直久仰的洛书,洛大人!” 王蕴! 长安四美之一的琅琊王的小儿子。 怪不得,看来小桃口中传的那个八卦还真有其事呢。 王蕴浅浅一笑,举起酒杯对她遥遥一敬,“想不到鼎鼎大名的洛青天,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四品京官竟然是这样清雅的翩翩公子,真是失敬失敬。” 洛书被他这样一说,有些不好意思,赶忙道“匹夫之勇,何以担当小侯爷的青天二字!真是惭愧!” 王蕴笑道“又有多少人有勇气逞这匹夫之勇,洛大人不要谦虚。” 洛书一笑,“不知小候爷何时光临敝舍,未曾远迎,真是失礼。” 王蕴指了指假山下停泊的那一叶小舟,笑道“沉兄说他今日想游湖,所硬拉着我乘船而来,只是没想到这处宅院竟然赠与了洛大人你,真是叨扰了。” 洛书欣然点头,赶忙称没有,其实心里在想,你还有点数阿,你家沉兄简直是没点数阿。 王蕴这人教养极好,颇有魏晋文人之风骨,为人爽朗,不像叶沉那般,毒舌又难猜,洛书对他印象还不错。 一边又感慨,同为世袭王爵的继承人,王氏这种名门望族,比刘家那种暴发户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她素日里不太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今日是巧合了。 她刚想说什么,只见王蕴忽然起身,对着假山下的人招手,“赫连兄!” 洛书一惊,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赫连玦在他出现时,眉心微微一蹙,随即转为正常。 他对着身后好中年男子说了句什么,那男子低头应了一句,便起身离开。 赫连玦只身上了假山。 洛书略带歉意的看了他一眼,我今天真不清楚会来这么多人呢。 赫连玦接收到她的歉意,浅浅一笑,琥珀色的眼眸里,荡起一丝别样的情绪。 “楚王殿下,七爷,小侯爷。” 叶氏叔侄发挥着他们皇室的表率作用,对外帮友好,点头回礼。 而王蕴则不在乎这些虚礼,他径自饮了一杯,方才道“赫连兄,去年燕京一别一直没能找机会与你痛饮一番,今日可算是逮住机会了。” 赫连玦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叶沉一眼。 后者腿虽断,但气势仍在。 叶美人稳稳的坐在那里,将玉杯放在唇边,浅浅一笑,像只得意的狐狸。 洛书并不太擅长这种场合,前世即使参与聚会,也很少做东。 她性格孤僻,又不喜欢说废话,人比较闷,所以朋友也不多。 不过还好,这种场合,基本用不到她这个芝麻大的小官说话。 叶霁命人摆了上好酒,朗声一笑,坐在上了首“春和景明,不若咱们来个曲水流觞好何?方不辜负了这般春光阿。” 洛书想,流觞就流觞吧,这么多年,她的文学底子还在,总不会失了颜面的。 叶沉与赫连玦没有发表异议,王蕴生平又喜欢热闹,当然也不会反对。 他赶忙问了洛书一句,“不知洛大人意下如何?” 洛书一笑“但凭差遣!” 叶霁道“以风花雪月,冰霞雪影为题,对仗不限,文体不限,韵律不限。” “看万里冰绡染就,醉丹霞玉树饱霜。”叶霁第一个说道。“玉宇无尘,银河泄影,月色横空,花阴满庭。”王蕴接“落红成阵,风飘万点愁人”赫连玦接。“池塘晓梦,阑槛辞春。”叶沉接。“蝶粉轻沾飞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尘。”洛书接道。“系春心柳丝情长,隔花阴人远天涯近。”叶霁接诗。“轻鸿数点千峰碧,水接云边四望遥。”王蕴接诗“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叶沉接诗“幽窗漫结相思梦,欲化西园蝶未成。”赫连玦接诗“琉璃殿暖香浮细,翡翠帘深卷燕迟。”洛书接诗。 酒过三巡,在和煦的春光之下,几人有些微醺,尤其是叶沉与赫连玦,这两人像是杠上了一般,破坏规矩最多的也是这两人,罚酒最多的也是这两人在座几人皆是人中龙凤,文韬武略,诗书琴棋,皆是顶尖人物。王蕴与叶霁的放浪不羁,皆体现在诗文之中。倒了叶沉与赫连与人二人,不论是前期的随意发挥,还是后面是七言律诗,对仗极是工整。 相比之下,她肚子里的那点文墨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这一场春日宴她一直紧绷着神经,生怕两人一不小心再打起来。而叶沉目前来说是个半残废人士,万一打起来,肯定会吃亏。这个想法一冒出,她暗骂自己不是个东西,怎么能这么想呢。看这家伙喝酒的架势,就算是断腿好像也不会吃亏呢。叶大美人喝多了,脸有些微红,坐在假山之上,像一朵临风绽放的红蔷薇,美的不可方物。其实最郁闷的还属赫连玦了。他本想着借这次宴请的机会,想探探洛书到底是不是真的失了忆,哪里想到,一进了洛府的大门,被一群男人们给缠住,从头到尾只说了几句话,便被王蕴拉着拼酒。他与王蕴一年前曾在燕京相识,算是旧交,而王蕴这人又极洒脱,所以当年虽是敌国,但关系还算不错。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原以为王蕴真的会是个商人,哪里会想到,他是琅琊王氏家族的小侯爷呢。这一场气氛看上去不错,其实还真的不错的春日宴,在叶霁一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中结束了。其间王蕴一直拉着赫连玦不放。赫连玦没办法,只能乘着叶霁的小舟将他送回去。而那小舟只能坐三人,所以为了避免伤到短腿的叶美人,只能委屈他先在屈居洛府上了。人走之后,洛书方才发现自己的爪不知何时,被这个喝的半醉的家伙拉住。叶美人这风华绝代的姿色,喝了酒之后,更盛。不知是醉酒的原因,还是午后阳光的温热,他的领口已开,玉色的肌肤露了出来,呈一种极淡的绯红。自那领口而下,一种让人血脉喷张的曲线。她暗骂自己禽兽,怎么能生出将这家伙扑到的想法呢?人家好歹是个伤员阿。 春闱前两日。陛下忽然召见她入宫。洛书想了想,虽说隆庆帝王不是个好人,但好歹人目前来说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衣食父母的召唤,不去,那不就是给自己断粮,挖坑吗? ------题外话------ 中间那一段律诗,是我照搬的,好多个地方,好多年之前找出来的,懒得再想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等你来建 她虽自诩为文人,但一些宁饿死也不低头的这种硬骨头的迂腐,她老人家是不屑于去学滴。 有时候这腰该折的还是要折,最起码官复原职之后,俸禄是有了。 隆庆帝在御书房召见的她。 言下之意无外乎是恩威并施,告诉她以后老实点,老子才是皇帝,老子才是这天下之主,没经老子的同意你敢乱杀人这是不对的,这次免职是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以后长点心,不要妄想试图给老子对着干,云云。 洛书心想,早知道你们这些帝王玩的是什么平衡术,打一个巴掌给三个枣来哄哄。 只有那些没脑子的官员才会被你们这种表面的恩典感激涕零呢。 心中虽这样想,但嘴上依然是服软的。 她早在一日前就已准备好了腹稿,做感谢词。 隆庆帝对于她的表现还算是比较满意了,又说了几句好话,像老板忽悠员工为他死心塌地卖命一般的,便让她撤了。 走之前又补充一句,三日后的春围让她随驾。 对此殊荣,洛书赶忙表示受宠若惊,并发誓誓死效忠陛下 这样一场心知肚明,却又不得不去演的一常好戏,在半个时辰之内结束。 这中间,她也没有看到,经常擅闯御书房和皇帝厮混的梅贵妃。 到是有一个什么苏贵人送来了人参燕窝。 洛书回去的路上听到不少宫女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说是什么新晋的苏贵人如何平易近人,如何貌美如花,如何得陛下恩宠,看来这宫里的风向是要变了 对此目光短浅的宫女的墙角,洛书觉得还是少听比较好。 苏贵人是从月宸宫里出来的,梅贵妃宠冠六宫,没有点御下手段也是不可能的。 唉,这些没看过金枝欲孽宫心计的人呢。 官复原职的洛大人,在重新上任后的第一天,就去了顺天府转了一圈。 因地处长安,一国之首都,治安还是不错的。 除了几个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的小毛贼,索性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原隶属于顺天府的京城巡管,也在那一次事件之后,对她心悦诚服,没有挑事的。 她竟然在京巡里找到了一个熟人——章猛。 章猛人高马大,见到她出现的那一刻眼睛竟然红了。 洛书有些不太好意思,虽说之间老章同学因为留级的问题,帮助过他,但这一见面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两眼泪汪汪的,任谁也有点接不住阿。 她尴尬的笑笑,“章兄,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她心想,难不成是降职了。 也不对阿,章猛的老爹不是才刚从两广一带打了胜仗回来吗?章猛哼哼鼻子,以迅雷之势一把抓住了洛书的手,“是我求了楚王殿下,把我调来的,想不到你是这样有血性的汉子,我老章佩服,以后为你当牛做马,鞍前马后” 洛书被“汉子”这两个字雷的外焦里嫩。 她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无论怎么讲也和汉子这两个字沾不上边阿。 果然,论文不及格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阿。 “你在御林军中前途无量,而这里不过是顺天府管辖的京城巡管处,不可相提并论阿!” 她说这话不假,就好比天天在领导面前混,和在基层扶贫,十年八年的见不到上司一次,升职加薪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章猛道“老子才不要什么升职加薪,干的憋屈,老子要跟着你,贺大人说了,这全京城的文官,就洛大人你最像个爷们。” 洛书心笑,兄台你说错了,全京城的文官里,还就我不是 她又劝了章猛几句,但都被这小子大义凌然的给堵了回来。 洛书想,算了吧,这种官二代热度不过一阵,等他过了这新潮期,知道跟着自己没什么前途,也许就会自己离开。 有时候人与人的感情更进一步难,或许就在某个契机,你的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便会收揽人心。 有心种花,不如无心插柳。 隆庆十九年的春日。 春和景明,惠风和畅,旌旗猎猎。 浩浩荡荡的队伍自正阳门外出发,沿着岳麓山直线向北。 自长安城,北上一百里,在长城内脚下的那一片木兰围场,是夏朝皇室子弟每年春季都会来的地方。 原大夏高袓叶冕,是马背上夺的天下,留下祖训,为保证叶氏子弟不忘祖宗创业艰难,每年的春季,都要去狩猎,以此来警醒自己,祖宗创业不易,不可骄奢淫逸,荒废祖业。 只不过百年之后,木兰围场的狩猎与祭祀几乎合而为一。 因春季万物复苏,百兽生长,所谓狩猎,也不过是象征性的。 其实这些冠冕堂皇的语言,在洛书看来,不过就是想借机渡假罢了。 春日狩猎祭祀,冬日泡温泉,公款旅游,这种行为本质上是没什么区别的。 前世身为奉公执法的洛姑娘对此表示极为不屑。 这种不屑被同和她关在一车的叶美人发现了。 话说叶美人虽然推断了,但依旧不影响他参与国家大事,仿佛这种国家级公款旅游的事情少了他之外会显得极不和谐,嗯,是的,不和谐。 但她却不知道,自十八年前,沈氏一族没落,沈贵妃横死,沈震元被杀之后,他从未参与过这种活动。 “你对这次的春围很不满意?” 叶美人斜斜靠着车窗,放下手中书卷,问道。 “我表现的很明显?” 她不答反问一句。 叶沉低笑一声,掀起帘子,指着马车外那一列列喜气洋洋的人马,“看看你,再看看他们,就知道你有表现是不是明显了。” 洛书道“我认为应该适当减少这种耗费人力物力财力的大型活动,提高百官办事效率,要远远比这强上许多。” 叶沉怔了怔,倏然哈哈大笑起来。 洛书不解,“你笑什么?” 他越笑越大声,惹得外面的队伍一直想窥探车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楚王殿下扑倒了洛大人,还是洛大人扑倒的楚王殿下 他摆摆手,不答,脸上笑意更盛。 洛书也自知自己的问题所在,“我之前说过,我是个无趣的人,平日里除了喜欢研究案子,没有别的喜好,也没有别的娱乐。” 她说的一本正经,就像前世办案子一样严肃。 叶沉停止了笑意,“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帝王亦有帝王的御下之术,若都如你一般,怕是每个皇帝睡觉都会笑醒。” 洛书想起隆庆帝在以往召见她时,后宫宠妃时常会出入前朝办公场所,又想起云州被金所破后,隆庆帝也丝毫没有拿出一国之主的霸气来,以这两件事,便相以彰显其人品,其能力。 不觉得黯然。 这半年来,她似乎也摸清楚了朝中的稳定的原因,一则是以王锡爵为明,叶沉为暗的朝中一半的文官势力的保皇党,来掌控着这个国家的正常运转,一半是以夏侯义为首的文官势力的太后党。 其间掺杂了,岭南王,顺义王,琅琊王等几位藩王势力。 只不过目前她入朝尚浅,加之错综复杂,一时间也缕不出相应的势力。 而显然,长安城中的机构之所以能在资质平庸,且有些昏聩的隆庆帝后中平稳不至于发生什么大的问题,完全是因为背后有一股以他为首的势力。 只不过为何王锡爵明面上与他不睦,而私底下暗渡陈仓就不可知了。 “那你呢,如果你做皇帝,你会怎么做。” 叶沉听闻此话,眉心一蹙,掀开车帘极目远望。 明媚的春光霎时间如匹练一般倾泻于车内。 照在他皎洁如月的容颜之上,他目光深远,仿佛追溯到久远的往事,翻开陈年久月的泛黄书籍,在某一处的角落里,找到那句年少时,曾经的至亲之人,问过他的话。 多年前,多久? 久到他已记不清了,他坐在那人膝上,看着他白花花的胡子,笑呵呵的慈祥老人,戎马一生,临近垂老,却已是一身伤病,变形的膝盖,搁的他生疼。 似乎也是这般春日烂漫的时节,沈府后院的梨花开的璀璨夺目,满院的花香 在那一株硕大的碧绿芭蕉之下,外祖父抱着他,给他讲着前朝五百年前历史兴衰,王朝更跌。 讲至兴处,老人总会笑呵呵的问他一句,倘若我们沉儿是皇帝,会怎么做 那时,他还小,天姿卓绝,锋芒毕露,是陛下眼中朝廷的接班人,不知人心险恶,常常侃侃而谈,也许祸端便是那时起造成的。 自沈氏灭门,母妃惨死后宫,他被宫人丢入水中差点淹死之后,终于学会了隐藏,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学会了三思而后行,学会了,心狠手辣 至此,他失去了所有的倚靠。 然! 这代价太过沉痛,如若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 叶沉常常想,倘若真的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可不要这卓绝的天姿,不要这惊才绝艳的才华,不要这种天命的皇室接班人的称呼。 他宁愿去做一个姿质普通的皇子,只要那些他珍重爱护的人,能长命百岁。 车窗外的彤云密布,霞光漫天,河岸边明丽柳静悄悄的蘸水而生。 在那般新生的浅绿里,他仿佛看尽了自己这十八年为了生存而伪装的荒唐人生。 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一如这般明媚的春日,老人和风而起的笑意。 多年后的今天,有另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的提出这个大逆不道的足以杀头的问题 许久之后,他忽然对着那投于车帘经纬分明的霞光微微一笑,随即放下帘布。 轻声道“若有这一天,我定要天下所有冤屈尽洗,定要所有于国有功之臣得以善终,定要这番邦外族不敢践踏我大夏土地分毫,定要让这天下,河海清宴,政治清明” 洛书怔住了。 她看着微红的霞光透过经纬分明的帘布,在那人绝色姿容下投下的斑驳阴影,看着他双目微红,信誓旦旦,看着他静若深渊的凤目透着坚定不移的光 要这天下冤屈尽洗! 要所有于国有功之臣得以善终! 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 这样的他,让她震撼,让她激动,让她酣畅淋漓。 甚至让她找到了当年入警时,对着国旗宣读入警誓词的热血沸腾,让她找到知已。 隆庆十八年,四月初三的那一场屠杀,那一场逃命,那一场血与火的较量,那一场人情冷暖的考验 在这是一个惊奇猎猎的春风里,信念,如荒郊里被火燎过的野草,在一场场春雨里,得以生根发芽,向阳而生。 黑暗终究会过去,如那些陈腐往事里的血火狼烟,如那戎马一生,马革裹尸,被风沙腐蚀,而白骨铮铮永垂不朽。 末了,她笑了笑,拿起手边的药膏,低头细细将他腿上缠绕的绷带解开,“等你来建!” ------题外话------ 谈谈这写这一章时的感想吧,那天正巧看了个纪录片,讲的是南北朝鲜战争的事,心有感触写下那么几句话,知道这段历史的亲们应该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 这一段历史我觉得讲的最好的就是高晓松,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听一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陷井 此番春围,隆庆帝只带着三位妃嫔。 一位是小产刚出小月的梅贵妃,一位是新晋宠妃苏贵人。 还有一位是瑜妃,也就是章陵将军的胞妹,章猛的亲姑姑。 估计这次带她来,全是因为章家的面子。 春围的祭祀典礼在次日的午时,由朝中礼部尚书亲自主持。 到了最后一关,献祭典礼,隆庆帝以六百年前高祖流传下来的血饮弓对天而射 接着轰隆隆的大部队,高举着猎箭,骑着高头大马,兴冲冲的向着林子深入飞奔而去。 那些去年冬季里养肥的狐狸,野兔,棕熊,獐子,怕是要受一番折腾了。 叶沉懒懒坐在帐篷里,眼睛时不时的对着坐在他对面的洛姑娘瞄阿瞄。 第一眼唇红齿白。 第二眼透过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下,肤若凝脂。 第三眼,雪白的指尖圆润如珠贝,真好看。 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 终于洛书恼的将棋子一放,“你这样偷窥我,我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 叶美人欣然点头,“嗯,你确定你是在思考下棋?” 洛书低头看了一眼,经纬分明的棋盘之上,纵横交错的连续排成五子的白棋 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有点敷衍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个什么,我走神了,抱歉,要不再来一局。” 叶美人立马表示,自己不愿再受她棋艺的荼毒。 他索性将棋子一放,懒懒的靠在后面,定定的看着她,“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洛书抬眼看了看他,忽然一笑,叶沉立马觉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丫头一这样对他笑,八成没好事,不是借钱,就是借人 “需要找您借人?” 叶沉心想,果然不其然,来了吧! “谁?” “贺涛,江旼都可以,或者是你身边数得上名号的?最好再来一个女人。” 叶沉忽然笑了笑,“目的?” “引蛇出洞”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笃定。 木兰围场,虽叫围场,其实并没有与外界的界限。 因其位于长城脚下,是平原,林地,戈壁,山地的交汇处,生活着少量的关内牧民。 每年的春围都会持续半个月至一个月,与当地一些牧民也会有些接触。 祭祀典礼的次日。隆庆帝特地在广场上摆席宴请赫连玦。 而梅贵人因小产生一月,一直养在深宫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出来见识见识,哪能听从隆庆帝的话,窝在帐篷里呢。 她叫上苏贵人,带着几个心腹宫人,骑着小马驹,四处溜达溜达。 一路上与苏贵人讨论着各种地域风貌,偶尔低语几声别人听不到的悄悄话。 两人的关系早在这些心腹宫人之间秘而不宣了。 梅贵妃看上去心情不错,似乎已从丧子之痛里走出。 苏贵人看了一眼空旷的草原,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查出了是谁下的药?” 梅贵妃冷哼一声,“查什么查,无非就是那几个老女人,经年久月,姿色渐消,又见不得别人好,不过,走了一个孩子,换得你上位,也算值得了。” 苏贵人眉心一蹙,低叹一声,“若让我抓住那人,定不轻饶!” 最后那个“饶”字刚出口,便听见不远处的树林里传出些许声音来。 一个带着关外口音的女子,低声哀求,“你去年来时,便说要带我走,为何到了现在,还不给我个准确的消息,我等了你三年” 接着便听那男子京腔极重,语气里极重的不耐烦,“你小点声音,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这样撒野,我去年何曾说过要带你入长安,是你自己异想天开” 接着便听那关外口音的女子,带着哭腔道,“原来你骗我,两年前我告诉你,我怀了孩子,你亲自跑来关外说这孩子要不得,会毁了你的前途,生生打下那六个月已成型的男胎来,姓章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若今日不给我个准话,我就死给你看” 那女子似乎冲了出去,绕出了那一片广袤的树林。 梅贵妃和苏贵人相视一眼,躲在了树后,命心腹牵马撤走。 那女子一出树林,面貌便展现在了她二人眼前。 两人皆是一惊。 实在没想到,这般荒蛮之地,竟然能养出如此水灵的姑娘。 更让二人吃惊讶的是那负心男子,竟然是瑜妃的侄子,章陵将军的儿子,章猛。 两人继续隐藏在树后不不作声,静静的看着那两人你追我赶。 章猛也似乎有些怕她闹出事端事,跟的极紧。 但那女子如疯子一般,跑的速度极快 章猛毕竟是武将出身,人高马大,一把抓过那女子搂在怀里,像是哄了几句,那女子便不再闹腾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相拥之后,一起向着偏僻的帐篷处走去。 明眼人都知道,那个方向意味着什么 彼时。 躲在树后的梅贵妃和苏贵人蔑视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须臾。 两人闪身而出。 苏贵人道“是现在解决吗?” 梅贵妃从腰中拿出一个玉制的小壶,晃了晃,“想不到他姑姑这个老女人不是东西,连带着侄子也不是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留着也会祸害这世间其他苦命女子。” 苏贵人嘴角浮一起一抹嗜血的笑意,“就喜欢看这些坏男人们喝下去之后疼痛扭曲的嘴脸” 梅贵妃冷冷一笑,看了一眼,西沉下去的日光,“还等什么,等他活到天亮吗?” 两人脚步极快,向着那偏僻的白色帐篷处奔去。 章猛此刻正搂着那怀中女子说悄悄话,猛然觉得身一有一阵旋风而过。 他刚一回头,便觉得气海穴一紧,接着浑身上下动弹不得了。 而怀中那女子,吓的赶忙将她推开,收敛好自己的衣衫,怯怯的躲在一边。 梅贵妃走到她身前,语气极是温柔,“你怎么这么傻,看不清他是个负心汉吗?他一介天之骄子,如何会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子为妻,别傻了醒醒吧。” 那外族女子,瑟缩在一角,不敢言语。 章猛一瞧见眼前的人,瞬间呆住了。 他又囧又羞,想跪下下半身却又动不了。 “贵妃娘娘胎,苏贵人,这是何意阿。” 梅贵妃笑而不答,只是小步徘徊在他身前,手中的玉瓶一直在不停的摇晃着。 “能做为我手里死的第十二个人,章将军,我认为你应该感到荣幸。” 章猛这下真的呆住了,他再次试着冲开穴道,奈何纹丝不动。 “我与两位娘娘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两位为何要治我于死地?” 苏贵人忽然笑了,“住日无怨?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该死,何需有什么怨!替天行道,何需要理由!” 梅贵妃笑了笑,拿起那手中的玉瓶,“放心不会痛的。” 说罢指尖一抬,便要点他的哑穴。 章猛赶忙道“第十二个人?二位贵人好歹让我死的明白些?” 梅贵妃看了一眼苏贵人,“蓝鹊还是你来说吧,本宫懒得给这家伙解释。” 苏贵人,正是诈死在流放之地的蓝鹊。 时隔几个月,她眉宇间的气质更加阴郁,“京城外的那十起高官无头诗句的案子,你可知道?” 章猛点头如捣蒜“知c知道!” 蓝鹊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就那你所知的,四年之内,无人破的了的案子,没有伤口,没有挣扎,没有痕迹,横死的那些高官!” 章猛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可是薛城那次不是被发现了吗?” 蓝鹊眼中闪过一丝阴鹜,她冷哼一声,“那不过是个意外!” 说罢,她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得,笑的极是古怪。 “听说你调到了那个状元书生手下去做京巡了,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死在荒野,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说罢竟然哈哈的笑了起来。 那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疯癫,听的让人毛骨悚然。 章猛还想再说什么,梅贵妃一眼眼神递过去。 蓝鹊手指一抬,一根极精细的羽毛似得东西从她袖口飞出,直直向着章猛鼻子扫去。 章猛只觉得鼻子痒的难受,张口便要打喷嚏。 只在那一刹那间,梅贵妃一步上前,打开那玉瓶,将瓶中的东西一把倒入他的口中。 惊变发生在一夕之间。只见一直瑟缩在墙角的那女子,忽然暴起,一把将章猛推倒。 那白色的液体眼看全数洒落在地上。 原本被定住气海穴道的章猛忽然一个后空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极精致的小壶,翻手间,将那液体接住。 与此同时,有人阔步而入,身后的落日余晖将她周身照的极亮,逆光里,那人仿若是从天而降的谪仙。 梅贵妃与蓝鹊瞬间愣住了。 因为她们看到,在洛书身后,紧跟着的,正是隆庆帝,瑜妃,金国使者,还有章陵将军。 尤其是后者,脸色铁青的难看。 洛书亲自上前,将那女子和章猛扶起,低声道了一句,“辛苦” 示意他可以退场了。 章猛向后瞥了一眼自己老爹的脸色,觉得还可以加点戏。 膝行的爬到他老父亲身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爹阿,孩儿不孝,差点就没命给你养老送终了,有坏女人要谋害我阿!” 章陵的脸色铁青的几乎滴出水来。 赫连玦适时上前,依旧温文尔雅“想不到,贵国后宫中妃子,竟然如此有本事,连杀高官十一人,竟然找不出她杀人的证据,真是佩服佩服,我大金绝无此人才!” 隆庆帝一听,脸色黑的和老章有一拼。 他怒目而视的瞪着眼前这两人,问道“若华,你刚说的,可是真的!” 梅贵妃脸色惨白,握住玉瓶的手紧的骨节分明。 隆庆帝见她不答,更加怒了,转头头道蓝鹊“紫苏,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鹊本就对隆庆帝无感,更谈不上任何感情,平日里对他的态度也不会太好,更何论此刻。 她将并没有别管一边,不答。 隆庆帝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脸黑的更深。 洛书此刻赶忙上前,“陛下,此女并非叫紫苏!” 隆庆帝几乎是用吼的,“那这个贱人叫什么?” “她叫蓝鹊!” “蓝鹊?怎么是这个名字?” 做为一国之君,他自然不会记得一个犯过事的女囚的名字。 洛书道“九城兵马司薛城之死,不知陛下是否还记得?” 隆庆帝一怔,显然是有些印象的。 “说下去!” “当日结案时,因念及案情特殊,陛下宽宏大量,将杀头之罪改为流放,而此女在三个月前,登记已亡故,却没想到,竟然是诈死在了流放地,转而入了宫,机缘巧合之下,竟然成了陛下的宠妃。” 她顿了顿,“陛下受了蒙蔽,臣甚感心痛。” 而此时,一时在旁边默然不语的瑜妃忽然低低的哭起来。 隆庆帝本就心烦,“你哭什么?” 瑜妃道“想我章氏一门,满门忠烈,哥哥到了三十岁才有了这个儿子,而我娘家也就这一个侄儿,想不到竟然有人想害他,陛下不能轻饶阿。” 隆庆帝揉揉眉心,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那里立成一尊雕像的梅贵妃和蓝鹊,怒骂道“贱人,还不跪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瑜妃久居身宫多年,虽不如梅贵人的位分高,但久居深宫多年,为人和善,在宫里的威望要比梅贵妃高一些。而隆庆帝顾念着章将军的颜面,她开口了,便不能坐视不理。况且人证物证具在,又是他亲眼看到梅贵妃和苏贵人要杀人的,但即便如此,多年的夫妻感情,也让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帐篷里,众人屏息,只听着隆庆帝因怒极,而粗重的呼吸声。 此时,外宾在场,三万御林军隶属章陵管辖。而此番伤的又是他的儿子,虽然章猛这个二楞子没死,但若是他开口要求严惩的话,那就 更何况此事牵扯四年前,那几桩无头诗的高官案件。 隆庆帝有种瞎了自己狗眼的感觉。 每日身边睡着这样一位蛇蝎女子,该何其庆幸自己这些年从未对她有过亏待阿。 否则,自己是否也会像她口中的那些坏男人一样,死于非命! 想到此处,隆庆帝总算有些开怀了。他几乎用吼的声音喊道,“梅若华,这到底是怎么回来?你给朕说清楚!” 梅贵妃的脸色在最初被发现后的苍白之后,继而变成冷漠。 似乎等待宣判,决定生死的并不是她一样。她跪在地上,往日雍容华贵分毫不乱的头发,因四散大开的帘门被风吹的有些乱。她半垂着眼眸,看向身前一尺三寸之处。 对隆庆帝的咆哮置若罔闻。“这一次若不是朕发现了真相,是否有一日,这样的结局会落到朕的身上!”隆庆帝继续咆哮,声音里带着些许凄楚。 像是人过中年,突然丧了结发之妻的那种苍凉。 若说帝王薄情,这些年,日日相伴,就算是块石头,也捂出感情来了。 更遑论是人呢?梅贵妃的脸色,也因隆庆帝的几句话出现动容。 若有一日,他弃她去冷宫,那么,她是否会将这瓶致命的液体灌到他嘴里。 看他五脏六腑衰竭而死亦或是无声无息的下毒,让他死的毫无痛苦近十年的夫妻相伴,往日的那些耳厮磨鬓,仿佛历历在目。 但她就是无法释放心中的恨! 自十岁那年,她和她母亲在寒冬腊月被生父驱逐出去,仿佛那些年的期待在那一刻变成了泡影。母亲那日复一日熬坏的眼睛,昏黄的油灯冒着黑烟。 母亲将她抱在怀里,对她说,“若华阿,等你爹爹回来,咱们家就好过了,你再也不用跟娘惹饥挨饿,再也不用” 母亲慈祥的抚摸着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发黄的头发,一脸向往,“你的父亲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母亲曾经多美阿,那样俏丽的如江南女子般的容颜,那双本该享尽人间富贵的手,那张本该养尊处优的脸。 还有那一头青丝长发。 似乎都有等的煎熬里,慢慢磨去。 可就是这样她眼中天底下最好的男人,生生将她母女二人驱逐门外,像扔一块垃圾一样的将两人舍弃。 那些衣衫褴褛吃不饱饭的日子,那些母亲以泪洗面的日子,那些残灯淡雾里破旧山庙的腐朽的味道 梅若华抬起双眼,不知何时,眼睫之上早已经营剔透,宛如春夜重露留在草尖上的水珠。 她不说话,依旧 如此这般沉默的抵抗,任谁也无法撬开的嘴,是无法进行下一步的。 众人都以为隆庆帝会在这种沉默的抵抗的审讯中结束时。 洛书忽然上前一步,她语极是轻柔,“梅大人死的时候,很痛苦吧。” “那么高浓度的盐水进入胃里,首先就会腐蚀掉他的胃,倘若你那东西更厉害一些,说不定他的胃会穿孔,之后,接着会是他的肝脏,你可能想象不到,他的肝会肥大到什么程度” “大概有这么大吧” 她抬手比划了一个大小。 “呈一种紫黑色,可能你想象不到,虽然你恨他,但你们毕竟是骨肉至亲,我想那时候梅贵妃你应该也不太高兴吧。” “我想,梅江怀死的那一天,应该下着雪,你让他跪在你母亲坟前忏悔他这一生所犯下的过错。” “他去不了,年过半百的梅大人,早已失去了与自己女儿所匹敌的力量,他胡子发白,眼角的皱纹也很深,或者他某一个瞬间在深宫里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心生了悔意,又或许他曾经找过你,那时他已位高权重,这对初入深宫的你,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或许有那么一刻,你看着垂垂老矣的他,已心生了怜悯但那又如何呢,你早已报着要杀他为你母亲报仇的决心。你午夜梦回都会看到母亲病死的场景,她那么痛苦无助的倒地破庙里,眼白已渐渐发黑的看着你” “你开始睡不好觉,整夜整夜的作噩梦,连你腹中的孩儿似乎也受到了这种影响,他们自幼体弱,多病多灾,你杀第二个人的时,看着他痛苦的死去,心里得到了救赎,你告诉自己你是替天行道,为民除恶,你终于可以睡的踏实了。” “但天下的坏男人,又怎么会是一两个呢” 梅若华的脸色变幻极是精彩,她忽然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洛书,嘴角古怪一笑,“是你,是你设计陷害我的!” 洛书迎着她的目光,不卑不亢,“何谈陷害,倘若你无杀人之心,这又算是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蓝鹊忽然暴起,手持一把匕首,直直刺向隆庆帝。 她的速度极快,靠着隆庆帝又近,周遭的人根本来不及去营。 “陛下!” “陛下!” “不要!” 在众人乱做一团的惊呼声里,梅贵妃忽然起身,想也没想的挡在了隆庆帝身前。 只听得一声匕首穿过布帛刺破血肉的声音。 有人闷哼一声,扑倒在隆庆帝怀里。 鲜红的血,像是喷泉一般,自梅贵妃胸前喷出。 那一刀,直穿她的胸膛。 隆庆帝惊慌的抱着她,脸上的惊恐还未退去。 蓝鹊已被众人押住。 梅贵妃的血很快将她全身染红。 她虚弱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伸出的刀,无力一笑。 隆庆帝抱着她,声音带着哽咽,“若c若华,你,你怎么这么傻!” 梅贵妃的脸早已因失血过多而煞白煞白,她艰难的呼吸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随着她的呼吸一阵一阵的起伏。 她从未觉得临死之前的窒息会如此难受。 难受的让她不得不想到这四年间杀死的那些人。 “陛c陛下,孩c孩子们是c无c无c辜的”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隆庆帝抱着她逐渐变凉的身体,悲痛交加,仿佛昔日的恩爱犹在,美人在侧,红袖添香。 他身上沾着她的血,鼻尖里的气息还未凉去 隆庆帝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去的,梅贵妃的尸体又是如何离开他手中的。 这一场春日的祭祀盛宴,终变做了美人冢。 蓝鹊由御林军押送,提前一日,被押送回京。 考虑到其身份的特殊性,特地派出了御林军的精锐。 押送的人更是由章陵将军千挑万选出来的将领。 梅贵妃的尸身被安葬在了木兰围场。 没有任何名份,进不了叶氏皇家陵墓,一抔黄土,一块石碑。 但她却获得了所有妃子都没有的殊荣。 隆庆帝在她坟头痛哭,天子之泪撒过的地方自然是非同寻常。 那一抔黄土的美人冢下,葬着他爱的女人。 坟墓旁盖了一座石屋,石屋前挂着长明灯,由当地人世代看守坟墓,纵是这荒坟有一日会夷为平地,但那石屋前的长明灯不灭,亦然可以为梅贵人的孩子指引方向。 或许这才是梅若华的最好归宿吧。 洛书站在高处,极目望去那一片片新生的白桦林,在夕阳余晖下泛着白色的光泽,草原之上的星星翠,月月红,苜蓿草,开的漫山遍野。 那一片新坟,着实显眼。 也许明年,那片新坟之上也会如这荒野一般开满野花。 “梅若华,她真的很聪明!” 叶沉缓缓身后的山坡上走来。 洛书回头,惊问,“你的腿好了?” 叶沉倏然一笑,他内功心法已入臻化之境,骨裂在三日之内便可愈合,但他不过是想 想找个机会与她相处。 “嗯,走路应该没有问题了。” 洛书道“那就好” 她一直在思考梅若华的事情,也来不及做想,这家伙从帐篷处跑到这处高地来,何止是走路没问题阿! “是阿,她知道自己也活不长了,所幸以自己的死,换取她三个孩子的生,死在陛下怀里,让陛下记她一辈子,永远不可以支她的孩子下手” 末了,她叹了一声。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叶沉望着那一片青冢,目光深邃,“死得其所!” “一条命,换三条,的确,只是最后那一击,究竟是她给了指示,还是蓝鹊兴起为之,怕是无从知晓了。” 至此,悬了四年未破的回文璇玑图杀人案告破。 那些诗句,不是密码,不是预示,只是一个女子闺怨,只不过苏蕙得到了窦涛的回心转意,而梅贵妃的母亲,与蓝鹊的母亲,却没有她这般幸运。 或许是两人的同病相怜才让两人在这道自以为是替天行道的路上走在一起? 还是因为幼年受到了心理创伤,至今无法愈合而产生的畸形犯罪心态也随着人死,而消。 那些可以做为溶剂,将盐溶化的东西,她至今没有研究出那是什么。 无色无味,与水有些相似,却又比水的溶解度高的液体,可以被人体吸收,却又在人死后不会表现出任何症状。 这个世界,匪夷所思的东西太多了,多到无法追根究底,多到无人一一知晓。 “喂,洛大人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来人自是章猛,他身边站着的正是王蕴。 那日那个外族女子口音的正是王蕴。 叶沉明确告诉她,梅贵妃非常危险,而章猛却不能有事,所以只能找另一人来扮演那外族女子。 而恰好,王蕴常年在外游学,对各地口音极是熟悉,这样才不会露馅。 除了身材高大些,易容之后简直与长城关内外的牧民儿女没多少区别。 那日,若非他奋力一推,怕是章猛要被生生灌下那东西了。 洛书笑道“多谢小候爷相助。” 王蕴朗声一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好久没有这样过瘾了。” 叶沉嗤笑嘲讽,“蕴之这女人扮相可比男人好看多了。” 王蕴不甘示弱,“不及沉兄万分之一倘若沉兄着女装,定然会叫这天下红颜失色。” 两人针尖对麦芒,毫不让步。 忽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顺着两人目光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那一条冗长的官道之上,零零散散的跑来一队人马。 溃不成军,血污满身,有人甚至已经趴在了马上,不知死活。 章猛见此,早已迎着那队人马飞奔下去。 叶沉凤眸猛的一紧,“她逃了!” “是凤栖阁的人?” 王蕴眉头一蹙,低声问道。 显然也对这个江湖神秘组织有过了解。 叶沉不答,眸色更深了些。 王蕴显然也知晓他与凤栖阁之间的恩怨。 “不是说凤栖阁阁主已经失踪,现在内部乱的要命吗?怎么还会为了一个门徒来抢人。” 叶沉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蛇鼠一窝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可阁主不是已经失踪了?” 王蕴问道。 叶沉冷冷一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现在活人死人都找不到,叫本王如何相信,她人已死!”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带着极深的恨意。 洛书也从他的话语间得知,或许叶沉的母亲,外祖父一家,都是死于凤栖阁阁主之手。 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她并没有问。 皇室的事情无非是政治权利金钱利益。 任体一项分配不公,都会发生流血事件。 这种事情,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住。 洛书道“不知陛下要如何降罪?” 叶沉讥诮道“他不会的!” 洛书惊问“为什么?丢了朝中重犯,难道不是大罪吗?” 叶沉笑笑不语,继而向着那人马方向走去。 王蕴与她并肩站在那高坡之上,许久之后,方才道,“因为蛇鼠一窝!” 洛书一直没能明白,蛇鼠一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一个延续百年的王朝,会在私底下与一个江湖神秘帮派有关系? 这种事情,她从未想过。 江湖与庙堂,完全是两条平行线,如何能又联系在一起。 况且凤栖阁盘根错结,势力极广,几乎遍布大夏的每个角落。 所谓帝王的雷霆之怒,也不过如夏日的暴风雷电一般,一阵狂风暴雨后,终归于宁静。这种宁静里,有世代皇室积累的怨愤与不甘,有权力在手,却顾及重重的压抑与悲愤。似乎这一切都在叶沉的预想之中。 以至于事情发生之生,他一直将自己关在帐篷里,不说话,不见人。 隆庆帝似乎也知道他与凤栖阁之间的种种,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此洛书有了一个大胆子的猜测,以隆庆帝如此平庸的资质,能在众多皇子中一举登位,是否因为其后与这个神秘的江湖组织有不可告人的联系她没有去问他。 或许这个时候,他更愿意自己一个人独处吧。 一场春日祭祀。一桩案件的水落石出。 一个凶手的自杀谢罪。 一场完美犯罪下所隐藏的伦理,积怨,和多年前的惨剧,那些寄居着古代女子身体弱势群体的无奈的诗句,终随着一座青冢,两行浊泪,湮灭。 随之消失的,还有帝王那一点可怜的爱。 这场春日祭祀的典礼,隆庆帝半途以身体不适为由,向金国的赫连玦告辞,将剩下需要善后的事情,交由亲王叶沉处理。叶氏皇室也因这一场突变而觉得祭祀颇没意思,一场盛大的开端之后,便是寥落的结尾。 终于在隆庆帝回朝后的第五日,叶沉颁布了启程回京的命令。 众人方才收拾行囊,准备撤退。因为精锐部队在护送隆庆帝回京的时候已抽调了大半。 所以三千御林军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以至于在那场归途中发生的变故才会如此惨烈。 而自那一场变故中,叶氏皇族的人才真正的发现,那个外面吊儿郎当不着调的亲王,骨子里的冷血与狠辣。此话暂且不提。 话说自木兰围场回京城路上,众人兴致都不高,御林军更是因为在押送一个女囚犯的过程中受到了打击,蔫蔫的。 以至于并未发现前方的不远处的埋伏,错失了防卫杀敌的最好时机。 那一日的天气还不错,万里无云,那些戈壁草原山地的连接线上,春意盎然。 洛书被春日暖阳晒的昏昏欲睡。 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尖锐的马的嘶鸣声,陡然一惊。 只见那片天地连接线上,一排黑色的线,自那黑线之后的滚滚烟尘,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队伍的方向奔袭而来。 马上之人着一身黑色纱衣,随风猎猎翻飞。 而为首那人一身白纱,疾驰在前,白纱遮面,但依稀可见那人身姿婀娜,纵是宽大衣袍依旧无法遮住其曼妙的身材。 这般黑色与白色的冲击力,让人目不暇接。 而那队黑骑杀气腾腾,虽离的有些距离,但已有人远远拿出弓弩,向着御林军的方向射来。 “噗噗!” 那些反应稍慢些的御林军已中箭倒在马上。 敌人有备而来,显然是已知晓了他们的路径。 眼看伤者越来越大,章陵目测一眼,指着最近处的那片白桦林高声喝道“众将士掩护退入那片山林。” 那里地处高坡,有遮挡物,一来可以避一避那些密集的箭矢,二来要以重整队形,以便发起攻击。 不过这种在离长城脚下不远的地方公然向御林军袭击的形为,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洛书从马车出来,手便被人紧紧握住,一抬头,便见叶沉目光深邃的看着她,“跟紧我,这些人很危险。” 洛书极目望去,只见那群黑衣女人早已变换了队形,从四面八方向着树林疾驰而来。 也有人甚至直接跳下马,径直朝着山林中奔袭而来。她们身轻如燕,轻巧的躲过隐蔽在山石后的御林军射出的箭矢,如有目的一般的直直向着洛书的方向奔去。 此时,纵然是傻子也知道这群突然出现的人的目的是什么了。 找她报仇的! 八成了出逃的蓝鹊回到了总部,将此事的经过告之众人,于是这些人便认为害死梅若华的便是这个有青天之称的顺天府尹。 洛书也看出了这些人的目的。 她看了一眼叶沉“我不能拖累别人” 话还未说完,便觉得手上一重,身体一轻,接着看到眼前的场景一变,那片稀疏的白桦林瞬间到了脚。 与此同时,几条身影也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随她们身后赶来。 洛书被那湍急的气流冲的睁不开眼睛,只听到下面章陵将军高喝一声 “殿下” “七爷” “赫连皇子” “洛大人” “你们快回来!” 章陵原是站在一旁,并没有看到那些蒙面下马的黑衣人走向的方位和趋势。 所以他这一嗓子吼出去,所有的黑衣人都知道了她在何处? 只见那些黑衣女子们在听到声响之后,纷纷朝着她离去的方向奔去。 她只觉得自己被推着绕上山顶,而其他几人分别从各个方位拦截那些黑衣女子。 叶沉一言不发,死死的将她扣在身边,一边不停的躲避身后袭击而来的箭矢,一边找看着方向,找到接下来要走的路。 速度极快,几乎没有片刻的迟疑。 越中靠近山顶,风越大,她几乎被那几刮的睁不开眼睛。 很明显,那些黑衣女子,是凤栖阁豢养的杀手。 刚开始还听得到身后的动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小。 叶沉的速度终于降了下来。 洛书方才得了一丝的喘息的空隙,“我们为什么要往山顶上跑。” 叶沉目光深深的看了那些黑衣人一眼,“这是雾月门下豢养的杀手,收养幼年的孤女,养在密闭幽室内,常年喂食某种药材,刀枪不入,擅弓弩,是远程刺杀的高手。只不过她们不擅长近身行刺,所以入山林是个错误的选择!” 洛书心想,你刚才干嘛不说呢。 叶沉似乎知道她肚子里想的什么,“章将军在御林军中威望极高,不能让他失了颜面。” “还有,其实这些人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进山林中,既然如此,不如正面一搏!” 洛书听着不远处的山林中,隐约传来打斗的声响,担忧道“他们不会有事吧。” 叶沉笑了笑,“放心不会。” 最后一字话音未落,便听一声尖利的哨音。 那哨声如泣如诉,呜咽动人。 像是悲恸的筚篥,又像是午夜的洞箫。 顷刻之间,刚刚还是万里无云的晴天朗日,霎时间乌云密布,天空如同被一块硕大无边的黑布盖住,转瞬间风起云涌。 须臾间天地变色。 而那哨声幽咽仍在继续。 天暗的没有一丝的光,洛书站在那片黑暗里,只觉得身形一晃,黑暗里有一双冰凉的手,拉住自己,猛的向后一拽。 她早已在天变色前做好准备,手腕一翻匕首划至掌心。 寒光一现,反手刺去。 只听得一声极浅的“刺啦”之声,那一刀似乎划破了黑暗中的那只手。 但显然,那手的反应极快,避过了锋芒,又以迅雷之势抓住了她的小臂。 前世她本就是格斗高手,一把抓过那手,上步猛的抓住那人的右臂,腾出右手猛砸那人的左手腕,右腿向前一个旋步,迅速的往下一摔。 快!准!狠! 她只觉得肩上一披头软,一声闷响,之后,那双冰凉的手彻底消失于周身。 她忽然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应该与桐城那次的危机相同,她被困入了幻境。 难道苏小晚来了! 她明明记得闭目之前,叶沉就在她身边,她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浅浅的薄荷香气,但就在那双冰凉的手伸过来时,那香气消失了。 洛书不敢懈怠,但一时间又不不知该往何处走,只得留在原地不动。 她相信,只要自己还站在这里,那人定然还会再出手。 果然,不出须臾。 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想不到阿,在这种幻境下,你还挺警醒!” 那声音忽男忽女c忽老忽幼,让人分辨不清这一句话到底出自几人之口。 在这种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听到这种似人似怪的声音,的确是一场心理上的考验。 与她相同处境的还有其他几个追来的人。 都在黑暗里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 洛书缓缓闭上眼睛。 人的五官是相通的,在关闭视觉的情况下,听觉和嗅觉会异常灵敏。 她听着那声音的方向,忽然一个翻身,身体如豹一般迅捷,黑暗中寒光一现,只得一声肉体相撞的闷响。 她一将自己如八爪鱼一般的扣在那人身上,手中的匕首死死的抵在了那人喉咙之上。 拼尽全力身气,狠狠一划。 但那人的脖颈竟然如同泥鳅一般。 她明明下手的地方是颈动脉,却生生被她滑腻的皮肤给弹开。 洛书不死心,依旧,死死的扣着她,匕首再次向她脖颈处划去。 却无意将划断了她脖子上挂的绳子。 “咚!” 只听得一声极清脆的裂声,像是某种薄如蝉翼的玉器掉落地上声音。 随着那声音的响起,那块如同将天空遮蔽的黑布仿佛被一只手掀开。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过去,黎明的曙光照了进来。 有浅浅的光照了进来,她方才看清身下被她死死扣住的那人。 那人黑衣之上外罩着一件白纱,脸被蒙在白纱之下。 因她压的极紧,脸上的轮廓都已显现出来。 那女子双目如死鱼之眼,毫无生机,嘴角却挂着一丝极为古怪的笑意。 洛书一把拉下那女子的面纱。 发白的皮肤,像是常年接受不到光照,鼻梁微塌,嘴唇宽厚,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 她没见过这女子! 正思索间,她忽然听到身后有声响。 一抬头,见叶沉惊骇的双目正看着她,飞快的向着她的方向奔来。 而叶沉身后的那几人,也是如此表情。 洛书方才警觉,但早已为时晚已。 那女子忽然诡异一笑,身下的山石不知何时已开始碎裂,速度极快。 那女子的眼白,已渐渐发黑,身下传来阵阵腥臭之气,洛书一惊,才发现那女子不知引爆了体内的什么东西,尸体竟然在慢慢的化成黑色的水。 那黑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沿着那女子的尸体开始慢慢向上腐蚀。 她快速起身,但地上死去那女子的手,还死死的扣在她的脖子之上。 眼看那尸体之上的黑水,便要没过那手素白的手。 她狠狠咬牙一下砍断了那手腕,那女子虽已死,但体内的血液依旧在流。 刺! 暗紫色的鲜血喷洒出去。 很快便被那黑色如有生命的东西腐蚀掉。 她急忙后退,却在瞬间觉得脚下一空,身体失重,极速向下落去。 下落的时候,她脖子里还挂着那女子素陈的手,抬头见叶沉疯了一般的喊着什么,正挣扎的要跳下来 却被人死死拉住 山崖间湍急的气流冲的她脑筋生疼,原来有意识的跳下这万丈悬崖,是这般痛苦。 看来这一世,真的是要嗝屁了 这是洛书昏迷前的最后想法。 叶沉疯似得冲到了悬崖前,双目微红,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冲到了头顶,若非是叶霁与王蕴死死的抱住他不放,他是要冲下去找她的。 就晚那么一步! 身后传来脚步声响,王蕴看了一眼那些压着黑衣女子的黑衣人一眼,心想,这些年辛苦隐藏的势力怕是要暴露了。 叶沉呆坐在山崖边,手中握着那柄长剑。 剑上的血迹未干。 江旼一身黑衣,上前一拜,“殿下,这次雾月门派出的杀手已全部擒获,章将军说要带回长安!” 一阵极静之后。 他忽然起身,脸色阴沉的可怕,凤目微微红,眼底压抑着嗜血般的疼痛,王蕴与叶霁相视一眼,心道,这是暴风说来临的前兆。 他缓缓将剑收回,也不擦拭那剑上的血,径直向前走去。 行至那排黑衣女子身前时,缓缓吐出一个字。 “杀!” 江旼动作极快,抬手一挥,只见那群黑衣人手中多了一柄极精致的银色小刀,都着已被擒获的刺客的天灵穴刺去。 “噗c噗” 几乎是那银刀插入头顶之间,脑浆崩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数十名黑衣女刺客倒地。 杀人后的那些黑衣人在江旼的带领下迅速隐入山林。 章陵爬上山顶后,只见一地的红红白白,与那摄人的黑色交织在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 脑浆流的到处都是。有的刺客的身体还在痉挛着!鲜红的血流的满脸都是 纵是驰骋沙场多年,见惯了杀戮的他,依然忍受不了这种死法。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他上来后一直默然不语的叶沉,方才问道“殿下,这是” 叶沉冷冷瞥了他一眼,精致下山。 王蕴忽然上前一步,“她们是自戕而死!” 章陵心中生疑,他明明看见那脑颅之上的裂痕是玄冥刀所为,而这些刺客如何会选择这种方法自戕。 环视之下方才发现,竟然少了一人。 “洛大人呢!” 走在前方的叶沉身形一顿,随即不做言语,大步离去。 叶霁眉心紧蹙,“洛大人为了救大家,被推到了山崖之下。” 章陵惊骇的睁大眼睛,这才发现,靠近山崖的地方,有一块坍塌的痕迹,而那坍塌之处,还隐隐流着黑水。 心想怕是凶多吉少了。 洛书掉落悬崖的这段时间,是叶沉人生里最阴暗的时光。 连跟随他多年的贴身侍卫江旼都已发现,楚王殿下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他一边飞速的下着指令,去山下搜寻,一边命令在京城的地下势力刺月门,将所有控制住的凤栖阁的暗桩全数歼灭。 一时之间长安城大街小巷里,常常发现血迹,但又找不到尸体的踪迹。 而宫里更是常常发生匪夷所思的事情,经常有某个宫里的小宫女或小太监失足掉在井里,被发现时,已经死透了。 最大的一件,是宫里接连死了三个嫔,一个妃,一个贵人。 太医院给出的答案是疟疾。 而彼时的隆庆帝正在烦心梅贵妃的事,也无暇顾及其他女子,再者一听是疟疾,怕在宫里肆虐,急忙命内务府将是尸体从永巷子里出去。 连最乐曲的仵作验尸都给省了。 更何论了那些死去的宫女小太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月下笙歌 长安城。 平静的海面之下,暗流汹涌。 对于死去和无端失踪的这些人,索性并无一人报案。 叶沉几乎动用了手下全部的力量,亲自带人到木兰山下去寻洛书的下落。 连续三日,不眠不休,双眼熬的通红。 若非被叶霁打晕带了出来,怕是他会在那山谷底下疯掉。 让我们将时间拉回到三日前。 洛书前世时最喜欢的一项运动就是蹦极。 体会着百米高处下,俯冲而下的快感,仿佛自己生了翅膀一样,在那样强烈的气流里像一只海东青。 但前提是小命保得住,这种刺激便是体验,在目前这种上命一定会呜呼的情况下,这就是苦逼的死法。 她甚至想象到自己的脑子落地后,会像西瓜一样摔成无数瓣,身体的五脏六腑也会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破裂。 她被强烈的气流吹的头晕,胸腔里的窒息之感再次涌上。 周身的水雾之气越来越浓,她已看不清周围的情景。 但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快要与大地亲密接触了 洛书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唉叹一声,这狗血还未开始的人生,便这样结束了! 随即陷入昏迷。 朦胧中,有一双手,轻轻托住了她的后背,下降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 那浮现半空的云,也随着她的降落飘过头顶,越来越远。 到天堂了? 竟然没觉得痛呢! 有幽咽的洞箫声缓缓传来,箫声里夹流水的声音。 那箫声断断续续,像是吹奏者忘记了音符,又像是吹奏者的恶作剧。 有滋滋拉拉的蜡烛之声,烛泪滴落到铜座之声 有白粥青菜的香气 在那处昏黄灯光之下,隐约见一女子红衣白发,坐在门外,手持一支竹制的箫 这是哪里? 胸腔之上像是被压了十万斤石头一般,连呼吸都是痛的。 四肢百骸像是断掉了一般,五脏六腑像是刚刚移了位一般,空荡荡的难受。 洛书挣扎着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身下是柔软的稻草!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又穿越了! 似乎是自己发出的声音惊醒了门外那持洞箫的白发女子。 她倏的一下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该如何形容眼前这张脸。 清秀的长眉直入云鬓,一双似邪非正的丹凤眼,双目像是晨起的清江之上,荡起的水雾,看不到眼底的情绪。 细长的眼角微微上挑,鼻若悬壶,口若丹朱,看不出具体年纪,若说她极年轻,那一头雪白及腰的长白实在太过扎眼,若说她年老,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岁月留下的痕迹。 那女子歪歪头看看她,从眉毛到鼻子到眼睛看的极是细致,像是打量一件精致的瓷器。 洛书一惊,想抬用摸脸,却发现,身体虚弱的抬手都困难。 那女子上下看完之后,忽然笑了笑,自言自语,“确实像!看来那老和尚没骗我!” 她很想问,像什么? 洛书的眼睛瞪的很大,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的像是破锣,“像什么。” 那女子听到她的声音,忽然很不厚道的仰天大笑起来,她歪着脑袋,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天真与俏皮。 “像我!” 她忽然站起来转了几圈,自言自语,絮絮叨叨,走了一圈之后,忽然像想起了什么。 倏的一下,又坐到了她面前,将手中的东西拿起来晃了晃,“你是在找这个吧,放心,我先替你收着,你伤好了,再还你好不好!” 她声音极是温柔,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她忽然又站起身下,在屋里转了两圈之后,方才又悄悄坐下。 带着一丝的羞涩与不安,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她的手指绕着自己的白发,低头着,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你c你还不知道c不知道我是谁吧?” 洛书艰难的点点头。 “我c我是你娘!” 洛书只觉得一个晴天劈裂自头顶劈裂,一排神兽呼啸而过。 跳崖被救也有这种操作! 难道不是 呃,不是英雄就没,以身相许的狗血梗吗?果然三流小言里都是骗人的! 她由于沉浸在喜得娘亲的震惊中,剧烈的咳嗽起来。 “哇” 一口将胸腔里的鲜血喷了出来。 那女子赶忙上前来扶她,却又像不知道如何照顾人一样,无从下手。 洛书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地上一摊血,顿时觉得胸腔里舒服多了,那股压抑的憋闷也小了很多。 她清了清嗓子,艰难的回答道,“你c是不是认错了!” 那白发女子笑的更是和蔼,她拿起一块锦帕,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着嘴角,“怎么会呢,为娘怎么会认错呢,你就是我的女儿阿。” 洛书挣扎着起身,想告诉眼前这个很漂亮的不知道该叫姐姐,还是该叫阿姨的女子,“其实,我不” “哦,你昏迷了三天,应该饿了,我给你做了好吃的,你来尝尝。” 说罢不等她回话,倏的一下跑到了门外。 洛书惊叹着此人轻功之出神入画,怕是连她所见过的几人也不及。 那一口淤血清楚之后,体力也恢复了许些。 她缓缓坐起来,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环顾四周。 方才发现此处竟然是一个荒废的破庙,自己躺的地方,竟然是供奉所用的香台。 有几个蜡烛已快烧到了烛台,庙里的帐幔已破败的剩下半截,芦苇所制的屋顶,因常年受香烛的熏烤已变得黢黑,佛像座落中间,悲悯的看着众人。 虽是破败,索性收拾的还算干净。 一抬眼,那白发女子端着一个缺了半个角的黑瓷碗进来,献宝似得看着自己。 她手指雪白,指尖微微发黄,像是常年练习某种武功所制。 洛书心想,看她这样子,脑袋也不太正常,难不成了当年自己的孩子没了,得了失心疯 唉那也算可怜的。 她对那女子笑笑,“谢谢。” 那女子端着黑瓷碗的手忽然抖了抖,微微上翘的丹凤眼,忽然发红,她哽咽一声,看着洛书,不说话。 洛书不解,问道“你怎么了!” 那女子清丽的脸颊上,落下两行泪来,“没,没事,娘是高兴!” “呃” 随即她笑了笑,抬起那碗来道,“来吃点粥吧,娘做的。” 洛书见那一碗清粥里飘着几个菜叶子,心想她武功这么高,若要杀了自己应该不会用下毒这么l一的办法吧。 那女子执意要喂自己,她也没有办法,双手一动就疼,总不能让她用嘴咬着喝吧 “娘煮的好吃吗?” 那白发女子见她吃那么多,满意的问。 “好吃。” 她顺嘴答道。 白发女子笑意更深,她看了一眼窗外高高升起的月色,忽然又伸出手来,把住她的脉搏,“脉象还有些虚浮,再过两日便可下床行走了。” 她道“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娘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洛书嘴角抽了抽,但下沉的眼皮,已不受她的控制,她闭眼闷答了一声,“嗯,好。” 白发女子极是满意,她拿了一张极干净的毯子盖在她身上,扶着她躺下,坐在她床头上。 “从前有座山” 她的声音仿佛从几个世纪前而来,穿越洪荒的时间流,将那些被往昔冲淡的回忆拉到眼前。 那时,海棠风信,芦花漫天,在那畔春江之上,一叶轻舟里,母女相互依偎着,在春夜雨丝轻击江面之时,守着那一盏昏黄的烛,讲述着母女间的悄悄话。 这种生活持续了两天,洛书便发现了问题所以,每次她一觉醒来,便已换了地方。 她虽然全身一动就疼,但眼睛还是好好的,虽然每次住宿的地方都是庙宇,但显然都是有差异的。 比如第一夜醒来时,那庙宇间间摆的是佛祖的像,第二次醒来时,佛像的位置变了变,她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但到了第三次醒来,才发现真的是换了地方,因为那处摆方佛像的地方,变成了观音。 这三日来,她暗暗留意晚上的风声,一次比一次小。 那水声也渐渐缓慢下来。 到了第四日晚上,她将自己几日来的疑问问出来了,“前辈,咱们这是去哪儿?” 那白发女子听到前辈那两字时,有些不开心,她将手中的碗放下,义正言辞,“我不前辈,我是你的娘亲阿,你忘记了吗?” 洛书看着她那双澄明清澈的双眼,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几日的细心照料,她早已看出,这女子是真拿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了。 昨天,半夜时,她忽然觉得腹部一阵狠厉的抽痛,下身一热。 才现自己,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来姨妈了。 虽然自己能动了,但这时候上哪里去找月事带!手脚不能动,难不成自己要躺在自己的血泊里? 洛书这一生从未如现在这般尴尬。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挣扎着欲起身。 却惊醒了正坐在她床头上打坐在白发女子。 她赶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洛书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告诉人家姨妈来了,让人家大半夜去借月事带? 这种事情,她办不出来。 那女子见她脸色不好,抬手捏住了她的脉,忽然笑了笑,“我的女儿长大了,竟然来了葵水,你等着,娘亲这就给你去准备要用的东西” 说罢倏的一声消失在洛书眼前。 真正意义上的来去如风。 洛书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三更已过,这荒山野岭的,她去哪里找呢 心中竟生出些许感叹。 约莫半个时辰。 只见那白发女子手中拿着一个包袱,兴冲冲坐在她面前,拿出几条全新的月事带给她。 试探性的看了她一眼。 洛书被那眼神看的浑身发麻,赶忙说道,“我现在已可以自由行动,自己可以换!” 说罢逃似得的一瘸一拐的绕到后面。 洛书回来的时候,只见那女子安静的坐在烛火之下,手中拿着一件极小的衣服在对着那烛光看。 山间的残灯淡雾,春日里的潇潇夜雨,仿佛时间停止在了她指尖那件婴孩的衣物之上。 她眉宇间写满柔情,仿佛那件衣裳就是她的孩子。 听到声响,她回头,白女在昏黄的烛火之下,显得格外刺眼。 让她心头一痛,是什么样的伤害,可以让这样的女子一夜白发呢。 “娘亲拿来了你小时候的衣服,你看,这是你一岁的,这是你两岁的这是你十三岁的” 那一件件的衣衫,用包袱包裹着,春夏秋冬每年四件,叠放的整整齐齐。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娘亲在你十三岁那年,把你弄丢了,之后就没再给你做过衣服,你不会怨恨娘亲吧。” 洛书心叹,原来如此,把自己的女儿弄丢了才会得了失心疯,将自己误认错自己的女儿,也是个可怜之人。 “不会。” 女子很是开心,她又将那衣衫一件件叠放好,摆在那包袱里。 “娘亲想着,你过了十三岁,是该来葵水了,所以娘亲早早备下了这月事带,没想到,还真有用上这的一天” 洛书惊愕了,原来这是准备了好几年的,不会过期,一颗小心脏悄悄的悬了起来 刚才入手还挺柔软的阿,不像是那种陈年旧货,早知道应该多看两眼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又听那女子说道,“可惜这东西不经放,没几年就坏掉了。” 她那一颗悬着的心,才轻轻放下来。 “那这是c从哪里来的?” 她问出了此生最想探知的问题! 女子忽然俏皮一笑,“我去偷来的!” 洛书一个踉跄,赶忙扶住了墙。 “以后别这样了偷这东西,不太体面。” 她想了半天,终究憋出这么一句话。 “好,我女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洛书心想,看她这态度,应该也是不会宰了自己吧,不如就多套点近乎。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的名字” 白发女子喃喃自语,随即她又抱着脑袋,在破庙的那块空地上转了起来。 嘴里不停的反问着,“我是谁,我是谁” 洛书见她如此,亦不敢上前。 几乎是须臾之间,她忽然觉得脑部一阵眩晕,紧接着一阵锥心的刺痛。 疼痛上来的一瞬间,她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哇” 鲜血大口大口的从胸腔里喷出来,眼前一黑,她倒在了地上,头疼欲裂。 白发女子似乎停止了转动,她听到声音之后,以极快的速度飞奔过来。 洛书只看见她一张一合的嘴,却什么也听不见。 最后眼前的光越来越小,陷入黑暗。 梦里,有人在给她篦头,很柔很软很舒服,那股灼烧般的刺痛,也没那样明显了。 头顶那人轻声细语的哼唱着儿时的歌谣。 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烛台之上的那根牛油蜡烛已燃烧到了根部,天边露出了鱼白色的肚皮。 这一夜醒来,竟然没有再换地方。 白发女子将手中的篦子放在一边,“吾儿,可好些了。” 洛书抬头,见她双眼微红,手腕有些僵硬,心中一酸,她竟然为了缓解自己的头痛,为自己篦了一夜的头发。 “娘亲想起来了,娘亲好像记得老和尚叫娘亲月笙,但姓什么?好像不记得了。” “月笙,月下笙歌,多么美的名字。” 月笙笑了笑,雪白的发梢再次被她绕在了指尖。 洛书道,“我帮你把头发辫起来吧。” 月笙一惊,有些窘迫,抓着发梢的手忽然紧了起来,生生拽断了些许。 “我c我这头发,是不是很难看” 洛书轻轻将她的手掰开笑道,“怎么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能嫌弃它们。” 月笙听着忽然开心的笑起来,轻轻握住洛书的青丝,“吾儿的头发可真好看,和为娘年轻的时候一样美。” 洛书笑而不答,用那篦子将她的头发重新辫起来。 绾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 她低头看了看,笑道“很美” 月笙开心的站了起来,“真的吗?” 说罢四处起身找地方照去了。 洛书看着东方升起的微白的肚皮,又看了一眼,这荒野破庙外的阔叶林,心叹一声,叶沉怕是找不到这里吧。 眼前这女子很明显将自己错认成了自己的女儿,如果某一天,她发现自己认错了,会怎么样。 她这样子疯疯癫癫,武功又极高,自己很明显不是对手,若是硬走,定是以卵击石阿。 她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别的事情,能想起来了? “吾儿的手可是真巧!” 她忽然进门,一身红衣相当夺目。 她进门后赶忙收拾了那一个大包袱,对她说道“吾儿,咱们得快些走了,有坏人要抓你,快跟为娘走!” “坏人!” 洛书问道。 月笙郑重的点点头,“不错,为娘为了躲避那些人,已经连续换了四个地方了,都是你睡着的时候。” 洛书心想原来如此,那些她口中所谓的坏人,怕是叶沉派来找自己的人吧。 “你可打伤过他们?” 洛书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月笙道“有几个拦路拦的比较凶的,让我给杀了,其他人不再敢上前,只是这样不远不近的跟着,眼看快要到清江了,还不死心” 洛书瞬间惊愕了,到了清江? 那岂非过了清江之后便是岭南! 这四天的时间,一千里! 她真想感叹一声,您老人家的速度快赶上地球了。 ------题外话------ 中秋节前,回老家,因为穿着高跟鞋,脚踝疼,老妈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在那里给我揉脚踝,脑子里突然就出来这样一个情节,希望能对你们有所触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林月笙 洛书一边感叹这位叫月笙的不知该叫阿姨还是该叫姐姐的人的超自然能力,一边想着如何脱身才是正道。 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她曾说有过有一直跟在她后面,既然如此,若自己留下书信她想了想,围着破庙转了一圈,只见墙角里有一处昨夜烧剩下的木炭。 趁着月笙不注意,悄悄攥在手心里,找了一处不显眼的墙角,写了几个字。刚放下,回头就见月笙站在自己身后。 洛书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她来了多久了? 月笙似乎没看到那墙角里划的符号一般,一手提着包袱,语气里有一丝的烦躁,想来是从未被人逼迫的如此之紧过。她指尖一抬,锁住了洛书的穴道,一把将她夹在腋下,像拿起一块木头一样。 “吾儿,先委屈一下,咱们很快就会到那些坏人找不到的地方” 洛书无语望天。 难道这四天以来,自己就是这样被她夹着自己这身体虽然有些瘦弱,但目测下好歹有也是个过百斤的人,怎么在她手里就像拎起一只兔子一样简单。 洛大白兔一口吐出了飞到嘴里的自己的头发,被吹的风中零乱,望着极速倒退的香樟树的树叶,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太特么的精彩了。 叶沉负手立在一处水潭边,下巴上生出隐隐的胡茬,看上去极是憔悴。 “殿下,前方观音庙发现了洛大人留下的踪迹。” “带路!” 说罢大步向着观音庙走去。 在接到暗卫传来的消息,她还活着的时候,心中涌上的狂喜过去的十八年里,他从未觉得上天予以他过厚待。 亲眼见她跳崖,却无从施救,就像当年亲眼见着祖父惨死,见着沈家被大火吞噬一样无奈时,上天又给了他一个希望。 有人发现了她的踪迹。 他马不停蹄的亲自赶来,却发现救下洛书的那人有点不太正常。 每当有人快要靠近时,她便会动怒杀人。 每天夜里都会带着她狂奔数百里。 叶沉原以为洛书的身体会受不了,想去硬抢,却没想到,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竟然见那女子极是认真仔细的给她在破庙门外煎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大步走到那观音庙的墙角里,只见上面以极小的楷书写着,“我很好”短短三个字,让他多日以来漂泊无依的心找到了停泊的地方 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自那一八岁那一年的变故之后,他再也没有流过眼泪。而今在这座小庙里,竟然生出了乐极生悲之感。他低头苦笑一声,缓缓蹲下身,靠在那处墙角,抬手缓缓抚摸上那三个字,笔力那么虚弱,不像她平日里那般有力量。 定是受伤了吧,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她又没有内功护体 “出去!” 他虚弱的吐出两个字。江旼看着他,高大的身躯像个孩子一个蜷缩在那一处墙角,心中一阵酸楚,这样无助的殿下,他还是第一次见! 半个时辰之后,叶沉从观音庙出来。 岭南的日光照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双目微红,整个人如同换了一种气质,“现在到了何处?” 江旼道“那女子带着洛大人一路向南去了,这会应该快到清江了,是否需要向岭南那边去信,出兵拦截。” 叶沉抬手,“不用,静观其变!” 岭南的风里,有浅浅的香樟树的味道,洛书闭着眼睛,想象着自己现在被吹成狗一样的发型。 又抬头看了一眼,月笙的头发,竟然纹丝不乱她心中生出无限的膜拜,怪不得人家都愿意去寻找什么江湖秘籍之类的东西,容颜不老发型不变,还能当人肉飞机古人诚不欺我也! 只可惜苦了她了。飞了大半个时辰,月笙忽然一个急刹车,回头“咿”了一声。 “怎么没跟来?” 洛书抱头叹息,您不是不想让人家跟来吗,人家跟不上,你难道这是要等等他们有节奏吗?果然高手都是寂寞的! 月笙眺望四周,“这附近几里都没有庙了,今晚吾儿要委屈一下,跟娘住在了这山洞里了。” 洛书眨眨眼睛,不说话。 月笙将她一放,指尖动了动,她便觉得浑身那股束缚瞬间消失。她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很想告诉她,下次逃的时候,能不能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像这样醒着时真的很痛苦呢! 出口却是“不委屈。”话一出口,她暗骂自己没出息,没骨气! 虽然这个疯女人两根手指头就能把自己的脖子拧断,但是也不能就这样低头认输阿。 唉 没骨气就骨气吧,骨头太硬了容易得硬骨头病。 “等过了这条江,咱们就安全了!” 月笙站在高处,极目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那条大江。 划分南北方的一条主动脉河流,清江。是南北经济发展的通道,更是岭南的到长安的主要交通路径。 只不过近几年河匪猖獗,一些商贾都不愿意再走水路,故而有些荒废了。 其地理位置和经济价值与我国的京杭大运河相似。只不过一个是天然形成的,一个是人工开凿的。洛书斜斜的倚靠在山石之上,近几天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头还是会痛,时不时的想起一些往事。 或者说是属于这身体本身的记忆,醒来之后,却又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这种不定时的头痛,在她看来极有可能是因为脑子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造成的后遗症,也不知道以一会不会得前得老年痴呆得了老年痴呆会不会没办法分析案情了! 唉!她心中哀叹。 以前忙的时候没空伤春悲秋,现在好了,好不容易有了闲暇的时间,却被一个疯子给绑架了,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小桃那丫头该怎么办呢,所有人都回了京城,只有她自己没回去。 季飞这小子该怎么办呢,太后这个亲娘到是认还是不认亲娘! 她忽然觉得头顶轰隆隆的响起惊雷,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太后是他的生母,那他的父亲又是谁?为何来接应他的是个金人? 大夏人与金国人长的有些相似,但若是细细观察,还是有些不同的,金的人肤色普遍呈健康的小麦色,而大夏人皮肤较白。 初见季飞时,玉歌说他是在南海,那时她一心想着,南海人的肤色偏黑,也就没过多在意 思路一开始是错的,那么就会容易进入死胡通。 假设季飞的父亲是金国的某个位高权重的人,那么赵葵在去年四月初三那日,是否是要去打开城门将这孩子送出去,又或者是他是要与金国的某个人接头,误打误撞的打开了大门季飞! 姓季,岭南王季家,太后元柔,赵葵,死去的那个金国使者,季飞的生父 这些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越想越觉得季飞的身世,定然与云州城破,有不可推脱的联系! “吾儿在想什么?眉头蹙的这样厉害。”月笙的白发在日光下极光耀眼,她细长的凤目微含着笑意,满是母亲看女儿的温柔。 洛书被这眼神看的心中一阵酸涩。 母亲!唉! “在想一件事。” 月笙不解,“何事?” 洛书笑道“现在还没有想出头绪来,等想出来了,再告诉你,好吗?” 月笙欣然点头,“好” “咕噜”洛书的一脸窘迫,自昨夜头疼发作,到今日晌午,一直还未曾进食,她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吾儿饿了?”她笑嘻嘻的问道。 “是” 她环视一圈,一把夹起她,几步迈到了对面的山崖下的山洞里,找来一些干草,铺在地上,又环顾了四周“吾儿在这里等着娘,娘这就去给你弄吃的。” 说罢一风似得飞了出去。洛书看着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半山腰,一阵眩晕,可真会找地方阿。 她除非长翅膀,否则哪里也去不了。 哪里也去不了的洛姑娘,拿起一块小石头,在山壁上写字。 晌午的那三个字他有没有看到呢,应该已经看到了吧,否则怎么会没有继续追来呢。 她想了想,找了一块平坦一点的地方,又刻起来。月笙的速度远比她想的要快些。 她拎着一只血淋林的兔子,突然出现在山洞门口,又手里又不知从哪弄来一个包袱。一进来,将包袱扔在地上,里面是一堆干柴,她指尖动了动,干柴这上就冒起了火星。 她将那兔子架在火上烤着。 “为娘给你做件新衣裳吧,你看你身上这都破了。” 她拿起洛书的袖子晃了晃,的确破了一条大口子。 再加上她已四五天没换,再加上她四五天没换衣衫没洗澡,皱皱巴巴的。“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吾儿,你是为娘的小心肝,娘给你做衣服,你等着穿就是了。” 须臾之后,她拿起那只烤的半熟的兔子腿,递到她嘴边。 “吃。” 洛书看着上面还挂着血丝的兔腿,不知该如何下口。 “咕噜” 这次不是她的肚子在响。 是月笙的。 她接过那只兔子,离着火堆放远了些,“你刚才靠的太近了,这样不熟,容易吃坏肚子的。” 月笙不好意思的笑笑,拍拍她的脑袋,“吾儿真厉害,娘亲没烤过这些,不太会呢。” 洛书忽然问道“那你之前都吃什么?” “之前,之前,嗯,应该是有人给我送吧,不记得了。” 她又试探性的问道“那你以前就在这山里住吗?” 她目光看着月笙那一身红色的锦罗广袖长袍。袍底的边角以金丝线绣成的海水云牙的暗纹,而这锦罗正是蜀地所产的蜀绣,一匹千金,绣工更是卓绝,这件袍子并普通人家可以穿得起。 再联想她之前的种种,那些一岁到十三岁所做的衣衫,皆是上等的面料。 她的身份究竟是谁!月笙想了很久,她的头又开始痛了。微微细挑的凤目忽然变得通红,她倏的一下站起来,目光冰凉的看着她,忽然伸出了手,一下掐住洛书的脖子。 有长风自山间而起,将她的白女吹的翻飞。 洛书只觉得双脚离地,胸腔一阵憋闷,仿佛顷刻间便要窒息了。 她紧紧的盯着月笙的双眼,那眼看一片血海,忽然又是一阵清明,她握住洛书脖子的手,忽然颤抖起来。 一面说道“杀了她”一面又说道“她是我的女儿,不能杀。” 身体里竟然如同住了两个人一般。 “她不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已经死了!是那老和尚骗你的!” “她是,她是!” 洛书惊骇的看着眼前的巨变,“噗通”一下被扔在了地上。 她剧烈的咳嗽着。月笙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只架在火堆上烤焦了的兔子。 她第一次发现,跟在一个疯子身边,真是的太危险了,随时可能一命呜呼,被扔到山崖底下喂狼。 洛书坐起来,艰难的靠在山石之后,嶙峋而出的石块搁的她后背生疼。转眼间已到了午后,春日里的夕阳格外的圆,照进山洞里。她眯起眼睛,将那兔子腿拿起来,吃了几口,她得活下去,不能饿死在这里阿。 到了晚间,山风越来越大,春日里竟然寒冷的像冬天。 洛书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忽然身上一暖,有人将一件厚衣盖在她身上。逆光里,她看到那人脸色不太好,像是哭过,脸上有泪痕,双目微红,已褪去了初时的血色。 她静静的坐在自己面前,不说话。 “怎么哭了?” 月笙惊了一下,退后一步, “我c我还是离远你吧,我怕c怕我发病的时候会再次伤害你。” 洛书看着身上厚厚的夹衣,沉默。山洞的里温度很快升了上来,月笙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布,坐在火堆前,缝制衣衫。 她女红极好,速度也很快,手指翻飞在那件鹅黄色的衣衫之上。 洛书睡醒一觉之后,竟然发现,她已将衣衫缝好,自己则远远的闭目在洞口边上打坐。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姿势。洛书脑中忽然划过一个名字,但又极快的否定了。江湖那么大,这女子就算是武功再高,也不像是那个叱诧风云的阁主。 一些小道消息她还是听过的,凤栖阁阁继承第一条便是要未成婚的处女。 而月笙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一条就没有满足。只不过她这般厉害,一样不能不会是无名小卒吧。她想了想决定等天亮月笙出去的时候,把这个名字刻下来,问问叶沉。 他应该知道是谁吧。 那天,她坐在林间的小溪边,看着月笙抓鱼,忽然手边滚过一个小石头。 洛书抬头一瞧,竟然是颗与石头颜色相相似的蜡丸。 她四处望了一下,见并无人,方才小心收起,若她猜的没错,叶沉应该是看到她的消息,给了回信了。 洛书背过身去,见那纸上铁画银钩,却写的极是小心。 林月笙,凤栖阁阁主,嗜杀成性,江湖女魔头,等机会! 林月笙!真是的她。 玉歌曾经说过,凤栖阁阁主练功走火入魔,失踪了半年之久,至今未找到下落。 原来,她竟然在这里。 洛书抬眸看了一眼,白发如雪,一身红衣的女子,正在溪水边抓鱼,她笑的那么开心。哪里像是那个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女魔头呢。低头,见那纸张背面,还有一句话,“真美!” 哪里美?她忽然想起,身上现在穿的这身鹅黄色的裙子,正是林月笙给自己缝制的。 她极是强势,几乎不问她的意见便执章给她穿上。 无奈那件衣衫太不体面了,只得换了这件女装。 她看着站在春日阳光里的林月笙,忽然想起这近半月来的相处的点滴,似乎只有那一次,她对自己的生命造成了威胁。 而这其间,给予她的更多是无微不至。 她清楚的知道,凤栖阁阁主与叶沉之间的恩怨。 那么,他会杀是她?又或者是是她会杀了叶沉? 洛书眸色沉了沉,将那纸片捏碎,洒到石缝间。 那是一种特殊材料所制的传递消息的纸。叶沉之前曾在她面前用过一次,被她记住了。 通过几半个月来的观察,她发现林月笙几乎每隔五天就会发作一次,但她好像已经掌握了自己发作的时间,总会选在这个时间,出去,一到两个时辰左右,再回来。 距离上一次发作,已过去了三天,还有两天的时间。她暗暗想着,再过两天。她拿起一块石头,百无聊赖在石缝间划着什么。 林月笙一回头,“吾儿,你在写什么?” 洛书头也不抬,“写你共抓了几条鱼!” 她哈哈一笑,徒手撕开那鱼腹将内脏倒出,绑上竹子,架在火上。一边不停的翻烤,一边夸她,“吾儿真是聪明阿,能想出这么个办法。” 洛书放下手中石头,抬头,见夕阳余光里,斑驳的小溪水泛着粼粼波光,她一身红衣,白发,生疏的拿着竹子,手忙脚乱的烤着鱼。 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有记忆自遥远的时光里走来,多年前,久到她的前世,似乎也有一个这样的人,对自己笑。洛书觉得喉咙里像塞了一团的棉花。 她发作时会杀人,也同样会被人杀,那么,她希望林月笙死吗?她转身抚摸着身边那只包袱,那里面从一岁到十三岁的,还有几条新做的月事带。纵然她都知道这些东西,原不是给她的。 纵然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她印象里的一个替代品。可是,当那碗黑瓷破碗的菜叶清粥端到她面前时,这种真实的感情就已然存在了。她脑子里有些乱,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可愿意与我生活在一起,后半生,我来照顾你,我虽然俸禄不多,但养你还不成问题,虽然你武功很高,但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总有些不便,你可愿意跟我走” 她清楚的看到林月笙眼底划过的迟疑,那一刻,她有种错觉,现在的林月笙已和那日的初见时,不一样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一个激灵。 怎么会这样想,如果她已经清醒了,那如何还会在这里与自己闲耗着。 她是江湖胆最大帮派的首领,还有很多要务要做“吾儿,你在胡说什么,你是娘亲的心肝儿,你去哪儿,娘亲就去哪儿阿。” 转念一想,又道“那些坏人还在跟着我们,等为娘杀了他们,再跟你回去好不好。” 洛书心头一惊,赶忙四下观察,心想难道木月笙已经发现了什么?“娘亲还是不要杀人的好。” 她心下一急,竟然叫出了“娘亲”。 林月笙的手忽然一顿,目光呆滞住了。她缓慢的翻着手中的竹竿,低低道,“吾儿说不让娘杀,娘就不杀,娘听你的!” 那声音像是呓语,却是字字清晰。 第五日。 洛书紧张的看着天边太阳的升降,眼看便要过午时了。 她上次清晰的记得,林月笙发病时是这个时刻,果不其他。 在临近午时的时候,她突然离开,不声不响。一如平日里出去打猎一般。 约莫半个时辰。 洞口有脚步声。 洛书抬头,便见叶沉一身黑衣大步而来,他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对不起,我来晚了。”随即身形一顿,飞快的离开了山洞。接应的人不多,大概有十个黑衣人。 这些人,除了江旼,其他人她一个都不认识。现在身着女装想要再瞒下去怕是不可能了。不过江旼是叶沉的人,不会说出去,而其他人,很明显是他暗中豢养的力量。 叶沉一言不发,将她死死扣在身边,以极快的速度奔下山去。 到了半山腰,忽然道“我有些事情还未处理,你且等我。” 说罢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等我!”洛书只觉得心没来由一跳,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叶沉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山腰之上。 只有三个人跟上在了她身后。 江旼道“洛大人,主了有事要办,请随属下前来。” 江旼依旧称她为洛大人,对她身上那件女装视而不见。洛书抬眼看了看叶沉消失的方向,心生疑惑。 “好。” 山顶之上,叶沉手持长剑,看着对面山石之上静坐的白发女子。 “林月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不想你死 “林月笙!” 他嘴角挂着薄凉的笑,看着不远处坐枯坐在山石之上的白发女子。 那一年血火自眼底升起,他仿佛再次看见了沈家在那一场大为里覆灭,看见外祖父胸前那一柄断箭。 看见母妃惨死后宫,看见,年幼的自己,趴在她冰凉入骨的棺椁上 “没想你还活着。” 林月笙抬起头来,她双手抱住了自己头,双目微红,苍白的嘴角之上,挂着一丝血迹,看上去极是憔悴。 她茫然的抬起头来,眼前除了一片红,什么也看不见。 隐约有个人站在她不远处,一身杀气 林月笙想,这一生杀了那么多人,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这一天。 她想站起来反击,但那一刹那,胸腔里的剧痛肆虐,自脊椎蔓延,直冲头顶,她竟然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脑中一片混乱,断断续续的片段不断的浮现在脑海里,但就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叶沉嘴角带一丝讥诮,像是对林月笙,又像是对他自己。 “你所练的玉女心经在走火入魔之后,会每隔五日发作一次,武功尽失,头痛欲裂,我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但可以为你破例。” 他说这话时,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长剑。 “叮” 一只匕首将他手中的长剑打落。 洛书一脸坦荡的走上前来。 眉心一蹙,“你怎么又回来了?” 洛书不答,急步走到他面前,挡在了林月笙身前。 “你们所有的人,都可以弃她,杀她,独独我不可以。” “为什么,你可知,她都做过些什么?” 叶沉目光森凉的看着她。 洛书长舒一声,只觉得此刻的莹火碧天,竟然生出些秋日的荒凉之意来。 鼻息里有海棠风信的香气,吸进肺腑里却是生生的钝痛。 “我只知道,她救了我的命,只知道她真心待我,只知道我饿了,她将最好的吃食给我,自己挨饿,我冷了,她熬夜给我缝制新衣,我病了,她为我篦头到天亮” 洛书的眼睛有些发酸,她目光怔怔的看着身后高处之上,坐着的那个红衣白发的女子,恍惚又回到了半个月前,那女子疯疯癫癫,时清醒,时疯魔。 于她,却是真心相待。 山下的那一间破庙,残灯淡雾。 她疯疯癫癫的喊着吾儿,你是为娘的小心肝儿。 她疯疯癫癫的拿出自一岁到十三岁的衣衫,每年四年,春夏秋冬,一针一线。 她疯疯癫癫的半夜三更跑到山下农户家,为她偷来手工最巧的绣娘所做的月事带 她疯疯癫癫的将烤的半熟的兔子送到自己嘴边,自己的饿的肚子咕咕叫,却献宝似得让她吃。 她疯疯癫癫的在自己头痛发作时,为她篦头,守她到天亮。 若眼前这个女人,是名动天下,人人谈之色变,欲杀之而后快的凤栖阁阁主。 那么于她而言,却是给予她这人间最单纯,最真诚,最无私母爱的疯娘 洛书只觉得此刻喉咙里像是塞下了一团棉花,上不去,下不来,生疼。 她苍凉一笑,扔下手中的匕首,张开双臂,凤眸微红,“叶沉,若你今日执意要杀她,那么,请先从我开始!” 叶沉执剑的手狠狠一抖,呼啸的山风,将他的衣袂吹的翩跹。 他双目微红,右手死死的握住剑柄,缓缓抬起手,以剑尖指着她。 指着这个二十几年来,第一个走进自己心里的女子 此刻,只需向前一寸,便可了结自己多年来的深仇,只需得前一寸,前尘往事便可做旧,只需要一寸,那深埋在地下的芳魂,便可得到安息,纵然这种了结的方式不太磊落 他眸色晦暗,烟水飞逝的凤目里,一片朦胧的雾气缓缓升起。 嗤笑一声,狠狠的将脸扔在地上,一主不发,转身离去。 春末的暖风里,海棠微雨,仿佛还是一个多月前的灞陵桥上,两人对着灯火迷离的江景,饮下那一壶劣酒,而彼时的柳絮翻飞,将长安大道铺满。 他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那灯火阑珊处。 而今碧火莹天,紫云英漫山遍野,她固执的站在他的对立面,针锋相对。 洛书站在风里,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忽生出秋末的萧瑟凉意。 林月笙看上去已经清醒了很多。 她目光澄澈,并不如初见时那般迷蒙,嘴角的血迹还未干涸,洛书对她笑了笑。 “你好了。” 林月笙不答,点点头。 她举目望了一眼叶沉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忽然运气高声道,“沈家的死,与我无关!” 叶沉身形一顿,并未回头,继而大步离去。 洛书心想,大概他是生气的吧,否则也不会这般 她看了一眼林月笙,虽不知道她刚才那句话是真是夹,但就她的江湖地位来说,还不至于会说谎话。 “你可愿意随我回长安城,我虽俸禄不多,但养你还可以,你武功虽高但身体状态不好,如果你愿意,我愿意代替你的女儿,赡养你的后半生” 林月笙忽然笑了起来。 她冗长的白发,随着她的笑意于风中翻飞,那一身鲜红的长袍,于风中猎猎飞舞。 声音很大,洛书从那笑笙里,听出些许苍凉的落寞。 林月笙笑着笑着,两行清泪缓缓从脸上划过。 “你为什么去而复返?” 她语气极清极浅,与疯癫时的那般温柔截然不同,带着一股久居上位者的霸气。 这才是她本该有的面目吧。 “我c不想你死在我面前。” “不想我死不想我死,哈哈” 她忽然仰天长笑,“这世上想让我死的人太多太多,今日可算遇到了一个。老和尚,你赢了出来吧。” “阿弥陀佛” 一声极具穿透力的佛号,自四面八方传来。 洛书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之声。 山林间的树叶,忽然哗啦啦作响,只是一句佛号,便有如此威力,此系何人,内力如此之高深。 一位老和尚自密林间闪身而出,他速度极快,前一脚还在百米之外,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和尚看上去年纪在五十岁上下,脸圆圆的,眼睛笑的弯了起来,鼻方嘴阔,像一尊可以行走的弥勒佛。 此人正是大夏朝的得道高僧——圆真。 “施主别来无恙!” 圆真对着洛书行了一礼。 洛书赶忙还礼,“大师何出此言,我与大师并未见过。” 圆真哈哈一笑,声音极是洪亮,有点像西游记里如来佛祖的那配音,那般浑厚的丹田之气。 “珈蓝寺外,绿野湖中。” 洛书恍然大悟,原来是在临安城外。 “原来如此,无意冒犯大师圣地,还请见谅。” 圆真看着她,但笑不语,他那双眼神极具穿透力,仿佛可以透过她的皮囊看到隐藏在身体深处的那一缕异世幽魂一般。 一副高深莫测,不可说的眼神。 随即看向林月笙,“月笙,既然输了,就跟我走吧。” 林月笙倏然一笑,点点头,“愿赌服输,跟你走就是了。” 她回头看了洛书一眼,双目微红,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山间破庙里,两人相对而坐的时刻。 “倘若我能回来,说不定会去找你,谢谢” 说罢,跟在圆真身后,消失于春末的山林。 “叶家小子,本座一言九鼎,沈家覆灭与我无干!” 林月笙离开后,留下这一句话,于风里回响怕是整个山林的人都听得到吧。 洛书一直没能明白圆真与疯掉的林月笙之间打的是什么赌,为何会因为自己那一句,不愿意让她死在自己面前,就输掉了 她叹了一声,高手之间大概是寂寞的吧。 回长安城的路上,她一直未能见到叶沉,但她知道,他并没有走远,只不过还在气中。 他留下了大半人马,等她下山归京,自己却不露面,大抵是自己的话伤到了他。 沈家,永远是他的痛,即便是林月笙亲口否认了,此事与她无干,相信叶沉也不会全然相信。 以他的性格,定会自己重新翻查。 只不过水落石出的那天,又是何年月也未可知。 马车徐徐向着长安城的方向前进。 一封密函悄悄送到她手中。 那是半月前,她曾向叶沉提过的,元柔的资料。 她只知道,元家祖籍曾在岭南一带,只不过后来举家搬走了,至于是如何入的宫,元大将军又是为何放弃自己的兵权,这些其中内幕,外人也未可知。 洛书打开那封密函,一目十行的看着,许久之后,缓缓抬起头来。 果然没有变态,只有更变态,没有狗血,只有更狗血。 那些掩埋于时光里的龃龉到底还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呢。 元柔的情夫又是谁?怕是因有收养季飞的岭南王季羡之心里清楚了。 洛书更没有想到,自己前脚刚想探知岭南发生的旧事,后脚刚到了长安城,就来了一道圣旨。 她由四品的顺天府尹升为三品巡查御史,奉朝廷之命,到岭南巡查清江水患。 清江水患之后便是瘟疫,这并不是个好差事阿。 显然隆庆帝在公报私仇。 她一直以为隆庆帝虽然昏庸,但心胸应该不至于会狭窄至此。 哪里想到,他的动作如此迅速,显然是心里还在怨恨她拆穿了梅贵妃杀人一案,让他痛失至爱 去就去吧,反正云州一事,季飞的生父,云州城破,都与那里有斩不断的联系。 至于其他,车到山前必有路! 彼时的叶沉静静的坐在书房里,听着身前跪在地上的暗卫的汇报。 “她可说了什么?” 那暗卫道“洛大人什么也没说,只领旨谢了恩,便开始着人收拾东西,准备奔赴岭南。” 叶沉半垂着眼眸,“把裴述调回来,让他跟着,其余人都撤了吧。” “是” 一直到洛书离开长安那日,叶沉都没能出现在她眼前。 那些似乎已经更进一步的悸动,在那一场对峙里,慢慢倒退。 唉,原来沈廷玉说的是对的,自己这种性格活该一辈子单身。 小桃兴冲冲的收拾着去岭南要准备的衣物,季飞则是一脸不乐意。 洛书也觉得不能带着他去那,太危险了。 遂寻了机会,去了一趟语春苑。 玉歌看上去有些憔悴,在听完她的来意之后,无力一笑。 “倘若说现在整个长安城,有谁能庇护他,非楚王殿下莫属。今日的语春苑,早已非往日可比。洛书,有些话,我不能说的太直白,这样反而对你不好。” 洛书不太明白,玉歌这句话的意思。 “你失踪的那个月里,长安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里怕是要变天了。” 洛书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叶沉要夺位? “你要离开?” 玉歌道,“不,我会守着这里,等阁主回来。” “你已经知道了?”洛书试探性的问道。 “不,我不知道。” 最后洛书找到了叶霁,向她表示季飞这孩子在她离开的这几日,需要托他照顾,云云,叶霁欣然答应。 谁都知道,叶家这两人,走的最近,交给叶霁就是交给叶沉。 从长安城到岭南,走的水路。 隆庆帝在她临行前,将她叫到御书房亲自训导,大意无非就是她还年轻,下放到岭南一带做巡查是一个锻炼,也是对她破了奇案的一个奖励云云。 洛书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感叹道,有时候看的太透彻也未必了好事,像x光一样透过那些表面的虚伪,看透人性的本质。 隆庆帝这家伙的本质是什么呢? 贪财好色虚伪无能 不,他极善伪装阿“大人,码头那边已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章猛换了一身骑装,整个人显得极是精神,在这次回文璇玑案中,功不可没。 隆庆帝看在他老爹的份上,给提了个三品御前带刀侍卫。 他不同意,跑到御书房门跪着,死活要跟着去岭南巡查。 隆庆帝正巴不得让这个碍眼的家伙滚蛋,欣然同意。 章将军一瞧此事已有了定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塞了一大堆各种避瘟疫的药送到洛府。 长安城春末夏初的风里,总是飞扬着漫天的柳絮。 像某一年的初雪。 洛书骑在马上,回头看着巍峨的城墙之上的旌旗猎猎。 看着城墙外的绿杨柳葳蕤繁茂,看着那皇城之下摆满的倾城牡丹,这一年,过的可真快阿。 回文璇玑卷完。 下一卷清江引之岭南旧事 ------题外话------ 回文璇玑是我无意中看到的,璇玑图诗,有感而发,作者苏蕙是何其有才的女子,在那样的时代,竟然为了写挽回自己的丈夫写下这八百言回文诗,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一个后宫深受宠爱的妃子,杀一个渣男便留下一句诗,其实是为了纪念年幼丧母时的悲痛。这一卷已完,还有一些人物没有交待,会在下一卷里出来。 清江引——岭南旧事,这一卷的灵感小碰撞比较多,主线是一个自诩自义的杀人犯,用十八层地狱的刑罚去惩罚别人,当然前期会有一些山海经里故事延伸,还有一些配角的感情副线。 其实相比上本,我个人觉得这一本并没有那么用心,回过头看,有很多错别字没有改,很多句子有问题,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回头重新改过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春江花月夜(发糖) 第一章春江花月夜 清江——故名思议。 因其江水常年澄碧见底,又与境内多条河流相交,是大夏朝内的水上运输的主动脉。 曾在高祖时期,达到其经济水平的巅峰。 只不过后来水匪肆虐,民间商贾多受其害,而清江范围极广,水匪神出鬼没,极难抓捕,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水军,也无法奈何他们。 后来有人指出这些不匪是清江沿岸的一些常驻居民,自小生在江边,对地理幻境极是熟悉 隆庆年间曾出兵剿杀过水匪,但多无疾而终。 所以清江之上常年只有官船,商船极少。 正值春末,江岸两边的芦苇长的极是茂盛。 那一片碧油油的芦花荡里,有戏水的白鹭飞出,天地一色,碧波荡漾。 洛书站在甲板上,看着这春江之景。 忽听得身后传来吵闹之声。 “你给我站住,你站住!” “死木头你站住!” 一女子软糯的声音自船廊处传来,敢在此喧哗的,除了迦南公主元敏,还是谁敢这般放肆。 洛书一向认为,听墙角不好,人太八卦也不好 然后她悄悄的走到了甲板后的船舱里,这里靠着船廊近一些! “喂,你又没有听到我在说话。” 元敏穿着宫女的衣衫,大小有点不太合适,她鼻子上有点黑,不知道偷溜进船时,藏在了哪里。 站在她前面的正是一身侍卫服的裴述。 话说这家伙的脸怎么这么红呢。 洛姑娘极极八卦的想着,如果这件事,让小桃那个八卦运输机知道了,肯定会尖叫的。 她暗骂自己没出息,越来越不着调了。 “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 裴述那家伙懒懒抬抬眼皮,缓缓吐出两个字,“命令。” 元敏一听急的跳了起来,“命令,你听谁的命令,本公主才是你的主人,你竟敢不听话自己跑了” 她一跳起来,脚下踩到了自己不合身的裙子,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到地下。 裴述这家伙,忽然动了动,一把拦过她的腰,将她扶正。 元敏的脸出奇红了红,裴述的脸也红了红 然后,两个脸红的人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面对面的站着,一言不发。 洛书屏息躲在船舷之后,心叹一声,唉,就算是元敏再喜欢裴述,终究是无法抗拒皇命嫁到燕京去的。 从形象上看,两人的确很般配。 不过是有缘无分。 谁让你生不逢时呢。 只不过这丫头今年八月就要出嫁去世京城怎么这个时候还能逃出来呢。 此去长安城已多半路途,再过一日,就到了荆州了登岸,她潜藏在船上,一直不露面,现在才出来的原因,也是因为不怕再被遣送了吧。 夕阳下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两岸渔火星星点点。 有晚归的渔船,自江面上飘过,江岸上的渔户里冒出了炊烟,一轮硕大的明月,自天际遥生,照于江面上。 裴述和元敏就站在那渐行渐灭的余光里。 许久之后,元敏忽然说道“你带我走吧,我不嫁给那个金国崽子,这是他们叶家的天下,凭什么要让我们元家牺牲。” 裴述不语,背过身去,看着那片斑斓的江面,目光深邃。 “我不能背叛主子。” 元敏倏然抬头,漆黑的双眼里,水光粼粼,“你不能背叛你的主子,那我呢,你要是不带我走,我就跳下去喂鱼” “噗嗤” “谁” 元敏话还未出口,只见裴述风一样的就站到了洛书身后,目光古怪的看着她。 那一句,不带我走,我就跳下去喂鱼,让她没忍住,破功了,以至于偷听被发现。 她一脸坦荡的看了二人一眼,“抱歉,一时没忍住。” 元敏的脸色登时气的通红,她跳起来指着她道,“你c你竟然偷听,竟敢透听!” 洛书笑笑,“你可以喊的再大声些,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下官也就不是偷听了。” 元敏刚才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一瞬间蔫了下来。 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洛大人,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洛书对这孩子也没有什么坏印象,虽说她姑母不是个好人,但元敏却不同。 “不赶你走,本官可是要掉脑袋的阿,是不是裴侍卫?” 裴述听得她语气中的揶揄,别过头去不理会。 他在洛书面前一直这般傲娇,像他那个主子一样。 元敏可没他这般的厚脸皮。 小脸儿通红,像是被母亲发现了早恋的秘密中学生一样。 “我c我偷偷跟着这船上的人进来的,宫里还没有人知道我失踪了。” “这是你偷来的衣裳?” “是,我几日日就想出宫回岭南老家,我姑母一直不让我去。” “也就是说,你这样从宫里逃出来,太后并不知情?是不是?” 元敏赶忙解释,“我已经给她留书了,告诉她我回了老家,让她不要挂念我。” 洛书欣然点头,“嗯,是不是挂念,一介弱女子,孤身一身,瞒着众人回千里之外的老家,让人不要挂念,我想,日日看守你的那些宫人,现在怕是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阿” 元敏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她显然是没考虑这么多,不过她能为了那被即将或者已经受罚的宫人流泪,看来这孩子心地还是善良的。 “那怎么办?你,你救救她们好不好。” 洛书无奈摇头“无能为力,你必须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否则公主失踪这种事情,在宫里要如何交待呢?” 元敏的脸忽然沮丧起来,她蹲在地上,拿着手指不停的画着圈圈。 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下来。 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洛书并没有安慰她,她必须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必须要有人对它的后果负责,这是一个成年人,应该知道的事情,就算今日她不告诉她这些,日后等她回到宫里,也会有别人告诉她的。 成长,无非是将你身上的刺,一根根拔掉,一边消毒,一边等着伤口愈合。 “你若想在船上继续呆着,即刻修书一封寄到长安城里,否则,还会引起什么大乱,也未可知。” 说罢,她大步离去。 她相信以元敏的聪慧自会知道如何措辞,而这其中道理,也不必她多说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身后没了声响,连裴述也跟着不见了踪影。 洛书忽然生出一种儿大不由娘的奇怪的感觉来。 她暗骂自己八婆,随即向着船舱走去。 船廊里有些昏暗,两边的板壁上也没有点灯,江风呼呼的从船舷上刮来,带着极重的水气。 她推开门,屋也黑漆漆一片,小桃不知去了哪里。 忽然黑暗里伸出一双手,多年刑警经验的她,瞬间惊醒,身形急急一退,立马避开那双手。 只不过那人速度比她还要快,最到退到她所后退的地方,伸住拦住了她的腰。 洛书曾是紧身搏斗的高手,在那人出手间,早已出肘,提膝,翻腕,匕首就藏在她的靴底。 只不过那人似乎已经熟知了她的套路,她每做一步,那人都在下一步等着。 几乎须臾之间,膝,肘,腰,腕皆被人所控制。 身后是板壁,她无处可逃,被那人狠狠的按在墙上。 黑暗的小屋里,那人气息沉稳,带着些许冰凉薄荷的香气。 脸上一凉,人皮面具,被那人揭下。 两片冰凉的唇,狠狠的覆盖下来。 她来不及出声,来不及思考,甚至来不及躲开。 他极是霸道,仿佛要将积攒多日的思念与怨恨发泄出来。 攻城略池,游鱼一般撬开城墙,欲去探知那水晶宫后的秘密花园。 两人呼吸相闻,彼此的气息萦绕在黑暗的游船小舱内。 至于有极浅的血腥之气萦绕,方才停了下来。 叶沉低低喘息着,轻轻靠在她的额头之上,淡淡的温热,方才让刚才这一刻,有了真实感。 洛书半垂着眼眸,嗓音微哑,“对不起” 叶沉的身体一怔,随即低低一笑,偏过头,轻轻咬着她的耳垂。 洛书只觉耳垂一热,身体竟然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试图躲开,却被他禁锢住,分毫动弹不得。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脸也热的要命。 似乎感受到了身下人的变化,他方才将耳垂吐出,声音喑哑,充满了无尽的魅惑,“还知道错,这是对你小小的惩罚下次,再敢这样,我保证” 他顿了顿,没了下文。 洛书抬了抬头,问道“保证什么?” 叶沉黑亮的凤眸里,闪过一丝狐狸才有的得意之色,他俯身悄悄靠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洛书的脸霎时间通红,大骂道“混蛋!” 随即语气一转,又说道,“我以为,你再也不愿见我了。” 叶沉笑了笑,松开她身上的禁锢,将她拉到身边来,抱在怀里。 “嗯,当你拿着匕首与我对峙的时候,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那后来呢?”她饶有介事的问了一句。 “后来我觉得,养了这么久的兔子就这样放跑,有点可惜” “兔子!” 洛书嘴角抽了抽,怎么这个形容有点那个那个了呢。 “你什么时候上船的,我怎么不知道。” 叶沉低笑一声,胸腔里低低的震动,洛书忽然没来由的觉得极有安全感,黑暗里,她嘴角高高的翘起。 “一直在船上,若非见你这几日茶饭不思,我是不会出现的。” 洛书再次觉得一阵牙疼,这艘船可是她的船阿。 “午后见你脸色不太好,就在你的舱房里等着,没想到,你竟然还有闲心去偷听别人的悄悄话。” “噗嗤” “你笑什么?” 叶沉笑问道。 “你说我偷听,难道阁下没有偷听,否则怎么知道别人说的是悄悄话呢。” 幽幽的烛火,自窄小的舱房里亮了起来。 他一身素色衣衫,长发如玉披在脑后,剑眉星目,倾城之色。 “元敏的事,你静观其变就好。” 叶沉缓缓的说道。 “我一直不明白,她是怎么混上船的” 她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原来是你?” 叶沉笑道“岭南了季家的地盘,而与季家可以分庭抗衡的便是元家,你带着她,相对安全些,元家虽已不入朝,但几世累计的功勋,也不是那么容易磨灭的。” 说罢,他又想了想,“其实这出美男计,也算是值得的?” “美男计?” 洛书再次涌上一阵牙疼,那个被利用的“美男英熊”怕是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主子当美男利用了吧。 不过在叶沉手下那几个人里面,裴述长的确是出众了些,只不过性格有些怪异。 “裴述是不是与元敏之前就认识阿。” 叶沉道“是,他的身世有些特别。” 他说到特别两字时,眼中涌上一丝的痛。 洛书心知,此事定然又牵扯了沈家灭门与沈贵妃死的事情,不愿再多提。 “裴述的一家早年曾追随我祖父征战南北,沈氏覆灭之后,裴家也遭受了洗劫,偌原裴府,只剩下了他自己,他于我而言,异议不同。” 洛书心中一惊,心叹,原来如此,怪不得裴述这般怪异的性格,亦然得叶沉的信任,两人之间竟然还有这种关系,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忽然想起玉歌曾告诉她的长安城发生的事,转而问道。 “你就这样离开长安,不怕被人发现吗?” “过了今晚天一亮就回去。” 她一惊,这几日来他虽在船上,却从未相见。 她心里生出些许凉意来,抬眸看着坐在对面的他。 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却又不愿意去问的问题,“林月笙说她与沈家灭门无关,不知你查的如何。” 叶沉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心想这丫头的心结显然还未打开。 他忽然长叹一声,哀怨的看她一眼,“十八年前的案子,还没有线索” 她缓缓低下头,“如果你” “放心” 他出言打断。 他不想两人仅剩下的几个时辰,在讨论这种事情里过去。 叶沉笑了笑,忽然手指一抬,那一盏如豆的灯,瞬间熄灭了。 洛书道“你干嘛?” “灯太亮了,睡不着” 彼时一轮硕大的圆月,自江面上遥升,风里,紫云英的香气,船头分水而行,似有鱼翔于船身,发出粼粼波光。 官船披了三分银白色的月。 有古琴音自江岸边传出,如缓缓流淌的江水。 两人并肩坐在船舷之上,看着那江上升起的明月。 洛书倏然一笑,“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叶沉偏头看了她一眼,“这是你们云州的常用的文体吗?” “不是,一个古人写的” “很有意境。” “还有一首,我很喜欢的,名字有点俗,叫春江花月夜,改天背与你听。” “为何不是现在?”叶沉问道。 洛书悄悄附耳说道“若我现在背出来,读者会把作者亲妈给打死的,因为诗文真的很长”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圣婴 第二章圣婴 晨起间的清江之上,荡起一层极浅的雾气。 一轮红日自江面上遥遥而升,天际一行序雁自南向北飞着,世代延续着南来北往的迁徙。 “大人,午时后就可以到荆州靠岸了,荆州太守,王学仁已候在了岸边,说是要亲自迎接您。阿,荆州呢,军事要塞,终于可以亲眼见见了,哈哈。” 章猛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 站在他身后的裴述环抱手臂一脸鄙视。 站在裴述身后已换了一身合身的侍卫服的元敏同样一脸鄙视。 两人一口同声道“没见过世面。” 章猛不以为意,依旧摩拳擦掌。 洛书想了想方才道“既是巡视,若正大光明走他给我们安排的路线,那岂非看到的都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不如另辟蹊径。” 元敏冲冲冲的走上前来,“怎么个另辟蹊径?”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暗渡陈仓的几人组,提前一站下了船,在荆州北部的一个小镇五元乡的一个小码头下了船。 抛弃了大部队,只剩下洛书带着小桃,身后跟着裴述与元敏,她本来要安排章猛跟着大部队去应付王学仁的,但他死活不同意。 他说,裴述这只呆木头武功虽然高但眼里只有元敏那只拖油瓶,如果遇到危险,肯定会选择先救下她。 而小桃则是女子,她是个书生,这样的组合显然不太安全,必须有一个人高马大的跟在身边——镇路。 为此与裴述打起来。 打起来的原因,是因为裴述不让他叫自己呆木头。 而元敏又是个护犊子的主,更不想让人家叫她拖油瓶,他两人一个动手,一个动口,对章猛进行人身和精神的攻击 虽然洛书与小桃很认同章猛同学的这个看法,但为了保存实力只能劝合。 心想这三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不如人家贺二呢,最起码人家不会动不动就打架斗殴阿。 此时远在长安城大理寺审查稽核刑事案件的贺涛恶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茫然的看着四周,泪眼朦胧“谁在骂我” 洛书提出解决方案,“让章猛带着元敏去荆州,她则带着裴述小桃去五元乡。” 元敏气的双眼通红,双手叉腰,差点没跳起来,“本公主昨日收到了太后的书信,太后说让你好好保护我,务必寸步不离,若你敢让我去荆州就是抗旨,逆旨,是要杀头的!” 洛书嘴角抽了抽,心想公主您家的书住是坐了飞机来的吗?编瞎话都这样漏洞百出。 而章猛也表示自己不想带着元大公主回去,会被她气吐血的 三人的斗殴变成两人的聒噪,最后洛书妥协,都带着吧。 五元乡,属于荆州北部,有自己独立的码头,离着荆州又近,水路两个时辰便可直达。 五元乡的县令据说是长安城中一位高官的亲戚,但具体是谁的没人知道。 暗渡陈仓五人组,最后达成了共识。 小桃和镇路者章猛负责保护洛书,裴述只需要看好元敏便可。 当然,这其中也确定中以洛大人为领导中心的地位。 共识已达成,几人还未走到五元乡,便被一行人给拦下了。 这几人正是附近的村民,见人生人进来,一脸警惕。 其中一个像是头目的村民见几人气质不凡,方才问道“几位入我崔家寨有何事。” 洛书见这几人面黄肌瘦,精神状态也不太好,看上去像是刚刚经历一场大病一般。 “几位老乡,我们几位是从长安来,奉巡查御史之命来此巡查的,沿途路过这村寨。” 那几位村民一听是长安城来的派来的巡查官员,脸上露出一丝动容。 为首的那人道“不是我们不让几位进,实在是寨内半年来多发瘟疫,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快死光了,近来怪事连连,我们也不敢放外人入村。” “怪事?什么怪事?” 元敏一听上前一步问道。 为首那村民道“我是这崔家寨的村长,我们附近这几处村寨,在今年大水泛滥过后,生了一场瘟疫,死了很多人,活着的人也饱受瘟疫的折磨,只不过没想到,自那场大水之后,又来了另一件怪事,常常有上山打柴的村民,失踪不见,几天后,在山林里发现,被挖了心” “挖了心?” “唉,是阿,死相太惨,别提多瘆人了。” “清江水患之后的瘟疫朝廷早已在年关年就已下发下来,难不成你们没有药材?为何到了现在还有人病着。” 那村长道“朝廷是发下来药材了,但都不管用阿。” “多亏了那位大夫,若不是他,我们村的人怕是要死绝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赶来,“村长,村长,赶紧去叫伯大夫吧,五儿快不行了。” 匆忙赶来的那妇人双手满是鲜血,身上也是鲜血,看上去像个是产婆。 村长一听,急忙对身后那个黑脸的男人道,“你快去请伯大夫来,我带人回去看着五儿。” 原来这五儿是崔家寨的一个产妇,经历了瘟疫肆虐,还能保住孩子,也算是给了死寂沉沉的村里,一个希望了。 洛书道“村长,我这几位同僚略通些医术,不若先带我们去看看。” 她说这话并没有假。 裴述与章猛都虽说是武出身,但医术都是精通的。 尤其是章猛,其外祖家更是世代行医,虽说医术不比医圣,但也不差。 而今的崔家寨可以用寥落来形容。 纤陌交通的寨子里,人迹罕至,到处都中空屋子,一些瘦弱干枯的人扶住墙慢慢的走着。 在寨深处一家破败的大门前,那一座破旧而坍塌的楼里。 洛书几人见到了产妇五儿。 她极是瘦小,但肚子硕大,像是一个要吹爆的气球一样。 她脸色铁青,嘴唇已发紫。 生产的阵痛已主她失去了理智,大滴大滴的汗水落在脸上,头发上,双目漆黑,透着坚毅。 章猛上前一步,按住了五儿的脉息,随即道“她体力太弱,后续发力有些跟不上,需要用参汤吊着。” 他不说这话还好,此言一出,四周更是无人敢说什么。 村长脸色窘迫,“这半年来的瘟疫,全村上下没有收成,饭都吃不上,何来钱买人参阿”元敏二话不说,解下身上的包袱,从一个极精致的瓶子里,拿出一粒丹药,递给章猛,“你看这个行不行。” 章猛拿到鼻息间闻了闻,“不可,这里虽面虽有人参,但也有红花和山楂,她不能吃,否则会引起大出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听得五儿忽然对着那漆黑的屋顶大喊大叫,转瞬间没了声音。 章猛虽通医术但从未见过女人生产,一进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门外有人喊了一声,“伯大夫来了。” 一阵极淡的药香自门外传来,有人一袭白衣,大步从门外进来。 那人忧悒而清远的气远,若清江之上绵延的雪山,带着淡漠与疏离,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悠远。 来人自是伯颜。 自辞去太医之职后便云游四海,众是在这污秽与血腥瘟疫相存的地方,依旧如谪仙一般,一尘不染。 他似乎也看到了洛书一行人,眼中闪过一丝惊。 还未来得及打招呼便取了手中的银针,向着孕妇的人中,关元,虎口,劳宫穴刺去。 动作飞快,又从药箱里拿出一颗丹药递给身后的产婆,“将这东西碾碎了放在热水里,喂她喝下。” 随即对周遭围着的道,“人如此之我,气息浊臭,对孕妇和胎儿不好。” 村长赶忙让众人去外面等候着,屋里只留下了产婆。 而村长也看得出伯颜与几人相识,极有眼色的带着其他人从院子里出去。 一出门,伯颜清冷的容颜上,绽出一丝笑意,“你怎么会来这里?” 洛书亦笑道“下派做巡查岭南一带。” 伯颜点头,“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很了不起。” “谬赞了,不过是匹夫之勇,不如先生,闲云野鹤,山间游医。” 说到此处,伯颜的脸色不太好,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洛书赶忙问道“先生有心事?” 伯颜道“荆州北部瘟疫泛滥,自朝廷拨下来的药材有半数以上是劣质发霉,以至多数本可以活下来的百姓,死于无药,而非瘟疫。” “难道此事朝廷不知?” 伯颜无奈摇头,“朝廷将赈灾的药物下拨到荆州,经层层盘剥早已所剩下无,就算是朝廷知道了,也无法追回。” 话音回落,便听见一声尖锐的惊叫。 扫着便见那产婆脸色苍白的跑出来,“生c生了个妖怪” 她颤抖着双腿,在破败的院子里,几乎已走不稳,试图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那c那孩子的眼睛,眼睛是绿色的。” 她话音一落,众人只觉得后背直了一层寒意。 纵是在这荆州南地已有些暑热的晌午,依然阻止不了那妇人一句如晴天霹雳般的形容。 绿色的眼睛。 紧接着破败的旧屋里,传出女人急促的哭喊声。 “阿” 元敏吓的瑟缩在了裴述身后,不敢再上前。 洛书一把抓起那产婆,“带我去看看。” 那产婆垂垂老矣,早已被她口中出生婴孩的怪相给吓到,以至于双腿哆嗦的站不起身来。 被洛书这么一抓,更加吓的瑟缩在那院内那一块旧木头桩后,“不,不,我不去,不去,那是,那是圣婴,是来讨债的。” 早已闻声而来的村长和附近的村民在听到圣婴那两个字时,脸色煞然铁青。 村长率先对屋内的人说道,“这孩子留不得,是个祸患,会惹天怒的。” 屋内传来凄厉的哭号声。 很难相信,那样瘦小的一个女子,身体如何能爆发出这样大的声音。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有一些胆的村妇,径直向着产房走去,屋内像是经过了激烈的争夺,最终带着婴孩凄厉的哭号之声,走到院外。 洛书只见那孩子黝黑的小脸,裸露在外的皮肤发黄。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双溜圆的小眼睛看着四周,身上还有未洗干净的胎衣。 但那双小眼睛却是幽幽绿色。 像是午夜林间的山狼 让人心生胆怵。 村长一脸悲恸的看着那刚出生的婴孩,颤抖的双手接过那孩子。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将那孩子举起,“此乃圣婴,是我族之祸,需要执行天葬。” 天葬,就是人死之后,放在露天的地方,任鸟兽啃噬。 洛书当然知道那孩子根本不是什么圣婴,而是因为在母体里受到了瘟疫的侵袭,孩子的胆道先天闭锁。 这是一种先天性的疾病,胆道阻塞不通,或者先天畸形,导致胆汁无法从肝脏正常产生,排出,发生胆汁滞留,从而引起眼睛是绿色的,全身黄疸,腹部肿胀等症状 只不过这种疾病纵是放在现代,通过手术痊愈之后,也要终生服药,对环境要求极是严苛。 何况这种医术并不发达的古代呢 伯颜轻蹙眉心,上前一步,扣住了那孩子的脉息。 那孩子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只有眼前这人能救他时。 那只黄黄的小手,一把抓住了伯颜的手指,绿幽幽的眼睛看着他。 有时候人的求生欲会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之下激发出来。 正如人的恻隐之心。 伯颜这样一个清冷如雪,又有重度洁癖的人,在看到那只沾着母体鲜血和胎衣的小手抓着自己时,脸上闪过一丝动容。 洛书很快想到,在长安时,伯颜曾在义庄里解剖过很多尸体,那么是否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一些外科手术,他也可以做。 须臾,只见村长上前一步,将孩子的小手拿了出来。 他极恭敬却又极执着的对伯颜说道“先生于我崔家寨之大恩,没齿难忘,但这孩子,不管如何,是c不能活的。” “为什么?” 元敏也看到了那孩子,刚开始还在因为他的怪异的皮肤和眼白的颜色而害怕,后来又见那孩子握住了伯颜的手指,顿时心生动容。 村长淡漠的看了她一眼。 “因为这个孩子是不祥之物,是上天的灾祸,是会对我们崔家寨造成灭顶之灾的圣婴。十年前,曾经有一位这样的孩子出现,我们没有及时处理,结果发生了触怒了上天,地动山摇而那孩子也没过几天。” “而现在,无端被挖心横死在山中的村民,早已是这圣婴降临的征兆” 他仰天长叹一声,脸上纵横交错沟壑般深的皱纹里,溢满了泪水。 “我身为一族之长,一村之长,不能再让村民受这种灾难。” 洛书默然。 她从不相信简单的说什么,便会轻易改变这些自幼年受封建迷信的思想教育,并且早已根深蒂固思想的顽固保守派。 她上前一步,悄悄在伯颜后背写了几个字。 伯颜道忽然抬首看了她一眼,转而对村长道,“若是村长信我,不若将这孩子交由我来处理,瘟疫还没有全数褪去,若不放远一些天葬,怕是还会卷土重天。” 村长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很快有闻讯而来的村民赶来。 他们一听瘟疫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卷土重来,赶忙给村长说,“村长,把这圣婴交给伯大夫吧,若没有他,咱们这个村子的人早就死在瘟疫里了,快给他吧。” 村长脸上最初的犹豫,也因为另外几个村民的相劝而动坚定。 他看了一眼那怀中那个孩子。 是个男孩,他很乖,也很健壮,吃着自己的小手,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 可就是这样一个本该象征着相若象征着新生的婴孩,竟然是一个有着一双绿色的眼睛的怪物。 他脸上划来两行浊泪。 或许是灾难更能让人性的善聚拢起来。 在这样一个历尽生死之生的落后村寨里,许多人,因为一个刚出生,就要被判死刑的孩子留下了眼泪。 正在众人为这孩子的后事,准备衣物时,忽听得一声凄厉的哀嚎。 纵是在这阳光明媚的午后,这声凄厉的声响,也让人不寒而栗。 远远见一个黑黝黝的男子,匆忙跑来,他的脸上还带着血。 那男子带着哭腔,“村c村长,我c大宝,大宝死了c死了阿” 随着他进了破败的院落,一股腐臭尸体的味道传来。 众人来不及掩鼻,脸上满是惊吓。 村长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交到了伯颜手上,“如此有劳伯大夫了。” 说罢转头问那人,“大宝在哪?快带我去?” 那男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一行打柴的人,接了回来,村长快去看看吧” ------题外话------ 天冷加衣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挖心之术 第三章挖心之术 远远的便见村口一个担架之上,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 那孩子穿着这村寨里的粗布麻衣,胸口一个极大的洞。 而那洞口空荡荡的,原本的心脏已被挖走了。 除此之外,身体并没有其他模样。 洛书看了那尸体一眼,便觉得那孩子脸色有些异常,但具体是哪里不太一样,她一时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他的脸色不太对劲。 转而问那村长,“这附近可有义庄?为何发现人死之后不去报官?” 村长一脸苦笑,“报官,这寨子里接二连三死了六七个人,县令大人说了,这是被熊掏了心肝,死于非命,不属于官府管辖范围。” 洛书了然,怪不得他们会认为这个胆道闭锁的婴孩,会是妖异之兆。 连象征着正义和法律的县衙都说这是死于非命,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向何处去伸冤。 想这死于的孩子不这十四五岁年纪,生命才刚刚开始,便这样死去,凶手竟然被扣在了一只熊身上。 畜生如何会灵性至此,只掏心脏而放过其他部位,这分明就是有人做怪。 “你说前几次村子里死了六七个人,都是男人女人,多大年纪。” 村长一听,脸色有些发白,“都是男孩子,十四到十六岁的都有,皆是上山打柴之后失踪的,几天之后发现尸体,心已被人挖走了。” “这些尸体现在何处?” 村长看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天气炎热,报官之后,县令大人不管,让我们抓紧把尸体给烧了。” 洛书一听只觉得一阵怒火直冲天灵,从未想过这样山高皇帝远的一个小小县令,竟然有如此生杀大权。 竟然弃黎民生死于不顾。 “带上这孩子的尸体,跟我去县衙。” 村长一听去县衙,顿时吓的脸都白了。 洛书以为县令之前定然教训过他们,随即道,“你们不必怕,本官是朝廷派来的巡查御史,治的就是这些不作为的狗官。” 伯颜见此方才道“如此我且先带走这孩子,若有事,去五元乡里的临风楼找我。” 说罢抱着那婴孩上了马车。 洛书想着,这孩子的胆道闭锁必须马上做手术,将胆道通开,否则即便是今日救下他,也活不了多久。 “先生借一步说话。” “他是先天胆道闭锁,基本是药石无医,若是能通过外科手术,将胆道与小肠连接,说不定这孩子还能活来下,先生若是相信在下,那可以等我一日,再为这孩子医治。” 伯颜一怔,刚才洛书在他身后写下的那几个字,义庄剖尸。 他却极快的领会了这字个字的含义。 就在刚才为这孩子把脉时,这孩子的脉象却是显示肝胆堵塞,但医书里从未有提过,肝胆不能,会有绿眼之症。 他也极是疑惑,并无把握治好这孩子。 但她在自己身后写下那几个字时,忽然明白,也许,那种方法,也可一试。 这些年他一直致力于这方面的研究,但在死人身上尚可,倘若在活人身上,太过惊世骇俗,他也并无把握可救活这孩子。 刚才不过是权宜之计。 伯颜回头看她一眼,欣然点头,“好” 五元乡的县衙在建乡三十年之后,第一次迎来了如此大的动荡。 一声声的催命鼓此起彼伏。 隐约间夹杂着男子沉厚的谩骂之声。 县令石破天彼时正在午睡。 他睡眼惺忪的起来,慌乱的打着自己的衣衫。 都怪自己新纳的那第六房小妾,光天化日偏偏跑到县衙来撩拨自己,以至于欲火焚身,难以自控,过了午休的点还没有醒来。 “死鬼,跑那么快” 石破天慌乱的找着衣衫和乌纱帽,转头一瞧小妾脸上的红潮未消,淫欲再起,将手伸进小妾宽松的衣衫里狠狠一捏,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等着我收拾完那击鼓的兔崽子,晚上回来吃了你” 那小妾被捏的呜咽一声,笑骂道“还不快去” 石破天今年不过三十四五岁,五年前,新下派到此处做县令的。 因与荆州太守王学仁关系匪浅,一些暗地里的事情,只要不太过分,王学仁一般不会管。 以至于那些着于赈灾里的蝇营狗苟 大家相互取利,各取所需要,反正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比比皆是,死是几百人又怎么样,反正死的又不是他老娘。 秉承着这种心态,以及每年孝敬太守太人的银子也不在少数,所以这五元乡,基本他算是个土皇帝了。 皇帝又算得了什么,还不是受文武大臣约束着。 还不如他这个七品县令来得自在,只有国不破,他就是一方之首,他的话就是圣旨 石破天匆忙的穿好衣衫,戴好乌纱帽,他都已经想好了,要给外面那个击鼓扰了自己雅兴的小子定什么罪。 如果有钱让他老子家出五百两银子来,再打个一百大板,饶他一条狗命,这样老七赎身的钱就又回来了。 如果没钱,那就送到那位那里去,反正听这击鼓的声音醇厚,有的是力气 石破天刚一从那块明镜高悬的牌匾之后出来。 便见自己的县令之位被一个偏瘦的少年给坐下。 那人一身素衣,身形纤瘦,却气质出众,而她身边站着四个人,看上去也不太像是这五元乡里的人。 大堂之下停放着一个担架,担架之上盖着白布,不用他说,那白布之上心脏处,一块鲜红的痕迹。 石破天一惊,忽然想起前几日接到那人的来信,说是长安城会下派一个什么巡查御史前来,让他收敛着点。 难不成是眼前这几人。 还未走近,便见师爷颠颠的跑来,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这位是京城长安来的洛大人,大人你千万千万要好好说话阿。” 石破天一惊,多年的官场经验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他赶忙恭敬上前,笑嘻嘻的的站到一边,问道“洛大人到此处,下官不曾远迎,真是罪过罪过阿。” 洛书瞥了一眼这家伙的官僚主义的嘴脸,冷声道,“石大人,之前崔家寨曾死过六个人,都是被挖心而死,而石大人为何不去抓捕凶手反而将这案扣在一头熊的身上!” 她声音极冷,字字珠玑,问的石破天一时无法应接。 而彼时的县衙之上早已聚集了一些围观的百姓,零零散散的向着县衙内瞅。 石破天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赶忙捂住了鼻子,转头到一边干呕起来。 其实这尸身腐烂程度并不大,只不这他矫情罢了。 “这,这尸体的确是山里的野熊所为阿,崔家寨那边的山林里的确有熊出没的,而有一些熊最喜欢挖人心吃,这,这没什么不妥。” 洛书冷笑一声,“本官何曾说过这人也是崔家寨的了,石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崔家寨子里有熊专吃人心,为何又不找猎户去杀熊,却给又纵使那些熊继续伤人为害一方?” “你身为一方县令,一方父母官,见百姓横死却无动于衷,是为朝廷之不忠!百姓报官后却不做任何批示,不予回应是为不义!不查明真相却凭直觉得办案,不用仵作查明真相,将百姓之生死置于不顾,是为不仁!” 石破天抬头刚想狡辩,被身后的章猛一脚踹倒地在上。 他痛乎一声,“哎呦,不是这样的,有仵作,有仵作检查过的。” 说罢他指着师爷,“快,快去,快去把仵作叫来。” 师爷在这五元乡呆过数十年,哪里见过如此阵仗,赶忙颠颠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便有人从大门外走来。 那人五大三粗,身上穿一件油乎乎的围裙,一看便知其职业。 他上前一跪,还未开口,便听洛书问道,“你便是这县衙里的仵作?” 那五大三粗的屠夫抬头,用他洪亮如钟的声音道,“是的,不过小人的正经职业是个杀猪卖肉的,这仵作不过是顺带干的挣点官府的钱补贴家用,大人俺平时都是杀猪,俺可没杀过人阿。” 众人嘴角一抽。 石破天心里暗骂这朱大肠,分明是个朱傻子。 “几个月前,崔家寨死的那几个人的尸身,可是你验的?” 朱大肠想了想,“是俺验的?” “那被熊剜心而死结论也是你下的!” 她最后那一句话问的阴恻恻的,朱大肠虎躯一震,向着石破天瞄了一眼。 “是c是俺说的。” 洛书冷笑,“那你可亲眼见过熊挖人心的伤口吗?” 朱大肠那张油腻的肥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他想,万一说没见过,那岂非而了欺骗朝廷命官,可自己到底是没见过阿。 “见c见过” “何时何时,熊高几何,又是如何杀人剜心的,你细细说来,否则,你便是欺君,本官定会让你真正体验一次被熊剜心是什么样的!” 朱大肠一听,吓的抖了抖,他可是见过那个血池呼啦的伤口的。 他赶忙跪在上,“大人,草民知错了,草民没有见过,没有见过阿,只是那些人是死在山林里,心又被挖起了,草民就想阿,哪里会有这样变态的凶手支这样杀人,只剜心呢,肯定是那山林里的野熊所为,所以,草民才说出这句话阿” “草民没有亲眼见过熊剜心的,也不想被剜阿,大人饶命” 他连哭带叫的,声音振聋发聩。 洛书道“你胡言乱语,没有仵作的能力却做仵作的事情,给了凶案一个错误的引导,致使错失了最佳抓获凶手的时机,虽罪不至死,但扰乱法正,打你五十打板,从此再也不能入县衙,你可服?” 那朱大肠本以为自己会被扔到了山林里喂野熊,心都凉透了。 后来又听只是打自己五十板子,小命算是保住了,反下在自己皮糙肉厚,打就打吧,反正也死不了。 所以五元乡迎来第一个笑的像个傻子的胖在挨打。 石破天头冷汗滴滴。 他跪坐在地上,用手擦了擦。 一时之间也没了注意。 曾经这县衙里有一位老仵作,事还极多,他嫌每个月还要给他一两银子的工钱,便找了个理由把那老头子给辞退了。 后来没办法五元乡小,就那几一两个懂这一行的。 但要价太高,他便把目光放到了杀猪的朱大肠身上。 这家伙平日卖肉,傻不拉几总是多给人家,以至于总是赔钱,他就想着反下死人和死猪也差不多,不如找这个家伙来给看看 这几年一直相安无事,哪里想到长安城派来这么一号人物,荆州城都没去,先跑到自己这穷乡僻壤来了。 “石大人阿!” 石破天一个激灵,跪坐在地上,不敢再乱动。 生怕身后那个黑脸的五大三粗的武夫再殴打自己。 “洛c洛大人c您说。” 洛书指了指门外挨板子的朱大肠,“朱大肠的话你可听到了?” “听c听到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本官还等着向村民们交待呢?” “查凶手!查凶手” 衙门之外不知何时聚集了不少百姓,他们有的挎着菜篮子,有的领着孩子,有的推着小车,众目睽睽的看着这里。 石破天的脸色更加难看,他颤抖的试图起身,后背的汗已将衣衫塌湿了。 “查,查凶手?” 洛书冷笑一声,将惊堂木一拍,“三日为限,若石大人找不到凶手可别怪本官反脸不认人了!” “把尸体抬到义庄,等抓到凶手那日,再下葬” 说罢起身离去。 她并没有真的想让石破天去在三日之内查出案件,这家伙一瞧就是个酒囊饭袋,别说三日,就是三十日,他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是缓兵之计,她还有几件重要的事要做,一刻也耽误不得。 临风阁,位于五元乡的一个较繁华的地段。 其实说是繁华,不过是行人多了些,小贩多了些,周遭依旧是那些低矮的建筑群。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临风阁竟然不是酒楼,而是一处医馆。 进门一面墙便是一处极大的药阁,有几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正在研磨药粉。 见有生人进门,有小童赶忙道,“主人在后院,几位有请。” 说罢带着他们几个向内间走去。 那小童子先是安排了其他几人的处住,道了一声,“后院中主人药炉,非请不得相入” 转而又对洛书道,“这位大人,主人恭候多时。” 洛书对他三人道“你四个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小桃本想跟着,被她拦住。 径直跟着那小童子,向着后院走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更年期到了 第四章更年期到了 经过了重重的遮蔽的帘布,一面药香之气扑面而来。 隐隐有孩童啼哭的声音。 后院前的那一处空地之上,种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花草。 而那些以灌木丛所制的路障,显然是用了某种阵法。 看似极近,几乎几步远的路,却走了很远才到达。 若非有人引领怕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洛书一进门,便见伯颜已换了一身衣衫。 将平日里的白衣广袖,换掉,袖口利落的扎了起来。 显得手臂修长而结实。 他白皙的手指,在那一排瓶瓶罐罐之前翻飞着,听到声响也不回头。 “来了” 洛书环视了一下周围,在一个暖箱里找到了那个啼哭的婴孩。 那孩子身边还有一碗羊奶。 他挣扎着小手,似乎想出来。 幽绿色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见到有人在,便没了哭声。 她忽然眼睛一热,差点掉下眼泪来。 这样一个孩子,自出生起,怕是要承受的比别人多吧。 她将那孩子抱在怀里,嗅着着他身上的奶香。 伯颜抬头,见不远处纤瘦的少年,怀中抱着婴孩,默然不语。 却是没来由的让他觉得极是温馨。 那少年肩膀极是纤瘦,肩膀比寻常男子要窄一些 他想至此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又极快的否定。 洛书将孩子抱到伯颜面前。 指着他高高隆起的腹部,和幽绿色的眼睛,缓缓道,“这孩子唯一可以救他的只能将腹部切开,看清楚畸形和病变的位置,然后将闭锁的胆道和小肠连接在一起。” “所以,现在我们必须有一个无菌的环境,一些可以与肉长合在一起的线,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其他的如何用汤药吊住孩子的命,以及后续的事,由你来做。” “这种线,确实有,金狁丝,这种东西可以与人体相结合,多年前我曾为别人接过一条胳膊,当时就是用这种丝缝合的。” 伯颜怔了怔,随即又问道,“什么叫做无菌环境?” 洛书道,“在我们眼前的这些空气里,有很多东西是看不到的,但却会影响伤口的愈合,这就是为何有人受伤之后,伤口会红肿发炎一样,把这些看不见的东西消灭掉,也大大提高了手术成功的概率。” 伯颜欣然点头,对身后的小童子道“去准备几坛酒” 洛书笑了笑,心想这人还挺聪明,一点就透,但是用于空气杀菌的酒未必是最好的。 “不如去准备几坛子醋,并且摆上几个小炉子放在这屋里。” “醋也可以?” “是的,相比于酒会产生的微醺,醋的效果更好一些。” 手术所用的东西准备好,伯颜极是认真的用银盆洗手,又戴了那一双送与洛书一模一样的手套。 将一双新的重新递给她,“拿着,说不定需要你帮忙。” 洛书接过,又接他的指示让这孩子吸入了麻沸散,同时又点住他身体的几大穴道,方才划开了腹部。 看着刀下那孩子纤瘦的身体,还在跳动,伯颜的手轻轻的抖了抖。 这么多年的实验,第一次在活人身上动刀,还是个孩子,不紧张是难免的。 洛书用将帮他撑开,找到肝胆相连的位置。 果不其然,如她猜想的一般。 整个手术过程还算顺利,洛书只在一边负责帮他撑开那孩子的皮肤,以及最后缝合的时候,将肌层分开来缝的事情交待了一下。 伯颜真不愧是医圣之徒,自己仅点了几个地方,他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最后缝合之后,他又试探了一下孩子的呼吸,方才长舒一声。 笑了笑,“辛苦” 他本就清远如雪山的气质,在那一笑间仿佛春风拂过江南岸,绿意遍野,雪水溶化。 极至的清冷不染尘埃,仿佛瑶池之上的仙子,然这一笑间,让他有了属于红尘俗世的气息。 洛书道,“极少见你这般开心。” 伯颜放下手术刀,将这孩子包好,又命小童喂了参汤为他续命。 一翻交代之后,方才道,“因为看到,他想起了当年的我?” 洛书惊问“此话何解?” 伯颜收拾好东西之后,示意她坐到外间的茶炉边。 给她斟了一杯茶,方才道“洛兄有所不知,在下曾是孤儿,生下来就被父母所弃,因缘巧合,有幸被师傅收养,才活至今日,看到这孩子刚出生,便要被人执行天葬,竟然像是看到当年的自己,不知若是师傅晚来一步,我也会有这般下场” 洛书抬眸看了眼前这个清远忧悒的男子,方才明白,他身上那股不染尘世的忧伤来自何处。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过的很好不是吗?” 她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伯颜笑笑,春末的夕阳透窗而入,斑驳落于他的眼角。 那般细长的忧伤里,潜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洛书拿起面前的茶杯,阳光正落在她指尖,那般细致的白,便展现到他眼前。 伯颜看了一眼那双手,只觉得与自己有些不同。 他又复抬了抬自己手,虽是修长,但却不如他那般珠圆玉润,如珠如贝。 她这样静静坐在他对面,一股极淡的清香,不是药香,不是花香的甜甜的味道,缓缓侵入他的鼻息。 伯颜浸淫医术多年,对气味极是敏感,什么样的气味都无法逃脱他的鼻,但此刻这种气息,却让他找不出所以然。 那香气若有似无,随着对面那人的动作而起伏,忽然心底生出些异样的情绪来。 像有一根小羽毛,轻轻的在谁的心上轻拂。 那种感觉,像这空气里漂浮的香,捉不着看不透。 伯颜低下头,又重复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洛书一偏头,便见伯颜一直盯着自己那双手看的出神。 笑道“先生这是在想什么?” 伯颜抬起头来,又恢复了那往日的那种清冷,仿佛刚才看着自己的手出神的并不是他。 “五元乡下发的赈灾药材有半数以上掺加,以次充好,而同月,荆州的一些大的药铺,出现了一批贩卖药材的商人,而这些商人手中的药材正是与朝廷赈灾下发的一样。” 他想了想,又说道“这其中牵扯的利益连甚广,若没有证据,怕是长安那边也不好交待。” 洛书道“此事定与石破天有关,现在杀他还不是时候,瘟疫还有五元乡蔓延,需要他的地方还很多。” 忽然洛书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 她之前进门时,曾经看到了伯颜柜子上摆的那一排琉璃所制的小瓶子。 骤然想到了疫苗的提取。 纵然是这种落后的时代,倘若有了这些东西,也不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她曾在大学时学过疫苗之父巴斯德做出狂犬疫苗的故事。 巴斯德从患有狂犬病的兔子身上,取了一小段的脊髓,悬挂在一支无菌的烧瓶中使用其干燥,经过多次实验,他终于发现,没有经过干燥的脊髓是极为致命的,而经过干燥的脊髓却没那么致命。 他将那烧而灰的脊髓研磨并用蒸馏水混合之后,注入到患病的狗身上,没想到狗竟然活了下来。 用高温灭活,留下下的病毒 这就是最著名的狂犬疫苗的雏形。 但目前来看这些瘟疫究竟是脊髓神经还是脑子神经,她还不太清楚。 虽然大学时曾自学过法医课程,之后的几年,也跟着沈廷玉做过解剖,但终究她的专业是刑侦。 洛书想了想,把自己的想法简单的告诉了伯颜,意思就是可以利用这种灭活性的病毒来控制疫情。 伯颜一开始听得云里雾里,后来越听眼睛越亮,最后竟然激动的站了起来。 因为这一场疫情里,感染的动物也很多。 但这种事情是有风险的。 她已将这件事情的厉害关系与伯颜说清楚,她相信,这样一个聪明的人定然知道分寸。 伯颜很是感激。 洛书想自己不过是提供了一些理论上的知识,真正需要付出的还是他自己。 临走时,她看了一眼静静的躺在暖箱里的孩子,小小有额头之上已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命途多舛的孩子,上天既然让你大难不死,必定有后福阿。 伯颜道“你他几人初到五元,不若就先住我这里,也可方便在下随时请教。” 洛书道“哪里敢让医圣之徒称请教,真是折煞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 春末夏初的五元乡,空气里尽是香樟树气息。 一开门,便可见堂前的青山云黛。 这种独特属于江南小镇的宁静与恬适,就像窗下葳蕤生长的那颗芭蕉一般,在一阵午后细雨里,听雨落在叶上的滴答之声。 洛书放下笔,将那封信笺装好,轻轻扣了两下窗棂。 不过须臾,裴述面无表情的从窗外飞进来。 洛书道“门开着,为何喜欢跳窗?” 裴述冷冷道“距离太远,不适合施展轻功。” 洛书发现,自她从伯颜那回来之后,裴述这家伙看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好像也没得罪她吧。 “英熊,最近心情不好?” 裴述懒懒瞥她一眼,摇头。 “那最近吃的不满意?” 英熊继续摇头。 “他是更年期快到了,看人家伯先生比他长的好看,所以嫉妒!” 小桃从外面捧着一碟水果进来,没好气的怼裴述。 洛书扶额,小桃姑娘跟自己混了一年,一些她的常用词竟然用的比她还溜。 裴述瞥她一眼,冷冷吐刀,“你的脸又圆了。” 说罢不待小桃发作,身形一闪从窗口飞了出去。 小桃对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 “小姐,不用理他,他就是这得行,今日晌午见你跟着伯先生去药炉,他就这副样子,哼,小气鬼。” “章猛回来了吗?” 洛书问道。 “回来了,他说,石破天在咱们回去之后,便加派了人手去崔家寨的那片山林找线索了,不过他还说,他派出的那些人,一年就是蠢钝如猪,破案不行,杀猪倒了可以” “个个都像那个杀猪的仵作朱大肠一样。” 小桃絮絮叨叨的说着。 洛书想了想,“你去告诉章猛,晚上咱们出一趟义庄” 一听说去义庄小桃眼底明显有些兴奋。 “好,那裴述那家伙呢,还有元敏公主?” “她身份特殊,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去的好。” 而彼时正在边听墙角的元敏突然从墙角处伸出脑袋来,“不行,为什么不带我去,我一定要去?” 上午被我朝官员震撼住的元敏小姑娘,那一具鲜活的尸体似乎已经激发了她心底的正义。 她觉得自己满身是力量,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活的这么刺激过,她觉得和这几天的生活相比,以往的十六年,就是白活了。 当然这种刺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当她看见洛书拿着一柄寒意森森的刀,站在那一具轻度腐烂的尸体面前,看见义庄昏暗而悠长的灯光,打在那具惨白的尸体脸上时。 这种刺激变成了惊吓。 生生发了三天高烧。 此乃后话了。 五元乡的义庄,破旧的简直可以用荒废来形容了。 试想一下,长安城这种繁华之地的义庄都已破败如此,这种县乡级别的地方,又能好到哪里去。 那一是间坍塌了半边的破庙。 庙里旧年曾经挂的一些帐幔早已被岁月啃噬的斑驳流离,原来的那一尊城隍爷,金身应该被人移走了,只剩下半间还未坍塌的地方。 摆着几个简陋的小架子,靠墙的一边,几个黢黑的烛台,已燃烧到底的蜡烛,发出字字拉拉的声响。 虽是春末夏初,然此义庄却是寒意森森。 元敏只觉得自己牙齿上下打颤,她瑟缩在裴述身后,怯生生的看着洛书手中的刀。 不敢说话。 死者,男,十五岁,崔家寨人氏。 从身体僵硬程度,尸斑沉着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到四天。 死亡因为是胸腔被剖开,心脏被挖而死。 洛书将那孩子的衣衫划开,只见胸腔处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露着白森森的骨茬。 尸斑主要阵着在背部,颈部,腰以下部位,皮肤呈现皮革样化。 胸口那处伤口,表皮外翻,紫黑色的血迹凝结,伤口边缘处光滑,无撕裂。 胸骨断裂处参差不齐,血管与心脏的连接处呈撕裂状态。 死者面部表情祥和,瞳孔散大,鼻腔里些许草屑。 洛书小心翼翼的将死者鼻腔里的东西夹出来,放在托盘上。 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她方才将手套摘掉。 “是被人以麻沸散迷晕之后,徒手挖开出了心脏,只不过这孩子死的时候,应该没受太大痛苦。” 章猛一听那句徒手挖开了心脏只觉得牙齿一酸,骂道“谁他妈这么变态,敢对一个孩子下手!” 裴述鄙视的看他一眼,“没见识。” “这孩子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口,我猜测这个凶手的目的就是杀人取心,而且他又是一个比较讲究的人,能麻沸散将死者迷晕,失去痛苦,为的就是防止受害人挣扎” 她想了想,又转头看了那孩子一眼。 十四五岁!男性!心脏! 这个年纪的心脏意味着什么,强壮,有力,青春,鲜活 凶手的目的只是杀人取心。 若崔家寨那死去的六人都是他杀的,那是否他现在已经有了六颗人心了,他到还要杀多少人? 假如崔家寨只是他杀人范围的其中一个小村子,那么是否还有其他村寨的人失踪,被挖心? 现在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查到这些失踪人口的报案! 洛书道“回去吧,明儿一早去找石破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石破天 第五章石破天 “走吧,明天一早去找石破天。” 到五元乡的这一夜,几人睡的很安稳。 除了元自义庄回来之后,便开始发烧,后半夜,由裴述专人照料之外,并无任何意外发生。 这样寂静的夜,南方春末夏初的风里,带着几丝香甜的气息。 梅雨季节的开始。 后半夜已开始下雨,低矮的青瓦屋檐,滴落于台阶之上的水滴,这南方小镇之上静谧的夜阿。 仿佛时光都已经慢了下来。 而彼时的长安城。 灯火通明的楚王府。 在那一片临湖而建的书房前,叶沉于烛下撑开那封熟悉的笔迹。 有极淡的墨香飘来,那独特属于她的书法特色,收尾时总会笔锋倏然转利。 叶沉笑着,一身红衣慵懒斜卧。 麒麟烛台一边的沙漏,簌簌的落着流沙。 他浅笑的着那信笺压在一本书来,又打开了另一封密函。 只一眼,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再一眼,危险的挑挑眉。 有衣袂翻飞的声响,紧闭的窗户叮的一声打开。 有人一身黑衣翻了进来。 那人一进门便将面纱撤下,笑嘻嘻道“成了。” 叶沉一见贺涛笑成那样,就看不顺眼。 他没好气的说道“你这翻窗户不毛病是跟谁学的?” 贺二一时也摸不着头脑,那啥,裴述不是喜欢翻窗户吗?你不是还经常称赞他轻功登峰造极吗? 为啥俺一翻窗户就成了横眉冷对的待遇了! “那个殿下” “说重点!” 贺涛刚想解释,就被叶沉给怼了回去。 他咽了咽口水,赶忙道“已经准备妥当了,小候爷那边说,再过一两日,就差不多了。” “只不过太后那边见到迦南公主留书出走很是生气,借机仗杀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是咱们的,老巫婆还专门给洛大人下了道密旨,让她保护好公主,嘿嘿,不过被咱们的人截下了。” “把那道密旨放出去,另外,告诉蕴之不必等一两日,明天,本王就要看到效果。” 他说这句话时,目光望着窗外极黑的夜。 然比那黑衣还要漆黑的,是那一双凤眸。 次日一早,太医院人仰马翻。 隆庆帝中风,口不能言,眼不能视。 因之前曾在内阁下过命令,让楚王殿下监国,所以当内阁首辅大臣王锡爵拿出这道旨意时,众内阁辅臣无一反对。 有心里反对的,也有腹诽的,不过明旨在手,又有不朝一品大臣的支持,其他人当然也明白了这朝中的风向。 也有明里反对的,比如隆庆帝那几个不成器的皇子,其中以老三为首的,纨绔党站刚一站出来,接着有人拿出叶家老三在京城某知名赌坊里欠下的数额巨大的欠条。 纨绔党还没说出什么道道,就被无情的打压下去了。 不过多数人都觉得隆庆帝不过是中风,又是不是脑瘫之类要死要活的病。 再说了,他以前经常偷懒,把政务交给叶沉去办。 叶沉虽然顶着一个荒唐王爷的头衔,经常揍的一些文官满街跑,但官员的办事效率到是上来了,该抓的,该杀的一样也没有落下。 再说这次也说不定与上次陛下头痛病犯了一样 以上这些话,乃是内阁首辅王锡爵给诸位文官洗脑的话。 洗着洗着,大家都觉得这不过是与往日隆庆帝偷懒躲滑一样,也无人再去深究,立太子,立国本之类的这种话题。 反正又不会少发他们工资,也不会多发他们工资。 而且王锡爵向来与楚王殿下不合,这可是整个朝堂都知道的事,他都不怕,别人还怕什么。 于是长安城的风向悄悄发生了变化。 静海深流,漩涡于底。 长安城这场无硝烟的政变,在一个文人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一场帝王的中风之下如海底的涡流一样,发生了变化。 而后宫里,依然如往常一样,除了原先照顾元敏的宫女死了几个。 锦罗拿着羽扇轻轻为元柔扇着。 元柔生性怕热,还未到初夏,已用上了冰。 “敏敏那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锦罗心想着,昨晚那人曾用密语给自己传出来一个消息,说是元敏已跟着巡查御史到了荆州北部的五元乡,并未直接去荆州 但这话,到底是不能给眼前这位说的。 她缓缓道,“还没有,敏敏既然已上了洛大人的船,也裴侍卫保护着,想来也不会受了委屈。” 元柔叹了一声,“那个丫头可真是让人不省心,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想跑回家了,若是哥哥知道了,定少了不她一顿鞭子。” 锦罗道“太后,公主想回家也是在常理之中,今年八月之后,便要北上燕京,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她适时而停,抬头看了一眼元柔,不再多言。 元柔长舒一声,伸手去逗弄着桌上那只鹦鹉,“是阿,八月之后,我又是一个人了一个人” 她看着那只浑身雪白的鹦鹉,眼底涌出无限的温柔,但那温柔随着门外传来的那声尖叫转瞬间v即逝。 “纳兰容佳的声音,哼,想不到她命还真硬阿。” 锦罗道“是阿,疯疯癫癫的快二十多年了,可就是不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疯了的缘故,她的鼻子竟然出奇的好,任何有异味的东西一概不吃,还掐死了好几个小太监,还大声嚷嚷着那些人要害她的命,陛下也是因为她曾是先帝的宠妃不愿意杀了继母” “继母?哼,他眼里,可没有我这个继母。” 锦罗想,太后这一边的势力,这几年在陛下的有意无意的打压之下,已损耗大半,而宫里各处安插的眼线数不胜数。 以至于太后这一年来自那件事后,不敢再有任何运动作。 “听说,陛下昨天晚上中风了?” 锦罗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元柔眼中满是不屑,“中风,我看就是偷懒懈怠的一个理由吧,哀家老了,有些事情,不愿意再做了,现在哀家心里就只有两件事” 她眼睛看着院外的那颗雪松,手无意识的抚摸到自己的腹部。 锦罗余光瞥了一眼,随即垂了下去,像是怕她会发现一般。 那个不该存在于这世上的人,究竟在何处? 相较于长安城的风起云涌,静海深流。 于对遥远的南方小镇五元乡来说,真是遥不可及。 它们不参与朝廷争斗,不参与国家大策,安安稳稳的生活才是它们的常态。 只不过这种常态是被有心人掩盖下的盛世太平。 洛书翻出了近五年内,五元乡里报案失踪的人口档案。 前三年,平均每月一人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后两年,每月失踪四到五人,依旧只是报案失踪没了后话。 变化是从上个月开始。 失踪人七人,皆是死后在山林里被发现。 也就是说这五年前,前三年共有三十六人因为明原因失踪,其中多数为流浪的男性乞丐,年龄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 而后两年,以五元乡的普通村民为主,少数路过的商旅。 而这后两年的失踪人数已达到了一百二三十人左右。 几乎是翻了四倍。 五元乡,因其地位位置特殊,并无马匪盗匪之患。 除去每年的意外失踪走失的人口,这个数字在这一个不足三万的小镇上显得太过突兀。 她做了一个假设,倘若这些失踪的人,都与这些被挖心而死的人有联系的话,那么这五年的时候,那个已经挖了近二百颗人心了。 如果凶手真正的杀人目的就是挖心,那么,他绝对不会就此住手的。 且看他这几年的做案数据,每年曾递增,甚至翻倍的数量。 显然,他的需求量在大增! 洛书看着一旁若无其事的石破天,想起今日一早,叶沉手下的暗卫送来的关于石破天这些年贿赂王学仁的资料。 十年,上百万两白银。 一个几万人不到的县衙,上哪里去弄这么多的银子。 她笑着看着石破天。 石破天只觉得一个激灵,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生了出来。 “洛c洛大人,您要的东西全在这里?” “我知道!” “” 石破天被她看的浑身发毛,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接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或是他做贼心虚,又或是她身边的那几个太过利害。 或者是他曾听过一些她的故事,把人杀了之后,埋在地里他竟被这她一个眼神看的发了毛。 “五年间,失踪近一百七十人,竟然半数以上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未结案件,本官很是好奇阿,这些年,石大人究竟在做什么呢?” “一百七十人?”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洛书冷笑一声,原来这家伙是一些案子根本没没看,这种货色是如何混进公务员团队的? “昨日听闻石大人派人去搜山了,可是找到什么线索没?” 石破天脸一阵青一阵白,“没c没发现。” “那可有找到熊的踪迹?” “也c没有” “那既然如此,这案子石大人打算怎么结?” 石破天瞬间觉得头大,从还没觉得头顶之上有块石头压在那里是什么感觉,而今天竟然体会到了,为官以来的第一次压力。 他十分怀念没有被纪检查水表的日子。 之后的几天,自己的办公场所被人占领,美其名曰审核其账目,哪里有什么账目,师爷全给做了假账,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年的钱一共花了多少,能查出个毛线呢。 不过就是天天盯着他破案罢了。 可是追踪了这些天连个凶手毛都没有,让他去哪里找? 这天,老石同学正在洛姑娘的审判桌前来回踱步,猛然一回头,见门外有几个五大三粗的黑衣人押着几个男人从外面进来。 那些男人乍一看还挺眼熟,哎哟妈呀,这不是,这不是自己派出去倒卖药材的那些人吗? 石大人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洛书道“不知这几位石大人可认识?” 石破天脸色煞白,“不c不认识。” 其中一位被揍的很惨的男人忽然挣扎着要起来,以浓厚的荆州口音骂道,“石大人,你怎么能这样说俺泥,明明是你让俺去倒卖那些药材的,是你阿,你可别不承认!” 其余几位男人也都纷纷站起来,指责他。 指责师爷。 那师爷一见知道贩卖赈灾药材的事也兜不住了,索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大人阿,都是这个人让我做的阿,不关小人的事阿,小人也是被逼无奈阿。” 石破天的脸色霎时间变的精彩。 他忽然起身对着师爷的胸口就是一个窝心脚。 “你c你胡说,明明是你自作主张,本官什么时候让你做这种事了!” 章猛冷笑一声,一把将石破天揪了过来,扔在地上。 拿出一个小瓶子,和一把匕首。 回头对他一笑,太阳照的他雪白的牙齿寒意森森。 “大人,不如我把上次从刑部学的那个刑罚用在这家伙身上试试。” “什么刑罚?”洛书问道。 “在他头上开个口子,把这瓶水银给倒进去,说不定还能剥个全皮下来。” 石破天一听早已吓的浑身哆嗦。 他曾听人提起过这种刑罚,他虽然昏庸,但极胆小,生性见不得这种血腥的事情,更何况这种刑罚在自己身上呢。 他哆嗦的趴到洛书跟前,“洛大人,我我说,那是是王太守让我做的阿” “石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官何时让你做过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自大门外传来。 石破天一转头,瞬间脸如死灰,跌坐在地上不敢起来。 来人脸圆鼻阔,身量不高典型的岭南人长相。 那人一身湖蓝色的锦缎长袍,肚子圆鼓鼓的,鼻子下一道八字胡,迈着官步,嘴上说着恭敬话,眼里却是轻蔑。 洛书心想,这王学仁果然不一般呢。 能在荆州这种军事要塞做了那么久的太守,怕是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这个石破天八成就是个炮灰。 她看了炮灰一眼,心想也不必再理会这家伙了,有条大鱼来了,谁还管小虾米呢。 王学仁像是刚下马车,“洛大人真是敬业,本官迎至荆州,竟然发现洛大人提前在这五元乡下了船,害得下官白跑一趟真是该罚该罚阿。” 洛书心想,真是官场上的老油子阿! “王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官奉了朝廷之命,来视查岭南一带十州,而这荆州也不过是岭南要塞之一,谁规定本官一定要在荆州下船了!” 她语气有些生硬,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只不过懒得去应付这些老油子的酒场,如此一开始得罪下去,也免得与他们虚与委蛇,累心。 她宁愿把精力放在捉拿凶手之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神兽 第六章神兽 只不过让她想不到的是,王学仁办事会如此之迅速。 王学仁说道“洛大人既然是来巡查的,荆州五县的所有档案资料全数都在荆州城内,下官早已让人备好,以备大人查看,您看不若下官都已到此处了,不若请大人跟下官移步” 他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洛书便没有理由再呆在这五元乡了。 虽然她知道这其中还有一些问题,比如那些报案失踪人口的家人,比如那座经常会失踪人的山,这些地方,她都还未曾去过。 不过她有一个猜想,凶手极有可能并非只在五元乡一个地方作案,那么荆州城下四县与荆州几乎接壤,而五元乡离的最近,若凶手是因其他四乡作案不方便,而转到五元乡来,那是否证明他曾在荆州其他地方留下太过痕迹。 又或者是说他本身就是荆州城内,异地作案不过是为其打掩护 这种种猜测,都没有找到丝毫有利的证据。 “既然王大人如此盛情邀请,不如明日一早本官随王大人一起回荆州城,今日本官还有些事需要交待。” 王学仁笑的眼睛眯了起来,“听闻大人近几日借住在一家医馆里,虽说这五元乡不比长安城繁华,但也不能委屈了大人和诸位公子,不若在下做东,请几位去风满楼。” “不必破费,本官有一位下属生了病,需要有专人照料,本官看那医馆就很好,多谢谢大人盛情了,五元乡隶属荆州城,既然王大人来,这些事情,本官就不好插手,希望王大人能秉公处理。” “那是当然!” 王学仁笑嘻嘻的目送她出了衙门。 一转头,目光阴恻的看着石破天和那师爷。 低骂了一句,“废物。” 到了午后,临风阁里便有人送来了关于石破天的处理折子。 王学仁的速度还是极快的。 他将石破天的罪行一一列举,什么玩乎渎职,私自倒卖朝廷赈灾药材,对一百七十人的失踪视而不见,等等。 最后给出的处理办法是因其涉及贪污朝廷赈灾之物,就将其押送到刑部处置。 而关于赈灾药材被人从中贩卖一事,他也做出了合理的办法,从石破天的家中搜出的白银,全数购买的药材,送去善堂发给受瘟疫的百姓。 洛书看了一眼,便叫人去回了王学仁。 四个字,“合情合理” 只不过,有些事情,原比她想象的黑暗。 直到三日后有暗卫来报,去京城的路上,山林里发现了石破天的尸体,依旧是被人挖去了心。 当然此事暂且不提。 伯颜今日邀她来下棋,洛书将此事告诉了他。 原以为伯颜这样的闲云野鹤不会对王学仁这种人感兴趣。 没想到他竟然知道的比她还多。 “你要小心他,这人很危险。” 洛书“哦?先生与他有过接触?” 伯颜落下一子,“并无,只不过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这人野心很大。” “这么快将石破天给处置了,想必这其中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怕被别人知道吧。” 伯颜看着棋盘之每五个排成一排棋子,“洛兄这是什么下法,在下从未见过。” 洛书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海外流传来的一种下法,嗯,我也是刚学会。” 窗外忽然伸出一只脑袋,那脑袋的主人黑着脸,对着伯颜道,“其实,她不会下棋!” “嗯,下次先生想要对弈,可以找裴某。” 裴某说到此话时,一脸嘚瑟。 洛书囧“” 裴述这死孩子,最近几天吃错药了吧。 伯颜看着经纬分明的棋盘,一阵错愕的看着她,那种表情,和她知道了朱大肠这种屠夫,竟然可以当仵作一样。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那个抱歉,我从小对这风雅的东西不太感兴趣,那个下次,咱们不下棋了,不下棋了哈” 说到最后,她也有些心虚了。 “我去看看那孩子” 说罢找了个理由逃似得离开。 那个被他救回来的孩子已经苏醒,只不过还是极虚弱,需要有专人照看,依旧需要睡在暖箱里。 听伯颜的意思是,这孩子活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只不过若真是将他交还到其母亲手中,怕是也无活命可能听他的意思,大有收养这孩子的可能。 这也可能与他自己的身世有关吧,对这孩子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情。 元敏这几日已退了高烧,只不过看她的眼神也有些害怕了。 再也不敢向从前那样对她出言不逊。 这样也挺好的,否则谁能镇得住这个傲娇的小公主。 “小姐,你知道刚才元敏公主向我问什么吗?”小桃贼兮兮的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 “她说,小姐这样一个书生,为何敢去干这些剖尸查案的活?” 洛书笑笑,“你又忽悠她了吧。” 小桃一脸得意,“那是,咱们这一路上没少迁就了她,小姐你把最好的吃食最好的房间都让她住了,咱们可是没少受了委屈的。” 洛书叹道,“她也挺可怜的,自己的婚姻不能由自己作主,还要远嫁到那异国他乡。” 小桃一怔,“小姐,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来自己作主阿。只可惜,将军和夫人走的早,要不然,小姐今年” 洛书道“将来若你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会替你做主,把你风风光光嫁了。” 小桃双颊一红,但随即又黯然下来。 她想,自己有了归宿,那小姐呢,当年初朝为官,用的是别人的身份,自己的名字,而如今这个名字早已记录在册,身份一旦被拆穿那就是欺君是死罪。 而小姐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云州的线索到现在还中查到了一点,半年已过,还不知何时才能找到答案。 而找到真相之后呢,又该如何脱身阿。 这普天之下,率土之滨,能逃到哪里去? 小桃长叹一声,“如果楚王殿能为小姐找到退路就好了。” “为何突然这样感慨?”洛书问道。 “今日我一见那王学仁,那种油腻圆滑的模样就觉得头疼,而应付这种人,真的很累心,我不想你受累。” 洛书拍拍她的脑袋,“说不定这次岭南之行,就会找到咱们要的结果。到时候,若能找到凶手,想再脱身之法也不迟。” 到了荆州城,已经五日后了。 关于那些失踪人口的案子,王学仁认为因其牵扯众多,而且荆州城四乡皆在五年内有人口失踪,特地请洛书前去帮忙协助查案。 不过项举动一别人眼里,极有可能是荆州太守给巡查御史的一个下马威。 你不是想查案吗,有的是案子让你查。 当石破天的尸体被运送到荆州的时候,已经是她所经手的第二起挖心杀人案了。 只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去查验尸体,而是跟着王学仁去了他府上。 因为在昨日马车上,王学仁为了显示自己的热情周到,以及对长安城派出的巡查御史的尊敬,特地前去慰问,并送来了应季的水果。 而他带来的除了那些水果之还,有一丝血腥之气 那种气息是经常与血腥气打交道的人都能嗅的出的。 所以她认为石破天几乎是毫无疑问是被王学仁所杀。 若她猜的没错,连带那个师爷,也会很快消失不见。 这个看上去极是温和的男人,竟然出手如此狠辣,迅速,甚至不留下一余地。 但那些失踪的人,还有崔家寨被挖心而死的人,究竟与他有没有关系? 想至此处,她只觉得有些头痛。 目前为止证据只有那十五岁男孩子的尸体。 而她也曾问过伯颜,那些从尸体鼻腔里找出来的麻沸散可有蹊跷。 被告知与医馆常用者无异时,再次陷入了破案的迷局。 王学仁的太守府上建的与普通南方建筑有些本质上的不同。 南方建筑群,讲究的是假山假水。 而太守府依山而建显然并没有将那些太湖石,堆砌摆放在院子里,反而依照一些北方长安的建筑来建的院落。 后院更是与玉梨山的余脉联在了一起。 从风水上来讲,这叫背有靠山。 不过奇怪的是,王学仁并未将他们几人安排到太守府上,而是安排到了荆州的驿站里。 不过晚饭被安排在了太守府的花厅。 花厅装饰比较随意,并无长安城中一些人家的附儒风雅。 不过正厅墙上挂着的一副画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画是画的是一匹马。 不过那马的头上的一只角,那马周身全白,与普通的马有些不同,那马的脚下画着层层的团云,远远看去,像是远古时的一种神兽。 那身白身黑尾,双目炯炯,蹄子有点像虎爪。 她从未见过有哪一户官员在自家花厅摆放着这种画像。 一般来讲,花厅里摆放的,不过是雅的梅兰竹菊,俗气的富贵花开,再者有点欣赏水平的,河山四野。 像这种一匹头上长着角的马,还是头一次见。 她一转头,借着对面屋子的烛火,竟然看见另一个屋里也摆了一副这种神兽的画 她暗暗记下。 一顿饭后,洛书曾提出要去转一转太守府上的后院。 被王学仁以天色已晚,不安全给拒绝了,并邀请她明日天亮再来看。 这种理由乍一听没什么问题。 但若仔细想来,那么里面的问题就很大了。 既然危险,为何你还要把自家后院与这山联在一起 山上有什么东西是危险的? 既然危险当初又为何将山与后院联在一起?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回到驿站之后,她找裴述要来山海经。 几乎在最后一卷大荒西经里,方才看到那个头顶之上长着一只角的与王学仁家中悬挂的神兽一般的东西——驳。 却见上面记载只是寥寥数语:中曲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驳,是食虎豹,可以御兵。 可以御兵? 山海经上所记载的不过是那兽的形状,也并未给了相应的概论。 这荆州东部的一座小岛屿,原是东海上古漂流而来的一块土地。 相传那是上古仙人所居之里,常年有异兽出没。 只不过那座岛极小,况且周遭满都是沼泽,泽里全是鳄鱼,属于一个半湿地,至今无人敢踏入。 倒是常年有一些灵兽从那小岛之上跑来来。 以至于石破天想出那些人是被熊给杀的这种荒唐理由给受害者家属解释,都有人信的原因。 只不过荆州东部的那座小岛,离荆州还有些距离。 “小桃,晚上叫上裴述,咱去去探探太守家的后院” 小桃道“不叫章猛吗?” “他所学的都是外练功法,轻功不行,万一真有什么妖怪,跑不快的。裴述的速度快,有危险可以带我们逃跑。” 小桃一听,顿时乐了,“那个傻大个,也就适合看个门。” “不过,能有什么怪兽呢,上古的穷奇?白虎朱雀?还是玄武青龙?好期待阿?” 小桃姑娘又开始了自己的絮絮叨叨。 转头一看,没人回答她的话。 洛书走到那桌案前,拿起一张裴述回来之后,送的地图研究起来。 时不时的拿着笔画着东西。 荆州太守府的后院。 三人转了半个时辰,最终发现,那些围墙竟然是将那后山全数围了起来。 约莫三丈高。 三人呆站在围墙之下,仰头看着围墙顶上又不知放了多米的铁网,几乎将那山给网住。 “这得需要浪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阿?” 一向只喜欢说话简洁的裴英雄,竟然一次性吐出这么多字来,表达自己的感慨。 看来这唯一的路口,就在太守家的后院,若想从其他地方,简直比登天还难。 洛书抬头看了一眼天,一轮硕大的皎月已经缓缓升到中天。 “走吧,除非长了翅膀,否则这被圈禁的后山,咱们是进不去的。” 话音未落,便觉得脚下一震。 像是有千匹的马,在狂奔一样。 有嘶鸣之声,响彻云霄。 如雷如鼓。 恍然,她想起了山海经里画的那一副图,音如鼓音。 难道,这王学仁家后院里,圈养了这么一只神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驳 第七章驳 洛书是一个无神论者,平日里更何宗教信仰,不过对一些神化故事,还是很感兴趣的。 不过那也仅仅是感兴趣,倘若有人说自己养了一只神兽,那她几乎不能动脑子便会知道,那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一只羊驼。 可是自从经历了昨天夜探那件事后,她已开始重新刷新自己的三观。 或许,在这样的异世大陆,真有会有神兽 她竟然做了一个怪梦。 梦里自己竟然跑到了王学仁家的后山上,见到一只披着红绸的硕大的羊驼,那羊驼一跺脚,山就像地震一样。 自己站它面前,只到了它的膝盖处。 那羊驼似乎发现了她,一步一震的向她踩来。 她拼命的跑,手里抓着匕首,心想羊驼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不能宰的。 忽然又没了声音一转头,竟然见那羊驼变态了叶沉那厮,正笑的阴侧侧的看着她,“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羊驼又不吃人” 洛书从床上惊坐起来,她擦擦脸上冒出的冷汗,想最后那只羊驼的脸忽然变成叶沉的脸,一阵恶寒 刚一打开窗户,只觉一阵药香。 但见那驿站正院里,多了一辆极精致的马车,而对面厢房外,已摆了七八个药炉。 伯颜依旧穿着那一身白衣,见她推窗,浅浅一笑,淡漠而疏离,带着一种生人勿进近,熟人也不用太近的表情。 她收拾好自己颠颠的跑过去,“先生何时来的?” 伯颜道“昨夜乘船?” 洛书心想怪不得,从五元到荆州乘船不过几个时辰,而陆地之上却要绕过那几座大山,相对来说距离是远了不少。 自己三日前出发,昨日才到,而他走水路一天就到了。 “琛儿的几种药材荆州才有?” 还未等她问,伯颜便自己回答了。 “琛儿?” “是,伯琛,就是那个孩子。” “好名字” 洛书忽然想起来,昨天的事情,“听闻先生年幼时曾经随着医圣大人云游四海,可曾见到过荆州?” “到过” “那先生可知道,在荆州东海之上,有一个小岛,据说那是上古漂流而来的岛屿,上面有一些异兽,不知先生可亲眼见过?” “我只知东海那座小岛之上,会有一些灵狐之类的,因为我师傅在早年经过荆州时,曾遇到一只受了伤的白狐,无意中救下了它,那只白狐至今跟在他身边,其他的并无亲眼见过,倒是常常听人说起,那岛上神奇异兽多不胜数。” “灵狐?” “是的,那小东西极通人性。” “不知先生可能曾听过一种头上长着独角的似马非马的兽?叫驳” 伯颜想了想,“幼年曾听想师傅讲过” “医圣大人都说了些什么?” 伯颜淡淡一笑,“不过是些茶余饭后的无稽之谈,你若想听,我说与你便是。他说相传驳这种神兽,最喜吃人心,得之,可得天下。” “吃人心?得天下?” “是,山海经里的可御兵,便是得天下之意,” 伯颜那一句,专吃人心时,让她恍然惊觉,难道那些无端失踪的人,心脏被挖的人,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忽然想到王学仁那一张油腻痴肥的脸。 再加上昨夜围着那被圈禁的山绕了半天,只觉得这种可能性似乎有一点小。 一个小小的太守,拿什么来去抢夺叶氏铁通江山呢。 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她第二次被邀请到太守府的时候,找到了。 荆州距离岭南一带还有些距离,她竟然在太守府里看到了岭南王,季羡之。 一大早,太守府里带便来人,告诉她午后在太守府的华清阁,有一个宴会,届时会有荆州城的一些官员想要见一见她。 洛书本以为这也不过是一场面子上的社交,其中不过是一些荆州城里的有头有脸商户,有一些隐退没落的贵族之类的人。 她也没收拾,穿着一身便装便到了太守府上。 因昨夜曾到此坐客,太守府上的小厮们都认得她。 一路将她引领到到华清阁。 还未进门,便听到有人朗声大笑,声音极是洪亮,有点像西天如来佛祖的那个声音。 像直接从丹田里发出来的那种气流声,连带着胸腔都在颤抖。 门忽然从里面找开了。 只见一个胡子有头发花白的男子,正坐在主宾的位置之上。 若看他的头发,这人少说有六十岁,但奇怪的是,他的脸极是圆润饱满富有弹性,无一丝皱纹和老年斑,却像是三十到四十岁上下。 他一身戎装,看上去极是精神。 王学仁殷勤的站在他旁边,斟茶倒酒。 王学仁见她一来,赶忙放下酒壶起身相迎。 “洛大人,你迟到了,可要罚酒阿。” 他殷勤的拉着她的手臂。 洛书看着她那张油腻的脸,只觉得一阵恶心,却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的肥爪拂开。 王学仁道“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岭南王,这位是元家表亲,燕怀远兄弟。” 洛书对着岭南王虚行一礼,“下官参见王爷。” 季羡之年上去极是和蔼可亲,他朗声一笑,让王学仁在他旁边加一把椅子,让洛书坐到他身边来。 一边说着什么英雄出少年之类的虚话,一边问候着京城里的皇帝是否安康之类的套话。 洛书一一应答着,心想,皇帝是否安康,你会不知道吗?太后她老人家是否还是那样年轻,你会不知道吗? 你知道的怕是比俺还要多吧。 季羡之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似乎也觉得这个长安城来的少年,与传闻中一样,不太喜欢说话,为人比较死板。 也懒得才给她说这些虚话了。 席间一直是王学仁在主导。 有时元家的表亲,燕怀远还会适时说上一两句。 洛书也注意到了这个人。 元家的表亲,难道是元敏的表哥表弟之类的? 看他这年龄,二十四五岁月,八成是表哥了。 燕怀远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打量。 极友好的朝她笑笑。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洛书是带着章猛来的,因其职位原因,章猛只在外间的席上,并未到华清阁里。 到是最后离席之前,燕怀远悄悄找到她。 她刚一走出门,便听到身后有人喊道 “大人请留步。” 洛书一回头,只见燕怀远,小跑着上前来。 这人长到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与伯颜的气质有些相仿,温润如玉,君子端方。 知世故而不世故,洛书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燕怀远笑道“大人果然与众不同?” 洛书道“燕兄此话何意?” 燕怀远道“大人与传闻一般,不近人情,燕某曾听过大人的事迹,刘家那小子被你杀时,在下还曾经为,洛大人是那种蛮横的武官,不曾想,竟然是个文弱书生。” 洛书笑“燕兄这个文弱书生是褒义还是贬义?” 燕怀远仰头一笑,声音极是清逸,“大人可真真是有趣。以在下的身份,当然是夸赞。” 洛书笑道“嗯,那这个夸赞可真是语众不同,你可知席间王大人说了多少句,在下英勇神武,说到最后,下官都认为自己神武的紧呐!” 燕怀远听闻,再次仰头大笑,“王大人油腻的东西吃的太多,双眼出了些问题,洛大人就不要怪他了。” “眼神不好,也不是他的错!” 与此同时陪同季羡之从游廊之上绕出来的王学仁听到之句话后,脸色精彩。 其实燕怀远找的的目的很简单。 元家收到了元柔传来的消息,称元敏私自跑回了老家。 便托付燕怀远将元敏给带回来。 当然,派燕怀远的另一个原因,元敏自幼与燕怀远关系不错,也最听他的话。 而元敏此番私逃回家,极有一种要逃婚的感觉。 倘若不找一个可以劝得动她的人,就怕她一气之下找个地方藏起来躲着不见人,那就不太好交待了。 “在下与洛大人相谈甚欢,不若去大人下榻之所再手谈一局如何?” 洛书心知他是要找机会去见元敏,又不太愿意让这些人知道,便找了这个理由与自己套近乎。 “敏敏可是与洛大人一路?”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是” 洛书回答,心想,元敏这姑娘虽然不错,但身份在那里摆着,又是元柔的侄女,不能这样一直跟着自己。 不如让她随着她表哥回去,只是可惜了裴述这孩子。 成年人的世界,似乎也只能看利弊了。 或许离了元敏,裴述的发展之路会更好。 最起码与叶沉的关系在那里,几年之后,若是要高升也并非难事。 “燕兄请随我来。” 燕怀远向季羡之解释了一番之后,便跟随着洛书来到了驿站。 彼时。 元敏正蹲在门前的台阶上发呆,裴述则远远的坐在一旁吹着叶笛子。 那是一首岭南童谣《芦花》。 叶笛声音青涩,远不如那丝竹管弦之乐悠扬,元敏却听的极是入神。 连燕怀远进门也没有看到。 “敏敏!” 元敏突然抬起头,在见到燕怀远的那一刻眼中涌起喜悦,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转为黯淡。 燕怀远将这种落差看在眼里,心生怜惜。 “二哥,你怎么来了!” 这燕怀远虽是元敏的表亲,但却自幼年养在元家,元敏一直视其为亲兄。 “我怎么来了,若你不私自出逃,我能大老远跑来找你?” 燕怀远语气里虽是嗔怪,更多的却是宠溺。 “怎么可以叫私自出逃?我明明留有书信的!” “你那叫先斩后奏!” 兄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洛书示意裴述离开,给人家兄妹之间留出空隙。 伯颜正在房间为小琛儿上药。 那孩子的生命力可真强,不过半个月的功夫,身上的伤口已全数愈合。 折射入窗内的阳光有些散漫,他坐在窗下暖箱之前,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端着一个玉质般的碗。 极认真的给那孩子喂药。 像是一副极美的画。 而彼时的阳光斑斓,正照于他一身白衣之上,仿若九重瑶池之上的仙子。 所谓君子端方,蕴籍儒雅,不过如是了。 伯颜是那种说话极少的人,他生性淡漠,似与他的身世也有些关系。 只不过这种不管长生于何处,都不会耽误其发光的人,那种优秀都是长在骨子里的。 他一回头,“洛兄为何站在那?” 洛书笑笑,“迦南公主的表兄来了,我不好过去打扰,便来你这里瞧瞧。” 小琛儿伸着他的小手,嘤嘤两声,要去抓那调羹。 伯颜方才转过头去,继续喂他。 “听闻元家这位表亲,与元家关系极好,自幼便长于元府,现在来看果然如此。” “哦,伯兄认得燕怀远?” 伯颜摇头,“不认得,听偶尔听人提起。” 小桃端着一盆热水,从走廊那里绕了出来,见她站在檐廊之下,咧嘴一笑,“吃的可好?” “不好,席间都在听那王学仁那溜须拍马,真是服了他了,这饭吃了一个时辰,他竟然连续一个时辰不重样的拍马匹,真乃神人也。” “噗嗤” 章猛从外面的栏杆里跳了进来,忍俊不禁,“小桃姑娘,还不快去给你家大人准备点吃食来,幸好我在外面,不然也要见识那老王的吹嘘功夫了。” “哎,你说是不是姓王的都这么能叨叨阿,你是没见过王锡爵那张嘴,简直比媒婆还厉害,他要去一趟我们家,我爹肯定把我揍的下不了床。” 章猛想起了自己未毕业前的往事,心生感慨,对大老王的怨愤由然而生。 这种糗事一提,大家都笑了起来,连平日里极少说笑的伯颜也忍俊不禁。 小桃将手里的盆往章猛手中一塞,“拿着,给小琛儿洗澡去,我去做饭。” 下午,燕怀远便住在了驿站,他也不着急让元敏跟着他回去,也不提季羡之为何来荆州的原因。 像一个江湖侠客一间,在茶余饭间,与那几个武痴谈论江湖有上的事。 不得不说,燕怀远这个人,见识极广。 他去过北地金国,去过西域大宛,去过中川的苗寨,见识了这个大陆之上的名山大川。 学识又广,历朝历代的小道消息八卦更是信手拈来,甚至连医学方面的知识也可与伯颜相谈甚欢。 最后他以自己的才学,生生折服了章猛裴述小桃这三个武痴。 元敏见自家哥哥一展才学,极是自豪,转口提了一句,“不愧是望月姐姐教出来的” 话音未落,燕怀远那张云淡清风的脸上,骤然升起一抹郁色。 原本热闹的饭桌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元敏也自知失言,窘迫的低下了头。 燕怀远忽然低头一笑,极洒脱的解释道,“望月是我的爱妻,可惜红颜薄命。” ------题外话------ 推荐大家去看一个头条号,银雾影社,里面的几期罗生门讲的就是山海经的故事,我比较喜欢。 另外,那一段南北朝鲜战争的历史,有一本书写的不错,叫极限人生,很感人,推荐大家可以看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望月怀远 “望月我爱妻。nn” 他眼中尽是浓郁的化不开的痛楚,甚至没有多余的话,众人便可以看出得燕怀远与其妻的深厚感情。 一阵静默。 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忙自外奔来,来人正在荆州城驿站里的驿丞梁则成。 他慌乱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大,大人,死人了,死人了俺的妈呀,好家伙一个血窟窿可吓死俺了,有妖怪阿” 这驿丞大人老家是鲁中一带的,被派到这岭南来,这一口大蒜味的方言,十年未改。 “什么需窟窿,说清楚” “河里,河里” 荆州城外的护城河边上,早已围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驿站离着护城河很近。 洛书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竟然没有官府的人,心想八成是王学仁喝多了。 尸体是被午后准备下河洗澡的小孩子发现的。 岭南进入了梅雨季节之后,天气便异常潮湿闷热,一些半大的孩子都会在午后进护城河里洗澡。 洛书见到发现尸体的那孩子,吓的不轻,话也说不清楚了,只是不停的说河里有妖怪把那人的心给挖吃了。 走近一瞧,那尸体已有些腐烂。腐臭之气极是冲鼻。 是一具男尸,目测年龄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死亡时间大概十二个时辰,破损的衣衫,露出胸前的尸斑。 尸斑集中在胸前,膝盖,颈部,死的时候应该是趴着的。与五元乡崔家寨发现的那些尸体不同。 虽同样是被挖心而死,但后者脸上的惊骇要明显许多,死者瞳孔散大,且身上有多处刮伤,衣衫破烂不堪。 这具男尸体的前胸与后胸已被贯穿,里面的肺部也被撕开了一口子。 胸骨呈现粉碎性骨折。 洛书仔细的看了一遍,只见那伤口处,竟然有条丝状的东西,与凝固的鲜血混在一起,不甚明显。 她小心的拿出镊子夹起来,放在手帕里。 回头对,梁则成道,“去,找人将尸体抬到太守府管辖里的义庄,并将此事禀告太守大人,让他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 说罢,也不理会梁则成疑惑的目光,径直离去。 元敏经过这几次的相处,已经摸清楚了她探案的顺序,疑惑问道“你怎么不去验尸阿。” “已经验完了” “验完了你不需要再将那尸体剖开吗” 洛书有些头疼“不是每一次都需要解剖尸的,况且此案,我已心中有数” 伯颜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块锦帕上。 那一根毛发他也注意到了。 而那尸体被的胸腔被挖开的形状也有些不同,无任何规则性可言,看上去有些乱遭遭的。 自中间那一块血窟窿向中间如放射状的蜘蛛网一般,伤痕遍布了死者全身。 这时节正处于湿热,再加上泡在水里,尸体已有些变形。 “与五元乡的有些相似,同样是死后少了心脏,但这次很显然,并非人为” 洛书将锦帕里东西拿出来,摆在桌上。 “你们看这是什么” 章猛率先凑过脑袋来,“一根长毛” “好像是动物身上的毛”元敏凑近瞧瞧。 “好像是白色的毛”小桃拿起来,又放下来。 “荆州城里何里出了这种怪物” 燕怀远开始思考脑子里的荆州城当地的风物人情。 “不是人身上的” 裴述言简意赅,说了等于没说。 “还记得前日,我们准备去夜探太守府吗” “那种如擂鼓一样的叫声难道这是那东西身上的” 小桃一想起那种如雷贯耳的声音就浑身兴奋。 伯颜看了那长毛一眼,“我看那尸体更像是自后胸挖开,直接将心脏挖走,极有可能是这人见到了那东西,所以恐惧之余转身逃跑的时候,被杀的” “不错,尸体后背之上,除了那处血窟窿之外,还有几道血槽,像是被尖锐的指甲给划伤的,最重要的一点,尸体之上留下了毛发,应该很多,不过应该被水冲走了不少” “所以” “所以,那怪物极有可能是跑出来了” 洛书话音未落,便听见梁则成颠颠的跑来。 “太守大人不在府里,说是山里跑出来了一只老虎,带着府里的家丁去打猎了,让师爷把尸体带了回去,又做了画像,让死者家属来认领” “认领哼,他还真会玩这一套,之后呢,肯定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告诉家属,这次真的是被怪兽给杀了” 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打猎,还是捉妖,去瞧瞧就知道了。” 众人还未做出反就,一名驿守匆忙跑进来。 “大人,死者的家属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长安城来了人,现在堵在驿站门前不肯走,说必须让咱们给他们一个交待。” “死者家属这么快” 有什么东西未反应过来,一进也未想起,她便已大步向着大门走去。 只见驿站门外早已站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而中间跪坐着一老妪,一妇人,还有几个扎着总角的孩子。 在那里嘤嘤的哭着。 那妇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岁上下,想来应该是那死去男子的发妻。 几人抬头一见洛书,女子立马膝行上前,噗通噗通的跪在地上磕头。 老太太哭的说不出话来,那妇人看上去还能理智些。 洛书赶忙让小桃将人扶起。 那妇人哭道“民妇的丈夫被人杀害,横死护城河中,太守家丁竟然说他是自己上山被老虎咬死的,不予立案侦查,民妇听闻大人乃是长安城的青天,请大人一定要为民妇做主阿” 那两个孩子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已去,一个个扑在母亲和奶奶怀里,嚎啕大哭。 见者伤心,闻者动容。 “这位夫人,你所说之事本官已知晓,只不过在荆州的地界上,王太守还是一方父母官,此案,定然是他来全力审查的。” 那妇人一听,柳眉横竖,怒道“你这是推诿扯皮官官相互,岭南巡查御史难道不是巡天下不公,直达圣听吗你这狗官,你到底收受了王学仁多少好处” 话音未落。 那女子突然惊起,拿起手中的匕首,直直向她刺去。 与此同时,那老妪和孩子分别将其他人隔开,裴述被那老妪死死抱住了大腿。 而那几个孩子竟然同时冲管伯颜和章猛。 人群看到刺客的惊变,慌乱作散,原本就拥挤的街道瞬间乱成一锅粥。 洛书惊骇的睁大眼睛,她身后是元敏,倘若她闪身,那这一刀定然会刺到元敏身上。 倘若自己不闪,那女人匕首之上幽蓝色的光,顷刻间便可要了她的小命。 流光琼电之上,她直直向后倒去。 几乎刹那间,元敏被她推倒,两人直直摔向一边。 那妇人的匕首落空,手腕一翻,狠狠向下刺去。 洛书将元敏一扔,一脚踢向那女子的手腕。 鲜血如飞线的珠子一般,滴落下来。 女子吃痛,匕首落地。 她捂住自己的手腕,看了一眼,洛书靴尖之上的那一抹寒光。 先机已失,倘若此刻再动手,也极难得手。 那女子冷嗤一声,纵身一跃不见了身影。 而那老妪和孩子也趁着人群的流转之间,消失。 小桃率先冲过来,“有没有伤到” 洛书先将元敏扶了起来,“刮破了层皮,不碍事。” 燕怀远道,“我们都大意了,尸体才刚刚发现,怕是还没有运到义庄,画像更是没有出来,这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死者家属如何能找到这里” 洛书哭笑不得,刚才自己就想过,但并没在意。 她吃痛的按了按自己的手腕。 刚才推倒元敏之时,用力太大,可能脱臼了。 “是阿,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小桃愤怒的看了一眼那些人离开的方向,“肯定是那些人,错不了” “哪些人” 伯颜见她不停的揉搓着手腕,上前一步,抓过她的手,只觉入手冰凉细腻,仿佛是一块上等的羊脂玉。 刹那失神。 随即指尖一抬,只听得空中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手腕脱臼,筋脉有些损伤,休息几日否则会留下病根的。” 元敏道“你又救了我一命,刚才你明明可以躲开那女,却生生倒下,倘若反应再慢些,岂非被那女人的匕首甩所伤,你放心,你的恩情,我元敏记住了。” 章猛本来就看元敏不顺眼,这一下更来气了,“就说你是拖油瓶,要不是因为救你,大人能受伤吗” 元敏怒瞪他一眼,“不许说我是拖油瓶” 裴述一言未发,看着洛书肿成馒头的手腕,深思。 燕怀远也觉得心有愧疚,毕竟当时的情况以洛书的身手完全可以躲过那女子的攻击。 “这是些什么人,竟然会找到这里公然行凶” 洛书道“应该是一些旧怨。” “不,不是凤栖阁的人。” 裴述忽然开口。 洛书一怔,她原以为那些女子应该是凤栖阁派来找她报仇的。 毕竟梅贵妃之死,与她有脱不了的关系。 况且,桐城苏小晚那里,也与她有些瓜葛。 “她所用的武功并非是凤栖阁的路数,况且,凤栖阁一向自负,不会利用孩子和老妇来诱骗杀人。” 他说此话不假,凤栖阁若想杀人,那定然是光明正大,连御林军的队伍都敢去劫,何况杀她一个三品小官呢。 她目光深思的看着虚无之处,究竟是谁派来的 并未注意到,一向目空一切的伯颜,目光则一直停留在她的手腕之上。 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了。 想来是太守府那边听到了什么消息。 晌午过后,王学仁亲自跑来一趟。 一来是询问洛书有没有被那些刺客伤到,二来是慰问一下迦南公主元敏,三来是将死者身份系一个光棍的消息告诉了她。 原来这死的男子,是这玉梨山上看守山林的一个男子,这人生性孤僻,家境贫寒,无父无母,一直生活在玉梨山余脉脚下,以那一片香樟树为生。 他与外人交流甚少,以至于何时死的被丢在护城河里,都无人知道。 王学仁的脸色很不好,看上去有些憔悴,不知是否是因为酒喝多的缘故,他的精神有些恍惚。 常常别人说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 洛书心想,这家伙也真是厉害,连续一个时辰的拍马屁,都不带重复一个字的,这等功力非一朝一夕可办得到。 想来这家伙也是用脑子累着了,到了下午就这般精神萎靡。 伯颜抬抬眼皮看了他一眼,“茵犀香这种东西,王大人还是少用的好。” 王学仁早就知道他是医圣之徒弟,一身医术冠绝天下,有妙手丹青之称的美誉。 “多谢先生提醒,年青时受了些小伤,一到了这梅雨时节,就会发作,用这东西可减缓一下伤痛。” 伯颜不再多说,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洛书道“既然死者没有家属,死才的后事,还请太守大人多上心。” 王学仁脸上不知是热的还是别的原因,豆大汗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这花厅四面通风,床前又种了几颗大的芭蕉树,极是阴凉,他竟然会热成这样,也是奇事。 “王大人很热” 王学仁拿起袖子在自己肥腻的脸上擦了擦汗,“是阿,我生性怕热,这时节早已用上冰了,既然如此,下官就不打扰洛大人休息了,账本已着人送来,放在前院书房,还请大人过目。” “燕公子,王爷说您是年轻人,不必陪着他这老头,您愿意住哪都行,让下官为您安排。” 燕怀远笑笑,“如此,有劳大人了,既然找到了公主,与她一处,也有个照应。” 王学仁也是极会办事,他早已看出燕怀远在季羡之那里的地位非同寻常,早已在驿站安排了上房,只等着燕怀远开口了。 “如此,便不叨扰了。” 说罢拖着他肥胖的身躯,缓缓离去。 伯颜打开窗户,“他受伤了,很重的外伤” 洛书道“您刚才提到的茵犀香,他神色有异,按说先生的江湖地位倘若真的有陈年痼疾,定然会趁着机会找您看病,他竟然只字不不提。” “说明他不愿意别人知道他受伤的事。” “讳疾忌医有问题” “账本那家伙已经送来了,怎么处理。” 他一副我也看不懂,你最好打消让我查账的想法。 “扔那吧,一堆废纸” 元敏伸着脑袋,“你还没看,怎么知道是废纸” “倘若你贪污犯罪,会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别人手里吗” 洛书问小白兔元敏同学。 “当然不会,我把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 裴述冷冷道“你这么笨都知道不能让把柄落到别人手里,那家伙比你还聪明一点。” 元敏“” 众人大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第九章 傍晚时分的太守府,是极安静的。 晚来的风带着七里香的气息,将太守府的院落里填满。 透过那一窗疏帘,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之声。 王学仁趴在屏风后的矮塌之上,裸露着后背。 肥硕的肩膀之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如密密麻麻盘结的蜘蛛网一般,渗着紫黑色的血。 皮肉外翻,有几道已见了骨。 一位郎中将他的裤腿,小心翼翼的挽起来。 王学仁再次痛呼一声,头上冒出豆粒大的汗珠。 “咝你轻点。” 那中年郎中眉心一蹙,低叹“大人伤成这样,本该第一时间医治,竟然耽误这么久,这梅雨时节天气潮热,极容易感染。” 王学仁因周身疼痛难忍,龇牙咧嘴,“废话少说,快给我止痛!” 中年郎中道“茵犀香已经点上了,不过您近来用它的次数明显增多,这东西名义上虽说是止痛辟邪,但本质上与五石散无异阿。” 王学仁眼睛睁的极大,死死的揪住了身下的被褥,“能有什么办法,那东西越长直越大,我根本治不住它了。” 中年郎中叹了一声,将已被鲜血侵染的绷带撤下来,给他重新上了药膏,又给他换上新的。 “大人您忍着点。” 王学仁拿了块毛巾塞进嘴里,即便如此,依旧发出呜呜的声音,脸扭曲着,可见伤口之痛深入骨髓阿。 半个时辰之后。 王学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神色已恢复如常了。 “把师爷叫进来,我要问话?” 中年郎中收拾好东西,悄悄关上了门。 不一会,太守府的师爷便匆匆进来。 “怎么样了?” 那师爷看上去四五十岁上下,长得一张狐狸脸,左脸颊之上有一颗大痦子。 他下意识的捋了一下大痦子上的毛。 “已经控制住了,岭南王也没发现异常。” “岭南王?” 王学仁忽然冷嗤一声。 “他分明是个冒牌货,什么岭南王,老子一眼就看出他不是真的。” 师爷浑身一颤,“哎哟我的大人,您可千万别这样说,人还住咱这没走呢?” 王学仁闭目,拿起案几之上的香炉猛吸一口。 “守林那小子死了就死了吧,给他说过不让他靠近那山洞,他偏不听,让它给挖了心,唉,真是可惜。还要再找一个靠谱的人。” 师爷那双狐狸眼睛一转,“大人,昆成那道士不是说了吗,今年七月半,那神兽便可以飞升,到时候,咱们这百年大计可就要成了。” 王学仁垂下眼眸想了想,“昆成当初是这么说的,只不过,这东西如此凶悍,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我怕到时候无法将其控制住。” 师爷嘿嘿一笑,“大人,那东西离了心就活了了,如果没有您,它必死无疑阿。” 王学仁冷笑,“它以前吃的可是兽心,自打昆成给了它人心之后,这东西有胃口可就大了。” 师爷脸色沉郁,“也是阿,只是昆成那家伙办事也太过明目张胆了,竟然让长安城来的人发现了端倪,若非大人您反应快,怕是要露馅了。” “露馅?你以为那姓洛的没发现端倪吗?你可知她在长安城办过什么大事吗?” 王学仁那一双精明漆黑的眼睛染上一丝阴鹜。 “账本不都给她送去了吗?这巡查,难道不是查贪污?” 王学仁懒懒看了一眼师爷,“送去了?哼,她根本连看都不会看的?你以为她和你一样缺心眼吗?走着瞧吧,这家伙不好对付。” 窗外的天色已暗下来,一轮黯淡的下弦月当空。 “今日晌午的事,你安排的?” 师爷一怔,随即嘿嘿一笑,“大人聪明,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大人!” “她若那么容易死就好了,哼,以后少办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这次没让人抓住把柄是因为你运气好。” 师爷嘿嘿的低笑,“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我这不是怕麻烦想给她点教训吗?” 王学仁瞪他一眼,“你那是给教训吗,让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三娘去刺杀,那元家的丫头还跟着,倘若在我的地盘上出了闪失,太后那老巫婆能放过我吗?” 师爷赶忙赔理道歉。 王学仁在他的搀扶之下,缓缓向后院迷密道走去。 此刻,漆黑的弄堂。 无星的夜色刮了一阵风,从太守家出来的中年郎中,只觉得后背一凉,他拢了拢衣领。 心想,这时节已尽四月,竟然还会有凉风,真是稀奇。 有水滴落在脸上,接着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 郎中拿起自己的药箱,匆忙跑了几步。 家里的门半掩着,晌午过后,太守府的师爷亲自过来叫自己,他记得出门前,已让夫人将门关好的。 难不成这个时辰夫人知道他快回来了,给他留了门。 屋里点了一盏煤油灯,将绿窗纱上的玉竹照的极亮。 有一人影倒映在窗纱之上,一瞧便知是她夫人在为他做衣裳。 郎中心中一暖,摸了摸腰间的那一张大额银票,想着等这事差不多了,就带夫人去买个大的宅院,这一日一日的怕人知晓,住在这五间两进的房子里也怪憋屈的。 郎中匆忙进了门,拍打着身上的雨滴,“这雨都改到晚上下了” 最后那个字还未说完,便怔住了。 屋里多了一群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郎中下意识的便要夺门而出,但定睛一瞧自己的儿子和夫人都在那些人手里,一时腿也软了。 他咽了口唾沫,放下手中的药箱,下意识的捂住了腰间那张今日新得的五百两的银票。 “几位好汉,你们想要什么随便拿,只求不伤我妻儿。” 洛书笑笑,扔下手中那本医书,缓缓起身,“刘大夫你不要怕,我对你怀里那张五百两的银票不感兴趣。” 刘勇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个极清俊矍铄的少年人,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怀里有银票的。 洛书继续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如何知道你怀里有银票的?还知道这银票的面额?” 看着刘勇脸上的表情,她倏然笑了笑,“你放心,别人给你的钱,那就是你的,只不过你要老实回答几个问题。” 似乎看出了眼前这清秀少年并无杀意,刘勇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下来。 只不过他还未回头,余光便瞥见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手里把玩着匕首。 那匕首在昏黄的烛光之下反射着灼人的寒光,看上去怪吓人的。 刘勇咽了咽口水,往前一步,“您,您问吧,只要不伤害我的妻子和我的儿子就行。” “刘勇,你祖上行医,便以医治外伤而出名,只不过这太平年月,外伤极少,而你又只会靠着祖传的那张方子来治外伤,所以你的收入并不多对吗?” 刘勇脸上一阵窘迫,这人为何对自己的身世情况了解的这么清楚呢。 “是” “你是从何时开始为王学仁治伤的!” 刘勇倏然抬眸,双目里尽是震骇之色。 他为王学仁医外伤的事,谁也不曾说过,况且他虽是个郎中,但名义上只是个小厮。 “你不必问我从何处知晓的这些,我既问,你回答便是,出了这个门,谁也不知道你说了什么!” 刘勇苦笑,出了这门?倘若眼前这人将秘密捅出去,他还能活着出这门吗! “五年前开始。” “他是如何找到你的,据我所知,那时你不过是住在三元乡的一个村子里,给村里的百姓看些小伤。” 刘勇道“我祖上曾是名军医,有一个流传下来治外伤的秘方,我们三元乡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只不过非战乱年代,谁还会用那方子,况且里面的药材也极珍贵,我也买不起,索性做些别的事情谋生。” “找到我的并不是王太守和他府上的人,是一个道士,我听王太守叫他昆成,那道士整日云游疯疯癫癫的,他找到我说要出钱买我的方子,我不肯,那是我祖传下来的东西,他也不强求,只说向我买一些治外伤的药。” “但那时我家徒四壁上,也没有药材给他,他也看出了我困境,便告诉我一个地方,让我来荆州城,找太守大人,只说是昆成推荐来的。” “王太守一见我就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荆州城安家,但不许对外说是为他医治。” 洛书点头,觉得他说的这些倒并无虚言。 “他身上是什么样的伤,这荆州城里的名医极多,为何单单把你弄来。” 刘勇一想起那些伤口,只觉得浑身后背起了一阵恶寒,“那,那伤,一般医治不了的。” “说清楚些?” “我说过,我祖上是军医,以前不论多大的伤口,都能治好,且无疤痕,况且,我还有祖上传下来的麻药,让患者减轻疼痛,即刻就能下床行走,当然如果断了骨头那就别说了。” “他也不知是养了只什么东西,隔三差五的受伤,那伤口一次比一次重,一看那伤口就知道不是人所为阿!” 他说到最后,眼中已满是恐惧。 “你为他治了五年的伤,其中每隔多久需要治一次?” “这个时间不一定,并没有什么特定的规律,前几年的时候一个月两三次,从这两年开始他让我在荆州城内置了宅院,治伤的次数也逐渐增多了。” “这期间你就没问过他,为系何物所伤?” 刘勇唯唯诺诺,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半晌,他想了想,“这五年来,我确实问过他,他只说让我不要多问,否则小命不保,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他后背和腿上那些伤可见骨的爪痕,像是被老虎抓的。” “哦,为何你这般肯定?” 洛书问道。 “因为有一次,我在他伤口里发现一根毛,有次回老家的时候,特地去找了猎户问了问,那人说这是老虎爪上的,我那时才知道些。” “是吗?” 洛书冷笑的看着他,“你在撒谎!” 刘勇眼里一阵怔松,目光躲闪,不语。 “你说去问了当地的猎户,那是老虎爪上的?我且问你,爪子上长这么长的毛,如何能狩猎,你太小瞧了大自然的生物了,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话,否则我也不介意把你扔那后山上去,见见那到底是不是你口里的老虎。” 章猛立马上前,反剪住他的手臂,做势便要往外拉。 外面的雨势有大了些,入夏前的这一场雨,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刘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哭道“我说,我说,我刚过那东西,那是个怪物阿,真是的个怪物阿,它刚生出来的时候和小马驹一样大,后来越长越快,头上还顶出一只角来,那爪子像老虎的爪子一样大,王大人说这是只圣物,还每天像伺候他爹一样的伺候它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阿!” 洛书摆摆手,示意章猛将他放开。 “你刚才去给王学仁上药,他受伤可严重。” “严c严重,后背上的皮肉都烂了,伤的见了骨头,听师爷说,是那怪物给跑了,好不容易给捉了回来,自己也受了伤。” “是嘛?” 她冷笑一声盯着刘勇的脸,想要分辨他刚才这句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假。 “是c是,小人只是拿着祖上的方子招摇撞骗的,我c我保证,再也不敢出现在王太守面前了,保证。” “如此打扰了” 洛书笑笑,扔下一锭银子起身离开。 章猛那家伙,恶狠狠的说道“今天这事,如果你要是敢说出去,哼哼,你知道后果的!” “知c知道。” 春末夏初的雨于这傍晚之夜越下越大。 将幽静的小巷子留下的一串脚印,终在这一场夜雨里被洗刷尽去。 一道闪电,将灰暗的天空劈裂开来,照亮了前方树林里,蛰伏的几个黑色影子。 小桃抬手弹了弹额上的斗笠,悄声道,“小姐,咱们在这里蛰伏一个多时辰了,还没见到那东西,是不是被王学仁那厮给转移了。” 洛书拢了拢身上的蓑衣,看了一眼坐在前方树杈上的裴述,“应该不会,没看见裴英熊在吗?” 小桃瘪瘪嘴,“这家伙,只有在元敏公主那里才正常些,你瞧他最近对您的态度,简直太恶劣了” 小桃不满抱怨。 洛大人当然知道裴三傻为什么地她态度不好的原因,八成是看着伯颜和她走的很近,替他家主人吃醋了 洛书认真的想了想,“世外高人都这样,咱们技不如人,忍忍吧,等会还要让他捉怪兽呢。” 从刘勇家出来之后,她带着裴述和小桃化妆成燕怀远的侍从,潜入到了王学仁家里,章猛则负责保护元敏。 眼看着一半个多时辰已过,燕怀远的人也快要撤出来了,还没见到那怪物的影子。 还好这雨越下越大,到时候燕怀远只要借口天色已晚,雨势过大,留宿在王学仁家里,一切都要好办的许多。 又一道惊雷,轰隆隆的自天际划过。 黑漆漆的密林里,如同墨绿色的海浪,翻涌着。 雨霹雳啪啦的落在阔叶之上,一股泥土的清香之气,缓缓从地下升了上来。 洛书艰难的睁开眼睛,将脸上的雨不擦去。 忽然之间,只见那片漆黑的密林深处,有两点星火,幽绿幽绿,像两盏灯笼一般,一晃一晃的。 “来了!” 收到裴述发来的预警,小桃一把拉过她,飞身上树。 只见那两盏幽绿的灯笼晃晃悠悠的走来走去,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或是因为这泥土的些湿润,它走起来格外的费力。 因天太黑,三人并没有看清楚那东西长什么样子。 就连洛书也很好奇,昔日那些活在山海经画卷里的怪物,究竟长成什么样子。 那东西忽然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原地嗅了嗅,似乎闻到人的气味,忽然变得异常兴奋起来。 它先是原地转了一圈,继而鼻子里发出嗡嗡的声响。 像是在辨别方位,忽然那东西如定了位似得,疯了一样的拔腿向着洛书的方向奔去。 三人只觉得一阵的地动山摇,轰隆隆的声响似乎平地而起的擂鼓,连树枝都跟着疯狂的摇动起来。 “阿,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小桃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东西如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马驹一般大小,鼻子之上一只极尖利的角,如一把开了刃的锋利匕首,于这幽暗的雨夜里,闪烁着骇人的蓝光。 洛书仔细的看着下面猛烈撞击树干的这只怪物,再次与自己记忆中山海经里所描述的驳做了对比。 难道,这世上真有这东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妖道 第十章 那怪物头上锐利的角,如同锋利的锯一般,它似乎认准了这个方向,疯了似得用那角撞向树干。 它的眼睛幽绿幽绿,像两盏绿色的灯,周身雪白,毛色顺滑,从侧面看上去,俨然就是一匹白马。 洛书抬头,对着裴述做了个手势。 后者身形如电,纵身一跃跳到那怪物上方。 只见一张犯着红光的金丝网从天而降,一把将那怪物给罩住。 裴述的速度很快,他死死的拉住那绳子,又绕着大树转了两圈,任那怪物在网里挣扎嘶叫。 那网上面沾了伯颜给的药,据说是可以放倒一百人的蒙汗药,也不知是真是假。 只不过在那网落下之后,这怪物的动弹的频率越来越小,最后索性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洛书跳了下来,那东西见她下来,讨好的眨眨眼睛,那一双硕大幽绿的眼底瞬间蒙了一层水汽。 她看着那双眼睛,竟然生出要为它解开绳索的念头。 手还未伸出去,便觉得心神一震。 她叹道“竟然如此通灵性,还会蛊惑人心,你这畜生到底害了多少人!” 转头对裴述与小桃说道“不要看它的眼睛,它会迷惑人的。” 那东西听到她说话,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幽绿的大眼睛也逐渐失去了光泽,若没有鼻梁之上的那只锋利的角,赫然与一匹小马驹无异了。 裴述看了这东西一眼,“对得上了。” 指了指它的锋利如虎爪的蹄子。 洛书点点头,裴述手中赫然多了一柄长剑,唰的一声,一剑将那怪物的鼻梁之上的角斩断,又将它蹄子之上锋利的爪子给削去。 那东西盈盈的哭了起来,挣扎着起身,跪在她几人面前,磕头求饶。 洛书失笑,“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相信,你这畜生竟然要成精了!” 小桃惊骇的看着一直在那里砰砰砰的跪地磕头的家伙,“我怎么感觉它像是要说话一样呢?” 像是听懂了小桃的话,那怪物的头直直朝着身后看去。 “小姐,它好像是在说那里有什么东西!” 那怪物立即呜呜的出声,随即噗通噗通的磕头。 它鼻尖之上被削去的那块角,缓缓渗出血迹来。 洛书目光极冷的看着这畜生,“你想带我们去那边是吗?” 那怪物呜呜的点头。 洛书看了裴述一眼,后者点了点头,随即将缠绕在树干解开,并将那剑横在它脖子上,冷声道,“玄冥真铁所制,若你玩花样,我只需要一松手,你的脑袋就掉了!” 那怪物呜呜的点点头。 这样漆黑的雨夜,三个人,竟然对着一只怪物说话,看上去有点诡异。 那东西果然极是听话,缓缓的带着三人向着后山深处走去。 约莫半个刻钟的功夫。 便已出了那片密林,眼前是一个山洞,山洞里亮着微弱的篝火。 有篝火,说明定然有人在。 洛书对着那怪物道“你带我们来这里,是想告诉我们这里有蹊跷?” 那怪物幽绿色的眼睛已变成漆黑的眼瞳,它眨眨眼睛,看向那山洞里。 仿佛在等待那山洞里的东西出来救它一般。 发出呜呜的声响。 紧接着那如同雷声的轰隆隆的声响又从地下冒了出来,地动山摇。 洛书看了一眼立在身边不远处未动的那怪物,冷笑一声,“我究竟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说罢带着三人向着那山洞走去。 山洞里两边崖壁之上长满了青苔,那青苔之镶嵌着长满铜绿的灯台,灯台里的灯油像是刚刚被添满。 这是一条悠长又狭窄的山道,雨声被隔绝在身后。 山道里只剩下了三人的脚步声和这怪兽的蹄子之音。 须臾,冗长的山道戛然而止。 面前一片硕大的空旷之地,那地上以红色的朱砂画着五行八卦的图,中间画着太极阴阳图,只不过以红色的朱砂画在地上,怎么看都有些诡异的感觉。 俨然是一个道场! 而头顶山壁之上,像是一块水晶玉石,头顶之上更像湖有底部,只不过玉石头下方悬挂着一颗夜明珠,所以显得极亮。四面的山壁之上,镶嵌着几十面硕大的鼓,鼓槌悬空而挂,以木质的齿轮相连接,最后汇聚到一处的木质把手之上。 鼓与鼓相连甚近,在摇动把手的同时,所有的鼓都会被鼓槌击打,最后形成共振 洛书对这种极简单,又极精致的机械原理表示膜拜。 怪不得那些会产生地动山摇的感觉,原来秘密在此。 回头一瞧,那空地的高处,有一鼎炼丹炉,那炉周身泛着悠红的光,还在滋滋拉拉的冒着声响,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从那鼎里传来。 炼丹炉的顶盖像是被热气煮沸了,噔噔的向着窜着。 小桃上前衣袖一拂,看了一眼,面色瞬间一变,捂住口鼻后退一步。 差点没吐出来。 “小姐,这,这里面炼的是人心!” 此言一出二人皆是一惊。 虽早已猜测到关于挖心事有蹊跷,但去未曾想过当今天下竟然会有用人还会用这种炼心的妖术。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与之而来的还有一幼细如童女的声响。 “我的宝贝,这么快就把猎物拿来” 最后那个来字还未说出,那人便之声便戛然而止。 散发着浅绿之光的夜明珠下,只见那人手中正拿着一只鲜血淋漓的灰兔子,一手拿着匕首。 灰白的头发披散在两边,额中央一抹极重的红,眼圈极黑,唇色呈现一种病态的紫红。 他身材量不高,腿脚短小的如同未发育好的孩子。 而他的脸竟然如十岁的孩童一般幼小。 这是一个侏儒。 这样一张与其身材发色都极不相符合的脸,看上去格外的诡异。 他长的像个中世纪里的女巫一样。 小桃飞速上前,一下将那侏儒点住。 “你是昆成?” 洛书冷冷看着眼前这个人。 那侏儒嘤嘤的笑起来,“想不到竟然真有人找到了这里。你们可真有本事阿。不错,我就是昆成。” 他看了一眼被罩在铁网里的自己的宠物,嗤嗤一笑,“你们放了它,人是我杀的,心也是我炼的,它不过是个幌子。” 洛书一怔,仿佛没想到这人开口竟然不是求饶或是问他们身份,竟然让放了这怪物。 “你这妖道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小桃一想起来,在那滚烫的丹炉里翻转的人心,一阵作呕。 洛书紧紧的盯着他。 他眼中有笑意,那紫黑的唇忽然弯成一个弧度,有极细的声音从他口出发出,像是蛇吐出信子的声音,又像是啮齿动物在啃噬着什么。 听得人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忽然那山洞里的灯全数骤灭,自那山洞深处,有硕大的东西飞出,带着一阵阵腥臭之气。 透过头顶那颗幽绿的夜明珠,但见地上投下硕大的影子。 小桃道“是蝙蝠” 洛书赶忙道“裴述,快抓活的!” 流光琼电之间,裴述一把将手中的绳子塞到小桃手里。 疾步向前,借着头顶微弱的光,向昆成的方向扑去。 没想到竟然扑了一空。 那些乱飞的硕大蝙蝠,也在昆成消失的瞬间离去。 裴述将山洞里的灯点亮,只剩下那只怪物还在,一地狼藉。 “你知道昆成去了哪里去不对?” 洛书上前盘问那怪物。 没想到这次它竟然不再呜呜的求饶哭泣。 竟然将脸转向一边,不做理会。 洛书心想,怪不得昆成那家伙在被制住之后,第一句话便是要放了这怪物,原来是在收买人心,哦物种错了,是收买兽心! “他若真是对你好,但不会丢下你自己一人跑路了,你留下来也是死路一条,动动你的兽脑子想想,若抓不住他,你就要替他顶罪,欺骗太守大人是什么罪行,扒皮抽筋,切成一块一块放在火上烤!” 那怪物听得瑟瑟发抖,漆黑的大眼睛里,再次升起一阵薄雾,看着昆成消失的方向,一脸委屈。 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小桃悄悄附耳道“小姐,这东西真是快成精了阿” 那怪物,哼哧哼哧打了两个响鼻,踢踢踏踏的向前走去。 昆成被那些巨型蝙蝠带到了山林之外,当洛书三人找到他时,他用自己的身体向着一块石撞去。 想来是要解开自己的穴道。 裴述一把将栓住怪物的网子的另一断套在他头上,极其厌恶的一脚将他踹翻。 “妖道!” “你竟然可以操纵那些蝙蝠!” 昆成扭曲的紫黑色的唇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黑牙,“是马上就要飞升成仙了,你们敢对仙人不敬,你们是要遭雷劈的!” 他咬着黑漆漆的牙齿,恶狠狠的说着。 洛书笑了笑,“被雷劈我看未必,跟我走吧,昆大仙人,让我看看你是如何引雷的!” 次日清晨,鸡鸣之声刚过。 彼时下了一夜的雨刚刚停了,青石板的大街之上,有些地方已积了一地的水。 经了一夜大雨洗过的芭蕉更加娇媚欲滴 太守府门前早已人山人海。 凑近些,只瞧见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一人一兽。 那兽长的极是怪异,身形像马,却有长着老虎的蹄子,鼻尖之上一片血肉模糊,看上去像是之前长了什么被人砍去了一般似得。 洛书负手立在太守府的衙门之前。 静静的看着围不水泄不通的人群,忽然高声道,“诸位乡亲,你们眼前看到的这一人一兽,便是近几日来挖心杀人的主凶手。” 人群里一阵唏嘘之声。 有胆子大的人上前,踢了一脚被罩在网子里的怪兽,那东西发出一阵呜呜的哭声。 有几个认出洛书身份的人,问道“大人,这是个什么东西?” “对阿,你瞧它还会哭!” 洛书笑笑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等太守大人开了门,就知道了,本官只是巡查,查案断案这种事,还需要王大人亲自来!” 王学仁一大早还没睡醒便被师爷给叫了起来,“老爷老爷,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王学仁一脸憔悴的坐在床沿上,摸起床头上的鞋子就扔了过去。 “若是事不够大,老子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师爷噗通一声跪在他床边上,手里拿着一只鞋小心翼翼的替他穿上,“神兽被发现了,被发现了阿,还有,昆成也被抓了!” 王学仁一怔,揉了揉水肿的眼睛,“你说什么?他不是在外给神兽找人心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让谁给抓了?” 他一连抛出三个问题,师爷欲哭无泪。 想昨天为了找那破网而出的神兽,太守大人被那东西抓的伤可见骨。 精心养了这么久的东西,突然被人抓住了,心血马上要付诸东流了。 “被,被巡查御史洛大人抓的,大人您快去看看吧,听说此事已惊动了岭南王了。” “它是神兽是上天派来的,怎么能被人抓呢,快给老子穿衣服。” 对于驳这畜生被逮住的消息,王学仁一直不相信。 其实并不怨他,大部分原因是是昆成这个神棍给他洗脑洗的。 让他相信,这东西得之可得天下,实际上,不过是一个新的物种而已。 所以当王学仁看到,鼻尖之上血赤呼啦的,半跪在地上,身上罩着钢丝网的驳时,差点没给跪了。 他惊骇的看着那东西,那个传说中得之可得天下的神兽,传说中那个可以饲养者得道成仙的神兽,竟然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趴在地上,眼泪汪汪的 他的信仰在那一瞬间,破灭了。 几乎是被师爷扶着走出大门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听得进去洛书详述的抓捕怪兽的过程了。 见王学仁不在状态,洛书想,这人也挺可怜,被邪教忽悠的当了几年的帮凶。 “王大人,这位叫昆成的道士说,他是您的师弟?” 王学仁一听浑身一抖,狠狠等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昆成,“胡说,本官如何能认识这种妖道!” “妖道?” 她反问一声。 “证词有些对不上呢,这位昆成道士说自己是王大人的师弟,王大人不承认,而这一人一兽又是在王大人后院圈禁的那片山林里抓出来的,你说,本官该相信谁呢!” 王学仁脸色苍白,冷冷一笑,“本官是四品朝廷命官,尔虽是三品巡查御史,但也仅限于巡查,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本官” “圣旨到” 话音未落,便听一声极尖锐的太监之声传来。 来人正是方庸,内阁一品宦官。 “传陛下旨意,巡查御史洛书,奉朕之名巡查岭南一带,凡岭南境地官员皆需服从,无所不应,特殊之时,可行生杀予取之权,钦此!” 洛书心想,隆庆帝什么时候给自己这么大的权利了,自己不是刚把他的宠妃给揪出来吗? 真是奇怪。 不过这旨意来的正好,她正愁着没办法治这个油滑的家伙呢。 她接过圣旨,“王大人,你刚才那番话,这道圣旨已经给你回答了,从现在起,革去王学仁荆州太守之职,暂押大牢候审!” 说罢,她身后看了一眼。 燕怀远正带着季羡之从后面人群里走来。 她恭敬上前行礼,“还未等王爷来,下官便擅拿了主意,实在是王学仁太过嚣张,还请王爷不要介怀。” 季羡之道,“洛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来阿!” 洛书道“这妖道昆成刚才已经全数招供了,他是王学仁的师弟,早年二人曾在阴同山的玄机寺出家,后来,王学仁还俗考取了功名,他一直留在阴同山” “这昆成无意间得到成仙妖术,需挖成年男子之心来炼丹,于是他便想了这样一个法子,从东海岛上捉来这样一只兽——驳,利用山海经里写下的得之可得天下来蛊惑一直有野心但无从实践的王学仁,借着这驳的名义来杀人挖心,以掩盖自己炼心取丹的妖术。” 季羡之明显在听到那一句,得之可得天下时,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长舒一口气,捋了捋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既然洛大人是陛下派来的,那便依据国法来办吧,老夫年纪大了,见不惯这些打打杀杀,这些人无端失踪人口一事,也略有耳闻,定要对百姓有一个交待。” 他一番话说下来,太守府门前围绕的百姓皆唏嘘叹声,称岭南王是个贤王云云。 王学仁和昆成按洛书的命令,两人被关在相对的牢房里。 至于那只驳,她向昆成问过,这东西虽说长的血腥,爪子锋利,但其实是个食草动物,考虑到这家伙是一个重要罪证,她决定让裴述找了艘船,将这畜生给运到长安城去,免得到时候,隆庆帝再找自己的麻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血瘾 第十一章 昆成生下来的时候,幼小像一只刚生来的动物幼崽,四肢极和头极是短小。 而腹部又圆又鼓,远无看去,像一只硕大的蜘蛛。 因为这种天生奇怪的长相,一出生,父母便将他抛弃。 被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给捡起,在阴同山的一处道观里,生活到了十六岁。 这十六年对于昆成来说,是不怎么好过的,由于怪异的长相,特殊的声音,他的师兄弟们都将他视为怪物。 年过十六岁依然只有十岁孩童的身高,他每当被嘲笑,被欺辱,被殴打时,总会恨极了自己的父母,当初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既然生下来,又为何要将他抛弃…… 一个想法生出来久了,连老天都会察觉。 在一次偶然中,他听到收养自己的老道士提起,自己父母的事情。 历时一年,他终于在千方百计的打听之中,找到了亲生父母的下落。 只不过,他们在见到他的第一个晚上,就被他给杀了。 他坐在床边上,看着父母身下的血蜿蜒流来来,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竟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那些流淌着的鲜红血液,像一个个跳跃的音符,将他体内的某种嗜血因子勾引起来。 内体的像是生了一只虫子一般,一直趋势着他,靠近些,再靠近些…… 他将身子趴在地上,靠近那些流淌着的血,然后伸出了舌头。 那种甜甜的腥味,如烟花一般,于舌尖绽放。 他觉得自己体内的那个驱使自己的虫子,正欢快的跳着舞,旋转、跳跃,快乐的想要起飞了。 昆成咽了咽口水,再次俯下身,趴在地上,开始舔舐地上的血。 这一次他不像刚才那般,试探小心,他像一只饥渴的狗一样,疯狂的舔舐着那些带着香甜之气的血液…… 窗外的洁白的月光照了进来。 昆成餍足的蹲在血泊里,他忽然觉得自己在今天之前的十六年活的像只狗一样。 而今夜,他终于将害自己受这些苦的两个罪人给正法了,他很开心。 他忽然想起今日还没有打坐修行。 用手指沾着他的们血在地上画了一个八卦图,自己坐在中间。 快到黎明时分,才堪堪离去。 离开那座茅屋里,他很快乐,很轻松,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和过去说再见了。 第二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让他想想。 哦,对了,是收养他的老道士,快要坐化的时候,他的血瘾又犯了。 昆成想着,反下你都要死了,不如让我喝饱了再死。 他偷偷的潜藏在老道士的窗前,听着他临终前的遗言,然后冲了进去,在他咽气前,用竹刃割断了他的喉咙。 喝饱了之后,他围着老道士屋里转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了那一处上了锁的盒子上。 那盒子放在他面前的那一处火盆里,显然,这老道士死前想要将这东西给烧了。 究竟是什么? 昆成很好奇,他将那盒子给抱了出来。 撬开那锁,最后发现是一本泛黄册子的经书,里面的东西眼花缭乱。 记载着降伏上古神兽的秘术,得道成仙的秘术,洗筋伐髓的功法,以及一些生僻的炼丹术…… 他忽然顿悟,如获得至宝,原来自己这副怪样子,还是有救的。 从那时起,杀人,便成了常态。 道观里在老道士死的那一年,发生了一些变动。 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纷争,原本要接任的新观主被人杀了,他的师弟继承了观主之位。 而王学仁便是那个时候开始与他相交的。 其实说是相交,实则是怕他。 昆成一直认为,那个无用的死胖子就是来道观里混饭吃的。 只不过在他不知是何原因失手杀了一个女香客时,被他发现了。 其实他是寻着血腥之气找到的。 天生对血的气味极是敏感。 对,是很敏感。 王学仁这厮不知道对这女人做了什么,那女人衣衫不整,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那鲜红的血正如泉水一般向外涌着。 王学仁那个死胖子满身满手都是血,他紧张的看着那女人,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 昆成很是生气,这个废物,浪费了这么多好东西。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大,被王学仁看到了。 他一脸惊慌,一看就是没干好事。 昆成心里忽然涌了一阵兴奋,他笑的极是诡异,露出泛黑的牙齿。 那个笑意在今日想来,依旧让王学仁毛骨悚然。 他在写供述的时候,提过,昆成笑的像是一抹地狱里出来的幽冥。 所以即便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王学仁依旧不敢对昆成下手,甚至还对他百依百顺,十分信任。 昆成帮他处理了那女人尸体,还负责将院子给清扫干净。 王学仁亲眼看见,昆成趴在地上,将青石板上的血一口一口的舔舐干净。 而那女人的尸首,不知去处。 以到于后来的许多年,他常常梦见那个像蜘蛛一样的侏儒,趴在地上,喝血的样子,总会惊醒。 他忽然想起,道观里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流言,说是有吸血的鬼出没。 而那个原来要坐化的老道士也是被生生割断了喉咙,血流尽而死,身体里的大半血液流失不见,竟然是被这个家伙给吸掉了…… 自那以后,王学仁便逃离了道观,那一年,他不到三十岁。 后来阴差阳错混入了官场,此后悠然的夜,每每想起那个如同蜘蛛一般的男人趴在那条幽暗的小巷子舔舐着青石板上的鲜血时,便浑身恶寒。 十年转眼已过,昆成早已不再满足吸血。 他不知从那本经书的哪一页里找到了一个关于洗筋伐髓的炼心之法,开始了他的杀人之路。 昆成流落到东海岛下,有几次,被人发现,差点打死。 最严重的一次,是被一个猎户捉住了,因为他正准备杀他外出归来的儿子,却没有看见那小子身后还跟着他老子。 那老猎户想了个法子,将他捆绑在一块板子上,扔到了那片沼泽里。 原以为他会被沼泽里的鳄鱼啃噬干净。 或许是天生命大吧,昆成竟然在那片沼泽里救出了一匹刚生下来不久的神兽——驳。 其实这东西他也只是在一些书中见过,他只是觉得这东西长的似马非马,头上还长着一只角,蹄子上的花纹也和描述的有些相似…… 他艰难的从沼泽里划过去,将那小东西给捞上来。 命大,从那沼泽里逃了出来,竟然还得了一只神兽,嗯,他意识里认为的神兽。 而这十年间王学仁已经荆州混的风声水起。 昆成看着身边的这小东西,脑子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一个既能有官府掩护,又能吃到人心的法子…… 王学仁这家伙极是狡猾,却又极是蠢笨。 昆成告诉他,这东西是上古神兽,是上天赐给他的,这家伙竟然相信了。 昆成又告诉他,这驳是要吃人心才能成仙,才能实现山海经里得之可得天下的那个预言,他竟然也相信了…… 还乐此不疲的为他做掩护。 昆成一面享受着这种掩护,一面享受着那些红彤彤的心。 幽暗的大牢里。 王学仁坐在昆成对面,双目通红,他身上的伤口痒的难以忍受。 “昆成不得好死!” 他破口大骂。 昆成则原地坐在地上打坐,忽然睁开眼睛,嘿嘿一笑,紫黑色的嘴唇张开,露出黑色的烂牙,那般幼细如童女的嗓音,于这幽暗夜色中的大牢里,显得格名瘆人。 “不得好死的是你阿,那些人,可是你送来给我的,不得好死的也是你阿。” 王学仁颤抖着手趴在大牢的栏杆之上,“你骗我的?你没有骗我对不对,对不对,神兽一定会来救我们出去的是不是,他不是你向上天求来的吗?” 昆成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眼中满是嘲讽,“你真是个蠢货,哼,都到这步田地上,还想着让那个只会吃睡的畜生来。” 王学仁不淡定了,他疯狂的砸着牢门,“你胡说,神兽跑起来的时候,地动山摇,它是以一敌千的圣物,是不是,是不是!” 昆成不为所动,闭目养神,对王学仁的歇斯底里的表现不屑一顾。 王学仁自己喊累了,背靠着牢门滑落下来,嘴里依旧念叨着,“是不是,是不是!” “我说师兄阿,这么多年,你长的只有年龄和肉吗?” 王学仁再次爬起来,他满脸是汗,脸苍白扭曲着,死死的扣住那牢门,“昆成,你告诉师兄,这些年我的付出没有白费对不对,我刚刚还听那神兽的声音。” 昆成嗤笑,“师兄阿,你可知那些地动山摇的鼓声是从何而来吗?” “从何而来?” “那是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在你家后山里挖的洞,贴着墙壁安上了鼓,只要那畜生一出去,我就开始敲,为的就是让你知道它的厉害。不过你能庇护我这么久,也是辛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王学仁的脸扭曲的狰狞,“那么,你是告诉我,它不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不是可以替我打天下的驳了?” 昆成倏然睁开眼睛,哈哈大笑。 那般幼细如童女的嗓音,格外的瘆人。 “打开下,哈哈,我的好师兄,这种事情你也敢想,怎么不拿镜子照照你那张肥腻的和猪一样的脸呢。” 昆成丝毫不留下情面的嘲讽道。 王学仁忽然双目通红,疯了一般的晃动的那门。 年久失修的大牢门,被他肥硕的身体撞的变形,有泥屑簌簌的落下。 忽然不知哪里一声断裂,门竟然让王学仁生生撞开了。 他发了疯一般的冲了出去,一把抓住了昆成细小的胳膊。 昆成眼里满是惊骇。 王学仁嘴里一遍遍的嘟囔,“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你不是天弃之子吗,你说的话不是天机吗?为什么是假的,为什么?” 他隔着牢门抓着昆成的胳膊,继而掐向他的脖子。 昆成只觉得自己细小的脖子,在王学仁粗大的手掌之间顷刻便要毙命了。 他缓缓把手伸到头上,拔下一根簪子。 一把刺向了王学仁心脏。 而彼时王学仁的手狠狠一捏,一声极清脆的骨裂之声。 昆成的脖子被他生生捏断。 两人隔着牢门轰然倒地。 洛书赶到的时候,只见牢门外,王学仁的胸腔之中插着一根簪子,而牢门外,昆成的脖子软软的塌了下来。 露着一口黑牙。 一个天生身体畸形的而产生的变态,一个妄想成为天下之主而被利用的官员,一段离奇的剜心杀人之案。 两个凶手,因为信仰的破灭,而相互杀死了对方。 洛书写完荆州剜心杀人一案的供述之后,叹了一声。 虽然已经证明了两人是相互杀死对方的,但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索性请伯颜去验尸。 燕怀远从未见过验尸的场景,他说听元敏说很刺激所以也想去看看。 索性也跟了去。 回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心脏被穿透而死。 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不过他还补充了一句,说是王学仁身上掉出来一瓶药膏,燕怀远觉得有兴趣,便拿走了,让他特意转告一声。 洛书想着,那药膏八成是那刘姓的大夫给王学仁治伤的药吧。 燕怀远常年在外行走江湖,有一些皮外伤也是常见,他对那类似金疮药的东西也不算奇怪。 伯颜想了想又道,“我觉得极有可能是王学仁常年用那种镇痛的药物,所以产生了疯癫之状!” “你是说是刘勇问题?” 伯颜摇头,“人体的自愈都是有时间的,倘若想快速的愈合伤口,必然是违背了这世间的规律,所以那种药不可以常用。” 洛书想,难不成是那些外伤药有制幻的成分。 “你有没有给燕兄说过。” 伯颜道“我只说这药可能有问题,他应该知道事非轻重。” 洛书笑笑,“由他吧,对了那怪兽我一直想请你瞧瞧,究竟是马还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 伯颜忽然笑了笑,“东海岛上乃上古飘流而来的岛屿,既然昆成说是从那里捡来的,应该错不了,只是被他生生养成了废物,我看这东西极通灵性,伤口我给它做了包扎,如果你愿意收养它,也未尝不可。” 洛书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东西快成精了,也邪气的很,还是不养为好,本来对宠物这东西,也不是很感冒。 “这种珍惜动物,还是该回哪里回哪里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两脚羊 第十二章 洛书正在想着,如何将那珍惜保护动物给送走时。 章猛脸色阴郁匆忙从别处跑来。 洛书心中咯噔一下,这家伙平日里极少这般严肃的,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章猛看了伯颜一眼,随即道,“大人,出事了!” …… 荆州城的监狱建在城东。 往南一点出了城便是荒地,那片荒地早年因天石降落,砸出了一个很大的坑。 一到了这梅雨季节,坑里都满是雨水。 每年此时,荆州城东外的告示栏上常常会写下,远离水坑的警示。 只不过,今年这坑有些特别了。 洛书只觉得眼前一片绚丽的红。 那一片翠绿色的齐腰深的蒿草,于夏日的春风里翻涌着碧绿色的海浪。 一阵阵的血腥味,带着浓郁的腐臭之气,混杂在青草与泥土的芳香之间。 令人作呕。 只见那一处水坑里,早已变成血池,里面漂浮着两具尸体。 正是昆成与王学仁。 他们的身体被绳子绑了起来,蜷缩在一起,身上的衣衫被划的像流苏一般。 那些血便是从破裂的伤口里流出来的。 因为刚死不过一个时辰,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 但洛书如何也想不到,她才回来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这两具尸体竟然被人毁坏到这种程度。 虽说这两人已经死了,但我朝规定擅自破坏尸体也是非法了。 只是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得罪了何人,被砍成这副得行。 昆成和王学仁很快就下葬了。 洛书怕会引起瘟疫,特地便人将水坑里的血水给抽干净并将那水坑给填了。 长安城很快便派人来接任了荆州太守之职。 岭南王季羡之早在一日前便已乘船回去临行前,诚挚的邀请她到金陵城转转。 她觉得这个想法还不错。 正好经过汴州的时候,把元敏送回去。 这姑娘跟着自己总不太安全,万一怕她给搞丢了,她上哪里去弄个公主给金国和亲。 那隆庆帝更会找理由砍她的脑袋了。 期间,伯颜说要跟船随行,因为治疗小琛儿的一位药,在金陵的浑夕山上有,而她带的人多些,照顾相对方便些。 裴述自燕怀远来了之后,便一直躲着元敏不愿出现。 他对伯颜依旧一副你欠我一千两银子的模样。 他对章猛仍然是隔三差五的讽刺,两人一言不合就开打。 这可让小桃开心了,一来能欣赏猛男对决,然后和洛书买胜负,挣点零花钱,二来还能从两高手的对决中学到一些技巧来提升自己。 在裴英熊和章猛男第三次掀翻了驿站的屋顶时,洛书终于决定是即刻启程去金陵。 裴英熊和章猛男一致决定走陆路,原因为从荆州到金陵倘若走水路的话,极有可能会遇到劫匪。 而劫匪极是猖獗,除非有官兵护送,否则会被打劫的。 洛书微微一笑,对着两个极力发表意见的租来的下属说道,“理由不充分,逻辑不清晰,不予采纳!” 她要走水路! 见识见识什么样的水匪,敢猖獗到如此地步。 还真当自己是索马里海盗阿。 这可是内陆河流。 再说,她这一趟的巡视的目的,也有平了匪患这一项任务阿。 其间收到叶沉的来信,那家伙极是肉麻。 先写了一段什么“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副怨妇的模样。 变相的说她自来到荆州之后,对他的不理不采之类的意思。 不过自那信来了之后,她发现只有伯颜来找她商议什么事,裴述必定会在三秒之内出现。 而且距离很近,很正大光明,一副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们说话,哪里也不去的样子。 南下的船分水而行,碧绿的江水澄澈无比,潋滟随波千万里。 于夕阳瑟瑟余晖之下,发出粼粼波光,宛如铺陈于江面之上的珍珠。 洛书站在船头之上看着眼前这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的景色,觉得心情也好了不少。 船后面紧跟着一艘商船。 是在荆州码头遇见的一个商户。 他本来是要走陆路,但因为近日大雨,官道泥泞不堪极是难走,而他一船的货物下雇主需要让他及时送到。 无奈之下只能铤而走险。 索性遇见了遇见了官船,遂邀一起同行。 那商船的主人也是位年轻的公子,虽说出身商户,身上却看不到任何一点铜臭气。 洛书对这人印象不坏,心想,反正也是举手之劳,也没问那人是送什么的,就应了下来。 金陵城的码头离着金陵城还很远。 洛书几人刚一下船,忽听身后那商船那位姓赵的商人,“洛大人,留步!” 洛书一回头,但见那人精神矍铄,丝正大步向自己这艘船上走来。 “赵先生还有何事?” 赵新予笑笑,“鄙人寒舍就在附近,天气不早,不若请洛大人几位到府上小憩,吃顿便饭,也算是赵某对洛大人这一路相护的的回报。” “这金陵城里的名酒金陵春便是我们家酿造的。” 这个赵新予的言谈举止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油腻的商人,反倒有几分书生的清矍与磊落,不卑不亢,反倒让人生了几分敬意。 也正是因为如此,洛书才答应他的商船随行的。 她刚想拒绝,却听得元敏咋呼一声“哇,金陵赵氏酒王,原来就是你们家阿,金陵春那酒十年才出百坛,除却贡品之外,等闲人根本尝不到的。” 裴述一听,眼睛亮了亮,用食指和中指揪了揪洛书的衣服。 伯颜面无表情,一副去也行不去也行的佛系派。 小桃笑的嘴合不拢,云州北地向来有饮酒的习俗,但极品佳酿往往出自南方。 洛书想了想“如此,真是让先生破费了。” 赵新予立马喜笑颜开,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向着赵宅走去。 原来这金陵春之所以可以成为极品佳酿,究其原因与产地、原料、气候,水质有极密切的关系。 而金陵春所用的高粱为糯性高梁,在当地俗称为红樱高梁,而此种高粱只长在金陵以北的赤水河境内,香气幽雅细腻,酒体丰满醇厚,正是与这红樱高粱有莫大的关系。 而赤水河境内所有的可以产高粱的地方,都是赵家的名下的产业。 当然除此之外,一手传了近百年的酿酒秘方也成了金陵春在酒界独霸一方的重要原因。 只不过能这样巧合在此遇见酿酒界的龙头大佬还是有些意外的。 赵府在乡下的别苑,也就是金陵春的产地,还是极宽敞的。 别苑之后,种着几百亩的红樱高粱。 除却每年向皇室进贡的酒,还有就是有一些达官显贵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提前一年到两年预订的酒之外,这几百亩的高粱几乎都不够用的。 初夏时节,那高粱竟然已快没过人的头顶了。 赵新予带着他们一行人参观了酒窖。 并嘱咐厨娘在后院外的临水亭里摆宴席。 那厨娘生的黝黑,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上下年纪,见到生人总是怯怯的,不敢靠前说话。 一直是管家在她前面传话。 赵新予虽说是富家商户,身上却没有那种纨绔子弟的感觉,偌大的别苑,伺候的人统共也就四五个。 人数最多的地方,就是酒窖与酿酒室了。 临水的亭子里,四周摆上了冰块,亭子的四角各点着气死风灯,照的亭子里极为亮堂。 厨娘的动作很是麻利。 菜上的极快。 赵新予极是健谈,酒过三巡之后,早已与燕怀远兄弟相称。 伯颜喜静,赵新予早已让人安排好了饭菜送到他的房间。 洛书安安静静的吃饭,她坐船坐的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清淡的东西。 倒是章猛胃口极好,尤其对那一道红烧羊排赞不绝口。 他见洛书吃的少,极是自来熟的拿着筷子往她碗里夹羊排。 “吃、呜,吃阿,洛大人。” 洛书看着碗里的那一块羊排,目光渐渐冷下来。 因为那块羊排之上,还有一段半月型的骨头,与羊排连在了一起。 那是人的指骨! 似乎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燕怀远与赵新予都停止了说笑声。 “洛大人,这是怎么了!” 洛书盯着碗里那块被酱油汁沾满的骨头,目光寒凉的看着赵新予。 “难道这岭南也与蛮金一样,吃两脚羊吗?” 听到那句两脚羊,章猛转头将吃掉的东西吐了出来。 燕怀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元敏一脸呆懵,“什么是两脚羊。” 小桃道“蛮人在每年冬季,大雪封山之后,都会去云州边境抢夺十二三岁以下的女孩子,来做为过冬的粮食!” “而蛮人这些夏人为两脚羊!” 元敏听完之后,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索性她觉得那羊排太腥,没有吃。 赵新予听着小桃说完这话时,脸色极难看,他拿起那洛书面前的那一块弯曲的指骨,脸色惨白。 虽是商户出身,但他对长安城中朝中动态消息也是极灵通的。 眼前这位极年轻的瘦弱书生,断案之神他早有耳闻。 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开这种玩笑的。 燕怀远道“这是什么什么?” “左手小指的指骨,男人的!” 赵新予脸色越来越难看,握着筷子的指节发白,“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也在听到那一番两脚羊的言论之后,吓的脸色惨白。 “这,这……” 管家急的满头大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洛书起身,拍拍章猛的背,“不如去趟后厨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线索。” 说罢看了管家一眼。 “劳驾带路!” 管家急忙指引众人向着厨房走去。 而厨房里早已没了踪影。 赵新予方才想起来问管家道,“那厨娘何时为的,之前好像不曾见过她?” 管家擦了擦脸上的汗,“之前的周家嫂子家里新添了孙子,就让这小厨娘来暂代几天,老奴真是什么都不知道阿!” 洛书扫视了一眼,随即向厨房走去。 只见灶台被收拾的极干净,所有人东西都像是回归了原来的位置,案板道具擦的极是干净。 甚至厨房里都没有油烟的味道。 她再次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难道那指骨是意外? 环视了一圈,只见厨房里摆着各种青菜时疏,并没有鸡鸭鱼肉。 转而问道“肉类的东西放在了哪里?” 管家一怔,赶忙上前道,“回大人,金陵炎热,肉质品怕放坏了,都是单独放在冰窖里的,用时去取……” “带我去看看!” 不等管家说完,便大步向着他指的地方去。 南北一带的冰窖其实是没有什么本质性的区别的,在地下挖了一间屋子,冬季的时候储存好冰块,等夏季的时候使用。 不同的是南方的冰窖挖的更深更长一些。 滴答滴答的水声,一股湿寒之气扑面而来。 众人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寒意。 那一层的货架之上,摆着杀好的鸡和鹌鹑,还有一些切好的牛羊肉。 最下面的架子上盖着一块黑布。 “那是什么?” 洛书指着那黑布问道。 管家道“那是今日城内刚送来的排骨,明日准备给工人们吃的。” 洛书上前一把掀开那黑布。 众人长吸了口气。 灯光昏暗的冰窖里。 只见那块黑布之下,是两扇血肉模糊的肋骨,虽已剥了皮,红红白白一片,但仍能看出那两扇排骨并非动物身上的。 尸体被抬了出来。 除了那两扇肋骨之外,还找到了一些散落的指骨,但终究是被分解的太过细,无法确定死者的身份。 伯颜听到异响之后,匆忙赶来。 洛书抬头,“劳驾先生记录补充下。” 伯颜点头,两人极有默契。 洛书戴了手套,拿起那一扇肋骨看了看,“从肋骨的长度宽度和硬度来看,这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 “骨髓饱满,推测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中间,从肋骨的长度来看,身高大概有五尺三寸上下,脊椎弯曲变形的状态,应该是常年从事体力劳动。” 她看了伯颜一眼,“目前我只能判断出这些,先生可还有补充。” 伯颜拿起那肋骨的一端看了看,“不,他并非是壮年,这并非饱满的健康的骨髓,是病态的膨胀,我推测他的年龄极有可能在五十岁以上!” ------题外话------ 红樱高粱是酿造茅台的主要粮食,我对白酒文化了解不多,红酒还可以。所以特地百度了一下,借用百度百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两脚羊(下)一更 第十三章 “病态的?” 洛书不解,再次拿起那扇肋骨看了看。 伯颜道“正常人的骨髓不会有饱满 至此,此人显然是常年饮用壮阳之药……” “呃……” 洛书眼角一抽,这个壮阳的东西俺不是很了解,也不算是工作失误吧。 “看这种形态应该是鹿血之类的。” 他一本正经的看着那肋骨,于大庭广众之下谈论着壮阳药,并没有让人觉得猥琐。 赵新予脸色有些古怪,在岭南一带一些上了年纪的男人饮用鹿血也是常事,没想到竟然在自家冰窖里发现尸体。 “这人应该不是我家里的佣人!” 洛书蹲在尸块面前,点头,“是的,我想的本意应该是让那些酒窖里的工人把这些肋骨给吃掉的,那么分尸现场应该不会在远,你们几个分头去找找,说不定还能寻到别的……” 不一会,章猛就拿着兜黑色的包袱,一脸阴郁的走来。 纵是用包袱兜着,依旧有紫黑色的血水流出。 打开一瞧,竟然是腿骨和踝骨。 而赵府管家则是拿着一个黑黄色的木桶过来。 果不其然,里面是已被砍碎的胳膊和手指。 这尸体都被煮过,破坏极是严重。 而章猛找到的那些是被埋在外院的一颗大树下准备做肥料用的。 管家找出来的,应该是已经…… 洛书戴着手套,一块一块的拼着骨。 仿佛没有闻到那腐烂的尸臭之气。 一个时辰之后…… 一具无头男尸被拼出来。 “除了头,其他地方都在,从他的骨头的颜色来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五天,分尸的工具应该是一把斧头和一把骨锯!” 元敏躲在燕怀远身后,“是谁阿这么残忍,杀了人竟然以这种方法毁尸灭迹!” “从死者骨裂的程度来看,凶手应该对死者恨之入骨,从这些肋骨的破坏的边缘来看,应该是活着的时候,就被肢解了!” 洛书话音一落,众人只觉得后背漫了一层鸡皮疙瘩,夏日的暖风一吹,竟生出森森入骨的寒意来。 每日进出冰窖的人很多,有送肉的,有送菜的,还有厨师,甚至有酒窖里的工人。想要混进去并不是难事。 伯颜看着那拼出来的尸体。 除却肋骨之上有肌肉之外,剩下的全数是骨头。 最后目光落在那人的指骨之上。 “他的右手的大拇指指骨有些弯曲,应该是常年累月做某件事所为。” 洛书点点头,“是猎户!” “猎户?” 赵新予忽然想了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向师爷,“给咱们府上送鹿肉的李老三多久没来了!” 管家道“有些日子没来了,听说他腿摔了一下。” “李老三多大年纪?” 管家道“五十多了吧身体强健着呢!” 猎户,鹿血,五十岁年纪,似乎这些特征都吻合了,难不成这死者真的是李老三? 洛书起身“去李老三家!” …… 与她想象中有些不同,李老三家并不是住在山林里,或是山腰上的那种。 他在浑夕山脚下盖了几间茅屋,用竹篱笆将院子圈起,院子里分割成几块,种着各式各样的菜式。 另一边的竹竿之上,挂着一些动物的皮毛。 茅屋上的烟囱里冒着徐徐的青烟。 有一个瘦小的女子正顿在灶台旁烧火。 “李老三在家吗?” 管家一嗓子喊去,那烧火的女子吓的钻进了屋子里。 章猛说“那女人有问题,我进去瞧瞧。” 他抬腿便跨过了篱笆,洛书还未来得及叫住他。 便见有四十岁左右的魁梧男子正茅屋内出来。 他看上去并不像是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和胡子又黑又亮,鼻尖有点不正常的潮红,那样子有点像土匪。 他的腿一瘸一拐的,不过看上去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 “赵管家,啥事?” 嗓门洪亮像聒噪的像是几十个人在吵架。 他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一只脚跨过篱笆的章猛。 管家看了一眼洛书,又看了一眼赵新予,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这是我家主人及几位贵客,有些事情想问你!” 李老三通红的鼻尖发出一声不屑的哼气,显然并没有把她们这一群人放在眼里。 “啥事,老子这几天伤了腿,没办法打猎了,想吃鹿肉去别家吧。” 他烦躁的摆摆手一副好走不送的模样。 管家脸色精彩,这李老三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但打猎却是了一把好手。 他打的野鹿獐子都是肉最鲜嫩劲道的。 所以他并不缺人来买他的东西。 李老三一瘸一拐的向茅草屋内走去。 而之前出现的那瘦小的女子,怯生生的趴在门边上,看着外面的众人。 李老三极是温柔的说道,“你怕生,快进去。” 管家疑惑一声“没听说李老三有媳妇的事阿,什么时候搞来的女人呢?” 洛书问“哦,难不成李老三之前一直都是孤身一身?” 管家道“是阿,干他们这一行的杀生太多,年轻的时候娶过一个婆娘,听说生产的时候难产死了,孩子和大人一个没留住,也挺可怜的……” 没有收获白跑了一趟。 洛书临走前,看了那女子一眼。 她极是瘦弱,脸色黝黑,趴着门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们的身影。 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怯生生的看着这世界。 这女子应该不到二十岁吧。 而那李老三虽看着年轻,实际年龄也五十多岁了,几乎可以当她父亲了,这是正常一对夫妻吗? 她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但很快就被否定了。 穿越之后,她便熟读了我朝例律,贩卖人口属于重刑,处以腰斩。 大夏立朝之后,便设立郡县制,改革了前朝的户籍制度,更加保证了大夏子民的安康,而金匮玉碟盘查的极是严格,很难出现人口贩卖! 城门外有专门设置的路引官,负责盘查,而每郡每县都有固定的人口登记记录。 那时为了给她弄出一个身份来,王杰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她虽怀疑那女子的身份,但自己又不是路引官,如何向那女子索要身份文谍。 再说了,倘若那女子真的拿出来了,那又该如何解释? 她脑子里一直是那女子躲闪的眼神和怯弱的神情。 忽然想起那神情似曾相识。 “管家,今日的厨娘是谁?” 管家怔了怔,“是周大娘找来的,老奴并不知道她是哪里人?” 赵新予道“不知是哪里人是什么意思?” 管家道“周大娘在咱们府上时,常常带着她来一起打下手,教她厨艺,又不要工钱,我就想着,周大娘在咱们府几十年,都是熟人了,卖给她个面子,就让那小厨娘来了,哪里会想到……” 哪里会想到会出这种事情? “那近几日这府上可有什么陌生人出入?” 洛书想了想问道。 管家一脸难色,“我们这乡下别苑不同金陵城内的府邸,院子大,看守的人又少,而且每日运送瓜果蔬菜的人常换,所以老奴也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进来的?” 其实一开始她是怀疑过那厨娘的。 不过一想到那女子瘦弱如此,体力上定然是抗不动的…… 抗不动! 不对,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思维盲点,她一开始便走错了方向。 “去周大娘家!” 话音未落,便见一身形饱满的妇人正满面春风的从门口走来,手里还拿着红鸡蛋,见人便塞。 管家大步上前,“周婆子,跟你常来的那小厨娘是哪里人?快说!” 周大娘被管家抓住,手一抖红鸡蛋掉了一地。 她一脸茫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就是李老三新娶的媳妇红玉阿!您这大忙人怎么有空管起这回事来了?” “他前几日受了伤,这几日的鹿肉都是她媳妇送的,我见她伶俐就让她跟着做帮厨,也没出什么差子阿。” 洛书忽然想起那刚才那女子的趴在门弦之上躲闪的眼神,以及李老三一瘸一拐却不甚严重的腿。 “快去李老三家里!” …… 果不其然。 当几人再次回到李老三家里,那座茅草屋早已只剩下了李老三一人。 皎洁的月光下,屋里一片漆黑。 他一脸茫然的坐在院子的躺椅上,下半身盖着兽皮,嘴里叼着一个水烟袋,吧嗒吧嗒的抽着。 见人几后也不惊讶,仿佛知道他们是要回来一般。 他通红的鼻头,哼了哼,将烟袋在地上磕了磕。 吐了口唾沫,“来晚了,人跑了!” 章猛从傍晚开始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上前一把抓起他的领子,“说,你与那厨娘是不是一伙的,那些人肉肋骨是不是你们送进去的!” 李老三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 “那混蛋的肉怎么样,香不香阿!”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提这茬,章猛只觉得胃里翻涌。 “你和红玉是什么关系?” 李老三眯着眼睛看了看她,一脸的土匪相,极是不屑,将头别到一边,不答话。 一阵空寂。 洛书也不恼他的无视。 起身向他屋内走去。 她在漆黑的茅草屋里点了一根蜡烛,四周的墙体之上挂着各种兽皮,还有一些稀有鸟类的翅膀。 除了那张旧的已经掉漆的书桌上一面铜镜之外,整个屋里找不到女人生活过的痕迹。 床上还放着男人零乱的衣服,于这幽暗的烛火之下,一点银光自那衣衫之上闪闪发亮。 是针线! 她一回头,忽然见窗台之上摆着一盆茉莉,极淡的清香。 “红玉喜欢用茉莉水梳头吧。” 李老三扶着门框站在门口,双目里尽是敌意。 洛书忽然有一种感觉,她觉得这间简陋的茅草屋里,还藏着一个人。 这种没来由的直觉,让她走进了这间屋子里。 纵使李老三那双可以杀人的目光这下,依然视若无睹。 “窗下摆的那盆茉莉花是你给她买的吧,其实你不知道,市面上有一种东西叫头油,茉莉花的,桂花的,你想要什么味道的都有……” 李老三怔了怔,那张长满了络腮胡子有脸上,显然出现了一丝动容。 “红玉姑娘之前并不住在这里是吗?或许她之前并不是你的妻子?” 李老三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瞪着她,谁也不看。 洛书负手站在茅草屋中间,自顾自的说着话,仿佛并不是说给李老三听的。 “红玉姑娘很可怜是不是,幼年被人贩卖到金陵,卖给了一个五六十岁的猎户,那猎户根本不疼她,常年殴打虐待,不成人形。” “你看不过去,你觉得那女子可怜,所以在某一个巧合之下,带走了她。” 她细细的盯着李老三脸上的表情。 “不过那猎户追来了,你们在打斗之中错手杀了他,但金陵城是何许地方,杀人是重罪,埋尸又太过明显,所以,你找了一处你经常杀鹿的地方,将那人给分尸了。” “或许这中间有红玉姑娘的帮忙也未可知,你或许开始想将他埋了,或者是扔在江里,但天生思维缜密的你,觉得这样不靠谱,杀人杀鹿都是杀,你觉得人死了与畜生也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将他给肢解之后,想法子送进了赵宅” “其原因不过是在这方圆十里,他家甩用的肉量最大,消耗也最快,而红玉姑娘也与周家大娘关系甚好,是也不是!” 李老三瞪着溜圆的眼睛,嘴唇动了动。忽然他仰头哈哈大笑。 声音极大,像是打雷一般,振聋发聩。 众人只觉得那门框都快要被他的笑声震下来了。 李老三笑声戛然而止,森凉的看着洛书,“你说的不错,人是我杀的,尸体也是我分割的,把我带走吧。” 洛书倏然一笑,“红玉姑娘,你听到吗?李老三说人是他杀的,你可以出来了。” 燕怀远看了她一眼,随即环顾四周,只见这家徒四壁,连个柜子都没有的屋子,如何能藏得了人。 “洛兄你的意思是那小厨娘还在这屋子里” 洛书笑而不答。 伯颜目光掠过那张用砖石砌成的炕,不说话。 李老三一瞧没人抓他,瞬间急了,将手举起来,“人是老子杀的,抓我吧,快抓阿,磨蹭什么!” 有窸窣的声音自那床底之下传出。 床板松动了。 李老三双目微红上前一把扑在床上,一面大喊着“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快抓我,抓我……听到没有你们这些狗官!” 章猛将他拉开,燕怀远一把掀开那床板子。 一个瘦小黝黑的女子躲在里面,那种怯弱如受伤小兽的眼睛,满含着泪水。 她瑟缩着起身,“人是我杀的,与李三哥无关。” 李老三大吼一声,“不,是我杀的,我死就好,人为什么要承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金陵城 第十四章 李老三的嘶喊并没有让红玉退缩,似乎那种声嘶力竭的维护成了她站起身的动力。 “人是我杀的,尸体是我分割的,与他无关,今日午后见到你们时,我便知这一切已经躲不掉了……” 她笑了笑,眼里是凄凉的绝望。 洛书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如死灰到这种程度。 她看着红玉,看着她脖颈之上,还未痊愈的鞭痕,自那黝黑又纤细的脖子上延伸,那么,那件粗布麻衣之下,又掩藏着怎样的千疮百孔呢。 “他是你的第一任丈夫对吗?他叫什么名字!” 红玉黝黑的小脸上,划来两道清泪。 她一只手紧握着衣角,垂下了眼眸。 “宓建,他,他不是人?” 提到这个名字时,管家方才道,“原来是他,宓建这小子不地道,手脚不干净,以前常常给我们赵府送鹿肉,后来他一来就少东西,我便不让他来了,没想到阿……” 管家一阵唏嘘。 洛书点点头,她心情有些复杂。 所谓刑狱之道,正是人命关天。 但并非所有人死者都是好人,也并非所有人杀人者都是恶人。 显然眼前这个姑娘是一个受害者。 她不愿意再逼问,只是静静的站在那昏黄的烛光之下。 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到极至的女孩。 等待她情绪平静之后,讲述那些背后的故事。 此番跟随前来的只有赵新予,管家,和章猛,他们三人站在门槛外,也不说话。 小桃站在她身后,防备着李老三突然出手。 “我是被人贩卖给宓建的,他五十六岁,还没娶上媳妇,花了五两银子把我从人贩子那里买来。” “我自幼父母双亡,只剩一个哥哥相依为命,后来哥哥娶了嫂子,看我不顺眼,婚后第一年,三两银子把我卖给了水匪,在这岭南,也只有水匪帮的人,敢做这种买卖。” “宓建他根本不是人……” 她呜咽着,卷起袖子。 只见那一条极细的胳膊之上,满布着鞭伤,刀伤,烫伤,甚至还有烙铁…… 几乎无一块好地儿。 洛书长吸了一口气,别过眼去。 小桃看了一眼,眼眶便红了。 “我实在受不了,实在受不了,那天,他看我和李三哥多说了几句话,十分生气,晚上喝多了,拿着烧红的烙铁,在我的胸口烫字,说是我违反了夫纲,不洁……” 她抽泣一声。 “还说要杀了我之后,再找机会毒死李三哥……我实在受不了了,只是推了他一把,哪里想到,他的脑袋就磕在了桌子上,死了……” 洛书忽然想起伯颜在看到那尸体之后,说了一句,死者是在活着的时候被肢解的。 “你是说,你推了他一下,他磕在了桌子上?” 红玉满脸泪痕,“是,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宓建的头在何处?” “被我埋在了浑夕山的一颗桃树底下!” 原来,所谓的是活着被肢解,应该是在宓建在失去了意识的状态之下。 只不过任何人即使在失去意识之后,在疼痛的刺激之下,都会苏醒。 那么,红玉是否说了谎话? …… 几人举着火把来到了红玉所说的山脚下的那颗桃树下。 挖了一刻钟方才看到那颗被深埋的人头。 可能是因为挖的有些深,头颅的腐败并不严重。 洛书将那火把举近看着那颗人头。 沾满血污,两只眼睛瞪的极大,还张着嘴巴。 而那头颅的后脑勺上,已有一部分凹了进去。 “你为何要杀了他之后,分尸,却要把他的肉让别人吃掉?” 红玉一脸决绝,出现一丝与她这脸色极不相符合的扭曲。 “不这样,一旦被那些人知道了,又要将我卖掉?” 洛书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就像一些心理学家在解释变态杀人分尸案时,将那种扭曲心理解说出来时,那种令正常人无法理解的困惑一样。 “红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实话……” 洛书看着那人头,脸色极是冷漠。 红玉一噎住,下意识的看了李老三一眼。 这样一个小动作,被洛书看在眼里。 “我、我……” 李老三,拿着火把一瘸一拐的上前,粗哑着嗓子道“说吧,怕什么,头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老子不怕……” 红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激烈的摇头。 李老三忽然一笑,颇有一种苍凉的落寞。 “如果能死在一起,俺也没白活一场。” 李老三道“我与宓建是算是个酒肉朋友吧,一年前,他花了几两银子买了红玉,却不好好对他,那时我常去他家喝酒,有时见他殴打她,便会劝阻两句。” “哪以为这孙子,在事后打的更厉害,后来我知道了,索性也不去他家了,后来红玉实在受不了他,跑到我这里了死活哭着不愿意离开,我便想着,给宓建这孙子三十两银子,让他放了红玉。” “没想到他竟然动了杀心,红玉到俺家三个月后,也就是五日前,他拿着酒来我家里,找俺喝。这件事情俺本就心中有愧,哪里会想到这家伙会在酒里下蒙汗药。” “俺多喝了几杯,头晕的要死,那小子见时机成熟,拿起斧子便要砍我,老子当年可是杀过人熊的人,虽中了蒙汗药,依然能跑,但没想到,被他砍伤了腿。他叫喊着要让千万人吃俺的肉,喝我的血,让红玉跟俺一起陪葬……哼” “若非红玉及时将他打晕,俺怕是就被那小子给砍死了。红玉用铁锤把他给打晕了,俺也以为他死了呢,一时慌乱,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天气,但凡有死人只要一埋肯定会有味道,况且,一定会被人发现的,后来俺想,这杀人杀鹿不都是一样杀吗?索性就将他的头砍了下来,俺没想到,他竟然还没死透,砍下头的时候,还活着……” “俺受了伤,剥皮和分割都是红玉做的,但他的头是俺割下来的,这小子实在太特么坏了……就算俺不杀他,天也会杀他的!” 李老三讲的义愤填殷,鼻尖通红。 洛书看了红玉一眼,后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你可知贩卖你的水匪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居于何处阿?” 红玉一怔,方才道“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听过别人唤他为君哥,他额头上有一道疤。” “是不是除了你,还有很多女子被贩卖!” 红玉双目微微红,“是,他们丧心病狂,一些姐妹,都没有活着出去,便被扔在了乱葬岗上了……” “你被宓建买下之后为何没有报官?” 红玉冷笑“报官,官府都是他们家的,我今儿报官,明儿就死在自己家里,大人您问问这岭南一带谁敢管水匪的事!” 洛书看着那红玉瘦弱的身躯,心中一痛。 她将那人头埋在那桃树底下,默默的拿起火把,缓缓离开。 管家刚想问,不用报官的事情,便被赵新予拉住了。 几人举着火把离开,无人提起红玉和李老三杀人一事。 她站在那无声的月光之下。周遭点头火把,星星亮亮的,即便是周身围绕着诸多的随从依然觉得如此孤独。洛书没有提报官之事,更没有说要将红玉和李老三这对患难鸳鸯给抓起来的事。她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侦破国外最大的人口贩卖集团的暗网。初出茅庐的她,对着警徽发下誓言。一腔忠勇,仗剑天涯。 认为这世界非黑即白。当她无意中得知,这些团伙之所以能够警探密集的监视之下,依然能够从眼皮子底下逃出时,已开始怀疑有内鬼。当她无意中看见,首长手机短信里忽然冒出的天文数字时,便已心中明了。一个象征正义象征律法,象征着一国之正气的地方。居然与犯罪分子沆瀣一气……而那人却位高权重,无法撼动。那种迷茫,无助,信仰崩塌的感觉,真像是世界要毁灭一般。小桃跑了几步,抓住了她的袖子,小声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这一年来,小桃从未见过,她家小姐这般失魂落魄,孤独的让她心疼。这种感觉忽然让她心里很没底。洛书目光冰冷如霜。抬头看着这浩瀚的星空。比长安城的夜美多了。那些繁茂葳蕤生长的香樟,黄葛,石楠,和凤尾竹。于风里哗啦啦的作响,这种安静祥和下的粮仓岭南,表面的安居繁华之下,竟然隐藏着官匪勾结的龌龊龃龉。而她一直所信奉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种天经地义的硬道理,竟然于此刻崩塌。她无法将那个伤痕累累的瘦弱女人,和 那个为了救她出苦海的男子绳之以法。即便他们的杀人手段,残忍之极……在律法之上,还有一种东西,叫良善。跟随来的几人无人再提报官之事。他们安静的走在乡间的路上,听着夏初的虫鸣,这般热闹的夏夜,却因那人的沉默生出无边的寂寥来。……次日一早,她便辞了赵新予,快马向着金陵城奔去。她认为,有些事情,远要比处置一个杀人案件重的多。比如,将那个与官府勾结的不匪团伙给灭了。比如,查出究竟是岭南的哪个人充当这种匪帮的保护伞。金陵城。做为与长安齐头并进的南北两大都城。 以其悠久的历史,丰富的文化,多元的民族结合成著称。高祖叶冕,便是生于岭南金陵城,做为龙潜之地,其修葺的极是精致。白墙灰瓦绿琉璃。棕竹杜英繁茂如斯。万仞城墙之上,旌旗猎猎。那扇朱漆城门之外,早已站满了岭南府恭候的官员。他们站在一排,身后是威武的季家军。当然,季羡之也出现了。只不过这次出现的岭南王,季羡之,与上次在荆州府看到的那个男人,差别有些大。虽然样子还是那副样子,但总让人觉得气场有些不对。燕怀远跳下马车,笑意盈盈的看着人群里那一个气质出众的年轻人,“元锡,人给你接回来了。”元敏一挑帘子一脸不情愿的跳下来。洛书顺着那声音,淡淡扫了一眼,只瞧见那少年与元敏年纪不相上下。似乎是接到了某种指令一般,岭南府的几十名官员跪地相迎。“恭迎公主凤驾,恭迎御史大人。”季羡之哈哈一笑,声音洪亮如钟,震耳发聩。一双炯炯之目,仿佛一双X光线,上下打量着洛书。洛书只觉得周身像是被覆着一种压迫感。这才是那种久经沙场,从死人堆里练出来的霸气与杀气。这种气息并非一朝一夕可以促就,所以,当她见到真正的季羡之时,方才知道,荆州府那位,是个冒牌货。至于那个冒牌货为何会与燕怀远一道去荆州府,目的是什么,那一段答案怕是随着王学仁的死,而归于湮没了。而荆州府的那位岭南王,虽气质出众声音洪亮,绝对没有现在眼前这人一般,那种将肃杀的气场释放的如此淋漓尽致。她微微一笑,眸底寒凉如霜雪,迎上那人审视的眼光。不卑不亢,气势势均力敌。两人目光相汇,只觉得空气中隐隐有了烧焦的味道。众人一时尴尬,不知如何化解。而此刻那名叫元锡的年轻人,朗声一笑,“侯爷盯着人家洛大人做什么,快把人家给看害羞了。”季羡之随即朗声一笑,一把扣住了洛书的手腕。这少年手腕极是纤细,又不会武功,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威胁。但能把两广节度使刘承给逼反,不顾隆庆那厮的阻挠杀了刘熙那只蠢货的人,又怎么是这一副人畜无害的表面可以看透的。“洛大人,荆州一别,甚至想念阿。”洛书心想,想你个大头阿,才不到三天的时间,真是虚伪。她还未开口,便听元敏道“不是才三天未见吗?季伯伯可真是……”看她那嘴形估计是想说虚伪,被元锡和燕怀远给生生拉住。元敏自觉失言,嘿嘿一笑。季羡之丝毫不在意,笑骂道“你这丫头,在宫里这么久,竟然还没学会规矩,有你这样给季伯伯说话的吗?”洛书道“公主真是天真无邪,童心未泯,实话实说阿。”最后那一个词说的极轻,只有在身侧亲昵的抓着她手腕的季羡之听到。季羡之也不以为意。依旧笑的欢快。 拉着洛书的手腕,一副新近小辈的长者模样。只有洛书自己知道,倘若季羡之黑心,动动手指,便能让她经脉寸断阿。手腕上的压力丝毫未有放松,她的后背已起了一层冷汗。被这初夏的风一吹,后背一层冰凉之意蔓延来。再这般下去,自己这只手怕是要废了。而小桃和裴述早已被跟上来的岭南府官员隔开。再者,任谁也看不出来,季羡之在扣住了自己的命脉阿。洛书只觉得有一双目光,盯着自己的后背。那是伯颜的目光。他抬眸看着人群里那少年的方向,忽然对着元敏招招手。元敏一直很敬仰伯颜的医术,但奈何伯颜性子冷淡,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如今竟然主动找她。元敏欢快的跳过去,“怎么了,医圣大人。”伯颜想了想,低声耳语了几句。元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了然。“哎呀,都闪开,闪开,我的玉佩掉了。”元敏身形极灵活的分拨开人群,满地上找东西。不知是谁推搡了她,还是她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东西。身形不稳,竟然直直向两人身后倒去。季羡之赶忙松开手,一把抓住了元敏的胳膊,眼眸闪过一丝不悦,“你这丫头,怎么这般不小心!”元锡与燕怀远笑嘻嘻的上前,赔礼,“侯爷,那个真是不好意思,小妹年纪轻,贪玩,冲撞了您。”洛书趁机退后一步。只觉得被季羡之手握的地方寒意森森,像是一块冰嵌进去的一般。整个手已没了知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刑讯逼供 她看了一眼手腕处,脉关附近早已漆黑一片。 右手早已像雕塑一样镶在自己胳膊上,没了任务感觉。 她不着痕迹的将手负在身后。 洛书感激的看了伯颜一眼。 若非他及时发现,自己怕是这条爪子都被季羡之无声给废了。 她那下意识的一眼,恰好落在了元锡眼中。 那少年与元敏年纪不相上下,同姓元,但因为场合不对,洛书并未细问燕怀远。 季羡之道“御史大人,驿站已经安排妥当。酒席就在申时,就摆在驿站旁的醉仙居里,为大人您接风。” 元锡道“洛大人舟车劳顿,不如先到驿馆休息。” 元敏高声道“去什么驿馆,过了前面那条街就是元府,却驿站多麻烦,这一路上多亏了洛大人和她手下的保护,太后娘娘说了,让我们元家好好谢谢她” 季羡之的脸色不太好看。 其他官员皆低下了头,不说话。 这种场合,敢给岭南王下不了台的,怕是只能元敏这个身份特殊的人了吧。 洛书笑笑,“去哪儿都一样,既然侯爷给安排了驿站,那就先去驿站吧,下官是北地人,晕船。” 她一提晕船众人才发现,这位身形纤瘦的巡查御史唇色有些苍白。 都以为她是累着了。 季羡之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方才笑道“既然如此,那请洛大人先去休息,傍晚时分,小候再来相邀请。” …… 金陵城驿站。 洛书脸色苍白额头之上大滴大滴的冒着冷汗。 伯颜看了一眼她已成青紫色的手腕。 对小桃道“去取个火盆来” 很快小桃端着火盆进来。 只见伯颜按住洛书的手腕,放在火盆上一烤。 另一只手执起银针,以极快的速度,于她指尖之上扎了一根银针。 很快,紫黑色的血顺着银针,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了出来。 铜盆里很快便铺了一层黑色的血水。 几乎须臾之间,那黑血以极快的速度结成了冰。 众人惊叹,这东西流出体外了还能结冰,那么在人身体里时,又该是何种状态。 洛书长舒了口气。 仿佛觉得自己的手又活了过来。 小桃红着双眼大骂“这个天杀的,竟然下黑手?” 章猛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老子找机会砍了他……” 裴述看了那结了冰的黑血一眼,默默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伯颜看着那黑血流的差不多,颜色已有些变红,方才要动手拔银针。 他拔的极慢,“所谓十指连心,有点疼,忍着点。” 洛书惨白的唇色已慢慢恢复了正常颜色。 她极能忍耐,一笑,“无碍,先生动手拔针就是。” 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涌出,势头竟然比刚才那黑血流出的还要多。 伯颜拿起止血药膏轻轻涂在她指尖上。 只觉得那指尖饱满如珠贝,入手极柔软,竟半点不像男子的手。 某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随即消失,快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抓住。 “多谢先生!” 伯颜道“这个季羡之真是狡猾,他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出手伤人,可见其人之卑鄙。” 洛书动了动手腕,“岭南府近二十年未曾有过巡查御史前来,如今长安城突然派来了,他接手不了,也属正常。” 章猛看着那盆子里结了冰的黑血,磨牙,“老子一定找机会,晚上宰了他” 洛书失笑,“在你找机会前,他一定会找机会灭了我们!” “你怎么知道?” “还用怎么知道吗?你只看今日这阵势,城还门入便玩这一招,你以为今晚这觉能睡得着吗?” 章猛摩拳擦掌,“你是说今晚他会来杀人放火。” 洛书眼角抽了抽,心想这兄台活该留级,论文不及格阿,就这一根筋也是极要命的。 裴述不满的看了章猛一眼,吐刀,“猪脑袋!” 两人瞬间大眼瞪大眼,马上要干架的样子。 小桃一瞧情势不对,赶忙拉着洛书和伯颜撤离火拼现场,“又开始斗殴了,两位还是离远些,小心被砸到脑袋。” 伯颜拿着自己的药箱身形一闪,便撤退了。 洛书看着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轻道一声,“再动手,下个月的俸禄归我……” 鸡飞狗跳的打斗瞬间停止。 两人互看一眼,对着彼此冷哼一声,各自走开。 元敏已经跟着燕怀远和元锡回了元家。 这位祖宗可算是安顿好了。 她心里想着,如何才能找出岭南水匪与官府勾结的证据呢。 看季羡之那模样,极有可能是知道了她在城外的事。 那么,红玉所讲的那些个官家里面到底包括不包括他。 而岭南这富庶一方的季家,又与季飞是什么关系? 她仔细的打量过季羡之,季飞与他长的是一点都不像,而且他的年龄可以当季飞的爷爷了。 听说季湘云也是他年过四十之后才生下的女儿。 不过季湘云与他长的到是有三分相似,一瞧便知道这两人有血缘关系。 洛书负手站在院子里。 裴述忽然从屋顶了飞下来,往她怀里扔了个信笺。 一瞧上面那几乎欲要穿透纸背的印迹,便知是他那个傲娇主人的来信。 上面写着让她暂时不要理会岭南水匪的事情,一切等他来了再解决。 还告诉他季羡之这个人很古怪很神秘。 洛书不明白,叶美人为何用这几个词来形容,转念一想,这家伙是不是常常用替身去岭南州府各处管辖地带去巡视阿…… 那么今日所遇见这个是真身,还是替身?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站在院中。 窗前那株棣棠上,开着朵朵黄色的花,香气阵阵。 落日的余晖洒落于青绿色琉璃的屋瓦之上,后半夜那一场雨落在朝风眼中的水珠似还未风干。 太阳一照,亮晶晶的。 檐下的风马,叮当作响。 这般安静的初夏傍晚。 忽听后院传来阵喧哗。 随即漫天的箭矢簌簌的落下。 章猛从二楼跳下来,手里拿着一把箭,“妈的,天还没黑呢,竟然来偷袭。” 说罢将那一把箭矢扔在地上。 洛书淡淡扫了一眼那寒意森森的箭头之上,依稀刻着几个字。 冷冷一笑,“比我预想的来的要快阿。” 裴述唰的落身,将她面前的那几根箭接下。 小桃已收拾好包袱从里间走来。 伯颜早已在午后让药童带着小琛儿去了元家,给那孩子找个奶娘。 他此刻正站在楼梯之上,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些簌簌而落的箭。 洛书笑了笑,“这次怕真是要连累先生了。” 伯颜倏然抬眸,缓缓道“该来的总会来,好久没有这样惊心动魄了。” 洛书看了裴述一眼,“答应你主人的事情做不到了?” 驿站里住的人并不多,除却她们这个院子外,还有一些江湖人士。 站在驿站门口的一个脸扁的像只泥鳅的水匪头子,手里拿着一根狼牙棒。 威风八面的站在那里,像一堵墙一样。 他身后站着二三十个与他穿着相同的水匪。 手里拿着制作极精良的弩。 刚才那一阵的箭雨,便是多那弩里射出来的。 这是地下军火库里刚生产出来的武器。 便被上头派下来对付京城来的几个小家伙,真是杀鸡用宰牛刀。 杨三君想着。 他身为堂堂一个副帮主,竟然被亲自派来杀人,这简直是对他的奇耻大辱。 不过,能带领着手下一帮兄弟们用上最新研制出来的武器,那也挺威风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脸上那道疤痕于黯淡的光影之下,更显得狰狞吓人。 杨三君嘿嘿一笑,高举起自己的狼牙棒,气沉丹田,大气一喝,“兄弟们,给我把里面的京官捉来,让皇帝老子拿钱来赎!” 话音未落,便听一声轰隆隆的响声,冲天的一阵火光,驿站那座离大门最近的二层小楼炸了。 四散的木屑和碎石带着极强的冲力,向离着最近的大门外砸去。 随即只觉得漫天的石头雨,向着门外的水匪射来。 一声声极轻微的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 趁着那冲天的火光,有几条身影冲了出来。 当先一人身形极是纤瘦,那人也不用轻功,步伐却极快。 杨三君瞪眼一瞧,哎哟我的亲娘舅阿,这不就是上面那人送的画像要俺杀掉的人吗? 瞧这傻子,以为炸个楼就能借机遁走? 杨三君乐了,举起狼牙棒来便要往那人脑袋上砸去。 一抬,再抬…… 手中这棒子竟然微丝不动。 他定睛一瞧,只见那狼牙棒上站了个人,那人一脸你很蠢的表情,身体轻盈的像只蝴蝶,脚尖点在那狼牙棒其中的一根尖刺之上。 这一失神间,便觉已失了先机。 他回头大喝一声,“放箭……” 只得身身后咔嚓咔嚓的响声,机括扣动的声响,却再无箭矢放出。 一转头,下巴一亮,下颌剧痛。 面前这个瘦弱的书生竟然一把将自己的下巴卸掉。 他刚想吐口水。 脸上一阵罡风袭来,嘴里一阵血腥的气味。 面前那瘦弱书生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擦了擦。 “阁下近来肝火旺盛,可以多服些苦丁茶。” 那瘦弱书生后面跟上来一女子,那女子长的娇俏可人,却一副恶霸相,一把扣住他的脉息,封了他的任督二脉。 大骂道“贱,不是你的错,但是脸上出油就是你的不对了!脏了我家小姐的手!哼” 她家小姐的手?她家小姐在哪儿? 杨三君倒下的同时,看到自己身后那一帮兄弟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按在地上揍的鼻青脸肿…… 而自己的双手双脚正被那个轻飘飘的站在狼牙棒上的男人用绳子狠狠的捆住…… 他被绑架了! 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杨三君是被一盆冷水给泼醒的。 他一睁开眼睛,世界是倒着的! 不对,是他被吊了起来。 更深露重,时不时有凝结在树上的水珠滴落在他眼里。 他倒吊在树了晃呀晃呀,终于看清楚了眼前那是一堆高高燃起的柴。 …… 他挣扎了一下,想发出声音,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竟然给他接了回去。 “喂……兀那小子们,你们敢绑架你爷爷……” “哎呦” “你敢抽你爷爷屁股!” 章猛拿着鞭子嘿嘿一笑,“再敢自称爷爷,老子就把你皮给抽开花!” “不要那么血腥!” 杨三君感激的看了洛书一眼,刚想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 洛书环抱手臂站在杨三君面前,“不是水匪吗?放盆里淹死多干净。” 章猛嘿嘿一笑,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已经长出青苔的陶瓷盆,盆子里装的水飘着暧昧的黄色。 摆在了杨三君头下。 小桃在那边嘿呦嘿呦的松了松绳子。 杨三君便觉得普天盖地的臭水,涌向赶快的鼻子眼睛耳朵……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淹死在这臭水之中时,又被拉了起来。 杨三君依旧很懵逼,眼前这几人,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上来就刑讯加身,到底想干什么。 他挣扎的吐了一口嗖水。 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道,“几位爷爷,姑奶奶,有什么事就、咳咳,就问吧!” 洛书站在他面前,冷冷的看着他。 杨三君只觉得那少年眼神冷的吓人,看得他不禁瑟缩了一下。 “红玉你可认得?” 杨三君一听这名字,又是一脸懵,“什么玉儿,是还是万红楼的。” 洛书一抬手,小桃又松了绳子。 杨三君的脑袋直接倒插在那水盆里。 他手舞足蹈,胡乱挣扎着。 再一次从快被憋死的噩梦里醒来。 “爷爷们,阿咳咳,真不记得了,真不记得了!” 洛书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撒谎,“那你可认得宓建?” 杨三君想了想,狠狠的动动脑袋,“认、认得!” “因何事认得?” “因、因” 洛书又要抬手,他赶忙道“我卖过一个妞给那老赌鬼” “一个?你确定是一个?再好好想想?” 杨三君一脸欲哭无泪,“不、不是一样,是好多个……” “好多个,是多少?” 杨三君哭道“不、不记得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朝律法对拐子可是死罪,你不难道不怕,还是你上面有人罩着呢?” 杨三君一个激灵,那人的名字打死他都不能说出来阿。 否则,岂非自己这条贱命不保,连老家地祖坟怕是也被人给刨了! 他不说话。 小桃再次松下了绳子。 他一直在那里大喊大叫,声音一次比一次弱。 最后竟然没了动静。 裴述将他放下来,怒瞪了章猛一眼,“你从哪里弄来的这水,味道可真是……” 章猛猥琐一笑,“嘿嘿,无根之水,甚至宝贵,兄台要不要来一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突围 杨三君觉得自己以往三十五年所受的苦和罪,全他妈的在今天这个晚上回来了。早知道这个任务如些凶险,他绝对不会从老大手里接过来。早知道这群人这么不好对付,他一定会去找那人借火炮来,轰死他们这群混蛋算了。当然,这只是他的腹诽。被第三次救醒的老杨同志,终于认清了眼前这少年人的黑心面目。她看上去极好说话,极善良,极无害,却比谁都心黑。还有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仙风道骨的男人。 每次自己要寻死,他只要动动手,自己就死不成了…… 老杨同志这辈也杀过不少人,一刀下去命就玩完了,再不就是舌头一咬,也能见阎王了。可是,为什么,轮到自己了,想死,就这么难。他躺在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这漫天的星光。想起昨日还睡在小露樱的怀里,这才不到十二个时辰,就成了人家刀俎上的鱼肉。他越想越觉得委屈,忽然嗷呜一嗓子大哭起来……洛书静静的看着他,等他嚎的差不多了,方才蹲下身,道“知道我身后这位是什么人吗?”老杨水匪呆呆的摇摇头。“医圣大人”老杨再次摇头,医圣和俺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话,让老杨再次陷入了崩溃的边缘。洛书微微一笑,“你想死可以,除非是全身腐烂化成了白骨,否则,只要你自尽,我们的医圣大人就会用他的倾世所学来救活你……”老杨同志一脸崩溃的瘪着嘴,“……”当然,打击还是要继续的。“只不过如果你撞的狠了些,伤到了内脏什么的,就不太好办了,需要把你的胸膛用刀划开,看看哪里破了,再缝上,和修补衣服似得……”她说着,还拿手在他胸前比划了一下。老杨只觉得胸前一阵冰凉的刺痛之感,再次第一百零八次的问候自己的大当家,当初为毛把这个坑爹的任务派给他。再次腹诽眼前这几个看上去人模狗样,一本正经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不着边际的折磨人的想法……但一想到那人的手段,他噤若寒蝉。洛书一笑,“其实你说或者不说,你背后那人同样不会放过你的,我们只需要好吃好喝的对你,再以你的名义给你的家人寄去银两,你猜那人会怎么做……”“就算是你没有叛变,也是叛变了,不死在他手里,就死在我们手里,反正左右上下都是死,你还怕什么,倘若你说出背后后那人的名字,或者还能保你家人,你的情人一条小命,也未可知。”老杨同志目光带火,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好歹毒的心肠!”“歹毒?”洛书目光倏然转冷,“你们贩卖妇女儿童,害的别人家破人亡就不歹毒?你们长年霸居清江之上,让周遭百姓噤若寒蝉,谈匪色变就不歹毒?”伯颜上前,手腕一翻,几根银针拿出现在手里。他指尖一动,那银针便刺向上老杨的气海穴。章猛一瞧顿时乐了,嘿嘿一笑,极是猥琐。 “小子,知道这是什么穴位吗?” 杨三君只觉得那针下去之后,下半身便失去了失觉,“不知道” “我告诉你阿,这是气海,气海下面就是丹田,这一针封久了,你小子的命根子就玩完了,我保证直接净身你都不会觉得疼,只不过再想去什么万花楼,的,嘿嘿……” 杨三君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白,心中大骂,丧尽天良的短命鬼阿,把老子绑架就绑架吧,还想着要阉了老子阿,没人性阿没人性……似乎死,吓不到这种亡命之徒,只不过失去鸟的威胁要比死更恐怖一点。他一副大义凌然慷慨就义的模样。 一狠心,一咬牙,伸了伸腿。闭上眼睛,“俺不知道你们要问的人是谁,俺只知道那人每次去的时候都戴着一个狻猊的面具,捂的特严实,谁也看不见他的脸!” 洛书眸中一闪,狻猊面具? 看来这家伙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们老巢在哪?” 杨三君一脸痛苦的瘪着嘴,“在浑夕山的青龙峰上,可别说是我说的阿!” 几乎是须臾之间,胸下那根针拔去。 那股冰凉之意缓缓消失,他的腿又回来了。 洛书看了章猛一眼,“带着上他,一起去青龙峰。” ……青龙峰,故名思议 是浑夕山最南头的一座山峰。 因其于朦胧月色之下看,像一条蜿蜒盘旋于清江之上的青龙而得名。 当然,出了那座山峰,便是清江一带的码头,因与金陵城隔山相望,易守难攻,水匪盘踞于此,做为陆地上的根据地,有人来,就撤离到水上。 因此也成为了朝廷的一块心病。 几人脚程极快,天未亮便到了青龙峰下。 天际的那一弯朗月未灭,东方之上已升起彤云霞光。那层薄薄的雾霭,笼罩着这座神秘的峰峦。 长满了凤尾竹,杜英,毛桐的树林间,散出幽幽的虫鸣之声。有风来,瑟瑟作响,风里有晚香玉的气息。 于霞光朦胧里的雾气中,便增了一分的神秘之色。洛书站在那山脚下,看着半山腰上那几间若隐若现的草屋。 隐隐有炊烟冒出,若不知这其中龃龉定会以为这一片世外桃源吧。 这般祥和的山间茅屋,这般让人心生归隐之意的田园风光…… 竟然藏污纳垢。 “那些军用的弓弩应该也是那个狻猊人提供给你们的吧?” 章猛揪起杨三君的衣领,问道。 “究竟还有多少弓弩,是不是那人给你们的?” 杨三君一脸生无可恋,被胖揍一顿,又被刑讯逼供到半夜,又被拉着玩命的跑了几十里的山路,他早已累到瘫痪。 上气不接下气,“不是,这军用弓弩,是我们老大给的,具体是谁给他的,俺也不知道阿,俺是真的不是知道阿,真的……” 章猛抬手还要打他。 被裴述拦住,“别再打了,再打就死了,赎金也没了!” 本已清醒的老杨一听赎金这话,瞬间又晕死过去。 原来是碰了一帮黑吃黑的丧尽天良想要害他鸟的土匪阿! 小桃一听两眼放光,“裴兄你说这家伙能值多少钱?”章猛嘿嘿一笑,“我觉得那水匪这么有钱,最少也有五百两吧。”裴述看了一眼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老杨,“最少一千两,少一两断他一根手指!” 裴述平时很少说话,一下子吐出这么多话来,着实让人惊讶。小桃哈哈一笑,“我觉得也是,听这家伙的口气,好像说自己是个二当家呢” 洛书眼角一抽,看了看土匪三人组,对商议绑票的价值如此热衷,竟然生出一丝羞愧来。 裴述好歹是大家出身,这些年跟着叶沉也没有缺衣短食的,那衣衫的质地比她的都好。 章猛这家伙更不用说了,老子是当朝一品军候,战功赫赫。 而今跟着她混了没多久…… 裴述的袍子被划破了几个角,衣衫皱褶不整,倒还能看看。 章猛这身乌袍上一片黑一片白的,靴子更是破了一个大洞。 这帮二世祖跟着她混了一个月,生生成了土匪头子的料阿。 小桃鼻子上一块黑,黄色的裙子早已变成了黑乎乎的抹布色,头发凌乱烧焦的炸了起来。而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身的泥污,血污,脸上也因那场大火,熏的黢黑。土匪五人组,除了伯颜的衣衫还算整洁之外,其余的可以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了。怪不得老杨一直说自己被绑架的事呢…… 青龙峰半山腰上那座村寨,安静的出奇。她也发现了,这寨子里的气氛有些古怪。天还未大亮,只有零星几户人家出门。见到生人之后,一脸恐惧的将门窗关闭。越是往寨子深处走,越是空寂,似乎连一点人气都没有。洛书知道,一般这种水匪的安家之种多是隐匿在这种平民百姓之间。但也不能保证所有的人都是匪贼。杨三君一脸阴郁的看着众人。他早已被裴述换了装怕是他老子也认不出这一副模样了吧。“还要再往里走?”洛书心生疑惑,转头间,忽然见远山之上那一处灌木丛中有几缕亮光闪动。那是晨起的霞光反射在某物之上出来的光。她心生警觉。“快,找地方隐蔽!”话音未落,几条身影利落如闪电一样,躲入一处民宅的院墙之内。只听一阵簌簌莎莎的的尖锐之物入地的声音。灰尘漫天飞舞。透过那破旧荒废的院落,只见地上一排短箭,正是那军用弓弩所发出来的。待尘埃散尽,方见三个人模糊的人影子,从山上下来。手中拿着弓弩,半躬身身子。“人却哪儿了?”另一人四处张望,“别急,跑不了的。”“刚才离的太远了些,早知道再走近点了……”其中一人有些抱怨。最后那个字还未落下,便觉得迎面一阵石头雨,他情急之下,拿着那弓弩胡乱发射。而另外两人反应则慢了半拍。待看清楚之后,方才发现自己的胸前赫然插着两支断箭。轰的一声倒了下去。裴述夺过那弩扔给了洛书与小桃一把,“拿着”杨三君灰头土脸的从墙后面伸出脑袋来,一瞧地上那三人皆已死了,当即哭天抢地。“阿,你,你们杀了哨兵,你们这不是作死吗?完了、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有发现哨兵不见……咿,不对阿”他自己低声哭号,忽然想起来,那哨兵不是常常在哨岗之上放哨吗?怎么突然跑下来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当即大喊,“不好,这有埋伏,快走!”话音未落,便听一阵平地而起的惊雷声,从那破旧的庭院看去,只见不远处一排黑线。为首一人一脸土匪相,高举着马刀大喊,“兄弟们这些擅入的朝廷命官,滥杀我同胞,大家有目共睹,今日定要为我这死去的兄弟三人报仇阿!”他振臂一挥,身后一群水匪,举着刀便冲了进来。这院子极是破落,土墙根本不足以抵挡那些水匪。不过还好,他们并没有那些弩,而他们手中有三个,这是几人唯一庆幸的事情。还有一件不太好的,裴述截下来的这三个弓弩里,根本没有箭……洛书看着这四面透风的墙,虽有些高,可以掩护,但也抵挡不往那些水匪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于是五人各守一边。裴述和章猛这两个活宝平日里不对付,但打起架来配合还是极好的。裴述轻功极好,跳在墙头之上,吸引水匪攻击,而章猛则在墙头之下埋伏,借机将人拉下马。而伯颜则在后方守着。 洛书与小桃守一侧,顺道看着老杨同志。 只见那雪亮锋刃如舂米的锤子一般,见了缝隙便钻,又快有狠。 外面的水匪人数似乎远远超过了她们的想象丽。 洛书一边飞快拿起截获的长矛砍人,一边飞速的思考着。 从金陵城府的驿站被烧,到她们几人劫持老杨前后不过五个时辰。 而老杨所带领的那十几个水匪早已被裴述制服。 几人趁着天色未尽,奔出城外,然并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来青龙峰水匪帮的老巢也不过是临时起意。 但为何前脚已有哨兵看守,放箭,后脚又有整装待发的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队伍在这里一大早的等着她们,来了一出请君入瓮。 若说没有奸细,打死她也不信。 可究竟是谁呢? 是谁对她的计划,甚至想法了解的如此之深,料定了她定然会上这青龙峰走一遭呢? 洛书回头一瞧吓了一跳,猛然抬腿一脚将那插入土墙的长矛给砍断。 一把抓过在那里瑟瑟发抖的杨三君,“你没事吧!” 杨三君的脸色古怪,一只手负在身后。 只她靠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上抬手。 洛书眼角瞥见一缕寒光,等反应过来那是把断掉的长矛时,早已迟了半步。 洛书狠狠向下一跪,杨三君手中拿的那把断裂开的矛头时,那锋利的刀尖插入她胸前的皮肉,狠狠的向肩井上挑去,一副要将她的肩膀剖开的架势。 避开要害,取其轻者。 肩膀之上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她的左肩瞬间失去了知觉得,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疼痛与火辣。 她右手一把抓住那断矛,一言不发,咬牙狠狠一拔,骨头与血肉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惊变发生在须臾之间,洛书死死的咬住牙,反后将那长矛狠狠插入杨三君的胸前,一刀入心,当场毙命。 杨三君或许到死都没有想明白,为何这世界上还会反就如此之敏捷,对自己下手又如此之狠的人。 温热的血已将肩膀湿透。 洛书靠在墙壁之上,脸色苍白。 她觉得杨三君这人留着还有用,见他差点被砍死,好心相救,不料杨三君却是早有预谋,将断掉的矛头藏在身后,只为等待时机给她致命一击。 而她在那眼见那矛头入体生生一跪,避开心脏要害,却是是扩大了受伤面体,几乎要将自己的肩膀给剖开,又反手拔下矛头一把插入杨三君的心脏。 如此快速的动作,发生在须臾之间,待那力量发出之后,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光了。 小桃惊骇的看着刚才还好好的,转眼间,鲜血便已满身的洛书,双目通红。 “伯先生,伯先生,快、快……” 她已不知该说些什么,一面拼命的抵挡着敌人猛烈的攻击,一面叫着伯颜快点。 伯颜一把将手上夺来的长刀向外狠狠一洒,只听得霹雳之声,后方敌人已退去大半。 章猛与裴述也分开作战,顶替了伯颜的方位。 伯颜看了一眼,洛书身上的伤,撕下里袍将那正往外冒血的狰狞伤口裹住。 裴述道“先生,洛大人伤势力可严重!” 伯颜眉头轻蹙,从怀里摸了颗丹药塞到洛书嘴里,“不太好。” 只是三个字,其余人便觉得心底一沉。 “需要找个干净的地方疗伤,那长矛之上有毒。” 裴述看了章猛和小桃一眼,“你我三人之力,将这外围撕个口子,让先生带大人先走。” 小桃双目微,拿起长刀,一把将杨三君的头颅给砍了下来,“天杀的水匪!” 鲜血嗤嗤的往外冒,杨三君的脸上,竟然被泡起了一层皮。 “原来是个冒牌货!” 小桃一把揭开那,看着面具底下那一张普通的脸,心疑惑。 洛书神志开始模糊,她死死的咬住牙关,不出声,肩膀火辣辣的痛,如潮汐一般涌来。 她看着鲜血将自己上半身的袍子染成了鲜红,不禁失笑。 伯颜抬手封住她的穴位,“伤成这样还能笑出来。” 洛书咳嗽一声,“血是暗红色的,没伤到动脉,暂时死,死不了的!” 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光影越来越小,她想再努力的睁开,却是徒劳。 唯有一片喊杀之声,越来越远,血腥之气,越来越重…… 而意识如同浑沌里行走的一缕幽魂一般,轻飘飘的。 像是在风里奔行一样。 风里有绿色的蒿草的气息,有淡淡的血腥之气,有谁的哭喊之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巫觋之术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千凝 第十八章 疏林淡月,荒江野渡。 原本两人已经出了青龙峰的地盘。 而那带路的姑娘正是这山脚下的一个守墓人。 千凝指着前面一处石头搭建的小房子,对着坐在水牛之上脸色苍白的洛书笑,“看那就在那,你且再忍忍。” 那小石屋外种了几株丁香花。 时值初夏,正是丁香盛开之时。 “这里是垂榆峰,金陵城与盐城的边界处。我看二位从青龙峰那方向过来,怕是遇见了水匪了吧。” 洛书道“正是,姑娘见我二人受伤并未有惊异之处,难不成此处常常会有受水匪之害者逃到这?” 千凝一笑,将背篓放下,又她从牛背上扶下来,坐在丁香树下的那个躺椅上。 “正是” 伯颜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那小石屋前摆着几个极圆的笸箩,里面晾晒着一些止血凝伤的药草,而那眼前这姑娘步伐虚浮,确实不像歹人。 “还有几位朋友,落在了后面,在下去接应,还请……” 千凝一笑,嘴角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洛姑娘我来帮你照顾就是了。” 洛书虽伤口疼的要死,却一心担忧着小桃裴述还有章猛三人的安危。 虽说三人武功皆属上乘,但也无法与大批量涌进来的水匪相斗。 况且,两人一路狂奔,他们若突围之后一,也再难寻其踪迹。 让伯颜回去,他是医者,若有伤病可医治。 而自己在此,亦同样可以自保。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肘间的薄刀。 “伯兄且放心,我已清醒许多,找人方才是正道。” 伯颜略担忧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原来这千凝原是这里守墓者的女儿,三年前她父亲去世,她便接任了这守墓的工作。 平日里,采些草药去盐城换钱,买些生活所用的东西。 只不过她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墓穴在何处? “千凝姑娘?” “嗯?怎么拉。” 或是山里长大的女孩子眼中带着淳朴,洛书看着这一双纯净如山泉的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轻咳一声,“你所说的守墓,可刚刚在下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墓冢?” 她心想,难不成是那种活死人墓,而眼前这姑娘就是传说中的生活的墓里的小龙女? 千凝指了指小石屋身后的那扇被青藤所盘绕的石门。 “墓依山而建,就在这后面。” “不是封闭的?” 千凝笑道“不是,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世上会有如此痴情之人,我们这雇主,会时常来看他的妻。” “这墓里葬着何人?” 千凝从屋里拿了件衣杉罩在她身上。 “嗯,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雇主给了我爹一笔银子,墓前常年燃着长明灯,并且定其更换墓中的油灯,看那公子的打扮,应该像是一个官家人吧,普通百姓哪里会么这等财力修建这等墓穴呢……” 洛书坐在藤椅之上,看了一眼那扇碧绿幽藤缠绕的石门,掩下眸中的讶异之情。 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难不成这人思妻成疾,有了恋尸癖…… “你一个女孩子,难道不害怕吗?” 千凝道“怕什么,这后面只是衣冠冢,只挂了一副女主人的画像而已。” “画像?” “是阿” 千凝脸上的梨涡更深,在这初夏温暖而潮湿的暖阳里,像一朵盛开于风中的海棠花。 “没有棺椁?那死者的尸体在何处?” “嗯,我也不知道,我爹爹说,这些不是我们守墓人该问的问题,我们只管做好雇主的要求,定期打扫干净更换香烛贡品便好。” 洛书目光再次控向那半掩于绿藤之间的墓门之间。 黑漆漆的青苔于长于墓门之周,躲在石屋之后,常年不见日光…… 看这山脉的起伏,并不像是有地下溶洞,那么这山洞里的墓穴,极有可能是人工开采出来的。 这么大手笔的去开一个山洞,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非一般普通富贵家庭可以支持得起的。 千凝道“你认字吗?我前几日入城买了几个话本子,可里面有好多字,我都不认得,你教教我吧。” 洛书笑,“好” 她喜气洋洋的跑进屋里,一会出来,却拿了一几个牛油蜡烛,和一叠纸钱,另一个手里还挎着一只竹篮,“我忘记了,今日是立夏,该换蜡烛了,洛姐姐你且在此等吧。” “我看你拿这么多东西,不如我陪你进去吧。” 洛书心想,自己虽不是那种好奇心特别重的人,但前世的鬼吹灯也没少看,对于可以现场长观摩这个时代的墓穴,那也是极有吸引力的一件事情呢。 千凝犹豫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将手里的几支蜡烛给她,“你的伤不碍事吗?” 洛书一本正经,“已止血了,伤的是手,又是不是腿。” 千凝被逗笑,“好吧既然如此,我破例带你进去也无妨。” 她绕过那石屋,在那扇半掩于树藤的墓门之后,按了一块突起的石头。 只听得一阵轰隆隆的声响。 那门自内向外,开了。 洛书只刻才发现,这墓门并非是半掩,而是自己角度的问题。 墓道并没有想象中的幽深黑暗和潮湿。 反倒带着几丝干燥的气息。 两侧山壁之上打磨的极是光滑,不染半点青苔,山壁之上是一溜的铜制壁灯。 似在门开启之后,那灯才开始亮的。 想必里面定加了白磷。 千凝在前面走着,油灯将她的影子投在地上,拉的极长。 “洛姐姐,你跟紧了我。里面光线不太好,脚下有些滑。” “好” 两人一前一后,不一会便到了那供桌前。 昏暗的烛光里,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极长的画卷,画卷之下摆着一个白玉砌成的供桌。 供桌之上摆放着鲜花瓜果,看上去都是极新鲜的。 千凝拿出抹布仔细的擦拭着台面,又轻车熟路的将香烛和纸钱给换上。 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看那欢画卷上的人一眼。 因为墓道里的光离着那画卷有些远,想来是怕熏着那纸张。 在千凝点燃供桌上的蜡烛时,她清楚的看到了那画卷之上女子的脸。  一株硕大的紫藤花树之下,一女子临风而立,漫天紫色色的花雨纷飞,落于那女子肩膀上。 画像中的女子一身雪色衣衫,迎风猎猎,半侧着身子,露出了三分之二脸,眼睛看向别处,眉目间尽是江南女子的温婉之情。 待她看清那女子真容时。 霎时间脸色惊变。 因为那画像之上的女子,竟与她有九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那女子的眉心之间竟然长着一点胭脂泪痣。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后。 那里似乎也有一颗这种泪痣! 走近一瞧,只见那副高高悬挂于穹顶之上的美人图,实则是一帘水晶幕墙,顶部凝结大片大片的紫水晶,造成了远远望去,像是一片紫藤萝的花海。 而那女子的画像,像是以某种工艺雕镂进去的一般,栩栩如生。 甚至连那发梢与指尖,都像是真人一般。 更巧的是那那水晶帘幕不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立体的…… 洛书刚想走近,却被千凝叫住。 “姐姐切莫上前惊扰了墓主。” “墓主?” 千凝一脸虔诚,对着那画像虚行一礼,“正是,时辰到了,咱们还是不便再打扰她。” 说罢挽着洛书的手臂向外走去。 山中不知岁月。 转眼到了午后。 稀疏的阳光,自那片茂密的林间倾泻而来。 千凝给她换好了药,又拿出几件自己的衣杉给她换上。 洛书见她欲言又止。 “千凝姑娘有什么话要问吗?” 千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位和姐姐一起的先生,与姐姐是什么关系?” 洛书见这姑娘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方才想起,伯颜那仙风道骨,清逸飘然的气质,“在下友人。” “友人?不是夫妻!” 洛书嗤笑一声,“不是” 千凝的脸上忽然升起一抹奇异的红晕。 “哦,是这样阿。” 洛书笑,这丫头竟然和小桃的性情有些相似,可真是…… “那他可曾娶妻?” “应该不曾吧?”洛书想了想实在没从谁那里听到过伯颜已有家室的八卦消息。 太阳已尽西斜,伯颜还没有来。 洛书有些心神不宁静。 千凝道“洛姐姐,这山后面有一片菊芋花田,现在正是花开的时候,每天傍晚我都会去转转,不如我带你去瞧瞧。” 洛书当然没有心情去赏花,她刚想拒绝,千凝却硬是拉着她向着后山绕去。 她扭不过,只好被拉走。 后来,洛书时常在想,倘若那天,她再坚持一下,坚持说不去,是否那个天真漫的姑娘就不会死于非命…… 她所谓的后山,是绕过那凿开的墓穴后的山。 约莫走了半刻钟。 或许是考虑到她受了伤,千凝特意放慢了脚步。 她一路上说着自己的故事。 “姐姐,你知道吗,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山间五年了,好久没有遇见一个能与我说上话的人。” “这山里好多蛇,有去采药时常常被咬,哈哈,还好没有毒。” “我爹不让我去山下面住,她说山下面的人太聪明了,我会吃亏的。” “姐姐你口音不像金陵城人?” 洛书笑笑,“祖籍云州,后在长安住了一年。” “阿云州阿……” 千凝一脸向往,“我在话本子上看过,云州边境,大漠黄沙,好想去看看。” “我除了山下的县城,哪里都没去过。如果可以,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我什么都会做的,不会白吃白喝……” 洛书失笑,“好” 如果,我能活着出岭南。 …… 从偏僻的小径穿过,再过一丛山溪,转眼便是一片的豁然开朗。 只见那橘黄色的硕大夕阳,碎金般的笼罩在那一片橙黄色的野姜花之上。 风里有浓郁的香甜之气。 山间彤云密布,遮蔽了半个天空,于山见里荡漾的花朵,如同坠落凡间的仙子。 成片成片的小蝴蝶,环绕在花丛之上,有不知名的野草,生于野姜花之间。 漫天的橙黄,与嫩绿,仿佛让人忘记了置身何处,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岁月更迭。 穿林而过的风,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过成千上成的花朵。 远远看去,如同起伏的橙色匹练…… “这是我爹爹死前,在这里种下的,他说,看到这片菊芋花,就像看到他一样,有他陪着我,我就不觉得孤单了。” 千凝的脸,笼罩在初夏斜阳里,眸子闪亮如星。 她指着那片花海的尽头,“爹爹的坟在那,我想他了,就会来这里,爹爹是我最亲的人,姐姐,你有没有最亲的人?” 洛书怔了怔,目光沉了几分,她看着那片于山风里起伏的花海,缓缓道,“有” 她的脑子里,忽然划过,小桃,划过季飞,划过林月笙,最后定格在那一双凤目之上。 又想起了前世里的种种,恍若隔世。 “那是什么人?” 远处那片灌木丛里忽然动了动。 千凝惊觉的站起身来,“是狼吗?” 洛书早已站起身来,手腕一翻,匕首落入掌心。 她一把将千凝拉在身后,警惕的看着那片灌木丛。 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忽然一声闷雷。 狂风怒刮,毫不怜惜的摧残着那片花海。 连带着那灌木丛也给刮开。 将掩藏于身后的那三个水匪打扮的人现出了身形。 其中一人道“这只有两个女人,没有咱们要杀的人阿。” 另一个脸上长满胡子的男子淫邪一笑,“追什么,先让老子解解馋再说,瞧这两个妞长的多水灵。” 另一瘦高男子握紧了匕首犹豫了一下,“可是会不会耽误了上头那人的事……” 长满胡子的男人呸了一声,“半个时辰,能误什么大事。小娘子,让老子好好疼疼你……” 说罢淫笑着向两人扑来。 洛书一把将千凝拉在身后,狠狠一踢脚下那块碎石,那长胡子的男子悴不及妨,被打中了眼睛。 狰狞的抬头,拔出腰间的长刀,“好个厉害的小辣椒,弟兄们,给我上,先奸后杀。敢伤老子!” 那两男子见长胡子的男人受了伤,立马也不敢再大意。 拔出了刀向洛书身上招呼过来。 “你去后面找地方躲起来。” “那你呢?”千凝担忧的声音有些发抖。 “快!” 洛书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不容质疑的命令。 她伤了右臂,只能左手持匕首。 她一个极利落的转身,一脚踢掉了那胖子手中的长刀,攻其下盘,膝,肘,肩,转身上步。 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那长胡子的男人摔倒在瘦高男子身上。 “阿……” 一转头,见另一男子,正拿刀砍向千凝。 她急步一奔,狠狠一撞,将那男子撞开,那长刀却正正落在她右臂之上。 霎时间血涌了出来。 “阿,你受伤了……” 千凝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洛书不答,也感觉不到疼痛。 反手一掌,将那匕首拍入了男子脖颈之内。 狠狠一拔,血刺啦啦的喷了她一脸。 洛书不在意,拿袖子一抹,忽听身后一阵急风。 那长胡子的男子正拿刀劈向她的天灵穴。 洛书不转身反腿横扫,随即匕首狠狠一出,正中那人心脏。 只听一声闷响,长胡子的男子身上的血还没来得及流出,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转眼间,死了两人! 瘦高男子一眼惊恐,他从未见过此等杀人的手法,一击致命! 洛书只觉得右肩膀一阵剧痛,那种心脏抽搐的疼又来了,她只觉得眼前一晕,上前拔出匕首的动作慢了一拍。 只听一声凄厉的哀嚎。 “小心身后……” 那声音是千凝的。 她刚一转身,便接住了她的身体。 她的后背插着一把长刀,正是那瘦高男子欲身后偷袭她,却被千凝挡住了。 洛书双目通红,身体一旋将千凝放下,速度极快,对着那男子下身,狠狠一掷,匕首带着一线的血珠和一嘟噜的血赤呼啦的东西钉在了地上。 流光琼电之间,那瘦高男子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只见自己长刀刺了出去,被横冲进来的人给挡往了。 随即下身一凉,有什么东西少了。 他一低头,见自己的鸟不翼而飞。 顿时有种天地崩塌的感觉。 洛书起身,拔出匕首,将地上那串鸟和鸟蛋毫不怜惜的狠狠一碾。 浑身是血,一步步向那人走去。 瘦高男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彼时天地间风声猎猎,长风带走了落日,带着砂石与雨丝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他看着面前这个一身是血的女人,头发零乱的糊在脸上,左手拿着一把滴血的匕首,右臂之上早已血肉模糊。 像是来自地狱里的修罗…… 洛书上前一步,手腕一翻挑断他手筋。 声音冷若幽冥,“说,你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瘦高男子仿佛在此刻才觉出自己的疼痛来,他跪在地上,凄厉的哀嚎着。 “阿……” “说!” 不容置疑。 “是我们帮主,帮主!” “你们帮主现在哪里?” “在,在金陵城府外的周家庄!阿,疼,饶命!” “谁给你们提供的军火武器?”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阿?” 匕首出,寒光闪,脚筋断。 “真、真不知道!” 雨越下越大,瘦高男子凄厉的呼喊声明显弱了几分。“谁让你来杀我的?” “不,不是杀你,是杀巡查御史,巡查御史……” 洛书冷笑,“我就是你们要杀的人!” 那瘦高男子在阵阵夺命的刺痛里,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脖颈间一凉,温热的血,汹涌而出。 他绝望的倒地,看着雨滴落于自己的血泊之中,看着血泊之间倒映着眼地个眉目苍凉狠辣,双目赤红宛如修罗的少女。 恍惚才想起,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我就是你们要杀的人!” 她就是名满长安城的巡查御史! 竟然是个女的呢,呵! 他在心停止跳动的时刻,嘴角露出迷一样的笑意…… 仿佛是在笑这世间无目,又仿佛是在笑自己这荒唐一生…… ------题外话------ 千凝这名字,用到了,熙哥开心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真真假假 第十九章真真假假 傍晚的雨越下越大。 她跪在地上,被雨冲刷的几乎睁不开眼睛。 千凝胸口露出了明晃晃的刀尖,一刀贯穿心肺,鲜血在雨中流成了一条小溪。洛书轻轻将她抱起,看着眼前这个鲜活的生命,转眼便已虚弱不堪,胸腔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一样生涩疼痛。“千凝,你坚持住,伯颜马上就回来了,他可以治好你的。”千凝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虚弱转来。 雨不停的打在她脸上,洛书抬起袖子,为她遮住。“治c治不好了,好c好疼阿”洛书想着最后紧要关头,这丫头竟然生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自己挡了一刀,眼中酸涩之意瞬间涌了上来。她何得何能,让这些素昧平生的人,为她牺牲。“你c你别哭别,哭” 千凝抬起瘦弱的沾满鲜血的手指,为她抚去眼泪。“你c若非c若非为了救我,手c手也不,不会受伤”“爹爹说,不可c以欠别人恩情的”千凝缓缓抬起手来,从脖子上拿出一块玉质的钥匙一样的玉佩,塞到她手中。“这,这个给,雇主”“好c冷c冷,爹爹来接我了来接我了”洛书看着怀中少女瞳孔散开,微弱的鼻息也已停止,心沉底沉了下来。她这一生,见过太多的死亡与离别,却从未如现在这般骨鲠在喉一般难受。大雨滂沱,将那一片野姜花打的凌乱与泥。她便这样坐在那场大雨里,任这雨水冲刷着伤口,彻骨的冰凉,已让她手臂手去了痛觉。天边轰隆隆的雷声,滚滚而来,乌云遮蔽。有人在远处叫她。她听不见。有人在再走近。她听不见。就这样抱着千凝静静的坐在雨里。小桃奔来,“小姐,你,你怎么了。”洛书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望着远方,“她死了。”小桃看了一眼,洛书怀里胸前露着刀尖的女孩子,十四五岁的年纪,而地上不远处,躺着三具水匪尸体,心中已知晓一二。“小姐,章猛和裴述都受了伤,伯先生正在为他们医治,让我来寻你。”洛书缓缓闭目,再次低头看了那少女一眼,手绕过千凝后背,将那刀拔了出来。她心想其实伯颜是怕她的身份泄漏,所以才找了这个理由吧。声音带着疲惫到极致的沙哑,“小桃,我欠下的人命,我想自己来还。”小桃一惊,还想说什么,却见洛书缓缓起身,抱着那少女尸身,向前走去。“小姐,你受伤了,让我来吧。”洛书摇头,“不用。”她一手拎着那刀,一手抱着千凝的尸体,在这大雨滂沱的傍晚,围绕着那片野姜花田,走了一圈 清晨雨后的薄霭萦绕于山间的周家庄门。 那片连绵起伏的茶树和梯田被雨水冲涮的格外亮丽。远处山间的一头饮水的老牛,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这雾霭青山,低哞一声。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远远望去,那一片琉璃青瓦的宅院,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杂树间,若非走近,根本查觉得不到。周家庄的门不大,门口摆着两座石头狮子,与普通人家无异。两扇大门一开,只见里面竟然熙熙攘攘如闹市一般。那些熙熙攘攘排队而入的人,精神抖擞,一点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或是那一肩的露水,与血丝满布的双眼,约莫可以看出,这些人或是昼伏夜行者。只不过这种热闹并不会持续太久。一个时辰之后,随着太阳的跃出地面,那吵杂逐渐归于沉寂。而外界的热闹才正式开始。洛书将斗笠压低了一些,看了看身后那一车的瓜果蔬菜。又看了一眼眼眸只顾赶车的老者。小桃从后面的木桶里伸出脑袋,将桶盖顶起。被洛书一掌拍下。一路无话。周家庄的后侧门,是下人进出的地方。 后厨里,只有一个胖厨娘在收拾,想来是那些人都休息去了,灶台上只放着一个炉,里面炖的清粥,咕噜咕噜的往外冒着。“老头,今天的菜看着不怎么样阿。”赶车的老者是个哑巴,拿手比划着什么。胖厨娘挥舞着刀,一脸油腻的翻着蔬菜。“哟,这是你儿子吗?”洛书笑笑不答。那胖厨娘来了兴致,“难不成也是个哑巴?”“来把东西搬到这里,去前面账房支钱吧。”那胖厨娘猥琐的目光在她脸上来上下转了转。那老者与洛书将那一木桶搬下来的时候,胖厨娘忽然警觉。“这是什么?老娘从未要过这木桶!”洛书起身,对她缓缓一笑,胖厨娘狰狞的肥胖大脸定在了那里。她看见有人从木桶里伸出一只手,那手指尖上一块小碎石飞出,然后,自己就不能动了。洛书从腰间取出一颗药丸,掰开了那胖厨娘的嘴,塞了进去。“十全大补丸,穿肠烂肚,你这一身肥肉有救了!”胖厨娘的脸色顿时成了黑色。她颤抖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洛书眸底生霜,冷漠的看着她,“你既为这群匪徒做吃食,定然知道他们的饮食习惯,如果你听话,或许解药可以考虑给你。”胖厨娘猛烈的眨眨眼。小桃悄悄说“她好像有话要说。”洛书笑笑,缓缓拿出一把解剖刀,那是她常常用来解剖尸体所用的。她将那刀放在了胖厨娘的脖颈之上。“目测你这皮下一寸之处就是动脉了,在你喊出声之前,我保证能一刀把它切断,或许你还能欣赏下自己的血溅出来的喷泉。”说罢示意小桃点开了胖厨娘的哑穴。胖厨娘吓的脸色发白,“你,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你需要告诉我,你们的帮主是谁?住在哪间房里,其他的事情与你无关,想活命,闭嘴!”“帮主就是帮主,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别人称他周老大,就,住在三进的东厢房里。”“很好,这里除了周老大,还有没有其他人?”“几个当家的都在后c后院里,睡c睡觉。”“说清楚些,几个人,男人还是女人,叫什么名字,多年年纪!”胖厨娘咽了咽口水,“除了周老大,还有四个人,三男一女,都晨二进院内。女的是二当家,叫水莲,还有一个叫杨三君,两个男的是三当家和四当家,叫金海,和木森,就,就这些。”“你这粥是给谁熬的?”“给,给二当家的熬的!”洛书回头看了小桃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拿起那盖子,从怀中摸了些东西,洒在里面。那送菜的老伯早已得到了知会,驾车离去。因这水匪天性多疑,这庄子里并没有太多伺候的人,厨房里平日只有这胖厨娘一人。送菜的老伯,也是裴述手下找来假扮的,真正的那送菜翁已被控制住了。他们行事极是缜密,除了几个跟着喊打喊杀的小弟之外,并无旁人知道此处。“刘妈,刘妈,没水了,喝死老子”门应声而来,一书生模样的男子一进门,便定在了那里。他的脸整个罩在了一块布上。洛书一把扯下那布,看着面前这个男子一脸迷茫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十分满意,“医圣给的东西,质量还行哈!”小桃捂脸,那是还行吗?那可是七虫三花粉,小到江湖上行走的小虾米,大到武林里水上漂的大侠,多希望能得到一个医圣独门研制的这东西阿。止疼,止血,又不会像麻沸散一样,让人彻底昏迷你竟然用来对付这群草莽!小桃十分肉疼的看了那家伙一眼。 没好气的对胖厨娘道“他是谁?”“他,他是三当家的,木森。”洛书颇有些疑惑,为何这些水匪头子,长的一点都不像是水匪,倒有几分书生气,而那些守门的小弟却是实打实的粗人她忽然有些好奇,那个叫二当家的女子是长什么样了。洛书看了一眼双眼迷茫的直盯着前方的木森。只见他腰间挂了一块玉佩,那玉佩的质地的雕纹竟然与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袖口那一块千凝临死前给她的让她交还给雇主的东西。一个手刀将他放倒在地上。半刻钟之后,木森的衣服被扒光,五花大绑的吊在了厨房的梁柱之上。洛书则换上了他的衣衫,对着水缸做了一个简单的易容。命小桃在此处看守着两人,她则潜入周老大的的厢房。小桃不愿意,认为这样太过危险。“你受了伤,还是让我来”洛书目光沉了几分,小桃只觉冷风阵阵。“当时你非要跟来我,我答应你的前提你忘记了?”小桃怯怯,“没c有”“我不能一直躲你们的羽翼之后,有些路只能自己走,将来你嫁人生子,难不成还要在我身边保护我?嗯?”小桃一时语塞。“好,那你小心些,若有意外,吹响哨,裴述他就在外面。”洛书笑笑,对着水缸整整衣衫,大步向着厨房外走去,手里还端着一盅粥。她按照胖厨娘的指示,找到了三进院内的那间房子。却发现里面并没有人。正欲转身,便听见有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前来。心下一沉,听这声音并不像是一人? 洛书下意识的躲在了纱幔之后。只听为首那人说“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给周大哥汇报。”“是”后面那几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离开的脚步声响起。她悬起的心才稍稍放下。透过经纬分明的帐幔,见那人转身入门后,顺手把门给关上了。随即蹑手蹑脚的入了门。刚经过帐幔间,便觉得脖颈间一凉,随即眼前漂浮起某种白色的药粉。那粉很香,有一种特殊的味道。金海霍然一惊,急急后退。却因吸入了那粉,而变得动作缓慢。他看着眼前变得逐渐模糊和混乱的场景,还有那负手而立缓缓走上前的少年,心中一沉。“你c是什么人?”洛书冷笑一声,“三当家的果然厉害阿,竟然没倒地。你看清楚阿,我可是被你们下令追杀的人?”“追杀?”金海一怔,后背挡靠在柱子之上,“你是巡察御史?洛书!”“不错!”他发觉自己手脚开始变软,但扔旧凭借着一股气力支撑着不倒地。“外面走的那些人我告诉他们在二进门之外等我,你若要杀我,你也跑不了。”“我知道你想杀周老大,我会告诉你他在哪儿,只要你放了一命!”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洛书手里泛着森寒之光的匕首。洛书笑“杀了他,你还中间还有个二当家,怕是也轮不到你来阿。”金海狰狞一笑,“那女人和老四都是那面具人派来的,根本与我绿林帮无关,若不是那人,我怎么会沦落至此!”他说这话时,咬牙切齿,极是愤恨。 洛书盯着他,“面具人?可是带着狻猊面具的?”金海试图挣扎起身,却发觉得自己体力越来越不支,靠着柱子缓缓向下滑去。“你可能不知道,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卖主求荣的人!”她冷冷一笑,一个手刀下去,金海彻底陷入昏迷。洛书心中虽有恨意,但也不愿意什么罪都不问清楚,便动作杀人。但那个叫周老大的和那个带着狻猊面具的人不同。她今日的目标,便是要宰了那两人。看了一眼晕倒的金海,这人长的的确是一副土匪相,伯颜说,这药粉足量的话,可以让他昏迷三个时辰。洛书一手将那纱幔拽下来,盖在他身上,想了想,又拿了香炉将纱幔的边角给压住。即使是他醒来,动作也不会利索到哪里去。乱动的话香炉就会掀翻,香灰洒出,而帐幔是岭南特产的金丝棉,极干燥不吸水,却也有一点不好,容易着火。这种金丝棉在北方是不会用的,因为天干。而南方就不同了,常年下雨,气候潮湿,这种布料极受欢迎。洛书处理这些之后,从门缝里看周遭并无别人,方才悄身而出。向着西厢房走去。忽然身后一声闷响。她攸然抬头只见一个手拿弓弩的人从屋顶上摔了下来。当胸中了一刀。而那弓弩,正是水匪当日去驿站围剿时所用的军用弓弩。怪不得这三进院内竟然没有人守着,原来有人在暗处狙击。只不过,那刀是谁掷的,却是无意中救下自己一命。她来不及多想,闪身入了西厢花厅。就是因为刚才,身后闷响的同时,她清晰的听到了花厅里传来的声音。而那人影子一晃而过,分明是有的躲了起来。她跃窗而入,匕首贴肘而行,流光琼电之间,一把扣住了那男人喉咙。只见那人额头之上一道疤痕,头发稀疏。而这张脸竟然极是熟悉。正是在青龙峰下被自己一刀毙命的杨三君脸上所带人皮面具的脸。原来这就是周老大。她想也没想,拿起匕首狠狠一划,隔断了他的喉咙。可怜那人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一命呜呼。她忽然发现这家伙的脸部边缘竟然也起了一层皮,一把撕开,竟然也是一张假脸。洛书暗骂这周老大狡猾。却听到屏风之后有声响。 只见那龙头虎牙的青铜色的板壁之上忽然裂开了一个缝隙,三个漆黑的虎头自那缝隙间一字排开。 洛书心叫一声不好,往地上一趴,就势向边上一滚,躲入了纱帐之内。 果然听见头顶之上簌簌的箭矢之声,掷地有声的镶嵌入木梁窗棂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或是这种机括所发射之物本就有限,待那箭射出之后,便无了动静。 轰隆隆的声音自地面响起。 只见那龙头虎牙的板壁之后开了一扇大门。 有人穿着海水江牙的袍子从里面出来。 一前一后,一重一轻,却是两人。 “二当家的这暗器怕是要失了准头了!” 率先说话的那人声音极是低沉和沙哑,像是被火熏了一般。 只听另一人讨好道,“主,主上,请放心,我马上处理了上这些小贼!” 洛书浑然一惊讶,这声音竟然与自己俘虏的杨三君的声音如此相似,那么刚才那个沙哑的声 冷风一阵自头顶刮过。 她攸然抬眸,就势翻身,跃起,只觉眼前寒光一现,那长刀直劈入自己刚才所躲的梁柱之上。 一回首才发现,真正的杨三君正面具狰狞的拿着刀砍来。 她素手一翻,白雾一闪,杨三君慢了半步。 劈手夺过长刀,当胸一脚,便要往他脑袋上砍去。 那刀离杨三君头顶还剩一分时,被生生停住。 洛书惊叹一声不好,忘记这屋里竟然有两个人。 一回头,对上一张带着狻猊面具的男子。 那人的脸掩在硕大的面具之上,一双眼睛似乎疑惑,似乎疼痛,又似挣扎的看着她。 而那面具男手中拿着一根金丝,金丝一端在那面具男子手里,一端缠绕在她手持的长刀之上。 洛书反应极是灵敏,反手一抛,将之前所剩下的药粉洒对着那人的眼睛一洒。 果不其然,他持金丝的手一松,一个旋身退后两步。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双眼迷蒙的杨三君一眼,纵身一跃便要跳窗而逃。 洛书拿起长刀对着杨三君狠狠一拍,便追了出去。 ------题外话------ 注:菊芋花就是野姜花,路边上,山坡上,开的那种,黄色的花,有点像缩小版的向日葵,特别特别香,那是我童年的味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萨满祭祀 第二十章萨满祭祀 那面具男子纵身一跃,便要从后窗而逃。 却生生被弹了回来。 只听那窗外传来一人嗤笑,“赫连大人可真是闲阿。” “不及楚王” 接着便见两柄长剑如星于那窗棂乱飞,直逼着那面具男子节节倒退。 面具男看了一眼窗外埋伏的人,将剑尖狠狠在地上一划,火星四射,将那剑尖对着帐幔,几乎是瞬间的功夫,那帐幔便冒起浓烟。 他冷哼一声,竟然对着那板壁直直撞去。 那板壁之上伸出的三个虎头,顿时如同得了神助一般,方向一调,对着窗外便是咄咄而射。 生生窗外那两人逼了出去。 洛书见那暗器口调动了方向,知机会来了,拿起长剑便向那人砍去。 面具男倏然回首,手中金丝一出,将她那剑卷住,狠狠一掷,看了她两眼,便从那板壁之后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发生在须臾之间,密集的箭矢之声退却之后,有人破窗而入。 一人红衣如火,紫玉金銮,玉带楚腰,黄金遮面,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只不过那笑间里,透出几分的阴森。 洛书被他看的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家伙是快来大姨妈了吗? 这是什么眼神! “看来是我对你太过纵容了你忘记当初是如何答应我的!” 洛姑娘恍然,低头一瞧,果然伤口已裂开,鲜血正顺着手指滴滴而落。 而这一身青色衣袍也已被染红。 赫连玦一身玄色衣衫,目光里闪动着别样的情绪,想上前,却定在原地。 “你,受伤了!” 洛书道“你们怎么来了!” 叶沉眸色黯淡,一脸不悦,“不来等着给你收尸?” 洛书只觉得脑上一阵黑线,看来她似乎忘记了这家伙有多毒舌。 有人从门外进入,正是裴述,他先了看了洛书一眼,随即对叶沉道,“那个水莲花从密道给跑了。是否需派出金鹰卫追踪?” 叶沉道“不必了,一个人反不出多大的浪来,医圣大人何在?” “元府派来的马车里!” 他目光阴恻恻的看了洛书一眼,“把这里给我烧了!” 说罢大步离去。 “是” 经过洛书身边时,头也不回,冷冷抛下一句,“过来!” 裴述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洛书清咳一声,缓步跟上。 赫连玦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神复杂,似叹息,似无奈,脸上的笑意终是敛去,大步离开。 马车上。 有一种惨无人道,是被一个心有怨气的人给强制敷药。 洛书终于在忍无可忍之后,劈手夺了过来,刚准备大骂,便见那人轻轻抬了抬手指,自己便定在了那里。 随即唇上一凉,一疼,极淡的血腥味于唇齿间蔓延。 那人也不流连,却一把将她肩上的衣衫扯下,露出大半个肩膀。 叶沉从她手中拿起那药膏,“我本来想文明一些,奈何洛大人口味比较特别!” 洛书眨眼间,心里暗骂,特别你妹! “听闻洛大人身为一介书生却颇有英雄气概,以身挡刀,杀水匪,甚是有匹夫之勇阿。” 洛书眼观鼻鼻观心,一阵沁凉之意自那温润的指尖蔓延。 她心叹一声,骂就骂吧,反正这家伙嘴里没出过好话。 不过话说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那人一身黑袍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半点看不出身形,面具也是狰狞硕大,整个人像是裹在了黑色的床单里。 自始自终都未有见过周老大这个人,难不成那面具男,和周老大这个水匪头子是一个人? 一个二当家的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替身,这个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大脑在飞快的思考着,想事情想的出身。 “听闻洛大人一意孤行势要为那守墓女子报仇只身闯入匪窝,真是可敬!” “哎哟” 洛书抬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穴已解了,药膏也已擦好。 她看了一眼被某人撕坏的衣袍,叹了一声。 “不生气了?” “哼!” 某人傲娇冷哼随即补刀,“朽木不可雕也!” “是是是,楚王大人说是对,下官就是一块朽木。” “把这衣服给我脱了!” “为何?” “别的男人穿过的衣服!” 洛书嗤笑,一抬头,却发现一向极其烧包讲究的京城第一美男,此刻竟然看上去有些狼狈。 面具之下的脸色看上去极是憔悴,额前几缕碎发,双目满布血丝。 心中一疼,难不成他是得到了自己驿站失踪的消息,从千里之外的长安城奔袭而来的? “你怎么来了?” 她极是听话的将那外袍子脱了下来,露出了里白色的裹胸带。 叶沉的脸不自然的红了红,将眼睛别向一边,“你竟然这样当着本王的面脱衣服” 洛书看了一眼,自腋窝下开始缠绕的裹胸带一直缠绕到腰部,浑身上下只露出两只胳膊,这家伙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不然呢” 某男咬牙,“你还在谁眼皮子下脱过衣服!” 洛书嘴角一抽,心想若不是你看这衣服不顺眼,怕你一个不开心就把我扔到马车外,你以为我愿意换阿。 伤口裂开,一动就钻心的疼好不。 “平生无此癖好,阁下是第一个。” “哼” 某人傲娇,将身后的一件衣袍扔给她。 “穿这个!” “现在是去往何处?小桃她们呢?章猛的伤怎么样了,醒过来没有?” “她们在后面的马车里,由元家的亲兵看守着,章猛已经醒了,他得知那个守墓姑娘为了救你而死很感动,替你把她给下葬了。” “那个戴面具的男子,我总觉得他很熟悉,却又无从下手,还有,那个二当家杨三君有好几个替身,不知道这个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没有找到周老大的线索” 洛书脑子飞快的转着,只觉得这种种的头绪如同一团乱麻一般,无从下手。 马车一晃,一阵眩晕。 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她看着叶沉惊慌的神色,看着帘子被掀开,匆忙涌进来的人,一圈圈的缩小,终于陷入了黑暗。 有沙漠的风声,自遥远的天际传来。 叮叮当当的驼铃声,不绝如缕。 带着那千年黄沙,漫古道,穿杨林。 她看着这满目的苍凉空旷,忽然心生悲怆,这是哪里? 那叮叮当当的驼铃之声,频率越来越快,如同凝结而来的一张网一般,向她奔来。 洛书抬眼望着那苍茫的沙漠之上,血红的落日晚霞彤云之下,生起了一堆篝火,那篝火明灭,燃烧的柴噼里啪啦的响。 那篝火旁倏然出现一个穿着兽皮的老者,那老者手中握着一根巨长的骨棒,骨棒之上像是系了铃铛。 想必那驼铃之声,便是从那老者手中的骨棒之上传来的。 那老者头上挂满了红色绿色蓝色的珠子,随着他不停的起跳,奔跑之间,来回飞舞。 他嘴里念叨着什么,呜呜呀呀的,像是某种咒语 像是在做一场祭祀,一场萨满祭祀。 她想走近,却发现那篝火忽然生出雾气来,将她隔的很远很远,只能看到那老者不停的围着篝火跳动 一盏盏幽黄色的灯,自远处天际飘来,随着那老者的速度越转越快,有的黄灯甚至已到了那老者的顶部,他竟然也恍若未闻。 忽然之间,那老者仰天他长啸一声,猛的举起那骨棒,对着当头的某一盏灯狠狠一砸。 那黄灯竟然如气泡一般破裂流出一股烟气来 那极黄色的烟气如得了指示一般开始幻化人形,先是头,再是眉 极是缓慢,像是等了几个世纪那么久一般方才看出来。 洛书只觉得那烟气所化出的眉眼有些熟悉,却实在想不出是哪里见过。 一阵剧烈的头疼,像是被石头碾过一般,耳边有人在说话,叽叽喳喳,甚至吵闹,忽然脑顶一痛,那吵杂的声音骤然消失。 她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却是一顶天水之青色的帐篷,金钩琳琅。 一只修长的手从自己头顶划过,随即听到众人松了一口气。 洛书方才发现自己这床边竟然围了一圈的人。 除了小桃有章大个子之外,元氏兄妹竟然在场。 她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 记得当时为了混淆敌人,她是恢复了本来原目去杀人的,人皮面具也是随身带着。 叶沉给自己换药的时候,自己还没有戴上。 一摸方才心安,还好,在脸上!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小桃眼睛通红,鼻尖通红,“医圣大人说你伤口淋雨受了感染,情况比较严重,所以才会晕厥过去” 元敏有些不太好意思,“那个你放心,我爹爹已经派兵去将剿匪了,保证将那些乱臣子贼一个不剩的都抓回来,给你报仇!” “呃” 洛书看着元敏一副义愤填殷咬牙切齿的模样,不忍再多说什么。 水匪有官造的武器,而这岭南只有两大家族才拥有造军火的能力。 一个岭南王府季家,一个太后嫡系元氏。 季氏一门掌岭南军政大权,可谓一方霸主,而元家虽退出朝堂,却是大夏最大的军需供应的监造者。 季羡之她是见过的,不动声色便要废了自己的狠辣人物,但也不能保证元家就是清白的。 既然当年元柔把持朝政,元家自诩清白,不谋外戚篡权之路,却在退居二线之后,成为大夏的军需供应的皇商之一。 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真真不是一日便能理清的。 只不过叶沉当初离船时告诉她,带着元敏让元家欠她一个人情。 只怕那时候,他已想到了若自己这两望族都得罪了,怕是也难在做了。 “洛大人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你一介文弱书生真真是侠肝义胆!元锡真是佩服佩服!” 洛书一抬头方才发现,站在门口窗下元锡,他与元敏年纪不相上下,只不过城门一别,并无再多交集以至于对他印象并不深刻。 “公子过奖。” 元锡笑笑,极是谦逊的站在那里,不再上前来。 叶沉百无聊赖的坐在床尾,极是不悦的看着围上来的几人,“看够了吗?” 众人只觉得周遭气压降低,纷纷让出了一丈距离。 伯颜不以为意,又复试探了一下她的脉息。 “再服两剂药,将这湿寒之气祛了便可痊愈。” 说罢起身开始去写药方。 小桃赶忙跟了过去,拿着方子去抓药了。 元敏被元锡给拉走了,并嘱咐她好好休息。 洛书环顾了一圈,并未见到燕怀远,心想,难不成这里他回了自己家? 屋里只剩下了她和叶沉两人。 一个是病人,无法请走,一个是尊神,无人敢言。 叶沉道“元烈在你昏睡之前来看过你” “元烈?元家现任的家主?元柔的哥哥,元敏的父亲?” 她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叶沉苦笑不得。 “正是” 洛书点点头,若有所思。 倏然抬眸方才想起自己昏迷前要问的话“你何时来的岭南?” “接到你受伤的消息之后” 自己受伤是在五日前,从长安城到岭南走水路不眠不休也要五日之久,更何况自己潜伏到了周家庄里。 怪不得他就算戴着面具依旧看上去很憔悴。 “你,五日不眠不休?” 叶沉懒懒的靠在床尾,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及她身边空出的半个床位,大有和你一起抱团取暖之势。 “嗯,很累!” 洛书眼角一抽,有些难为情,“倘若殿下今日歇在我这里,怕是断袖之事明日便要传遍岭南了!” 他轻笑一声,懒懒抬抬衣袖,“世人无愚钝无目者多矣。本王向来不怕这些流言。” 洛书赶忙道“殿下不怕这些流言,在下却视这些流言为洪水猛兽阿!” 她想了想,叶沉这家伙的身份有多少名门望族打他的主意,倘若真是传出这么个名声来。 虽然之前也有人传,但若真是让人看见他睡在自己床上,怕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还不被天下女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阿。 “那些水匪去驿站围剿的时候,拿的是官造研制的弓弩,可以去查查当日城门的值守是谁,三十几个人,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潜入城内,剿杀朝廷命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叶沉低笑,“让你刮目相看的还在后面呢。” 说罢也不管洛书的拒绝,精致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洛书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觉得在元家这样甚是不妥,想要起身,却被他长臂一拦扣在怀中。 “外面有裴述守着,闲杂人等进不来” “” “好累阿” 身边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漆黑的长眉入鬓,唇不点而朱,碧玉年华,色若九天之月,真是个妖孽阿! 洛书眼观鼻眼观心,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动杂念,千万不能! 他睡着的时候,眉头竟然是紧锁的。 洛书试着抬了抬手,想将他眉间的褶皱抚平,手放在半空,终是停了下来。 低叹一声,这个家伙! ------题外话------ 欢迎大家来猜面具男的身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不举?肾虚? 第二十一章不举?肾虚? 岭南常年阴雨连绵。一入梅雨季节,更甚。 元府的后院的雕琢,极尽江南之特色,落花飞絮隔朱帘,轻拨小窗尽春色。 给叶沉准备的听风小榭,在元府的最后面。 极是安静,无人打扰。而元家的人,没有要事也不会跑来这里。 洛书坐在那窗前,发呆!窗外那一株碧绿的芭蕉,滴滴答答的落着雨丝,檐角上的铜质朝风,已染上了铜绿。 某人悠闲的卧于南窗下,手持竹简,在研读一本古书。 眼睛时不时的往旁边飘如此这般一个时辰之后。 洛姑娘终于回过头来,“有事?”叶沉一噎,想着一个时辰之前,吃饭喝水添衣喝药的事都已经问过了,这次该问点什么好呢?怎样才能让心不在焉的洛姑娘注意到自己呢? 想了片刻,某人一笑,“听说之前在金陵城外,你破了一桩杀人分尸案,却没有将凶手逮捕?可有此事?” 洛书眉头一沉,一脸正色,“确有此事!” 叶美人来了兴致,为自己终于受到了关注而欢呼雀跃。 洛书一本正经道,“这件事极特殊,牵扯一个贩卖人口的利益链,与水匪,官府,漕运,都有错综复杂的联系,说白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拿了那两人,怕是会打草惊蛇!” 叶沉道“哦,为何我总感觉你是有意放水呢?” “”洛书回头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最讨厌别在揭穿自己。 “你很闲?”叶美人得到关注,被吐刀也不觉得有什么。 “还好还好!” “不如等这雨停了,去审审那个二当家吧,我非常想知道,他为何会有三个替身,这个究竟是不是真身!刑讯逼供,阁下应该比较在行!” 她假惺惺的恭维。 叶沉毫不在意,将那竹简一放,“何需要等雨停,我看现在这时辰就很是吉利,走吧” 洛书眼角抽了抽,时辰很吉利?怎么看您这副样子不像是去审犯人,到像是赶着入洞房? 金陵城府的大牢。刑狱在岭南一带,所建造的基本都是水牢。 南北方的差距除了经济发展,还有刑狱之道。 金陵城南高北低,造成了金陵城北的荒芜,百姓无人愿意在城北建房。 像这金陵城,就将那水牢修建在城北最低洼之处。 金陵城的泄洪口,再向背便是浑夕山下的蓄水库。 若是某一年雨水较多,首当其冲要淹的便是城北的大牢。 因每年清理牢内积水,纂修,都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常常出现财政亏空赤字。便有一些水利专家提出建议修建一道暗渠,连通上水库。 只需要垫高牢门,这样下雨之时,便不会再有水淹大牢,排水不及时的困扰,缺电便是这大牢成了水牢。 不过水牢亦有优势,越狱者少了。 这个提建议的人,也算是居功甚伟。 一些城县纷纷效仿。洛书站在这水牢大门前。 看着满布的青苔,将大牢门前的那两座石头狮几乎染成了绿然,想着自己脸上最近常常生出的小红疹子。 果然阿,北方人适应不了这种气候。 杨三君被关押在水牢的最里面,又外加了三层锁。 看守的牢狱的小狱卒笑嘻嘻的为她二人引路。 “楚王殿下,洛大人,这家伙有点暴躁,刚被关进来的时候,脾气大着呢。” 洛书隔着牢门看了他一眼。浑浊的水池上,他双手被锁住,横挂在牢门之上。 摇动的烛火将他头上那个贯穿额头的伤疤照的甚是明显。洛书想了想,回头对叶沉低语几句。 叶沉唇畔弯起一抹弧度,转头对那狱卒说道,“听闻岭南水匪的水性不错,不如让此池放满,看看他能活到几时。”随即指尖一弹,一抹淡青色的烟顺着那方向直入了池中。 “什么?” 叶沉不怀好意的笑笑,“蜕皮!” 洛书只觉得那笑意毛骨悚然,狠狠瞪他一眼,不做理会。 不多时,那浑浊之池水之上便起了一层细密的蟹眼泡泡,密密麻麻,格外瘆人。 水牢里的水位逐渐增加,不过须臾的功夫便已没过他的头顶。 叶沉抬手示意,后面那狱卒便将闸拉开,水位又泄了下去。 杨三君的脸露了出来,脸上除了犯白褪皮之外,并无任何变化,看来这的确是本尊无疑。 “我一直很好奇怪,你一个草莽为何弄这样多我替身?” 洛书问了一句,换来那家伙一声极不屑的冷哼。 “你懂什么,这群刁民总想害老子,老子弄几个替身又又何妨!” 叶沉笑了笑,“长成这样也敢去凌迟别人的眼睛,谁给你的勇气阿。” 杨三君猛得抬起头来,双目因那池水淹的有些赤红之色。 “你c你说什么?” “说,你长的像只怪物?就该好好趴在山洞里。” 叶沉气死人不偿命,继续吐刀。 杨三君嘶吼一声,扑腾着双臂要过来找他拼命。 洛书心想刚才对他用刑的时候,也没见这家伙这么激动,被人说几句长的丑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你受谁指使下令来杀本官?” 杨三君激烈的扑腾着水花,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老子不说,淹死老子,老子也不会便宜你们这群王八蛋。” 叶沉道“知道你皮躁肉厚不怕疼,不如换个花样吧。” 他话音刚落,便见裴述那家伙牵着一只山羊过来。 狱卒一脸茫然。 “山羊?” 洛书疑惑,只能把问题转移到确认物种上来。 “这世上有生老病死,也有喜怒哀乐,你应该还没听过人有笑死的吧。” 洛书想了想,之前狱卒曾经来报,老杨同志曾经在狱里自杀了三次未果。 一是把自己的脑袋浸到水里,想把自己给淹死,吓的狱卒赶忙把水放到膝盖以下。 一次是要拿那锁链把自己勒死,狱卒没有办法只能把锁链收紧,不够绕脖子一圈的。 还有一次竟然是咬舌自尽,被影卫给卸了下巴。 啧啧 果然是条有血性的水匪阿。 怪不得他说话一直大舌头呢。 “你们想做什么,我告诉你,老子是不会出卖兄弟的,你们要杀要剐给老子个痛快的。” 叶沉叹了一声,继续吐刀“真是没见识,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太血腥,本王掌司刑狱,最见不得带血的东西,所以发明了往生极乐这种刑罚,一直还未在人身上用过,今天可真是便宜你了抬上来吧。” 说罢有人上前将他从水牢里揪上来。 让他坐在一张凳子上,脱掉鞋子。 狱卒拿着刷子在他脚底下刷了一层东西。便将那山羊牵到老杨同志脚旁边。 “哈哈哈哈” 阴暗潮湿的水牢中发出现其气氛甚是不同的笑声。 那笑声每过一刻钟便会以谩骂取代,继而又转为笑声。 只不过那笑声听着有些凄惨。也没有人问他话,偌大的水牢里,只有他一人的笑声蔓延。 洛书想,山羊舌头上的倒刺会刺激极敏感的脚底,再加上叶沉那家伙不知道给他涂了什么东西,那山羊竟然乐此不疲。他也会给杨三君这家伙留出喘息的空间来,这种间歇性的折磨,精神肉体上的,的确要比持续性的来的更可怕。 “我哈哈,我哈哈,我说,哈哈,我说你,问什么,哈哈,问什么我都说,快,让它,哈哈,停下” 山羊被牵到一边,杨三君那销魂似得魔鬼笑声终于结束了。 他大喘着粗气,死狗一样的躺着在长椅上。 “你c问c问吧,我说”“你是接的谁的指令要杀本官灭口的?” “是,是季府的一个叫吴用的师爷,拿了五千两银子,买你的人头!” “五千两?”洛书蹙眉。叶沉道,“怎么了。” “有点少,才值五千两?” “”洛书看着杨三君,眸底生霜“你说季府的一个师爷,有何证据能证明?如果没有你就是栽赃陷害,罪加一等。”“哼,老子顶天立地,难道为会了区区五千两银子来骗你们?他给的银票是汇丰钱庄上,上面还盖着戳,我都认得?”“他给你付了全款?” 洛书心想,你家水匪信誉这么好,事还没办成,人家先付款。 “当然不是。” 杨三君声音低了下去,“给了两百两的现银,做定金,等事成之后,再给我银票!” “然后呢?” “但有一个要求,让我亲自出马杀人?哼想让我堂堂绿林帮二当家亲自去杀一个文弱官员,我很生气,就派了我替身去。” “哦,那周老大是谁?” “这c这”杨三君之前的话答的很是顺利,但提到这个问题之后,开始变得支支吾吾,不知该做何言语。“那日与你一起出现在密道里的又是谁?” “”杨三君脸色不太正常,垂下眼睛不再言语。 洛书道“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出些来。” “周老大已被你给杀了对吗?你有替身可以冒充你,为何你不会去冒充他呢,冒充周老大发号施令,然后冒充你的人再一边拥护你自己,对不对?” 杨三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体开始发抖。 “至于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怕是与提供军用弓弩的人吧,另外我觉得季家那个叫吴用的师爷,怕是也查无此人,真正雇佣你的,应该是那个戴面具的人?是也不是!”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杨三君抬起头来,不可置疑的看着她,眼底尽是震惊。 “你c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对吗?” 洛书一笑,“你这种把戏太过小儿科,我不仅知道是你杀了周老大,还知道你大概是在一年半前,杀了他,原因应该是你准备做人口贩卖的生意,他不同意?是也不是?”杨三君猛的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 “把他扔回去吧,其他人依依拷问一遍,只需要见过面具男人的特征说出来便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水牢门。 这厢刚一踏出,便见一女子聘婷而来,锦绣盈眸,姿容绝色,走路带风不是季家掌上明珠,季厢云又是谁? 季府的豪华的八驱八宝琉璃顶的马车,将路挡的严严实实。 洛书瞥了一眼叶沉,那意思是,阁下的桃花来了,自己的麻烦自己摆平,千万别再拉上我! 某人含情脉脉的回了她一眼,意思是,好说好说。 须臾之后洛姑娘惊呆了。 她看着对面季湘云的脸色有惊喜变成惊吓,然后拔腿就往她的方向冲。 然后一回头,只见刚刚还站的笔直活碰乱跳的叶沉殿下,一口老血喷出,呈一个抛物线一般,在最后的拐角处,还极其恶毒的将那血喷在了她衣领上。狠狠往她身上一靠,带血的唇擦过她的耳廓,留下一句,让她顿时气的肺炸的话。 “好好演” 然后,某人心安理得的压在美人肩上,装死去了。 洛姑娘一脸悲戚。 季厢云捏着裙子,说不上是吓的,还是惊的,说话声竟然有点抖。 “叶哥哥,你,你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来?” 她一双凤目锐利的射向洛书。洛书垂下眼眸,看着晕倒后还不忘记将自身重力,死压在自己身上的叶变态,长吐了口气,顺手在他腰间狠狠一掐。方才抬头,一脸慌乱,“殿下估计是在水牢里被那水匪头子给气吐血了。” “气?气吐血!” 季湘云一脸疑惑。 “正是,那水匪出言诽谤竟在大庭广众之下骂殿下不举,殿下心中忿恨异常血不归经,吐血”后面那句,她本想说吐血而亡?但想了想未免再生事端,怕季湘云这女人脑袋一出毛病再喷自己一脸吐沫星子,嗯还是先算了。 不举? 装死的叶沉只觉得胸腔一阵腥甜,差点没真吐血,他压制住了自己要想跳起来,暴揍这混帐女人一顿的想法,再次将重力死压在她身上。 竟然敢说他不举!哼! “那,医圣大人呢,不是有医圣大人吗?” 洛书道“医圣大人在元家” “那还不赶紧去?” “郡主的马车,挡住了路,下官,不知该如何赶紧去?” 季湘云咬牙,狠狠瞪她一眼。 “快来人,将殿下抬到本郡主马车上,去元府!” 声音尖利几乎刺破了天际。 她不着痕迹的按了按耳朵。接着有人上前来便要接过叶沉。 但那家伙的手竟然死死的抓住洛书的衣领不放,谁也抬不走。 季厢云没有办法,只得让洛书跟着一起坐到了她的豪华座驾上了。 一个借机上位的机会,就这么在眼前流走。季姑娘悲愤阿!难过阿!惋惜阿!悲愤完,难过完,惋惜后的季姑娘方才想起来,洛书之前说的话。 “你刚说那水匪说了什么话惹得殿下如此大动肝火。” 洛书只觉得腰间一疼,带着一股恶狠狠的威胁之意。 大有你敢再说一句,老子就灭了你的气势! “呃”“水匪说,殿下c殿下肾虚” “肾c肾虚” 洛书一脸悲戚,“是阿,殿下如此天之骄子,如何能受得这般人身攻击,纵是真的肾虚,也不能为旁人所道也!”她说的一本正经,一副比珍珠还真的样子。 季湘云疑惑的看了叶沉一眼。 那般绝世倾城的容颜,此刻显得苍白羸弱,唇边的血迹未干,带一丝清冷孤绝的姿态,与往日那般慵懒疏离,高不可攀的模样截然不同。季湘云道“平日里只闻叶哥哥开口将朝中大儒活活气死,他竟然也会” 季厢云脸上闪过一丝的疑惑。 洛书赶忙圆谎,“嗯,可能是别人没有抓住殿下的弱点吧。” 季厢云道“弱点,什么弱点?”腰间再次传来疼痛,甚至有点痒痒的感觉。 洛书忍的极辛苦才没有破功。 “这个,还需要医圣大人看过之后,才能知道。” 三人坐在马车里。洛书眼观鼻鼻观心,季湘云的目光始终从她肩膀上叶沉的脸上划过,又复看看洛书的脸。 如此三番,颇有种轮番刮皮的感觉。 气氛异常诡异。 洛书肩膀和后背酸的要腰,装死的人却半点没有歉意。 “元府到了” 元家看门的小厮一瞧是季家来的马车,而后又听说了楚王殿下吐血晕厥,立马吓的三魂去了七魄。 元府上下一阵人仰马翻。 元家家主元烈受到了楚王殿下的指示,已带着府兵去剿匪。家里只剩下了元氏兄妹,还有燕怀远。 燕怀远这几日脸色有些憔悴,有条不紊的主持着元府的工作。 伯颜去城外山上采药去了,一时不在府中。一面命人去寻伯颜,一面先去请城中的郎中。伯颜来的速度很快。他进门之后,先环视了一周,只对燕怀远说道,“请燕兄屏退闲杂人等。”所谓的闲杂人等当然是季家来的那一大群保护季厢云安全的狗腿子们。 季湘云道“还不快退下!”周遭左右近侍全数屏退。 洛书自动将自己归于闲杂人等那一类里,正欲转身,却听伯颜说,“洛大人留步” 伯颜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床边不愿意动的季湘云。 “请郡主殿下回避,稍后事宜,洛大人会向郡主殿下回禀。” 说罢也不顾季湘云的脸色,开始对金针消毒。燕怀远极有眼色,“郡主,既然伯兄这样说了,还请郡主回避!”季湘云将信将疑的看了众人一眼,方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伯颜拿着那金针,在叶沉脸上晃了晃,对着人中穴便要扎下去。 叶沉倏的睁开眼睛,一把捏住伯颜的手腕,笑骂一声,“你还真的下手?”伯颜不禁莞尔,将金针一收,拢拢衣袖,“殿下又准备出新花样了,在下怎能不配合。” 他缓缓起身,走到桌边为自己斟了杯茶。 叶美人看上去心情还不错,枕臂而卧。“你来的还挺快阿。” 伯颜道,“怕你被别人拆穿,砸了我医圣的招牌。”伯颜想了想,“外面那位,你这次准备用什么借口。” 叶沉一笑,指了指站在门口的闲杂人洛姑娘。“交给洛大人来吧。” ------题外话------ 这个山羊舔脚心的刑罚是小妖已成仙这个作者小姐姐传授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不能人道 第二十二章 “不是有洛大人在吗?” 某人死不要脸的决定拖她下水。 伯颜浅浅一笑,低头饮茶。 洛书极是郑重的想了想,“既然殿下如此信任,那定不辱命!” 说罢转身出门。 叶沉起身,踱步到伯颜桌前,拿起那玉怀,把玩于手中。 凤眸一抬问,“你都知道了?” 伯颜一怔,随即了然,点头,不答。 彼时,只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之声。 “叶哥哥怎么样了,医圣大人怎么说?” 洛书一笑,清清嗓子“医圣大人说,楚王殿下,肾阳亏虚,血不归经,任督二脉淤堵,以至六阳不举。” 季湘云一脸茫然,“你能不能用本郡主可以听得懂的话解释?” “可以,医圣大人的意思是,殿下肾亏不举,不能人道!” “噗” 叶沉一口茶还未下咽便生生的吐了出来。 伯颜忍俊不禁。 叶沉狠狠瞪他一眼。 伯颜道“在下并未授意。” 叶沉脸色铁黑如锅底。 那混账女人的嗓门如此之大,怕是这整个元府都听到她的声音了。 季湘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煞是精彩。 纵是她再脸皮厚,当众听人说一个男人不举,不能人道时,也定会尴尬。 季湘云狠狠瞪不她一眼,“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殿下是皇亲贵胄,你竟敢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喧嚣殿下隐疾,可知罪。” 洛书盈眸一收,清冷如雪,照的季湘云身上起了一层寒意。 “郡主问,臣便答,若说有罪,臣不敢当!” “你!” 季湘云怒了,气的小脸通红,狠狠一甩云袖,便走了。 洛书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松了口气。 这女人 一言难尽阿。 到了午后,元烈匆忙回来。 这是洛书第一次见到这个戎马一生,与洛云并肩战神之名的男人。 他四十岁上下,多年退居金陵城,身上仍带着一种铁血沙场练就的刚毅之气。 大夏已间有句话,叫北忠毅,南烈王,银枪一杆,震番帮。 他见到洛书极是客气的抱手一挥,行的赫然是军礼。 “洛大人伤可好些了?” 洛书笑笑,起身为他引路,“多谢王爷关心,已无大碍,将君是来看楚王殿下的吧,请随我来。” 这一声将军叫的甚至元烈心意,“正是,还请洛大人带路。” “好!” 元烈朗声一笑,大步跟她走去。 叶沉正坐在桌前与伯颜对弈。 元烈上前一拜,“殿下,先生!” 洛书心中一惊,心想,这元烈难道不是太后元柔的哥哥? 太后党与楚王党向来不和,按说这两人是党派不同,分系泾渭,可丝毫看不出元烈对叶沉的敌对之意? 是元烈隐藏太深,还是两人本就私交不错? 伯颜起身,对元烈略行一礼,“在下去看看楚王的药煎好没” 洛书心想,煎药这等小事还需要你老人家亲自动手吗? 于是也道“下官不打扰两位,先行告退!” 元烈忽然道,“还请洛大人留步。” 洛书回头一笑,“将君有何事?” 叶沉悠闲将棋子一扔,漫不经心的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坐位,对元烈道。 “将军打算让本王一直这样仰着头看你说话?” 元烈有些不太自然,却还是依了叶沉的要求坐了下来。 “殿下,元某有事相求?” “何事?” 叶沉问道。 “确切的说,是想请洛大人帮忙?” 叶沉一听,眯起了眼睛,懒懒向后一靠,“哦,原来,元大将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阿” 元烈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一时也无从做答。 叶沉继续吐刀,“本王就说,为何答应剿匪的这般痛快?” 元烈眉心一蹙,终是叹了一声,“是为小女望月一事?” 望月?这名字怎么这样熟悉? 她忽然想起来,望月是燕怀远的未婚妻。 叶沉敛了心不在焉的情绪,“所以?” 元烈道“小女失踪三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素问洛大人有阴司判官之能,希望洛大人能寻回小女哪怕,哪怕是尸体!也要让她入土为安!” 洛书忽然想起,燕怀远曾说过,望月是她爱妻,但从未听闻过元家除了元氏兄妹之外还有别的孩子。 似看出了洛书的疑惑,元烈解释“望月是并非是我的嫡女,她是庶出,其母乃是我年少时的通房丫头。” 洛书点点头,“是失踪了?” 元烈一脸悲戚,“说来惭愧,她是在三年前的一场上元灯会时消失不见的,我寻遍了金陵城,都未见找到她的下落。” 洛书想了想,略有歉意,“将军,下官的确擅长查破案件,但寻人这种事情” 元烈见她并未有接手的意思,赶忙道“元某自知小女失踪三年,这几日每每午夜梦回,总是梦见她一身是血的让为父给她伸冤昭雪我” 说到此处,他潸然泪下。 洛书还想说什么,抬眸一看,叶沉忽然抬手制止了她。 “既然元将军执意要将此事委托于洛大人,即便是找不到线索” 元烈赶忙抬头,洛书的大名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听说了。 新科状元,胆识过人,又有推理破案的奇能,不惧强权,屡破奇案,忤逆圣上力杀两广节度使的儿子 这样的人,一旦答应的事情,又怎会半途而废! “小女失踪三年,三年前,元某去云代二州送军需,回来她便已不见踪影,可怜了我那远儿,两人自幼青梅竹马,如今?” 说罢再次老泪纵横。 洛书叹了一声,她所擅长的事情,向来都是从死人找出活人的凶手。 从未遇见过这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是该寻人还是该找尸体的情况出现。 “将军的苦衷下官能懂,只不过下官向来擅长是从尸身之上找凶手,而非寻人,所以几率并不是很大,还请将军做有个心理准备。” 元烈苦笑,“这三年来,我早已做好了准备,只不过一日未见到望月,一日便不愿相信她已死。” 叶沉道“既然如此,那便交由洛大人来查便是了,元将军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军用弓弩造窃一事,还望将军能彻查清楚。” 元烈道“定不辱命。” 说罢起身告退。 洛书看着这个来时意气风发,离去时却有些佝偻的人,心生叹息。 “他曾是镇南军的首领,又是当朝太后的亲兄,为何会对你如此臣服?” 叶沉凤眸一抬,看了她一眼,然后勾勾手指,“过来,我告诉你。” 洛书见他一本正经以为是怕隔墙有耳,上前靠了几步。 冷不丁的手臂被人狠狠一抓,身形不稳,直直栽倒某人怀里。 某人似笑非笑一个旋身将她逼至床榻。 目光不善,“本王,肾阳亏虚?” “” “血不归经?” “” “任督二脉淤堵,以至六阳不举?” “” “不能人道?” 洛书看着直逼自己的妖孽脸,脸竟然不争气的红了红。 叶沉绕有兴致,“本王很好奇,洛大人是从何处知得本王不能人道的?” 洛书清清嗓子,心中默念,我要冷静理智,我要冷静理智 “不,不知?” “不知?” 叶沉抬手挽起一丝她的头发,“那既然洛大人如此对本王能否人道之事好奇,不如” 某死不要脸的家伙的手,顺着她的脸缓缓下滑,落在在她领口之间。 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只要再向下动一分 洛书的脸轰的一声着了,她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 扑腾一声坐了起来,与此同时,她狠狠将叶沉一推,抱头鼠窜。 只留身后传来某人努力压制的嗤笑之声。元烈走后,听见小榭里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元敏悻悻的在其旁搀扶着,步履款款的向她这方向走来。洛书想,难不成这就是元家的当家主母,元烈的嫡妻,顺义王薛家的长女——薛灵珊。当然,她一个心无旁骛的人能知道薛灵珊的大名,也全靠了小桃这只大嘴巴。八卦的搬运工!据说当年薛灵珊爱慕镇南王元烈一事也是如现在季湘云痴迷叶沉这般,弄的全天下皆知。但那时,元烈已有了自己所爱,称不愿意此生不愿再娶,只不过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无意薛家嫡女。以至于蹉跎了青春岁月,薛灵珊直到了快二十七的时候,还无人来提亲。就在众人都等着看薛灵珊笑话时,元烈的那位所爱,因难产而去了,隔了一年之后,元烈便娶了薛灵珊进门。成婚近五年后,方才产下元敏一女。因薛灵珊年纪已不小了,元烈又无纳妾之意,便从旁支里过继过来一个男孩来继承宗祠。这孩子便是元锡。外界对这位薛家嫡女所知的也不过是她当年如何痴迷镇南王,放出此生非他不嫁之豪言壮语,而闻名遐迩。婚后两人多年无所出也是常常为外人乐道。说是元烈心中依旧爱着旧人,娶薛家长女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世人的嘴总是这般反复无常,所谓人言可畏,不过如是。洛书看着眼前这位端庄典雅的女子,温婉贤淑的痴情女子,极难将她与旁人口中的逼死长女,不容丈夫纳妾的人联系在一起。她与元柔的那种犀利的带着攻击性的美截然不同。“夫人!”薛灵珊锦绣盈眸带着浅浅笑意,让人感觉像这江南三月的春风,“洛大人,不必拘礼”“此番冒昧前来叨扰大人休息,实属无奈之举。”洛书疑惑的看她一眼,难不成她也有事?“下官受伤客居于此,承蒙将军与夫人之照拂,何来叨扰之说。”薛灵珊笑笑,元敏搀扶着她坐了下来。“此番前来确有要事相求,还请大人落坐,听我细细说来。”洛书想,你们这两口子可真是,他前脚来有事相托,你后脚来有事相求。“夫人请讲。”薛灵珊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脸色苍白,便是走这几步路,竟然微喘。“是我长女望月的事情?”洛书一哂,你两口子看着貌合神离,其实也挺有默契的。不答,继续听薛灵珊讲。“望月的失踪,是我的一块心病,外人都说她的失踪是我暗中操作,殊不知,她与我的感情,比自己的亲生女儿有过之而无不及阿。”她眼睛有些湿润,哽咽一声。“我身体自幼不虚弱,嫁给将军之后,一直无所出,膝下只有望月一女,三年前,她在上元灯会时外出,便再也没有回来。”“这三年,我时常梦见她,一身血淋林的站在我面前,但我和将军倾尽全力,甚至将金陵城掘地三尺也未能见她找回”“此番冒昧叨扰,是希望洛大人能帮我们找回她,哪怕,哪怕是”薛灵珊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涌出,一脸悲戚。元敏拍拍她母亲的肩膀,“母亲不要再哭了,洛大人一定会想办法的,这里风大,你身子弱,咱们回去吧。”说罢二人起身告辞。洛书看着母女二人的背影陷入了深思。小桃端着一盘葡萄,从后面缓缓出来。 临水的亭子外,种满了凤尾竹,初夏时节,绿意森森。“唉,真是可怜,看来这位夫人与传言中的不甚至相同呢。”洛书望着那对母女终消失于长廊繁花尽头,方才回头。“传言不可尽信。”“那小姐认为,谁是杀害望月的真凶呢?”小桃将那盘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在亭中的石桌上,又给她垫上蒲草。 洛书道“元敏自幼长便跟在元柔身边,薛灵珊身边只有望月这一个孩子,且我刚才见她并非那传言中的恶毒后母,所以” “所以,她极有可能是装的?” 小桃环抱手臂一脸笃定。 洛书问道“何出此言?” “戏本子上就这是么写的阿,小姐你是不知道阿,最近这金陵城特别流行一种戏本子,说是被恶毒后母害死的庶女,死后复活,或是时光倒退,或是附身在别人身上,为自己的前世报仇的狗血大戏阿啧啧” 小桃一脸陶醉的感叹。 洛书抬手在她脑袋上一敲,“以后戏本子少看些,那些编写戏本子的人,不过是抓住了人性的一些弱点,来骗你们这些傻丫头的眼泪的!” 小桃嘿嘿一笑,“那小姐觉得她像是装的吗?” 洛书摇头,“我刚才观她步履虚浮,走几步路便微喘,想来身体不好是事实,况且薛灵珊想找到望月,还有一个原因,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听小姐这么说好像也对阿,我看这府上也没多少人,却治理的井井有条,下人们极守规矩,没有越矩之事发生,想来,也是她的功劳吧。” 洛书拿起一颗葡萄,放在阳光下看了看,“这岭南水深的很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竹林男尸 第二十三章竹林男尸 叶美人手下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 水匪所用的官造的弓弩已基本摸清了来路。 元烈这个人极有军事才能,只不过这些年手下一直无兵,以至于水匪横行却无能为力。 此番楚王殿下亲下岭南,暗中将一部分兵力交到他手上,对外宣称是元府上的府兵去剿匪。 不然也不会在这样短短三日之内,将青龙峰的余孽给捉拿归案,全数关在水牢之内。 不过也有一个漏网之鱼,水匪头目之中的二当家,水莲花,这个女人。 而据那些被捉回来的水匪之中,稍微有点权力的人,全数拷问了一遍,终于露出一点点的蜘丝马迹。 那些官造的弓弩,是那个叫水莲花的女人联系来的,具体是从何处得来,无人知晓。 目标范围缩小了一部分。 人的身体有时候就如同紧绷的弦,一旦松了下来,便容易出现问题。 连日来的奔波,受伤,刺杀,早已让洛书心神疲惫。 她决定暂时休整两日。 其实这也是沾了叶美人的光。 由于他老人家当着季湘云的面吐了血,让季家人以为楚王殿下身体确实有所不适,所以城中一些乡绅贵胄的应酬全数给推脱了。 她这个三品巡查御史也乐的清闲。 这种积弊已深的岭南环境也非一日能改变得了的。 先把水匪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再说吧。 这几日她闲来无事便会缕思绪,同时将自己某些惊天地泣鬼神的想法告诉了叶美人。 她认为,贩卖人口,军火,水匪漕运这些事情,极有可能是背后有官府势力在操作,因为这几乎可以成为一项黑色的利益链 只不过她说完这句话时,并没有换来叶沉的讽刺挖苦。 他长舒一口气,深深看她一眼,“不破不立,且等等吧。” 且等等那就等等吧。 闲下来的时候,洛书便开始接手了元氏夫妇的寻人的任务。 虽然她的意识里,这个叫望月的苦命女人极有可能已不在人世,不过既然答应了人家,岂有不查之理。 于是她将三年前上元节那日,跟随望月出城的人,全数问了一遍。 结果有些令她失望。 没有问出一丁点有价值的线索。 这日叶沉被伯颜请去下棋。 洛书和小桃主仆二人在院子里研究岭南地图。 “洛大人!” 洛书一抬头,竟看见赫连玦浅笑着站在院中那株芭蕉树下。 他身姿修长,丰神俊朗,引得院中经过的侍女们频频回头。 其实那些侍女们回头看,还有一个原因。 这位金国最得宠的皇子,马上就是她们家小姐的未来的夫婿了。 洛书道“赫连殿下!” 赫连玦浓黑的长眉飞扬入鬓,嘴角带着温文儒雅的笑意,负手踱步上前。 小桃脸色不善的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赫连玦一怔,眸里涌出一丝痛苦之意,“小桃姑娘,下在是来赔罪的。” 小桃冷哼一声,“赔罪?我们可受不起,萧公子还是走吧,免得我的剑可不长眼睛。” 洛书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显然,旧识! 更显然的是,她也是这旧识中的一员,只不过,现在的她,早已不是之前的她。 “我们小姐失去了记忆,但我没有,你休想再来欺骗伤害她!” 小桃越说越气,周遭的气压都几乎降到了冰点。 赫连玦也不恼,“云州之事,我很抱歉,我承认,当年化名入云州洛府时,我曾抱过这种希望,但是义父待我恩重如山,我便是再无耻,也断断做不出这种欺师灭祖之事!” 小桃冷哼一声,“你们是关外养不熟的狼崽子,若不是你,那城门坚不可破,如何能被蛮人一攻而入?少在这里给我装好人。” 经验告诉洛书,在一般不了解情况的时候,一定要保持沉默,等着从对方那里得到更多的消息时,方才开口。 赫连玦道“在下心知无论说什么,你们主仆二人不会再信我,但有一点,小桃姑娘你必须要知道,当日你背着三丫头从城门逃命时,可还记得她当时的情况?” 小桃一怔,“你什么意思?” 赫连玦道“她自幼有心疾,在城破那日时已是强弩之末,难道你以为三丫头现在这种情况是正常的?” 小桃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一变,不可置信的看着赫连玦,“是c是你。” 赫连玦缓缓闭目,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而真正被讨论的话题者,竟然坐在那里若无其事的吃葡萄。 小桃看了洛书一眼,长叹一声,“金国巫觋之术,逆改天命,原来是你!” 洛书一怔,巫觋之术,伯颜之前为自己把脉的时候便说过,自己身体里脉象的异常,便这种巫觋之术。 只不过,没想到竟然与赫连玦有关。 难道是在真正的洛书死了之后,他利用这种术为她招魂时,误把自己的魂魄给招了回来? 她暗暗摇头,这种无稽之谈,真是何其荒谬 “二位说完了吗?” 小桃和赫连玦一愣,脸色有点不太自然。 “赫连殿下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那就请座吧,你这个站着,我看着很是费劲,鄙人颈椎不太好!” 赫连玦“” 小桃“”小姐最近说话越来越像楚王殿下了。 洛书见两人落座,亲自给他二人斟了一杯茶。 “来,有话好好说,虽然本官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好歹智商在线,云州城破之事,既然赫连殿下说与他无关,那便是无关” 小桃将脸别到一边,“小姐,你便是这般原谅他了,他可是欺骗了我们十年?” 洛书眼角抽了抽,十年! 十年?真没看出来,这家伙竟然在云州潜伏十年。怪不得小桃对他态度如此恶劣呢。“你敢说这十年间,你没有向金国传递过消息?你敢说你没有欺骗洛将军对你的栽培,你敢说若不是因为你在云州立下大功,这监国太子这位能轮到你坐。”小桃越说越气,义愤填殷。赫连玦脸色霎时苍白,那种内心纠结的痛和苦被他小心翼翼的收在了瓶子里,如今被人毫不留情的推翻,漫天漫地的苦涩再次涌上心间。他手指紧握,仿佛下一刻便要将这石桌砸碎。洛书见气氛剑拔弩张,赶忙道“小桃,既然赫连殿下说与他无关,那我们且先信他一次,况且,我能活着,也是因为他”小桃双眼微红,“小姐,我是为你不值”洛书摆摆手,“事已至此,我们与殿下已两清,切莫再挟恩求报。”赫连玦霍然抬起头来,眸中痛苦之意更盛。那双淡若琉璃的双瞳里,涌起的是滔天的失落无奈,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无助洛书一笑,“还未多谢赫连殿下救命之恩”“什么救命之恩?”元敏从那长廊尽处走来。径直向洛书走去。她与赫连与两人谁也不看谁一眼。“我娘说你远道而来,还未为你接风洗尘,如今两位殿下又远道而来,我们自当尽地主之宜,今日午时,在后花院的栖霞阁里摆了宴席,我母亲知道你不喜这应酬,但这只是个普通的家宴,切莫要推辞。”元敏一回头,懒懒瞥了赫连玦一眼,“正好,你也在,一起去吧。”洛书道“盛情难却。”赫连玦对元敏的轻视丝毫不在意,仿佛那是个与他无关的女人一般,只是微微颔首。元敏笑了笑,“小桃姐姐一路护我辛苦,我娘说了,要你一并前去,她有东西送你!”“阿”元敏上前拉住她袖子,“阿什么,快跟我来。”小桃虚长元敏几岁,一些女孩们之间的小爱好自然是相同的。小桃看了洛书一眼。洛书抬头只见太阳已快到了晌午,“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小桃被元敏拉走。只剩下了赫连玦站在那如雕塑一般。洛书看着小桃远去的背影,“小桃年纪轻,说话有些重,殿下切莫要怪她。”赫连玦负于身后的手紧紧的握住,淡若琉璃色的眼底静若深渊。那团琉璃色的深处,是一片漆黑浓郁的化不开的痛。“丫头,我们真的回不去了。”洛书倏的抬头,浑身一个激灵,难不成这原身体主人,与赫连玦真的是青梅竹马? 最好的拒绝便是闭嘴不答。赫连玦目光看着一尺之外的那株芭蕉,“我知道你心中定是恨的,当年我若不出现在云州,义父也许不会死,洛家应该还在。”他旁若无人的自顾自说着。“可是现在说这些,都已于事无补,当金兵攻入城中时,我便从未再奢望你能待我如从前”洛书只觉胸腔一阵揪起的疼,某种声音从内心深处赫然涌出,“你我之间隔着的是一座城的生命,不论是何种感情,都不可能再心无旁系的回到过去,也请赫连世子莫要再说出如此失礼的话”“本官现在是朝廷三品巡察御史”赫连玦道“我知你心意已决,若有一日,事已查清,尘埃落定,无处可去,一定要来找我!”他说的极是诚恳,琉璃色的眼珠里,泛起一层雾气。洛书不愿意看他的眼睛,那种浓郁的化不开的忧伤总会让她有一种窒息和感觉。“好,若真有那一日”赫连玦眼底起了淡淡的笑意,仿佛又是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少女碧玉年华,锦绣盈眸,静立于那株早春盛开的梅花之下。 栖霞阁。 元府里的家宴的确只有元家的人。 元烈及他夫人,薛灵珊,元锡,元敏,加上叶沉c伯颜c赫连玦,再加上洛书一行人。 栖霞阁的湖心亭里,摆了两桌。 夏风拂来,带着阵阵花香,那些绚丽的芍药,牡丹,杜鹃花,绕湖而开。 除了元氏夫妇都是年轻人。 饭吃到一半,薛灵珊便给元烈使了个眼神,两人先行撤退了。 元烈临行前,低头吩咐了燕怀远几句,便起身告辞。 剩下的人年纪相仿,且又是熟识,便也放得开了。 洛书被伤刚好的章猛,燕怀远死拉着灌了几杯酒。 只觉得脸上开始发热,她自嘲,以前酒量不错,没想到这江南一带的酒初尝时温润儒雅,却是后劲十足的化骨绵柔。 她喝了两杯便觉得胃不适,吃下去的东西在胃里翻涌。 又不好意思,直接吐在这湖里。 只得借口方便,跑远一些。 栖霞阁的外围种着成片成片的凤尾竹。 风一吹沙沙作响。 洛书绕了几圈,便到了那竹深处,见离着湖心亭远了一些,方才坐了下来。 或许是走了这一圈胃里的东西已消化的差不了,又或是吹了这风之后,酒已醒了大半。 竟没有刚才那般不适。 “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叶沉不知何处负手立在不远处,眼含笑意的看着她。 洛书一想起来,今日清晨这个祸害无端调戏自己就气的炸毛。 “太热,来此乘凉。” 说罢她便要转身要竹林深处走去。 冷不妨脚下一绊,还好她身手利落,否则岂非要摔个狗啃屎,这可真是在这家伙面前丢大人了。 一低头才发现那是块正冒出来的竹笋。 她只觉得心头一阵没来由的气,抬脚狠狠一踢,将地上一大片落掉的竹叶踢开。 这一看不要紧,转瞬间脸色一变,怔在那里。 叶沉似乎也看出她的变化来,“怎么了。” 洛书看着脚下刚刚差点让自己摔倒的竹笋,以及那竹笋正前方一丈之内。 “这竹子有些不太对劲?这些凤尾竹栽种的极有规律,可为何偏偏这一块没有竹子长出来” 她低头看了看那块差点绊倒自己的竹笋,方才发现那是一丈之内的空地之上,皆是长出了这种三指高的笋,却是枯死的。 “这是后来补中上的。” 她顿下身,小心翼翼的将那一片空地长着枯死竹笋的地方给清理出来。 “这栖霞阁以前是谁的地方?” 叶沉眉心一蹙,缓缓道,“元柔未出嫁时的闺阁。” 洛书抬眸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怕是有点复杂了。” 叶沉看着那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只见与原有的岭南红土对比较明显的一片略显得深褐色的土呈现出来。 那一圈灰黑色放在那些红土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或是因为她二人久久未回,其他人也寻着声音开到了竹林里。 章猛这个大嗓门向来知道洛书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发呆,此番盯着那土质看,定然有是问题。 “大人,需不需要挖开看看。” 燕怀远一脸茫然,“洛兄这是什么意思?” 洛书回头看他一眼,燕怀远只觉得心中一颤,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在心里升起。 如鬼祟一般,将他那颗已平静的心撩拨起来。 他的手有些颤抖,指了指那块灰黑色的土,又指了指洛书,竟一句话说不出来。 洛书道“尸体埋进土中,会因为细菌的繁殖而产生腐败,一般情况下两到三年尸体的软组织会腐败而泥,尸体周围的泥土会变成灰黑色,颜色上要比周遭的土深一些。” 燕怀远眉心紧紧的凝在一起,双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洛书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却感觉这块竹林之下埋的极有可能是他找了三年的未婚妻,望月。 他踉跄一步上前,却被洛书一把扣住。 “这里的土呈现灰黑色,而且周遭就丈之内寸草不生,所栽种的竹笋也已死了,说明极有可能这尸体之前曾中过毒。” 伯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大人是如何看出这里埋的是尸体?” 他的话也问出了别人的疑问。 “除了这里土的颜色之外,还有一点,这个位置下沉了不少,尸体被埋之后,破坏了原有土层的结构,腐败的尸体也造成土质下沉。” “劳驾去请来元将军,这片竹林怕是要被破坏了。” 元烈夫妇接到侍从的汇报之后显然很是吃惊,明明早上才请求过的事情,到是午后就被告知有发现。 经得元氏夫妇同意之后,尸体被挖了出来。 薛灵珊一瞧见森森白骨,当即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洛书戴上手套,亲自跳进那坑里,将碎骨从里面捡出来。 除了头骨,尸体其他部位的骨头都已找全。 肋骨之前的那一块黑色骨头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白色甚至有变泛黄。 尸骨被摆到了阳光之下。 元氏夫妇双目通红,燕怀远也是申请恍惚。 “咿!” 元烈道“怎么?” “这是具男子的尸体,且死了有十年以上了。” 燕怀远倏的睁开眼睛,双眸里再次燃起莫名的希望。 “洛兄” 洛书看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指着那些泛黄的骨头说道,“这叫尸蜡,只有死了十年以前的尸体才会出现,况从这耻骨的情况来看,这是具男尸无疑了。” 元烈仿佛也松了口气,倘若爱女真是被人所害而葬于家中后花院竹林而不知,他这后半辈子也会在懊悔中渡过了。 洛书道“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将军能同意。”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这片林子是何时种的?” 元氏夫妻两人互看一眼,“应该有八年了。” “嗯,因为现在还没有找到尸体的头颅,所以这片竹林怕要是被翻一遍了。” 元烈想也没想道“洛大人想做什么做便是,莫说是这一片竹林,就是这一湖水让元某给放干也可。” 一湖水! 洛书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什么,“放干倒也不必,不如将军找几个水性好的人,去这湖底打捞,看看有没有其他东西。” 众人看着那片波光潋滟的人工湖,只觉得一阵恶寒。 她嘴里的那个其他东西,自然是指尸骨之类的 ------题外话------ 萨顶顶的左手指月真的很好听阿,我已被小鱼仙官圈粉不能自拔了。 另欢迎来猜这男尸身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宦官 第二十四章 五月的岭南风是极暖的。 众人站在骄阳之下,看着那已泛黄的骨头,只觉得寒意阵阵。 其他人到还好,唯有元氏夫妇最接受不了。 他们住了一辈子的院子里,竟然挖出了死人,甚至还不止一具。 洛书其实也不知道这林中到底埋葬了多少人,只是她有一种感觉,这里或许埋藏着某个陈封已久的秘密。 而这两具尸骨只是揭开岭南这一摊浑水的冰山一角而已。 元烈不愧为军中出身,办事效率也是出奇的快。 很快便找来了精善水底打捞的人。 一个时辰之后。 有人举着一块长满青苔的包袱游上岸来。 包袱一打开,一股陈年腐朽的臭气。 “有发现!”三个时辰之后,经过十几位潜水打捞人的贡献,将水底零散的尸骸全数运上岸来。这些沉年白骨,于夕阳斜晖之下泛着常年于水底冲刷的痕迹,和水底生物啃噬的残缺。洛书手速极快的将那些尸骨拼好,但因年月久远,一些细碎的小骨早已不知去向。 或是化与泥土被竹子吸做了养分,或是沉于淤泥永不见天日。灯火通明的栖霞阁外。两具尸骨摆到院中。洛书看着那具从竹林土里挖出来的尸骨,极小心的用手帕包起一块来,对伯颜道“有劳先生验一验这是何处毒。”伯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抬手接过,只觉得指尖一阵冰凉之意划过。他眼眸温和如这朗朗青天之上升起的月色,不靠近,不越矩,便是这般远远的看着。洛书对他笑了笑,随即转过头,“殿下,此案可能涉及皇家宫闱秘辛,和两个邦交,请问,是否要继续。”叶沉自那尸骨被挖也之后,便一起沉默不言的站在人群之后,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拼着尸骨。此刻回眸,心神一乱。半晌,他缓缓起身“查!”洛书之所以会这样说,不是没有原因。其一,此处是栖霞阁,太后元柔未出嫁之前所居之处,据她所知,十一年前,也就是隆庆九年初,太后凤驾归巢,便是在这元府的栖霞阁中小住。其二,这两具尸体皆非自然死亡,而又被就近埋在了栖霞阁中,一具被扔在这水里。其三,季飞与元柔的关系,他的长相,肤色,他的生父,究竟是谁,可是这两具尸骨之一?洛书目光飞快的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尤其是元氏夫妇。元烈一脸茫然,薛灵珊亦是一样。 他们甚至不明白,为何自己家院落里,会埋着这横死尸骨。洛书心想,难道这些事情,他们真的不知情。末了,她缓缓开口,“从这两具尸骨上的尸蜡来看,死亡时间约在十年以上,从骨胳的粗细,和盆骨的尺寸来看,这两人均为男性,且年龄在30—40岁中间,身高约八尺上下,这一具男尸,很显然是被人一剑刺中心脏而死,而剑上有剧毒,所以才会在死后多年,肋骨之上依然留下了黑色的印迹,以至于这凤尾竹一片寸草不生。”她又将目光转向另一具从水底打捞上来的。“这一具男尸相对来说年轻些,左大腿受过伤,这骨痕中间宽两边窄,应该是长矛所刺,只不过从这种武器通常为步兵所拿,而所伤这种伤的人,通常为上半身较多,而这个位置”她想了想,“而这伤痕下面的痕迹要比上面的重上许多,从力学的角度来看,除非是从下到上发现,这人难道生前是个骑兵?”“从他的骨龄看,这人应该很年轻,死的时候不超过三十岁。”“骑兵?”元氏夫妇一脸茫然,想来年月久远,他二人极有可能已不记得了。“洛大人,可能看出这骑兵是死于何因?”“他身上除了这处明显的伤痕之外,并无其他,且已白骨化,若想查清死因,尚且需要些时间。”叶沉道“既然如此,天气不早了,且散了吧,洛大人查案需要安静。”烛火摇曳,微风簌簌。听风小榭里轻薄的帐幔随风起舞。 夜里,又下起了小雨。带着一股潮湿的黏腻,皮肤之上仿佛覆盖了一层保鲜膜一般。这南方的天气,仿佛被子都能拧出水来。洛书沐浴之后,便坐在了窗下,仔细记录着今日所发生的事。“你是不是有什么说?”叶沉换了一身天水之青的便装,无声而入。雨滴落于青瓦之上,一屋的静谧安祥。那人于昏黄烛火之下奋笔疾书,目光淡然,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影子。仿佛是那昨夜凝结于芭蕉之的露珠,是谁承望了月底西厢,变做了梦里南柯。他便这是静静的站在门外,看着那少女时而蹙起的眉。她浅浅一笑,放下笔,回头,“我以为殿下知道?”叶沉一笑,低沉而醇厚的声音缓缓传来。“知道什么?” 洛书拿起今日整理的验尸记录,递到他手里,指了几处特别标注出来的东西给他看看。叶沉看着那莹白如玉的指尖在面前一划而过,有些失神。“什么?”洛书看着顾自发呆的叶美人,顿时气节,但一想事关重大又不太好发作,只得说一遍,“这几个明显有特质,是从头骨之上查验出来的,那具身高八尺的男子很明显他的下颌骨尺寸要比那具骑兵的短一些,况且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来看,那大个子,极有可能是金国人。”叶沉问“为何这般肯定?”“长城以南为中原,由于地理因素,中原以农耕小农经济为主,百姓年食之物皆以粮食为主,肉食为辅,所以中切牙和尖牙,都已有些退化,并没有那么锋利,反观这大个子的头骨之上的牙齿,尖牙和中切牙极为锋利,他下颌骨微微前伸,即使在水下沉了那么久,依旧可以看得出来。”“这是典型了肉食为主的特征,其实长城以北是草原,土地荒漠化严重,多为牧民,长期以骑马狩猎为生,所以他的下颌骨才会较中原人长一些,你若仔细观察,那些金国人我,包括赫连玦在内,都有这个特征。”洛书一提赫连玦,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某一年的暮春,关山大漠之外的那片草原上,少年骑马而立,那片连绵至天之涯的碧草之上,有漫天的飞絮,那人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那另外一人呢?”“是个宦官!”叶沉一怔,“你不是说他是个骑兵吗?为何又成了宦官?”“或许他在净身前的确是军营出身,只不过后来受了一次伤,腿瘸了,又或者是他本身就是个太监,只不过那伤是他在马上受的,但并非在战场上。”洛书脑子飞快的转着,将一切的可能尽多的列举出来。“男子去势之后,身体因激素分泌而产生某种变化,相信你也曾发现过,宫里的太监,没有一个是五大三粗的,甚至在去势多年之前开始呈现一种女性的状态。”“比如第二具尸体,骨胳很细,他缺失的骨头也是最多的,有些地方的骨质已经酥化了,可是他明明是被沉入水底,按理骨头的质量也不会容易这般容碎。” 叶沉眼底一震,“可是真的?” 洛书“呃更准确的来说,他腿上的那长矛所伤痕迹,的确是在马上所伤,骨胳纤细钙质流失也是后天形成,至于他是否是骑兵和宦官,是我的推测” “还有一些事情,我需要向元将军夫妇请教,之后才能做出假设和推论。” 她一转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之前去木兰围场时你给我的那些消息可是真的?” 叶沉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我何曾骗过你。” “既是如此,那这个假设的成立性就更大了。年代久远,该消失证据都消失的差不多了,若想查清这人身份,需要费些痕迹,且等着伯颜先生那里的消息吧。” “你就这么信任他?” 某男人话峰一转,开始有点变味。 洛书不解的看他一眼,“不然呢,殿下是愿意去湖底捞骨头,还是愿意去在下查十年前的资料呢。” 叶沉懒懒瞥她一眼,“此等大事本王如何能做的了。” 洛书反呛,“那敢问殿下能做什么?” “大事做不了,小事还是做的,比如给洛大人暖床” “滚!” 次日一早,元烈便匆匆而来。 洛书道“昨日人多口杂有些话不太方便给将军说,今日特意请将军来,是有些事情和线索要问。” 元烈道,“洛大人有话问便是” 洛书道“那在下就开门见山了,我想让将军排查一个十几年前的军中有没有一位在战场上受过伤,腿出了毛病,退伍之后入皇宫的,又或者是在十几年前,有没这样一个小太监,为了救主任,腿受了重伤差点殒命!” 元烈浓黑的眉眼蹙起,仿佛陷入了沉思。 末了,他缓缓道“元某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阿。” “夫君真是贵人多忘事” 两人一转头,只见薛灵珊在元敏的扶持之下,正缓缓入门。 元烈将她扶了过一,嗔怒道“你这几日身子不好,怎么还乱跑,真是不听话!” 薛灵珊保养的极好的皮肤之上现出一丝的红晕。 “我一听洛大人有事找你便跟了过来,你的记忆力不是太好,有些杂事不如我记的清楚。” 薛灵珊轻咳一声,“大人刚才所问之事,家夫怕是记不起了,但我有印象。” “确实有一个元家军,在战场上受过伤,腿彻底瘸了,我家将军可怜他是个孤儿便把他接回府中照顾,只不过不是十几年前,而是二十三年前,后来他跟随太后入了宫,现在正是大内总管—赵葵。” 洛书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飞速的在脑子里闪过,快的让她来不及抓住。 如果说二十三年前跟随太后入宫的是那个伤兵,那么眼下这具尸骨又是谁的? 又或是如果眼前这具埋在栖霞阁水下的尸骨是真正的赵葵,那么现在未央宫里那位又是何人? “夫人,除了赵公公还有没有别人,或者是太后归省的那一年,有没有发生小太监被伤之事?” 薛灵珊摇摇头,十分肯定,“不曾” 元敏见洛书不信,赶忙开口道“我娘的有过目成诵的本领,即便是我爹爹都不记得的事,我娘都会记的一清二两。” 元烈脸上闪过一丝的羞腆,“正是” “太后归省那一年,可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她目光极严肃的看着薛灵珊,希望她能再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薛灵珊一怔,似乎没想到为何她话锋一转,提到了太后归省那一事。下意识的看了元烈一眼,后者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这个” 洛书看了他二人一眼,“如果二位不方便透露的话,那就不用说了,我朝刑律期十年,那两具尸体已下官看来已经过了十年,破案难度极大,再追究也无异议,只不过下官怀疑,这两人的死,与望月姑娘的失踪有些关系。” 元烈倏的抬头,“小女是三年前失踪,而这两人乃是死了十几年的人,如何能有关系呢?” 洛书冷冷一笑,“这就要问元将军了,当年种下了什么因,如今便要结下什么果。” 薛灵珊双眸微红,看了元烈一眼,头也不回对元敏说,“敏敏,娘和你父亲有些事情要和洛大人谈谈,你先回去。” 元敏一脸茫然,“娘,有什么事情女儿不能知道的吗?” “回去!” 元烈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竟然一嗓子吼了出来。 元敏被他突出其来的暴躁吓的一个激灵,委屈的瘪瘪嘴,“走就走嘛,赶忙这么凶巴巴的。” 她赌气似得跑了出去。 元烈起身亲自关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了元氏夫妇和洛书。 一个时辰这之后,元氏夫妻脸色苍白的从屋里走出。 他们看着彼时晌午的太阳,无端生出一种悲凉与落寞来。 这般炽热的白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像是秋日斜阳下那丰白的芦花和晚归的大雁,明明是那般绚丽的光景,却无端的让人觉得颓唐。 洛书看着元氏夫妇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声。 似乎一些东西,并不是那么简单呢。 有人缓缓从窗前经过,斜斜靠在那窗棂之上,顺着她的方向,看着那夫妻二人离开的背影,目中晦暗交织。 洛书缓缓开口,“你早就怀疑季飞的身份了不是吗?” “是!”叶沉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 “你会杀了他?” 不待她回答,接着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还会利用他的身份来控制元柔,控制元家。” 叶沉深邃的眼眸,在逆光里看不清神色,他站的笔直,将那窗外的光给遮的严严实实。 “我在你心里,便是这样一个无所不用其及的人?” 他语气极是平淡,却透着极强的压力。 洛书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他,那个掩藏于慵懒剑鞘之下的锋刃。 “我” 她下意识的想要解释,一开口,那人却一声不响的转身离开,留给她一个孤独倔强的背影。 她抬了抬,想要将那影子握住 ------题外话------ 前几天看到一则新闻,南大碎尸案马上要过了二十年的追诉期了,我国刑法有规定,过了追诉期之后,追究凶手的的有效期也就过了。文中我做了一点改动,因为古人寿命稍微短一点,所以改成了十年,不过我一直觉得,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便是现在找不到凶手,终有一天也会找到人。另外,最近在构思一本现言和一本古言,都是推理言情,下本先写什么好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天蜈珠 约莫半个时辰后伯颜来了,手中还拿了一个极小的瓶子。 “天蜈珠,和乌头!” “乌头这东西常见,只是不知这天蜈珠是什么?” 伯颜道“天蜈珠是长三尺长的天蜈蚣骨节之上中的东西,只不过这天蜈蚣生长在大漠之深处,入了这长城内,便极少见到这东西东西,它本是无毒的,只不过和乌头放在一起的话会彻底激发乌头的毒性,加速了中毒者的死亡。” 洛书很快的抓住了重点,“先生的意思是,这天蜈珠并不好得?” 伯颜温和一笑,“岂止是不好得,这东西有驱毒辟邪的功效,等闲人怕是连见都没见过。” 洛书想了想,“这人明显生的五大三粗,又极其魁梧,骨胳清奇健硕,手指骨的变形程度来看,他应该算得上是个高手。” “适才我刚刚对这尸骨再次做了检查,并未发现其他部位有损伤,而那胸腔肋骨的伤痕来看,似乎伤不深,且两边有划痕,所以我初步推断,伤人者并非是高手,而是趁其不备。” 伯颜点点头,“你的伤势如何?” 洛书正在沉思,倏的抬头,一笑,“多亏先生妙手,已差不多痊愈了。” “不好了,不好了,前院死了个人!” 小桃颠颠的跑来,一进门见有人在,讪讪的笑了笑,“先生也在。” 伯颜点头不多言语。 “大呼小叫?什么事惊慌成这样?” “前院死了个人,死相有些奇怪,元大人让我带您过去。” 伯颜道“如此,便不叨扰,告辞。” 他温和一笑,转身离开。 …… 尸体是晌午被发现的。 死者是前院复杂浆洗的一个中年女人。 洛书赶到的时候,便见到这样一副场景。 那女人侧身横卧蜷缩在一起,肥胖的身躯像一座山一样,嘴张的很大,紫黑色的鲜血还在不停止的向外流着。 “何人发现的?” 围在一边的一个小厮道“今日晌午我来拿换洗的衣服,便看见刘大娘躺在院子里,她平时怕热,晚上闲屋里闷,常常跑到廊檐下来乘凉。” 她看了一眼那女人,身体还温热柔软,应该不超过一个时辰。 “你进来的时候,可有见到过什么人?或听到过什么声音?” “没、没有,里面静悄悄的。” “素日里只有她一个人住在这儿?” 那小厮支支吾吾不知言语。 元烈怒斥,“还不快说!” “以前和她一起住的小鱼死在了屋子里,所以,所以现在只有刘大娘自己一个人住。” 元烈一阵火大,“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那小厮看上去怯怯的“她是自己病死的,所以管家请示了夫人,给了她家里十两银子,这事也算了了。” 元烈狠狠揉揉眉心,摆摆手让他退下。 这两日来他的确挺不好过的,一则从自己家中挖出两具尸骨,身份还极特殊,二则今日又出现了人命案。 显然这个刘大娘死于非命。 洛书缓缓起身“她是被人拔掉了舌,流血过多而死。” 众人一阵唏嘘,惊恐的看着刘大娘那张紫黑色的脸,和满地几乎快要汇聚成小溪的血,一阵恶寒。 洛书想了想,“她生平可有得罪的人,或是结过的仇家?” 那小厮试探性的看了元烈一眼。 元烈道“还不快如实说来。” “刘大娘生平嘴很碎,性格也比较强势,说话很难听,我们做下人的都很怕她,要说树敌,应该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吧,所以小鱼死后,大家宁愿拥挤一点也不愿意和她住在一块。” 洛书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肥胖女人,脑中快速的思考着。 一个深宅大院里的妇人,平日因为嘴贱得罪不了少人,但也仅仅限于这些深宅大院里的下人们,对主子定是万万不能的。 那么是谁,如此残忍的将她的舌头拔下,血尽而死! 元烈道“为何没有人听到她的惨叫声。” 洛书又俯将刘大娘胸前的衣领一拉,只见一点紫色的淤青赫然在目。 “她被人点了穴,不能发出声来。” 而这院子里的脚印早已被踩的乱七八糟,尸体除了少了舌头之外,并无其他残缺。 银两值钱的首饰一点都没有少。 并财死,再看她这副样子,当然也非情杀。 那么只剩下一种,仇杀! 可是这女人也仅仅是平日里嘴上不饶人,况且也仅是对下人而已,难道有人因为这件事,来杀人泄愤。 很显然,这里面存在逻辑悖论。 虽然元府曾经是军旅出身,精通武学者可谓不少,想出手制住一个中年妇人,也不是行不通。 只不过听那小厮说,刘大娘身材壮士,力气极大,也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再者,这元府里的下人大部分是府里的老人,与刘大娘多年相识,纵是因为嘴上吵了几句,也断然不会冒险杀人的。 若说是外人潜进来…… 洛书看了一眼,高约三丈的围墙,和围墙之上栽种的荆棘。 哪家的武林高手会闲的这么蛋疼,跑进元府拔下一个下人的舌头呢?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府里的人,武功很高,有一定的地位,这刘大娘定然是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惹到了他(她)…… 这个人究竟是谁? “元将军,当下天气炎热,还是尽快将尸体处理了吧,查案需些时间。” 说罢,她缓缓起身离去。 进了五月之后,天气炎热的要命,她走着走着,竟绕到了栖霞阁的人工湖上。 自昨日发现了那两具尸体之后,这里俨然成了事非之地,人迹罕至。 而昨日那一片茂密的凤尾竹林,也因挖掘尸骨,被悉数砍尽。 夏日的凉风吹来,水面波光粼粼。 她随意找了一块石头坐在湖边上,看着层层跌进的水花,发呆。 一双玄色锦靴映入眼帘。 洛书一抬头,便看见一双疏朗开阔的眉眼。 “赫连玦?” 赫连玦温和一笑,也学着她的样子,随意找了一块离她不远也不近的湖边的石头坐下来。 彩色的阳光落下来,照在他漆黑的眉眼之上,他看上去心情有些不错。 拿起一块石头斜斜的向着湖面砸去,激起一层水花。 洛书倏然抬眸,盯着他手腕之上那一串漆黑的珠子问道,“你手上戴的那是什么?” 赫连玦一怔,将那东西摘下来扔给她。 入手温润,比玉的质地要轻一些,却带一股极淡的药香与微苦之气。 “天蜈珠” 洛书只觉得脑中灵光一闪,骤然问道“从哪儿得的?” 赫连玦一笑,“你若喜欢送你便是” 洛书道“从何处得来?” 赫连见她脸色沉郁,方知其中原有原由,“金国皇族的子嗣每人都有一串,据说是戴上此物百毒药不侵,怎么,可有问题?” 洛书此刻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大脑,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现出雏形,却因眼前的烟雾缭绕而看不清。 她星亮的眼眸带着浅浅笑意,“可否将此物,借我一日。” “当然。” …… 伯颜所住的地方,离叶沉住的也不远。 她揣着那串珠子,匆匆给赫连玦告辞,便向着他住的方向走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 屋门紧闭,隐隐有药香传来,院中还摆着的几个小药炉正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洛书扫视了一眼,门紧闭着,窗户也紧闭着,难不成出去了。 “哎哟!” 她捂住脑袋一回头,只见一颗棕色的梧桐果子砸在自己后脑上。 院角落的那颗梧桐树上伸出一只手来。 隔着那浓密的树叶,洛书终于看清了这始作俑者。 可能是因为天气炎热的原因,她有些火大,“裴三傻,你怎么在这里。” 裴三傻怔了怔,似乎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会如此出言不逊。 难不成她经常这样背地里叫他三傻? 裴述同学很不开心,尤其是元敏那丫头片子最近总是缠的他没处躲。 他淡淡的看了树下仰头的那女人一眼,然后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洛书当然知道,元敏这丫头最近到处寻人的事。 只不过没想到裴述家伙竟然躲到了伯颜这里,简直太聪明了有没有。 之前谁都看出来,他与伯颜相处的并不融洽,他躲在伯颜下榻的树林上谁能找到呢。 “伯先生呢。” 洛书对他的置之不理并不在意,这家伙天天一副不是来姨妈就是姨妈在路上的痛经脸。 裴述想了想,然后指了指那紧闭的屋门。 洛书道“在里面做什么?” 裴述懒懒一瞥,“配药。” 洛书想了想,八成是给伯琛那孩子研制呢,也没什么不放便,进去便是了。 殊不知当她转身的瞬间,裴述嘴角挂一丝得逞的笑意,然后继续靠在树上乘凉。 洛书兴匆匆的一打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热气里夹杂着微苦的药香。 雾气氤氲,竟然如同在蒸桑拿。 她刚上前走一步,便听见屏风之后有人说道“把门口的药拿进来。” 洛书一惊,方才看清楚屏风之后,有人玉臂陈的趴在硕大的浴桶里,不正是叶沉那家伙? 可这是在伯颜的屋里阿? 一瞬间她脑子里竟然冒出许多不和谐的东西。 鬼畜攻,年下受,高冷攻,面瘫受…… 她眨眨眼暗骂自己流氓腐女,这些年怎么被沈廷玉那只女流氓给熏陶出这种习惯来了! 真是罪过罪过阿! 她又想起来昨夜自己说了那句话之后,叶沉发怒离去的背影,心中生出些愧疚来。 要不然…… 她颠颠的绕着门口转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他说的那药了。 绕过屏风呆呆的站在浴桶之前,不说话。 叶沉背对着她。 趴在木桶边缘。 桶里的水竟然咕噜咕噜的自己冒着泡泡。 而叶沉背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有的是新伤,有的已经结了痂,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一道剑伤,贯穿整个后背…… 凤栖阁的势力,她所知虽不多,但也知道苏小晚那女人的厉害。 而他在长安城已铲除了凤栖阁暗桩,加以时日,定然可以将此帮派驱逐出去。 然后他在接到自己受伤的消息之后,不眠不休五日赶到岭南,原来,初见他时的憔悴,并非只有车马劳顿,原来,那日他欺骗季湘云的吐血并非是真的假装,原来那日他拥她入睡时紧皱的眉头,是因为伤口的疼痛…… 而他从到了岭南从未提过只言半句。 而她自入往了元家之后,岭南王府的人竟然从未来此骚扰过。 “愣着干什么,快倒!” 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郁的疲惫的音色。 怪不得这几日伯颜总是请他去下棋。 原来下棋是假,疗伤是真。 洛书站在木桶前,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胸腔里如同塞了一团棉花一般,不上不下,极是难受。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碾好的药,均匀的洒在水里。 只见已经平复的水面再次咕噜咕噜的如同烧开的沸水一般,冒起了泡泡。 他伏在水里的身体,颤抖着,几乎不可闻的闷哼一声。 只见那后背那条贯穿的伤疤里缓缓渗出血丝来。 许久之后,他长舒一声,“出去吧。” 身后没有动静。 叶沉倏然抬眸,霍然转身。 隔着氤氲的雾气,只见那人屹立不动,他几乎下意识的想去遮掩后背上的伤。 一动,方知徒劳。 无奈一笑,“你怎么来了。” 洛书不答,缓缓上前一步,蹲下身,趴在了木桶边上,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迷失于丛林里,找不到回家的路。 叶沉轻轻拍拍她的脑袋,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她自进门后一言未发,他此刻去能感觉到她的悲伤,那么浓郁的化不开,让他尽是心疼。 “已经好了,不疼!真的!” 洛书眼睛生涩的难受,她抬起头来,想也不想,捧着那人的脸便贴了上去。 如果沈廷玉那女人在场。怕是要极为震惊的为她拍手赞上一声,木头终于开窍了阿!生猛阿! 当然,更震惊的还有当事人。 叶美人被她的主动真真是惊的一跳。 这女人今天吃错药了吗?一声不响的跑来看他治伤,又一声不响的主动送上门。 她修长的睫毛煽动着,带着未干的湿润。 “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叶沉倏然失笑,“知道错了?嗯?” 她点点头,此刻才知道两人姿势有些暧昧。 刚想起身,手腕却被他扣住,狠狠的咬在了她的唇上。 忽然有风起,有人在门外轻扣,接着裴述那傻子的声音传来,“有人来了,你们两个结束了没有?” 洛书脸一热,“……” 裴三傻这家伙真是语不惊死不休。 叶沉脸色沉郁,一脸不高兴,有些人真是皮痒了,欠修理。 ------题外话------ 天蜈珠和乌头这东西是我自己杜撰的,不具真实性。 另外推荐好基友杭州婉娩的两本书《人鱼观音》《空间田园之宇宙狼王》,人鱼已经写了快四十万字,她准备写到一百五十万。是免费公众文,在这个遍地是v文地方,能有人坚持写免费真的不容易,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瞧瞧。 另外,我已经决定了,下一本新文写现言。推理+言情。可能过几天我心情不错了,会把名字和简介,或者小剧场什么的放在题外话里,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非礼与被非礼 第二十六章非礼与被非礼 洛大木头觉得自己今天真是生猛阿。 虽说过去,两人也不是没有肌肤之亲,但都是别人主动阿。 这次事件于她而言可真是划世纪的一分分水岭。 嗯,其实非礼别人,和被别人非礼,是完全两种概念呢。 她脑子里又开始冒出来沈廷玉那女流氓教给她的话。 果然,堕落只需要一线,成仙却要万年阿! 她悻悻的看了别人一眼,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大摇大摆的在裴述面前走过,然后非常霸道总裁上身的抛了一句,“照顾好你主子。” 然后脸不可思议的红了红。 然后逃似得冲了出去。 伯颜一进门,便见洛姑娘双颊如云霞骤起,隔着人皮面具也能看到一脸不自然,随即偏头看了看正屋紧闭的屋门,心中方知晓一二。 他依旧是极温和的眉眼,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何事这般惊慌?” 洛书强装镇定,拿出那一串黑色的手珠,“我发现了一个东西,特意来让你看看!” 伯颜接过那串手珠,眸中闪过一丝的惊色,“从何得来?” “赫连玦,他说这东西只有金国皇室子弟才会有,我特意要来向您求证,成分是否与您所述一致!” “不错,正是此物,天蜈珠我在师傅的纪事里看到过,这应该是被打磨好的,金国擅毒,其皇室给子嗣佩戴此物,想必也是有原因的。” “这么说来,死的那人……” 她想了想,欲言又止。 伯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东西可否放我这一夜,待我得出结论明日归还。” “好!” …… 洛书又去了刘大娘死的地方转了一圈,现场已被清理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刘大娘屋里的东西也是极干净,桌上的首饰盒里也有几个金钗子,依旧没有人动。 桌上放着一瓶质地精良的金疮药,旁边的盒子里,还有几个空瓶子,想来也是金创药吧。 一个负责浆洗的下人,为什么方这么多的止血药? 当然,凶手也是极极谨慎狡猾,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转眼已到了傍晚,她方才回到自己所住之处。 刚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微苦的药香。 窗开了一半,有人悠悠的说道“非礼了本王之后,敢如此不负责任一走了之的,你还是第一个!” 透着满满的欠揍的气息。 洛书刚要迈上台阶的脚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屎。 这么快就要来找回场子,这个家伙。 洛书忽然想到了沈廷玉那女流氓传授给她的一句至理箴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如果你不想天下无敌,也不想被别人欺压,那么,脸皮厚一些也无妨阿,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觉得甚是有理,这么一想,自己好像也有点吃亏阿,她挺了挺胸,抬了抬头,“那你以船上强吻我之后也没说对我负责阿!” 噗通! 有人从屋顶上滚落下来,落荒而逃。 裴三一边飞奔出去,找树再次隐藏起来一边想,想不到殿下竟然是这样的人! 阿……好刺激阿,下次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贺二那只傻子!让他不用再担心殿下至今天未娶是对他有意思了! 窗里有人低笑,声音极是低沉,隐约夹杂着一丝咳嗽的声音。 洛书一开门,便见有人鸠占鹊巢,斜斜的卧在自己的床榻上。 叶沉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白日里在伯颜那见到时好了很多。 她的心陡然间又软了下来。 那些年独自打拼的委屈,这些年司空见惯的人性之恶,这一年,死后重生遇见的种种…… 从未让她有过这种无助与茫然。 那一道贯穿后背的伤疤,如同生生刺在她心里一般。 那种感觉如同在寒冬大雪,独行荒原,而腹中饥肠辘辘,前方道路堵塞,不见人烟。 “是谁伤的你?” 叶沉一笑,招手,“坐过来。” 她走过去,从过床边,却被他拉到怀里。 蹭了蹭,指尖一弹,洛书只觉得脸上一凉,人皮面具掉在了地上。 某人满意的蹭了蹭。 “喂,你属狗的?” “你怎么知道?” “……” 换得那人低低一笑,“别担心,我没事。” “谁伤的你?苏小晚?” “不是,我是在荆州遇袭!” “荆州?季羡之的地盘上?他竟然如此大胆!” 洛书一想到那一道伤疤便觉得心里一阵搅痛。 伤口显然已被刀刮去溃烂的痕迹,是什么东西竟然能阻止伤口愈合。 “你究竟为何物所伤,现在已经十日了,伤口竟然还会流血。” “惊神箭!” 她一怔松,“这是什么东西,火枪?” “差不多就是你说的那东西了?” “季羡之不是好人我知道,但他为何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在荆州用火枪刺杀你?真是匪夷所思?” 叶沉唇角一勾,压低了声音,“因为他看我长的比他好看,所以嫉妒要杀我灭口。” 洛书极嫌弃的看了这个伤成这样,还不忘记臭不要脸自恋的男人。 “说真话会死吗?” 他将她搂的更紧了些,男性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带着薄荷的清凉,充斥着鼻息。 竟让她一瞬间产生微熏的眩晕。 “季羡之勾结金国,欲取我叶氏而代之,那些火枪便是他要造反的证据。” 洛书一个激灵,“勾结金国?造反?” “不错!我此番前来金陵一则是为你,二则便是要查清季羡之造反的证据。刘承当初的兵力已尽收他的羽下,还有一部分转明为暗,若消息无误,那些水匪里,便混迹着刘党余孽。” 洛书想了想,决定还是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死去的那个大个子,身上所中之毒是乌头,也叫附子,乌头有毒,也很常见,常常入药所用,但大多都是官家垄断,所以市面上所出售的多是无毒的乌头,而恰恰是这种无毒的乌头,与天蜈珠在一起,才会产生致命的毒!” 叶沉想了想“所以你怀疑,死的那人是金国皇族?” “不仅如此,我还怀疑另一个死者其实是真正的赵葵!” 她说完回头看了叶沉一眼,后者一脸也没有表示惊讶。 洛书道“你、你已经猜到了?” 他眼角微微一翘,不承认,也不否认。 “什么时候猜到的?” “在你说出那人曾经做过骑兵时,便已知晓了。” 洛书有些挫败,推理这方面一向是她的强项,没想到这家伙的脑子转的还挺快的。 “那你知不知道,今日晌午,前院负责浆洗的一个大娘被人杀了!拔掉了舌头,流血而死。” 叶沉怔了怔,摇头,“不知。” 洛书觉得叶沉这家伙是深藏不漏。 “你说是什么样的杀人动机,才会去想到将一个人的舌头给拔下来,生生流血而死,我也问过了,这妇人自十八九岁就进了元府,仇人应该没有,又不喜出门,除了平日说话嘴毒了些。但这似乎不能构成杀人动机吧?” 叶沉拍拍她的脑子,“或许你的思路错了呢?” “思路错了?” “你只把目光放在了这妇人的身份上,却忘记了她是如何死的?” “被拔掉了舌头。” “这与临安那起案件有何不同?” 临安?洛书倏然转头,“那日我破临安梅花砚台杀人案时,你也在场?” 叶沉但笑不语。 洛书忽然觉得霍然开朗,“对阿,身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是被拔舌,这是凶手对她的惩罚,或许当时凶手并没想杀她,只是给她一个教训,因为她罪不至死!” “而临安那个,是先被人砸了脑袋,后又割下了舌头,但又放在了死者身上,细想这两案并无联系,但很明显,单单是拔舌并不会死人,所以这次的凶手应该没想杀她,而刘大娘应该是死于自身的凝血不足!” 叶沉道“不错,孺子可教也,并不是每一次凶杀案凶手都最初的目的都想至被害人于死地!” 洛书转头一笑,锦绣盈眸里闪着动人的光,“我知道了,多谢谢提点。” 转而又道“还需要再验证一些事情,这两具陈年尸骨的身份,应该就能确定了,只不过十年前元柔归省时所发生的事情,元家有意隐瞒,若想查出真凶,怕是还要再费些力气。” “那是他元家之事,这两人死也死了那么多年,不差这一两天找凶手!” 叶沉笑笑,将她身体掰了过来。 “既然洛大人已经重新找回了思路,那如何感谢在下的提点之恩呢?嗯?” 洛书心想果然是个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主阿。 叶美人也管她是否神游太虚,只觉得眼有这人秀色可餐,低下头含住了那久违的馨香。 …… 次日一早,小桃便兴冲冲的跑来。 “小姐小姐,你猜我刚听到了些什么?” 身为八卦爱好者的小桃同学,不论走到哪里,都自带吸收八卦的体系。 因为小桃已恢复了女装身份,对外宣称了洛书的贴身侍女,但毕竟是女孩子,总要保持着距离。 对此,小桃姑娘认为,她就是天生的刺探情报的人才,把她放出去,就是一个情报接收器阿。 大到国家大事,小到谁家祖奶奶给他祖爷爷戴绿帽子,没有一点不能被她给打探到的。 竹林男尸被挖出来之后,她便自动请缨,融入元家,游走在前院后厨,各种八卦云集地。 不到几天功夫,上至薛灵珊身边的贴身侍女,小至厨房里一个端茶送水的丫头,没有一个不与她交好的。 洛书将手中水牢送来的供词放在一边。 “别告诉我谁家的丈夫又偷腥了,谁家的祖奶奶又喜欢红杏出墙……” 小桃“呃……那个,最近有消息可靠了。” “说来听听” “我听后厨的锦烟姐姐说,她在刘大娘死前一天,听见刘大娘给和别人嚼舌头,说是望月小姐是被家里这两个孤魂野鬼给抓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当小老婆去了,等等极是恶毒呢。” “还有,锦烟姐姐说,刘大娘生前身体就有病,从小不敢受伤,一但有伤,就会流血不止。” 洛书沉默了一会,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一颗葡萄,塞她嘴里。 “辛苦辛苦,快坐下休息会吧。” 小桃一口将那葡萄吞下去,意犹未尽。 “还有还有阿,我听说,这元家十几年前有过一场内部大清洗。” “十几年前?具体一下?” 小桃想了想“应该是太后归省那一年?隆庆八年,据说是栖霞阁里的侍候的人,全都给送了出去,但具体是去了哪里,别人就不知道了?” “只有栖霞阁里的?你说的那个锦烟姐姐,是哪一年到的元府?这元府中最老的人又是谁?” 小桃想了想,“最老的好像就刘老娘,管家他们几个吧,现在的这些,都是归省之事买进来的,还有是一些家生子,锦烟姐姐就是家生的。” “隆庆八年,到现在是距今己十一年,那么说,在十一年前元家发生了一些变故?还是在元柔归省之后发生的?据我说知,元家老太爷也是那一年去世的。” “是的,是在隆庆九年走的,元家的对此也是讳莫如深。” 洛书赞道“嗯最近找人补课了,有进步,会说成语了。” 小桃得意,“那是,天天跟着博学多识的小姐,没见吃过猪肉那也是见过猪跑的人呢?” 洛书“……” 这叫什么形容! “哎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刘大娘的死,与咱们在竹林里找出来的那两具男尸有关系,那是不是也与望月姑娘的失踪有关呢?” 洛书一笑,“不错不错,最近这些小胡桃没白吃,知道联想了。” “对了,面具男那边有什么消息,我这几天看楚王殿下往伯先生那里跑的很勤,小姐,当心被绿!” “……” 洛姑娘只觉得头顶三道黑线,这丫头真是! 小桃见她脸色不善,赶忙又说道,“对了季飞那小子给咱们写信了。” 说罢拿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她。 “上面笔峰清丽,字迹清秀,写着,我很好,勿挂念。” “谁给你的,裴述阿,那小子最近总和吃错药似得,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小动作,话说那元敏郡主也是,天天神神秘秘不在状态,唉,真是一对苦命鸳鸯阿,都怨赫连玦那家伙……” 洛书一瞧赶忙岔开她的话题,“对了,我醒来之后很多事都已记不清了,之前你曾说过,赫连玦曾在云州住了十年,可是真的。” 小桃叹了一声,“金国崽子们都擅长伪装,他十三岁那年,化名萧玦,在云州关山之外受了伤,被老爷和公子们救回,因为是金国人,并没有让他入军营,怕引起其他士兵的排斥,便养在了洛府里,那时小姐你才八岁,老爷见他天姿聪颖,一点即透,便让他和公子们一起习武读书……如此在云州过了十年!” 洛书点点头,“那你可曾听过,金国有哪位王公贵族客死异乡的吗?” “王公贵族客死异乡?” 小桃惊了一惊,随即道“我唯一希望客死异乡的就是赫连玦那崽子!” 洛书扶额,“除了他之外呢,还有没有其他人?” 小桃想了想,“自从老爷驻守边疆之后还从未有金人入关过呢,不过在之前我听爹爹说过,二十年前,金国大败,送了质子入朝,不过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也没人提过,好像两国开战之后,质子被赐死了?” 洛书喃喃自语“二十年前入朝?那不是先帝还在世的时候?” 小桃想了想,“这些久远的往事,怕也只有皇家秘档里有记载了,其他的咱们也不知道阿。” 窗外一轮皎月升空。 满天疏落的星子,如同碎银一般洒落。 彼时金陵城的某个小胡通深处,穿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喊到一半,便已戛然而止。 给这荒芜的岭南的夜,带一分孤寂,一分凄绝…… ------题外话------ 沈廷玉是我下一本古言的女主角,终于破突了两个字了,第一本江离,第二本雁丘,第三本洛书,第四本凉蝉,第五本女主沈廷玉,不过男主还是两个字,暂定裴铮,如果有更好的,可能会再改。如果大家有喜欢的名字,可以继续写在留言里,一旦采用,重重有赏! 现言的女主叫凉蝉,男主叫程风,原书名出自纳兰容若的清词《谁念西风独自凉》哈哈,我的最喜欢的格调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地狱十八层 第二十七章地狱十八层 清晨又下起了雨。 天气凉爽了不少。 洛书正研究着水牢里送来的供词,这些水匪经过拷问之后,皆是对那戴着狻猊面具的人印象不多。 只言片语。 每个的人供词还不甚想同。 单单是身高上就有四五个人执不同意见。 具近距离接触过他,有人说他身高七尺,有人说是八尺,有说他身形佝偻,八成是个老头子,又有人说他并非是男人,而是个太监 洛书被这些信息绕的头晕。 不过有一点值得肯定,这面具男的武功不弱,当时,叶沉与赫连玦连手,都没能直接将他抓住。 现在局势已经明朗,季羡之无疑是要造反的,但洛书总觉得单单凭借着季羡之一个人,是无法撑起这造反大计的。 不是她看不起季羡之的智商,单单凭借还没入驿站,这家伙就想下手弄死她的这种冲动的劲,她就知道这人干不了这种活的。 必然他身后有一个极擅谋划,极善隐藏和伪装的人,在后面指点江山。 而这个极有可能是与水匪联系,并从中间充当桥梁的面具男! 叶沉这几日也很忙,只有晚上才会出现在自己房间。 白日里连裴述的影子也看不到,不过她总觉得身边有人在暗中保护她。 小桃这丫头照样混迹于元府。 “洛大人” 洛书一抬头,便见元敏脸色苍白,哭的梨花带雨,正要闯进来。 她赶忙将那供词给收起,“公主有何要事?” 元敏平日里虽然对她大呼小叫看上去不是很礼貌,但还是比较尊重她的。 “我,我奶娘被人给杀了,爹爹不让报官,说是最近府里事情太多,你断案如神,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找到杀害奶娘的凶手!” 洛书瞳孔一收,“又死一个?” 元敏点点头,可以看出这次的死者与她关系匪浅,否则,也不会哭成这样。 “人在何处?” 元敏道“随我来。” 洛书本以为奶娘应该住在后院,却没想到元敏竟然带着她向着西院走去。 远远的看见假山前之,是元烈正愁眉紧锁的徘徊。 见到洛书的那一刻很明显吃了一惊。 他狠狠的瞪了元敏一眼,一脸苦笑,“洛大人,小女又去麻烦你了,元某本想着此事报与知县便可,可接连几日府中出事难保有人于暗中相害,若让陛下知道”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上去着实不太好过。 “先让我看看死者!” 元烈狠狠瞪了元敏一眼,只得亲自在前面引路。 让洛书吃惊讶的是,这次的死者竟然是在冰窖里被人发现的。 沿着盘旋而下修葺完整的阶梯,阶梯两边镶嵌着已犯起铜绿的兽形铜灯,将冰窖照的暗幽幽的。 下到最后一阶时,地面上的光和热已完全隔绝。 洛书下意识的抱紧了手臂。 她往日只知道岭南一带的人喜欢修建大冰窖,但没想到这里竟然修的如同一个缩小版本的地宫。 一排一排与地宫同高的冰墙,像是图书馆里的档案架一样。 冒着幽幽的寒气。 阴森森的,不知哪里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 元烈也有些为难,他指了指那一侧冰墙之后,“就在后面,元某有些不便,洛大人,还请自己过去吧。” 随即元烈火眼神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洛书想着,难不成这尸体有异常? 刚走两步,却听身后传来元敏的声音,“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元烈,怒斥道“去什么去,会吓着你的!” “不,我一定要见奶娘一面!” 洛书回头看了一眼元烈,“既然公主此执意,不如请公主一同前去。” 元烈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不留神,元敏早已越过他的阻拦,匆忙跑到了冰墙之后。 只听哇的一声,元敏竟然哭了出来。 洛书急忙绕过去一瞧,竟然傻眼了。 她现在似乎能理解元烈那种古怪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神情了。 只见那一块冰墙之上,被人凿下了四个洞,分别镶嵌了木头桩子。 元敏的奶娘芦氏呈一个大字,被人死死的钉在了上面。 眼睛睁的大大的,已经凸了出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衣服被人全数扒光了,全身赤裸的被钉在冰山之上。 嘴巴微微张着,紫黑色的唇上有微霜。 脖子里的血管凸出,极是瘆人。 洛书拿着油灯自上而下照了照,全身青紫,尸体的僵硬成都已很厉害了,很显然是被活活冻死在这里。 元敏哭声更大,洛书听着头疼。 她回头对着冰墙之后的元烈道,“将军,还是找几个人将芦氏抬出去吧。” 元烈低叹了一声,“洛大人,我知你断案如神,公私分明,但这毕竟是我元府的私事,能否请洛大人私下查明,为芦氏讨回公道,这官,能否不报!” 洛书冷笑一声,“元将军,虽说你府上之事,本官无权置喙,但人命关天这四个大字,想必将军也是认得!” 元烈听她出言讽刺也不恼火,“大人有所不知,这并非我元某之意,只是这岭南并非大人所见一般简单,我元家不能再遭此劫难了!” 洛书缓缓绕过冰墙,稀疏的光影里,见元烈身形竟有些佝偻,或是这几日来事情的发生,已然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她也并非纨绔不化之人,既然现在人家屋檐下,该低头的还是要低头的,“既然如此,那便听将军的吧。” 芦氏的尸体很快被人抬了上来。 因为人是被活活冻死的,身上又一丝不挂,只能先盖着件衣服,抬了上来。 冰窖里,洛书已巡视一遍,除却那几个木桩之外,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而元家,家大业大,地窖里全铺的青石板。 因为常年潮湿,并没有留下可靠的痕迹。 如同被拔舌而死的刘氏一样。 与之不同的是芦氏虽是元敏的奶娘,但并没有在元家卖死契。 倒是她的丈夫,是替元家农庄里管着账的人。 事发之后,芦氏的丈夫连夜赶来,抱住尸体大声痛哭。 芦氏与其丈夫有一子,但幼年因病早夭了,至此两人膝下并无儿女。 不过因着元敏的关系,元家对其极是照顾。 洛书打量着芦氏的丈夫,看上去是个极可靠本分的,对其妻子芦氏也是言听计从,夫妻二人感情甚笃。 据小桃那传来的消息,芦氏平日里对人也是极和善,从没有对任何人恶语相向。 也没有得罪的人。 平日里除了做一些活计之外,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元家才会选她做元敏的奶娘。 这样一个不得罪人,也不愿意出门的人,竟然被人扒光了衣服,绑在冰墙之上活活冻死! 真是匪夷所思。 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而他这样做的动机仅仅是杀人? 她有种直觉,元家两个家仆被杀,是同一个人做的,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在近期内还会再次做案。 目标,元家的下人! 叶沉回来的时候,便见洛姑娘正坐在青灯之下埋头思索。 小叶紫檀的案几之上,摆满了她的涂鸦。 烛火明灭交织,将她的影子投在了墙上。 窗台里的一盆昙花,无声伸出了花苞,浓郁的香气扑鼻。 月影横斜,穿窗而入,那人眉影浅淡,如一弯挥洒的彩墨,风动罗帏,梨花淡妆。 叶沉脑中忽然冒出一句诗。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朝阳日影来! 他眸起起了浅浅的笑意,缓缓上前,拿起桌上面写着“惩罚”两个大字的纸张看了看。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洛书略有些烦躁的抓抓头发,“找不到线索,睡不着阿!” “你怎么来了?” 她挠挠头发,转头对他浅浅一笑。 昏黄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本就修长的身姿愈发挺拔如江南遍地可见的玉竹。 “看到你屋里灯还亮着,就过来了。” 他旁若无人的将她桌上那杯茶端起来一饮而尽。 洛书看着那怀沿之上还沾着些许湿润的水珠,脸又红了红。 这家伙竟然懂得间接接吻 关键是他做这种事情竟然让人丝毫找不出猥琐的感觉。 “今天元敏的奶娘死了,被人绑在了冰山之上。” 叶沉点点头,坐在了她对面,拿着她手中的那些纷乱的纸张,看着。 “看你的意思是,凶手做这些事情,是代表惩罚?” 洛书道“这只是我初步的推断,首先第一名死者刘氏,是因为嘴太毒了,被凶手拔下舌头,但很显然,除此之外,好几身上并无任务伤痕,尸体我又重新验过了,确实是死于失血过多,而其元家的一些人也可以证明,她平日里就有流血不易止住的毛病。” “其二,芦氏的死之前,是在元府后街的小巷子自己的二进小院居住,她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并非元家的人,而且死的时候是被人扒光的衣服绑在冰墙体之上活活冻死的。” “拔舌,冰山,是肉体的折磨,若凶手真的想杀之而后快,根本不需要做这么多,我想以他的武功,要杀这两个妇人简直易如反掌。” “而拔舌,和冰山之刑罚,正是地狱里的第一层和第八层刑罚!这个凶手是代表地狱来惩罚有罪过的人!” “刘氏生性不太会与人相处,嘴上更是得理不饶人,常常私下议论主子,而第一层拔舌地狱,正是对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说谎骗人的刑罚!” “第八层冰山地狱,是谋害亲夫,与人通奸,恶意堕胎,不仁不义,对其惩罚则是裸体上冰山,可不就是芦氏死时的样子吗?” 叶沉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这种杀人手法,杀人动机,简直是闻所未闻。 洛书刚提到十八层地狱,忽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我知道了,在荆州城时,昆成和王学仁的死,并非意外,那是,是第十三层,血池地狱,是不孝父母,坠入邪魔歪道,也正是昆成和王学仁死在那水坑里的样子。” 她脑中忽然闪现出荆州城外的那个水坑里,远远飘出来的腥臭腐败的气味,和那满池子里的血水和泥水 后背缓缓漫上一层寒意。 这是一个连环变态杀人案! 而昆成和王学仁的相互残杀也定然是受到了某种诱因,让两人失了控! 可是这期间,又有谁知道这两人所犯何罪? 凶手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洛书抱住了脑袋,一瞬间,她脑海里忽然划过一个人的脸。 准确的说是一个戴着面具的脸。 狻猊面具! 狻猊,龙的第一个儿子,正义的化身! 如果凶手是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他出现在水匪的老巢里,究竟意欲何为,他是不是季羡之幕后的那只手! 刘氏和芦氏是否为他所杀? 王学仁和昆成的死是否与他有关系? 叶沉拍拍她的脑袋,“先停一停吧!” 洛书双眼有些微红,额前的碎发也些零乱,“这是一个很强大的对手,他还会再杀人,但却不会留下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可能武功很高,可能混迹在一群人中,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杀人,然后淡定的离开,躲在人群中嘲笑!” “我有种直觉,那竹林那两具尸体的翻出,便是刺激他的导火索,而他定然在运筹一个极大的阴谋,他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叶沉深邃的眉眼,透出一丝怜惜,“明日去查查芦氏是否有情夫,便可验证你的想法是否正确,或许,并非你想的这般,又或许这只是个巧合!” 洛书倏然抬起头来,眸中闪着复杂而古怪的光,“不,不是,这绝对不会是巧合?我有种直觉,这个凶手极有可能是冲我来的!” 叶沉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揉揉她零乱的头发,“不要想这么多,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洛书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查清楚,芦氏到底有没有通奸!” 叶沉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现在已尽子夜,你去找谁问?况且芦氏的丈夫正在为她守灵。” “如果不确认,我根本无法确定凶手下一个要杀的人是谁?不能再有下一个无辜受害者了!” 说罢推开他,便要冲出去。 刚走到门前,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叶沉低叹了一声,缓缓将她抱起放在床上。 她这两日来眼窝已凹陷下去。 窗户无风,动了动。 裴述闪身而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洛书,又看了一眼坐在床沿上的叶沉。 “老大,七爷那边来了消息,云州有异动!” 叶沉怔怔的看着她,停顿了片刻之后,缓缓点头。 “知道了,交给王锡爵处理!” 裴述眉心一蹙,“王大人说事急从权,必须有一个人在京城坐阵!” 叶沉怒极反笑,“告诉他,若这点事都需要本王亲自处理,他也不用在内阁混了。” 裴述想了想,点点头,准备撤退。 行至窗前,又走了回来。 “洛大人这几天确实太累了,需不需要动用暗中力量将那面具人给捉回来。” 叶沉想了想“暂且先按兵不动,别打草惊蛇,季羡之那里才是首要!” 他低低叹了一声,“她的事,我想她并不希望我去插手。” 裴述看了一眼,一脸柔情的叶沉,垂下了眼眸。 “贺涛来信了,云州那边的事查的差不多了,赵葵在去年四月初三时,的确不在京城,但元柔对此事不知。” 叶沉为她掖好被子,缓缓起身。 他衣袖宽大,于这朦胧月色里,竟生出些仙风道骨的错觉来。 “赫连玦那时可在云州?” “不在,据燕京城探子来报,四月初三那日他本已出了燕京城,后来又折返回来,去了老巫的祭坛,不过事涉隐秘,暗桩为了不暴露,并没有跟进去。” 叶沉缓步走到窗前,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那一张张涂鸦零乱的纸张之上。 然后一张一张整理好,压在砚台之下。 “可以在适当的透些消息给她,不过就算是不用我们的暗中利量,她也能自己查出端倪。” 裴述点点头,“不过,还有个消息,洛家的大公子还活着,人在燕京。” “好,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裴述看了叶沉一眼,又看了洛书一眼,呆呆的问道“最后一个问题?” 叶沉有些不耐烦,心想裴述这家伙今天怎么事这么多,“说!”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叶沉抬眸看了看他。 一屋的月光,穿窗而入,静谧的夜色下,有夏虫在窗下鸣叫。 夜里的幽昙,正静静的吐出花蕊,在那一朝的刹那芳华的绽放之后,迅速的枯萎下去。 他忽然一笑,低沉而清澈的嗓音,如午夜幽咽的古埙,“什么感觉?呵,那种感觉是你心甘情愿为她放下自己砌筑了多年的城墙,她打开一扇门,明知会有危险,却依然奋不顾身!” “明在有危险,却依然奋不顾身” 裴述呢喃着重复着这两句话。 叶沉嗤笑一声,“没什么事情,就快点滚!” 窗一动,有人闪身而出。 彼时的月,正摇曳在天鹅绒般的夜色下。 某院外的一颗梧桐之上,几片叶子簌簌掉落。 从斑驳的树影之间望去。 那一扇幽窗半开,昏黄的烛影子,摇曳着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美好的,如同这一院月光似得女孩子 裴述静静的躺在树杈之上,忽然抬手,将面前挡住视线的梧桐叶摘掉。 随即他漆黑的眸,紧紧一收。 因为他看见坐于窗下的那如同照于他胸前这片白月光的女孩子,满脸泪痕,嘴里正说着 “裴木头,你在哪儿?我很想你!” ------题外话------ 渊清妹纸的新文《妖精,住手》本月十四号就在pk了,妹纸文笔很好,情节也很棒,如果大家喜欢玄幻,可以去她那里看看。 另外,在此感谢:eix2d465a50这位佛系的数字妞给我投的二十八张月票,写文以来第一次收到这么多月票,非常感谢,让我今天速度爆发了,另外,看文便可,不求打赏,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油锅地狱 第二十八章油锅地狱 洛书一觉醒来,天已在亮。 她忽然想起自己昨夜似乎并没有直觉入睡,而是在想破案思路。 “醒了” 慵懒而低沉的声音从南窗下传来。 有熹微的晨光穿窗而入,照在那人脸上。 看不见轮廓,却依旧可辨别其容颜绝色。 叶沉悠闲的躺在短榻之上,手持一本古卷,阳光自他鼻翼间投下剪影,于那窗台之上碧玉百合的小鼎之上所冒的徐徐青烟下,显的仙风道骨。 洛书柔柔自己的脖子,看着一身白色薄衫,酥胸半露的的叶美人。 “阁下这副样子,可以出家当道士了!” “我做了道士,难道你要做尼姑” 洛书狠狠瞪他一眼,大概是昨天不分青红皂白便点了自己的睡穴而生气吧。 “你不会是为本王的色所迷吧。” 某人死不要脸,继续自恋。 “幼稚!” 不自恋会死吗! 她说完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嘴角已高高翘起。 裴述倏然从窗外翻入,“出事了!” 两人惧是一惊,急忙起身。 关在水牢里的水匪失踪了。 “一早有狱卒来报,说是昨天来送饭的人换了一个厨娘,他们吃了之后便失去了意识,一觉得醒来,关押着杨三军的水牢成了空的。而咱们暗中监视的人,在昨夜送饭之时,便已失去了意识,现在还在昏迷中!” 洛书急急奔到水牢里,果然见那两根柱子之上,只剩下了两道空荡荡的锁链。 牢门是用钥匙打开的,极是讽刺的挂在牢门之上。 锁链也是用狱卒身上的钥匙打开的。 现场除了桌上几个剩下的饭菜和酒壶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洛书拿起那壶酒和剩下的饭菜看了一眼,“是最低级的蒙汗药!” 彼时,水牢里一阵安静。 杨三军是重犯,却被人正大光明的带走,一干狱卒等人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 一阵油腻的香气缓缓飘来,头顶隐约有声音响起。 叶沉漆黑的眸色微敛,倏然抬头,“水牢顶上有东西。” 他话音一落,裴述倏的一声飞了出去。 有漆黑的浓烟自屋顶传出,隐约可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 裴述一脸古怪从牢顶之上飞身而下,咽了咽口水,一副要呕吐的样子。 叶沉看着那滚滚的黑烟,眸色一沉一把扣住洛书的腰身,飞身而上。 牢顶当时修建的时候极是平坦。 因岭南多雨,水牢前后都有狱卒种植的谷物,常常在此晾晒。 那一片平坦的青石板之上,立着一口硕大无比的铁锅。 锅下面的柴已快燃尽了。 二人相视一眼,缓缓走上前去。 这一眼,洛书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只见那一口硕大的铁锅里,放满了油。 那油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油锅里面蜷缩着一个人,被炸的缩成一团,若非那颗人头露面外面,几乎已无法辨这锅里的竟然是人。 杨三军的头,被极挑衅的摆在了油锅的边上,脖子以下被全数放进了油锅里,依旧是纹丝不挂 而那些黑烟正是因为燃烧的时间太久,铁锅的底部已经出现了裂痕。 里面的油正滴滴答答的外渗透出来。 而离那油锅不远处,很然以鲜红的血迹写着,“第四个!” 四体龙飞凤舞,边缘的收笔处,还在往下流着血迹。 纵是这阳光充沛却依旧觉得寒意砭骨。 从油锅旁,还发现了半枚脚印。 洛书蹲在那三个血字面前,目光沉郁。 “人是被放在油锅里给炸死的,第九层油锅地狱!” “欺善凌弱,拐骗儿童,诬告诽谤他们,死后入油锅地狱!” 洛书忽然起身,看着那油锅里被炸的没有人形的杨三军,“我想,我已经明白他的杀人思路了!” 叶沉抬手,立马有人从四面八方飞身上来,将那油锅抬了下去。 阳光有些刺眼。 洛书看着那刺眼的强光,胸口涌上一股酸涩。 “这个人,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武功高强,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做事极细致,心思缜密,从他的杀人手法来看,他不喜欢动手直接粗暴的取人性命,更偏向于某种惩罚,他将自己当成了冥王,或者说,他将自己当成了正义的化身。” “他要代表冥王处罚这些有罪过的人,他看着他们在该受的地狱里折磨而死,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动手杀他们,他认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他一定是博学多识的书香门第出身,不屑于那种江湖有草莽的杀人手法,或许他年幼时家庭遭遇变故,而产生了心理扭曲,在漫长的潜伏期里,他可能虐待动物,虐待下人,经常打骂他们,但事后,都会以各种手段来弥补,以至于现在为止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他作案前一定经过了缜密的计划,从元府后院,到冰窖,再到水牢顶部的油锅,定一步一步皆在他的规划之内。” “不对,准确的说是从荆州开始,他便已潜伏在我身边,今日写下的这第四个便是对我挑衅!” “他还会再继续杀人,用十八层地狱的处罚手法,而他的目标,就是十年前,那一场浩劫清洗之后,留在元府的人,我有一种预感,他真正的目的,并非是这些下人,而是!” “元氏夫妻!” “元氏夫妻!” 两人异口同声。 洛书回头看了叶沉一眼,此刻他的表情讳莫如深。 她虽不喜政治,但也能隐隐猜出,元柔虽然与他对立,但元烈却是他手下的人,至于两人具体是什么样的合作关系,她并没有深究过。 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即便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更何况这些政治漩涡中的人呢! 洛书道“现在应该告诉元将军,他和他夫人现在很危险,必须找人将他们保护起来。” “没用,他这个人固执的很。” “那必须要召集十年前那场事故之后,留在元家的人,他们也极有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 两人说话间,便已到了路口,只见燕怀远匆忙跑了出来,见到他二人,松了口气,“殿下,洛大人,又出事了!” 洛书看了他一眼,脑中闪过某个影子,但有些东西太快,她甚至没来得及抓住什么,便已消失不见。 “何事?” “管家,死了!” 洛书长眉一蹙,大步向前奔去。 燕怀远见那两人离去,怔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元府的管家张宾,是元烈最受信任的人。 刚一进门,便嗅到极弄的血腥之气。 张宾死于自己房间里。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的后背之上,插满了刀片,是那种生铁铸成的刀片,整个人悬浮的状态趴在桌子上。 管家身上共插了十几把刀,横七竖八,像刺猬一样。 地上还有两片掉下来的。 正是地狱之刑罚的第七层,刀山! 滥杀生灵者,入刀山地狱! 满地都是流的紫黑色的鲜血。 隐隐可见那些鲜血汇聚成的小溪之下,有几个字。 洛书已然看清楚,那上面写的是第五个! 她上前一步,将地上掉下的刀片拿起来放在阳光看了看。 那些刀片皆是半成品的匕首,没有安装木质把手。 她捡起一片来对身后的裴述道,“去城中的铁铺问问,都是谁买过这种半成品的刀片,务必给我问仔细了!” “是!” 洛书看了一眼管家张宾,在她去水牢之前,出门时,管家还给他打过招呼,转眼间,人已被杀。 “将军,怕人收尸吧,我有些话希望单独与将军谈谈。” 元府里最来弥漫着一层诡异的气氛。 这种暗流的涌动,是出于某个不起眼的人的一句话。 之后,那种暗流于静海底下的深渊一样,在每一个元家人的心里慢慢的埋下了一个恐惧的种子。 死的这三人,都是元府的老人,十年前,那场浩劫之后,留下来的人。 而十年前的那场浩劫是什么? 众人讳莫如深,无人直言相告。 而十年前那场浩劫到底留下了几个人,无人直言相告。 只有当事人心中的忐忑,方才泄漏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自那两具尸首被挖掘出来以后,这种情绪在众人间蔓延。 甚至连小桃都已经感受到了这种不寻常。 平日里待她极和善的锦烟姐姐,如今也是视而不见,做完自己的事情便锁好门,躲在房间里。 一时之间元府寂静如许。 元烈是在处理完张管家的尸体之后,才到了洛书那里。 屋里只有三人。 叶沉依旧悠闲的坐在那里,仿佛天大的事也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洛书则坐在书案面,奋笔疾书,疏理着案情。 她习惯性的将一些线索写下来! 元烈一进门,便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那种压力竟然是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洛书散发出来的。 她在自己进门之时,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而叶沉,则是连头也没抬。 元烈心中一股憋屈,但又不好发作。 谁知刚一进门,便听“咚”的一声,门被狠狠的关上。 他下意识的再去打开,却发现那门竟然纹丝不动。 元烈恼了,“殿下,洛大人,这是何意?” 洛书将笔一扔,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元烈被那眼神看的一阵心虚,他下意识的避开。 “将军不敢直视在下的眼睛,是于心有愧是吗?” 元烈抬起头来,眼底有了松动。 “今日叫将军过来,是有要事相商,现在门已经关上了,方圆十丈之内不会有任何人靠近,将军如果想说,现在正是机会。” 元烈抬了抬头,眼中尽是纠结和痛苦的交织。 他狠狠的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洛书也不逼迫。 “如果将军事已至此,还不愿说的话,那在下也不勉强,自我受伤以来承蒙将军与夫人的照顾,在下感激不尽,临走有一句话要奉劝将军!” 元烈惊骇的抬起头来,“洛大人要走?” 洛书不答,缓缓起身,向他走来。 元烈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刘氏c芦氏,和今日被杀的张管家,皆是十年前元府留下的老人,凶手是有目的的,若我猜的没错,他最终的目标是将军你,此人心思缜密,武功高强,精擅谋划,将军定要当心” 元烈的眼底出现一丝裂痕,那种裂痕越来越大,某种坚守也在慢慢崩塌。 “在下办案多年,直觉告诉我,这个凶手与十年前的元家那一场清理,与元家老爷子的死,与太后的归省,都有莫大的关系!” 元烈的眼底忽然涌起浓郁的戒备之色。 他惊骇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极年轻的少年人,她是那么淡然的说出那个隐藏在元家人心底,到死都不能说的秘密。 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元烈紧紧的握紧了手,指节发白,微微颤抖。 叶沉倏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元卿,你当年跟随我祖父南征北战,是他手下得力干将,十年前,太后开始参政,你便慢慢退出了朝堂,一身才学无处施展,躲在这金陵城里做一个皇商!” “你可记得当年那些跟随你一起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你可还记得多少年前,你也是银枪一杆,震胡虏保家卫国的好男儿” 元烈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痛哭起来,他双手捂住了眼睛,“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洛书被他的动作给惊住了,难道事情真的不像他想的一样? 元柔与人私通生下了孩子这件事,在她看来也并不足以让一个身为兄长的男人跪倒在地上哭成这样。 元烈的这种崩溃,像是精神上信仰的崩塌 她脑中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叶沉看了她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无奈。 叶沉缓缓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本王从不强人所难,若你不愿说,那便不说吧。” 元烈早已老泪纵横,不住的点头称谢。 洛书无奈,只得作罢。 在她的推测之中,元家十年前发生的事情,极有可能是元柔生下孩子之后,到了元府,元家发现了其端倪,所以清理了元府的众多眼线。 但今天看来,定然还是发生过其他事情,否则,先帝已死,元柔手中亦有势力,仅仅私通产子这一项,不足以令他崩溃。 那究竟是什么事情? 元烈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殿下和洛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只要不再逼问元某人,一切听凭殿下安排。” 洛书叹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我需要你配合做场戏” “刀片是在城北的一家铁铺里找到的!” 裴述立在窗前。 “怎么说?” “那铁铺的匠人说,五日前,有一个年轻人来到他们铺子里,给了那人一张图,按照图上所画的东西来打,正是今日杀人所用的这种刀片。因为他要二十把,而且还很急,第二天必须交货,所以他有印象!” 洛书回头看了一眼叶沉,觉得这家伙虽然不说话,但脑子转的也挺快的。 “殿下怎么看?” “你这一计瓮中捉鳖就很好,静等着收网便是了。” 洛书看了一眼已经快黑下去的天,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 元烈今日虽然没有明说,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明确给了出几张名单。 那是十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元府上下清洗,留在府中的人的名单。 巧合的是当年仅仅留下了管家张宾,打扫的刘氏,和元敏的乳母芦氏,除此之外,便再无旁人。 洛书肯定,以现下凶手的杀人速度,下一个目标,便是元烈! ------题外话------ 推荐渊清妹子的新文《妖精,住手》她今天pk,希望大家能支持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石磨地狱 第二十九章石磨地狱 子夜时分 元府 后院竹林深处。 微雨轻敲。 “你是如何猜到那个人是他的?”叶沉站在雨里,撑一把与夜色相融的伞,为她遮蔽这午夜风雨。“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真实的答案。”洛书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二人已经在这竹林里站了快两个时辰了。此处地势略高,站在这里便可远远看见元烈的房间。两人身着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而不远处正埋伏在元烈房间近处的暗卫们,一动不动。 “是今天我们从水牢处回去,而他恰好从门外出来,其实尸体的死亡时间是可以改变的,我之前说的半个时辰,是故意混淆,准确的说,是半刻钟,而事后我问过元府众人,元家共三个门,那个时间出门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元锡,一个是燕怀远,而这两人很明显符合凶手的心理画像。”“元锡是幼年从宗族里抱养过来的,具体的时候大概是十三年前,他今年二十一岁,八岁的时候已经有记忆了,燕怀远则是自幼年与元家走的很近,是燕家一个远房亲戚,又与望月有婚约,也是十三年前入的元府,那时他十一岁。”“况且,那铁铺的匠人所说的话”洛书想了想,随即摇头,“如果凶手真的让那铁匠看到真面具,那他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露出端倪,所以,暂时不足为信!” 叶沉眸底带着浅笑,“那你今日让元烈陪你演这一出瓮中捉鳖又是为何?” 洛书笑了笑,晶亮的眸子如这夜雨洗过一般,“我让元将军召集众人,说是已经锁定了凶手,马上就能捉到他了,凶手心高气傲,他既然公然出来挑衅,当然会借此机会来羞辱我,现在除了元氏夫妻之外,十年前那场事故活下来的人,还剩下几个呢,况且据我所知,薛夫人那一年并不在元家,所以凶手从头到尾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元烈?”叶沉问。洛书摇头,“准确的说,是让他身败名裂。我想,凶手除此之外,定然在杀了元烈之后,会将某种证据摆在元烈的房间,让所有人看到他的罪孽。”“还有,小桃得来的消息,元烈在十几年前,与杨三军关系匪浅,但那时候,杨三军还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牙子!”“你为什么会肯定他今晚就会来?”“因为明天,便是望月失踪的第四个年头,若我猜的没错,这几年间,从元家发配出去的那些人,现在已杳无音讯,怕是都已经遭到了毒手!”“元烈所的吧?”洛书眼中浮现一丝赞赏,“不错,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还有破案的潜能。”某男人得意洋洋,“哼!本王身上的优点多了你何时能把关注在那些无聊杀人案上的精力分到本王身上一些!”洛书“幼稚”雨越下越大,眼看到了后半夜,依旧没有人来。凉丝丝的寒意涌了上来,伴随着浓浓的疲惫。叶沉偏头看了她一眼,“本王的肩膀可以先借你靠一靠,不过是要付利息的。”“什么利息?”她困意有些浓,下意识的张口回答。“比如,亲我一下!”“”就知道你这家伙喜欢挖坑让我跳!洛书白他一眼,不做理会。某男人看上去极是愉悦,“我还是喜欢你那天非礼本王的生猛,而非现在这样一本正经”洛书愣了足足有n秒。头顶之上,落下了几片不属于这个时节的竹叶。发出一阵瑟瑟的抖动之声。那是号称江湖一人水上漂轻功盖世无人能及的裴述大侠所站的地方。“你闭嘴!”“为什么,本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竹子抖的更加严重了。洛姑娘的脸已微微发烫。许久之后,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你不要说话!”一声极低微的虫鸣之声传来。两人瞬间打起了精神。那是裴述传来的暗号,凶手出动了! 只见漆黑朦胧的雨夜,一黑色影子快速的向着元烈的房间移动着。 若非在黑暗里呆久了,怕是极难发现那移动的黑影。 那人走路极轻,他先是站在元烈门前踌躇片刻,像是要确定什么似得,随即才掏出了一片极薄的刀,轻轻一划,潜了进去。 屋里的灯早已熄灭。 雨落于青瓦之上的点滴声,让人生出一丝的慵懒困意。 黑衣人缓缓摸索到床边,看着蜷缩身体背对着门外的人形,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忽然一道刺目的寒光划破这静谧的夜,狠狠向那人的后背。 “叮” 黑暗里只听一阵极轻的金属相撞击之声,霎时间漆黑的房内亮如白昼。 而窗上那人以雷霆之速翻身,一脚狠狠的踹在那黑衣人胸口。 惊变发生在顷刻之间,黑衣人的反应显然慢了半拍,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人狠狠一拽,摔倒在地上。 房内瞬间亮如白昼。 元烈脸色青黑的从床上起来,看着从门外进来的洛书一行人,脸色沉郁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而地上那黑衣人也已被控制住,暗影上前一步,将那人脸上的黑布拉下。 只听元烈一声长嘶,“元锡!” 元烈那一脚踢的极重,元锡哇的一声吐了口血,漆黑的眼底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 他极是茫然的看着周围突然窜出来的陌生人,看着自己的父亲铁青的脸,下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阿” 他哐当一声将手里还沾着血丝的匕首扔开。 “这c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元烈冷哼一声,站起来,缓缓逼进,“你,竟然是你?我元烈真是瞎了狗眼了,养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 元锡迷茫的眼睛骤然聚起了水汽,他似乎此刻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亲,父亲,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这刀,刀也不是我的,我不知道,我什么会在这里” 他眼底的恐惧骤然升起,缓缓聚集成漆黑的暴风,席卷全身。 清秀的少年瑟瑟发抖躺在地上,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他已经语无论次了! 洛书看着那一把被元锡丢弃在一边的匕首,刀片的形状正是去铁匠铺子定做的样子。 再加上张管家身上的一对比,天衣无缝! 她看了看正处在暴风雨发作边缘的元烈,只怕今日于他而言,又是一个打击。 有人打着伞匆忙赶来,正是元烈身边的副官。 他拿着一个黑色的包袱,往地下一扔。 “将军,从少爷房间里搜出来的。” 包袱没有系上,往地上一摔里面的东西都已经出来。 一个锦盒里放着一块黑乎乎的被晒干的泛着腥臭的东西,一套衣衫,几块刀片 那黑乎乎的被晒开的东西,竟然是刘氏的舌头,那一套衣衫是芦氏身上被扒下来的,而刀片,正是杀害张管家身上所剩下的 彼时有人缓缓上前,来人正是昨日她进门之后,告诉她那时间的燕怀远和元锡出门的小厮。 他见到元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指着元锡就说,“老爷,昨天张管家遇害后,公子的确从偏门匆匆忙忙出去,小的亲眼所见” 元锡颤抖着抬起手来,指着那人,和地上的一摊物证。 “这c这不是我的,这东西不是我的” 但祈求的看了元烈一眼,待接触到元烈绝望的目光之时,眼中的那点希望也渐渐熄灭了。 洛书刚想说什么,去被叶沉拉住。 元烈大手一挥,“把这个畜生给我关起来,明日交由到给太守治罪!” 元锡不可思议的看着元烈近乎扭曲的脸,终于放弃了挣扎! 连绵了一整夜的雨,终于在快天亮时停了。 天气依然是阴沉的。 檐角上的风马,随着雨后清风飞扬。 洛书负手站在窗下,“我总觉得事情太顺利了” 叶沉道“你是说,元锡不是凶手?” 洛书一回头,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只觉得心头一震。 从元锡刺杀元烈失败到被抓,再到诸多证据都扔在元烈面前时,他的确一言未发。 “你也这样认为?” 叶沉但笑不语。 有凉风吹来,他拿起披风为披在她身上。 “你说的对,元锡不过是替罪羔羊,而且还是凶手放出来的烟雾弹,只不过现在还不适合打草惊蛇。” 洛书眸色沉郁,“我总觉得自从我进了这元府之后,这里处处透着古怪,这种气氛让我很不舒服,连空气里都是血腥的气味!” “就快结束了!” “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 洛书接过那一张极薄的黄绢,淡淡扫了一眼,随即瞳孔狠狠一缩,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c这便是住在元府的目的?” 叶沉淡淡一笑,“此乃其一,等这件事情结束了,再给你讲” 他抬眸看了看窗外的天气,“或许接下来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至于十年前发生了什么,或许凶手比元烈更想让我们看到。” 洛书长舒了一声,似有些惋惜,“只能如此。” 头顶上的青瓦被人扣了两声。 窗棂一翻,有人如疾风一般闪入,裴述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出去了,浑夕山。” 叶沉点点头,“知道了。” 洛书对裴述道,“看好元锡,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话还未说完,便被裴述狠狠的鄙视一翻,那眼神赫然是一副看傻瓜的样子,还用你告诉我嘛!简直是侮辱老子的智商! 洛书对他的嘲讽视而不见,“既然如此,去瞧瞧吧。” “小心!” 只见刚刚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打开,一支利箭“咻”的一声射出,直击洛书面门。 被叶沉一挥,斜斜的钉在了身后的梁柱之上。 一只弓弩用的箭矢,上面绑着一封书信。 极工整的楷书,“浑夕山,灵岩峰,吾爱,等你来!” 裴述看着那两个字,忽然念叨出来,“吾爱,在说谁?” 话音一落,便觉得某人眼刀飕飕的向自己脸上刮来。 叶沉一把将那纸条捏成粉末。 洛书看到那两个字,忽然脑中闪现出来那日于青龙峰后见到的那个水晶幕墙。 那里面的女子竟然与自己的八九分的相似! 而那日于周家庄刺杀杨三军时,遇见的那个戴着狻猊面具的男人,他那种疼痛而纠结的眼神 她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自看到那两个字时,便开始滋生,越来越强烈。 “不用理会这个疯子的话。” 叶沉的声音冷冷的飘来,他看上去极不开心,但却没来由的生出一种暖意来。 她一笑,“走吧,第一次遇见如此猖狂的凶手。” “何止是猖狂,是对本王的挑衅!” “” 再见浑夕山时,洛书竟生出些久违的感觉,明明才过了不到半个月。 跟来的人并不多,多数的暗卫已隐藏起来。 裴述那家伙轻功了得,早就不见了踪影。 攀爬到灵岩洞时,太阳已到了头顶。 有水击卵石之声,振聋发聩。 两人绕过一块大石,就看听见两人的声音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正是元烈,与一个男人。 那男人背对着他们,元烈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那男人似乎不愿意理会,忽然抬腿一脚踢在元烈心窝里。 元烈吐了一口血,膝行着爬到那人身边,双手抱住了那人的腿。 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再次想恶狠狠的抬腿,却被元烈死死的抱住。 那人看上去极是生气,一转头,竟然不顾腿上还缠绕着一个男人,竟然活生生的拉着便走。 他转过身来,两人惧是一惊,只见眼前那人清瘦矍铄,眉毛有胡子都是白色的,但头发却漆黑无比,俨然已过了花甲之年。 叶沉眸子猛然一收,悄悄在洛书手心写了下,元晋! 元晋! 那个传说中已经死了近十年的元家家主,元烈的父亲! 他竟然会在这里,竟然没死! 叶沉压低了声音道,“裴述传来的消息,元烈并没有出府而是进了冰窖,想来那冰窖里,便有密道直通这浑夕山!” “他让我们看到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须臾之间,只听风里传来簌簌之声,几乎是片刻的功夫,平地起了一层淡淡的烟气,那烟气里带着硫磺的气味。 一瞬间飞沙走石,天地阴暗,宛如山雨欲来。 叶沉抬起袖子为好挡入吹来的风沙。 这怪风来的快,去的也快,两人回神之间,那瀑布之下,早已没有了元氏父子的身影。 而对面的巨石墙壁之上不知何时,被人以鲜血写下几个大字,“以吾之命,还彼吾身!” 裴述飞身而下,他的脸上有几道伤痕,“元晋被劫走了向着青龙峰的方向,元烈被扔在了水里。” 叶沉道“元烈交给你。” 说罢,一把搂住了洛书的腰身,纵身一跃,向着青龙峰的方向飞奔而去。 青龙峰。 一处巨大的瀑布之下。 轰隆隆的水声震耳发聩。 元晋被水冲的睁不开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了,竟然半点都挣脱不开。 从上而来的水,撞击在他的身上,冰凉生疼。 这是哪里? 刚刚他的儿子来找他,劝他收手,但某种毒瘾一旦染上又怎么能轻易消退呢。 这十年来那些鲜活的肉体,新鲜的女子,早已成为他干枯生命的活泉。 纵是他元烈不愿意,不照样继续给送来嘛! 他下意识的舔舔干枯的嘴唇,喉咙发干发涩。 忽然他的身体被人从下吊了起来。 他挣扎着,但似乎中了什么药,竟然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不用着急,很快,你的观众便来了!” 那人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元晋此时方才看清楚,自己置身之下,正是一片山洞的洞口之处,自己似乎趴在一起巨大的石头之上,哦不对,是两块巨大的石头之上。 这两块石头上下分开,不一般大小,中间似乎被中轴固定住了,在激烈的水花的冲击之下,竟然缓缓转动起来。 真是一块天然的大石磨阿! 石磨! 他忽然惊慌的挣扎回头,他几乎瞬间明白过来,对方要做什么。 他激烈的挣扎着,低头一看,上面那块石磨上的窟窿正很快便要转到自己身下。 而他的手和脚都被绑在一起,吊在那石磨上面。 绳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元晋一回头,便见有一身长玉立,极是纤瘦的人站在那瀑布之下,他浑身裹着黑布,脸上戴着狻猊面具。 看上去像一个地狱来的幽冥。 刚才那声音,便是他发出来的。 观众?什么观众? 元晋再次挣扎着,他喊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你放了我,我给你钱,我有很多,都是你的,我也有很多女人,只有你放我下来,这些都归你” 那狻猊面具的男子,忽然笑了,他极是鄙夷的看了一眼被吊起来的老男人。 “归我?” 元晋激动了,以为找了这人的目朱,忽然高声喊道,“是,归你,都归你?我以元家列祖列宗的身份发誓,那些女人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面具男人看了一眼远处,然后以极清亮的声音问道,“那些女人都是从哪里来的,我又如何信你的话?” 元晋在这深山密道里呆久了,脑子有时候也不是很灵活,加之年纪过大,想也没想,大声说道,“是我儿子给我送来的,我喜欢玩这些年轻的女孩子,没有她们,我会死” 当然,那声音反射到他身下巨大的石磨之上,被无数倍的放大,传播出去 他急着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却不想这一句话被正在赶来元家人,和正欲飞奔而来的叶沉洛书听到。面具男看了一眼,远处某个越来越近的影子,忽然一笑,手指一翻,绳子断了。 他算是极是精准,元晋说话的时间,绳子断掉的时间,元家人听到的时间,以及元晋的头掉进正好转过来的磨眼时间 分毫不差,纵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救下他。 元晋的头进了石磨里,他的腿瞬间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而那缓缓转动的磨盘,在水流的冲击之下正不急不缓的转着,两缝隙之间的血水肉碎,顺着水缓缓流出 “爹” ------题外话------ 我本来想着这章揭晓来,结果没写完,明天继续。 马上迎接高潮部分,我准备去磨刀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幽冥偃月阵 第三十章幽冥偃月阵 “爹”元烈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天空。 随着那轰隆隆的水声,消弭殆尽。 众人惊骇于眼前这个巨大的浑然一体的石磨,和石磨里正慢慢流出来的血水肉碎。 只觉得昨日胃里翻腾,有几个人已快将胆汁给吐出来了。洛书听见那声音之后,甚至吃惊,今日所发生之事本就已出乎了她的意料。 面具人忽然长笑了一声,看着这山洞之外的元家人。 “你们尊崇的元家家主,不过是个肮脏龌龊的,玩弄幼童的怪物,而他那个自诩刚正不阿的儿子元烈,是为他搜罗童女的爪牙,看吧,这江南第一大族,也不过是披着光鲜亮丽外衣,内里肮脏腐朽已烂到骨里匪窝” 他十分满意的看着跟上来的。 而此时,洛书才看清楚,薛灵珊身后跟着一个女子,正是小桃口中的锦烟姐姐。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元府上下的人,连同被幽禁的元锡一起,赶上了的青龙峰,围观了这一幕的屠戮。 而小桃,并不在这群人中!她去了哪里!洛书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生平第一次有种被犯罪分子戏耍的羞耻感。 “燕怀远,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这话一出口,薛灵珊惊骇的抬起头。而元敏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叶沉忽然压低了声音“她们应该是中了毒,锦烟给控制住了。”洛书道“小桃并不在他们当中,一定是他另有目的!” “放心,有我在!”燕怀远一点也不惊讶,他朗声一笑,将脸上的那块面具拿了下来,露出清俊而苍白的容颜。 “我在等你” 他浅笑着,仿佛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锦烟忽然道“主上,属下幸不辱命!”燕怀远没有看她,只是浅浅的笑着。 忽然他一抬手,只见他身前那一尺之外的水花迸射出来,一下将叶沉身边的几个暗卫击倒在地。众人又是一惊。叶沉黑眸倏然一收,“还真是小看了他,幽冥偃月阵,他竟然让自己成为是阵眼。” “这是什么东西!” “一种失传了很久上古阵法,以天地风雷水火山泽,是万物衍生的物质基础,其中以乾坤天地二卦为万物之母,万物生于天地宇宙之间,水火为万物之源的阴阳之基,风雷为之鼓动。” “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 “而他竟然以身为阵眼,成为这幽冥偃月阵的主宰,同样也是他一片阵法的主宰”叶沉的声音极低,而水声轰隆,离远一些,便无法听到两人在说些什么。燕怀远忽然对着叶沉的方向笑了笑。 那笑意里有欣赏,有惋惜,有钦佩,有惊讶,他忽然抬了抬手,自上而下的瀑布声竟然小了很多。“殿下真是博学多识,佩服佩服” 他说这句话时,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更像是在荆州后院坐在一起品茶论酒的好友。叶沉嗤笑,“不敢,原来是玄冥真人的高足!” 燕怀远笑了笑,漆黑的衣袍将他的身材裹的高大修长。 略有些苍白的脸色,迎着破云而出的日光,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山洞之上的瀑布声越来越小,最后只余下滴滴答答的声音。 石磨也慢慢停止了转动。 众人目睹了上一任元家家主被石磨碾成肉碎的全过程。 元烈早已双目通红,恨恨的抓着手边的石头。 而那一群被锦烟制住的元家人,无一上前搀扶的。 末了,燕怀远淡淡扫视着众人,像高高在上的主宰,手握这片土地之人的命脉。 他忽然道,“你说天道轮回,欠的总会还回来,可是若这老天的双眼都被蒙蔽了又该如何。” 燕怀远幽幽的抬起头,目光看的是洛书。 她被那漆黑如深渊的双眼看的心头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心脏一般。 那漆黑的双瞳无限的放大,再放大,几乎到了自己眼前 手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她下意识回神。 急忙避开燕怀远的眼睛。 方才想起在来时的路上,叶沉曾告诉过自己,燕怀远极有可能会摄魂术,一定不要直视他的眼睛。 她长舒一声,“所以你便把自己当成上帝,来主宰他们的生命?可是你的手段又能有多磊落呢?” 燕怀远嗤嗤一笑,“你说的对” 笑声忽然转大,继而有些疯狂。 燕怀远忽然大手一挥,众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山河倒退,潮涌翻滚,天地仿佛要被吞噬。 周遭响起女人尖锐恐惧的叫声。 如同世界末日要来临一般。 洛书只觉得一手冰凉的手死死的扣在自己的腰间,顷刻间山河崩塌,碎石落下,尘埃漫天 这般动荡不知进行了多久。 她的耳朵里依旧嗡嗡的响着,于那黑暗之中抬起头来。 洛书抖了抖身上的土,眼前漆黑一片。 刚一动,腰间的力量一紧,她赶忙推了推身边的叶沉。 “快醒醒” 叶美人此刻可谓极是狼狈阿,玉树临风大叶大人满头灰尘,干净的一尘不染的衣袍也灰扑扑的,万年不乱的长发也被刚才那阵狂风吹的乱成一团。 洛书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了叶沉一眼,愉快的笑了出来。 叶沉白她一眼,“这种时候你竟然还笑的出来,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不笑难道要哭,临死之前还能看见殿下如此狼狈的模样,也算死而无憾了!” 叶沉看着她一副欠揍的样子忽然伸过脑袋来,眼里尽是促狭之色,“哦,既然你已经了了一桩心事,那不妨也为本王了一桩如何?” “什么?” 黑暗里,叶美人伸出他的爪子,慢慢爬上她的领口,然后 就听见某女人尖锐而恼怒的嗓音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这是什么地方,你还有心思想这种事情,你这只精虫上脑的家伙!” 叶美人笑的更加开心了,“那你的意思是说,不在这里就可以” 某女人的脸更红了,她觉得自己不是这老流氓的对手,脸皮也不如他厚 停顿了数秒之后,“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两人摸索着起身,方才发现这是一条极深又狭长的山洞,几乎看不到边。 “其他人呢?” “应该在别处吧。” 叶沉牵着她的手,两人慢悠悠人走在漆黑的甬道里。 “你之前说的那个幽冥偃月阵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上古轩辕王朝留下的乾坤阵法,轩辕灭国之后,金国建立,这种阵法便以秘而宣的方式留在了金国。” “那刚那灵岩洞口那一场暴风,和那些几乎可以人为控制的瀑布都是燕怀远布下的?” “不错!” 洛书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好像在长安城时似乎也发生过这种一幕,有人从她面前救走了蓝鹊。 她叹息一声,“真是没有想到,元家竟然是那些人口失踪的源头,而我一直以为的面具人竟然是拆穿这一切的正义使者,可真是荒谬阿” 叶沉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黑有时候未必是黑,而白任何时候都是白,燕怀远所做的一切,定有他的目的。” 洛书看了一眼前方的亮光,“前面似乎是一块空地!” 两人随即加快了步伐。 半刻钟之后。 在那一片宽阔的明亮的山洞里,她见到了此生永远不法忘记的一幕。 只见那片山洞的深处,沿着山洞顶部修建的一个硕大的铁笼子,里面瑟缩着十六七个少女。 那些女子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栓着重重的铁链。 最大的十七八岁,最少也不过十二三的样子。 她们一脸戒备的看着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而那宽阔的山洞之后,是一架屏风,后面隔开了一间卧室,里面的陈设古朴,却极是奢华,唯有那床上所铺陈的颜色,令人心生畏惧 叶沉看了一眼那铁笼子,手腕一翻,一把短剑落于手中。 大手一挥,笼子的锁链断掉了。 “别害怕,你们现在自由了!” 或是因为她戴着男子的面具,那群孩子们看到之后更加瑟缩的不敢出笼子。 她一把将那面具撕开,试探性的上前一步,蹲下身,为那最小的一个孩子揭开手中的链子。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忽然一阵的地动山摇,山洞之上的碎石哗哗的落下。 尖叫之声再次传来。 叶沉想上前帮她,但那群被关押的孩子们吓的更加瑟缩到里面。 “你先退后一步,这里交给我。” 她手速极快的将那些锁链解开。 碎石落的更快了,又一阵的地动山摇。 那群孩子似乎也知道了她并无恶意,都极是配合的。 这链子其实并没有上锁,只不过被关押的时间久了,她们已经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碎石哗哗的掉落。 铁笼已开始摇晃。 最后一个人的链子终于解开了。 洛书道“快走。” 两个年龄稍大点的女孩匆忙向着前方光亮出跑去,年纪小的跟在后面,时不时发出尖叫之声。 地动的更加厉害,她们身后刚刚跑出来的地方竟然起了一阵的火光。 热浪逐渐逼近,依稀能闻到烧焦的味道。 几乎瞬息之间,狭长的甬道里温度骤然上升起来,不过片刻那火几乎追到了身后。 前方还有几米远的地方便是出口。 只是那出口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给封住了,只容一人通过。 “快,大家不要抢,让年龄最少的通过去。” 那些女孩子似乎也有些清醒了,倘若此刻拥挤,那么最后都会被烧死在这里。 叶沉蹙眉看了一眼马上逼进的火势,抬手运气,将一边山洞上突起的一块巨石按住。 巨石按照她的方向缓缓运动,正是要挡住那火势的袭击。 最后一个女孩子终于通过去了。 洛书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叶沉,快!” 叶沉将那巨石缓缓放下,刚一转身,眼中闪过巨大恐惧 洛书一转头,只见最后一个出去的少女,最后一个因为自己腿上有伤而迈不上石头,被她抱上去的少女,坐在那块巨石之上,挡住了外面人的目光。 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一个变了形的铁片,向她胸口刺来。 然后听到她开口说,“那人说,杀了你,我们才能活” 洛书惊骇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因长期囚禁心理早已扭曲的女孩子的脸。 看着她狰狞的眼睛,和扭曲的神情,看着她那漆黑变形的铁片。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眼前影子极速度的飞过,一把将她扑倒,而那刀 刺入了叶沉的后背。 温热的鲜血溅了她一脸。 她一把将叶沉抱住。 甚至来不及去捉那凶手,双目酸涩,胸口刺痛,正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全身。 就在刚刚叶沉转身的那一刻,他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奔了过去,离的太近了,太近了! 近的他甚至来不及思考用何招式才能让她不受伤害。 近的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如何夺过那凶器一掌劈死那忘恩负义的人! 而他此刻脑中唯一所想的,便是抱住她,后退 身后的火势嗞嗞啦啦的烧了起来,山洞里的温度慢慢升高。 叶沉后背那一刀,几乎挨着心脏。 他唇色苍白,鲜血不住的向外涌着。 叶沉早已失去了意识 那股钝痛的窒息感铺天盖地的袭来,连呼吸都是痛的 如抽筋剥骨之后,虚脱无力。 洛书终于忍不住哭喊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我救了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他!” 叶沉的身体逐渐冰冷,而巨石之后的唯一出口,被最后出去的那个女孩子给堵住了 死一般的沉寂! 天地仿佛陷入了鸿蒙初启,浑沌一片。 有人于她耳边轻轻走过,极温柔的手抚过她的脸颊,像阳春三月的风,温柔缱绻。 “月儿” “月儿” 浑沌之中,有低沉如大提琴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耳边开始出现鸟声虫鸣,风里有野姜花的味道。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这一片漫天漫地的野姜花田,不知所以 这是哪? 洛书下意识的摸摸心口,刚才为何那般疼痛,为何? 叶沉?叶沉死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哪里都痛,连呼吸都是痛的。 “你醒了?” 又是梦里那个声音。 刚才是梦? 洛书浑身一个激灵,她环顾四周,四下竟然无一人。 她霍的睁开眼睛,坐起来,遵循里那声音的源头,缓缓走去。 那是一片断崖。 断崖之下,正是自己醒来的那片野姜花田。 有人一身黑衣坐在那断崖上,眺望着远方。 霞光万丈,将那人眉眼映红。 他寻声回头一笑,丰神俊朗,眉目如画,少年书生,意气风发。 燕怀远坐在那断崖之下,“你醒了!” 他指了指身边那一块空出来的地方,示意她坐下。 一如之前,把酒月下,何共欢赏,这世上最优秀的男儿女子席地而坐,论江湖,谈朝堂。 洛书眸底如雪,不作答,不言语。 燕怀远丝毫对她这种态度不在意,径自那般悠闲。 “我记得你曾说过,唯愿这河清海宴,天下无冤,不负这一身所学,可是你看,你救下的那些平庸人的,为了自己的生存,要杀了你告诉我,什么感觉!”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的揶揄。 仿佛那一场刺杀,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小游戏。 洛书开口,声音沙哑的要命,“他在哪儿?” “谁?” 洛书陡然一惊,仿佛想起来,除了叶沉小桃也一直未见踪影。 “他们在哪儿?” 燕怀远浅浅一笑,“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无话可说,你我本就不是一类人!” 燕怀远倏然抬眸,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睛涌起涟漪。 “不一样吗?我似乎在你的眼里看到了恨,你想不想为叶沉报仇?” 他忽然朗声一笑,抬了抬手,只听远方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洛书霍然抬头,只见那一片平地而起的石柱之上,绑着一个人。 那女孩浑身血淋林的,垂着脑袋,看不清样貌。 但能依稀辨别,她就是最后一个堵住了出口的人。 “你看,我给你报仇了,她死了!” 燕怀远眼中闪过某种兴奋,一种可怕的近乎疯狂的兴奋。 他献宝似得指着那血淋林的女孩子,“我杀了她,你会不会很感谢我?嗯?” 洛书同情的看了燕怀远一眼,嘲讽道“我不会感谢一个疯子!” “疯子?呵,我是疯子吗?如果我是疯子,那这个天下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题外话------ 新文给已经上传《卧底有毒:腹黑男神养成记》推理言情。名字很俗气阿,没办法之前那个被占了。 亲们收藏评论,说不定哪天我就双开了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尘埃落定 第三十一章尘埃落定 “疯子?呵,我是疯子吗?如果我是疯子,那这个天下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他说这话时浅浅笑着,仿佛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她们在哪儿?” 燕怀远极目望向远天之外,“你长的和她真像我甚至不敢回头,怕这是一场梦。” 洛书冷笑,“望月如果知道你会变成这般模样,怕是也不愿见你!” 燕怀远身体猛然一抖,那般高大的影子,于这彤云密布的霞光之下,显得格名孤傲决绝。 洛书看他一眼,“燕怀远,我真的很不理解,那样一个女孩子,如何会看上你这种自私的小人!” 燕怀远骤然转身,双目通红,闪着一丝妖冶的红光。 他缓缓抬起手,几乎无法控制的伸向她白皙的脖子,在手指即将触及肌肤时,狠狠的握成了拳,“你闭嘴!” 洛书退后一步,眸底冰凉如雪,“三年前,望月发现了自己父亲和祖父的秘密,跟踪到灵岩洞,趁着元晋不在,将那些女孩子救出,但她没想到,就在最后马上要逃离的时刻,被元晋发现,其中有一个女孩被元晋抓了回去。” “她为了救那个女孩子,独自抛下你回去,却没想到,被元晋算计好了,那个女孩给了她致命一击,望月死了,死在自己救的那个女孩手里,死在自己祖父变态扭曲的精神里或者说,死在没来得及为他挡下一刀的燕怀远手中!” 燕怀远双目赤红,手指节握的惨白,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中。 “至此,你每天夜里,都在不停的作梦,梦见那些被囚禁的女孩子,梦见元晋疯狂的笑,梦见元烈无奈愤怒却从未有停止过的愚孝,梦见你的望月死在你触手可及的几步之外?燕怀远,你扭曲的心理,与元氏父子有何区别!” “你闭嘴!” 他近乎咆哮着对她大吼,一脸狰狞。 “不,不是的,是他们,是他们害死的望月,是那些人贩子,是元晋那只老匹夫,是元烈那个懦弱无能的男人,是那些明知道事情真相,却当做一无所知的下人!” “她们,有的不过是逞口舌之快,有的不过是被情势所迫,就算是该死杨三军也不过是受了元烈的雇佣,你便要用地狱的刑罚来惩罚她们?你谋划精密,步步为营,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其他人何辜?” 洛书目若冰霜用几乎与他对等的声音吼了回去。 这段时间以来所受的刺激,已彻底将她的冷静理智给崩塌了。 燕怀远怔住,双眸出现一丝的松动。 但随即那一丝裂出来的缝隙被那片漆黑如深渊的邪恶给填满。 他倏然一笑,古怪又诡谲。 “何辜?人生一世,蜉蝣撼大树,他们能死在我手里,死在我这绝世无双的上古大阵里,那是他们此生的荣幸!” 随即他再也不看她一眼,大手一挥,日月更替,星辉变幻,而那片断崖之下,骤然升起两个木桩。 木桩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吱吱呀呀的机括之声,缓缓自耳边响起。 洛书瞳孔倏然放大,因为她看见那两个木桩之上分别绑着小桃和叶沉。 两个木桩中间相隔不远,中间似乎以某种机括固定,像两个天平一样 洛书的心骤然收紧,因为她看到叶沉胸腔正在微微起伏,鲜血已经止住 他,没有死! 小桃则紧闭着双眼,并无外伤,看样子是被控制住了。 洛书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恐惧来,她刚才仔细的看过了那中间的机括。 两边以铁丝相连,中间是一个中轴线,此起彼伏,此消彼长 所以,这是一个陷井。 她猛然回头,狠狠的瞪着燕怀远。 “你,想做什么?” 燕怀远看到她惊慌失措的目光,满意的笑了笑,“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是是个生死秤,而掌握他们生死的,就是你阿” 洛书的收被狠狠的揪了起来。 她飞快的算着,如果先跑到一边,救下一人,那么根据另一边下落的时间能否来得及救下。 燕怀远漆黑的眉眼,高高的翘起,“你不必做任何的计算,在你决定救下他们其中一人的时候,另一人便会迅速落下山崖。他们两个,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呢?让我猜猜。一个是忠心耿耿的丫头,一个是心甘情愿为你去死的爱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她几乎是浑身颤抖着看向燕怀远。 他们两人对她而言,一个是友情,一个是爱情。 一个是不离不弃忠心耿耿的跟随,一个是深入骨髓至死方休的爱情 洛书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般,生涩的疼痛。 小桃,那个云州苏醒之后,便背着赶快逃亡的女孩,这一路不离不弃,无怨无悔的照顾她,她不可以不救 而叶沉她心中至爱,那一身伤皆败她所赐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更不能死! 燕怀远笑了,“你很难做选择吗?不如我来帮你选” 他手腕一翻,一枚六角星的暗器,直直向着小桃身上飞去 “不” 洛书大惊之下飞快的向小桃身边跑去。 与此同时,机括似乎得到了感应,叶沉那一边的木桩缓缓向向沉去。 洛书甚至来不得思考,纵身一跃,以身体为小桃挡住了那枚六角霜花暗器,不顾那铁器入肉的生疼,狠狠一跃。 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小桃扔向断崖。 小桃睁开双眼,双目早已被泪水沾满。 她死死的扣住木桩不放手,极其虚弱的说道,“小姐,不可以,楚王殿下不能死,你快去救他,一定要救他。” 洛书死死的拉住了小桃的腰,早已泪流满面,“总要活一个,求你,快放手,放手阿” 她拼尽全身之力,一把将小桃拉了上来。 而另一边的木桩,正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不见。 山崖下极浓的雾色已看不清另一边沉到了何处。 洛书看了小桃一眼,水汽氤氲双眸,“好好活下去为我们!” 说罢头也不回的纵身跳下了断崖。 “不要” 小桃凄厉的喊声响彻云霄,而斯人早已不见芳踪。 如果你的生命因为我而结束,那么,我愿意陪你一起去死 我相信,如果换做是你,也会如此吧,叶沉,我们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死,苟活于世的人! 吾爱,今日我便与你一起跳下这悬崖,如果灵魂再次得到重生,下辈子请不要遇见我! 山间淡雾散去。 晦暗交织的光景已慢慢褪去了暗色。 小桃趴在那片断崖之上,声嘶力竭。 小桃再也止不住双眼的泪水,痛哭出来。 燕怀远说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她并不希望小姐会选她。 她只是一个下人,一个随从。 她听到了那暗器的声音,听到那暗器割裂风的声音,她几乎已经预想到了那暗器飞入心脏之后,她便可以这样安静的死去虽然她的任务没有完成 但也好,至少不用小姐再为难了。 沉入那万丈深渊,便是此生归宿! 她静静的等着死亡。 那暗器的疼痛并没有入期而来,一双温热的手,拉住了她,以已之身替她挡住了那暗器。 她惊喜的睁开眼睛,又极其愧疚,小姐选了她,意味着楚王殿下就要去死。 她不可以,不可以这样破坏小姐的幸福。 她死死的扣住了木桩,虽然早已筋疲力竭,手指断裂般的生疼。 小姐说,活下去,为她们 小姐说,总要有一个活下去,她将生的机会,给了她 然后以出乎她的意料的速度,头也不回的跳了下去 她愿意陪他去死,只愿为将生的机会留给自己。而燕怀远 嘴角的血正缓缓流出,他浅笑着看着那天边升起的云霞,而霞光之下是那一片极致绚烂的野姜花。 在那个身形纤瘦的女子义无反顾的跳下悬崖的那一刻,他忽然顿悟了。 原来,该死的是他自己。 原来,三年前,那场痛不欲生的意外中,该死的是他! 他心里忽然明白,望月为何要偷偷跑回去,将那个囚禁的女孩再次救出来。 他忽然明白了,那种所谓的牺牲,所谓的不悔,所谓的拯救,从来不是将自己摆在第一位。 他忽然明白了,这些年,她给自己精神上的指引,是从来不希望自己走上这条邪路。 他忽然明白了,这世间有一种感情是我不一定会救下你的命,但我愿意陪你一起死。 他手隐在巨大的黑袍之下,两手缓缓抬起,机括之声隐隐而出,随即是一片平地而起的轰隆之声。 像是自天际之遥的滚雷,贯穿苍穹,滚滚而来。 有道闪电劈裂苍穹,直直劈打在他的身上。 燕怀远身体一阵痉挛,一口鲜血喷出。 云月初现,雾气淡去,机括之声渐渐响起,有什么东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上升。 燕怀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上古幽冥偃月大阵,一旦开启便再无回头之路,若逆天而为,则会反噬到布阵者身上。 小桃听到声音,抬起头上,凄厉通红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小姐,殿下没有死,太,太好了。” 她再也止不住泪水,痛哭出来。  “阿” 燕怀远一声凄厉的嘶吼刺破苍穹。 洛书与叶沉被平稳的扔到了断崖之上。 小桃一面哭,一面爬向她们。 身体被那药物所控制,已无法行动自如,这一段的距离竟然如此之费力。 洛书的喉咙里也早已如同塞了一团棉花,双眼酸涩难忍,后背那颗暗器自周遭向全身辐射,疼痛蔓延。 燕怀远再次仰天长嘶一声 而一瞬间,他周身如被千万刀片凌迟一般,鲜血横流,碎肉横飞,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是的,身体在被千刀万剐之后,慢慢消失。 成为这上古大阵的祭品。 幽冥偃月阵,一旦开启,必有生灵献祭! 洛书被那急速的气流冲的睁不开眼睛,却在下降到一半之时,身形于半空里定住了。 接着她便看见,绑着叶沉的木桩和她的身体,正在以逆转重力之势,缓缓上升。 她便在那半空里,看着叶沉苍白的脸色,看着他胸前血肉模糊的伤口,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腔,看着他,缓缓睁开的眼睛。 叶沉,我们活下来了,活下来了,真好 铺天盖地的轰隆之声,响彻云霄。 那些遮天蔽日的乌云,终散去,云破日出。 重见天日! 幽冥偃月阵法已去。 燕怀远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殆尽,他似乎很痛苦,脸呈现一种极致的扭曲。 鲜血不住的从他口中涌出,从他眼中涌出,从他身体各种涌出。 他又目炯炯的看着洛书,口中呢喃着,“月儿月儿,我来,找,找你了” 忽然他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满足。 彼时罡气自悬崖低部盘旋升起,又像是从燕怀远身体里发出来的一般。 一时间飞沙走石,风卷残云。 风里纷飞的尽是浓浓的血腥之气 洛书被那阵法罡气冲击的头痛欲裂,却依旧死死的抓着小桃和叶沉。 以已之身为他们挡去这罡气。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风声消失了,血腥气也消失了。 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燕怀远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件黑袍,除了那件衣衫,什么也没有留下,仿佛他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光影散去,幻象尽失。 周遭出现了人声,洛书艰难的抬起头来,方才发现,不远处正是那些在阵法初启时消失不见的元家人。 裴述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元敏,薛灵珊早已昏死过去。 元锡一脸伤痕的趴在元烈身边,而元烈的头部鲜血淋漓。 章猛一脸伤痕的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一根木棍。 “主上” 女子凄厉而隐忍的痛乎之声响起。 锦烟满面泪水的看着那一件孤零零的黑袍子,不顾一切的飞奔而来。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那袍子抱在怀里,不住呢喃 忽然仰天长笑一声,笑声止,气绝而死。 你的一生从来便是追逐她的脚步而活,却从未认真回头看过我一眼。 你的眼里,只有她的背影,哪怕是死去多年,依旧不悔,而我的眼里,只有你的不顾而去的影子,和这一身,永世无法洗脱的罪孽。 不如将这一腔忠贞,一世深情,一生追随,葬! ------题外话------ 我最近写这几章的时候真的很累心,脑子都疼,唉,上年纪了,写不了这种生离死别的纠结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皎皎明月,且为吾心 第三十二章皎皎明月,且为吾心 一盏清烛摇曳。 笙歌俱寂,于这岭南幽暗的雨夜里,平添了一份凄凉。 “怎么样了?” 裴述一脸沉重的看着刚从屋内走出来的伯颜。 伯颜一脸沉郁,将手中那一张方子递给了守在一旁的章猛。 “去按这个抓药吧。” 章猛哎了一声,转头离去。 “不太好,伤口要害很近,差一分,便要贯穿心肺,还好,他根基深厚,否则熬这么久,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 伯颜将手中的药箱放下,右手指尖还隐约沾染着一丝的鲜血,眉宇之间尽是疲惫。 自浑夕山归来后,他便进去为叶沉诊治,过了一天一夜方才出来。 其间只有洛书一人陪在身边。 而此刻,只有他一人出来。 “洛大人呢,她可还好。” 伯颜清秀的长眉微微一敛,“她也受了伤,已无大碍。” “哦” 裴述点点头,神情有些落寞。 他心里是有愧疚的。 身为叶沉的贴身侍卫,却没有在他危险时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他的确失职。 燕怀远以身献祭,幽冥偃月阵消失后,一行人便回到了元府。 元烈虽侥幸活了下来,但此刻依然没有清醒,薛灵珊一直守在他身边。 元敏,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父亲和祖父犯下的事情,一时之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元家上下乱成一团。 薛灵珊几次派人来请伯颜前去为元烈医治,皆被伯颜的侍童给挡下了。 “我师傅曾受过太后恩情,所以于情理,我都要去看看那人” 裴述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叶沉之所以为受伤,追根溯源还是因为元烈。 任谁也没想到,燕怀远竟然是玄冥真人的嫡传弟子。 他苦心孤诣花三年时间布上古阵法,为的就是要让元家父子的罪行大白于天下。 只不过牵扯了无辜 “先生请便!” 说罢他让开了一条路,环抱着手剑,静静的守在叶沉门前。 晚风送来阵阵凉意,幽幽烛火,明灭交织。 胸口热辣辣的闷疼缓缓传来,自后背向前胸辐射。 叶沉缓缓睁开眼睛。 竟然是天青色的纱帐,手边似乎有人,他试着动了动,却是一阵扯动伤口的生疼。 “你醒了” 洛书惊喜又沙哑的声音于手边响起。 她肤色极白,头发随意的散在一边,脸上没有做伪装,前衣襟之上,隐约可见的斑斑血迹。 仅仅一日,她的脸颊便深深的凹陷进去了。 “你怎么成这副鬼样子真难看!” 他声音嘶哑的厉害,虚弱无力。 洛书眼睛一阵怔松,双眸水汽迅速云集,模糊视线。 随即破涕而笑,“真好谢谢你,醒过来” 她的手紧紧的将他的手握住,随即俯下身,于他唇边落下轻轻一吻。 一吻,谢你救命之恩! 一吻,谢你活了下来! 叶沉一笑,随即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拦住了她的肩膀,揶揄道“你现在可以放心非礼本王了” “?” “因为我根本无还手之力” “你会不会怨我,在那种情况下没有说救你?”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如此是我,也会这样做,我宁愿与你一同去死” 洛书轻轻俯在他胸膛之上,淡淡的药香之气充斥着鼻息。 有人说,内心真正的安静,是在经历了一场生死起落之后,彻底看透了生死,却依然不放弃对生活的热爱。 “我比燕怀远要幸运,因为你还活着。” “是的,你比他幸运,他没能为望月挡下那一刀,以至于彻底走火入魔。” 叶沉忽然长舒一声,“如果是我” 如果是我失去你,我会毁掉整个天下! 他缓缓闭目,后面那一句,话至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叶沉此生怕是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少女坐在巨石之上,眼神凶狠的掏出那一把早已备好的匕首,倾尽全身之力,刺向近在咫尺的她胸口时 他忽然失笑。 “你笑什么?” 停顿了数秒,“我笑此生怕是不会再使出此快的轻功之术了” 夜雨停了,屋檐之上滴滴答答的传来水声。 一轮皎月破窗而入,有幽昙悄悄盛开。 月色如银,倾泻入床前,相拥的男女身上。 皎皎明月,且为吾心。 薛灵珊脸色苍白的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元烈。 自从灵岩洞回来之后,便一起昏迷不醒。 全城的有名的大夫都请遍了,众人皆说他不行了。 薛灵姗不愿意相信,元烈鼻息之中,总有尚存的一丝气息。 虽然他心跳极其微弱,但尚有一丝生机,她也不会轻易放弃。 “先生,他还能救活吗?” 伯颜淡淡的看了元烈一眼,拿出那银针,于他头顶之上的百汇穴,耳边的风驰穴处下了金针。 许久之后,元烈微弱的呼吸,慢慢变得强烈起来。 眼睛也开始慢慢有了反应。 末了,伯颜将金针一收,放回箱中。 “活是可以,怕是要失去心智了” 此言一出,于薛灵姗而言,宛如晴天霹雳。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伯颜的雪白的袖子,“先生,您医术冠绝天下,一定有办法救救他的” 伯颜清冷的双眸看了一眼,薛灵姗抓在自己广袖之上的手,“在下素有洁癖,生人勿进”薛灵姗也知自己失礼,赶忙松开了手。 她心想,早知道这位医仙之徒,脾气古怪,但医术高超,元家也算是以最高规格的待遇奉为上宾,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冷酷无情。她试探性的问道“那我家老爷还能清醒过来吗?” 伯颜半垂的眼眸缓缓抬了抬,“灵台已灭,能留存一丝呼吸尚且不易,其他的,夫人就不要奢望了告辞。” 说罢拿着自己的药箱大步离去。 薛灵姗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自己丈夫安静的躺着床上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大哭出来。 “娘,你不要哭!” 薛灵姗一抬头,见元敏正站在门前看着她,目光清冷如雪。 “敏敏,你,你爹他” 元敏冷冷的看了一眼躺着床上的元烈一眼,“他不是我爹,他是杀人凶手,是坏人!” 薛灵姗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意。 她爱这个男人,哪怕知道他犯下了天下的错误,也是爱他的。 “敏敏,你不要这样说,他是你的父亲!” “他不配做我的父亲” “那些人,是你祖父” 元敏倏然抬起双眸,狠狠的瞪了薛灵姗一眼,“够了,娘,他才是刽子手,他才是杀了我望月姐姐和怀远哥的凶手,若不是他,对我爷爷的纵容,我们元家如何会有今日这般灾祸。” “这十年来,那肮脏的洞里埋葬了多少妙龄少女的枯骨,望月姐姐又是如何被杀的,娘这一切,你都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薛灵姗身体狠狠一颤。 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她已经长大了,身量高过了她一头。 站在清冷的月色之下,熟悉又陌生。 “月儿的死,真的与我无关!” 元敏冷哼一声,“与你无关,娘你明知道爹爹在暗中做的那些勾当却从未想过劝止,若非望月姐姐发现,又如何会被祖父设计杀掉。” “你或许早有预感,但却从未提过,竟然还跑去楚王殿下和洛大人那里寻求帮助,娘,你还是我那个善良的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娘吗?” 薛灵姗泪眼朦胧,手指被握的指节发白,“敏敏,有些事情,你不懂!” “娘,我是不懂,但我有眼睛我会看。祖父还活着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对吗?姑母私通产子的事你也知道对吗?那片竹林里埋葬的两具尸骨你也是知道的对吗?” 薛灵姗的身体狠狠一抖,她急忙上前一步,死死的捂住了元敏的嘴。 “求你,别说,不要说!” 元敏一脸决绝,“为什么不要说,我本以为元家与其他士阀家族不同,不会有这些龌龊龃龉见不得光的事情出现,可是事实呢,我以为最干净的地方,却是最肮脏的!我曾最崇敬的姑母,当朝太后,竟然在先帝死后,给他戴绿帽子” “啪” 薛灵姗的手颤抖着,刚才那一巴掌打的有多狠,自己的心里就有多痛。 “你闭嘴,闭嘴!” 元敏被打的狠狠一偏头,嘴角的血丝缓缓渗了出来。 “我说的不对吗?娘,难道后院死的那两具骨头不是金国人,不是那个金国世子?” “谁告诉你的?洛大人,还是楚王!” 元敏嗤笑,“娘,你们若没有做亏心事,又何需担心别人知道呢!” 薛灵姗忽然惊醒过来,就在前不久,那两具尸体被从竹林发现之后。 元烈曾深夜与她密探,事关元家多年前的那个秘密。 当时元烈一直在说好像在门外边听到了声音,但她一直以为不过是风声,如此看来,那晚的人竟然是元敏。 “敏敏,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传出去,是为被抄家灭族的,你忍心看着元氏一族覆灭!” “所以,你们就把我送到姑母身边,为的就是拿我去和亲,以便在以后的某一天里,为元家留下一条活路!” “不,不是的,为娘并没有这样想过!” “但你却是这样做了!你们把那孩子送到何处?杀了,溺死,或是同样埋在了某块的荒野里!” “敏敏” “我不会如你们的意,我不会嫁到金国去!” 元敏说完,决绝转身离去。 只剩下了薛灵姗独自守在了元烈身边,暗自神伤。 元府某种客房里。 烛火摇曳,将赫连玦高大的身躯拉的极长,他静静的坐在窗台之上,漆黑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灯火,指尖握的发白。 身后有人一身素色衣衫,缓步上前,点燃了室内的蜡烛,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被西北风沙吹的有些沧桑的脸上,眼角堆积起了一层鱼尾纹,鬓角处一道贯穿额头的疤痕赫然在目。 “战叔,那些话传到公主耳中了吗?” 战英点点头,“一字不落。” 赫连玦忽然放松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笔,懒懒向后靠了靠。 他本就英俊的眉眼于这烛火之下,更是深邃飞扬。 “她怎么样了” 这个她,自然是指的洛书。 “听说已经醒了,守在楚王殿下身边。” 赫连玦眸中闪过一丝的疼痛和纠结,随意放在桌上的手指,也慢慢的握紧了。 “不急,她会回来的!” 战英低叹一声,“看来老巫说的很对,如今的她,已非昨日的她” 赫连玦缓缓闭目,“我能用十年的时间留在云州挑起夏朝内乱,也可以用十年时间得到她的全部” 战英道“听说楚王殿下这了救三丫头,后背中了一剑,此时正是虚弱,倘若我们此刻,下手” 赫连玦倏然睁开双目,“不必,叶沉是个难得的对手,我必定是要光明正大的赢他,否则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我与他终有一日会沙场相见” “况且,我也不想让三丫头看不起我!” 战英欣慰的点点头。 “那你三皇叔的遗骸如何处置!” “是不是三皇叔还要再做定论,不如先放三丫头那,让她帮我们查出真相,总咱们出面要容易一些。” 战英想了想,终是拿出一个蜡丸来,捏碎递上前去,“这是燕京来报,说是陛下半个月前册封了和硕亲王为摄政王,此局怕是于我们不利!” 赫连玦不以为意,“七皇叔向来有手段,此翻趁我们出京,便弄来一个摄政王做,真是小看了他。” 战英道“何止是他阿,我金国皇室秘而不宣的上古大阵,燕怀远竟然都能学会,看来这岭南可真是卧火藏龙!” “幽冥偃月阵是我金国皇室的阵法,历来只传嫡系血脉,上一任的玄冥真人失踪之后,便再无音讯,而这阵法又是口口相传,不得记载于书册之上,以至于这二十年前,我金国皇室竟然无人可布这阵法” 历代金国皇室之中,会挑选一名资质奇佳的人,做为上古轩辕阵法的继承人。 必须是皇室的嫡系血脉,且不能继承皇位,因为继承阵法者必须是童子之身,且终生不能破! 赫连玦想至此处,眉宇蹙起。 战英道“可惜燕怀远已死,玄冥真人之事,怕再无迹可寻了。” “或许,他还活在这世上!” “季羡之那边派人送来了消息,说是要与我们合作,但前提是必须杀了楚王和三丫头,这是他第三次送来信了。” 赫连玦嗤笑,“那个老贼,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早已在叶沉的的圈套之中了吧。” ------题外话------ 又出现一个人物,大家注意一下,玄冥真人将会在第三卷的主场里出现。 这一章的信息量有点大,没有大起大落,我也不用脑瓜子疼了,后面几章继续揭晓那两具尸体的身份,以及凶手,还有一章燕怀远的番外,然后恶毒女配还要再出来加个戏。 对于这个反派人物,我还是比较喜欢的,我书中的反派都是英俊不凡,博学多识,身材超正的忠犬型。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此情可待成追忆 第三十三章此情可待成追忆(一) 花谢如夜风吹月,凤歌声动,一梦千结 燕子楼前灯花雪,笙管衔乐,一生痴绝 我初见望月那一年,我十三岁,她十二岁。 那一年的九月初九重阳日。 她站在元府的祖坟前,一片片如云霞的雏菊花开的正浓。 黄的,粉的,紫的,簇拥在那一座孤零零的坟冢之前。 她扎了两个小辫子,穿一身白色孝服,十一二岁的少年,早已学会了将心事藏在心间而不露。 但我分明看到了她眼里的丧亲之痛。 那是她的母亲吧。 我听人提起过。 她的母亲祖籍是云州,一户前朝落难的贵族之家,后来嫁给了元烈将军。 因为身份和家族的门楣够不上皇亲,所以只能屈居为妾。 其实别看元烈一个大男人,生平是怕极了他父亲的,哼,我亲眼见过,元家老太爷拿着鞭笞他。 我想,定是元家老太爷看不上望月的娘亲,所以一直不同意她为正室。 元烈又不敢去反抗父亲,只能听之任之,我有时候在想,他的名字可真是个讽刺阿。 不如和他入宫没多久就当太后的妹子换一换,也对得起他这个性子。 我还听说,望月的母亲的妹妹,嫁给了戍守边关的忠毅候洛云。 洛将军从不参与皇权斗争,更不屑于陛下赐婚,只娶了一位夫人,就是望月的姨母。 你看看人家 想到这里,我突然很同情那个站在坟冢之间孤零零的女孩子。 忘记告诉大家了,我叫燕怀远,出生于南海燕家。 元家亲族里说不上拐了几个弯的亲戚。 是望月的表哥,其实我想了想,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估计这表哥也不知道是我那娘亲从何处找来的身份,给我攀上了这门高枝。 前来祭拜的人寥寥无几。 很快望月便是一个人跪坐在坟前了。 她不着痕迹的抹了抹眼泪,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让我快要掉出眼泪的话,她说,娘亲,你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面对,我害怕 其实,我也害怕。 我娘把我从南海送到这里来之后,独自一人回去了。 名义上讲是让我在元家好好学习礼仪,但其实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呢。 我记得我娘走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孩。 但从未听过元家有谁生了孩子阿。 难不成,我便是与这婴孩交换的筹码。 我恶狠狠的想,我当然是比那孩子值钱阿,毕竟我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哼,我娘可真是没脑子,竟然这样就把我给卖了 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脑袋,“喂,你别哭了,我这里有糖,给你吃” 望月抬起头来,五官还未长开,但却可以看出是个美人胚子,比那画像上的美人图还要好看 “我不吃糖,我有蛀牙!” 我笑嘻嘻的剥开花生糖一颗塞到自己嘴里,席地坐在她身边,“我叫燕怀远,你叫什么名字阿。” “我叫望月。” “望月?你没有姓吗?” 望月脸上闪过一丝的失落,“爷爷说,庶女出身,不配用元家的姓氏。” 我那时才了然,原来,她便是元家的庶女。 而那时元敏已经五岁了。 “这是你母亲的墓?” 望月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是阿,我娘的墓,明日是她的祭日,母亲让我来祭拜。” 我看着她眼中闪过的笑意,方才明白,娘和母亲,两个不同称呼的含义。 “我是你的远房表哥,长你一岁,不如以后我来保护你如何?” 望月忽然回头,九月的阳光从稀疏的树叶间穿过,照在她略发黄的头发上,“你保护我?你会背《孟子》《大学》《中庸》,知道《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吗?” 我惊了惊,心想怪不得我娘让我来元家学习礼仪呢。 元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都精通兵法,而我,已十三岁才入学两年,现在连论语都还没有背过。 “《孙子兵法》?你也可以学?”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惊讶,狡黠一笑,“当然不是,族里的哥哥们去上学的时候,我偷偷的趴在墙角下听的,夫子讲课像是唱大戏一样,他根本看不到我的。” 我仿佛看到十二岁的少女,身姿灵活的翻过墙头坐在学堂外偷听老师上课,而学堂内的那些子弟昏昏欲睡,夫子摇头晃脑 “你可真厉害,敢明儿,我跟我去听课吧” “这怎么行,学堂里不招女学生的。” “怎么不行,你乔装成我的书童,以后再也不用爬墙了。” 我想情谊便是那个时候种下的吧。 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心里开花结果。 而那时我懵懂无知,望月亦是如此。 元家第一次的变故是什么时候,让我想想。 我来之前,或者说,我正到来的时候。 我年纪虽小,但仍能感觉出元家不同燕家的那种气氛。 人人绷着一根弦,仿佛再增加一点点的压力,那弦便会崩开,在空气里带出火花将这一片繁花似锦的名门望族给烧个干净。 那一日我下学归来。 已是傍晚时分了。 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个极落魄的人。 他衣衫已破裂,头发乱遭遭的编成了辫子,浑身上下都是鲜血,衣服也不合体,看样子像是流浪好几天了。 我和望月都很害怕。 想要绕过那人,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脚踝。 我惊的尖叫出来,却不敢靠前,只能伸出腿任他抓着。 望月的胆子比我大。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问了一句,“你,你是想让我们帮你吗?” 末了那人忽然抬起头来,我看见那是一张极清俊的容颜。 与中原大夏国人不同,他拥有着极深邃的眉眼,极挺拔的鼻梁,俊美异常,嗯,那时的我,词汇量有限,只能用这几个词来形容我对这男人初次见面的感觉。 望月平日无事,就喜欢看话本子,常常跑到出去听戏。 元夫人身体不好,再加上心地善良,所以对望月也并不严苛,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时我常常会带着望月和元敏两人去听戏。 戏里常说落男书生云云 望月忽然问道“你,你是被坏人追杀吗?” 那俊美的男人抬起头来,似诧异,似疑惑,似悲伤总之是很复杂的眼神,最后点了点头。 望月忽然变得兴奋起来,“你放心,我平生最敬重的便是关二爷,仗义施财,路见不平,今日我们遇见你是缘分,你先放开他,我们救你!” 那人似乎听懂了她的话。 缓缓松开了血淋林的手。 我自由了。 但脚踝之上的肉疼仍然阵阵传来。 我有些反悔,早知道不该让望月答应这家伙了。 “怀远,快帮忙,我知道离这不远的青龙峰上有一处山洞,咱们把他抬过去,避开那些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我抬头看了一眼,她所指的那个远半山腰上的山洞,心想,那也要叫不远吗? 那真的很远好吗? 没有办法,我只能去砍了几个木头,做成一个简易的椅子,和望月一人一边的将他拉上了山洞。 往后的几日,都是我去给他送吃食和伤药。 药理这东西,我也不太懂,总是给他抓错,以至于刚开始那几次,他总是腹泻的直不起腰来。 我每每将此事告知望月,我们两人便笑的直不起身来。 望月是个女孩子,而那人是个男人,男女有别,我总不能让她去给那男人天天送吃食吧。 再过几日,那人的体力似乎也已经恢复了不少,但我依旧为他抓药。 只不过不用我再替他熬了。 我想他定然是已经拉肚子拉怕了,自己将那些不对症的东西拿了出来。 不到半个月,他已经全然恢复了。 我从每月的例银里省出些钱来,给他买了两身衣裳。 但因为岭南一带的男人身量都比较小,所以他穿上的只到了脚踝。 不过看上去他很开心。 “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问我。 我那时想,老子是你的救命恩人,哪有不自报家门,便让你的恩人先报家门的。 “你叫什么?” 他怔了怔,忽然嗤笑一声,“赫连烨,你满意了吧。” 我那时并不知道,赫连这一姓氏乃是金国的国姓。 我大笑两声“我叫燕怀远” “你呢” 赫连烨问望月。 “我叫望月?” 赫连烨深邃的眉眼起了一层淡淡的笑意,“怀远望月,名字不错。” 怀远望月! 我从未想过,我们两人的名字放在一起,是如此的好听。 赫连烨忽然很严肃的说,“两位恩公救了在下的姓名,当受我一拜。” 他说完便直直的跪在地上,要给我们两人磕头。 我和望月哪里受过如此大礼,还是被一个大男人。 吓得我们两个也跪在地上相互磕头 赫连烨跪在地上无奈大笑起来。 “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们一人一件事,说吧想要什么?” 我和望月对看一眼,心想这家伙可真是大言不惭,自己落魄到这种程度,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竟然还敢给我们两人承诺。 我承认,在某些方面我不如望月有眼光。 比如看人。 或许是望月戏本子看多了,她总觉得世外高人什么的都是身怀绝技而其身落魄的流浪汉。 望月说“我想学这天下最厉害的武功。” 赫连烨懒懒的摇摇头,“你一个女孩子有一技防身便可,学这般厉害的做什么。不如我教你几招防身吧。” 望月想了想,“那我要学兵法,守边疆杀蛮金!” 此话一出赫连烨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而古怪的神色。 末了他叹了一声,“边疆并不是那么好守的,蛮金也未必那样好杀,河海清宴天下无战方才是正道阿。” 望月被他一番高深的言论给折服了,从此再也不提守边疆杀蛮金的事。 “你呢?” 赫连烨忽然问我。 我想了想,如果我和望月说的一样,岂非显得我一个男子汉很没有眼光,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学什么。 突然想起前几日从戏本子上看到的八卦阵法图,灵机一动,张口便道“我想学这世间最厉害的阵法,就是那种抬手间呼风唤雨,风雷怒,四海震的” 我极是气派的讲着,觉得自己最近学了几个新词,极是得意。 望月也是一脸崇拜的看着我。 赫连烨倏然垂下了双眸,像是在做一个什么决定 至于他此刻在想什么,我不怎么关心。 我本来是想在望月面前显摆一下我刚学的知识,哪以为赫连烨忽然抬头说了一句,“好,我教你但是这个阵法,只有处子,才能启动,如果你能保证终身不破身” 我听到这句话后,真是在心里开始问候赫连烨的亲娘四舅奶奶,你丫的真的是诅咒老子以后打光棍阿。 我们燕家可是九代单传,若到了我这一辈子绝后了,我祖爷爷会气的从坟墓里跑出来掐死我的。 我本来想一口拒绝的,但是灵活如我,机智如我,心想不学白不学,反正我以后不启动这大阵就是了,难不成他还能管我娶不娶媳妇儿! “好,我学!” 赫连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缓缓抬头,极目望向洞口外的远山,呢喃一句,“我有愧于赫连家祖,这一身身绝学若不传于外人,怕是会永久失传也罢。” 我盯着赫连烨的眼睛,只觉得他那双琉璃色的眼眸时而成红时面变蓝像是一只妖精一般。 “我所传授你的阵法,名字幽冥偃月阵,此阵法只可讲述与你不能有任何纸质记载,你一定要听好了,我听说一遍” 我不屑的想,什么幽冥偃月阵,有本事你给我摆个阵试试看。 这么想着,便脱口说了出来,“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阵法,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学!” 此言一阵,赫连烨脸色一变。 他淡蜜色的肤肤忽然起了一层红色的云霞。 我和望月常常去看一些戏本子,关于这男女之间的事也并不陌生。 我忽然揶揄道“阿,不会是你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吧” 赫连烨恼羞成怒,将我和望月赶了出去。 那时我并不知道,处子之身于这阵法真真是极关键之处。 而赫连烨之所以要将这阵法传于我,是因为他已经不能再启动这上古大阵了。 我从未想过他的身份,也从未探究过他究竟是何出身。 但他的一言一行,皆给人一种贵族才有的气势,就连元家的那几位公子,我看都比不上他分毫。 那时我并不知道,这种气质叫皇族。 ------题外话------ 我老妈来看我了,周末这两天,天天一万多步,累的抬不动腿。 周一又要开始上班了,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党,我有罪。之前承诺的两更,结果就万更了两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此情可待成追忆(二) 第三十四章此情可待成追忆(二)赫连烨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记不太清楚了。 大概在教了我和望月半年的武功之后吧,留下一纸书页便走了。 其实他刚开始走的时候我挺开心的,毕竟每天都要想方设法去偷吃的给一个大男人吃是件很费力气和脑子的事情。 虽然只偷了半个月的粮食,赫连烨就能自食其力了。 不过望月那丫头习惯了好人做到底,总是让我给她打掩护去厨房偷吃食。 害的那几日后厨里的那个肥厨娘天天以为厨房里有老鼠 我还记得他离开之前,把我和望月叫到身边来,说什么,我们也算是忘年之交了,让我们两个以后好好做人,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云云 正直善良的人,哼,还用得着他说吗,我和望月能救下他,肯定是正直善良的呀,这个多嘴的男人,可真是。 尽管这半年来我没少惹他生气,有时也很讨厌他的存在。 因为望月把该属于我的崇拜目光投向他这让我这个男人真的很没有尊严。 咳咳男人不管多大年纪都是死要面子的主。尤其是我那时已经十四岁了。 后来赫连烨离开了,留下一封书信,告诉我他要回到他的国家去,他的国家和子民需要他 那时我并不知道金国发生了动乱,与大夏交恶,隆庆帝一怒之下将还在大夏的世子给幽禁起来等等,这些不过是我后来听别人提起过的。 只不过每当我闲来无事拿青龙峰的山川水泽来试验幽冥偃月阵却缕缕失败时,才会偶尔想起他来。 想起他的谆谆教导,想起他总是不厌其烦的给我纠正每一个细节,想起他谈论起天下大事时滔滔不绝言辞犀利的样子,想起他认真为我和望月烤野鸡和鳜鱼的样子 我承认,我还是很想念他的,我的半个师傅。 韶华易醉,时光匆匆自指尖流逝。 在浅水滩头摇曳着芦花丛薮,沿流映着柳色鹅黄,这大江南岸的残秋之色,不是枫林的红艳和残叶的青葱,却是芦花的丰白和岸柳的鹅黄。 四时光景,日色湖光。 春去秋来,几年匆匆而逝。 我和望月也已长大成人,定好婚约。 其实豪门大户里的事情也远非那些戏本子里的复杂可比。 当然,我是说也并没有那般复杂,比如我和望月这种看上去并不是门当户对的婚姻 我甚至不知道元烈是如何想的。 那一年我刚满二十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元烈夫妇忽然将我叫了过去,问我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子子时,要为我定下一门婚约。 我怔了怔,当然有就是你女儿阿,真是迟钝阿。 但我不能答应元烈给我定婚约的事情,万一给我找一个我不喜欢的怎么办。 我想了想给拒绝了。 理由是我已有意中人了。 元氏夫妇相互看了一眼,薛灵姗试探性的问了问,“远儿,能告诉舅母是哪家的闺秀吗?” 嗯,按辈份来我应该叫元烈一声舅舅。 “是望月!” 元烈一惊,看上去有些不太开心,那脸上的表情像是自己悉心呵护多年的花朵一下子被人连盆带花都给夺走的样子。 薛灵姗则是很开心,元敏和元锡这两个小家伙也很开心。 那是当然,这两个家伙平日里闯了祸都是我和望月给他们两个担着的,情谊也非其他族中兄弟可比。 于是望月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我的未婚妻。 敏敏每年的中秋和上元,都会回来与我们三个一起过节。 她每年大概有半年的时间是在岭南,其余时间皆是在长安的皇宫里陪着太后元柔。 难得回来,我们四个便聚在一起,喝酒赏月,细细想来,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便在那个时候了。 望月闲来无事常常去听一些花木兰,穆桂英的戏本子。 对戏园子里唱旦角的小香玉简直崇拜的不行。 而武功同样不弱,常常路见不平,行侠仗义。 我总是嫌弃她多管闲事。 那几年里,金陵城总是大面积的丢失女孩子。 她们的年龄大概在十三到十六岁上下。 金陵城的知府早已是头痛不堪。 季家也对此颇有微词。 金陵城的势力有些复杂,季元两家算是这金陵城的大头了。 一个是岭南的皇帝,一个是皇亲国戚,谁也不敢招惹。 金陵城知府在夹缝里求生存也着实不容易。 望月每每说起此事先是骂那知府无能不作为,再是感叹季元两家太过霸道。 所以一些涉及两家利益的案子,她总是喜欢提前找出证据,想方设法的让全城的老百姓都知道。 可谓了一腔侠义热血无处安放。 大概是在元家太爷死的第六七年。 有一次望月突然告诉我说发现他父亲的行径有些可疑。 她说,那一宗人口贩卖的案子查到了些端倪。 她竟然发现那个叫杨三君人贩子一直在与元家有联系。 曾看到元烈与那男人秘密交谈很久。 我当时只认为此事不太可能。 元家是什么样的人,若想要买进奴仆,还需要通过这种人牙子吗? 真是荒谬。 但望月一直认为此事定有端倪,不肯放弃对此事的追查。 直到有一天,我们两个在浑夕山外发现了本该死去多年的元晋之后,总算是为这件事情找到了一个原由。 或者说是根源。 一些家里失踪的女孩的家庭刚开始还会积极的报案,结果过不了多久,便到官府自行销案了。 这一点一直让望月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她亲眼见到元烈,拿着银票给杨三君并让他将那些银两送到失踪女孩家时,方才明白过来。 他是在为其父掩饰罪行。 元晋在假死之前曾经有十房妻妾,但膝下却只有一个儿子。 据某些秘闻说元晋在十几年的一场战乱中受了伤,成了性无能者 元柔之后便再无所出。 其实以元柔的年纪,原本不用嫁给先皇的,毕竟比她大了一轮,足以当她父亲了。 但元晋那时候认为,与其做一个皇子的嫡妃,不如做一个皇帝的妾,因为他也不知道哪个皇子将来可以继承储位。 不得不说,老头子也是个极有眼光之人,要不然,元家哪里能出上一个太后娘娘呢。 望月告诉我,她不想让父亲再这样错下去,那些被祖父玩弄至死的女孩子太可怜了。 这里都是罪孽,死后会坠入地狱的。 就算是她的父亲和祖父罪孽深重,她也不愿意看着那些女孩子受苦。 我那时如果知道人性会在长期的禁俘之中变的扭曲,如果知道在暗无天日的环境里长年生活会丧失一个人的良知,我是断不会同意她以身涉险的。 上元节刚过的那一日,我和望月潜伏到了元晋隐居起来的山洞。 趁着元晋外出,望月让我在门口把风,自己偷偷潜伏进去,负责把那些女孩子给救出来。 其实我们哪里会想到,元晋早已知道了此处被人发现。 而那天的一切,不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望月解开了最后一个女孩身上的枷锁。 在最后一刻快要逃出山洞时,那个女孩趁她不备,狠狠刺了她一刀。 那一刀就在我眼前。 那一刀贯穿心肺。 那一刀夺走了我此生最爱。 就在我一丈之外,我甚至来不及救下她。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弱者,会成为真正的杀人凶手。 之后,我才知道,是元晋那老匹夫。 他告诉那些女孩子,如果杀了来救她们出去的人,便真正放她们自由,同时还会继续给她们家里寄钱。 放了她们自由 呵,多么讽刺的一个理由,却因为人性扭曲的恶,而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一个要救赎她们的性命! 我抱着望月的逐渐冰凉的身体,呆呆的在山洞里发愣。 我该恨么,恨! 我该恨谁! 元家,皇亲国戚,元家太爷早已死去七年,元烈曾是一国将军,如今的皇商,当今太后的亲兄弟。 若我说出去,谁会相信,这无稽之谈! 而我这只蠢货却因为这无稽之谈,永失我爱! 我将望月埋葬在我们常常去的断崖那,以断崖后的山洞里,将她的画像镶嵌在水晶幕墙里。 这样即使日月流逝,光阴婉转,她永远也不会变。 我并未将望月之死告诉任何人,只说是她在上元那一日出去赏灯之后不见了踪影 元家人信以为真,不停的派人去找她,而我也以此由为离开了元家 我要报仇,让元家父子的伪善面孔彻底暴露出来,我要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三年后,我无意间听说京城出了一位洛青天,断案如神,因得罪了皇帝,明升实降,被贬斥于岭南做巡查御史。 而此人与楚王殿下关系匪浅。 京城的楚王殿下,看似纨绔,实则是与太后分庭抗衡的厉害人物。 我想,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杀了那个巡查御史,嫁祸给元家。 让元家与楚王彻底反目。 这本是我最初的计划。 但是当我随着季家那个冒牌货一起去荆州时,我遇见了那个所谓的洛青天。 她竟如此的年轻。 甚至说话间的语气,与望月竟有几分相似。 我那时并不知她实为女儿身。 她谈吐幽默,言辞犀利却又不乏味,博学多识而知觉敏锐。 我忽然又开始后悔了,似乎那个计划 我承认,我已经开始动摇了杀她的那个想法了。 但,我必须为望月报仇,仅凭我一人之力,如何撼动元家这颗大树。 终于,机会来了。 杨三军那家伙竟然将人口贩卖的生意做到了元家之外,真是天助我也。 我见识了她极度的敏锐的知觉和破案能力,短短一天的时间便已锁定了水匪。 但仅凭她一人之力,还差点火候,我必须再加一把火,把楚王引来。 我这几年私下与水匪有些往来,将元家铸造的军火贩卖给他们。 于是我以季家联络员的身份,向他们科提议剿灭巡查御史一行人。 之后的一切,便在我的计划当中了。 洛书受了伤,楚王在长安受到震动,突然决定赶于岭南。 我将这消息卖给了季家。 季羡之这家伙可真是一点就着,他不负重望的将楚王叶沉赶到了元家这一边,我计划的第二步,终于成功了。 在周家庄那日,我见到了她。 她的真面目。 竟然与望月长的如此的相似。 那日我去周家庄与杨三军商议为元家太爷送人之事,她突然闯了进来。 虽然没有戴面具,但我却一眼便认出了她。 原来洛云将军的女儿,竟然如朝为官了。 我真是失算了。 她与望月竟然是表姐妹。 计划不得不再做改变。 还有什么比感同深受更能让一个人理解我的痛苦的呢。 我可真是个天才。 十八层地狱的刑罚去处置元家的人,让他们的罪行大白于世人眼前。 我杀了出言不逊的刘氏,杀了与管家私通的芦氏,杀了张管家,就是想让元烈自乱阵脚。 我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沉得住气,不去找元晋。 他竟然还妄想抓住我,散步虚假的消息。 我只能动他的心上的禁土了,还有什么比自己养育了多年的儿子,亲手要杀自己更有杀伤力的事呢。 元烈果然受不了了,在元锡刺杀他的第二日,去找了元晋 之后的事,我已不想再讲了。 她说我是个疯子,十足的疯子。 演戏的都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 而我彻底成了一个疯子,无法救赎的疯子。 我利用幽冥偃月阵,逼他们进入我的阵法,我想让她重演一遍望月当年的死去前的情景。 其实,我没有想过杀她。 但当我看到叶沉突然跑出来为她挡下那一刀时,我才知道,自己真的错了,错的离谱。 因为那个距离,我若为她挡下一刀,望月便不会死,而我这三年每每的纠结痛苦如野兽撕扯,无非就是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我彻底发了疯,我将她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绑在了阵法的木桩之上,那悬崖的底部,便是这阵法的献祭台。 我想看看那些所谓的爱情,友情,在生死面前有多么可笑 我想告诉自己,我没有错,我想纠正他们,不要再假仁假义了 她哭着喊着不愿意做选择。 我很开心,哈哈,看吧,所谓的正义,人性,爱情也不过如此嘛。 于是我替她做了选择,杀了小桃,让叶沉活下来,这样他们两个之间,隔着一条命,怕是也成不了了。 我没想到,她会拼死救下小桃,然后一无返顾的跟着叶沉跳了下去 我浑浊的灵台,忽然清醒了。 往事一幕一幕的出现在我眼前。 我不愿意让望月去涉险,她一意孤行,我只好替她去救下那群女孩子。 她们看到男人受了惊吓,四处逃窜着,不知谁触动了山洞里的机关。 刀剑四射,而我便在那机关阵眼里,离刀剑最近。 那一刀,是望月替我挡下的 只是这三年来,我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这是个意外,我为她编造了一个故事,我为自己的悔恨与痛入骨髓的愧疚找了一个发泄点 这一切不过都是我自己杜撰出来的,呵,原来,真是个疯子。 看到她跳下去的那一刻我的心是那么痛。 原来,望月于我,便是这种奋不顾身。 我中途停止了这场无稽之谈的游戏,我要知道赫连烨曾经说过,幽冥偃月阵一旦开启,便要以生灵献祭,倘若中途擅自中止,则会为千刀万剐之刑反噬布阵者 我多活了这三年,一千零九日,也早该去地下陪她了。 吾爱,等我! 这一次,碧落黄泉,再不分离! ------题外话------ 心理变态者总会给自己设定一个场景来逃避心中无法承受之重。 燕怀远便是这样的,他无法接受心爱之人为他而死,一时找不到仇恨的发泄点,便产生了心理扭曲。 这两章是为他个人写的,望月这个角色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特写和独白,她与女主很像,除了长相之外思维和处事方式也很像,此处不多做描写了,或许以后哪天我有时间了可以回过头来再改改也未可知。 侠之大义者,大事大非之前毫不含糊,赫连烨这个角色下一卷还会再出现。 明天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会揭晓那两具尸骨的身份,感谢大家给我投的月票,我很开心。 另外继续求月票,快拿月票来砸我吧,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蒸骨验伤 第三十五章蒸骨验伤 听风小榭上的琉璃瓦辐射出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雾霭。 透过这烟霭,在黯淡的水波里,又起了缕缕明漪,在薄雾和微漪里,听着那悠然间歇的桨声。 叶沉坐在一叶小舟上,半闭着眼睛,懒懒的倚在美人靠上,美人靠后面是撑一把天水之青色的油纸伞。 洛姑娘坐在他对面,拿起小铜炉上的烧开的水准备洗茶。 裴述一脸生无可恋的在船头划着船,表情呆萌而又痛苦。 心想昨日接到贺涛那只二傻子的消息说的近日便可到岭南,为毛现在还不到呢。 他堂堂天下第一轻功无敌水上漂的高手,竟然沦落到划船弄桨这种杂役工了。 这是人该干的活吗,这是贺二傻干的才差不多。 每每他想罢工施展他的水上漂功夫飞走时。 叶沉那厮便会捂住胸口,长吁短叹。 洛书那个女人极其幽怨的吐刀,弦外之音无非是因为他护卫不利,导致叶大傻受了伤,差点丢了小命云云 然后他只能认命的继续划船,任凭借六月的骄阳在他娇嫩的脸上凌迟,因为头顶没伞。 裴述幽怨的抬手擦了擦汗,船桨一停,船身稍稍一偏。 “呲” 铜炉之上的水洒了出来,炭火冒着白烟。 叶沉睁开眼睛,十分不满的看了裴述一眼,“难道你也在那阵中受了伤” 洛书忽然抬手制止了他继续吐刀。 裴述幽怨的看了这两人一眼,只见洛书那女人忽然两眼放光,裴述心中一个激灵,忽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难不成这女人又想出什么幺蛾子,要自己去当跑腿的。 “我想到用什么办法验伤了!” 裴述试探性的问道“什么?” 不会是让他背着那两个死人骨头到这船上来吧,他才不要,背死人骨,毋宁死! 裴述已经做好了誓死抵抗的决心了。 叶沉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小炉之上被水浇的已经灭了大半的炭火“你想用火来烤那骨头!” 裴述忽然想起来昨日元敏非要让他吃的那只羊排,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洛书失笑,“不是烤,是蒸” 于是裴述再次吐了出来,因为昨天除了吃下了烤羊排,还吃了水晶肘子,蒸的! “还需要借你人一用?” 裴述一个激灵,趴在船舷上,竖起耳朵装听不见。 叶沉今日心情似乎很愉悦,“我的人就是你的人” 洛书也不理会这家伙无时无刻的调情,“我记得城南的一家醋庄,我需要一坛酸醋,劳烦裴英熊去拿回来吧。” “劳烦什么?他很乐意去为你洛青天办事” 叶美人极合事宜的借花献佛抱狗腿拍马屁。 裴述刚想开口,表示抗议,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自家主子要追女人,不拿自己当炮灰拿谁当炮灰。 “还有劳驾去找一些干枯的柏枝。” “烧火用的木头还有将就吗?” 洛书很认真的想了想“没有,顺便超度死者” 叶沉“” 裴述“” 听风小榭后的一处空地上,被挖开了一处大坑。 里面填满了干枯的柏枝,火被点燃了,篝火之上放了一个极大的架子,架子上放着一口铜锅,里面是咕噜咕噜的酸醋,锅上面是架好的骨头。 由此这种验骨手法极是骇人听闻,元锡便命人守着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 但有两个人他是拦不住的。 一是医圣伯颜,二是元家未来的姑爷赫连玦。 约莫一个时辰。 柏枝终于烧尽了。 洛书方才将那骨头给拿出了出来,一一按顺序摆好。 只见其中一具那些白森森的骨头之上开始出现一些紫色的污痕。 而另一具尸骨之具只有颅骨和牙齿之上有血痕,其他地方很干净。 洛书指着那具身量高大的白骨,拿起他的头颅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他的牙齿之上竟然还有一些红痕,“他是被以用金针封了水分穴,并且连扎了三针而以上而死!” 伯颜霍然抬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水分穴在医书上讲是禁止针扎的。” 洛书道“不错,因为腹部受伤之后人自然会猛烈憋气,以至气血上涌,导致囟门处突起,形成出血点。”(现代医学上讲脑溢血的出血点) “可这牙齿又是什么原因?” 伯颜问道。 “二十八颗牙齿仅有三颗脱落,说明此人正值壮年,身体很健康,而腹部受了伤之后,会伤及牙齿,在白骨化之后,会在牙齿上留下痕迹” 说罢她拿起那颗颅骨,对着阳光细看。 众人只见囟门方和有一小块红色的透明区域,而那牙齿松动之处,也隐约出现红色的血丝。 “正常人的牙齿脱落会在进入老年之后,自然规律,不会有这样明显的出血点,再加上这胸前的肋骨上的黑色印迹并未有大范围扩散,所以我推断,他是死后被人用淬毒的刀插在了胸腔。” “那另外一具呢?” 赫连玦饶有兴致的问道。 叶沉白他一眼,多嘴。 他装做没看见。 “另外一具,只看这身的血痕便知道他是被人砍死的,致命一刀在颈部,脊椎断裂而死,但显然他生前挣扎过。而杀他那人身量与他差不多,习惯左手使刀。” “同样,他的牙齿和骨胳也说明了他并非是个正常了男人,而了去了势的宦官。” “不过从他死后在骨头上留下的伤口来看,前窄后宽,中间凹陷进去,应该是弯刀所伤,而当今天下使用弯刀的,只有金国。” 说罢她看了一眼赫连腰间悬挂的那一把金色孤狼图腾的弯刀。 上有走了两步,“借用一下。” 赫连玦浅笑,将刀双手奉上。 洛书拿起那把弯刀,树枝砍了一下,从各个角度不用力度的砍了一次。 然后拿着那树枝和骨头上的痕迹做了对比。 伤口的形状果然如出一辙。 “所以,这具身量小的人,是中原人,也就是夏人,是被金人所杀,而这具身材高大的尸体则金国人,被人以金针刺水分穴而死,死后被人以淬了天蜈珠和熟附子的混合的毒插进了胸腔。” “他们的死亡时间过长,只能根据尸蜡初步判断是在十年上下,而当时能入岭南的金人,不论是贵族,侍卫,商人,无外乎是这几种身份,皆由户部登记在册,只需要查探清楚十年前有哪些人没有按时遣返,或是刑部备案失踪人口,便可确定此人身份!” “那这个人呢,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说这个金人,而回避这个太监?” 元敏似乎对那死去的小太监极是感兴趣,一直盯着不放。 “同样的道理,宦官只有皇室才能用,跟随到岭南的宦官只可能是从长安来的,这件事情公主还是回去问夫人吧。” 元敏抬头看了众人一眼,转身离开,向着薛灵姗的房间跑去。 伯颜道“此事涉及宫闱,在下不便在此,先行告退了。” 赫连玦一直盯着那具骨胳看,丝毫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叶沉懒懒瞥他一眼,“难不成五皇子想来个滴血认亲” 洛书眼角抽了抽,这家伙可真是个毒舌阿。 人家本来没有这个意思,被他一说,好奇心勾了出来,定然也要试上一试了。 赫连玦琉璃色的双眸倏然一抬,手中尖刀一挥,一滴血珠落于那白骨之上。 血一直盘亘于那骨胳表面,未能融入进去。 他方才松了口气。 洛书道“看殿下这样子,定然是知道什么?否则也不会有这滴血认亲之举动了。” 赫连玦接过身后随从递过来的帕子,将手上伤口包扎好。 “十五年前,我皇叔父被派到长安做质子,不到两年时间,两国再次交战,身为质子的皇叔父在长安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时两国忙于打仗哪里还会顾得上这个弃子,所以一直到战事结束都无人寻得他的踪影。” “所你,你怀疑这人是你的皇叔父?” 洛书问道。 “是,但很明显我与此人并无血缘关系,那么他或许只是个随从也未可知。” “当年随质子一同入朝的有多少人?” “若我没有记错,应该有三十人,其中男人十一个,侍婢十九个,两国交战之后,皆死在隆庆帝手中,我相信,这件事情楚王殿下也有耳闻。” 赫连玦抬眸看了叶沉一眼。 “不曾。” 后者继续不做理会。 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你为何不回答他?”洛书问道 “回答他又能怎样,杀都杀了,人还能活过来吗?” “下一步怎么办,我的神探大人。” 洛书嗤笑一声,这家伙的脸皮愈发厚重了。 “岭南五城已巡查三城,还差两州一海,赈灾银两与药材供应皆已完成,虽然岭南王一直想弄死我,但他好像还没有如愿,不如改天去会会他吧,至于这尸骨,我还需要找些古籍” “什么古籍?” “我记得之前在大理寺贺涛那里看过到一本白骨复原术,但一直没能得以实践,不如拿这两具尸骨实践一下,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至于这具太监的尸首,我想以元氏夫妻的嘴,怕是也极难撬开,而当年知情人也多数死于燕怀远之手,再不然就离开了金陵,无处可寻” “哦”她忽然回头问叶沉。 “那金国质子的长相你可见过?” 叶沉瞳孔一收,懒懒抬抬眼皮,“见过你想问什么?” 周遭一片安静,洛书回头一瞧,只剩下裴述一人守着亭子边上。 “我想问,季飞,是不是长的与那人很相似?” 叶沉倏然抬头,仿佛忆起什么,“你为何有此推断?纵然是太后的孩子也不一定是那金国人的,况且他姓季” “我只是一个猜测,原先以为,元柔与岭南王私通,十三年前省亲之时,产下儿子,但是那个时间岭南西北羌国犯乱,季羡带兵平叛乱,所以孩子不可能是他的。” 叶沉正要夸她,却听那女人又来一句 “况且季羡之那么老,元柔怎么可能看上他呢” “” “对了,最近这一个多月来为何一直没有季羡之的动静。” “他病了,卧床不起,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什么病,不会是你下的手吧?” 洛姑娘极其八卦好奇。 自叶沉大人来到岭南之后,便一直未曾听到过季羡之的动静。 她隐隐猜测这其中定然有什么是与叶梅人有关系的。 叶沉淡淡的说“他拿惊神箭伤我,我如何能不做回礼呢,活不活得成还难说呢。” “哦” 洛书想了想,又作死的问了一句“那季湘云也好久未来了,难不成她也受了伤。” 叶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眼神诡异又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干嘛以这种眼神看着我?” “听你这口气,似乎很想让她来找我?” 洛书差点没笑出声来。 冷静理智如她,自然不会在叶美人不开心的时候笑出来。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她脑子有些不太正常?” 叶美人来了兴致“说说看” “她身份不低,长相不俗,却一直纠缠于对她不感冒的您,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脑子被驴踢了,花痴不正常,第二种,她另有图谋,当然这种图谋自然不是殿下的美色了!” 叶沉低笑一声,懒洋洋的托着下巴,阳光自树影间洒落于他俊朗的眉宇间,愈发显得挺拔英俊。 “猜猜看,猜对了,嗯,有赏” 洛书道“我看季湘云也不像是那种为色所迷不顾一切的花痴草包,但她却做着花痴草包的事,而她这样做的目的,并非是让你注意到她这样简单,她似乎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钟情于你,这其中包括可以为她,赐婚的太后和陛下,她们会认为此女重情重义。” “当然,以殿下您这种臭名昭彰的荒唐无礼定然不会去理会太后和陛下的赐婚,但是天下人不这么想。” 叶沉听到臭名昭彰四个字时,脸色黑了了黑。 “当然,天下人怎么想,也与你无关,毕竟那么多皇子皇孙,若想嫁给叶家子孙也并非非你不可,但是她却执意要嫁给你,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的身上有什么秘密,牵扯皇室,或者说是先皇留下了什么给你,足以颠覆这朝堂的东西,在她手里!” 叶沉细长的眉眼倏然一紧,他缓缓抬起头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有些迷茫的看着她。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叶沉道“我只是知道两广刘承一家覆灭时,皇兄曾命人上下搜查过刘家,甚至连刘家的老宅都翻遍了,都没能找出他所要的东西,经你这么一提醒,似乎有这种可能。” “季羡之是第一任的从龙之臣,也是皇兄发动政变这后第一个冲入皇宫的人,那时父皇还未驾崩” 洛书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寒意,“所以,他手中拿的极有可能是一旨先帝的遗诏,而遗诏的内容极有可能是让你继承皇位。” 叶沉猛然抬起头来,眸中闪着摄人的寒光,“不,不可能,我母妃当时也在宫中侍疾,倘若不会的” 洛书想了想继续道“那么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他手握先帝遗诏,但膝下并无子嗣,只有一女,所以他希望让女儿嫁与你之后,再举兵造反,一举推翻隆庆帝,拥立你为新帝,这样他的女儿,季湘云顺理成章成为你的皇后,而季家,也是你从龙之臣。” “那按你这样的推论,为何季羡之会在荆州袭击我呢?” 叶沉一语中的,说出了要害。 洛书深吸了口气,“你的怀疑也对,但是季羡之有多个替身,我之前在荆州便见过一个,不知你所伤的那个,是否是他本人,另外,我觉得季家父女总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哪里奇怪?” “我有种直觉,季湘云才是季家真正的主事之人,而季羡之,不是,季家背后定然还有一个人物存在,这个人与季湘云分庭抗衡,共同控制着岭南王府,控制着岭南十万精兵” “之前我曾怀疑过是燕怀远,但很明显,燕怀远是个疯子,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推翻元家,为望月复仇之上,根本无心去搞这些政治上的事情。” “而那个‘他’则不同,燕怀远定然与他认识,那个人也同样敌视元家,否则仅凭借燕怀远一人之力做不出这样天衣无缝的计划。” “还有之前死的那个金国人,以及宦官赵葵,我怀疑与季家都有关系,甚至说是季飞的身世,以云州城破的奸细案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细碎的东西,但就是想不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落下了。” 洛书一口气将这几日来心中的疑惑悉数道出,依旧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一般。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于脑中灵光一现,快的让她几乎抓不住。 叶沉拍拍她的脑袋,“想不通就暂时不要想,季家若要造反,那最好不过,这块毒瘤朝廷早有意除之而后快。” 洛书惊愕的抬起头来足足愣了有n秒。 “第一次见有人希望别人造自己家的反。” 叶沉嗤笑,“百尺高台起于累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种蚁穴太多了,如果不能镇住其中最大的一个,这千里之堤怕是早晚要溃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永生蛊 第三十六章永生蛊“哦,你对季湘云这么有兴趣?” 叶沉话峰一转又绕了回来。 洛姑娘自然知道这只傲娇腹黑男想套她什么话。 “没兴趣,只是她那种人一看便不是只知道幻想罗曼蒂克的白莲花,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很有野心,非善类也。” 洛姑娘一本正经的分析着,嗯,情敌。 当这两个字忽然冒出来的时候,她把自己吓了一跳。 脸一阵发烫。 她暗骂自己没出息,该亲的都亲了,该摸的都都摸了,一把年纪了还害什么羞 叶沉当然不知道她此刻的心路历程是多么的彪悍,而富有划时代意义。 只觉得眼前这女人的脸不合时宜了红了红,眉宇间闪过一丝娇羞,随即像是做了一个什么重大决定似得,又回复了常色。 他想起刚才验骨时,她那种意气风发滔滔不绝的样子,真的很迷人呢。 “罗曼蒂克?是什么东西?” 洛书心中忽然生出一丝邪恶,她倏然转身,看了叶美人一眼,不说话,似笑非笑,然后一步步向他逼近。 叶沉一怔,随即一步步后退,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瞪! 他后背一凉,靠在了墙上。 洛书忽然嘴角一勾,抬手立在墙壁之上,双目炯炯,目光很纯洁,神情很猥琐。 叶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极淡的少女之香氤氲扑鼻,她灿若星辰的双眸烨烨生辉,心忽然漏下了一拍。 洛姑娘见他呆住,恶趣味的想,让你天天撩我 四目相对,静默许久。 然后她缓缓吐出一句话,“你现在什么感觉。” 一出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还是她的声音吗? 这还是沈廷玉口中那个万年禁欲宅女的声音吗? 然后她清楚的看到了叶沉的喉咙动了动,盯着她的目光也越发的炽热,他忽然唇畔高高翘起 她暗叫一声不好,自己比她矮了一大截,刚才一抬手,两人的身体几乎靠在了一起。 过火了。 刚要撤退,手腕上大力传来,两人位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靠在微凉的墙上,抬头看着高大的叶美人,嘴角含笑。 他的手学着她的样子,放在了自己耳边。 噗通噗通 她竟然不争气的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原来被壁咚呃,是这种感觉。 “我来告诉你是什么感觉。” 他俯下身来,双唇柔软又微凉,像是午夜凝结于薄荷叶上的露珠。 与此同时,房门外传来一声吸气的喟叹。 小桃一脸不可思议的从门缝里直起脑袋来。 梗着脖子不让自己回头。 她回头看了一眼一直站门外守门的裴述大侠,喃喃低叹,“我家小姐可真是战斗力爆表阿,这么快就把楚王殿下给收了。看来我要琢磨琢磨怎么带孩子了” 裴述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然后及时纠正,“是我家殿下把你家小姐给收了,请注意前后顺序。” 小桃仍旧一脸惊讶,仔细看,还有那惊讶里竟然还有猥琐c暧昧,不可言说的神情 她看了一眼裴述。 然后又看到二进门之外闪动的身影,露出一丝古怪又诡异的笑意,“裴大侠,好像有人找你呢。” 她用下巴指了指那方向。 裴述顺着她的方向望去,门外那人感受到目光,一阵慌乱,似乎正在找地方躲藏。 他看过去的时候只余下一片裙角 是元敏。 小桃的八卦大脑又开始无限运转,利用洛书最近传授她的新词,什么痴侍卫苦恋公主阿,罗曼蒂克白莲花的爱情故事阿,白蛇许仙雷峰塔阿 她又猥琐一笑,“快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了阿,这里我给你看着!” 裴述被她那猥琐的笑意给吓的退后一步,冷哼一声,纵身一跃飞上了屋顶。 小桃嘿嘿一笑,“呵,还发脾气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说罢又喜滋滋的端着一盘子,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严阵以待,一副生人勿进我家主子和楚王殿下正忙着的表情 洛书终于从自己所酿的罪孽里醒来,她大口喘着气,嗔怒的瞪着叶沉那家伙。 他依揪将她抵在墙壁之上,埋首于她颈间,低笑着,“你什么感觉,是不是很罗曼蒂克?” 洛书只觉自己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家伙的领悟能力可是真高还能举一反三,学会壁咚,同时还能理解罗曼蒂克。 他的呼吸很热,喷在她颈间,丝丝痒痒的感觉,像是这天下间至柔至软的羽毛扫在心间。 那一个缠绵又冗长的吻竟让她片刻失了心神。 一个声音在心底叫嚣,有什么话,似乎梗在喉咙里,让她不吐不快。 但若真说出来,非常不符合她万年禁欲系的高冷形象。 洛书想了想,然后抬起晶亮亮的眼睛,“那个,你不放心,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叶沉“” 静默片刻之后,他忽然低笑出来,声音沙哑而魅惑,越笑越大声。 洛书的脸再次发烫,她一把将他推开,却被他反手抓住,拉入怀中。 听着他心情极愉悦的笑声,唇角高高翘起。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我很想知道,你怎么对我负责到底?” 洛姑娘怔住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一般言情小说里女猪脚说出这句话来后,男主不应该说,是我应该对你负责到底吗?这可不是当年风靡一个时代的琼瑶式告白么 为毛从这家伙嘴里出来,竟然有种腹黑气场 似是察觉了她的微怔,他笑意更深。 半晌,他轻轻于她额间落下一吻,“等我处理了这些繁杂的琐事,等你查出云州兵变的真相,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竟是这世间最好听的情话。 洛书觉得有一丝暖意正缓缓从心底升起,于全身蔓延,而心底某一片千年净土之上,有种子破土而出,开出雪莲 岭南王府 在那一片幽深的棕榈树之后,一角飞檐横斜而出。 檐角上沾染了铜绿的风马正随着夜来的风,飞扬着。 风里满了晚香玉的气息。 堂前的那一盆海棠,初绽红蕊,有水珠凝结于花蕊之间。 有极清韵的古琴缓缓流出。 弹奏的正是古曲,《江南调》。 一鹅黄色衣衫的侍女将四开的窗户给关了。 “郡主,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季湘云坐一架焦尾琴前,纤纤玉指抚摸着琴弦。 “铜雀,让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那名唤做铜雀的鹅黄衫女子盈盈一拜,脸上闪过一丝的得意。 “元家这几日确实发生了大事,一直在元家的那个文武双全的燕怀远失去了踪迹,而元烈近半个月来也不曾出过门,至于楚王殿下,也一直在元家闭门不出,听元家看守偏门的一个小厮说,元烈是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而楚王殿下被燕怀远所伤,请医圣大人治了一天一夜的伤才活了过来” 季湘云那双杏眼倏然一睁。 一把将那价值千金的焦尾琴给扔了下去。 铜雀一惊立马跪倒在地上,不敢抬头。 季湘云冷眸一凝,仿佛结了万年寒霜。 “铜雀,你可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你在我季家掌司情报这么多年,便这么为我父亲办事的吗?” 铜雀脸上闪过一丝的讶异和恐惧,她将头埋的更低了。 季湘云冷冷一笑,拍了拍手,立马有影卫闪身而入。 跪倒在季湘云身前几步。 季湘云淡淡的说,“连成,告诉她” 那名唤做连成的女子缓缓抬起头来。 “半个月前,元家人全数聚集在了浑夕山的灵岩洞,据我们的暗桩传来消息,十年前元家已死的老太爷元晋,竟然是假死,并且是金陵城中多起人口失踪案的罪魁祸首,而起罪孽的揭发人是燕怀远。” “燕怀远杀了元晋打伤了元烈,又将楚王殿下困于大阵之中险此丧命,之于楚王是如何从那阵中逃脱的,无人可知,只知道至那日后,楚王殿下闭门不出已半月有余。” 季湘云满意的听着她的汇报,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铜雀。 “你这个情报司的头也不过如此,我季家从来不养废物,我父亲看中你那是他的是,但现在季家是我说了算。” 铜雀惊恐的抬起头来,“郡c郡主,您,您要做什么?” 季湘云冷冽一笑,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冷酷,“我说了,不养废物,从今日起,情报司则连成掣肘,而你,滚到你该回去的地方” 铜雀惊骇的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曾经印象中柔弱无害的女孩,“郡,郡主,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季湘云不耐的看她一眼,“不能,为什么不能,你敢拿一些不入流的东西敷衍我,我为什么不能处置了你” 她话音刚落,有两个黑衣人从正门而入,将跪在地上的铜雀拉了出去。 铜雀似乎想挣扎,被那黑衣人一个手刀砍在了颈部,顿时失了声音。 连成目光冰冷的看着被拖下去的铜雀。 “郡主,接下来该怎么做?” 季湘云缓缓踱步,走到窗前,她妩媚一笑,眉宇间流淌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她极是怜悯的抚摸着窗台上那一盆海棠,然后伸出了纤纤玉指,用消磨的尖利的指甲,一把捏住了那海棠的花萼,将含苞待放的花骨头给掐了下来。 随手一扔。 “叶沉不能死,否则先帝留下的那纸遗诏便成废物。” 连成道“那老爷那里” 她适时停下,抬眸看了看季湘云的神色,不再继续说下去。 季湘云的眼睛有了丝迷茫,她看着远天之外的彤云,像是追溯着什么。 半晌呢喃一声,“他那里?呵,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连成垂下了眼眸,装做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听说,那人又来了,郡主您是否要准备一下?” 季湘云眼中闪过一阵恐惧,恶心,随即还有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狠狠的握紧了手,“这么快,我不过是才回来不到一个月” 连成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老爷那里,我们现在还不能惊动,虽然季家现在已掌握在郡主手中,但兵符一日未到手,断断不可轻举妄动阿” 季湘云痛苦的闭上眼睛,“是师叔让你传的话吧。” 连成不答,算是默认了。 季湘云冷哼一声,“早就知道会是如此,大师姐走了,她又怎么会让旁人去冒险接近那人,以引来无端猜测,而我哼。” 她缓缓闭上双眼,一幕幕屈辱的画面涌进脑海里。 那些腐朽与沧桑,鲜红与苍白,那里混乱的床榻,苍老而腐朽的喘息 让她无比恶心。 为什么,她堂堂岭南王的独女,却要受那人的控制与玩弄。 为什么,她身份高贵却要去用那种下等娼妓所用的手段迷惑人心。 她不愿意,不愿意再做那人的玩偶。 而他的父亲呢,哼,那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早在他动手打死自己娘亲的那一刻,便与他画清了界线。 她仍旧记得那样的雨夜,岭南的风那么温润,吹在她身上却是那般生疼如刀刮阿。 她背着娘亲已经凉透了的尸体,走在金陵城的大街之上。 暴雨倾盆。 岭南王府里的笙乐穿林渡雨而来。 她艰难的行走的大街之上,听着那些嬉笑怒骂之声,听着那些女子谄媚而又讨好的浪笑。 而她的娘亲,岭南王的正妻,重病至死,无医可治。 那一年,季湘云十三岁。 娘死的时候在她耳边悄悄的告诉她,“云儿,你不要怕,你爹以后只会有你一个孩子,永远都不会有别人了,永远” 娘的声音那么沙哑,却隐隐透着兴奋的感觉。 她惊呆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母亲在生下自己之后,便给父亲下了绝育的蛊,月月年年,毫无察觉,慢慢让他再无生育的能力。 她哭着问娘亲,这是为什么呀? 娘亲满脸泪痕,告诉她,父亲带兵灭了她满门,连尚在襁褓里的孩童都没有放过,却独独将她带回了岭南。 生身父母具已殒命,满门被灭,独她一人活着,面对那滔天的血骨如何能不恨! 她的母亲是岭南边境的羌族的公主。 她八九岁的时候有了记忆,那时父亲便开始纳妾,希望能给生下一子半女,但无论换多少女人,他依旧没能留下孩子。 他寻遍天下名医,皆找不到根源。 终于,某一日来了一个江湖郎中,那郎中一脸黝黑,与岭南人孑然不同的语气,告诉父亲,他是被人下了永生蛊。 所谓永生,即是无后! 而永生蛊的药引只有羌族至高至纯的血脉才能养得出来。 她那时永远记得父亲那张扭曲的脸,她对母亲拳脚相加,毫无往日儒雅形象 他没有将母亲杀死,反而是日日折磨她,消磨她的生命,每每将她折磨的快断了气,便会请这城中最好的郎中,用最贵的药给她医治 后来,娘终于死了。 她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再也不用受折磨了。 父亲说她品行低贱不配用棺材,让人给扔到乱葬岗上,任野狗啃噬。 她发了发疯一样的从那群人手中夺下母亲的尸身,背在身上! 母亲死的那一日,雨下的那样大,她背着她的尸体,在金陵城的大街上走着。 一家一家的敲棺材店的门。 从城东,走到城西,没有一家店为她开门的。 尤记得幼年时,母亲便是这样背着她,穿梭在那些繁花盛开的春日,像一只快乐的蝴蝶。 她总是念叨着,想回羌族看看,看看那成片成片的晚香玉,静谧的夜幕下,萤火虫漫天飞舞,那是她的童年。 每每至此,母亲极是美丽的脸上,便出流下两道泪痕。 她难受极了,她不想让母亲哭。 她想等母亲老了,走不动了,自己便要背着她,背着她回到她出生的地方,背着她去看漫山之上成片的晚香玉,背着她看漫天的萤火虫。 可是娘,当我能背得动你了,为何你去离我而去了呢。 这天下如此之大,这岭南王府如此之富贵,却无一真心待我季湘云之人。 漫天的大雨倾盆浇下,她浑身湿透,却依旧死死的抓住娘亲的手。 那个声音是什么时候传来的。 她不记得了了。 或许是她背着娘的尸体从那岭南王府的偏门出来的时候,或是在她敲一家一家棺材店的被无情拒绝的时候。 又或者是在她无助的任倾盆大雨劈头浇灌的时候。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纱衣,脸上戴着同色的面纱,一双眼睛清冷无神,像是无尽的深渊。 她细长的手指握着伞,雨丝在她身后落在。 那人将手中纸伞但到她头顶,“我会为你母亲买下最好的梓木棺椁,为她找一片风水宝地如葬,你愿不愿意拿你的忠诚来追随我。” 拿我的忠诚追随! 呵,原来我还是有用处的,用我的忠诚,换取娘的死后的安身之地,值得! 那人告诉我凤栖阁门下弟子遍布大夏的每个角落,而她则希望我能继续留在岭南王府。 因为我的用处很大很大。 或许直到现在,我依然没能看清那日为我母亲选棺下葬的人是谁。 因为自那时之后,她与我的联系方式从来都是单向的。 季湘云回头,看了一眼神情呆滞的连成,忽然来了兴趣,“你可见过她。” 连成惊了惊,抬眼看了看她,缓缓摇头,“不曾。” 季湘云忽而觉得有些讽刺,“那为何会这般忠诚。” 连成不答,低下头去。 末了季湘云冷冷一笑,展开双臂,“沐浴更衣!” ------题外话------ 我之前说过,我的女配从来都是恶毒的有道理的。 我写到季湘云的身世时,都被自己感动哭了,不知道你们有木有,哈哈按照我以往的惯例,每次发糖之后,都会准备开始下一次的磨刀了磨刀霍霍向猪羊,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贰臣 皎月破云而出。 红绡帐,龙凤烛,芙蓉被。 在一阵低低的喘息声里,结束了。 自那娇红色的纱帐里,伸出一只如玉藕般的手臂来,将那纱帐撩起。 隐隐可见一男子精壮的背影。 季湘云满脸厌弃的起身,拍拍手。 有侍女鱼贯而入,为她更衣。 连成站在门前,看了她一眼,低声吩咐“去准备香汤。” “是”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后,终于陷入了安静。 季湘云头也不回的从门口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她换了一身装束,缓缓进门。 乌黑的长发披肩,因沐浴过后的脸颊如飞霞照凝脂。 她冷漠的脸在对上床榻那人之后,倏然变成了一副神色。 “您醒了。” “嗯” 那人声音低沉,带着事后满足的愉悦,对她招招手。 “过来。” 季湘云笑了笑,移步过去。 那人看着她姣好的容颜,发怔,仿佛像是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人,他缓缓伸出手,抚摸向她的脸。 “若华,你” 那人忽然怔住,随即缓缓将手收了咽去。 “我忘记了,若华已经离我而去” 他声音带着沧桑的追溯。 “可是刚才你入门时的神情,与她如此之像。” 季湘云掩下眸中的凉意,低声道“陛下,娘娘若在天有灵,也不想让你难过。” 此人正是本该中风躺在长安皇宫里的隆庆帝。 隆庆帝似乎有些疲惫,他缓缓点头,“云儿,还好有你陪着朕。” 季湘云答,“我与娘娘一见如故,情同姐妹,陛下何必如此见外。” 隆庆帝浅浅一笑,他看着眼前这个极年轻的面孔,几月前的一幕于浮现于眼前。 自己因为若华离世,悲痛不已,竟然中了风,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竟然如同一个残废一般。 过了几日,耳朵方才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有老十四监国,内阁大臣辅政,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那些往日里近身的宫女太监一下子全数消失不见。 而他此时似乎才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叶沉主导的。 若非那人相助,他也不会苏醒过来。 而季湘云便是那时,到了自己身边,将楚王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起初不信,但是那人不由分说将几封密函扔在他身上时,他不得不信了。 做做了十九年的皇帝,纵是再昏聩也知道自己现在处境艰难,只有倚靠眼前这人才能重新掌权。 那人告诉他,叶沉不知是何原因突然去了岭南,那里则是伏击他最好的时候。 虽然内阁与军机处都已被他所掌控,但若他死在岭南则是顺理成章的收回他的监国之权。 内阁的人纵是再不愿意,也于事无补。 那人与季湘云商议与季家合作,让季羡之在荆州伏击他,若事能成,则回长安,若不是成则动用岭南十万精兵将其剿杀于此。 隆庆帝本来有些犹豫,但在那人一味劝说之下,也开始有些心动了。 况且,长安城里,到处是叶沉的眼线与暗桩,若不听从这人的话,怕是自己也难活着出去。 而自己的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都被叶沉软禁,老七自幼跟叶沉走的近,他们都是沈家的人,自然不能信。 相较之下,隆庆帝选择相信那人,在那人羽翼的之下来到了岭南。 他自然知道,那一道遗诏极有可能在季羡之手里。 季羡之那家伙是愿意辅佐他,还是愿意拥立叶沉为帝全在他一念之间。 虽然他的女儿已成为自己的女人,但她相信,季家也非这般好相与的,否则如何能在这岭南屹立不倒。 即使是在元家势大的时候,依然可以站的住脚。 “我父亲那边,您何时去?” 季湘云看着隆庆帝那张保养的甚是得当的脸,和盖在被子下面已开始长老年斑的身体,瞬间涌起一阵的恶心。 若非是那人让她以这种方式稳住隆庆帝,她是死也不愿意陪这个老男人睡的。 “我听那人说,他最近在和赫连玦交涉,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季湘云笑了笑,心想,你这只老狐狸,还不算是太傻,知道别人也许多条路可走,并非选你不可阿。 “是真的,不过被赫连玦给拒了。” “你可知为何?” 季湘云答,“听连成说,赫连玦应该是嫌弃他太笨。” 隆庆帝看上去心情不错,他摸了摸季湘云的脸,“你放心,等我拿回这天下,朕立你为后。” 季湘云一笑,点点头,靠在了隆庆帝怀里。 眸中雪意微凉,等那人完成大业,怕是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你,你还大言不惭的在这里给我许诺。 “那陛下何时向他提出出兵之事,我怕说,最近叶沉已经开始召集元家军的将领,听说宫里那位也开始有所行动了” 隆庆帝一听宫里那位,冷冷一笑,“元柔,哼,她现在就是一个纸老虎,元烈虽然没死,但和死也没分别了,以前她的那些势力这些早上已被朕和楚王的势力蚕食的所剩下无几,成不了气候。” “那陛下何时去取虎符。” 季湘云再次提到虎符。 隆庆帝怔了怔,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枕头。 虎符可以调兵,自高祖建国时,便立下了规矩,虎符一分为二,帝王将领各执一半,方可调兵。 当然,紧急情况自当紧急处理。 可眼前并非十万火急的边关内乱。 “那人说,这个月的十五,那人会将楚王那边的势力摸排清楚,送到朕这里,到时再议,而你父亲那边,今日我已召见过他了。” 隆庆帝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云儿,我且问你,这些年你爹可曾告诉过你,他从先帝那里拿到过一道遗诏吗?” 季湘云嘴角一角,心想老狐狸,你终于问道这个事情了。 “遗诏?这个好像没有听他说过!” 隆庆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季湘云又继续道,“不过有一次,我爹喝多了酒,他曾说,让我一定要跟楚王扯上关系,说不定将来我季家能飞黄腾达,但具体是什么,云儿也不是很清楚。” 隆庆帝眸中闪过一丝狠戾,“怪不得,这个老狐狸在这里等着呢,从刘家搜遍了都没有找到的东西,朕这十九年来寝食难安,原来,竟在这里等着朕呢。” 季湘云道“不过,陛下也不用担心,上将在荆州埋伏的人里,我用的便是父亲的替身,他生性怕死,所以替身很多,我相信,楚王定然已经看到了那人的脸,怕是再也不会与父亲合作了。” 隆庆帝眼中依旧阴鹜,他示意的拍了拍季湘云的脑袋,“时候不早了,朕累了,你回去休息吧。” “是,云儿告退。” 季湘云莲步轻移缓缓步出了房门。 隆庆帝忽然起身坐直,拍了拍手。 须臾之后,有人缓缓从门而入,那人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陛下!” “季羡之,不能留了,你今日便去办吧,还有把虎符拿回来,那东西若能找到便找,找不到,就焚了他那住所吧,左右不过那里。” “是!” 那人一身黑夜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隆庆帝套了一件长衫,缓缓走到窗前,看着这漫天的星光,叹了一声,“难道我大夏朝终逃脱不了凤栖阁的影子吗?” 他仿佛想起来,那女人站在他面前盛气凌人的样子,仿佛她才是这江山之主,仿佛她才是这龙椅的主人。 可这皇位明明是他在坐不是吗? 隆庆帝眼前忽然映出了火光。 那些鲜血与烈火熊熊燃烧的时候。 十九年前,那个冬日。 他同样是得到了那个江湖组织的支持,顺利从先帝手里得了皇位。 他身为大皇,资质却最为平庸,最入不了父皇的眼,他本无意于皇位。 但有一日,那人突然找上门来,告诉他,凤栖阁愿意倾全力助他夺位。 至此,他发动了政变,杀了沈氏一门,控制了几个藩王的子嗣,将先皇于寿宴之上逼死。 只不过没想到这老东西竟然还留了一手。 留下了一道遗诏。 他知道,那道遗诏之上定然是写着立叶沉为帝,而非是他。 但那又怎样,皇位不照样是到了他手里。 他本想借机杀了叶沉,却没想到沈贵妃突然疯了一样的跑出来,告诉他,叶沉其实是他的儿子。 先皇年迈,已不能人道,而沈贵妃 他不信,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与她有过肌肤之亲。 沈贵妃告诉他,她入宫那一年宫宴上,他喝多了酒,误入了她的宫中,自此珠胎暗结。 他开始将信将疑,沈贵妃只能经死明志。 那个女人阿,他的初恋。 至此,他招进宫的女人多少有几分与她相似的。 就连他最爱的若华,也与沈贵妃有几分相似 所以,在那么多的兄弟之中,他独独留下叶沉没有杀。 他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的! 但直到一个月前,那人告诉他,叶沉根本不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兄弟,先帝的最后一个儿子! 他从头到尾就没放弃过夺位,为沈氏一门报仇。 他方才醒悟。 什么他妈的初恋,都不如老子的江山重要。 他冷冷一笑,关上了窗户。 彼时的元府。 灯火能明。 叶沉坐在书房里,看着裴述送来的军情。 裴述道“贺涛已跟随章将军在青龙山驻扎,长安城那有七爷和小候爷坐镇,几个藩王也表了态,只剩下了季家。” 叶沉半垂下眼眸,看着那几行字迹,末了缓缓将那纸张放在蜡烛之上,烧了。 “他已经离了京。” 裴述道“是,宫里突然冒出一股神秘力量,将他护送出去,现在怕是已来了岭南,属下认为季羡之已经投靠了他。” “不过据七爷来信,元太后的人并未有什么异动,所以那股势力并不是她的人。” 叶沉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我知道,是凤栖阁的人,那一股自他登基之后,一直隐匿于宫中的势力。” “无妨,在荆州时,我便知这其中定有原由,只不过,来的如此之早” 他缓缓起身,向着屏风后走去,看着有些失魂落魄。 裴述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 叶沉虽变相的囚禁了隆庆帝,但到底念着兄弟之情,一直没有下狠心杀了他,否则哪里会有今日之困。 而隆庆帝呢,得了空逃脱出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设局要灭他的口。 天家兄弟,非常人也。 而叶沉怕是那时也没想到,真正要杀他灭口的正是隆庆帝吧。 裴述看了一眼叶沉的背影,默然不语,转身离去。 有人轻扣了窗棂两下。 洛书将帘子掀起来,便见裴述站在窗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洛书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他出了什么事?” 裴述将今日所收到的情报告诉了她,便指了指那个方向。 “或许,他需要你!” 裴述讲的极是平淡,洛书却听着惊心动魄。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她离开长安城后,皇宫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叶沉的所作所为属于变相的兵谏,架空了隆庆帝。 但她总觉得他会如此快速的行动,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被发配到了岭南。 洛书哀叹一声,将沐浴后的头发收拢好,换了身衣衫,向着叶沉的房间走去。 夜风吹来,有潺潺的流水声。 晚香玉在风里摇曳,沁人心脾的香气蔓延。 她一进院门,便看到那处水潭之下,扔着的几个酒坛。 洛书在假山之后,找到了叶沉。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脸色苍白的要命。 他坐在假山下面的草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像一个受伤了孩子。 一阵阵浓郁的酒气扑鼻。 她喟叹一声,“你的伤还未痊愈,不可以喝酒。” 叶沉缓缓抬起头来,双目微红,声音沙哑,“他竟然想要杀我” 洛书的心忽然狠狠被揪起一般。 天家的儿子,如何能与普通百姓家的兄弟之情相比。 虽然她前世所看的那些历史里记载过的玄武门事变,九龙夺嫡,皆是兄弟相残之事,但从未想过这其中人的感情。 或许李世民在杀李建成时,也这般困在一处暗影里痛哭,或许雍正在将八爷挫骨扬灰之后也是这般跪在无人可见的地方,独自思及往事。 而人心,本不该如此坚硬。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生于皇室,一世荣华享用不尽,但这人之常情,怕是要免了。 “我知道。” 叶沉抬起头来,双眼通红,他抽了抽气,“即便是他杀了沈家,我从未有一日想过要杀了他,从未!” 洛书伸手将他揽入怀中。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你们生于这皇室,有太多不得已,他活着,你就死,那些跟随你的人就得死,那些忠心效忠于你效忠于大夏的人就得死!一朝天子一朝臣,没有人愿意做贰臣,叶沉,你没有退路可选了,而我,会一直陪着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兵变 假山阴影之下的眼泪,是属于黑暗的。 是不可为人知的。 他这般的失魂落魄,洛书还是第一次见,但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似乎真的不太好走了。 自从她一脚迈住了这朝堂,自从那岳麓书院她发现叶沉与王锡爵的秘密,或许自那时起,两个人的命运便捆绑在了一起。 她与他并肩坐在那假山的阴影之下。 仿佛又回到了今年上元节时,两人坐在灞陵桥上,看着长安城迷离的万家灯火。 而今,千里之外的岭南金陵,两人同样安静的并肩坐着,乌云蔽月,天空很快又飘起了雨丝。 叶沉的声音哑的极重,“你知道吗?这些年他待我极好” 他忽然低笑一声,拿起酒坛猛灌了两口。 “让我一度以为那个传言是真的,他或许是我的生父,多么可笑又肮脏的伦理,否则,为何杀尽是先帝的子嗣独独留下我一个人” 他喟叹一声,“而今我才明白,这不过是我母妃以她的死,换来我的生,而他至始至终都是这般薄凉自私,他才是天生该当皇帝的人。” 洛书转头看着他,心里一阵酸涩,她从他手里将那酒壶拿来,低饮了几口,“不,所谓帝王,若非有仁人之心,那便不是明君,隆庆帝自私凉薄,滥杀功臣,怠政懒散,心思诡谲,一心只想着自己的皇位,而心无百姓,根本不是帝王之道,” “叶沉,你才是天生的王者,你有气度,有胸怀,有头脑,有格局,这都是沈老将军的功劳,他将你教育的骨血饱满,人格健全,他心怀天下,心怀百姓,你定不能负他此生所望。” 他转过头来,细长的双眼里,氤氲着水汽。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笑了,“谢谢。” 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次日天未亮。 雨丝依旧蒙蒙下着。 阴暗的天气,将这种战前窒息般的气氛烘托到了极点。 裴述匆忙跑了进来,失了往日的那般的闲散淡定。 “殿下,季羡之兵变了!陈兵五万于青龙峰,与章将军所带领的新兵对峙,另派五万精兵北上,欲夺取皇城!” 叶沉背对着他站在一副地图前,那里有几块区域被人用朱砂笔画着圈。 他双目有些微红,全无昨日的那种失魂落魄之气。 他指着长安城周边的那几块区域,“琅琊王与顺义王手中精兵十万,足以抵抗那北上的虎狼之师,云代二州的戍边不可动,金金国近来有些动静,但赫连玦在我们手中,想来还要顾及一翻。” “现在的问题是,章陵的三万新军能否抵抗得住五万岭南军只需要半个月,半个月,便可!” 裴述半跪在地,早已全束武装“章将军已经阵营等候,为保证殿下您的安全,请马车从密道转移,元家这里,很快就会被季羡之攻陷的!” 他话音未落,便听一阵轰隆隆的震动之声。 像是平地而起的惊雷,又像是地动山摇。 裴述霍然转身,眼中竟闪烁着兴奋,“他们要攻进来了。” 洛书匆忙打开门,“元家的人已全数从密道撤退了,现在大概有精兵一千将元府团团围住,只不过元烈竟然如此聪慧,他竟然将自己的家改成了一个炮台。” 话音一落,便听一阵熟悉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正是许久不曾出现的贺涛。 贺二傻早已换了一身银甲红袍,帅的令人发指。 “我的天阿,殿下,你知道不知道那座炮台的战斗力有多么牛逼,一出手便轰死了几百敌人,元老头子还真有点头脑,他竟然在那火炮里加了钢钉,铁片,可真他奶奶的恶毒阿” 贺涛的鼻尖之上有些黑,毫无形像的大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叶沉被他逗笑。 将手中的图往他怀中一扔,“你不是一直说自己在大理寺委屈吗,如今有机会让你施展了。” 贺二摩拳擦掌,一脸兴奋。 裴述鄙视其一眼,骂一声“土鳖!” 洛书将三人斗嘴,只觉得这兵临城下的危机竟然也没有那般难熬了。 她将身后的包袱紧了紧,“走吧。” 叶沉看了她背后那长条形的包袱一眼,“你带这东西做什么?” 她神秘一笑,“有用就了是,快撤吧,否则真被包了饺子,剁成肉馅了。” 贺二傻往她身后一看,笑意微敛“洛大人,小桃姑娘呢?” 洛书笑道“她带着元家人从密道先走了” 贺涛怔了怔,眼中有些失落。 洛书好笑,“如果这次大获全胜,我将她许配与你,如何?” 贺涛眼睛瞪的极大,一脸不可置信,“你c你c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 叶沉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本王给你亲自给你主婚。” “那有红包吗?” 洛书“” 叶沉“” 裴述“土鳖” 青龙山下一片雪白的营帐。 仿佛一夜之间岭南突然多出来了三万人的军队。 而隔着一座山之后,便是岭南军所驻扎之地。 昨天半夜,有人执虎符调兵,抽调五万虎狼之师,乘船北上,剩下五万精兵留守岭南作战。 章氏父子此刻正襟危坐于营帐之中。 手下的几个副将正商议着对策。 叶沉一进来,众人的目光便被他吸引。 章陵亲自起身迎接。 “殿下!” “将军这几日昼伏夜出,暗中行军真是辛苦!” 章陵朗声一笑,“保家卫国乃是我等之责何谈辛苦之说。” 他身后的几个副将也露出笑意。 叶沉看了这几人一眼,方才开口,“有个消息本王需要让大家知道。” “什么消息,这么神秘?” “是阿,殿下,你说吧。” 叶沉负手立在帐前,脸色沉郁,“陛下被凤栖阁的人劫持来到了岭南,促成了季羡之的兵变,但本王刚刚得到消息,陛下已将季羡之杀了,拿了虎符掌握了十万精兵,派水军北上,夺取长安” 众人一阵唏嘘。 但随即也明白过来,他这一番话是何意。 隆庆帝虽然在长安被囚禁,但名义上还是皇帝,如果此刻掌握岭南十万兵权的人是隆庆帝,那么他们现在,便是乱臣贼子。 名义上,是作乱! 众人一阵静默。 叶沉拍拍手,身后有影卫拿出一个托盘,托盘放着的一打打的银票。 “现在,本王告诉你们,本王并不想反,但是被逼无奈,凤栖阁江湖势力肆意渗入朝堂,毁我大夏根基,陛下听信谗言,滥杀忠臣,而今,便是清君侧之名,铲除凤栖阁,还我大夏政治清明!”“尔等若愿意与本王一起征战沙场,便留下,如若不愿意做这佞臣,此时退出还来得及,本王定会为你备下足够的银两,保你后半生无忧。” “现在你们如果想有离开的,可以走了!” 下立众将领相互对视一眼,无一人离开。 章陵率先跪倒在地上,“末将原是沈家军赤焰营左前锋,幸蒙沈老将军赏识得以于军中生存,滴水之恩,永生不敢忘,末将愿为殿下效死!” “末将原是沈家军赤焰营百夫长,蒙沈将军救命之恩得以苟活,末将愿为殿下效死!” 一阵一阵的铠甲相撞之声,下立十余位将领皆跪倒在地上。 他们原都是出身沈家军,几乎都承蒙过沈老将军的恩典。 当然,世上也并无这般巧合之事。 这些选出来副交先锋们,本就是叶沉有意挑选的。 如今他一番话,只字未提沈家,就是想看看这些人,能否还记得起当年的恩主。 金陵城 某别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暗道。 季湘云搀扶着连成的手,缓缓而来。 那暗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 连成身后,跟着一人,身材魁梧,看不清面容。 须臾,三人行至尽头。 连成将密室最高处的蜡烛给点上,骤然站灯火通明。 只见这一处密不透风的囚笼里。 对面那墙上挂着一副十字架。 架上绑着一个人,那人被人用锁链捆绑着,丝毫动弹不得。 他头发零乱的散了下来,盖住了脸。 衣着华贵。 听到声响,他猛然抬头,看见来人那一刻倏然睁大双眸,“你c你这个不肖女!” 被绑的不是别人,正是季羡之,岭南王。 季湘云笑了,她柔美的脸上,像盛开于午夜的曼陀罗花,或者说,更像是罂粟。 “对阿,是我!” 季羡之冷哼一声,“你为何把老夫绑在这里?” 季湘云上前一步,拿起那十字架一旁的长鞭,若有所思,“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季羡之被季湘云那种癫狂的眼神看的浑身一抖。 他下意识的看了季湘云身后那两人一眼。 待目光落在那高大影子身上时,骤然睁大了双眼,他嘴唇颤抖着,“你,你” 季湘云一回头,看了那高大影子一眼。 那人得了首肯,方才将脸上的布拿了下来。 赫然是另一个季羡之! “你,湘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 季湘云忽然状似癫狂的笑了起来。 “我是什么意思?哈哈,我的好父亲,我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她极是满意的欣赏着季羡之的神情。 “你是不是觉得豢养了这么多的影子,有朝一日,可以去替你死,替你受伤,替你逃命吗?” 季羡之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可是你忘记了,影子也是人,也有想法,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既是人,就有自己的想法,那么有朝一日脱离你的掌控也并非难事。” 季羡之已气结,身体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湘云更加得意,“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何叶沉会突然发难于你?你是不是想知道是谁派两千精兵埋伏在荆州,以你的名义可取叶沉的性命。” 季羡之怒道“是你,你带着影子冒充老夫是你!” “不错,是我,我知道你手中握有先帝的遗诏,我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我又如何会让你得意呢?” 季羡之看着脸已有扭曲的季湘云喟叹一声,“我与他合作有何不好,隆庆帝多疑,他一向视岭南军为眼中钉,而我手中握有先帝遗诏,便可拿着这遗诏与楚王交换,我拥立他为帝,你就是皇后阿!” 季湘云手中的鞭子狠狠一挥,全数落在了季羡之的身上。 嘶吼一声“皇后,我从来不稀罕什么皇后,是你自己,你自己,你自己想偏距一方,拿我做交换而已!” “是你自己的私心,却说是为我着想,爹阿,你可真是荒谬!” 季羡之生生挨了一鞭,火辣辣的疼。 他从未正视过这个女儿,没想到她竟然疯狂如此。 “云儿,你是爹为一的孩子,爹不为你考虑,又能为谁?” “唯一的孩子?哼,可真是好笑,若非我母亲的永生蛊,你能只有我一个女儿吗?怕是早已儿孙满堂了吧。” 季羡之的眼睛狠狠一收,“不要提她!” 啪! 又是一鞭子。 那鞭子之上带着倒刺,一个起落间,皮肉横飞,血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飞了出去。 季羡之闷哼一声,狠狠咬着牙。 “不让我提她,不让我提?她是我娘,你的结发妻子,你想让我再告诉你一遍,她是怎么死的吗?嗯,季羡之!” “她是被你活活打死的!” 季羡之怒了,大吼一声,又目通红,“住口!她是自己病死的!” “病死的?” 季湘云嗤笑一声,似嘲讽,似讥诮,还有几分怜悯。 “我的好父亲怕是已经不记得我母亲的事情了吧,我来告诉你吧,你在得知了自己身中永生蛊时,便时常拿着这种鞭子殴打她,遍体鳞伤,再请最好的大夫为她医治,但不许为她镇痛!” “如此日复一日,你竟然也形成了习惯,习惯听着母亲在你鞭下的哀嚎,去不肯说一句软话,习惯听着鞭子抽打血肉的声音” “那是我童年的噩梦,你没想到吧,娘是自尽而死的,她自己把自己给毒死的,但若不是因为你的虐待,她如何会走这一步!” 啪! 又是一声鞭响! 皮肉皲裂! 季羡之双目通红,狠狠咬着牙,“所以,这些年你的温顺全都是装出来的吗?” 季湘云疯狂的大笑起来,末了,她脸上不知何时泪痕早已溢出。 “当然,若非如此,怎么会探知你的秘密,借机取而代之呢!你说是吧,我的好父亲!” “” “快说先帝遗诏究竟在何处?” 季羡之骤然睁大眼睛,“你想做什么?” “做该做之事!” ------题外话------ 昨天网出了问题,今天上传晚了半个小时,抱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一更) 第三十九章 沐浴在晨光下的青龙山,像一条潜伏在黑夜里的猛兽。 在那一片苍茫的雾霭里,一点黛青之色屹立于山巅之上。 那人戴着质地轻薄的面纱,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披散于脑后。 她仿佛已经站在那里有一万年之久,像一座雕塑一般。 有人缓缓从她身后走来,远远便是盈盈一拜。 那女子回头一双漆黑的凤眸带着一点迷茫之色。 季湘云被那双眼睛看的一怔,只觉得一阵没来由的熟悉,却实在想不起从哪里见过。 “恩主!” 她低声唤那人。 因为至今为止,她还不知道恩人的名讳。 那女人面纱下的脸似乎有了笑意,如深渊一般的黑瞳也有了灵光。 “如何?” 季湘云脸上闪过一丝难色,“不曾搜出,或许先帝根本就没有留下那道遗诏也未可知?” 那女人冷冷一笑,“怎么会没有,我亲眼所见。” 她声音有些沙哑,却听不出年纪。 她默然转身,看着那山下的营帐。 “也罢,很快便会有了结,那东西,在或不在,不重要了!” 季湘云低垂着眼眸,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 “湘云一直很好奇,恩主为何一定要让这找到这遗诏,五万精兵对三万新军,再加上凤栖阁这些年暗中豢养的力量,足以颠覆叶沉手下的兵力” 那人忽然抬抬手,制止了她说下去。 空气里涌现一阵的紧张的气息。 季湘云明显感觉到那人散发出的气息,识趣的闭上了嘴。 她脑子里忽然想到昨天夜里的那间密室里的对话 季羡之惊恐的问她,“你拿了遗诏有何用?” 她笑了笑,“自好然有大用处” 季羡之问“你一介女子一无兵二无权,那遗诏到了你手里也不过是废纸一张!” “你怎知是废纸,这些年那东西在你手中一点用处都没有发挥出来,不如给了我” 她忽然靠近了季羡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我要这天下至高无上的权,所以,我的好父亲,告诉我在哪儿?” “你为什么恨我?” “为什么恨?从你虐待我娘,从你虐杀了我心上人,从你逼迫我像个花痴一样的缠着我不爱的男人开始!” 她几乎嘶吼,步步上前,步步逼迫! 季羡之眼睛睁的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然后他的嘴唇动了动。 说了什么,除了季湘云,谁也没有听到。 嗤 连成惊呼一声。 季湘云依旧是那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一阵阵铺天盖地的血腥之气冲来。 她双目朦胧酸涩,贝齿狠狠咬着下唇,几乎以唇语说了声,“爹,愿下辈子,我们不要再做父女!” 随即那眼泪不着痕迹的抹去。 季羡之自尽前,告诉了她那道遗诏的藏身之处。 而她将成为这世上,唯一一个拥有先帝遗诏的人。 连成上前查探了一下季羡之的鼻息,随即目光沉郁下来,“死了!” 季湘云目光空空的盯着远处,不言语。 连成有些着急,“郡主,那道遗诏他可曾说出在何处?” 季湘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曾!” 她抬起头来,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头顶。 那女人仿佛提前提知了消息,目光也变得有些柔和,“你父亲的事,节哀!” 季湘云道“无妨,我与他父女情份早已尽,只是没想到他如此痴迷不悟,竟然到死都不愿意拿出那东西来,属下办事不利,请恩主责罚!” 那人道“你辛苦了,虎符已到手,其余多说无益。” 下面传来一阵窸窣之声,仔细一瞧,原是那影子扮成季羡之的样子进了军营,而他身后跟着的正是乔装打扮的隆庆帝。 季湘云让在那人身边,缓缓说道“恩主如何能保证他在夺回江山之后能听命于我们?” 那女人淡淡的向山下看了一眼,“他别无选择,或者说,听或不听,已由不得他,我们要的是听话的傀儡,他不需要有太多的思想,否则,我的大业,如何能成?” 季湘云下意识的想问,你的什么大业?但敏锐如她,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自然是知道的。 她默默的退后一步,“这一仗眼看便要打起来了。” 那声音里竟然隐隐的有些兴奋之色。 季湘云惊了一下,抬头看了那人一眼。 这个女子自从她十几岁便出现在她面前,一向都是面无表情,神情冷漠,这种略有些显得的激动的声音出现在她身上,竟然显得如此的违和! 那女子显然不知此刻季湘云的想法。 她沉浸到自己短暂的欢愉里,眼神越琮越亮。 她缓缓呢喃,“六百年,哼,六百年了,我终于实现了” 青龙峰另一侧。 整装待发的章氏新军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 贺涛这家伙简直堪称军事奇才,他提出与其等对方宣战,不如出动出击,当然,主动出击也许未必是万全之策。 不如趁着还未开战之前,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 比如他营下有一个善于钻地道的人,此人极通水性,而季家军火库离着清江支流极近 而他早在战前一个月,已命人将那地道打好了,离着清江支流还有一丈的距离,一个人一夜便可以打通,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毁了让新军忌惮的弓弩。 是夜,已有十年未作战的岭南军迎来了新艰苦的一战。 先是主将给出了错误的指引,让他们严守前方,而后方军火库疏于管理,造成了成千上万支的弓弩清江水冲增。 再者,一个神秘人自称是隆庆帝的男人,夺了将军的虎符,将指挥权控制在了自己手里。 但接连几次突袭都被对方,毫无章法,毫无规律的袭击打的措手不及时,众副将,不愿意再相信,这个原本应该在长安,而最后竟然跑到千里之外的隆庆帝了。 几位副将一商量。 反正现在不是谋反也成了谋反,季羡之看样子是被人控制住了,而隆庆帝看上去也靠不住。 索性干脆揭竿起义。 正踌躇着要如何处置隆庆帝时。 季湘云忽然一身铠甲出现在军中。 几位副将皆是一惊。 “郡主!” 季湘云看了这几人一眼,缓缓开口,“几位叔叔伯伯都是我父亲的嫡系将领,如今虽然局势不容乐观,但也并非没有赢的可能。” 众人一惊方才问道“郡主有何法子。” 季湘云道“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各位叔叔伯伯能否接受!” “请讲!” “将隆庆帝绑到战车之上,正面迎战,新军里的将领我已经研究过,虽说多数是沈家旧部,但好多皆受过隆庆帝的恩典,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提出异议,动摇军心,侧翼包抄后面的,自然不用我再班门弄斧了!” 众将领相互对视一眼,对方眼中皆有恐惧之色。 ------题外话------ 这几章有点卡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二更) 第四十章 隆庆帝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一觉醒来竟然被绑在了战车之上。 他惊恐的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黑色队伍,看着那队伍中间有一稳稳而坐的季湘云。 忽然明白了,自己竟然上了当。 纵使他回到了长安,也不过是季湘云和那个神秘女人的傀儡,甚至还不如登基之时的那种日子好过 他忽然明白了,为何季湘云一直要求他去季羡之那里取得虎符并借机杀她。 因为这是一出连环计,季湘云最终的目的,最终的目的是登上权利之巅峰。 若他没有猜错,到最后,她定然会带着这群岭南的将领,告诉他们,季羡之是他杀的。 而这群忠心于季家的将,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到时个,她只需说她怀了朕的骨肉,自然会被拥立成太后,待那孩子出生,不管是男是女,最后都会是男的。 而他,自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奸人表忠心的牺牲品。 正当他在为自己的行为懊悔时,忽然见前方那个飘着极大的章字的阵营出现了异动。 他忽然心上一喜,心想原来还是有人认得他的。 彼时。 章陵站于高处,眉心狠狠的凝结在一起。 他看着前锋营与季家军靠的最近的地方,出现了一丝混乱。 而这种混乱竟是意料之外的。 若真这样下去,这一仗不打也会败掉的,何必多死几个无辜的人。 他看了身后不远处,一直坐在那营帐之下默默下棋的叶沉,起身向帐篷走去。 “殿下!季家军竟然将陛下绑在了战车之上,情况不妙阿!” 他说这句话的确是事实。 因为跟随他来岭南的新军,有一大半,在剿灭刘家造反的时候,接受过隆庆帝的检阅。 若说上至主帅下至副将,皆是可以策反的人,那么最难收买的要属低层士兵的心。 他们最不起眼,却也是人数最多的,甚至在这一场战役之中起到关键做用的人物。 众将可以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去造反,清君侧,但若是让士兵亲眼看到曾经检阅自己的陛下,被绑敌人的战车之上,是极难砍下这一刀的! 弑君之罪,不是任何人都担待的起! 叶沉眉心一蹙,手指一松,落下一枚棋子,将那棋盘之上的格局打乱。 他忽然站起向来,高大而挺拔的身躯遮住了露入营帐的碎光。 末了,他缓缓吐出两个字“鸣金收兵!” “报!” 有传信士兵匆忙奔了进来。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将军,前方敌军报,敌军阵营里喊出若想救陛下,请殿下一人前去青龙峰下,否则他们将在三日内,杀了陛下!” 此言一出,章陵的脸骤然一变。 两军交战,对方重要人物被俘虏,并且挂在战车之上,让对方的所有将士都看见,再借以提出条件。 倘若这是一场阴谋,大可不必理会,但数万人眼前亲眼所见,如何也不会造假。 即便那人不是真正的陛下,只要对方说是,那他不是也得是了。 因为在士兵心里,那人就是他们应该效忠的陛下。 如果一军主帅不同意去救人,那么军心,怕是要散了! 好一招出其不意的诛心之策! 章陵不禁开始佩服起对方的用用心歹毒来了。 章猛一身铠甲未卸掀起帘子就开始破口大骂,“他妈的,老子要疯了,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 章陵闻言,没做声。 忽然过了片刻方才问道“贺前锋去了哪儿?” 章猛道“洛大人给他讲了几种刺探和潜入敌军手方的策略,他去实践了,回来的时候,估计敌军的粮草应该会被烧掉。” 叶沉道“本王与季羡之相交虽不多,但这种诡谲的办法,倒不像他所为!” 章陵道“是,末将也有此疑惑,季羡之虽不是好人,但打起仗来也是比谁的拳头更硬,这种两军交阵前提条件的,不像他的作法!” “是季湘云!” 洛书一把掀开帘子。 她身后跟着贺涛和小桃两人。 小桃一脸灰头土脸,像是钻了地洞一样。 贺涛的一身铠甲已被染成了草绿色,脸也涂抹的看不出真容来。 “洛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章陵率先开口问道。 洛书笑笑,指了指贺涛,“贺将军,将你刺探到的情报告诉二位吧。” 贺涛显然一脸兴奋,他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颜色,开口滔滔不绝“洛大人前几天传授了贺某一个方子,今日寅时未到,我便带着我的小分队埋伏在了青龙峰附近,我竟然看到季湘云进了大帐篷,而另外被我派去挖军火库的人竟然无意中撞见季湘云的人正抬着一具棺椁从一个枯井出出来。” “你们想,现在是战时,死人难道不是很正场吗?为何还会有人悄无声响的从密道里抬出一具棺椁来。” “哈哈,老子当即灵机一动,发觉得那棺椁不对,又返了回去,把那棺材给挖了出来,你们猜,那里面是谁?” 众人不作声,贺涛犹自未觉。 他大手一拍,竟像是一个说书的先生一样,“嘿,竟然是季羡之那个家伙,真没想到,这个老小子聪明一世,竟然死在自己女儿手里。” “季羡之?” 叶沉忽然问了一句。 “是,我亲自验明正身,就是他,身上的皮肤成片成片的溃烂,而且手脚之上的勒痕明显,显然囚禁多日,咬舌自尽而死!” 洛书缓缓回答。 帐篷里一阵安静。 这种寂静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大战在即,知已知彼,乃行军常胜之道。 若敌军首领是季羡慕,那还好说,因为章陵与他有过几次交手,而叶沉也对他所知不少,通过过往的战绩,也算是对他有些了解。 但是,所有人对季湘云所知了了。 印象不过还是那个花痴郡主,满皇宫里追着叶沉跑的人。 贺涛忽然开口,“他让殿下对换陛下,不会是对殿下余情未了吧!” “不会!” “不会!” 洛书和叶沉齐声回答。 小桃狠狠的踩了贺涛一脚。 贺二傻不明所以,一脸懵逼的状态。 洛书方才道“我与季湘云几乎并无交集,只有寥寥数面相见,但她给我的印象,并非是那么简单的花痴白莲花!” “什么是花痴白莲花?” 章猛和贺涛同时问道。 “同志找错重点了!” 洛书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又道“行军大仗非我擅长,但分析变态” “什么是变态?”贺二傻子再次不知死活的打断。 “你找错重点了!” 叶沉和章氏父子齐声怼了回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幽冥再现 第四十一章 “这几日我一直在与元敏母女在一起,从元敏口中,认识到一个不一样的季湘云。” “她母亲在她十三岁那年死于非命,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到,是她背着她母亲的尸体,从元府偏门出去绕着整个金陵城的大街找棺材店。” “因为她的父亲,也就是我们所熟悉的季羡之,不愿意给她母亲体面下葬。” “所以,她能将季羡之虐待至死,也并不奇怪,但她又很纠结,一方面或许是成年之后,季羡之对她的确不错,还有一方面,血浓于水,所以在季羡之自尽之后,心生愧疚,却无力弥补。” “听元敏说,早年季湘云有一个教她诗文的师傅,两人感情不错,那个教书先生在季家教了她三年之后,便消失不见,至此,季家为她请的先生都是女官,因为与元敏所请的是同一人,所以对此,她也略有耳闻!” “那么,这样便不难猜测出,季湘云为何会杀父夺权了!” “一是为她的母亲,二是为她的心上人,若无猜的没错,那位教书先生定然与季湘云之间生了私情,被季羡之发现,将其杀害。” “最后,季湘云请殿下前去,我猜定然是想与你做一笔交易,若我猜的没错,她是想要岭南西以南的半壁江山!” 众人一阵唏嘘。 “很简单,行军打仗她似乎并不擅长,也不想将她父亲手中的那点兵权全数败光,岭南虽有虎狼之师,但终究抵不过叶氏皇族的根基,早晚会败。而季湘云并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她想要的,无非是你的一纸契约!半壁江山,或者说,是岭南曾经管辖的地带。” “隆庆帝在位时,内阁首辅王锡爵位多次向陛下进谏,岭南王手握重兵,得天独厚,天府之国,除了没有造银两之权,其余的权力已经是满足一个国家的基本运营了。” “而季湘云早年丧母,青年又死了心上人,若无意外,她那种花痴行径也是季羡之有意为之,所以,她内心极度渴望权利!这一点,从她将隆庆帝绑架战车上便可看出。” “还有,她并没有直接将隆庆帝杀死,也并没有大庭广众之下宣布会如何处置隆庆帝,显然,她并不想让这局棋,变为死局!” 洛书将季湘云的想法分析完之后,忽然觉得季湘云要走的这条路,似乎与一个人当年有些相似! 她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光,那一线的灵感快速的从脑中穿过,她甚至没来得及细细思考,便已消失不见。 她看着众人惊愕的目光,看着叶沉隐隐含笑的眼神,方才问道“诸位,我已将季湘云分析完毕,剩下的事情,不便再参与。告辞!” 叶沉隐隐含笑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落在贺二傻子眼里一阵恶寒。 他一根筋的想着,这洛大人是个男子身,将来如何为楚王殿下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而殿下将来终是要登上王位的人 他心中甚是郁闷,但这种郁闷又无法与人言。 于是趁着洛书的告退,自己也跟了出去。 跑到半山腰上,遇见了裴述。 那家伙最近不知在暗中忙什么。 贺二傻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听,一把扣住了裴述的手腕,将自己胸中的苦闷,将楚王殿下即将面临绝后的困境,将两人即将遭受的冷眼,统统向着裴三讲述了一遍。 本以为裴三也会学着他的样子,长吁短叹一阵。 哪知道,人家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缓缓吐了两个字,“蠢货!” 便消失不见了,独独剩下贺二一人临风流泪,对月伤怀。 这一伤怀不要紧,忽然见山下那小道之上忽然闪出几个黑衣女子来。 那几个黑衣女子将小桃团团围攻,刀刀致命! 他浑身一个激灵,大呼一声,“凤栖阁余孽!” 他纵身一跃从那种矮山之下跳了下来。 大骂一声,“五个打一个,还要不要脸了!” 小桃身上的衣衫已经渗出了血迹,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些。 显然是刺探了一夜的情报之后,体力不敌这五人的夹击。 她看到贺涛一来,悲愤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大呼一声,“快去救洛大人,被她们抓走了!” 贺涛方才回过神来,想起洛书与小桃明明是一起出来的,而此处却独独见小桃一人。 贺涛长剑一挥,将那五个黑女子震的堪堪退后一步。 两人背相互靠着,贺涛从怀里摸了一枚丹药,反手就塞到了小桃嘴里,“吃下!” 小桃看也不看,梗着脖子一咽,只觉得一股沁凉之意渗透到咽喉里,丹田之处杂乱的气息,平稳了不少。 两人再次配合默契再度出击。 原本那五名围剿小桃的女子已被她所伤,如今又来一强将,自然是不敌。 五个黑衣女子一看情势不妙,为首那女子将骨哨往嘴边一放,一道刺耳的哨声响起。 五人急速撤退。 小桃哪里肯饶,将脸一收,回头对贺涛道“小姐被她们捉去了凶多吉少,你回去禀报楚王殿下,我去追!” 贺涛回神间,小桃已撺出数丈,他还没有回味过来,刚才她所说的话,便将腰间那烟火弹往空中一放。 大喝一声,“我陪你一起去!” 纵身一跃,向着小桃的方向飞奔而去。 两人速度极快。 很快便看到一路之上倒下的一名黑衣女子的尸体。 小桃上前查看,只见那黑衣女子是脖颈之间被人以极锋利的刀划破,失血过多而死。 “这是小姐的刀” 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随即又向着前方奔去。 忽然间,山间的树林里发出呜咽之声。 像是午夜的幽咽的古埙,又像是大漠关山的羌笛。 那声音悠悠然而荡徐徐起伏。 像是妖娆于山间的浓雾,又像是大江奔流的洪水。 转瞬间,青天朗日已消失不见,乌云翻涌,轰雷争鸣,百兽哀嚎。 而天空忽然盘旋出数不清的黑鸟,正以狰狞的姿态向俯冲下来。 小桃看着这突变的天气,心狠狠一揪。 贺涛说“这是什么东西!” 小桃缓缓开口,“幽冥偃月阵!” 话一出口,贺涛又是一惊,他来岭南的路上曾听裴述讲起过这一段的历史。 其中便是这幽冥偃月阵,险些要了叶沉和小桃的性命。 但是懂得这阵法的燕怀远不是已经死了吗? 为何在这种地方还会突然冒出来。 “难道除了燕怀远还有别的会这阵法?” 贺涛一脸凝重的问道。 小桃缓缓摇头“小姐只说过,燕怀远身上还有很多未解的谜底,想必这也是其中之一吧。” “小c小姐?” 小桃不答,漆黑的双眸盯着那些俯冲而下的怪鸟。 长剑一挥,将为首的那只鸟头砍下。 贺涛也不甘落后,长剑一挥,宛如砍萝卜似得将那试图要伤人的鸟给砍了下来。 那些盘旋的鸟似乎得了灵性,竟然不再冒然俯冲下来。 它们三两结成队,如同训练有素的战士一般,似乎已看出了小桃体弱些,竟然主攻她。 一只为首的鸟以身为饵,极极快的速度俯冲下来,向着小桃的眼睛便啄来。 小桃一惊赶忙高抬手臂一挥。 彼时只觉手臂一沉,手腕一僵硬,手背狠狠一痛。 一滴血落在她眉间。 那以身为饵的鸟头已被她砍下。 而就在她抬起手臂的同时,手中长剑被其他的鸟给叼走了! 贺涛的境况比她好一些。 见她手中长剑一落,纵身一跃,将自己手中的剑交到她手中,“拿着这个!” 说罢拔出自己腰间的匕首,奋力砍向那欲图攻击的黑鸟。 忽然半空里,有弓弩之声传来。 迷雾重重,又浓又厚,只能听得到那迷雾之外的声音,却丝毫看不出迹象来。 须臾间箭矢自四面八方而来。 咻咻之声不绝于耳。 但那箭矢似乎也知道找体弱者下手。 竟然有半数都向着小桃向上射去。 小桃虽有长剑在手,但长久御敌,体力早不支,再加上那黑鸟伤了她的手背,右手竟开始有些麻痹。 咻的一声! 只见最长的一根箭矢如有神力一般,直破苍穹,向着小桃的心窝处射来。 贺涛一回头,一把将小桃抱住,侧身一滚,那箭竟直直穿透于他的琵琶骨上。 他闷哼一声,一言不发。 末了,那手持箭矢弓弩的发射者似乎得到满意的答案,竟然不再主箭。 小桃只觉得胸口一热,霍然抬头,只见那箭矢之上泛着幽幽的蓝光。 而那箭矢森寒的箭头已穿过了贺涛的琵琶骨。 所伤之处,皮肉尽翻,露着白森森的骨头! 而贺涛脸色发白,唇色曾现一种漆黑。 显然是中了剧毒之征兆! 她当即快哭了出来。 “贺涛,贺涛,你快醒醒!” 她颤抖着双手,看着已尽昏迷还死死的抱着她的贺二傻。 只觉得心口某种阵阵的闷痛,有沉又重,像是沉入了水潭一样。 贺涛听到她的召唤,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你c你没c没事,就好” 话音还未落心,便再不能出声。 小桃并没有发现,在她们落地之上,周边的浓雾尽散,遮天蔽日的乌云也不见了踪影。 天空盘旋的黑鸟早已消失不见。 若非地上一群黑鸟的尸体,怕是也会怀疑刚才那一遭是幻觉。 身后盔甲之声传来。 叶沉竟然亲自带人赶来。 “贺涛可有事?” “他中了箭!”小桃回答。 裴述速度极快,当先跳下马,一把点住了贺涛胸前几处大穴,又摸了在他胸前摸了摸,忽然咿了一声。 “他的九转金丹呢?平日可是寸步不离的!” 小桃方才想起,自己将才受伤,贺涛从胸前摸出一颗药丸塞到他嘴里。 方才道“刚才我受了伤,贺将军给了我一颗!” 裴述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小桃一眼,那眼神生动而古怪,甚至有点猥琐 随即他从自己怀里摸出一颗同样的药丸来,塞进了贺涛那家伙的嘴里。 末了还恶狠狠的拍了拍贺涛的脸,笑的不怀好意。 小桃将贺涛往裴述怀中一放,“我要去救小姐!”叶沉吩咐留下十人负责将两人送回军营,其他人随他向山林学处奔去。 裴述又复一把将他塞了回来。 “你看着他,你去只会脱老子后腿,老子上哪里再去找一颗金丹来救你的命,哼!”说罢,跟随叶沉向着那树林深处奔去。 洛书只觉得自己浑身痛的像是被千刀万剐一般。 自打她从叶沉的军营里出来没多久,便被这群人给困住。 她们像是对自己极了解。 先是将派出十人将小桃引开,再偷袭自己。 显然,她们并不想要自己的小命,所以一直在外围观的那女人也并未启动手中的弓弩。 她离开了有一阵,洛书方才放下心来,与另外围困住自己的那几个黑衣女子打了起来。 她拿着手中的匕首,看着团团将自己围住的黑衣女子。 而地上已死了五人,还有四人! 她所擅长的是近身格斗术,但对方手执的是长剑,显然很吃亏! 她大口喘息着,刚刚她已拼尽全力,杀了对方五人。 而自己身上早已是遍体鳞伤。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身上的伤口,总不会比那些倒在地上的女人少。 她熟知人体里的关节痛楚。 显然对方也知道。 每每下刀,便是她身上极痛之外,却又不会伤她性命! 她双目通红,拄着匕首半跪在地上。 血顺着她的手臂一点点的往下流。 她的头发早已湿透,和着那血水滴滴答答的流到地上。 而那站立的四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们人虽多,但刚才已经死了四个,这种一刀毙命的杀人手法,太过骇人。 迟迟未敢再动。 洛书背靠着一颗大树,大口喘气。 忽然将那群黑衣女子身后走出一个人。 正是刚才她杀敌之时,离去片刻的女人。 她一眼便认了出来,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桐城狭路相逢的苏小晚! 那个同样是不太正常的女人! 苏小晚笑的阴气森森。 拿着手中的弓弩对她晃了晃,“告诉你个好消息,你那个小跟班被我给杀了!一箭穿胸,哈哈” 她极轻蔑的笑着,仿佛是得到了一件极开心的战利品。 洛书只觉浑身发冷,她狠狠一抖。 双目通红的看着苏小晚。 苏小晚笑的更加得意,“你计杀若华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种结面呢,让我雾月门下丧失了一员大将” 洛书冷冷一笑,“什么雾月门,不过是一群失意女人的变态组织罢了!” 苏小晚一怔,她早不明白是什么叫变态组织,但也知道此时,从她嘴里定然是说不出好话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将那弓弩向她瞄准。 忽然其中一黑衣女子转头道“门主,且不可冲动,我们答应了那人,不可伤她性命,只需要她将治服,带回便可,此事事关重大,门主定要三思!” 那黑衣女子一席话,让苏小晚眼中的癫狂之色熄灭了不少。 洛书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一言未发。 她现在需要休息,流血太多,就算不被人杀了,也会自己死掉。 她不能浪费时间。 她必须要宰了这个女人,为小桃报仇! 想到她刚刚那自鸣得意的样子,心狠狠一抽。 小桃死了! 真的死了! 苏小晚不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情,来骗她。 刚刚她的确出动了。 她的功力,洛书是见过的。 在桐城那次,她与叶沉困于那阵法之中,险些丧命。 更何论这次她手里还有这把弓弩! 想至此处,她的心狠狠一揪,像被人生生挖了一块,血肉模糊之后,再塞上了一把雪一般 那个以命相护的小丫头,死在了救她来的路上。 洛书的眼睛一阵酸涩,鼻根酸痛的要命。 眼泪啪嗒啪嗒的便落了下来。 她还不能死,她要先宰了这个疯婆子! 人的意志力足以让身体里的潜力突然爆发出来。 洛书只觉得浑身的经脉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周身延展。 而身体之上那千百处的灼热的伤口也慢慢消失痛觉。 丹田之处某种气,如明月照大江一般,抚平那些受伤淤堵的经脉。 她只觉得胸腔一阵腥甜之气。 哇的一声。 一口紫黑色的血喷出。 她只觉得身体里涌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那力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体内蔓延,滋生。 她倏的站起来来,速度极快的窜向离她最近的那黑衣女子。 一刀划破她的颈动脉! 极热鲜血喷了了她一脸,她毫不在意,身体如流光琼电一般,转眼的功夫,已伤了三人。 当然这三人反应虽比她慢了些,但也都向着她的身体砍去。 却没想到那些身体极限疼痛的伤口,没能让她疯一般的速度降下来,反倒让她更加兴奋。 身形变换的更快。 几乎须臾的功夫,她便将另四人放倒地在。 身体跃便窜倒了苏小晚跟前。 她手腕一翻,一刀划断了苏小晚的筋脉,和她脖子间的骨哨。 苏小晚一惊,她武功不高,只会几招防身术,没想到眼前这人伤成这般模样浑身是血竟然还能爆发出这种潜力来! 她着实吓了一跳! 洛书曾深入研究过这个人,或者说是从玉歌那里得来的消息。 这个女人精擅阵法与召唤术。 然武功并不如何强。 她一把扣住了苏小晚的脖子。 想也没想,将匕首狠狠的拍住了她的脖子。 鲜血被锋利的匕首给堵住了,没来得及喷出。 苏小晚的眼睛瞪的极大,极大。 她缓缓转身,指着洛书,一脸不可思议,“你c你为何c为何会有c阁主的”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便轰然倒下。 洛书只觉身体如被掏空一般,刚才那股神力仿佛是从别人身上借来的。 如今心愿已了,身体里的力气便倏然而逝。 绷紧的弦慢慢松了下来。 胸腔之处又是一股腥甜之气。 她哇哇的吐了两口之后,便倚着那颗树倒了下去。 身体越来越冷,那些消失的火热灼痛,又开始肆虐全身。 伤口处仿佛有千万之只蚂蚁在啃噬一般。 她忽然看了苏小晚一眼,到死还睁着极大的眼睛。 方才想起,她刚才那句话,你怎么会有阁主 阁主的什么? 阁主,林月笙? 多年不问凤栖阁之事的林月笙吗? 她缓缓倚靠在树干之上,艰难的抬起手来,擦了擦脸上的血。 心想,小桃的仇给报了,真是好极了 脸上的血擦干净吧。 自己这副鬼样子,在这深山老林里,估计也不会活着出去了 叶沉那家伙会找到这里来吗? 他看见自己这副鬼样子,一定会伤心难过吧 还没有好好告诉他,余生想和我一起度过,可是不允许有别人的 洛书嗤笑着。 觉得自己真他妈的蠢阿,死活都不一定了,还有心思管别人纳妾不纳妾呢 她想了想,要不给叶沉那家伙写封遗书吧? 艰难的抬了抬手,沾着自己的写,在树干上写了一个,我字,便觉得头晕的要命,眼前光景无限的缩小 远远的似乎有人在走近。 而她已无力再睁开眼睛来看。 一双黑色的云龙缂丝纹的靴子缓缓走近。 那人身材高大挺拔,一身玄色长衫将他修长的身体包裹住。 他叹了一声,极是爱怜的将她脸上的血迹抚去。 那人看了一眼遍地的尸身,血流成河。 又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苏小晚,嗤笑一声。 低沉而喑哑的嗓音,犹如暗夜里的古埙,又像是大漠关山的筚篥,照着那关山朗月,大漠孤烟。 “真是个厉害的丫头,以前怎没有发现” 那人语气里带着一丝的宠溺与陶醉,仿佛很是自豪。 末了,他小心翼翼的将洛书抱在怀里。 向山林深处走去! 将那身后的逐渐逼近的马蹄之声隔绝。 叶沉到达的时候,便见到这样一副场景。 遍地的鲜血,仿佛要将这山林里沉淀千面的枯叶染红。 地上倒着十个人。 横七竖八的,都是女子,所有的伤口几乎都是在脖子之间,一刀毙命。 而那颗树附近,倒着眼睛瞪的极大的苏小晚。 那女人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树干之上。 叶沉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近。 只见那树干之上,还染着着斑驳血迹。 在某一处,仿佛还留下了一个字 树干之上的温热仿佛在提醒着他,那是她的余温 ------题外话------ 今天爆发了,写了6000,思路比较顺。 我最近颈椎病犯了,头晕呼呼的,好基友婉婉说我不太擅长写战争,我认为她说的对,我是真的不太会写,所以这一章慢慢又转变回来。 最近买了几本犯罪心理学的书,准备补习补习,写自己擅长的吧。 另外,月底了,求月票阿,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交易 第四十二章 叶沉看着那满地的鲜血,只觉得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血迹凌乱,但大多数都靠近死者身边。 而唯有一道血迹,所经之处形成了一道流线,遍布着四周,与躺在地上的死者流出的血迹形成泾渭分明的曲线。 他只觉得胸腔一阵憋闷,心像沉入了冰冷的寒潭里,又湿又冷。 让他在这五月的暖风里,生生打了一个寒噤。 他高大的身躯半跪在那棵树边,颤抖着抚摸那树干之上,还未完成的半个字迹。 她想写什么? 她想告诉自己什么? 是谁带走了她? 他半跪在那里久久不动,仿佛一座雕塑一般。 众人眼中浮涌出哀思。 一个文弱书生,杀了这么多人,又流了那么多血,就算是找回来,怕是也 裴述看着那方位,突然指着前方半块脚印道“殿下,此处的脚印要比别处更重一些?” 更重一些? 说明什么?有人带走了她,而此处地质松软,留下了印迹。 叶沉凝重的黑眸倏的一闪,他缓缓站起身来。 盯着那半块印迹。 裴述已纵身跃出,顺着那脚印方向离去。 而他站在那里,久久不动。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沉重。 叶沉挺拔的身躯站在那棵树下,阳光穿透树叶稀疏的落于他的发间。 半垂的眼眸沉浸在光影斑驳里,看不出情绪。 但这一系列的反应足以让众人看出,这位消失不见的洛大人,在他心中的位置了! 末了。 裴述从远处飞回,刚一落地便迫不及待的说道“树林的尽头有马车停靠的痕迹,血迹和脚印都在那里消失了,但很奇怪那里只停留了马车的印迹,但并没有留下向哪个方向去。” “那里道路四通八达,都是通往山下的路,其中还是有通往后山季家军营的!” 叶沉淡淡的看了那方向一眼,又盯着那半块脚印看了看,末了,轻轻吐了三个字,“知道了!” 随即一言不发,上马离去。 众将心中都明白,纵是这位洛大人重要,但此时正在紧要关头,楚王殿下定然会以大局为重,不会再派兵去大肆搜寻。 须臾间全数离开了那片躺满尸体的树林里。 贺涛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了。 他最后的记忆是那一箭射穿了他的琵琶骨。 还听到了利箭穿过骨头的那种酸涩之声。 肩膀之上的疼痛真的很强烈,一阵一阵的热浪袭击全身。 他试着动了动,头上便冒出了汗。 门口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他举目一望,看见一少女逆光而来。 不是别人,正是小桃姑娘。 他忽然想起那一箭射来之时,他想也没想,纵身将她扑到,似乎现在还能感受到那般的柔软 贺涛的脸浮起了一层薄薄的红霞。 小桃身上的伤想来已经包扎好了。 她穿了一件石青色的衣衫,脸色有些发白,双目微红。 见他睁开了眼睛,那双杏眼里骤然迸出喜悦来。 “你c你醒了” 她声音有些颤抖,还带着哭腔。 前臂之上包扎的伤口已隐隐露出些血迹来。 贺涛的心狠狠一抽,他试图坐起身来,却奈何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 嗓子像是被火燎过一般,生疼。 小桃破涕而笑,“伯颜先生为你拔了箭,麻沸散的药效还没有过,你躺着就好!” 贺涛艰难的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话。 小桃在他转醒之后骤然涌上的喜色,慢慢消失。 她背靠在他的床前,坐在地上,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小姐c小姐被人带走了,她杀了那个女人,但是我却不知道她现在何处” 贺涛看着那背影,想说什么,终于咽了回去。 “都是我的错,我护卫不利,我对不起将军,对不起夫人” 裴述面无表情的进门,看了坐在地上痛哭的小桃一眼,冷冷丢下一句,“你再哭下去,你后面那位可就真玩完了!” 说罢径直上前,伸手扣住了贺涛的脉息。 末了将他的爪子放下。 极冷淡的丢下一句,“命还真大,幸好医圣大人在军营里,否则你可真是要见阎王了。” 又看一眼双目哭的通红的小桃,“你的眼睛都快肿成你的名字了,可真丑,你主子回来会嫌弃你的!” 小桃赶忙问道“可有消息了!” 裴述摇头,“不过死不了,她命那么硬” “她亲手杀了苏小晚,想来是苏小晚告诉她,你被射杀的事情,她手一把匕首斩杀了十个人,连我都不得不佩服。” 小桃的泪更加汹涌了。 “小姐一定以为我死了,才会这么伤心,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 末了她忽然抬起头来,问道“殿下有没有派人去找?” 裴述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没有!” 小桃一惊骤然一怒,“为什么?” “因为那个带她走的人,会给殿下来信,而我们大范围的派兵搜寻,只会对你家主子有害,给那人认为自己拥有更多的筹码。” “你放心殿下心里比你更着急!” 小桃点点头。 裴述忽然道“你们两个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我是不是该准备红包了!” 夜半的营帐。 叶沉一身银甲坐于案前,提笔凝神,落笔而下。 末了,他招来裴述。 “将此信送给赫连玦,他应该还在金陵城内!” 季家军围攻元府之时,赫连玦便被叶沉所安排的护送到金陵城外,让他即刻回长安。 但此刻叶沉竟然让裴述给他送信! “不必了” 帐篷之外的帘子一掀,有人款步而入。 那人一身玄色长袍,脚穿一双同色系的云龙纹长靴。 眉目疏朗开阔,英姿不凡。 身后有副将慌慌张张的从面后追来。 叶沉凝眸看了他一眼,随即挥挥手,示意那副将退后。 裴述看了赫连玦一眼,也退了出去。 “你怎知那人是我?” 赫连玦率先开口,他悠然的坐在在了下首的椅子之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叶沉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那枚脚印,山下的马车,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闲情去抓她。” “你不怕她有危险?” 赫连玦揶揄道。 叶沉漆黑的眼眸骤然涌现一丝笑意,“你不会!” 赫连玦但笑不语,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各自闪开。 叶沉道“不如,我来猜一下阁下今日的目的如何?” “请便?” “你不遗余力的将她抓走,最终的目的是想与我谈条件。” 赫连玦忽然笑了,“殿下为何这般自负,在下难道不是因为情根深种,想要带她回金国?” 叶沉冷笑一声“你现在在大夏的地盘之上,若想出关,带一个人,是极难躲过重重盘查的,而那时,本王只需修书一封到燕京,相信你这一路会很精彩!” 赫连玦拍拍手称赞“楚王殿下,真是让在下刮目相看阿。” “说重点吧,本王不愿意看见你那张虚伪的嘴脸!” 赫连玦也不恼,“彼此彼此!” “两件事情,很简单,你季家这一战之后,这天朝就该改朝换代了,新帝登基之后,继续延续隆庆帝定下的和亲,将元敏公主送嫁,而我金国也同样履行战马僵约。” 叶沉回头看了他一眼,方才道“看来摄政王的上位,让你很是忌惮!” 赫连玦琉璃色的眼眸倏然一变,随即泯于夜色。 “楚王殿下能否答应?” 叶沉一笑,缓缓开口,“可以。” “还有一个条件,我要一个人?” “谁?” “季飞!” 叶沉幽深的眼眸骤然一缩,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赫连玦道“殿下莫要误会,我只是想让这孩子认祖归宗,况且,燕京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叶沉不答,转头背过身去。 “我知道殿下心中的顾虑,但你想一想,季飞的身世,牵扯金夏两国的关系,是个棘手的问题,纵是留在长安,又能如何?两国已签订停战协议,十年之内不会再有战事,他在长安与燕京又有何关系,况且,他的父亲,也很想念他” 叶沉听到‘他的父亲’四个字时眸色一动,末了方才说道。 “好!” 洛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周身四肢百骸像是被放进滚水里煮过一遍似得。 身体里的内脏都你是错了位一样。 眼皮沉的要命,根本无法抬起来。 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她意识已经清醒,却依旧无法睁开眼睛。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状态。 只听到耳边有脚步声响起。 有人似乎在给自己包扎伤口。 哦,不对,是在施针! 她甚至能感受到那银针于眉心轻揉慢捻,然后周身的那般刺痛正缓缓消失。 自己正缓缓坠入没有痛苦的黑暗之中。 眼前又是那一片熟悉又陌生的沙漠。 关山朗月之下,远处的月牙泉如碧玉一般镶嵌在大漠孤烟之上。 风里有沙鸣之声。 那般如梦境的篝火深处。 一个手拿着骨槌的萨满,正疯狂的围着那篝火跳着无人能懂的舞蹈,嘴里说着无法听懂的语言。 她缓缓向那篝火走去。 只见那远处碧玉般镶嵌的月牙泉里,正缓缓冒出蟹眼一般的泡泡,接着那泡泡逐渐变大,继而形成了一片滚烫的开水,咕噜咕噜的。 像是煮熟了一般。 洛书惊讶于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周遭安静下来,只有她的脚步声。 她缓缓向那古老的萨满走去。 看着他浑身上下绑满的彩色布条,头上带着某种不知名鸟兽的毛,眉毛和胡子都很长,灰白色的。 长须覆在脸上,只留下一双精明如鹰隼的双眸,警惕的看着这篝火。 洛书走近,那老者却仿若未闻。 忽然那老者大喝一声,喉咙里发出呜咽的怪叫,那咕噜咕噜冒着泡泡的水池忽然卷起了一层帘幕。 像一斩液晶屏幕一般。 洛书惊讶张大了嘴巴。 她看着那水帘之上形成的屏幕,那无声的画面竟然是她死前那一条公路。 她看到她所开的那辆警车被熄灭火,她的身体被抬了出来。 接着画面一转,是一片墓地,有一个身材十分妖娆却穿着一身黑衣带着墨镜的女人,哭的稀里哗啦 那座墓前摆满了她喜欢的栀子花。 那是她的好友,沈廷玉。 她忽然觉得双眼酸涩,泪水模糊了画面。 那画面再一转,竟然是她再次重生后的那个血火云州! 那片巍峨的城门,甚至安静,却有无数的带火的箭矢直直射了进来。 城门之上挂的猎猎旌旗被火烧毁,有人而这一处僻静的城门守卫竟然不是很多。 她看见有一个影子正缓缓靠近那城门,然后他拔剑一把将那门栓砍断 洛书忽然一个激灵,心想,这人便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奸细,她想努力上前看清那人究竟是谁! 脚下却如同钉在那里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哦不,这应该是不是她所看见的影响,而是自己重生前,这具身体看到的。 忽然一阵的天旋地转,那月牙泉上漂浮于半空的水帘骤然一歇,落入了水中。 那个仿佛要跳到亘古的萨满也终于停止了他神秘的步伐。 他拿着骨槌,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的方向 那一双黝黑如鹰隼的双眼,如无底的深渊,仿佛带着吸力一般。 她看着那漆黑的眼睛,忽然发现世界开始扭曲成碎片,而她已身在那黑眼之中,无限的下坠 倏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坐在床边那中年人温和一笑,额头之间贯穿的伤疤,久经风霜却睿智犀利的双眼,让她觉得没来由的熟悉。 她似乎从哪里见过这个人 “你醒了!” 那中年人温和一笑,缓缓收针。 洛书环顾了四周竟然,这里赫然是一片收拾的极干净的农舍。 而自己身上这衣服也换成了粗布。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 那中年人笑了笑,“你的面具在枕头下面。” 她下意识将手向枕头一下摸,果不其然。 “你是何人?” 那中年人似乎早有预料她会有此一问,“你可以叫我战英!” “战英,这是哪里?” “这里是浑夕山外十里的周家庄。” “你救了我?” 战英笑了笑,不答。 洛书忽然想起,自己昏迷前,突然出现在林子里的那一双玄黑色云龙纹的靴子。 而当今天下,敢将那玄色云龙纹做成靴子的,只有一个民族,金国。 她看了一眼,屋里很安静,只有她和战英两个人,并不见他人踪迹。 洛书忽然开口,“我们是不是从哪里见过,为何总觉得你这般熟悉?” 她说这话并非是想要套近乎,而是真的觉得战英很熟悉,那种一见面,便觉得认识很久的那种人。 战英笑了笑,常年风沙尽吹的眼上,涌起一丝的皱纹。 “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洛书摇摇头,“你也是云州人?” 战英笑而不答。 起身为她端起桌上的药。 “现在正值乱时,没办法为你请一个侍女,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洛书挣扎起身,从他手里接过那酸臭味极浓的中药一口饮下。 怕什么,这人救了自己,定然会提条件的,必不会再下毒害她。 战英眼里涌起一丝笑意,“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呢。” 洛书浑然一惊,这人竟然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曾是洛府的旧人? 但怎么可能,云州洛府被人金人一把火烧了干净,小桃亲眼所见,甚至她零星的记忆里也曾出现,云州洛府一门除她与小桃之外,全数被屠戮殆尽。 而眼前这人? 她长舒一口气,将用中的粗瓷大碗还给他,方才开口问道“赫连玦呢?” 战英明显一惊。 随即笑出声来。 “你记起来了?” 洛书摇摇头,她自然是明白战英说的记起来是指什么事情,“我认出赫连玦,与你之前的事并无关系,只是曾经在某次的宴会之上见过一面,那时你虽做了易容,但形态与现在所差不大。” 战英眼中闪过一丝的赞赏之色。 随即他起身打开门,对门外说道“进来吧!” 赫连玦踱步而入。 “没想到你伤成那样,不能注意到我的靴子” 他语气里带着揶揄,显然心情不错。 “你没离开?” 赫连玦坐在她床榻对面,笑的极是温和,“是,没走。” “多谢你救了我!” 洛书哑着嗓子说道。 赫连玦怔了怔,随即失笑,“真正救你的是战英,我只是负责搬运” 他一脸无辜的样子,把洛书逗笑了。 “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小桃没事,她很好。” 洛书倏然抬眸,先是惊讶,随即喜悦涌上心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失笑。 “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赫连玦道“不客气,等你伤好了,我便送你回去。” 洛书一怔,随即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 赫连玦竟然不给她提条件。 她本以为这人定然会找来谈条件的,或是用她来威胁叶沉,他竟然什么都没有说。 “你为什么救我?” 她又复问道。 赫连玦怔怔的看着她,仿佛是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他忽然呢喃一声,“你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如果我之前欠过你银两,那么等我有钱了,一定会还的,真的!” 赫连玦眼神一阵怔松,随即失笑出声。 “好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到是比之前有趣多了。” “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 她恶趣的想,不会是三流言情狗血梗里那种花痴草包白莲花,暗恋孤独冷傲俊美异国皇子,要死要活要嫁给他,被各种嫌弃,然后被自己坑死的桥段吧。 她表情极是生动,或是因为得知了小桃无事,心情不错的原因,竟比平进多了几分俏皮。 “不会是我们之间有什么婚约,我家人死活不原意?或是你死活不愿意?又或是我死活不愿意?” 赫连玦失笑“你在乱想什么?” 洛书看他生动的表情,方才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我不想我的人生生活在狗血之中。” 赫连玦忽然深深的望着她,“是我一直心系于你,但你无动于衷” 洛书一个踉跄差点从床上栽下来。 赫连玦促狭的眼角高高翘起,朗声大笑。 洛书狠狠瞪他一眼,“神经病!” 赫连玦不经意的转过头去,眼中闪过一阵失意。 那些终年不被提起的暗恋,如同暗夜里滋生的曼陀罗花一样。 不见阳光,肆意生长,花叶永生不相见。 那些回忆终是在彼此的成长之中散做云烟。 或许,从报上萧玦那个名讳起,便已注定了此生,再也不能 赫连玦看着近在眼前的少女,恍惚又想起了十年前,那样一个春日。 洛府后院的紫藤萝花开满了花架。 教书先生正拿着戒尺准备打那一个站在紫藤花架下的少女。 彼时,她只有九岁,而他,十四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谈判 在洛书养伤的那几天里。 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沉当着众将士的面,承诺一定要将隆庆帝从季湘云手中救回来。 在某一个午后便孤身入敌营。 有人说,那一天的日落格外红艳,如染了血一般。 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极长。 暖风将他的衣袂卷的猎猎飞舞。 背影子孤绝,如同坦然赴死的老象,慷慨的让人声泪俱下。 有一种念头,慢慢滋生于每一个岭南新军人的心中。 没有人说出来,或许这种执念与信仰,会在某一个契机时,突然爆发。 当然,对我们的叶美人来说,迎着太阳走,真的很刺眼阿。 季家军在这样一个午后迎来了他们最嚣张的敌人。 叶沉也不下马,行至那阵营之前,懒洋洋的看着那些严阵以待的副将们。 为首一个长的比较黑的副将道“殿下行至此处,却不下马,是为何意?” 叶沉看他一眼,缓缓吐刀,“让季湘云找个长的白净一点的来回话,你太黑,本王看了倒胃口!” 某脸黑副将生生气晕,尼玛这也有关系,岭南的军营里有几个长的白的。 围在军营前的几个副将相互看了一眼终于推举出一个长的还算可以的人出来。 “楚王殿下” “你站的靠后一些,有狐臭,熏着本王了!” 某黑脸男晕倒。 众副将忍无可忍,剑拔弩张的气氛马上要开始的时候,突然营帐里出来一人。 众将识得,正是季湘云身边的连成。 “殿下里面请!” 叶沉也不下马,径直绕过那些脸黑的副将,向前走去。 众副将意难平,纷纷指责,“如此嚣张真当我季家军无人了!” 连成淡淡的看了那几人一眼,“几位将军息怒,郡主自会处理。” 说罢转身离去。 季湘云坐在帐篷里,见叶沉正帐篷前下马,嗤然一笑,也不起身相迎。 “楚王殿下!” 叶沉懒懒看了她一眼,“好说。”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我说让你孤身前来你还真敢孤身一身深处敌营。” 在半刻钟前,她接到探子密报,叶沉果然是卸甲之后一人前来。 “那是当然,本王除了美色只剩下胆子还能拿得出手了。” 季湘云对他的毒舌自恋视而不见。 “你是不是还以为我是以前那个花痴草包?” 她冷笑,眼中冰凉如刀。 “抱歉对你的事,本王向来没兴趣,当然,你并非花痴草包这一点,本王从一开始便知道。” 季湘云一噎,“为何不问我要提什么条件?” “问了你就会说?” “” 季湘云气结,一把将桌上那些瓷盏拂下,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有护卫冲了进来。 被她怒吼一声骂了出去。 叶沉方才笑道“这样就受不住了?还敢与本王谈条件!” 季湘云咬牙切齿,“叶沉信不信,我今天就杀了你!” 叶沉眸色亮了几分,忽然开口“信,但是,在你杀了本王之前,让你先看个东西。” 他从腰间摸出一块雕刻着金丝云龙纹通体碧绿的半月形翡翠拿在眼前晃了晃。 季湘云霎时间失色,“你c你怎么会有” “不对,你那块是假的。” 季湘云很快镇定下来,一口否定。 叶沉一把将那东西扔到季湘云怀里。 一副不愿意和她多说一句话的样子。 “这,这竟然是” 季湘云接过那翡翠半月环,又从脖子里拿出自己佩戴的东西来。 她脖子间的那一块颜色更亮一些,看得出来,是经常摩挲,翡翠被滋养的很好。 “你从何处得来?” 叶沉道“本王真的很好奇,以你的智商是怎么控制季家军的!” 季湘云也不恼了,她双目微红,带一丝乞求,“他c他还活着!” 叶沉淡淡看了她一眼,方才开口,“说吧,你的条件!” 蛇打七寸,之前不提谈判的条件,现在握住了对方的把柄再来找人家谈判,可真真是无耻的狠阿。 “我要岭南以西的领土,像季羡之活着那时一样,每年进贡纳税,只要你愿意让我代替他,统治岭南。” “然后呢?” “那人我会还给你,或者直接让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你为何会认为,本王会同意你提出的这些无稽之谈。” 他懒洋洋的坐在那里,周身却散发出慑人的气息,让季湘云怯了几分。 有这么一种人,即使身陷囫囵,即使不占优势,却依旧能震慑人心。 “你不得不同意,隆庆帝被绑在战车之上,章陵手中的岭南新军都已经看到了,倘若你不救他,你的将士都会认为你是有狼子野心的叛党逆贼,到时候军心涣散,如何能与身经百战的季家军抗衡!” “再者,你今日肯孤身一人前来,不是也说明了一切吗?” 叶沉忽然笑了,“季湘云,你很聪明” 季湘云得意一笑,当然,这种拿捏人心的手法,可是她最擅长的。 “只是你的聪明不用错了地方,也对付错了人!” 季湘云骤然睁大眼睛,“你究竟打算如何对他?” “他?” 叶沉忽然嗤笑一声。 “我到是不知道郡主说的那个他,是指何人?” 季湘云怒道“你少装蒜了,你明知道我说的是谁,否则你手中何来此物?” 叶沉笑笑,慢条斯理的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一嗅,“本王从来都不知道郡主说的是什么,翡翠半月环不过是意外得来的!” 季湘云咬牙,十指狠狠的握在了一起,“苏眠,他究竟在何处?” 叶沉将那茶盏一放,“不知郡主麾下的那些个骁勇善战的副将听到这些话,该做何感想,郡主竟然与一个教书先生私定终身,甚至不惜妥协退让” 季湘云眼睛瞪的极大,极力的隐忍着自己的怒气。 她细长纤白的手指,狠狠的握住了那半月环。 心中涌上极度的喜悦和纠结。 喜的是他竟然还活着。 纠结的是他竟然在此时出现! 季湘云缓缓闭起眼睛,紧握的十指缓缓松开。 “你说吧,你的条件。” 叶沉低笑一声,缓缓靠在了椅背上,“把他送回去,原封不动的,本王在你这里呆几日,苏先生,便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季湘云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让隆庆帝回去,你留在这里,难不成你是想让他统领新军?你认为凉薄如他,他会来救你吗?” 叶沉一副淡漠的表情,“此事不用郡操心,有件事情,需要弄清楚,非如此不可。” “吩咐人给我准备一座干净的帐篷,干净的,无人住过的,其余的事情,郡主你便不用管了,你所提的条件我会考虑考虑。” 季湘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叶沉虽然狂妄自大,她去相信,这人不屑于欺骗她。 她拍拍手,有人很快进来。 正是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连成。 “去给楚王殿下准备一座帐篷,干净的,无人住过的。” 连成怔了怔,转身便要离开。 叶沉忽然道“另外,本王只喝山泉里的水,你们那些凡夫俗子喝的井水本王不要,另外,把你们这岭南最好的碧螺春给本王拿来,每日血燕一例,其余膳食,差不多就好,本王不挑的。” 连成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她回头为难的看了一眼季湘云。 后者不耐烦的挥挥手,“给他给他,都给他!” 连成一脸郁闷,这样烦躁不安的季湘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隆庆帝什么时候给送去?” “本王人已经来了,你们可以随时交换人质了!” 季湘云眼角抽了抽,似乎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了。 “他手中还有一些卫奴,武功十分了得” “卫奴从小被选入皇室,心智早已被摧毁,他们只负责保护陛下的安全,如果陛下没有受到实质情的伤害,那些人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当然,这些实质性的伤害是见血,但见血杀人的手法实在太过于低劣残忍” 季湘云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忽然嗤笑一声“怪不得我爹他一直看好你。” 叶沉冷笑“若他真的看好,又如何会将先帝遗诏留在身边十八年?” 季湘云不再做声,那是她最后一张牌,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拿出来的。 叶沉站起来,缓缓伸了伸腰,“本王累了,要休息,希望你的人虽然蠢笨,但办事效率应该还是有的!” 彼时连成正大步进门。 见叶沉已起身,看了季湘云一眼,请示道“郡主,已布置完毕,请殿下移步!” 叶沉正欲转身离开,忽然开口道“苏先生这些年,一直未曾娶妻!” 说罢他大步离开。 季湘云却站在案几之前,双目通红。 今天,她的谈判以彻底失败告终。 今天,她那一扇早已关闭的幸福之门,忽然重新打开,他没死,他还活着,真好! 隆庆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旧被绑在战车之上。 只不过这次押送他的人,只有三人。 加上后面那个笨的像猪一样的卫奴护卫,才四个人。 他一睁眼,便看见前方营寨的灯火通明。 正是章陵带兵在营寨门外迎接他。 隆庆帝挣扎着试着动了动身。 战车之上的绳索便被他扑腾开了。 他头发零乱,脸色苍白,衣衫不整,一身狼狈,甚至还带着浓郁的酸臭之气! 他踉跄几步,章陵赶忙上前,将他扶住。 “陛下!” 声音颤抖,情绪酝酿的恰到好处! 而彼时新兵都围在营寨门前,等候着隆庆帝发出指令。 隆庆帝忽然开口道“老十四呢?阿,他去了哪里?” 被囚禁了三日,他这三日水米未沾,看守他的护卫态度极为恶劣,连一只恭桶都不愿意给他。 怒极生悲,悲极生恶! 章陵声泪俱下,“季家军绑架了陛下,要求楚王殿下只身去换陛下,楚王殿下今日傍晚便已孤身去了敌营” 隆庆帝冷哼一声,“是嘛?既然朕已经出来了,章陵,朕命你速速集结新军,将季湘云那个贱人给我拿下!” 一直围在营寨之间的新军各各脸色不善,眸色暗沉,仿佛在积蓄一场暴风雨! 眼前这个一脸狰狞,毫无形象嘶吼的帝王,和午后那个慷慨赴死的背影,忽然一下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什么东西仿佛在一夜之间崩塌,重建! 很多新军开始在心里疑问,难道我们要效忠的人,便是这样一个面目狰狞的帝王! 午后残阳如血之下,那孤绝的背影仿佛尤自在眼前。 隆庆帝见章陵将没有回答,骤然一怒,一把将章陵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 哐当一声! 架在了章陵脖子上。 跟在身后的章猛双目瞪圆,倏然一步上前。 被章陵眼神制住。 隆庆帝怒吼一声,“你没有听到朕的指令吗?朕要你马上整饬军队,即刻出发,剿灭叛贼剿灭他们!” “陛下!楚王殿下还在他们手中,不可发兵阿!” 隆庆帝双目通红仿佛未闻。 “他们都要夺朕的江山,都想要朕的江山” “老十四,呵,老十四犯上作乱,救他做什么!” 他呢喃一声,双目眩晕,握住长剑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哐当一起,剑落在了地上。 隆庆帝晕厥过去。 彼时于暗处的裴述,极其鄙薄的看了倒在地上的隆庆帝。 抬起手来,十指之间,还有几根银针赫赫在目。 那是他从伯颜那里拿来的可以致使人癫狂的针。 可是还没等他去发射,隆庆帝便自己耍起疯来。 也不知道他是因为何原因会如此,竟然这样癫狂,难不成是季湘云给他下了什么药。 “喂,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元敏一身黑衣,悄无声息的坐在他身后。 裴述缓缓起身,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哎你等等我阿!” 裴述虽未停下,却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元敏笑嘻嘻的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我晚上眼睛不太好,看不清路,你抓着我阿!” 裴述的耳朵慢慢红了。 隐在黑夜里,无人发现。 元敏笑嘻嘻的继续揪着他的袖口。 “你说如果你主子当了皇帝,那是不是我就不用再嫁到金国了,到时候,我去找他说” 裴述的身体忽然一颤,消瘦而挺拔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不可!” 元敏顿住,“为什么?我哪里配不上你?” 裴述倏然转身,背对着她,“是我配不上你!” ------题外话------ 我之前看过一本讲谈判的,讲的是商战的心理战术,不过时间久远,有点记不清楚了,不过打蛇打七寸这是真的,叶美人也是个谈判高手,虽然孤身入敌营,但是他握住了季湘云的命脉。 嗯,女人都是感情动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历史之殇 第四十四章 “我哪里配不上你?” “是我配不上你!” 裴述看着自己袖口间那双白皙的双手,眸色狠狠一缩,面无表情将那纤长细指拂掉。 随即头也不回的转头离开。 赫连玦来营帐那日,他便在外面。 听到了殿下与赫连玦的对话。 元敏,终究是要嫁到金国,不管是隆庆帝当政,还是楚王殿下上位,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而他的个人感情,不可以成为楚王殿下大业之路上的绊脚石。 隐忍筹谋数年,眼看便要实现了,他绝不可以 元敏看着他冷漠的样子,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她失魂落魄的放开了手,转身,消失于黑暗。 裴述立在那斑驳树影之下。 入夜的凉风,吹的他心底也是凉飕飕的。 末了,他转身,抬手做了一个触摸的动作,随即狠狠闭眼,纵身一跃消失于那片丛林。 隆庆帝晕厥之后,被送到了单独的营帐之中。 卫奴被隔离开来。 章陵站在帅营里,负手立在那一副大夏版图之间。 烛光昏暗摇曳如豆。 他身后立着数位将领。 脸色皆是阴沉的仿佛可滴出水来。 其中一人道“将军,那人如此寡恩薄幸,如何配这天下之主的位置,且不说楚王殿下舍身取义,将他换了回来,生死不明,单单看他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也不配为一国之主阿!” 另一副将道“末将附议,此等寡恩之人,不是我等儿郎效忠之人,我们见过他最狼狈的一面,将来,且不说有功,能活着也是个问题!” “当年那人还是靖王殿下里,不论资质还是人品,皆不如还未成年的楚王殿下,我听父亲说,当年先帝人意传位于楚王殿下,只是沈家先行没落,楚王殿下没了靠山,所以,才会让那人登位” 章陵一脸复杂,缓缓转身。 眼睛里血丝满布。 “都不要说了!” “将军!” “将军!” “爹!” 章猛一个箭步上前,冲在了最前面。 他双目通红,看着章陵脖子上的还在渗血丝的伤口。 “你看看,你只不过是说了一句,有待商榷,他去拔剑相对,我等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岂非错付了!那人非良君,我们自立良君便是。既然先帝时便有意立楚王殿下,那么我们何不趁势拥立殿下上位!” “老子同意” “末将同意” “少将军说的对!” “拥立新君!” 章陵抬眸看了一眼军帐之外围的满满的士兵,他们每个人都以期待的目光看向自己。 他忽然明白了叶沉真正的用意。 他有一百个一千个机会,借此登基,但却一直按兵不动。 他要的向来不是这冷冰冰的江山! 他要的是这江山里的人心! 所以,当季湘云提出那个要求时,他才会如此痛快的答应。 有什么样的形象比一个不顾自己生死也要救皇帝的大义忠心领导者更得人心的呢。 “诸位所讲之事,我会认真考虑,如今时辰不早了,各位该回各自营帐了。” 众人还想再说什么,都被章陵以天色太晚给挡了回去。 军帐之内安静了。 只余山风猎猎。 章猛去而复返,“父亲,下一步该如何?” 章陵转身笑了,“任凭陛下差遣。” 章猛一惊,“这可是殿下的意思?” “正是!” “可他还在季家军那?” “殿下自有办法全身而退,如今的麻烦并不是季家军,而是那位!” 父子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明了。 隆庆帝是自己饿醒的。 他挣扎着起身,看着自己身处在干净的帐篷里,帐篷之外是守备森严的护卫,方才放下心来。 有人进来,给他端上茶水和点心。 隆庆帝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 方才拿起那点心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当他吃到第三个时,忽然止住了,这点心竟然如此粗糙。 他当即动怒,一把将那茶点挥落。 那盘子是青瓷所做,声音极响,且容易损坏。 他怒道“章陵呢,让他来见朕!” 门外的侍卫一听,赶忙前去通报。 章陵一来,便看见一地的狼藉。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心想隆庆帝在宫里真是过惯了荣华富贵的生活,一点点的委屈都受不了。 楚王殿下真是料事如神。 “陛下” 他还未说完。 隆庆帝怒吼一声,“章陵,你竟然如此敷衍朕,你给朕吃的这是什么东西?” 章陵道“陛下,岭南五万虎狼之师,北上,切断了长安供给的粮食,如今,三万新军甚至困难” 隆庆帝道“那也不该给朕吃这种东西,这是人吃的吗,这是猪吃的还差不多!” 章陵一脸悲戚,“陛下,新军所粮食已不足三日,请陛下见谅!” 站在门外巡逻的士兵听到此话之后,不着痕迹的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隆庆帝与陛下的对话在三万新军中传遍。 隆庆帝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只想着既然自己回到了军中,当然要将季湘云那个逆贼给铲除。 “既然还剩三日粮草,不如今日就与季家军开战,若是北上的五万虎狼之师再折返,那岂非朕要死在这里!” 章陵默然。 隆庆帝更加恼怒。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心里想的什么,情绪都会加倍的表现出来。 一个时辰之后。 章陵从隆庆帝营帐中出来,一脸悲戚。 而彼时章陵的军帐之外早已围满了人。 “速速集结新军,准备强攻!” 战鼓声响彻。 三万岭南新军早已严阵以待。 章陵简单的讲了几句,便见隆庆帝匆忙上前来。 他依旧是那一副高高大上的皇帝陛下,还未开口,便听见底下有人窃窃私语。 隆庆帝听的不甚真切,却也知道那不是好话。 “来人,给朕拿下!” 他指着那人低头窃窃私语的几个人,一脸怒色。 周遭左右护卫无一人动。 隆庆帝怒了,一个箭步窜下台子,进到新军中间,一把抽出身边护卫的剑,举着便向那几个低头私语的新军砍去。 那人忽然抬头,对他露齿一笑,一把将他的剑捏断。 隆庆帝只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只得指着那人骂道“尔等腌臜货,竟然妄议朕的命令。” 人群里忽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他想害死楚王殿下,杀了他!杀了他!” 彼时的隆庆帝已走到新军中间。 周遭骤然响起响彻震天的呼喊声。 所有的新军一脸愤慨之色,都高高举着长矛,狠狠的顿在地上。 很快,那条让出来的路,被人给堵死了。 将保护隆庆帝的卫奴远远的隔开来。 不知是谁第一个下手,给了隆庆帝一脚。 接着压抑了一天一夜的情绪骤然爆发。 新军们团团将隆庆帝围住,拳打脚踢 有淡淡的血腥之气,从人群中流出。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喊了一声。 “死了,陛下死了!” 众人方才急匆匆的散开。 只见隆庆帝满脸是血,如同一块烂泥一样的坍塌在地上,一动不动,死前还保持着捂住头的姿势。 新军们眼中并无怯色,齐齐大呼,“隆庆无道,杀之!” 章陵与人群之中的裴述相互对望一眼,随即装做一脸悲痛的将隆庆帝抬回了营帐。 隆庆帝登基十九载,在位并无重大突出政绩。 隆庆八年,金国入侵略,隆庆十年,与金国割地赔偿,云州关山之外的大大漠划入金国版图。 隆庆十八年,云州城破,十万军民遭难。 其在位之间,既无励精图治,也无政绩突出,只知贪图享乐 死于岭南新军阵营之中,终年四十三岁! 裴述站在营帐前,“他回来之前,便已被人下了药,所以极易暴怒,就算是不死在新军手里,也会血脉暴毙,打从一开始,季湘云便没有想过让他活着。” 章陵喟叹,“不知殿下此时境况如何?” 裴述道“殿下说再等一个人出现,此事便可了结,请将军稍安勿躁!” 章陵看了他一眼,随即点点头,“好歹君臣一场,我去送送他!” “将军可真是重情重义!” 裴述一脸嘲讽的看着章陵。 章陵蹙眉,“裴护卫?你究竟是?” 裴述冷哼一声,“章将军出自沈家,可知当年,沈家一门十二将,皆是死在隆庆之手?” 章陵一惊“难道裴护卫是当年的旧人?” 裴述冷冷看他一眼,“我父亲裴炎,想必章将军也认得!” 章陵脸色一变,差点跪倒在地上。 当然沈家一案,最先倒霉的便是裴家。 朝中有人高发裴炎要谋反,当时证据不足,隆庆帝便派了金麟卫将裴炎在回京途中就地正法。 沈家军失去裴炎这一名大将,相当于折了一根翅膀。 而后,有人在裴家搜出了与金国通信的物证,裴家一门一百六十三口人,全数斩首示众,连个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至此开始了沈氏的没落。 “你是裴炎将军的儿子” 章陵只觉得自己的双手有些颤抖,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眉眼清冷的少年。 “不错,正是。” “你没死,真是太好了c太好了!当年我奉命调入边塞,甚至没有来得及送裴将军一程,当我回来时,这天下早已改头换面了” 裴述神情依旧冷漠,“说这些有何用死去的人也不会活过来。” “你是如何,如何逃过那场劫难的?” 章陵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我被母亲藏在了恭桶里,呆了三日,若非楚王殿下,怕是早已死在里面” 他不愿再提及往事,“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章陵望着裴述离开的背影,老泪纵横。 章猛从外进来,便见他爹满脸忧愁,又是哭又是笑。 “爹,你没事吧!” 章陵一把将脸上的泪抹去,朗声大笑,“没事,你老子我能有什么事,你那边准备的如何?” “该挖的都已挖好了,只等着殿下那边一声令下!把季湘云那娘们打的猝手不及!哈哈” 季湘云见那个蒙面女人进门时,悠然起身盈盈一拜。 那带面纱的女子一脸冷漠,一巴掌便挥了过去。 “你为何要这么做,我当时如何告诉你的,为何到现在还迟迟未有动静!为何还没有打起来!” 季湘云嘴角一丝浅浅的血迹缓缓流出。 她冷笑一声,“恩主,隆庆帝已死,还有什么可打的。” “季湘云,你竟然欺骗我,你忘记当初是如何承诺我的吗?” “我当然没忘记!” 季湘云脸色冷漠,回呛一声。 “但你不该让我去伺候那个老不死的,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让隆庆帝和叶沉相互残杀,季家军与新军血战,最后两败俱伤,你再出手杀了叶沉或是隆庆帝,最后你会让我告诉众人,我怀有隆庆帝的子嗣,拥立还未出生的孩子登基” 那面纱女子狠狠的握住了手指,怒目瞪的极圆,像看一头怪兽一样的看着季湘云。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生气我为何控制了季家军后,却一直按兵不动,是不是!” 季湘云忽然一笑,一字一顿,“因为我不想被你控制一辈子!” 那蒙面女子大喝一声,骤然出剑,直逼季湘云面门。 眼见着季湘云的脸便要被劈开了。 只听空中传来叮的一声。 一身银白暗纹衣袂翻飞,一柄玉质茶杯,将女子的长剑打偏一分。 叶沉忽然一笑,从屏风后飞身而入。 四面八方传来喊杀之声。 隐隐有女子闷哼倒地,血腥之气缓缓传入营帐。 那蒙面女子愕然的看了身后一眼。 跟进来的随从早已不知不觉得间倒地身亡。 季湘云冷笑后退一步。 叶沉站在那里,浅笑着看着那蒙面女子,“好久不见阿,纳兰太妃!” 那蒙面女子一惊,踉跄退后几步。 “你你” 叶沉笑道,“你是想说,我是何时知道你的身份的吧?” 纳兰容佳后退一步,胸腔激烈的起伏着。 “三天前,我接到一封密奏,宫中纳兰太妃失踪,你想不想知道是谁给我报的信阿!” 纳兰容佳怒瞪着叶沉,咬牙切齿“是谁!” “是你的好徒弟苏小晚阿!” 纳兰容佳怔住,“不可能,她不会出卖我的!” 叶沉缓缓拍拍手,只见外面涌进来一批黑衣人,每人手中押着一名黑衣女子。 那些黑衣女子脸上的蒙面都已被摘掉,头发披散着狼狈不堪。 “凤栖阁渗透我大夏朝六百多年,却一直未有人干涉朝政,左右皇位继承,但是在嘉兴三十五年,却发生了变化。” “先帝病重,几乎一夜之间,这朝堂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忠心耿耿的老臣被扣上了谋反的帽子,沈氏一门三百二十一口人全数被灭,沈家军旗下十二员大将遭难,而资质平庸的靖王殿下却上位了!” “纳兰容佳,你不应该给我解释一下吗?既然这一切都是为你所纵,为何你又装疯卖傻这么多年?” 纳兰容佳一把扯掉自己脸上的面纱,大笑一声,“枉我一辈子算计别人,今日竟然被掉你这黄口小儿陷井里了。” “当年我就应该杀了你,若非隆庆帝相信沈清韵那个贱人的话,说你是隆庆的儿子,以死明志,你也不会苟活到现在!” “我为何会如此,这是你们叶家欠我的,这是欠我的,这天下原是我与叶冕一同打下来的,他去背弃了我们的盟约,另娶她人,哈哈,另娶她们” 叶沉眉心一蹙,“住口,你竟敢直呼高祖名讳!” “高祖名讳,哈哈,什么名讳,六百年了,我没有一日不想毁了你这大夏江山,没有一日不想!当然,叶冕那么狠心的将我抛弃,我如何会让他的后代踏着我的骨我的血,享受这世代荣华富贵,想都别想,如今我回来了,就是要报这当年之仇!” 叶沉不可思议的看着纳兰氏。 心想这女人竟然对六百年前的事知道的如此详细。 而大夏志书上写的也不过寥寥几笔带过,她所说的又是什么呢? “你说,你是谁?”他下意识问道 纳兰氏凄然一笑,“梵净瑶!” ------题外话------ 我之前看过一本书,是写一个人无意中得了一本人的日志之后,便走火入魔,以为自己是这日记中的人,俗点讲就是鬼附身,雅点讲就是心理产生了变态,认同了书中人的人生,把自己想象成了书里的人。 纳兰氏便是这样,所以她并非穿越,而是心理出现了问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历史之殇(二) 第四十五章 纳兰容佳凄然一笑,“梵净瑶!” 她的声音仿佛穿过了六百年历史沧桑,带着属于那个时代未了的心愿出现在在当世。 梵净瑶! 这个名字是每个个叶家子孙的忌讳! 却是是每个叶氏子孙都知道却不敢说出口的名字。 那个云德山庄之上的神秘宗祠。 那些位于皇家太庙密室中的牌位。 早在先帝在位之时,那个名字便早已刻在每一个叶氏皇族的耳朵里。 因为开国皇帝高祖叶冕有令,凡叶氏子孙必须祭拜此人! 这样一个奇异而突兀的名字,既不是皇后,又不是妃嫔,却能在死后荣享皇族烟火,着实让人费解。 知晓其中秘辛的人并不在多数。 而那一本被封印六百年的禁书,先帝秘史所看之人也寥寥无几。 而那本封印多年的秘密,只有下一任的皇帝才能知道,并且将这个秘密继续传下去。 到了隆庆帝继位之后,云德山庄之上的宗祠荒废了。 究其原因,便是他并非先帝有意要传授皇位之人。 而叶沉,早在其八岁那年,便知道了那个秘密。 那个关于一个女人一代传奇的秘密! 他惊骇却又疑惑的看着纳兰氏。 “你说,你是梵净瑶,可是她已死了六百年,而你,是先帝的太妃,真是荒谬!” 纳兰氏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看来你真的是先帝的意继承大统之人,否则你定会骂我是个疯子,哈哈” 她尖利而张狂的笑声,震的帐篷之上嗡嗡作响。 “纳兰氏,本王不骂你是疯子,完全是看在先帝的面子,并非信你这番鬼话!” 叶沉只觉心口一窒,某一个念着忽然在心底一闪而过。 纳兰容佳笑声戛然而止,一双杏眼狠狠的盯着他,那眼底忽然泛出幽绿色的光。 叶沉年少之时,对纳兰容佳有印象那是一个极温柔怯弱的女子,同样出身将门,却一点将门之女的威风都没有。 而眼前这个女人,虽说与纳兰容佳长着同一张脸,但周身之上所散发出的那种王者气度,并非一朝一昔可以促成的。 “你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了,只要你死了,这天下就会大乱,金国就会攻破云州,直取帝京。到时候就算是有顺义王和琅琊王两藩王的协助,这大夏的江山,也会动荡,根基不保,改朝换代也是迟早的事情” 叶沉忽然开口,“你既说自己是梵净瑶前辈,那么定然与高祖十分相爱,高祖一生励精图治,打下江山,如今不过六百余年,历三十二任帝,每一任皇帝,都按国家最高礼仪为你上香供奉,甚至连后宫的嫡后都有曾有的待遇,为何你还会心怀怨恨,意图报复,毁我江山!” 纳兰氏怔住了,她忽然低下头,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十分相爱,十分相爱,不对,不是十分相爱,是叶冕抛弃了我,是他背弃了我们的爱情!” “高祖从未背弃过你们的爱情,高祖秘史里记载,在你死后,他虽纳了妃嫔,却无一人生下继承人,而是从宗室里抱养来的,所以,高祖并未留下血脉!” 叶沉一本正经,说着尘封六百年的往事。 仿佛通往时空尽头的路被打开。 纳兰容佳听着他说话,忽然掉下眼泪来。 一脸凄然悲怆。 “一生未娶,一生未娶不,你骗我!” 她那双泛着幽绿的眼睛,骤然间绿光大盛。 眼睛扫过之处,皆起了火。 几个控制着黑衣女子的侍卫被那幽绿色的火苗烧伤,痛乎倒地。 十几个黑衣女子获得自由。 局面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沉惊骇的看着纳兰容佳眼睛里冒出来的火,心中着实骇然,这天下竟然有等邪功。 纳兰容佳看着被她所伤的侍卫,极是张狂的笑了起来。 “我说过,要让你叶氏覆灭,覆灭,哈哈” 说罢她那双眼睛,直直的看向叶沉。 叶沉深知,她眼睛喷出火苗之时,便是目光直视。 身形极快的躲避着那目光。 纳兰容佳眼睛所看之处,皆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火。 季湘云眼看着局面失了控,悄然从帐篷的后门逃了出去。 而彼时季家军的营帐之外,早已是一片狼藉。 章陵带着三万新军,悄无声息的干掉了她们的岗哨,以到于兵临城下了竟然无人发现。 季家军被团团包围住了,被人卸了军甲,控制在了一处地方。 她刚一出来,便觉得眼前骤然一黑。 裴述身影极快的点住了她的穴道,将她扔给身后的人。 而彼时身后不远处那营帐里,幽绿色的火焰将军帐燃烧起来。 隐隐可见里面人影子在搏斗。 一阵凄厉的尖啸之声响彻云霄。 原本万里无云的长空之上,骤然传来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眼见那乌云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这方向移来。 遮天蔽日! 有人惊呼一声,“好多黑鸟!” 众人方才看清那黑云之上,正是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鸟,与攻击贺涛的那些如出一辙。 那些黑鸟长的长长的喙,从高空之下俯冲而来,见人便啄,且极通人性,简直可以称为一只军队。 而彼时在烈火燃烧的帐篷里的纳兰容佳,仰头一笑。 她满不在乎的将身上落下来的毛毡一把拍掉。 周遭的几个黑衣女子皆与护卫打斗起来。 叶沉忽然冷笑一声,手腕一翻,长剑铮然长响。 “这把剑原是我祖父战场杀敌之用,饱饮胡虏鲜血,早已有了灵气,如今便用来除了你这妖孽。” 纳兰容佳再次疯狂的笑出声来,“若我是妖孽,那追随你的那个小姑娘又算是什么?” 叶沉眸色深深,猛然狠狠一缩。 纵身跃起,执剑刺向纳兰氏。 纳兰氏也不后退,幽绿的双目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长剑。 忽然她长袖一挥,一阵罡风飞来,飞沙走石,卷带着那些已经着了火的毛毡,直直飞向叶沉身上。 那罡风之气,力大无比。 叶沉生生被甩出了帐篷之外,后腰一侧,火辣辣的生疼。 而天空之上,一声鸟戾之声,须臾间腥臭之气扑鼻而来。 他一抬头,只见章陵所带新军皆与那些黑色的怪鸟做战。 此时一只极大的足有半人高的鸟从天空之上俯冲下来,翅膀一扇,地上的灰尘与飞沙漫天飞舞。 叶沉丹田之外的真气乱窜,而且后背腰一侧,皆受了那妖火之伤。 疼的他一睦竟然睁不开眼睛。 他竟然呆坐在地上,看着那巨大的鸟王俯冲下来,却纹丝不动。 眼看便要被那巨鸟所伤。 一只利箭,破空而出,射穿了那鸟的翅膀。 巨鸟一声嘶鸣,狠狠扑闪了下翅膀,远远飞走了。 洛书跳下马,喊了一声,“章猛接着!” 她将马背上十几把精致满箭的弩扔给章猛。 自己则跳到叶沉身边来。 她的伤好的很快,不出一天的功夫竟然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就连一直替她诊病的战英也很奇怪,她的愈合能力。 洛书觉得这定然与林月笙有关。 与她相处的那半个多月里,林月笙总是给她吃一些奇怪的药丸。 在上一次被杨三君所伤之时,她便有察觉。 如今这次,更是明显异常。 刚才那一幕,她遥遥的坐在马上,忽然见那只巨大的鸟俯冲下来,张大嘴便要咬住叶沉的头。 她甚至没来得及瞄准便射出了那一箭,只射重了那怪鸟的翅膀。 “你怎么样?可是受了伤?刚才为何不躲?” 她一连三问。 叶沉却一言不发,只呆呆的看着她。 洛书的心忽然猛的一落,“怎么了!” 叶沉忽然道“刚刚,我忽然想起来,沈家覆灭那一夜,也是这种幽绿色的火焰,我一直以为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可是到今我才知道,不是我记忆出现了问题,而是有人故意误导!” 洛书深吸一口气,她早已看到了那座帐篷燃烧起来的火,呈现一种幽绿之色。 却没想到,早在十九年前,沈家也是死于这一场奇异颜色的火焰。 纳兰容佳从那幽绿色的大火之中缓缓走出,仿佛一触即能伤人的火焰,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她浅浅笑着,看了洛书一眼。 周遭乱成一团。 不断的有黑鸟的尸体落在地上,也不断的有士兵被那黑鸟啄伤,倒地吐黑血而亡。 这仿佛不再是一场人与人的战争。 “你还没死阿?” 纳兰容佳看到洛书的第一眼,笑嘻嘻的问了第一个问题。 洛书握住了那弓弩,“承您的福,不敢死!” 纳兰容佳极是惋惜的叹了一声,“既然你没死,我那可怜的徒弟便已死了。” “苏小晚是你的徒弟?” 洛书忽然开口问道。 因为她曾听玉歌提过一个人,师叔! “你是林月笙的师妹?苏小晚口中的师叔?” 纳兰容佳的脸色忽然呈现一种扭曲的癫狂,“是师姐!师姐!” “好c好,师姐师姐!” 纳兰容佳满意的点点头,“我只比她晚入门几个月,却比她长五岁,没想到师傅那个老不死的竟然将阁主之位传授与她” 洛书并不知道纳兰容佳之前说的她自己是六百年前那位传奇女子的事情。 只觉得眼前这个曾经见过一次面的太妃,脑子依旧有些不太正常。 纳兰容佳忽然道“你一年前便该死,没想到竟然让你给还了魂,或许命不该绝,让你多活了一年,今天你便和叶氏的崽子一起去死吧,也让他底下有个伴!” 她说到最后声音忽然便的阴狠起来。 不过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已缓缓渗出血迹。 叶沉一言不发,忽然缓缓靠近洛书,手指轻轻在她背上写了几个字。 洛书不动声色了然。 “先等等!” 纳兰容佳高高抬起的手,忽然停在半空。 “还有何什么事?” 洛书忽然笑嘻嘻的说道“前辈既是名震江湖的凤栖阁师伯,那么吾等晚辈死之前,有几个问题想问清楚,您问不会拒绝吧。” 纳兰容佳对名震江湖四个字很是受用。 缓缓将手放下,“说吧!” “您既然憎恨叶氏,当初为何还要扶持隆庆帝登基?” 纳兰容佳嗤笑声,举目望去,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两人,一个受了伤,脸色苍白,一个瘦的和干鸡似的,“既然你们反正都要死,告诉你们也无妨。” “隆庆帝是先帝众皇子里面最昏聩的,我本经为扶持他上位,再杀了肱骨之臣沈家,这根基便会动摇,没想到,他竟然撑了十九年” 洛书忽然一笑。 纳兰容佳怒了,“你笑什么?” “恐怕不是这样吧?” 纳兰容佳脸色不善,双眸的幽绿之色,已褪去。 “你说什么?” 她大声质问。 洛书道“是你这邪功用过一次之后便会陷入疯癫之状,所以你在替他杀了沈家之后,便被人送回宫中,所以这十九年来,你无法继续完成你的大业?” 纳兰容佳脸色阴沉,“那又怎样,我现在杀了叶家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人,剩下的那些歪瓜裂枣能成什么事,再加上根基已动,过了不几年,这六百年王朝便会灰飞烟灭,哈哈,灰飞烟灭!” “所以,你勾结金国打开了城门,让云蔝城破,十万军民死于战火!” 洛书厉声质问。 她手里的弓弩已缓缓对准了纳兰氏,只等她再靠近一些,让她再无躲闪之可能! “云州?呵,那样一个鸟不拉屎地地方,值得本座用这等手段,若想杀,也是光明正大的杀,哈哈,就像当年杀沈家一样!” 纳兰容佳只觉胸腔里,一阵甜腥之气在不停的翻涌。 那是她练幽冥之火的反噬。 纳兰容佳忽然明白过来,她故意在这里问东问西,就是要等着自己的反噬症状出现。 想至此,她勃然大怒。 方才已归于沉寂的黑眸,骤然间又泛起幽绿色的火来。 叶沉忽然一声不吭,直直窜起,一把抱住了纳兰氏。 洛书骤然抬起,对着纳兰容佳的胸腔之处扣住了弓弩。 叮 “啊” 一声绵长的金属碰撞之声,与一声凄厉的痛乎之声同时响起。 洛书在刚才的紧要关头,放出了两箭,一箭射穿了纳兰容佳的肩胛骨,一箭停在了她胸腔之上分毫之外。 叶沉已被她狠狠的甩了出去。 而彼时黑暗的天空,与纷乱吵杂鸟鸣之声,缓缓退去。 地上无数只黑鸟的尸体,血流成河。 天空阴云尽散。 阳光重新照了进来。 纳兰容佳忽然倒地,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而刚刚那支箭矢,还停留在半空之中。 可见有人以极深厚的内力隔空将其控制住。 “容佳” 那人声音温柔却不失威严,她长发如雪,随意披散在脑后。 一身素色衣衫,将那一身的凌厉与杀气洗去。 来人正是凤栖阁阁主——林月笙! 纳兰容佳放开双眼,只见刚才那双可以射出幽绿色的火的眼睛紧闭着,两道血痕,自眼角处缓缓流下。 而彼时正与侍卫纠缠的黑衣女子们,全数极其虔诚的拜倒在地上,一言不发,瑟瑟发抖。 洛书看着那群刚才杀红了眼的女人,与现在这般模样相对比,真是大相径庭。 可见信仰的力量是可怕的! 林月笙缓缓起近,那只原本应该射在纳兰容佳胸腔里,却依旧僵持在半空里的箭,倏然落下。 林月笙笑了笑,“丫头,好久不见!” 洛书笑笑下意识的便要喊一声娘亲。 还未出口,便打住了,原来那一个月的相处,早已让她养成了习惯。 她失笑一声,“阁主!” 林月笙不答,缓缓走向滚倒在地上的纳兰氏身边。 声音清冷却极有威慑力。 “容佳,你偷练我门禁术,以至神志不清,酿成大错,你可知罪!” 纳兰容佳坐起身来,狰狞一笑,“林月笙,你别在这里给我摆谱,你的那些烂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凤栖阁自创始以来便下了死规定,只有处女才有资格继任阁主之位,而你,哼,不仅私通,还生下了贱种!” 她一脸狰狞的说着,仿佛极是痛快! 林月笙冷笑,也不恼,“幽冥之火的反噬,可是尝到了,十九年前,我闭关修炼,你以我的名义带领阁众上下日搅弄风云,我本以为,你受到了反噬应该知错,只是废了你的武功,并无以门规处置,没想到,你十九年后,竟然准备重蹈覆辙!” 纳兰容佳疯狂的嘶吼着。 “你懂什么,我是祖师爷转世,我是祖师爷转世,我是梵净瑶,我是创教祖师” 啪 林月笙隔空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纳兰容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林月笙眉目之色忽然多了一丝杀气,“祖师爷名讳,岂容你这等卑劣之徒直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尘埃落定 林月笙眉目之色忽然多了一丝杀气,“祖师爷名讳,岂容你这等卑劣之徒直呼!” 林月笙不怒而威,一步一步向纳兰容佳逼近。 纳兰容佳的眼睛看不见了,耳朵却是出奇的好使。 她听着极轻的脚步声,脸上闪出一抹惊恐之意。 “你c你想做什么?” 林月笙冷冷一笑,“你既练了禁术,应该知道该以何规论处?” 纳兰容佳听到门规两字时,浑身一阵瑟缩。 她不住的蜷缩着身体向后移动,不让那可怕的声音靠近自己。 一边嘴里又在不住的呢喃着,“不,不,我是祖师爷转世,是我祖师爷转世,你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林月笙忽然冷笑一声,“你窃取了这本禁术的同时,是否也得到一本日志,你练邪术走火入魔之后,无意中翻越那本日志,甚至在你疯癫魔怔之后,无意中开启了你的某些灵台,得以窥探六百年前的事,但你确定你看到的都是真实发生的吗?” “本阁自创始以来便有规定,辅佐叶氏皇室治理江山,而非左右立嗣,干涉朝政诬陷忠良,容佳,这些年,是我太过纵容你了!” 纳兰容佳猛的一转身,脸上那两道鲜红泪痕映在苍白的脸上,格外的瘆人,像一个女鬼一般。 “纵容我,自你继位之后,你何时管过这阁中之事,你将一阁分化为三门,自以为牢牢掌控凌霄门的情报,便可无忧,终日闭关不出,你哪一点配得上师傅的嘱托,将凤栖发扬光大,哈哈” 她越发疯癫的笑起来。 “你看我,自从你将一阁分化三门之后,雾月和清云便开始向我靠拢,凤栖凤栖,没有梧桐树,哪来金凤凰呢,我培养的若华,蓝鹊,可都是最接近那个地位的人呢,这可不就是祖师爷的遗愿嘛!” 林月笙道“你不过是不曾得到先帝的宠爱,而心生怨愤误练邪术的疯子罢了,竟然也敢揣测祖师爷的想法。” “我难道说的不对吗?这世上哪里会有这样一个女人,帮男人打下天下之后,金盆洗手而去,什么都不要的的人?啊!你会吗?你,还有你” 她坐卧在地上,疯癫的指着众人质问。 林月笙不再问答她。 她一直垂立在身侧的手,缓缓抬了起来。 隐隐可见那指尖泛着微红的光。 随即那红光渐盛,凝聚她食指之上,轻轻点在了纳兰容佳的眉心之间。 纳兰容佳因质问而扭曲的脸,忽然变得平静了很多。 末了。 她的眼睛缓缓睁开,极顺从的站起身来,站在林月笙身后,不动,像一只听话的宠物,等着主人的召唤。 林月笙极低的喟叹一声,“凤栖阁铸成如此大错,本座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容佳为我凤栖阁下弟子,她所犯下的错,自有门规处罚,如今她灵台尽毁,以后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楚王殿下对此可否满意。” 洛书搀扶着叶沉缓缓站起身来。 “既然阁主要清理门户,本王一介外人自当不便掺合,请便!” 林月笙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淡淡一笑,转而对洛书道。 “此番我便要回长安,若有事传话给玉歌。” “好” 她带着一干凤栖阁众女子离开。 背影极是萧瑟。 林月笙是那般的消瘦,却在一众凤栖阁弟子之中,如同孑然独立的玉竹,异常挺拔出众。 或许这才是所谓的一代宗师的风范。 而那一个关于六百年前的凄美爱情故事,也在她的只言片语里,露出些许端倪。 引后人无限遐想。 或许纳兰容佳是太过寂寞了。 她落选了凤栖阁阁主之位,不得已入宫为妃。 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爱之个比自己大一半多的男人。 漫长的后宫生活,早已让她丧失了正常人的喜怒哀乐。 于是恶念,便无限的寂寞生涯里,暗暗滋生。 于那些数不尽的青砖琉璃瓦中,于那些春日桃李芬芳之下,于那些青灯孤寒伴长影中。 或是某些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那一本封印百年的禁术与日志时。 她的罪恶之路,便已缓缓开启了。 禁术乃是通玄的邪术,引地狱幽冥之火,入目,阴气流窜全身,反噬之痛日复一日的折磨着她。 让那些早已该扭曲的心理,产生了异样的变态。 那些原本字字深情的句子,到了她的眼中,便是抛弃,辜负的满腔恨意与懊悔。 或是那幽冥之火所引的阴气无意中天启了她的天眼,看见一些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东西。 于是内心早已疯癫的她,竟然一度以为自己是六百年前创教祖师那个荣享叶氏子孙六百年烟火的传奇女子。 曾经的金戈铁马,风云变幻早已作古。 不管是叶沉所讲的高祖为梵净瑶守身如玉,还是梵净瑶在江山底定之后,功成身退,都已是今人无法探知的秘密。 正所谓那首清词中。 任西风吹冷长安月,又萧寺,花如雪。 往事再无根可追溯 只待哪一日,尘封的历史被人重启,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秘密,供之于有缘人眼前时,方才引得观者荡气回肠。 季湘云在尘埃落定之后,执意要求见叶沉一面。 叶沉拒不相见,只告诉了洛书几句话,让她前去给季湘云回答。 那一日阳光明媚。 季湘云被囚禁在元府的一间偏房里。 而其周边则是同样囚禁着季家忠心的将领。 洛书打开那扇门。 季湘云苍白的脸色一见日光,骤然一转头。 想来,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耳房里,她已不辨白日黑夜。 “怎么是你?叶沉呢?” 季湘云没好气的问道。 洛书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觉得不过短短几日功夫,昔日明艳照人的季湘云看上去竟然老了许多。 她的鬓角竟然出现了银丝。 “殿下说,他不见你,有什么事,问我便可?” 季湘云看了她一眼,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苏眠,他,在哪儿?” 洛书早从叶沉那里得到,季湘云的事件。一方面感叹于她的痴心,一方面又觉得她很可怜。 “他不在金陵城?” “不在金陵城?” 季湘云几乎是尖叫着出声。 “他是不是死了,是不是?叶沉骗我,骗我!” 她激动的冲上去去,出其不意,一把扣住了洛书的肩膀。 洛书也不躲,静静的看着她。 “还活着。” 季湘云听到这三个字,刚才浑身那股子的杀气,骤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去。 她傻傻的笑着,跌坐在椅子上。 “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楚王殿下让我转告你,苏眠在你们当年约定的地方等你,马车已给你备好,就在西直门外,只要你愿意将出先帝遗诏!” 季湘云一听,忽然失笑。 “哈哈真是小看了他啊,遗诏我可以给你,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不再追究季家军将士造反之罪,法不责重,五万季家军或许能得以活便,但那三十位副将怕是难辞其咎,他们是无辜的” “楚王殿下从未想过要杀那些人,你可以放心。” 季湘云笑的极是诡异,她缓缓靠近洛书,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你这般帮他,可有想过,他若登基后宫之事,并非他一人说了算,你我同属一类人,自是无法忍受与她们共享一夫,到时,你该如何自处呢,洛家三小姐哈哈” 洛书眸色狠狠一收,她看着季湘云,这个女人不动声色便已看穿了自己的身世。 并且一直隐忍着没有出声,真是可怕。 “你是不是想问我何时知道的?” “是”洛书回答道。 “叶沉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是个断袖,所我虽然不喜欢他,却也一直很佩服他,只可惜我不论权谋计策,亦或是行军布兵都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打从你一开始出现,我便知道你是个女人,虽我在你的身份玉牒皆已被伪造的很好,但是我一样可以查得出来。就像你一开始便看穿了我不是花痴草包一样,这一点,我们算是心有灵犀。” 洛书笑了笑,“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风度的失败者。” 季湘云嗤笑自嘲,“是啊,成王败寇,有何好说的,那东西就在” 身后有风声一响,那是隐卫前去找遗诏了。 约莫片刻功夫,便听到窗棂被轻扣了三声,那是告诉她,可以放人的讯号。 洛书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这些钱,或许你能用得到,你走吧。” 季湘云也不做作,拿起那银票看了一眼,脸上神情一动。 她将那银票小心收了起来,“告诉元敏,是我对不住她,那年浑夕山上,救她的另有其人。” 她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住,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洛书,“谢谢你来送我,临行前前你个礼物,这个东西于我是没什么用了,不如将它送你。” 季湘云将脖子里的东西摘了下来,扔给她。 那是一块通体泛黄的琥珀,那琥珀里装着一块像是蜘蛛,却又不太像是生物,似乎还是活的。 “这是何物?” “我母亲乃羌族公主,羌族擅蛊,这是百蛊之王,你只需要将你和叶沉的一滴血同时滴在上面,只要这蛊王还在,他便一生一世不会变心。” 洛书一惊,她向来不喜欢这个神神秘秘的怪异之谈。 “多谢,我想,我用不到” 说罢将那东西递给季湘云。 季湘云但笑不语,也不接。 “洛书,珍重!” 说罢,转身离去。 洛书站在那耳房门前,看着那女子飘然离去的身影,那般的轻快。 仿佛又回到了皇宫初见的那一日。 她也是这般步履轻快的向前走着,即使在被叶沉骂过之后,亦然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失落。 无欲则刚,无爱则强,因为不爱,所以可以这般旁若无人的一往无前。 元敏从偏门之后伸了伸脑袋。 她看上去情绪不高,双眼红红的。 那几张银票,是洛书来之前的半路上,被元敏劫住,让她给季湘云的。 季湘云谋反之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了,叶沉不屑于杀女人。 但必须要给新军一个交代。 季湘云这郡主之位没有了,她的名字定然也会出现在那场事故的死亡名单之上。 或许从此以后,她会成为一个普通妇人,过着为君洗手做汤羹的普通生活。 元敏虽不喜季湘云,但这些年,两人几乎是一同成长,一同入宫。 一起相伴的年少岁月总是有美好的时候。 从此岭南再无季家 “她让我告诉你,当年从浑夕山上救你的另人其人。” 元敏喟叹一声,点点头,“我知道。” “是裴述?” 元敏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眼睛骤然亮了亮,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刚刚亮起的光,逐渐黯淡下去。 “你怎么知道?” “从他一入宫你便与往日有所不同,再加上那日你偷偷溜上船,嗯,不小心被我撞见” “啊” 元敏的脸骤然一红,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末了,她恢复了镇定。 “那又怎么样?他不喜欢我,不过是单相思罢了。” 说罢,她失魂落魄的坐在耳房的廊柱之下。 许是尘埃落定之后的清闲,洛书也来了闲情雅致。 再加上,这次岭南之行,元敏经对她帮助极多,小桃受伤之后,一直都是由她在照料,不由又多了几分好感。 眼前这个小丫头分明是求爱不顺,被拒绝了。 她开始搜肠刮肚,把前世沈廷玉传授的那些钓帅哥的技巧整理了一遍。 她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方才坐在元敏对面。 “敏敏,我告诉你几句至理箴言。” 元敏耸拉着的脑袋,忽然抬起头来。 “什么箴言也无法拯救我的失败。” 洛书清咳一声,然后一本正经的将沈廷玉的话消化了一下,用元敏能听得懂的语言,表述出来。 “依我看,裴述对你也并非没有感情,你想,这一路上以来,他对你的照顾简直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 元敏想了想,猛的点点头,“嗯,好像是啊!” 洛书继续道“你再想想,燕怀远启动大阵之时,他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怕你受到伤害,连自己的护卫之职都给忘记了!” 元敏继续点头,“嗯,有道理!” “元家遭受变故之后,他是否一直陪在你身边,不曾离开?” “对” “这不就说明他对你有情吗?” “是呀” 元敏一拍桌子,“可是,他说,他配不上我?难道我还能霸王硬上弓不成?” 刚刚还没起来的兴奋,接着又蔫了下去。 洛书再次四下左右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 “俗话话,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先要得到一个人的身,得到之后你就远走高飞,让他看不见你,见不到你,他才会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心意,到时候,就再也跑不出你的石榴裙了!” 元敏越听越兴奋,双目闪着炯炯之光。 她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哈哈,谢谢你,你可真是我的贵人。” 洛书觉得自己也变坏了,有些不好意思“呵呵,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元敏兴奋的离开,开始准备夺身逃窜的计划和路线去了。 洛书看着万里长空之中,忽然一道晴空霹雳,咔嚓一声。 她惊的浑身哆嗦了一下。 心想我刚才做的可是好事啊,成全一对有情之人,这天雷是什么意思。 却是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才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当然这是后话了。 惊雷之后,晴空之中便下起了雨。 这种太阳雨,在岭南一带非常常见。 洛书没有带伞,只得坐在那廊檐之下,欣赏着那一道贯穿长空的彩虹。 廊檐之下的水珠,顺着那琉璃青瓦滴到台阶之上,将台阶下的那株芭蕉树冲的极是鲜亮。 天空一碧如洗,雨落滴答如迸豆之声。 身后有人无声靠近。 那人一脸闲适的与她并肩站在那廊檐之下。 两人相视一笑。 眉目尽是尘埃落定之后的坦然。 ------题外话------ 再有一章,第二卷结束,马上开始第三卷。 感谢婉婉同学贡献的第三卷的名字,锦城春—燕京夺嫡,第三卷,继续探索变态之旅。 新的一天新的一月,fightg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非你不可 第四十七章 关于“霸王硬上弓”这件计策的不得不说的几件小事。 元敏认为,她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事情,最勇敢的事情,最生猛的事情,就是听从了洛大人的至理箴言。 话说那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无指的黑夜 嗯,错! 是在一个乌云蔽月羞花,清风携带花香扑鼻的夜里。 她悄悄翻过墙头,看了一眼烛火摇曳的房内,有人影攒动。 于是元敏同学心生一计 洛书在房里给小桃姑娘换药,然后慢吞吞的把今天告诉元敏的事情,极其坦然的告诉了天生热爱八卦的小桃姑娘。 只见露着半个肩膀的小桃姑娘越听越是兴奋,最后一个激灵坐起身来,一把将自己的袖子给套上。 “我受伤的时候,敏敏公主可是衣不解带的照顾啊,如今她有难事,我怎可不帮,路见不平,一声吼,哈哈,我现在就去找她。” 洛书笑笑,拿起剪刀,剪掉那盏快要烧到底部的蜡烛芯,“去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元敏一脸通红,风尘仆仆的进来,她衣衫之上还沾着从墙头之上蹭的灰。 “嘿,你们都在啊,可真好,有自己怕是搞不定了,楚王殿下在召他议事,再说,他最近总是躲着我。” 小桃兴奋的搓搓手,“这好办啊,让我家大人去楚王殿下那里把他请过来,然后我负责去给医圣大人那里给你拿情丝绕,哈哈” 元敏的脸更红了,她狠狠瞪了一眼小桃。 洛书狠狠拍了拍小桃的脑袋,一本正经的骂道,“瞎说什么,伯先那里如何会有那种东西,你别捣乱!” 元敏一脸茫然的看着小桃,又看着她。 洛书大脑里的邪恶神经仿佛被开启了,她清清嗓子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如,这样” 半个时辰之后 洛书敲开了叶沉的房门。 岭南叛乱已清除,但仍有五万虎狼之师北上,虽被两大藩王劫住,但领兵者是凤栖阁余孽,正与之周旋。 叶沉这几日一直在忙于此事。 此时见她敲门而入,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对着几位将军道“天色不早,几位辛苦,明日再议。” 众人鱼贯而出。 裴述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见她进来,极自觉的退了出去。 洛书赶忙道“裴侍卫请留步!” 这下倒了轮到叶美人惊了惊,感情这女人不是来找自己的。 “是这样,小桃说你对她救命之恩,所以特地摆了酒席,请你过去” 裴述淡淡的看了看她,随即冷冰冰的抛出两个字,“没兴趣,不去!” 叶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裴述一眼,烛影之下,裴述坐在那里,越发挺拔英俊。 裴述这几日心神不宁,食不知味,脸更是瘦了一圈,越发显得五官深邃,自带一种忧郁神秘的气质。 叶美人的眼色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他心想以前从来没觉得裴三傻身上会有这种忧郁的气质,看她这样子,定然有什么猫腻 “一直听你夸赞小桃姑娘的手艺不错,不如本王也去尝尝吧,裴述你跟着一起!” 洛书的脸色很是生动。 她猜想如果这个家伙去了,那肯定会看出来点猫腻的,但若是冒然拒绝他肯定也会看出猫腻的 好像不管拒绝还是不拒绝都会出现问题。 真是失误了,早知道就该去路边劫持 “怎么,不欢迎?” 某人语气阴恻恻的,眼神不善的看了她一眼。 洛书做贼心虚,一个激灵,“怎么会,怎么会,快请快请!” 于是原本只需要牵着一尊大神回来的洛姑娘,脚下生风牵着两个人回来了。 小桃一脸叶沉,一脸暧昧的看了洛书一眼,那眼神极是暧昧猥琐,丰富多彩。 凉亭里摆下了酒席。 元敏本来还挺窘迫,一瞧人挺多,顿时也来了胆子。 小桃准备的菜式多为云州边境的,但味道确实不错。 五人围着石桌,大眼瞪小眼。 洛书忽然开口,“那个,我们云州人喝酒都是用大碗,好什么,小桃,给裴侍卫换上。” 小桃极是麻利的把她面前早已摆上的大碗给递了上去。 裴述看了一眼,满桌的小碗只有他面前一个大碗,极是不协调。 作死的问了一句,“为何殿下和你没有换?” 洛书赶忙道“殿下灼伤,军医叮嘱禁酒!” 这个理由找的好。 “那你呢?” “身体不太方便!” 裴述“” 怎么感觉有个坑呢! 叶沉早已看出了元敏和裴述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自打裴述这家伙坐下之后,她便开始窘迫起来。 他饶有兴致的看了洛书一眼,心想,原来她的目的是要撮合这两人。 虽说他曾答应了赫连玦的和亲,但也并非元敏不可。 宗室里的人总会有合适的,到时候再选一个便是。 他早就看出来元敏对裴述有意,当然也不会让她真的去和亲。 但是为什么要给赫连玦说实话呢。 一向腹黑的叶美人当然不会让别人在他这里占到半点好处。 可是裴三傻不一样啊。 他可没有叶美人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他听见叶美人答应了赫连玦的事情,以为这是情势必行,他不愿意违抗他的命令 期间小桃把她在市井之中出老千的手段耍到了极至。 每次都是裴述罚酒。 裴三傻兄台近几日心情也不太好。 一直碍于护卫的身份也不敢放纵自己。 这二十年,他从未尝过醉酒的滋味。 如今那些醇烈的香气滑入喉咙之后,脑袋开始眩晕,他竟然觉得这一刻,那些埋藏于心中的苦闷与疼痛,竟然消失不见了。 大脑处于放松状态,也就没有深思为何这几个人总是浅酌,而他自己是牛饮。 很快,那两坛金陵春见了底。 裴述的脸上开始慢慢泛起红晕。 洛姑娘有些肉疼的看着那几坛好酒,觉得也差不多了。 “那个,裴侍卫的喝多了,小桃,你找把他送回去吧。” 说罢给元敏一个眼色。 小桃立刻会意。 再怎么说,元敏也是个公主,让她去做这种下人的事情,定然会引起怀疑的。 小桃给了元敏一个眼色,粗暴的将裴述揪起来,“那个,天黑,我不认路,劳烦公主给带路吧。” 洛书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到在地上。 这个理由找的可真是彪悍。 于是劫色二人组,飞快的消失在了园子里。 叶沉玉色修长的手指,握着那青瓷珐琅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女人。 以前只知道她一门心思的都在查案了,没想到如今竟然有了这般闲情。 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得到,这一场鸿门宴是为了裴述那家伙准备的。 或许过了今天,他应该为裴三傻准备嫁妆了 叶沉这么想着,便被自己鸡婆的联想能力给吓到了。 “这是元敏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某男人十分想知道,这种霸王硬上弓的调调听上去就毛骨悚然。 这女人不会如此重口味吧。 洛书觉得自己此刻一定猥琐极了,她诡异的笑了笑,对着叶沉勾勾手指。 叶美人呆了一秒,然后乖乖的伸过脑袋。 洛书低头耳语几句。 只见叶美人听着听着,脸就变了颜色。 “你!你们竟然” 洛书一脸讨好,“求您一定要高抬贵手!” 叶沉脸色有点不太自然,“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考虑,但是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 洛书脸上表情很是生动,“这是敏敏公主自己要求的,别人怎么劝也没有用,您就看在她多方照料的份上,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叶沉一脸无奈。 忽然间她腰间系一块琥珀一样的东西,而之前不曾见过。 “这是什么?” 他指着那块琥珀道。 “这是季湘云走之前,送给我的,说是什么万蛊之王。” 叶沉看了那东西一眼,缓缓点头,“她母亲是羌族的公主,也难怪会有这东西,收好吧。” “羌族,为何从未在大夏六百年史记中看到过呢?” 叶沉把玩着酒杯,夜风吹来,他的脸色有一丝淡淡绯红,或是饮酒后的微醺,他的眼睛看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迷离。 “羌族也是金国的一个分支,在六百年前,三苗叛乱时,羌族这一分支潜逃入夏,后纳入我朝版图,只可惜,羌族人天生桀骜极难驯化,每十年便要作乱一次,在嘉兴末年,被季羡之剿灭。” “羌族是金国的一个分支,擅长巫蛊之术,那金国是否还有其他的比较神秘的东西呢?” “萨满巫蛊和上古的乾坤大阵,在金国是三足鼎力的地位,但这些东西,在我大夏,皆是禁忌。” “怪不得,史记中没有记载呢?” “正史编撰的时候,被删除了,只有皇家藏经阁中,才会有这些记载,所以你不清楚,也很正常。” 叶美人极是满意的讲述着那些封藏在书架上的秘闻,看着身边那女人一脸受教的样子。 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 洛书道“那皇室的藏经阁,只会叶氏皇子开放,外人不能进吗?” “也会定期对内阁大臣开放,当然,翰林院的编修是常客,回去之后,你便入内阁吧。” 洛书闻言,一怔。 仿佛季湘云的话,又回到了她的耳边。 “你我同属一类人,自是无法忍受与她们共享一夫,到时,你该如何自处呢” 她好像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又或者是她一直在潜意识里,默默的回避着这个问题。 而如今这般凉亭饮酒的洒脱,怕是在回到长安之后,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吧。 她是一缕来自现代的幽魂,自然无法愿意与同嫁一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的心,又开始慢慢沉了下去。 那种又湿又重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叶沉见她刚才还一脸兴然,转瞬便成了这副表情。 “你怎么了?” 他下意识的问道。 洛书忽的抬头笑了笑,“想起季湘云给我说的一些事情。” “什么事?” 洛书晶亮亮的眼眸看了他一眼,这出众的姿色,与才学,怕是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心动吧。 她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不知是否是那金陵春的酒后劲上来的原因。 一阵风吹来,带着晚香玉热烈而奔放的香气。 洛书只觉得头蒙蒙的,脸也开始发烫起来。 难怪人家说,饮酒后不易吹风呢。 刚刚还清醒的脑子,如今就开始有些犯困了。 她趴在那桌上,双手叠放在一起,下巴搁在上面。 喟叹一声,“不能,不,能告诉你的” 叶沉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什么不能告诉我” 他的声音喑哑而低沉,仿佛是她最喜欢中欧时期的大提琴演奏曲。 带着一丝丝的诱惑。 洛书的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不能说嗯,不说” 末了,桌上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叶沉放下酒杯,看着趴在桌上的她。 半晌缓缓垂下了眼眸,从她腰间解下那琥珀。 放在掌心。 末了,缓缓开口,“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这蛊王,还有另一个用处” 他浅笑着看了洛书一眼,像拍小狗一样的拍拍她的脑袋。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季湘云说的话,我何曾不知,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叶沉笑着摇摇头,缓缓从她发间取下一根簪子,刺破了自己的中指。 血珠顿时冒了出来。 有隐卫突然冲了出来 “殿下,不可!” “退下!” 他声音里透着威严与震慑。 那隐卫开始后悔将季湘云的话转达了。 末了,在叶沉的眼神里,再次隐入了黑暗。 叶沉将那血珠放在了那块琥珀珠之上。 血迹一沾,那淡黄色的琥珀珠里面的活物竟然动了起来。 血珠极快的渗入,被那东西吃了下去。 淡黄色的琥珀珠骤然发出幽蓝色的光。 叶沉又看了一眼,睡成一头猪的洛姑娘,笑了笑,轻轻在她中指刺了一下。 又动作极快的将琥珀放了过去。 血滴在了上面,那琥珀之上的红光大盛,里面的东西不断的扭动着身体。 仿佛是要苏醒,冲破那禁锢一般。 末了,红光渐弱,只是那原来呈淡黄色的琥珀珠,颜色变的有些深了。 洛书只觉得指尖一疼,又极快的将自己的爪收回。 叶沉又将那东西缓缓系了回去。 “现在,你不必再有这般苦恼了,我叶沉此生,非你不可!” 洛姑娘第一次喝的醉醺醺,耳边隐隐传来那些声音。 让她一时分不清,真实与梦境。 有人说,此生非你不可? 谁的此生? 那些绕梁的余音,化成了幽窗漫结的相思,轻轻攀附在碧纱窗下,聆听着此刻晚香玉盛开的声音,和那些不为知的情话! 次日。 洛姑娘在自己的窗上醒来。 身上还盖着一件披风。 那披风之上,绣着隐隐的月华银竹,正是叶美人的专用图案。 她总觉得有些里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小桃一脸兴奋的跑过来。 “成了!” 洛书问“什么成了?” 小桃哈哈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昨天” 洛书看着她一脸嘚瑟的猥琐样子,忽然开始同情起裴三傻同学来了。 被三个女人算计那啥了,然后劫走他身体的元敏姑娘,在事后一走了之,数年后,牵着一个小宝宝回来 妈呀,这真的是完美演绎了三流言情狗血梗的霸道总裁追妻之路 “对了,楚王殿下已经下令班师回朝,明日就要启程了,走水路,十日后就能到长安。” “嗯,知道了。” “对了,走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我个箱子!” 小桃笑嘻嘻的看她一眼,一脸遮不住的八卦兴奋脸,“昨天我可是给你和殿下制造了空间啊,小姐,你也学学敏敏公主” 洛书哭笑不得一把扔过去一个枕头,“快去收拾东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或许,你需要 第四十八章 六月的清江之上,碧波如洗。 几艘硕大的行船,于清江北上。 荡于傍晚间水间雾霭里的薄薄烟气,那一片望不见尽头的芦花丛薮,呈现一种夏日茂密的丰白。 淹没在沉入水中的那一轮落日里的光影,把江水映的如落了一片的碎金。 桅杆之上,有一人影子孤绝如厮。 洛书从甲板上走来,忽而回头,差点没笑出声来。 只见平日里素来眼高于顶的裴述先生,像长了一双熊猫眼,脸颊异常消瘦的坐在桅杆之上,目空一切 “他这么坐在这里几天了?” 贺涛同学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这几天裴述精神不太好,护卫一阵落在了他老人家的头上。 贺二同学幸灾乐祸的笑笑,“也没几天,从元敏公主走后,便成了这副德性。” 小桃一脸掩饰不住的开心,“看来我们的计策奏效了,哈哈,您那计策可真是太厉害了,殿下竟然答应了,这下就看这家伙有没有胆量去抢婚了!” “抢,抢婚?” 贺涛同学顿时毛骨悚然。 三日前殿下突然说元敏公主的和亲,自是先帝在时定下的,如先帝尸骨未寒,自是不能毁约。 不过,据小道消息是这样,元敏公主在某一天一大早,跑到书房自己提出了这个要求,并且希望即刻起程,最好是当日起程前往长安,准备出嫁。 因七月中,便是金夏两国缔结合约的时间,现在已入六月,若不起程,入了八月,金国边境便会大雪封关,路极是难走。 据说这个理出一说出来,向来逻辑缜密,且又雄辩的殿下竟然找不出一个理由来反驳。 据说殿下在答应了元敏公主的请求之后,愁白了两根头发。 至于为何会愁白头发,不可说! “现在,元敏公主应该已经到长安了吧。” “嗯,差不多了,她提前两日便动了身,到了岸口,又有小候爷亲自去接,比咱们这大船的速度快多了了。” 小桃笑嘻嘻的想着。 洛书忽然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贺涛,“贺大人聘礼可准备好了?我看本月十六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宜入宅!” 小桃小脸一红,咬牙跺脚跑开了。 贺涛同学有些腆然,“您同意了?” 洛书道“当然,你昨日来说的那番话我已经感受到你的诚意,况且,我也希望能为小桃找一个如意郎君,你既惜她如命,我便将她的终生托付于你!” 贺涛看着一脸凝重的洛书,只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哪里不太对劲,他一时想不出来。 “在下冒昧问一句,您是要去哪?” 洛书半垂着眼眸,掩下眸中的情绪。 昨日贺涛走后,叶沉送来了一沓密函。 那是宫里的禁卫军,从隆庆帝的那里搜出来的。 竟然是与金国某位高层通信的密函。 信中是去年写下的,时间是三月二十日。 显然距离四月初三那日的城破很近。 信中用的字迹几乎便是某种密码,她根本看不懂,只有那信封的一角之上找到一个个燕子图标。 叶沉也表示自己也看不懂这种语言。 金国是个多民族的融合的国家,这极有可能是其中一种少数民族的语言。 据他回忆隆庆帝的母族,曾有一分支,是关外的落日族。 但年代久远,落日族早已灭绝,这种神奇的文字更无处可考。 不过至少现在她可以确定,隆庆帝定然与金国的某高层勾结,蓄意打开城门,让蛮夷攻下云州。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为何四月初三金国攻破云州之后,仅仅驻扎了三日,便撤退了。 自云州入关之后,便是彤陵,自彤陵而下,过十城,便可直取长安。 按当时的军备情况,就算是不会直接攻下长安城,也会让大夏受损。 而去年四月初三金国攻城之后,便没有再继续。 而隆庆帝在接到云州告急之后,竟然只顾着寻找忠毅候一门的罪过,而没有追究是何人打开的城门,奸细是谁。 当时,只顾着逃命,如今细细想来,这其中诡异之种太多。 而那一条王氏兄弟动用江湖力量找来的消息,却是太后身边的赵葵曾在城破前一日,出现在云州。 但元家后院那一具死了近十年的小太监的尸骨,和那一具金国人的尸骨,再次让这件事情陷入僵局。 而她最近总是做梦梦见的那个沙丘和清泉,还有一直拿着骨槌跳舞的老者 而金国 她势在必行。 巫蛊,萨满,上古乾坤大阵,金国这一趟远行,远比岭南危险多了。 她不愿意让别人再冒险。 洛书有种隐预感,她的复活,绝对不是简单的重生,伯颜曾提到的巫觋之术,定然与她穿越到这片大陆有关系。 金国这一行,路也绝对不好走,极有可能遇到千百倍的险境。 倘若真的找到了那时空之门的钥匙,是否能够回去 想到此处,洛书开始有些烦躁。 某一些她不得不去面对的事情,一下了涌到了眼前。 她猜想,叶沉定然是不会同意,她去金国的。 不论是那个亦正亦邪的赫连玦,还是在岭南领教过的幽冥偃月阵法。 他意识里的蛮荒之地,太过危险。 这些,从他这几日来所讲述的只言片语中便可看出。 洛书烦躁的挥挥手,不去回答贺涛的问题,反而转了话锋,“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要答应” 贺涛见她极是严肃,也不敢怠慢。 “您说?” “在我们云州,忠毅候向来提倡男女平等,一夫一妻,我要你对我发个毒誓,此生,绝不纳妾,若你敢违背,就算你躲进老鼠洞里,我也要把你揪出来,阉了!” 贺涛同学看着眼前这个温和的少年,骤然说出如此阴毒的话来,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 “我发誓,此生只娶她一人,爱她敬她,绝不纳妾,若有违背,天打五雷轰!” 洛书满意了拍拍他的肩膀,“好说好说,准备彩礼吧,本个月十六,来洛府接人便了!” 说罢,她大步离去。 贺涛忽然想,今日已经是六月初一,那还有十五天可是他老子还不知道他要娶亲的事呢隆庆帝被人胁迫到岭南,殒命于此的事情,怕是早已传回了长安城。 而他的棺椁也装殓好,先行运送回了皇宫。 章陵将军曾建议叶沉提前带着棺椁回去,并主持朝中大局。 被他否决了。 朝中的几位皇子们虽说已被控制位,但到底不是省油的灯,另外,他还想看看这几位藩王的态度。 琅琊王氏已归顺,但与他并肩的顺义王却没有马上表明态度。 此番岭南之行,季家已然覆灭。 削藩之事,自然水到渠成。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那些老狐狸们自然也会考虑自己的后路。 隆庆帝的棺椁一出现,自然会引起几们囚禁的皇子们的争斗,当然太后也不会坐视不理。 到时候那些暗中有动作的人,自然会浮出水面上来,省得还要她劳心劳力去猜测。 所以他不宜太早出现。 当然,还有一种重要的事情,比如,追女人 叶美人的算盘打的很响。 把所有的人都算进去了,却独独算遗漏了一件事。 当然,此事乃是后话了。 话说五日后的长安城,可谓是分外的热闹。 赫连玦之前便与元柔打通了关系。 此番岭南之行,更是将元家的事情一一奉述,元柔自然也不会阻拦他与元敏的联姻之事。 皇帝驾崩,举国皆悲。 十里缟素。 满朝文武皆换了素衣,上至后宫嫔妃,下至文武大臣的后院,女子皆是素衣荆钗不施脂粉,连秦楼楚馆也不得不封闭一月。 长安城,语春苑。 玉歌坐在二层的雅间里,用松香擦拭着琵琶。 堂中放着一盆雕刻成的山景用来降温的冰块。 叶霁一掀帘子入来,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冰碗吃了两颗葡萄。 “今年这葡萄熟的早了些,王蕴那家伙到是有眼色。”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紧跟其后冲了进来。 正是刚刚被夸赞有眼色的王家小候爷。 “唉呀,热死老子了,这长安城可以多们武陵热多了。” 玉歌笑笑,对身边的侍女道“去再拿一盆冰来。” 侍女躬身离开。 屋内只剩下了三人。 王蕴一改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脸色沉郁。 “刚提到消息,老三答应了顺义王,倘若拥立他为帝,册封顺义王之女徐媛为后,那个凶婆子,我可是知道她的厉害!” 叶霁疏朗的眉宇间也涌出一丝的忧色,“顺义王掌精兵十万,又控制了岭南北上的五万精兵,现在十四叔还未归来,若徐达那老家伙倒戈可真是个麻烦!” 王蕴忽的想起了什么,一拍桌子大笑道“你那三哥可比你小十四叔叔长的次多了,不如让徐达把他的那个宝贝女儿徐媛嫁给你十四叔叔何?不费吹灰之力,皇位尽收囊中。” 叶霁眉心一蹙,怒道“你可真是混账啊,敢说出这种话,十四叔是什么样的人,能看得上徐媛那种俗人吗?” 王蕴笑道“玉歌姑娘你觉得呢?” 玉歌道“七爷说的有道理,楚王殿下至今未归,怕是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婚嫁乃是皇室的大事,岂是这般容易促成的。” 叶霁笑骂“不如你去娶了徐媛吧,也解了现在的死局。” 王蕴一脸痛不欲生,“我的天哪,让我娶她,先不说她那彪悍的模样,若是琅琊王与顺义王真的结了亲,怕是过不了你几年,便会死在你们叶氏叔侄的手中了。” 众人但笑不语。 对他的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早已习以为常。 “哎,好久没听到洛大人的消息了,不知道她此番是否会随着楚王殿下回来啊。那才是个妙人,若她有个妹妹,我定然让我老子下重金去聘。” 玉歌端着茶盏的手,抖了抖,“洛大人此番岭南之行确实辛苦,听说为了救楚王滇西受了伤。” 叶霁喟叹一声“如今这局面,可真是精彩,我叶氏一族自六百年建国以来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王蕴道“不破不立,你父皇在位之时积弊已深,藩王们虎视眈眈,凤栖阁后宫渗透朝政,早已需要重新换血。” 他提到凤栖阁时,下意识的看了玉歌一眼。 玉歌仿若未闻,低头饮茶。 楼来传来一阵的喧闹之声。 原来正是顺义王的亲兵正在街上巡逻,将几个摆摊的小贩的摊子给推翻了。 那几个小贩敢怒不敢言,瑟缩着收拾东西便走了。 “徐达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借着国丧期间探听消息,搜捕异党。” 王蕴骂道。 “你父亲那边情况如何?” 叶霁转头问他。 “徐达那老狐狸贼精,他让我老子带精兵去围堵岭南来的虎狼之师,他自己则守着长安城,现在好了,虎狼之师控制住了,长安城给封了,他只得在临安扎营,等着楚王殿下回朝。”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叶霁问道。 王蕴得意“元敏公主从岭南回来,殿下传信让我去岸口接人,太后亲自派人去长安城十里之外迎接,哈哈机智如我,随着公主车队就进城了,这不,刚一进来,徐达老狐狸的人就来搜捕了。” “原来他们是来抓你?你做了什么事,现在顺义王还没有公开立场,他如何会抓捕你呢?” 叶霁将自己的疑问说出。 “嗨,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把他的火枪营给端了” “端了?” “端了?” 玉歌与叶霁异口同声问道。 “嗯,就是用了点东西,把那些火枪给废了,你是知道的,从五万岭南虎狼之师中缴获的弓弩,是唯一可以抵抗火枪营的,我既然能顺路进了长安城,怎么能让徐达那老小子得意呢!” 叶霁一阵头疼,“火枪营是可以抵抗弓弩,但那也是顺义王抗击北地梁国的重要武器,你就这样给他毁了,真是可惜。” 王蕴继续吊儿郎当,“怕什么梁国自从那女君继位之后,早已没有了扩张领土的欲望,不然,徐达那老小子还有闲心谋反,哦不,有闲心当国丈?” 玉歌喟叹一声“小候爷说的有道理倘若那那火枪营在,对楚王殿下又是一种威胁,毁了就毁了,殿下也不会怪你!” 王蕴道“美人就是一样啊” 接着又对叶霁揶揄,“你就是个榆木,顽固不化,哼,和那些老臣有什么区别。” 叶霁回呛,“是比不上小候爷灵活,像个你们琅琊山上生长的猴子一样” 语春苑这一场嬉笑,缓解了这长安城紧张的气氛。 而叶沉所推测的也没有错。 顺义王徐达确实生了二心。 至于这其中是与削藩有关,还是与想让其女做皇后有关,那便不可而知了。 叶沉手里拿着密函,眸色晦暗交织,看不出情绪。 船行了第四日,明日午时过后,便要在长安东的岸口登陆了。 但就在刚刚叶沉忽然传了命令,向西再行百里,从临安北的岸口登陆。 临安 洛书叹了一声,看着叶沉手里的战报。 “皇室的人可真不容易,总有刁民想造反!” 叶沉被她这一句话给逗笑了。 阴郁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了不少,“你就不想知道顺义王提的条件?” 洛姑娘道“无非是登基之后娶他的女儿为后,顺义这个称号世代承袭,永不削藩。” 叶沉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你怎么知道?” 洛书揶揄“历史里君王制衡的共性,或者说人性的通病,历朝历代便是如此,何需感叹。” 叶沉带了兴致,拉着她坐在身边,“那你的历史里君王是如何化解的这种危机的呢?” 洛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要什么给什么,养肥了再宰。” “那你希望我娶他的女儿?”叶沉讳莫如深的看着他。 “当然不想!” 叶美人马上开心了。 “不过,有时候该牺牲的色相,还是要牺牲的!” 某女人不知死活的说了一句。 叶美人立马不开心了,拉着一张脸,极是难看。 “本王不需要牺牲色相来夺取江山!” 洛书见气氛不对,立马狗腿道“当然,殿下您英明神武,闭月羞花,自然不屑用这种方式来换江山。” 叶沉看着她一脸狗腿相,觉得这女人今天有点不太正常,“有事相求?” 洛姑娘立马点头如捣蒜,“元敏要嫁到金国,按律例是需要一位二品以上官员亲自送嫁,你看” “想都不要想?” 洛书一噎住。 早就该知道这家伙不会这样轻意同意。 金国的交通管制极是严苛,没有通关文谍,很难入关,所以一些间谍暗桩什么的都是长年在当地培养的,想要安插一个人入他国,很难很难。 她若执意入金,怕是连燕京的城门都摸不着。 而金国的通关文谍是极难伪造的,最起码,她见过赫连玦身上那一块精密的几乎可以称为工艺品的身份文谍,没几个月的功夫,怕是极难仿制出来。 所以,唯一的途径,就是跟随送亲的仪仗队入境。 元敏就算是会逃婚,她同样可以趁乱入燕京 “那些密函我就不该给你看!” 叶美人的脸色有些沉郁。 “你安排好小桃的婚事,让贺涛发毒誓,安排好季飞,就是为了去金国涉,险,你或许知道隆庆帝与金国某位高层秘密联系,让云州城破,有意杀害洛氏一门,或是你身上的秘密,你想去解开” 叶沉脸极是难看,像是要滴出水来。 洛书被他连番的质问怔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般喜怒无常的家伙,她还是第一次见! “你安排好了所有人,为何独独没有考虑过我?” 他声音里有些轻颤。 夜风吹来,穿帘入户,一江之景,灯火阑珊。 他的质部,如一根刺一样,生生刺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洛书不再说话,她承认自己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回避将来,回避将要发生的事 叶沉挺拔的身躯将那一窗月华挡住,神色莫辨。 月光透过他身体的轮廓照了进来,将他的影子拉的孤绝而修长。 水汽氤氲的船舱里,空气仿佛凝固住了,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痛。 叶沉的喑哑而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你走” 洛书的心仿佛沉入了寒冷的深潭,又湿又重。 末了,她缓缓起身,向门外走去。 叶沉听到门声响了,缓缓回头。 船舱早已空荡荡的,不见一人芳影。 他不知道旧习惯为何会这般患得患失,那点压抑在心底的怒火,不知何时滋生在骨髓里。 夜风吹来,江上凉意很重。 窗户里有人伸进来一只手,那手里拿着一个酒坛子,递给他。 正是裴述。 “或许你需要!” 一阵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风里有衣袂卷带的声音,裴述又上了船舱顶上去放风了。 他将屋里的蜡烛剪灭,一屋的黑暗。 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他的失落与受伤。 叶沉失笑一声,席地坐在窗前,望着这一轮硕大的皎月,天江上遥升,万籁俱寂,唯一江碧波粼粼。 船分水而行,不知过了多久,一坛金陵春很快见了底。 门被人轻轻打开,有衣袂之声缓缓步入。 他也不回头,便是这般坐着。 任身后那人缓步靠近,从后背环抱住了他的腰身。 带着沐浴后的处子之香。 “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的声音因着那酒的原因,显得格外沙哑。 “我不走!” 洛书轻轻靠在他的背上,感受着掌心脸上传来的温度。 一屋的黑暗,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那些若浓若淡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息,叶沉只觉得心底某处像是起了一簇火苗,越是要压制,越是着的厉害。 身体像是被灼烧一样。 他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冰凉的唇狠狠的覆上。 仿佛那找到一个灭掉这蚀骨之火的出口一般,不知餍足的啃噬着那丝的馨甜,攻城略池,寻找着那城池之后的水晶花园,一尾灵舌如游鱼一般探入,仿佛那才是他生命的救赎。 什么江山,什么兵变,什么契约,他全都不要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愿意放她走,不愿意 ------题外话------ 关于肉的问题。 我一直秉承着男女猪脚到了最后,然后才水到渠成,结婚生子,这也和我当初构思大纲差不多。 不过这几章的发展和设定有点不受控制了,他们仿佛都有了自己的性格和想法,而我只是推动剧情的发展,所以提前了,只不过xx查的比较严,明天的那一章不知道能不能过,啊,如果不能过,我到时候会放在我qq里面。本来打算把这一章放第三卷里,不过我是个强迫症,还是把第二卷写满五十章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月色透过那一盏幽窗,逶迤一段月华,折射出水面上散漫的时光。 彼时夜雾轻荡,带着谁软糯的呼声缓缓传来。 眼前那一抹柔软而惊人的起伏,让他的心倏然提到了云间,呼吸仿佛停滞了一般。 末了,他埋首于她颈间嗤笑。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沙哑,“你笑什么?” 叶沉停顿了片刻,压低了声音,“我笑,我也有走眼的时候!” 他声音里带着揶揄。 洛姑娘的脸瞬间通红,她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恶狠狠的掐了一把他精瘦的腰身。 却换得他一阵更深的吻。 那一片如苍山之巅万年不曾有人到过的雪峰之上,斑斑如红梅,留下了他的痕迹。 起伏间美妙的如同这四月天的情诗。 衣衫不知何时,已褪下。她害羞的躲在了他的怀里。 叶沉鼻息之间涌出极淡的酒气,他脸色微红,呼吸已乱,双目迷离将她捧在掌心。 像一块珍宝一样一遍一遍的抚摸。 来自远古的荒凉,如浪潮一般一阵一阵的侵袭着她。 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感觉从身体的每个神经末梢传递入大脑。 纵是如她这般在任何时候冷静理智的灵台,也在此刻那种快乐与痛苦并存的冲击之中,消灭殆尽。 不知是哪里吹来的湿气,于这干燥的空气之中蔓延着,她的身体仿佛被沉浸在了水中。 忽然一阵极致的疼痛传来,如三月间破土而出的春笋,她的身体在刹那间紧紧的崩住了。 似乎查觉得到了她的异样。 他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再次轻轻吻着那般如雪般的肌肤。 待她呼吸不再急促,眉心不再紧皱,他方才自千军万马中而来。 将她一次一次的抛上云端。 月不动,云不动。 船不动。 唯他在起伏。 洛书看着那般的天之骄子,将她捧在掌心,一遍遍的踏足着那从未有人进入过的领域。 那些来自远古的荒凉的空虚被他填满。 她忽然想起某个与她一样是个处,却能堪堪而谈男女之事的流氓好友。 她大言不惭的说,当你真正遇见一个你爱的人时,这种事情的发生,自然是顺理成章灵肉结合,才是这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而彼时,当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自今天起,便已打了她的记号。 洛书忽而一本正经的捧着他的脸,将绯红如霞的唇送上上去。 唇齿呢喃之间,仿佛听见她低低的说,“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人” 不知结束之时,时间几何。 他抱着她回到了床榻之上,亲自为为擦拭身体,船舱里的蜡烛依旧没有点,漆黑一片。 他的手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 她累极了,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一沉,一阵沐浴后的馨香传来。 身体被紧紧的扣在怀中。 他埋首于她的发间,细细嗅着那独属于她的香气。 洛书迷迷糊糊嗤笑一声,“你属狗的?” 换得他一声低笑。 耳边传来她均匀而绵长的呼吸。 而叶沉却一夜未眠,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为她,也为他们的未来。 次日清晨。 江间的水鸟之声叽叽喳喳的透窗传来。 叶沉倏然抬眸,身边早已空荡荡,唯有那一点嫣红之色,提醒着昨夜发生了何事。 有人打开门进来。 洛书早已换上了男装,手里端着早饭。 “你昨天喝多了,这” 他忽然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在她唇上一啄,如蜻蜓点水。 “我昨天很清醒,这么多年,从未如此” 洛书的脸不争气的发烫。 她本意是说,你昨天喝多了,早晨定然会胃痛之类的。 显然这家伙会错意了。 “我是说,你昨天很累,早上一定会饿,啊呸!”她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某人显然很是得意,“看来夫人对昨天的事情不是太满意。” 一大早便冲到叶沉房间的贺二,在门口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有晕死过去。 洛书听到身后的声音又囧又羞,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你不要说话!” 快要晕死过去的贺二先生,看了一眼手中的军情,再次又清醒过来。 他大步冲了进来,目不斜视,将这两人间的某种暧昧的眉目传情装做看不见的样子。 飞快的说道“长安城传来消息,徐达控制了长安城,琅琊王的军队被迫停在五十里外的临安北,就在昨日,徐达的火枪营被人给一锅端了,徐达正在长安城大肆搜捕那人,小候爷发来求助消息,让咱们抓紧把徐达那老小子给宰了,好救他出去!” 他说的飞快,目不斜视,一本正经。 洛书被他那样子逗笑了。 叶沉也忍俊不禁。 他将那贺涛送上来的,他昨天晚上就已知道的军报,放在旁边。 语众心长,“贺涛啊!” 贺二同学一听,顿时虎躯一震,菊花一紧,完了,这封密函是昨天晚上送来了,但是裴述那小子死活不让进,殿下不会要问责了吧。 “殿下有事您说话?” 叶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贺涛啊,脑子这个东西很重要” “当然!” 贺二同学一本正经的点头。 “可是你”叶美人的话还未出口。 便听贺涛噼里啪啦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这封军报是昨天夜里来的可是昨天夜里我跑到殿下门前裴述那家伙死活不让我进来我又打不过他” 叶沉点点头,“可是你的脑子近长的越来越不是地方了。” 洛书终于忍不住嗤笑出来。 她拼命的在桌低下掐着叶沉的腰,让他闭嘴不要说话。 贺涛看着眼前两个男人,眉目传情,只觉十分的辣眼睛,不忍直视。 匆忙的告退了。 洛书看着贺涛仓皇而逃的背影,喟叹一声,“唉,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叶沉笑道“是他自己笨看不出来,小桃那么明显的提示,他都不明白,这又能怪谁!” 洛书觉得背后议论人家的事情非常不好,于是又补了一刀,“这样也挺好,我们家小桃心眼实诚,这样不会吃亏。” 叶沉道“贺家一门,多是武职,没有吻文官那些花花肠子,也算是门不错的亲事。” 洛书道“徐达的事情,你打算如何?” 叶沉道“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顺义王常年驻扎东北,近年梁国自女皇登基之后,国势衰弱,已多年无战事,但徐达每年要奏请的军需却是一年比一年多,这一块毒瘤是早晚都要除的。” 洛书想,藩王这种时代的产物,确实太过危险。 一开始没野心的人,过了几年土皇帝的日子,也开始有野心了。 于是皇帝为了中央集权,也慢慢将那些下放的权力,收回。 这一来二去的,矛盾也就产生了。 “琅琊王顺义王,同是驻守梁国边境,为何琅琊王没有这般心事。” 洛书见过王蕴,自然也看得出来,他与叶氏叔侄的关系不错。 “琅琊王氏,自高祖建国以来便有,如今天已世袭了第三十多任琅琊王,可谓了我朝历史最悠久的铁帽子藩王了,因为他们很聪明,懂得顺势而为,况且,没有野心,是王氏的祖训!” 洛书惊叹,“怪不得从未听你去琅琊王氏有过微词。” 叶沉笑了笑,“不仅如此,当年,我能活下来,并且保留了沈家军的一部分实力,也是琅琊王的功劳,若非他,早已没有了今日的叶沉。” 凡事都要留一条后路,这琅琊王氏怪不得能长盛不衰呢。 “他们并没有学其他藩王,将自己的家族的女儿送入京城为妃为嫔,女不嫁皇室也是王氏的祖训。” “是最老一辈的琅琊王看的透彻” 她喟叹一声。 “去前,琅琊王的儿子,出海剿倭寇时战死海上,如今这琅琊王这一脉只剩下了王蕴一人,。” “先帝觉得有愧于老琅琊王,所以常常召王蕴入京,入翰林阁,与皇子们一起上课,所以而我们三人年龄相差不大,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叶沉看着远江之上,那一片碧蓝的江水,和江雾之间腾飞而起的水鸟,眼中笑意淡淡。 他很想把自己的过去,都告诉她,于这江上散漫而折射的时光里。 洛书道“都说皇室的人寡情,其实我看,你与叶霁王蕴的感情不逊色于任何人。” 他眉宇间忽然涌上一丝的沉郁,“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不能有事,尤其是蕴之,琅琊王只有这一样孙子!” 洛书道“难道火枪营是他给毁的?” 叶沉点点头,“是。” 彼时的长安城。 自过了晌午之一,空气里凝结的那股肃杀之气越来越浓。 而宫里的禁卫军数次换防之后,终于和顺义王带来的军队融合一体。 禁军首领,九城兵马司皆已换成了夏候家的人。 而彼时的皇宫里。 元柔的脸色阴沉的极是难看。 “徐达,你想做什么?” 坐在下首的徐达,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一脸络腮胡,一双精明的眼睛显得十分的粗犷。 “太后娘娘,现在这形势,若等着楚王回来,怕是不太好办吧,您是六宫之主,现在隆庆陛下已驾崩,而皇位候选人迟迟未立,怕是不合规矩吧。” 元柔眉眼阴沉的看着徐达那双色咪咪的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 徐达哈哈一笑,“我一个藩王能有什么意思,自然是看太后您的意思了,国不可一日无主,而太后您自当是主持朝政啊。” 说罢,徐达拍拍手,身后一阵盔甲相撞之声传来。 一队十人的御林军拿着刀剑赶着一队文官从内阁出来。 正是朝中以夏候义为首的文官。 元柔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这是做什么?” 徐达道“当然是请太后主持朝政了。” 元柔冷哼一声,“人你都已经控制了,我一个老太婆能有什么用处?” 徐达大笑一声,“只要您配合,我徐达绝对不会为难女人!” 说罢一挥手,门外两个宫女将元敏带了上来。 元敏双眼通红的看着元柔,一言不发。 元柔道“敏敏已是和亲公主,若你敢伤她,金国五皇子自然不会放过你!” 徐达道“我当然不会伤害公主,徐某只是希望太后您能拿个主意” 元柔狠狠的握住手,控制住颤抖的身体。 这几日,徐达的目的她已然知晓。 拥立先帝的三皇子叶霅为帝。 当然,叶霅的母妃是徐达的表妹,两人之间有亲属关系,自然顺理成章的拥立他为帝。 可是叶霅为人心胸狭隘,一直不得讨喜,若他登基为帝,徐达自会干涉朝政,到时候,她真的成为这叶家江山的罪人了。 虽然她曾恨过嘉庆帝,恨过他偏宠沈贵妃,恨过这后宫无尽的寂寞荒凉。 但不代表她会判国。 元柔忽的睁开眼睛,双目炯炯的看着徐达,“你若不伤这宫人一人性命,我便可按你说的来做。” “太后,太后不可啊” 有御史大呼一声,立马被身后的御林军以刀柄狠狠拍晕。 那御史上了年纪,又是个文官,一口鲜血吐出,被人拉了出去。 元柔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她狠狠的看了一眼,御林军统领岳湘,那是她提拔上来的人,如今站在了徐达身边。 “你说过不伤人性命的!” “他没死,只不过是晕了过去而已。” 身后有御林军跑上来,在徐达耳边耳语几句。 末了徐达抬头,咬牙切齿,“老东西,能跑哪去,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他是楚王集团的重要首领,抓了他,不愁叶沉不上钩!” 元柔紧崩的心,忽然松了下来,王锡爵跑了,这皇宫有救了。 “你想拥立叶霅为帝也并非不可,他是先帝的血脉,又颇为聪慧,只不过高祖留下一条规矩,凡登基者,皆需要去皇陵斋戒三日,沐浴先祖圣恩,方可臣服百官,本宫知你想名正言顺,但这是条死规矩,若你不同意,便是杀了我,也恕难从命!” 徐达一听她松了口,方才露出了笑意,“出来吧。” 三皇叶霅从门外缓缓进门。 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浮夸的令人恶心。 “皇祖母!” 以往的岁月中,叶霅也常常来给她请安,但从未有此刻这般,让她觉得眼前这少年长的如此之恶心! “既然皇祖母你愿意主持登基大典,那么舅舅咱们还等什么,不如即刻前往皇陵如何?” 徐达想了想,虽然他知道元柔可能是有意可拖延时间,但他也不怕,元敏和上百文官握在他手里。 况且这京城里的兵防皆被他所控制,长安城便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堡垒。 若叶沉要强攻,他便借口杀长安城的百姓! 到时候,即便是叶沉真的取了皇城,也会落下一个不顾百姓死活的坏名声。 而他,自有办法逃脱! 徐达看了元柔一眼,冷笑一声,“最好别给我耍花样!” 说罢,大手一挥,将百十个文官带了下去。 又为元柔元敏抬来了步辇,收拾行装向着皇陵走去。 傍晚叶沉带兵早已到临安北与琅琊王,王钧儒会和。 王钧儒早已过了花甲年纪,头发胡子花白,精神矍铄,一身盔甲在身,像极是了武侠小说里的忠勇将军。 洛书忽然觉得双眼一红,不知是否因这人有气势让她想到了那个战死沙场的洛云,还是因为这身体本来的反应,与王钧儒认识? 她不多言,后退一步,怕被人发现异样。 只听王钧儒声音铿锵有力,“殿下,今日午时接到情报,徐达崽子把百官押到皇陵了,带走了太后和元敏公主,怕是要在皇陵太庙,为叶霅办继位大典!” 叶沉将他虚浮一把,“王老将军多日辛苦,本王来的路上已然知晓,剩下的事情,交由我来办吧。” 王钧儒重重的点了点头。 叶沉道“是本王的错,不该让蕴之去送元敏入城,没想到徐达会如此阴险!在元敏入城之后,方才封锁城门!” 王钧儒赶忙道“非也非也,蕴之随公主入了城,借机灭掉了火枪营,也算大功一件,如此,我们手握岭南弓弩,不必再怕徐达崽子的火枪了!” 老者声音铿锵又力。 洛书看着他这般模样忽然想起,曹孟德的那句诗,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似乎真的映在这老人身上。 若爹还在,怕是也会如此吧。 这几日来,她的梦境里时常出现一个中年人,背着她在四月的杏花园里飞奔,而那人的脸很是模糊,看不清,隐约的轮廓里,与她的五官有几分相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尾声(一) 叶氏皇陵是依着岳麓山而建。 在长安城的东南方向。 依山而建,选址极其考究,中和了上古的龙潜之势,钦天监夜观的紫微天象之颜,道家风水两仪之策。 皇陵与太庙并立,皇陵葬叶氏皇族,太庙则立于国有功之臣。 正所谓,千古功勋,配享太庙,正如是也。 徐达望着那金砖琉璃瓦下的红墙,不禁心生感叹。 他终年守于那夏梁两国的边缘,蛮荒无人之地,哪里见过这等繁华之处。 纵是每年的入朝述职,也不过是匆匆一瞥。 长安城于他的印象,是繁华,是高贵,是不可攀的。 就是因为这样高不可攀的皇室,今日被他踩在了脚下。 哈哈,这种感觉好极了。 六月的骄阳如火。 干热与尘土并存。 将官道上车轮碾过的尘土,漫天漫地的飞扬起来。 马车里,元柔紧紧的握着元敏的手,两人紧张的相互望了一眼。 元敏悄悄在她手中写道。 “怎么办?” 元柔笃定的看了她一眼。 多年浸淫高位,她早已将宠辱不惊发挥到了极致,即便是这种俘虏的状态之上,依旧是那高贵不可亵渎的太后。 元柔认真在她手中写道,“别怕,有我!” 其实想比于薛灵珊,元敏更喜欢元柔多一些。 因为薛灵珊太过感性,而少了几分将门女子该有的英姿。 元敏生来便向往那种鲜衣怒马逍遥江湖的洒脱。 很显然,她的身份,若不反抗,注定是无地走这条路的。 元柔虽入皇室,但她身上流的那种血液,一直在沸腾着,纵是淹没在这深宫宅院,也依旧未有熄灭时。 马车忽然哐当一声停了下来。 接着有人熙熙攘攘的来来往往。 像是被什么人闯入一般。 元敏掀开车窗侧帘一瞧,只见这半日的功夫,便已行至官道上,两旁的巨松遮蔽着高阳,山两旁的灌木丛郁郁葱葱。 车帘被人从外面打来。 进来一个长相陌生的女子。 那女子生的极是美丽,蛾眉善目,一身杏黄的宫女衫,只不过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雄壮。 她进来之后,便将帘子放来,手中的冰块,抬起头来。 然后元敏一惊,捂住了嘴巴。 “你c你” 王蕴抬起头来,俏皮的小鞭子晃了晃,对着同样惊讶的元柔露齿一笑——惨不忍睹! 元氏姑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皆保持着震惊。 几乎是须臾的功夫,帘外那马车便又开始缓缓启动了。 王蕴侧耳一听,方才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别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元敏拉耸着脸,“你怎么救,和你一样换成宫女的衣服。” 王蕴嘿嘿一笑,脸上的粉因为出了汗而流了下来,甚是恶心人。 “当然不是,救你们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了,我只是负责保护你们两个女人的安全的。” 元柔喟叹一声,“有劳你了。” 王蕴道“好说好说,现在,打开你们屁股下的那个盖子,让我坐进去吧,马上就会再来第二轮。” 元柔一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示意元敏打开坐下的垫子,将他放了进去。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 马画再次停顿下来。 这次是徐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有贼人混入了行军队伍中来,为确保太后安全,请打开帘子,容臣检查。” 元氏姑侄的心咯噔一声提了起来。 元柔当然知道此刻若是自己拒绝,只会让徐达更加疑惑。 她想也不想,拉着元敏起身,一把掀开了帘止,走下马车。 徐达看了她们一眼,掀开帘子一瞧,却没有上车,方才陪笑道“打扰太后和公主休息了,检查过了,请上车!” 徐达带人离开了,车队似乎加快了速度。 元敏一直吊起来的心,方才放了下来,“他为什么会同意去皇陵。” 元柔道“但凡造反逼宫者,都想要个名正言顺,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是夺了位,也会一辈子,遭受御史的弹劾,这天下幽幽众口,是杀不尽的。” “那他” 元敏下意识的指了指,坐垫下的王蕴。 元柔闭着眼睛,“或许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盒子底下传出吃吃的笑声。 王蕴从一旁伸出半个脑袋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太后可真是聪慧过人。” 元柔冷笑,“哀家虽然现在受制于人,可眼不瞎,你毁了他那么重要的东西,他能就此放过你,此翻长安城,怕是无法待了吧。” 王蕴但笑不语,调整了一下坐姿,静静的歇在了箱体中。 徐达那老小子,挨家挨户的搜查,若他真的在长安城等待他爷爷来救,怕是早就被抓走了。 此翻借着玉歌那姑娘的暗中力量,混进了太后的仪仗队里。 那徐达小子,就算是想破了天,也找不到他。 到达皇陵时,已尽日落。 徐达站在那座炮楼似的建筑台上,看着这巍峨岳麓山绵延的千里余脉,看着那绯红落日,将云霞染红,山气蒸腾而起,隐隐可见龙脉之形,如咆哮而起的巨龙,冲天之势。 而他脚下文武百官皆被控制在了皇陵两侧。 太庙之上,供奉着叶氏的列位皇帝,数十个牌位整整齐齐。 而门前一座巨大的铜鼎仙鹤延年的香炉里,正焚烧着香。 献祭所用的牲口都已宰杀完毕。 他看着那些浩浩荡荡的队伍,觉得自己像一个凯旋而归的将军,在检阅着自己的战利品。 只要过了今日,叶霅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继位。 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经太庙,祭宗祠,再由太皇太后亲自宣布先帝的遗诏,名正言顺,合情合理,就算你叶沉用兵如神,天资卓绝又如何呢 除非你有真的遗诏 徐达缓缓走下了台阶。 有杏衫女子搀扶着元柔下了马车。 那是他安排监视元柔的人。 他咧嘴笑着,站在台阶之上,看着元柔一步一步登上了大鼎之前。 忽然一阵的天摇地动,那声音像是平地而起的惊雷,轰隆隆的,震的脚下都极难站稳。 徐达呸了一声,大骂“妈的,来的可真快,你们继续,老子上城楼!” 说罢,拿起他的刀带着几队人马跨了上去。 而城楼之上早已有人质摆在那里,正是从来的路是捉的一户妇孺。 叶沉的兵马,从临安城北饶岳麓山的小道,抄进路,直取皇陵城下。 他银甲红袍,宛如远古走来的战神。 徐达看了叶沉一眼,又看了看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军队,心中方才大骂一声,上了那死娘们的当了。 当时他原以为皇陵易守难攻,依山而建哪里会想到有什么小路密道之类的问题。 他怒极,狠狠瞪了一眼穿着新赶制的龙袍跑上炮台的叶霅一眼,“你怎么不知道这里有密道!” 叶霅一脸委屈,脸色青紫,“我,我也不知道,这皇陵当年修建的地图我从未见过,怕是我爹也不知道!” 徐达冷哼一声,一把将他揪到后面,“给老子站后面,万一死了,老子上哪再找个皇帝去!” 他大喝一声揪起一个五六岁孩童的衣领,就放在了身前,将刀架在了那孩子脖子之上。 那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徐达高声道“叶沉,退兵十里,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崽子,当着你军队的面,我这里有的是人质,你瞧。” 说罢,他一闪身。 立马有一队人将那些穿着平民百姓衣衫,满脸恐惧的人押上前来。 城谍低矮,那些人质的上半身几乎都已经伸了出来。 叶沉忽然抬头,身后的兵马里,发出了嘶嘶之声。 那孩子哭的越发撕心裂肺。 进,那一行数十人命,殒! 退,身后三万精兵死。 他将背挺直,做了一个禁上前的姿势。 咔嚓! 三万人齐齐一动,声音极是美妙。 徐达哈哈一笑,立马将手中的流火入天上一放。 那是他的信号弹,此去十五里外的长安城内,还有他的驻兵五万,只需要要他撑上一个时辰,便可以轻松将叶沉这些突然窜出来捣乱的人给包饺子。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一匹雪白的战马,在徐达放出流火的同时,如电一般跨出。 与此同时,叶沉手中银枪一挥,哐当一声,那银枪插过了炮台的城门之上。 须臾功夫,他足尖一踏那长枪,借力一挥,便越上了城牒。 徐达一瞧当即一惊,一把将手中那孩子扔了出去。 叶沉冷笑一声,“本王从不受任何人的胁迫,人要救!你要杀!” 那声音极响,空中近是回音,只听身后那三军兵马,高高举起长矛,大喝“好!好!好!” 徐达怒,大喝一声“给我射!” 叶沉一把将那孩子抱住,一脚踩在了徐达胸前,轻轻一跃又回到了城门之下。 一阵的箭雨唰唰的从天而降。 却因城门的角度过于偏,根本不在射程之内。 他将那孩子护在胸前,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笑意。 而对面的整齐划一的军队,早已举起了盾牌,将那些箭雨挡在了外面。 几乎是同时,便听见城楼之上传来厮杀之声。 原来,叶沉以自身为饵,引徐达放箭,与此同时,埋伏在山上的那些杀手,穿着洛书改造过的“飞行服”从岳麓山上而降。 彼时所有的兵力全数都在城楼之上,所有的兵力都在奋力的射杀着叶沉,以至于并没有人第一时间注意到天上的动静。 等他们有所反应之时,数十人以一抵百的精英早已割下了他们的人头! 喊杀声响起的刹那。 身后的城门被人打开。 王蕴一脸灰尘,脸上还溅着血迹。 白色战马,高高的抬起了前蹄,仰天嘶鸣一声,从远处奔来,叶沉一跃而上,将那孩子交给王蕴,手中长戟一挥,大喝一声“杀!” 冲天的喊杀之声,铺天盖地的传来。 带着远古荒凉的恨意。和对那百年来不曾亵渎过的皇陵的敬畏! 六百年来安逸的皇陵,终于在这一年的仲夏迎来了第一次的血洗。 城门口那饱饮了鲜血的青石板,在几场大雨之后,仍旧无法洗去的血迹斑斑,和皇陵木门之下那些终其一生,都无法修复箭伤刀痕,终成为历史褶皱里,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 叶沉一跃上的城楼,他冷笑一声,看着如疯狗一样扑过来的徐达,振臂一挥,连连躲过几个士兵的偷袭,足尖一跃,腾空而起,一枪刺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徐达满脸的络腮胡,被鲜血染成了褐色。 他看了一眼,早已消失不见的叶霅,露出了死前的诡异的笑意。 徐达的叛军已被控制住,太后安全了,百官安全了。 贺涛纵马前来,身上还染着血迹,他大笑一声,“殿下,王老将军不负重望,于长安城北拦截叛军已将徐达部全数剿灭!” 徐达部的叛军与岭南叛军不同。 岭南叛军并不知道他们的将军要造反,只是听令行事,而徐达的叛军则是签了生死状的。 况且,这半月以来,徐达部将琅琊王的军队隔绝,在长安城内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百姓早已民怨沸腾,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传我令,原地休整!” “是!” 贺涛纵身上马离去。 “可看见叶霅去了哪?” 裴述一身黑衣,缓缓从他身后出来,“刚已搜遍了,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元柔踉跄的扶着元敏从祭台之上走来。 叶沉道“太后娘娘!” 元柔也顾不得自己的尊崇,指着太庙里面说道“他,他刚才趁乱进了太庙!” 裴述看着元柔身后的元敏一眼。 后者装看不见,将头撇了过去。 叶沉挥手,“搜!” “是!” 一队黑衣人速度的极快的向着太庙大殿奔了进去。 须臾,只听那漆黑的大殿里便出疯狂的笑声,正是叶霅的声音。 只听噗嗤噗嗤的声音响起。 一队十人的黑衣护卫,只有五个人出来,且每个人身上都插了几支断箭。 还未跑出太庙的门槛,便倒在地上。 显然那箭上有毒! “十四叔,你快来看啊!你的人都死了呢!” 叶沉蹙眉看着元柔,“他可带了什么人?” 元柔想了想,忽然道“他从炮台下来的时候,拖拽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不过那孩子看上去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不是从那囚车里抓来的,是从他自己的马车上” 她指了指那一辆一直跟进太庙里面的马车说道。 叶沉眸色狠狠一缩,他知道那人是谁了! 里面又传来声音“十四叔,若这孩子死了,你说你与金国缔结的合约还能算数吗?” 叶沉的手狠狠的握在一起。 彼时一匹枣红色的马飞驰而来,洛书一身骑装,身形捆扎的极是利落。 她远远的便听到了那太庙里传出来的声音。 “是季飞,他将季飞抓起走了!” 洛书语气冰冷的说道,她看了元柔一眼。 只见后者听到季飞的名字时,身形狠狠一动,那双秋水盈眸里,几乎片刻的功夫,便已蓄满了泪水。 “十四叔还不快进来,让侄儿我看看你!” 叶霅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洛书一个箭步窜上去,叶沉一把拉住了她,“里面有我叶氏先祖建陵时所筑的暗器,他在陵墓里,而非大殿,而墓门,只有叶氏嫡系子孙的血,才能打开。” 洛书方才明白过来,为何这里离大殿如此之远,而那声音听上去却又如此之近。 他旁若无人的拉着她的手,太庙漆黑的如同张开的一只兽口,他便是这样牵着她,向着那方向走去。 元柔忽然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叶沉看了洛书一眼,后者停顿片刻,方才点点头,“走吧。” 元敏忽然道“我也去!” “你呆在原地!” 元柔厉呵一声。 元敏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元柔如此疾言厉色! 太阳落了山,彤云密布,将整个天空染的如血一般。 夏日的夕阳光景如此的凄美,将三人的影子拉的极长。 终于彻底没入了黑暗。 ------题外话------ 还是没有在五十章内完成,明天再写一章,第二卷就结束了。 你们有没有想看的番外,可以在评论里说一下,我提前构思构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尾声(二) 第五十一章 太庙大殿与皇陵被一个秘密机关所联着。 那些雕镂精致的让人惊叹的藻井,栩栩如生的壁画,却在无意间透出一抹苍凉的忧郁。 这陵墓的主人的忧郁的才华仿佛尽情挥洒于这大殿之中。 叶沉的声音缓缓自头顶传来,“这是壁画,是高祖亲自画上去的。” 洛书喟叹一声,大夏开国高祖真真是惊才绝艳,这些兵马长嘶,醉卧沙场,鲜衣怒马,这般平常的景色,于他笔下竟是如此的另类。 她借着那微弱的夕阳之光,终于找到了这壁画之上,遥远而苍凉的忧郁来源。 每一张壁画里都一个背影,那道背影以极淡的笔锋勾勒出身形,看不出脸上的轮廓,却也可隐约得知那是一个妙龄女子。 她一身戎装,骑在一匹胭脂马上,挥舞着长刀,风姿卓绝。 “那是陪高祖征战天下的女子—梵净瑶。” 洛书点点头,早在纳兰氏疯疯癫癫的说自己是转世祖师爷时,她便已经查清了这个名字。 只不过真正的历史,早已被掩埋在那些青灯黄卷之下,而历史褶皱里的微尘,被有心人拂去之时,却再见寻不回那当年的鲜衣怒马,绝世风华。 “你给纳兰氏说,高祖并没有留下子嗣可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 洛姑娘暗骂自己一声鸡婆,这种六百年前的皇室秘闻,怎么可能会流传至今。 摆明了是这家伙为了扰乱纳兰氏的思路胡编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并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元柔,早已满面泪痕。 太庙的尽头,一点幽暗的烛光闪烁。 那烛光之下,墓门之上雕刻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夜叉。 那夜叉的嘴里的獠牙伸的很长,几乎是立体式的悬于墓门之外。 叶沉看了那獠牙一眼,伸过手,将掌心伸到夜叉的嘴里。 只见那夜叉的上下的獠牙骤然一合。 咔嚓一声。 便有滴答滴答的声音自夜叉胸腔之中响起。 回声极响,于光线幽暗的大殿更加瘆人。 末了只听一声极轻微的机括之声。 那机括声响之后,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闷闷的传来。 夜叉缓缓沉了下去,开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道路来。 有陈腐的气息传来,墓道两壁之上,是青铜制长明灯。 青石板上,隐约可见血迹斑斑。 想来那些进入太庙大殿里追叶霅的人便是被这里所伤吧。 墓道悠长,自此是盘旋而下的阶梯,仿佛一个倒扣的斗笠一般。 除却那沉闷的空气,和越来越凉的温度,光线竟比大殿里还要亮上一些。 太庙皇陵里,葬着大夏朝自开国皇帝以来的三十三位国君。 除了隆庆帝之外,几乎叶家的所有祖宗全都在这里了。 有生之年可以参观皇家祖坟,洛书觉得不虚此行。 主墓室里,叶霅正扣着一个少年,颤颤巍巍的趴在一个棺椁之上。 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穿在身上却显得十分的滑稽,像是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头上的紫金琉璃冠也不见了踪影。 听到声音,叶霅显然一惊,没想到是三个人。 他刚想开口,便看见了站在两人身后的元柔。 叶霅放肆大笑起来,“太后娘娘,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杀了我这个可爱的十四叔,我就把你的宝贝儿子还给你。” 被他扣在怀里的少年,忽然动了动。 他站的极远,而墓室壁上的灯,也照不见那少年的脸。 洛书无法确定那是究竟是否是季飞。 她只知道临走之前,将他托付到了叶沉府上。 而长安城被徐达的部队控制,显然楚王府也不再是个安全之地。 但是叶霅又是如何得知季飞的身份! 洛书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猛的一回头,看向元柔,“太后娘娘,你身边的大总管赵葵去了何处?” 元柔忽然怔住,似乎不明白为何在这个时候,提到赵葵,她想了半天,终于缓缓说道,“他自徐达控制宫城之后,便再未出现过,可是有什么问题!” 洛书道“赵葵可是你从凤潜之地,便带在身边的人?” 元柔道“是!” “他原是元家军里的一个骑兵,后来在一场战役里,腿受了伤,不愿意回乡,去了势做了你身边的宦官!” 元柔眸中尽是惊骇之色,她似乎已想到了某种可能,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在元府后院的湖里,发现了他的尸骨,人已经死了十年以上,所以,之前埋伏在你身边的那个赵葵,并不是真正的赵葵!” 元柔大惊失色,似乎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出现。 “怎么会,他几乎是天天出现在我身边并,并无任何不同啊!” 洛书道“你再想一想,从元府归京之后,有没有什么不妥!” 元柔想了想,方才道“我只记得,我从金陵归来之后,他有一段时间失了声难道从那时起!” “不错,被人调包了!” 元柔的身体几乎是不可控制的颤抖着,“原来,如此!” 叶霅早已不耐烦的看着眼前三人,再次放大了声音,“太后娘娘,你到底杀不杀他,不杀他,我就宰了你的儿子,哈哈,本来我想诱我的好叔进墓,然后和他死在一起,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但是我怎么能白死呢,我计划了这么久,甚至不惜叛国,却被他一招就给化解了,当初与我合作的人,都抛弃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叶霅说着说着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老三,你放了他,我不杀你!” 叶沉缓缓开口,像是一个长辈一样,看着眼前这个痛哭不止的落魄皇子! 叶霅猛然抬头,他双目通红,头发零乱,脸色青紫,被那头顶的烛火一照,宛如从棺椁里出来的僵尸。 格外瘆人! “你c你不杀我,成王败寇,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呵呵,你竟然说你不会杀我我不信!” 他说到最后既然嘶吼起来。 声音在墓室里回荡,格外空寂。 叶沉停顿片刻。 缓缓上前一步,那一身银甲红袍,被烛光照的极是晃眼。 末了,他缓缓抬起手来,“我,以叶氏先祖的名誉发誓,你放了他,我不杀你!” 叶霅抬起头,“他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可以放过一个造反叛乱的逆贼!” “叶霅,你除了是造反叛乱的逆贼,还与我是嫡亲血脉,我是你的叔父,我们同是叶氏高祖的后代!” 叶沉缓缓上前,放慢了速度。 眼看便要走到叶霅身边时。 他忽然大喝一声,猛的后退一步,“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他!” “后退,退到原来的地方去,快!” 叶沉无奈,只得按照他的说法退后。 洛书盯着叶霅手中的那把刀,他已看清楚了,他手中扣着的正是季飞。 “原来那夜派扎略去岳麓书院的人是你!” 叶霅迷茫的看了她一眼,末了方才想起来,“是啊,是我,可是没想到他那么没用,被几个无名小卒给杀了!” “你与金国的何人联系,为何一定要将季飞带走?” 叶霅对她的印象还仅仅限于语春苑里的那一场饭局。 嗤笑一声,“反正大家都要一起死,告诉你们也无妨,他是金国质子与我们最高贵的太后娘娘私通生下的孩子,哈哈,没想到吧,这个秘密让我知道了。” “是你杀了真正的赵葵,还杀了那个金国人对吗?” “洛大人,你很聪明,就是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可惜,可惜了!” 洛书见他不愿正面回答,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叶霅是知情人。 而元府后院那两具尸骨,极有可能便是假冒赵葵的那个人杀的! 如此这一谜团似乎也得到了解释。 叶霅在十三年前,便已撞破了深居后宫的太后与金国派来的质子有了奸情,元柔珠胎暗结之后回到了岭南生下了孩子。 与此同时,叶霅派人将真正的赵葵杀死,又将那个负责保护元柔的金人也给杀了,从而那个假的赵葵成了她身边唯一的心腹! 而叶霅一直与金国某位高层联系,将质子与太后私通产子之事告知,那人便安排了人手趁着赫连玦来夏议和之事,想要将季飞接到金国去。 而那时,玉歌只是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要将季飞从南海接来,并且交给金国使者,而命令她的人,极有可能是已经疯癫的纳兰容佳。 纳兰容佳是否借着某种手段控制了叶霅已不得知。 而彼时一直沉默在一旁的元柔忽然道“叶霅,他还小,你放了他,我来做你的人质,楚王未登位,若没有我的主持,那便是得位不正,所以,我比他有价值。” 叶霅的双眼显然有了松动,他似乎开始重新考虑了眼前这个死局。 他看了元柔一眼,又快速的扫了叶沉和洛书一眼。 叶沉眉心一蹙,“不可!” 然已来不及。 元柔已试探的缓缓上前移动。 叶霅哈哈一笑,指着元柔道,“你自己走过来!” 她走的很慢,像是怕惊着叶霅手中的刀,怕伤了那个她日思夜想,却从未敢说出口的孩子。 转眼十一年已过,他已长这么大了。 这些年,这么消瘦,没有母亲的日子,定是过的不好吧。 她几乎是颤抖着向着那孩子走去。 娘亲来了!我的飞儿! 当元柔快要走近的时候,叶霅方才一把将季飞扔了出去,一把抓过了元柔的手臂,将她扣在身边。 季飞可能是被下了药,迷迷糊糊,身体不受控制,铿的一声,头撞在了棺椁之上,额头之上一阵血汨汨的流了出来。 洛书二人赶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叶沉道“是中了迷魂散,无大碍!” 从腰间摸出一个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季飞的神志,缓缓转醒。 他先是看了一眼对面。 又看了看叶沉和洛书二人。 “姐c姐” 他声音极是沙哑,脸颊凹陷下去,想来是受了苦。 洛书听着那声音只觉得胸腔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上不去下不来。 她当初既答应了玉歌照看这孩子,一年的相处,也早已有了感情,如今这他成了这副样子,心里极了难受。 “飞飞,你放心,姐姐一定会救你母亲出去!” 季飞的眼睛缓缓转向了那个自他醒来之后,便一直盯着他看的女子。 元柔的脸上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她扒着叶霅的手臂,想离近些,再近此,看清自己的儿子 十二年母子分离,自他出生之后,便从没有抱过他一次。 再见,竟然是如此光景。 元柔想着那些幽幽烛光之下写下的密密麻麻的思念,每日完成一封,每日都在天明前烧成了灰烬。 “孩子,我的孩子”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颤抖着伸出了手,似乎想隔空抚摸那朝思暮想的柔软 季飞的双眼红了,他哽咽一声,别过头去。 叶霅讥讽的看着这一对生死间遥望的母子,“叶沉把你的令牌给我,让出一条路来,否则,我杀了她,你也无法登位!” 叶沉目光沉郁的看着他。 末了,缓缓将腰间那一块象征身份的令牌解下来,扔给了他。 叶霅嘿嘿的笑着,警惕的捡起那令牌。 末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们站在那别动,我从皇陵的另一端出去,若追上来,大不了玉石俱焚!” 他十分警惕的扣着元柔的脖子,缓缓向黑暗处走去。 刚刚还坐在地上的季飞忽然跳了起来,直直向着元柔奔去。 “娘” 叶霅本就紧绷的神经在季飞的突然暴起之下,骤然崩断。 他恶狠狠的对着身边那一角棺椁的兽头狠狠的暗下。 只见不远自的身后,露出来一个黑洞,机括之声缓缓传来。 叶沉与洛书皆变了脸色。 若季飞再往前一步,便要被那机关射穿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元柔忽然一把挣脱了叶霅的控制,死死的抱住了叶霅的身体,借用着冲力,将他按在了那兽头之上露出来的机关之上。 流光琼电之间,十几支箭便将两人串在了一起。 元柔在最后一刻,将叶霅按在了那机括之上,用自己的命! 阴森森的箭矢在元柔的后背之上,穿出了五六个洞! “娘!” 季飞的哭着跑了过去。 他想努力将元柔与叶霅那只混蛋分开,却只让那血流的越来越多。 叶霅当场已死。 而元柔比他矮了一头,躲过了那致命一箭! 她艰难的抬头,艰难的伸出手,想要去抚摸自己的儿子。 却发现连抬手都是困难的。 彼时有人拿起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了季飞的脸上。 她背对着那人,看不清那人的脸。 却十分感谢她这么做。 “乖,不哭,娘娘不疼!” 季飞颤抖着声音,抓着元柔渐渐冰凉的手,“娘,你不要死,不要” 元柔呕了一声血,说话越来越困难,但她却知道,此刻不是叙家常的时候。 她背对着身后的人,“洛c洛大人” 洛书从她身后绕过去,试图将她扶起来,却只是徒劳。 元柔的身体已和叶霅的串在了一起,叶霅靠在了棺椁之上,而她只能面对着叶霅。 “太后,我在!” “飞,飞就,就拜托送父,父亲” 她双目炯炯的看着她,仿佛要将自己这一生的力气都用在眼睛之上。 最后那个字,还未说出口,元柔的手,便已缓缓垂了下来。 洛书看着元柔至死也无法合上的双眼,和这种自杀式的姿势,心中狠狠一痛。 去年四月初三那一日,云州城破。 她的意识还未完全苏醒。 她的娘亲,也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门,为她赢得了一线生机,而被乱刀砍死! 喉咙里像是被人塞了棉花一样,生疼难受,鼻根酸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天下的父母啊! 元柔生前用最后的力气,拜托她,她知道她的未言之意。 拜托她,将季飞送到他的生父那去! 洛书长舒一声,看着元柔至死还睁大的眼睛,瞳孔正无限的变黑,无任何生命迹象。 却像是依旧要等着她的答案一样。 “你放心,我既受你所托,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完成你的嘱托!” 元柔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后,竟然缓缓的合上了,嘴角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墓室里的灯光黯淡。 三人相对而立。 季飞坐在元柔的尸体之前,一言不发。 叶沉看着洛书,仿佛刚才那句话,并非是说给元柔听的,而是说给他的。 她从来都不是那些笼中所养的金丝雀。 她是海东青。 既然她的天地,从来都不局限于此,他又何苦去做拘束她的牢笼。 很快,有人顺着楼梯进来。 叶霁带着众士兵从长安城赶来。 而眼前这一幕让他惊叹。 从未想过,一直以来与他们叔侄敌对的元柔太后,竟然会救下他们。 从来伟大的不只是勇敢,还有牺牲! 舍生忘死的不只是战士,还有母亲! 或许元柔这一生于季飞只有生育之恩,而无养育之情。 或许元柔这一生与做过无数次的坏事。 或许她犯下了皇室不可饶恕的罪孽。 但在她挡下那些漆黑冰凉而夺命的箭矢时,这些前尘往事,便已作古。 化做飞烟,永久的封存在了这六百年的古墓之中。 隆庆一十九年六月中。 楚亲王发动政变。 历数隆庆帝一十三条罪状,桩桩件件与当年登基之时滥杀异己功臣,登基之后怠政懒散,致使朝廷政治污浊,民怨沸腾。 而朝中江湖组织凤栖阁的渗透后宫,百官后院,更是乌烟瘴气。 纵容江湖组织毁大夏根基,太妃纳兰氏牝鸡司晨。 云州城破,致使十百军民遭难,忠毅候一门满门被杀,却背上通敌的罪名,如此深仇大恨竟然选择以极其屈辱的方式,与金国联姻以平息战乱。 罪状一出,立刻得到了内阁首辅王锡爵的全力支持与拥护。大夏世袭侯爵,以琅琊王为首的几个藩王,表示全力支持楚王殿下除弊乱政,肃清朝纲。 与此同时,叶沉拿出了十九年前,嘉靖皇帝驾崩时留下的遗诏,白纸黑字,玉玺名章皆例例在册,且传位圣旨之后是皇陵密道图,根本无从造假! 楚王继位,名正言顺! 至此一翻血雨腥风,绵延一月,楚王叶沉登基,改年号,天元。 隆庆一十九年,七月,和亲公主元敏下嫁金国五皇子,由二品钦差大臣原岭南巡查御史洛书亲自送嫁。 途经云州,过雁门关,和亲公主仪仗队遭歹人袭击,二品钦差大臣被贼人追杀落下山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仪仗队所剩无几。 和亲公主则被不远千里赶来迎接的赫连皇子亲自接走! 夏金两国合约生变!此事一出,传至长安,新帝大怒,宣布与金国断交,领兵三十万御驾亲征,陈兵夏金边界,以绝对碾压之势,与金国开战。 至此拉开天下版图新的篇章! ——《大夏国士记》 下一卷,锦城春之燕京夺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私奔 大夏历六百一十九年,七月初三。 宜祭祖,宜入宅,宜送嫁! 那一队上千人的仪仗队,自长安城出发,一路北上,正是和亲公主的送嫁队。 自出了居庸关后,七月的炎热便似乎被隔绝在了长城之内。 在那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凉之中,见落日风马,见大漠黄沙。 一条蜿蜒的长河,像玉带一样,镶嵌在一碧千里的草原之上。 仪仗队今日自寅时起,到现在已行了近百里,是时候停顿整修了。 洛书给前面带队的章猛说了一声,他便下令原地休整。 马车后,下来了许多人,拿着水桶和铜盆,希望这清凉的河水,能洗去这几日的舟车劳顿! 洛书跳下马,将缰绳扔给身后跟上来的侍卫。 走到元敏的马车前,跳了上去。 元敏盘膝坐在垫子上,手中拿着几张叶子牌,对面的玉歌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两人表情甚是滑稽。 洛书一上马车,便对玉歌道“你何时也学会了这东西了!” 玉歌凝眸,面色沉重的看着自己手的牌,“在长安城装的太久了,释放一下。” 元敏拍腿哈哈一笑,一把将洛书拉下来,坐在旁边,“来来,看着本公主我是如何杀她个片甲不留的!” 洛书无奈的被她拽了一个趔趄,“这都已经出关三日了,那人再不来,你可就真被送走了?不担心?” 元敏笑嘻嘻的脸上霎时间转为阴云。 她赌气的将手中的牌一扔,“不玩了!” 玉歌看了她一眼,对洛书道“如何能这担心,这一路上,她的脸色可从来就没好过,可怜我了这个堂堂语春苑老板,千里迢迢的跑来看她的脸色,唉” 元敏一听赶忙转过头来,“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玉歌看了洛书一眼,两人笑出声来。 在决定要出关门,洛书便提前主持将小桃给嫁了出去。 她不想让这个丫头再跟着她受苦,况且前面的金国之行,除了关于云州城破之事,还有受元柔所托,寻季飞生父。 当然玉歌之所以会跟来,是因为当初是她将这个孩子送到她身边来的。 至于玉歌究竟是受谁所托,连她自己也查不清楚。 因为她印象里,那道命令是阁主林月笙所下,林月笙回来之后,她也曾问过她这个问题。 但林月笙并没有下过这一道命令,更不会让凌霄门的人去南海接人。 而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似乎也随着此案两个重要的人证的死去而消失! 当然,还有她自己的原因。 自从梦境里出现那个拿着骨槌的萨满之后,她几乎常常梦见相同的场景。 如果说她之前并没有出过关的话,那么这些几乎逼真的梦境是从何处来的? 况且她一直觉得自己这缕异世的幽魂来的并非偶然 “你放心,他肯定会来的,我拿我的脑袋给你担保!” 玉歌揶揄道。 元敏笑道“别啊,若真拿你的脑袋,我们七爷可不是依的!” 玉歌神色里浮现一缕极淡的忧伤。 但很快,便被那明眸善睐里流淌的光给覆盖住。 “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见关外之景,真是雄伟苍茫!” 她掀开帘子,看着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喟叹一声。 “洛书,你生在云州,定然比我们这里中原长大的人见识的多吧。” 玉歌笑问道。 “还好,边关常年风沙,又与他国接壤,大小冲突常年不断,比不得中原安逸祥和!” 她忽然停顿片刻,“但一些自然风光,也非中原地带可比的!” 元敏忽然来了兴致,“快给我说说。” “云州毗邻关山,西山晚照,潇湘夜雨,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关山朗月,乃云州五景,只不过近几年战事频繁,若是和平年代,定然是值得此生一见的!” “关山朗月,大漠孤烟” 元敏呢喃一声,一脸向往。 有马蹄嘶鸣之声传来。 马车之外,章猛的声音传来,“大人,前方传来消息,说是赫连皇子从官道折返,说是要与送嫁队伍同行!大概今日子时,便可与咱们汇合!” “好!” 元敏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怎c怎么办!” 洛书揶揄“知道怕了!知道怕还敢任性!” 玉歌与洛书相视一眼,两人各自别过目光。 是夜,送嫁仪仗队驻扎在雁门山之下,依山扎营。 子时未到,便听见有声音传来。 只见最中心的那座帐篷忽然起了火苗,火势力越来越大,几乎是吞并之势。 有人大呼走水拉,奈何河水离此地还有些距离。 上千人的仪仗队纷乱一团。 彼时有人潜伏在雁门山下的灌木丛里,看着眼那熊熊燃烧的火苗,内心极是挣扎。 而那帐篷之上有人的影子正慌乱的四处奔跑,显然是受了惊吓的元敏。 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那黑衣人再也受不住,纵身一跃,施展绝顶轻功,向着那着火的帐篷外飞去。 而彼时被洛书支开仪仗护卫队已离开的七七八八。 她站在帐篷之后,一脸黑灰的看着玉歌和季飞,“这家伙,不给点刺激就是不出来,跟了一路了,也嫌烦!” 玉歌叹了一声,“陛下都那么明显的暗示了,他竟然还不明白!真是个奇才!” 洛书一面扇着火,一面感叹,“他不是不明白,是不愿意面对,裴兄还有待进步啊。” 季飞忽然开口道“看人家小桃姐姐,多幸福,出任ce一,迎娶高富帅,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洛书一个踉跄。 她在小桃的婚礼上,看见贺涛的家产时,无意间感叹了这么一句,竟然被这小子给记下来了。 “什么欧?” 玉歌一脸茫然的问了一句,“我怎么觉得你在洛府呆了一年,说的话我都听不明白了!” 季飞摇摇自己的脑袋,“我也不明白。” 两人疑惑的望向她。 洛姑娘一阵心虚,“那是在戏本子里看到了。” 玉歌会心一笑,“楚王殿下现在富有一国,若说了” 洛书小脸一红,赶忙道“来了来了” 只见裴英熊无比潇洒的从天而降,“敏敏” 还未等他进来,元敏一下子划开那帐篷,从里面跳了出来。 “我在这里” 说罢一把上去搂住了裴述的腰。 玉歌下意识的捂住了季飞的眼睛,惹得他一阵抗议。 “非礼勿视,你还小!” 洛书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季飞道“既然非礼,那你们为什么可以看!” “” “” 裴述被她这一冲出来,方才发现了端倪。 他惊讶的看着在后面煽风点火的三人组。 洛书一脸黑灰,笑嘻嘻的说道“裴大侠,我等你五日了,你这一路跟来累不累,不加把火,你怎么会出来!” 裴述一脸惊骇,随即又是愤怒,指着元敏,“你c你们竟然” 元敏赶忙抬手投降,一脸无辜,“不是我,和我没关系!” 洛书鄙视的看她一眼,狗腿! “是我的主意,若你再不来抢亲,真的要打乱我的计划了!” 裴述白她一眼,搂着元敏的手却未松开,“你和陛下究竟要做什么?” 洛书笑道“自然是重要的事,你快把她接走吧,或许在孩子还能在结婚前出生!” 裴述忽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元敏。 元敏同学的脸更加红了,她极其羞涩的点点头。 然后彻底让裴述先生缴械投降! 送嫁的仪仗队,是不可以进入金国领地的,更何论是燕京。 而洛书若要入金国必须换一个身份。 这个身份便是商人,与金国交好的梁国的商人! 真没看出来伯颜那家伙在江湖之上的力量挺大,听说她需要梁国商贾的身份,几天的时候,便着人送来的通关令,文谍,国书,一应俱全。 再向前一百多里,便是金国的领地了,到时候,她这个送嫁御史的身份也完成了,自然不能入金国。 而季飞则会跟着赫连玦一起走。 这是叶沉之前便与他做的约定。 但现在她觉得这个约定需要改变一下。 洛书道,“只有一柱香的功夫,你们抓紧离开吧,那边树林里有一辆马车,马车上有给你们准备的东西,再过一个时辰,赫连玦的人便要来了,到时候怕来不及!” 裴述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最后缓缓道“多谢!” 洛书笑了笑,“谢我做什么,是他的安排!” 裴述的眼睛忽然狠狠一震,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来,又苦又涩。 他曾以为,他的牺牲是为了成全叶沉的江山和计划。 而裴述从未想过,从头到尾,他与元敏的相遇,便是叶沉一手安排的。 他是从不会让信任自己的人失望。 洛书看着那辆马车悄无声息的离开。 章猛方才从那树林出来,一脸艳慕,“我说,大人,什么时候这种好事能轮上俺啊!” 洛书嗤笑,“等你文修课及格的时候!” 众人失笑。 “换上衣服,化整为零!” 章猛一笑,领命而去。 忽然间漆黑的天空传来一声咻咻的破空之声。 那些带着火的箭头,自空中射出。 几乎是瞬间将所有的帐篷点燃。 章猛骤然一惊,“大人,有人偷袭我们!” 洛书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些莫名飞出来的箭头,这处地形是她特意勘查过的。 四面八方皆布了探哨,这些偷袭者不可能是之前埋伏在此的。 定然寻到此处的。 那些密集的箭矢像是长了眼睛一向,只向着那些帐篷上发射,显然是要将他们围攻。 而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对敌人的数量兵器无从得知。 甚至是谁也不清楚。 “章猛,你带着玉歌姑娘换上梁国的衣衫,带着季飞从西南走,咱们燕京汇合!” 玉歌道“那你呢?” 洛书看着这些咻咻的火箭,目色沉沉,“我看他们并不像是要杀人,否则也不会只放火箭烧帐篷,你们先走,我自有办法应付!” 章猛一脸难色的看着她。 “服从命令!” 章猛只得听从她的话,带着玉歌和季飞向着林子深处奔去。 而彼时的仪仗队早已被那火箭惊的围在一团,浓烟滚滚,而四周漆黑一片,除却那片着了火的帐篷一点周遭的景物都看不清楚。 除了箭矢破空的声音,并无喊杀声与马蹄声,一度让紧张的拿起兵器的仪仗队认为这是鬼火! 洛书站在那浓烟里,只觉得烟气里有一点香气,像是松香的味道,又像是杏仁的香气。 远处依旧没有声音传来。 空气里只余下噼里啪啦的帐篷被烧之声。 而那些仪仗队的士兵,只觉得眼前的浓烟越来越重,头也越来越晕,连敌人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竟然中了招。 哐当哐当的声音响起。 那些带着火的箭头在听到声音之后停止了动作。 似乎它一开始的目的便是等着这些人晕倒而非杀死。 洛书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晕倒,方才觉得不对,这分明就是一个计。 她似乎隐隐知道了什么。 立马大喝一声,“捂住口鼻,上马,进山林!” 一些耐力较好的士兵听到她的话后,立马将马牵来。 很显然,那些放火箭的人,并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竟然没有阻挠。 洛书一跃上了马,双腿狠狠一夹,便冲向了那漆黑的山林间。 她的马跑的飞快,在刚入林间时,还听见身后跟上来的马蹄之声,到了后来,竟然越来越安静。 四周竟然没了声音,甚至连虫兽之鸣的声音都没了。 她一回头,便见与她齐高之处,一盏幽绿如眼的灯,正悬挂那树枝之上。 身下的马,烦躁不堪的来回晃动,发出哒哒的声音。 白桦树林里的风声越来越重,将那盏灯挂的来回摇曳。 她仿佛飘进了一片浩瀚飘渺的海洋里,油然生出无尽的孤独来。 那望不见边的海洋,翻涌着白色的泡沫,一阵阵的席卷上她乘坐的那一叶孤舟。 漫无边际的海水,像是一个无限的黑洞,看不到来处,亦看不到去处。 而那一盏幽绿的灯,一直飘在前方,为她迷失的旅途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洛书只觉得自己看着那灯,竟然无法移开眼睛。 对于催眠之术,她一直很质疑,但不可否定的是,便是此刻意志力再为强大的人,竟然也躲不过那一盏灯的诱惑。 最后缓缓向那灯走去。 大脑里最后一点清明,也被那无尽的方向迷失的迷茫给占领。 须臾,彻底陷入昏迷! 彼时有人缓缓从白桦林深处走来。 那人一双玄色缂丝金龙的靴子,踩着不符合这时节的白桦树叶,从林深处走来。 他眉宇舒朗如这关山之月,笔直而英挺的身躯,仿佛一个中古世纪的王子,在林深处,寻到了他梦中的公主一般。 缓缓将她从地上抱起。 他浅浅笑着,看着怀中的女子,眼中无限的温柔之意。 “这么久,你又回来了,真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一轮圆月,遥升空中。 照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在无限倒退的黑夜里,风穿帘入户,带着白桦林地到草原的气息变化。 那猎猎的长风里,有万年苍茫雪山之巅未融化的冰雪之气,亘古不变的气味,从林地,到草原,再到荒漠。 路是弯曲的,天是灰白的,雪山是乌青的! 是谁的声音以耳边轻轻呼唤,带着遥远的历史的荒凉。 那一帧帧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脑子里,聚了散,散了聚。 伴随着剧烈的头痛之症。 洛书极痛苦的睁开眼睛。 看着这陌生的世界,陌生人的! 我是谁?这是在何处? 她缓缓睁开眼睛,打量着这处地方。 是一个移动的马车。 “你醒了!” 男子低沉的嗓音从一边响起。 洛书抬头,便迎接上那双淡若琉璃的眼睛。 琥珀剔透,甚是好看。 “这是哪?你是谁?” 她一开口,那人琉璃色的双眼一阵怔松。 随即那若关山朗月的眉宇,疏朗一笑,极是亲昵的摸摸她的脑袋,“你是元敏,我的未婚妻,大夏的和亲公主。” “元敏?和亲公主?” 洛书下意识的呢喃。 只觉这两个名字极是熟悉。 “那你是谁?” “赫连玦。” 他浅笑着端起小案几上的汤药给她,“你脑子受了伤,不记得了,快把药吃了。” 洛书瞥了一眼那浓黑的带着异味的汤药,眉头一蹙。 这个表情让赫连玦嗤笑一笑,“乖,把药喝了,头就不痛了!” 他用哄骗小孩语气对她说话。 洛书看他一眼,只觉眼前确实眼熟,但仅限于眼熟,不是坏人 她接过那气味异常夸张的药碗,闭着眼睛,一口吞了进去。 赫连玦很是贴心的端过一碟装了蜜饯的盘子来,“吃一个就不苦了!” 酸臭异常的汤药差点没让她吐出来,赶忙捏起一颗蜜饯塞进嘴里。 “谢谢!” 赫连玦不说话,眼含笑意的看着她。 “你看我做什么?” 她不太理解这家伙明明是未婚夫,和亲这种事,难道不是两个不是很熟悉的人才完成的吗? 为什么这家伙总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嗯,我在想,秀色可餐这词中的真意!” “嗯?”洛书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低低一笑,“古人诚不欺我也!” 洛书瞬间明白,这家伙是想夸她长的漂亮,所以找了一个这样的理由,即不为自己的无理,解释,也并无直白的拍马屁之意。 “你很会说话!” “你这是在夸我吗?”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问出的话很唐突,却不让人讨厌。 洛书道“你当是,就是了!” 说罢,她又复躺了下去。 果然那药效起了作用,很快她又陷入了睡眠之中。 马车依旧在平稳的行驶着。 隐隐约约有另一个人进了马车里,一双冰凉手按在了她的脉细之上。 那人身上有极淡的松香之气。 接着便有极低的对话升缓缓传来。 “怎么样?” “借一步说话!” 把脉之人打开了帘子,有风吹了进来,马车似乎停了。 他们就站在不远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听的不甚真切。 “脉象可有异” 是赫连玦的声音。 “还是会有一些后遗症出现,但无大碍。” 他声音很低,断断续续,听不清。 “可有再记起来的可能?” “这个目前年,不会但不能” 洛书背对着马车的帘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有种直觉得,赫连玦定然是知道什么,但却没有告诉她。 而她的真正身份究竟是谁? 元敏? 这个名字很熟悉,但自己怎么可能是大夏的和亲公主呢。 和亲公主不应该是端庄贤淑,大家闺秀? 黑暗中,她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左右手虎口之中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十个指头之上,也有大小不一的薄茧出现。 虎口之上的茧子应该是常年握某种兵器造成的。 指头上的茧子,应该是握笔磨出来的! 谁家的和亲公主还需要操练兵器,握笔写字,写出茧子来? 骗子! 洛书继续闭上眼睛,休息。 她的潜意识里,遇见这种情况,最聪明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有吃有喝,傻子才会腿儿着走呢? 于是她又开始做梦了。 梦里有人嗤笑,那人一身红色衣袍,极是慵懒的躺着美人椅上,对着她吆五喝六,指三划四 还时不时讽刺她一两句,极是讨厌! 场景一转,猎猎的山风之中,飞雪漫道,那人双目通红的质问她,“你竟要杀我!” 她听到这句话时,心骤然一痛,明明在梦里,竟然如此真切。 场景又是一变,她站在那人下首,那家伙趾高气扬的对着她讽刺,“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是你没有!” 她很生气,一把将那个毒舌男推倒地上,撕开了他的衣服 啊 洛书猛然惊醒的坐了起来。 自己竟然做这种春梦! 马车之外有吵杂的声音传来,呼天抢地的极是烦躁。 她伸手将那帘子掀开,却见是一路边几个衙役和一户百姓家在纠缠。 一个老太太一脸黢黑的跪坐在地上,她的身前摆着一具烧焦的尸体,身后还有几个男男女女。 那老太太哭喊着让官兵将身后的那个女人带走,说是她烧死了自己的儿子。 官兵却说她儿子是失于火灾。 老太太不肯,便将尸首带到路中央。 她身后跟着的是她的儿子们,还有一些同村的百姓。 将官道给堵的严严实实。 赫连玦的人拿着令牌让人去前去协商,但那官兵显然也对于这老太太的无奈没了法子,一直摊手。 洛书看了那烧的焦黑的尸体一眼。 帘子一掀跳下了马车。 赫连玦见她跳下去,正要拦住,便见她同三步并两步的走到那尸身之前。 拿了块手帕,将那死者的嘴巴掰开,又将那手帕伸入到死者的鼻腔之中。 那几个官兵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具是一惊。 洛书道“他是不被烧死的,是死了之后,被人放进了着火的屋子里。” 那跪在尸体前的老太太跪地大呼一声,“这位姑娘,求你为我儿子做主啊。” 洛书道“你儿子生前是否已经瘫痪在床?不能动弹?” 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是啊,是啊!是我那恶毒的媳妇杀了我的儿子,是她杀了我儿子啊!” “娘,我是冤枉的,我没杀人” “你闭嘴!” 那老太太一把抓过身边那女子的头女,狠狠的按在了地上。 “他身体虽被烧焦,但口鼻之中仍有一股苦杏仁的味道,且口鼻里并没有吸入烟灰,所以他是被下毒害死之后,再放火做成死于意外的假象!” 那几个官兵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马车前的赫连玦。 “这位姑娘,你可看清楚了,切不要胡乱冤枉好人!这位老太太的媳妇伺候她瘫痪在床的丈夫十年,无怨无悔,整整十年,若是旁人早改嫁了!” 其中一个官兵说道。 洛书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鼻青脸肿,哭的甚至可怜的女子。 又扫视了一眼后面站在人群里的人。 “老太太,我且问你你儿子是何时瘫痪在床的,可有请大夫,这十年间你儿媳妇又是如何待你和你儿子的!请如实回答!” 那老太太揉揉脸上的黑灰,“我儿子是在娶媳一年之后瘫痪在床的,这十年前我媳妇确实对他照顾有加,并未有任何苛责,我是看在眼里的,可是若不是她奈不住寂寞想要改嫁,我儿子又如何会被毒死!” 被按在地上的女子,挣扎起来,她满面泪痕,“娘,我是冤枉的!我何曾想过要杀了大宝,若是要改嫁,他早在五年前便给我写好了休书要放我一条生路,是我不愿意离开他,执意守到现在” 洛书又问道“这十年间是哪个大夫给你丈夫看病?你丈夫死的那一晚,你在何处?可有人证?” 女子抬起头来,目光炯炯,“这十年间都是镇上的孟大夫给开药治病,每半月一次诊病抓药,皆是我亲力亲为,大宝死前一晚,我娘生病了,我便让我婆婆待为照顾大宝,没想到,我回来时,他便已成这副模样了!” “你丈夫死的前一天和后一天,可有发生过什么?” “死前,死前一天是孟大夫出诊之时!” 洛书看了身后那围观的众人一眼,只见一个三十多岁左右的男子正畏畏缩缩的站在人群之后,听到这句话,正准备逃开。 洛书大喝一声指着那人道“凶手就是他!” 众人一听,急忙回头,只见孟大夫惊慌失措,撒腿便跑。 几个衙役一看,便也知道这其中另有因果,拿着刀向那人追去。 洛书上前亲自将那女子扶起,“你受委屈了。” 她意有所指,说的极是隐晦。 但那女子瞬间却听懂了。 她噗通一声,跪倒地上,连连磕了三个头,一言不发。 洛书道“从现在你,你丈夫已死,你可以回你娘家再嫁了!” 听她这样一说,那老太太立马不愿意了,“唉,你这姑娘怎么管我们家闲事啊,她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虽然我儿子死了,但我还活着,她是我们家花了真金白银聘来了,怎么说走就走!” 洛书看着那老太太扭曲的嘴脸冷哼一声,“你现在才知道她是你家的人,那你动手殴打她,让官府去治她的罪时,怎么不说她是你家的人!” 那老太太一噎,“这” 随即又坐在地上,扶尸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你死了,你媳妇也不管我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媳妇不孝,不守妇道,要改嫁啊” 众人一阵指指点点。 那女子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狠狠的咬着嘴唇。 她忽然站起了起来,如一头豹子一般,直直冲向村口那颗干枯的树。 那架势,便是要势死明志一般。 洛书刚反应过来,便已来不及抓住她,“不要” 便见身后有人速度极快,一把将那女子撞开。 女子身体倒地树前一尺之外,却没受伤! 赫连玦站在那颗树前,对洛书笑了笑,“你若这般要求死,刚才为何还要喊冤!” 那女子头发零乱,眼神决绝,“我喊冤是为我精心伺候夫君十年,举案齐眉,两情相悦,他早在身体瘫痪那年,便要执意让我改嫁,这般有情有义之人,我若负了,岂非人哉,我求死,他如今被人所害,奸人已落网,再无活下去的希望!” 洛书缓缓走到那女子身前,“你豆蔻年华肯照顾病榻夫婿十年,是重情重义,既然你不愿意再活下去,不如把这条命卖给我如何?” 那女子惊愕的抬起头来,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衣着不凡的少女。 她不过十八九岁年纪,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气。 “卖给你?” 女子心生疑惑。 “不错,我需要你的忠义,而你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说罢也不容那女子反驳,起身对那老妇人说道,“你这媳妇我买了,当年你们她们家多少聘礼,我给双倍!” 那老太太一惊,刚要开口,却听那女子道,“当年是给了十两银子,但我出嫁的时候,我母亲又给我送了回来,所以,我不欠她的。” 老太太一听怒了,“你这个婊子养的女人,你这十年在我家白吃白喝啊,把这十年的饭钱给还给我!” 女子一怒,气的脸通红。 双手紧握在一起,竟然半句话说不出来。 洛书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竟然十分尬尴的发现自己身上一纹银子都没有。 “喂,赫连先生看上去你很有钱的样子,那啥,先借我五两银子吧,多了不用。” 她将手摊在他面前,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赫连玦失笑,抬抬手身后有人塞给他一块五两的纹银。 那掌心呈玉白之色,虎口处还隐隐有一丝薄茧,他想要仔细看清那掌心的纹路,她却在接到银子之后,飞快的收了起来。 “老人家,你说她在你家吃住了十年,可这十年你儿子卧病在床皆是她伺候着,如此便要抵了你家的食宿之用,这五两银子,算是她给你的补偿” 她将那银子递给老太太。 那老太太一瞧有钱,立马想抓。 却被洛书一收,抓了个空。 “也是看在你死去儿子的面子上!” 说罢将那银子扔在老太太身上,对那女子道,“走吧,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我的了!” ------题外话------ 这一卷里,赫连的出场次数比较多,其实他是一个挺复杂的人。 很专一,很痴情,但是一步错,步步错,人生就是这样,你走错了一步路,再想回头,就无法弥补了。 他的故事也很精彩,希望你们会喜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朝华 第三章 “你叫什么名字?” 洛书递给她一块沾了水的帕子。 女子不卑不亢的接过,擦了擦脸,“朝华!” 洛书笑笑,拿起桌上的药瓶子递给她,“好名字,你娘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朝华一听,惊的瞪大了眼睛,“姑娘您不是让买下我条命了吗?” 洛书道“你的命从来只属于你自己,我当前些那老太太的面这么说,只是不想她以后再去纠缠你。” 朝华眼中浮涌出感激,她从坐塌上起来,跪在洛书面前,并拒绝了她的搀扶。 “姑娘你救我一命,又替我伸了冤屈,我自愿追随姑娘,至于我娘家,呵,嫁出去的女儿,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若是再回去,怕是过不了几年,哥嫂便又要将我送出做妾了!” 洛书垂眸仔细打量了朝华一眼,“听你的谈吐不似乎普通村妇,且名字也取的颇有学识,为何会沦落至此!” 朝华淡淡一笑,“我祖父是燕京城中翰林院大学士,因政治斗争失利,被流放这边境地带,后来家族没落,哥哥不务正业,不思进取,便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洛书轻叹一声,“你若是个男子,定有一番作为。” 朝华双眸水汽氤氲,“可惜我生成了女儿身,不得不屈服于这世道。” 洛书将她扶起来,“如此,你便跟我去燕京吧。” 朝花方才松了口气,“还不知如何称呼姑娘?” 洛书想了想,“我还没有想起来,等我想起来了,再告诉你!” 朝华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车队外的人马,担忧的望着她。 洛书被她警惕的眼神逗笑,“放心,我不是被绑架。” 朝华见此,也低声笑了起来。 马车外,赫连玦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掀开了一角的车帘。 放慢了速度,身后有人跟了上来,半步远的距离。 “去查查,这女子的身份,不要声张!” “是” 彼时长安城。 叶沉脸色沉郁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他一把将那折子扔在地上。 王锡爵只觉得这议政殿里的空气都要结冰了。 他自与叶沉相识以来,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大怒。 王锡爵悄悄的捡起那折子,只见火漆密封的口上还沾着血迹。 上面字迹淋漓的写着,“钦差大人不所所踪,送嫁仪仗队全员覆没,元敏公主被赫连玦返程接走” “王锡爵,这长安城的事,暂交你与叶霁” 他还未说完下一个字,王锡爵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呼一声,“陛下,万万不可” “朝之将立,诸心未稳,陛下此时不宜离朝啊!” 叶沉冷哼一声,眼中薄凉如霜,“金人如此大胆,在我国境内便敢动手伤人,朕若能忍,定然被这天下人耻笑无能” “可是陛下” 他冷冷打断,“不必再说,朕意已决,御驾亲征!” 王锡爵脸色铁青,见此情形却也无可奈何。 隆庆一十九年,八月初一。 天元帝增派三十万兵马驻兵云州,陈兵夏金边界,彻底切断了梁国与金国的通商之路。 时近八月,金国将在一个月之后,便要入冬。 没有了梁国供给的粮食,将有很多百姓会冻死饿死。 于是金国老皇在得到这个消息的的时候,气的哆哆嗦嗦的从病床上爬起来,一面骂着叶沉不是个东西,一面言辞恳切的修国书一封,送到了边关。 内容无外乎是想问问,你究竟想怎么滴,有什么要求尽管得,只要让我们过去这冬天,一切都好说之类的。 当然,这些两国高层之间的秘密,在洛姑娘这里是无法得知的。 她在半个多月的行程之到,终于抵达了燕京城。 赫连玦对外宣称她是和亲公主,自然有单独开辟出来的驿站供她居住。 但是不知道赫连先生给老皇帝吹的什么风,竟然直接把她接到了赫连块的王府之上了。 洛书对此也虽有些反抗,但也无可奈何,但在暗中让朝华悄悄打了一把匕首,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赫连玦的王府比她想象中在高雅一点。 从外界看,建筑风格与众多金国的王府的风格并无异样,琉璃金瓦,红墙朱廊。 若是进了里面,方才发现,更偏于云州那种徽派建筑。 洛书被安排在院中最安静的一角。 除却那随处可见的白桦林,这院子里,种的最多的便是竹子。 已进八月,天气渐渐转寒,而那庭前翠竹依旧茂密苍翠,颇是喜人。 洛书一直在想着,既然是来和亲,那么是否要进皇宫金国老皇帝见个面打个招呼什么的。 但是为啥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找她谈谈未来发展以合作计划呢。 她站在那茂密的林丛前,脑中有是一帧帧碎掉的图缓缓开始拼凑。 但奇怪的是,每当她试图去看清楚那画面之上的人时,便头痛欲裂。 于是索性也不想了。 朝华这姐姐很会照顾人,也从不多言,办事又利落,极是忠心。 “姑娘又在发呆,燕京一早一晚天气寒冷,不比长安,还是披上披风吧。” 她从后面为她披上。 忽然一声戾响,空气仿佛被人刺破一般,一只带着倒刺的长鞭,破空而来。 直击朝华面门。 洛书一惊,一把将朝华推开,她看清了那鞭上的倒刺,将身上的披风一卷,抓在了那鞭尾之上。 这才看清楚了那偷袭之人的样貌。 竟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那女子眉目凌厉,长眉高高的扬入鬓角之间,双颊如霞,唇若凝脂,肤色是典型是金国女子的小麦色。 一头茂密棕色发辫被编成无数小鞭子,额头间坠着一块蓝色孔雀石。 是个美人! 洛书抓着那鞭子的一角不放,隐约有血迹缓缓渗透出来。 那鞭上的倒刺纵是被披风给包住了,依旧刺破了她的掌心。 她来不及去思考,狠狠一松,又是一紧,那女子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向前。 洛书将她那鞭子一绕缠在她身上,手臂狠狠的扣在了她的脖颈之间。 那姑娘一身的花香之气,熏的她头晕目眩。 却又不得不死死的锁住她的喉咙,怕她再暴起伤人。 那女子气的跺脚,试图想挣扎,奈何,她锁的太紧,越是动,却是连呼吸都困难。 洛书眸底生霜,“为什么伤人?说!” 彼时有侍从自外面跑来,见此情形一脸惊慌,“公主,公主不可!” 那侍从想上前来将那女子救下,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刚才她出手伤人之时,不见你出现,现在过来装好人,晚了!” 说罢又狠狠一勒。 那女子的被勒的双眼一黑,几乎背过气去。 “敏敏,快放开她!” 赫连玦穿着朝服,从外面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细长的眉眼,五官深邃,鼻梁挺拔,身量与他不相上下,却较纤弱一些,有种阴柔的美。 洛书看着赫连玦大步走来,却依旧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你让她给朝华道歉,我便放了她!” 赫连玦看了那女子一眼,浓黑的眉宇间涌上一丝的怒气,“卓晏,快道歉!” 洛书下意识的松了松手臂,以让那女子能说出话来。 卓晏挣扎着,“让我给一个下贱的女婢道歉,毋宁死!” 洛书冷笑,“若说下贱,怎可与你这瞪偷鸡摸狗之辈相比,我素闻,金国女子同男子一般文可上朝堂,武可入战场,怎么到你这里,便只会这种下作手段!真真是丢尽了金国女子的脸面!” 卓晏被她说的极是羞愤。 一双眼睛求救似得看着赫连玦。 赫连玦也不理会,只声道“做错了事,就要道歉,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卓晏自知求救无望,压低了声音道“对不起。” “你是属蚊子的?” 赫连玦身后那阴柔男子极不厚道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卓晏脸色更加难看,她狠狠的咬着嘴唇,“对不起!” “不是对我!” “朝华,对不起!” 卓晏终于忍受不住大声呼喊出来。 洛书满意的将她往赫连玦怀中一推,讽刺道“洒那么多的香粉,不怕蜜蜂来围攻你吗?” 卓晏见此,心中一喜 赫连玦接过她后,将卓晏推给了身后那阴柔男子。 阴柔男子惊的一跳,赶忙将手中的女人扔到后面的丫鬟手中。 赫连玦大步上前,一把抓起她的手。 见才他便已看见,她的掌心的血迹。 这一打开,更是吓了一跳,玉白的掌心早已血肉模糊一片。 洛书固执的要将手抽出来,她潜意识里不喜欢和他接触。 但他力量大的惊人,愣是一点都无法撼动。 赫连玦回头看了卓晏一眼。 卓晏只觉得那眼神冰冷里带着杀气,瑟缩的站在了阴柔男子的身后。 阴柔男子一瞧情势不对,赶忙上前道“听说国主最近抱恙,请了医圣大人前来,不若我去给公主求些生肤止血药,或者让医圣大前来?” 赫连玦道“不必,求药便可。” 说罢从怀中掏出锦帕,将她的掌心包住,眼中竟是愧意。 “抱歉,没能保护好你!” 洛书适时将手抽走,退后一步。 “没关系,贱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防不胜防!” 她下意识的说出口,却发现似乎这些语言好熟悉,但不像是她的风格。 赫连玦一怔,随即失笑。 “你笑什么?” 赫连玦道“没什么,你能这样适应我很开心。” 开心个屁! 受伤的又不是你。 洛书心里骂道。 “她是我母亲那一脉的亲戚,从血缘上来讲,是远房表妹。” 洛书了然,嗯,这自古以来表哥表妹自成一对的事屡见不鲜。 “如果你想纳她为妾我没意见,脾气暴了点,但长相不错。” 赫连玦琉璃色的眼眸狠狠一收。 握着她的手也下意识的收紧了些。 洛书嘶了一声。 他方才松开。 “你说什么?” “我说若你要纳她为妾我没意见” 赫连玦的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裂开,琉璃色的眼眸里,滑出一浓的化为开的忧伤。 那忧伤如同蔓延开来的罂粟花,明知带着致命的毒药,却无法拒绝。 若你纳她为妾,我没意见? 这句话,时隔两年,他再次从她嘴里听到。 那些往昔青葱岁月里的记忆,在紫藤萝花开放的时节,便已彻底凋谢。 那些他以为她她再也无法想起,再也无法记起的东西,似乎更有以另一种方式慢慢的回来。 他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 或许她能记起那些流年岁月里,纵马轻歌的年少,或许她能记起少年悸动的初心,或许她能记起,那样一个不染事非,虔诚可靠的他。 那些还未来得及便已死在初春里的紫藤花般的爱情,或许还可以重新找回来。 但 赫连玦忽然深深的吸了口气,那般丝丝的钝痛,在每一根神经末梢蔓延。 还来得及吗? 洛书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微微一哂,“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吧,脸色这么吓人做什么!” 赫连玦方才回神。 他那般丰神俊朗的脸上,再次绽放了只属于她的温柔笑意,“以后不可再说这种话。” 说罢下意识的就要拍她的脑袋。 洛书近几日补的不错,身形也利落了不少。 全靠赫连先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那些名贵药材。 她极快的闪身,出手拍开了他的爪子。 “我拒绝你像拍狗一样的拍我的脑袋!” 赫连玦失笑,手背之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阴霾的心情,仿佛开始放晴了。 “好,不拍了。”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后天朝会再领你入宫面圣。” 说罢他转身离去,行至门槛处,忽然回头,“朝华,公主的药记得每日叮嘱她喝,还有,生股膏,我稍后派人送来!” 朝华盈盈一拜,“是” 赫连玦方才离去。 坐了六只兽的屋檐下,一盏铜铃随风摇曳着。 朱墙琉璃瓦下,斜斜伸出一只早梅的树干。 几个花苞已从那岁月斑驳的皲裂之中伸了出来。 窗台下,悠然的开着几盆栀子花,清香亦然。 半卷的疏帘之下,赫连玦立在那窗前,身后站的是那阴柔男子。 “耶律,你说一个人彻底忘记了过去,还会再想起来吗?” 耶律瑾闻言,细长的眉眼轻轻一挑,失笑一声,“你究竟想问什么?从长安回来便是这副得行,你可知大夏的皇帝陈兵三十万在边界,你究竟从长安带走了什么?” 赫连玦看着窗台下的那盆栀子花。 丰白的花朵,在肥厚的绿叶之间,显得极是娇俏,像她笑起来的样子 “还能带什么,无非是缔结合约的内容,且如你所见,和亲公主而已。” 耶律瑾淡淡一笑,“据说大夏新帝挑起战端的理由是怀疑咱们的人偷袭了送嫁仪仗队,且杀了二品朝中大臣,你从长安来,不知这些消息是否属实。” 赫连玦微微抬着,看着那檐角间的风马,“利益而生的和平,不过是建立在双方互惠的条件之上。” “可为了一个朝中二品大员被杀,也不至于御驾亲征啊。” 耶律瑾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赫连玦笑而不答。 “既然现在两国关系紧张,为何你还要让公主进宫?” 耶律瑾继续问道。 赫连一笑,琉璃色的眼眸里光华万丈,“必须如此,才算光明正大!” 耶律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异样的神情,在赫连玦转身之后,便已消失不见。 他还是那般安静的站在他身后,不远不近。 “这几个月来,辛苦你了,这府上的大小事务扰你清心。” 耶律瑾一笑,想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伸到一半,忽然拳了起来。 “谢什么,我们是兄弟!” “卓晏是什么时候来的?” 赫连问道。 “晏郡主是五日前到的,她听说你要娶妻便从塔里木草原奔来,据说塔里木王都不知情。” “找个时间,把她送回去吧。” 赫连玦喟叹一声。 “我是不会走的!” 哐当一声,被人从外打开。 卓晏手执着玄色鞭子,双目通红的站的门外,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题外话------ 这一章出现两个人物,一个是老赫先生的表妹,一个是耶律瑾。 感谢贡献思路的婉婉同学,感谢贡献名字的宁美美,鞠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第四章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卓晏手中握着鞭子一脸委屈要哭的模样。 耶律瑾看了她一眼,随即别开了视线。 赫连玦一言不发,周身气压降了到了冰点。 他高大的身躯立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闯进来的人。 “耶律你先出去。” 耶律瑾给了卓晏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大步离去。 赫连玦道“谁让你伤她的!” “我我没有” 卓晏看着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骤然变的这般冷峻,将她的自尊,她的一厢深情,都视而不见,心如同沉到了冰潭里。 她甚至不知该如何解释。 “从现在起,有她在的地方,不许你出现” “为什么?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我们才是最近的人,只是因为她是大夏的公主,这个中原蛮子有什么好!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看不出来吗?” 卓晏的脾气极是暴躁,她恼羞成怒,张口便将自己的心中所想的话说了出来。 赫连玦猛然回头,眼神冰凉如霜,有股浓郁的杀气从他眼中涌出。 卓晏相信,倘若她再说一句,赫连玦真的会掐死她,想到此,她下意识退后一步。 她知道,这是他真的动怒了。 “我的是,与你无关?” 卓晏冷静下来,她此刻方才想起,她阿玛常常给她说的那些话,用夏人的智慧,徐徐图之 她一向不屑一顾,如今看来,阿玛说的话怕是要重新考虑了。 卓晏双眸通红,小麦色的脸上瞬间流出两道水痕迹。 她曾是那么骄傲的草原之花,她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不可以就此认输。 “我知道了!” 她喟叹一声,将鞭子缓缓收起,从怀中掏出一个玉质的瓶子。 “这是我塔里草原上的生肌膏,给她吧,今日之事是我不对,让表哥为难了,从今天起,我不再去找公主的麻烦,也请表哥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赫连玦眉心微微一蹙。 他想拒绝,但方才想到,卓晏的母亲三个月前才去世,马上要说出口的话,生生退了回去。 “好,若你不再惹事,便在这里待着吧。” 卓晏破涕而笑,她想上前,却被他冰凉的目光止住。 “那,我回去了,这个药膏,请表哥待为转达给公主。” 赫连玦点点头,不再说话。 卓晏缓缓踱步离开。 于那无人见的拐角之处,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耶律瑾缓缓从廊柱那一边出来。 “晏郡主,看到了吧。” 卓晏看了这个阴柔的男子一眼,冷笑一声,“当然。” “有何想法?” 耶律瑾忽然问道。 “还未谢过你,及时给我消息,否则,我怎么会提前有所准备。” 卓晏笑了笑,将鞭子重新握在手里。 耶律瑾道“不必,我只不过是不愿意让殿下受了夏人的蛊惑。” 卓晏道“是吗?一年前你便是给了我这样理由,但自那以后,可从未再帮过我,连出使长安的名单都没有为我争取” “这很重要吗?若你去长安,只会坏了大事!” “大事,你所谓的大事,便是他将一个夏人娶回来?还是在他出使期间,摄政王上位?你这个幕僚我看也不过如此,连战英都比不上!” 耶律瑾也不恼,他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眼前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 眼中尽是鄙薄。 末了,他嗤笑一声,想着当年也不过是选中她这般可以掌控而已。 “战叔是在云州陪殿下十年的人,地位自然非一般人可比,我看你有时间在这里与我较劲,不若去用你的脑子去想想如何化解眼前的局面。” “化解,如何化解,那女人你不是没见过,得理不饶人,比我草原儿女都彪悍。” “夏人有句话,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郡主还是好好想想以后该如何自处吧!” 说罢他大步离去。 卓晏看着耶律瑾的背影,狠狠一咬牙,向着反方向奔去。 洛书看着朝华端进来的那些黑色的汤药,长眉一蹙。 末了,她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外面,方才悄悄将那汤药倒在了桌上的小坛里。 朝华一瞧,赶忙夺了过来,“姑娘这是为何?” 洛书压低了声音道“不为何,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为何我迟迟记不起以前的事,想了几日,终觉得这汤药有些古怪,味道也不似以前那般酸臭,反而有种清香之气,而这种香气的转变,让我很不安心!” 朝华的嘴角抽了抽,心想难道还有人喜欢将酸臭的汤药一直喝下去? “可是你不喝这药,半夜头痛又会发作了。” 她已经连续几日将那汤药倒掉,前几日还好,不过自前天开始,每至午夜,那种撕裂般的头痛又开始上演。 她也极是能忍,硬是死死的咬住被子一声不吭。 那副濒临死亡的模样快把朝华吓怕了。 朝华很聪明,当然也猜到了什么,却是极是佩服这女子的毅力与忍耐。 因为疼痛浑身大量出汗,她只得一遍编的用水为她擦拭身体。 如此几三,人都已瘦了一大圈。 头痛到极至之处,在朝华低低的泣诉之中,她甚至都已经动摇的坚持的决心。 但第二日,一些清晰的东西重新拼凑出来时,她便知道,再忍几日,或许就能真的挺过去。 “我这几日已隐约想起来一些事,但一些人的脸依旧很模糊,但我可以肯定,我不是元敏,更不是大夏的和亲公主!” 朝华的瞳孔猛然收缩,她抬起头来,见眼前这个脸色苍白消瘦的少女,眼中闪着她从未见过的睿智的光芒。 “可是如此下去,如何能瞒过殿下?” 洛书笑笑,看着朝华眼下的青黑,上前握住她的手,“姐姐,这几日辛苦你了,再忍两日,便能将那头痛熬过去!到时候,我便知道自己是谁,要来燕京做什么!” 就在昨天,她脑中出现那漫天的火海,火烧的帐篷,隐约听见一人说道,燕京汇合! 至于是做什么,她现在还想不起来。 但某种早已根深蒂固的信念和想法,告诉她,那些汤药里加的重了忘忧草的成分。 它正在试图抹去自己脑中的记忆,彻底让她变成元敏,变成和亲公主,彻底囚禁在这见方的宅院里 某种与生俱来的倔强,似乎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这不是她想要的什么,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朝华说,“刚才,晏郡主的人来,送了一堆礼物,说是对那天冲动的赔礼。” 洛书道“送来了就收好,白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万一哪天我这身份被拆穿了,咱们还有路费的问题需要解决” 朝华嘴角抽了抽,刚刚那个义薄云天的大义凌然的女子,为何瞬间转变成了这样一副小市民的嘴脸 “好” 她淡定自若。 这几日来,她已经在慢慢习惯了她的思维逻辑,也慢慢熟悉了她的说话做事的风格。 两人之间开始形成一种默契,她说,她听,不多问,不多说! 洛书似乎也很喜欢这种状态,对于自己选中的人,很满意。 朝华将窗户打开,疏帘被吹的飘飞起来,将这屋里的药气冲散。 洛书站在那窗前,看着窗棂上镶嵌的琉璃,少女俊美的容颜,如江南雨中的青竹,挺拔秀丽,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眉眼,如月光照过万亩的梨园。 八月的风带着微微的寒意,将她额前的碎发吹散。 是谁曾说,愿意做你翅膀下的风,只为让你在这万里长安,无后顾之忧的飞向属于你的天空! 那人眉宇间如烟水飞逝,绝色姿容,红衣慵懒,玉带楚腰,羡煞春光 很熟悉,却很遥远。 “去告诉赫连玦,我要出去走走!” 朝华道“赫连皇子已然吩咐过了,若你想出去走走,让门口那几个侍卫跟着便可,不必再单独向他汇报。” 洛书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还挺会办事。” 两人稍作休整,便离开了住所。 燕京城,做为金国的帝都,繁华之处自然不逊色于长安。 风格迥异的建筑,包含着十二个民族部落的融合。 街道之中除却那些着胡服的汉子,还有一些来自梁国的美人。 若有包罗万巷来形容再不为过。 洛书下了马车,便牵着朝华向一间卖女子胭脂水粉的地方走去。 琳琅满目的香粉,胭脂,盛放在古铜制的掐死珐琅盒中,看上去极是精致。 洛书拿了几个颜色,对着朝华的肤色试了试,“这种珊瑚红很适合你,桃红也不错,樱桃红也可以,这个珍珠白的粉也挺好,都拿着吧。” 她一下将手边的那几个盒子全收罗起来,放在朝华怀里。 不等那掌柜的说话,转身便走。 “这位” 那掌柜的刚想说什么,身后的侍卫,便送了一锭银子。 随即跟了出去。 “姑娘为何买这些?” 朝华不解的问道。 洛书目光极快的扫过这条大街,飞快的记住了那些街道之上最显眼的店铺的名字。 漫不经心的回答,“看着顺眼就买了,反下那家伙有的是钱!” 身后赫连玦的贴身侍卫,一个踉跄,转头问了一眼旁边那人,“这句话要不要记下来。” 旁边那人嘴角一抽,“主子说,一言一行,如实汇报!” 约莫转了一个时辰,她方才对那些侍卫道“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带我去尝尝吧。” 那侍卫相互看了一眼,指了指街市尽头的那一座酒楼,只见几个烫金大字,风满楼字迹仿佛跃然要跳出匾牌一般。 “这是整个燕京城最有名的地方,里面的烤全羊是我们金国的最有名的菜色。” “烤全羊” 洛书呢喃一声,只觉得脑中闪过一阵画面,极是清晰,仿佛也是与这烤全羊有关的。 “那走吧。” 说罢,她带着朝华上了马车。 风满楼里人山要海。 见到赫连玦的马车,掌柜的亲自下来迎接。 “这位是?” 那掌柜的脸谄媚之色。 身后的侍卫道“这是我们王府上的贵客,请掌柜的给收拾一间包间出来。” “哎,好嘞,几位请随我来” 说罢,他甩着他的金丝长袍子迈着小碎步,颠颠的引他们到了二层的一间房内。 洛书看了那侍卫一眼,“我们吃你们看着也不太好,不若你们去外面站着吧。” 几个侍卫相互看了一眼,一脸尴尬,看了一眼四周环境确认无害后,便关门离去。 屋内只剩下了三人。 洛书看着那掌柜的问道“听说你们这的特色便是烤全羊不如给我们上一只吧,还有,除了这只羊,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有有有,你们女孩子喜欢的,十景糕,枣泥糕,玫瑰斗糕,湘潭灯芯糕,栗蓉糕,云片糕,这些都是女孩子们喜欢的。” “好,你说的这些,都各来一些吧。” 朝华不明白,她们两个人明明吃不了这么多,为何她还会点这样。 洛书拍拍她的手,“吃你的就好,怕什么。” 不得不说这种包间的上菜速度远非一般地方可比,速度极快。 但是两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只见桌上那几盘精致的糕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凭空消失。 洛书忽然抬头,只觉得房梁之上,掉下如的东西,如雪花一般,正是那些凭空消失的点心渣子。 那老头啃的极是稀奇,发出啮齿动物般的响声,咔哧咔哧的! 洛书透过门缝看了一眼,门外的侍卫。 刚才这些人分明才四面八面全部检查过之后,才离开的,如今竟然在房梁上多出一个老头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块松动的青瓦,隐隐有一丝光线露了出来。 她方才明白,这老头是她们两人刚才说话之时,从屋顶上悄无声息潜入进来的。 看他衣衫褴褛,头发乱遭遭的,身上的衣服也不甚干净,吃相也极难看,不禁心生敬畏。 “这位大侠,若你喜欢可将这一桌的菜尽数取走,只求您不要再从那房梁之上吃,掉下的渣子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那老头一听,嘿嘿一笑,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轻的仿佛一团云。 怪不得他从屋顶之下飘下来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这老头一把花白的胡子,看上去有花甲之年,精神矍铄,虽然吃相极是不好看,仿佛恶死鬼一般。 他轻飘飘的下来,一句谢都没有,便风卷残云的将那一只烤全羊给吞了进去。 末了,准他砸吧砸吧嘴,拍拍高高隆起的肚子,满意的看了她一眼。 “你这个丫头别看瘦的和干鸡一样,还挺有趣的!” 洛书一脸黑线。 “你才瘦的和干鸡一样,你全家都是干鸡!” 老头也不恼,心满意足的轻轻的敲着那桌子,“风满楼那个老子小,不想让老子来,处处防着老子,在厨房里给老子下药,呵,老子照样偷吃他的。” 洛书方才反应过来,风满楼是那老板的名字。 说罢她忽然笑了笑“刚才这一桌,我们没有付钱,你吃了,自然是你来结账。” 那老头一听,慌了,他看着自己饱满如球的肚子,再看看那片被他揭开的瓦,“哎哎丫头你等等,不是你让我吃的吗?” “我何时让你吃了,明明是你自己偷食,我们两个弱女子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若不让你吃,万你你暴起杀人怎么办!” 那老头,双眼瞪的如牛眼一样圆,骂道“你怎么这么无耻,你师傅是谁,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现在的小辈都这样欺负前辈了!” 洛书嗤笑一声,“是前辈自己有失体统,还要恶人先告状!” 说罢她要起身去开门。 那老头赶忙赔笑,“哎哎等等,咱们有话好好说。” 洛书看了朝华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她拿起一盒胭脂,在一张盘子下写了几个字,递给那老头子。 “我知前辈素日藏身在这风满楼中蹭吃蹭喝,哪日若前辈见到三人,两男一女,也可能是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是女扮男装时,他们的口音是长安口音,如我,和您这样,您便可将这盘子交给他们,当然,为表诚意,我会常常来此” 说罢看了桌了那几个空空如也的盘子一眼。 老头看着那胭脂写下的字迹,歪扭七八,不像是字,也不像是画,他一时也看不明白。 却觉得这桩生意还算是不错。 一脸不满意的拿起那盘子放在了梁上。 洛书笑笑起身来着朝华准备离开。 朝华问道“那这位老先生该怎么办?” 洛书一笑,“等他自己消化完了,自会再从屋顶飞出去。” “他的武功明明这么高,但为何不从正门走,非要从屋顶呢?” “谁知道呢,或许高手都是寂寞的!” 赫连玦脸色极是精彩的听着堂下的那侍卫汇报着今日的行程和对话。 在听到,反正那家伙有的是钱时,嘴角抽了抽。 末了,看着属下呈上来的那一碗酥酪时一脸复杂。 他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这酥酪的味道。 他皱着眉头,拿起那盖子看了一眼,表情极是生动。 半晌挥挥手,“都退下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她是个屠夫! 第五章 那一个没有尽头的梦再次出现。 梦里隐约有一些铁盒子一样的东西在巨长的公路了攀爬,有变幻的光不停的头顶绕。 而眼前出现的一个穿着现当下时迥异的女子,手中拿着一张张的图片。 她刚上前查探清楚,光景再次一变。 一具鲜血淋淋的尸体被人从坑里抬了上来。 隐约有人在说些什么。 却听不甚真切。 额头忽然一阵火辣辣的疼。 洛书惊醒痛呼,捂着脑袋坐了起来。 她一摸额头,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方才想起今日醒来的要早一些,而且这种头痛更真实点,不那么抽象了。 指尖有一点点的湿润。 而枕边一颗极小的石头,顿时怒了,妈的,竟然是被石头给砸醒的! 她赶忙四下一看,只见窗外一轮满月高升,正是子时。 谁特么的这么下贱,跑到她床前扔石头砸她的脑袋。 她怒极,掀起被子拿着枕边的匕首便要冲出去。 哪知手还未摸到匕首,便觉得指尖一疼。 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她一惊,手一下缩了回来。 方才看前屋顶之上漏进来的一缕月色。 正是那个没出息在风满楼里蹭吃蹭喝还死要面子的老头。 那老头对着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大牙,还是那天那一身装扮,对她指了指窗外,又指了指下面。 他的意思是,窗外有人,我要下来说话,你不要乱叫! 洛书捂着脑袋,坐在床边,对他视而不见。 那老头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朵云一样,他将那瓦片一掀起,身体便如同可以伸缩一般,从那缝隙里钻了进来。 笑眯眯的拿起案几上摆的几碟点心,吃了几口。 方才说道“丫头交待的事情已然办妥,那个丫头可比你好看多了,脾气也温柔,还给老头我点了一桌好吃的” 洛书嘴抽了抽,极是鄙视的看着他。 把额头上的那个鼓出来的大包露了出来。 那老头笑道“谁让你睡的那么死,连老夫来都听不见的。” “是阿,你那石头若再大一些,怕是这脑袋都没办法要了!” 老头歉意的嘿嘿一笑“这个嘛,下手确实重了点。” “他们怎么说!” 那老头捋着胡子笑眯眯的问“你写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字符,为何只有那小崽子知道呢!” “你这么好奇阿?” “嗯嗯” 老头猛的点点头。 “不告诉你。” 老头“” 忽然那老头在她屋里嗅了嗅,看到案几边的那个坛子,打开一闻。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忘忧草,这等珍贵之物竟然被人放在了这种装废水的坛子里,真中暴殄天物,暴殄天物阿!” “如果你觉得可惜,可以喝了它,也算物尽其用了!” 老头看着那坛子里除了浓黑的药汤之外,还有一丝漂浮的异物,茶叶碎末,脸色极是精彩! 老头冷哼一声没好气的扔给她,“若不是那三人死皮赖脸的恳求老子,老子才不会给你当信使,哼” 老头袖子轻轻一动,身体再次轻飘飘的飞了起来,眼看于半空里,开始了缩骨 洛书接过那封书信,笑了笑,“这府上有位从梁国请来的厨子,听说做的那一道苏造肉天下闻名。” 咔嚓 老头缩骨缩到一半,从半空飘了下来。 “谁呀,老子可不吃什么无名之辈做的东西!” 小眼神极是殷切。 洛书对老头的反应很是满意,“名字吗,我记不住,但你若后日这个时辰来,说不定能吃上。” “后日?子时!” “是” “好一言为定!” 老头笑嘻嘻的飞走了。 洛书打开那封书信,看了一眼,抬头,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彼时的深夜,燕京城偏隅,在那一片黑暗而废弃的屋瓦之下,一点星星之火,骤然升起。 随着那火星的渐起,一阵如鬼嚎般的声音急促的传了出来。 末了。 有一黑影,踉跄的打开了那破旧的大门。 那破门被他的身躯撞的吱呀乱响,像一个垂暮之年,牙齿尽掉的老妪的嘴,一张一合,很是瘆人。 他一面哭号着有鬼,一面不要命一般的飞快的奔跑着。 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惊吓。 于这幽幽的暗夜里,平添了几分诡异。 一阵长风渐起,自那幽暗苍凉的小巷子尽送卷起一阵早秋落下的梧叶。 风里,隐约有一影子,如鬼如魅,紧紧贴着仓皇而逃窜的那人后面 须臾,寒光现,鲜血崩 次日清晨。 属于这个城市的热闹还未彻底开始。 一条惊天动地的消息,如长了腿一般的飞跃到燕京城的大街小巷里。 皇室的旁系草原十二部之首赫连烜的儿子,赫连珚死于街巷。 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透了,据那第一个发现的小贩说。 当时还以为是哪里的富家公子喝多了,睡在路边上。 哪里想到这人竟然是和硕亲王的独子。 然后某些流言开始在民间发酵。 有人说是赫连珚日日流连花丛,惹了不少风流债,有许多烟花女子被他玩弄至死,所以被索了命。 有人说是他在平叛草原十二部时,杀戮太重,将原十二部一些死衷心党给活埋了,被人刺杀了。 一时之间上至贵府宅院,下至酒楼茶肆,皆成了百姓口中的灵事奇谈。 为这干燥的八月,平添了一分骚动和不安。 金国老皇帝赫连炯从被叶沉那一封指名道姓漫骂而气晕的国书事件中再次苏醒过来。 他颤抖着双手,看着在龙椅之下痛哭的堂弟。 心中一阵五味杂陈。 当年夺嫡之争时,留存下来的人为数不多,而和硕亲王是他身边的左膀右臂之一。 戎马一生就此一子,虽平日里荒唐了些,但身为皇室血脉,纨绔就纨绔吧,将来封个藩王城主,也好对和硕一脉有一个延续。 这个可好了。 和硕亲王赫连烜刚刚平定草原十二部,儿子就出了这等事情 这让他如何是好? 金国老皇用他布满老年斑的手,亲自跑到台阶之下,将和硕亲王扶了起来。 为这个一夜老去十岁的堂弟擦干了眼泪。 “你放心,我定会为珚儿找出凶手让你手刃!” 和硕亲王老泪纵横的看着同样因国事而极速衰老的堂哥皇帝,一时间心里更加难受。 年过半百的兄弟,禀退了纵侍从,而抱头大哭。 送去了和硕亲王。 金国老皇,方才想起来,今日要接见那位来和亲的公主了。 虽说他不甚清楚在两国边境那里究竟发生了何事,能让这个初登大宝的新帝如此动怒。 但也知道如今的金国早已无法与往日相比。 内耗太过严重。 这几年,北疆的草原十二部不断的挑衅滋事,平叛之后,已严重损了国体,再加上连年西疆戎族的战乱,灾害天气的袭击,如今的金国可以说是表面光鲜亮丽,而内里风雨飘摇。 这些话,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却不敢对外人道! 而大夏新帝与隆庆帝的昏庸不同。 他目光犀利如剑,一出手,便断了梁国供应的商道,让那些皮货换回来的粮食无法运回。 若是闹僵了,今年新收回来的草原十二部族的百姓便要在寒冬大雪中饿着肚子过年了! 他换了身常服,对着身后伺候了他半辈子的太监说“常庆阿,你看朕今年不过五十岁,看上去像六十多一样!” 他看着铜镜里白发横生的自己,看着眼角的皱纹,和沧桑的老年斑! 哀叹自己逝去的青春岁月。 常庆喟叹一声,“陛下为国操劳一生,方才如此阿!” “朕刚才看和硕亲王,他只比朕小三岁,头发还是那么乌黑油亮,就连脸上的褶子也比朕少许多” 常庆道“陛下和硕亲王平日里只是行军打仗,并无国事烦扰,自然显得年轻些。” 金国老皇又复叹道“珚儿去了,他老年丧子也是够苦的,你吩咐内务府,把朕珍藏了多年那颗梁国女皇赠送的千年血参给他送去吧。” 常庆呼吸一急,方才道“陛下,那血参极是珍贵,连您都不舍得用,不若换成那颗白参吧。” 金国老皇挥挥手,“不必了,梁国女皇送了两颗参,当年玦儿从那回来,受了重伤,用了一颗,如今这颗就当是补偿和硕吧,朕毕竟是亏欠他的。” 常庆道“可这事若传到摄政王耳朵里,怕又是一番闹事了!” 金国老皇帝冷哼一声,“他,你去送便是了,珚儿也是他的侄子,他若还有一些人味,就不会有怨言!” “是,老奴这就去办!” 金国老皇帝步履缓慢的坐在了龙塌之上,“今日午时过后叫裕妃一起来吧,见见这位公主,毕竟她是玦儿的生母。” 常庆想了想方才道“去年您定下这门亲事时,裕妃是极力反对,她中意的是塔里木草原王的女儿晏郡主,若是让她来,怕是会给公主难堪吧。” 金国老皇帝嗤笑一声,“你这个老东西,想的还挺多,玦儿将来的路不可限量,若是连这点事都搞不定,她也别想登上后位了!” 常庆笑笑,“陛下果然老谋深算!” 金国老皇帝笑骂一声,“朕看你的脑袋又在你脖子上呆腻了” 洛书以为金国老皇帝会在前殿迎接她的朝拜。 没想到,他竟然在后宫设了宴席。 让赫连玦带她一起出席。 她看着那烫金的帖子,帖子左上角印着一个隐隐的玄鸟图案。 又看着午后刚过,赫连玦便着人送来的那一堆的衣物和首饰。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后宫里的女人可真不容易阿。 这些珠光宝器的东西死命的往脑袋上安,为了炫耀自己过的很好,或者是在家里的无限崇高的地位。 朝华带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子进门。 “这位嬷嬷是殿下送来的,说是为了给公主穿戴。” 那嬷嬷长的慈眉善目,古铜色的皮肤两颊之上一点飞红,头发挽着一个松松的坠马髻,穿着极是干净朴实。 “老奴佩弦,见过公主。” “你是夏人?” 洛书问道。 佩弦笑道“我父亲是夏人,母亲是和卓部草原女子,所以我是半个夏人。” “不必多礼,这些东西我不喜欢,你也不必往我头上戴,我脑子不好,怕累坏了!” 朝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佩弦似乎也很吃惊。 “殿下说了,一切按公主的喜好来,但也请公主顾及一下殿下的颜面,今日后宫设宴,所有的皇子们都会懈带妃嫔出席,若公主太过素净,则会让人以为殿下公主不好,以免影响两国邦交!” 她不卑不亢,说的头头是道。 洛书嗤笑一声,“以退为进,临危不乱,赫连玦从哪里找来的你。” 佩弦淡淡笑道“公主谬赞,奴婢只是后宫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嬷嬷而已。” “你可不普通,你若普通,他敢派你来我前面吗?” 似乎戳中了心事,佩弦有些不太自然。 “公主怕是对殿下有所误会” 洛书长舒一口气,“算了,你看着来吧,别把我画成鬼就成,你们这里粉味道太冲了我不喜欢。” “好,那便不用!” “胭脂太香,颜色太俗!牛髓的味道太大了。” “奴婢带来了鲜花汁鹿髓做胭脂,没有问道,颜色适可。” “” 洛书看了一眼,她身后带来的小盒子里拿出来胭脂,果然有种淡淡的玫瑰之香,索性也不再理会。 她一向认为,这个年纪的女人不管你是按不按逻辑,都吵不过她们。 一个时辰之后 随着朝华的一声惊叹。 她睁开了快要睡着的眼睛。 只见镜子里的人身姿挺拔如玉竹,那件百蝶湘妃穿花裙极好的将她的身材衬托出来。 腰肢纤细不盈一握,肤若凝脂,眉如远黛,绝世姿容! 头发以同色的紫玉发簪固定。 衣衫轻飘飘的,远远看上去,如同一片云。 “这是什么料子,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佩弦道“这是锦烟罗,梁国产的,极是珍贵,百两黄金都买不了一匹,这匹锦烟罗是当年殿下从云州回来时,陛下所赐,至到前日,绣娘才将衣衫送来。” “嗯,知道了!” 佩弦看着眼前这女子一副爱谁谁的表情,不觉一叹,殿下这一腔深情怕是要错付了! “走吧!” 后宫宴会的时候在申时。 赫连玦早早等在了门口,他今日穿一件玄色衣衫,腰间系着四指宽的带子,那腰带中间是一块浅紫色的玉佩。 将挺拔的身躯裹的恰到好处, 见她出来时,眼中一阵惊艳,随即他低头掩去那无声的笑意。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尽是笑意,“你今天,真美!” 洛书心想,这家伙虽然别有用心,时刻监视着她的一言一行,但也算用心。 她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嗯,你很会说话。” 赫连玦眼中笑意更深,“是吗?” “是,因为我也这么觉得!” 金国皇宫。 在参拜完金国老皇之后,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妃子。 那女子一身藏蓝色的后宫常服,头戴点翠珠钗,眉宇间与赫连玦有几分神似。 想来这人便是裕妃了。 这女子坐在金国老皇帝身边,显得比老皇帝年轻十几岁。 而金国老皇帝据说比隆庆帝也大不了多少,但此刻看上去却显得格外衰老。 想来是国事操劳,后宫纠纷,心力交猝累的。 当然,被成为众皇室观摩的对象,洛姑娘也觉得没什么。 在她看来,人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一张嘴巴,看一眼,也多少不了一两肉。 到是卓晏那姑娘跟在后排的坐席之上,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金国老皇的儿子们并不甚多。 共有六个。 赫连玦排行第五,后面还有一个弟弟。 这在众国皇室里不太多见。 你瞧人家叶沉的爹,一口气生了十四个儿子。 人家隆庆帝也不赖阿,生了十一个,虽然夭折了,但好歹儿子数量上占了优势。 却从未听说过金国有哪个皇子出生后就夭折的。 可见金国的子嗣香火并不旺盛。 赫连玦的四个哥哥身边也只有一位妃嫔。 刚开始还有几位妃子过来企图找她搭讪,见她爱答不理的样子,也就识趣的躲开了。 其他人见状,也没有愿意去热脸贴冷臀的,自觉避的远远的。 席间歌舞升起,笙乐并发。 赫连玦被金国老皇叫了上去。 裕妃也不知何时,退了下去。 卓晏忽然不声不响的站在她身后。 “喂,裕妃娘娘在后殿等你!” 洛书看她一眼,又向她身后一瞥,只见两个身材和长相极是粗狂的宫女站在她身后。 看来若是她不愿意,她们到是很乐意用强。 “好” 朝华看了那几人一眼,担忧的握紧了她的手。 卓晏道,“裕妃娘娘说了,只让公主殿下一人到后殿一叙,你这贱就不必跟着了。” 那个贱婢两字还未出口,便被洛书的一个眼神给咽了回去。 “走吧。” 裕妃换了一身明黄色的衣衫,端坐在偏殿一侧。 见她进来,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末了,她一挥手,身后那两个身形粗狂的宫人将门在关上。 “哼,你可知我为何让你来!” 裕妃的声音与卓晏有些相似,却比她多了几分威严。 “不知!” “你可知本宫并不愿意让我儿娶一个外族女子!但他执意如此,你本来是要许配给老六的。本宫很想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把我的玦儿迷的晕头转向!” 洛书抬起头来,秋水盈眸的眼底,荡漾着一丝戏谑。 “这与我何干,你何不去问你那儿子呢?多直接了当,干嘛让我来转述!” 裕妃怒极,将手边的茶盏一扔,“真是中原蛮子,不知礼数,目无尊卑,你给我跪下!” 身后那两个宫女将她不动,便要上前拿住她。 洛书冷笑一声,一脚踢在了那宫女的膝盖之上,一人痛呼,身形一歪,她趁势一推,两个宫女倒在地上。 裕妃气的瞪大了眼睛,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本意是想给这外族公主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她的利害。 若是常人定然会顺从。 哪里为这女子竟然如此蛮横。 她颤抖着抬起手,指着她,“你你快来人,给我拿下!” 洛书不紧不慢的上前,顺手捡起地上一块碎裂的陶瓷片,目露凶光! 裕妃看着她,下意识的后退,却被身后的板壁挡住。 “你c你想做什么” 她拿着那陶瓷缓缓靠近,在她眼前晃了晃。 冷冷一笑,一把捏起了裕妃抱养的极好的下巴。 “我告诉你,我这个人没什么人性,更别给我提什么女德,女训,你知道我在来这里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做c做什么?” 裕妃声音颤抖,她试图向挣脱她的手。 身后有声音响起,正是那两个摔倒的彪形大妞要起来。 她头也不回,举着手中的陶瓷片动了动。 “你们若再敢上前一步,裕妃娘娘这张脸可就要毁在今日了。” 身后的声音定住了。 洛书方才继续道“我告诉你也无妨,真正的元敏公主被我杀了,而我在来此之前,是-屠夫!” 裕妃听到此言,脸由红变成紫色,再由紫色变成黑。 洛书恶狠狠的拿着那陶瓷片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恶狠狠的说道,“所以,别给我提什么超出我底线的幺蛾子,若你敢坏了我享受荣华富贵的大事,我定然会在死前,剥下你这张漂亮的皮,拉着跟我一起下地狱!” 说罢将松开了裕妃的脸,后退一步。 那两个粗狂的宫女立马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 哐当一声,那陶瓷片落地。 裕妃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快,快给我杀了她!”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谁敢!” 赫连玦一脸怒色大步迈了进来。 那两个宫女见此,吓的立马跪倒在了地上。 裕妃见自己的儿子来了,赶忙指着她道“玦儿,这个是假冒的,她不是大夏的公主,她是个屠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第六章 裕妃见自己的儿子来了,赶忙指着她道“玦儿,这个是假冒的,她不是大夏的公主,她是个屠夫!” 赫连玦脸色难看的快的滴出水来。 不知是谁在后面嗤笑一声。 那女子的声音极是妖娆,“裕妃娘娘怕是喝多了吧,竟然辱骂大夏公主是屠夫” 接着身后传来许多女人不怀好意的笑。 裕妃颤抖着站起身来,她指着地上那一些陶瓷碎片,又指着洛书。 “刚才,刚才她就是拿着这东西,威胁本宫” 赫连玦看了地上那一块染血的碎片。 猛的抬起了洛书手,只见那纤纤细指之上,血迹斑斑,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也不说话,谁也不看。 便是这般的沉默,让众人皆以为是这位新入朝的公主遭受了裕妃的苛待。 那碎掉的茶盏,和瓷片上的血迹,便是证据。 或是裕妃借口让公主给她斟茶,借机羞辱,误伤公主,一切看上去似乎顺理成章。 裕妃犹自不觉得众人目光已变,仍然在自顾自的说着,“她,她是假的,她不是大夏公主,大夏公主已被她杀了,她亲口说的,不信,你们问她们,月露月仙,你们说是不是!” 裕妃指着那两个宫女,大声问道。 两宫女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是,我们亲耳听见的!” 一穿黄色衣衫的女子嗤笑一声,“这两人都是你宫里的人,她们说的话不足为信,若真是假的,公主又岂会当众拆穿自己!” “是阿” “有道理” 此起彼伏的质疑声,从偏殿门口传来。 正殿之上邀请的人虽都是赫连氏宗族的人,有的却也是旁支。 裕妃向来跋扈,且不满意这门婚事,早已众所周知。 裕妃看着众人异样,看着自己儿子眼神的鄙薄,方才悔悟,原来,她是故意的! “怎么回事!” 金国老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众人下意识的让开一条路。 老皇帝扶着宦官的手,步履蹒跚,目光威严。 他看着偏殿里的一地的破碎的瓷片,和瓷片上的血迹,又看着裕妃一脸的怒极,心中有了几分明了。 “这是怎么回事,裕妃,你给朕解释一下” 裕妃脸色苍白,早已说不出话来。 她颤抖着双手,指着洛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里身后那个妖娆女子说道“陛下,裕妃娘娘请公主到偏殿来叙话,或许是让公主敬茶时,不慎打翻了茶盏,裕妃娘娘生气了,所以就” 她适可以止的看了金国老皇一眼,识趣的不再说话。 洛书半垂的眼眸,掩去揶揄。 这宫里阿,是谁说这皇宫里都是戏精来着。 自己不过是勾画好了一副场景,便有人来唱戏,连戏本子都给她省了。 金国老皇看了洛书一眼,她竟然像垂着头,一言不发,谁也不看。 他有些薄恼。 她摆明了要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 而显然,这并非一件打翻茶盏破伤手那么简单的事。 他淡漠的看了裕妃一眼,“裕妃,你失礼了!” 裕妃早已气的说不出话来,看着洛书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如同受了委屈的样子,哪里还有拿着瓷片威胁她的彪悍。 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掐死她。 却又畏惧金国老皇,只能啜泣起来。 局面陷入了僵硬。 这一出众人眼中的婆媳初见大战的戏码很快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八卦心爆棚的贵妇们,心里早已暗搓搓的想着,看看这位异国公主究竟战斗力如何?跋扈的裕妃究竟能否从此战役中彻底失去赫连玦的支持 陛下究竟会如何处置裕妃。 金国老皇帝见洛书依旧没有抬头看他的意思。 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元敏公主,裕妃性情刚烈,一向特立独行,今日之事,朕向你赔罪!” 洛书心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阿,老头子一开口,又把皮球踢给了她。 她初来乍到,第一天入宫便惹出为种事来,陛下亲自替一个妃子赔罪,她若不原谅,定会被人以为是不知好歹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缓缓抬起头来,适时拿出自己刚才捏瓷片划伤的爪子,放在身前众人可见的地方。 那斑斑血迹,沾染在衣裙之上,点点如梅。 其实刚才已经凝血了,又被她生生给挤破了。 “陛下如此诚意,不敢不受,只是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矩,元敏自幼便听闻陛下治国之道,治军之道,皆以一个律字还服众,且金国不论男女皆有上战场,入朝堂的祖训,想来后宫也是如此吧,性情刚烈固然好,文可安天下,武可以定国邦,想来裕妃娘娘在入后宫前,定然为大金做过不少贡献,才得以陛下以身代谢!” 金国老皇帝抬抬下垂的眼皮,今日再次仔细看了一眼这个柔弱的女子。 刚才大殿之上的初见,不过是认为此女长相不俗而已。 刚才这一番话,逻辑明确,步步紧逼,从治国到安邦,再扯到后宫,最后竟然是要逼裕妃道歉! 他忽然长舒一声,淡淡一笑,心想如此也好,玦儿不可立一个软柿子为后。 “既然如此,裕妃,朕今日在此,你需向公主赔礼道歉,此事便既往不咎。” 裕妃听着她在那里胡说八道,陛下竟然还觉得有道理,便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的嘴。 但多年的后宫磨练,让她也学会了服软低头。 尤其是在自己轻敌之后,犯下大错。 她半垂着眼眸,狠狠的咬着牙齿,盈盈一拜,“本宫今日失礼了,请公主不要怪罪!” 洛书一笑,看着她拜完后,方才虚扶她一把,两人目光一阵厮杀,脸上却仍是笑意。 “裕妃娘娘您折煞我了” 众人一阵恶寒,这女人刚才还口口声声的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现在事情解决,在心安理得的接受完人家的行礼之后,才来这么一句,让谁都会吐血! 回去的路上,赫连玦让朝华乘坐后面的马车,自己则现她同上一辆。 一路上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洛书几次挣扎,奈何他力量太大,根本无法挣脱。 索性也任由他牵着。 他琉璃色的眼眸宛如深渊之底下暗河,平静的河面之上,暗流涌动。 光影交织,将他深邃的五官打下重重叠影。 “我母妃说的可是真的!” 须臾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哑。 从偏殿出来后,他一直一言未发,但周身的压迫之气,让人难受的无法喘息。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赫连玦抬眼,看着这般绝色姿容里,眼底的冰冷睿智有一丝揶揄,那种钝痛又开始肆虐上来。 “你告诉她,你不是元敏!” 他无法控制的那种疼,自胸腔内肆意蔓延,张牙舞爪。 连呼吸都是疼的。 洛书忽然笑了,“那么请问,赫连先生,我究竟是不是元敏呢?” 赫连玦琉璃色的眼眸狠狠一收,继而那般如罂粟的痛苦纠结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他抓着她的手,狠狠一收,将她死死的箍在怀里。 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洛书有了一丝慌乱,“你c你干什么!” 他猛的俯下身,狠狠的吻向那两片樱花般的唇。 那梦寐以求的温度,香甜,终于在时时隔多年后浅尝。 他不觉得加重上手上的力度,恨不得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方才将那无休止的疼痛止住 一阵血腥之气,缓缓流出。 他吃痛一声,却依旧不愿意放弃那香甜。 他按住她的手,控制住她的膝盖,仿佛早已猜到她出手的套路。 洛书被控制住的一动也无法动弹。 眼底冰凉如霜。 赫连玦抵着她的冰凉的额头,不去看她眼底的凉意,他低低的喘息一声,喑哑的声音带着苍凉与落寞,“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告诉我” 两人靠的极近,她几乎已看到他眼睫之上的水汽。 某种久远的几乎被封印在历史褶皱里的东西,缓缓开启。 风里仿佛有紫藤花的香气。 那年的大漠关山,草原落日,纵马轻歌。 那些盛开于记忆深处的星星翠,月月红,苜蓿花。 那些春花秋月,年年周而复始,卒莫消长,如水东流的青春年华,而今安在? 唯累累枯冢,一丘黄土而已! 西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 月光把交织的欢迎横横斜斜的打在车窗的竹帘之上,车檐间铜铃铁马被风吹的叮当作响。 那一丝窒息般的痛,缓缓从洛书心底升起。 像一曲苍茫而悠远的古埙,在荒无人烟的堤坝之上奏一曲悲恸别时曲。 赫连你可知,在你报上名字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注定此生相望于江湖! 赫连你可知,当你用巫觋之术唤醒我的那一刻起,你所认识的那个洛书已经彻底死去。 赫连你可知,当云州的战火灼烧城门之是的旌旗之时,我便再也不是原来的我。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缓缓松开了手,将眼底的伤痛悉数尽藏。 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对不起,我失礼了!” 洛书不答,腥甜之气依旧在唇舌之间缭绕,带着他的气息。 便是在刚才,属于原主脑中的记忆已全数苏醒。 此刻,她不愿意说话。 她一掀竹帘,月光便漏了进来。 马车仍在前行,车外极是寂静。 燕京与长安不同,不到戌时便已入宵禁。 天空几点寥落的星子,散布于藏蓝色的天空之中,那一轮皎皎满月高悬而挂。 谁的明月,如你的心! 此刻长安的你,还好吗? 那个每日出现在我梦境里的你! “没事,不怪你!” 或许是因为今日的月色太亮,或许是因为这夜色太暗,她觉得此刻的灵台,不若之前那般清明。 赫连玦闻言,自嘲一笑,身侧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你便是会一直这般对我,没有喜没有怒,没有情绪,直到我死吗!” 她喟叹一声,月光照在她脸上,那般清澈如仿佛春水般的明眸里,荡漾起一丝涟漪。 “我说过,前尘往事,在你救下我那一日便已做古,而今后再无牵挂” “你休想,这一生,我都不会放过你,死也不会!” 他忽然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双目通红极是可怕。 洛书回头看他一眼,竟生出几分怜悯。 “赫连,你处心积虑将我带到燕京城,给我喝忘忧草,破坏我的记忆,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我,早已不再是之前的我” 赫连玦不明白她此话中的含义,却也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似乎当年也有人曾经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你这般执意更改天命,有没有想过,再次醒来的她,早已不是之前的她。 当时他告诉老巫,不要紧,只要她能活着,早晚有一天会回到他身边来。 他双眼微红,“不要紧,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这些都不要紧。” “可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她想了想,终于再次将心底那句话说出来。 赫连玦笑,笑的却是那么悲伤,“是叶沉?” 洛书眼底骤然一亮,原来是这个名字。 “是!” 赫连玦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你可知他并非你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是个良善之辈,在岭南,他与我做了交易,将元柔的儿子让我带走,以换取金国与的那个合约的延续,他明知元敏已心有所属,还依旧强迫她来联姻,他苦心孤诣隐藏十八年,暗地里在江湖上组织刺月门,精通暗杀之道,这些年,有多少与他政见不和的人不明不白的死去,他与王锡爵早已密谋联合,谋夺皇位!丫头,你可曾真正的了解过他!” 彼时,某一队自梁国边境的商队,端坐着一美人,美人戴着半遮的黄金面具,也能看出脸色不善,心情不好。 他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末了,终于在这条冗长的商路上吐出一句话,“谁在编排朕!” “我不了解他,可我也不了解你!” 洛书觉得此刻没有必要他争执,万一他起了歹心呢,万一他耐心耗尽呢,到时候她的计划还没有成功,如何能逃出去做大事呢? 赫连玦忽然笑了,那般晶亮美丽的琉璃色眼底,起了涟漪,仿佛春风重新刮过的紫藤花架,那些黯然闭合的花骨朵重新绽放生机。 “所以我现在可以给你机会,让你了解我!” 赫连玦所谓的了解,便是不再限制她的出行,更盛情邀请她到自己的书房来参观。 对此,洛姑娘看总比不看强。 当然赫连玦也认为,这也不失为一个缓和两人关系的办法。 于是第一天他一大早便邀请她过去。 其实主要目的是有一件大事需要她的帮忙。 洛书在长安城的破案能力,他是亲眼所见。 而如今和硕亲王之子死于非命,此案金国老皇已将此事交由他负责勘察。 赫连玦在想,做她自己喜欢的事情,或许还有机会! 他书房里装饰极是简单,并无那些花里呼哨的东西。 除那一整面墙的书架,窗台上一排的栀子花,并无过多摆设。 连香炉都没有。 南窗下,早已摆好了她所用的笔墨纸砚,那一打厚厚的卷宗,皆是皇室密档里调出来的。 他坐在她对面,翻着那些卷,一页一页,极了认真。 也不说话。 洛书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 终于忍不住。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明明是俯卧在地上,为何尸癍会出现颈部胸腹等位置,还有阿,查案找凶手,纸上谈兵是找不到人的。” 须臾。 赫连玦终于抬了抬头,眼底笑意更深。 “既然如此,不妨谈谈你的想法。” 洛书看他一眼,没好气的拿起他手里的资料。 细细的看了看,方才道“这尸检上写着没有伤痕,没有创口,死因不明,连死因都查出不来的蠢货还要他们做甚,给我准备几样东西,我要去验尸!” 赫连玦拍拍手,接着有人送上一个箱子来。 洛书嘴角抽了抽,奶奶的,这家伙也学会心理战术了! 她打开箱子检查了一遍,只觉得那手套有点眼熟,但一起想不起来是谁给的,除了刀之外,还有一些生姜和酒,还有一个口罩和套在外面的衣服。 材质似乎与手套很像,不得不说赫连玦是个很细心的人。 “准备的不错!” 她忽然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咱们走吧,去义庄!” 赫连玦嘴角一抽,方才道“他是亲王之子,不是无家百姓,在和硕亲王府上!” “哦,又什么区别,在哪都活不过来了!” “” 赫连玦失笑,“你这身衣衫怕是不行,朝华,你带公主去换一身。” 说罢有人缓缓从门外进来,托盘里放着一件男装和一块面具。 洛书忽然想起这几日来并没有人来给她量身裁衣。 “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衣服!” 赫连玦脸红了红,握拳掩唇,轻咳一声,“目测大体还是可以的!” 洛书恼羞成怒,拿起床榻上的那个枕头恶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大骂“测什么测,再测小心我戳瞎你的眼!” 周遭的随从们一脸惊愕的看着尊贵的殿下,未来的王,被一个女人给打成这样惊掉了下巴。 赫连玦埋在那枕头里,肩膀轻颤。 众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末了,赫连玦抬起头来,眼角的笑意还未尽收,明媚的如三春之阳。 “去把耶律叫来!” ------题外话------ 这几章一直是伏笔,不知道大家能否看明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鞍前马后 第七章 耶律瑾进门便见今日的赫连颇有些不同。 他也隐隐知道这些变化,大抵不过是因那女子的到来而产生的。 “今日朝中有事,需要拜托你带一个人去趟和硕王府!” 赫连玦开门见山。 耶律瑾怔了怔,“谁?” 赫连浅浅一笑,微微一抬下巴,“她!” 耶律一转头,只见一个清秀少年出现在身后。 只觉得这少年长的有点没来由的眼熟 “你是?” 洛书看着站在堂中一脸目瞪口呆的耶律瑾不觉得一笑,“好久不见耶律先生!” 耶律瑾这才看清楚,原来眼前这少年竟然是做了易容之后的大夏公主。 “你怎么穿成这样?” 赫连玦眼底笑意更深,“此事以后再细细与你解释,今日劳烦你带她去和硕王府查赫连珚的案子,理由你自己想吧,我出去一趟!” 说罢赫连玦拍拍耶律先生的肩膀大步离开。 洛书看着目瞪口呆的耶律瑾,揶揄道“你们大金不是有女子入官的先例吗,为何你会这般吃惊!” 耶律瑾其实不是吃惊,而是想到了某件事情c 他失笑,细长的眉眼耸入鬓角。 “只是觉得有些吃惊,既然如此,那在下定然为公主鞍前马后端茶倒水在所不辞!” 洛书笑道“鞍前马后不必了,端茶倒水到是可以。” 耶律瑾朗声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大步离开。 和硕亲王府。 在燕京城最繁华的地段。 此处毗邻皇城,经济政治商业发展的中心。 金国老皇帝兄弟不多,只有五个,最小的一个赫连烨,在十九岁那一年被送到了大夏当质子,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还剩下四个。 老大老二分别死于夺嫡之争,但其后嗣还好好活着,并得了一个饿不死也吃不饱的官职。 如今现存的只剩下了老三和老四。 老三是皇帝,老四是去年刚刚册封的摄政王。 而这和硕亲王,是先帝的第六个儿子。 摄政王和这和硕亲王两人当年是太子党的人,如今都有了自己的归宿。 看这宅院便知金国老皇帝对他还是极宽厚的。 而和硕亲王也比较给力,在去年草原十二部族叛乱,老皇帝一声令下,他二话没说,带着儿子便去平乱了。刚刚加封亲王。 儿子竟然死了! 和硕王亲府门前,有一道镀金的柱子。 上面龙飞凤舞的以隶书写着“护国之柱”四个大字。 显然是金国老皇亲笔书写的。 彼时的和硕亲王府门前早已挂满了白色的帐幔,一个硕大的几乎和墙体持平的大奠字,横在门前。 白色的灯笼几乎挂满了整条大街。 门口停着几辆马车。 耶律瑾看了一眼那一辆雕镂着狻猊图案的马车,微微一笑,“她也来了,这下可有意思了!” “什么?” 洛书紧在其后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耶律瑾来了兴致,笑眯眯的看着那辆马车,“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大金国的女官吗,今日有机会了。” 洛书看了那马车一眼,随即背着自己的盒子走了进去。 和硕亲王府上的管家亲自相迎。 耶律瑾说明了来历,并将她说成了从边关锦城请来的仵作。 那管家一脸敬意的看着她,赶忙往里面请。 众人都知道耶律瑾在赫连玦府年地位,自然也不敢怠慢。 和硕亲王一夜之间头发白了一半。 他一脸憔悴,坐在会客花厅,“贤侄来了!” 耶律瑾极其恭敬的上前行礼,“王爷节哀。” 和硕亲王双眸微红,他看了一眼跟在耶律瑾身后的人,“这位就是玦儿专门请来的仵作?” “正是,陛下今日有要紧事召殿下入宫,殿下先派了在下过来,待殿下出宫后,便会直接来此问案。” 和硕亲王的脸上再次浮现那种绝望的苍白。 他无力的摆摆手,“好,听管家说,你这位仵作除验尸之外,还极擅长断案,有什么话问便是!” 洛书拿出纸和笔,塞到耶律手里,“劳驾做个笔录!” 耶律瑾嘴角抽了抽,默默接过纸笔。 “小世子在死前后两个月,可有发生过什么比较奇怪的事情,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和硕亲王一脸懵,他仔细想了想,“二个月前倒是没有,半年前,我们还在草原十二部平乱时,那时已尽尾声,珚儿忽然接到一封书信,让他即刻回燕京,从那时起,他的一些行踪总是显得很神秘,常常一出门就是半个月不回家,我问他,他都说自己在外面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就这一个独子,也没有管束太严格,只要不做出大过错,就也就不再多管他的事。” “所以,对于他的行踪和交友,您也不太确定是吗?” “是!” 和硕亲王十分肯定的说道。 “那么他有没有近侍?” “有,来人,去把灰耀找来!” 和硕亲王的按了按眉心,想来是哭的太多,有点脑子疼。 不一会,有人跑进来。 低头附耳给和硕亲王说了几句。 只见和硕亲的眼睛倏然睁大,“什么!” 洛书心想,八成了这个近侍怕是也遭遇不测了! 和硕亲王看着她,“刚得到消息,灰耀自尽了!” “快带我去看看!” 原来这名近侍,一直在赫连珚的棺椁之前守着,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的跑到了耳房里服毒自杀了。 洛书进门时,便见一身着官服的女子从那耳房里出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拿笔记录着什么。 那官服女子看了她一眼,礼貌一笑。 洛书方才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原来在昨日的宴会之上见过,嘲笑裕妃喝多了的姑娘。 正是摄政王之女,刑部掌刑司之一的赫连青鸾! 青鸾看了看她,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耶律瑾赶忙站出来,低声在青鸾耳边低语几句,看来他们关系还不错。 青鸾立马露出甜甜的笑意,“原来如此,先生请!” 她上前一步,想要抓她的手,又看了一眼,洛书的装扮生生止住了。 动作有些滑稽。 洛书失笑,赶忙上前,“多谢!” 灰耀二十七八岁年纪,身材修长,符合金国人典型特征。 他坐在椅子之上,嘴角流出紫黑色的血,眼睛睁的大大的,手里还握着一个瓶子,显然是喝下了那瓶子里的东西,方才死去的。 身边的案几之上有一封血书,写着因自己的失职致使世子惨死,心里过意不过,索性跟他一起走之类的话! 完全是一副自杀自亡的景象。 洛书拿起他手中的小瓶子,闻了闻,一股极淡的苦杏仁的味道传来,她脑子里瞬间崩出氰化物三个字 她伸手摸了摸灰耀身上的温度。 “死亡时间不出半个时辰,初步判断是服毒自杀,这张遗书青鸾姑娘需要带回刑部吗?” 青鸾笑笑,嘴角上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不必,人是自杀,不属于刑部掌司范围。” 洛书此时方才仔细观察了她一眼。 这姑娘与众多金国人不同,她皮肤很白,不像大多数金国女子的小麦色。 瞳仁也是漆黑的,不是多数的琥珀色,身上的许多特点,都像是夏人的特征。 “好,那在下便收下了!” 她将那血书收好叠放起来。 和硕亲王在听到灰耀自杀之后,很是惋惜,命人将尸体厚葬,便着人抬了出去。 青鸾道“此案已交由五皇子负责,既然他找了您来,我们刑部也会全权配合的!” 这姑娘不错,有眼色。 洛书心赞。 “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客气了,我需要重新验尸,这个过程可能死者的家人接受不了,所以,你们谁去嗯,解释一下!” 青鸾不解的看她一眼,又看看耶律瑾。 两人具是一头雾水。 齐声问道“怎么个接受不了法?” “他死因尚不明确,我需要剖开看看,只有确定是了死因,方才能找到线索!” “剖开?” 两人具是一惊。 以往仵作验尸从未有过如此骇人听闻之说。 “你,确定?” 耶律瑾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脑海中想起昨日有人传给他的那句话。 她说她是个屠夫! 难不成 “好,只要你能找到凶手!” 他看了青鸾一眼,随即道“青鸾,说服和硕亲王之事,就交给你了!” 青鸾脸色极是精彩,“这个,不太好吧!” 洛书不满的看着这两个表面很淡定内心很波涛的男人和女子,心骂一声,废物。 然后自己背着箱子,去找了和硕亲王。 门一关,便听到和硕亲王一声暴喝,“不可以!” 然后,声音渐渐小下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洛书面无表情的背着箱子出来。 身后的和硕亲王的脸仿佛再次老了十岁。 他走到正堂里,抚摸着儿子的棺椁。 脑中反复的过着那清瘦少年犀利而睿智的目光。 “我怀疑小世子是被人毒死的,凶手极有可能精通医术,所以找出是什么毒,是关键,还有,此刻他的胃里应该还有前一天晚上剩下的未消化尽的残渣,也能找到线索!” “人死灯灭,现在不过一具皮肉,便是埋在地上,也会被蛆虫啃噬殆尽,而我所做的事情,虽有损遗体,但却能找到凶手” 和硕亲王喟叹一声,缓缓闭上眼睛,“来人,开棺!” 不得不说这和硕亲王府上就是不同。 所用的棺材竟然是难得一见的梓木棺椁,很好的保存了死者死前的样子。 洛书看了耶律瑾一眼,“来,帮个忙!” 耶律瑾浑身一抖,“什么?” 洛书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扒衣服!” “” “” 耶律瑾看着那具尸首缓缓吞了口水,十分后悔当初为何会答应赫连玦的要求。 “我能拒绝吗?” 洛书和青鸾看了他一眼,异口同声说道“废物!” 于是,一个男人看着两个女人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的将尸体身上的衣服给扒光了。 表面上看,果然如傍仵作记录那般。 尸斑集中在后背,呈现一种紫黑色。 由于存放了一天一夜,尸斑已开始呈现一种绛紫色,并且遍布整个后背。 她重新掰开死者瞳孔,只见瞳孔散大黢黑死亡时间已超过了二十个时辰。 她从箱子里取出一把刀,看了青鸾一眼,“你不害怕?” 说罢又看了一眼,远远躲在一边捂着口鼻不说话的耶律瑾。 青鸾拿起纸笔道“我很好奇,人身体的内部究竟是什么样的,不若我来给你记录好了。” “好!” 刺啦! 紫黑色的血顺着手刃从胸腔内涌出。 “死者胃部密布着蟹眼泡泡,还有一些残渣未消耗尽。” 说罢用绳子将那胃的一端系往,划开,倒在了托盘之上!青鸾脸色不变,仔细将那些残渣分辨,记录在册。 “肺部有淤血,初步判断曾受过内伤,肝脏肥大,呈现一种蜂窝样式,斑块分布不均匀这是典型的” “什么?” “乌头!” 青鸾问道“你是说,他是被乌头毒死的?” “应该是这样” “可是乌头毒死的人洗冤录上都有记载,口鼻出血,脸色青紫,嘴里有微苦的味道,可是他身上没有任何痕迹!” 青鸾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 洛书将他的肝脏重新放回身体里,又看了一眼,他破裂的胆,幽绿色的汁液流的腹腔里都是。 “低纯度的乌头当然不会有这种效果,这是一种被提纯过后的毒,与不对,快让人把灰耀的尸体抬回来!” 她脸色忽然变的苍白语气很是急切。 耶律瑾也看出了此事的蹊跷,赶忙奔了出去。 约莫一刻钟后,他一脸丧气的回来,摇头道“我到的时候,尸体已经不在棺材里了!” “不在棺材里了,凶手与灰耀定然有某种联系,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辰自杀,若是真的后悔为何不在赫连珚刚刚死的时候,随他一起殉主?现在灰耀的尸体丢了,他定然是要掩饰什么?究竟是要掩饰什么呢?” 洛书自言自语。 手中却是极利落的将尸体缝合好。 “我需要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 她看了耶律瑾一眼,“刚才你吓跑了,我和青鸾姑娘给他脱的衣服,如今到你效劳的时候了,你不是说要给我鞍前马后在所不辞吗,快,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说罢,也不顾耶律瑾的拒绝,跟着青鸾便离开了和硕王府。 出门之时,正撞见了下朝回来的赫连玦。 他还穿着朝服,没来得及换。 青鸾盈盈一拜,“五哥” “这是去哪儿?” 赫连玦问道 “公嗯,先生想去看看发现尸体的地方。” “是” 她下意识抬起手来,将还未摘下血淋林的手套一晃,“该取的东西已取出来了,耶律先生在给他穿衣服,所以” 赫连玦脸色精彩的看着那副手套,后退一步,“好,我陪你们一起去。” 洛书笑笑不答,心想,早知道你这坏胚子会如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黄道十二宫(一) 第八章 赫连珚是被人发现在燕京城南的一条小巷子里。 或许是因为死了人的缘故。 这条小巷子大白天的竟然认人觉得阴森森的。 洛书站在那白墙红瓦之下,在青鸾的指认之下,画出了赫连珚死亡前的轮廓图。 她看着那条小巷尽头,一个分岔口之后便是两条同样的小径。 她看了一眼那分岔口方向。 沿着其中一条缓缓向尽头走去。 一边的小巷的尽头是条大路。 一边的小巷的尽头是一片废弃的房屋。 洛书看了看那大路之上的挂着各色迷彩的红灯,心下明了,花柳之乡。 那一片废弃的房屋,与燕京城的这种繁华很是不同。 破败潦倒,墙体之上布满了青苔,琉璃红瓦,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侵蚀的斑驳不堪。 那些坍塌的土堆之是,早已成了狐兔来去的巢穴。 曾经的池亭馆舍,昔盛今衰。 破旧的门楣之上,蛛丝漫结,顺着那块早已看不清字迹的牌匾滴落下来。 “这是何处?” 青鸾看了一眼赫连玦,低下了头,不答。 洛书回头,不解的看了他二人一眼,“很难回答?” 赫连玦看着那门匾之上的字迹,目光复杂,“这是先废太子的府邸!” 先,废太子! 这个两个字的故事可真多阿。 洛书想了想,“是你的大叔,还是你的大哥?” 赫连玦眼角抽了抽,“是我大哥,因五年前意图逼宫谋反,被我父皇给杀了” 她点点头,怪不得不曾听说过金国太子的事。 金皇老迈,膝下虽有儿子,但却从未听人提过有太子之事。 原来是因为之前立过一个,后来逼宫谋反,被杀了。 这儿子要杀老子夺位这种事情,在皇室早已屡见不鲜了。 洛书上前,推开了那扇破旧的大门。 牌匾之上的字迹早已被这些年的风沙侵蚀,不见踪影,无法辨别那些曾经的辉煌。 入门里的石阶之上,早已长满了荒草,那些无人打理的翠竹,以疯狂之势,长的横七竖八,死气沉沉。 而那翠竹的尽头,竟然是一个土堆。 土堆上压着两块青砖。 周遭之上的衰草早已满布,极是荒凉。 隐约有一些火烧过的痕迹。 那竟然是一个坟冢! 翠竹摇曳,孤冢一抔! 谁家哀鸿遍野,血漫玉阶! “这不会是先太子的坟吧?” 赫连玦目光复杂,缓缓向走向那坟墓,“是!” 谋逆之人,纵是皇室,也至死不得入祖坟! 青鸾叹了一声,“走吧,这里是禁地,被人看到,怕是又是麻烦!” 洛书看了那坟冢一眼,便继续向里走去。 她有种直觉,这座废弃的荒宅里,极有可能是凶杀案的第一现场。 但这么多间房子,究竟是哪一间? 脑中灵光一现,忽然转头问道“带我去先太子的旧居!” 青鸾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赫连玦看她一眼,随即一言不发,大步向着宅院深处走去。 先太子旧居住天这住宅的偏隅,几颗硕大的梧桐将庭院遮蔽的阴森森的。 寝居室的门四散大开着。 洛书环顾了四周,只见斑驳的地面之上,尘土满布,除了鸟兽之外的脚印,还有一些杂乱的人的脚印。 寝居那扇四开的大门之上,摆着一把破旧的椅子,椅子之上有麻绳,绳子很旧。 她看了那绳子一眼,继续向里走去。 青鸾道“这绳看上去有些年岁了。” 洛书道“是被人制旧的,只是表面看上去很旧,你切开看看,里面的纤维组织韧性还是很强的!” “什么是纤维组织?” 青鸾问道。 洛书一怔,看了一眼,跟在后面心不在焉的赫连玦,垂了垂眼眸,“就是绳子的内部结构。” “哦” 洛书环顾四周,虽说这里已荒废五年之久,除却一些可以移动的摆件之外,其内部装饰建设,依旧可以用豪华来形容。 不免让人生出一故国黍离之悲,铜驼荆棘之感! 金丝楠木雕镂的海水江牙的藻井,小叶紫檀镶嵌的掐丝珐琅的板壁。 板壁? 窗外的梧桐树影斑驳,风一吹哗啦啦的作响。 阳光从屋顶琉璃瓦片间的缝隙里,投下来的影子,于那板壁之上形成某种诡异的图案。 便是在这刚才阳光投下来的那刻,像极了某种古老的图腾。 她一个箭步上前,将板壁上面灰尘用袖子擦干净。 只见那小叶紫檀之上,工笔雕刻的一个硕大的黄道十二宫星盘。 每一个刻度点上都以极小的翡翠玉石镶嵌,有一些已被人扣走,只剩下漆黑的一个眼。 而刚才那束光投下来时,正是照在那些镂空的眼之上。 “赫连珚死的时候是金国历的几号?” 洛书忽然开口问道。 赫连玦道“金国历的八月二十三。” “什么时节?” 她极快的速度问道。 “处暑!”青鸾答。 “在此之前,是否还有金国皇室的子弟无缘无故的死去,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五个人!” 赫连玦倏然睁大眼睛,看着青鸾。 “是真的吗?” 青鸾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末了,点点头。 “大皇叔和二皇叔留下的四个儿子,庆国公的幼子,皆在你离开之后的除夕开始,相继死去。” 赫连玦脸色阴沉“为何从未有人给我说过?” 青鸾道“那时你在长安,而现在回来也没有日,况且大皇叔和二皇叔的四个儿子也终日不务正业,庆国公的幼子也是个纨绔子弟,素日里与我们并无太多交情” 洛书一言不发的听着青鸾讲述的这些死去的人。 她又复再次走到那黄道十二宫图下,仔细的观察着那些镂空之处。 她缓缓抬起手,抚摸着那些雕镂精致的图腾,下一个节气,九月初八,白露,九月二十三,秋分? 这两个时间,究竟是选在何时? “这里可曾有人值守?” 洛书忽然开口问道。 “不曾,这里是皇族的禁地,旁人连带都觉得晦气,更何论来值守呢。” 赫连玦上闪过一丝复杂的忧愁之色。 这种极淡的恐惧和忧心,洛书也从另一人的脸上看到过。 金国老皇帝! 难道说他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一连死了六个赫连族的人,虽说前四个都是罪臣之子,但后代也得了豁免,接连横死却找不到凶手,让人不免生出些恐惧来。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死的人是谁! 洛书指着板壁之后的一张椅子,“若无人值守,这椅子之上竟然毫无灰尘,说明有人曾在近来,到过这里,坐在这板壁之下” 她寻视了一圈,皆未发现任何可疑的脚印。 方才从先废太子寝居里走出来。 “青鸾姑娘,我需要之前死去的那五个赫连皇室的卷宗。” 青鸾道“那些密卷涉及皇室,因迟迟没有线索,被放在了皇室密档中,我只是个刑部掌司,也极难取出。” 赫连玦道“你认为,赫连珚的死与之前那五个人的死系同一人所杀?” 洛书长舒一声,“直觉来看,有可能!” “依据呢?” 赫连玦问道。 洛书看着那板壁之上的图,缓缓开口,“若我猜的没错,他们分别死于,春分,谷雨,小满,夏至,和大暑,这几个节气分别是他们的死亡时间,若再精确一点,只需要查一下金国历便可确定是何时辰!” 青鸾的脸色霎时间一变,她声音里颤抖,“你c你怎么会知道?” “我猜的。” 赫连玦道“那五个卷宗,可还需要?” “有最好,若没有,只能等着下个月了” “什么?” “下个月” 赫连玦和青鸾两人具是一惊讶,瞬间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 下个月,还会再有一个赫连皇族的人死于非命,那时线索便会更多 但,这种明知道凶手还会再作案,还会再杀人,死的人定然是赫连皇族,却束手无策的感觉,真他妈难受!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 赫连玦问道 “有,但我还没想到,不过,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先把这五人的关系查一查,比如他们常去的地方,有什么共同爱好,有没有共同认识的人之类的” 然后她回头看了赫连玦和青鸾一眼,“这种琐碎的事,我没时间,就交给你们了。” 青鸾道“此事我会全权负责到底。” “对了,除此之外,还要对所有人赫连宗室加强保护,避免单独行动,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实行与否全在你们?” 洛书看了赫连玦一眼。 这句话摆明是对他说的。 那意思很明显。 有空派那么多人监视我,不如多派人保护好你自己。 谁也没有想到原本查一件案子竟然会牵扯出一个皇族面临危险的状况。 显然赫连玦与青鸾也慌了神。 因为他二人也属于赫连皇族。 洛书拍拍青鸾的肩膀,“放心,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凶手并无伤害女眷的爱好,所以你及你的姐妹们是安全的。” 青鸾苦笑“多谢安慰!” “好说好说!” 马车缓缓的燕京城的大街上行驶。 转弯时,洛书下意识的掀起了帘子,看着对面一辆蓝色琉璃宝顶的车正从对面行驶过来。 彼时那车帘之上,同样伸出一双手。 探出一双眼睛来。 青鸾道“公主殿下,您来到燕京还没出去转转吧,改日得空,我去找你啊。” 洛书看了一眼对面那车上的人,随即放下了帘子“好啊,什么时候” “嗯,不如等你和我五哥成亲之后吧,反正也快了!” 成亲! 洛书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神经骤然紧绷起来。 “什么时候成亲?” 青鸾一怔,笑道“看来五哥还没告诉你,就是一个月后竹笙节啊!” “一个月后?” 她下意识的看了车帘外骑马的男子一眼。 心想,自己的计划到那时应该可以完成了。 “你在想什么?” 青鸾见她不说话,开口问道。 “嗯,在想竹笙节” 伯颜坐在马车里。 目光深邃,他想着刚才擦肩而过的那辆马车里坐的人。 虽做了易容,但那双眼睛却是格外的熟悉。 “师兄在想什么?” 坐在对面的男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久病的虚弱之气。 伯颜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有件事,我想还是必须要告诉你!” 病弱男子嗤笑一声极露出极精致的下颌,“直说便是!” “你的妹妹,她来到了燕京!” 病弱男子握着暖炉的手,骤然一抖。 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伯颜。 “你不是说她在长安?” “是,但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就在一个月前,她离开长安,做为朝廷二品钦差为元敏公主送嫁,但在途中遇到意外,失踪不见,但就在刚才”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着那病弱男子的眼睛。 “我在刚刚过去的那一辆马车上,似乎看到了她?” 病弱男子忽然剧烈的咳嗽一声,赶忙拿起手边的锦帕,捂住了嘴,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伯颜喟叹,拿出金针,刺在他的内关之穴上。 “洛秦,你也是医者,当然你这病最忌费神” 洛秦摆摆手,苦笑一声,“师兄你不必多说,我都知道!” “还未尽九月,便用起了暖炉,我必须要找到师傅,只有他才能治好你。” 伯颜见他咳嗽已慢慢止住,方才将那金针拔了下来。 病弱男子缓缓坐直了身子,靠在马车的后坐之上,长舒一声。 只见他脸色极是苍白,病弱,一双飞扬入鬓角的长眉却极是英气,五官凌厉英俊,与他的气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师傅没用的,命术都是天定的!” 伯颜无奈的看他一眼。 “我妹妹她还好吗?” 末了,洛秦缓缓闭上眼睛。 伯颜道“她坐有那辆车,应该是赫连玦府上的,我猜测,定然是赫连玦将她掳走,但她似乎不认得我了!” 洛秦一笑,“燕京城的忘忧草太多了,草原十二部被屠戮洗劫之后,想必不少东西都进了国库吧。” 伯颜道“我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 “暂且先不必,我不想她看见自己的哥哥这样没用?” “洛秦你” “师兄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 马车缓缓转入一条小巷子,那些若有似无的声音也终于消失于喧嚣的长街之上。 午夜子时。 洛书坐在床沿之上,盯着案几边上的那个沙漏。 子时刚过,便听一声极细微的声响。 月光缓缓从屋顶露了进来。 打在床前。 一团云似得老头从梁上飘下来。 他今日换了身装扮,极富土豪之气。 “你这是打劫的谁?” 老头还未落下,便被她挖苦。 “哼,还不是你那个属下,见老子武功高强,硬要给老子买衣服,让我传授他几招功夫,老子的弟子哪有那么容易当的” 洛书抬抬下班,指了指案几之上盖着的那一盘苏造肉。 “信和肉都拿走。后日子时,鹅油卷!” 老头嗤之以鼻,拿起桌上的那封住,随便往胸前一放,将盘子里的苏造肉往袋子中一倒,“你以为老夫愿意看见你这只丑八怪啊,哼!不要鹅油卷,老子要吃醋溜腰花!” “嗯,看你这样子,确实需要补肾了!” 老头一个踉跄,袖子一甩,屋里起了阵风,只见床头之上的绳子一下栓在了洛书的脚踝之上。 而另一端握在他手中。 老头嘿嘿一笑,纵身一跃,自己飞上的屋顶,从缝隙里穿了过去,而那绳子则系在了梁上。 洛姑娘倒霉悲催的被挂在了横梁之上。 老头坐在屋顶笑眯眯的看着,“你体内真气不稳,定是别人强行灌入,一旦遇敌催动,极容引发反噬,这个法子,对你有好处,食指发力,丹田血脉运行十二周天” 说罢那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悲催的洛姑娘脸涨的通红,因为那绳子和长度,堪堪才让她的手指着地。 而脚上系着绳子,若是手上不用力支撑,怕是这一夜一下,腿该截肢了! 她试着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朝华” 无人回应,看来老头子有意整她。 此夜有人悲催倒吊,有人夜路潜行。 某处别苑。 古朴而精致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消瘦身影,闪身而入。 黑暗里,缓缓听到隐约的咳嗽之声。 女子担忧道“如何今日又这般严重了。” 末了,方才有男子之声开口,“无碍。” “我没想到,竟然有人与你一般聪慧,她只从赫连珚的死上,便已将你的大半目的猜出,真是让我吃惊!” 男子一哂“哦,她怎么说的?” “她将你那些人死亡的时间全数猜对了,还预测下一个人会死在下个月的秋分,或是白露,真是个有趣的人!” 男子又复咳嗽一声,远远听上去像是在叹息一般。 女子开口问道“从未见过你这般叹息,可是要暂停计划!” 男子缓缓起身,月光将他纤瘦的身形拉的极长,几乎可以看见他后背之上嶙峋的瘦骨。 “不必,一切按计划来即可,今日你辛苦了!” 女子呼吸一顿,“今日你出去了?” 男子目光苍茫,看着窗外的月影横斜,“遇见一个故人,叙叙旧!” 女子呼吸一松,方才道“那就好,危险还没有解除,你这几天又发病了,还是少走动为好!” 男子点头不语。 “她是个极有趣的人,若有机会,定然要引你们见上一见!” “不必” 男子负手而立,苍白而细长的骨节捏的发隐隐发青。 末了,他缓缓叹息一声,透着亘古的苍凉。 “时机未到!” ------题外话------ 不要错过新出场的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黄道十二宫(二) 第九章 庭外如云如雾,静浸着一庭残月的清光,满屋沉沉,只充满着一种遥夜的酣眠的呼吸。 洛书极是痛苦的伸着两根手指,死死的撑住地面。 夜来微凉。 不多时,便早已满头大汗。 周身里的血脉如同煮沸了的开水一般,咕噜咕噜的欢快的冒着水泡。 那些断裂于血脉之间的力量,于某一个瞬间缓缓愈合,重新吸收,融为一体。 那些困顿于脑中的淤堵,那些伤于巫术的灵台,似乎也这样一个遥远的夜,清冷的光之下,缓缓苏醒,通畅。 或是过了一个时辰。 或是过了一夜那么久。 她倏然睁开眼睛,只觉自己的七经八脉如同久渴的人,饱饮了山泉一般痛快通畅。 庭院外秋虫簌簌之声,露水落于花叶之声,风过桐叶之声,在某一个瞬间无比清晰的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忽然抬了抬头,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倒吊着起来了。 末了,她试着抬手,解开那绳索。 手刚一碰到,便见那绳子如有灵性一般,骤然一松。 她没来得及准备,一下子狠狠的坐在了地止。 她痛的差点掉出眼泪来。 恶狠狠的骂那老头子,不是个好人,分明是故意整她! 有脚步声传来。 她还未来得及坐起来,便见朝华进来。 她还穿着白日里的衣衫,一脸惊慌。 “姑娘没事吧!” “你刚才去哪了?” “我刚才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睡着了,刚一醒来就听见了你屋里的动静。” 洛书心叹,定然是那死老头,怕她找人救命,使的小手段。 “没事,就是摔了一跤你,扶我起来。” 朝华点了蜡烛,缓缓将她扶了起来。 洛书坐在床沿上,“今日可打听到了什么?” 朝华说“在皇城以北,有一个祭祀宗祠,宗祠里住着一位老巫,据说他有一百岁了,是金国的守护神,但除了金国皇室的人,谁也没见过他,他也不出门很是神秘” “还有姑娘离开之后,我特意观察过你说的那几个点,确实没了声音,想来是走了。” 洛书点点头,从砚台之下抽出那一张纸,极快的补充了几笔。 朝华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符号惊讶道“这c这是?” “这是路线路,我今日又转了几个地方,若想出去,总不能蒙着眼睛瞎跑” 朝华无比膜拜,“您才出去了两次,这快把燕京城都画全了。” 洛书笑笑,“这只是几条主干道,还需要再转几圈才能将它完善。” 朝华道“今天这件事查的如何?” “不如何?” “” 洛书失笑一声“我的意思是,没有进展,这是个有组织性的杀手。” “那你当初是如何看出来薛大夫杀了我丈夫的?” “你那个案子很简单,你年轻漂亮,丈夫常年卧病在床,你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其次是你的婆婆,但很显然你们两个都不是,那定然是常年与你接触的你,还有什么比一个垂涎妻子美色的大夫更有做案动机的呢” 朝华垂下了眼眸,仿佛一月前的困境又回到了眼前。 “你不必担心,即使是我出去,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我在长安有座宅院,以前的一个姐妹已嫁人,以后若有你有喜欢的” 朝华赶忙跪在地上,抓住了她的胳膊,“我本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当日若非姑娘相救断然不会苟活于世,如今姑娘花了五两银子将我买下,我这条命便是姑娘你的,请姑娘不要再说这些,我是不会离开的!” 洛书道“你知道吗,在我们那个时代,女子改嫁,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你有自己的思想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有权力享受你的人生。” 朝华道“是长安吗?” 洛书一笑,遥遥头,“不是,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遥远到我永远无法再回去了。” 朝华看着她眼中的怅然,缓缓开口“那你之前也是仵作?” “差不多性质的,但比仵作更艰难,更凶险,因为我面对是常常是最凶险的毒贩,黑暗独行,生不闻名,死不立碑” “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做这样凶险的事情?” 她一笑,望着无尽的长天,“总要有人来做!而我已经习惯了!” “你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 “因为接下来我所做的事情,可能极是凶险,但却必须去做!” “好,不管你做会,我陪你!生死不负!” 两人相视一笑。 黑暗的长夜即将过去,黎明初开,霞光万丈,那些属于英魂,属于承诺,属于信仰的故事正缓缓开启。 干燥的风,带着细细的沙粒吹过赫连玦的窗内。 他看着庭院外的仆人正一遍一遍的浇水时,下意识的按了按眉心。 昨日皇宫里的那一场密谈,他才知道如今的金国早已是内忧外患。 而那封铿锵有力的国书,明里暗里皆是指责他的作为。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暴怒的样子。 一个可敬的对手! 他拍怕手,有人缓缓从身后的暗影子里闪出。 “战叔那边怎么样了?” 那人跪在地上,“已找到了,但是那两人极是谨慎,怕是无从下手!” “知道了,退下吧!” 暗影里的人消失于身后。 他喟叹一声,翻开昨夜宫里送来的卷宗。 目光飞快的翻找,最后终于定在那些刺眼的日期之上。 下个月 赫连皇族人丁本就不甚兴旺,如今死了六个。 甚至凶手还要再无声无息的杀人,却丝毫找不到线索。 究竟是什么人,何种仇怨,竟然做到如此境地! 他一阵头疼。 “去把公主请来” 门外的侍从转身便要离开。 末了,他缓缓起身,“算了,我过去吧。” 这一方小庭院,是他特意为她准的。 在长安,看到她的那一刻,知道她又活过来的那一刻,那一个计划从心底成形的那一刻起。 他便已传信到燕京,让人建造了这样一处庭院。 梧桐茂密,四处可见的蓝色鸢尾,红叶景天,大叶垂榆 像极是那年云州关外草原上开满的星星翠月月红苜蓿花。 他的精心,她会发现吗? 赫连玦站在廊下,看着那半卷疏帘的窗下,女子倾城之姿,正以肘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一枝横斜的秋海棠伸出,岁月静好的模样。 似乎查觉得到了目光。 洛书瞬间警醒。 她倏然睁开眼睛,便看见赫连玦站在那廊下,目光如浅水滩头的芦花丛薮 “你来了!” 她伸了个懒腰,坐在窗前,也没有邀请他进来的意思。 赫连玦看着窗台之上多出来的几盆栀子花,俊朗容颜轻展,“你何时种?” “前几日上街,看到,没想到这北地的栀子花竟然开的比长安都好。” 赫连玦道“或许是因为你来了” “兄台,我有蛀牙!不喜欢甜言蜜语!” 赫连玦眼中笑意更深,他拿起手中的卷宗,“你要的资料!” “有奖金吗?” “什么?” “像这种悬案未破找不到凶手的情况,朝廷一般都会出一个告示之类的,比如破此案者,奖赏白银多少之类的?” 赫连道“有,不过你要这钱做什么?” 洛书心想你这家伙反应还挺快。 “我怕说燕京城里的梁国女子甚至温柔美貌,准备买几个给送给你做妾,以答谢自我来此,你无微不至的照顾!” 赫连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妾就不必了,可以换个别的方式!” 洛书揶揄,“女人不行,难不成你想要男人?” 赫连玦一个踉跄,握拳掩唇轻咳,嗔怒,“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我这不是为你的终身幸福考虑吗?” 她假装看不见他眼中的怒意。 正欲转身的赫连顿时黑了脸,将手下的卷宗从窗户里扔在桌上,“哼,看不出你还有媒婆的潜质!这般为我着想?” “那是,我不能白吃白喝白住阿!” 赫连玦不答,转而问道案子“你昨日说的凶手会按黄道十二宫的时间再次作案,可是真的?” 洛书想了想“不一定,信息太少了,昨天送来的东西,你有没有找人验过?” 赫连玦想到昨天装在瓶子里那些从死人胃里扣出来的残渣,便觉得胃里有东西在翻涌,“验过了,只有极少数的榛子和花生,少量的鹿肉。” “他平日里所逛的妓院青楼,象姑馆呢?” 赫连玦听到象姑馆那个字时,嘴角抽了抽,“你从哪里学来的这般这般” 洛书哈哈一笑,“兄台,请你淡定,这只是办案的流程,排除其他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 赫连玦无奈,“他并无断袖之癖,青楼却是常客。” “好,把他常常逛的那几个青楼名单列给我瞧瞧,还有我要求外出办案的自由!” 赫连玦复杂的看她一眼,“近日燕京城城不太平,草原十二族首领陆续进京城,狄戎两部也快要进京述职,必须有人保护你” 理由冠冕堂皇。 “好!” “让青鸾陪你去吧!” “好说好说!” 青楼楚馆,向来是这京城纨绔子弟的出入的场所。 洛书看着这燕京城最大的青楼,不禁暗暗称叹。 三个描金大字,凤仙阁,无比风骚的高悬在三层高的红瓦建筑之上。 招摇而风骚的红色凤凰凤,挂满了廊檐之上。 真不愧是销金窟。 里面来自梁国的美人腰肢纤软,不盈一握,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梁国出美人,这大陆五国,除了大夏与梁国无建交之外,其他四国皆与梁国交情不错。 而梁国对外输出的这些美人,自然也成了香饽饽。 当然,梁国之所以以美人出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梁国是大陆五国之内唯一一个是女皇的国家。 当然,这些年,梁国对金国的影响还是颇大的,比如这女子入朝。 青鸾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这里的脂粉太重了!” 洛书笑笑,她二人今日所穿的都是金国女官服,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还未进门,便见凤仙阁里的老鸨匆匆跑了出来。 她看上去有四十岁年纪,脸上涂着极厚的胭脂,嘴巴一张,让人觉得她像刚刚喝完鲜血一样。 “两位大人,不知何事光临我凤仙阁啊!” 青鸾似乎极是害怕胭脂气,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洛书笑道“找你问几件事情就走,不必害怕。” 那老鸨当然知道,刑部最近在查和硕亲王之子,死于街巷之案,自然也不敢怠慢。 “二位里面请!” 屏风之后,老鸨叫出了三位姿容绝色的梁国女子,“这三位便是常常陪着珚公子的姑娘,有什么事,两位尽管问便是了!” 洛书看了一眼,眼前这三个尤物,心叹,赫连珚那家伙眼光还真是够毒辣的,这几个女子,清纯表面却魅惑在骨,非一般常人所及,定然常年修习内媚之术。 “八月二十三那一晚,你们有没有见到过赫连珚?” 黄衣女子道“没有,他是二十二号晚上来的” 蓝衣女子道“我也没见过,他二十二号那天只说自己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第二天来找我。” 绿衣女子道,“我二十三号白天见了他一次,大概是午后申时左右吧,他在我房里点了几个小菜,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我问他是什么事,他只说自己要去办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说此事成了,要为我们姐妹三人赎身,也没有过夜就走了” “去了哪?何时走的?” 绿衣女子想了想“申时来的,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吧,听我弹了两首曲子,他好像没什么心思听,一直在焦急等着谁,眼睛一直往窗外瞟!” “带我去你房间!” 洛书忽然起身,对着绿衣女子说道。 绿衣女子一惊,赶忙在前面带路,向着那她房间走去。 “他当时就坐在这里!” 洛书环视一周,看了一眼朝东北开的那闪角窗。 绿衣女子的房间是在整个妓院的后面,三层之上的一个边角。 此处极是安静,又可俯瞰燕京城。 她缓缓走到那角窗之上,只见视野极是开阔,南面是繁华的大街,可见商贩行人熙熙攘攘。 东西是另一条主干道,鳞次栉比的房屋,排列极是整齐。 再向北偏一点 那里是! 那里竟然是先废太子的旧居。 在一片白墙红瓦之中,那一片坍塌于岁月和政治中的废墟极是醒目。 纵然时间流逝,在曾经的宅院之前,建起了遮挡的商铺,站于高处,却依旧可见那些岁月沧桑和政治斗争的无情。 “原来,他是在这里等的” 青鸾出发现了异样,箭步上前,“你是说他在这里,等一个人的消息,而凶手极有可能是从先废太子旧居里,给他发出的信号?” 洛书道“只是猜测,还需要再查查其他几人的情况,还有,灰耀死的也有些奇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祭祀台 第十章 洛书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来,对着青鸾道“这是你五哥列出来的地方,都是赫连珚平日里常去的,但地方太多,我们两个不如分头行动!我对这里不太熟,若走的太远,怕是找不到回来的路,这几个地方就劳驾姑娘跑一趟,我则在近处探查如何?” 青鸾想了想,“如此也好。” 洛书站在凤仙阁门前,看着青鸾远远离开的背影,露出一抹笑意。 她起身,向着前方的风满楼大步走去。 敲开了一间客房的门 玉歌看着突然出现的洛书,一时惊住,四下看了一眼,赶忙将她拉了进来。 “可算是见到你了!” 章猛眼睛瞪的大大的,指着她,“你c你c你是是个女人” 洛书笑道“一月不见,你竟然结巴了!” 章猛“啊” 季飞放下手中雕刻的木头,跑过来,“姐姐” 洛书拍拍他的脑袋,“乖” 玉歌道“你是如何甩掉赫连玦的那些眼线?” “没有甩掉,他们还跟着呢,只是负责跟着汇报行踪,不会太近,我时间不多,几句话说完就走。” 洛书看了一眼,半开的窗户,上前一步,将它关上。 “赫连玦在长安之时,便已知道元敏与裴述有情,但他却丝毫不在意,任其发展,以便日后完成他的计划” 玉歌道“所以,即便我们不放元敏走,他最终的目的还是你?” 章猛刚刚从洛大人是个女人的真相中反应过来,也慢慢履清楚了这其中的道道,“这个金国崽子,真是岂有此理!” 季飞白他一眼,“傻瓜!” 洛书一笑,“现在金国皇室出现一起蓄意谋杀案,赫连玦现在很是头疼,所以一时半会,也不会想起季飞的事情来。” “那个老头究竟是谁,他为何甘愿为你传信?” 玉歌问道。 “他具体是什么身份,我不太清楚,但在来之前,曾听叶沉提起过,他的师傅聂峰极可能在金国!” “聂聂c聂峰!” 章猛这只武痴立马露出了一脸猪哥相,“就是传说中的逍遥子聂峰,那个大夏第一高手的那个聂峰!” 玉歌无奈看他一眼,缓缓摇头。 “你能先听大人把话讲完再发表意见吗?” 章猛似乎有点惧怕玉歌所以也不再多话。 “隆庆帝死后,从他的密室里找几封密函,我怀疑那些密函里的内容,与云州城破有关,但如今我初到燕京,一些京城里的局势看的不甚至明朗,况且赫连玦有意防着我,一些文字无从查证!”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玉歌一语中的。 洛书眼中闪过一丝赞色,“如今你们以梁国商人的身份入燕京,若我没记错,做的是丝绸生意,玉歌你的凌霄门下定然在此有线人,可先秘密置一座宅院,金国是个多民族国家,虽然已统一了有些时间,普及统一文字,但一些种族亦然在用自己族中的文字,我需要你们从外界将草原十二部,狄戎苗三族的文字演变史给我找出来。” “还有赫连玦身边的战英并没有跟在他身边,我怀疑他一直在外面寻找季飞,现在还不清楚,当年那个质子究竟是谁,他是隐姓埋名,出现在燕京,还是回到了宫城。季飞的身份特殊,暂且还不能将他交给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 章猛道“自你失踪之后,陛下亲率领三十万精兵阵兵云代二州,并且切断了金国与梁国的通商官道,昨日我收到消息陛下他已悄悄潜入金国境内,想来不日便能到燕京了!哈哈金国刚刚平定了草原十二部族叛乱,现在马上到了冬天,内忧外患” 洛书不答,缓缓上前走了两步。 “岭南之乱刚刚平息,他不该现在离开!” 玉歌道“那现在该怎么办?那件案子你还帮他们查吗?” 洛书道“此事太过蹊跷,我总觉得此事有人在指引我去查证些什么。” 章猛嘿嘿一笑,赶忙说道“那个洛大人,哦呸,洛姑娘,我以前以为陛下待你与常人不同,还以为陛下是那个” 说到这里,他的脸忽然红了起来。 在岭南有一次他和裴述打仗,被他扔进了河里,衣衫尽湿,他穿着亵裤就去找她告状! 洛书当然知道这家伙的意思,“放心,我对你穿亵裤的样子不感兴趣,不会乱说的!” 章猛更加囧,找地方原地转圈圈去了。 他忽然伸出脑袋来,“我们前几日在这里看到了伯颜先生,他好像在替什么人诊病,当时人多眼杂,我没去相认” “嗯,找机会告诉他,他是医圣,定然在各国内都有势力” 玉歌道“好,我想办法。” “那我呢?” “你不要说话就好,尤其是看见聂峰那个老头!” 洛书从风满楼的后院绕了出去。 还未上马,便觉得耳后一阵急风,直直逼来。 她也不转头,身体直直向前一斜,半空里一个急转身,两指捏住了那偷袭来的玄鞭。 流光琼电之间抽出匕首,一把将那鞭子割断。 几个动作行云流水,须臾之间便已完成。 卓晏郡主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骤然怔松的力量,诓了一下。 由于她发力时,几乎用了十分,所以急急后退了数步,方才停了下来。 她瞪着眼睛看着洛书,“哼,早就知道你目的不纯,让我抓到现形了吧,你那些同党今日也休想离开!” 洛书将割断的鞭子一扔,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姑娘。 “早就看你不顺眼,没想到竟然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可真真是给你和卓氏长脸啊!” 卓晏冷哼,“你一个中原蛮子,也知道我和卓氏?” “嗯,那是当然,你的先祖当年打下城池全数败在了你父亲的手里,塔里木草原上的牛羊还够养活你族人的吗?看你这样子,怕是不够了,不然也不会倒贴男人到这种程度!” 卓晏恼羞成怒,“你住嘴,不准你羞辱我的部族,不准你羞辱我的阿玛!” “这就生气了?你张口闭口中原蛮子时,我可没给你计较!” 卓晏恶狠狠的看着她,“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你以为你能坚持多久?” 洛书心想,什么叫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其实你与其在这里仇视我,不若想想办法怎么得到你那可爱英俊的表哥,笨女人才会找女人的麻烦,聪明人都把心思用男人身上了!本姑娘心情不错,免费送你一课,不用出钱交学费!” 卓晏看着她,一脸不解,分辨不清楚她此刻说的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自己领会,中原蛮子可什么都不懂,再见对了,若是再让我发现你跟踪我,下次断的可不是鞭子,而是你的腿!” 洛书拿着匕首远远的对着卓晏的腿,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有侍女匆忙从后院出来,“郡主” “可发现了什么?” 那侍女道“找遍了她刚去过的地方,并没有发现私会的人,是不是郡主看错了?” 卓晏冷笑一声,“看错了,哼,早晚有一天我要抓住她的狐狸尾巴!回去!” 是夜,天空阴云密布。 自入燕京城后,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阴雨天气。 洛书坐在窗前,整理今日得来的资料,顺手完善着地图。 一声惊雷劈裂长空,将漆黑无星的夜,照亮。 她一抬头,却见那乌云宛如一个倒扣着的斗笠一般,于天空中盘旋,而闪电自那斗笠中间缠绕,远远看上去竟然如同是一条金色的飞龙! “燕京以北已有三个多月没下雨了!” 朝华进门,将手中的书册放在她书桌上,拿起一边的金剪,将过长的烛芯剪掉。 “三个多月,岂非雨季以来都没有再下过雨?” 洛书放下毛笔,问道。 “是,说来也奇怪,今日入夏之后,雁门关以南下雨,以北就是不下,我们边境村镇还好,靠近雁门北,但这燕京城以北可真是惨了!” “如此大旱,粮食收成又成了问题!” “是啊,往年这时节,都是从梁国购买粮食,但今年不知为何,梁国的商队竟然少了半数” 朝华将今日从外打探到的消息悉数说与她听。 洛书将画的地图藏好,放在枕头之下。 一转头,忽然见天空一道蓝光,直直在东南方向劈裂。 几乎是瞬间,便听到有丧钟敲响。 丧钟九响,亲王级别! 须臾之间,赫连玦推门而入,“和硕亲王殁了!” 洛书拿过外衣,“带我去现场查探!” 和硕亲王府。 时隔两日,再次迎来了丧事。 和硕亲王死在自己家中! 金国老皇亲自吊丧,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中年男子。 那男子看上去四十岁上下,比金国老皇年轻几岁。 相貌堂堂,威武不凡,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镶嵌于须发茂盛的脸上,整个人看上去极是精神! 他比金国老皇帝要高出几分,挺拔而魁梧。 这人便是大名鼎鼎的金国新贵,摄政王,赫连煊,也是青鸾姑娘的父亲。 除了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之外,两人看上去并不太像! 金国老皇帝颤抖着手,抚摸着和硕亲王的脸,他穿着睡前的常服,外面只罩着一件明黄色的披风。 看样子应该是刚得到消息,便匆忙赶来。 他很是悲痛,若非有旁人在场,怕是要抱头痛哭了! 洛书看了一眼平静的躺在堂中的和硕亲王,他脸色苍白,嘴唇眼色很红,状态看上去极是饱满,一点不像是刚死之人。 洛书刚想要上前查探,便被赫连玦抓住。 他以眼神警示,他老子爹还在,不可冒犯! 金国老皇自己该哭的也哭够了,方才想起这件事来,“昨日入宫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人就这样没了,给朕查,查清楚!太医呢?” 有人弓着身子,匆忙从后面的人堆里跑出来,“臣在!” “你告诉朕,和硕亲王得的是什么病!” 太医一脸为难,“陛下,和硕亲王从未有病,而且昨日臣还为他请过脉,脉象虽虚,但身体状况很好啊!” 摄政王看着金国老皇一脸恼怒,方才上前劝道“听青鸾说,元敏公主颇擅此道,不若让她看看,皇兄在此着急,也于事无补啊!” 金国老皇透过前端站着的人,看向洛书,“有劳公主上前一步!” 洛书赶忙挣脱开赫连玦的手,也不理会金国老皇的召唤,上前查探和硕亲王的尸身。 她掰开他的眼皮,看了一眼瞳孔,又撬开了嘴巴,嗅了嗅气味,方才问道“这里刚才是否有个火盆!” 众人一惊,皆不知为何她会问这个问题。 管家匆忙上前来,“是,刚刚给撤下去了!” “是谁何时发现的尸体?” 管家看了一眼摄政王,又看了一眼青鸾,双目通红,“是在下与青鸾姑娘一起发现的,我们来进来时,王爷,王爷已经没了!” “把刚才摆在这里的火盆拿过来!” 管家一怔没反应过来。 金国老皇帝一怒,大喝一声“快拿过来!” 立即有人从外面将一个已被浇灭的火盆抬了进来。 “这八月天气,为何会点木炭?” 洛书问道。 管家说“是王爷要求的,他说不想让小世子在那边看不见回家的路,所以在火盆里放了木炭,以便随时可以点着纸钱!” “那这水是谁浇上去的?” “水?” 管家一脸茫然的看着那被浇灭的木炭火盆。 “奴才,奴才不知啊!这屋里只有王爷自己,除了他谁敢在这火盆里浇水?” 洛书环视周围一眼,见众人都一脸茫然,无人理解为何火盆会与和硕亲王的死有关! 难道这是一场意外? “陛下,和硕亲王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这毒就在这火盆里!” 金国老皇帝一脸懵,“什么化碳?” 洛书道“这木炭正在燃烧,若是被人浇上水,一时半会并不会熄灭,但却会产生一种气体,这种气体在人吸入之后,便会致命,所以,这很有可能是一场意外死亡!” “意外?” “不错,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但就目前来看,并无打斗痕迹,并无中毒痕迹,并无明显创伤,而且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死后样貌,便是一氧化碳中毒后的症状。” “你是说,他是误杀了自己?” “是!” 金国老皇帝的身体颤了颤,他再次看了一眼,和硕亲王,有气无力的说道“玦儿,这里交给你了,朕,累了!累了!” 金国赫连皇族半年之内,死掉七人。 那个诅咒,真的要再现了吗? 金国老皇抬头仰望着阴云密布却丝毫未能下雨迹象的长天。 “煊弟,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赫连煊脸色复杂,握紧了金国老皇的手,“皇兄,你累了,回宫休息吧!” 金国老皇伸着他年迈的手,狠狠的握着摄政王,“去祭祀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旱魃 金国老皇坐在马车里,夜静悄悄的。 只听到车轮碾压于青石板路之上。 他看着渗入车窗的月色,喟叹。 “他离开多少年了?” 摄政王赫连煊抬眼看了看金国老皇帝,“十五年。” 金国老皇忽然低低的笑起来。 笑声里带着苍凉的久远与愧疚。 “是我对不住他,大金对不住他。” 赫连煊神色复杂,瞥过头去,不看金国老皇那日渐苍老的脸。 那件事如骨鲠在喉,没他终日寝食难安。 那个他一生都无法望其项背的男人,背负着一个国家的对他的歉疚 “这么多年,皇兄一直未曾放弃过将他寻回,若真的泉下有知,想来也会瞑目了!” 金国老皇心中悸动,看着摇晃的车窗外,“玄冥偃月之阵,乃我金国上古大阵,如今这上上下下,竟无一人得此真传,这天已三月不曾再降雨,可否预示着什么?” “这难道就是皇兄要找老巫的原由?” 摄政王问道。 金国老皇长叹一声,“老巫素来喜静,不喜欢闲人叨扰,纵然是我,他有时也会不见,但如今这局面,不得不再请他出来!” “皇兄是要” 他想到那一个可能,但又极快的给否认了。 金国老皇并未理会他复杂的神色,目光呆滞的看着案几之上幽幽而吐的云雾之气。 金国所谓的祭祀台,是一个建在皇宫以北的一座宫殿。 因金人尚巫,常常有一些献祭的仪式,所以故名为祭祀台。 而这正殿之名,为九幽殿! 大殿之前空旷的广场之上,摆放着一个硕大的六角铜鼎。 铜鼎六尺高,于四方刻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 而鼎身上的铭文,则是黄道十二宫天星图。 分别为青龙,白虎,明堂,天刑,朱雀,金匮,天德,玉堂,天牢,元武,司命,勾陈。 鼎脚之上雕镂海水江牙图腾。 正北方摆一三阶悬梯。 祭鼎之南,是一个硕大的日晷,日晷之上悬挂黑色旌旗。 九幽殿前,烛火通明。 金国老皇帝看着那偏殿一角,低叹一声。 有闻声而来的小童,匆忙走下台阶。 “陛下,煊王爷。” 金国老皇看着那小童道“老巫已歇下了吗?” 小童道“还未,老巫说二位来到之后,请去正殿稍后片刻!” 金国老皇搀扶着摄政王下了龙辇。 “常庆,你在殿外候着!” “是!” 金国老皇带着赫连煊缓步跟上了那小童的步子向正殿走去。 不多时。 有人缓缓从正殿的黑暗中现身而出。 那老者白发苍苍,胡子眉毛也是白色的。 头了之后编撰着五色的彩珠,连胡子之上也悬挂着五色珠。 身着乌金长袍,手持一金杖,金杖之上是一只振翅欲飞的玄鸟。 金国老皇帝在摄政王的搀扶之下,赶忙起身跪拜。 “老巫万安!” 老头垂了垂眼皮,声音低沉带着苍老的沙哑,“陛下今日所求之事,并无结果,还是回去吧!” 金国老皇惊的抬起了头,“老巫,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救我赫连皇族幸免于难吗?” 那老头喟叹,“国运至此,无力回天” 说罢他伸出手来,一片龟甲出现在掌心之上。 那龟甲雪白,一动,骤然散出三个铜钱。 “此局已定,待这个此下月之初,白露之时,便会有降雨,陛下还是请回吧!” 金国老皇帝颤抖着抬起手来,看着那白发老者,双眸赤红。 赫连煊亦是如此。 金国老皇颤颤巍巍的起身,身体骤然一倾,两行浊泪流了下来,“父皇,你便憎恶我如此之深吗?” 金国老皇帝看着自己的白发苍苍的父亲,仿佛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一场逼宫夺位之战!摄政王不忍,倏然抬头,看着那白发老者,“父皇,皇兄这些年为国耗尽心血,您不该如此无情啊!” 白发老者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两个儿子,忽然嗤笑出来。 “二位这一声父皇,老朽我不敢当,我已退居朝堂三十载,不再过问红尘之事!”“送客!” 那老者状似没有听见,转身便已离开,隐入黑暗之中。 金国老皇帝无奈,只得搀扶着摄政王缓缓离开了九幽大殿。 直到车马声,彻底安静下来。 那老者方才回头。 身边侍候的小童子问道“主上为何不愿听二位贵人讲完?” 他拿着金杖,缓缓移步,一窗无月。 他站在那檐角的阴影里。 “讲完又如何?那些人肆意妄为草菅人命,十万异族之魂,如何能轻易放过他们!” “那主上不是打算帮陛下了!” 老者嘲讽一笑,“帮?要我如何帮?这赫连皇族身体里流的肮脏的血,早已该被洗洗,天道如此,神鬼难逆!” 小童低下头,不再多言。 那老者看着殿外渺远的长天,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洛书回到住处,翻出之前写下来的那些线索。 她反复在脑中思考,总觉得和硕亲王府上的三件案子,有点蹊跷。 虽说她今日看和硕亲王的尸身之时,发现是一氧化碳中毒,但总有那么一种直觉得让她觉得此事并非误杀自己这般简单。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过,快的却来不及抓住。 朝华进来,端着一盘新鲜的柑橘,“五皇子着人送来的!” 洛书看着那一盘柑橘,脑中忽然想起今日青鸾在赫连玦那里剥橘子的样子。 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的涌向大脑,“灰耀死的时候是她第一个到案发现场的,和硕亲王死的时候,她与管家一同到案发现场的,但是有没有可能,是她提前先到的那里,趁着和硕亲王睡着,将水浇到炭火盆里?而废太子旧居也是在她的引领下找到的,否则那条原本已被封住的小巷子,为何会在那日是畅通的!” 朝华不解,“姑娘在说什么?” 洛书惊的睁大了眼睛,“我好像找到了什么这其中的关键点,但还有一些没想明白?需要出去一趟!” 朝华看着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去哪?” “摄政王府!” 赫连玦这几日一直公务一直繁忙,在得到她要去找青鸾时,也没多想,便派了马车,允许她出门! 马车停靠在摄政王府前。 洛书也不等人抬下马梯,抬腿便跳了下来。 朝华紧跟其后,顾不得身后的侍从,紧紧跟上的她的步伐。 门童见她进来,赶忙跑来迎接。 洛书也不停留,“我有急事要找青鸾小姐,快带我去!” 那门童见她也不作停留直接硬闯,又不赶拦,只得加快的步子跟上带路。 行至一种阁楼前,那门童道“此处便是小姐的闺房。” 洛书刚一进门,便见有丫鬟前来迎接。 “公主殿下,小姐公务外出还未回来,请公主殿下里面请!” “公务外出?这个点了还公务外出?” 那丫鬟道“是” “你可知是去了哪里?” “应该是先废太子旧居。” 洛书惊,“为何会去那?” “今日小姐刚回来,刑部的人便匆忙赶来,说是有人到京兆尹报案发现了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那丫鬟肩膀一抖,看上去有些害怕。 她悻悻的抬起头来,“就是一些灵异之事!” “青鸾姑娘之前也经常处理这些案子?” “是的之前那几位嗯,公主若是不急,可明日再来!” 丫鬟欲言又止,不再多说话。 洛书见她这样,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 转身大步离去。 上马车前,她停顿了一下,对车夫说道“去废太子旧居!” 车夫一个激灵,似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赶忙道“公主,去哪?” 洛书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牙,在昏暗的夜色下,着实诡异,再次缓缓吐了几个字,“先废太子旧居!” 朝华将披风盖在她身上,“为何不在此处等等青鸾姑娘,说不定也可从她的房内发现端倪?” 洛书笑道“不错,有进步,看她素日里行事的习惯,便知是个谨慎的人,况且,咱们第一次到她府中,若是做的太明显,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不如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上次来时不同。 虽是夜晚,废太子旧居里今日竟然格外的热闹。 火把将旧居照的极亮。 洛书一进门,便看见了青鸾。 她还是那一身朝服,看来从和硕亲王府上回去之后,还未来得及更衣,便被人请到了这里。 看她那样子,官阶在刑部还不低,几个男官唯她马首是瞻。 青鸾也看到她的到来,让众人让开一条路,让她走近些。 洛书道“这是怎么了?” 青鸾看了一眼众人,方才道“今日有人到京兆尹报案,说是废太子旧居冒着异光,很是吓人,因事涉旧居,京兆尹不敢独断,便派人去了刑部。” “是谁报的案?” “是凤仙楼里的一个嫖客,是他第一个发现异样的,据说吓的不轻,现在还哆嗦着呢!” 洛书嘲讽一笑,“究竟是什么,会吓成这样!” 青鸾看了她一眼,指着那进门后,翠竹丛中的坟茔,“他说看见了一些别的东西,午后时,天生异象,他说他亲眼看见有人从这里走出来!” 她说的极是隐晦,但洛书也明白过来。 只是当着众人不太好将这些鬼邪之话说出来罢了。 那人估计是看到了幻象,怕是说废太子坟里爬出来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吧! 洛书拿着火把走进一瞧,吃了一惊,只见那干燥的坟茔之上,湿漉漉一片,像是刚刚被水浇过一般。 而这天气干旱了三个月,一些浅水井中,都已干涸了,这裸露的坟茔为何会有水。 她看了一眼周造,见将其他痕迹,甚至连水滴的行迹都没有。 而彼时,忽然有人指着那坟茔大喊一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是旱魃,是旱魃!” 洛书急忙转身,看了那人一眼。 那是一个刑部低阶掌司。 他双目通红,看不见瞳孔和眼白,却如疯狂之势的大喊着。 众人见此不免吓了一跳。 那掌司骤然一跃跳出人群,声音奇高无比,大喊着,“旱魃来了,旱魃来了,怪物,怪物,快跑啊” 洛书目光炯炯的看着那群人,忽然见一角黑影子,自那墙头之上翻过。 她心想刚才那低阶掌司的疯癫之症必然是那人给他下了什么东西,才会导致如此失常。 说罢想也不想,箭步冲了上去。 不顾自后的朝华大喊,便跃过了那墙头,向黑衣人追去。 这几日以来,她每晚都将那老头子指点的方法来倒悬着自己。 说来也奇怪,不过几日的功夫,竟觉身轻如燕。 她利落的翻过那座墙头,却见那黑影子跑的极快,身形一闪,入了黑暗一角。 而前方是一个岔路口,左右分别了两个方向,一旦走错,便失去了抓人先机! 青石板路,泛着月色冷冷的光。 洛书仔细的听着这夜色里的声响,除去身后追来的刑部之人,还有一人的脚步之声极轻,却又极快富有韵律。 她辨别之后,方才冲了出去。 左边! 果然,没走多远,便见前方那黑衣人正奔跑着,洛书边跑边下意识的伸手摸向后腰之间。 这是她前世多年以来形成的一个习惯。 这一摸方才发现,衣裙之后除了腰带空无一物,原来早已时过境迁。 而有些深入骨髓的东西却不曾变过。 她提起裙子,便追上去。 此处位于后街,小巷口极多。 眼看便要追上那人,忽然那黑衣人一转身,闪过一户人家。 洛书随即而入。 刚一开门,便见有一阵掌风疾驰而来,带着淡淡的药香之气。 黑暗里看不清那人面容。 洛书身形一闪,同时出手扣住了那人内关之穴。 那人反手出掌,速度极快,眼看便在逼近她的面门。 洛书身体忽然生生一矮,错过了那人的掌风攻击。 彼时屋内一道烛光照射进来。 正打在那人身上。 那人一身雪白长袍,眉宇间尽是淡漠与疏离之色,而身姿挺拔,如千年雪山之巅伫立的松柏。 “是你!” “是你!” 两人齐齐出声。 洛书赶忙收手,“伯颜先生,你为何会在此处?” 伯颜清冷的眉宇间闪过几分笑意,“此处是我师傅在金国所居之地,你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洛书赶忙四下打量了一番,果然见院墙之内种着药莆,而檐角之处的小炉子里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刚才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衣人,我是一路追着他过来的!” 伯颜看了一眼她身后,赶忙将门一关拉着她便入了院内。 “我接到消息说是你在雁门关外失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燕京查案?” 洛书道“是中了赫连玦的计,他从一开始便已筹划好了,即使是元敏和亲,他也会将我掳走” “所以,元敏公主根本就没有来燕京城,和亲的公主成了你是吗?” “是,赫连玦给我喝下了忘忧草,告诉我,我是元敏,是大夏的和亲公主!” 伯颜闻此,双眸狠狠一震,他扣住了她的脉,须臾方才道“你是被人用了术,忘忧草的虽无毒性,若冒然停服,必受反噬之痛,看你这样子,并没有受忘忧草之惑,难道” 洛书笑了笑,白皙的容颜因剧烈奔跑而显得的些粉红。 “或是因祸得福吧,我喝了几日,便偷偷停下了。” “那你是如何瞒过赫连玦的?” 洛书道“他不知道我想起多少来,况且现在事情繁杂,估计也没那个心思了,我暂时还是安全的!” 伯颜眸底一沉,眼中涌上隐隐的担忧,“赫连玦此人心思深沉,怕是不那么好对付,你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洛书道“放心,至少在竹笙节前,是不会有事!况且,现在他还有求于我查赫连珚被杀一案!”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洛书一惊赶忙道“有人来了,我先撤,改日有机会再来!” 说罢匆忙从另一边翻墙而出。 伯颜看着起落间消失于黑暗中的影子,低叹一声。 “出来吧!” 须臾,有人缓缓从院落的黑暗之是,走出。 那人一身黑衣,消瘦的身躯,挺拔如松,眉眼间尽是坚毅之色。 唇色苍白如樱,嘴角一丝浅浅的血迹。 “你为何不愿见她?” 洛秦脸色骤然一变,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师兄,你说三丫头只身入京查案,为报洛氏一门之仇受尽了苦楚,而身为兄长,我明知凶手是谁,却什么都做不了,既保护不了她,也护不了父母,有何颜面见她” 伯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我怕闻,隆庆帝死前,曾有与那人密函被搜出,或许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 洛秦缓缓从黑暗里走出,他将嘴角的鲜血擦干净,嗤笑一声,“这些肮脏的皇室血脉” “洛书正在帮赫连玦查案,你还要继续做吗?” “我会找机会与她说清楚,师兄不必担心!” 他说完,身体一斜,险些栽倒在地。 伯颜上前将他扶住,扣住他的脉息,冷冷说道,“你如此执拗,便是我话也听,以后不要再叫我师兄了!” 洛秦笑道,“本来就不想叫你师兄,明明比我小一岁,如此换你叫我师兄如何?” 他有气无力,极是虚弱,脸色苍白如白纸。 伯颜无奈摇头,“都到了这种情况,还有心思说笑!” 偏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洛书站在门下的阴影里。 她只觉得血脉中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 仿佛那一夜的城门被破,血海滔天,声嘶力竭的场景再次回到眼前。 胸腔里有一种悸动,一种苦闷,一种沉重,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自缓缓酝酿而出。 那些记忆仿佛一瞬间从某个不经意的角落里崩出。 自记事起哥哥的肩头,背着她摘下枝头那一朵最绚丽的蔷薇花。 父亲落下的戒尺被他消瘦的身形挡下。 少年时纵马于关外草原上。 离家后,那一年数封的家书,与每年生辰准时出现的礼物! 有一种感情,叫血脉相通! 纵是这身体里换了一个灵魂,亦然可以感受到这骨肉亲情! 洛书哽咽一声,看着这个与记忆里不相符合的影子 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 洛秦一转头,便见那一双熟悉的眼睛,泪水氤氲。 她穿着最普通的衣裙,身形笔直挺拔如玉竹,不愧是将门出来的女孩,纵是消瘦,也不失风骨。 她长高了,也瘦了不少。 这近两年的日子,过的并不好吧。 他曾经要把这天下最好的看的绢花都要戴在她头上的妹妹。 要把这天下最好吃的点心都要找出来给她吃的妹妹。 洛秦动了动,脸上一僵硬,“你c你没走!” 洛书只觉得一团棉花哽在喉咙中。 从隆庆十八年四月到现在,整整过去了一年零四个月。 她以为,这一世,也如上一世一般,无牵无挂,无依无靠,孑然一身 至死,连个祭拜的亲人都没有。 而如今,她脑中的记忆缓缓苏醒。 那些情深意重的情义,让她默默欢喜,在这世上,还有亲人在,真好! “我若走,如何知道你还活着!” 洛秦双目微红,将头别向一边。 “我你身份特殊,我们不便见面!” 洛书一步一步前行,“大哥,你是我的大哥吗?” “是你不要过来,会吓到你!” 她失笑出声,眼中酸涩无比,“你是这天下最帅气的哥哥,怎么会吓到我!” 她缓缓走近,从伯颜手中接过他来。 离近时,方才发现,他竟然消瘦至此。 他将身体捂的很严实,脖子以下,具是红色的瘢痕。 甚至连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背之上,尽是! 宛如一条条蚯蚓一般。 他的手冰凉,下意识的便要收回。 却被洛书狠狠抓住。 “是谁干的?” 伯颜看她一眼,缓缓道“是天蚕痋蛊!” 洛书惊的睁大眼睛。 她早在来金国之前便知道金国的萨满,巫觋,和上古乾坤之阵法,是金国的三大国宝。 在岭南见过燕远怀施展的幽冥偃月阵,而巫觋之术和萨满之术并没有见过。 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天蚕痋蛊,难不成这巫觋与巫蛊之术系出同门?“是金国人给下的?” 伯颜叹了一声,“并非你所想的那般简单,若是单纯的巫觋与是蛊毒还好说” “先生的意思是,这并非简单的蛊虫?” 洛秦道“三妹不必再相问,改日大哥定然会告诉你!” “为什么不是现在?现在有时间为什么不告诉我?天蚕痋蛊最后会怎样?如何解除?为什么会消瘦如此?” “此事说来话长,若你想知道,明日午时,去找青鸾,让她告诉你!” 洛秦气息越来越弱。 那般蚀骨裂心之痛再次传上心间来。 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天蚕痋蛊 第十二章 平缓而沉寂的河水,和一轮满月下两岸的草丛都成了一片泛着粼粼波光的平原。 夜色下的星光月华,如同奔涌向前的激流,慢慢从岁月的缝隙中流过。 叶沉站在船头,披一肩暮色下的露水,黄金面具之下,绝代风华之姿。 他看着两岸边,芦根的浅水,满浮着绒穗,像是积绒的银河,芦萍开处映出一道细狭的光,像极是那人的眼睛。 末了,他叹了一声,不过才两月有余,竟然是这般想念。 仿佛临行前的那一拥,掌心的温度仍在。 “我说,尊贵的陛下大人,您怎么跑这里来了!” 王蕴眯着他那一双狐狸眼,笑嘻嘻的从后船舱出来。 叶沉也不回头,只盯着河间升起的那轮满月。 “你不会是又想那丫头了吧!” “是!” “阿” 王蕴夸张的做出惊悚的表情。 “早就看出你对她格外不同,但也不至于因为她而得罪镇国公吧,你是皇帝,将来总要三宫六” “你今天话可真多,再敢多说一个字。” 他指了指河水,威胁的看了王蕴一眼。 王蕴同学有个极大的优点,知道适合而止,见好就收。 他一边心里暗暗感叹,那几个大叔交给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一边想着,什么时候这叶家的血脉里竟然也流出了痴情的血。 他嘿嘿一笑“好好,不说不说,你已经决定要去见那人了?” 叶沉懒懒看他一眼,“不是我决定要见,而是不得不如此,否则你以为,单凭我们这不足五十人,如何能从燕京城活着出来!” 王蕴哎呀一声,“你既然知道此行凶险,搞不好赫连玦那厮下个黑手,我大夏国君就一命呜呼了,你还敢入虎穴!真是佩服阁下这份胆量和气魄阿!” 叶沉一笑,“既然知道此行凶险,非要撒泼打滚的跟来,阁下的胆量也是够足!” 王蕴喟叹,“有什么办法,老七监国走不开,裴述那家伙见色忘友,贺涛有勇无谋,除了区区在下我,还有谁能有此胆量和胸襟如区区一般忠肝义胆” “你差不多可以了!若不是你爹一直嚷嚷着要给你去提亲你会跑到这来?” 王蕴立马偃旗息鼓,“陛下,微臣该死。” 叶沉满意了,“去把下面的事安排一下,三日后,入燕京!” 燕京城摄政王府。 “装神弄鬼的把戏玩很好!” “你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青鸾站在院子里,看着晨曦中的阳光照在那女子精致有眉睫之上。 她还穿着昨夜的官服,一脸憔悴。 洛书道,“从和硕亲王的管家,说你与她一起出现在第一案发现场的时候,但目前来说没有确切的证据,你也不必担心,若我真是个坏人,你这会早该进你们刑部大牢了!” 青鸾依旧一脸戒备。 “他怎么样了?”洛书忽然开口问道。 青鸾惊,“你,你昨日?” 原来,昨日洛秦昏迷之后,便有脚步声追赶而来。 洛书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来不及多说便离开了那院子,将刑部的衙役引开。 却因时间问题没有再回到那小院中。 一早便到了青鸾这里。 “你不知道,看来还没醒!” 青鸾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你究竟是什么人?是帮赫连玦探查什么?还是另有目的!” 洛书见她如此戒备,倏然笑了。 “你笑什么?” “见你如此紧张,我就放心了,看来伯颜先生并没有告诉你,不过也罢,我对你很满意,相信我大哥也是。” “你大哥?” “不错,我并非什么元敏公主,是大夏云州边境,忠毅候洛云之女,洛书,洛秦是我大哥!” 青鸾一脸不可置信。 在她的认知中,那人的家人全都罹难于那场阴谋,以至于才会变得 青鸾长舒一声,紧握着的手也缓缓松开。 她四顾一瞧,低声道“走吧,这里不宜说话,到我房里来!”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青鸾将头上的官帽摘下,然后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洛书失笑,“你不用担心我是骗你的,你不觉得我和我大哥长的很相吗?” 青鸾失笑,“你看上去心情不错?” “当然,否则怎么会起这么早” “”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青鸾将门关上,开始换衣服。 她雪色的后背之上竟布满密密麻麻狰狞的伤口。 “你身上的伤?” 她笑了,“这算不算是一个理由?” 洛书道“算是,但不足以如此。” 青鸾将那身官服扔在地上,换了一件常服。 “因为他们该死,你大哥之所以会成如今这般,皆是拜那几人所赐!” “和硕亲王也是?” “他,呵,他只是在赫连珚的遗物中发现了端倪,杀他是迫不得已,况且他心性狠辣,在平定草原十二部时,坑杀了多少牧民!” “那你们昨日那场戏又是为何?” “昨日夜里不过是要将祸水引到废太子旧部之上,让赫连皇室觉得是先太子旧部杀的人,因为当年,构陷太子,推翻储君,他们也出过一分力!但没有想到,竟然让你发现了他!” 青鸾叹了一声,为她斟了一杯茶。 她看上去有些疲惫,脸色很苍白。 “死去那五人的卷宗我看过,都是些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况且这些人身上都背负有命案,但因为是皇室子弟,被幸免于难,但都登记于皇室密档里,因为被人所杀,所以将这些沉年旧案的信息都翻了出来” “不错,那些杀人案是我查出来登记在册的!” 洛书坐在青鸾对面,看着她因疲惫而无神的眼睛。 “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青鸾饮了一杯茶,方才道“且先等等,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我们并没有滥杀无辜,那些人该死,他们与你们一族被灭都有关系,虽然不是主谋,我想你大哥也是想告诉你这些吧!” 洛书道“我只想问一句,天蚕痋蛊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青鸾握着茶杯的手,狠狠一紧。 “萨满,巫觋,上古轩辕阵法,是金国皇室的三大守护神,但在未定此三项之前,金国是一个多民族融合的国度,其中不乏有些通玄之术,用以控制人心。” “引地狱幽冥之魂入痋蛊之中,种入受刑者体内,只要施术者催动,入了阴魂的痋蛊,彻底激活,游走于受蛊者皮肤之内,受千万只蝼蚁啃噬之痛,一些人因受不了这种痛苦,便受制于控蛊人” 洛书只觉自己周身之上仿佛同时附着了千万之蝼蚁,而昨夜看到洛秦身上密密麻麻的红色血丝,和他瘦骨嶙峋的肩胛,心生痛意。 “是死去的那些人种下的?” “他也不知道那东西是谁种在他身上的,若要解这天蚕痋蛊必要找到宿主,但很显然,这几个人当年虽然将他囚禁进来,但却并不是痋蛊的主人!”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种蛊人是谁,对吗?” “是!” “那你们为何会利用黄道十二宫杀害那些人?这也与解蛊毒有关?” “是,我查阅了所有资料,必须在黄道十二宫的每个节点上,取那宿主的血脉,加以秘术催动,方可解蛊,但现在为止,并不是这样!” 洛书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那信一角之上赫然印着一个金色的燕子图。 “你可认得上面的字?” 青鸾接过那书信,缓缓摇头,“不认得!” “你们金国是个多民族国家,有草原十二部,狄c戎c苗,虽说羌族从苗中分出,但本质上依旧属于苗,这些种族里的文字虽说已经大金统一之后,已废弃了,但相信你们的史书中定然有记载!” 洛书把自己的猜测再次说给她听。 青鸾眉心微蹙,“话虽如此,但金国统一已近百年,该消失的文字早已不再种族之间使用,或许是可能是某一个种族的文字,但我可以肯定,自认字以来,从未见过这种!” “那你可听说过落日族!” “落日族?” “是” “是听说过,但落日族在我大金西南,与梁国接壤,落日族早在二十年前,最后一任圣女殉葬之后,便灭族了,若非有金国志中有记载,定然很难有人再想起这个民族!” “梁国?” “正是” 说罢青鸾拿出金国版图,铺在桌面上,指着那一块狭长形的两国交界之处道“根据史料记载,这里便是落日族的的栖息地,二十年前,正值各种族间战乱,落日族便是那时被人灭族的,据金国志记载,他们之所以叫落日族,是因为地处西南,正是日落的地方,故而取名为此!” “也就是说落日族是夹在金国与梁国之间的边境上了” “可以这么说?” 青鸾见她若有所思,“你为何会突然问到落日族,这又是什么东西?” “这是在隆庆帝死后,他的密室里发现的信函,与他通信的人用的是这种文字,据查知,隆庆帝的母族之中便有一人出自落日族,所以我怀疑,他用的这种语言,便是落日族的!” 洛书又重新拿起那封字符怪异的密函,心生疑惑,这人既然懂得用这种语言与隆庆帝沟通,那么他,或她,究竟是哪里人? “这金色的燕子的图腾,你可识得?” 青鸾看了一眼,“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从哪见过,草原十二部族各有各的图腾,狄戎两部也有诸多图腾崇拜,但这金色的燕子图,不太常见,但总觉得从哪里见过” “你不必着想,今日我得到的消息已够多了,此行不虚,但我目前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能在此逗留太久,告辞了!” “你既不是和亲公主,为何还愿意嫁给五哥!” 洛书按在门上的手,缓缓收了回来,“我从未说过要嫁给他” 青鸾缓步上前,“那你可需要我帮你?” 洛书一笑,拍拍她的手,“好嫂子,先多谢你好意,不过目前来说我还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毕竟你们是骨肉至亲。” 青鸾被她那一声嫂子叫的有些窘迫,“你再敢乱叫,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不敢了不敢了”洛姑娘赶忙求饶。 “你说的对,很多事情还没有明朗,我确实不太适合出手,不过可以暗中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我自有办法脱身,如今照顾哥哥的重任落在你身上,其他的且先不必放在心上,告辞了!” 洛书大步离开。 青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意。 赫连玦坐在案几之后,脸色阴沉的听着书案下那人的汇报。 丰神俊朗的容颜之中骤然起了一层阴鹜。 他狠狠的抓着手中的金杯,目光疏离冷淡。 “他竟有胆量孤身入燕京,呵,可真是小看他了!” 周遭空气骤然一变,他的身体紧绷起来。 “殿下,此事可否要提前动手?” 赫连玦冷哼一声,“动手,你如何动手,我太了解叶沉了,他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冒然出手,只会让父皇对我产生怀疑,更会打乱我的计划!” “那殿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战叔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没有” 赫连玦眉心狠狠一蹙,“我答应父皇将烨皇叔的血脉找回,如今还没下落,他定然会对我失望,再加上摄政王叔一直有心与我做对,此事不能再推了!” 下座那人喟叹,“殿下要不然,传信战叔回京?” 赫连玦想了想,“好,让他回来吧,狄王快要入京城吧。” “下个月就差不多了,草原十二部的首领也会来,到时候定然会让陛下提到立储之事,殿下凭借那件奇功,定然会拔得头筹,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 赫连玦骤然抬头看了那人一眼,“我说过,不要再我面前提那件事!” 那人吓的一个激灵,赶忙从座位之上跳下来,噗通一声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赫连玦长舒一声,狠狠的按了按眉心,“这几日公主有什么动向?” 那人方才抬起头来,“昨天夜里,公主殿下急匆匆的去找青鸾掌司,却被告知去了先废太子旧居,在那里公主发现了可疑人,追了出去,中间有两刻钟,咱们的人跟丢了。” 赫连玦骤然抬头,眸底闪现一阵怒火,“跟丢了是什么意思?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是公主跑的太快,天太黑巷子又多,一转身便不见了踪影,但好歹公主自己又从巷子里转出来了!” 赫连玦淡漠的看他一眼,“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洛书进来之时,便见赫连玦坐在案几之后,盯着一处发呆。 “兄台,谁欠你银子了?” 赫连玦一抬头,撞入一双揶揄的眼神。 他失笑一声,“你说什么?” “我说你脸色这般吓人,是谁拖欠你银两了?” 他笑着摇头,命给端上一盘葡萄。 “听说昨日的你发现了可疑人?” 洛书心想,你想问的恐怕是别的吧。 “是,不过我跟丢了,那人功夫极好,在那些小巷子乱窜,我都迷路了。” “你对此案有什么看法?” “和硕亲王之事,可能只是一个意外,而前五桩案件,我认为,极有可能是先废太子的旧部,对他们的报复,否则也不会事涉废太子旧居。” 赫连玦抬眼看着她,只见那双清澈明眸里并无太多情绪,方才缓缓放下心来。 “你查案向来敏锐,一开始方向便是错的,故而错失了很多线索,接下我便派人去排查先废太子的旧势力,和最近一年内在燕京城徘徊的江湖势力!” “嗯,抱歉我自从脑子受了伤之后,就转的就不如之前快了,无法帮你分析出凶手的特征!” 赫连玦失笑,“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逃婚 “不是已经发现线索了吗?姑娘为何还如此愁眉不展?” 朝华看着负手立在窗边出神的洛书,上前问道。 “是找到端倪,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朝华点燃了屋里的蜡烛,将靠近走廊的那扇窗户准备关上,“咿,怎么现在就” 洛书闻声大步走来,只见游廊之下鱼贯而入的人,手中皆捧着红帐,红灯,有人正踩着梯子,准备挂在廊檐之上。 她目光狠狠一缩,“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朝华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东西收拾完毕。” 洛书将那扇窗户缓缓关上,隔绝了游廊之上的火红的喜庆之色。 她在屋内走了一圈,方才道“这几日那个晏郡主可有来过?” 朝华道“不曾来,但门外时常有一个小侍女伸头缩脑,那小侍女很是眼生,并没有在这府中见过,八成是她派来的。” “好,既然这样就好办多了。看阵势估计就在这几天!” 朝华心中一惊,“成亲乃是大事,尤其是金国皇室,需要钦天监观天象,合八字,取吉时,还要请萨满老巫亲自主婚,这是铁定的规矩,他竟然” 洛书骤然抬手,她飞快的打开窗户,四下查看。 就在刚才,明明有一道影子闪过,就在那窗户之下偷听,没曾想到速度如此之快,竟然让他给跑了。 洛书道“事在人为,朝华,你准备好了吗?” 九月初三,白露。 赫连玦府邸一大早便挂满了红灯。 有喜婆从院外进来,身后跟着鱼贯而入的侍女。 侍女手中捧着各色的托盘,盘中是婚礼所用的礼服与头饰。 洛书看着窗台下的沙漏,以及窗外那些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的脸。 微微一笑。 金国的婚礼,又称昏礼。 是在黄昏时分举行的,而从现在到黄昏还有六个时辰 看来赫连玦已然决定不再征求她的同意,婚礼势在必行,而这一切的策划,金国老皇帝定然已经同意,否则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 一个宫中女子打扮的嬷嬷上前说道,“殿下,今日大礼,陛下恩准在府中举行,不必经九幽殿,老巫与萨满已合算好时辰,申时便是今日的吉时,殿下只需要穿戴好衣衫,在此等候便是,未时入宫,回府后,便举行大礼!” 洛书看那女人一眼,没有说话。 她坐在镜子之前,看着镜中女子鲜活生动的眉眼,浅浅一笑。 未时刚过,赫连玦便亲自前来。 他站游廊之下,看着她红衣冠服,凤冠霞帔,眉眼俏丽,宛如当年,神思怔住。 仿佛那些从他手中流走的幸福,终于又回来了。 他笑,“我以为你会生气?” “为何?” “因为我并没有提前告诉你?” “既然知道为何还问?” 洛书看着站在梧桐树下的男子,挺拔笔直,眉宇间尽是关山朗月的疏朗男儿之气。 琉璃眼眸,淡若霜雪,天人之姿。 “你今天很美” 他看着她,莲步款款,从门中走来,大红色礼服将她的肤色趁的如凝脂。 洛书抬眸盯着那双忧郁而深邃的眼睛,“谢谢。” 赫连玦并不打算解释这两日的准备,以及为何将成婚的时日,改至白露。 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人竟然不远千里追踪至此,他不得不好此。 她虽在他身边,但他不想这般无名无分的成为他的人。 便是这般紧迫而特殊的时日,他同样要完成这些皇室之礼。 哪怕那皇室宗祠的族谱之是书写下的并非是她的名字,也无所谓。 他赫连玦这一生,只愿意娶她一人,皇室金匮玉蝶之上书写的是谁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呢 九重华殿。 玉阶丹墀,香炉袅袅。 金国老皇帝与裕妃端坐于上首。 午后的光影昏暗,照不进大殿座椅之上,两人的容颜藏在阴影里。 洛书抬头,便看见裕妃那张阴色森森的脸,和金国老皇那张面无表情却又极度庄严的神色。 按祖制,参拜完皇帝生母之后,便要去太庙宗祠祭祖焚香。 如此一圈下来,一个多时辰便过去了。 回去的路上,洛书有些疲惫。 赫连玦的事情似乎更多。 到了府邸门口,他嘱咐了身边的人几句,便告诉他,前厅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去料理,申时便要拜天地。 洛书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知道了。 赫连玦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申时,我来接你!” “好” 洛书打着哈欠进门。 她懒懒的对身后那些人道“你们都退下吧,我要休息了,留一两个人伺候就行,前厅还有诸多要事繁忙,不必在此等候了。” 十几个侍女见未来主母吩咐如此,也不敢怠慢,并未多想,留下两人便鱼贯而退。 洛书将门一关,便见朝华站在她身后,“她很快就会来!” 今日一大早,朝华便奉命,将那个消息退过别的途径传递给了晏郡主。 她相信,依那女子的性情,定然会来。 太阳渐渐西斜。 只听屋内碰的一声。 洛书与朝华相视一笑。 卓晏从后窗翻入,她依旧是手持玄鞭,眉目英朗。 一跳下窗户,便见朝华微笑的站在她身前。 卓晏看着她这一身打扮一脸惊愕,“你不是”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便觉得后颈之间一阵疼痛,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觉得眼前光景一阵阵缩小,最后陷入黑暗。 洛书一把接往了她,与朝华一起将她扶到床上。 两人匆忙的将她的衣衫给换下来。 朝华幼年时曾经救过一个江湖能人异士,精通易容之术。 那人临走之时,曾将一身易容的本事全部倾囊相授。 但因边境地带,又是嫁到了那样的人家,这般手艺一直无从实现。 直到前几日,洛书说道自己之前易容之事,朝华方才说出自己这般奇遇。 于是这个计划,便在洛姑娘心中形成。 硬闯怕是不行,既然如此,那便金蝉脱壳。 她拿出一粒药丸,塞进了卓晏嘴里。 卓晏缓缓清醒过来。 她看着自己一身红衣,十分惊骇。 “你们” 洛书道“你不必担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不过是看你痴心于赫连玦,帮你完成心愿罢了。” 卓晏一脸不可思议,“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你会代替我嫁给赫连玦!” 卓晏忽然嗤笑一声,她想站起身来,但奈何身体依旧是柔软的。 “你说什么鬼话,他又不是没眼睛,如何认不出?你不过是想看我笑话吧!” 朝华拿来镜子,在卓晏面前一照。 卓晏当即吓的哇了一声。 “这,这是” 她看着镜子里的脸,与眼前所站女子的脸竟然有八分相似。 一脸不可置信! “哼,即便是如此,你能逃的出去吗?” 洛书嗤笑一声,“你都能混进来,我为何会出不去,此事不劳你费心了!” “你不怕我大叫,揭穿你的阴谋?” 洛书看她一眼,缓缓开口,“你不会!” 不会,她确实不会。 那个她受到骨子里的男人。 纵是在他离开十年,异国边境,危机四伏之时,每年他的生辰,她依旧会从千里之外的塔里木草原之上奔袭而来,只为远远见他一眼。 纵是这十年间,他心中早已有了心爱之人,那个边城将领的女儿,甚至愿意为了她放弃整个计划,她也从未放弃爱他。 洛书看着神色怅惘卓晏,忽然心生恻隐之心。 “晏郡主,我知道你” “什么?” 洛书骤然失笑,我知道你,你却不认得我。 那些年每至清明花祭之时,云州关外的草原之上,便会多出一骑牧民,他们什么都不做,只是为了在清明花祭之时,出现在云州城外。 不刺探,不前行。 只是为了远远看一眼,云州城上高高飘扬的旌旗,和旌旗之上站着的遥望故乡的少年人。 而那一封书信悄然递到了她的手上,信上所画的女子,便是你,上面写着,你和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那是一封婚书。 于是那时的洛书便彻底认清了萧玦,哦不是赫连玦的真面目。 也许,那时所谓的初恋悸动,便在那样一封婚书之下,如断掉的弦一般,生生决裂。 她犹记得那样那时心里的确很不舒服,但却未曾将此消息告知父亲。 以至于在赫连玦离开后的五日,云州被人攻下,家破人亡,而她,也心悸而死。 那时,她的魂魄刚刚离开了那具烧焦了的桑塔纳警车,那个毒枭应该被她撞死了吧。 死了也好,那个坏蛋害死了那么多人,把他终结了,此生,无憾。 或许是自己的英勇就义感动了上苍,让她这一缕异世之魂重新活了下来。 带着前世这少女的遗憾,重新活了过来。 继承了她的身体,她的记忆。 那些被刻意忘记的东西,也在心里的伤慢慢痊愈之后,开始想起来。 “晏郡主,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什么补偿,你在说什么?” 洛书笑笑,不再言语。 这天下痴情女子都该被善待,她也从不愿意与她计较这些。 当年赫连玦当着她的面,亲手写下的那些绝情的书信,绑在海冬青之上,不知最后有没有到卓晏的手里。 前尘往事都已作古。 她早已不再是当年情窦初开的她。 风轻轻吹着檐角下的风马,发出金钩琳琅之声。 一排排倒挂的红灯,随风招摇。 十里红妆! 两个侍女一前一手,捧着一两个食盒缓缓从后院走出。 墙角后,有一个倒在地上的侍女。 洛书压低了头,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朝华紧跟其后。 “什么人?” 两人的心骤然一紧。 身后一队巡逻的金国士兵,正四处在院内行走。 脚步声越琮越近。 而彼时十丈之外的另一队巡逻,正缓缓向这边看来。 而门,就在左侧五尺之外。 洛书长舒一声,“是奉命刘嬷嬷之命,再去采买一些红绸!” 身后巡逻的首领缓缓走来,身上的铠甲与佩剑发出叮当之音。 “刘嬷嬷?哪个刘嬷嬷?” 洛书道“就后院掌管内务的!” 那人显然一怔,“掌管内务的一直是何嬷嬷,什么时候换成了刘嬷嬷!” 洛书心道不好,难不成今日便要在这里歇菜了。 她看了一眼朝华,下意识的向后移了一步,在想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将他干掉,带着朝华冲出这道门去。 一道清冷的声音缓缓从身后响起。 “怎么了?” 那为首的巡逻队长恭敬道“耶律先生,我见这两人行踪可疑,殿下吩咐,今日大事不得马虎!” 耶律瑾缓缓踱步走来。 洛书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 心叹一声,今天真是出师不利,难不成还没跑出门,便要被抓回去。 两队巡逻队还不够,再加上一个耶律瑾。 耶律瑾很快走到了两人面前。 他看了洛书一眼,又看了朝华一眼。 忽然嗤笑一声,“呼延大人想多了,这两个是前几日最新采买回来的侍女,准备放入公主房里的。” 被称为呼延大人的巡逻队长,笑了笑,“怪不得看着眼生呢,原来是新采买来的。” 耶律瑾笑道“呼延大人常年征兵在外不认得也属正常,你们两个,连掌事嬷嬷的姓名都不清楚,可真是蠢笨的要命,还不快去买,完了当心吃鞭子!” 洛书狠狠揪起的心,缓缓放下,悄悄捏了把汗。 “是,是奴婢知道了!” 说罢,转身向着大门离去。 耶律瑾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轻轻一笑,随即离去。 待走出两条街道。 洛书方才松了口气。 彼时离宵禁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两人必须在宵禁之前出城。 她与朝华找了一片僻静之地,换下了侍女的衣服。 穿了一身男装,二人便直冲着风满楼奔去。 那里是她与玉歌章猛说好的汇合地点。 而玉阁那里早已备好了出城的身份文谍和出关文书。 凤满楼里,今日依旧如常。 洛书大步迈了楼梯,一开门,便见玉歌与章猛早已收拾好行囊,季飞也换了一身装扮。 后院马车早已停好,马车之上的旗帜写着一个梁字。 如今这燕京城,还有什么比一辆梁国商队的马车出城更加容易的。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玉歌按捺不住问了出来。 洛书笑笑,将计划完整的给她说了一遍。 玉歌一面赞叹朝华的易容之术,一面希望朝华能够加入她的凌霄门。 彼时的大街之上熙熙攘攘,人流攒动。 落日余晖照在城门之上,旌旗猎猎,隐隐中见一只黑色的玄鸟旗于空中飞扬。 章猛从马车外伸进头来,“快要过城门了!” 洛书点点头,“快到申时了吧,只要过了申时” 忽然间,周遭的气氛紧张起来。 有马蹄之声不绝如缕,人群里也开始冒出慌乱之声。 而马车之外熙熙攘攘的鼎沸之声渐聚。 马蹄争鸣,盔甲重重,整肃有力。 洛书悄悄掀开窗帘一角,便见主干街道之上布满了金国士兵。 而眼前几丈之外,便是燕京城的神武门。 忽见一人骑在马上,高喊一声,“五皇子有令,今日提前一个时辰宵禁,五日之内,所有马车不得出城” 那人高高坐在马上,高喊了三遍。 便听见城门轰隆隆的落了下来。 随即那骑马之人双腿一夹,向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而街道之上巡逻的士兵越来越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只等着一声令下掘地三尺,拿人! 众人的心缓缓沉了下来。 全城戒严,看这阵势,是赫连玦已经发现了! 彼时。 赫连玦一身红衣,玄玉金冠。 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眼底尽是阴鹜。 周遭众人无一敢说话。 忽然他骤然起身,一把抓住了卓晏的手腕,狠狠一拉。 卓晏身体不受控制,摔倒在地上。 “说,你把她藏到了哪里?” 他声音低沉却是充满了寒冰之意,眉宇间杀意隐动,英俊的令人发指的容颜之间,却是骇人的杀气。 卓晏忽然嗤笑一声。 烛火打在她脸上,那些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因为满脸凄楚,而退却了几分。 “呵,我把她藏哪去?赫连玦,你连自己要娶的是谁都弄不清,还跑来问我!你可真是可笑!可悲!” 赫连玦大喝一声,“你住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调情 “你住口!” 他像一头濒临崩溃边缘的狮子,双目赤红与衣袍无异。 手持长剑,指着倒在地上的卓晏。 那女子易容过的申请依旧无法掩盖发自内心的凄楚。 她怆然失笑,随即抹掉嘴角边的那一缕鲜血。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她目光盯着地下那块被蹂躏过的龙凤丞相的喜帕,心中五味杂陈。 赫连玦握着长剑的手狠狠一紧,“她不会如你这般如此顺从一言不发的坐在这里,纵是易容的再像,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卓晏忽然大笑起来。 “你认出来也已经晚了,她早已逃出了燕京城,你赫连玦这辈子也别想得到她哈哈” 赫连玦眸中杀气渐盛,长剑狠狠一掷,却被人生生挡了下来。 耶律瑾抓着剑端,“殿下,她塔里木草原的郡主,不可阿” 赫连玦虽怒极,但理智还在。 末了,他狠狠将剑扔在地上,大步离去。 接着外面传来了他调兵的声音 耶律瑾看着跪坐在地上,花容失色的卓晏,脸上的易容已与那女子堪称是八分相似。 再加上灯光昏暗,他竟然也能一眼便看出破绽来 不禁心生唏嘘。 “你起来吧,此事的错不怪你!” 卓晏显然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她笑着,流泪,“他竟如此无情,连一点颜面都不曾留给我” 耶律瑾想起半个时辰前,那两个消失于偏门的背景,缓缓叹道“那又如何?这种事情终究是两情厢愿的!” “呵,是阿,两情厢愿,我如此不堪,他却从未发现自己与我有何区别。” 这话说的无头无尾,却狠狠刺了一下耶律瑾的心。 他负手立在满堂的红烛之下,显得格外萧条冷漠。 “是阿,有何区别呢” 呢喃之语,不知是感叹别人,还是断言自己。 彼时,行驶在燕京城街道之上的洛姑娘,看着距离的越来越多的兵马,不禁感叹,赫连玦这家伙的机敏性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章猛那傻子伸进头来打趣道“老大,你如何招惹了那个男人,看这布下的铺天盖地巨网的阵势,只为抓你,说出来别人都不信!” “闭上你的乌鸦嘴!” 玉歌瞪他一眼。 好勇斗狠的章猛兄台立马偃旗息鼓。 洛书低头看着手中的自己标划的地图,“前面第三个路口左转,进入那个小巷子!” “好嘞,坐稳了!” 马车急速的穿行过街道,湮没于喧嚣之上。 而彼时一队骁骑风驰电挚,为首一人红衣如火,面色沉郁,从正阳门出来。 赫连玦目光如炬,盯着城门内外来来往往穿行的人,“搜查城内所有穿行马车,客栈,一间一间的艘!另外,拿我手谕去找摄政王,将借调禁军。” “是!” “是!” 两队人马分别在一左一右急速得令前去搜捕! 彼时正穿行于小巷子的洛书,当然听到了大街之上传来搜查马车的声音。 “章猛,你带季飞回风满楼,玉歌你带朝华去铜元巷找伯颜。就在前面” “那你呢?” “那你呢?” 两人齐齐问道。 “我一个人哪里都好躲藏” 说罢一掀起车帘跳下了马车。 玉歌与朝华于前方巷口下了马车,极快的闪入了别院之内。 几乎在片刻,便有一队巡逻士兵拦截住了章猛的马车。 上上下下搜查了几遍,因见上面刻画着梁国的标记,索性也没有为难,便放行了,并嘱咐他们五日之内不要再乘马车出行! 章猛赶忙应了,带着季飞回到了风满楼。 玉歌带着朝华闪入了伯颜的院子。 伯颜见两人很是意外,但他认得玉歌,便知事有变故,也不多言,带着她二人便入内。 洛书跳下马车之后,在脑中极快的思索着燕京的地图。 四角最靠近城门的地方,除了风满楼似乎并没有其他地方。 她之所以让玉歌带着朝华去找伯颜,其中原因便是赫连玦对朝华极是熟悉。 况且她又不会武功,跟在玉歌身边也算是安全。 而且玉歌是凌霄门的首领,在燕京定然有一定的暗桩,与她联系也较为便利些。 况且,赫连玦的手下只知道是抓两个女子,如此一来,倒也省下了不少麻烦。 那么,现在她能去哪?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摄政王府! 赫连玦定然想不定,她从府邸逃出来后,会跑到摄政王府上去。 当然,还要再等等。 街道之上的气氛紧张起来。 这种紧张的气息连空气里都在流窜。 人们纷纷议论,是否是哪个江洋大盗流窜到了京城之内,亦吉是哪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手被追捕。 洛书躲在一处街角之上,看着不远处的摄政王府。 天色已昏。 寥落的星子,铺陈于天幕之上。 而彼时亮如白昼的燕京城里倒处是火把。 摄政王府门前,却停靠着几辆豪华的马车。 洛书心想,也不知这车队主人是谁,这般运气好,若是再晚上一时半刻,怕也被赫连玦那家伙给扣住了呢。 她四处打量了一个地形,决定从后院的偏门进府去找青鸾。 摄政王府今日这般隆重,似乎在准备宴请招待什么人。 刚刚那马车之上,并无表情了何人之身份,难不成是之前所讲的草原十二部族的人来? 洛书躲在偏僻一角,看着鱼贯出入的侍女和小厮们。 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忽见那后院某处偏院开了一角窗户,那房内漆黑,并没有点蜡烛,与这灯火通明之处甚是不同。 她刚想出动,忽见前方有一顶小轿,由四人抬着,缓步行至了那乌漆麻黑的屋门之外。 其中一人将轿帘子一掀,便见有一身形婀娜的女子缓缓走出那轿门,径直向着那房内走去。 那女子入门之后,并没有点灯,依旧是漆黑。 洛书站在黑暗一角看的贴切,心想难不成这便是官场上所讲的仙人跳? 可到现在为止,还没看被被跳的主人了谁呢? 今日来的究竟是什么贵客,值得堂堂摄政王如此讨好。 待那些人一撤,洛书身形一闪,便入了那黑屋之内。 一进去,便觉得房内一股青烟环绕,那种甜腻的香气,她素来不太喜欢。 似乎听到了门外的响动,那提前进入房内的女子发出一声嘤咛的声响。 黑暗里隐约有衣衫与肌肤摩挲之声传来。 八成是那女子在脱衣服。 果不其然。 洛姑娘站在床前,床上挂的半透光的纱幔,透过那纱幔,只见那女子伸着妖娆的手臂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呃 洛书觉得自己好像进错了房间。 这里八成是那些下属官员送来的女子来讨好摄政王的。 那女子伸着纤细柔美手臂等了半晌,只见那人影并无动作,便起了疑。 伸出纤纤细指,一掀那帘子,惊的张大了嘴巴! 那一声尖叫之音还未出来,便被洛书一个手刀给劈晕了。 女子柔软的倒在了她的怀里,香气浓郁的几乎让她的鼻子瞬间失灵。 她十分煞风景的打了几个喷嚏。 耳朵一动,忽然听到门外几丈之外,传来隐隐的脚步之声。 坏了,此事出去,怕是被人抓个正着。 她急中生智,将那女子往床底下一扔,自己躲进了床中的纱帐里。 人在准备休息的时候,是最容易放松戒备的,到时候再放倒这只色狼! 几乎那纱帐落下的瞬间,门便应声而开。 有人缓缓入内。 似乎是嗅到了这房内点的助情的香,那人动了动袖子,便见那香炉直直的贴地移动到了最远处的墙角。 是个高手! 隔着纱帐,屋里一片漆黑,洛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却只能看见那人膝盖以下的视线。 脚步缓缓靠近。 她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心也缓缓提了起来。 那人快要行至床前之前,忽然一怔,停止了向前步伐。 洛书心想,坏了,难道这人发现了什么? 她脑中飞快的想着对策。 电光火石之间,忽见那纱帐骤然一掀起,一阵极淡的龙涎香骤然传来。 掌风瞬间逼至眼前。 洛书身形骤然一动,横臂一挡,接住那人的一掌。 同时变掌为拳,一拳攻向那人眉心,一拳攻向那人气海。 动作行云流水。 那人一惊之余,急急退后一步,却也不曾停歇,反手一变,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人的手心冰凉,带着寒意。 扣住她手的同时,明显一怔。 洛书两拳皆吃了空,一只手被那人所控。 她也不急,转而借着那人的拉力,屏足了气息,直走向那人的方向冲了出去。 等闲之人遇到这种擒拿之法,必须会后退,她却反其道而行之,利用自身重力,将那人袭击倒地。 她狠狠一撞,果然,那人猝不及防,被她身体之力给撞倒。 洛书趁热打铁,想要挣脱那人的束缚撑着坐起身来。 手一落,壮心的炽热与形状,便吓了她一跳。 她赶忙抬起手来,却因一只手被控制在那人掌中,再次跌落。 彼时,那人胸前浅浅的震动,低沉沙哑的笑声,缓缓传来。 黄金面具之下,笑意盈盈。 如碧水万顷之上,月影沉璧,流光霞飞,展眼间便失了千里矣。 洛书的脸一红,挣扎着想起身。 却被那人紧紧的箍在怀里,纹丝不能动弹。 她的脸红了红,手中匕首缓缓松开。 头上那人听到匕首落地的声音之后,浅浅喟叹一声。 “我真是幸运” 洛书疑惑,抬起头来。 幽幽月色,打在男子容颜之上。 平添了几分柔和。 “什么?” 他浅浅笑着,胸腔发出韵律的震动,“这么快便找到了你?” 洛书嗤笑一声,忽然想起床底下还有一美姬,看那女子的模样,像是极擅长内媚之术。 她的手缓缓移动到某人的腰间,然后狠狠一掐。 浅浅一笑,杀气腾腾,“是吗?是打扰了陛下的好兴致吧,床底下的美人还等着伺候陛下呢?” 叶沉腰间一痛,失声笑了出来。 他哎呦一声,双手松开倒地,投降。 “洛大人明察,朕自今年六月初三,子时,于行船之时,被一恶女子夺去童贞之后,便再无念想,见到女子就害怕,更遑论其他呢至于那床下美人,朕是真的不知情!” 洛书见他这般死不要提的再提那日之事,更加窘迫。 还好天黑,没有点灯,否则她这脸与熟透的苹果也没多少差别了。 “嗯,本官已查清,知道你也不敢犯下此等丧尽天良之错。” 叶美人顿时开心了,他死不要脸的向她靠了靠。 洛姑娘不解,向边上移了移。 他再动,她再移 终于移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如此三番,她终于受不了了,低吼出来,“叶沉你发什么洋春?知道不知道我现在被人满城搜捕!” 叶美人笑道“进城之时,还没戒严,婚礼是申时举行,那家伙的反应速度还挺快的!” 洛书嘴角一抽,一掌按在了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之上,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你的心还真是挺大啊,你知道我被朱追杀,还敢在这里嫖宿?” 叶美人立马举起手来,“冤枉啊,是有人告诉朕,只需要在此等候,你自然有法子逃脱。” “有人?谁?” “是摄政王的女儿,叫什么没记住,她拦住了朕,说是只需要等候便可” 洛书嗤笑一声,“呵,你还真是心大,若是她说的不对呢,那现在本姑娘岂非真的嫁给了赫连玦那家伙?” 叶沉握住了她的掌心,轻轻一吻。 “不会,以你的本事,定然不会做鱼肉。” “哼,那也不是刀俎?” 洛书听着叶美人的恭维,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有些事情,她从不愿意去倚靠别人来解决,而叶沉显然也是了解她的。 只不过今天晚上所见她还是有些生气。 一把又掐住了他的后腰,“既然你见到了青鸾为何又会有人送这女人进来?” 叶沉忍着腰间的剧痛,一脸委屈,“我与赫连煊谈了些事情,那家伙估计想用这种方法来笼络,此事真不知情” 洛书反复盯着他看了几眼方才松开铁爪。 叶沉嘶的一声,捂住了腰。 心中却是高兴极了。 他从青鸾处接到消息的时候,确实开始着急。 赫连玦此人的行事作风他是有些了解的。 再加上他与洛书在云州十年前便已相识。 他当然怕 不过见这女人竟然为了一个美姬吃醋,便放下心来。 心里暗搓搓的打算,她这个样子,还挺可爱,大醋伤身,小醋怡情 洛姑娘当然不知道,臭不要脸的家伙,正一肚子坏水的想着她以后吃醋的计谋。 “赫连玦调动了皇宫里的禁军,全城搜捕我,以他的个性,估计这里也不会幸免。” 叶沉的爪子绕着她鬓间的碎发,漫不经心的点头道“是啊” 洛书恼了,“喂,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这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调情!” 叶美人闻言,露齿一笑,“调情?嗯,这个词用的不错,不知夫人可喜欢这种调情!” “你” 彼时,有整齐的盔甲之声,于后院外传来。 而明亮如白昼的火把,将摄政王府围的水泄不通! ------题外话------ 事实证明,脸皮太薄是找不到媳妇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彼时盔甲铿锵之声,已越过墙头,传至偏房之内。 隐约间有猎犬的声音传来。 有急促的脚步之声匆忙赶来。 正是青鸾。 她一进门,便被屋内的气氛惊了一下。 下意识的打量洛姑娘身边这个自称是琅琊小候爷朋友的男子一眼。 “人已经来了,五哥去云州之前,便精通搜捕之术,他只有了一个时辰,他以有盗匪潜入燕京为由,便将大大小小所有可疑的地点全数搜了一遍,连正在办丧事的和硕亲王府上也没有落下。” 叶沉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有月光,缓缓抬起袖子,拉起洛书的手,“走吧” 洛书见他如此气定神闲,半点无慌乱之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青鸾道“你们去哪?” 叶沉道“当然是去见你的五哥阿。” 赫连玦骑在战马上,他身上还穿着那身黑红相间的礼服。 漆黑的天幕,被周遭如铁桶般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手中举着的火把照的明亮如白日。 滋滋啦啦的声响,与盔甲相撞之上,衬托的夜色极是静谧幽深。 在看到她出来的那一刻。 赫连那琉璃色的双眸狠狠一收,而彼时,齐齐的拔刀之声,将夜色里这种紧绷的快要断裂的气氛推到了极点。 他也不看叶沉一眼。 眸低怒色未退,“丫头,过来!” 洛书环视了一眼周围,所有的路皆被堵死了。 连墙头之上也最已埋伏好了弓箭手。 突围怕是无望了。 她下意识的捏了捏叶沉的爪子,这家伙竟然还能如此淡然。 “你要娶的了元敏公主,很抱歉,我不是!” “你是不是,我说了算!” 他近乎濒临暴怒的边缘,一字一字,咬牙切齿。 洛书觉得这家伙之前看着挺好说话的,没想到脾气竟然这么暴躁。 “若我不愿意呢?” 赫连玦紧紧的盯着着她,而彼时墙头之上的弓弦发出争鸣之声。 “你不愿意,他就得死!” 叶沉依旧不答,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爪子却极是自然放在洛书的腰间,仿佛是故意让赫连玦看到一般。 赫连玦的理智几乎在瞬间崩塌,他忽然抬手,大喝一声,“都给我后退。没有命令不得妄动!” 长臂一扫,将副将身边的佩剑扫了出去。 那剑直直向着叶沉方向奔来,不用说也知道,这是无声的挑战。 叶美人松开了爪,身体如流光一般纵身一跃而起,于半空中一把接过了那长剑。 而彼时赫连玦早已骑马疾驰而来,忽然于半空中腾身而起,迎战而上。 两人身形极快,如蛟龙腾空,兵器相撞间,火花四溅。 在列众人哪里见过这种高手级别的对决,皆呆楞在那里不动。 两人从近处的屋脊之间,打到远处的屋脊之上,近半个时辰,却也难分胜负。 漆黑的夜幕下,唯两道身影如飓风怒卷,浊浪排空。 忽然胶着的战事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那一道黑红相间的影子似有些力竭,而叶沉则是越战越勇,渐渐逼迫之势。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铿锵之声骤然响起。 几滴鲜血洒落。 众将士急急大呼“殿下!” 赫连玦身形不稳,从高处落下,他立在那里,手中鲜血顺着长剑,滴滴滑落。 而叶沉的脸色似乎也有些变化,但身上却无明显伤痕。 他一个利落的平沙落雁之式,站到了洛书身边。 此战,赫连玦败! “你输了!” 叶沉的声音里并任何得意之色。 赫连玦骤然抬头,那双琉璃色的眼底滔天的怒火,早已将理智湮没。 他缓缓抬手,将嘴角边的那丝鲜血擦去,“众将听令,把公主带过来,若有人阻拦,格杀勿论!” “是!” 叶沉捏悄她的掌心,低声道“放心,没事的!” 洛书紧后起了一层寒意,看着这些双眼通红随时要准备上来宰人的士兵,“真是信了你的邪了!” 而彼时藏在黑暗里的隐卫齐齐闪身而出,将两人包围在中间。 两边局势蓄势待发,似乎每一个人都做好了血流成河的准备! “你是准备用这十几个人来抵挡他的千人禁军?” “当然不,重要的人物还未出场!” 洛书只觉一阵头晕,还未出场,这马上要开始血流飘杵了,到时候再出场有什么用? 早知道就不该跟着这家伙逞英雄! “住手!” 一声尖锐的宦官之声,穿透黑暗。 远远可见明黄色的龙辇正匆忙的向此处奔来。 那些宦官踩着小碎步,举着旗帜,与这种剑拔弩张的场面一比,极富有喜感。 禁军一瞧是陛下来了,赶忙让出了一条道来。 金国老皇帝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眼,又狠狠的瞪着赫连玦。 忽然大喝一声,“老五,你这个孽子!竟敢私调禁军!你真是越活越糊涂!” 赫连玦道“是有人劫走了儿臣的王妃,所以才不得不如此!” 金国老皇帝显然看到了叶沉的爪子一直放在洛姑娘的腰间。 他看了一眼那些黑衣精锐,和墙头之上的弓弩手,“禁军统领何在?” 身后立马有一个粗犷的男人跑上前来,跪地。 “臣在!” “把你的兵带走,别在这给朕丢人现眼!” 禁军统领看了一眼赫连玦,又看了一眼金国老皇帝,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金国老皇怒了,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朕还没有退位,便支使不动你了是吗?是不是?阿!” 禁军统领赶忙磕头请罪,“臣不敢!” 说罢赶忙起身,招副将清点人数。 约莫半刻钟,那些围的水泄不通的禁军便鱼贯而出,连墙头之上的弓弩手也退了下去。 一时之间,摄政王偏门之处,只剩下了赫连玦的府兵。 闻声而来的摄政王衣衫有些凌乱的从龙辇之后跑来,见到这般剑拔弩张之景极是不解。 “皇兄!” 金国老皇没理会他。 彼时人一人眯着他的狐狸眼,从龙辇之后跳了出来。 指着洛书便道“哎呀呀,这不是我大夏女官,未来皇后洛姑娘吗?可算是找到你了!” 金国老皇帝显然没想到会有如此变动。 他只知道前来和亲的公主并非是叶氏宗亲,而是太后的侄女,但看今天的场景,显然,并不是这样。 他板着脸,狠狠瞪了一眼赫连玦,又看向从后面跑出来的王蕴,“小候爷说什么?” 王蕴立马一副狗腿相,上前搀扶着金国老皇,“哎呀,陛下有所不知,两个月前,在雁门关外,发生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事呢?” 金国老皇当然知道,这件所谓的了不得的大事,让大夏新帝彻底切断了金国与梁国间的官道,并陈兵三十万于云代二州,让金国陷入危机。 但具体是什么事彻底触怒了新帝,他并没有从赫连玦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而如今看来,极有可能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子。 而她刚才说,自己不是和亲公主,而王蕴称她为洛姑娘。 难不成便是那秘信中所说的二品钦差? 他早已从之前谍者传回来的消息中得知,大夏新帝在还未登基之前,与朝中一个官员关系匪浅,当时他还将此消息念给摄政王听。 嘲笑新帝竟然是个短袖,没想到竟然事出有因 即便他心中已有定论,但此事只能装做不知。 “什么大事?” 王蕴嘿嘿一笑,“有人在雁门关外,袭击了送亲的仪仗队,把真正的元敏公主给杀了,把钦差大人给虏走了!啧啧,可真是奇闻,奇闻哉!” 他摇头晃脑竟然和说书先生一般。 金国老皇帝也不傻瓜,他看了一眼王蕴冷冷一笑,“小候爷说的是什么话,你长安城的朝堂之上有无女官,朕心知肚明!” 王蕴嘿哟一声,“陛下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们这位洛大人可是位奇才,她不擅女红刺绣,却独独喜欢与那些亡灵打交道,在先帝在位之时,便是顺天府尹缕破奇案,此事我朝上下人尽皆知啊,虽未说破,但都是心知肚明的!” “况且,新帝开朝,已将女子可入士纳入了章程,这又有何好奇怪的!” 金国老皇帝惊的张了张嘴。 他看了赫连玦一眼,又看了洛书一眼,继而又将目光转向站在一边默然不作声的叶沉陛下。 心想难道真的是老五干的好事。 大夏新帝新陈兵边境,但并未有实质性的进犯,只是切断了与梁国通商的官道以示警告。 而刚刚长安城派来的小候爷,已将大夏新帝的意思表达清楚。 很显然,眼前那个立在那位洛姑娘身边的男子并非是简单的随从。 滴答! 赫连玦手臂之上的伤,仍旧在滴血。 金国老皇帝回头看着他,“老五,你受伤了快去请御医包扎,这几日辛苦,不必入宫谢恩,在家好生休养几天!” 赫连玦骤然抬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金国老皇帝。 “还不快去!” 金国老皇帝见他无动于衷,几乎是怒喝出来。 赫连玦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洛书。 “这两月又来,你都是在骗我,是吗?” 洛书喟叹一声,“殿下何等聪慧,又岂是可以轻意被骗的?” 赫连玦自嘲讽一笑,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下来,“你要的,我一样可以给你,为什么” “赫连,你从来都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他闻言,踉跄退后一步。 即便是刚才,为叶沉所伤之时,也未能露出如此绝望的神情。 而此刻,她的一句话,却让他丢盔弃甲。 他笑了笑,悲凉而又孤独 谁也不看,转身缓缓离去。 连向金国老皇帝谢恩都省下了。 而其所带来的府兵也在他离开之后,尽数退去。 夜如此漫长,又如此安静。 叶沉站在洛书身后,忽然身形晃了晃。 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他缓缓抬手,状似不经意间,见那血抹去。 而抬手的瞬间,手心尽是一片血红。 洛书看的心惊,但金国老皇帝显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她也不敢冒然,只希望王蕴那只巧舌能化解此局的尴尬。 金国老皇缓缓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洛书身上。 “久闻洛姑娘大名,此事乃犬子所为,朕有管教不当之职,还望洛大人莫要见怪,以免伤了两国邦交!” 金国老皇竟然先行服软。 看来叶沉那只腹黑的家伙一招便掐住了金国的命脉。 她道“陛下言重了,今日落非陛下出手相救,定然不会得善终,此事已翻篇,我不会再计较!” 王蕴又马上跳了出来,笑嘻嘻的说道“你看你看,陛下大人,我都说了吗,洛大人是不会计较的,况且也没什么人员伤亡,现天色已晚,不如您先行回宫?” 摄政王见此,赶忙道“是啊,皇兄,明日还要早朝接见贵客,不如您早些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情,先交由臣弟来解决如何?” 金国老皇叹了一声,搀扶着常庆的手,“既然如此,那这里就先交给你了,大夏使臣由你安排,朕才放心。” 说罢,步履蹒跚的上了龙辇。 “恭送陛下!” 摄政王方才长舒了口气。 王蕴这家伙也算是聪明,见金国老皇走后,立马跑到摄政王身边笑嘻嘻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竟然让摄政王不知该问什么话才好。 青鸾见几人气氛有些尴尬,上前一步道“父王,大夏使臣不远千里来此,想必都累了,不若剩下的事,由女儿安排,让小候爷陪您说说话如何?” 王蕴就是那种给点颜色就能往上爬的人。 他立马笑嘻嘻的对摄政王道,“来来,咱们继续午后没说完的话题” 说罢便拉着摄政王的手,向院内走去。 洛书见人走的差不多,方才回头,见叶沉脸色苍白,哪里还有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 方才想起,此战之后,他一直不曾开口,想必也是受了伤,赫连玦的武功与他不相上下,都是两国顶尖的高手。 而赫连玦既伤的不轻,那么 她握住了他的手,“你还好吗?” 他点点头,刚准备说话,一口鲜血,忽然喷了出来。 而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滴落! 很快便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滩血泊! 洛书顿时慌了神,“青鸾,请大夫!” 青鸾按住了他的脉息,末了方才说道“不碍事,我五哥习的是至纯至阳之功,陛下是至阴至柔,与他相克,刚才一番缠斗,陛下逆转的真气,在瞬间之中内力大增,方才将五哥战败,现在不过是刚才真气逆转带来的气血不归,休息一日便好!” “你懂医术?” 青鸾笑道“不然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无脸女尸 人已散尽,夜色幽幽,那些燃烧的令人窒息的火油气息消失之后,空气仿佛才稀疏下来。 “这是什么味道?” 洛书站在偏门之外,只觉得那股浓郁而又腥臭的血腥味若隐若现。 方才人多,再加上火油的气味一直没能注意到。 而如今安静下来,方才觉得那味道如此之刺鼻。 叶沉看了她一眼,指了指那墙根之下,“应该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青鸾顺着那方向走去。 还未到近处,便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是一个女尸,卧倒在墙根之下。 青鸾常年在刑部办案,自然也见过不少的死人。 但能令她如此失态的,怕是 洛书拿着火把靠近一瞧,那浓郁的像化不开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只见那女子,穿着宫里侍女的衣服,一侧的脸被划的面目全非,而全身上下更是血肉模糊。 鲜血滴滴答答的还在流着。 看样子,应该是刚刚被杀不久。 “看样子,是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洛书戴上的手套,艰难的掰开了那女子的眼睛。 角膜还是较清亮,身体还未形成尸僵。 “应该就是在半个时辰之内!先确定尸源吧,定下来是什么人,案子就破了一半了!” 青鸾显然还未能从女尸惊吓之中回过神来。 “这,这身衣服,是皇宫里的,而且腰牌还在,应该不难辨认!” 洛书道“好,既是在你府上,我一个客居者多有不便,此事事发于摄政王府,想来刑部也会极重视,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青鸾也知此事的厉害,赶忙吩咐身后的小厮,“给两位带路” 说罢匆忙从后门出去,想来是去刑部调人了。 夜悠然安静。 风徐徐吹过窗外的大叶垂榆,有金桂的香气缓缓飘来。 洛书将那烛火点亮,方才看清,叶沉手肘的手侧一道极深的剑伤。 她将纱布和药膏拿了出来,又找人要来一盆热水和些许盐。 用棉布沾着盐水,为他擦拭伤口。 “疼吗?” “亲一下就不疼了” “” 要点脸! “你这伤已伤到了筋膜,还好骨头没问题,这几日,不得食辛辣不得饮酒。” “夫人说的极是!” “” 洛书愣了一下,见那家伙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索性也不与他计较了。 “你很开心?” “当然” “流血流成这样,还开心,真是少见!” 叶沉忽然哈哈一笑,那本就皎洁如月的容颜更加清亮了几分。 “或许应该感谢赫连那家伙!” 洛书不明白,这家伙是脑子抽了什么风,刚才那一刹那生死悬于一线,还竟然感谢要杀他的人。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无法理解陛下大人的脑洞。 “我只知道,若皇帝老儿再晚来一会,咱们今日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不会!” “这么肯定?” “当然,赫连玦不会杀你,而你定然不会看着我死,所以我们不会有事!” “你这逻辑可真是有悖论,万一我被捉住了呢,你双拳难敌四手,就算隐卫以一敌百,那也定然是伤亡惨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叶沉用没受伤的爪子,拍拍她的脑袋,笑的意味深长。 有些权谋诡谲,心机如海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你还是笨些好,更可爱!” 洛书愣了足足有n秒,方才白他一眼,端着那盆血水出去。 回来一瞧那家伙竟然占据了大半个床。 她还未开口。 便听见某人一脸委屈如怨妇一般,“我受伤了!” “嗯,我知道。” “很重的伤!” “嗯” “很疼!” “嗯?” “如果晚上有人来刺杀我怎么办?” 洛书一个踉跄,“然后呢?” “你睡在我身边。” “” “过来” 他浅浅笑着细长的眼角斜飞入鬓,像是午夜幽莲,魅惑入骨。 某人见言语相诱不成,便改成色诱。 洛书走过去,坐在床边,听着外面不远处纷沓而来的脚步声,揶揄道“马上就会有人来敲门的!” 叶沉道“你是说那无脸女尸的事情?” 洛书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寒意,“你为什么还要再形容一下,这大半夜的!” 叶沉朗声一笑,“你常常验尸,我以为你不怕这些。” 洛书窘,“你不要说话!” 某人不听,继续发表意见,“有时候人比鬼可怕。” 洛书“” 咚咚咚! 有急促的敲门之声传来。 青鸾站在门口,“洛大人,您睡了吗?” “还没” 洛书打开门,见青鸾脸色有点不太正常的看着她,“发现了一些东西,想请你去看看!” “好” 身后有声音传来,不知何时,叶沉早已穿戴好衣衫站在她身后。 “你受了伤,还是在这里休息吧。” 叶美人眼角微微一挑,缓缓吐出几个足以让她吐血的字,“你说过要寸步不离的保护我!” 于是需要被保护的人大摇大摆的走在了保护人的前面。 他气质太过出众,以至于青鸾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她看了洛书一眼,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但却被她极快的否认了。 好像皇帝来的时候,那位琅琊王小候爷说了一句,未来皇后 再看洛书与这人关系明显不同寻常,难不成! 洛书早已将青鸾眼中的疑惑看在眼里,她拍拍她的肩膀,“好嫂子,快去忙吧,看这阵势怕是一夜也未必能找到线索呢!” 青鸾被她这一叫,打乱了思绪,无奈一笑,转身带路。 死者已查清了身份,是裕妃身边的二等宫女。 之所以引起青鸾这般的重视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 而因为在尸体不远处,发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 尸体被仵作抬到了院中。 而那一团血肉模糊的物件就摆在一边。 洛书看了那东西一眼,又看了那女子几乎被割裂的胸腹。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的用刀将那一团血肉划开。 果不其然,正是她所猜测之物,那是一个子宫。 黏膜充血,颜色极深,她顺着股理,将那东西划开,火光一照,只见一个小小的角落中,蜷缩了一个胚胎。 那胚胎已初具人形。 洛书心想,若是放在现代,只需要将这胚胎验一个dna然后再与嫌疑人做个对比,就能知道凶手是谁。 而这样一个怀孕的宫女,显然是与人私通,偷偷跑出来,被情夫所杀,弃尸于此。 案情明了,可是这硕大的摄政王府上,上至有官爵的将士,下至无编制的小厮,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排查工作量太在。 “这是死者的子宫,她既然是宫中的宫女,定然不可能是与太监私通珠胎暗结。” 言下之意,这孩子不与宫外的人私通生下的,当然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摄政王府上的人。 青鸾当然也知道她话中含义。 她看了一眼跟来的一些刑部低阶掌司,“此事,乃发生在我摄政王府上,且涉及裕妃宫女之事,且凶手形事太过恶劣,必须将此事呈报于陛下。” 那低阶掌司显然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 “这确定要!” 青鸾道“确定!” 对于青鸾突然要将此事呈报,洛书很是意外。 一般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家里,很多人都会为了颜面而下意识的去捂着藏着。 而死者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另一边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显然,若想盖过,此事定然极是简单。 洛书道“今日天色已晚,很多细节无法看清楚,至于这宫女是如何被杀,不如明日验尸之后,再做定论吧!” 青鸾道“好,将死者抬到义庄,明日呈报陛下之后,再做定夺!” 这一夜,注定是很多人失眠的一夜了。 赫连玦坐在洛书的曾经住过的房间里。 看着那一盆盆摆满窗台的栀子花,看着书案之中,她曾经用过的排笑,看着那梳妆台上摆的颜色各异的胭脂。 他抚摸着那张花梨雕花镂金螺钿床,那床上所挂的月影纱。 她所用的每一样东西,皆是他精心挑选,从纱幔,到笔墨,甚至连她在这所船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下人送来到,他亲自过目筛选出来的。 他这般用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最后还是离开了。 赫连玦痛苦的闭上眼睛,他长袖一帅,哐当一声,门关上了。 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一窗的月色照在他身上,有水珠缓缓流下,反射碰上透亮的光。 栀子花无声开放,花香袅袅。 仿佛那一年的夏秋之交,他坐在洛府后院的花架之下。 紫藤罗早已经夏初谢尽,他执一卷书,于花藤下。 一朵栀子花砸在他的头上。 他一回头,见浓密的花架之后,伸出一个脑袋来。 “你便是父亲刚认的义子?咱们出关骑马如何?” 女孩子灵动的眼眸,像是山间的清泉,便是隔着浓密的花叶,依旧流进了十四岁的年少的他的心里。 “你是义父的女儿?” “是啊!” 他放下书卷一笑,隔着那花叶,看着她,“我听秦大哥说,你捉弄了教书先生,被罚三日不许出门?” 女孩笑眯眯的眼睛,立马偃旗息鼓,“唉,连你这个刚入府的人都知道了,我大哥那个快嘴,可真是过分!” 他看着女孩失落的眼睛,忽然生出一丝的不忍,“午后义父与众位副将要商议要事,到时候府里没” “好,就这样说定了!” 他还未说完,便被她欢呼声打断了。 他看着女孩消失于花叶之间,那般隐隐的情丝,缓缓种于心间。十年,他化名萧玦潜入云州,为金国传递消息。 如今,早已过了十一年之久。 但那般初见的场景,今日骤然涌入了他的脑中。 那些年云州外的草原之上,鲜衣怒马,少年得意。 那是属于他的青春,初恋,悸动。 但这一切,都是在自己是个奸细的前提之下。 他不敢擅自动情。 直到她十七岁那一年,他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一腔心事,告知于她。 他知道,她也是喜欢他的。 他已经想好了,这些年隆庆帝早已失了战斗之心,云州虽是边境,但从无与金国大规模的做战过。 若自己要父皇提出迎娶边关将领的女子的事情,也不算难事。 况且洛云,他的义父,对他总是另眼相待。 这一切被勾画的顺理成章。 而这些年,自己虽然将云州的布兵图陆陆续续的传到了金国,但以金国目前的国势,怕是也不会出大乱子。 况且,这些年洛云每年五月都会更换行军驻防图,就算是他知道了,自己所传递的消息,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那一天,天色极好她,但她的脸色有些奇怪。 当他一袭心里话说尽诉完之后,她抬起微微泛红的眼睛,拿出那一封,彻底毁掉他幸福的书信! 她说,你是金人,你早已有了婚约! 只此一句,并无多言,她离开了。 那片苍茫的开满了星星翠,月月红的野姜花的草原之中,只剩下他一人,于三月的春风里大雪纷飞。 至此,他接到了燕京城来信称父亲病重,让他尽早回京。 他不知道,那是一常阴谋的开端。 他不知道,自他离开后,一场惊天的阴谋缓缓展露出头脚。 赫连一族的皇嗣,大皇叔和二皇叔的四个儿子,庆国公府的幼子,带兵突袭了云州。 屠尽了洛氏一门。 回京城之后,他才知道,那是一场策划好的阴谋,以他母亲病重为由,让他回京城。 再以出奇不意之势力,攻下云州,掠夺屠杀 那个他曾经住过十年的地方,车队毁灭于一场战火。 草原上的夜不再是平静的。 他去父皇面前质问,得到的却是斥责。 他想回云州救她,却被重兵限制了出关。 直到他无意门闯入了九幽殿。 在那个他此生只见过一面的皇爷爷面前痛哭一场时。 只想此生再见她一面! 他恳求皇爷爷能帮他一次! 或许是出于血浓于水的怜悯,或许是被他一腔深情的感动,又或许是因为,他的遭遇,让他想到了自己那个最优秀的儿子。 早已是老巫的太上皇,亲自为他卜卦,开启神秘莫测的萨满之术。 于这遥遥千里之外施术,开启了那上千年来流传下来的神秘古术。 不知过了多久。 老巫放下了骨槌,只告诉他,此术乃逆改天命,有悖于天理,她已不再是她了! 最后那一句话,他没有明白。 只问了一句,她还在吗? 老巫当时那种眼神,至今让他费解。 末了,老巫点点头。 在! 他心底又升起了希望,道谢之后,开心的离去。 却没的听到老巫最后的那句话。 在,但是却不是为你而来! ------题外话------ 妞们26号有个双倍月票活动,请把系统赠送的月票在那一天贴我身上吧,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是夜。 众人散尽之后,洛书拿着火把,小心翼翼的沿着被抛尸现场观察。 叶沉则悠闲的坐在一边的青石之上,远远的看着。 尸体虽然已经运走了,但浓郁的血腥气依旧没有散去。 “你不过来看看?” 洛书揶揄道。 “有洛大人在,何必我等宵小” 这家伙八成是洁癖的毛病又犯了。 这墙根处被鲜血染红的土壤里,极有可通通是改于死者的碎肉。 “你不是说要等明天再来看吗?” “围观的人太多,我有种感觉,此事极有可能与这府上的人有关。” 话音未落,便见青鸾已去而复返。 “对了,我来这府上两次,却从未见过摄政王妃,她不在这府里住吗?” 青鸾脸色一阵迟疑,“父亲的嫡妻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至此一直没有再续娶。” 洛书怔了怔,她一直以为青鸾是摄政王妃所生,但听她这语气,好像不是。 “那你的母亲?” 青鸾自嘲一笑,“侍妾!也死了很多年了!” 洛书道“摄政王今年才四十多岁,为何一直没有续娶?” 青鸾低下头,一副欲言有止的模样。 “没关系,若是涉及隐私你也可不必说。” 青鸾长叹一声,“父亲多年前曾外出游历,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但是因为种种原因,那女子无法跟他回来,另嫁了他人,父亲神伤郁结,差点死去,回京城之后,便娶了嫡妃,有了许多侍妾这是只知道的,你是怀疑这宫女?” 这摄政王还挺专一痴情呢。 但是多年的刑警直觉得告诉她,这个故事,青鸾只说了一半,还有最重要的另一半,没说出来。 看她这样子,怕是也不知道。 洛书看了一眼墙根下的那滩血迹,又看了一眼,从尸体不远处被挖出来的子宫。 她不答反问,“今年燕京城是否有过秀女大选?” “秀女?陛下年迈,宫里不怎么选秀女了,不过去年是闰年,按例有一批宫女放出来,也会有一批新宫女选进去。” “嗯,看这死者的年纪应该是去年被选入宫的。” 青鸾不愧是在刑部做掌司的 “你是怀疑我父亲?” 洛书笑笑,“这府上的任何男人,大案件没确定出更多的线索之前,都有重大嫌疑,否则这尸体怎么出现在别人家呢?” 青鸾道“可是也有可能是别人的栽赃嫁祸啊!” 洛书看了她一眼,指了指一边的墙头,又指了指那些络绎不绝的府兵。 “守卫森严的摄政王府,若是要嫁祸,尸体必然是从外面进来,无非是从墙头,或是从偏门进来,一个扛着一个尸体,还在滴血的,如何能轻易入来,况且,那死者不过才死了不到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在陛下来的时候,这一墙之隔里,已经发生了命案!” 青鸾心中一惊,她当然知道此事严重性。 不得不感激洛书遣散了刑部的人。 一直在旁边未开口的叶沉忽然缓缓说道“这女子的脸被人毁了,不如去找找这女子生前的画像,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洛书心想,这女子的脸毁,定然是有人不想别人看到这女子的脸。 一个宫女而已,为何这般兴师动众的毁了她的脸,抛尸之地竟然也如此随便? 她脑中忽然想过裕妃那一张跋扈的嘴脸。 这个女人,究竟要做什么? 次日清晨。 有敲门声传来。 洛书正要称赞青鸾部下的工作效率如此之快时,一打开门,便见王蕴那只狐狸眼,如长了钩子一般,直直往里瞅。 “是你” 洛书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那家伙身体一矮闪过了她的房间。 然后洛书还未关门,便又听见那家伙鬼叫,“不是吧陛下,您竟然如此委屈的在此过夜?想当年要爬上您龙床的人可是” 叶沉懒懒看他一眼,某狐狸立马闭嘴不敢再多说话。 他笑嘻嘻的跑到叶沉面前,“搞定了,搞定了!” 见叶沉不搭理他,又笑嘻嘻的跑到洛书面前,绕了三圈。 “啧啧” 洛书不解“” “啧啧,可真是个美人儿啊,昨天夜里看到你的时候,我以为认错人了,我们陛下的眼光可真是毒辣!” “呃,您这个词用的可真是,不敢恭维!” 叶沉失笑,“你别理他,他是被他老子逼迫的脑袋不正常。” 洛书来了兴致,“哦,说来听听。” 王蕴一听赶忙偃旗息鼓,“陛下,臣知错了,知错了,在美人儿面前,好歹给我留些面子啊。” 叶沉与洛姑娘相视一笑。 “听说昨晚在这偏门内的墙根下发现了一个死相凄惨的宫女?” 王狐狸赶忙岔开话题。 他一直领教过叶沉的那张毒嘴,再说下去,保不准连他的老底都给翻出来了。 “这才不到一夜的功夫,你竟然也知道了?” 洛书说道。 “那是当然,小爷我,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纵是在这狼窝虎穴一样阻止不了我这耳聪目明的百晓通的本事。” “哦,既然如此,那百晓通先生说说,这宫女究竟是与谁私通?若是说不出来,你就是欺君!” 叶沉继续挖苦他。 王蕴一脸生无可恋,“我只是个传递消息的,我又不会破案,会破案的人在你眼前,你怎么不问她。” “她昨天一晚上都在忙,哪有时间?” 王蕴一听,瞬间来了兴致,他眼神暧昧猥琐的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啊转,无比奸诈的嘿嘿笑了两声。 洛书知道这家伙定然是会错了意。 脸一红,索性也不去理会。 叶沉道“你昨日一直和摄政王在一起,他可有什么反常?” “反常?好像没有,听不过在听到有人汇报死了一个宫女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个摄政王身边服侍的女子年纪都很少,不过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都很小,是何意?”洛书抓住了重点,开口问道。 “我从皇宫回来之后,他非要提着我喝酒,又喝不过我,最后醉的不醒人事,来了几个丫头,我看那年纪都不过十四五岁,在有一个年长一点的嬷嬷指挥着她们,把赫连煊给扶了回去!” “虽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但至少从概率上讲,他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有些特别” 洛书揉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伸了伸腰。 王蕴赶忙又说“昨日接到消息,赫连玦被金国老皇帝关了紧闭,还把塔里木草原的晏郡主赐给了他,据说圣旨是子时下到他府上的,他竟然拒不接旨,可真是个硬骨头” 他竟然开始称赞起了赫连玦。 叶沉装做没听见的样子,在一旁假寐。 王蕴这家伙一来,他一个人可以顶十几个说话了。 “你是怎么惹到他的,竟然让赫连玦如此动怒,冒着被削爵的风险调禁军捉拿你!” 洛书道“他给我吃了忘忧草,然后告诉我说我是元敏,是大夏派来与他和亲的公主,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定于十五日后的竹笙节的竟然提前到了昨天,我的计划不得不提前更改,若非如此,还制于被人逼迫至此” 王蕴哈哈一笑,极是自来熟的拍拍洛书的肩膀,“哎呀呀,你可真是厉害啊,你那离的远,可是没看见赫连玦那张脸都被你气歪了” 叶沉倏然睁开眼睛,以肘撑着头,看上去有些疲惫,冷冷吐出一句,“话说完可以滚了!” 王蕴一个激灵躲在洛书身后,“洛大人救命,陛下要杀我!” 洛书被这个活宝逗笑。 “若是小侯爷无事,不若却帮我个忙” 王蕴眼睛一亮,“什么忙” “昨天被禁军逼的走投无路,与章猛和玉歌走散了,她们一夜没有提到我的消息,想来定然是急坏了” 她话不未说完,便被王蕴打断了。 “好说好说包在我身上!” “” 说罢又要去拍洛书的肩膀,被叶沉的眼神吓的又缩回了爪子。 又有敲门声传来。 王蕴一惊,下意识的要去藏起来。 洛书道“不必藏了,她如此聪明,你昨天那一番话,就算是她昨天想不起来,今日一早也该反应过来了。” 说罢看了叶沉一眼。 叶沉轻轻点点头。 她方才打开门。 青鸾站在门前,胸口还微微起伏着。 “进来说吧。” 果然不出洛书所料,她一进门,便向叶沉望去。 昨日她就有些怀疑,但是因为出现了一些杂事所以也并未深究,但是这人的气质太过出众,她最后终于确定了那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 她目光又扫了一眼王蕴,仿佛刚进门时,只是猜测,而看到王蕴的那一刹那才是确定! “你们真是” 洛书想解释,却被王蕴那家伙抢了先。 “真是什么?真没想到摄政王那家伙,竟然能生出如此英姿飒爽的女儿来,哈哈!” 洛书赶忙拦住他那不安分的爪子,“不许你打她主意!” 青鸾失笑,刚才入门时凝结的空气仿佛才化开。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不会说,别人也不一定不会知道?” 叶沉缓缓开口,他拢了拢衣袖,缓缓起身。 “比如你们的皇帝陛下!” 洛书道“难不成他已经发现了?” 叶沉转头对她温柔一笑,“昨天就发现了,要不然,那些突然出现在摄政王府的人,该如何解释?他也没有传说中那么老糊涂嘛!” 青鸾自动屏蔽了叶毒舌的最后一句话,“正是,我今日一早便看见府外突然出现了许多身份不明的人,已团团将这里包围了!但是他们身上没有杀气,好像只是在观察什么。” “那金国皇帝老儿究竟是想怎样?” 王蕴向来口无遮拦。 “或许他也在纠结,否则为何到现在依然不动手呢” 叶沉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一点没有被围困住无法逃脱的紧张。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有什么用?朕向来不做无用功!” “你有准备?” 洛书想到了昨日,被禁军弓弩手围困,他就是这样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他但笑不语,眼神温柔的仿佛快要滴出水来。 那意思仿佛在说,没有万全的准备如何敢来救你。 “哎哟,这屋里不只你们两个人好吗?这个眉来眼去的,真是受不了!” 王蕴那家伙的嘴可真是堪比老妈子了。 “你们女人就知道瞎担心,快,给我说说那个无脸女鬼的事吧!” “是女尸!” 洛书纠正道。 青鸾看了众人一眼,方才说,“昨日派人进宫去了内廷司,查证,这女子确实是裕妃宫里的,但不知是犯了什么错,两日前,被罚关了禁闭,今日一早,有人去裕妃宫里汇报,才发现小宫女竟然不见了。” “不知是犯了什么错,被罚紧闭?看她昨日子宫里胚胎的情形,胎儿怕是已经三月有余了,这两日前才被发现犯了错关了紧闭,此话怎么感觉这么敷衍呢?贵国皇宫里的规矩我不甚懂,但宫女私通是大罪,难道在你们这里不是?” 青鸾道“当然不是,宫女私通,秽乱后宫,其罪当诛,我们金国虽是多民族融合的国家,但宫廷里的规矩一点不比旁国差。” 洛书一笑,“如此,便能解释,这个裕妃娘娘,不简单啊!” 青鸾想了想“那宫女虽是裕妃宫里的人,但裕妃位列四妃之首,宫里有三十多个宫女伺候,又岂会在乎一个小小的二等宫女!她所犯了事,自然是有掌事的嬷嬷来处置。” “正是如此,她才有问题,宫女私通秽乱后宫,是大罪,那掌事的嬷嬷如何敢不将此事禀报于于她,而裕妃竟然只是下令让人将她关起来这么简单吗?真相往往就藏在一些不起眼的事物之中,不如今日青鸾姐姐带我去义庄瞧瞧尸体吧,说不定我们想不通的地方,尸体会告诉我们!” 王蕴一听,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青鸾是见过她剖开赫连珚的尸体查证死因的。 “你不怕我五哥再派人捉拿你回去?” 洛书笑道“刚才小候爷不是已经说了你们陛下已经把晏郡主赐给了他,而我现在是送嫁的使臣,大夏的女官” “再加一个陛下的女人!” 王蕴这次拍对了马屁,叶沉浅笑着看他一眼。 那眼里分明写着,有赏!有赏! 青鸾失笑,无声给叶沉形了一礼,算是在这种场合见过了别国的皇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国士之言 第十八章 “这宫女叫映月,是入宫后改的名字,今年十四岁,是去年选入宫中的,据说是被裕妃一眼相中,从内务司特派到了她身边,但是很奇怪,这女子并没得到重用,只堪堪派了一个二等宫女的差事!” 洛书将手套戴好,掀开盖在映月身上的白布,低头检查伤口,“或许是另有重用吧,否则一个妃子如何会特地跑到内廷司要一个宫女,不太符合常理。” “你说的有道理,但目前还没有掌握裕妃杀人灭口的证据!” 她低头仔细检查着映月的伤口。 “她浑身上下一共有三十五处刀上,单单是脸上就有二十处,致命一处应该是在这里。” 洛书指了指胸口那一处紫黑色一按还在冒血的伤。 青鸾一惊,“为何死了这么久,还在流血!” 洛书看这女子一眼,方才把她的衣服划开,清理了伤口处的印迹。 却被眼前这姑娘身上密密麻麻的青紫色伤口惊呆了。 除却那些创角分明的刀伤,还有一些不知沉寂多久的烫伤,扭伤,鞭伤 一层累一层,就目前这形势来看,至少已经有一年以上的受虐时间了。 她长吸了一口气,“这极有可能是一个性虐待者,真是令人发指!” 义庄的隔间,王蕴伸出脑袋来问道“什么是性虐待者。” “就是一些有特殊的心理爱好的人,喜欢玩一些比较刺激的游戏,心理变态者的一种。” 王蕴的眼睛向那尸体上一瞥,吓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赶忙对叶沉道“哎妈,吓死老子了,谁那么不正常,竟然喜欢这种重口味道的游戏!早知道不来了!” 叶沉鄙视的看他一眼,“是你非要跟来的。” “我这不是因为要保护您吗?” “那是要朕谢谢你” 洛书划开了死者的腹腔,果然见心包被穿透,心脏被刺破,而其他几处伤皆只是伤在肋骨附近。 “这姑娘也挺倒霉,再偏一分,便没死不了。” 青鸾也叹道“是啊,还是个怀有身孕的。” 洛书切开了她的胃,发现食物竟然还没有完全消化尽。 隐隐可见一些红色的肉丝,还有一些粥样的米粒。 一般情况下,来判断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是根据死者胃口的消化情况来确定。 显然这是她刚刚进食完之后不到半个时辰,便被杀了。 而昨夜勘查过后,只发现了一些,死者死后倒在墙边的擦拭痕迹,和那一滩渗入土里很深的血,以及被挖出来的子宫! 洛书将那一块包裹着一个新生命的子宫重新放过了死者的腹腔。 拿起针线,仔细给她缝合上。 “你怎么看?”青鸾见她不说话,便问道。 “皇帝陛下那里怎么说?” “陛下那里只说全力查案,若有疑问或是要提审裕妃宫中的人,只需要向裕妃支会一声便可。” 洛书道“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你能查清你们府上昨天都做了些什么菜吗?” 青鸾想了想,“昨天夜里接待了夏国的使臣,厨房很忙碌,约有主菜有三十个,至于粥累的大概也有三种。” 洛书点点头,最后一针缝合完毕,她为这死者整理好仪容。 “你一个女孩子家,为何会懂仵作这种贱役。” 在这个大陆,但凡与死字沾边的行业,都被人称为贱役,不吉利,像是卖棺材的,寿衣,花圈火烛这种死人行业,当然还要包括仵作。 “我并非仵作,只不过是查案需要,不得不亲自动手而已,再者,仵作于我眼里并非贱役,它与你们刑部的掌司一样,是为查寻真相而生的,因为尸体不会说谎话。” “我大抵也是见过仵作验尸的,你的手法很特别,也很大胆!” “是,像一些从表面现象上看不到,往往身体的内部不会说假话,比如中毒而死的人,如果嘴唇没有青紫色,没有七窍流血,而身上却没有明显伤口,而寻常仵作又验不出死因时,往往剖开三腔,才能找到结果!” “三腔?” “胸腔腹腔颅腔,简称三腔,但是因为人的颅骨太过于坚硬,所以并不太好动手。” 青鸾拱手行礼,“受教了!多谢!” “大体猜测一下,这宫女怀了身孕,所以跑出来找她的情郎,但很显然,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她那人男人的时候,男人并没有想留下她,或是这个孩子,男人定然是先安抚住了这女子,然后悄悄命人备下了堕胎药,被这女子听到,所以跑了出来,惊慌之下错入了偏院,而男子怕她跑出去说出秘密,所以将她砍死,但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他连子宫都给抛了出来?” 洛书忽然顿住。 她又复再次查看那女子腹部的伤口,只见被整齐缝合后的地方,出现了一点微微的卷区。 “我知道了,这并不是被挖出来的,而是她第一刀被划破了小腹,她扶着墙,被人从后面发力,俯卧到地面上之后,又爬了一段距离,所以地上才会有那么一大片的血,最后,她靠着墙根倒地,被那人一刀刺穿了心脏!” “真是残忍至极!” 青鸾叹道。 洛书想了想,脑中忽然闪过摄政王从正门跑出来时,衣衫并没有系好的样子。 而那时辰,显然并非是已经入睡了 难道这样凶残的在自家门前杀人的是他! 有脚步声匆忙走来,王蕴听到声音到,起身走到了门外。 过了半晌,他笑嘻嘻的进门,对叶沉道“您猜的没错,皇帝老儿宣我们入宫呢,其中还专门提到了昨日与赫连玦单挑的陛下您” 洛书收好了刀放进箱子里,“什么时间啊” “现在!” 五脊六兽威严的坐在鎏金镶嵌的檐角之上,玉阶丹墀,九重华殿。 金国老皇极是威武的坐在殿上的龙椅之上。 只有几位大臣做陪,右侧上首下设了几个席位。 金国老皇帝只着了常服,显然这并非一次大型的会面。 洛书跟在王蕴的后面,叶沉则大摇大摆的跟在她后面。 一进宫门,金国老皇帝便下意识的向叶沉望去。 两人目光隔空相见,随即各自闪开。 金国老皇帝首先举起洒怀,对洛书道“昨日之事,还请洛大人不要见怪,实乃误会一场” 洛书起身举怀,淡笑,“陛下客气了” 众位金国大臣有些坐不住了。 这些人都是在皇家宴会之上见过洛书的,怎么不过几天的时间,便由和亲公主,而是使臣,这种身份的转变,太过突兀 几位皇帝的近臣是欲言又止,一个个却又顾及皇帝的颜面,不敢多问。 王蕴这个和稀泥的家伙,向来喜欢这种无聊的热闹。 他很快开与金国老皇打开了话题,无非是从经济通商,与修筑官道之类的政治性的话题。 当然每每提到一项,金国老皇帝都会下意识的向叶沉望一眼。 叶沉的身份是副使,一般不需要他说话。 只有在举怀的时候,他下站起来,和对面的那些老臣礼貌性的笑上一笑,以表示他能听得到人说话,仅此而已。 不和不说王蕴这家伙真是一个外交天才,他把金国老皇帝哄的不意乐乎,顺便连敲打带打的吹嘘了一番自家国力的雄厚云云。 让金国老皇不敢轻举妄动。 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金国老皇帝也有了些微醺。 他忽然口问,“洛大人,听闻洛大人是科举状元,惊才绝艳,十分得新帝重视,朕有几个治国之道想请教洛大人,不知当讲否?” 洛书起身对着金国老皇帝盈盈一笑,“请教不敢当,在下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至于治国之道,并不是在下所长啊!” 金国老皇有些微红的脸,摆摆手,“没关系,你随便说就好。” 洛书见无可推脱,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陛下请讲。” 金国老皇道“我大金,地域辽阔国土面积是当下六国中最大的,所囊括的民族也是最多的,但是自高祖建国统一以来,不断的陷在内耗之中,一些人更是无可教化,不论朕施以什么恩惠,都无法让他们臣服,不知对此洛大人有何想法。” 洛书一听,一阵心惊,她当然知道,金国这十几年来陷于无休止的内耗之上,这无意中给了周边诸国喘息发展的机会。 金兵彪悍骁勇善战,此乃当今六国之中皆知的事情。 但此刻金国老皇竟然拿这个问题来问自己,可真是把她给问住了。 她想了想,觉得若是回答不知,那岂非是有损国威,让金国人觉得她这个状元也不过尔尔,而大夏更无什么治世之才。 若她说了出来,那若真的被采用了,那岂非为自己的国家制造了麻烦。 正在她为难之间,忽然听叶沉耳语传音,“放心说就好!” 洛书本能的想转头,目光一动,见对面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方才觉得此时不妥。 她淡笑一声,“陛下之问可真是难倒在下了,若说骁勇善战,这当今六国之中无是人贵国铁骑的对手,若说疆域,更是无人可比,只是为治世治国之道,并非铁骑与疆域可比的,鄙人见识粗浅,认为,这治国与治世之道,最基本的原则是人心!” “人心?” 金国老皇显然吃了一惊。 “不错,人心!陛下细想,自金高祖统一金国以来,为何会一直内乱不停,而金国每年又有多少兵力是消耗于平息内乱之上,以至于大部分的人力都用在了国防之上,从而忽视了农业经济与商业经济的发展,但好在疆域辽阔,贵国有数不清的矿藏,可以说得是上这六国是最富有的国家了。” “是啊,可是除了金银,几乎也什么都不剩” 金国老皇帝或是因酒饮多了,低头呢喃了几句。 众人并未听清,但叶沉却听的极是清楚。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着滔滔不绝的洛姑娘,极是开心。 “但陛下可知,这些金矿银矿早晚有挖尽的那一天,到那时,你们应该拿什么去和梁国换粮食,来保证草原十二部族的百姓不饿肚子呢?” 金国老皇眉心间涌上一丝的愁绪,洛书所讲之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吃不饱肚子,自然会有人再来造反,抢夺,或是南下直入云州,或是向东来抢夺燕京城遭县城的粮,总之,这都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金国老皇帝忽然道“那人心二字又该何解?” “陛下莫急,鄙人认为,人心二字,应该当从人字上下功夫,草原十二部,羌苗狄等三族,皆是因为人的原因才造成了现在这副局面,若想破解此局,不若开放众族间的禁忌,鼓励各族之间相互通婚,血脉融合,才能真正改变现在的这种局面” “通c通婚?” 众人一阵唏嘘。 在这个重重血脉纯净的古代,与胡人通婚这种事情显然格格不入。 “不错,通婚,陛下且想,为何羌苗狄三族之间会牢牢的掌控草原十二部,而让其无法与赫连皇族融合,究其原因不过是血脉,众所周知,羌苗狄是草原是的勇士,而一直让陛下所头痛的是每两年或三年,草原十二部大选之时,都会因为有人不服,造成部落间血流成河的局面,而这种原因不过是三族中流淌的好战的基因,倘若将这种基因与金国中原的农耕民族融合,定然会得到削弱。” “同时,草原十二部重男轻女的现象极重,据说,每十个男子里,便有三个人无法娶妻,究其原因无非是女子太少,而正是因为女子太少,造成了常常各部族混战抢女人的局面,若是陛下开放周遭边城,将草原与中原的界线打开,让草原男儿可娶中原姑娘,让中原女子可嫁草原三族的男儿,岂非缓解了这种部族征战,皇室平息的问题。” “再者按私心藏奸论,草原之上那些男儿有了温柔乡可以归宿,谁还会去过这刀口舔血的日子,最后,从马背上走下来,以中原的礼仪与之教化,或从商或从农,不再是游牧掠夺形势过活,也为金国的农业经济打开了一条通道,陛下再也不必每年夏末之后从梁国购买粮食了,岂不是两全齐美!天下大同!” 金国老皇帝眼睛一亮看着众臣一眼。 显然这个办法是他们之前从未想过的。 人心,他们自然是知道人心,但是血统这个问题,更是崇尚血脉纯正,无人敢献通婚这种计策。 众臣与金国老皇帝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实现她所讲的大同社会。 “洛大人真乃国士之言!” 洛姑娘耳边传来某人拍马屁的赞誉。 “这一招用的好,通婚之后不仅削弱了金国草原十二部的战斗力,也同时削弱了金国的兵力。” 洛书瞪他一眼,这家伙,可真是阴险。 她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被他这一说,倒成了自己另有图谋了。 ------题外话------ 这几章你们可能不太喜欢,其实我也不太喜欢,但必须要写,否则后面会显得转折很突兀。 么么哒平安夜快乐亲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朝堂之上众臣纷纷对此大胆却听上去极有成效的办法相互议论纷纷。 金国老皇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也开始慢慢绽放出亮光来。 门外传来宦官急促的通报之声,“陛下,刑部掌司青鸾大人求见!” 那宦官的话音未落,便见青鸾腰间佩着长剑,匆忙跑了进来。 一脸的惊慌。 金国老皇浓眉一蹙,极是不满的哼了一声,“青鸾,你没看见朕在招待贵宾吗?你这般慌张成何体统!” 青鸾一脸严肃,跪于堂上,“陛下,臣有要事禀报,请屏退左右。” 金国皇帝一听,下意识的看了众人一眼,酒过三巡,按金国礼法,这宴会还没有进行一半。 若此时将客人都赶走,怕是于礼不合。 他瞪了青鸾一眼,随即招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青鸾无奈,只得卸下了佩剑,在宦官常庆的指引之下,跑到台上,附耳几句。 金国老皇的眼睛骤然睁大,随即一脸不可置住。 “真的?” 青鸾脸色沉郁,“千真万确!” 金国老皇拿着金杯的手忽然一抖,怀中的酒水尽洒,他身形不稳,歪坐在龙椅之上。 “陛下” “陛下” 群臣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金国老皇的脸一下子苍白到了极点,他颤抖着坐起身来,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 安静了许久。 只听得他平复的喘息之声后,方才开口,“都退下吧,朕有事。” 王蕴带着他的两只大级别的小跟班也准备退去。 却听见金国老皇说道“洛大人请留步!” 三人一听,顿顺警醒起来。 金国老皇虚弱的站起身来,“宫里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借洛大人慧眼,两位不介意吧!” 王蕴一听立马笑眯眯的说道“当然不,陛下如此看重洛大人乃我两国之幸。” 说罢看了叶沉一眼,两人大步离去。 大殿之上只剩下了金国老皇帝青鸾还有洛书三人。 金国老皇缓缓闭眼,再次睁开之时,双目微红,两行浊泪顺着苍老的脸颊流了下来。 “摆驾彤羽殿!” 彤羽殿乃是裕妃所住的寝殿。 昨天被发现有宫女惨死于摄政王府偏门墙根处时,青鸾便将此事报与了金国老皇。 今日验尸完后,洛书等人被请到宫中赴宴,而青鸾则是被皇帝派到了裕妃那里,询问案情。 显然青鸾那边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也不会如此严肃。 洛书一路上看着一言不发的青鸾,和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金国老皇,一种不好的预感生出。 难不成还没问出什么话来裕妃就已经畏罪自尽了! 此事最严重不过是用宫女笼络朝臣,被发现后杀人灭口,失宠降级。 往轻了讲,宫女秽乱后宫,珠胎暗结,裕妃管束之过,罚几日禁闭,半年俸禄便可。 若是裕妃真的死了,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彤羽宫。 还未进门,便已感受到了那种沉闷凝固的死亡的气息。 裕妃这女人跋扈惯了,所住的寝殿也是奢华至极的。 光看院子里的这些摆设和绿植,便不下万金之数。 可见美人到哪里都是受宠的。 虽然跋扈了些,但颜值高啊,况且还有一个立过奇功的儿子,自然是非旁人可比。 下了龙辇,金国老皇急匆匆的搀扶着常庆的手,快步走到了主殿室门前。 刚迈进门内,一外踉跄便摔倒在了地上。 常庆吓的赶忙将他扶起来,“陛下,陛下,您一定要小心啊” 金国老皇帝战战巍巍的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看着房梁之上吊着的女人,竟然哭出声来。 “裕妃,裕妃你竟然,竟然敢自戕” 洛书随后向屋内迈了一步,一抬头,被那悬挂于房梁之上的人吓了一大跳。 裕妃的脸色青紫,穿着昨夜睡前的衣衫,身体僵硬的挂在了房梁之上,血滴滴答答的从她身上流着,在地上行程了一个小的水洼。 血腥之气扑面而来,空气里还有一点酸酸的味道,再加上宫廷里用的熏香,极是让人不舒服! 青鸾显然并没有敢轻举妄动,嫔妃自戕乃是大罪,弄不好会祸及自己的孩子。 而青鸾此举,定然是给了赫连玦一个情面,但就是不知道那家伙能否领情罢了。 金国老皇,命人将裕妃的尸体放下来。 便召来裕妃的贴身宫女,“说,给朕细细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裕妃会自戕!” 那小宫女洛书之前曾见过一次,确实是跟在裕妃身边的。 “陛c陛下,昨日您呵斥完娘娘之后,她回来很是生气,把我们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不让人跟在身边伺候,而今日清晨,奴婢敲门的时候,还听到娘娘的声音,说是太累了,要多睡一会,到了辰时,青鸾姑娘来时,一进门,便看到看到” 那宫女吓的不轻,身体不一直发抖。 洛书环视了四周,果然,裕妃昨夜大发了脾气,将屋里的一干瓷器全数摔碎了,地上还有一些未打扫干净的碎片,而血确实是从裕妃的脚底下流出来的。 裕妃的身体还没有产生尸僵,各部分关节极是柔软。 忽然其中一个小宫女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众人惊骇回头,却见明明已经没有看气息的裕妃睁开了眼睛。 小宫女一害怕,便将尸体打翻了。 只见那颈部一道青紫色的泪痕甚至明显。 那条索沟于颈部后交叉而成的一块青紫色格外刺眼。 洛书忽然上前一步,将那裕妃翻过来。 重新检查了一遍尸体。 “眼睑点状出血,口唇青紫,指甲青紫,颈部有勒痕,符合窒息而死的症状,但是” 金国老皇听到她的判断,缓缓站起身来,“但是什么?” “但是,裕妃并不是自杀,而被人以白绫勒死之后,再悬挂到房梁之上的!” 她的话一出口,便见金国老皇的手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他眼中的惊骇如滔天的巨浪一般狠狠拍打在了山石之上,碎成无数的泡泡。 他站在那里,仿佛一时之间老去了十岁一样。 鬓角忽生出斑斑的白发。 洛书很奇怪,为何她总觉得此事,像是在金国老皇帝的意料之内一样呢。 难不成,是他在猜测出了裕妃的阴谋之后,下令赐死了裕妃。 但是又不想自己心爱的儿子赫连玦受到牵连所以给她安了一个这样的死法? 被人所杀? 金国老皇帝动了动喉咙,常庆稳稳的搀扶住了他颤颤巍巍的身体。 末了,他缓缓面向门外。 彼时午时的阳光正从窗外,门前照了进来。 而寝殿之内却依旧是阴森森的。 那一滩刺目的血迹,和那一双睁大的冤死的眼睛,仿佛在叫嚣着自己的冤屈。 “去通知老五,就说他母亲去了” “是!” 金国老皇仍旧站在门前,正午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 “洛大人,久闻您破案如神的大名,裕妃之死,与昨日发现的那个小宫女有不可分割的联系,青鸾自己怕是忙不过来,你们两人投缘” 他还未说完,便被洛书打断。 “陛下,鄙人知道该怎么做,请陛下放心,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那就好!贵国使臣初来燕京,不如多留一月吧,塞外风光与中原不同”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们既然来到我这里,不如多住上一段时日,哪里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道理。 这案子你破也得破不破也得破! 金国老皇被搀扶着上了龙辇。 刚一走出宫门,便见赫连玦疾驰而入。 他的府邸与皇宫离的很近,想来那传讯的太监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怠慢。 赫连玦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 他头发有些零乱,进了宫门之后,谁也没看,直直奔向裕妃的宫里。 洛书站在一边,看着他一夜间消瘦嶙峋的背影,心中涌上一丝歉疚。 “母妃” 他声音极是沙哑,仿佛一夜没有沾水。 而裕妃那双骇人的眼睛,在听到那一声母妃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赫连玦跪坐在床榻之前,头靠在裕妃的身上。 双眼没有焦距,看向虚无之处。 他抓着裕妃的手,低声啜泣。 仿佛此刻,他不再是那个立了奇功,风光无限的成年皇子。 像是一个在外面受了欺负,而依偎到母亲身边的孩童。 “母妃,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最后一次见您,没能来得及给你好好说句话。 对不起,还未能尽孝道,您便这样离我而去。 赫连玦仿佛被抽空一般,目光呆滞的坐在床边,不动,不说。 青鸾上前叫了几声,他依旧没有答话。 无奈,只得看了洛书一眼。 洛姑娘喟叹一声,点点头。 她缓缓走过去,“赫连,节哀,我会找出凶手,为裕妃娘娘报仇!” 赫连玦琉璃色的眼睛,仿佛有了一丝的生机。 他鼻尖通红,声音哽咽,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 洛书迎着他琉璃色的目光,心中五味杂陈,却不知该说什么。 昨日还剑拔弩张,而今日竟然在这种场合见面。 “报仇?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极是苍白,左手臂上的伤口,已隐隐渗血,手指之上,尽数染满了鲜血,看得出昨日他只是简单的做了包扎。 洛书看了青鸾一眼,后者会意,吩咐宫女拿一些干净的药过来。 洛书坐在裕妃的床前,示意他伸出手来。 “我刚刚检查过裕妃娘娘的伤口,后颈处呈交叉状,若是悬梁自尽,则不会有交叉的印迹,显然” 她将他的袖子卷起,用热水将周边已经干涸的血迹清理掉,涂抹上了金疮药,又用干净的纱布包好。 几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赫连玦一动不动,琉璃色的眼底,悲痛如海底巨浪,沉淀如渊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动。 赫连玦闻言,忽然转头,亲自掰过裕妃的身体看了一眼,果然见那脖颈之处有一道交叉印迹的伤痕。 极是醒目。 仿佛那一道伤痕深深的刺痛的他的某根神经。 他狠狠的握紧了拳头,砸在了床沿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不冲我来,为什么?” 青鸾赶忙上前“五哥,你冷静,裕妃娘娘去了,身后还有很多事需要你料理!” 赫连玦嘴唇青紫,有了几丝的皲裂,血丝缓缓渗透出来,狼狈的令人心疼。 昨天夜里,原本计划好的婚礼取消,今日一早,生母被人杀害于宫中。 人生之中两大重创发生在一夕之间。 洛书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的调料不太舒服。 这种愧疚与怜悯,让她有些喘息不过来。 她转而向院中走去。 裕妃宫里的宫女皆跪在院中,一个都没敢轻举妄动。 “彤羽宫共有多少宫女,多少太监,一等宫女几人,二等宫女几人,粗使丫头多少,你们之中谁是管事的,给我一个数据。” 一个年长一点的宫女,缓缓站起身来,“彤羽宫共有二十九名宫女,八名太监,其中一等宫女十人,二等宫女十一人,粗使丫头八人,尽数在此。” 洛书举目望去,确实是三十七个人,不多不少。 看来并没有人化妆而宫女太监潜伏进来。 那么既然不是化妆而宫女太监,那定然是这宫里的守卫了。 “彤羽宫,隶属哪一营的禁军管辖?你们可知?” 那位年长一点的宫女摇摇头,“这个奴婢不知。” “是飞虎营的人!” 赫连玦缓缓从大殿内出来,他双目依旧通红,谁也不看,仿佛失了魂一样的缓缓从大殿外走出 青鸾跟在他身后,回头对洛书道“我送五哥出宫,宫里的丧事还要是办的,之后会很繁琐,我们的时间不多,这里刑部的勘查请你帮我看着” “好。” 而她们说话期间赫连玦已经独自一人走到了大殿门口。 彼时正午的阳光,自那琉璃色的瓦上照了下来。 他目光深邃悲怆,站在那精致的殿门之下,高大而挺拔的身躯,却在这一刻显得极为单薄。 那一件黑红相间的礼服,此刻穿在他身上像是极深的讽刺。 末了,他忽然笑了。 眼角带着泪水,似乎透过那纷飞的阳光,看着她。 又像是透过生死之界,看向大殿之上含恨而终的裕妃。 须臾,他转身,消失在那纷飞的秋日阳光里。 彼时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而暴风雨前的平静与祥和,总是与这长空无云密切结合。 或许,属于这片土地上的宁静,马上就要结束了。 但那一只于黑暗中操控一切的大手,还躲在暗处搅弄风云。 洛书背对着大殿,看着这长空万里,忽然想起,昨天夜里,正是白露这一节气。 但她的大哥正在昏迷之中,还未醒来,而青鸾昨天夜里一直与她在一起。 那么那几个死去的赫连皇族的者真的是他和青鸾计划所杀吗? ------题外话------ 圣诞节快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人们往往用至城的外表和虔诚的行动,还掩饰一颗魔鬼般的内心。 裕妃是被勒死的,脚底下的伤是踩在了被她恼怒之下摔破的瓷片划伤,血肉模糊的只是前脚掌。 而她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 这彤羽宫只有一个门,若是这人武功了得,从屋顶上飞走,那则别说。 但是彤羽宫位于皇宫正中心,若是想从屋顶逃走,定然会被禁军发现踪迹。 若按犯罪心理的角度,一般不会有凶手冒险在白天杀人灭中。 绝大多数的凶手都是晚上行凶,纵是再厉害的人若是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也会有被发现的可能。 除非,除非杀人之后并没有逃走! 她回头看了一眼裕妃的脚后跟,有血迹。 而她伤的是左脚的前脚掌,为何两只脚上都会有血污。 而那血污的颜色显然要比地上的颜色更深。 从重力学的角度来讲,血液只会垂直落下,不会倒流到脚后跟那个位置。 那么,这个位置究竟是怎么伤的! 她又复跑到裕妃脚掌之下,查看。 后脚跟的纹路里,除了血污之外,还有少量的灰。 而这灰显然是裕妃被人勒死之后,拖拽到一处然后做成悬梁自尽的样子。 那么绝非是个男子,力气有限,否则根本不需要拖拽。 据说裕妃极讨厌太监伺候,外面所站的这些太监不过是粗实杂役无法近身。 只剩下一个可能,这个可以近身的女人,杀害了裕妃之后,亦然可以潜伏在这里,等机会出逃。 这个人或许是个极忠诚的人,在裕妃身边呆很久,案发后不会被人怀疑! 当洛书站在门前,看着赫连玦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来,那年长嬷嬷所报的人数。 她几乎可以很快的反应过来,是谁曾经给她说过是三十名宫女,为何今日这嬷嬷竟然说是二十九个! 映月的死,虽说青鸾按例来到了裕妃宫中,但此事事关重大,闲杂人等并不知情。 她猛然回头,却见那年长女子嘴角含着诡异的笑,正注视着她的背影。 洛书大惊之下冲了过去。 然已经晚了,那女子嘴角含笑,流下了一缕紫黑色的血。 她服毒自尽了。 “带我去她的房间看看!” 其中一个跪在前面的小宫女忽然战战兢的起身。 “大c大人,这边来!” 这年长嬷嬷叫锦云,入宫有二十年之久,十年前,被内廷司调到了彤羽宫。 因其严谨细致的作事风格,被裕妃看中,一路晋升提到了掌事宫女的位置。 这十年来,从未有过越矩之处,深得裕妃信任。 但在这种什么都没有审的情况下,她便自尽了。 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是一间极普通的下人房,收拾的极为精致,被褥铺陈的极是平整,窗台之上还放着驱蚊的香炉,香炉里的香灰还冒着火星。窗台下的那个简单的案几之上摆着一副茶盅。 从她的床头之上,搜出一副木质的版图。 版图之上竟然是刻画着黄道十二宫图。 与废太子宫殿里的那处竟然出奇的相似。 青鸾从门口进来时,便见她盯着那副图。 “你先退下吧。” 她屏退了引路来的那宫女。 “有什么发现?” 洛书背对着她,看着手中的板图,“我一直有个疑惑,我大哥当时被这那几个人抓去之后,是如何逃出来的?他身中的天蚕痋蛊,又是谁下的?是那几个纨绔子弟?还是赫连珚?又或者是被你杀死的和硕亲王?” “又或者是五年前已死的废太子?我总觉得这是一个大网,一个阴谋,一个把你们都囊括进来的阴谋!” 青鸾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别过头去不看洛书的眼睛。 “裕妃的事,我并不知情,那四个纨绔子弟也确实是我们所杀,但是至于是谁把你大哥救出来的,恕我不能奉告!” 洛书道“你不能奉告?你知道不知道,你和我哥不过是那个人的棋子!” 青鸾脸色阴沉,“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你在做什么?一边查案一边销毁证据?你知道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青鸾压低了声音道“我当然知道,我在为你哥报仇,在为你洛氏一门报仇!” “你不是!” 她缓缓将那黄道十二宫星图放下,目光炯炯的看着青鸾。 “锦云是你们那个组织的人?” 青鸾摇头,“我不认得她,我的任务里并没有除掉裕妃这一项!” 洛书眉心一蹙“那也不会是我大哥派来的人,他才到燕京城一年,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阴谋。既然皇帝让我协助你,那么皇宫里的事,查到了锦云身上,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可以去交差了,至于她为何会杀死主人,那是你们赫连皇族的事。” 说罢她看了青鸾一眼,起身离去。 叶沉与王蕴还在西华门等着她。 一上马车,便见某人的有点不对劲。 洛书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 猛然间手被那家伙拿起来,指尖一阵剧痛。 她哎哟一声抬头看着实践那一点暧昧的口水,“你属狗的?” 王蕴嘿哟一下捂起了眼睛,“我拜托二位,这马车里不只你们两个人,还有区区大下呢。” 洛书的脸红了红,踢他一脚,“闭上你的鸟嘴!” 叶沉拿着她的爪子,心情不错的样子,“谁让你走神了,连这边反应都没有,若是别人刺杀你,可真是死定了。” 洛书道“刺杀?你不去刺杀别人就谢天谢地了,谁还敢在您面前撒野!” “知道就行!在想什么?” 洛书长舒一声“事情有些复杂,我的脑子最近有点卡,或者说凶手的布局能力,超乎了我的想象!对了,调转马头,去风满楼,接两个人!” 王蕴嘿嘿一笑,“早就已经接出来,那两只家伙现在混迹在一仪仗队里。” “在铜华巷子还有两人。” “她们两人是女子,跟在伯颜身边反而更好些,放心。” 叶沉抓着她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说道。 “她们已经和你联系了?” 洛书问道。 “嗯,今日一早隐卫便已收到消息,两人无事,赫连玦也不会迁怒于她们。” 提到赫连,洛书叹了一声,把裕妃被自己的手下害死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叶沉道“跟在身边十年的人,这中间并没有什么越矩的行为?若是这十年查不到线索,那只能从刚入宫的前十年着手了。” “你是说有人十年前便布下了这颗棋子,要在十年后杀掉裕妃?” 叶沉笑笑,细长的眼角斜斜的飞起来。 “当然不是,杀一个后宫的妃嫔,有一千种法子,神不知鬼不觉,何必要用这种惨烈至极的方式呢,或许这个宫女也不过是临时接到了通知,而杀死裕妃的目的,或许只有一个” “什么?” 叶沉看了她一眼,笑笑,“激怒赫连玦,或者说,彻底与他老子决裂!” 洛书长吸了一口气,论权谋人心上的分析,她自叹不如叶沉的敏锐。 既然他这么说,那定然是有道理的。 “那个被杀的宫女呢?难道就是为了引出裕妃的事情来?让金国老皇帝去申斥她,这圈子绕的有点不符合逻辑啊!” 叶沉道“这又玩的又岂是逻辑,是人心!” 王蕴叹气,“唉,这金国的政治可比咱们大夏复杂多了。” “岂止是复杂” 叶沉抓着洛书的手,抬头看向天边翻滚而来的云。 “咱们应该尽快撤离才是。” 洛书忽然道“可是我还没有找到隆庆帝究竟如何人通信,那个策划者究竟是谁?” 叶沉转头定睛看她一眼,喟叹一声“或许,那封信,根本不是金国人写的!” 洛书骤然抬眸,“为何会这样说,这大陆之上的六国文字我全数研究了一遍,除了金国的多民族多文字国家,其他国家皆以大陆通用文字,我相信,这定然与金国有某种关系。” 叶沉道“金国的内耗很严重,尤其是近几年,而云州是边关,虽说是军事要地,但是粮食商业经济并不算发达,你有没有想过,金兵攻入城中,为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杀人放火,耀武扬威?千里跋涉,总该有所求吧!” 他一语中的。 洛书骤然惊醒,她一直用破案的逻辑来考虑,查证究竟是谁破了云州城,却从未想过其深层次的原因。 所谓人为财死鸟不食亡,若非有厚利以动之,金国那些蛮兵如何会不远千里的攻城。 如果没有厚利,赫连玦为又何会卧薪尝胆在云州卧底十年! 如果没有厚利,金国老皇帝又为何会在他回燕京之后加封亲王,赐监国特权! 而洛家满门被灭,当她以为只剩下她一只时。 到了金国才发现,她大哥竟然没死,被金兵俘虏,而时至今日已过了一年半之久。 那些领兵攻破云州之人究竟想要从大哥身上得到什么消息,才会让一个敌军高阶将领一直活下来,百般折磨,却不曾下杀手。 这些疑问如同一团乱麻一样,缠绕在她的脑中。 此番来燕京除此事之外,还有一重要的事,便是为找到季飞的生父。 听叶沉说,季飞的生父是个极优秀的皇子,与现在的金国老皇是一母同胞,是先帝最少的皇子,据说当年有继承皇位的希望。 但是在政变中失利,被驱逐出来,发配到了敌国做了质子。 显然质子的命运并不太好过。 没几过几年,两国发动了战争,质子也就成了第一个被出气的目标。 至于他是何时与元柔前生的情愫并且珠胎暗结,此事随着元柔的死却,也无从知晓了。 “季飞的父亲,你可有消息?” 叶沉垂着眼,摩挲着洛姑娘的珠贝般的指尖,“十一年前赫连烨自从在岭南失踪这之后,便不见踪影,有人说,他最后一次是出现在云州,但那时战乱,消息闭塞,或有认错也未可知。” “不会是战死了吧!” 王蕴嘿嘿一笑,“当然不会,据说那烨世子当年可是惊才绝艳,无双之才,堪比我们陛下,这样的人如果轻易就死在异国他乡,那可真是笑话了。对了,陛下让我从密阁里找出了他当年的画像,你可以瞧瞧,说不定你也见过呢?” “他收了燕怀远为徒,而燕怀远已死,距今已过十年,这十年,会有多少人改头换面,若是单单靠当年的画像,怕是也极难认出,况且,他出现在云州,又不一定会出现在洛府?” 洛书想到这茫茫人海针处可寻人时,便觉得一阵头痛。 “金国老皇帝是季飞的伯伯,但是这兄弟之间的感情不知底细,万一那皇帝二儿动了歪心思,岂非是羊入虎口,小命休矣,唉” 叶沉听她叹气,笑嘻嘻的拍拍她的脑袋。 “别叹气,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金国的权利体系较诸国有些不同,皇帝上面还有老巫祭祀,但是除却继位宗祠这种涉及国祚的大事,一般不参与皇权之中,据传言,这一任的老巫,是金国老皇的父亲,也就是传说中的太上皇。当然,这位老巫还有另一个身份,萨满师!” “但是一般情况而言,都不会有同一血脉出任这种职位,而这一界的皇族显然出现了矛盾,才造成了父凌驾于子的权利之上,至于当年发生了什么,呵,不外乎夺嫡争斗而已,若你说叔侄之间没什么情谊可言,不妨考虑一下那位闲了很久的太上皇。” 洛书惊的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操作?那,太上皇,哦,是老巫祭祀在什么地方,也生活在皇宫里?” 叶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之前曾告诉过你,金国有三项最为著名的东西,萨满,巫觋,上古轩辕阵法,其实这只是对外人而言,而萨满与巫觋乃同宗同源,而上古轩辕阵法,也只有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人才会使用,你看那金国老皇的样子,像是会这些东西的人吗?” 洛书吸气,“你是说,金国老皇,和隆庆帝一样得位不正!” “每一个国家,的皇嗣传承都有自己的章法,比如我朝,只有上一任的陛下才会知道绣在银锦之上的密道图才是真正的正统传位圣旨,而金国则也一样,这些东西基本可以掌控一个国家的秘密,所以必须是一代一代传下去的。” “那倘若这中间有了差错呢,比如你不知道有一封先帝遗诏在岭南王手中,那岂非那条关乎生死的皇陵密道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叶沉笑笑,“人的气数都是天定的,朝代也是一样,若是这种专属于皇嗣的秘密消失,那么也从另一个角度来讲,王朝气数已尽,终会被别人吞并,也无可厚非。” “政治这东西真是复杂,比破案还复杂。” 洛书感叹一声,无奈摇摇头。 “破案讲究的是逻辑缜密,爱恨情仇,而政治,则更多的谋的人心,而人心是这世上最为复杂的东西,如果苦难超过了一定的程度,或许,人心就会被某种邪恶的冷漠所征服!” “你这是在感叹自己的人生历程吗?” 洛书揶揄的看他一眼。 叶沉一笑,窗外的阳光,透过经纬分明的帘布照射于他的脸上。 “或许,满世界找的那个人,正悄悄的躲在黑暗里,看着这些为他所忙碌的人冷笑。” 洛书被他这一番感慨惊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得不感叹,叶美人自从升任了皇帝陛下以来,这种思想境界上的觉悟简直非常人可比。 动不动来一两句,哲学性很强的话,精辟的让洛姑娘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五体投地。 皇帝这个位置注定了是一条孤独的哲学家的路。 她悄悄的总结了一句。 “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叶沉转头温柔一笑。 洛书道“我在想,这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阁下的思想觉悟简直是练习到登峰造极无与伦比的境界啊。” 王蕴哈哈一笑,“此言甚是有理,甚是有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陶瓷里的木乃伊 漆黑的夜。 伸手不见五指。 有幽深而渺远的水滴之声,从远处无尽的空旷里传来。 于那悠悠的笛声里,隐约看见黑暗尽头那一束白光,照进这黑暗的甬道。 五脏六腑如碎裂一般疼痛着,四肢百骸断裂又复重新的错位长在一起一样。 洛秦站在黑暗里,虚弱的看着那一束白光的尽头,有人从那光源里走出来。 逆光,看不见那人的脸。 挺拔的身躯将那光源遮蔽住。 甬道又剩下无尽的黑暗。 他趴在泥水里,艰难的晃了晃,束缚着自己的玄铁锁链。 看着自己这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肉身,想起那些疯子一般的人,在他身上下的折磨,那些不见天日的囚禁和拷打 一口鲜血梗在了喉咙里。 他撑住了最后一口气,向前挪动了一下身躯,以免自己彻底沉入在了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化做鼠虫的美食。 希望那人从尽头而来的人,可以将他救走。 “你受苦了!” 他无力的抬头仰望着那个如从天而降的神袛。 哇的一声,鲜血从胸腔里涌出。 似乎透心了身体的温热,彻底化做了这冰凉山石间的一缕幽魂。 而那些山里的鼠虫蛇蚁,在他断气之后,缓缓的爬上的他的身体 死了竟然还有这般尖锐的疼痛! “啊” 洛秦惊叫一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而室内灯火幽幽,药香隐隐。 入夜之后气温骤降,已有了寒意。 他却满头大汗,后背尽湿。 伯颜在他的惊呼声中睁开眼睛,从不远处的短榻间起来。 “你作噩梦了!” 洛秦睁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眼中的惊恐之意还未褪去,待发现是伯颜的住所时,方才松了口气。 他英俊的眉眼闪过一丝的疲惫之色,末了缓缓点点头。 声音极是沙哑,“师兄,我又梦见那个人了。” “那个人是谁?” 洛秦摇摇头,“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却又清晰的记得是他将我从那不见天日的地方背了出去” 伯颜的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脉上。 末了浓眸一缩,“之前竟未发现,你与洛书的脉息竟然如此相似,竟然也是被人下了这巫觋之术,但为何我刚见你的时候没有诊出来!” 洛秦苦笑一声,“你人二人所学并非此术,当然不懂得金国巫觋之术的高明。” 伯颜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正当中天,“此乃子时,乃是巫觋术的鼎盛之时,也难怪我往日都是白日为你诊脉,竟然没能发现,看来,要抓紧寻找师傅来为你治病了!” 说罢,伯颜起身雪白而宽大的衣袖,被洛秦抓住,“师兄,不必了” 伯颜不解,颇有些恼怒之色,“为什么,你可知你身上这些东西,我连见都未曾见过,难道你愿意就这样被它折腾一辈子吗?你以为你全家死于战火,所以没有活下去的意愿,但是现在你找到了自己的妹妹她还活着,她和你一样有共同的目标,为什么你就不能听我一句” 洛秦抬起头来,看着子时的月色,正照进窗前来。 有不知名的鸟,咕咂咕咂的叫着,好不吉利的声音。 “并非我一意求死,实在是罪孽深重!” 伯颜怔住,“罪孽深重?” 洛秦长舒一声,缓缓躺了下来。 “我睡了多久?” “三天” “师兄,你可曾听说过,关山龙脉的传说?” 伯颜琥珀色的浓眸静若深渊,“关山?云州城外的那个关山吗?” 洛书嗤笑一声,“是啊,就是那里,相传在大夏建国之前,先晋圣祖打下江山之后,便在关山埋下了大批的宝藏,并且留下一张地图,做为后世寻宝的凭据,只是没想到,晋国只经了两世皇帝,不到十四年的时间,便被叶氏取而代之,而了这大陆之上最短命的王朝。” “但是那些晋圣祖打天下时的宝藏,却并没有被叶氏开国皇帝发现,而先晋哀帝的后人也带着那一张藏宝图不知去向,夏高祖叶冕并不相信这些龙脉的故事,事后并未让让人去挖掘,但是不代表别国的人不知道此事的秘密。” “三年前,我自蓬莱山岛归来之后,于途径代州与云州交界入,无意间救下了被金国这些二世祖们追杀的一个人,我治好了他,他无以为报,给了一张谁也不认识的图做为回报,并嘱咐我,一定要好生保管它,之后便独自离开了,什么也没说。” “我并不知那是一张可以招来杀戮的地图,更不知自那时我接下了那张谁也看不懂的地图起,便已被纳入了屠戮的名单里,满心欢喜的回到了云州,回到了洛府。” “祸患便是从那时开启了” 伯颜深吸一口气,看着静静平躺在床之上的洛秦,“你是说,金国攻城是因为要夺取你手中的龙脉图?” 洛秦绝望而无助的闭上了的眼睛。 “那时我并不知道,父亲收养了一个叫萧玦的少年,他在云州十年,深得我父亲和弟弟的信任,他自入云州后,便无声无息的为金国皇室传递着消息,在最后一刻,将行军布防图偷走,而那时,正是云州城破的前夕!” 伯颜极是惊愕的听着这些撼动人心的真相。 洛秦如此轻描淡写,但他依旧能感受到了那年的血火,残忍,和那些足以颠覆人心的诡谲阴谋。 “原来如此!” 末了,他缓缓叹了一声,烛火打在他清冷而疏离的眉眼之上。 仿佛眼前正是岭南那一片无边无隙地的芦苇田。 在那片一人高的芦苇地里,那个明艳如春光的少女,缓缓讲述着她所经历的一切。 芦花漫天飞舞,那些小蝴蝶,小飞蛾漫天飞舞。 洛秦的两眼之间水汽氤氲。 极致的悲痛是无声的,比如现在的他,比如那时的她。 “此事,并不怪你,人性本就贪婪” 洛秦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尽是凉薄与嘲讽,“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伯颜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这世间根本没有感同身受,不发生在你身上,永远不知道当事人有多难受。 他缓缓起身,宽大的衣袖,于这午夜的秋风里,微微卷起。 “你昏迷的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就在前天赫连玦突然决定要与洛书成婚,她不得已逃走了,现在已脱离了危险,现在正和大夏的皇帝陛下在一起?” “皇帝?谁?隆庆帝叶涎?” 伯颜缓缓转头,“天元帝,叶沉!” “是他” “是” 洛书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叶沉会选择住到摄政王府上。 一来她对这个男人不是很了解,只见过一面,二来他是青鸾的生父,有些事情做起来不太方面。 就比如说,昨日他出现的时辰,和那个宫女被杀的时辰。 比如说,为何这府上的丫鬟年纪看上去都很少,几乎没有上年纪的人。 当然除了青鸾屋里的一位年长的嬷嬷,其他的但凡是出现在她眼前的,都是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 这对于一个王府来说有太多的不正常。 她的小跟班已被叶沉偷偷的接来,化妆成了侍从混进了后院。 摄政王这家伙还算是比较仗义的,也不知道王蕴那只三寸不烂之舌是怎么忽悠的他。 竟然给他们划了一片单独的宅院来,安顿。 这次的出使所带的人并不多,一个院子足以装下了这几十号以一敌百的精英们了。 洛书站在院子里,看着这院中的堆砌而成的假山,假山之后,便是摄政王府的前院,也不用什么围墙了,这一座假山便将两处彻底隔绝。 “你为何什么选在他府上?我记得这燕京城里手握兵权的还有镇国公,庆国公,宁国公,这些都是赫连族的嫡系旁支,有什么用意吗?” 叶沉看上去有些疲惫,他懒懒的斜躺在南窗下的矮塌之上。 秋日纷飞的阳光,打在他深邃而英俊异常的眉眼之上,平添了几分柔和。 “自然有选他的理由,你刚才点的那几个人,要么是莽夫不通情理,要么是老奸巨猾的墙头草,不好控制” 洛姑娘嘴角一抽,陛下难不成您还想在人家的地盘之上搞事情啊! “你想干什么?” 叶美人懒懒睁开眼,一笑,“我想做什么?你猜” 洛姑娘这几天一直绷着一根弦,心情自然也不好,心情不好,这内分泌必然失调,内分泌失调了,肾上腺素必然容易不受控制的飙升。 她衣袍一撩,小手一挥,一下揪住了某人的耳朵。 某人呼救,“你这是要杀夫啊!” 洛书恶狠狠的磨牙,“少啰嗦,快说,究竟是为什么?” 叶沉抓住了她的手,扣在掌心,笑眯眯的问道“你是不是月信失调了,脾气这么暴躁,改日让伯颜那家伙给你佩几副药” “” 一阵静默之后,洛姑娘暴起乒乓之声和,某美人惨叫之声缓缓传来。 别院里的精英们,一副耳边鼻鼻观心的姿态。 耳朵却狠狠的竖了起来。 尤其是王蕴那家伙,笑的一脸猥琐的样子。 他笑眯眯的用手肘捣了捣身边那个冰块脸护卫,“哎,说不定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小皇子都有了呢” 某冰块脸护卫一脸鄙视,装听不见的样子,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陛下说他喜欢小公主,昨天还说过呢” “这位摄政王的心思,一向是难猜,但是他很聪明,也很识时务。” 被胖揍一顿的叶美人,开始招供。 “他早年游历中川,与琅琊王是旧友,这些年来一直主张与大夏议和通商,但是朝中反对的声音太强,所以他并没有实现价值。”“那现在呢?他虽然不知用了什么原因混成了摄政王,但依旧只是摄政,而非主政监国,况且,他手中握的那点西山军营的兵力,还不足以颠覆燕京城吧。” 叶沉笑笑,捏着她的指尖,“当然不足以颠覆燕京城,我们又不是土匪,颠覆人家的国都算什么事?” “那理由呢?” “听说半个月前,和硕亲王死了?他的儿子也死了,是吗?” 洛书一怔,“是,不过此事与他有何关系。” 叶沉笑道“金国老皇的兄弟本就不多,再加上他上位之时,发动政变死了不少人,所以到了老年,他未免有些愧疚,这也是为何在册立了赫连玦监国之后,又选了一个摄政王出来,和硕亲王这些年战功累累,草原十二部的兵力一直都握在他手里。” “若是他先死了,他的儿子还活着,那么和硕这份殊荣,会一直世袭下去,但很不巧,这位兄台的香烛没烧好,烧到自己家门前了,父子两人相继死去,可是草原十二部的兵力依然要有一位赫连皇族的人去掌握啊。可是这些人都是皇室的嫡系血脉。该给谁呢?” “是啊,按照惯例,则有一位皇室的嫡亲血脉去掌管此事。”洛书想了想,从脑子里收刮出来一点金国皇室的旧例。 “不错,可是你看,你说的那几位,镇国公有三个儿子,死了一个,还剩下两个,宁国公有三个儿子,庆国公有两个儿子,而摄政王呢?” 洛书一惊,瞬间睁大了眼睛,“摄政王只有青鸾一个女儿,虽说青鸾入朝,但到底是女儿家,不可继承皇位,真是好算计啊” 她又看了叶沉一眼,“怎么你对别人的事情这般如数家珍,了解的这么清楚?” 叶沉朗声一笑,眉宇间尽是上位者的华贵之气,“当然要了解,不然你以为我是来给他们送死的吗?” 洛书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你既然知道危险还敢来,胆子可不小,若是被御史知道了,估计我这红颜祸水之名跑不了了” 叶沉笑道“你是祸水,我是昏君,我们两个绝配!” 洛姑娘眼角狠狠一抽,她伸手狠狠戳了一下陛下的脑袋,“配你个大头鬼啊” 叶美人脑袋一阵疼,笑的却像只偷腥的狐狸,“果然是月信失调啊,朕之前从书上看到过,如此暴躁,唉” “” 洛书仰天长叹,来一道雷,把这只变态给收走吧。 咔嚓! 她浑身一惊,抬头一敲,只见那原本还晴朗的天空之间乌云骤然间密布。 已经近三个月未曾下雨的燕京城在白露之后,竟然起了闪电,看来这是暴风雨的前兆啊。 天空很快阴沉了下来,电闪雷鸣,狂风怒卷。 树枝在风中张牙舞爪,忽然一道惊雷天长天之上划过,将那假山之上的某处照亮。 一下子劈在了一块硕大的陶瓷瓶上。 那一人高的陶瓷瓶,骤然炸裂开来,有什么东西呼噜噜的滚下山来。 彼时有经过的侍女上前查看,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之声。 “死人拉” 洛书撑着伞,站在那片干尸之前,一地的陶瓷碎片,抬头看了一眼那位于假山向阳之处的顶部。 “竟然是一具藏在陶瓷瓶里的木乃伊!” ------题外话------ 求月票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轰隆隆的惊雷割裂长空。 随之而来的瓢泼大雨如注。 洛书看着山脚之下以一种婴孩子蜷缩之式躺在那里的尸体,不禁心生唏嘘。 这样的雨天,竟然出现木乃伊。 她站在山脚下,仰望了一眼那假山山顶之上。 只见那一处被劈裂的一人高的陶罐里,在电闪雷鸣之时,隐隐有些反光。 想来是加入了某种金属,或者是烧制这种瓶子的时候,所用的泥中混入了铁或铜,才会在电闪雷鸣之时,被生生劈裂。 “我要上去看看,上面究竟是什么?” 叶沉一把拉住了她,“雷电之时不可登高,你不要命了!” “没关系,因为那陶瓶里混入了金属物质才会引雷,这伞是木做的,不会有事” 她有条不紊的解释道。 升官发财请走他道,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当年入警之时,她将这两巨奉为至理箴言,以至于这种不要命的精神一直保留到现在。 叶沉眼角一挑,拉着她不动。 她知道,这家伙是生气了。 “好,听你的,雨停之后再上去。但是现在能不能先给她找个地方安放起来。” 不得不说,叶沉手下那帮隐卫的工作效率还是极快的。 他们很快开辟出一块既通风,又干燥的腾房尸体之处,--柴房! 洛书命人点了蜡烛,仔细的观察着尸身。 尸身很瘦小,变成干尸之后,皮肤和肌肉里的水份严重缺失成了黑褐色。 洛书捡起了那一块随着尸体被送进来的陶瓷片,终于在底部找到了它的日期。 召和二十三年九月! 而现在是大金国召和二十四年九月。 也就是说这女子极有可能是死在去年的九月之后,到现在为止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木乃伊的形成,与气候温度湿度有很重要的关系。 这尸身被放在陶罐中,陶罐吸水,加之扔在假山之上,暴晒,又或者是死的时候正值天气转冷,一系列的巧合,顾而形成现在这种状态。 “这不就是块腊肉吗?” 王蕴一个大男人,躲在叶沉身后,伸着一个脑袋,试探性的看着。 这里不比义庄,没有隔间,他很好奇又不敢上前。 “你这个形容,可真是贴切。” 洛书一面检查着干尸的状态,一面回答他。 叶沉的脸色极是精彩,只觉得今日晌午在大殿里吃下的那一小块云华火腿,正以某种形态在胃里翻滚。 他不满的看了王蕴一眼。 王蕴一个激灵赶忙松开自己的爪子,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陛下,竟然因为自己多和他媳妇多说一句话而如此喜怒无常。 洛书拿出专用的刀,艰难的划了划,因为皮肤失水,这一刀下去根本划不动,她再三试了试,方才叹了一声,“劳驾去给我拿把剪刀来!” 王蕴再次一个激灵,“剪c剪刀。” “是。” 说话间便有人送上剪刀。 洛书按了按,决定从腹部下手,柴房里刺刺啦啦的声音响起,于这阴雨交加的午后极是瘆人。 “肺部没有淤血和水肿,不是窒息性死亡,颜色如此之淡,应该是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你还没有说这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王蕴极是好奇的问道。 “女人,还是位生过孩子的女人!” 王蕴只觉得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生,生过孩子的!” “是的” 洛书指着自己剖开的部位,“这里叫耻骨联合,但凡生过孩子的女人,都会有印迹,从这里来看,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甚至有可能更小。” “那她是怎么死的?” 洛书移动到干尸头部“这里有一处颅骨损伤,脖子这里有一处创角,从内脏血沉积的状态来看,应该是先被人打晕之后,一刀划破了颈部动脉,失血多过而死,这也是为何她会变成干尸的原因之一,因燕京并不算是太过干燥,所以我猜测,失血过多,也是她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王蕴怯生生的哦了一声,“那为什么她会被人装在陶瓷罐子里,放在山顶上呢,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的” 洛书放下刀,对干尸进行了缝合,心情有些沉重,“或许吧。” 叶沉看着窗檐之下如断了线的珠子的雨滴,“或许这假山之上有什么见不得见的秘密也未可知!” 彼时,某处别苑中的密室。 光线黯淡,只有高处一展极小的窗,光线自那小窗外透了进来,行成一道极浅浅光束。 那人一身黑衣立在那光影里,他的身体躲在那件黑色的连帽风衣里,从侧面看,仅仅露出一角额头。 那里有一道疤痕极是醒目。 青鸾站在那人身后不远处,看着那人站在光束之下。 “已按主公吩咐,将那陶瓷罐加以改造,想必现在她们已经发现了。” 那黑衣人动了动,“嗯,他怎么样了!” 是中年男子沙哑的声音。 青鸾眸色一动,“主上现在与医圣在一起,属下为了避嫌,并没有常去探望,但是他最近又发病了,想必不太好!” 黑衣人转过头来,因为逆光看不清他的神情,“青鸾,你爱上他了是吗?” 青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露出泛白的指骨,“主公大业未成,青鸾不敢!” 那黑衣男子轻笑一声,又复转过身去,“你不必如此害怕,当年我既然答应拿你的忠诚,来帮助你为你母亲报仇,就一定会完成我的承诺,但是这并不包括要拿你的幸福来换,他是个好孩子,值得你去托付终生” 青鸾半垂着眼眸,眼底起了一层淡淡的水汽。 “多谢主公。” 黑衣男子叹了一声,随即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来,那瓶子像是琉璃做的,里面盛放了半瓶鲜红色的液体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浑然一体,随着瓶子的晃动并无散开的样子。 “你想办法,把这个东西,放到洛书的身边。” 青鸾一惊漆黑的瞳孔狠狠一收,“主公,她是主上的亲妹妹!” 男子温和一笑,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我当然知道她是洛秦的亲妹妹,放心,不会伤她性命,这个真正的作用并不在此” 青鸾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作用并不在此。 她可是知道,主公用蛊之奇是天下无人可及的。 但是她不能违抗他的命令,纵然那个人,她不想伤害 “这是什么?” “我的血。” 青鸾骤然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这,这是你难道也?也是?” 黑衣男子似轻轻一笑,缓缓转过头来,那双长年饱受风沙眼角,多了几条鱼尾纹,眉眼清俊深邃,那一道贯串了额头的伤痕,并未见他的俊逸减少半分。 “青鸾你逾矩了!” 青鸾赶忙低下头,只觉得眼前这黑衣人的眉眼眼竟然有几分熟悉,却一直想不起来从何处见过。 “属下知错,不该多此一问。” 当年,她被此人救下时,便已立誓,此生忠诚追随不问究竟。 黑衣人将那琉璃瓶放在一边的桌上,“只需要将此物放在香灰之中便可,切记不可太近” 青鸾一阵纠结,“主公,洛书身上有一块羌族的镇族这物,百蛊之王,会不会与此物” “不会” 黑衣男子打断了她还未说完的话。 “你只需要遵从命令便可,我不会牵连无辜之人,若你不信我,那只能找别人做了!” “我信!” 青鸾拿起桌上的琉璃瓶子。 那瓶子一靠近,竟然有一股极淡的血腥的甜香之气。 再一抬头,密室里早已没有了人影。 他为何一定要将此物放在洛书的身上,难不成是他们之前认识? 他竟然能用自己的血做引子来练蛊难道他也是赫连皇族之人。 这天下,能以自己的血练蛊之人,除了赫连皇族的人之外,还会有谁有此本领。 青鸾叹了一声,将那琉璃瓶子收入袖口之上。 想起那女孩子对自己的坦诚,心有不忍。 但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去做。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时辰,已快到了申时,随即起身出去,出了密室。 雨已经停了,连续下了一个多时辰,院子里很多地方,都已经开始积水了。 洛书负手站在廊檐之下,一些来来往往的侍女已经把院中的灯给点上了。 “你说,今日这么大的动静,摄政王知道不知道!” 叶沉与她并肩站在廊檐之下,“就算是知道,他没腾不出时间来管这些事情,平定草原十二部的后续事宜早已让他焦头烂额,再加了王蕴那家伙又借机提了开辟官道的要求,怕是他想有动作,也无分身乏术了!” “当然,他还可以认为,这是他的地盘,咱们难不成还会翻出什么花来吗?” 洛书冷笑一声,“是啊,即便是查证出来又能如何呢,我们是他国使臣,人家是国之栋梁。” 叶沉一笑,拍拍她的脑袋,“乖,不要这么暴躁,不利于养胎?” 洛书一个踉跄,目瞪口呆,“什么养胎?谁怀孕了?” 叶美人巧笑倩兮,露出完美的四颗牙,“当然是你!” “我什么时候怀的,我怎么不知道?” “不急,很快就知道了!” 屋顶之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洛书抬手狠狠的掐在某人的后腰之上,“我让你造谣生事,胡说八道!” 叶沉一阵吃疼,“你快看谁来了!” 洛书一回头,只见游廊之上站着一个少年。 正是季飞。 “姐姐” 章猛那傻子笑嘻嘻的环抱着手臂看着两人。 “大人” 待他看见洛书身后的叶沉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陛c陛下,您,您怎么来了!” 叶沉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章猛一个激灵,赶忙屁颠屁颠的跑上前来,“那什么,我爹不知道我在这里吧。” “你说呢?” 章猛同学一听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啊,那怎么办,如果我回去,我爹一定会打断我的狗腿的!” 叶沉扔了一块玉佩给他,“在他打断你的狗腿之前,你的狗腿还是有用的!” 章猛接过那东西一瞧,立马瞪大眼睛,“这c这c这是要我去调兵?从云州?千里奔袭,坚壁清野?” 叶沉白他一眼,“你在这燕京城住了两个月不止是结巴了,脑子竟然还坏掉了!” 章猛一脸委屈,“陛下,您有所不知,我遇见一个怪老头,老c老头整天想方设法的折磨我,所以一直眼拙没看出来,这上面还刻了两个字。”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块雕镂精致的玉佩之上,刻着逍遥两个大字。 “拿着这个东西,去找一个叫聂峰的人,让他务必在竹笙节前到此处,至于其中原由,他定然会知道。” 章猛哎了一声,拔腿便跑,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上哪里找他?” 洛书被这家伙停滞不转的脑袋折服了,“你是不是傻,之前你在风满楼里见到的那个老头子就是聂峰,逍遥子,天下第一高手!” 也是天下最没出息的怪老头。 彼时,某怪老头,正抱着一只炸鹌鹑啃的正欢,忽然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他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手中没有飞走的鹌鹑,“谁在骂老子!” 说罢将手里的鹌鹑一扔,身影子消失不。 “你当初是怎么拜到他门下的,你都不知道,那老头子半夜,拿石头打我的脑子,还把我倒吊起来。” 她开始向叶美人吐槽他师傅。 季飞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也拿石头半夜砸我的脑袋。” 洛书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看看,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真是太过分了!” 叶沉叹了一声,“想当年,他何止是拿石头砸我这么简单呢” “你当年可是皇子,他竟然敢这样对你?” “他与我外公是莫逆之交,是外公为我请来的师傅,江湖草莽,哪里懂什么尊卑之分,唉,想想我当年的水深火热,真是可怜啊” 噼里啪啦的石头从屋顶之上砸了下来。 尽数招呼到了叶美人身上。 那家伙刚才还静若处子,一眨眼的功夫,便如脱缰了野马,那些碎石头全数落在了地止。 接着屋顶的青瓦之上传来了谩骂的声音,“叶沉你这只臭小子,敢在背后骂你师傅,速速上来受死!” 叶沉嗤笑一声,“多年不见师傅竟然学会了偷听,可真是有辱你一代宗师的身份。” “偷听?若不偷听,怎么听你这们群兔崽子编排老子,快点滚上来,让为师看看,这几年有没有进益!” 石子雨落的越来越密,洛姑娘赶忙带着季小飞同学撤离现场。 “怪不得叶沉这么不正常呢,有这样一个师傅,能正常就怪了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情花之劫 如众人所预料的那般,假山顶上确实有一些蹊跷。 因为洛书她们所住的别院地处背阴之处,看不到向阳那一面,再加上有意以灌木丛遮拦,所以并没有发现其特别处。 但是当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去的时候,才发现,真是别有洞天阿。 “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一排排的黄色陶瓶,以一种特定的形状,或者说是阵法排列在假山之上。 因为那陶制瓶子的颜色与假山的颜色相似,故而形成一种保护色。 再加上这种排列的阵形,远远看上去,更像是一种独具匠心的装饰。 雨停之后,西边绽出霞光,一道彩虹横贯长空。 落日的余晖照在那些土黄色的硕大的陶瓷瓶上,如矩阵一阵排列的阵形,透着阴森的怪异之气。 刚刚和自己师傅打完架的叶美人,脸上还有一些伤,他揉揉鼻子,“这味道可真是你没有闻到吗?” 洛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因为刚刚解剖完那具干尸,鼻子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再加上此处空旷,长风徐徐,那种干尸的问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洛书看着这些立体起来的陶瓷瓶,大大小小共计二十四个瓶子,以一种圆形矩阵的方式摆在山顶之上,虽然靠的很近,但依然可以看出,是以某种规律排列出来的。 “这瓶子里装的,怕是和咱们发现的一样了!” 叶沉的脸色变了变,“荒蛮之地的邪术可真是,叹为观止阿” 他叹了一声,拉着她的手下山。 洛书不动,她不死心,上前一一打开那些陶瓶的盖子 末了,方才叹息一声。 “不用验了,都成了这种状态,一定和昨日发现的那些一样,放血晒干,看来那一具干尸,并非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啊!真是丧心病狂!” “这件事情,还是通知青鸾姑娘来吧。” 洛书想了想,毕竟客居于他国,这种事情交给青鸾,她自有办法处置。 而且看皇帝对她的态度显然很是信任。 叶沉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既然是陈年的干尸,不如再等几朱如何?” “为什么?” “草原十二部的兵马改制还需要些时日才能交接完,摄政王这几日还在西山军营忙碌着,倘若此时摄政王出事被抓,金国老皇会很烦恼的!” 洛书嘴角一抽,心想你们搞政治的人逻辑思维可真是不一般啊。 “也罢,现在我们发现的只是孤证,无法成为一个证据链,不如借这几日搜集下其他证据吧,查清尸体身份,案子就破了一半了!” 彼时,暗处,某一双眼睛,正窥探着此处。 青鸾负手立在书房前,身后有人跪地,“大人,她们已经发现了,下一步怎么办?” 青鸾中手摩挲着那只琉璃瓶,许久之后,方才开口,“把一些我们掌握的情报想办法透给她,记住,一定要不着痕迹的!” “是!” 侍女站起身来,大步离开。 青鸾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一瓶鲜血一样的东西,而书案之上摆着一本古籍。 泛黄的书页之上,以久远而古老的梅花小篆体书写着——取赫连皇族之血,摘九幽深渊之莲,引阿鼻地狱之魂,铸彼岸情花之劫,若解此蛊,则需要相同血脉之人,心甘情愿经血殉蛊! “他真是的当年消失在大夏的皇叔父?” 青鸾呢喃低语一声,随即缓缓闭上眼睛。 手指紧紧的握住了那瓶情花劫,缓缓离去。 事情进展的原比想象中顺利。 洛书原以为,这种地方,信息不发达,若是想查清一个人的身份,或者说一个死了很久的人,并不容易。 没想到,无意间听一些侍女们说起,之前曾经有一个养在家里的侍女,长到了十四岁突然消失了,而那段时间又常常听到婴孩的哭声。 询问之下,才知道,那名失踪了一年多的女孩子,原是这府上一个管家收养的孩子。 进府的时候,才八岁,在这府上长了六年,因而与大家都算是熟识。 当年这件事情,都是这些小侍女,听这府上一位年长的嬷嬷说的。 这位年长的嬷嬷,是摄政王府上唯一个年纪很大,却一直在府上生活的人。 当然,除了她是青鸾的奶娘之外,还有一个身份,是摄政王府上管家,呼延鹤的妻子。 管家跟随了摄政王多年,忠心耿耿,再加上其妻子与青鸾的关系,自然不好意思再撵走她。 一个人管着府上所有的丫鬟,也算是个资历深厚的人。 洛书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这个风韵犹存的女子——和卓容 “有什么事,姑娘直管问就是了!” “听闻您的夫君,也就是呼延管家,曾经收养过一个女孩,只是从去年开始那个孩子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体可有此事?” 和卓容略沧桑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的愁绪,她长长的喟叹一声,“是,我命薄,产下一个男婴之后便夭折了,那时,郡主刚出生,她母亲又难产去世,我便做了她的奶娘,后来郡主长大了,便用不到我了,我夫君便从外面领养了一个女孩,那孩子来我们家的时候已经八岁了,是个狄族人,母亲和父亲死于战乱。” “她叫什么名字?” “她笑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月亮,我给她取名新月!” “那她又是何时失踪的,失踪前后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和卓容端起了茶杯,眼睛望着远方,“她去年三月,刚过完十四岁的生辰,便消失不见了,至于失踪这前,让我想想,我只记得失踪这前,有一次王爷喝多了酒,拉着她的手喊碧什么微的当时新月吓坏了,她跑来给我说,王爷的眼神好可怕。” 她忽然低头啜泣一声,平复了一下情绪,方才继续说道,“这句话让我丈夫听到了,把新月呵斥了一顿,第二天,新月便消失了!” “你是说,新月是在去年三月消失?你可确定吗?” 洛书问道。 “当然,我虽老了,但也不至于是老糊涂,她的事情,我自然是记的最清楚。” “那嬷嬷就没有怀疑什么人?” 和卓容抬起头来,云鬓乌发之间,一缕白丝极是扎眼,“有怀疑那又怎样没有证据,诬告皇族是要滚钉板的!” 她眼神凄楚,极是心疼。 “好,那我们换个话题,这府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有年轻的侍女,而无年长的,这些每年新年的女子,年龄平均在多大,家是哪里的,放出去之后,又回到了哪里?” “从什么时候?从很久之前,久到我来这府上?” “你是何时来的这府上?” “二十三年前,我刚来府上的时候,便是这种状态,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每年新进来的侍女,平均年龄在十四岁,有的买进来的时候,可能更小一点,九岁十岁的都有,过了十五岁,便被放出去。至于去了哪里,都是由我的夫君负责。” “每年新入的侍女,你都记得她们的名字或相貌吗?” “记得,姑娘难道没有发现吗,这府上的丫鬟几乎都有一处相似的地方。” 洛书一惊,她没事极少去观察那些侍女,平日里也不会盯着她们看。 虽说刑警要有一双怀疑一切的眼睛,但是那些孩子年纪都太小了。 “她们都或多或少像一个人?” “什么人?” “王爷书房里画中的一个人?” “此人可是青鸾的母亲?” 和卓容摇头,“不是,但与青鸾的母亲有七分相似。” “那是这府上摄政王嫡妃?” “摄政王府的嫡妃,在嫁进来第二年之后,便病死了,从此之后王爷从未再续过弦!” “那青鸾的母亲是?” “侍妾!” 洛书意味深长的看着和卓容,“嬷嬷今日为何告诉在下一个不相干的人这么多?” 和卓容怔怔的看她一眼,缓缓起身,轻笑,“你是青鸾的好友,我自然在坦诚相待。” 说罢看了窗台一角冒着徐徐青烟的香炉,“虽入了秋,正是这燕京城的蚊虫最厉害的时候,我让人给你换一炉驱虫的来吧。” 洛书道“如此,多谢!” 和卓容缓缓离去。 不一会有侍女从门外进来,将那原来的香炉拿走,换了一鼎新的,依然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你认为她有嫌疑?” 叶沉缓缓从后窗外进来。 “不是有嫌疑,而是她知道很多事情,我有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 叶美人拢了拢衣袖,笑道“我到不这样认为。” 她一回头,差点没笑出声来,只见叶沉那家伙的下巴上起了一个大包。 “看来还真让她说中了,入秋后,蚊虫更是厉害的吓人!” 叶沉没好气的白她一眼,“既知如此,还让朕躲在后窗那片杂草里,这普天之下敢如此对” “你差不多行了,快说说看。” “她就算是知道了凶手是谁,又能怎样,难不成还可以拎着菜刀冲进去砍死赫连煊?她不过是个弱女子,自己的养女在这府上失踪了,能说什么,况且她的丈夫又是赫连煊的心腹,退一步讲,就算是管家知道了他们的养女为赫连煊所害,他会为了一个养女去和堂堂皇室宗亲翻脸吗?” “看她刚才说话里透着无奈,应该不会吧!” 叶沉又想拍拍她的脑袋。 洛书身形一闪,躲过他的狼爪,“不要像拍狗一样的拍我的脑袋!” 某人悻悻的收回爪子,“不就摸一下吧,你要是觉得吃亏,可以随便摸回来啊!” 某人倾城一笑,细长的眼角飞扬起来,一副欠揍的样子。 他上前一步,大有任君采撷之势。 洛姑娘一个踉跄,赶忙退后一步,抬手制止,“兄台,可不可以正经一点,我们在讲正事!” 某人死不要脸步步紧逼,“对朕来讲这就是正事!” “你再靠上前我动手了!” 她恼羞成怒抬起手来准备一巴掌将这个无时无刻不忘记发春的家伙给扇到窗外面去。 “动手吧,虽然你得了那老头子的提点,但是你想想,朕可是被他摧残了十年,所以论资历,你还是欠一些” 某人笑的猥琐步步紧逼,她身后是墙,退无可退。 眼看就在得逞,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洛书终于松了口气,抬眸狠狠瞪了那家伙一眼,“没办法,陛下出门没看黄历。” 叶沉也不恼,忽然低下头,轻轻啄了下她的唇,“你会求饶的哼!” 脚步声越来越近,章猛嘭的一声打开门。 笑嘻嘻的说道“西山军换防已完毕,摄政王明日估计就要回燕京了,逍遥门的人都已清点完毕,就等陛下一声令下,咱们就能攻城了,哈哈!” 章猛忽然旁若无人的笑了起来。 叶沉鄙视的看他一眼,“白痴!” 章猛同学不明白,明明自己做的事情明明很好啊,为什么还要挨骂。 他委屈的看了洛书一眼。 后者尴尬的揉揉鼻子,“你攻人家的城做什么,我们要的是全身而退,又不是夺权打仗!” 章猛一听打仗来了兴致,他天生好武,一听打仗那是热血沸腾,眼冒狼光啊。 想当年,他在岭南时,与裴述那家伙打的是不可开交,武功也日有进益,想到现在已经好久没有架可打了。 “属下刚才清算了下,倘若按这个兵力算,攻下城后,倘若能撑半个月,咱们便可一举拿入金国” 叶沉白他一眼,“拿下金国然后呢,全员戒备全年进入了们休止的暗杀之中,桀骜的草原十二部会不断的寻衅滋事,金国三大种族里,那些擅长秘术的会常常问候你的家人,你的亲兵,你的族人” “啊属,属下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没有想过就滚回去好好想,想明白了再来回朕。” 章猛同学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被自家陛下骂的偃旗息鼓蔫蔫的离开。 走到门口时,还被无良某人大吼一嗓子,“把门关上再滚!” “哦!” 已走出几步远的章猛同学,又调转回来,把门关上,悻悻的回去思考人生了。 洛书一看某人又露出了那种表情,赶忙岔开话题,“你刚才想说什么?” 叶沉抬眸一笑,“乖一一下就告诉你!” “” “刚才想说,或许,她们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一击必中的机会,还有什么比一个他国使臣揭发出这等皇室丑闻更有效的方法呢” “你是说此事青鸾也知道?” 叶沉不答反问,“若你是金国老皇帝自己的侄女揭穿自己的父亲有如此肮脏的事情,会怎么样?” 金国除了皇位,其他的世袭的爵位也都是男女可共同继承的。 洛书想了想“忘恩负义,夺位谋权,取而代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一更) 第二十四章 “你说什么?谁让你把他们安排在别苑的?” 赫连煊怒急,一把将西山营帐里驱虫的香炉鼎给踢倒。 呼延鹤一脸惊慌的站在一边,“是属下的疏忽!” “你莫不是老糊涂了!怎么会犯下这种你想级的错误!” 赫连煊面部表情极是扭曲,若有旁人在场定然会为这他这样子吃了一惊。 平日里温尔儒雅的贤王,竟然会有这样歇斯底里的一面。 呼延鹤解释,“我将此事交给了容儿,可能是她记错了,属下这就回去!” “回什么回,一起走!快!” 他暴喝一声,拿起长鞭佩剑大步离去。 而彼时的金銮殿上,青鸾低着点站在一边,而大殿之上,摆着一具黑褐色的干枯尸体。 金国老皇帝眯起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那秽物。 “这,这是什么?” 洛书立于大殿之上,“陛下,昨日下雨,天降雷鸣,忽然这一具干尸从天降着实吓了众人一跳,而自这干尸被发现之天,电闪雷鸣便一直响彻到雨停,这仲秋之日,何来雷鸣,怕是有冤情啊!” 金国老皇深吸一口气,看了青鸾一眼,“你说,怎么回事?给朕解释清楚!” “回禀陛下,此事乃是从我府上后院假山之上掉下来的,洛大人的随从们因此受了惊吓,派人到山顶了一看” 金国老皇见她神色有异常,缓缓扶着龙椅站起身上,似笑非笑脸上的申请捉摸不透。 “然后呢?” 青鸾抬头,“然后发现了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快说!咳咳” 金国老皇帝一急,剧烈的咳嗽出来,他大力的拍打着椅子。 “发现了,发现了二十四具相同的干尸,全都是,都是女子!” 金国是一个崇尚巫术的国度,以巫术救人治病,以萨满祭祀来统治人的思想,或者以某种乾坤大阵来小范围的歼灭敌人。 当然也正是如此,同样对一些邪魔外道的妖邪之术深恶痛绝。 尤其是这种在自家范围之内私设道场,其狼子之心昭然若揭。 同样,在听到是二十四名女子干尸的时候,金国老皇帝的脑子里第一个想到了的厌术。 这一种是诅咒的巫术,在金国早已被列为禁术之一。 因为厌术通来来讲都是用来诅咒皇帝的! 金国老皇帝的手开始颤抖,他看着这一双刚过五十岁,就布满老年斑的手,想着自己近年来江河日下的身体状态,有什么东西,缓缓在心中滋长。 他摆了摆手,“都退下吧,大夏使臣是我朝贵客,自是不能再住那肮脏之处,青鸾你和礼部尚书一起,负责为使臣另外他处,若无大事,不要来回朕了!” “是!” 青鸾带着众人缓缓从金銮大殿之上退了出去。 硕大的大殿上鸦雀无声。 金国老皇斜斜的倚靠在了龙椅之上,目送上远去朝臣的背影。 目光深邃而渺远。 末了,他缓缓开口,“常庆,你说摄政王真有此心吗?” 常庆一听,浑身一个激灵,赶忙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陛c陛下,老奴,不知啊” 金国老皇帝彼时的看他一眼,“你这个老东西,跟朕这么久了,连这点眼神都看不出来,真是白瞎了这双狗眼了,快起来吧。” 常庆如蒙大赦,捣头如蒜,方才战战巍巍的站起身来。 “陛,陛下,打算怎么做!” 金国老皇帝眼中一阵暗流涌动,“去把禁军统领给朕找来,速去,悄悄的” 他吩咐完之后,方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自从登上了这四面不靠的皇位,所有的亲情友情都变得不再真实。 或许身为皇家的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不信你瞧隔壁的大夏,不也一样,皇位被自己的亲弟弟给夺去了吗。 他想到这里,脑海中忽然回放出跟在大夏使臣身后的那个男人。 那人气质太过出众,太过耀眼,太过华贵。 那种与生俱来的皇族的气质早已渗入骨髓之中,呵,真是没想到啊 怪不得此人可以一举夺位呢。 金国老皇帝起身叹了口气,明黄色的衣袖拖在了地上,他一个时失神,竟然没注意踩在了上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 他忽然暴怒的大叫一声,恶狠狠的将那明黄色象征着皇权的螭纹龙带给扯碎。 末了,安静下来,眼中的杀意更甚。 禁军统领本就日日守卫在宫城之中。 今日正巧遇见皇帝身边的常庆。 禁军统领博尔特有些纳闷,这位常公公今日怎么神色有异常。 这个想法刚一从脑子里冒出来,便见常庆谁也不看,从一堆宦官中走来,直直奔向他。 博尔特刚想上前行礼,却常庆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手,一面急匆匆的向前跑着一边对他说,“奉陛下口谕召博尔特统领觐见。” 博尔特被这位素来恭谨知礼的缓缓一抓,顿时懵住了,“那个常公公,陛下何事召见末将?还望公公告知。” 常庆并没有因为博尔特的疑问而停下脚步,他四处看了一下,见处无人方才悄声说道“这宫里的风向大变了,博尔特将军珍重吧!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切勿多言!” 博尔特这一下更懵了,他脑子里一直在想,最近自己好像没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惹皇帝不快,难不成是召见自己骈责罚? 自他入宫当值禁军统领以来,还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知道了,多谢谢公公!” 说话间便到了金銮殿前,常庆看了博尔特一眼,方才躬身退下。 博尔特一直大殿,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 他噗通一声跪下,身上的盔甲铿锵,“参见陛下!” 大殿之上的光线有些昏暗,过了许久,他才看到坐在龙椅一角的皇帝陛下。 他身上的皇袍袖子被扯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露出了里面同样明皇色绣螭纹的里衣。 “你过来?” 金国老皇帝沧桑的声音自那一角响起。 博尔特一怔,不知这句话是何意。 “朕让你上前来!” 他语气有些不耐烦。 彼时博尔特方才想起常庆所说的话,赶忙膝行过去。 金国老皇帝看大殿外晃动的身影子一眼,压低了声音在博尔特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博尔特的脸色骤然大变。 他满眼的惊恐之色,不可思议的看着金国老皇,颤声说道,“陛下,可是真的要” 金国老皇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博尔特立马不敢再多言,远远的磕了一个头,领命而去。 窥见铿锵之声消失于大殿之中,余音绕梁。 金国老皇缓缓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二更) 第二十五章 从西山军营到燕京城,大约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期间需要经三重关卡。 博尔特彼时正在神武门外,拿着西洋望眼镜看着远处,地面之上腾起的尘雾,马蹄声渐近。 身后有副官上前想说什么,被他制止。 摄政王的兵马眼看到了神武门下。 此处乃是燕京城的第一处关卡,城门之外便是燕京城外的护城河。 河上是一块硕大的吊板,倘若有敌军攻城之时,便会启动神武门前的机关,将吊板拉起来,在隔绝敌人攻城的兵马。 博尔特站在高处,眼见着摄政王的先头部队进了过了吊桥后,便下令让人将吊桥拉起。 赫连煊于马上便听见了轰隆隆的机括声响,回头一看,除了自己贴身的士兵之外,其余亲随都被隔断在了吊桥之外,无法入城了。 他彼时心中正因着别苑之事而生气着急,见禁军统领博尔特正从城楼之下走下来,心生疑虑。 勒马停在了城门前。 “博尔特将军这是何意,本王奉陛下之命去西山营换防布军,现整饬完毕,回京述职,为何却把他们隔绝在外!” 他刚一下马,身后便有两个带着鬼头铁面具的人上前来,将他与呼延鹤等人隔开。 博尔特虽心中惋惜,但也知其中事件轻重,面无表情的看着赫连煊,“王爷,属下正是奉了陛下之命,请王爷换个地方说话!” 说罢大手一挥,身后的两人威风赫赫的禁军便以迅雷之势卸了他身上的武器,两人架着他向神武门走去。 博尔特看了一眼护城河对岸正急的团团转的亲兵,默默叹了一声。 副统领道“将军,他们怎么办?” 博尔特心里也很烦躁,狠狠白他一眼,“怎么办怎么办,老子怎么知道怎么办!先晾着吧,等陛下想起来再说!” 说罢他冷哼一声,大步转身离开。 副统领碰了一鼻子的灰,觉得很没面子。 身边的禁军亲兵上前,“副统领大人,那这桥放还是不放啊,若是放,那今夜回城的百姓可就无法回家了!” “放什么,老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万一放进来奸细怎么办,陛下的安全谁负责!大统领只说不让他们进来没说不让百姓进来,改换人行桥,笨!” 他把受的气,全撒在了亲兵身上,觉得心里痛快了许多,见神武门外无事,便上马离去。 摄政王在神武门前被宫城禁军统领逮捕的消息不铤而走。 叶沉看着刚刚传递回来的消息,但笑不语。 身后有人走近。 “你最好还是不要这样笑了。” 叶沉回头,饶有兴致的问,“哦,为什么?” 洛书拿起一旁的茶壶给他斟茶,“因为你一笑,就会有别人倒霉。” 叶沉笑的更欢,“倘若这个别人不作死,又怎么倒霉呢,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门口哐当一声,巨响。 两人回头一瞧,只见章猛同学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脸色苍白,申请恍惚。 一脸茫然的捂着脑袋。 “怎么了?” 洛书问道。 “还能怎么着,被吓的呗!” 王蕴从门口进来,看好戏似得看着章猛额头间的那一块刚刚起来的大包。 “刚才,也就是一刻钟之前,刑部派人来爬到了那山顶之上,将那些放在瓶瓶罐罐里的人,给弄走了,正巧被他撞见,这不科又听到你们在这里说鬼啊神的的,吓成这副得性,哈哈,真没想到,威猛无比的章大将军之子竟然怕鬼神!” 章猛脸色比刚刚好了一些,他咽了咽口水,“其实原也不怕,只是正巧有一具尸体抬出来的时候让我看见了,还睁着眼睛,灰褐色的眼珠子还在里面,可真是把我吓一跳。” 洛书一听,赶忙起身,“哦,竟然还有这种情况,看来那些女尸的时间相差甚远啊。竟然还有没形成干尸的!” 章猛瞬间又是一个激灵,“大,大人,您还想去看看吗?” 叶沉与王蕴见他如此,笑出声来。 “不去了,此案乃金国皇室内部之事,我不便插手,况且案情明了,只是可惜了那些花一样的女孩子。” 王蕴道“听说前几日那个在墙边上被杀的宫女的家人,把尸体接回去了,说是要找地方安葬。” “刑部同意了吗?” 洛书问道。 “此事尚且不知,不过看那宫女家人的样子,倒并非要追究杀人凶手,更像是被人安抚过一般。” “这些女孩,自幼被卖入宫中,这些年来早已与家中生疏,当年被卖入宫中为奴时家人收了钱,如今天想发死人财,唉” 洛书想起前世网络上爆料的那些假信访事件。 一个孤寡老人死在收容站,突然冒出来无数的亲戚子女,索要赔偿之事,不免心生唏嘘。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我也! 叶沉看她心情有些低落方才转开话题,“赫连煊被抓了,金国老皇亲自派人从神武门带走的,听说直接进了刑部大牢,连自辨的机会都不给!”王蕴点点头,“刚才臣大街上还听到一些百姓在骂,说什么封闭了神武门,只放下一索人行桥,连马车都过不了,想不到速度这么快,可真是令人惊叹。” 叶沉说,“别看金国老皇帝平日里一副和蔼可亲兄友弟恭的模样,倘若一旦触及到皇权的事,可一点也不友好,听说他当年发动政变,亲率亲兵逼宫,将身体还健康的圣祖爷逼的退位,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他!” 章猛仿佛还过来神一般,“哦,还有件事,洛大公子,要见你!” 洛书道“他已经醒了?” 章猛点点头,“嗯,刚刚玉歌姑娘来传信,说是洛大公子醒了,要见你,让你傍晚申时过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 章猛汇报完之后,刚要转身,又复回来,“陛下,咱们留于别苑的东西已全数移到此处,您,小候爷还有洛大人的房间已全数安排完毕,安防巡逻也已统计好,金国礼部尚书派人送来了厚礼,说是他自己的一点小小心意,属下已经全数堆放到了库房里。” 叶沉笑道“不错不错,很有内务府总管的头脑。” 章猛刚想咧嘴笑,一听内务府三个字,顿时一个趔趄,“陛下,属下家中三代单传,三代单传啊!” 众人一听均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一更) 第二十六章 朝华正在门外晾晒新的草药。 一进院门,便已嗅到了药草的香气。 “姑娘来了” 朝华兴奋的跑了出去。 洛书笑着握着朝华的手,“朝华,让你受惊了。” “没事,只要姑娘没事就好。” 玉歌从门内探出头来,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 她走近把洛书拉到一边,“洛大公子听到了你与陛下的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开心,等下你进去的时候说话小心些。” 身后有声音传来,玉歌也极是聪明,拉着朝华向外走去。 洛书心想,难不成了叶沉那家伙以前得罪过他? 一进门,洛秦便坐在床沿之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大哥你身体好些了吗?” 洛秦的脸色依旧是苍白毫无血色的。 “你坐下,我有事问你!” 洛书搬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什么事?” “你喜欢他?” 洛秦开门见山,直击重点。 “是” “为什么是他,他是什么身份,将来注定三宫六院,以你的性子到时该如何自处。” 洛书一听,心里中一暖,原来大哥所担心的是她的将来。 她起身坐在床沿上,握住了洛秦瘦骨嶙峋的手,“大哥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洛秦眼中暗涌叠起,“叶家的人心思最是厚重,当年隆庆帝若非忌惮爹爹的战功,也不会发配到边关,这错综复杂的局面,并非是一国之力可以形成,大哥时日无多,只希望你能找一个平凡的人嫁了,也不枉费爹娘在天之灵。” 洛书心中酸涩,尤其是当她听到那一句大哥所剩下日无多时,心中更是难受。 “大哥放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洛秦见她一直不愿意正面这个问题,无奈摇头,“你走吧” 洛书见他不愿意再搭理自己,起身便要离开。 刚行至门前,忽然回头,“那个人是谁?” 洛秦猛的一抬头,“什么?” “那个真正的黄道十二宫杀手?” 洛秦的呼吸一紧,不答。 洛书又复踱步回来,“那四个皇子,庆国公的幼子,和硕亲王的独子,你只不过是充当了一把剑,替真正执剑的除掉这些皇室族人?” “你胡说什么?这五个人是当年将我从云州带到燕京城的,将我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我杀他们,有什么不对?” 洛书盯着洛秦的眼睛,“当然没有不对,他们该死,但是,大哥你可知,金国擅巫术,而那几个人死的时候太过蹊跷,今日金国老皇因为摄政王府上藏了二十四个女子而下了逮捕令,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连摄政王自辨的机会都不给他,我想定然与这二十四个女子有关,会不会是一种诅咒,一种对皇室,或者是皇帝的诅咒,才让皇帝如此暴怒!” “你究竟想说什么?” 洛秦薄恼,大声呵斥她。 “也许真正对他下诅咒的并不是那二十四个女子的尸体,而是那些死在黄道二十节气里的皇族血脉,我说的对吗?这显然超过了你的控制范围,我们只是为死去的爹娘报仇,寻找一个真相,而非覆灭一个皇室!” 洛秦的手狠狠的握在一起,瘦骨嶙峋的指节泛着森森的白光,手背上朱红色的痕迹触目惊心。 洛书见他恼怒心中一疼,“大哥,我不是有意要气你,实在是不想让你为人所欺骗,你身上的天蚕痋蛊,真的是被那群草包纨绔给下的吗?” 洛秦猛然抬起头来,漆黑的瞳孔狠狠一收,“你出去,走!” 室内安静下来,午后的斜阳穿透着西边那扇纱窗,如远古逶迤而来的埙曲,带着大漠苍凉的悲歌,自生命的尽头响彻天地。 时间仿佛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甬道,回到了带着沉重如千金的玄铁锁链,回到了那个肮脏的鼠虫遍布的密道之中。 他在那泥水里爬行着,锁链发出叮当之声。 头痛欲裂,下半身的知觉早已消失,只剩下一具冰凉的躯体,还庆幸的头脑在黑暗里摸索。 那人从天而降,逆光里,看不清他的脸。 “你想让我救你出去?” “是!”干枯的嗓音早已不复当年的磁性,仿佛才过这一年的时间,他已苍老数十载年华。 “可是,即便你出去,这副残躯也活不了多久了?” 洛秦失声嗤笑,“你定然会有办法,否则也不会找到我不是吗?” 逆光里,仿佛听见那人低笑出声,“洛家大公子还是这般聪慧,纵然从天堂掉进地狱,也是一样。” 那声音有些莫名的熟悉,但却想不起来从哪里听过。 那人拿出一颗鲜红色的东西,放在他眼前,“吃下它,你就能站起来,可以杀掉那些害你变成如今这样的坏人。” 洛秦想也没想,用沾满污泥的双手,接过,放进了嘴里。 那人被他的果决震了震,“你不问是什么,就敢吃?不怕是毒药!” “你不会千辛万苦的跑来毒死一个将死的废物,而我也不会放弃复仇的任何机会。” 那人赞赏的看他一眼,拿出一柄黄金色的钥匙一般的东西,在他手中的玄铁锁链了倒腾了片刻。 手腕一松,那两副困了他一年的玄铁链彻底脱了出去。 他在黑暗里,看着乌青的双手,“我这双手,还能拿得动剑,挽得了弓吗?” 那人似动了恻隐之人,喟叹一声,“无妨,你还会用毒,不用拿剑,不用挽弓一样可以杀人” 原来,如此! 那人救下自己确是要让他制毒杀人。 自己的师承蓬莱医仙伯仲,论医术虽不及自己的师兄伯颜冠绝天下,却也是当今天下属一属二的高手。 但是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当年于蓬莱仙岛拜师之后,曾误入了深山遇见了一个怪人,此人乃是伯仲的师弟,医鬼伯兼,此人擅长用毒药,乃是当世之高人,但性情古怪,又极为懒散。 他被迫被他抓来当了一个月多的苦力,每日为他钓鱼做饭。 伯兼也觉得他资质不错,遂将一身制毒之术倾囊相授 但此事没有几个人知晓。 众人只知道他是医仙的高足,治病救人,却从不知道,他还有另一面。 连他的师兄也不知道。 但是眼前这个陌生人对自己的往事却了如指掌! “好,成交,但是在我替你效命之前,必须先了结一断恩怨!” 那人将他从泥泞里扶起,“好,只是杀人的时间,由我来定!” 而他后来才知道,那人之所以为突然出现救下自己,自然已经料到了会杀那几个人报仇雪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二更) 第二十七章 是啊,这世间还有什么比一过关俘虏更适合的报仇工具呢。 即便是人有查到真相,也不会怀疑那人的别有用心,别有所图。 可是即便是被利用又有什么关系,目标一致就好啊,早死晚死都是死,有什么区别,按照那人的指示,在某一个地点,用毒无声无息的杀掉那些渣滓 他无声一叹,缓缓抬起头来苍白的脸孔,在夕阳的微光里显露出一丝的血色。 他抬起手来,透过那逶迤而来的光,看着余光透过筋骨,刚那根根分明可见的筋骨照的极是尽透明,一个想法,涌入了他的脑中 洛书并没有想过,会因为此事与洛秦闹的不痛快。 刚一出门,便见伯颜一袭白衣迎面而来。 他还是那般清冷疏离,生人勿进的模样。 “先生” 伯颜点头,“怎么样了?” 洛书知他要问的是什么,“我查到了一些端倪,谁知还没问几句,我大哥便恼羞成怒把我赶出来了。” 伯颜见她极少碰壁,眼底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像是幽窗漫结的相思梦,于午夜幽静的黑暗里悄悄绽放。 “他这几日蛊毒发作,性情不太稳定,你担待些。” 洛书一惊,“蛊毒发作?会怎样?” 伯颜无奈摇头,“此蛊怕是只有我师傅可解。” 洛书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腰间拿出那一块淡黄色的琥珀珠。 那是季湘云临走之前,送给她的。 “这是季湘云给我的,说是什么万蛊之王,不知可否用在我大哥身上。” 伯颜接过那琥珀珠,对着阳光看了一眼,末了缓缓摇头。 “羌族所用的术,与金国所用的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这东西,于他来讲无用。” 他将那琥珀珠还给她。 “那只能希望快些找到医仙大人了。” 伯颜见她这几日来消瘦了不少,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最终没说出来。 有些人和事,远远望着便好,不靠近,不打扰。 他低头自嘲一笑。 洛书问“先生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最近许久不见你,不知该说些什么。” 洛书失笑,“我前日在摄政王府上发现了干尸,一些形态和损伤都已记录下来,找时间给先生誊抄一份,以谢谢先生替我照看大哥之情谊。” 伯颜道“好,玉歌与朝华二人还有暂留在此吧,你们虽已搬到驿站,一样被人监视,冒然多两名侍女也会引起怀疑。” 洛书想了想,“如此也可,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再来向先生道谢,如此告辞!” 她对伯颜虚行一礼,转身便离开了。 伯颜不动,站在夕阳的余光之下,末了,缓缓露出一丝浅笑。 洛书从伯颜府中出来,刚一转过弯,便觉得有风声徐徐自头顶传来。 想来是隐卫将那些跟踪者引跑了。 她想了想,还是改变回去的路吧,否则一旦被人发现这些,大哥定会有危险。 这燕京城的地图,早已深深刻在她的脑中。 从巷子里转了几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忽然听到某处传来吵杂之声,一抬头见一处挂着酒肆的三角旗帜在夜风里飘扬。 在一处街角,几个人围着一人拳打脚踢。 嘴里骂着无法入耳的脏话。 那几个人中忽然有人的手间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东西,那人一脸横肉,趁人不备,恶狠狠的便要往那人身是刺去。 洛书一见大惊,这陋巷之中竟然还有人敢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 她冷哼一声,狠狠一踢,一颗小石子一下子打在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手腕之上。 哐当一声,寒光落地。 那人吃痛一声,举目大骂,“哪个狗日的敢打老子,谁,快滚出来” 话还未说完,口中又是一剧痛,他哎哟一声捂住了嘴巴,一颗牙齿混和着鲜血流了出来。 “还有不要脸,五个打一个!” 其余几人见大汉被洛书打的一嘴的鲜血,纷纷停止了攻击,又见地上落了一块匕首,也知此事兹事体大,不敢再惹事生非,纷纷逃窜。 只有那满脸横肉的大汉不知死活,活动活动了筋骨,一把撕碎了外面的衣袍,露出胸前黑乎乎的虬髯的胸毛,甚是恶心。 他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大喝一声,“拿命来!” 洛书将他不知死活,身形如电一脚踢在那大汗下体。 大汗瞬间捂住倒地痛乎,大骂,“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洛书被他言语逗笑,“按套路出牌的人都和你一样是个傻子,快滚,否则我不介意让免费净身!” 大汗龇牙咧嘴的爬起来,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小巷子。 “你没事吧!” 洛书缓缓走到那人身边。 一股极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那人已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洛书一拉他,方才转过头来。 “怎么是你!” 赫连玦满脸伤痕,身上的衣衫脏兮兮的,整个人透着一股萎靡之气。 洛书探了探他的鼻息,不知是他有所感知,还是昏迷未醒。 被他一把抓住,嘴里呢喃着,“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知道错了” 洛书喟叹一声,若这世间的错误可以用道歉来弥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执着。 她把赫连玦拉了起来,想了想若是将他送到他府上,定然会引起喧哗。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 就是他是。 耶律瑾彼时正坐在房中等候消息,已经两天了,还没有找到赫连玦。 忽然偏门上守夜的小厮来报,说是风满楼里的一个小厮说让他去天字一号雅间接人!耶律瑾一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赫连玦派人来的。 他想也没想拿起披风便向风满楼奔去。 在路上的时候还想着,去风满楼的人并没有看到他,怎么才半个时辰的功夫,赫连玦竟然自己派人来府上汇报了。 洛收好不容易把他安顿好,又叫人打来了水,把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方才想起来,他一介皇亲贵胄如何会沦落到被匹夫群殴的程度。 难不成是因为裕妃的死? 洛书并不是一个心狠的人。 她的原则里,在不违反自己的底线的情况下,一向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 赫连玦虽然想困住自己,但这一路上终究对自己照顾有加,再者她总是有一种愧疚,这种愧疚无关风月。 或许,他也是那件事情中被策划的一颗棋子,又或者,他真的并不知情。 “你这是何苦作践自己!” 她叹了一声,将手帕扔进水盆里。 赫连玦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那人纤瘦如竹的背影,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烛影幽幽,将她的影子拉长。 再一回头,便见那一双淡若琉璃色的眼眸里,伤痛累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一更) 第二十八章 “你为什么会救我?” 赫连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悲痛婉转。 “刚好遇到!” “嗯” 他偏过头去,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一样。 气氛有些僵硬,洛书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耶律瑾还没有来。 “你怎么会到那种地方去” “闲的!” “呃” “多谢!” 说罢他挣扎着要起身。 却因手肘关节受了伤,支撑不稳而重新摔倒在床上。 洛书不得不再次将他扶起。 “你就算再折磨自己,裕妃娘娘也不会活过来了” 她的话似乎起了作用,赫连玦的眼睛通红,他低低哽咽一声,像一头受伤的小兽,隐忍着不敢发出声音。 “杀害裕妃娘娘的人已经自尽了,你也算大仇得报” 赫连玦依旧不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们两人之间,纵是现在隔的再近,也像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一样。 脚步声自门外传来。 耶律瑾打开门的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又复退了出去。 一瞧的确是天字号,方才又走了进来。 见赫连玦脸上有伤,方才慌了神。 “殿下,您这是?” 赫连玦不愿意说话,把头别向一边。 耶律瑾碰了软钉子,只得求助的看向洛书。 “公c洛大人,殿下他这是怎么了!” 他一张口,便又想叫她公主,后面那个字还未出来便已反应过来。 洛书道“我今日出门,回来的路上在一间小酒肆前碰到了他,有几个地痞流氓,其中一人趁其不备,想要下黑手,我见他伤的不轻,你们府上人多眼杂,所以派人去请你来。” “哦,如此多谢姑娘了!” “举手之劳,如此我先回去了!” 耶律瑾见赫连玦依旧不愿意说话的样子,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方才道“殿下,我去送送姑娘。” 说罢他将赫连玦安顿好后,起身关上了门。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先生?” 洛书站在风满楼的台阶之下。 “问什么?” 耶律瑾负手立在那里,头顶之上一盏红灯,于风里摇曳,红光荡漾如微漪。 洛书一笑“你既然是赫连玦的心腹,那日为何会放我走,难道不怕他事后追究吗?” 耶律瑾淡淡一笑,“我既敢做,又何怕殿下会治罪。” “好胆量” 洛书称赞道。 “但我想知道原因!” 她话锋一转,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耶律瑾道“因为你心里没有他,所以我只能放你离开,否则早晚有一天,他会毁在你手里。” 洛书道“耶律先生给我扣的这一顶帽子可真是不敢接,那为何不说是耶律先生有私心呢?” 耶律瑾闻言脸色一变,转头看着她。 眼底有羞愤,有疑惑,有不解释,有试探 “你想说什么?” 洛书一笑,“你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好奇,两年前为何会得知赫连玦隐藏的秘密,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收到一封来自金国的婚书,一直想不出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当然这期间我也怀疑过是卓晏郡主,但很显然,她的智商与心思,根本无法设出这样一个精妙的局!” 耶律瑾负在身后的手狠狠的握住,原本阴柔的五官在她言语的刺激之下,显得有些狰狞。 他冷笑一声,“你是怀疑这个局是我设的?” 洛书道“我只是怀疑,并无证据,您大可否认此事与您无关,而我也并无要追究之意!” 耶律瑾闻言,方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随着放松下来。 “你究竟想说什么?” 洛书一笑,“耶律先生不必紧张,就算我是怀疑也不会将此事告诉你的殿下,但是我有个问题想要问先生,不知可否告知?” 耶律瑾道“何事?” “听闻先生文武全才,通古烁今,在下有一学问上的事,想请问先生,不知先生可愿意指教。” 耶律瑾心生疑窦,“说来听听。” “金国在百年前是由多个民族组成,在这期间有一个民族被流放灭族,但剩余的都流存下来,我想问先生可知这个被灭族的种族叫什么,使用什么文字,当今世上还有有后人存在。” 耶律瑾眉心一蹙,心想这女人究竟想问什么。 转念一想,此事也的确是学问上的事,无关国家机密,告诉她也无防。 “金国统一之后,只有一个种族被灭,落日族,又或者称日落族,他们位于金国西南边陲与梁国接壤的地方,是个盛产美女的国度,正是因为如此,遭到了两国的归属权的争夺,当然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秘而不宣的原因” 他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洛书一眼。 “据秘史记载,落日族的族人有预言的能力,这也是他们为何被抢夺归属权的原因之一。” 洛书对什么预言这类的东西并不甚感兴趣。 “那么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文献记载之类的,或者是族里特有的文字?” 耶律瑾想了想,“留下了,落日族是草原众族中文明程度最高的种族,他们的文字自然是拥有着最高级别的文明。” “那你可认得落日族的文字?” “不认得” “这燕京城内可有认得这种文字的人?” 耶律瑾想了想,方才说道“听闻陛下与摄政王的母亲都是落日族的后裔,同属于皇室中人,接受的是最优质的教育,我想他二人定然会认得落日族的文字。” “皇帝和摄政王?只有他们两个人吗?” 耶律瑾蹙眉,“我在我认知里,燕京城内倘若这两人不认得这种文字那应该没有别人认得了?当然出了这燕京城,我不就知道了。” 洛书说,“多谢先生告知天色已晚,再见。” 说罢转身离去。 耶律瑾依旧站在那盏红灯之下,红光浅淡如微漪照在他的脸上,神情莫辨。 看着那消瘦的身影消失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方才转身离开。 他心叹,此女心思太过灵敏,仅仅凭借自己借机放她出去便能猜测出来当年那封密函是他寄的,此等心思真真是可怕。 他一开门,便见赫连玦站在窗前,目光深沉如夜。 “殿下,您没事吧!” “没事,她走了吗?” 耶律瑾心中涌上一丝复杂的,“已经走了!” 随即赫连玦不再说话,只呆呆的望着星空。 耶律瑾长舒一声,“殿下,您这是何必?” 无人回答。 他见赫连玦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心中一阵刺痛,即便那些暗衣里书于纸上密密麻麻的心事被一页页的写满,此刻也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殿下如此颓废如何能对起得死去的裕妃娘娘!” 赫连玦身体的紧,但依旧是不愿意转过头来。 “殿下的心思,耶律知道,可是现在殿下还只是一个皇子,虽有陛下宠爱,但终究差了一步,殿下别忘了,还有几个与殿下一般的兄弟一直觊觎着那个位置,若是殿下得到了那个位置,这天下都握在您手里,何愁得不自己想要得到的人!” 赫连玦双眸一红,闭眼长舒一声,“你说的对,我不该如此颓废,否则母妃会死不瞑目” 他声音沙哑,却透着无尽的铿锵之力,仿佛一瞬间又满血复活。 “竹笙节还有几天?” 耶律瑾忽然笑了,“算上今日还有半个月!” “半个月,足够了!” 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转身离去。 ------题外话------ 祝大家新年快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二更) 第二十九章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摄政王赫连煊正呆坐在那一扇幽窗之下,看着透进来的月色,心境复杂。 他一直没有想明白,关于自己被逮捕这件事情,关于别苑安排的那件事情究竟是怎么个回来。 和硕亲王死后,平定草原十二部的兵力刚刚整饬完毕,完成了交接,兵力布防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血才完成的。 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去渗透西山军内部,便被抓起来了。 依着皇兄的个性,应该不会如此才对。 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夜色幽深,他哀叹一声,难不成是为了那个宫女? 他想到此处,便对裕妃那个女人恨的牙齿痒痒。 那女人不知是从哪里打探得来的自己的那方面的喜好,寻来一个人间极品,本以为又会与以前一样,哪想到竟然会在最后的关头出现问题。 还让大夏朝的使臣贵宾给发现了。 还好裕妃那女人被人给杀了,否则那件事情若真让她宣扬出去,自己这贤王之名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他站起身来,挪了挪地方,靠近那透过窗来的月色。 他喜欢这样在黑暗里被月华包围的感觉。 “碧微,碧微你还好吗,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 他对着月华呢喃着。 “碧微,谁是碧微?” 有声音自天牢的另一端缓缓传来。 摄政王一惊,赶忙奔到牢门前查看,“青鸾,青鸾是你啊,快告诉父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青鸾一身黑衣,缓缓从幽暗的天牢尽头走来,她握着手中的佩剑,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战士。 目光清冷如霜,看着这个与她血浓于水的父亲! “呵,父亲?” 她嗤笑一声,声音透着一种古怪的凉意。 摄政王见她神色有异,本能的向后一退,“青鸾,你,你怎么了?” 青鸾握紧了手中的佩剑,目光如炬的看着他。 有极淡的香气缓缓飘了出来。 斜对过的墙面之上一盏灯投下了昏暗的光影子,正打在她的脸上,起了一层极淡的雾气。 而那香气与淡雾之间仿佛有久远的故人,从记忆里走来。 摄政王忽然慌了神,他急急后退,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青鸾忽然失笑出声,“你看到了什么,我的好父亲?嗯?说出来听听!” 她的声音像是空荡荡的在幽暗的地牢里回响着,听上去仿佛有地狱里的幽魂传出来的一般。 摄政王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死死的往角落里钻着,嘴里一直在喊叫着,“别,别过来,别过来啊,救命,救命” “你跑什么,你的故人不过是在地下想念你了,出来看看你而已。” 青鸾见摄政王早已吓的魂不附体,心中一阵极致的畅快。 然那畅快之后,却又是无尽的哀伤。 娘,你看到了吗,当年那个辜负你的人,当年那个狠心将你杀害的人,就在我眼前,被我踩在脚下,我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命!“谁是碧微?” 摄政王在那若有似无的香气之中早已换了理智。 “碧微是,是,梁王的女儿。” 青鸾眉心一蹙,梁王?现在的梁王哪里有女儿,梁王不是女皇帝吗? 难不成碧微就是现任的梁国女皇? 他怎么会认得? 青鸾狠狠的握紧了手,控制住自己要拔刀的冲动,转身离去。 香气散尽,迷蒙的雾气也逐渐淡去。 摄政王忽然翻了一个白眼,斜斜的靠在墙壁上,昏迷过去了。 青鸾从天牢里出来,便见不远处的一颗树影之下,有一黑衣人立在那里。 她叹了一声,缓缓走过去,于三尺之外,单膝跪地,“宗主!” 那人一身黑衣黑袍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你没有动手杀他?可真叫人意外。” 青鸾道“宗主的吩咐不敢忘记,青鸾早已不是之前的青鸾,不会冲动行事!” 那黑衣人似乎很满意她这句话,低叹一声,“我既然答应你让你亲自手刃,便不会失言,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再晚几日。” 青鸾点头道“一切听凭主上差遣!” “让你给洛书下的东西,怎么样了。” 青鸾眼中浮上一丝的纠结。 “已经放在了她素日里所用的香炉之中了,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黑衣人浅浅一笑,“那本身就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事,倘若宿主不催动,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应。” 青鸾长舒一声,仿佛是要鼓足勇气说出来一般,“青鸾还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黑衣人看上去心情似乎有些不错的样子,他背对着月光,微微抬起头来,半银质的面具,盖在脸上,将容颜金属遮蔽。 “说来听听” “主要为何要对洛姑娘下手,她于我们并无害处,况且她还是主上的妹妹?”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我自有主张。” 青鸾一噎,不再言语。 她不敢违抗眼前这人的命令,纵然知道自己这样做无异于与老谋皮,但她别无选择。 在踏上这一条路的时候,便已注定了如如此。 “等他死了,整个摄政王府就是你的了,你的母亲也可入主宗祠,你多年的梦想很快就要实现了!” 黑衣人也感觉到青鸾的情绪有些低少,方才开口安慰说道。 “多谢谢宗主记挂,青鸾一直在等这一天!” 彼时那树林深处的人家之中,有婴孩啼哭之声传来。 黑衣人的眼睛,骤然一湿润。 他的孩子,还活着! 这是对他近二十年来所受苦难的奖励吗? 在得知那个消息时,他是那么的开心,活了这些年,从未有如此开心之事。 那些白天与黑夜里的双重身份,那些所受的常人无法理解的苦难,马上就要解脱了。 他和他的孩子,可以正大光明的活在这世上了 想到此处,他开心极了。 “我还有些事要办,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再找你!” 说罢黑影一闪,迅速消失不见。 青鸾抬头,目送着那人离开的方向,长舒一声。 她的后背早已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很怕这个人,从心底怕。 那种出自骨子里让人瑟瑟发抖的威慑之力,仿佛是从地狱里淬炼出来一般。 这种感觉在她初见洛秦之时,曾经有过。 但是洛秦不同,他的本心还是善良的。 而眼前这人,这个牢牢的控制着她的人则不同。 青鸾低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身后的天牢。 更深露重,小心火烛。 更夫又在打着梆子念叨着这句千家万户耳熟能详的话。 是啊,更深露重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离竹笙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来,洛书一直沉浸在翻查落日族文明的遗迹书册之中。 却丝毫没有找到一丝关于那些遗迹文明的痕迹。 虽然她从耶律瑾的嘴里得知了一些关于落日文明的消息,却还是毫无头绪。 噔 有东西飞快的砸到她书案前。 一抬头,见季飞正坐在窗台之上,呆呆的看着她。 这几日洛书一直忙于查找线索,忽略了还有这个小家伙的存在。 以前都是小桃来照顾他,现在自己没时间,倒是显得冷落了这个孩子。 看着他的眉眼之间出落的越发立体,洛书不禁叹了一声。 这孩子的父亲究竟是不是当年那个被困在大夏里的质子呢? 元柔也是什么信物都没有留下,该拿什么让赫连皇族的人去承认,这个孩子是他们赫连家的人呢? 仅凭借着相似的眉眼吗? 据她所知,金国皇嗣的认定可是极森严的。 除了有出生时的金匮玉蝶,还有与内廷司分配到各府上的彤史记录官的记录对起来,才能认证。 这也是为何金国人会把血脉的纯净看的如此之重的原因。 他们不允许有低贱的血统混入皇家。 所以当那奖大殿之上,她提出了要通婚的建议之后,才会引起那样大的震惊。 虽然不知道金国老皇帝究竟会不会采纳,但那绝对是一个好办法,从长远的角度来控制多民族。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季飞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她找出来的那些文字。 忽然眼睛定在了某个字符之上。 洛书见他神色有异样,赶忙问道“你认识?” 季飞看了许久之后,摇摇头。 刚刚涌起的希望瞬间又破灭了。 洛书拍拍他的小脑瓜,“你还没有回答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让你跟着逍遥大人一起学习功课吗?你偷懒了!” 季飞赶忙摇头,“没有,我刚刚习完兵法,师傅他说他有急事,让我半个时辰之后再找他。” 逍遥子聂峰大人这个武痴,平日里除了美食,就是喜欢打架斗殴。 叶沉见他太闲,怕他惹事生非,给他找了一个人民教师的光荣职业。 把正处在需要汲取知识的季飞小朋友,和一个精力超级旺盛喜欢教训人的聂大人凑到了一起。 话说聂峰这家伙虽然是个吃货平日里看着也没个正形,但不得不承认,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上至天文星象古今通史,下至地理人文玉女心经房中十八术,没有一样是他不懂得。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还是一个资深的美食品鉴家。 至于叶沉这货当年是如何能从他手中淬炼成这种刀枪不入死不要脸的功夫的,就不可而知了。 反正这两人一见面就掐架。 场面堪比裴述英熊遇上章猛呆瓜。 不过还好,近来叶沉的事比较多。 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时常与王蕴出去一天见不着人影。 叶沉又怕聂峰靠不住,所以专门让王蕴王重金请来七十岁高龄的已退休在家养老的御膳房主厨,为逍遥子大人做美食。 洛书想,其实叶沉是想留下聂峰来做个保镖吧,毕竟这位曾经的天下第一高手在这里,别人是无法轻意混进来的。 虽然周围留下了很多隐卫,依旧不放心。 “你今日都学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季飞一本正经的想了想,然后伸出了手指头开始计算,“观音坐莲花式,老汉推车式,直捣黄龙式” 洛书的轰的一下炸了“停,你学的这究竟是什么?” 季飞一脸呆萌,“师傅说这是玉女心经,还说什么我早晚会用到的,当年他就是这样教给叶沉哥哥的!” 洛书气脑门疼,她在屋里转了两圈准备找个菜刀去剁了那个老不正经的家伙。 竟然把这么呆萌可爱的小朋友教成一个精通玉女心经的采花大盗。 “你师傅在哪?” 她恶狠狠的问。 “找老夫有事?徒弟媳妇!” 窗外传来该死的老头子的声音。 洛姑娘怒发冲冠,在书房里找了一条鞭子便冲了出去。 聂大侠彼时手里还拿着一只炸鹌鹑,小心翼翼的用牛皮纸包裹着。 洛书冲出书房来一鞭子直走袭向聂大侠面门。 聂大侠客是何人物,如何能被她所用力。 他身形灵巧的一闪,便也躲过去了。 洛书冷笑一声,长鞭迅速转了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鞭打在那只炸鹌鹑上。 聂大侠看着自己手中的美食瞬间变成了一团肉渣落在地上,被污泥覆盖,一阵肉疼。 他吹胡子瞪眼,“你这个死孩子你干什么呀!” 洛书狠狠白他一眼,“你这个老不正经,你究竟教给了季飞什么东西?” 聂大侠看了一眼坐在游廊之下的一脸无辜的季飞一眼,认真的想了想“没教什么呀,哦,我看看啊” 说罢他一本正经的从怀里拿出一本破旧的册子来,“嗯,今日所学的可提交玉女心经有何不妥啊,这可是当年我专门为叶沉那只小崽子定制的科目,你看他才没有和他的那些兄弟样一样呆头呆脑,如今还混到了一个皇位。” 彼时正从二门外入内的叶美人忽然一个踉跄,扶住了门沿外的假山石。 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正咬牙切齿准备宰人的洛姑娘,摇头,我不知情啊,我什么都没学过,不关我的事! 聂大侠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笑嘻嘻的转头,“叶沉崽子,快告诉你媳妇,为师传授的你那些技能有什么不妥吗?你看看她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为师记得你当年比这小崽子琮小一岁呢!” 叶沉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师傅你在说什么,徒儿听不懂!” 身后跟上来的王蕴叫又笑的直不起腰来。 洛书大骂,“你们这是荼毒祖国的花朵未来的栋梁,真是岂有此理,气死我了!” 叶沉看了坐在游廊之上一脸无辜的季飞一眼,眼神寻问,你究竟说了什么? 季小飞呆萌的眨眨眼以示回应,不关我事! 聂大侠因为被自己的徒弟给坑是极是恼怒,大喝一声,风驰电挚般的又使出他那一招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的手段来攻击自己的爱徒弟。 两人又打了起来。 被战火无辜牵连的陛下,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又被自己的师傅胖揍一顿。 章猛急匆匆的跑进门来,“嘿,好多人,街上来了好多人。” 王蕴彼时正观战正在兴头上,彼时的看了一眼这只聂大侠口中呆头呆脑的莽夫一眼。 “废话,这燕京城里哪一天不是有好多人,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章猛急了,“哎呀,不是,来了好多奇装异服的人,应该是草原十二部的新统领,还有苗狄羌三族族长来了!” 洛书道“也差不多了,还有不到十天就是竹笙节,他们定然要提前赶到京城。” 只喜欢行军作战,打架斗殴,对人文地理一窍不通的章猛同学问道“这竹笙节究竟是个什么节日,这么隆重。” 王蕴嘿嘿一笑,“这都不知道,可真是笨!” 洛书补刀,“当然不知道,他可是岳麓书院里留级时间最长的学生之一!” 王蕴哈哈大笑然后开始普及知识,“这竹笙节,是金国最隆重的节日之一,就像我们中原的中秋节,春节,上元节一样,属于多民族一个共同的节日,当然,竹笙节又称为丰收节,灯笼节,当然最后演变成了述职节,因为草原在立冬之后便进个了休眠期,所以趁着现在这种不算太冷的时候入京城职,领取金国皇室的赏赐也成了习惯!” 洛书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悄悄问王蕴道“为何从未听过陛下大人的生辰!” 王蕴闻言,脸色有些古怪,他下意识的看了正远处打的不可开交的陛下大人。 喟叹一声,停顿了许久,仿佛是要和自己做一个决断一般。 洛书只觉得心猛然一书,那种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她隐约间猜测这定然与当年夺住有关。 果不其然,王蕴压低了声音,“陛下生辰是除夕,但是沈家和沈贵妃都是那日覆灭的,所以他从不过生辰!陛下消沉了很久,后来是聂大侠找到了他” 洛书长吸了一口气,她只知道当年是隆庆帝夺位之时发生的事情极是惨重,并不知竟然发生在他生辰这天。 怪不得今年大年初一,他谎称自己府上失火,而跑到她的住处。 想来定是为了避开隆庆帝的眼线,为逝去的母妃与外公烧纸钱,在示祭奠! 这皇家的事,可真是难测啊。 若说有权利富贵,触手可得,但这样一点祭奠亲人的自由都没有,也着实可悲。 还好,今年他可以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洛书忽然明白过来,为沈老将军会为叶沉寻这么一样师傅,他是不想让他沉寂在父母双亡,亲人逝世的悲苦中过完一生,才选了这样一个活宝师傅来教他。 用心何其良苦! 洛书看了一眼章猛,“打听的事情怎么样,可有了线索!” 章猛道“有了,今年是闰年,按例九幽殿的那一位是要主持献祭了,况且今年赫连皇族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位萨满大师可是自称与神灵沟通的桥梁,当然要一探究竟了!” 洛书想了想,“九幽殿外的守卫可森严?” “森严?何止是森严,呵呵,小丫头片子最好还是不要打那里的主意!” 聂大侠脸上挂了彩,一说话胡子一撅一撅的,极富喜感。 叶沉站在他身后,脸上一样挂了彩。 “此话何解?” “你可知那九幽大殿是什么地方?” 聂大侠笑嘻嘻的反问洛书。 “太庙,宗祠,祭祀台?” “你以为金国是和我们大夏一样吗?金国是可崇尚巫术的国度,也是这大陆上唯一一个半神权国家。” “半神权国家?为何我之前没有听过?” 洛书一脸疑惑。 她只从一些文献中知道金国是个有以巫觋之术,萨满,上古乾坤大阵为带便性的国度,并不矢这其中还有神权。 看样子这些都属于机密的事件,自然不会出现在他国的文献之上了。 显然,看聂大侠客这一脸深奥的样子,定是知道其中蹊跷的。 “说来听听?” 聂峰道“外人只知道九幽大殿历来由赫连皇族的人来把守,但是却不知,这个把守大殿的是,是自幼年时就开始培养的天选之人。” “天选之人?” 几人齐声问道。 聂大侠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这几个人,“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上天选择的人,来把守大殿,一般情况下,所谓的天选之人,会在上一任的殿主临终之前,接到殿主的指选,成为下一任的接班人。” “听起来很神秘的样子。” 洛书脑子里忽然闪过那个经常在梦里出来的一老者,拿着鼓槌,围着篝火跳的萨满舞 “岂止是神秘,外人根本不知道选人的标准是什么?” 洛书道“可是我听人说,这一任的殿主是上一任的皇帝,可有此事?” 聂峰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复杂之意,摇摇头,“这个嘛,不可说,不可说!” 叶沉鄙视的看他一眼,“死老头就喜欢卖关子,有什么不可说的,二十年前,现在的金国老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发动了政变,逼宫,把还在住的乾元帝,也就是圣祖帝逼的退位了。” “可是退位的乾元帝是天选之人吗?为何他会到九幽殿成为殿主呢?” 洛姑娘举一反三,直击要害。 叶沉道“此事,据外界传言是先殿主临终之前,将殿主之位传授给了赫连烨,从而免去了他继任皇帝的可能性,然后金国老皇才发动的政变,但是纵是如此,他依旧忌惮赫连烨的存在,彼时与在云州关山之外吃了败仗所以借机把赫连烨送了出去。” “那么这殿主之位为何又到了乾元帝手中?” 王蕴嘿嘿一笑,“此话问的好啊,在金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弑父杀兄者天神永弃,金国是个信神的国度,当然不能逼死其亲爹了,于是就有人出了个主意,先殿主不是死了吗?那位置有空缺,而且有乾坤大阵守着,一旦接了那个位置,终生不能出大殿,于是金国老皇帝把爹挪了个地方。当然,此事与当今的摄政王也有不少的关系,哈哈,据说啊,这都是传言” 叶沉斜斜看他一眼,带着威胁的意味。 王蕴一个激灵不知哪里得罪他了,赶忙学乖不再多言。 “这么复杂?看来外人是进不去那大殿了?” 聂大侠客大笑一声,“何止外人进不去,传闻那乾坤大阵是以上古穷奇之血封印的,除了赫连皇族血脉的人,其他人定然是打不开的,这种阵法,连老夫都不无破解,还需要用守卫吗?” “赫连皇族的血脉?” 洛书忽然回头看了季飞一眼。 随即看了一眼叶沉。 两人眼神交汇,瞬间得到出了结论。 去试上一试总比干坐着被动等消息强! 夜色苍茫,将燕京城内的大道笼罩的如同一条隐身的苍龙。 当然,这条是一条通往九幽神殿的苍龙。 与聂大侠所述一样,绕过宫墙,那座依山而建的大殿便是传说中的金国的神殿了。 洛书看了一眼此刻的天色,还有一个时辰宵禁。 而今日延迟宵禁的时间,怕是也与草原十二部族人入京关系吧。 正好,借此机会来探探究竟。 黑漆漆的大道之上,依次露出了五个脑袋。 叶沉紧跟其后的看着这巍峨的大殿,“建的不错,定然是有人去过长安,剽窃了我朝皇宫的建设格局。” 紧跟在后面的外交官兼职马屁精王蕴道“正是正是,属下刚才还觉得此建筑如此眼熟,一时没想起来从哪里见过,还是陛下慧眼啊。” “慧眼个屁,瞎子都能看出来。” 某大侠伸出脑袋来拆台。 章猛同学点点表示附议,却因天黑而被忽略意见保留了。 季飞从后面颠颠的跑到前面去,他不要和四只蛇精病呆在一起,会拉低他的智商。 洛书临行前悄悄告诉他的。 “可是该怎么进去呢?” 章猛同学问出来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因为他们还没有走到跟前,便已经看到了那种类似于气泡的东西笼罩在九幽殿之上。 用聂大侠客的话来说,浑然一体,找不出任何破绽。 用能听懂的人话来说,找不到进殿的路。 洛书看了季飞一眼,拉着他的手,拍拍他的小脑袋,“你怕吗?” 季小飞摇摇头,“有姐姐在,不怕!” 某男人吃醋,“你叫她姐姐为什么叫我叔叔?” 季小朋友回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因为您年纪确实比姐姐大啊?” 叶美人捂胸吐血。 几人借着夜色,竟然走到了离大殿最近的地方,从这一处看去,竟然可看看到通往大殿之上的台阶以及台阶之上那个硕大的祭祀台。 而眼前阻止他们一行人再向前的,并不是无路可走,而是被挡在了那一层泛着七彩的薄膜之前。 几乎再向前一步,就可以被那东西弹到鼻子。 明明近在眼前的九幽殿看上去却远如天边。 洛书看着那薄膜一样的东西,方才明白过来,这是一种类似于光折射的原理的保护层,或许那些所谓的什么乾坤大阵应该是利用了一些超自然的原理吧。 正是因为光的折射,才会让这大殿看上去如此渺远,仿佛险境一般。 当然也成功的给百姓洗了脑,此处乃神殿,不可侵犯。 所以多年来除了皇室子弟,旁人并无闲情来此亵渎神灵。 也省去了金国禁卫军的兵力在此保护了。 季飞上前一步,那一层七彩流光的薄膜碰到了他的鼻子,他退后一步,抬手按在了那薄膜之上。 彼时天雷轰隆隆的一响,那一道如伞盖一样的保护层裂开了一道缝隙。 似乎是听到了外间的声响,有一童子打扮的人正匆忙从那高高的台阶之上飞奔下来。 果然在那童子下来之后,保护层彻底消失了。 那小童子彬彬有礼,“殿主有请门外贵客入殿!” 洛书见此小童落落大方,竟然一点疑问之色都没有不禁心生疑窦,难不成他们早已知道外面来的是什么人? 于是在小童的带领之下几人跟着爬上了极高的玉石阶梯。 洛书从高处回头一瞧,只见那裂开的保护层如同自愈一般缓缓合拢上了。 刚一爬到了阶梯之上,入目便是一个硕大的鼎,两侧有阶梯,想来,这便是那祭祀台了。 只是不知道献祭的祭品是人还是牲畜了。 几人走到了九幽大殿的门前。 原本黑洞洞的四下敞开的大门忽然一下子亮堂起来。 也将那硕大的大殿照的亮。 两排儿臂粗的牛油蜡烛分别列在大殿的两侧,嗞嗞啦啦的燃烧着。 一白发苍苍的老者正襟危坐于大殿之上。 他手执着一柄金杖,金杖之上有类似于骨雕的图腾。 因离的远,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洛书带着季飞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四只跟屁虫。 那老者看上去一把年纪,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他似乎谁也不看,但又似乎看向了缓缓向他走来的每一个人。 最后他将目光定在了季飞身上。 不知是否是烛火的原因,洛书竟然发现老者的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动。 那一柄稳如泰山的金杖也随着他情绪的起伏慢慢变得颤抖起来。 末了,他露出一抹笑意。 像是一种包罗万象,透彻世间一切的笑意,“贵客远来,有失远迎!” 洛书行了一礼,道“冒昧打扰殿主,请海涵!” 九幽殿主缓缓站起身来,竟然对她做了一个还礼,真真是让人吃惊。 “多谢,有劳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更是让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是洛书却明白,这位号称可以与天神交流的九幽殿殿主,定然是知晓了季飞的身份,这一句多谢,是谢她对季飞的照拂之恩,有劳是她将季飞送回了金国。 随即老者目光落在叶沉身上,“鄙人方才观台下龙气之势如此强大,没想到竟然是天元帝亲自前来,失敬失敬!” 叶沉虚行一礼,“殿主目光如炬!” 九幽殿主随即依次看向了聂峰,王蕴和章猛。 每个人一解除到他的目光只觉得会心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直击心灵一般。 那种让人心神一颤抖的力,正缓缓将这大殿之上的每个人包围。 末了,或许是审查过了众人,那种力量方才缓缓的消失。 洛书道“夜深打扰,还望殿主莫怪,实乃有要事要求!” 九幽殿主抬头看了她一眼,“鄙人知姑娘有何事,他是我赫连皇族的血脉!” 一句话便承认了季飞的皇族身份。 “那殿主可知他的父亲去了何处?” 洛书又复问道。 九幽殿主那双灵气四射的双眼,缓缓黯淡下来,捋了捋苍白的须发,许久之后,方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不知!” 这下又轮到众人吃惊讶了这个看上去通天晓地的殿主竟然还有不知道的事情? “那他的父亲究竟是不是当年派往长安的质子,赫连烨王爷!” 听到赫连烨这个名字,九幽殿主的神情悲切。 那双洞彻一切的双眼,浮现一层氤氲的水汽。 “是的,这孩子的生父便是烨儿!” 洛书忽然涌上一阵喜悦,虽然她早已推测出季飞的生父是当年的质子,但是那也只是推测并无实证,如今听到这个通灵之人这么说,定然已经确定了季飞的身份。 “那他还活着吗?” 想当初,元柔挡下了三皇子叶霅箭,也算是救她一命,临终前,将季飞托付于她,让他找到亲生父亲。 找到赫连烨也一直是洛书来金国的目标之一。 九幽殿主忽然沉默了片刻,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之上的星宿,叹道,“活着,但是我却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洛书平生以来第一次对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产生了崇拜感。 这殿主简直是一个雷达监测器啊。 “殿主您不是有握神权之人吗?您连季飞的身世都能一眼看出来,为何不知他的父亲,您的儿子下落呢?” 或许是洛书这一句您的儿子,刺痛是殿主的某根神经。 他毫无征兆的转身,大步向着正殿之上的那个神位之上走去。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一脸惊讶。 九幽殿主站在那神位之前,一言不发,后背轻轻颤抖,看上去像是在哭泣一般。 末了,他缓缓转身,双目却是通红。 原来这老头是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哭,背过身去了。 “抱歉,诸位,鄙人失态了!” 洛书看了季飞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季飞上前。 眼前那老者毕竟是他的祖父,血浓于水。 而且看这殿主的模样,定然是对赫连烨感情深厚,或者有是愧疚之性,否则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流泪。 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究竟经历是什么样的事,才会如此 季飞今年已在十二岁了,他当然听得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是金国人,父亲是当年派往长安的质子赫连烨,母亲是先朝太后元柔。 这两个极端的身份,注定是他的身世不可见光。 他早已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父母。 一拨又一拨的人为了保护他的而死。 他这些年来一都颠沛流离。 直到遇见了洛书和小桃,两个姐姐,他这一年来才没有过那种漂泊无依的生活。 他甚至不知道是谁要害他,是谁要救他,为什么救他 那些霍乱重生的日子里,靠的是一刀一刀雕刻的木头,听着身边那些换了一拨又一拨的死士给他讲的故事生活下来。 眼前这位老人,看他的眼神好想让他哭。 像极是娘亲被那箭穿胸之后,倒在血泊里看他的模样。 他知道,那种眼神的纯粹,叫做亲情。 他缓缓走过去,在九幽殿主的注视之下,走过去。 然后抓住了那老人的皱纹满布的手,“别哭不要哭!” 九幽殿主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握在手里的金杖骤然倒地,他蹲下身来,看着这个命途多舛的孩子。 然后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 声泪俱下! “孩子,是皇爷爷的错” ------题外话------ 新年第一天,状态不错7400字奉上 推荐好友文文一指流砂《连少权宠小萌妻》 前期校园,后期都市,甜宠文双c。 在酒吧昏暗的走廊里,连深把诺诺一把堵在墙角里,手里夹着烟,一双漆黑的眼沉沉凝视着她,不同于三年之前。 嘴角微微擦过她的脖颈,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有本事了啊!四小花旦,身体娇软,让我尝尝” 以至于后来的某一天热搜上:#四小花旦林诺诺被潜规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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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崽子你呢?” 季小飞呆萌的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不感兴趣!” 大徒弟总是和自己顶,小崽子又不听话,聂大侠认为自己做这个师傅很失败。 聂大侠的自信心受到了打击,很不开心,找地方画圈圈去了。 马车平稳的在路上行驶,很快便绕出了九幽殿的范围,再绕过宫墙就是主城了。 今日的燕京城极是难得,到了宵禁时分依旧灯火通明,行人络绎不绝。 长街之上的商贩早已挂上了灯笼。 一副国泰民安的盛世之景。 或许是因为草原十三部和三大族的族长前来入京述职,所以一时之间长街之上多了一些穿着迥异的羌人,狄人,苗人。 灯火通明,将长街照亮,他们下了马车,走在人群里。 感受着人间烟火之气。 忽然一道凄厉的喊叫之声传来。 街上行人一惊,顺着喊叫之声望去。 只见一中年女子慌慌张张的从一处楼阁之中跑了出来,她浑身是血,脸上也是,头上插的珠花掉了一地。 那种远远传来的血腥之气深深的刺激着洛书的鼻息。 前世身为刑警的她,早已对这种血腥之气极为敏感。 有命案! 果不其然,很快负责安保的巡防营的人匆忙的将那一处楼阁围住。 洛书站在外围,看着正门之内的楼梯口上踩踏的血迹,心想,流这么多血,怕是凶多吉少了。 因为此处的森严戒备,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 不一会,聂大侠从人群后方挤了过来,悄声说,“死的像一个小女孩,哎哟妈呀,浑身是血,不知道中了多少刀阿!” 洛书惊道“这,这里怎么会有小女孩呢,这不是妓院吗?” 王蕴蹙眉看着这处名为流云阁的艺馆“想来这里是为了招揽生意,特地用上了童妓!” 听到童妓这个敏感的字眼,洛书的心狠狠一收,生平最见不得孩子遭难。 那些未长开的花朵,稚嫩的脸,被这肮脏污浊的世事侵染,被那利欲熏心的人利用,最后死在这烟花颓靡之地。 刑部的人来的很快。 青鸾远远的便看见在隐在人群中的她。 让巡防营的人放她们一行人进来。 “里面一个女孩被人杀了,报案人说砍了无数刀,全身的血快流光了!” 青鸾语气有些重,虽说在刑部见识了太多的血腥,但她也同样对幼年的孩子起有恻隐之心。 “死者多大年纪?” “报案人说九岁!” 洛书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轰的一声燃烧起来。 “你们国家的律法不是最为严苛吗?为什么还会出现童妓这种情况!” 青鸾哀叹一声,“是严苛,但是每年的竹笙节来的人很多,治安的力量被分散,也就无人去管这些暗地里的勾当了” “什么意思?” “这些人草原十二部的人每年竹笙节都会来京,为何这些暗娼平日查不到童妓,而只有这半个月能查出来?” “这是专门为一些口味道特殊的人提供的!” 洛书暗自咬牙,这群衣冠禽兽! “不错,以往都风平浪静,不会发生什么大事,陛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没想到这下麻烦大了,死了人,必须向百姓有个交待!” 青鸾一脸愤恨,她对那些草原十二部族的人也是深恶痛绝。 “带我进去看看!” 青鸾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人。 “你可以,但是他们不行,人太多,引人注目!” 洛书交待了章猛几句,便让他护送着季飞王蕴回去。 当然有两个人是她无法控制,也控制不了的。 叶美人死皮赖脸的不走,聂大侠,根本见不着人影。 青鸾无奈只得同意让叶沉跟随一起进了案发现场。 刑部的仵作还没有来。 现场并无人翻动,那个只见九岁的孩子穿着鹅黄色的衣衫,俯卧在地上,头发乱遭遭的,血将她的衣衫大部分染成了红色。 现场一片混乱,杯盘狼藉。 桌子是翻到的,菜洒了一地。 四扇临街的窗户是打开的,地上的血足迹踩的纷乱,无法辨别哪个是凶手踩的。 “那个报案的是什么人?” “这是间妓院的一个姑娘,如果是老鸨的话估计这尸体会被就地掩埋了。” 洛书给进来的仵作要了一双手套,将那孩子翻过身来。 九岁的孩童脸上还带着稚嫩,却被胭脂水粉涂抹了去,或是因为失血过多,即使是涂抹了胭脂,脸色依旧很是苍白。 死者是身中数刀流血而死。 仵作粗粗的数了一遍,竟然有二十八刀。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如此狠心,这样疯狂的砍杀一个孩子。 洛书仔细在周围转了几圈,并没有发现凶器。 “死者的社会关系可排查了?她今天都接待过什么人?那位报案人在何处?” 青鸾抬手示意让人将那报案的女子放进来。 这妓院里的老鸨已被控制住,不停的在那边叫喊着冤枉。 那报案女子一身是血,精神有些恍惚。 洛书抬眼看了那女子,“你是这孩子的母亲?” 报案女子浑身一个激灵,她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一样。 “不c不是c不是” 洛书见她这样子,也隐约能猜到些什么,“是或不是重要吗,反正她也不会再活过来对你对质了,也不会再耽误你的前途了!” 报案女子浑身颤抖着,仿佛在极力隐忍着,让自己不发出生来。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身中二十八刀,最致命的一刀,在她第三根和第四根肋骨之间,那里是她的心脏!” 报案女子忽然大叫出来,“阿囡囡,我的囡囡娘对不住你” “带走!”青鸾见这女子失控,让刑部的人将其控制起来带走。 女孩的尸体已被送到了义庄,等待抓住凶手之后,便可以入土为安了! “凶器还没找到?”青鸾问周遭的前来搜捕的人。 “没有!” 洛书道“八成是被凶手带走了,不过通过解剖也能查探出凶器是什么?” “好,我稍后带你去。” “那这里呢?” “查封!” 说这话的并不是青鸾,而是另有其人。 洛书一回头,便见赫连玦一身戎装站在门口。 众人一惊,随即叩首问安。 青鸾也是没想到此刻他竟然会来这里。 “五哥,你怎么来了?” 赫连玦消瘦不了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今日巡防营我当值,遇见命案当然要来了!” 说罢他微笑着看了洛书一眼。 对站在她身后易了容的叶沉视而不见。 两人自来到金国后便是这种状态,王不见王。 赫连玦有他自己的骄傲,绝不利用自己的地理优势来打击敌人。 当然,叶美人也是。 “再有几日便是竹笙节,京城的治安重任都落在巡防营上,这种场合里能死人,定然是不太平的,再者我大金律法严明,秦楚湘馆,不得用童妓,她们违反了原则” 青鸾有些顾及,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可是此处是,他的地盘!” 他?哪个他? 赫连玦冷笑,“封!” 青鸾见他查封之意很是坚决,也不再多管闲来。 刑部只负责查案破案,这些朝中政治上的事情,与她无关! 风吹过义庄残旧的木窗,如同吹筚篥似得商音哀鸣,带着荒凉的古意,晓风残月的岸边,柳叶簌簌而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这孩子叫姜白石。 明明是一个女孩,却取了一个男孩的名字。 是那位报案人,姜小月的私生女。 姜小月早有十年前,是这间楚馆的头牌,但因为一次意外有了身孕。 和许多狗血的言情梗一样,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并没有答应帮她赎身。 从此她便成为了整个妓院里嘲笑的对象。 当然,这其中那老鸨为何还要收留一个已有身孕的女子就不得而知了。 姜小月一度很颓废,她恨毒了那个男人,但是茫茫人海,又能去哪里找她。 她原本希望怀的是个男孩,然后托人带去消息,说不定那个男人就会对她回心转意。 但事与愿违。 十月怀胎后,生下的是个女孩。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孩一直没有名字,但越长越漂亮,人见人爱。 因为其聪明伶俐,连这妓院里的只认钱不认人的老鸨,都对她颇为照顾。 姜小月见这女孩也算听话,当年的恨意也慢慢消了不少,她对女孩取名白石,希望她的心能如石头一样坚硬,不要被男人轻易迷惑。 洛书看着眼前这一具幼小的身体,心中极是难受。 她生平最见不得孩子被害。 握着刀的手颤了颤。 站在一边听命的那老年仵作似乎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剖吧,还这孩子一个真相!” 这位老仵作早年才是真正做屠夫出身的,后来自已慢慢摸索出一套验尸的诀窍,但因为此法子太过于惊世骇俗,一直未曾拿出来用过。 只有遇到了不得已的案件,才动用此法。 因为年纪大了,刑部也专门花了钱将他聘回来,做一些尸体的检查和死因的确定。 洛书长叹一声,将孩子的身体清理干净。 方才下刀划开胸膛,刚落刀,血便涌了出来。 “致命的一刀在这,第三根肋第四根肋骨之间,一刀刺破了心脏,当场毙命!” “剩下的二十七处伤口处的生活反应已经很浅了,属于濒死状态下的,应该是姜白石做了什么,惹恼了凶手,才会在杀死她后,疯狂的砍杀!” 洛书简单的做着陈述。 青鸾将蜡烛拿近一些。 光线骤然一亮。 洛书将死者心管剪开,把心取出来,放在灯下。 只见那一片伤口呈现一个半弧形,一边有刃伤一边是钝角,但是这种弧形之上边角还带着皮瓣的创口,从还没见过! “弧形,刃边,钝边,还有倒刺的这是什么东西?” 青鸾思索许久,方才道“这是马枪的伤。” 洛书道“你说的那种马枪我是见过的,但姜白石皮肤上的创口并不太大,很薄,而马枪头很厚,常用于战场之上,所以应该不是这个东西!” “老先生,你觉得呢?”洛书回头问那位老仵作。 “是的,这孩子身上的其他部位的创口都是整齐的,所以应该不是马枪。” 青鸾道“那会不回有人把马枪的头摘下来当成行凶的工具?” “不会!” 洛书很是肯定的说道。 “马枪很沉,因为是特殊时期,燕京城的守卫极是严苛,若是明目张胆的带着马枪头进妓院一定会被人怀疑的,刚才那报案的女人不是说了,她只看到了一个背影,若是那人带这么一个体积的作案工具,姜小月肯定会有印象的!” 青鸾喟叹一声,“根据被控制来起的老鸨的口供,还有妓院里的人的口供,说是姜小月资源让自己的女儿去接客的,因为这几年律法严苛,这间妓院常常被官府查,所以一时之间也买不到合适的童妓,而一个从小养在妓院里的女孩子,定然不会被人怀疑!” 洛书怒火中烧,仔仔细细的将女孩子的身体缝合好,重新盖上了白布。 “重新审妓院老鸨,问她童妓究竟是为谁准备的!” 青鸾说“刚才已传来消息,她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有人一早送来黄金一百两,让她给准备一个嫩些的,单独放在一个房里,候着便是,至于是什么时候来,全看恩客的心情,老鸨见钱眼开,一时之间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就把主意打在了姜白石的身上,还拿出来三十两黄金分给了姜小月,这一点姜小月也承认了!” “那么在申时到酉时这一个时辰之间,究竟是谁进了那间房,这么多人,没有人看到吗?” 说罢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因为刚才热血冲上的脑子,好像是忽略了什么事。 她再次掀开姜白石身上的布,让那老仵作和青蓝拿蜡烛拿进一些。 尸体正进入尸僵阶段,她用力的掰开姜白石的下颌。 见她那两颗门牙与牙龈之间竟然有些松动。 接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早已换下了乳牙,长出恒牙,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的牙齿松动了! 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是这种证据需要在找到凶手的前提之下,才能证实。 “对了,你说那人送来一百两黄金?现在何处?” “已被作为物证收起来放在刑部物证室里了!” “带我去看看!” 青鸾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快子时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看也不迟!” 洛书看了一眼,一直跟在她身后不作声,却因为血腥之气太过而脸色不太自然的叶陛下,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好!” “刑部离义庄不过一刻钟的距离,既然都忙到现在了,也不差不一时半刻!” 叶美人终于发话了。 这是他进入义庄之后首次开口说话。 青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好吧,但是现在已经宵禁了” 洛书赶忙道“不必了,今日我也累了,明日再看也不迟!” 说罢拉着叶沉那家伙快速消失在黑暗里。 “喂,你这是怀疑她吗?” 转过拐角之后,洛书忽然问道 叶沉笑了笑,牵过她的手,“不是你说的,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吗?” “可是她没有作案时间,而且凶手也是个男人。” 叶沉眼中赞意更盛“我又没说是她杀的人?” 洛书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今日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劲的叶美人陛下,“没杀人,那你是什么意思?” 彼时月色正浓。 叶沉深深的看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 “说来听听?” “太过善良,太容易相信别人!” “此话怎讲?” “你一旦认定是朋友的人,就不会怀疑,却不知往往最能伤害到你的,就是这些你所认为的朋友,而非敌人,因为你防备着他们,所以真正的敌人永远无法伤到你。” 月色下,洛书看着叶沉那双极俊美的眼睛,缓缓停下脚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 叶沉低叹一声,拍排她的脑袋,以示安慰,“从她开始让你介入金国的案子开始!” 见洛书不语,继续说道“或者说,你也对她有所怀疑,但是因为她无条件的将所有的消息都告诉你,你也无法确定是吗?仅仅是因为她照顾了你大哥洛秦,是你大哥的心腹,你也就理所应当的相信她了,产生了这种顺势的想法,这不太符合你平日行事的作风!” 见洛书眼中尽是迷茫之色,叶沉忽然动了恻隐之心。 这丫头平日里看着是个冷静理智不近人情的主,其实有时候比任何人都脆弱,被自己当作朋友的人算计,这种感觉定然不好受吧。 “从你一入燕京城开始,你便成了她们这个局中的一枚棋子,你想想,当初她借着摄政王的命令安排别苑,让你介入那个宫女的死,之后再发现那个摆在山顶的二十四具女干尸,但是也只是发现,最后却并没有结案,你也只是充当了一个初期知情者的身份。” “再者,你想一想,金国老皇帝为什会因为这二十四具尸体就将摄政王抓起来,其一是因为作为大夏使臣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其二,那这二十四具尸体究竟是代表了什么呢,摄政王听是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死了二十四个人吧?但是为何金国老皇在听到二十四这个数字时,会那么敏感。” “再者,摄政王被抓进入大牢,在这个局中最得力的人是谁?是赫连玦吗?是赫连族的那些皇子们吗?是庆国公,镇国公那些旁系的皇亲吗?都不是,真正得益的,只有一个人,赫连青鸾!” “你再想想,从你与她的初识,到你逃婚去摄政王府找她,这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有她的存在?” “你难道没有感觉出来,有些事情,一直都是她在引导着我们去发现吗?” 洛书从未觉得此刻会这样的累,她靠在了叶沉的肩上,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叶沉” “嗯” 叶沉大人见美人投怀送抱很是开心。 “你们玩政治的人,都是这么有手段吗?” “皇室里的人,若没有城府,怕是被别人吞的渣都不剩了。不过我对你可从未用手段。永远也不会用!” 叶美人趁机告白。 “丫头,我后宫还缺一个皇后,你有没有兴趣啊” 洛书白他一眼,“没兴趣。” 叶美人不乐意了,“哼,睡了朕,还敢对朕不负责任的,这天下只有你一个!” 洛书停顿了n秒,才反应过来,“你不要说话!再这样喧哗整个天下都知道了!” 某人傲娇,“朕就是要让整个天下的人知道” “你不要说话。” 子夜,摄政王府。 青鸾刚进书房,便觉得有人的气息。一回头,便见那人一身黑衣带着半块银质的面具,负手立在书房前的那副画像之上。 青鸾单膝跪地,“主上!” “这么晚了,还在查案,真是辛苦!” 青鸾道“大夏的皇帝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想咱们的计划,是否需要暂停!” 那人轻笑一声,缓缓伸出手来,修长的指尖在那副书房正中间所裱糊的画上一划,“碧海潮声潇湘夜,微雨初分离别人!没想到赫连煊竟然如此痴情,都过了二十多年,还对她痴心不忘!” 青鸾看着书房内挂着那副边角已泛黄的美女图。 画上的女子明眸皓齿跃然于纸上,豆蔻年华,美目盼兮,绝色佳人。 远远看去,这画像上的人,竟然有种眼熟的感觉。 却一时也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这副本该挂在赫连煊卧房里的画像,竟然到了她的书房之中。 显然是眼前这人拿过来的。 “你起来吧!” 青鸾方才站起身来。 “他怀疑与否,都不耽误我们的计划,不必放在心上。” “是!” “宗主大人,这画?” 黑衣男子轻笑一声,“你可知这么多年来,你的父亲为何从不续弦,也不纳妾,只钟情于十四岁的少女吗?” 青鸾的脸上闪出一丝尴尬,“不知!” 黑衣男子指了指那画上的人,“就是因为她,梁国第一美人,现任的梁国女皇,沈碧微。” 青鸾早先在刑部的大牢里,听到摄政王赫连煊在那些可致幻的迷雾之中说出了这个名字,但是却不曾想到,他竟然会钟情至此,以成心魔!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他才会辜负我的母亲?” 黑衣男子想了想,似乎在追溯着久远的往事,“你的母亲是众多十四岁的替身之上,长的与她最像的人,否则你凭什么以为,赫连煊会让你顺利的生下来!” 青鸾猛然抬头,“我不能理解,这和我母亲的生死,和我的生死有什么关系,即使再像,他心中即使再有这个女人,为什么一定要杀我母亲?” 黑衣男子笑了笑,“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幻影之术,叫生生不离,据我所知,梁国的皇室里,便有这种秘术,修炼之人可得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之功效,但是此术修炼过程中不可让人看到,否则,便会陷入生生不离的魔咒” 他适时停顿下来。 “我猜测,赫连煊定然是在年少巡游之时无意中看到了正在修炼生生不离幻影之术的沈碧微,才会如此魔怔!” 青鸾一脸不可思议,“怎么,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黑衣男子嗤笑,“天下之大无奇有,你可知那位洛大人为何通晓一些这个时代的人无法接受的了的验尸技术?她的破案思路又为何会迥异于他们?” 青鸾骤然抬头,“为何?”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上的人?” 青鸾的瞳孔狠狠的放大,“什么意思?她难道不是主上的亲妹妹吗?” 黑衣男子摇摇头,“是他的亲妹妹,但是,也是我亲自下的毒,我已经确定云州城破之时,她已经死了,但是” “她没死成?” “是,连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那主上为何怀疑她并非,并非这个时代的人?” 黑衣男子道“此事告诉你也无防,赫连玦在回到燕京城后,得知燕京城沦陷,特意去找了九幽殿殿主。” “啊,是,是殿主启动了时空之术?” 青鸾惊呼出声。 她一直知道时空之术,甚至连他的父亲赫连煊也一直寻找着这种秘术阵法,但却不知道,真正掌握这种术的竟然是九幽殿主。 “不错,今日将此事告知你,是希望你心里有底,不可与她说太多,否则定会被查出破绽,尤其不要让她再接近洛秦!” 黑衣男子下了命令。 青鸾说道“谨遵宗主旨意!” 黑衣男子末了又看了一眼那画像,“与其说这是画的沈碧微,不如说是画的你母亲,因为那时赫连煊找人作画时,是比着你母亲来的!我今日拿来,是给你留个念想。” 青鸾双目一红,抬头看着那画像上的人,原来自己的娘亲,还有画像留在这世上 “竹笙节那日,是你母亲的祭日吧?” “是” “好,那就再留他十天的命?” 青鸾道“可是陛下现在还没有下令让刑部主审此案?”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早已派了金羽卫来查此案,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把这画拿来,最快明天,最迟后日,便要有人来搜查了,你做好准备!” “是多谢宗主。” “今日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已经找出了些头绪,想来不会耽误宗主的大事。” “把这你所知的消息,透给赫连玦,让他去抓那个人,然后把裕妃身边那个畏罪自尽的嬷嬷的身世悄悄告诉他,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青鸾深吸一口气,感叹于眼前这人缜密的心思,与拿捏人心人能力。 “是,属下这就去办!” “嗯” 窗棂一动,风声过,抬头间,书房里空荡荡一片,早已没了人影子。 唯独那一盏烛火明灭,和那随着窗棂的风不断摇摆的泛黄画卷,可以证明有人来赤。 ------题外话------ 没有存稿的我,裸奔的我,2019年的fg,万更,今天还差两千,别着急,我慢慢提提速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你说什么?” 赫连玦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一把将桌前的茶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上好的琉璃描金的茶盏瞬间四分五裂,茶汤洒了一地,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耶律瑾看着衣角之上沾染的几片茶叶,心中五味杂陈。 “是,锦云是狄人,据刚刚传来的消息,在她自尽之后,狄王派人去安抚了她的家人,特地送去了黄金,锦云的侄子是个赌徒,他是拿着带有皇室标记的金锭子去赌坊的时候,被我们的探子发现的!” 赫连玦双目通红,在怒极的边缘,“这么说,狄王是是借此嫁祸给摄政王,而真正的幕后主使是他!” 耶律瑾道,“战叔传来的消息是这样!” 赫连玦双眼满是阴鹜,“已经派人查探清楚了,那孩子现在跟在她身边,传信让战叔回来吧,不必再找了!” 耶律瑾道“殿下为何一直在意那个孩子?” 赫连玦此刻的脑门嗡嗡的疼,他不耐烦的摆摆手,“不过是受人之托!” 耶律瑾道“难道是那九幽殿主?殿下可知那孩子是烨王爷的遗腹子,九幽殿殿主对烨王爷一直怀有愧疚之心,难道不怕” “怕什么!一个半大的孩子还能翻出天来!” 他几乎是暴喝出声。 双目狰狞如血,像一头濒临崩溃的狮子。 耶律瑾一阵尴尬,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赫连。 末了。 赫连玦似乎也觉察出自己的情绪反常,他狠狠的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 “你先退下吧,这几日你辛苦了” 耶律瑾见他脸色苍白,下巴之上已经长出一些浓密的胡茬,整个人显得憔悴至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那般阴柔狭长的眼缓缓垂下,遮去万千心事。 “殿下保重身体!” 许久之后,耶律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狄人?” 洛书看着叶美人现任手下第一马屁团团长王蕴送来的消息? “你是说昨夜让给那送黄金的是狄族人?” 王蕴摇头晃脑笑嘻嘻,“是也,是也!” “陛下,还有一件事,是给咱们的?” 叶美人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我知道,是狄族首领那个叫鲁什么的送来的吧?” “鲁尼” 王蕴适时补充道。 洛书看着两人眉来眼去,“难道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叶沉笑道“当然,你以为桀骜的草原十二部为什么会听丛赫连皇室的命令。” “因为粮食!”王蕴同学搭腔。 “可今年我们将梁国与金国间的那个官道给封锁了,马上要入冬了,没有粮食的草原十二部族该如何生存?” “所以要另谋他家。” 王蕴继续践行着自己的本职工作。自从裴述私奔了,贺涛另派了重用,王蕴小候爷,便成了叶美人身前的第一替补,当然也是身份最为贵重的一个替补。 主仆二人一唱一喝。 洛姑娘觉得这两人甚是聒噪。 其实她不太喜欢政治权谋这些东西。 但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政治,有纷争。 与其过这种生活,不如踏实的破案,还原一个案情的真相。 但是很显然,自从她入是燕京城后,很多事情,便已是身不由已了。 她有预感,竹笙节那日,定然会发生大事,只是这件大事,会不会影响到她们几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一副天下万物尽在我掌握之内的陛下,又看了一眼,笑嘻嘻的万事本尊自有法子的王蕴,叹息一声。 仿佛想起来洛秦那日的暴怒。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他这般维护? 洛书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形。 脑中灵光一闪,甚至没有来得及想清楚,那影子便消失不见了踪迹。 她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却只是察觉,越是觉得那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一个看不到边缘的阴谋。 而燕京城,也正慢慢被这种阴谋所笼罩着。 洛书准备出门,再去一趟案发现场。 刚一出门,便见青鸾从马车上下来。 虽然她和叶沉都怀疑她别有用心,但洛书总觉得这姑娘有自己的苦衷。 “那些金子是出自狄族部落的。” “你今日特地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青鸾笑道“当然不,你大哥让我来的,他让我转告你,那日他态度有些恶劣,让你不要放在心里,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在七日后的竹笙节到伯先生的别苑找他。” “竹笙节?” 洛书现在对这个字眼极是敏感。 “好我知道了!” “让开,让开” 有男子粗犷的声音传来,马蹄声哒哒的作响,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狄族打扮的男孩,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 他骑着马,身后跟着数十个护卫,正急促的在人群之间穿行,一路上都已经撞倒了很多行人。 一副飞扬跋扈的公子哥的样子。 洛书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那狄族男孩腰间所悬挂的那一柄配饰之上。 只见那件配饰的顶端弯曲成一个弧度,远远看上去有些像羊角。 她脑中忽然闪过九岁女童姜白石身上的那些伤口。 尖锐,弧度,倒钩。 原来一直找不出相似的凶器的原因竟然是因为那是一件可以杀人的配饰。 青鸾也注意到那男孩子身上所挂的东西了。 “他是谁?” “狄族首领鲁尼的小儿子,什涅王子。” 青鸾看到什涅出现的那一刹那,眼中闪过一阵光。 “你怀疑是他杀了人对吗?” “是” “可是当日并没有人看到他进楚馆,没有人证,鲁尼护短的很,怕是不会承认的!” 洛书道“他身上应该有姜白石咬的伤口,只有能让他脱了衣服,就能找出证据,再审审那老鸨,让她说出那日送金子的人长的是什么样,和狄族部落里带来的人一对比,就出来了,再说那些金子,不是已经被你们没收了吗?” 青鸾看她一眼,再次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洛书站在驿站门前的台阶上看着那些远去的马激起的尘烟,发呆。 叶沉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 “找到了可疑的人证,你还担心什么?” 洛书道“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心里不太舒服” “说来听听” “很久之前,我曾办过一个案子,也是一个奸杀女童的案件,因为只找到了凶器,而凶手也有了口供,但却在法庭之上突然反转,本来的铁案,却因为证据不足,那个混蛋便被无罪释放,受害者的母亲受不了这种刺激,在释放的当天,把那个禽兽给杀了” 她忽然停顿下来,不愿意再说下去。 叶沉叹了一声,“后来,她因为杀了人被判了死罪吧。” 洛书有些丧气的点点头,“我很不幸,但又很幸运。” 叶沉嗤笑一声,“这是什么意思?” 洛书抬起头来,晌午的阳光,穿透过树梢间的梧叶,稀疏的落在她的发间。 “很多意思,你自己体会吧。” 她正准备再去一趟案发现场,找出更多的证据,来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叶沉拉住她,“你不必去了,这件事有有更合适的人去做,我们不如去游船如何?” “谁?” 叶沉一笑,“非常适合的人,自己去体会吧。” 洛书一头黑线,这家伙,举一反三的能力学的倒是挺快的。 两人正转身准备离开,忽然见远上来了一队人马,穿着宫里的朝服,看样子像是来传旨的。 果不其然,为首的那位公公一下马,就对他二人行了一礼。 用太监这种生物特有的嗓音,像是一只踩着脖子的鸭子。 “陛下有旨,午后未时三刻,于落霞湖上摆宴,请大夏使臣准时前往!” 宦官说完之后,递了一张烫金的帖子。 洛书接过一瞧,看了一眼叶美人,“瞧,你这嘴快赶上乌鸦了,走吧,准备游湖!” 叶沉若有深意的笑了笑,刚才出门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金国老皇帝会湖上设宴。 因为今日草原十二部的人都已经来全了,再加上他们这一群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可以凑上一桌了。 落霞湖,是金国皇宫里的一座人工开凿的湖。 据说是引了九幽山之上的泉水而下,蓄积成湖,湖底下又修建了暗渠,通往神武门之外的护城河。 所以本质上来讲,算是一个活水湖。 取名落霞,源是此湖位于皇宫的西南角上,因湖水广袤,宫墙修建的极是低矮。 每每到了午后,西南边角之上便再无遮挡之物,阳光便照在了澄清的湖面之上,行程落霞铺陈于湖面,红光与水光接天一色的美景。 王蕴同学摇头晃脑,看着天边飞过的两行序雁,吟诵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酸儒!” 叶沉站在他身后,鄙视的吐刀。 洛书假惺惺的称赞,“好文采” 因为那宦官送来的名单之上只写了三个名额,所以章猛同学被派留守家中,不许外出,所有意见保留不许放出。 三人站在靠岸的那艘游船的甲板之上,船头缓缓分开的水波,秋日里澄澈见底的湖水,可以清晰的看到湖底的水草。 不知是否是草原人的规矩,还差两刻钟的时辰,草原二十部外加三大族的首领,便已到齐了。 礼部的那一位官员见他三人一登上大船,赶忙热情的迎接。 金国老皇帝做东道主,看来还没有出场。 这是一艘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大船,有上下三层。 看样子,金国老皇帝亲来无事的时候,也喜欢在船上招待他国贵宾吧。 船上的人在看到他三人登船之后,眼色各异。 洛书匆匆的打量了一遍,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今日晌午见到的健硕男孩。 他跟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身边。 那男人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岁上下,不知是否是常年驰骋于草原之上的原因整个人显得很是精神。 这便是草原三族之首的狄王,鲁尼。 草原三族分别为狄,苗,羌。 当年羌族在最早的还没有分裂的时候,是人数是多,实力最强的种族。 后来因三苗之乱,一部分人在羌族的一个首领带领之下,逃到了大夏岭南的边陲一带。 因常年发生动乱,被还是岭南王的季羡之带兵剿灭。 掳走了当年的羌族公主,也就是季湘云的母亲! 洛书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之上挂这的一块琥珀珠,心想季湘云现在应该和她的心上人生活在一起了吧。 来之前,叶沉让她把季湘云送她的那块琥珀珠带在显眼的位置。 至于为什么,那家伙笑的神秘,一脸猥琐的撒娇卖萌求抱抱 洛书懒得理他,索性也就听了他的话。 除了草原三大部族之外,还有草原十二部的人。 其实这十二部,说白是就是各个地盘之上的草莽,各自占了地盘占地为王。 常年做乱,没事就去相互砍杀,相互抢夺女人和牛羊。 时间久了,几十个部落最后只剩下了二十个。 他们与三大部族不同,三大部族将就的是血统纯正,根正苗红。 简单做个比喻,就是正规军和游兵散将。 三大部族是的首领是以王做称谓,而草原十二部的首领只能叫首领。 这便是本质性的区别。 草原十二部早在今年年初之时,便已被和硕亲王与其子平定了。 十二部的人不像三大部族的人一样桀骜,属于有奶便是娘的种类。 所以金国的皇室也并未看在眼里。 当然,他们看在当里的,是三大族。 论实力,兵马,都丝毫不逊色于赫连氏的三大部族。 不过,正所谓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也正是因为部族之间的相互猜疑,也让三大部族之间相互制衡着。 以至于到现在都被赫连皇室的人给控制着。 因羌族势弱几次差点被狄苗两族合军吞并,赫连皇族出兵,才让其幸免于灭族之难。 后来苗王的几个儿子争位,狄王又想从中掺合一脚,沉寂兼并,也是赫连皇族出兵挽救苗王于危难。 所以这几族之间相互都有血仇,不可能会联合在一起,也不允许三族之间通婚。 但是因为常年的族内通婚,生出的残疾婴儿逐年增多。 不得已,桀骜的草原三大王族,才会臣服于赫连皇室的皇权之下。 一个着羌服的中年老者,忽然上前一步,走到洛书的面前。 这老者看上去很是和蔼,虽说已上了年纪,但精神矍铄,到比狄族的人多了几分清雅之气。 那老者的眼睛一直盯着洛书脖子上挂的那一枚琥珀珠,看上去很是激动。 “敢问这位姑娘,您这珠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羌族老者早已看出了这三人是大夏使臣,但是他心中有疑虑,便没有问出声来。 洛书刚想回答,便听她身后的叶美人说道,“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洛书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伙要说话,明明是季湘云给她的。 “母亲?遗物?” 那羌族老者又复打量了洛书几眼,“冒昧问一句姑娘今年贵庚?” “十九!” 羌族老者的眼神骤然一缩,他颤抖着嘴唇想说什么,最终忍了回去。 “这珠子,与我故人的有些像,不知姑娘能否借给老朽一瞧!” 洛书想了想,这东西本来就是羌族的,如今就算是物归原主也不算过分。 说罢想也没想就摘下来,递到了那老者手里。 彼时草原十二部的坐席之间,忽然传来的冷哼之声。 有一彪形大汉,猛然站起身来,“你就是抢了我妹妹夫婿的女人?哼,吃我一锤!” 那彪形大汉看上去像一堵墙一样,没想到行动起来却极是灵活。 眼前那硕大的流星锤便要晃到她眼前,却在离她一尺之处被人固定住。 只见那羌族老者以食指和中指捏着那硕大的流星锤,稳如泰山的站在甲板之上,任那彪形大汉如何使劲拉,也无法收回。 彪形大汉急了,“耶律齐,你管什么闲事!我要宰了这个贱人和你什么关系?” 原来这老头叫耶律齐,羌族的王。 耶律齐的衣袖忽然动了动,接着便见有蜘蛛似得的小东西,顺着他的指尖爬了上来,顺着那流星锤上的铁链快速的移动到了彪形大汉那一边。 只听一声凄厉的杀猪一般的惨叫传来。 彪形大汉的迅速的肿起了一个通红大包,正是被那小蜘蛛一般的虫子给咬的。 接着有一年长的男子站起来,“羌王,小儿无礼,还请见谅。” 耶律齐冷哼一声,“卓统领,看好自己的孩子,下次再敢口出狂言,可就不是这点小小的惩罚了!” 卓统领,卓均,塔里木草原的首领,草原十二部里实力最强的。 也是那个一开始和洛书过不去的卓晏的父亲! 这人也真会见风使舵,见才他儿子跳出来伤人的时候不阻拦,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如今被别人伤了,反倒出来说什么小儿无礼了。 “快给羌王道歉!” 那彪形大汉看样子疼的不轻,短短片刻的功夫,早已汗流浃背,在这惠风和畅的湖上,着实显得有些突兀。 “对,对不住,羌王见谅!” 耶律齐鄙薄的看着眼前这个莽夫,“不是我,是这位姑娘!” 那彪形大汉一瞧是给洛书道歉,当下又要急的跳起来。 却被他那个识时务的爹给拦住。 父子两人在背后打着手上的官司。 须臾后,彪形大汉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来,“对不住!” 洛书看了一眼这个道歉时,还龇牙咧嘴的家伙,嗤笑一声,“智障的太不明显,耽误了你的治疗时间!” “噗嗤” 站在一边的王蕴一时没忍住嗤笑出来。 叶沉眼中挂着笑意,心想这丫头的嘴也挺毒的,怕是这么文雅的骂法,这个智障可能真的听不懂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一场宴会前的小插曲,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消尽之后,便彻底平息了。 因为本次出使,名义上所用的是琅琊王的长子王蕴的名字,所以前排的位置只能让他坐过去。 而叶沉与洛书也只是随行副使的身份,坐在了后面。 叶美人对此安排甚至满意。 最近这家伙是越来越放肆了。 洛书对他的小动作头疼不已。 忽然目光一闪,落在狄王的幼子身上。 她忽然想到叶沉说这事不让她管,难不成他知道了些什么,这家伙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八婆相。 “你说不让我插手那件事,可是你看那家伙依然完好的坐在那。” 叶美人浅笑着嗯了一声,手放在桌下面捏了捏她的掌心,“别急。” 或许是因为他们是最后一组登船的。 在他们一行三人登船之后,有宫女陆续从后的面的出来,摆上了菜品。 船舱里四面的窗户被打开,举目便可望尽落霞湖的景色。 金国老皇帝搀扶着宦官常庆笑眯眯的从后船舱出来。 赫连玦见此赶忙从官宦那里接过来,将他扶到坐位之上。 不知为何,洛书竟觉得仅仅几日不见金国老皇帝,他竟然看上去又像老去几岁一样。 寒暄一翻之后,苗王端木晟忽然问道“陛下昨日听闻有人在楚馆杀了一名九岁的女童,不知可有此事?” 金国老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很快便将那种恨不得将这个多嘴的家伙凌迟的心思给压了下去。 他摆摆手,“苗王消息可真是灵通,确有此事,不过朕已将此事交由五皇子去查办,想来很快便可将凶手抓出。” 显然这样一个类似于没有回答的回答,并没有让苗王端木晟满意。 他依旧冷笑着,“听闻我金朝律法严苛,连邻国大夏都自叹不如,陛下不会已经知道真凶是谁,而有意保护吧。” 金国老皇身边的宦官常庆怒道,“大胆!” 金国老皇帝狠狠的抓住了龙椅上的把手,“当然不会,律法为治国之本,朕若知道凶手是谁,如何能袒护,苗王此言过激了!” 端木晟开心了,“哦那既然如此,按律法,奸淫幼女,并杀人者该当处以极刑阿!” “当然” 金国老皇帝不明白,为什么苗王今天会这么关注这个案子。 端木晟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草原之礼,“陛下能如此严明律法,真是让我苗疆一族佩服,燕京城之所以与我草原他族不同,正是因为有这严明的律法,公正的刑罚,才得以让我等臣服!” 金国老皇虽然还在因为苗王的突然挑衅有些不满,但他此言已表明了自己的臣服之心,所以也不愿意再与这个莽夫计较。 但既然已经有人开口,便不得不再过问此事。 他对赫连玦招招手,“老五,这件案子是你当值那日发生的,具体的情形给诸位讲讲吧。” 赫连玦站起身来,目光向狄王那个方向淡淡的扫过。 “父皇,根据昨日的情形,并无人目击到行凶者,但是凶手所杀人手的凶器已确定,一早送到了画师那里,当然,还有一种重要的发现。”他突然停顿下来,看了一眼金国老皇 “什么?” 金国老皇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昨日为女童验尸的正是大夏的使臣洛大人,不防由她来告诉大家,她发现了什么?” 洛书淡淡的看了赫连玦一眼,忽然明白过来,这家伙是想借她之口,将那件事证实。 金国老皇的目光看向她,在场的诸位首领也将目光移动到她身上来。 “不错,尸体的确是在下验的,昨日查验之时,发现那女童子的牙齿松口,初步怀疑是在凶手身上咬的,所以凶手身上某处应该会有一个印迹,并且半月之内不会消失,此乃铁证!” 金国老皇帝点点头。 “此事影响甚大,老五你上些心,尽快将凶手抓捕归案,给燕京城的百姓一个交待!” “是!” 有舞姬缓缓进场,笙乐并发,开始了宴会的第一个表演节目。 彼时忽然听得一声杯盘尽碎之声响起。 接着听到男子的暴怒之声,“你怎么做事的?” 什涅王子的脸狰狞着擦拭着自己的衣衫。 许是嗜血成性,那孩子不过十四五岁的光景,却一点看不出属于这年年纪的纯真,发起怒来满脸阴鹜。 被训斥的那宫女吓的瑟瑟发抖。 瑟缩在地上不敢起身,看的人心生恻隐。 还有狄王鲁尼站出来,说让那宫女小心些,才得以收场。 洛书压低了声音问,“这就是你说的有人管?” 叶沉但笑不语,一副你只管看好戏就成的样子。 草原男儿被酒水湿了衣衫原也不打紧,只是在这船上一时间又找不到地方可以换洗的地方。 来自四面八方的湖风一吹,水波涟漪,霞光万丈,彼时才是真正的落霞铺陈,粼粼波光之色。 什涅忽然觉得浑身忽然没来由的发热。 说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脸很快变得通红,他暴躁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他觉得贴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衣衫都像是火烤一般。 他开始如坐针毡,一边是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像是喝了几坛子烧刀子,一边是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要被烧熟一样。 鲁尼也发现了自己儿子的异样。 但此刻宴席刚开,怕是不适合离席。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低声骂道,“你这是做什么?” 什涅早已听不清其父亲说的是什么话。 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这身热的像穿了一身热狗皮的衣服扒下来,然后狠狠的踩几脚,再跳到外面的湖里,痛痛快快的洗个澡。 用水冲掉这一身的奇痒。 嗯,对就这么办。 他这样想着,便开始动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做什么?” 狄王鲁尼暴喝一声。 船舱里的奏乐歌舞戛然而止。 众人惊讶的看着狄王的儿子,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开始脱起了衣服。 金国老皇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不对,他大袖一挥,舞姬们缓缓退了下去。 场中再无多余之人。 鲁尼根本控制不住什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儿子一件又一件的脱掉衣衫,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 什涅早已忍受不住,将最贴身的那一件里衣脱掉,只穿了一件牛鼻亵裤。 彼时他忽然觉得舒服多了,那股奇痒难忍的痛感随着衣服的消失,在这湖风的吹拂之下竟然是从未有过的欢快。 彼时他大腿之上那一块鲜红的牙印引起了众人的惊呼之声。 鲁尼显然也看到了那齿痕。 他慌忙的想上前替儿子遮住,但发现无论他怎么动,都是徒劳的,因为那些疑惑憎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了进来,他能挡住一个,却挡不住所有人。 金国老皇显然也看到了那块齿痕。 就在刚刚,还在说凶手身上的一块被小女孩子咬的齿痕,转瞬间,凶手便出现在了宴会之上。 这种狗血的概率,金国老皇帝才不会相信是天赐良机。 比如说,为什么好好的人会突然脱起了衣服。 为什么端木晟那老家伙会突然发难提到这件事。 但显然此时并不适合去追究这些。 他必须把眼前的局面控好,否则一旦流传出去,他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全都要让这只狗崽子给葬送了! 他正襟危坐,目露严肃的看着鲁尼身上的伤。 彼时端木晟忽然站起来,“陛下您瞧,什涅王子腿上的这块伤痕,像不像是人咬的,昨天那人不会是你杀的吧。” 他声音夸张的响,几乎船里船外的人都听到了。 鲁尼气的咬牙。 “苗王说的是什么话,这是前日养的一条狗,突然发起了狠,咬了他一口,怎么会是人的齿痕呢!” 洛书此时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这苗王和赫连玦是一伙的。 叶沉捏捏她的掌心,低声说道“到你了!” 果然话音一落,便听见金国老皇帝对她说道,“洛卿,验尸之时,你说死者牙齿松动,凶手身上定然会有齿痕,是吗?” 洛书站起身来,虚行一礼,“正是。” “那你可看看,这是人的齿痕,还是狗的齿痕!” 洛书道“狗的牙齿分为门齿和上下犬齿,撕咬时,一般以上下犬齿为主要受力点,犬齿尖细,所以一般狗咬人的时候,会留下四血洞,人类的牙齿原也有犬齿,但是随着发展,尖齿逐渐磨平,用力者多为上下门齿。” 苗王端木晟道“洛大人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表达什么?” “很简单,如果是狗咬的,那只会留下四个血洞,如果是人咬的伤口创面数量肯定会大于四个,数一下个数就知道了。” 彼时已经被风吹的有些清醒了的什涅低头一看自己只穿了一条牛鼻亵裤顿时懵了。 他看着父亲一脸无奈又愤怒的样子,看着众人脸上恍然大悟又极是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腿上已经过处理但此刻裸露在外的伤口时,方才知道,自己真的是闯了大祸了。 他之前也知道,那个死丫头咬自己这一口,若是让别人发现,定然会成为他就是凶手的有力证据,但是他身为草原狄王的幼子,他不愿意脱衣服,谁能强迫他自己脱。 哪里知道,他还真是自己脱了! 洛书的话音一落,立马就有人上前,去查探什涅的伤口。 只听着众人饶有介事的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 金国老皇的脸色开始变了。 狄王的脸色开始变了。 其他部落首领的脸上有的出现了跃跃欲试的兴奋,有人一脸冷漠,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狄王见此情形对他们十分不利,开始狡辩,“陛下,单凭此女一说自然不可为证据,证明小儿杀了人!” “当然不能做为证据,我可从没说过你儿子杀人?” 洛书反驳道。 “只不过是陛下让我阐述一下事实,当然,你也可以狡辩说你儿子身上这伤是猫咬的,猪咬的,狐狸咬的,都可以,当然,你说是他的通房小妾咬的都行!” 众人听说出话语里的讽刺,皆掩嘴偷笑。 狄王的脸色更加难看。 彼时有人匆忙登船,手中捧着一卷纸张,走路带风,看样子应该有急事。 那宦官一进船舱,便跪在地上道“陛下,五殿下命画师根据女童尸体上的伤口所画的凶器已经出来了,还请过目!” 金国老皇点点头,常庆立马颠颠的跑过去,将那画卷接过来。 在金国老皇帝面前一展开,只见那一块金钩挂月的的配饰跃然于纸上。 他缓缓叹了口气,让常庆拿给赫连玦。 赫连玦接过那画之后,看了一眼,便将其展示在众人面前。 画上所描出来的线条极是简单,但众是如此,别人也能认出那东西正是悬挂于什涅腰间的金钩挂月的配饰。 据说什涅的母亲名字中带一个月字,所以鲁尼专门为其子涉及,以怀念其母。 事实证据摆在眼前,狄王的脸色铁青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赫连玦笑了笑,“如果狄王还是不信,大可以检查那女童身上的伤口,以证这凶器到底是不是你儿子的。” 鲁尼脸色黑了黑,咬牙切齿的看着赫连玦。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皇子,竟然往死里整他,让他在这样的日子里,下不了台。 自己生的那个蠢货也是,杀人用什么杀不好,偏偏用个自己独特性,让人一眼就认出来的。 还有那个分析狗牙和人牙的夏国使臣,一样可恶! 端木晟得意的摇晃着手中的金杯,看着眼前这出好戏。 “陛下,既然狄王认为此事有蹊跷那不防审一审小王子吧,相信律法会还他一个公道,杀了就是杀了,没杀就是没杀,我草原男儿,敢做敢当!” 不知是哪一句话刺激到了什涅,他忽然大跳了一步,“审什么人,人就是老子杀的,她不听话,不听话” 什涅穿着牛逼亵裤,身上的红肿还未消退,再加上他动作夸张,肚子上松弛的赘肉哆哆嗦嗦更加让人觉得恶心。 鲁尼一听,这下彻底黑了,原来还想着若这小子不认罪,金国老皇帝总不会在这里就将他抓走吧。 之后,他再想想办法,花钱买上一个人来顶替了他儿子的死罪。 哪里想这个傻逼儿子竟然因为别人的刺激当着皇帝的面承认了。 他当即大喝一声,“什涅,你说什么?” 说罢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什涅平日里再纨绔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哪里受过亲爹的这样对待。 被打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这小子也算是个有血性的,他气极的站起来,“我说什么,家里的那些你又不让我碰,我去外面找还不行吗?不就杀了一个妓女吗,你们干嘛这样对我!” 他竟没有丝毫的悔过之心。 端木晟与赫连玦对视一眼。 前者开始站起身来,身为苗疆的王,端木晟看上去要比鲁尼年轻一些。 “小王子这就不知道了,陛下去年才刚刚颁布了大金刑律,杀人者死,杀弱者死,杀幼者死!很不巧,您这几项都占全了!” 什涅从小纨绔,对自己族中的语言文字了都没有掌握全,更别提金国的语言文字了。 金国皇帝颁布的这些律法和他有什么关系,他爹是狄族的王,说什么就是什么,让谁死,谁就得死。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大金的律法又不是我狄族的律法,我又不是你大金人!” 他这话刚一出口,金国老皇帝的脸色变了。 而鲁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儿子这话的严重性。 再次扇了那家伙几巴掌,噗通一声跪倒在了金国老皇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骂自己这只畜生。 其实金国老皇本来并没有下定决定要治狄王幼子的罪。 一则是因为这证据并不能称之为铁证,二则狄王势大,且到今年为止已经彻底臣服于赫连皇族的统治。 但很明显他对了个草包儿子的话,才彻底提醒他。 原来所谓的臣服,不过只是个虚假现象罢了。 金国老皇帝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寒光毕现。 他一抬手,立马就有几十个带着铁兽面具的禁卫军从外面冲了进来。 铿锵划一的铠甲碰撞之声,让人心胆一颤。 “狄族小王子涉嫌一桩命案,先带去下去,待宴会之后,朕会派人亲自审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纵容一个坏人!” “是!” 上来四个禁卫军,将什涅带走。 后面的两个将他脱下的衣服捡起。 至于关到何处,金国老皇帝并没有告诉大家。 一桩命案,就在这种近乎整治斗争的状态之下给破了。 洛书觉得有些唏嘘。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为那个无辜枉死的女孩子惋惜。 或许在这些人眼里,整治斗争远比一个平民的生命更加重要。 金国老皇是,赫连玦是,苗疆端木晟是 她回头,看了一眼,正盯着她的叶沉。 他正用口型说着什么。 洛书忽然读懂了,他在说,别伤心。 狄族小王子被带走之后,整个宴会的气氛并没有受到影响。 当然,除了狄王鲁尼,他情绪低落,但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 事情还未走到山穷已尽的地步,他不可以跨掉。 虽说他有六个儿子,但最疼的,最喜爱的,也只有这一个最小的什涅了。 他之所以带他带燕京城,就是有意让他承袭狄王爵位。 没想到这个崽子,平日里看着乖的很,竟然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办出这种事情来,真真是让他恨的牙痒痒。 偏偏还有那个苗王端木晟那狗日的,一味道挑衅自己,更让他怒不可遏。 鲁尼狠狠的握紧了手中的金杯,仰头将杯中烈酒饮下。 眼角余光瞥向了旁若无人饮酒赏美的大夏使臣王蕴那里。 不知道自己的那封密函他收到了没有。 这都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还没有回消息。 他究竟会不会同意与自己合作! 经过这件事情,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夺位之心。 凭什么他赫连族坐得的皇位,他鲁尼坐不得。 他这一族早先也是赫连皇族的分支,甚至近到三代以内,他的爷爷也是姓赫连的。 只不过后来因叛乱被剥夺了皇室的姓氏。 到现在,苗疆端木氏,羌族耶律氏,而他狄族只能称自己的名号。 鲁尼,鲁尼,他不喜欢这个名字,像个真正的野人一样,没有姓氏,没有归属。 一场宴会下来。 除却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赏赏美人,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话说。 除了每个人心里各自打着小九九,面上一片和谐。 草原十二部的首领,除了塔里木草原的卓氏一族,目前来说还保存了实力,其他十一部早已就经没有了战斗力。 彻底沦落为了金国的附属种族。 或许桀骜的草原十二部族,也在期待着自己族中出现一种杰出的领导者,带领着其族人再做出一番事业吧。 毕竟这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谁也无法说清将来的事。 这句话是我们的叶美人极其精辟的总结出来的。 不得不说叶美人在其政治领域上的才华,完全超过了他的毒舌和无厘头。 他以精准的眼光分析出了草原十二部族的内部存在的矛盾,以及三大部族之间的龃龉,又抽丝剥茧将金国老皇帝的心中的小九九如数家珍的掰扯掰扯。 引起万年马屁精王蕴大人一阵膜拜。 其实在这之前,我们的叶美人从来不屑于炫耀的。 他在分析完这些事情之后,很期待的看到了自己想看到了东西。 来自洛大姑娘的赞许。 他觉得有时候可以卖弄一下才华,否则总让那丫头觉得自己是个当了个便宜皇帝会被看不起的。 虽说他不屑去以智商上的优势去振夫纲,但是面对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丫头,不得不让他很伤脑筋啊。 叶美人笑眯眯的继续等待着洛姑娘对他的夸赞。 哪知道,她只说了三个字,“还不错” 之后,就没再有话说了。 王蕴见自家陛下吃憋,心里真是痛快极了。 想当年老子从你那里受了多少的憋屈,如今看见你受憋屈,可真是大快人心哈哈。 “你说接下来,赫连皇族和狄王那会发生什么?据朕所知,那只草包王子可是狄王的心头肉啊,就和当年那刘熙一样,被宰了之后,他老子肯定会不干,起兵造反!” 叶美人坐在马车上,抬抬眼皮,看着正襟危坐的洛姑娘。 “应该不会造反吧,狄族的兵马不是留在了狄部吗,他拿什么造反,自己那手下那十几个人?劫狱还差不多!” “劫狱?” 洛书忽然想起来,“他会劫牢?” 叶沉笑了笑,“这是最快捷也是最蠢笨的一个办法,要不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狄王会不会劫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一更) 第三十四章 “我不给你赌” 洛姑娘将头别开,“因为信息掌握量的不公平,赌也是输” 叶美人笑了笑,递给她一张信封。 “你看看” 洛书将信将疑的打开那封火漆密封的书信。 随即惊叹一声,“他早有此意?” “不是早有此意,是在试探我们。” “什么意思?” “他在投石问路。” “你家的路,可不好问呐。你为什么不让我给耶律齐说实话?” 她忽然想起来,那块护琥珀珠的事情。 叶美人懒洋洋的靠在了车壁之后,“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季湘云能彻底退出了政坛,就算他想去追根朔源那也要费上好些力气,既然对你有利,实话与假话又有什么关系。” 洛书嘴角一抽,“你还真是无所不用,我看那草原三王,就属他长的还像个好人。” “长的像个好人?哈哈” “你笑什么?” 叶沉笑的很开心,“第一次听你说这种话,你不是从不以貌取人的吗?” “谁说我不是以貌取人,不然怎么会扑倒你” 话一出口,她的脸红了红,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也变的会这样耍流氓了。 唉,罪过罪过 叶美人笑的更加开心了,“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 赫连玦负手站在船头之上。 落日的余晖将他深邃的眉眼渡了一层淡色的金光。 盛宴已罢,甲板之上寥寥几人。 落霞湖面如铺陈了一层碎金一般。 “你竟然去而复返?” 他站在甲板上,头也不回。 身后的端木晟笑道“殿下都没走,我等宵小之辈如何敢提前离开。” 赫连玦忽然笑了,“今日还未感谢苗王的配合,否则,也无法引出那人的破绽。” 苗王端木晟道“配合殿下的可并不只是端某一人啊,还有那位来自大夏的使臣。” 他提到那位大夏使臣时,目光探测性的看了赫连玦一眼。 做为一个过来人,他自然是看得出那些带着缠绵爱意的眼神,和求而不得的怨愤。 赫连玦不动声色,目光穿过渺远的落霞湖面,落在那一点逐渐消失于视野里的影子之上。 “她不过是阐述事实。” 端木晟一听笑了出来,“事实?那也是彻底得罪狄王的事实啊。” “你想说什么!” 他语气有些薄恼,似乎不太愿意让别的男人来讨论她。 “殿下莫急,若是殿下能夺得那九五之位,何愁会得不到了一个女子。” 赫连玦目光晦幽变的看着他,“你可知,此言大逆不道!” 端木晟仰头大笑。 “殿下如此聪慧,当知我意!” 赫连玦没有答理他,转过头去 端木晟见他脸色有怔松之意,便趁热打铁。 “殿下若有意,我苗疆十万军民,定会鼎力相助。” 赫连玦站在那里,任风吹拂过他墨玉般的鬓角。 许久之后,缓缓点头。 谋反这种事情的契合点,往往是一次不经意的会面,一点别人不会在意的小聚,一场看似普通的谈话而蹙成的。 蝴蝶在沧海的一端煽动了一下翅膀,沧海的另一端便会引起飓风。 彼时的正处于另一端的燕京城,并没有察觉到,属于它的飓风,正在慢慢酝酿。 这一场史无前例的政变,彻底改变了燕京的格局。 战英站在赫连玦王府的台阶之下,阴沉的天空,像是飘了几朵雪花。 九月天的燕京,在一场如同夏日的暴风雨之后,竟然转瞬间进入了冬季。 始料未及的季节突变。 “战叔回来了!” 身边经过的几个小侍女,和府兵亲切的问候着。 战英笑笑,点头示意。 这个陪在赫连玦边十年的忠心耿耿的管家,在这府上深得大家的喜欢。 他从来不仗着自己的地位欺压弱小,不论是再低等的奴婢,他都是一视同仁。 或许是因为当年他执意跟着赫连玦去云州城,或许是这一份忠心,让人感动。 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未有人问过他的来处。 他的身份,他的家乡。 风将别苑的梧桐树吹的飒飒作响,寒意森森。 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额间那一道疤痕于午后的阳光下,更显加明显。 纵是这一道破相而狰狞的疤痕存在,依旧无法掩饰其儒雅入骨的气质。 “战叔回来了,殿下在书房等候许久了,请!” 耶律瑾笑着,为他引领方向。 这个让耶律瑾也无比敬重的人。 “好,多谢谢耶律先生。” 战英一进门,便行礼,“殿下。” 赫连玦笑着起身,亲自将他搀扶起来。 “战叔,你年纪大人了,以后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不要再行这些大礼。” 战英笑道“如此怎么可,规矩还是要守的!” 赫连玦道“战叔出去这半月,真是辛苦。” 战英无奈,“可是还是没有完成殿下托付的任务,实乃忏愧。” 赫连玦拍拍他的肩膀,“无事,我已查到那孩子的踪迹,过几日,便可像殿主交差了。” 战英问道“那孩子是什么身份,竟然得殿主亲自交待。” 赫连玦喟叹一声“此事属于我朝中机密,但战叔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那孩子是我皇叔父赫连烨留下的遗脉,也不知殿主从何而知,千里迢迢,让我带回来给他。” 战英疑惑道“可是当年派往长安的质子,难道不是殿主选中的,既然已是当年的弃子,又为何还会再不辞辛苦的去寻一个孩子。” 赫连玦疑惑的看了战英一眼,往常这种涉及朝中秘辛之事,他从来不会多问一句,今天是怎么了。 兴许是太累了,找了那么久,都没有寻出痕迹的缘故吧。 赫连玦这样想着。 “当年之事,我还小,知道的并不太清楚,但是我看殿主如今那样子,像是对当年的事情后悔了吧,否则又如何会想到要去烨皇叔的遗脉接回来呢。” 战英半垂着眼眸,掩去了眸底复杂的情绪。 “也许吧” 他呢喃一句,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战叔,你这几日好生休养吧,我已派人给你重新安置了宅院,若无大事,不会让闲杂人等打扰你。” 战英笑道“如此多谢殿下了。” 说罢,他大步离开。 是夜 幽静的山路之中,层云和山雾交叠起伏。 簇拥盛开于道路两边的晚香玉,试图在秋风里最后一次绽放生命之香。 有人影缓缓向这条通往九幽殿的道路上行走着。 他一身黑衣连帽披风,把自己裹在里面,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正泛着幽光的反光的保护层。 忽然呢喃自语,“你是在自责?还是在愧疚?” ------题外话------ 昨日发烧,头疼的难受,今天更新晚了,稍后还会有一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2章 (一更) 第三十四章 “我不给你赌” 洛姑娘将头别开,“因为信息掌握量的不公平,赌也是输” 叶美人笑了笑,递给她一张信封。 “你看看” 洛书将信将疑的打开那封火漆密封的书信。 随即惊叹一声,“他早有此意?” “不是早有此意,是在试探我们。” “什么意思?” “他在投石问路。” “你家的路,可不好问呐。你为什么不让我给耶律齐说实话?” 她忽然想起来,那块护琥珀珠的事情。 叶美人懒洋洋的靠在了车壁之后,“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季湘云能彻底退出了政坛,就算他想去追根朔源那也要费上好些力气,既然对你有利,实话与假话又有什么关系。” 洛书嘴角一抽,“你还真是无所不用,我看那草原三王,就属他长的还像个好人。” “长的像个好人?哈哈” “你笑什么?” 叶沉笑的很开心,“第一次听你说这种话,你不是从不以貌取人的吗?” “谁说我不是以貌取人,不然怎么会扑倒你” 话一出口,她的脸红了红,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也变的会这样耍流氓了。 唉,罪过罪过 叶美人笑的更加开心了,“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 赫连玦负手站在船头之上。 落日的余晖将他深邃的眉眼渡了一层淡色的金光。 盛宴已罢,甲板之上寥寥几人。 落霞湖面如铺陈了一层碎金一般。 “你竟然去而复返?” 他站在甲板上,头也不回。 身后的端木晟笑道“殿下都没走,我等宵之辈如何敢提前离开。” 赫连玦忽然笑了,“今日还未感谢苗王的配合,否则,也无法引出那人的破绽。” 苗王端木晟道“配合殿下的可并不只是端某一人啊,还有那位来自大夏的使臣。” 他提到那位大夏使臣时,目光探测性的看了赫连玦一眼。 做为一个过来人,他自然是看得出那些带着缠绵爱意的眼神,和求而不得的怨愤。 赫连玦不动声色,目光穿过渺远的落霞湖面,落在那一点逐渐消失于视野里的影子之上。 “她不过是阐述事实。” 端木晟一听笑了出来,“事实?那也是彻底得罪狄王的事实啊。” “你想说什么!” 他语气有些薄恼,似乎不太愿意让别的男人来讨论她。 “殿下莫急,若是殿下能夺得那九五之位,何愁会得不到了一个女子。” 赫连玦目光晦幽变的看着他,“你可知,此言大逆不道!” 端木晟仰头大笑。 “殿下如此聪慧,当知我意!” 赫连玦没有答理他,转过头去 端木晟见他脸色有怔松之意,便趁热打铁。 “殿下若有意,我苗疆十万军民,定会鼎力相助。” 赫连玦站在那里,任风吹拂过他墨玉般的鬓角。 许久之后,缓缓点头。 谋反这种事情的契合点,往往是一次不经意的会面,一点别人不会在意的聚,一场看似普通的谈话而蹙成的。 蝴蝶在沧海的一端煽动了一下翅膀,沧海的另一端便会引起飓风。 彼时的正处于另一端的燕京城,并没有察觉到,属于它的飓风,正在慢慢酝酿。 这一场史无前例的政变,彻底改变了燕京的格局。 战英站在赫连玦王府的台阶之下,阴沉的天空,像是飘了几朵雪花。 九月天的燕京,在一场如同夏日的暴风雨之后,竟然转瞬间进入了冬季。 始料未及的季节突变。 “战叔回来了!” 身边经过的几个侍女,和府兵亲切的问候着。 战英笑笑,点头示意。 这个陪在赫连玦边十年的忠心耿耿的管家,在这府上深得大家的喜欢。 他从来不仗着自己的地位欺压弱,不论是再低等的奴婢,他都是一视同仁。 或许是因为当年他执意跟着赫连玦去云州城,或许是这一份忠心,让人感动。 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未有人问过他的来处。 他的身份,他的家乡。 风将别苑的梧桐树吹的飒飒作响,寒意森森。 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额间那一道疤痕于午后的阳光下,更显加明显。 纵是这一道破相而狰狞的疤痕存在,依旧无法掩饰其儒雅入骨的气质。 “战叔回来了,殿下在书房等候许久了,请!” 耶律瑾笑着,为他引领方向。 这个让耶律瑾也无比敬重的人。 “好,多谢谢耶律先生。” 战英一进门,便行礼,“殿下。” 赫连玦笑着起身,亲自将他搀扶起来。 “战叔,你年纪大人了,以后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不要再行这些大礼。” 战英笑道“如此怎么可,规矩还是要守的!” 赫连玦道“战叔出去这半月,真是辛苦。” 战英无奈,“可是还是没有完成殿下托付的任务,实乃忏愧。” 赫连玦拍拍他的肩膀,“无事,我已查到那孩子的踪迹,过几日,便可像殿主交差了。” 战英问道“那孩子是什么身份,竟然得殿主亲自交待。” 赫连玦喟叹一声“此事属于我朝中机密,但战叔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那孩子是我皇叔父赫连烨留下的遗脉,也不知殿主从何而知,千里迢迢,让我带回来给他。” 战英疑惑道“可是当年派往长安的质子,难道不是殿主选中的,既然已是当年的弃子,又为何还会再不辞辛苦的去寻一个孩子。” 赫连玦疑惑的看了战英一眼,往常这种涉及朝中秘辛之事,他从来不会多问一句,今天是怎么了。 兴许是太累了,找了那么久,都没有寻出痕迹的缘故吧。 赫连玦这样想着。 “当年之事,我还,知道的并不太清楚,但是我看殿主如今那样子,像是对当年的事情后悔了吧,否则又如何会想到要去烨皇叔的遗脉接回来呢。” 战英半垂着眼眸,掩去了眸底复杂的情绪。 “也许吧” 他呢喃一句,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战叔,你这几日好生休养吧,我已派人给你重新安置了宅院,若无大事,不会让闲杂人等打扰你。” 战英笑道“如此多谢殿下了。” 说罢,他大步离开。 是夜 幽静的山路之中,层云和山雾交叠起伏。 簇拥盛开于道路两边的晚香玉,试图在秋风里最后一次绽放生命之香。 有人影缓缓向这条通往九幽殿的道路上行走着。 他一身黑衣连帽披风,把自己裹在里面,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正泛着幽光的反光的保护层。 忽然呢喃自语,“你是在自责?还是在愧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一更) 第三十六章 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进门者是一书生模样的小童子。 那小童子手里拿着两个包袱。 “洛大人,这是玉歌和朝华姑娘收集来的书,让我给你送来。” 来者是伯颜那别苑里的一个小药童。 “好,多谢,回去告诉她们两个,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去看她们。” “好,那先行告退了!” 说罢那小童子躬身退去。 洛书看着那两大包袱里,足足近五十本的泛黄色书皮,顿时有些头疼。 前几日她请求玉歌和朝华给她去找一些古籍孤本,尤其是一些关于那些湮没于历史长河里的种族的书籍记载。 当然她并没有再次限定界限,没有再要求到一定是落日族。 有时候,那些看上去应该是什么的,或者是百分之九十以上,可能是什么的,往往寻到最后,那百分之十,却对不上。 从而南辕北辙,离真正的目标越来越远。 她觉得洛秦可能知道些什么,不过他与那神秘人的关系,让她很是纠结。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她无法全身心的理解洛秦为何会为那人卖命做杀人制毒的机器。 就像洛秦无法理解她的执着一样。 洛书拿着那些泛黄的书,安静的坐在灯下。 叶沉见她有心事,便也不再缠着她一起下棋。 这一安静,聂大侠啃鹌鹑的声音就格外的吵杂。 他扑腾一声坐起来,将自己手中的鹌鹑架子一扔,用沾满油污的手伸向一本青绿色的线装书。 眼前那油污迅速的将泛黄的纸张污染,洛书当即怒了,一把抢过那本青色书本,大怒道,“我这是在办正事,您不要胡闹好不好!” 聂大侠从未见过她如此疾言厉色,吓的一愣,举起双手,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 书自然落在地上。 只见那本沾染了油污的书籍迅速变了颜色,由黄变黑,而里面的字迹也全然不见,仿佛那墨遇到了油融化一般。 洛书惊的拿起那本书来。 众人见有异也跟了上来。 只见那本青绿色的书本之上,那些原本看不懂得的文字,正慢慢消失。 彻底变成一团黑魔之后,又开始慢慢改变颜色。 如同有魔法一般,融合的墨迹竟然重新组合成的文字竟然是这大陆之上所通用的。 叶沉也惊叹一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书中书,字中字?” 聂大侠还沉寂在被骂的惊呆之上,听叶沉一说,也悻悻的伸了伸脑袋,“嘿,这不是九幽殿的书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青皮书上的油污竟然也彻底不见。 洛书将那册子缓缓打开,竟然发现这是一张纸所折叠而成的。 怪不得在刚才油污一出现的时候,整本册子都变了颜色。 洛书歉意的看了聂大侠一眼,“聂大侠抱歉,刚才冲动了,您刚才说这是九幽殿的书?” “哼” 聂大侠很傲娇的冷哼一声,表示自己不接受她极其敷衍的道歉行为。 他正准备再次提出自己的要求时,见所有人已经把那张纸铺陈在了桌子之上围观了。 按捺不住好奇心的聂大侠悻悻的摸摸鼻子,又把脑袋伸了进去。 只见那张如五尺宽的桌子一样大的书,竟然是一本图文并茂的书着上古的轩辕大阵。 最上面画着一块类似于太极的图,但中间却并非太极两仪,而是把一类似于抽象的火一样的东西。 有点像古希腊的太阳神头顶上的那盏帽子。 两边则是画了很多条圆形的轨道,如同心圆一般,每一圆之上,都有两个小点。 洛书看了一眼这顶上的图,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与黄道十二宫的图怎会如此相似!” 叶沉道,“可是下面却写着轩辕阵法。” 他指着那图下面几个微末的小字。 然后他们惊讶的发现,所谓的图文并茂,只是图上所标记的字很明显,但也仅仅限于几个批注而已。 其余的大部分全是一些看不懂的抽象的图。 有点像甲骨文。 洛书看着那些带着相同标记的小人,一个一个被扔进油锅里,被扔进刀山上,有人被挖心,有人被劈开。 忽然想起了在岭南之时,燕怀远所惩罚的那些人有些相似。 转头问叶沉,“你之前说,燕怀远是师承玄冥真人,那玄冥真是什么人?” 叶沉眉心一蹙,“玄冥真人之事我也只是听说,据说金国会在选出皇帝之后,相应的玄冥真人也会选出来,守护金国的神殿,也就是九幽殿,玄冥真人所承袭的所有阵法,均来自上一任殿主的真传,其他的便不可而知了。” 洛书指着那些一点点的小人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的死法,很眼熟。”叶沉道“是,与燕怀远的杀人手法很像,但却又不像!” “不错,是相似,但是我总觉得这里有哪里是相互联系在一起的?” 叶沉道“这些小人身上都写了一人相同的符号,是不是代表他们是同一类人,或是同一种人,而燕怀远所杀的那些人并没有什么联系。” 洛书看顺着那些小人的刑罚缓缓向下看去,果然几乎上面所画的所有小人都是标记着同一种符号。 而在最后,有一个大人,身上也同样标记着一个符号,但却是看不清他的脸的。 这里面所有小人,包括那些押送的犯人的判官阴司,都是一样,生情并茂,而那些被杀的小人脸上的惊恐害怕都画的清清楚楚,唯独最后一个大一点的人,没有脸。 究竟想表达什么? 洛书重新数了数,竟然发现前面的小人共有十二个,最后一个大人是一个,共计十三人。 而纸张的最后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一张看似讲的很清楚,最后却没人看懂的秘密。 洛书一直在脑中盘旋着,十二个,黄道十二宫? 可是为什么最后还会再出现一个多余的,没有脸的人? 而上古轩辕阵法究竟是什么,怕是也无人见过,更无人知道吧。 所以最后突然出现一片白茫茫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又是建立起一个幻境,然后于环境里彻底幻灭所有人吗? 洛书忽然想起来在岭南之时,燕怀远所启动的那个大阵,她差点便死在了那里。 那么这个轩辕大阵,听上去就比那个幽冥偃月阵强不少,难不成 她脑子里忽然晃过之前死去的那几个赫连皇族的人。 先皇叔的四个儿子,庆国公的幼子,和硕亲王的独子,和硕亲王,马上摄政王又要去见阎王了,这是八个人,还有四个,哦不,还有五个? 难道之前所杀的那些人,都是为了启动上古轩辕大阵而准备的吗? 还有五个? 五个,赫连皇族的人? 镇国公的有两个儿子,宁国候有两个儿子,庆国公还有一个儿子,金国老皇还有三个儿子,但也只有赫连玦一人在燕京城里。 那么这些人都是他的目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二更) 第三十七章 这些人都有可能是他的目标。 之前死的全是小辈的纨绔子弟,但从和硕亲王开始,下一个倒台的摄政王好像就升级到了老一辈的。 洛书赶忙低下头,看着那些被押送的小人,果不其然,只见那在一些看不见的角落里,后面那几个人的眼角之上竟然画了几道浅浅的皱纹。 那么,下面要杀的,就很有可能是庆国公,镇国公,宁国候 也不对,人数对不上,还差一个。 “镇国公,庆国公,宁国候,这些人都是赫连皇族的,可是明明上面显示是五个人,还差两个,这燕京城里还有谁是上一辈的已有爵的皇族?” 叶沉想了想,忽然道“鲁尼,他也是赫连皇族的嫡脉,但是因其祖父犯了罪,被流放草原,并且革了皇室的姓” 洛书又复看了一眼那些看上去有些乱的草图。 最后一个没脸的人,究竟会是谁? “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被杀的人会是庆国公,镇国公,宁国候,还有正在准备劫狱的鲁尼,至于最后一个,我实在是想不起来,这是一共是十二个人,但上面写着杀了第十三个阵法才能彻底完成!” 叶沉看着最后茫茫然一片白的图纸,眉心一蹙,“这后最后究竟是何意?” “难不成是同归于尽?” 王蕴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 聂大侠早在一旁看的瞪眼,忽然开口道“当然是毁天灭地,要不然怎么什么都没有了呢。” 他的话如同一道惊雷,于众人之间劈来,几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最后那一片空白区。 “那既然我们已经提前知晓了这些,是否要采取措施,让那些人防备着呢,若真是让聂大侠那张乌鸦嘴说成了,毁天灭地,咱们岂非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王蕴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洛书想了想,“不如派我们派出隐卫去保护那几个人,还有大大牢里的摄政王?” 叶沉摇头道“不可,切不说我们的行为会不会导致金国老皇帝的怀疑,单单是我们这些推论也无法让他们信服,如此只会有害无益!” “那你可有好的人选?” 叶沉想了想,“有一个!” 赫连玦猛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让我去保护那几位皇叔父?” 书房里一阵安静,他看了一眼,洛书,“你把我请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洛书郑重的点点头,“是,事关重大,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有旁人可以胜任。” 她对赫连玦提出这个要求也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就在前不久之前,还大闹了一场。 虽然后来她无意中救了他一次,但看上去,那件大事影响更严重一些。 以至于到现在还有关天赫连玦的流言蜚语。 赫连玦怔怔的望她一眼,末了,方才缓缓坐下身。 “你找我来,只为此事?” 洛书想了想,“还有一事,你也要小心些,因为他还要再杀五个人,所以你和陛下,都有可能是目标!” 赫连玦嗤笑一声,“若那人真有这本事杀我,尽管放马过来便是,至于我父皇那里,他有自己的护卫,况且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若没有一点防人之心,怕早是已经下台了!” “还有一件事,我知道,告诉你,可能会接受不了,但是,我想你还是有必要知道的。” “什么事?” “小心青鸾!” 赫连玦怔了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随即喟叹一声,“我知道了,多谢!” 说罢他起身便要告辞。 忽然听到一声急促的烟火之声。 他大步走出去,寻问道“发生了何事?” 只见守在门外的护卫道“殿下,狄王劫狱了,刚才是天牢那边放出来的求救信号” 他浓眉一蹙,看了一眼天边还在不断冒出来的烟火,大步离开。 洛书看着那天边的明蓝色的火焰,心叹一声,“看来鲁尼是非死不可了!” 叶沉缓缓从后面出来,“不用担心,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坏。” 洛书道“我觉得那人从来不会露面,去杀赫连皇族的人这种事情有,他定然会交代给别人去做,除了青鸾,还有一个人就是我大哥,所以我要去一趟伯颜那里。” 叶沉道“无用,你去了,也无法阻止他的” “为什么?” 叶沉叹了一声,目光带着怜悯之意,“有些事情,知道或许比不知道更幸福些。” 洛书看着叶沉漆黑的眼里,闪过一丝别样的东西,心倏然一沉,“什么意思?” 叶沉道“你大哥洛秦,除了是医仙伯仲的弟子,还是医鬼的嫡传弟子。” “医鬼?” “或者,可以称他为毒医圣手。” “他是什么人?” “伯仲的师弟”。 “所以?” “所以,他决定要去杀了一个,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救下来,而且,他下毒之时神不知鬼不觉,不然你以为,那人为什么会选中你大哥。” 洛书还是无法理解,怎么好好的一个医生,又变成了用毒高手了。 “你不是检查过赫连珚的尸体吗?你出了查出来是被毒杀,是不是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 “是” “和硕亲王呢” “一氧化碳中毒!” 叶沉摇摇头,“或许你说的这种毒很厉害,但和硕亲王或许并不是死于它。” “你是怀疑,他们都是死于我大哥制治的毒吗?” 叶沉道“不是怀疑,而是一定,因为我知道有一种毒,可以在别人毫无防备之下被下入,并且在施毒者的控制之下,死亡,找不到任何线索!” 洛书惊叹,“那岂非,我们发现的那件事,并不能救下所有人的?” 叶沉叹了一声,把手上那封刚刚传来的密函递给她。 洛书接过之后,只见上面写着,“庆国公,宁国候,镇国公,殁!” 没有时辰,没有原因。 但洛书知道,必定是在刚刚她传信去找赫连玦的时候,那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洛后退两步,靠在了廊柱之上,突然生出些恐惧的情绪来。 那股强大的力量,是她真的无法扭转的吗? 而那些毁天灭地的上古轩辕阵法,真的会像那些图中所讲的一样,毁灭一切? 最后一个无脸的人是谁? 皇帝,还是赫连玦? 亦或者是九幽殿殿主? 她从没有这般无助过,明明知道下一个会死的人是谁,却无法阻止,也阻止不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5章 (二更) 第三十七章 这些人都有可能是他的目标。 之前死的全是辈的纨绔子弟,但从和硕亲王开始,下一个倒台的摄政王好像就升级到了老一辈的。 洛书赶忙低下头,看着那些被押送的人,果不其然,只见那在一些看不见的角落里,后面那几个人的眼角之上竟然画了几道浅浅的皱纹。 那么,下面要杀的,就很有可能是庆国公,镇国公,宁国候 也不对,人数对不上,还差一个。 “镇国公,庆国公,宁国候,这些人都是赫连皇族的,可是明明上面显示是五个人,还差两个,这燕京城里还有谁是上一辈的已有爵的皇族?” 叶沉想了想,忽然道“鲁尼,他也是赫连皇族的嫡脉,但是因其祖父犯了罪,被流放草原,并且革了皇室的姓” 洛书又复看了一眼那些看上去有些乱的草图。 最后一个没脸的人,究竟会是谁? “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被杀的人会是庆国公,镇国公,宁国候,还有正在准备劫狱的鲁尼,至于最后一个,我实在是想不起来,这是一共是十二个人,但上面写着杀了第十三个阵法才能彻底完成!” 叶沉看着最后茫茫然一片白的图纸,眉心一蹙,“这后最后究竟是何意?” “难不成是同归于尽?” 王蕴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 聂大侠早在一旁看的瞪眼,忽然开口道“当然是毁天灭地,要不然怎么什么都没有了呢。” 他的话如同一道惊雷,于众人之间劈来,几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最后那一片空白区。 “那既然我们已经提前知晓了这些,是否要采取措施,让那些人防备着呢,若真是让聂大侠那张乌鸦嘴说成了,毁天灭地,咱们岂非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王蕴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洛书想了想,“不如派我们派出隐卫去保护那几个人,还有大大牢里的摄政王?” 叶沉摇头道“不可,切不说我们的行为会不会导致金国老皇帝的怀疑,单单是我们这些推论也无法让他们信服,如此只会有害无益!” “那你可有好的人选?” 叶沉想了想,“有一个!” 赫连玦猛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让我去保护那几位皇叔父?” 书房里一阵安静,他看了一眼,洛书,“你把我请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洛书郑重的点点头,“是,事关重大,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有旁人可以胜任。” 她对赫连玦提出这个要求也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就在前不久之前,还大闹了一场。 虽然后来她无意中救了他一次,但看上去,那件大事影响更严重一些。 以至于到现在还有关天赫连玦的流言蜚语。 赫连玦怔怔的望她一眼,末了,方才缓缓坐下身。 “你找我来,只为此事?” 洛书想了想,“还有一事,你也要心些,因为他还要再杀五个人,所以你和陛下,都有可能是目标!” 赫连玦嗤笑一声,“若那人真有这本事杀我,尽管放马过来便是,至于我父皇那里,他有自己的护卫,况且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若没有一点防人之心,怕早是已经下台了!” “还有一件事,我知道,告诉你,可能会接受不了,但是,我想你还是有必要知道的。” “什么事?” “心青鸾!” 赫连玦怔了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随即喟叹一声,“我知道了,多谢!” 说罢他起身便要告辞。 忽然听到一声急促的烟火之声。 他大步走出去,寻问道“发生了何事?” 只见守在门外的护卫道“殿下,狄王劫狱了,刚才是天牢那边放出来的求救信号” 他浓眉一蹙,看了一眼天边还在不断冒出来的烟火,大步离开。 洛书看着那天边的明蓝色的火焰,心叹一声,“看来鲁尼是非死不可了!” 叶沉缓缓从后面出来,“不用担心,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坏。” 洛书道“我觉得那人从来不会露面,去杀赫连皇族的人这种事情有,他定然会交代给别人去做,除了青鸾,还有一个人就是我大哥,所以我要去一趟伯颜那里。” 叶沉道“无用,你去了,也无法阻止他的” “为什么?” 叶沉叹了一声,目光带着怜悯之意,“有些事情,知道或许比不知道更幸福些。” 洛书看着叶沉漆黑的眼里,闪过一丝别样的东西,心倏然一沉,“什么意思?” 叶沉道“你大哥洛秦,除了是医仙伯仲的弟子,还是医鬼的嫡传弟子。” “医鬼?” “或者,可以称他为毒医圣手。” “他是什么人?” “伯仲的师弟”。 “所以?” “所以,他决定要去杀了一个,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救下来,而且,他下毒之时神不知鬼不觉,不然你以为,那人为什么会选中你大哥。” 洛书还是无法理解,怎么好好的一个医生,又变成了用毒高手了。 “你不是检查过赫连珚的尸体吗?你出了查出来是被毒杀,是不是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 “是” “和硕亲王呢” “一氧化碳中毒!” 叶沉摇摇头,“或许你说的这种毒很厉害,但和硕亲王或许并不是死于它。” “你是怀疑,他们都是死于我大哥制治的毒吗?” 叶沉道“不是怀疑,而是一定,因为我知道有一种毒,可以在别人毫无防备之下被下入,并且在施毒者的控制之下,死亡,找不到任何线索!” 洛书惊叹,“那岂非,我们发现的那件事,并不能救下所有人的?” 叶沉叹了一声,把手上那封刚刚传来的密函递给她。 洛书接过之后,只见上面写着,“庆国公,宁国候,镇国公,殁!” 没有时辰,没有原因。 但洛书知道,必定是在刚刚她传信去找赫连玦的时候,那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洛后退两步,靠在了廊柱之上,突然生出些恐惧的情绪来。 那股强大的力量,是她真的无法扭转的吗? 而那些毁天灭地的上古轩辕阵法,真的会像那些图中所讲的一样,毁灭一切? 最后一个无脸的人是谁? 皇帝,还是赫连玦? 亦或者是九幽殿殿主? 她从没有这般无助过,明明知道下一个会死的人是谁,却无法阻止,也阻止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当赫连玦听到身后的尖叫与惊呼时,才恍然大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猛然回头,只见刚刚那一轮硕大的血月,如同一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野兽一般。 把那城楼吞了下去。 而彼时有人缓步登上了城楼。 那人一身黑衣,将自己裹的密不透风。 谁也看不清他的容颜。 他一步一阶,一步死一人。 鲜血顺着玉阶滚滚而落。 他似乎已经听到了金国老皇因为惊吓过度而卡在喉咙里的“嗬嗬”的声音。 数万人的人潮涌动,将他与他的巡防营隔开,将禁卫军隔开。 而此时,城楼之上,只有皇帝及他的近卫。 黑衣人仿佛天降的王者一样,登上了最后一阶城楼。 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末了。 他笑了。 缓缓抬手,摘掉了盖在头上的帽子。 露出了那一张饱经风霜,却儒雅依旧的脸。 额头之上一道伤疤,纵是狰狞如斯,也依旧无法影响其风采。 因常年风沙侵蚀的眼角,堆积起的浅浅的皱纹,不是岁月的侵蚀,更像是智慧的沉淀。 那双饱受沧桑的眼底,露出浅浅的笑意,就像他平日里对待每一个赫连玦府上的下人一样温和,谦卑。 他缓缓开口,对着金国老皇,又像是对着城楼之下的万千百姓。 “皇兄,好久不见!” 金国老皇帝的手颤抖着狠狠捏在了一起。 他身上的黄袍,因为他浑身的颤抖,而发出簌簌的响声。 “你c你没死” 许久之后,他那早已干涸的嗓子里崩出了三个字。 金国老皇帝知道自己此刻的失态,但他却无法控制住的颤抖着。 他抬眼看了看自己,这几年苍老的满布着老年斑的手,还未入花甲便已斑白的鬓角。 而眼前这个人。 这个他恨到了骨头里的人,竟然除了头上那一道疤痕,和眼角的皱纹之外,什么都没有变。 他身形也没有佝偻,依旧以那样绝对优势的挺拔,压迫着自己。 他的头发也没有斑白,只是有些病态的灰。 这般风采依旧的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战英,哦或许,此刻应该叫他赫连烨了。 赫连烨嗤笑一声,声音温和的仿佛在和他商量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你都还活着,不敢死!” 他后面并未用敬语。 金国老皇帝的眼睛通红,他挣扎着直起身子来,似乎不想在他面前落了下风一般。 这样一个小动作,无疑增加了他的滑稽之感。 于这众目睽睽之上的城楼,万众瞩目的地方。 “你c你这个乱臣贼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金国老皇思索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自己要做的正事了。 他是一国的皇帝,而对面这个人,是已经早该化成骨头灰的叛徒。 赫连烨温和的双眸波澜未变。 “乱臣贼子?好大一顶帽子,这世间敢如此不审不问,就能扣上这乱臣贼子这顶帽子的,怕是也只有你了。” 金国老皇哼的一声,喉头一紧,或许是因为时年久远,或许是因为当年的那种忌惮早已忘却。 毕竟二十年匆匆流逝的岁月,早已会让人忘记当年的那种芒刺在背的不舒服。 “你c你想怎样” 金国老皇的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 便看见站在对他的赫连烨,忽然笑着抬了抬手。 而彼时正万里无云的夜空,骤然风起云涌。 洛书此刻站在偏楼上。 看着突然出现的战英,是他。 仿佛这一切都已经解释的通了。 救下了她的大哥,因为在他在云州生活了十年,早已知道了他的制毒之术精绝天下。 施恩于青鸾,是为了要控制摄政王手里西山军营的兵力。 那么,他还有最后一步棋,似乎才能达到他的愿望。 洛书的目光落在了对面城门之下的赫连玦身上。 只要有他在,就算是杀了金国老皇帝又如何,一样无法得到皇位。 她见过战英几次,但都是匆匆一瞥,甚至醒来之后对他的印象也是极模糊的。 就在刚刚那一刻。 他忽然抬起手的那一刻。 脑子里一团被模糊的印迹骤然明了,被彻底划开,露出真容。 他抬手那一刻,堵住了她的去路。 在隆庆十八年四月初三那日,云州城破之后! 被这个她敬重如父的人,堵住了生路。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施展了精绝天下的阵法,将云州置于火海一片。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从那双教她舞剑执笔的手中,拿出一颗致命的毒药,塞进了她的嘴里。 原来,不是什么天生心疾,是被毒死。 她的记忆骤然被打开。 她看到那些闯入金国的兵马,看着他们手起刀落,屠戮着云州城里的百姓。 看着战英振臂一挥,大火如蛇信子一般,将屠戮过的城池变成一片焦土。 她甚至看见了小桃从旁边冲了出来,背着自己逃命。 洛书忽然想起了那一封手书的,谁也看不懂的信。 会不会那封信,也在他的计划之中,不然,为何他会纵火。 似乎被她越过人海的目光所察觉。 赫连烨于正中间那座城楼之上,抬起眼来,突然笑了笑。 隔着那么远,她似乎看见了他眼底的深渊。 一声惊雷一般的霹雳之声,割裂长空。 藏蓝色的天幕骤然变色。 那一轮血月,诡异而妖冶的红,让人心生恐惧。 只见那血月之夜,漫天红光,霎时间将整座观景楼包围住。 远天之外,像是刮起了一道飓风,飓风如龙,接天连接地,摇晃着头尾,瞬间便摧毁了阁楼房屋。 彼时忽听见人群中暴出一声尖锐的嚎叫。 只见那三颗血淋林的人头,挂在那飓风之巅。 远远看去像是被飓风分开的身体。 头颅之下正缓缓冒着血,血像是被雾化一样。 竟然将那飓风的颜色也慢慢染成了极致的红。 赫连烨站在那处城楼之上,温和而浅浅的笑着。 “你看,他们都在那里等着你呢,我的皇兄!” 金国老皇帝早已看到了那些血淋林的正随着飓风的移动向他靠近的人头。 当即吓的脸色苍白。 那飓风所经之地,摧枯拉朽,那些不甚卷入到飓风中的人,被狠狠撕碎。 一时之间燕京城陷入了混乱。 象征着来年风调雨顺的灯笼,被人无情的践踏在了地上。 因躲避飓风而四处逃散的百姓,相互推搡着,而有人不知不觉被踩到了地上,孩子的啼哭声,女子的呼喊声,顿时响彻云霄。 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地狱幽冥。 这天,变的真的是顷刻之间。 洛书站在高处,脚下的城楼已开始出现摇晃。 叶沉一把从手面拉住了她。 忽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劈裂长空,空中隐隐出现一些诵经之声。 地动山摇缓缓退去,快速吞噬着生命的飓风也缓缓散了。 于地平线之上,那一盏硕大的血月之下。 出现了一个影子。 那人着一身兽皮,手持着骨槌,做着最原始,最虔诚着动作,宛如朝圣一般,一步一匍匐。 那老者呢喃着,声音很远,却又很近。 明明是呢喃之声,但那般空灵的经文竟然如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飞到各处。 安抚住了啼哭不止的婴孩,女子。 老者越走过近,不是别人,正是九幽殿主。 赫连烨见此,也不恼怒,忽然抬起了手。 那手仿佛有了吸力一般,一抬,便将金国老皇从众多围绕的人群中抓了过去。 老者仿佛有了感知。 他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慈悲而怜悯,“烨儿,收手吧” 赫连烨说,“父皇,你来了这些年我很想你!” 随即他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红色的血球。 奋力往天上一扔。 骤然间天地再次变色。 刚刚已经升起的血月,再次淹没于乌云的遮蔽之下。 飞沙走石,狂风怒卷。 飓风再次平地而起,将整个城吞噬在那血月之中。 淡淡的雾气迷蒙,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只能感觉到身体在空中翻飞着,脸不停的被石头和砂砾刮擦。 场景一变。 风骤停,云初歇。 周遭竟然传来了鸟鸣之声。 洛书一睁眼,竟然到了一片山林里,初春之貌,百花齐放。 她身边的人竟然一个都没在原处。 洛书之前曾陷入过燕怀远的幻境之象中,自然也知道,这不过是顶级的阵法。 而其他们被隔离了而已。 她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了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她停下,那脚步声同样停下。 洛书心知定然是也有人同她一样在这幻境里。 不过在场那么多人,谁知道跟踪自己的会是谁。 她看了一眼前方通往山巅的小石路,几个箭步,窜了上去。 果不其然身后那人的脚步声也跟了上来。 赫连玦行至一半,半空里忽然拳风急急而出。 他不敢擅自乱动,怕无意中触碰到了阵法中的其他东西,只能后退。 却不想那人早已留下了后招。 一出手,方才觉得此人招数有些熟悉。 “是你” “是你!” 洛书看着一身是伤的赫连玦,再看看自己毫发无损,心想怪不得跟踪的步伐如此小心翼翼呢。 “你受了伤?” 赫连玦见是她,方才悄悄松了口气。 彼时腿上的箭伤疼痛再次严重。 洛书见鲜血已染了大半,腿上还有两个铁牙一样的东西,咬着他的小腿。 蹲下身来,“你这是踩到了捕兽的夹子上了,必须要处理!” 赫连玦道“都不知道这里是哪,停下来就会没命!” “这里应该离燕京城不远,我们八成是被那飓风卷进来的” 她蹲下身来,小心的将那捕兽的夹子中间的轴扒开一点,取下了卡在他腿上的铁牙齿。 赫连玦闷哼一声,下意识的便要抽出自己的腿。 洛书顺手从他身上撕下一块布,又从怀里摩挲出一点药粉,给他撒上。 伤口很深,已经伤了到骨头,白森森翻着皮肉。 “还知道疼,我看你跑的挺快的!” 赫连玦失笑一声,也不再乱动,任由她摆弄。 洛书系好了最后一扣,看着自己打的一个蝴蝶结,十分满意。 “嗯,暂时这样吧,等从这阵法中出去再治伤。” 看着她欢快的站起身来,赫连玦坐在原地不动。 “你不走了?” 他怔了怔,其实,现在也挺好,有她在 洛书回头看他一眼,忽然间变了脸色。 赫连玦只见刚刚还是正常颜色的洛书,忽然间拿起匕首向着自己心脏的方和插来。 他深呼吸,睁大了眼睛,但却控制住了自己想要反击的手。 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死在她手里,也好。 剑风过! 刺啦! 咝咝 他睁开眼睛,只见身后一尺之外一条幽绿的小蛇挣扎着身体,蛇身扭动着,被那把匕首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洛书跑过去,把匕首拔了下来。 这一瞧吓一跳,匕首的颜色整个变成了黑灰之色。 “我的妈呀,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连这都能腐蚀” 她拿着匕首感叹着。 赫连玦似乎才回过神来。 洛书看着他紧握的手,“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要杀你,然后你准备反击” 被人戳中心事,赫连玦显得有点急促。 “嗯” “你想杀我,也很正常,毕竟这种地方,凶险的紧,可以理解” 赫连玦更加不好意思,“其实我” “我知道你没有动手,说明你还是相信我的” 洛书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既然如此,你在此休息,等着你的护卫吧。” “那你呢?” “我要爬到山顶!” 赫连玦目光顺着向上望去。 彼时的山间,雾气茫茫,白的什么路都看不清。 就在刚才,还是没有雾气的。 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发出呼啦啦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极是身体都紧绷起来。 “哎呀妈呀,章猛你压死老子,快滚起来!” 王蕴痛苦的从草丛里抬起头来。 身上压着章猛,章猛身上压着季小飞。 想来这两人是发生巨变之后,紧紧的抱着季飞才会被压在一起。 洛书扒开草丛,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知是何原因,章猛的脸竟然像是被马蜂窝蛰的一般,肿成了猪头。 季飞还好,除了额头上有几个包之外,没什么伤。 王蕴好还,除了被压,没见有什么区别。 他们三人不远处之外,果然还有一片蜂窝的碎片。 “你们竟然成了这副样子。” 王蕴哎呦一声坐起身来,“怪不得你们谈阵色变,老子这是生平第一次见,太特么神奇了!” 章猛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咿,陛下呢,怎么只有姑娘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7章 当赫连玦听到身后的尖叫与惊呼时,才恍然大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猛然回头,只见刚刚那一轮硕大的血月,如同一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野兽一般。 把那城楼吞了下去。 而彼时有人缓步登上了城楼。 那人一身黑衣,将自己裹的密不透风。 谁也看不清他的容颜。 他一步一阶,一步死一人。 鲜血顺着玉阶滚滚而落。 他似乎已经听到了金国老皇因为惊吓过度而卡在喉咙里的“嗬嗬”的声音。 数万人的人潮涌动,将他与他的巡防营隔开,将禁卫军隔开。 而此时,城楼之上,只有皇帝及他的近卫。 黑衣人仿佛天降的王者一样,登上了最后一阶城楼。 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末了。 他笑了。 缓缓抬手,摘掉了盖在头上的帽子。 露出了那一张饱经风霜,却儒雅依旧的脸。 额头之上一道伤疤,纵是狰狞如斯,也依旧无法影响其风采。 因常年风沙侵蚀的眼角,堆积起的浅浅的皱纹,不是岁月的侵蚀,更像是智慧的沉淀。 那双饱受沧桑的眼底,露出浅浅的笑意,就像他平日里对待每一个赫连玦府上的下人一样温和,谦卑。 他缓缓开口,对着金国老皇,又像是对着城楼之下的万千百姓。 “皇兄,好久不见!” 金国老皇帝的手颤抖着狠狠捏在了一起。 他身上的黄袍,因为他浑身的颤抖,而发出簌簌的响声。 “你c你没死” 许久之后,他那早已干涸的嗓子里崩出了三个字。 金国老皇帝知道自己此刻的失态,但他却无法控制住的颤抖着。 他抬眼看了看自己,这几年苍老的满布着老年斑的手,还未入花甲便已斑白的鬓角。 而眼前这个人。 这个他恨到了骨头里的人,竟然除了头上那一道疤痕,和眼角的皱纹之外,什么都没有变。 他身形也没有佝偻,依旧以那样绝对优势的挺拔,压迫着自己。 他的头发也没有斑白,只是有些病态的灰。 这般风采依旧的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战英,哦或许,此刻应该叫他赫连烨了。 赫连烨嗤笑一声,声音温和的仿佛在和他商量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你都还活着,不敢死!” 他后面并未用敬语。 金国老皇帝的眼睛通红,他挣扎着直起身子来,似乎不想在他面前落了下风一般。 这样一个动作,无疑增加了他的滑稽之感。 于这众目睽睽之上的城楼,万众瞩目的地方。 “你c你这个乱臣贼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金国老皇思索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自己要做的正事了。 他是一国的皇帝,而对面这个人,是已经早该化成骨头灰的叛徒。 赫连烨温和的双眸波澜未变。 “乱臣贼子?好大一顶帽子,这世间敢如此不审不问,就能扣上这乱臣贼子这顶帽子的,怕是也只有你了。” 金国老皇哼的一声,喉头一紧,或许是因为时年久远,或许是因为当年的那种忌惮早已忘却。 毕竟二十年匆匆流逝的岁月,早已会让人忘记当年的那种芒刺在背的不舒服。 “你c你想怎样” 金国老皇的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 便看见站在对他的赫连烨,忽然笑着抬了抬手。 而彼时正万里无云的夜空,骤然风起云涌。 洛书此刻站在偏楼上。 看着突然出现的战英,是他。 仿佛这一切都已经解释的通了。 救下了她的大哥,因为在他在云州生活了十年,早已知道了他的制毒之术精绝天下。 施恩于青鸾,是为了要控制摄政王手里西山军营的兵力。 那么,他还有最后一步棋,似乎才能达到他的愿望。 洛书的目光落在了对面城门之下的赫连玦身上。 只要有他在,就算是杀了金国老皇帝又如何,一样无法得到皇位。 她见过战英几次,但都是匆匆一瞥,甚至醒来之后对他的印象也是极模糊的。 就在刚刚那一刻。 他忽然抬起手的那一刻。 脑子里一团被模糊的印迹骤然明了,被彻底划开,露出真容。 他抬手那一刻,堵住了她的去路。 在隆庆十八年四月初三那日,云州城破之后! 被这个她敬重如父的人,堵住了生路。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施展了精绝天下的阵法,将云州置于火海一片。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从那双教她舞剑执笔的手中,拿出一颗致命的毒药,塞进了她的嘴里。 原来,不是什么天生心疾,是被毒死。 她的记忆骤然被打开。 她看到那些闯入金国的兵马,看着他们手起刀落,屠戮着云州城里的百姓。 看着战英振臂一挥,大火如蛇信子一般,将屠戮过的城池变成一片焦土。 她甚至看见了桃从旁边冲了出来,背着自己逃命。 洛书忽然想起了那一封手书的,谁也看不懂的信。 会不会那封信,也在他的计划之中,不然,为何他会纵火。 似乎被她越过人海的目光所察觉。 赫连烨于正中间那座城楼之上,抬起眼来,突然笑了笑。 隔着那么远,她似乎看见了他眼底的深渊。 一声惊雷一般的霹雳之声,割裂长空。 藏蓝色的天幕骤然变色。 那一轮血月,诡异而妖冶的红,让人心生恐惧。 只见那血月之夜,漫天红光,霎时间将整座观景楼包围住。 远天之外,像是刮起了一道飓风,飓风如龙,接天连接地,摇晃着头尾,瞬间便摧毁了阁楼房屋。 彼时忽听见人群中暴出一声尖锐的嚎叫。 只见那三颗血淋林的人头,挂在那飓风之巅。 远远看去像是被飓风分开的身体。 头颅之下正缓缓冒着血,血像是被雾化一样。 竟然将那飓风的颜色也慢慢染成了极致的红。 赫连烨站在那处城楼之上,温和而浅浅的笑着。 “你看,他们都在那里等着你呢,我的皇兄!” 金国老皇帝早已看到了那些血淋林的正随着飓风的移动向他靠近的人头。 当即吓的脸色苍白。 那飓风所经之地,摧枯拉朽,那些不甚卷入到飓风中的人,被狠狠撕碎。 一时之间燕京城陷入了混乱。 象征着来年风调雨顺的灯笼,被人无情的践踏在了地上。 因躲避飓风而四处逃散的百姓,相互推搡着,而有人不知不觉被踩到了地上,孩子的啼哭声,女子的呼喊声,顿时响彻云霄。 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地狱幽冥。 这天,变的真的是顷刻之间。 洛书站在高处,脚下的城楼已开始出现摇晃。 叶沉一把从手面拉住了她。 忽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劈裂长空,空中隐隐出现一些诵经之声。 地动山摇缓缓退去,快速吞噬着生命的飓风也缓缓散了。 于地平线之上,那一盏硕大的血月之下。 出现了一个影子。 那人着一身兽皮,手持着骨槌,做着最原始,最虔诚着动作,宛如朝圣一般,一步一匍匐。 那老者呢喃着,声音很远,却又很近。 明明是呢喃之声,但那般空灵的经文竟然如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飞到各处。 安抚住了啼哭不止的婴孩,女子。 老者越走过近,不是别人,正是九幽殿主。 赫连烨见此,也不恼怒,忽然抬起了手。 那手仿佛有了吸力一般,一抬,便将金国老皇从众多围绕的人群中抓了过去。 老者仿佛有了感知。 他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慈悲而怜悯,“烨儿,收手吧” 赫连烨说,“父皇,你来了这些年我很想你!” 随即他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红色的血球。 奋力往天上一扔。 骤然间天地再次变色。 刚刚已经升起的血月,再次淹没于乌云的遮蔽之下。 飞沙走石,狂风怒卷。 飓风再次平地而起,将整个城吞噬在那血月之中。 淡淡的雾气迷蒙,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只能感觉到身体在空中翻飞着,脸不停的被石头和砂砾刮擦。 场景一变。 风骤停,云初歇。 周遭竟然传来了鸟鸣之声。 洛书一睁眼,竟然到了一片山林里,初春之貌,百花齐放。 她身边的人竟然一个都没在原处。 洛书之前曾陷入过燕怀远的幻境之象中,自然也知道,这不过是顶级的阵法。 而其他们被隔离了而已。 她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了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她停下,那脚步声同样停下。 洛书心知定然是也有人同她一样在这幻境里。 不过在场那么多人,谁知道跟踪自己的会是谁。 她看了一眼前方通往山巅的石路,几个箭步,窜了上去。 果不其然身后那人的脚步声也跟了上来。 赫连玦行至一半,半空里忽然拳风急急而出。 他不敢擅自乱动,怕无意中触碰到了阵法中的其他东西,只能后退。 却不想那人早已留下了后招。 一出手,方才觉得此人招数有些熟悉。 “是你” “是你!” 洛书看着一身是伤的赫连玦,再看看自己毫发无损,心想怪不得跟踪的步伐如此心翼翼呢。 “你受了伤?” 赫连玦见是她,方才悄悄松了口气。 彼时腿上的箭伤疼痛再次严重。 洛书见鲜血已染了大半,腿上还有两个铁牙一样的东西,咬着他的腿。 蹲下身来,“你这是踩到了捕兽的夹子上了,必须要处理!” 赫连玦道“都不知道这里是哪,停下来就会没命!” “这里应该离燕京城不远,我们八成是被那飓风卷进来的” 她蹲下身来,心的将那捕兽的夹子中间的轴扒开一点,取下了卡在他腿上的铁牙齿。 赫连玦闷哼一声,下意识的便要抽出自己的腿。 洛书顺手从他身上撕下一块布,又从怀里摩挲出一点药粉,给他撒上。 伤口很深,已经伤了到骨头,白森森翻着皮肉。 “还知道疼,我看你跑的挺快的!” 赫连玦失笑一声,也不再乱动,任由她摆弄。 洛书系好了最后一扣,看着自己打的一个蝴蝶结,十分满意。 “嗯,暂时这样吧,等从这阵法中出去再治伤。” 看着她欢快的站起身来,赫连玦坐在原地不动。 “你不走了?” 他怔了怔,其实,现在也挺好,有她在 洛书回头看他一眼,忽然间变了脸色。 赫连玦只见刚刚还是正常颜色的洛书,忽然间拿起匕首向着自己心脏的方和插来。 他深呼吸,睁大了眼睛,但却控制住了自己想要反击的手。 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死在她手里,也好。 剑风过! 刺啦! 咝咝 他睁开眼睛,只见身后一尺之外一条幽绿的蛇挣扎着身体,蛇身扭动着,被那把匕首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洛书跑过去,把匕首拔了下来。 这一瞧吓一跳,匕首的颜色整个变成了黑灰之色。 “我的妈呀,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连这都能腐蚀” 她拿着匕首感叹着。 赫连玦似乎才回过神来。 洛书看着他紧握的手,“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要杀你,然后你准备反击” 被人戳中心事,赫连玦显得有点急促。 “嗯” “你想杀我,也很正常,毕竟这种地方,凶险的紧,可以理解” 赫连玦更加不好意思,“其实我” “我知道你没有动手,说明你还是相信我的” 洛书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既然如此,你在此休息,等着你的护卫吧。” “那你呢?” “我要爬到山顶!” 赫连玦目光顺着向上望去。 彼时的山间,雾气茫茫,白的什么路都看不清。 就在刚才,还是没有雾气的。 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发出呼啦啦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极是身体都紧绷起来。 “哎呀妈呀,章猛你压死老子,快滚起来!” 王蕴痛苦的从草丛里抬起头来。 身上压着章猛,章猛身上压着季飞。 想来这两人是发生巨变之后,紧紧的抱着季飞才会被压在一起。 洛书扒开草丛,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知是何原因,章猛的脸竟然像是被马蜂窝蛰的一般,肿成了猪头。 季飞还好,除了额头上有几个包之外,没什么伤。 王蕴好还,除了被压,没见有什么区别。 他们三人不远处之外,果然还有一片蜂窝的碎片。 “你们竟然成了这副样子。” 王蕴哎呦一声坐起身来,“怪不得你们谈阵色变,老子这是生平第一次见,太特么神奇了!” 章猛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咿,陛下呢,怎么只有姑娘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8章 第四十章 章猛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咿,陛下呢,怎么只有姑娘啊!” 洛书心想难不成叶沉因为长的太帅而被单独掳走了? “不知道,我被刮起来的时候还在半空里看见他了,一落地就不见了。” 王蕴嘿咻嘿咻的捂着屁股坐了起来。 “我了个槽,可算是知道了这个国家的不同寻常了。” 洛书眼角一抽,难不成这家伙被压了一次也灵魂穿越了? “不同寻常的还在后面!” 王蕴一听有声音,惊讶大退一步,瞪着眼睛看清楚来人是谁后,方才说道,“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 赫连玦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能在此,我为何不能。” 王蕴忽然哈哈一笑,仿佛今日的这一场飓风,让他更加兴奋起来。 “嘿嘿,看来这什么上古阵法,也没什么特异功能吗,还不一样,眉毛胡子一把抓。” 洛书看着周遭的地形,想着如今叶沉身边的人,都已找到,只剩下他自己一个。 虽说这家伙一肚子坏水,不是啥好东西吧,但也不能让他自生自灭啊。 季飞指了指旁边那边,“姐姐,你看那里有烟气!” 洛书转头一瞧,只见那苍茫的青山之下,隐隐冒出一缕青烟。 她记得一次和叶沉聊起如果在山林里迷路时,可以点起潮湿的树叶,冒出烟来,当求救信号。 当时自己也不过是随意一提,哪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记住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瘸腿的赫连玦,“章猛你负责背着他。” 章猛一听苦力活背着金国崽子当即不干。 “为什么是我?” 洛书翻白眼,“候爷瘦的和弱鸡一样你确定能背的动?” 王蕴正沉浸在自己发现新大陆的兴奋之上。 “谁是弱鸡,老子才不了。” 章猛扫视了一眼,看着王蕴瘦兮兮的身板,又看了一眼,还没长成形的季飞,好像这种苦力活,只有自己来干了。 洛书拉着季飞大步向前走去。 或许是因为幻境的原由。 这种山路竟然与普通的山路有本质上的区别。 不是你走多远,便的离多近的。 竟然像是在绕圈一样,丝毫不见靠近。 倒是场景几经变幻。 短短一刻钟的功夫,竟然经历了四季。 几人再次停下的时候,睫毛之上竟然结了一层雪花。 “啧啧这才发现此处可真是神奇,竟然可拟四季雨雪。” 王蕴那家伙丝毫看不出来被困幻境的苦闷。 “等你被它吃下去,成为祭品的时候就不神奇了!” 洛书没好气的讽刺。 对了,既然战英便是赫连烨,这些年来他一直潜伏在赫连玦身边,那么,或许可以知道一些蛛丝马迹也未可知。 “战英这些年来一直跟在你身边,以你对他的了解,这阵法的阵眼应该在何处?” 赫连玦站直了身体,他虽是皇子,却自幼从军中长大,虽说及笄后送到了云州,但也是在云州边军里呆了十年。 很多习惯都已深入骨髓。 比如说话的时候,要将身体站的笔直。 “我从曾见他布过一次阵法,但远没有现在这个厉害,战,嗯他曾说过,顶级阵法,是与布阵者心意相通的,但至于何处是阵眼?” 他想了想,最后摇摇头。 “不知” 章猛是个急脾气,他以为赫连玦和布阵的那家伙是一丘之貉。 当即哼了一声,反手拔刀,大喝一声,振臂一挥,用力拍下。 只见那长刀入地之后,地上竟然迅速的裂开了条巨大的缝隙。 那缝隙很快绵延数里之外。 与此同时,远山之上轰隆隆的响起。 像是几万匹神兽呼啸而过。 接着如万马奔腾而起的浓烟自远处卷土重来。 已近暮色,那一片白茫茫的刺眼。 离近了几人才大惊讶失色。 “这,这竟然是雪崩快跑!” 洛书第一个反应过来,拉着季飞的手便冲了出去。 王蕴第一次见如此排山倒海的场景,当即也不敢再称奇,大骂一声,“章大傻子你这只蠢货” 那雪崩的速度越来越快,如何是这几人几双断腿可以跑的了的。 最后那个货字还未出口,便淹没在一团冰凉的水汽之中。 就在大家以为会被雪覆盖生生冻死之时,惊讶的发现,除了摔倒在地上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原来,那竟然是幻境里的雪。 章猛闷着头,大骂,“赫连玦,你压死老子了。” 听到那人嗤笑后,方才发现,竟然发现场景又换了。 压在他身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洛书以为在山间点火求援助的叶美人。 彼时章猛霍的坐起身来,惊喜的拉着他家陛下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末了还嘿嘿猥琐的笑了两声。 叶美人嫌弃的看他一眼,“章将军,这里交给你了!” “啊” 章猛此时才看清楚,正在他和他家陛下相见欢的时候,几个磨刀霍霍的草原部族的王,正拿刀来准备砍菜切瓜! 几个弯刀齐刷刷的向叶沉身上招呼。 叶美人纵身一跃,跳上了枝头。 跑的了皇帝,跑不了将军。 几人一商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起宰了算了! 章猛一边躲避的这个的砍刀,一边拿着这一边的砍刀砍另一边的人。 心想这些人怎么感觉不太正常呢,有的人身上明明已经伤的肠子都流出来了,还这么能砍人。 有人的脖子和脑袋之间明明只剩下一层皮了,还跑的贼快。 “陛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沉跳到树上喘了口气,“可能是被术控制了,杀不死,不然你为以朕为何会被困住!” 他适时的掰下一根树枝,在章猛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扔了出去。 铿锵的金属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忽然章猛大叫一声,“陛下,快快看!” 原来叶沉无意间扔出去的那树枝穿过了其中一人的眉心,那人被生生的定在了地上,再也无法乱动。 叶沉仿佛知道了该如何破解释这恶心的局面。 他衣袖一挥,斩下两断树枝,纵身一跃而下,扔给章猛一枝。 “拿着。” 两人换了武器,以树枝对抗着钢铁。 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早该想到,这些人是中了幻境里的术,就已经脱离了现实的掌控。 以彼之道,用幻境里的树枝来杀人才是真正的将他们杀死。 处理完最后一个,章猛长舒了一声。 “咿,其他人呢,洛大人呢?” 叶沉叹了一声,“你们刚才在一起?” “是啊” “这里是幻境,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章猛环顾四周,“刚才我们是被雪崩掩埋了,然后我中间绊了一下,就找到了陛下你这里。” 叶沉道,“我刚才在树中点火,没想到竟然把草原十二部族的人引来了。” 章猛说“我们刚才也看到了林子里冒烟了,但就是绕不过去,哦对了,洛大人说,她要去山顶!” 叶沉一笑,以下巴指了指,“那就是山顶” 章猛一瞧,当即惊的张大了嘴巴,那哪里是山顶呢,分明是个火山口啊。 “刚c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山顶,一切都布阵者造出来的,而他们就在我们周边,只是看不见罢了。” “那,坐在这里等着?” “不可,你若不动,这阵法里的毒蛇就会出来攻击你!” 说罢,叶美人又指了指不远处地上躺着不动的蛇尸。 章猛下意识的向叶沉身后靠了靠,他虽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但此生最害怕的就是蛇了。 “走吧,反正坐着也没事,不如看看还能触碰到什么机关吧。” 彼时洛书刚一睁坐起身来,觉得手中一凉,身边的季飞不见了踪迹。 她手里竟然握着一截人骨头。 虽然她常常与死人打交道,见的也都是些最穷凶极恶的人罪犯。 但是这样让她不知不觉得的握着一截人的腿骨,还是着实有点瘆人的。 她轻拿轻放,把腿骨放了回去。 一抬头,吓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一个女人,正拖着脖子上的白绫疯狂的向他跑来。 “妖女,拿命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赫连玦的生母,裕妃。 洛书虽不信鬼神之说,但眼见为实,她不得不在某一瞬间怀疑这个女人是个鬼魂。 她赶忙起身急急后退,“等等,你根本不是我杀的,为何要找我?” 裕妃一听冷笑道“不是你杀的又如何?你迷惑我儿子,你迷惑我儿子!” 她咬牙切齿,仿佛要把洛书吃下去方才解心头之恨。 “冤枉,我何曾迷惑过你儿子了” “哼,你骗我说你是屠夫,引我出丑,离间我和我儿子的母子之情,你用心险恶,今日我就拉你下去。” 说罢吐出了长长的舌头,拿着白绫作势要上前勒死她。 洛书不退反进,一脚冲了上去,将她踢开,“我看见你儿子在那边有危险,快去救!” 那裕妃将她急匆匆的向那边跑去,也追上了去。 忽然洛书一个急转身,手中握着一块青绿色的石头,一把扣在了裕妃的眉心处。 裕妃当即如烟一般消散不见。 她长舒了一声,“好险,吓死老娘了!” 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可比燕怀远的那些阵法牛逼哄哄多了。 洛书想着,难不成这赫连烨,就是燕怀远的那位师傅? 传说中的玄冥真人? 看样子,死去的人都会在这里出现,那么元柔会不会出现。 她看了一眼周遭的缓缓,寻了一条路,缓缓走去。 季飞所在的周围迷雾重重。 暮的他忽然嘴角上扬,兴奋的向着前面路去。 “娘,你真是我娘吗?” 那女子一身正红宫装,头戴点翠鸾凤钗,微笑着看着他,“你是谁家的孩子?” 季飞怔了怔,心想,难道不是她死前告诉我,自己是我的娘亲吗? “我是你的孩子呀,你救我了我命,你是我的娘亲!” 元柔的五头凤钗被他摇的一晃一晃的。 季飞欢喜的扑在她身上,“娘,娘,我很想你,你说让洛姐姐带我找爹,可是爹在哪里呢?我没有找到他。” 元柔的身体骤然间如烟一般散去。 季飞扑了一空。 雾气在不知不觉间消失。 他茫然的看着消失不见的元柔,忽然很想哭,难道现实和梦境一样,连这点的团聚都不能给他吗。 季飞一回头,在路的尽头有人缓缓走来。 那人身长玉立,穿一身鸦青色长袍,腰间不任何装饰,儒雅入骨,尊贵无比。 他看着季飞,目光多了一丝的动容,“孩子” 季飞警惕的看了一眼,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 忽然他想了起来,这人就是在城楼之上的那个黑衣人。 他眉心一蹙,警惕的后退一步,“你是那个坏人?” 赫连烨没想到,初次与自己的儿子相见,他竟然会给自己下这样一个定义。 坏人? 呵,若是让在以前,他定然会为这两个字与之辩论一番。 如今天,怕是不会了。 他的手上沾染了那么多的血。 “我不是坏人,我是你的父亲!” 季飞向他身后一瞧,只见不远处的一个石柱之上,还绑着一个穿明黄色衣服的人。 那人应该是他在偏楼之上看到了皇帝了。 他说道“是你绑架了皇帝,你要杀了他吗?” 赫连烨道“是,他犯了大错,所以要杀了他。” 季飞对金国老皇没什么交情可言,自然不会替他求情。 “可是洛姐姐和叶沉哥哥章大哥他们都没错,你能放了他们吗?” 赫连烨忽然笑了。 他袖口轻轻一挥,周遭的山峦叠峰,迷雾围城骤然间烟消云散。 洛书一回头,便见叶沉和心翼翼跟在其身后的章猛乱转着。 在他们不远处的后面王蕴正和虚空里的一个人打架,很是滑稽。 叶沉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这几人之间竟然离了这么近的距离。 “这是什么情况?” 王蕴将树枝一收,“我竟然看见梅若华了,那老女人竟然还要来找我索命,吓死老子了,还好老子聪明,用一根树枝结果了她。” 叶沉站到洛书身边来,对王蕴夸张的演讲视而不见。 “你没事吧。” 洛书道,“没事” 洛书看了一眼季飞赶忙问道,“你没受伤吧。” 季飞摇摇头,指头不远处立在那里的人说道,“姐姐,他说,他是我父亲。” 此言一出,就连絮絮叨叨的王蕴也闭口不言了。 浓雾散尽,周遭却仍救是一片漆黑的夜。 而此处更有像是一间硕大的秘室一般。 一束光线自外投了下来,照在那人身上。 一转身,额头间一道疤痕,狰狞而惨烈。 “原来是你?” 洛书忽然冷笑一声,看着他。 赫连烨道“你想起来了?” “托你的福,想起来了!” “对你,我很抱歉!” 洛书冷笑一声,“抱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 赫连烨眉心一挑,“你说什么?呵,果然如此,你是被招来的魂?” 洛书道“你懂的还挺多,是你控制了我大哥,给我喂下了毒药,放火烧了云州城,虽然你是季飞的父亲,但我仍要杀你,为十万云州百姓报仇!” 赫连烨笑了笑,他眉宇间尽是坦然之色,“想杀我的人很多,你瞧,我后面这位就想杀我呢。” 洛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金国老皇帝被他绑在一块石头柱子之上,双目紧闭,不知死活。 “你布下这么大一个局,不就是要杀了他吗,以你的功力,进宫,一刀结果了不是更好。” 赫连烨道“你怎知,我不想这么做,呵,但当我看着陪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被他狠狠挡在国门之外,被追击而来的洛家云一个一个砍死的时候,我是真的这么想。” 洛书听他这样一说,心里骤然一惊,他所讲的事情,如一帧一帧的画面一样从脑子里过了一遍。 趁乱逃回家的质子,因被母国拒之门外,被敌国的士兵以为是奸细,遂砍杀于两国城关之间。 那种生死之间的绝望,她竟然可以感同身受的体会到。 “你当年从云州逃回去时,被斩杀于两国城关之外,这又何尝是洛家军的错,各位其主罢了。” 赫连烨深吸了口气,“我当然知道各位其主,所以我也只不过是放火烧了洛家而已,若是真的要报复,你以为你和你大哥还会有生还的可能?” 洛书道“难道不是你打开的城门,引金兵入城的?” 赫连烨笑了笑,“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们洛家,杀与不杀,城破与不破,与我也没多大关系,但是杀你父母全家的另有其人,以你的聪明想必也查到些什么了吧。” 洛书冷冷一笑,“是查到了,可那些文字这天下除了你们金国的摄政王还有你这位皇兄,竟然没人能看的懂!” “你说那落日族的文字,本来就不是文字,当然无人可懂了。” “不是文字?” 赫连烨笑了笑,不愿意再搭话。 “看在你照顾我的儿子这么久的份上,我才给你说这么多。落日一族,与大梁关系密切,而你的父亲在二十年前,曾深入沙漠腹地,剿灭过准备叛变的落日族。” “叛变的落日族?” “落日族二十年前曾臣服于大夏,后叛变举族归顺了大金,后来又与大梁国纠缠不休,这些事,你们这些辈怕是也不太清楚。好了废话已经够多了,我该做我自己的事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9章 第四十一章 赫连烨那张受过伤的脸,此刻在幽暗黄线下竟显得有些神圣。 他骤然回头看了身后那几人一眼,诡异一笑。 “怎么办,如果这个游戏不进行下去,我会很难受的。” 洛书顿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这个家伙,本就掌握着神鬼莫变的阵法。 万一他起了歹心 他抬了抬袖子,季飞很快从洛书身边陷了下去。 与此同时周遭的场景一变。 那些刚刚消失的山东乱叠峰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彼时忽然听一声凄厉的惨叫。 洛书与叶沉骤然一回头,便见王蕴和章猛两人厮打在了一起。 两人的武功虽说不是上乘,但这样以原始的手段厮打在一起,也显得格外的诡异。 叶沉眉心一蹙,纵身一跃上前拉开骑在王蕴身上的章猛。 章猛人高马大,力气也非常人可比。 他被拉起之时,洛书骤然呼吸一紧,大呼一声,“章猛的眼睛” 只见章猛的眼睛像是金鱼一样凸了出来,双目通红,像个鬼怪。 他嘶吼一声,继而向着叶沉扑过来。 招招凶猛直逼要害。 叶沉知他已中邪术,不忍下杀手。 却不想被已被术控制的章猛处处掣肘,几乎片吸功夫身上已挂了彩。 这厢只有一个还招架不住,王蕴似乎也恢复了体休,他霍然一个挺身,脸上的症状与章猛一样。 显然这两人不知是因为何原因,而被控制住了。 像叶沉之前遇到的草原十二部族的首领一般。 王蕴随手抄起一块石头,恶狠狠的向洛书头上砸去。 洛书一个偏头,躲过了他的攻击。 这种场景有点像釜山行里被丧尸追杀的感觉一样。 洛书心里五味杂阵,她知道,章猛和王蕴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倘若真的下了杀手,那么他们两人定然会死在这里。 但是若是这样招招留情面,怕是用不了多久,死的人就会是她有叶沉了。 彼时叶沉被章猛逼的无路可退。 王蕴还好他本身就有些瘦,纵是被控制之后力气也还在可控制之内。 洛书想也没想,一把拖下自己的外罩的长衫,对着伸着双手要掐死她的王蕴勾了勾手指。 趁着他进攻之中,振臂一旋,将他的双手控制住,狠狠一系。 纵身一跃,跳到了他的反面,将他的手反剪过来,与他的双脚捆绑住。 或许是因为中了术,王蕴的灵活之气全然不复。 只能嘶吼着扭动自己的身体,奈何经过聂大侠调教的洛书,早已经洗筋伐髓,脱胎换骨,哪里是这般容易就能挣脱掉的。 将王蕴控制好了之后,她急忙向着叶沉的方向奔去。 章猛的武力值可真不是盖的。 他绝非王蕴那种娇滴滴的公子哥能够相提并论的人。 自幼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过来,再加了受了这外力刺激,竟然比他平日里还要生猛几分。 叶沉不能执兵器,又不愿意下下杀,陷入了被动之中。 洛书眼见叶沉身上多出来的伤,心有不忍,大喝一声,引吸章猛的注意力,希望叶沉能将他打晕。 没想到,章猛的注意力是吸引来了,但是叶沉一个手刀劈下去,章猛除了脖子歪了,没有任何变化。 洛书大声道,“不能再打了,他现在的身体被控制,但是醒来后,还是有感觉的,再打他的脊椎可就要断掉了!你会养他一辈子的,这只米虫。” 叶沉一对上洛姑娘笑点就很低。 此刻身上因躲避着自己属下的进攻而挂了彩。 心情倒也不算太坏。 他们两人上蹿下跳的躲避着章猛的进攻,陷入这不无是何处的诡异阵法之中,生死难料,突然生出些及时行乐的人生感悟来。 洛书身形纤瘦灵活,不挺的穿梭在章猛的双臂之间,寻找机会,要将他一击而倒。 叶沉则负责正面吸引火力,又要仿制自己不能动伤打他,以免断几根肋骨之后成了残废,醒来还要养这家伙一辈子。 或许阵法是虚拟的,人似乎很容易累。 洛书见叶沉脸上竟然出了一层细薄的汗,唇色也些苍白。 而自己的体力也越来越不支,甚至被章猛反抓几次,身上也受了伤。 赫连烨的声音忽然传来,“看来你们玩的还不错啊,两个人太过简单了些,再送你们一些,这个游戏会死到只活着一个人才会停止,祝你们好运!” 他依旧是那样儒雅,甚至在身份被人拆穿之后,依旧如此。 仿佛这已经成为他的一张面具。 没有歇斯底里。 他话音未落,原地之上忽然出现了一大堆的人。 这些人有在燕京城楼之下观赏血月的百姓,有负责守卫的士兵,有摆摊卖灯笼的商贩,甚至有花甲的老人。 行行色色。 但彼时都有一样的特征,眼睛凸起,双目通红,嘴角之上还有血迹与头发。 他们衣衫褴褛,很难想象,发生在章猛与王蕴身上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你们若想活着出去,只能杀了这两人上人!” 赫连烨那如同上帝宣判一样的声音缓缓从上方响起。 彼时这群百姓和士兵,凸起的而通红的双目,骤然变成了正常人的颜色。 而此时围着叶沉追杀的章猛和被反剪的王蕴也恢复了正常。 章猛看着自己挥舞的长臂,再看了看已经挂彩的叶沉,对自己的刚才所做之事也了明个七七八八了。 章猛对着天空大骂“我了个大槽,赫连烨你他妈的真不要脸,你敢控制你爷爷!” “先把你爷爷我给放出来!” 王蕴扭转着身体,像是一被煮熟的大虾米。 叶沉手腕一抬,一阵法刮了过去,王蕴扑腾一声坐了起来。 四人面面相觑看着面前这些足足有五六十人的陌生人。 心中忽然生起了不好的预感。 赫连烨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记住,只有一个,我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没人有完成我的任务,我只能让所人的人都死所有人!” 他的声音像是地狱幽冥一般,回声袅袅。 目光呆滞的百姓商贩看着身着铠甲的士兵。 忽然有人吆喝一声,“先杀掉穿铠甲的!”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哀嚎之声。 早在赫连烨说第二遍的时候,那些身着铠甲的士兵手握着长刀,早已准备好了砍杀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人被逼到极限之时,往往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能量。 一些平日里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然有胆子大到徒手去夺士兵的武器。 这阵法里似乎开了一个口子。 越来越多的百姓涌了进来。 越来越多的平已开始用人海战术向着士兵进行攻击。 有的人甚至没有死在尖锐的刀戟之下,反而死在了踩踏之上。 人血和脑浆混合的崩裂而出。 浓重的血腥之气在空中传递着。 吵杂的人声,和杀红了眼睛的百姓早已不记得他们是谁,在做什么。 他们只知道,多杀了一个人,自己才有活命的机会。 一时之间,有人趁人不备用刀刺进了熟人的胸腔里,有人恶意推倒了比他年纪大的人。 有人叫嚣着向前冲啊,自己去一直后退,悄悄拿起被杀卫兵遗落的刀,肆意砍杀着后面的弱。 一时之间,竟成了修罗场。 纵是见惯了沙场喋血的人,此刻也禁不住震撼。 这种最原始的杀戮,刺激着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野兽。 叶沉蹙眉挡在洛书身后,章猛和王蕴一人一边守在两人旁边,为他们开辟了一个极的空地,以做容身,不被踩踏。 不时有挤过来的人,杀红了眼,开始向他们砍来。 被章猛踢倒在一边,随即很快被涌进来的人给生生踩死。 洛书看着眼前这一幕地狱一样的惨剧。 她知道始作俑者正赫连烨正躲在阵法后面,欢快的欣赏着。 人的生命有时候的脆弱的像一颗鸡蛋,有时候坚强的像一块顽石。 这种无休止的杀戮似乎很快就结束了。 修罗场上只剩下了他们四人,还有对面站的地七个人。 这些人有三个是瘦弱的官员,他们手持着大刀,踩踏着堆叠如山的尸体,有一个是士兵,还有三个是平民百姓。 而武力值最高的士兵被他们完全解决掉了。 七个人七把刀,浑身滴血,有他们的血,更多的是别人的血。 向着他们四人走来。 仿佛是炼狱归来的修罗一般。 章猛单脚一勾,拿起了刀正准备与那几人对抗之时。 忽听见一声凄厉的哀嚎。 三个官员之中,站在最后一个的竟然把刀刺向了前面两人。 像串了糖葫芦一样。 最面前的那人因为受伤轻,硬生生的把自己从刀上拔了出来,大刀一挥,砍掉了最后面那人的脑袋。 三人相继倒下。 三个平民百姓目光呆滞的相互看了一眼。 竟然不约而同的向个那个士兵走去。 士兵也不能吃素的,能在这种混战之中活到最后的人。 他大喝一声,踩着满地堆积的尸体向那几个平民身上砍去。 虽说武力值高些,但终究双拳头敌四人。 在砍死了第一个人之后,也被后两人砍死。 场上只剩下了最后两人。 血腥之气,连同碎肉弥漫着空气里。 洛书看面前那两个杀红了眼的人,也不禁起了一层寒意。 虽说解决这两人很简单,但是这么多尸体在一起,也是极考验人心的。 忽然那两人齐齐倒在,死在对方剑中。 还没有来得及趟过尸山血海,便死在了彼此的不信任之下。 洛书听到了簌簌的声音。 她猛然一转身,见章猛的那种眼睛又回来了。 而王蕴显然也正在被控制之中。 章猛发出那种簌簌的声音是在向两人示警。 他痛苦的咬着自己的舌头扣着自己的脖子。 但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要去掐洛书的那只手。 叶沉揽着洛书的腰,纵身一跃,离开了章猛和王蕴的攻击地。 彼时只见章猛拿起沾满鲜血的刀,直直向着王蕴头上劈去。 洛书心中一惊,只喝一声,“不可!” 叶沉见此,拿起一把剑来,与章猛迎战。 章猛脸上痛苦的扭曲着。 他似乎也有所感应,在砍伤了叶沉的手臂之后,竟然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洛书大喝一声道“要不要再把他们捆上。” 叶沉一面吃力的与章猛对抗,一面说,“不行,根本控制不住他。” 刺! 章猛一刀刺向了叶沉的左肩膀,长刀一拔,带出一串血线。 似乎是那血线刺激了他。 彼时的章猛大刀挥舞的更是厉害,他忽然调转了方向,仰天大喝一声,双手颤抖着竟然做了一个横刀自刎的姿势。 洛书彼时正与他对面,只见章猛的脸上流下两行血泪。 她一面按住较为瘦弱的王蕴,一面想着这个糙汉子,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发狂之后,伤害了叶沉。 竟然在理智残存之下想到了结果自己的生命。 在他的长刀抹向脖子的时候,叶沉捂着肩膀,骤然一跃,一脚踢在了那刀上。 哐当一声刀落在了地上。 章猛忽然呜呜的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洛书死命的按着王蕴,不让他反抗,却被章猛无助而失望的哭声所动容。 她不愿意回头。 如果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章猛攻陷了他昏迷后最后的忠诚。 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从来不是金钱,不是权利。 是忠诚!是信仰! 纵是这世事污浊,人心叵测,总有人肯以牺牲来挽回它的清明,来守护他的信仰。 洛书能明白,章猛此刻的选择。 他早在第一次中术清醒之后,便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犯下的大错。 所以他再次被控制之后,会发出簌簌的声音以对他们二人示警。 他喉咙里发出沙沙的声音。其实是想说,杀了他,杀了他! 但是这世间,懂得守护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叶沉不会杀他,宁愿自己受伤。 他不会杀他,是因为他的将,他的兵,要死,应该是死在沙场上,死在敌人之后,而不是死在自己所忠心拥护的君主手里。 洛书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悲壮,心底忽然明白过来,赫连烨究竟想做什么似得。 彼时,他们并未发现,就在叶沉将章猛的刀打掉之后,轰隆隆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些平地而起的山峦,骤然消失不见了踪迹。 只剩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和血流漂杵的燕京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0章 第四十二章 他站在绑着金国老皇的石柱旁边,颇为满意的献上着这些血流成河的场景。 仿佛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 “看,皇兄,你的江山” 他语气里带着笑意,真诚,而坦然。 金国老皇痛苦的睁开眼睛。 也不知赫连烨用了什么办法,他的触觉听觉一直处于灵敏状态,但就是看不见。 这种听到却看不到的恐惧,要远远大于仅视觉上的恐惧。 他缓缓睁开眼睛,颤抖着双唇,“你,你怎么可以如此,狠c狠毒!” 赫连烨忽然笑了,他长袖一挥,周遭的漆黑散尽,两人竟然还是身处在燕京城的观景色城楼之上。 而城楼之下,早已不再是盛世繁华。 “我狠毒吗?从头到尾我并没有动手啊,还是皇兄久居上位,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这种场景而胆怯了?嗯,如果再让你看到西山军营” 赫连烨极会拿捏人心。 他知道金国老皇关心什么,也知道他的七寸在何处? 果不其然。 金国老皇帝骤双目通红,暴怒起来,“西山军营怎么样了?你这个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我是乱臣贼子?呵,这世道何时变成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天下了。” 金国老皇奋力的挣扎着,手腕之上传来咔嚓一声响。 骨裂之声。 原突然偃旗息鼓了。 那股专心的剧痛,时刻惊醒着他最后残存的理智。 不过,这种残存的理智,很快又在赫连烨的攻心之下,骤然消失了。 “皇兄,你可知,你为何年过五十,便如衰老至此吗?” 金国老皇帝琥珀色的眸子骤然一紧,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传说,又像是追溯到很久前,谁曾在他耳边提起过一件让他忽略的事情。 末了,脑中灵光一炸,他想起来了。 “是你,是你对了施了术,是你!让我衰老的如此之快,对不对!” 他几乎是用嘶吼的声音喊了出来。 纵是左手的手腕骨裂,但他仍然固执的用仅剩下的右手来表达自己强烈的不满,和对赫连烨的恨意!赫连烨笑了笑,仿佛那与生俱来的儒雅与谦卑早已化到他的骨血之中,以至于与现在为止,还从未出现过歇斯底里的咆哮。 “这世上,还没有哪一种术,可以让加快衰老,除非是你自己为永葆青春,动了邪术!” 金国老皇帝一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他浑身忽然疼痛的颤抖起来。 他脑子里划过那些年,那一个蒙面的术士,告诉他的秘术之法 他骤然想到,那些鲜活的生命,想到那些 那些鲜红,苍白,惨无人道的杀戮 那些夜半无人之事,火炉之是慢慢熬制出来的令人做呕的肉香之气。 以至于这些年,他看到那些鲜红苍白的颜色,便会想起,想起那些倒胃口的午夜,想起那些悄悄咽下去的同类! “我c我,是c是你” 赫连抬了抬下巴,“什么你我的,皇兄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动了何一处的天条,才会让九幽殿神如此惩罚你!” 金国老皇帝咽了嗯口水,他想起来,想起来了! 他痛苦而又纠结的把脸转到一边去。 不愿意看赫连烨探究的目光。 仿佛心底那般阴暗的事情,只能他自己知道,别人,永远不能探知。 赫连烨负手踱步于他面前,这般悠闲自在,也不像是要刑讯逼供。 “皇兄啊,你还是这样要面子,你这辈子身上的骨气,都用在这上面了,是也不是?” 金国老皇帝冷哼一声,“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赫连烨极是好脾气,“听不懂没关系,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悄悄埋下的那些东西,我已经让人给你挖出来了,准备悬挂在城楼之上,每个上面都标记好名字,让生还的百姓去自己找找,一个月两个,现在算下来,应该有一百个?两百个?可真是一个大工程啊。” 金国老皇帝的脸终于彻底扭曲了。 “你c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很想知道,皇兄所用的那祁山之术如何。” “如何?哼” 金国老皇帝想到自己这种样子,八成就是他从中倒乱,才让他五十岁看上去像七十岁一般。 “那些些童男童女根本就难以下咽根本就是在诓骗朕!” 赫连烨极是满意的看着他“你凭什么相信吃掉这些年月里出生的童男童女,就会长生不老?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你的做法不对?” 金国老皇帝总觉得赫连烨是在引诱他说出些什么来。 四下一瞧,此处虽还是在城楼之下,但显然周遭的人不知道被他用术骗到了哪里去了。 “哼,朕是一国之主,谁敢说不对,况且,刚开始那几年,还是有成效的!” “可是这么多孩童失踪,你不怕被怀疑?” “呵,那又不是我赫连族的,草原十二部的女人那么能生,苗狄羌那么多人,从哪里找不出这样的孩子!” 赫连烨悠然笑了,“原来燕京城里没有失踪案,竟然是你派人到边境偷来的,可是草原十二部族早已臣服与你,三王也无再反之心,同属你的臣民,竟然忍心对他们的孩子下手,你是不是比臣弟更加歹毒!” 金国老皇笑的有些诡异,“无毒不丈夫,当年若非父皇偏心于你,我如何会做出如此牺牲,朕是皇帝,是皇帝!” 哐当哐当的铁链之声,他挣扎着。 “是啊,若非你认为父皇偏心于我,又如何会害死老殿主,老殿主为了保护父皇性命,将殿主之位,传授于他,而我,这一个弃子,被你发配长安,十年” 赫连烨眸底起了一层忧伤,那伤痕像是一个震源,自瞳孔处,辐射的裂向四方,深不见底。 “呵,你那十年不是过的也很好吗,居然勾搭上的太后,还有了一个孽子,我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回来,你还回来做什么?嗯,回来做什么?” 金国老皇帝歇斯底里。 “其实臣弟也不想回来,可是你一直派人明里暗里追杀我,将我堵在城门之外,让我有家不能回,杀尽我身边忠心耿耿护主之人,让我无法再证明自己的身份你的目的好像已经达成了!” “但是你还是回来了,呵回来了” “是啊,我夜夜做梦,没有一日不梦见我啊回,茧他们,他们跟在我身边十年,陪我从长安到岭南一路流亡,呵,最后竟死在了自己国门之前,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是他们该死,该死” 金国老皇帝骤然瞪大了眼睛,想起十年前,自己颁布的那条密诏,杀掉准备回国的赫连烨。 更是在那些杀手回来的时候,秘密处决了了他们。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才不会泄漏秘密。 那件事至今朝中无人知晓。 也是他的杰作。 瞧,心思缜密,手段毒辣,隐瞒这么多年。 赫连烨鄙夷的看着他的嘴脸,那漆黑又静若深渊的瞳孔里,释放着宛如地狱的幽冥之火。 “唉,你伪装的如此辛苦,这些年也难为你了。” 金国老皇帝死死的等着他,不明白,为何他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呵,当然辛苦,从你生下来之后,我就很辛苦,父皇从来没有正面看过我,你才华出众,你惊才绝艳,你运筹帷幄,哪里都是你,哪里都有你,我大金青史之上,在你还未登基便已功勋赫赫,威名远播,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朕,你与父皇的父子情深,除了他,宫里的娘娘也都喜欢你,说是你是天之骄子,说你是接班人,而我呢,我一身为皇长子,却因生母身份特殊不受待见,宫女欺辱我,太监欺辱我,我在宫里活的连狗都不如!我恨你,恨你们限你从出生开始就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 金国老皇帝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满面泪痕。 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为追求长生不老而做下人神共愤的事的金国掌权者,不再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皇帝。 他是幼年被冷落的皇子,被父亲不待见的孩子。 是在角落里吃着残羹剩饭苟延残喘的活着的尊贵的人。 你毁了我的天堂,那么,我便拉你下地狱。 赫连烨忽然笑了笑,鸦青色的广袖忽然动了动。 周遭竟然传来唏嘘之声。 仿佛漆黑的帘幕落了下去,万家灯火再次升了起来。 金国老皇竟然看见赫连烨身后站着的金国百官,看见太史令,中书,御史,看见草原十二部族道领要杀人的脸。 看着悬挂在城楼之上,那近一百个坛子,看见那坛子之上清晰的写着每一个孩子的名字,隶属哪个部族。 他看见城楼之下,所谓的血流漂杵,竟然是青鸾带着西山军营的人控制了禁军和巡防营。 看着那些原本被杀死的百姓纷纷举着火把,目露凶光的看着城楼之上。 原来,他们的统治者如此不堪。 而远在城外,与西山军宫对质的赫连玦的兵,也开始有了松懈。 那一字一句,锥心刺骨,让人无法入耳。 很多人是经不过挖的。 就像你不知下一锄头是否会砍到下水管道还是埋了很久的动物腐尸之上。 洛书看着身后拿着长矛,簇拥上来的西山军。 叶沉挡在她面前。 原来,她们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赫连烨给她们所制造的幻觉。 而刚才那一切,更是他十年前亲自经历的。 所以,在章猛痛苦的想要自尽的时候,阵法自动破了。 她看了一眼草原十二部族的人,怕是刚才他们也在经历这种局面吧。 “他竟然已经控制了那么兵力,看来,金国政权,怕是要重新洗牌了。” 叶沉握紧了她的手,“有我在,别怕。” 洛书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忽然也想了起来,他也是从这条道路之上走过来的。 经历了那些肮脏的夺位之路,经历了那些人性极致的阴暗,经历了那些丧亲之痛。 可如今,依然保留着善良,保留着信任,这一分固执,执着,即便是在他已经拥有了江山之后,依然无法改变的吧。 她忽然很想见一见,已过世的沈老将军。 为大夏培养了一位有血有肉的君主。 反观金国这边,不得不说,九幽殿殿主对儿子的教育是如此失败。 可是这又能怨谁呢。 十指尚且有长短,何况皇室的孩子。 “每一项犯罪,都可以追溯到他的童年,产生的畸形心理。你毁了我的天堂,我给你造一个地狱。” 洛书喟叹一声,前面那一句是说金国老皇帝,后面一句说的是赫连烨。 他今日搞这样一出,就是想让所人有知道金国老皇帝所犯下的罪行。 让所有人知道什么叫感同身受。 让别人在经历了那种事情之后,无话可说,至于是他有心要逃避金国严苛的律法,还是另人他图,便不可而知了。 青鸾一身戎装看了她们这个方向一眼。 洛书道“金国老皇出了这样的事,怕是这皇位也彻底不保了,可是他还有皇子,所以如果赫连烨是为了夺位,定然还是有后招的!” 叶沉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抬眸看了看远在对面人群里的赫连玦。 眸色深深。 他与洛书一样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是一种被巨大阴谋笼罩着,正缓缓被吞噬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后招,能除掉赫连玦,自己登位? 此时,人群里起了骚动。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皇帝无德,烨王继位” “皇帝无德,烨王继位!” 人群里竟然开始慢慢此起彼伏的响起这种声音来。 最后所有人,包括赫连玦手下的士兵,也跟着高喊起来。 那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仿佛开始记起,赫连烨在治国之策上的丰功伟绩。 那些被抹杀于皇室卷宗里的墨迹,终于以另一种方式,从百姓的脑中缓缓声了起来。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你可以抹去历史之上的墨迹,但无法抹去百姓心中的记忆。 当然前提是必须在某种场合,某种催化,某种有心之人的重提之后。 因为人总是擅忘的。 “我了个乖乖,这些人是要造反啊!” 王蕴大公子一脸青肿,虽然是在幻觉里,但挨的揍却是事实啊。 “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造他娘的反!” 章猛同样一脸青肿的捂着脸,那是被洛书打的。 “这是他国之事,与我们无关!” 叶沉身上的血迹还未干。 赫连烨远远听到了他的声音,浅笑着回头。 “叶陛下,到现在为止您还认为此事与你们无关?” 叶沉笑了,“烨王爷何意?” “呵,他若不死,你认为,他会让你们,这群知道了他秘密的人,安全回国?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1章 第四十三章 “呵,他若不死,你认为,他会让你们,这群知道了他秘密的人,安全回国?嗯!” 叶沉笑了笑,站的笔直。 “死或不死,那是贵国之事。” 赫连烨忽然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城门外,那些涌起的星火,笑的诡异。 洛书对他那种突然出现的笑意后背发麻。 现在事已至此,他想要的都已经差不多了,但是金国老皇帝退位这种件事看上去,不太好办。 洛书忽然想起,在这场阵法幻影的阵法开始之前,似乎还出现过一个重要的人物。 九幽殿殿主。 他却了哪里? 忽然不知是哪里的火把倒地,平静的夜里,骤然起了慌乱。 大火开始弥漫。 已经归于安寂的夜里,骤然起了厮杀之声。 几乎是瞬间,吱吱呀呀的城门之外那座象征着和平年代的吊桥,再次被人拉了起来。 此乃意味着马上燕京城很快就要变成孤城了。 赫连玦不愧是军中出身。 他很快稳定住了局面。 将最开始说出“皇帝无德,烨王继位”的那句话的人,当场砍杀。 一些无辜百姓看到见血了,当即吓的躲了起来。 一时之间鸡飞狗跳。 幻境里看到了场景竟然在真实的复制出来。 刚才拉起吊桥的,正是赫连玦。 他在反应过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阻断了赫连烨的援军。 不让城外的大部分西山军涌进来。 控制住了场面,那么主动权,几乎就差不多的控制在自己手中了。 当然赫连烨也不是吃素的主,他一个人几乎可以顶替一个军队。 刚才布那一个阵法,不过是试牛刀。 或者说是个开胃菜。 他的真正目的,怕是现在才开始吧。 西山军和禁军巡防营在城内厮杀。 禁军阻拦西山军营的人,要把绳索吊桥放下,让援军涌进来。 禁军一见陛下被人控制了,且劣迹斑斑,每个人心里都已经想好了退路。 赫连玦的身份和战功,足以成为下一任皇帝的继承者。 一时之间厮杀之声滔天。 血腥之气几乎很快升到了燕京的上空。 青鸾显然没有带兵的经验,很快便被赫连玦的人擒下。 眼看便被一个不知情的人砍下脑袋。 忽然不知从哪里纵身飞出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身形消瘦,撒出一把白色的雾状物。 一片人仰面摔倒在地。 他趁乱一把拉住了青鸾,几经转弯消失在夜色里。 洛书当然认出了那人,但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再加上中间还有西山军的人一时间竟无法越过。 那是正是她的大哥,洛秦。 忽然有人上前来。 几个异族服装的人为他们提供了一个保护圈。 洛书一回头,见羌王耶律齐正带着属下从另一侧的偏楼赶来。 显然他也听到了赫连烨对叶沉的称呼。 也不知是因为几日见突然见到那只琥珀珠的缘故,还是因为知道叶沉身份的缘故。 他格外的客气。 “陛下,燕京城陷入混乱,为保陛下不受歹人伤害,还请随我来,我的族人,将会誓死保护陛下及洛姑娘的安全!” 洛书对此人的印象并不算太坏。 一则是因季湘云的缘故吧,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虽然目前来说,还没有受到这珠子什么恩惠。 二则是因为草原三大王族中,只有他长的不太像坏人。 好与叶沉对视一眼。 叶沉想也没想,便接受了他的好意。 洛书想,难道叶沉同学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所以不让她说实话的。 也罢,他们现在只有四个人。 万一赫连玦的部队胜利了那么,很快这天下就会掌握在他手里了。 看他那样子,也不太会顾及他老子的死活。 毕竟那么一个劣迹斑斑的人,他还是很讨厌的吧。 看眼前这形势,怕也不再是万一的问题了。 西山军没了主帅显然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一边倒的架势,被赫连玦的人所控制住。 其实赫连烨说的没错。 以赫连玦的为人,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也不会让他们几人知道这么多秘密的外国人安然无恙的回到自己的国家。 所以现在跟着羌族王走,还算是一个上上策。 混乱的时候不知跑到哪里去的聂大侠,又出现了。 他手里拿着一峰火漆密函。 有反常态的递给他徒弟。 “事出有变,赫连玦已切断了我们所有往来信件的渠道,驻扎在最近的兵马,已失去了联系!” 叶沉英俊的眉峰轻吧一挑,看不出情绪的眼底,如暗流涌动的深渊。 越是这般不动声色,越是危机四伏。 他拉着洛书的手,跟上了羌王的步伐。 王蕴和章猛已然跟在身后。 洛书又看了一眼四周,再次确定季飞不在他们身边。 既然赫连烨已经然知道了季飞的真实身份,那么定然也不会为难于他。 真是猫有猫道狗有狗道。 羌王竟然还会有这样一处自己的秘密基地。 这燕京城如此之大,竟然还有找出这样一种院子。 或者说是这个地下王国。 顺着那一道道漆黑甬道盘旋而下。 在最后一层之时,豁然开朗。 彻底隔绝了外面滔天的喊杀之声。 洛书总觉得这个地下王国方向走的有点熟悉。 但却不知是何处。 王蕴一则啧啧称奇。 一面献上着墙体之上的壁画。 叶沉紧紧的握着洛书的手,然后缓缓在他她上写了几个字。 洛书了然,捏了捏他的手表示明白。 此处竟然是九幽大殿的地下殿。 怪不得那方向竟然一直向北,纵然中间绕了几圈之后总体方向也还是不会错的。 “羌王为何要带我们来此处?” 耶律齐道“这里,是赫连玦不会找过来的地方,以姑娘的聪慧,怎么会看不出他对姑娘的势在必得!” 叶沉忽然笑了笑,看着那骤然点亮在大殿,“可是不会遇见赫连玦还会遇见他叔叔,也不知向来心高气傲的羌王,何时投靠了烨王爷!” 耶律齐并没有被拆穿的窘迫。 “陛下真是慧眼如炬,我想如此选择于我们两国双方都有好处不是吗?” 洛书道“新朝还没有立,就已经开始以新朝名义外交,耶律先生可真是好手段。” 耶律齐笑了笑,“不然,又当如何,看着我族这些零星人人脉尽数凋零吗?” 洛书看着跟他们一路进来的羌族人,面黄肌瘦,一副营养良的样子。 “烨王爷还没有来,几位若不愿意也可以自行出去,在下定然会派人护送,只是在此之前,还要请教姑娘几个问题,就看在,老朽帮几位逃出包围圈的情分上,还请姑娘务必说实言相告。” “你说!” “姑娘曾在大殿之上说过,开放通婚,若族中近亲结婚,所生育的幼子出现残缺的机率很高,可是真实言。” 洛书当即明白过来,他究竟是想要知道些什么了。 草原三大王族,羌族势最弱。 当年战乱,一部分人被冲到了大夏,甚至逃到了岭南边陲一带。 再加上这些王族极重血统,想必近亲结婚的定然很多。 她笑了笑,“羌王问是否乃实言,我想你族中近来所新生的孩子,已经证明了我的话究竟是不是对的不是吗?” 耶律齐的脸出现一丝裂痕。 许久之后,他叹了一声,“不错,但这当时,并未想到是因为通婚的原由。” 洛书忽然想起,那日她在朝堂之上所讲的是如何让草原三大王族臣服,如何永久评判草原十二部。 而那时羌王还有其他几个王,并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上。 那么,这些话究竟是谁告诉他的。 “你那日,并不在朝堂如何知道我说过这些话?” 洛书问了出来。 耶律齐道“此事知道也不难,你以为金国朝堂是铁板一块吗?只要你想知道,没有得不到的消息。” “哦,那今日趁乱羌王请我等来此,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确认此事?” 耶律齐还想再说,姑娘乃我族血脉 但话到了嘴边,生生咽了下去。 或许这件事情,等他们以后安然回国了,再提也不迟吧。 他咬咬牙,忽然招呼众人跪下,二话不说,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 吓了洛书一大跳。 “你c你们这是做什么?” 耶律齐一脸痛苦,“事情要从五年前说起,我羌族最重血脉二字,为保羌族血统,从不与外界草原各部联姻,一来保存了王族血脉,二来也绝了有心人的计谋,先前经过几代还好,从五年前开始,族中产妇所生之子,大部分出现,出现” 他似有不忍,狠狠的咬咬牙,将头扭到一边。 “出现畸形是吗?” 耶律齐点点头,“正是,有的孩子生下缺胳膊少腿,有的孩子生下来,竟然多了一条胳膊,有的生下来并看上去很完整,谁知过了五岁还不会说话,竟是个痴傻之子!” “起初我以为这中普遍现象,但到今年为止,族中已无一个新生儿出生了,而那些有残缺的孩子也陆续死去,我身为羌族的王,不能眼睁睁灭族啊!” “但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如何能不守,还请姑娘告知” 洛书退后一步,“你先起来吧。” 羌王在身后几人的搀扶之下,缓缓站起身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抱歉,这是唯一可以解决问题的。” “为什么?难道没有其他的法子?” 洛书无奈的看他一眼,心想真是愚昧害人啊。 “因为人体所携带的基因是很庞大的,其实你所表现出来的特征是显性的,还有一大部分是隐形的,没有表现出来,血缘关系越近的人,所携带的基因越是相似,结婚之后所生出来出来的孩子的带病率就比普通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的概率要高出很多。” “就是说,你娶了你的表妹,别人娶了他表妹的堂哥的姑子,你生出来的孩子的带病率要比别人高。” 耶律齐一脸懵。 “说到底,不让有血缘关系的人结婚,才是彻底解决你族现在问题的关键,否则,你以为草原族部上那么多姓氏,为何能流传下来的只有那么几个,而中原不论如何更改朝找找,依然人烟兴旺呢?” 耶律齐道“这c这” 叶沉悄悄压低了声音,“我母亲和父亲并无血缘关系,你可以放心了,我的基因很干净” “” 洛书一头黑线,这种时候这家伙竟然还能想起这回事来。 羌王似乎也知道了什么。 他指了指前面的一条暗道,“多谢谢姑娘想告,顺着前面那条路走,便可去城外,向上走,便是九幽大殿,如果你们不想参与,现在可以离开了。” 洛书看了叶沉一眼。 几人都已经听到了头顶之上传来纷沓的脚步之声。 王蕴耳朵最尖,当即骂道“你这家伙,可真是老奸巨猾,刚才不告诉我们怎么离开,现在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人都已经追来了,还能怎么走。” 章猛大嗓门,“就是,现在让我们离开,说不定,还有人在那暗道之上埋伏着呢!” 这两只家伙,一直在为赫连烨设计他们的事,斤斤计较着。 叶沉道“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不妨听听烨王爷如何说。” 羌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洛书回头道“季飞还在他们手里,不过,想来纵是叛乱,他生父也能保他安全无虞,只不过咱们这离开,有点辜负他母亲所托,虽说元柔太后生产有诸多不对,但她毕竟临死前救我一命,此恩当还。” 叶沉立马摇着尾巴化身忠犬,靠了过去,“朕陪你一起!” 王蕴“” 陛下可真不要脸。 章猛同学捂着自己的受伤的牙齿,想了想,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陛下,这就是你能战胜赫连玦那厮的绝招。 在羌王的带领之下,众人又再次走上那弯弯曲曲的甬道。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向下走了,而是向上。 到了九幽大殿时,天空竟然已尽子夜。 当空的月色,将大殿前的那片宽敞的祭台照的极是明亮。 那一层气泡一样的东西,依旧悬挂在半空。 隔绝了远处正在缓缓移动的兵马。 星火点点。 只见有一人被绑在大殿广场之上的大鼎里。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国老皇。 他似乎一直被绑在那里,头发乱遭糟的,明黄色的衣袍也被人踩的黑一块灰一块。 赫连烨还是像之前那般站在那里,他身前不远处的大鼎之上,裂开了一块悬的镜子。 他看着那镜子,满意的点点头。 暮的,觉察了身后的动静。 浅浅一笑,“你们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2章 第四十四章 他回头浅笑一声,“你们来了!” 赫连烨负手站在那里,仿佛从未有离开过。 这个将一手幻境之术,玩的出神入化的男人。 “你是从未离开过这里?” 洛书开口问道。 赫连烨笑着指了指那个巨鼎一旁的类似于一个显示屏的东西之上。 “你认为的上古轩辕阵法是什么?” 他不答,反问。 叶沉白了他一眼,“抱歉,我们都是常人。” 言外之意,你们这种不太正常的东西就不要再来难为老子了。 王蕴到是一直对这种神秘莫测的东西很感兴趣。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章猛讽刺道“大哥那是行军作战。” 几个你一句我一句,倒是显得金国老皇帝在那里有些尴尬了。 洛书道“季飞是你的儿子,现在你也知道了,既然你该报的仇,该让别人知道的真相都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还有什么目的!替元柔报仇?很抱歉,她不是死在我手里。” 赫连烨在听到元柔的两个字时,微微动容。 “我知道她不是死在你手里,也知道她是为了救我们的孩子而死,所以我才改变了主意。” “哦那你之前是怎么打算的!” 赫连烨回头看了她一眼。 忽然手中多了一个圆圆的水晶球一样的东西。 他轻轻一动,那透明的球体忽然变了颜色。 洛书只觉得心狠狠一震,眼前一黑,胸腔里一阵腥甜之气涌上来。 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叶沉一把抓过她的手,怒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赫连烨道“陛下莫急,我只是想让你看到,她的命捏在我手里,配合与否,全在您!” 叶沉双目微红,薄唇紧抿,眼中杀气汹涌。 停顿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来。 “你说!” 赫连烨道“你们是不是很好奇,这东西是如何下的?” 无人回答他,空气里一阵尴尬。 “我知道你们素日里的吃食都很心,而且有专人看守,所以我就在别的地方,用了点心思,但没想到,效果还不错,看来青鸾办事,还是得力的!” 彼时大殿之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正是洛秦带着青鸾赶来。 恰巧听到这一句。 “你给我妹妹下了什么?” 他声音里透着极冷的寒意。 叶沉猛然回头,与他四目相对,空中一阵噼里啪啦的焦糊之声。 随即各自闪开。 “放心,你是这天下手毒高手,我是不会班门弄斧的。” “蛊” 洛秦一把将青鸾推开,怒瞪她一眼。 大步上前一把握住了洛书的脉搏。 “你竟然给卑鄙至此,我为你卖命便罢了,你竟然还将主意打到我唯一的家人身上!” 赫连烨道“别急啊,我的好徒儿,没有你,我如何会完成今天这大业,我怎么会忍心伤她性命,您说是吧陛下!” 他竟然话锋一转,对叶沉说道。 叶沉见洛书脸色苍白,嘴角还沾染着血迹,但脉象并无一丝异样,越是这样,越说明事情的严重。 早已想上前,把他撕成碎片。 “条件!” 赫连烨笑了笑,“这保护层可能坚持三日,西山军营的兵已经打开了从云州直通燕京城的所有关隘,陛下陈兵于云代二州的兵马可以派上用场了。” “你什么意思?” 叶沉不解释,难道说赫连烨想借息他的手覆灭自己的国家吗? “陛下莫要担心,我一个被母国所弃之人早已无国的概念,当初在那些兄弟面前发过誓,定要拼尽毕生心血,将这金氏血脉彻底毁掉,陛下雄才大略,统一天下也是迟早的事情,我做这个,就当是为了报答当年的照拂之情吧。” 叶沉眉心紧蹙,他紧紧的盯着赫连烨,“你,是要让我朝兵马,踏平燕京城,为你复仇?”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不错,我要让大金国彻底从这版图之上消失!” 他说这句话时,终于不再是那种温文儒雅的样子。 额头之间那道疤痕更显狰狞。 仿佛此刻,他脸上的那层伪装面具已彻底撕掉,终于以真面目示人了。 “三十万大军岂能朝夕之间便可倾覆一国的,况且,就算是关隘打通,长线作战粮草不足,万一你使诈,我军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叶沉目光冰凉,恨不得想扒了眼前这人的皮。 “这就要看陛下你的本事了,难不成除了忠毅候现在大夏朝中连一个会打仗的都没有了?” “你放屁!” 章猛身后武将之后,最受不了这样话的刺激。 王蕴拉住了这只冲动鬼的,怕他一不心就上去送死。 洛书平复了一下胸腔里的那股腥甜之气的肆虐,开始想自己何时解除过这种蛊。 终于想起,有一次青鸾说去换熏香,只有那一次,屋里的东西是经她之手的。 她看了青鸾一眼。 她伤的不轻,浑身是血。 歉意的看着洛书。 “不要信他的话” 她压低了声音对叶沉说道。 叶沉捏了捏她的手,让她放心。 “朕如何相信你的话?” 赫连烨道“羌王,你来说。” 耶律齐上前一步,“从云州到燕京城,可绕代州之后的草原,所有人关隘早已一个月之前,陛下入京之后彻底打通了,现在三十六关的主将或是覆灭,或是投降,我愿意亲自去迎接贵国兵马。”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诡异。 忽然天空一道惊雷响彻云霄。 那种地动山摇的龙吟之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隐隐带着哭声。 赫连烨似乎对这种声音的出现很是陶醉。 “陛下可知,这是什么?” 叶沉不答。 “这是象征我金国龙脉的将要易主的声音。哈哈” 他忽然仰天长笑起来。 声音里透着恨意和畅快。 “你为何不自立为王?” 洛书缓缓站起身来,问出了一个众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赫连烨笑道,“你可知,为何那么多赫连家的孽障都是死在你大哥手里,而非我动手吗?” “不知” 因为你变态!洛书心里暗骂。 “我自幼便被是天选之人,既接了先神殿殿主的精血传授,又是父皇中意的继承人,但是你知道这种殊荣的前提是什么?” 洛书想了想,忽然开口,“是手上不可沾染赫连皇族的血脉!” 赫连烨赞赏的点点头。 “不错,你很聪明。” “过奖” 你个大变态,聪明你妹! “何止是不能沾染赫连族的血,连伤害也不可以,这也是为什么历殿主只有自己老死的原因。” “所以你挑了我大哥做为你的复仇工具,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对吗?” “是” “但是我不明白,你布下这个局,用年,只为让别人毁灭你的国?十年的时间你都浪费在了这里,不觉得可惜?” “当然不,这是我这十年来活下去的精神支撑!” “既然如此,你定然也不能亲手杀了他不是吗?” 洛书指了指被捆绑在祭祀台大鼎之上的金国老皇。 “是啊,所以我才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来布局,来筹划,就是为了最后能亲手杀了他。” “杀了他,你也活不了?” “我,呵,我早该死在那一场战乱之中,这金国史册之中,早在十几年前便已无我的踪迹。” “当年害你的人只有他一人,你杀的那些皇室宗亲也只是一个姓氏而已。” “呵,你是不早已猜到了吗?那是黄道十二宫的阵法,那些人是必须要死的,否则如何为这大阵来献祭!” 他终于说出了自己杀害其他皇室宗亲的秘密。 与他们几们所猜测的一般。“陛下如今已过了一刻钟,不知您考虑的如何了?” 他又将话题转到了叶沉身上。 叶沉长眉一蹙,“好,我答应你!” 他最后一个字刚说出来,便听见一阵轰隆隆惊雷之声。 与刚那龙吟啸声音有些相似。 只见那一道七彩的保护层,从中间被劈裂开来。 为首一个手持着鼓槌金杖,白发苍苍,正向着祭祀台的方向缓缓走来。 此人,正是九幽殿殿主,上一任的皇帝。 “烨儿,我不允许你这样胡闹!” 他年纪虽大,声音却洪亮如钟声。 几乎整个大殿里都满是他的回声。 赫连玦跟在他身后,也受了伤。 想来如果不出意外,赫连烨那疯子杀了金国老皇帝之后,赫连玦便是新任的王了。 洛书这样想着,便已开始为如何顺利逃脱考虑了。 “父皇” 他低叹一声,随即看了一眼他的身后。 “他必须死!” 九幽殿殿主终于走上前来。 “他可是死,但你不能毁了这个国,你不要忘了,你也是皇族一脉,你身上也流着赫连家的血,你觉得你身上的血肮脏吗?” 他声音不高却透着威严,虽退居二线多年,依旧有上位者的风范。 洛书想着,如果这老头在位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劝住赫连玦那家伙,放他们安全离开。 不过看赫连玦那家伙的目光,怕是难了。 “若你要杀一族才解恨,不若先杀了我如何?养不教,父之过,让我代替他去死!” 赫连烨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骤然一笑,长袖子挥。 子夜的朗月再一次被乌云覆盖住了。 狂风怒卷,飞沙走石。 洛书死死的抓着叶沉的手,“他不会是想弄个龙卷风把他爹再次刮走吧。” 叶沉运气将她握在怀里,因为这一句话差点没破功。 “嗯,可能是吧,最好两个都刮走。” 他嘀咕了一句。 洛书看着他被刮的飞乱七八糟的头发,心想叶美人也挺可怜的,好不容易当了个皇帝,还跟着自己到处乱跑。 好几次命都受到了威胁,唉,不容易啊。 “那个,下次,我会脚下留情不把你踢下床的!” 洛姑娘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身后响起了剧烈的咳嗽声。 洛书一回头,见王蕴那只狗腿子竟然趴在叶沉身后,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衣角。 刚才那句话,八成是被他听去了。 “陛下你们两人现在还有心情在这里,咱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呢,你看这股妖风” 王狗腿被叶美人的眼神吓怕了赶忙缩了缩脑袋,松开了自己的爪子,抓住了章大个子。 他此刻才知道,章大个子的好处,大风的时候站的稳定。 彼时只见赫连烨骤然腾空而起,他像一个远古的谪仙一样,悬在半空手,手持一柄玉如意。 九幽殿殿主站在那座用来献祭的大鼎中间,手中的金杖光芒极盛。 赫连烨头顶之上,骤然出现了红光,那红光像高速旋转的急风一般,呈一种倒扣的斗笠状。 他忽然伸出左手以手指天,那出现于天际的红光,顷刻间汇入了他的掌心。 然后他笑了笑,手指一挥,那红光便跟着他的方向划了一个流线。 忽然远处竟然传来凄厉的惨叫之声。 只见一片冲天的火光,随着他的指尖所到之处,开始蔓延。 那些试图攻进来的兵,被烧的极惨。 九幽殿殿主大骇。 “你,你竟然已经练成了” 练成了什么,他没有说。 赫连烨此刻双目赤红,像一只受了伤的猛兽一般。 无人敢去接爱,包括九幽殿殿主。 “是啊,我已经连成了轩辕古国的大阵,毁天灭地!” 他忽然低下头,“父皇,我且问你,这些年,你又没有想过要寻我回来?” 九幽殿殿主老泪纵横,“是我的错,当年不该如此,我知道你心性慈善,当年派你去做质子,也不过是想磨练你的性子,从未想过” “我大金需要一位刚毅之主,而显然,你的皇兄更为适合,他心狠手辣,无用不用,连逼宫都能想得到,这也是为何他会成为皇帝的原因。” 赫连烨忽然嗤笑一声,“所以当年你故意走露了我给你传递的消息告诉了这个人,就是为了最后一次试探,究竟是他适合还是我适合?” 九幽殿殿主脸上浮现一丝痛苦的神色。 大风刮起的飞水走石将他的脸颊划破。 “是” 早在九幽殿殿主出现的时候,他已经隐隐猜测到了某种可能。 却一直等着直到此刻才问出声来。 他忽然喟叹一声,“这也是为何我要灭国的原因,哈哈” 九幽殿殿主的话,像是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忽然落了下来,周遭的景色骤然一变,竟成了悬崖之处。 他冷冷一笑,佯装去攻击叶沉。 叶沉反手一挥,闪出了一个空隙,刚想回头,却见赫连烨一把抓过洛书来,早已急急退到了悬崖边上。 他想也不想,一手拉着金国老皇,一手拉着洛书准备跳悬崖。 洛书心里把赫连烨的祖宗问候了一遍,我你大爷的,怎么什么好事都想着拉着老娘,。 但奈何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赫连玦彼时离他最后,他骤然一跃,手持长剑,跳到了赫连烨的头顶之上,一下截断了他的退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她指着头顶之上泄进来的光线。 叶沉立即明白过来,赫连烨竟然利用着头顶光线与血雾出现的折射再次弄出来一个乾坤镜。 只见叶沉纵身一跃,身若游龙一般冲上了去。 山洞的穹顶之上,像是一层薄冰覆盖着,光线从那层薄冰之上照了进来。 寒光一线,赫连玦一把将剑抛了上去。 叶沉腾空而起,接剑,上挑,铿! 坚冰之上如同裂开了的蜘蛛网一样,以那受力点为中心,向两边四散开来。 赫连烨冷哼一声,提气大喝,一掌击在赫连玦的胸腔之上。 足尖一点,纵身飞了上去,想借着那漏下来的光线,再次扭转阵法。 叶沉正专心拿着剑砍着那冰块,根本没有听到身后洛书的大喊小心。 一股罡气重重的撞在他的胸腔之上。 眼前那片冰层,就差一点点便要彻底碎裂了。 他狠狠咬牙,生生将胸腔之上涌出来的甜腥之气咽了进去。 随即狠狠把手,一把将赫连烨扇了下去。 奋力一击将那冰层捅破。 那片冰层之上竟然是河水。 随着冰层的破裂,终于无法再承受来自河水的力量。 河水汹涌的灌了进来。 叶沉因为离的最近,被冲下来的河水,当头灌下,再加之之前受了赫连烨的外力,哇的一声吐了口血。 只觉得身体里的四肢百骸,瞬间泄了力一般。 被铺天盖地的水花直直冲来地下暗河那个方向。 洛书的心揪了起来,她奋力向上一跃,一把抓住了叶沉的手。 奈何水流的冲击太大了,她根本无法睁开眼睛。 一个人在这种急湍里游,尚吃力,两个人更是累到极致。 眼前看两人便要被冲到了地下暗河的位置。 赫连玦一把拉住了她。 “快放手,不然你也会死” 他一大喝一声,因水流声太大,声音也弱了几分。 洛书来不及回头大骂,“我宁愿和他死在一起,也不要被你这种人所救!” 她明显感觉到了赫连玦抓着他的掌心狠狠一滞。 彼时赫连烨在水里一边露出头来,大笑一声,被冲天而来的水花呛的咳嗽一声。 因为他离着叶沉最近,彼时正死死的扣着叶沉的手腕。 “既然这样不若一起死吧” 水里再次传出了嘶鸣之声,那里暗河低下的千年蝾螈所发出的声音。 一旦那东西再次苏醒,这水里就是它的天下。 赫连烨在听到那声音之后,眼中闪着诡异的光,他死死的扣着叶沉在水里划动,向着那暗河靠近。 他要将这两人一起拖入深渊! 洛书死死的抱着叶沉的腰不放,与赫连烨做着拉锯战。 彼时忽然身后的大力一松。 洛书还未回头,便见赫连玦一把将长剑塞到她手里。 奋力的向赫连烨游去。 水里看不清他们两人的动作,有红色的血迹缓缓于水中氤氲。 赫连烨抓着叶沉的手忽然松了许多。 水面的漩涡越来越大。 赫连玦忽然浮出水面,回头看了洛书一眼,再次潜入水中。 赫连烨的手终于彻底松开了。 急湍的水里,两道黑影缓缓向着地下暗河的方向漂去。 她知道,那是赫连玦拉着赫连烨一起坠入深渊 万劫不复。 而他最后那一眼,似留恋,似回忆,似讥诮 再无人可懂。 洛书书鼻腔酸涩,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 那一声声来自地下的嘶鸣,来自千万年前古生物发出的声音,再也无法入耳。 那一片暗河之处,越来越多的血迹,与挣扎带起的涟漪 铺天盖地的痛楚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河水退去。 再无那种令人窒息的痛楚。 河岸之上,两人相互对望。 劫后余生。 泪水早已噙满双眸,她再也忍受不住,痛哭出来。 叶沉将她拥在怀里,默然无声。 仿佛这一刻的静默,是对那人的祭奠。 暗河之底,是谁也无法预料暗礁和猛兽。 水缓缓退去,山川峰峦,皆如尘散。 再回首,百年身! 祭祀台上,狼籍满地。 赫连烨的尸体横卧在那座大鼎之下,却没有找到赫连玦的影子。 大鼎里,冒起的幽幽绿火,一角明黄色的衣袍垂落在大鼎一角。 金国老皇被活活烧死了。 赫连烨身上伤痕累累,早已无生命迹象。 外面熙熙攘攘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早已不复之前威武。 大片大片焦黑的土地之上,露着白森森的骨骸,和死伤不计的士兵。 满布疮痍。 “陛下,洛大人!” 章猛和王蕴满脸是血的拿着刀,见他二人出来,奔跑过去。 季飞跟在他二人身后,试探性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赫连烨。 王蕴看叶沉满身是血,浑身湿透,“你们被卷入了阵法里,外面的士兵就攻了进来,不由分说,见人便杀,唉” 章猛看着身后那些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羌族人,叹了一声,“多亏了羌王,否则我们支撑不到现在。” 九幽殿主虚弱的拄着拐杖,看着祭祀台的大鼎里,死去的儿子们,欲哭无泪。 尘埃落定之后的苍凉,是这种年纪的人最不愿意看到的 五日后。 新皇登基。 赫连烨之子赫连飞在草原三王,九幽殿殿主的拥立之下,登基称帝。 改年元景仁。 追封生父烨王为圣祖,追封先皇伯父赫连熔为金哀帝。 追封赫连玦为威远大将军,承袭一等侯爵。 登基大典之上,宣布与大夏缔结和平条约,两国边界互市,通商,开放港口,减免赋税。 大夏新帝为表重视亲入燕京贺金王登基之礼。 大雪漫天。 十月的燕京城里,早已进入一片雪白的世界。 青山苍翠依旧,白桦树幽深的林间。 那一处高起的孤冢,坟前摆着供果。 青石所篆的碑文之上,书着一等军候,赫连玦之墓。 洛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寒意森森,雪末子晶莹剔透。 她叹了一声,于眉睫之上凝成一层层的寒气。 叶沉撑着一把深色的伞,站在不远处马车之前。 “陛下,您瞧,这都站了快一个时辰了” 王蕴一脸痛苦的看着快成雪人的洛书。 章猛狠狠白他一眼,让他闭嘴。 叶沉目光深邃,许久之后,叹了一声,“若无他,我们都得死。” 叶沉仿佛想起,那日战到最后,早已脱力。 而水底之下有人输送了真气到他的后心之中。 若非如此,两人早已卷入了那暗河里。 纵是阵法幻境,为何赫连烨出来了,他却没能出来。 这个亦敌亦友的对手。 他身形挺拔,抖了抖貂裘之上的落雪。 撑起伞来,拿了一壶酒,向那坟冢之前走去。 洛书听到了身后的声音,浅浅一笑,“该回去了?” “是” 说罢,他打开了那瓶酒,洒了一半,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望向那白桦林深处。 唇畔勾起一抹笑意,将那半壶劣酒,放在了供果之前。 他站在她身前,为她弹去头上的落雪。 “走吧” “好” 两人并肩而行,于那条幽深的小路之上,留下两道脚印。 冬季的白桦树,在北风里哗啦啦作响,哪里的篝火静悄悄的燃烧着。 将那些埋葬在心底的往事,化为灰烬。 洛书几日前已经找到了九幽殿殿主,将那一封谁也看不懂的文字递给他。 据九幽殿殿主说,当年,他确实娶了一个落日族的女子。 但是早在二十年前,落日族便已全族覆灭,而他娶的那位妃子,在生下了两位皇子之后,没几年便去世了。 死后过了不到十年,落日族全族覆灭。 至于是如何灭族的,他对此讳莫如深。 虽然早已尘埃落定,但看他那样子,依旧不愿意说出些什么来。 后来洛书问他,自己的身世是否是因为他所用的巫觋之术所唤来的。 九幽殿主说,他所启动的巫觋之术,本就是萨满的一个分支。 可以召唤灵魂,但至于招来的是谁,他对此并不清楚。 他只能隐隐的察觉到,是来自何方的灵魂。 况且,巫觋之术若要追溯源头,怕是真的与落日族有关了。 懂得这种文字的金国老皇成为了祭祀台上的祭品,而摄政王也早已死在青鸾的刀下。 这种文字的线索再一次断掉了。 期间,朝华说,她祖父曾在梁国边境见到过落日族的族人。 但具体是否知道那封信的秘密,便不得而知了。 那些被赫连烨从皇宫里翻腾出来的婴孩尸骨已入土为安。 新皇年幼,朝中一切大事还是有殿主和辅政大臣拿主意。 为了安抚草原十二部族和草原三大王族。 新皇颁布了解除种族禁止通婚的禁令。 开放了草原十二族的牧场,以及草原三大王族的牧场,废除圈地制度。 这些政策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燕京的城门之外,雪下了三尺之厚,依旧无法盖往厚重城门之下的血迹斑斑。 政治的流血和牺牲,从来不会因为怜悯而停止。 这一日,大雪初霁。 叶沉近来公务繁忙,一方面是来自长安的加急密函需要他处理。 一方面与金国缔结的条约需要亲自过目。 雪停之后,他忽然想起来,一直未曾亲眼见过洛书的大哥。 叶美人想着,她只剩下如今这一个亲人,回国之后,定然要将他奉为座上宾。 忠毅候的爵还无人继承,既然还有子嗣活着,自然要将这个爵位传给他。 当然,他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想让洛姑娘开心一些。 她向来重情重义,虽说赫连玦这个对她有非分之想,但终究无法与死人相争了。 叶沉叹了一声,将一盆盛开的水仙花摆在她窗台。 洛书抬头笑了笑,“燕京城的重瓣水仙可真提好看。” “不如你好看” 他的目光炽热,看的洛姑娘脸一红。 这几天陛下大人出奇的乖,特别会说话,像一只大型犬一样,总是摇着尾巴。 “贫嘴!” “听说你大哥今日精神不错,自从九幽台后,一直未曾见过” “嗯,伯颜说,身体里的蛊已控制住了,但是还缺一味药材,叫曼陀珈蓝,据说它只生长在梁国极北的乌连雪山之上” “伯颜的医术精湛,他既说无事,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洛书叹了一声,“希望如此吧” “一直还未见过他,不若今日去登门拜访,毕竟回去之后” 洛书见他忽然顿住,“回去之后什么?” 叶沉狡黠,“回去之后,忠毅候之事,还需要再重新敕字追封,承袭爵位。” 洛书见他眉梢眼角带着贱兮兮的笑意,自然也明白,这家伙话中之意是什么。 只不过洛秦似乎对叶沉一直是避而不见。 这几日来,她每次去,刚一张口,便被他以别的话题给引开了。 洛书想着,也好,叶沉毕竟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她大哥以后定然还是要回到云州承袭爵位的。 不若趁此机会,熟悉一下也好。 “难为陛下亲自移架” “你呢?” 叶沉见她没有动身的意思。 洛书道“就在隔壁院子里,我早上刚去过,他脸上又没花,你去见就好了。” 说罢她又复低头翻着玉歌送来的书。 屋里的地龙烧的极是暖和。 叶沉挨着她坐了起来。 “喂” 洛书一回头,两片冰凉的唇精准的覆盖在她的唇上。 那人恶作剧一般,轻轻一咬,笑嘻嘻的放开,一副欠揍的样子。 洛书赶忙四下看,伸手狠狠的在他精瘦在大腿上一掐,“这么多人来来往往,你精虫上脑了,发什么羊春?” 叶沉吃到葡萄的样子,“朕又没有亲别人,你刚吃了什么,甜丝丝。” 洛书白他一眼,脸红了红。 “你要是生气,可以咬回来,朕不介意。” 叶美人饶有兴致的说着。 “贱” “你再不去,王蕴那家伙又该拿八百里加急找来了。” 说话声刚落,便听见王蕴的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陛下呢,刚才还在这儿?” 叶沉无奈摊手,身形一闪,从后窗离开。 王蕴手里拿着一打奏折,一脸茫然的问洛书,“洛大人,您瞧见陛下了吗?哎呀,七爷来信了,说是让他要撂挑子不干了,这可怎么是好?” “不知道” 忽然听到了争吵之声,和杯盘摔碎之声。 洛书的心忽然揪了起来。 她匆忙向后院奔去。 一打开门,忽然见叶沉正手持着剑,直直刺向洛秦的胸前。 鲜血溅了一地。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青鸾发疯一样的跑了进来。 一把推开叶沉,抱住了洛秦。 伯颜上前一步,扣住了他的脉息,微弱如此。 洛秦睁着眼睛,瘦骨嶙峋的手伸到半空,洛书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彼时她脑中闪过什么东西,但快的没能令她抓住。 洛秦胸前的血缓缓的汹涌的冒了出来。 “宁做寒门妻,不做皇家妾!” 说罢,哇的一口吐出了鲜血。 而叶沉一言不发,目光复杂的看着沾染血的匕首。 洛书当即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一更) 第四十七章 洛书不知道自己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 她谁也不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再也不曾踏足过那一间 鲜红的,带着甜腥气屋子。 甚至在洛秦下葬的那一天,她都未曾出现过。 月夜幽幽,一地清辉,落于窗外那人挺拔的身躯之上。 他站在树影里,目光望着那方向。 身后有人缓缓靠近。 “陛下,您为何不去给洛大人说清楚,事实并非她看到的那样?” 王蕴叹了一声,这几日他眼看着这两人之间出现了巨大的屏障。 她视而不见,他亦不愿跨过去。 叶沉缓缓抬起头来,侧颜消瘦了不少。 “若她信我,什么都不必说,若她不信,说什么也无用。” 王蕴在黑暗里无声翻着白眼。 那啥,说的挺有风度,是谁在某人窗外一站站一夜的。 洛书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双目微微,头发零乱,憔悴的像个疯子一样的女人。 朝华推门入内,叹息一声,凤眸里敛起了一丝锋芒。 “姑娘这是何必,这都已三日了,兄长已入土为安,您这是又与谁过不去呢。” 洛书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人,眼中光景瞬息万变,明暗交织,看不清底色。 “他还在外面?” 朝华点点头,“三天了,每晚都在。” 洛书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朝华将洗脸用的水放在她桌前,拿了一瓶子玫瑰露,“这是从医圣大人那里拿来的,姑娘试试吧。” 洛书目光一闪,见朝华的手极是白皙纤细,指尖如珠如贝,于这幽暗的烛火之下异样的美感。 她脑中闪过一丝异样,却未曾多言。 拿起了那瓶玫瑰露,打开了盖子停顿了片刻,最终又放下了。 “不了吧,我用不惯这东西,你拿去吧。” 朝华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静静的收起了那陶瓷瓶,默默的将水端起,安静的关上了门。 洛书也不解衣带,走到了床上,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子夜时分,她倏然睁开了眼睛。 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她的手。 乌云遮蔽了皎月。 几声夜莺的啼叫于这院子里回响着。 吱呀 窗被人轻轻打开。 有人轻巧的越了进去。 房内一片漆黑,那人摸索着向着床榻上走去。 还未走近,便觉得床上之人骤然伸手,大力一箍,一阵天旋地转,位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一直在等我” 洛书嗅着他身上青松翠柏的之香。 “嗯,等你想明白” “我已经想明白了,只是还有些事情没搞清楚。” 叶沉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极是好听悦耳。 半晌,她方才开口说道“这几天,你受委屈了” “所以你迫不及待的半夜跳窗,投怀送抱,献殷勤?” 某人给点颜色就准备开染坊的节奏。 “要点脸!” 换得他笑的更大声。 “你发现了什么?” 洛书问道。 她动了动身体,想把他推开。 却不想换得一声低低的喘息。 “别乱动!” “嗯?” 洛书只觉得某人的声音产生了变化,当然,还有不可描述的地方 她的脸红了红。 “嗯,我认为,这种时候,说这些事情,太没有意义” “什么?” “不如,我们做些别的吧以做为你对这几日冷落误会我的补偿” “唔” 一室春光旖旎,红罗帐暖,春宵长夜。 不知时光几许。 床头之上的金钩琳琅作响,无风自动。 不知过了多久。 洛书从疲惫中醒来。 被他圈在怀中。 “睡不着?” “是” “在想什么?” “在想他为什么会这样。” “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样复杂,说不定只是单纯的不想当皇亲也未可知?” 叶沉半是揶揄,半中调侃。 “那天的事情,你再给我细说一遍。” “那日,我从你这里离开,绕道去了后院,见有一人打开了门,随即里面发出了争吵的声音,茶杯被人打碎,我刚一开门,便觉得有把匕首正面飞来,下意识的去接,却只见屋里只有你大哥捂着胸腔,并无旁人,而恰在此时,你正好进来,看见我拿着匕首,站在他旁边。” 洛书想了想,“从前院到后院的时辰太短,若你进门之后,先给他吵起来,定然不会这样快就下手杀人,而且你也没有要杀他的理由。” 叶沉道“是,你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刚刚接过匕首,身上还溅了血,所以根本无法去查看他的伤势。” “从血迹的喷溅状态来看,确实不是你下的手,最重要的一点,你没有杀人动机。” “所以你是怀疑,他没死?” “你不也一样吗?” 黑暗中两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 “可是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查到任务线索,除了那一座空坟之外” 洛书叹了一声,“此事怕是连伯颜自己都不知道,被我大哥摆了一道吧。” 叶沉笑了笑,“他向来只沉心于医术,怕是这些事情,也无心过问,不过你身边的那个侍女,不简单。” 洛书道“不错,我今日也发现了端倪,她是我在来燕京的路上,捡来的,那时,她丈夫被人所杀,一心寻死,我见她如此忠胆,便将她带在身边,那时我记忆出现了混乱,一些事情也记不太清楚,身边又无可信之人,所以也并没有找人去查证清楚,今日我无意间见她那手,方才有了头绪,之前竟从未注意到,可真是疏忽。” 叶沉一手卷起她落在枕边的发丝,一手拿起自己的头发,系在一起。 笑的贱兮兮的,“嗯,一双手就能看出端倪来,夫人可真是厉害。” 洛书一见他如此,便知他那里查到了大头的消息。 “你查到了什么?” 叶沉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两个月前,梁国女皇离开了圣都不知去向,此事被梁国内外封锁,绝密。” “既是绝密,你又是如何得知?” 洛书越看这家伙越像是偷腥的狐狸一般。 “前几日季飞来找我,说是要请教一些治国之策,顺便把他手中刚接到的一些谍者传来的消息给我看看,他想重新编制这些信息网,这些都是原金国老皇弄出来的,用来监控各国高层,九幽殿主不知情,也不知如何改制,恰巧那日我很闲”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洛书笑道“我以为你出卖色相,换来的情报呢,我见苗王那女儿对你甚是有意,时常从门口经过,往里瞧” 叶沉唇畔浮起一丝笑意,“你还有精力吃醋,看来是我不够努力啊!” “别” ------题外话------ 啊,好羞羞啊,捂脸,遁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夜半,鹅毛大雪再次飘了起来。 一夜如春光将渡,万千桃李芬芳盛开。 燕京城外,某白桦林深处。 茅草屋里篝火燃烧着,滋滋啦啦,极是暖和。 一黑衣人缓缓从那白桦林尽头走来,留下两道足迹。 吱呀 门轻轻被人打开了,一阵风进来,将那正中间燃烧的篝火给吹偏了。 “她应该是发现了!” 那人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嗯,意料之中!” 屋内那人拢了拢盖在腿上的狐狸毛。 嶙峋消瘦的手指,往那篝火里续了一根柴火。 正是已经下葬三日的洛秦。 站在他对面的那人一身连衣风帽,看不清容颜。 “你既早知道会被发现,为何还愿意接受我的计划?” 洛秦笑了笑,再次捡起那木柴,放进火堆里。 “叶沉心思缜密,自然也看出来,我对她和三丫头的婚事的不满,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或许,也会真的离间他们也未可知?” 他语气里带着揶揄,仿佛那一场假死于他而言,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住而已。 黑夜人看上去有些恼怒,“你当时可不是这样答应我的?” 洛秦抬了抬眼看着对面暗影里的那人,“我当时怎么答应你的?”“你当时说,你假死,让她离开叶沉,等着叶沉离开,你再找机会与她联系,带她一起去梁国” 洛秦忽然笑了,他将手中最后一根柴禾扔进篝火里。 篝火呼的一声燃烧起来,火星四溅。 “是啊,可是生病的是在下,三丫头是我的亲妹妹,即便是去寻药,为何阁下如此急切?” 黑衣人身后的披风,动了动。 “你,你骗我?” 于某处寒光一现,黑夜人手中握住了一把匕首,正盘算着如何再取他性命。 洛秦自然看出了那人的不怀好意,以及负在身后的寒光。 “骗你?姑娘何出此言,你是三丫头的好友,你说什么,她信你,我也听从了你的建议,如今事情败露被人发现,你却说在下骗你,请问,您可少了什么?” 黑衣人冷哼一声,“哼,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狡猾,可真是看错了你!” 倏然间,寒光一现。 茅草屋内骤然一亮,剑光起。 咻! 铿! 锋利的剑砍在了木头之上,被死死顶住。 洛秦忽然笑了笑,“阁下武功路数出自凤栖阁,内功心法,却是与凤栖阁的南辕北辙,隐藏功力了得!” 那人冷笑一声,骤然出手,收剑,刺出。 “你竟然能看出我的内功心法出自别处,那自然不能留你,既然你多活了十日,不若今日就是你的祭日如何?” 说罢,身形如流光琼电,辗转反刺,诡异异常。 洛秦之前因中了天蚕痋蛊,体力早已不支。 他大喝一声,“你主子还想不想娶我妹妹!” 话音未落,屋顶之上骤然落下一人。 带着碎末子和茅草。 那人一身黑衣,外罩着一件貂裘,眉宇清冽,英俊逼人,淡漠疏离。 他左手食指与无名指之间夹着那黑衣人的剑尖。 仅仅两根手指,便让那人无路可退。 “他娶不娶你妹妹关我何事!” 来人正是与元敏私奔的裴述裴英熊是也! 他懒懒抬了抬眼睛,看了一眼对面那黑衣人。 缓缓吐刀,“早看你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知道老七看上你哪里了,哼” 说罢,两指发力,狠狠一夹,铿! 一声金属碎裂声。 那一柄极品软剑,竟然让他生生掰裂。 裴述将那剑尖一甩,嚓的一声,擦着那黑衣人的脖子而过。 黑衣人身形骤然一转,那碎裂的剑尖卷起的罡风将她的风帽卷开。 一丝极短的血线,顺着剑尖飞出。 夹带着一缕长发,如散于水中的墨迹一般,落于茅草屋里。 风帽子裂开,露出真容。 来人竟然是玉歌! “你究竟是谁?潜藏在长安这么久,竟然到现在才露出马脚!” 难得裴述愿意跟她废话这么多。 若是以前,他是半个字也不愿意多说的主。 看不顺眼就揍。 一言不合就掐架。 玉歌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她耳朵忽然动了动,白桦林里忽然冒出来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冷笑一声,“想知道真相,来圣都便可。” 说罢她黑色的长袖子骤然一甩。 一股白色的烟气顺着那袖子飞了出来。 那白色的烟气里,带一点点淡淡的黄色,正向着茅草屋中间的那堆篝火飞去。 裴述脸色骤然一变。 拼尽全力飞扑过去,一把抓过洛秦,直直冲来窗外。 哐! 嘭! 破窗而出之声和茅草屋爆炸之声同时响起。 刚刚还是一片安详的白桦林,瞬间鸟飞兽啼,乱遭遭一片。 而刚刚那一座茅草屋,在刚刚那一瞬间便被移为了平地。 一片废墟之上,火还在烧着,浓浓的硫磺味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裴述灰头土脸的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和雪末子。 早知道不来了,叶沉就会把这种苦差事交给他来做。 自己要娶媳妇,自己想拍大舅哥马屁,还需要他老人家出马,真真是太过分了有木有! 他彼时正腹诽着。 白桦树深处却传来马蹄之声。 远远便看见,某个不要脸的主子,正撑着伞,极其幽雅又风骚的给女人撑着伞,脸上带着纵欲过度的笑意,正缓缓前来。 真是猥琐啊。 当然,这是因为干了苦差事的裴英熊看到的。 实际上,叶美人一向都是帅的令人发指,眉宇疏朗,如山间明月,丰神俊朗,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草屋见了提前爆炸 裴英熊没好气的把洛秦拉了起来。 看了洛书一眼,吐刀,“终于把你那丑的不能见人的面具给扔了!” 洛书“” “虽然现在也不怎么好看” “” “但比以前顺眼了!” “” 洛书看了他一脸黑灰,头发乱遭遭的,发尾还烧焦了一些,狼狈不堪还在这里嘴贱吐刀。 自然是因为干了苦差事心里不平。 “裴英熊,你这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让陛下很是操心,想来定是敏敏有了身孕”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来,裴英熊更是恼火。 “你” 叶沉笑出声来,指了指身后的马车。 裴英熊立马明白过来,颠颠的跑过去,提前结束了这场嘴仗。 洛秦站在白桦树下,脸色苍白。 洛书叹了一声,拿起叶沉手中的貂裘,围在他身上。 “走吧,这里太冷,你身子不好,不要乱跑!” 洛秦看着围在脖子上的貂裘,“你不怪我!” 洛书笑了笑,“下次练一下演技,说不定我真的信以为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一更 第四十九章 洛书笑了笑,“下次练一下演技,说不定我真的信以为真!” 子夜的雪,将白桦林里照的几近明亮。 藏蓝色的天幕里,几点寥落的星子。 “没想到,我这么有价值!” 洛书听她大哥讲了半天关于玉歌在此事中的起到的作用。 她终于发出一声感叹。 “可是当初来燕京城,是我先提议的,难道她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预谋?” 叶沉偏了偏头,“她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潜伏在长安,否则你以为她为何能与老七认识,还成为了语春苑的老板。” 洛秦道“她的目的不过是想将你引入梁国,不去便罢了,你身边一直隐藏着这样一个人,如今终于看清她的真实面目,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叶沉侧过脸去,看着她,笑的倾国倾城。 “大哥说的对!” 洛书一起激灵的看着这个已经抱上狗腿的家伙。 洛秦也吃了一惊,却也没说什么。 半晌之后,忽然来了一句,“陛下比洛某人还长两岁,这一声大哥不敢当!” 叶美人的脸瞬间裂开了一道缝。 洛书噗的一声没憋住,笑出声来。 叶沉警告的瞪她一眼。 向来怼人不倦的叶美人,终于也碰到了对手。 而且还是不敢反驳,找不到错处。 吃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她与梁国之间什么关系?” 洛书问道。 “看她武功奇不奇高,深藏不露,又是凤栖阁凌霄门门主,这些身份,隐藏的太好,以至于除了这件事,还没有找到她的漏洞。” 叶沉回答道。 “没找到,是因为您忙着不务正业?” 帘子一掀,伸进一只脑袋来。 寒风夹着雪末子卷了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裴述。 洛书见裴英熊几个月不见脸色丰润不少,想来是和元敏相处的不错。 刚想夸奖他两句。 只见裴英熊进来之后,目光奇特的打量了一下洛书,缓缓吐出一句话。 “你胖了” “” 一进马车连怼两人大获全胜的裴英熊心情十分舒畅。 于是他被半夜派来做壮劳力的憋屈心情,也疏解了一半多。 嗯,三分之二是有了。 “她是替梁国女皇办事的,身份自然不是不会简单。” 裴英熊一脸得意,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别人。 “你知道?” “不知道!” 于是别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不过,我只知道三日前,金国边境接到一封来自梁国的国书,说是什么恭贺新帝登基,溜须拍马,借机来打探虚实的。” 洛书忽然想起,三日前,那时她还在闭门不出,而叶沉想必也无心其他政务吧。 “大哥你是如何避过了伯颜的诊脉,连他都认为你无药可救的!” 洛秦握拳低咳,“他是医圣,专研救人之术,你大哥师承医鬼,制的是毒,自然有办法假死。” “青鸾呢,为何你连她都要骗过?” “她一直跟在我身边,倘若知道我没死,你们必然会很快发现端倪,玉歌建议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她。” 洛书想,玉歌和朝华是在赫连玦追捕自己的时候,把她二人安在了伯颜的住处,或许是无形间,促成了这一场闹剧。 她低低喟叹一声,若是小桃在就好了。 这些人隐藏的太深,虽共同经历一些事情,把她们当做朋友,但终究别人心怀鬼胎。 人心,最难剖的! 马车从郊外驶入城中时,天已微亮。 洛书一下马车,便见青鸾双目微红的等在那门口。 几人都是人精,自然不会多说些什么。 洛秦是最后一个下来的。 他看到青鸾的神情时,怔了怔。 不过断断几日光景,她竟然已瘦成这样。 不由心生愧疚。 “你怎么” 还未说完,青鸾便上前抱住了他。 洛书想起那日伯颜下了他的死讯之后,青鸾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一般。 或许她曾做过一些事情,与魔鬼同行的日子,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心结未解。 况且,那件事情 洛书想起来,赫连烨说给自己下蛊的事,到了事情的最后,也因为他的死,作旧。 后来她听说,青鸾并没有将那一瓶装有情花劫的蛊虫放进她所用的香里。 而是换成了一种别的药。 也罢,她从来都不是那种纠结在过去的人。 燕京之行已接近尾声。 季飞那小家伙,也开始学会了处理朝政。 常常有模有样的跑来找叶沉请教一些问题。 当然,金国的文臣武将对此还是喜闻乐见的。 自家小皇帝和邻居那只庞然大物家的皇帝关系不错,那么是不是以后就不会再担心战争的问题了。 啊最起码近十年之内,是不会有战乱发生。 两国交好,人均gdp增长,他们这群文臣,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当一只米虫了。 当然,这个消息传到了长安城。 以王锡爵为首的文官集团对此也是喜闻乐见的。 自家陛下这么牛逼,出去浪了一圈,人家就改朝换找了。 现在继任的这个小皇帝,听说还有一半是大夏人的血统呢。 至于他母亲是谁? 呵,管她是谁呢,反正以后边境十年之内不用再告急了。 这些文官集团的大佬们再也不用半夜睡的正香被一道宦官尖锐的咆哮声传召进宫了。 再也不用担心半夜忙活旁的人生大事的时候,会被吓的倒阳了。 你瞧,可真是欢天喜地,喜闻乐见,咱家陛下的头一件政绩,大夏史官大笔一挥,就出来了。 当然,我们的叶美人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已在成为大夏开国以来,第二个被史官和文官集团快吹嘘上天的牛逼皇帝。 他只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快点回长安,拜堂成亲。 自从知道了伯颜与洛秦师出同门之后,自从看到洛书对伯颜这个蒙古大夫赞赏有加之后,他老人家也产生了危机感。 每天跑的更勤快了。 虽然两个人都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已经发生过不可描述的事情。 但是他有一次无意间听到了某女人的言论。 别说是煮成熟饭,就是煮成爆米花,该跑的还是会跑。 裴英熊终于找到了可以反击又不至于被揍的理由了。 洛姑娘这几天其实很忙。 金国政治上的事情,她从来不掺合,也懒得去掺合。 因为洛秦身上的天蚕痋蛊还差一味药,在梁国境内的乌连山上。 对此伯颜认为应当去一次,不可这样轻意放弃。 洛书也认为,玉歌想引自己去圣都,定然是还有什么秘密,与云州那件事情有关。 那么究竟是谁,充当了先晋后裔把那一副所谓的龙脉地图交给了洛秦。 而这件极其隐蔽的事情,又是谁透露给了金国的那些纨绔子弟的,从而引发了那一场云州屠杀的。 洛秦说自己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了。 但总归是落日族有关。 不过据现今史料记载,早在二十年前,落日族就已被灭族了。 如今只能去大金与梁国的边境看看。 ------题外话------ 今天收到了书院后台发的写作报告,截至到18年12月31号,共写了125万字。 啊有点少,我希望明年收到写作总结时,数据能翻倍,感谢大家的支持,让我在这一条孤独的创作之路上走了611天。 给自己加油,希望十年后,我还在坚持。 这几天我分开更,两章相差五分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二更) 第五十章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说曹操曹操到。 刚刚想到的去梁国的事情。 人家梁国的女皇陛下,就已经准备好了请帖,亲自送到了门上。 或许是因为知道叶美人这个皇帝不务正业四处瞎晃悠,人家怕去长安找不到他,特意把烫金的可以闪瞎眼的请帖送到驿站。 当然,梁国女皇同时派出了两队人马。 一队向着燕京城的皇宫,一队向着大夏使团。 伯颜药庐里,大家都在忙着,采药的采药,干活的干活。 叶沉颠了颠那足以闪瞎眼的请帖。 “梁国的女皇今年贵庚?这是几婚了?” 伯颜彼时正喝茶,被他这话一呛,险些喷了出来。 “应该过了今年应该四十岁了吧,与先太后相仿。” 叶沉眯着眼睛看他一眼,阴阳怪气,“你从未去过梁国,怎么这么了解。” 伯颜不理会他的无理取闹,没事找事,径直起身,“我师傅是梁国人” 叶沉半眯着眼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的阴测测。 洛书从门外进来,一瞧这家伙近几日不太正常。 “怎么了,你对伯颜先生有意思?” 叶沉的脸立马崩了起来,一脸严肃的看着这个最近沉迷耽美戏本子的洛姑娘。 “除了你,别人对我没有吸引力” 洛书“最近这么乖,是因为昨天那个苗疆的美人又来送小点心了吧。” 叶沉笑嘻嘻的靠过去,像一头大尾巴狼,“没办法,谁让你的夫君长的这般倾国倾城貌美如花呢?” 洛书一脸要吐的表情,“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脸这种器官,一个就够了,再多无福消受,还是送给裴述吧,他需要!” 彼时正在外面理章猛掐架的裴述大侠,狠狠的大了一个喷嚏。 奶奶的躺着也能中枪。 洛书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在色诱我吗?” 叶美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你认为是,就是了,夫人,天快黑了呢!” 洛书一把将他的脑袋别过去,拿过那烫金的帖子。 “看来,是邀请你去观礼,可是没写明王夫是谁?不是会是那梁国女皇之前隐姓埋名在燕京城,看上你了吧,要纳你为王夫?” 洛书发挥着她最近新开发出来的脑洞。 脑补着画面。 叶美人的脸瞬间僵住,“梁国女皇都已经四十岁了!” 洛书饶有兴致的点点头,“那又怎么样,女人四十一枝花,你瞧先元太后,不也一样,看上去很年轻吗?” 叶沉不恼怒继续笑嘻嘻,“放心,除了你我这辈子谁也不会娶的” 说罢就要开始动手动脚。 “咳咳” 洛秦一进门,便见某人的咸猪手正在洛姑娘的胸前晃悠。当即红了脸。 洛书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哥!” 洛秦道“成何体统!师傅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在梁国乌连雪山里,发现了曼陀珈蓝的踪迹,我与师兄连夜起程,青鸾也随我们去!” 洛书道“这么着急?梁国女皇已经派下请帖,仪仗队已经在云州等候,大哥不若与我们同行!” 洛秦的脸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没有那伴般瘦骨嶙峋了。 “不必,我师傅乃世外之人,喜欢清净,跟着仪仗队虽是安全,但终究太吵,况且和伯颜师兄相陪,你们不必担心。” “既然如此,那多带几个护卫吧。” 洛书提议。 “嗯都已安排妥当” 伯颜的马车是在午后便已装好。 洛书与叶沉站在驿站门外,目送着他们远离。 两辆马车绝尘而去,确实比仪仗队的速度要快上一些。 彼时摇摇晃晃的马车里。 洛秦看着从上车之后,一言不发的伯颜,缓缓叹了一声。 “师兄,我看出来了,你其实可以” 伯颜清冷的眉眼缓缓抬了抬,“感情的事情,需要不早一步,不晚一步的巧合,很显然,这种巧合,并不属于我!” “你这般急着去圣都,怕是也不想看见吧。” 伯颜笑了笑,眉宇间尽是清绝卓尘之姿,他生性不喜欢热闹,便是在这红尘俗世里,也干净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他笑的苍凉,又无奈,“远远的看着就好” 洛秦无奈一叹,“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一心想把这一个妹妹嫁与你的,只不过,那一场变故,让她先认识了叶沉,你们两个终究是有缘无分。” 伯颜转头看向一边,马车快速的前进,急急倒退的白桦树,残雪,屋檐,还有落日下的那片芦苇荡。 “有些时候,相遇已是上天的恩赐,我从不苛求太多。” 他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这种无声的痛,像一根羽毛一样缓缓撩拨着他的心弦。 时淡时浓的忧伤,总会在天晴之时愈加浓重。 他无法控制的想去靠近,哪怕是远远的看见她。 看见她与他的眉目传情 就在他以为自己无法控制内心的情感时,师傅的一封来信,彻底救了他。 理智终于战胜了感情。 离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师傅来信时曾提到过一点。 他的身世。 师傅是从梁国边境把他捡回来的,身上除了一块雕刻着生辰八字的金锁片,什么也没有。 他从小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是何人。 师傅居于海外蓬莱仙岛,有时常年在外游历。 而他自离开梁国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到梁国去。 一方面是师傅不曾告诉他过什么,另一方面是离着长安太过遥远。 若是从大夏境内走,则需要穿过茫茫沙漠。 但若是从燕京去,则近了许多。 此番天时地利,再加上洛秦的病症,促成了这一次的梁国之行。 洛秦看着眼前这个不论是姿色人品都不逊色于叶沉的师兄,心里叹道,晚一步,便是错过一生,小妹心里的人终究不是他。 虽然他对叶沉出身皇室很不满意,而之前洛家也有祖训,宁为寒门妻,不做皇家妾。 但看到叶沉一心一意对三丫头,他心中的那个疑问,方才缓缓放下。 叶沉是什么人,天之骄子,隐忍多年。 一个人能同时保有全然相反的两种观念,还能正常行事,是第一流智慧的标起。 虽说心思深沉了些,但到底是真心对她,如此,便即便是他找不到曼陀珈蓝,也可放心离去,可以对爹娘交待了。 此番梁国之行,吉凶未测。 当年那个自称是先晋后裔的人,究竟是何身份,还有待查证。 ------题外话------ 明天开启第四卷,碧梧秋——梁园风月。 一个不一样的故事,本书最后一卷,预计会有二十五万字上下吧。 还有一些人的番外没写,3月之前,应该会完结的。 现言的新文正在写细纲,名字可能还会改,如果大家对现言的悬疑推理言情有兴趣的话,可以提前收藏一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一更) 第一章 元曲里有这样一句诗,流传甚广。 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 现如今大陆之上的梁国,乃是建在先元朝之上的。 也不知第一任梁帝是怎么想的,竟然给自己的皇宫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梁园! 听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帝王所住的地方。 倒像是某一家族的后花园。 这倒也不稀奇。 当今天下,除了海上国家东璃国不知底细外。 大夏与大金还是东南的大渝的皇帝都是男人。 唯独这梁国特别,是个女帝。 当然,也并非是梁国没有皇子,所以不得已才选了一个女儿做皇帝的。 也不知梁国的开国皇帝,脑子是抽了什么风,弄一条惊天地泣鬼神,鬼哭狼嚎的规定,男女都有皇位继承权。 自大梁的第五任女皇开始继位之后,便开启这样一种不太正常的模式。 女强男弱。 大梁阴盛阳衰,但国势却在女皇的带领之下,直冲云霄,人均gdp连年飙升,进出口贸易也做的是风声水起,百姓安居乐业,常年没有战争,轻徭赋役,国库充足。 当然这种原因还要从最源头的物种基因学上来找。 女人嘛,体内的好战因子本来不就太多。 谁没事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战场上拿着两把杀猪刀左砍右砍,风吹日晒,过苦逼的刀口舔血的日子。 万一打了败仗,还要挨那些文官御史的不带脏字却能让人想上吊自杀抹脖子的骂呢! 以至于第六任女皇继位之后,便把那一条男女皆有继承皇权的祖训给改掉了。 谁让沈家的男人们都不行呢!谁让沈家人男人们不能把国家发扬光大呢! 谁让沈家的女人们都彪悍如此呢? 以至于第六任女皇帝之后,便是女皇继位。 但人家梁国也是一个男女人口发展均衡的国家。 可不是女儿国。 虽说战场之上也有女将,朝廷之上也有女官,但依旧也有男人们施展抱负的余地。 否则女皇没有找到同样优秀且彪悍的男人的基因,怎么造出来一代呢! 人家梁国可没有子母河,喝下去就能自然怀胎生育滴能力。 这不,第十任女皇帝沈碧微就找到了她第二任提供彪悍基因的男人。 用彪悍这个词来形容梁国人,一点也不夸张。 据说前朝有一位堪称牛逼的军事家说过这样一句话。 正是因为西北连绵的大漠和高耸的阴山,才隔绝了大夏与大梁之间的战争,无法让两国正大光明的在战场上一较高下。 造成了大梁向西一马平川的统一大业。 其实说这个向西统一大业有点牛逼过头了。 向西不过是几十几番邦城堡,哪里有什么大国。 至于为何与行走的荷尔蒙之称的大金国没有开战,究其原因怕是因为能赚他们的钱,为什么还要掐架呢。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一个二婚还搞的这么隆重,可真是了不得了。” 万年老妈子王蕴看着早已恭候在边境之上的仪仗队,和梁国送来的使者,叹了一声。 一行人马站在云州边境。 此去向北,绕过阴山,穿过塔里木草原,直行向西,便是梁国的地界了。 洛书看着云州边境,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积雪皑皑,心生感慨。 这几个月来的经历,像一场梦境一样。 城关之上,遥遥的飘着角旌旗。 重新修复的云州城,城门已焕然一新。 那些在战火里烧黑的焦土,铮铮的白骨,未干的热血,都化做峥嵘岁月里青史一笔。 然忠魂不灭。 洛书看着云州边境城门下竖起的石碑。 石碑之上用小篆刻下的以身殉国人的名字。 那些陌生的却又无比熟悉的名字,以另一种形势,让重建的云州永远的记住了他,他们! 洛书在石碑之上驻足,望着极北茫茫的草原。 十年之内,这里将不再有战争。 这也给了云州一个休养生息的时间。 只是每每午夜梦回,那些以身挡刀的人,那些为忠义而殉葬的人,总会出现。 “小姐!” 洛书一回头,见小桃从城楼一侧绕了出来。 三四个月不见,这丫头越发圆润了。 跟在她身后的是小桃的夫君,贺涛。 他现是在云州新任守将。 至于叶沉为什么会把这个左膀右臂调到云州来,怕是因为小桃是云州人吧。 小桃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喜极而泣。 “我还以为不是小姐你呢,穿了这么久的男装,终于换回了女装,小姐还有以前一样好看!” 洛书笑着拍拍她丰腴的脸,看着她肩膀上带着的包袱,“你这是准备去哪” 小桃说“我听贺涛说了,小姐身边潜伏着两个坏女人,我打算跟你去梁国,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跟在你身边!” 她咬牙切齿的说着。 洛书想起了突然消失的朝华,还有不知所踪的玉歌。 “其实她们也没做什么坏事,各有所图吧,你已成亲,再跟着我东奔西跑,也不太合适。” 说罢她抬眼看了看小桃身后跟来的她夫君,贺二先生。 他笑嘻嘻的站在那里,仿佛有什么话要说。 “贺将军!” “洛大人” 或许是看到了洛书穿女装,他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小桃道“你装什么装啊,又不是没见过!” 贺涛立马也不装矜持了,笑嘻嘻的上前来,“洛大人听说你们在燕京的经历甚是离奇啊,也给我讲讲,这丫头整天埋怨我。” 洛书见这两人一见面就斗嘴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看到你们如此恩爱我就放心了。” “你别理他,他是怕我跟你走了,就不回来了,昨天还对我大声说话” “冤枉啊,明明是你让我站在角落里的,离的远说的声音小你又听不见,我就喊了一嗓子” 贺二先生像极了一只大型犬,一脸委屈。 洛书扶额,你们两个是来她面前洒狗粮的吗? “不我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这梁国我是一定要和小姐去的。” 小桃将肩膀上的包袱紧了紧,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贺涛一听,立马展开笑颜。 “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说了,梁国公开邀请我们参加大婚典礼自然不能在面子上被比下去,已经任命我为仪仗队主帅,随陛下一同前往观礼。” 洛书看了一眼后面正坐在马上听着远从长安来文官汇报的叶沉一眼。 叶美人这皇帝当的,还没好好坐过几个月的班,就跟着她各国旅行受罪,也真是可以了。 想来那些文官御史对这位不正常考勤打卡上班的皇帝也是头疼无奈加气疯了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二更) 第二章 不务正业的皇帝陛下,要去一直没有建交的梁国去参加婚礼这件事。 一朝传到了长安城里,可谓是炸了个大锅了。 向来圣贤书读多了没事喜欢掐架的文官群体们,开始了他们的阴谋论与国情论。 从长安传来的书信多的快赶上了云州这几天飘来的雪。 一打一打的往这里送啊。 估计是叶霁那家伙实在受不了了,干脆躲起来不见人。 才逼的这些老家伙们没办法了,八百里加希望能以自己铿锵有力的言辞来劝阻这个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陛下。 甚至有人单独给洛书寄了一封信,但被叶美人变态的占有心理给提前截胡了。 当然,之所以能被截胡,与现在云州一霸贺二涛先生有不可磨灭的功劳啊。 自从贺二涛先生知道自家媳妇要死要活要追随自家小姐去梁国开始,他便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既然无法阻止,那怎么样才能让陛下带上他一起去呢? 于是某一天,他看见有一封来自长安城的书信,上面却是指名给了洛姑娘的,而写这封书信的文官长相还不错,若他没有记错,应该是与洛姑娘一界入朝的榜眼。 他笑嘻嘻的拿着那封信看了看,然后添油加醋的跑到叶沉面前唧唧咕咕的说了半天。 我们的叶美人不慌不忙的拆开了那一封被贺二涛先生强行描述的可能是带有粉红色小心心的书信。 然后不慌不忙的塞给了身后的老妈子王蕴。 拍了拍贺二涛的肩膀,“听说朝中知道了洛大人的身份,起了一场争执啊” “是啊,是啊” “你最是八卦,都是怎么说的,给朕讲讲” 贺二开心了,觉得自己这次马屁可是拍到了地方。 “这朝中分为两派,一派是老顽固,一派是新入朝的学子,老顽固们对于这件事持反对意见,说什么我朝历代以来从无女子入官之说,何况洛姑娘隐藏了身份本就是欺君,另一派新入朝的官员认为无可厚非,况且之前有几个曾入洛大人是同僚的,一力为她辩护,之后陛下您的女子可入朝的旨意颁布下来,便也无人争执了,现在准备阶段已经完毕,明年五六月便可以开科了。” “你说的这些新入朝官员里,可包括这个叫” “魏炎!” 贺二涛及时提醒。 “嗯,对,可包括他?” “当然!” 美人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记得刚才有一封奏折说代州下的灵江县还缺一个太守是吗?” 贺二涛不理解,为何说的好好说,突然又提到代州太守空缺的事情了。 “这个应该是吧!” 叶沉看了他一眼。 贺涛立马点头道“是,缺一位太守。” “嗯,让这个魏炎挪过去吧,朕看他挺适合这个职位的。他原是四品翰林学士,到了代州灵江太守也是四品,算是平调!” 贺涛的小脑向来比大脑发达,他想了一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最后演变成为一场基层扶贫干部的调选。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贺涛先生再次喜笑颜开。 “我大夏与梁国素来无建交,这一次观礼,一则扬我大夏国威,二则与梁国建交,由你带兵前往吧,云州这里,有你手下的那几个副职来看着吧。” 贺二听到这句话差点没蹦达起来抱着叶美人亲三口。 他笑眯眯的颠颠离开了。 叶沉似乎似乎感受到了她目光所在,回过头来,笑的倾国倾城。 洛书却觉得这家伙笑的如此毛骨悚然,不怀好意。 “陛下,您今年已二十有七,登基已经数月,不可不立后啊” 那几个随行的催婚小分队齐声附和。 “陛下,朝中文武大臣皆对此事已有了意义,想当年” 或许是他终于不耐烦了那群缠着他喋喋不休的官员。 终于露出了自己的锋利的爪子。 “既然那些人这样闲,不如派出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把闹的最欢快的人的名单给朕列出来,让章将军整合一下,朕早就看岭南边陲的那几个蛮族不顺眼了,让那些文官去给朕打下来!” 几个前来劝说的老家伙目瞪口呆。 这和陛下娶亲有个毛关系? 还真没个毛关系。 叶沉笑的花枝招展,看着这群人吃瘪,心里极是痛快。 朕的的婚姻大事,岂容你们这群宵小来掺合,哼! 大步离开,也不管身后如丧考妣的大臣。 云州洛府。 洛书问道“你给那群老家伙说了什么?一脸哭丧着离开了。” “太闲了,把他们打发到军营里为国效力!” 洛书惊的瞪大了眼,“他们这群只会骂人掐架的老家伙,去军营里为国效力?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如此的丧心病狂?” 叶沉笑眯眯的对她招招手。 “过来” 洛姑娘立马警惕起来,对他做了个禁止的手势,“公共场合,禁止发春!” 叶沉也不理会,一把抓过她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窗外的雪飘又大了些。 边塞风吹着窗棂。 檐角间的风马,在风雪里叮当作响。 屋里的地龙烧的温暖如春。 烛影子摇曳,将两人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这般静谧的夜色。 “他们没犯什么错,只不过例行着文臣的本分。” 这话一出,洛书便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们让你立后!” “是” “让你纳妃!” “是。” 洛书想了想,“你今年二十有七,历代皇帝这个年纪的话,确实已经立了太子了,他们着急也是可以理解的,国本嘛!” “是啊,你什么时候给朕生一下国本出来!” 叶美人趁机顺杆爬。 洛书想了想,一脸严肃,“嗯,我志在官场,不在后宫,不如回去之后,还是给你当个顺天府尹吧,这京城内外的案子,我来替你分忧!” 叶沉鄙视的看她一眼,“你现在是正二品,顺天府尹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员,越是越活越倒退了。” 洛书道“我只愿意不负一身所学,至于你的后宫,抱歉,本姑娘不感兴趣。” 叶沉道“你没有机会了,后宫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翘班去刑部做个掌司,嗯,朕的皇后就是这么特别。” “刑部掌司不也只有三品吗?我现在已经是正二品御史,只有向上升哪里还有越走越低的道理?” 洛姑娘开始展现自己的叱咤大夏官场的雄心壮志。 “二品御史之上,便是一品,不若封你个国士如何?” “你见过只喜欢破案的国士?” “何止破案,你为云代二州换取了几十年的休养生息,这才是最重要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第三章 相比与燕京与云州的严寒。 位于八百里阴山之阳的大梁国,相对来讲气候温润了许多。 北方的山脉隔绝了来自红川高原上的寒流。 东北连绵的大漠阻隔了大夏南行的铁蹄。 或许正是因为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才让大梁成为了粮食产业大国。 按当时的gdp,当之无愧的n一。1。 圣都位于大梁国的西南方,按上北下南的地图位置来瞧的话,比较靠下。 按如今的经纬度来瞧,与岭南差不多一同一纬度上。 嗯闲话扯远了。 话说梁国女皇第一次向不算是邻居的邻居大夏投出的橄榄枝,竟然是在自己二婚的典礼上。 一向与大金国交好的梁国,大金改朝换代的动荡之上,敏锐的嗅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奸情 当然,用政治上的话来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敌人的朋友自然是敌人了。 大梁之前与大金交好,两国每年友好的见证是粮食。 大金需要粮食,大梁需要武器。 而大金与大夏常年发生大小规模不一的战争。 如今天看来,现登基的小皇帝与大夏国之间关系匪浅。 大梁女帝敏锐的政治嗅觉让她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与大夏建交! 嗯,当然,以上纯属大夏文官集团瞎扯淡。 真实的情况是,谁也不知道大梁女帝心里打的是什么小九九。 说不定是垂涎咱们叶沉陛下的姿色呢,也未可知啊。 洛书无比猥琐的想着,叶美人被中年阿姨骚扰的画面立马浮现在脑海里。 “你为什么笑的这么猥琐!” 某美人陛下,看着身边这女人突然出现的诡异的笑容,吓了一大跳。 洛姑娘立马一本正经的看了她家陛下一眼,“在想一些事情。” 叶沉看她一眼,“肯定没什么好事” 洛姑娘笑了两声,便招呼小桃去瞧瞧前方还有多久才能入境。 因为梁国女皇的婚礼大典定在了十一月中旬。 正是年终考核最忙的时候。 各地各种年终总结报表都忙着上奏呢,人家梁国女皇却把这种终生大事放在了这个时间来办,看来确实用不着她干活呀。 小桃笑嘻嘻的掀开帘子,“再有半个时辰,便能入关,进入嘉州境内了。” “嗯” 叶美人闭目养神。 他这几天一直是这种状态。 洛书想起在云州时,那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堆积成山的奏折。 心叹一声,当皇帝也不是个轻松的活。 纵是如叶沉这般的天纵之才,若想治理好一个国家,没有勤奋,怕也是不能够的。 “听说嘉州境内的民风彪悍,土匪猖獗,因地处边境,山高皇帝远,圣都那边也是鞭长莫及。” 洛书翻看着暗卫送来的资料。 这是她的习惯。 每到一处地界,都会习惯性的把风土人性,了解清楚。 叶沉闭目不答。 “听说这嘉州境内有一个女土匪窝,专抢民男!” 洛姑娘把目光猥琐的看了一眼,陛下这姿色,心里暗暗为他捏一把汗,万一被那女土匪看上了 叶美人倏的睁开了眼睛,将洛书还未来得及藏起来的猥琐的笑意尽收眼底。 然后他嘴角一勾,伸出了罪恶的爪子 豪华十六驾马车之内传出了某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王蕴一脸嫌弃的对着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裴护卫说,“白日宣淫,成何体统!” 裴护卫斜斜看了他一眼,调转了马头,向着后面那辆马车奔去。 王蕴一脸懵逼问旁边的人道,“他干什么去了!” 身后的副官一脸你是傻子吗,那辆马车上肯定有他要找的人啊。 其实,他要找的人并不在那马车之内。 因为元敏有了身孕,被勒令安排在了云州休息,而裴述因为金国之行中叶沉受了伤,而心生愧疚要死要活要上吊的跟着。 所以人家夫妻二人不得不分开一段时间。 不过裴先生也聪明,在马车里装了几只信鸽,在这种没有手机视频的年代时,信鸽代替了多少无线4g网络信号啊。 为信鸽点个赞。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一个时辰之后,遥遥的看到了嘉州城关。 这个入大梁境内的第一道关隘。 远远便看见乌压压的人一群人在城门之外恭候着。 看那身朝服,想来应该是嘉州城当地的处级干部,还有一个衣着有点特别的,估计是圣都来的吧。 远远一瞧便知那人的不同寻常。 嗯,当然也可以用鹤立鸡群来形容,此人的气质卓然于众。 洛书道“没听说过女皇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啊,那人是谁啊。” 叶沉淡淡瞥了一眼,“他呀,若没猜错大梁国的国师—魏铮。” “国师?这么年轻的国师,看上去也就有三十多岁” 叶沉白她一眼,“魏铮今年应该四十有五了” “保养的可真好” 洛书咂咂嘴,表达了一个女人的心底的渴望。 叶美人顿时不乐意了。 “据说,他是与伯颜的师傅医仙乃是师兄弟的关系,但性情却是南辕北辙,伯仲潜心修行,不沾女色,不染权力,而这位国师大人则相反。” “怎么个相反法?” 洛姑娘一脸好学的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听说他府中在册的男妾就一十八名,更是秦楼楚馆的常客。” 洛书一脸会意的点点头,末了才反应过来,叶沉见才说的那句,男妾! “原来是个弯的!” “嗯?什么是弯的?” 好奇宝宝叶美人一脸单纯的问。 洛姑娘想了想,她到底要不要给叶美人普及一下现代腐女的观点。 想了一会,觉得叶沉这家伙的接受能力远远大于承受范围。 她迅速的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想想用什么话来表述,这家伙能理解的同时又不会觉得她猥琐。 “一般来说,喜欢女人的男人,叫直男,那么反之,喜欢男人的就是弯的。” 叶沉颔首,“原来如此。” 洛书心想,看人家这理解力,这定力。 “这是你们那个时代人的说法吗?” “嗯,可以算是吧” 这是他二人第一次提起洛书的来历。 “男妾在梁国是被允许存在的一个物种,听说圣都很多钟鸣鼎食之家,都有男妾,与女妾的地位一样,所以这龙阳之好也没有什么说不得的” 洛书叹“原来大梁这么开放,这也就是变相的承认了同性婚姻,唉,可怜现代很多gay还举着彩虹旗到处游行。” “所以他的长相,你也可以认为是采阳补阳。” 某美人一脸嫌弃,恶毒的形容着。 洛书一脸黑线,果然,这家伙的本质还是这么恶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二更) 第四章 大梁派出一个地位仅次于女皇的国师来边境亲自迎接大夏豪华观光旅行团,可谓是最高逼格的外交礼仪了。 有人肯定要问了,既然是他国皇帝亲临,为什么不是大梁的女皇来迎接呢。 因为人家是个女滴! 还是一个准备出嫁的女滴! 魏铮一袭绛红色的官服,略消瘦的容颜更加丰神俊朗,一表人才。 连洛书这种天天看惯了叶美人这种妖孽美男人的都忍不住要赞一声的人。 只是可惜了,是人家喜欢男的。 “恭迎大夏皇帝,愿陛下千秋万代,鸿福永享。” 果然不一样啊,洛姑娘还以为他那句千秋万代后面会出现一统江湖,欲练神功挥刀自宫呢。 她站在叶沉后面,穿的依旧是一身男装。 方便出行嘛。 目光打量着魏铮这人,不卑不亢,即使在叶沉强大如此的气场之下,依旧显然淡这从容,不是太监,不是小受,但,也不像是个攻啊。 似乎感受到了身后来的人的目光,他微微抬首,看了站在叶沉身后的洛书一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洛书心口微微一震,脑子里只冒出几个字来,此人不简单! 魏铮带领一干大大小小的官员行过礼之后,便将一干众人安排在了早已准备好的驿站里。 不得不说嘉州的繁华程度比云州高了不止几个级别啊。 放现在来说,应该是属于一个一线城市,北上广之类的。 别看人家地处边境,可是人家经济发达啊,对外贸易的出口点。 所以当一干上千人的豪华旅行团住进了驿站之后,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客满的感觉。 因为这个驿站建的是太特么的大了。 或许是因为经济发达,国家也看到了住宿行业的发展前景,故而斥资大力建设了驿站,当然,是官方的。 至于有没有其他原因,不得而知了。 “陛下,一个时辰之后,在驿站后院的天香楼里,为您摆下了接风宴,还请陛下与洛大人赏光。” “好说好说” 叶美人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魏铮见众人一脸疲惫,也十分知趣的退下了。 稍作休整一个时辰之后,魏铮如约前来。 随行的万年老妈子王蕴嬉皮笑脸的充当了外交官,各种问风土人情。 而叶美人因为懒,懒得和那些所谓的大梁高官们相互扯皮,除了一直为洛姑娘夹菜之外,旁的话一概不说。 聪明如魏铮国师啊,哪里能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的那种奸情呢。 自然也跟着讨好洛姑娘。 一向习惯隐藏的洛姑娘受宠若惊。 但也无法阻拦她吃东西的热情。 好像最近这段时间的胃口变的出奇的好呢。 上来一道菜,魏铮便开始尽地主之宜的讲,这道菜是大梁某某某所做,其汇聚了某某某地的精华,是圣都梁园和几十年经验的御厨所做。 上了几道菜之后,见叶沉不怎么回答,索性也不再给他讲了。 叶沉这家伙向来眼高于顶,不喜欢的人向来不愿意多说一个标点符号。 再加上提前知道了魏铮的性取向后,更是为了怕人家看上自己,能少说一句,就一句话不说的状态。 也不管是不是在人家地盘上,给他使个坏,让他老人家有去无回。 魏铮见叶沉不搭理,转而向洛姑娘示好,见她对几个口味偏酸的菜式比较喜欢,特意让厨师再做了几个同一菜系的。 一顿饭吃下来,除了外交官王蕴和嘉州城的官员们打的一片火热之外,其他人都是该干嘛干嘛。 魏铮也很快摸清楚了这些人的性格脾气,最后也只能和王蕴一起尬聊了。 入夜 嘉州城湿润的地天气竟然下起了雨。 雨丝轻扣于屋檐之上,南国秋日的寥落,缠绵如丝。 烛影斑驳,她近来目力极佳,即便是在黑夜里。 “那一片灌木丛长的好生诡异。” 洛书指着二进院落里的那一排灌木丛。 回头对叶沉说道。 叶美人上前看了一眼,秋风带着雨丝吹来,带着他身上微凉的气息。 “嗯,是有些不太正常,前院好像就没有,后院也没有,偏偏这二进院有。而且他在安排完这些事后,并没有与我们一样住进这驿站,而是去了别处!” 二人都是极心细的主,自然也发现了那一排不同寻常的灌木丛。 本该落叶凋零的季节,都长的极其茂密。 反观周围的几棵树,叶子虽然未落尽,但也是黄绿不一。 “这驿站共四进院落,按一般常理来讲,应该是在第四进,再不济也是第三进,魏铮竟然想也不想的把我们带到了第二进院落” 叶美人颔首点头,“事出有妖。” 果不其然,那句妖还没说出口来。 洛书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一片灌木丛,“快看,动了!” 叶沉迅速的灭掉了屋里的烛火,轻扣了窗棂,裴护卫立马从隔壁窜了出来。 “告诉贺涛化整为零,十一月中旬圣都集合。” 裴述自然也看到了那些正在缓缓蠕动的灌木丛。 他双眼露出兴奋之光“好久没有打架了。” 洛书一头黑线,严重怀疑这家伙是战斗民族的后裔。 叶沉把后窗打开,拉着她的手轻轻一跳,二人便上了屋顶。 没有星星的夜,飘着雨丝。 也不知他从哪里摸出来一把与夜色相同的伞,为她撑在头上。 两人并肩而立,衣袂翩翩,气质卓绝。 “这么快就行动了,他还真是没有耐心,不怕我们调头跑了回去。” 洛书笑道。 “嘉州城关据说是天下第一关,比云州城的城墙还要坚固,据说当年,那些城墙是为了抵御草原那些游牧民族而建的,用尽了一座城的米糊,无坚不摧。” 叶美人普及知识。 洛书忽然一脸丧气,“打狗洞跑路的想法被彻底隔断了。” 叶美人一头黑线,感情这丫头脑子里在不思路案子的时候是在想这种古怪的事情。 后半夜的雨丝越下越大。 忽然,寒光一现。 那排灌木丛里骤然亮出一道理静谧雨夜极是不附相附的亮光来。 只见那灌木丛下几乎片刻间,涌出来一队人马,那些人一脸衣行衣,手提着杀猪刀,一脸土匪相。 有首者竟然是一个肥胖的独眼龙。 那人忽然做了一个手势。 顷刻之间天地间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驿站最外院的护卫所住的地方着了大火。 不过按他们的速度,贺涛应该早已带着众人化整为零潜伏出去了。 反正嘉州城里的外族人比较多。 冲天的火光亮起之后,两人才看清楚那些来人的长相。 还真的是土匪头子。 巨响与火光出现之后,便听到冲天的喊杀之声,想来是外围的嘉州护卫发出来的。 只不过这群土匪还是比较有脑子的,人家直接是从里面杀进来,走的是地道。 大门一关,直接砍断了你的营救道路。 再加上嘉州城的驿站属于国家所有,建造的时候没人敢偷工减料,自然坚不可摧啊。 等着你们外围的人攻进来,该劫的该杀的都已经办完了,嘿嘿,再从地道一遁走,你哪里去找人嗫。 “你说他们是来劫财还是劫色的?” “都有可能” 被劫二人组一脸淡定的看着这些趁火打劫的人。 有人已经冲进了二楼叶沉的房间,接着也有几人跟随着冲了进去。 洛书点点头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叶美人,“我猜劫色的可能性大一些。” 叶沉不解,“哦,为何?” “这群土匪头子怕是那嘉州最有名的黑寡妇,鬼见愁的部下,而鬼见愁生平最喜欢做的就是,强抢美男!” 叶沉抬眼看了看她,“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幸灾乐祸?” 洛书赶忙表忠心,“臣食君俸禄为君分忧,若有人来抢陛下的色,臣自然赴荡蹈火,抗刀挡箭再所不辞。” 叶沉冷笑一声,“究竟是劫色还是杀人还未可知呢。” 说罢两人只觉得脚轰隆一声,这座二层小楼竟然晃动起来。 叶沉轻功极高,虽不及裴述那般水上漂,却也是江湖高手榜上数一数二的人物,纵是带拽着一只,同样飞的也够快。 洛书笑嘻嘻的摩拳擦掌。 “陛下大人,请让微臣来为您解决了这群胆敢觊觎陛下美色的宵小之徒吧。” 说罢她伸手要摸叶美人的脸。 叶沉笑着扣住了她不老实的爪子,“去吧,打赢了回来随便让你摸。” 洛姑娘挽起了袖子,“好嘞” 说罢她纵身一跃,一脚踢在了那为首的光头的脑袋之上,大喝一声,“嘿,光头老儿,是谁让你来抢人的!” 那光头冷不防被当头一脚踢的有点晕。 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个美人。 他乃嘉州当地的土匪帮,绿林会的二当家,当地有名的色鬼。 一直为大当家鬼见愁卖命,鬼见愁喜欢男人,他则喜欢女人。 有时候会遇见长相不俗的小夫妻,向来都是男的归鬼见愁,女的归他。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人这么多年合作也算愉快,从没有因为人闹过矛盾。 这一次,他们匪帮受了神秘人所托,准备干一票大的。 哪能想到在这里还会遇见极品。 胡匪双眼冒着小心心,“美人儿,到爷碗里来啊” 洛书忽然笑了笑,缓缓走近。 胡匪适时张开的双臂,等待美人的投怀送抱。 只见洛姑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抬一脚。 接着一声杀猪似的尖叫之声刺破苍穹。 “啊” 胡匪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某处,痛死过去。 洛姑娘冷冷一笑一把接过他抛出来的刀,“只听说过你们大当家强抢美男,没想到,还有个跟着捡漏的,你那东西留着也是个祸害,不若今日给去了,也省得你日后祸害良家女子!” 说罢长刀狠狠一掷,刺啦一声血光一现。 胡匪彻底晕死过去。 叶沉自然看到了某女人快准狠的手段,只觉得某处一凉,赶忙轻咳一声,掩去异样。 以后千万不能惹毛她啊,最近这丫头脾气有点不太正常。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土匪泪满巾。 二当家的还没开始和人家打便被人一刀给去了命根子,生死不祥。 这对没有经过正规培训的土匪们完全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几乎片刻便四散而逃。 其中几人还算是有良心的,放下了杀猪刀,抬着晕死过去某处还在血流不止的二当家,冲进了灌木丛里。 原来那灌木下,竟是被他们挖出来的地道。 直通驿站之外。 门外的撞击之声越来越响。 想来那些名义上负责他们安全大梁国精锐士兵快要冲进来了。 洛书看着那灌木丛下,地道挖的整齐,周遭的土一点都没有新翻的痕迹,不禁冷笑一声。 “这里不知挖了多久了,只等着来个瓮中捉鳖,可惜了,不如咱们也进去瞧瞧这地盾术如何?” 说罢两人跳进了那灌木丛下掩映的地道之中。 彼时梁兵冲破了二进院的门。 只见这二层小楼早已轰塌下来,火光四溅,一片狼藉。 哪里还有大夏皇帝的踪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一更) 第五章 话说洛叶夫妇为了追杀土匪头子的下落,钻进了地道,以至于冲进来的梁国护卫没有找到这两人的踪迹。 为首的梁国护卫大着胆子伸长了脑袋向后院一看,好家伙,哎妈呀,我的个天爷啊,可了不敌了,竟然一个人都没找到! 光天化日之下,这一千人的队伍竟然集体玩了一把失踪。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哦不! 前院里还躺着几个不知死活的土匪,看样子应该是因为跑的慢了一点,被倒塌的房屋砸伤了脑袋。 大梁的护卫头头和他的手下小弟们惊呆了。 这尼玛玩的是哪一出。 集体大逃亡? 当大梁国师被人从床上叫起来,黑着脸听完护卫头头的汇报时,差点没把银牙咬断。 这尼玛是什么鬼,几百双眼睛亲眼看着一千人的士兵入住进来,竟然集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关键人物一个都没找到。 国师大人的脸黑的快要挤出水来。 他半夜披衣而起,在屋里转了三圈之后,提笔写下了两封书信。 至于是给谁写的,写的什么,没人看清楚。 大梁国的队伍里出现一种诡异的氛围。 大家都在等着国师大家拿主意,究竟该怎么办。 捅了天大的娄子了,大夏的皇帝和他的手下随行的官员竟然集体消失,这如何向大夏交代呢。 大梁国陷入了建国以来的第一次外交风波。 大梁的惊才绝艳的国师大人一夜之间愁白了两根头发。 其实,他本来是想着 嘉州境内的文武官员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啊。 话说遁地走的洛姑娘和叶美人,两人其实与那些冲进去救人的士兵擦肩而过啊。 原来那些灌木丛下的地道,竟然是直通驿馆院外面的那一口枯井。 两人闲来无事,追踪着那些土匪们。 光天化日之下,这些土匪竟然如入无人之境。 嗯,这一点太值得怀疑了。 话说王蕴这家伙真是有外交的天赋啊。 他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队文官,就是那种逮谁骂谁,一肚子圣贤书大道理都懂,十分擅长掐架的那种。 把他们从准备去岭南打仗的路上给请了回来。 由贺二先生负责,重新给他们找了一个活。 蹲守地嘉州边境,与贵国的国师大人商讨一下,就人口失踪问题的若干意见。 这一拖就是半个月。 魏铮每天疲于奔命在这些骂人不吐脏字,却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家伙之间。 终于忍受不住了,好吃好喝的把这一队人统一接到了圣都,一起参加女皇的婚礼大典,说不定你家陛下调皮了,突然跑去也未可知。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咱们说说,遁地走的洛叶夫妇。 嘉州城,毗邻阴山。 位于山之阳。 常年日照充足,温差不大,极适合农作物的生长是大金国的前花院,粮仓。 当然,与金国的盛产重金属武器相比,大梁可以算得上了个小农经济的国家。 国家的主要税收来自于粮食产业作物的出口。 当然拉,大金国是他们的大客户,其余的一些西域小国也常常从大梁进口粮食。 有人说贫困年代常常出土匪,一些走投无路的英雄,只能落草为寇。 比如著名的水浒传。 相对于其他州而言,嘉州城简直的好的不要不要的。 丰衣足食,啥也不缺,没有什么百姓易子而食,更没有卖身葬父的狗血桥段。 这样一个太平盛世之下的治安竟然如此之差。 这样一群寄生虫一般的女土匪竟然如此之猖狂。 实在是不太合理啊。 按洛书以前的思维来推断,要么就是该州的知府县衙与那帮土匪相互勾结,要么就是土匪里的大当家黑寡妇是知府县衙大人的情妇! 既然如此,不如上山瞧瞧那黑寡妇为何要强抢美男,哦不对,强抢大夏皇帝啊。 若在以前,洛书定然认为,她和叶沉的行为是在作死。 不过现在看来,实在没事可做,不作也会死,不如去瞧瞧究竟了。 碧绿的湘水之上,一艘小船悠悠荡漾。 万里碧波之上,苍茫的芦苇从蘸着碧水开着白花。 晨雾荡漾间,有渔家的烟火遥遥升起。 两岸之上传来谁家渔歌之声。 一英俊少年冷着脸,撑着渔船,缓缓前进。 船上坐着两个人,一人轻衣款带,姿容卓绝,带一半银白面具,一少女鹅黄翠衫,头发简单束起。 正是裴护卫,以及逃跑出来的叶氏夫妇。 洛书看着这青山绿水,心情极好。 她伸了伸懒腰,“好多年没有出来旅游了,没想到这嘉州城竟然比岭南还有美。” 叶沉浅笑着,“是不错” 裴苦力翻着白眼,你两人真是幸福,可怜我老裴当苦力,有家不能回,真搞不明白,花样作死,真的好吗。 洛书压低了声音,“据说那帮土匪并不住在山上,好像就在这两岸附近,和渔民一样,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抬眼看了看叶沉戴着的半副银白面具。 遮住了妖孽般的容颜,但依旧很帅啊,嗯,还有一种别样的朦胧的美感。 不知道他是不是害怕那黑寡妇看上他,霸王强上弓 她忽然想起来,有一年有个男人前来报案,说自己被两个女人给xx一一了。 当时值班的探员差点没笑出声来。 但是因为当时律法有限,这种情况并不构成强奸罪。 好说歹说把人给劝走了。 临走前,还告诉他,他是点了便宜的那一方,识趣一点 洛书觉得自从她彻底接收了原主的记忆,竟然开始变的有些猥琐了。 这算是释放天性了吗? 还是她老人家本身就是这种人? 这么一想,她竟然脱口说了出来。 “若你被那寡妇给霸王硬上弓,你会动手杀人吗?” “咳咳” 叶沉还未反应过来,裴护卫竟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哎妈,笑起宝宝了,这女人是个傻子吗? 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家主子是谁,是那些土匪头子们想上就能上的? 也就你吧,生在福中不知福。 叶沉危险的看她一眼,“换成是你,应该不会。” “那如果不是我呢?”某女人继续作死问。 叶美人嘴角一勾,露出妖孽般的笑,寒意森森。 “你不是要为朕赴荡蹈火吗?” 洛书刚想说什么,却听见那渔歌声越来越近。 竟然是从一艘大船上飘来的。 只见那大船之上,一女子身姿妖娆,极是妩媚。 她身后跟着几个男人,正嘿呀嘿呀的拉着洒下去的网,准备将鱼捞上来。 ------题外话------ 今天两更,晚上8点多还有一更,这几天事情有点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二更) 第六章 那些黑色的鱼网里,上下翻腾的鱼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 渔夫们吃力的向上收着渔网。 忽然只听一人“哎呀”一声。 马上快要过船舷的入甲板上的渔网立马向下掉了掉。 或许是渔网松了,一些蹦跶的最活跃的大鱼们从露出来的缝隙里逃了出去。 鱼群不再如刚打上来那样密密麻麻的拥挤着。 黑色的鱼网里露出了一角可疑的白。 只听那船娘尖叫一声,“竟然是个河漂,快报官!” 接着有人放下了小筏子,快速的划着船向码头之上划去。 因为当地的渔船,都会提前祭祀,以求顺风顺水。 如今深秋后的第一网鱼竟然捞出一个河漂,任谁也不敢再继续打渔了。 因为渔船很忌讳尸体上甲板,所以只能这般吊在渔网之上,缓缓向着附近的港口靠去。 那些黑鱼与尸体挤压在一起,不知道会被哪个倒霉鬼买去。 裴述看着那尸体之上红红白白的伤口,胃中汹涌彭拜。 终于没忍住,吐了出来。 洛书道“竟然是被人脱光了扔进河里的,还是个女人。” 叶沉早就见识到了她的忍耐力,习惯性的把脸别到一边,才不会向裴三傻那样,明知道自己受不了,还伸着脑袋当好奇宝宝。 不想看过许有办法,但是因为离水之后,冲开的腐臭之气,无论你如何闭气都没办法去掉。 叶美人终于感叹一声,还真是走到哪里都有命案啊,看这丫头这样子,怕是也要跟着靠案了吧。 嘉州城下的湘水县。 码头上的县令来的速度竟然出奇怪的快  。 这县令的年纪不大,看着有三十岁上下,一脸正气,比在嘉州城里陪吃陪喝的那些官员精神多了。 洛书拉着叶美人钻进人群后面想看看这位县令怎么办案。 渔船一靠岸,立马有几个中年人上前来将那渔网之上的尸体给拉了上来。 码头上一些百姓好奇的围观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或许是因为嘉州经济发展比较迅速,百姓安居乐业,除了有一些不太正常的土匪之外。 非正常死亡的人口并不多。 尸体被打捞上来。 码头之上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尸体呈巨人观,身上大片大片的墨绿色,但仍旧可以看到凸出的乳房,还有腹部上因生产而留下的妊娠纹。 那湘水县县令看着码头上掉下来成片在片的皮肉,眉心一蹙。 “看这样子,若再搬运到义庄怕是这尸骨都不全了,来人,清场,现场验尸!” 衙役立马开始清退围观的百姓。 八卦新闻这种事情,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百姓所热衷的。 尤其是这湘水县是靠水吃饭的地方,人们对河神极是敬仰,根本不会做出把人扔进水里淹死这种对神灵亵渎的事情来。 当然,若是献祭则另当别论了。 反正听着这些围观吃瓜群众说,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在湘水县里捞出过河票了。 或许是后勤装备力量薄弱,这几十个衙役根本无法挡住百姓围观的热情。 大多数人只是退后一大步,仍旧站在原地,伸着脖子,不惧滔天臭气的看着。 企图从里面挖出一些灵异的事情来,做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然,洛姑娘也在这群伸着脑袋的人中间。 只不过她可没有闲心去八卦。 “这是一桩凶杀案!” 洛书盯着那尸体说道。 “你怎么知道,或许是人家失足落水呢” 站在她身边的几个围观群众回答说。 叶沉则站在她身后,不说话。 裴三傻站在叶沉身后,不说话。 这两人生怕一开口就会吐出来。 尸体的腐臭再加上鱼虾的腥臭之气,混杂在一起,的确令人作呕。 这些常年以鱼虾为生的百姓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洛书指着那尸体的手腕“她手腕上有勒痕,脚腕上也有,应该是被绑了重物扔下去的。” 彼时那验尸的仵作忽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捂住口鼻踉跄的跑开了。 县令当下急了,“你回来!” 那仵作脸色苍白,衣角之上还沾染着一些墨绿色的尸液。 他一脸哭相的说,“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父亲虽是仵作但小的却从未学到父亲一二啊,这太臭了,小的实在受不了,大人另请高明吧!” 说罢大码头之上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县令当即黑了脸。 湘水县唯一的仵作上个月刚刚病逝,刚才那人是他的儿子。 县衙里的仵作的差使可以实行接班制,每个月二两银子。 老仵作死后,他儿子就接了班,平日里除了给人验伤之外,也没有多大的差事,像这种死人的情况极是少见。 所以也算是个肥差。 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个滥竽充数的主,真到了节骨眼上的竟然逃了。 湘水县就这么大,让他去哪里再找一个仵作来。 县城郭冉脑门子疼。 他素来心高气傲,不屑于官场争斗,因为得罪了国师被下放到此处,今年任职刚满三年。 虽说此地不比圣都,但在他的治理之下,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也算是实现了他的抱负。 郭冉爱已如子,在百姓中间口碑甚好。 他按了按眉心,招手对身后的衙役说道“你骑快马,到嘉州城去,让胡太守派一个仵作来。” 那衙役一脸痛苦,“大人,您忘记了,五日前您刚刚骂完太守大人,现在去,人家会理咱们吗?” 郭冉颔首,哦了一声,仿佛想起来,他去嘉州城,想联合嘉州太守一起剿灭横行在湘水和嘉州城外阴山余脉的土匪。 没想到嘉州胡太守不作为各种推辞,他一怒之下做了一篇赋大骂了人家一顿。 才五天时间,现在想再去求人家,怕是不可能了。 郭冉愁了。 人群里忽然有一女声传来,“大人可愿出五十两银子悬赏找出凶手。” 郭冉顺着那声音望去,只见一个极清丽的少女。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竟然有洛神之姿。 着实惊艳。 再看她身后,跟着的男子,白银面具半遮,依旧难掩其绝代风姿,非凡品也! 而其身后跟着的护卫同样也是人口龙凤。 久居湘水的他,竟然已有多年未曾见过这般出色的人了。 就算盛年的国师也未必能比得上这两人。 他缓缓绕过人群向她们走去。 拱手一行礼,“这位姑娘此言何意!” 洛书道“不知大人可否愿意悬赏五十两银子来找凶手,若大人愿意,我可愿一试!” 郭冉见她不像说谎,又复问道“缉拿凶手非儿戏,姑娘若是要寻开心,且去别处吧。” 洛书见此人彬彬有礼,却又不卑不亢,心想这人的口碑也非虚传,是个干实事的人。 “是不是儿戏一试便知,只是不知大人是否愿意悬赏,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种苦力活,少五十两银子我是不干的!” 郭冉黑眸一收,又复再次打量了她一番。 末了缓缓点头,“好悬赏五十两,若你能找出凶手,这五十两纹银就是你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第七章 洛书笑了笑,“好” “但是” 郭冉严肃的看着她,“若你不能找出凶手,本县令会将干扰公务治罪!” 洛书头冒黑线,这家伙,可真是。 她回头看了一眼洁癖主仆二人,看样子这两人是不愿意跟她过来了。 她心头浮了一丝恶趣,转身后两人走去,“你们放心,姐姐一定给拿到赏钱,给你们治病。” 有人问“这两人什么病!” 洛书笑而不答,指了指脑子。 众人一脸会意,原来是两个傻子,怪不得看上去这么不正常。 郭冉当然知道这两人不是傻子,他也不拆穿。 他想看看这姑娘究竟想做什么。 说罢,让人将那滥竽充数的仵作的箱子拿了过来。 洛书打开一瞧,好家伙,装备可真是太齐全了。 她穿戴整齐之后,挑了一把顺眼点的刀。 看了一眼郭冉,“劳驾找一个机灵点的做个笔录吧,我记性不太好!” 郭冉一挥手,立马有人拿着纸笔跟上前来。 洛书拿了一块姜片含在嘴里,方才动手开始检验。 “死者,女,身高约五尺上下,有过生育史,手腕与脚腕处有勒痕,无生活反应,初步判断是死后被系上了的重物,全身赤裸。” 她看了一眼外围的人,准备正刀解剖尸体的颈部。 郭冉忽然叫住了,“你这是做什么?” “看看具体的死因是什么!” 郭冉看着那明晃晃的刀片,眉心一蹙,“就在这里?这么多百姓,怕是影响不好!” 大梁除了农业之外医术也是很发达的,所以看到她准备解剖,人家也没像其他土鳖一样,一脸惊骇。 果然经济是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因素。 洛书看着鼓起来的胸腔,心想,这刀子一划下去,估计这里跑的肯定没人了。 说罢也不等着郭冉反应过来,一刀划开了死者的胸腔。 刺啦 一声响,胸腔迅速的瘪了下去。 洛书立马跑到一边的上风口上。 果不然其,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惊呼,冲天的臭气扑面而来,众人迅速四散逃开。 其中跑的最快的主仆二人,立马占居了上风位。 倒霉的衙役还有县令大人被推搡的差点掉进河里。 约莫过了半刻钟,腐臭之气便已散尽。 而码头之上早已跑了寥寥无人。 郭冉一头黑线的看着牢牢占居上风口的三人,一眼,无奈摇头。 洛书回到跟前,用掏舌头的方式,把舌头喉管胃掏了出来。 这种方式法医学上常用的解剖方式,她还是第一次尝试。 因为尸表腐烂的厉害,一些痕迹已无法看清。 “舌骨断裂,胃里还有一些没有消化完的食物,眼睑点状出血,窒息而死。” 她又将搬了搬尸体的头部,果然在后脑的位置见到了索沟。 “尸体腐烂到这种程度应该是死了五天以上,被人勒死的!” 说罢她指着尸体后颈之上那一道勒痕,“若是上吊自杀,受力不均,重力主要在两侧,而若是被人勒死,则是均匀受力,并且还会在后颈处行成交叉索沟!” 她一面讲着一面细细的检查着死者胃里的食物。 其实法医有时候真的是个苦差事,脏活累活全都是法医干。 现在现在这个朝代的仵作的工作要相对简单一些。 验伤查明死因,至于其他的交给衙门里的捕头。 但因为没有受过系统的知识,一些高智商的杀人案,总是破不了,死者不能沉冤得雪,成为悬案。 “胃里还有一些没有消化干净的肉糜,菜叶。” 胃里的食物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价值。 她索性继续解剖,划开了死者的小腹部,找到了耻骨联合,“她分娩过,应该距离生产没有多久,因为耻骨联合还没有完全恢复,从她的骨龄,和牙齿磨损程度来看,这女子有二十岁左右。” 她忽然又回到了死者的颈部,见才看到死者颈部之上有一片较深的区域,刚才一起没想也来,为何有一片区域颜色会深。 “这是二次创伤!凶手应该是趁其不备,被人从后面勒住了脖子,但因为凶手的力量有限,被死者挣脱,经过挣扎之后,凶手才将死者勒死,或许想伪装成上吊,但是力量有限,无法将好悬在梁上,故而系上了石头,将其沉入了水中。” “凶手是个女人,身高五尺以下,比死者矮一点,与死者关系密切,是熟人作案。现在只需查明死者身份,案子就相当于破了一半!” 洛书将掏出来的器官缓缓装了进去,又找出针线来,将尸体缝好。 郭冉看着一地的墨绿色的尸液,“这是这些,线索太少了,简直是大海捞针。” 洛书道“别急啊,既然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想必水里还会有一些东西证明死者身份的,凶手应该是一起扔进河里,现在请县令大人派人到河里去打捞吧。” 郭冉道“这湘水这么长,从何处下手!” 洛书道“既然尸体之上绑了石,这几并无大范围降水,想来不会是从上游漂下来的,凶手既然是女人,定然不会划太远,说不定就是从此处码头上运的尸,到河中心抛尸也未可知。” “既然是抛在河里,那些东西为会不会被河底的暗流冲走?” 洛书狠狠白他一眼,这人怎么这样迂腐。 “她手上和脚下都系着石头,想来定是这也坠着这女子的衣物。” “那为什么这女尸会赤身裸体?” 郭冉一副打破砂锅问道底,不达目的罢休的架势。 洛姑娘再也忍不住,吼道“因为凶手是个白痴,她以为这河里的鱼也和她一样,会把这尸体给吃掉,所以提前扒下了她的衣物!” 几个衙役无声的伸过脑袋来看了一眼,刚才还和和气气解释突然暴跳如雷的女人一眼。 又看了看被吼的愣在原地的县令大人。 好像她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郭冉当即明白过来,“来人,找蛙人,下河!” 或许是因为临江的原因,这湘水县里有一种特殊的职业。 蛙人。 当然与现在的蛙人不太一样。 因为靠近湘江,来往的商船比较多,有时候会碰到河里的暗礁,有时候会遇见大风,所以一些沉船事故,常常发生。 这些蛙人就是专门下打捞沉船的。 一个时辰之后。 果然有人从河底下抱着两兜衣物上来。 ------题外话------ 掏舌头是法医解剖里的一个行话,我是从法医秦明里看到的,特意去百度了下,写的不是太专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二更) 第八章 看来这些蛙人的效率挺高。 其中一个蛙人说,“这包袱里都是石头,河底下还有一个箱子,实在搬不动了,休息一会再下水。” 洛书接过那些包袱打开一看。 竟然是一些上等的蚕丝布料,有的甚至用上了蜀锦。 她拿起一块被撕碎的衣料对郭冉说道“这种蜀锦在当地售卖的很多?” 郭冉点点头,“湘水县的一些富商大贾都用穿蜀锦。” “哦,看这颜色,应该是不正室” 那一堆衣物都的颜色都是以粉c鹅黄为主,都被撕成了碎。 “你是说箱子里也有东西?箱子上面可是有两条断裂的绳子在系着?” 她转头问向那蛙人。 “是啊,箱子在水底打不开,但是上面确实箱耳之上确实系了两条绳子。” 洛书想了想,“箱子里应该放了石头,既然能沉在水底,且不容易抬上来,说明是有两个以上参与抛尸的,应该是主仆二人,把尸体系在箱子上面,一同抛进水里,可能是因为不太专业,在水里泡了几天,绳索便脱开了,以至于被人打捞上来。” “最来可有人报案,家中小妾失踪不见的?” 郭冉想了想,缓缓摇头。 “难不成是外室?” 她看了一眼这女子肚皮之上的妊娠纹,“或许是因为孩子也未可知。排查一下这湘水城里,有没有这样一户人家,家境富裕,嫡妻没有子嗣,但极为彪悍擅妒,男主人懦弱,不敢明目张胆纳妾,可能包养了外室,最近产下一子。当然,这个孩子极有可能对外说成是嫡妻产下的!” 她这样一说,郭冉忽然想起了什么。 赶忙招呼几个人来道“去城外的刘员外家!”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之后,几个衙役跑来,在郭冉耳边低语了几句。 郭冉先是露出一脸诧异,随后又露出一丝了然。 “你如何会知道是对外他们会说成是嫡妻产下的孩子?” 洛书心想我不仅知道是嫡妻杀了外室,我还知道这家的男人明知道嫡妻杀了外室,但依然连个屁都不敢放呢。 “第一,死者颈部的伤痕,在两侧呈现重复性,说明力量有限,若是一个男人,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让其逃脱,所以只能是个女人。第二,死者身上没有其他挣扎的外伤,说明凶手不是破门而入,极有可能是正大光明的进门。第三,死者身上的衣服被扒光,可以看出凶手对死者的恨意,第四,死者身上的妊娠纹说明她刚刚产子没多久。是什么人会狠心去杀一个产子没多久的母亲呢。第五,我说完了。” 郭冉“” 他看了身后那师爷一眼,师爷立马呈上五十两银票。 洛书对着叶沉招招手。 叶美人笑眯眯的前来,接过。 郭冉道“你说的这些没错,确实有符合这几条的人,而且前几日那男人在衙门一直徘徊,我见他神色有异常,便多问几句,没想到他见我起疑,什么也不说便跑回了家里,我大梁向来是民不告官不究,况且他向来胆小,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也没多想。” 洛书道“大多数人被往往被表象蒙蔽,或许她的死正是因为刘员外的怯弱造成的,既然收了钱,不若听一听案情再走吧,不知郭大人方便不方便。” 郭冉道,“本官开堂审理,向来都是公开堂会审,大门四开,百姓听审,你们自然可以来。” 说罢让衙役收拾好尸体,抬到公堂之上,大步离开。 叶沉走上前来,看着手中的五十两银票,若有所思,“夫人可真是贤惠能干啊,五十两银子呢,一个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 洛书道“嗯,我也没想到他会答应的那么爽快,当时只想着让不让他起疑。” 叶沉上前一步,又急忙退后一步,极其嫌弃的说道“去洗澡!” 于是洛姑娘用她有生以来挣的第一释桶金买了几身衣裳,又请叶美人其他的忠犬护卫大吃了一顿。 “你不去听审了?” “不去了,案情差不多知道了,再去听也徒增烦恼。” 裴述对叶沉殷勤的为她夹菜并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堆到她面前的行为极其鄙视。 最后洛书把自己堆在自己面前的一只鸡腿放到他碗里,才阻止了裴先生杀猪一般的眼光。 “左不过是女人争风吃醋,想来是这死掉的外室也没说什么好话,否则不会引发命案。” “哦你刚才怎么没说。” “说了也没什么用,反正外室已经死了,不用我说,那嫡妻自然会合盘托出,说不定还会添油加醋,比事实更加精彩,以求脱罪减刑!” “我对这些女人之间的斗争很是厌恶!难道这世上除了男人就没有别的追求了吗?到头来命都没有了,连个洗雪沉冤的人都没有!” 叶沉拍拍她的脑袋,她身上带着沐浴过后的清香。 那一双素手,剖尸沉冤,迥异与天下女子。 这才是她最珍贵之外吧。 “我幼年长的深宫里,亲眼看到一个得宠的妃子,把一个父皇多看了两眼的小宫女推到了湖里,眼睁睁的看着她淹死,才命人捞上来。” 洛书抬起头来叹了一声,“后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叶美人继续说道“所以我那时便发誓,若有一日,我能坐上那个位置,定然不会让这些肮脏的事情发生,因为我的后宫里只有一个人!” 一场人性与哲学的讨论转而变成了洒狗粮。 裴英熊先生终究忍不住,端着自己的碗,还有那一盘最喜欢的四喜丸跑到了隔壁桌上。 洛书看着突然走开的裴述,一脸疑惑,“裴护卫这是怎么了?” 叶美人一脸正色,“可能是思春了吧,他的信鸽没有带出来,估计那场大火给烤熟了。” 裴护卫一噎,猛的咳嗽两声,继而装做听不见的样子,两眼泪汪汪的猛扒了几口饭。 洛书同情的看着裴述的背影,“你放心,我剩下的钱,我给再给你买几只鸽子,以便让你与元敏联系” 转念一想,“可是这大梁的鸽子以认得路吗?万一跑错了怎么办?” 裴述终于放下了碗,无语望天。 两眼泪汪汪的想起了之前的种种。 先是元敏设计他喝醉酒之后,强行与他发生了某种不可描述的事情,后来又是合伙骗他说元敏要去和亲,逼他不得不跟着到了云州。 再后来把他逼出来,告诉他元敏怀了他的孩子,蛊惑他私奔。 结果呢,有个毛孩子!你们这些坏人! “你们能不能不要再玩我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一更) 第九章 周遭的声音忽然安静了下来。 哦忘记介绍,洛姑娘用自己所挣来的五十两银子,请两位尊贵的客人吃的不是山珍海味,鲍鱼人参,熊掌燕窝。 而是农家乐! 准确的说是渔!家!乐! 所以习惯了在雅间赏丝竹品香茗的高大上环境,对于这种吵杂的热闹却不甚至习惯。 所以当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三人并没有提高警觉。 以至于那些突然离开的食客,消失不见时,三人并没有及时撤退。 其实说白了洛姑娘是不舍得自己辛辛苦苦挣出来的钱,浪费了。 结果三人吃的正欢快。 一抬头,周围被便一群戴着獠牙面具一看就是土匪的人给围了起来。 裴英熊“呸”的一声把吐了一根鸡骨头。 准备撸起袖子开始掐架,胖揍这些土匪们一顿。 叶美人淡淡的看他一眼。 准备小宇宙爆发的裴英熊立马偃旗息鼓,收敛了杀气。 土匪们戴着面具,鬼脸獠牙的面具上,只露着两只小眼睛,看上去甚是喜人。 他们一言不发的将这间小渔家客栈给围困的水泄不通。 哦,或者换一种说法,这里本就是他们的大本营。 刚才那些食客或许就是他们的人也未可知。 这些人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站成一座兵马俑一样。 洛姑娘也呆住了,这群人难道是走错门了? 她下意识的将自己手中那张五十两银票拿出来放在桌面上。 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男人,一点没有要和这些人交流的意思。 她轻咳一声,“几位莫不是要这五十两银票?” 这里只听其中一个土匪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嗤。 若她没有理解错,那句嗤笑里包含着对她的鄙视,翻译成文字过来就是穷酸! 忽然团团围住他们的土匪忽然分开了一条缝隙。 有一人自外面走来,那人依旧戴着一副面具。 看样子,应该是个土匪的小头头。 他入门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一圈她三人。 随即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诸位,我家大当家,有请!” 然后他身体一退,露出了后面站着的一排匪兵,各个手里握着火枪,其装备程度堪比一只正规军。 洛书惊讶的看了一眼叶美人。 眼神交流:难不成是那个传说中喜欢抓男人的女土匪?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叶沉:八成是看上裴述了,因为我做了改装! 某人得意一笑,颔首露出了面具下的一道狰狞的疤痕。 洛书:腹黑啊,腹黑。 叶沉:过奖啊,过奖。 裴述二傻:尼玛你们看什么看,老子可怼不过这些火枪! 于是三人老老实实的被火枪队请进了土匪窝里。 与之前那群攻击他们的驿站的怂包不同。 虽然不知道这只土匪是什么派系的,但看上去要之前那个独眼龙的团队要厉害很多。 三人被请上了马车,后了一处偏僻的码头。 又从那码头之上乘坐上小船,不知绕了多久,才到了土匪窝。 这些人其间一言不发,谁都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像个木雕一样。 颠覆了三人对土匪的认识。 果不其然,与洛书所猜想的一样,嘉州境内的土匪多,但也是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 显然这个山头的大王,与之前那个独眼龙的山头上的不是一人。 下了船后,三人再次被请进马车,然后有人递进来三条黑色的丝巾。 “三位,这是道上的规矩” 道上的规矩就是进山必须要蒙住眼睛,否则就给你戳瞎! 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了,外面有一只带着火枪的正规军等着呢,谁也不会这时候作死。 乖乖蒙上了眼睛。 洛书在黑暗里摩挲到了叶美人的手,然后写官。 “会是魏铮?” 叶沉反手写“应该不是” 洛书写“你不担心?” 叶沉回“匪有匪道” 洛书无声笑了出来“牛叉!” 叶沉回“过奖” 裴述耳聪目明,这两人间的小把戏哪里能瞒得了他。 只不过身为护卫的裴先生,一心在记路呢。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也不知转了几次大弯小弯,终于到了目的地。 三人下车,瞬间惊呆了。 这尼玛哪里是山寨啊。 这分明是建在山沟沟里的皇宫别墅啊。 这分明就是土皇帝啊! 连绵的青山之下,从半山腰盘旋而上,一座座宫殿似得的建筑,鳞次梓比。 除了不是建在平地上。 但却比平地所建的宫殿更加有层次,最起码站在山脚下,能一眼望到尽头啊。 “三位,请随我来。” 洛书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即视感。 像是突然间入是武林中神秘的世家,或是隐居世外的大世家族一般。 只见那正门的牌匾之上,大字书写着“赤练”两个大字。 对大梁江湖势力一点不知的洛姑娘,自然不知道这两个大字大梁黑白两道间的份量。 她以为,不过是和那些打家劫舍的土匪头子们没什么区别。 只有叶沉在看到那两个字时,眉心微不可见的轻蹙。 赤练门乃大梁黑白两道,嗯也就是江湖上的赫赫威名,不亚于凤栖阁在大夏的地位。 甚至比凤栖阁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赤练门下的人对朝正并不甚感兴趣,他们所追逐的更多的是利益,与江湖上的权力之争。 因为赤练门极为神秘,大梁境内处处都有他们的眼线。 甚至在朝野上下也有他们的暗桩。 据说曾经有一年,有一位言官攻击国师大人。 说他是赤练门派来朝廷的眼线。 结果这件事情不知怎的,被赤练门的人知道了。 赤练门的人竟然在女皇某次外出祭拜时,潜入了女皇帝的队伍里。 仅凭一人之力挟持住女皇帝,让女皇帝把那位言官叫来。 郑重其事的告诉他,国师不是他们的人,并且臭骂那国师一顿,言语不堪入耳! 划重点的句子就是我们赤练门下人男人性取向都是正常的,请不要把这种喜欢当搅屎棍的人划到我们阵营里来。 然后又在某日,上朝的路上,把那位言官胖揍了一顿,说他污蔑赤练门 关键点是,赤练门的人挟持女皇,胖揍朝廷官员,拿着朝廷俸禄,享受朝廷编制的正规军竟然连人家的影子都没有抓到。 要知道大梁国虽然不打仗,但装备军训可是丝毫没有落下的呀。 国防力量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国家。 圣都里的部队也是精锐中的精锐,竟然连一个挑衅皇权的人都抓不到。 至此让朝廷也对赤练门产生了惧怕。 虽然女皇曾下令剿过这个旁门左道的教派,但十几年来,一直没有找到他们的老巢。 而且江湖上的门派也一向以赤练门为尊。 既而行成了与大梁朝廷对抗的一股势力。 不过好在赤练门门主并没有问鼎中原的想法。 更像一个世外高人一样,只延续着自己的生意,对政治不感兴趣。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梁女帝,才彻底放弃了对赤练门的剿灭。 搞笑的是,每年年底还会给他们颁发一个奖赏,维护社会治安奖! 因为经济发展迅速,再加上对外开放贸易往来,迅速滋生了大大小小的土匪帮派。 如果有烧杀抢掠做的过分的,基本不用大梁的正规军动手。 赤练门的人分分钟给清理了。 这也许就土匪横行的原因之一吧。 放养政策,让你们自相残杀,然后选出来一个最牛逼的,大梁女皇可谓是孟德斯鸠附体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二更) 第十章 孟德斯鸠附体的大梁女帝,并不知道,自己每到年底颁发的这个维护社会治安的社会贡献锦旗根本就不会被拿起人家的大门,便被扔在了山脚下。 当然,她也不知道,一向神秘莫测,神出鬼没的赤练门,一向是江湖扛把子一把手的赤练门竟然就隐藏在嘉州境内的山里。 还把自己的老巢建的和皇宫一样。 不知道看到这一幕的大梁女帝是什么想法呢。 三人被带上了赤练门的宫殿。 或许是对于自己自信,又或者是觉得眼前这三人不足为惧,竟然连个搜身的人都没有。 是安全意识薄弱,还是对自己牛叉哄哄的能力太过自信,就不可知了。 洛书一直在想,赤练门门主为什么让请他们三个来。 难道门主是个女人,看上了叶美人的色? 哦不对,是透过了叶美人的伪装看上了叶美人的姿色? 再不济是看上了裴述那家伙? 其实她老人家完全是多虑了。 人家相当于索马里海盗一样彪悍,只剩下自己占地为王,高举大旗,就能成立一个国家的江湖组织,会做出这种l一的事情来吗? 一进了那座巨大的牌匾。 入眼竟然是各种的白花,白纱幔。 而那位戴着面具的小哥把他们带到的大殿,嗯,也可以说是直接把他们带到了一处灵堂里。 与其说是灵堂,不如说是一处大殿。 大殿的正中间摆着一副棺材。 还未走近,便已嗅到那棺材上发出的沉香的味道。 可真是土豪啊。 洛书心里感叹着。 从棺材之后,走出一老者。 那老者看上去六十多岁年纪,胡子花白,精神矍铄,步履铿锵,像极了洛书心目中的世外高人的形象。 那老者见三人一进门,负手大步而来,虚行一礼,丹田之气极足的说道,“老朽赤练门门主,沈练,冒昧请三位前来,还望见谅。” 沈炼? 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从哪里听过? 三人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便听沈炼接着说道,“今日在码头之上见这位姑娘三言两语便将沉尸湘江中的凶手找出,故而请姑娘前来,为老朽解惑!” 洛书道“沈门主是请我们来为你破案的?” 沈炼不答,大手一挥,立马有人上来拿出一个托盘,他将那托盘上盖着的红布一揭。 明晃晃的金子呈现在众人眼前。 以闪瞎眼的姿态。 洛书看了叶沉一眼,后者一副事被包养的喜悦,眼神传递:夫人厉害! 无奈,只能指着那副棺材说道,“是因为这里面的人?” “大胆,这是我们少主!” 沈炼还没有说话,只听见身后那个一直引路的人怒喝一声说道。 洛书回头淡淡的看他一眼。 那家伙的依旧戴着面具,没摘下来,一双眼睛微红,也不知是哭的还是什么原因。 沈炼抬手制止,“越修不得无礼!” “姑娘莫要见怪,越修他自幼跟在犬子身边,两人感情甚笃。” 洛书道“明白,既然是来找凶手的,还请门主开馆吧!” 听到开棺两个字,沈练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表情。 一阵沉默之后。 洛书问道“莫不是门主有什么难言之瘾?” 沈炼一声叹息,负手拍了拍那棺材。 “是!” 洛书想着,看样子人是非正常死亡,既然都已经搬到了棺材里,那么想必现场定然已经破坏了。 而且看目前这阵势,也不知道死了几天了。 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或是听到什么不该听到了,这沈练起了歹心,灭了自己可怎么办。 自己死就死吧,叶美人可是一国之君呢。 “既然门主有难言之瘾,不如先带我去看看发现少主的地方如何?” 她可是极聪明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现在可不是由她说了算的。 妈呀,火枪呢,搞着玩的? 沈炼见她一脸从容,丝毫当地仵作的猥琐姿态,索性也怔松下来。 他抬手,“还是先开馆验尸吧!” 他说完这句话,立马有人送上来一整套的验尸工具,还有衣服。 名门望族的土匪,就是不一样啊。 装备都是齐全的。 洛书自然也聪明,她淡淡看了那一眼衣物。 “看门主这副表情,想来此案定是匪夷所思,在下有几个要求,是在验尸前一定要提出来的。” 沈练颔首道“请讲!” “第一,洗血沉冤为死者讨回一个公道乃我本职工作。” “第二,我只负责查出凶手,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管。” “第三,若是事涉贵门隐私,门主若打着灭口的主意” 沈炼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我赤练门建派数百年,虽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走私生意,但这种事后杀功臣的腌臜之事是不屑去做的,这点你请放心!” 洛书道“门主高风亮节可是你如何能保证你的属下不会找我们下手?” 沈炼看了一眼越修“我以项上人头保证,案件水落石出后,安全无虞的送你们出山。” 洛书拿起那托盘上的衣物开始穿戴,“开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人,跑到棺材后面去,按了一下某个位置,只听啪嚓一声轻响。 紧闭结合的棺材盖子就已经松动了。 这种没有棺材钉子的棺材是棺材里最高规格的。 以木头间的隼卯相扣,多用于古代的建筑物中。 想来赤练门也是土豪,用这种沉香木的榫卯棺材。 洛书虽对古代墓葬没有研究,但搭眼一瞧也知这不是凡品。 竟然用沉香木做棺材! 这一开棺不要紧,没有想象中的腐臭之气,反而传来阵阵清香。 一个死了不知多久的还没有下葬的棺材里冒出香气,这种诡异的事情竟然发生在她的面前。 她伸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她这一生都难以忘记。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一具刚死没多久的尸体。 而是一副已经变成灰褐色的干尸! 而那香气,正是从尸体上散发出来的。 她心口一震,“请问贵公子是何时死的?” 沈炼再次见到爱子,胸腔里那种翻搅的疼痛再次袭上来。 “三日前,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这副样子!” “三日?” 洛书倒吸了口凉气。 心想怪不得这么舍得花钱呢,看样子,这种诡异的案子,怕是连官府里的人都不愿意接吧。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三日前?谁见的?” 沈炼道“是我,三日前,我们父子二人还在切磋棋艺!” “那时时他可有异常?” 沈炼叹息一声,“没有,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府中的人,都说他是被妖怪吸走了阳气,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洛书道“妖怪吸走阳气?无稽之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密室干尸(一更) 第十一章 “妖怪吸走阳气,无稽之谈!” 说罢她再次靠近那棺材。 此人是沈练的嫡长子,大多数人的眼中,土匪这种彪悍而又泼辣的职业,一般与没文化,水平底,大字不识一个,只会打家劫舍。 手握两把杀猪刀,左砍砍,右砍砍! 其实不然,如果土匪能混到一种程度,人家也是有高度追求滴。 比如说,我们最熟悉的一个老朋友,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 可不就是这样发家起来的吗! 扯远了,书归正传。 沈炼是赤练门的第三代接班人,并且此人极有才华,胸有丘壑,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 其卓越的才华和见识,基本不会低于圣都那些个钟鸣鼎食之家。 当然,看他的谈吐举止,一目了然。 所以,不可把他们当成普通的土匪头子来看。 如果大梁女帝和她的文官集团有手段,把沈练给招安了,这丫的保不住就是个一方诸侯啊。 当然,人家现在在这里也是属于一方诸侯。 所以当他的儿子离奇死亡后,并没有像其他那些没文化没水平的土匪一样,赶紧埋起来,省得跳出来吓人,影响匪心。 人家派出耳目四处打探,寻找可以破案的能人异士,并且派出一个足以歼灭一个营的正规火枪队,却把她接过来。 就是为了他这个儿子,沈谦! 话说他儿子沈谦在离开他老子三天之后竟然在自己房间内变成了干尸。 这件事情无论是谁听到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首先,以这赤练门的手段,一般宵小是不会轻易混进来搞个自杀式袭击的。 当然还是那种神不知鬼不觉的自杀式袭击。 其次,按照他的eq来算,自然也会将沈谦的房间各种搜索一遍。 再者,社会关系的排查,想必也都已经做过了。 最后,实在想不出办法了,或许这府上的师爷的脑细胞都已经被这件匪夷所思的案子给弄的头发白尽了,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无意间听到了洛大姑娘的断案效率,所以把宝押在她身上试试。 洛书将沈炼把他们抓来的心理给分析了一遍。 最后确认了,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不是魏铮派来的人。 才放下心来。 因为尸体已经是风干,身上穿的衣裳也是后来装殓的人给穿上去的。 洛书命人把他身上的衣服给脱掉。 虽说人已经死了,但毕竟男女有别。 随从忌讳的看着沈炼,在等着他的指示。 沈炼道“按姑娘吩咐的来!” 随从得了命令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给脱了下来。 洛书道“既然门主将我请来,自然是知道我的验尸手法,皮外伤肉眼可见,但是内脏里的伤,需要要剖腹查看,方才查出死因,不知您可接受的了!” 沈炼目光狠狠一缩,似乎是干尸的视觉冲击力太大,他倒吸一口冷气,别过头去。 一声长叹之后,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洛书看着眼前这具干尸,从头到尾检查一遍。 开口问道“贵公子身高,体形,身上可有什么明显的印迹吗?” 沈炼道“我儿与我身高一般,体形消瘦,左臂之上有一片红色的胎记。” 洛书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缩小了一倍的干尸。 人死之后,身体水分流失,在通风干燥的状态下被风干。 而脸上的皮肤萎缩变形,早已看不出尸体的原貌。 也就是传统上说的木乃伊。 一般形成木乃伊的条件是干燥的沙漠里。 当然还有大金国的摄政王留下的那一些装在陶罐里的女尸也同样具备了行成干尸的条件。 但是大梁的嘉州城,即便是在山顶之上也根本不可能形成干尸! 至于什么妖精吸走了精气,更是不可能。 她忽然拿起一块白布,在尸体的耳后一擦,抬手一瞧竟然是漆黑一片。 她捻了捻那黑色的粉末随即叫人搬来一盆干净的水。 又复用那块白布再次擦拭着干尸身上的其他部位。 很快水变成了黑色。 “之前可有人动过?” 她的意思是,之前有没有人清洗过尸体,或是在尸体上涂抹过什么。 沈炼一怔,看着那盆发黑的水,“不曾,仆人破门进去之后,发现谦儿躺在屋里,便叫我过去了。” 洛书点点头,特地去看了一眼尸体左臂之上。 掰开褶皱处,竟然发现一处地方颜色极深,看样子像极了胎记。 她把那处颜色深的地方掰开甪直,那一片深色的皮肤边缘竟然起了一层皮瓣,翻卷着边角。 藏在皱褶里,乍一看,像是一块胎记。 洛书忽然笑了,这尸体死已最少半年以上,因为之前不知什么原因放在了木炭里,所以失了水分,成了干尸。 但很显然,如果按照沈炼的说法,三日前还与他儿子一起下棋对弈的话,那明显此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 但她并没有说破,具体的死亡时间,还需要等她剖开尸体看完之后,才能下结论。 因为是干尸,皮革样化的厉害。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胸腔划开。 胃和内脏已经变成薄薄的一层了。 但干尸相较于白骨化和巨人观以及高度腐烂的尸体的好处是,可以更大程度的保存死者生前的痕迹。 她小心翼翼的掏出死者的胃。 里面竟然还残留着一些已经发黑的干燥的颗粒物。 洛书仔细辨别了一下,竟然是没有消化干净的粳米! “沈公子最后一顿饭是吃的什么?” 沈炼看了越修一眼。 越修道“公子最后一次吃饭吃的是海参汤,因为他这几日胃口不太好,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 “海参汤?用的是什么材料?” 越修脸色一变,“难道这也与破案有关?” “你只管回答便是!” 洛书在验尸查案的时候脾气一般都不太好,多嘴问话的人容易打断她的思路。 “海参汤用的是海参,牡蛎,还有金粟。” “粳米在这里一般是给什么人吃的!” 越修道“粳米一般是粗使的下手使用,我家公子本来胃口就不好,身子虚弱,哪里能吃粳米这种粗粮!” 洛书点点头,不再多言。 手下刀片一划,切开了死者的腹,找到了耻骨联合。 “你家公子今年三十五岁左右吗?” 沈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我家谦儿今年不过二十岁,难道?” 洛书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把尸体里的心脏掏了出来。 死者的心脏有些异常,即使是因为尸体风干后,也依旧能看得出来,那些缠绕在心脏周围黄黄白白的物质。 她沿着血液流动的方向把心脏剪开。 见左心室上的瓣膜少了一片,且心脏残留的血液黑漆漆的极是粘稠。 她顺着那剪开了心脏上的早已干瘪的血管,方才知道了死因。 动脉粥样硬化! 此人死于心梗! 她刚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拿起了死者干瘪的手,凭着感觉触摸,虎口处的茧子即使是干瘪既然要较其他处厚重些。 但是这些淡淡的香气又是怎么回事? 洛书细细的嗅了嗅,觉得这些香气倒不像是尸体上发出来,反而是像外面涂抹上去的。 可是那些木炭里并没有香气,难不成是渗入皮肤了? 她又将尸体翻过来,把尸体的背部剖开。 腰骶骨处有一块极小的凸起,周遭还有一些淤血。 她将尸体的内脏放回原处,又问人要来针线,将尸体缝合好。 “死者三十五岁,死于心梗,嗯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心疾,这人常年从事体力劳动,极有可能是码头上的搬运工,从他虎口上厚厚的茧子来看,最少是从事了十年以上,他最后一顿饭是在死前一个时辰,吃的是粳米粥,胃里还有一些没有消化完的颗粒。” 说罢她将放在托盘里的黑漆漆的东西拿过来,摆在沈练眼前。 纵是眼前这老者耐力再雄厚,也无法接受的了从死者胃里扣出来的东西。 他蹙眉别过脸去。 “按他身上的干燥程度来看,死了最少有半年以上,但是死后被人埋在一处干燥的木炭里,所以形成干尸的速度也比较快,具体时间无法推断。” “男,三十五岁,从事体力劳动,突发心疾而死,而此人并不是沈谦!” 她话音一落,明显看到沈炼的眼里暴发出的喜悦。 但随即那片喜悦又黯淡下去。 “你说这不是我儿子,可是他的左臂之上有一块胎记!位置都是一样的,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洛书蹲下身,再次将那一片深色褶皱处掰开,“这里线条平整,没有皮瓣,说明是死后很久造成的损伤,而这一块颜色深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胎记,而一被人剥了皮,所以你看上去也会觉得这里颜色比其他地方较深些,但显然并不是胎记!” 沈炼疑惑的看她一眼。 又复蹲下身,学着她的样子,把那一处掰开看了又看。 当初他就是凭借着这一片颜色深的地方,才确认了此人是他儿子的。 而且是在他儿子的房间里出现,再者他儿子下落不明。 自然先入为主,认为他儿子遇害了。 其实很多人都会犯这种毛病。 沈炼感激的看她一眼,“姑娘说言极是,只是此人不是我的谦儿,那我的谦儿又去了哪里?” 洛书心想,你儿子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 她不太喜欢这种环境,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偷窥。 尤其是加上在这灵堂里。 既然沈练都问出口了,想来即便是她不要钱,不找出沈谦来,她也是走不了了! 也罢,既然来了,查一查也无妨。 “来我去看看贵公子的房间如何?” 随即她一转头,见叶沉正盯着大殿外的某处看的出神。 “这两位与我一起!” ------题外话------ 还有一个周就要放假了。 想起来去年回家的时候,大年三十我还在码字,今年想必也是一样了。 我已经决定了,下个月月底本文就会完结了,预计会一百万多点,具体多少,还要看番外的数量。 新文正在准备,这次一定要先存够二十万稿子再开坑了,天天裸更,很影响质量,一些最初大纲里想写的东西,因为卡文而没有写出来,笔力有限,勤奋不足,我是一个失败的作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密室干尸(二更) 第十二章 “这两位跟我一起!” 她回头对着沈炼说道。 沈炼想了想,应该是认为她让这两人去,是因为不相信其他人。 也无妨,毕竟是一个女孩。 “好!” 洛书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门主不妨查一查,近一年之内,您的手下里有谁符合这些特征,尸源确定了,案子就破了一半,说不定还会找出沈公子失踪的原由!” 沈炼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点点头。 “越修,传我令,去查一年之内,咱们的码头之上有谁失踪不见,三十五岁左右。” “他爱喝酒,挣的钱应该都买酒喝了!” 洛书补充道。 沈炼一怔,“这又是从何处得知?” 洛书道“他身形消瘦,再加上虎口之上的茧子,常年从事体力劳动,按说不会得这种病,不过他看他胃里的粳米,便知他的伙食并不太好,在码头做搬运工的酬劳并不低,那么他的钱去了哪儿?再加了他的心脏和血管里粘稠的血液,所以我断定,他极有可能是买酒喝了!” 沈炼眼中浮现一丝赞赏之意,“好,按这些条件逐一排查,越详细越好!” 越修转身离去。 沈炼亲自带关他们三人向着沈谦的房间走去。 与大多数的富家公子不同。 沈谦的房里,并没有太多的浮夸的东西。 反而更像是一个书生。 一个学霸! 进门后,卧室里两面墙是两排巨大的书架。 书架上各式琳琅满目的书。 洛书匆忙扫了一眼,目光忽然定在了其中一本边角泛黄的册子之上。 因为她看到了那上面写的是《落日文典》。 四个大字。 “落日文典?” 难不成是落日族的文献? 她转头再次看着这房内的书架,除却那本落日文典之外,竟然还有许多古籍。 像是《楼兰月影》《精绝城邦》,一些闻所未闻的西域诸国的文典竟然悉数具全。 看来这位沈谦沈公子,是个博学多才的人。 洛书深吸了口气,她有种直觉,或许这位消失的沈谦,会认得那一封密函上的字。 除却那两面硕大的摆满了的书架之外,再者就是一张紫檀木的大床,天青色的月影纱帐,和雕镂的极是精致的影壁。 书桌之上摆着一只白色的粗粝的瓷瓶,瓷瓶里插着一只已经干掉了秋海棠。 竟然是完美的极简主义审美。 相比与大梁国情下的那种紫千红,让人无法适应的亮色审美。 相比于这个朝代所流行的男人搽脂抹粉,显得别具一格。 沈谦的确与众不同。 怪不得他爹沈炼会如此重视。 “这些书,都是沈公子平日里所看的?” 沈炼道“正是,我的谦儿文武全才,他自幼跟在我身边长大,他的性情我最清楚。” “跟在你身边?” 洛书疑惑的问了一句。 因为从进入这大殿开始,她竟然从没有见到女主人。 或者说是沈谦的母亲。 “是,我的嫡妻,自生下谦儿之后,便已去世了” “那随身照顾沈公子的人是谁?” 沈炼听闻,眉心轻轻一蹙,别过头去。 这种反应是在回避。 她忽然想起明朝成化帝朱见深和万贵妃的故事。 万贵妃比朱见深大了十七岁,是自幼陪着他在冷宫长大的人。 朱见深把她当成亲人,情人,姐姐,母亲,甚至最后成了宠妃! 这种与他年幼的时候所受的苦有关系。 那么这位照顾沈谦的人定然是个女人。 否则他生母死去之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个男人如何能养得活! 这个照顾沈谦长大的女人,定然是个重要人物。 但显然,沈炼明显不想回答。 洛书道“若要查清楚真相,还请门主务必据实相告,否则鄙人爱莫能助!” 沈炼目光闪过一丝厌恶,与痛恨。 这种眼神让洛书更加肯定民自己的想法。 沈谦的失踪,定然与这位让沈练痛恨的人有关! 但究竟是不是她想的那般,还要看沈练愿意不愿意说实话了。 反正失踪的也是他儿子,他不愿意说实话,谁也拿他没辙。 片刻的沉默之后,沈炼长叹一声。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六七年了,作孽啊!” 叶沉和裴述两个漫不经心的家伙忽然竖起了耳朵。 洛书看了两人一眼,心想原来这主仆二人也有一颗八卦的心啊。 刚才验尸的时候躲的远远的,一听有八卦靠的还挺近。 鄙视! 叶美人心想,谁还没有一颗八卦的心呢,人家还是个宝宝呢! 裴述心想,听听八卦回去给我家敏敏讲鬼故事,吓吓她 两人各怀鬼胎,一脸严肃。 沈炼那边开始了长久的回忆。 因为是六七年前的事情,再加上他年纪稍大些,回忆需要时间。 洛书也不催他。 许久之后,沈炼开口“我成婚之后一直生的是女儿,直到四十岁那年,嫡妻才为我生下一子,也正是因为妻子年纪大了,生下他之后,便撒手人寰。” “谦儿一生下来,便没有母亲,是他母亲身边的一位十五岁的丫鬟海棠在照看着。” “乳母是部下从外面找来的,二十年前嘉州城在闹饥荒,乳母也不好找,再加上我这里又是匪窝,就算是重金也无人愿意来,所以谦儿只吃了六个月的奶,便交到海棠手里。” 洛书心想,你们这个育儿观念还挺先进呢,六个月按书上说的是可以添加辅食了。 “海棠是他亡母救回来的小丫头,所以把谦儿交到她手里,我极是放心。” “就这样过了十五年,突然有一日,谦儿给我说,他要娶海棠为妻,还说海棠怀有了他的孩子!” “那海棠已年近三十五岁,还瞎了一只眼睛,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进我沈家门。” “当时我大发雷霆,把谦儿骂了一顿。” “又找人把海棠囚禁进来,想等着她生下孩子之后,再做处置。” “虽然她是残破之躯,但怀的终究是我沈家的骨肉。” “我不可让谦儿的孩子流落在外,可谁知那海棠天生胆子小,再加上这做出这种事情,听到我发怒之后,当即吓的上吊死了,可怜了那腹中的三个月的孩子” 沈炼目光透着悔恨。 “谦儿当时知道之后什么都没说,抱着海棠的尸体枯坐了三日,之后,便和没事人一样。” “我为了让他彻底望掉这些事,便把家中的一些生意交到他手中,让出去游历,忘却这断旧事,这几年我一直催他成亲,他一直推脱,后来索性也不再催他了,或许他还没有忘掉那个女人” 洛书很快抓住了重点,“在外游历?” “是” “门主可知沈公子是哪一年出去的,又是何时回来的?” 沈炼想了想,“大概三四年前,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了,谦儿很有才华,短短几年时间便把我赤练门的生意扩展了一倍,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也想抱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沈炼竟然絮絮叨叨的说起自己的向往来了。 洛书脑中忽然想到之前洛秦曾经说过,在哪里曾经救下过一个落魄的书生,然后那书生说自己是先晋后人,非要给他一张龙脉的地图。 正是因为这张地图,才为云州,为洛氏引来了杀身之祸! 为何在沈炼提到沈谦外出游历的时候,她的脑子里竟然会想到这件事情。 洛书再次看了一眼那满墙之上的古籍! 沈谦没有死! 但这些年他外出遇见了些什么人,怕是连他爹都不清楚吧。 桌上那颗已经干掉的秋海棠,是为是祭奠那个十五岁时死去的海棠吗? 但是祭奠他为什么又会突然失踪。 门口有脚步声传来。 洛书一回头,见沈谦的那个护卫,跑了进来。 “门主,已经查实,四个月前,宁安码头的搬运工赵老四失踪不见,他今年三十四岁,无儿无女,嗜酒如命,而且就在死前一个月,因为喝多了酒,把自己的媳妇给打死了,因为这个媳妇是他自己花钱买来的,奴籍,所以也无人报官,他事后悄悄埋了!” 洛书点点头,年龄比她推断的大了一岁,“他与沈公子可有什么交集?” 越修道“公子那一次正在巡查码头,无意间听到了有人谈起了赵老四的事情,特地去让人把他叫来看了一眼,只说了几句话,并无其他!” “看了一眼?说了几句话?” 洛书呢喃一声。 “你还记得他说了些什么?” 越修想了想,“好像是说了几句骂他的诗,赵老四也没什么文化,也听不懂笑嘻嘻的,后来我问公子,说了什么,他那么开心,公子说,自己在骂他,但是很明显对牛弹琴!” 洛书忽然想起来,那颗萎缩的心脏。 当时验尸的时候,她看到的是动脉粥样硬化,所以推断,赵老四是常常喝酒。 还有他的心脏瓣膜脱落,正好卡在了主动脉中间,引发了心梗,而猝死。 难不成心脏瓣膜的脱落并非是自然病态的脱落,而是人为的? 可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心脏瓣膜脱落? 外力又是如何做到的。 在解剖他的尸骨时,并没有看到外力作用下,在肋骨和表皮所以生的损伤。 而肌肉表层也没有发现,究竟是什么让赵老四的心脏瓣膜脱落的呢?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化骨绵延掌,隔山打牛术? ------题外话------ 今天状态还可以,六千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0章 密室干尸(二更) 第十二章 “这两位跟我一起!” 她回头对着沈炼说道。 沈炼想了想,应该是认为她让这两人去,是因为不相信其他人。 也无妨,毕竟是一个女孩。 “好!” 洛书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门主不妨查一查,近一年之内,您的手下里有谁符合这些特征,尸源确定了,案子就破了一半,说不定还会找出沈公子失踪的原由!” 沈炼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点点头。 “越修,传我令,去查一年之内,咱们的码头之上有谁失踪不见,三十五岁左右。” “他爱喝酒,挣的钱应该都买酒喝了!” 洛书补充道。 沈炼一怔,“这又是从何处得知?” 洛书道“他身形消瘦,再加上虎口之上的茧子,常年从事体力劳动,按说不会得这种病,不过他看他胃里的粳米,便知他的伙食并不太好,在码头做搬运工的酬劳并不低,那么他的钱去了哪儿?再加了他的心脏和血管里粘稠的血液,所以我断定,他极有可能是买酒喝了!” 沈炼眼中浮现一丝赞赏之意,“好,按这些条件逐一排查,越详细越好!” 越修转身离去。 沈炼亲自带关他们三人向着沈谦的房间走去。 与大多数的富家公子不同。 沈谦的房里,并没有太多的浮夸的东西。 反而更像是一个书生。 一个学霸! 进门后,卧室里两面墙是两排巨大的书架。 书架上各式琳琅满目的书。 洛书匆忙扫了一眼,目光忽然定在了其中一本边角泛黄的册子之上。 因为她看到了那上面写的是《落日文典》。 四个大字。 “落日文典?” 难不成是落日族的文献? 她转头再次看着这房内的书架,除却那本落日文典之外,竟然还有许多古籍。 像是《楼兰月影》《精绝城邦》,一些闻所未闻的西域诸国的文典竟然悉数具全。 看来这位沈谦沈公子,是个博学多才的人。 洛书深吸了口气,她有种直觉,或许这位消失的沈谦,会认得那一封密函上的字。 除却那两面硕大的摆满了的书架之外,再者就是一张紫檀木的大床,天青色的月影纱帐,和雕镂的极是精致的影壁。 书桌之上摆着一只白色的粗粝的瓷瓶,瓷瓶里插着一只已经干掉了秋海棠。 竟然是完美的极简主义审美。 相比与大梁国情下的那种紫千红,让人无法适应的亮色审美。 相比于这个朝代所流行的男人搽脂抹粉,显得别具一格。 沈谦的确与众不同。 怪不得他爹沈炼会如此重视。 “这些书,都是沈公子平日里所看的?” 沈炼道“正是,我的谦儿文武全才,他自幼跟在我身边长大,他的性情我最清楚。” “跟在你身边?” 洛书疑惑的问了一句。 因为从进入这大殿开始,她竟然从没有见到女主人。 或者说是沈谦的母亲。 “是,我的嫡妻,自生下谦儿之后,便已去世了” “那随身照顾沈公子的人是谁?” 沈炼听闻,眉心轻轻一蹙,别过头去。 这种反应是在回避。 她忽然想起明朝成化帝朱见深和万贵妃的故事。 万贵妃比朱见深大了十七岁,是自幼陪着他在冷宫长大的人。 朱见深把她当成亲人,情人,姐姐,母亲,甚至最后成了宠妃! 这种与他年幼的时候所受的苦有关系。 那么这位照顾沈谦的人定然是个女人。 否则他生母死去之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个男人如何能养得活! 这个照顾沈谦长大的女人,定然是个重要人物。 但显然,沈炼明显不想回答。 洛书道“若要查清楚真相,还请门主务必据实相告,否则鄙人爱莫能助!” 沈炼目光闪过一丝厌恶,与痛恨。 这种眼神让洛书更加肯定民自己的想法。 沈谦的失踪,定然与这位让沈练痛恨的人有关! 但究竟是不是她想的那般,还要看沈练愿意不愿意说实话了。 反正失踪的也是他儿子,他不愿意说实话,谁也拿他没辙。 片刻的沉默之后,沈炼长叹一声。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六七年了,作孽啊!” 叶沉和裴述两个漫不经心的家伙忽然竖起了耳朵。 洛书看了两人一眼,心想原来这主仆二人也有一颗八卦的心啊。 刚才验尸的时候躲的远远的,一听有八卦靠的还挺近。 鄙视! 叶美人心想,谁还没有一颗八卦的心呢,人家还是个宝宝呢! 裴述心想,听听八卦回去给我家敏敏讲鬼故事,吓吓她 两人各怀鬼胎,一脸严肃。 沈炼那边开始了长久的回忆。 因为是六七年前的事情,再加上他年纪稍大些,回忆需要时间。 洛书也不催他。 许久之后,沈炼开口“我成婚之后一直生的是女儿,直到四十岁那年,嫡妻才为我生下一子,也正是因为妻子年纪大了,生下他之后,便撒手人寰。” “谦儿一生下来,便没有母亲,是他母亲身边的一位十五岁的丫鬟海棠在照看着。” “乳母是部下从外面找来的,二十年前嘉州城在闹饥荒,乳母也不好找,再加上我这里又是匪窝,就算是重金也无人愿意来,所以谦儿只吃了六个月的奶,便交到海棠手里。” 洛书心想,你们这个育儿观念还挺先进呢,六个月按书上说的是可以添加辅食了。 “海棠是他亡母救回来的丫头,所以把谦儿交到她手里,我极是放心。” “就这样过了十五年,突然有一日,谦儿给我说,他要娶海棠为妻,还说海棠怀有了他的孩子!” “那海棠已年近三十五岁,还瞎了一只眼睛,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进我沈家门。” “当时我大发雷霆,把谦儿骂了一顿。” “又找人把海棠囚禁进来,想等着她生下孩子之后,再做处置。” “虽然她是残破之躯,但怀的终究是我沈家的骨肉。” “我不可让谦儿的孩子流落在外,可谁知那海棠天生胆子,再加上这做出这种事情,听到我发怒之后,当即吓的上吊死了,可怜了那腹中的三个月的孩子” 沈炼目光透着悔恨。 “谦儿当时知道之后什么都没说,抱着海棠的尸体枯坐了三日,之后,便和没事人一样。” “我为了让他彻底望掉这些事,便把家中的一些生意交到他手中,让出去游历,忘却这断旧事,这几年我一直催他成亲,他一直推脱,后来索性也不再催他了,或许他还没有忘掉那个女人” 洛书很快抓住了重点,“在外游历?” “是” “门主可知沈公子是哪一年出去的,又是何时回来的?” 沈炼想了想,“大概三四年前,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了,谦儿很有才华,短短几年时间便把我赤练门的生意扩展了一倍,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也想抱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沈炼竟然絮絮叨叨的说起自己的向往来了。 洛书脑中忽然想到之前洛秦曾经说过,在哪里曾经救下过一个落魄的书生,然后那书生说自己是先晋后人,非要给他一张龙脉的地图。 正是因为这张地图,才为云州,为洛氏引来了杀身之祸! 为何在沈炼提到沈谦外出游历的时候,她的脑子里竟然会想到这件事情。 洛书再次看了一眼那满墙之上的古籍! 沈谦没有死! 但这些年他外出遇见了些什么人,怕是连他爹都不清楚吧。 桌上那颗已经干掉的秋海棠,是为是祭奠那个十五岁时死去的海棠吗? 但是祭奠他为什么又会突然失踪。 门口有脚步声传来。 洛书一回头,见沈谦的那个护卫,跑了进来。 “门主,已经查实,四个月前,宁安码头的搬运工赵老四失踪不见,他今年三十四岁,无儿无女,嗜酒如命,而且就在死前一个月,因为喝多了酒,把自己的媳妇给打死了,因为这个媳妇是他自己花钱买来的,奴籍,所以也无人报官,他事后悄悄埋了!” 洛书点点头,年龄比她推断的大了一岁,“他与沈公子可有什么交集?” 越修道“公子那一次正在巡查码头,无意间听到了有人谈起了赵老四的事情,特地去让人把他叫来看了一眼,只说了几句话,并无其他!” “看了一眼?说了几句话?” 洛书呢喃一声。 “你还记得他说了些什么?” 越修想了想,“好像是说了几句骂他的诗,赵老四也没什么文化,也听不懂笑嘻嘻的,后来我问公子,说了什么,他那么开心,公子说,自己在骂他,但是很明显对牛弹琴!” 洛书忽然想起来,那颗萎缩的心脏。 当时验尸的时候,她看到的是动脉粥样硬化,所以推断,赵老四是常常喝酒。 还有他的心脏瓣膜脱落,正好卡在了主动脉中间,引发了心梗,而猝死。 难不成心脏瓣膜的脱落并非是自然病态的脱落,而是人为的? 可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心脏瓣膜脱落? 外力又是如何做到的。 在解剖他的尸骨时,并没有看到外力作用下,在肋骨和表皮所以生的损伤。 而肌肉表层也没有发现,究竟是什么让赵老四的心脏瓣膜脱落的呢?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化骨绵延掌,隔山打牛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1章 (一更) 第十三章 洛书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皮肤骨胳没有任何伤痕。 除了自己刚想起来的那两种武功招式,难不成还有别的? “沈公子可会武功?” 沈炼看她一眼,“会” “这间房子在事发之后,可有人进来收拾过?” “并无!” 洛书走到书桌前,指尖沿着书桌到书架,时隔三日竟然一尘不染。 再看床上,收拾的极是整齐,想来这人八成是个洁癖加强迫症。 洛书更想把这件事情,归结为一个有恋母癖的洁癖的强迫症的一个大少爷的离家出走行为。 但是这个被做成干尸的人究竟是被谁杀死的? 是死于意外,还是死于疾病? 案件目前陷入了迷局。 叶沉倏然抬头,走了过来,“既然已经查出死者并非是沈家大少爷,那么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已经完成了,找人并非是她的强项!” 他语气极冷。 虽说叶美人是个毒舌,但很少在外人面前这么冷漠的。 她不由自主的看了叶沉一眼,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怪怪的。 难道这个沈炼与他有什么关系? 那也不对啊,从地理位置上来讲,嘉州与长安城离那么远。 虽然都姓沈,但也不一定是一家人吧! 沈炼似乎也听出了叶沉话语里的寒意。 他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这个戴着半副面具,风姿卓绝的男子。 “先生此言甚是,沈某人愿再加一千两白银,希望姑娘能为我找出犬子!” 洛书看了一眼叶沉。 看看这家伙什么意思? 她可不想惹毛他。叶沉冷冷的看了沈炼一眼,“抱歉,无法奉陪!” 说罢拉起她的手便要向外走去。 裴述瞅了一眼,颠颠的跟了上去。 做出一副谁挡就胖揍谁的样子。 越修想拦住他们,被叶沉猛然一推,踉跄几步倒在地上。 沈炼登时一惊,“你c你是” 他后半句没有说出来,见周遭埋伏的人已缓缓冲了上来,他方才大喝一声,“都给我退下,送他们下山!” 叶沉背影一怔,随即加快了步伐,匆忙离去。 下山的路,可比上山的路好找多了。 三人在赤练门人的带领之下,重新回到了那艘渔船之上。 洛书想着,这样也好,那个失踪不见的沈谦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八成就是他把赵老四做成的干尸,然后伪装成他的样子。 骗他爹以为他死掉了。 但是为什么会找一具干尸来呢? 难不成只是因为他有洁癖和强迫症,受不了别的尸体在他屋里变形发出恶臭? 那他又为什么逃走呢? 在外人眼里的大好前程,沈家独子,赤练门未来的接班人。 虽然赤练门所做的生意并不是太光明正大,但好歹有钱啊。 在这个利益横行的社会,还有什么比得上有钱更重要呢。 这么想不开呢,瓜兮兮一只。 叶美人自从赤练门出来之后,周身气压一直很底。 裴英熊多聪明啊,此刻知道自己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 才不会在叶美人脾气爆发的时候撞到枪口上来呢。 洛姑娘当然也不傻。 此刻她装傻的站在叶美人身边,一言不发,很乖很呆的好孩子模样。 她觉得,一般情况下,叶美人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久,就会自动把一些事情给她说的。 但是左等右等,叶美人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洛姑娘这下可失算了。 “你是不是不开心?” 洛书一开口,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还用说吗,用脚趾头都能看出来叶沉不高兴,脸都能阴沉的滴出水来。 “他是与我外公同出一脉,是当年被沈家赶出来的叛徒!” 果然啊,洛姑娘一颗八卦的心顿时升了起来。 “你是怎么发现的,刚开始的时候你并没有认出沈炼来吗?” 叶沉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在我外祖家遭大难的那一年,他曾经去过沈家,并且我认出了,把火枪售卖给我大哥叶涎的就是他们!正是因为那一批火枪,才让沈家军遭受到重创!”“这是你生气的原因?” 叶沉缓缓摇头,“不,是沈谦那间卧房里的两侧书架!” 洛书的心咯噔一下,与她想的一样,只不过她以为她看到的那些东西,只是她自己的幻想而已。 “那一本《落日文典》?”洛书试探性的问道。 如果叶沉与她想的一样,那么这个巧合就不再是巧合。 叶沉回头深深的看她一眼,随即点点头。 “那个人是沈谦?” 叶沉黑眸一紧,“那本落日文典早在二十年前就该毁于战火,连长安城国子监,燕京城的藏书阁中都没有,那么他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洛书道“那为何不顺水推舟,把这个人找出来?” 叶沉道“赤练门虽然看上去正常,却实际是却并不像表面那般简单,如今我魏铮找我们找的利害,若是赤练门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赤练门近几年一直与圣都那边对抗,若是知道了他们是圣都那边要找的人,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燕京那边有什么消息?” 洛书回头问裴述。 裴英熊见自己躲过了战火,很开心,“派出了一队人马出使,听说皇帝很想来,但是那个老皇帝不愿意,派了一个一品大臣前来祝贺。” 洛书点点头。 裴英熊继续说道“可是至今为止,我们还不知道女皇陛下究竟要和谁结婚呢。” 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便觉得脚下的船狠狠一颤。 接着吭吭的凿船之声从水下面传来。 江水茫茫,安静的河面之下突然传来这种声音,即使是白日,依旧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是水鬼!” 裴述脸上闪过一丝的厌恶与惊慌。 “这些水鬼竟然敢来凿老子的船。” 他大骂一句,抬手狠狠向水下一拍。 也不知用了几分内力,水下那凿船之声骤然一停,接着紫黑色的血液从水底下冒了出来。 不多时,便浮上来一人。 那人戴着面具,精瘦的像是被门挤扁了一样。 那人受了伤,但显然并不致命,浮上来之后,还恶狠狠的对着裴述吐了一口口水,然后一头钻进水里。 虽然凿船的水鬼没有了,但是船底下的水正缓缓冒了上来。 洛书忽然想到了叶沉唯一致命的弱点—惧水!她赶忙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叶美人唇色苍白,正死死的扣住了船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2章 (二更) 第十四章 一转头,见他死死的扣住了船舷。 纵是戴着面具,依然可以想象,他苍白的脸色。 “你抓紧我!” 洛书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裴述负责堵住船底下的漏洞。 “这该死的水鬼,漏洞竟然不足以支撑我们走到河岸?” 洛书看着正快速冒上来的河水,心底一寒,难不成是有赤练门的人做的? 她看了一眼苍茫远边的湘水河,心想早知道不走水路了。 若是她自己一人还好说,叶沉这家伙基本就是个旱鸭子,一到了水底战斗力直接降到零。 从这里根本看不到河岸,再者水底下什么情况也不清楚。 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出路。 叶美人的呼吸急促起来,洛书一看,河水已经透过船底没过了三人的脚踝。 而船行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忽然宽阔的河面之上,一声清亮的渔家歌谣缓缓飘来。 洛书一抬头,竟然是那一艘把尸体打捞上来的船。 歌声是船头之上出船娘唱出来的。 那船娘也看到了他们。 洛书奋力的招手。 船娘站在船头,笑的花枝招展。 虽说这种不符合常规的出现,总让洛书觉得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对劲。 但是现在来看,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让叶沉这个惧水的人跟着一起掉到水里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洛姑娘想着。 哪怕船上就是个女土匪,这船她也是要上滴! 于是乎顺理成章,放弃了之前那一条船,登上了大船。 得救了! 一般这种情况下都会对出船娘感激涕零。 但很明显在船娘安排了房间之后,裴英熊这只低智商的家伙,直接带着他家主人颠颠的跑进去休息。 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这时候即便是再不擅言辞和溜须拍马的洛姑娘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多谢谢姑娘救命之恩,这是一点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姑娘笑纳。” 说罢她把自己破案挣来的银票,拿出来一张递给了那船娘手里。 那船娘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然后给她推了回来。 洛书分明从那双眼里看到了两个字,土鳖!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知几位要去向何处,既然船已毁,不若奴家送你们一程如何?” 洛书立马说道“我们要去江城,嘉州湘水的下游,姑娘只需把我们送至下一个码头即可。” 那船娘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她的身后。 “奴家姓水,名莲花,虚长姑娘几岁,你可以称我为姐姐。” 洛书抬眼一瞧,眼前这女子上次远看时,便觉得周身透着一股妩媚之气,当时以为不过是二八年华。 如今走近一瞧,她皮肤虽保养的极好,但眼角那几条鱼尾纹彻底出卖了她的年龄。 落日的余晖铺陈在江面之上。 半江瑟瑟。 霞光万丈,彤云密布。 十月的天光极蓝极蓝,经过一处水湾竟然能看到河底之下那些细白的砂砾。 洛书站在甲板之上,与水莲花尬聊了几句,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快速的闪过。 快的让她还不及抓住。 晚来的江风有些凉,她借口累了,先回去船舱休息了。 水莲花命人拿来了换衣的衣衫和鞋袜,同时也极贴心的给两位男式送了进去。 洛书见门口紧闭着,便从水莲花手里接了过来,“我这两个朋友脾气有些古怪,不若我拿进去吧。” 水莲花笑眯眯的说,“如此也好,早些休息,明日便可到江城的码头!” 洛书看着水莲花以扭一扭的走了,方才敲开了门。 开门的一刹那,她忽然想了起来。 为何水莲花这个名字会如些的熟悉! 那是因为在岭南剿匪时,那个牛逼哄哄的水匪二当家,好像就叫水莲花! 当时是燕怀远控制了那个匪帮,其他几人都已被控制住,唯有这一个女人跑了。 岭南的水匪在季羡之的权力的笼罩之下,从事着人口买卖的活动,并靠这些来赚取暴利。 她原以为,那一个女人不会翻出什么天来,所以事后也并未命人去追捕漏之鱼。 也不知道这个水莲花和岭南的那个是不是一个人。 不过这名字如此相像,怕是也差不多了。 “你怎么了?” 裴述接过衣服来后,下意识的向外看了一眼。 见她身后没人,才放下心来。 “谈这么久?” 洛书一头黑线,突然十分怀念王蕴同学在的时候啊。 一般这种外交情况都是由他出马,如果陪聊收费的话,那家伙一定是那种可以聊到你破产的。 这种情况他定然会处理的妥妥当当,说不定还会把人家船上的好吃好喝的都骗到自己这里来。 反观眼前这两个家伙。 唉,一言难尽。 洛书把自己的疑惑悄悄告诉了这两人。 虽然这种空间里裴三傻在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多余,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让他去外面。 叶沉听到水莲花的名字时,也轻轻蹙起了眉心。 “这个名字是她亲口告诉你的?” “是!” “她有没有说什么?” 洛书想了想,“我告诉她我们将会在湘水的下游江城码头靠岸,她同意了。” 叶沉忽然闭目,室内安静了下来,只有船舱外的声声潺潺。 末了他忽然睁开了眼睛,“不是去下游,现在这船是逆流而上,下一站不是江城,是嘉州。” 几人从嘉州驿站里出来的时候,一路向南走,湘水县便是嘉州城的最边缘的一处县城。 从赤练门出来之后,三人也是凭借着水流的方向摸清了下一站要去的地方。 刚才叶沉闭目定然是听水流方向来判断行船的方向。 水莲花并没有向着下游行驶,而是悄悄改变了船行的方向。 奶奶的,躲来躲去最后还是进了贼窝。 她十分同情的看了一眼裴述,和叶沉。 裴英熊立马汗毛都竖起了的看着她,“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洛书忽然笑了出来,露出四颗白牙,“听说嘉州境内的土匪头子是个女人,而且好男色” 裴述的眼睛立马跳转到叶沉身上,“有主子在怎么也不会轮到我?” 叶沉看出了洛书的幸灾乐祸,冷冷一笑,“不一定,万一她眼瞎呢?” 洛书被这两人的幽默给逗笑,“万一她喜欢左拥右抱呢,把你们两个都收了也未可知?” 叶沉警告的看她一眼,那意思,你再说一句试试? 洛书立马怂了,“回嘉州总比在水里游泳强,找机会偷偷下船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二更) 第十六章 “这是怎么回来?” 她摊开手,一脸懵逼。 “那女人不知道点了什么下三滥的招数,让人内力全失!” “内力全失?” 洛书瞬间炸毛了。 怪不得她自醒来之后,看见这两人一直在打坐闭目调息。 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的老天爷,这还了得! 三人本来就是仗着艺高人胆大的作死步骤,一直提防着吃食和饮用的水,就是没想到人家会用更高级的手段。 洛书一阵头大。 “你怎么样了?” 叶沉倏然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浮现一丝笑意。 “还好,守住自己的清白还是可以的,夫人请放心!” 裴述一头黑线。 你丫的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调情啊! 洛书吁了一口气,“那就好!” “你怎么不问问我?” 裴英熊看着这两个眼中只有彼此的人。 “你这么壮实,肯定不会被强x的!” 洛书一开口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和沈廷玉那女人一样流氓了。 果然修行需要千年,堕落只需一瞬间。 提到强x,裴述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裴英熊认为,那件事情,是他光辉人生历史中的一个明晃晃的污点。 被几个女人给设计了。 还好,施暴者是他喜欢的人,虽然心里不爽,但生米已经煮成了爆米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他也认了。 哪里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再次提了出来。 裴英熊无语望苍天,快来一道雷劈死这个女人吧!连同和她一伙嘲笑他的陛下一块带走 他盼星星盼月亮的没有盼来雷。 却盼来了绑架的始作俑者! 在嘉州有鬼见愁之称的水莲花。 以其缜密的心思,诡谲的手段,狠辣的行事,文明于嘉州匪界。 并且迅速的成为了匪界的扛把子。 据说是鸠占鹊巢,把这绿林帮原帮主给搞死了,自己当了老大。 至于人家用的是美人计还是美男计还是苦肉计,这些都不重要了。 权力握在手里,才是王道。 要不然,怎么可以抓美男呢! 鬼见愁之所以被称为鬼见愁,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洞彻人心的手段。 水莲花身后跟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小随从。 估计是惧怕这女人了,一副胆颤心惊的样子。 那小随从手里拿着一副托盘。 托盘之上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大红喜服。 水莲花进来之后,山洞里的光线亮了起来。 她目光扫向叶沉叶,眼中闪过一阵惊艳。 随即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目光再也无法移开了。 用那句话来说叫什么,如痴如醉 洛书鄙夷的看她一眼,心里暗骂,这个色女! 水莲花扭动着她的纤纤细腰,颠颠的跑到叶美人的牢门之前。 身体软软的像一条蛇一样。 她趴在栅栏之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叶美人闭目打坐,视而不见。 水莲花对他傲慢的态度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多了迷恋。 “真是倾国之姿,一向听闻大夏的楚王是个美人,没想到,这世间竟然有比楚王殿下还美的人男人,可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说完她咯咯的捂嘴笑起来。 楚王? 感情这女土匪与外界隔绝了联系,还不知道大梁已经换了国主了! 洛书恶狠狠的想着,这个女人看到男人的眼光,怎么和饿犬看见肉骨头一样呢。 两眼放光。 随即水莲花又移动到裴述那里,虽说不像是看到叶沉那般两眼放光,但也同样惊艳了一下。 洛书不明白了,明明刚才上船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这女人怎么和没见过人一样呢。 最后水莲花移动到她的牢门之前。 “嗯,也是个美人,怪不得让我郎君这样念念不忘呢?” 她扭动着腰,身上的正红色的水裙像是逶迤开来的暗波一样,一圈圈的荡漾开。 虽说一脸风尘相,但不得不说,确实是妩媚到骨子里了。 洛书忽然想起有一次和聂大侠八卦提到了南疆的某些少数部落中所擅长的内媚之术。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了。 想来这女人应该就是凭借着自己的这种内媚之术才走能混到如今这个地位吧。 “哦对了” 她颠颠的跑了回来,对着叶沉说,“我的销魂香是我们彩蛊教独门秘术,一般人会在半个月内失去内力,功力越高时间越长,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你不愿意和我成亲那” 她笑嘻嘻的贪婪的望着叶美人。 倏然眸中目光一变,看向对面的洛书,伸出纤纤细指,“你不愿意,我把就把她丢给我的属下,后果是什么,你知道的呵呵呵” 叶沉倏然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眸底起了一层极淡的杀气。 随即他浅浅一笑,“我答应你” 水莲花显然很是惊讶。 她目光虽是沉迷,但依旧清醒。 “你可想清楚了,若你应了我,你这一生可都要困在这山寨之中,陪我一生一世了!” 叶沉抬眸,嘴角一勾,却是那种勾魂神魄的让人无法抵挡的诱惑。 “我三人本就是朝廷缉拿的要犯,连赤练门的人也得罪了,不如跟你在这里,好歹保住一条命!” 水莲花在听到赤练门三个字时,眉心一蹙。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但在抬头看到叶沉的那一刻,仿佛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般。 彼时身后那个小随从在听到眼前这几人得罪了赤练门的人时,吓的立马哆嗦起来。 “大当家,这,他,他们” 水莲花回头冷冷看他一眼。 那小随从立马乖乖闭嘴。 “赤练门家大业大,不会与我们这里小门小派为难,再说了,当时你们船进水之时,也无人看到!” 她这话一出,作死三人组瞬间明白了,原来是你这个妖婆做的怪,把小舟给凿了个洞啊。 坏人! 洛书心里狠狠的骂着。 奈何她现在使不上力气,也没办法出去和这娘们单挑。 她又没有沈廷玉那种打起架来就抽风,越挫越勇的牛叉功力。 闭目养神静观其变。 忽然有人匆匆而来。 附耳悄悄在水莲花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水莲花一怔,随即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说“前天晚上!” “可找大夫看了?” 那人一脸无奈纠结,“看了,大夫说治不了,能保住一条命就算不错了!” 水莲花脸色阴沉下来,“查清是什么人做的了?” “还在查” “那佣金可拿到了?” 那人摇摇头,“没有,咱们被那人给甩了,事后找那人去要佣金,那人说事情没办成,还有脸来要钱,把我们骂了一顿就消失不见了!” 水莲花啐了一声,“妈的,老娘不去欺负别人,别人倒了欺压到老娘头上来了!” 一脸阴狠,仿佛要把对方吃掉的样子。 她眼光瞥了一眼叶沉那里。 随即又换了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 变脸速度堪比川剧。 放现在上个演员的诞生啊,我是演员啊,肯定能拿个冠军妥妥的。 “郎君,奴家去处理些事情,马上就回来,郎君在此等我!” 说罢扭着她的水蛇腰,颠颠的又离开了。 “她说的那个人不会是被我给” 她做了一个踢的动作。 叶沉道“有可能,但是听她说那话,好像雇佣他们的并不是魏铮!难不成还另有其人?” 洛书想了想,“我这几天想了想,魏铮确实也没有动机要治我们于死地,让我们出事,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叶沉垂下了眼睑,在想事情。 “魏铮是国师,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他出事,对谁有好处?” 洛书倏然睁大了眼睛,“难不成是女皇的新夫?” ------题外话------ 亲们,周六周天我有事,更新会放在晚上,明天也是,晚上更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一更) 第十七章 洛书倏然睁大眼睛,“难不成是女王的新夫?” 她方才想起来,那一张烫金的国书帖子之上并没有写出王夫是谁。 婚书婚书,向来都是两个人的名字。 也没见过谁家的婚书只写一个人的名字的? 就算上皇室又怎样,不还是一样会写下对方的名字吗! 她想,要么是女皇自己还没有定下来要嫁的人是谁。 要么就是那个男人的名字不能出现在婚书这上。 第三种可能,嗯,她脑洞大开了一下,难不成是个百合? 洛书瞥了一眼摆放在叶沉门前的那一个红色的托盘。 “这女人是真看上你了?”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自己的阴阳怪气。 这下倒了给叶美人落了把柄。 他笑眯眯的抬眼,洛书竟然惊奇的发现,叶美人的眼睛竟然深邃的像一片黑色的湖水。 她看着荡漾起层层涟漪的黑,骤然觉得心口微微一震。 瞬间后背起了一层寒意。 她踉跄退后一步,再次抬眼,见那片深不见底的湖消失不见。 他还在原地。 “你这是用的?” 叶沉道“摄魂术,抱歉刚才还没来得及收回!” 裴英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老大你竟然动手禁术!” 洛书的收咯噔一下,她虽不明白为什么称这种为禁术,但也知道,擅动者定会有反噬。 叶沉的功力比自己深厚的多,那种销魂香对他的伤害要远远大于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想起了这种法子。 “会有什么危险?” 叶沉缓缓闭目,脸色比刚才苍白了许多。 自从洛书醒来之后,他便一直在那里打坐,没动过分毫。 “若是被施术者察觉,并做出抵抗,施术者会就地而亡!” 裴英熊脸色古怪的回答。 洛书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上不去下不来,堵的生疼。 叶沉闭着眼睛浅浅一笑,“没有他说的这么严重,那是对初学者来说,反噬是致命的。” 对于他这种初次调动禁术的人也一样。 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他有自己的打算。 这个水莲花是从岭南逃出来的,定然对大夏一直未曾收复的南疆国土甚是了解。 不然不可能孤身一人穿越了凶险的雨林山脉,跑到这里来。 因为以她的活动轨迹,定然不会从云州过大金再到大梁国嘉州境内的。 所以定然是从极南之境。 “看来,那些人并不是魏铮派出去的,极有可能是女皇的王夫,但是目前并无任何消息从皇宫里传出新王夫是谁?我们且先静观其变吧!” 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找上门的! 彼时天彻底亮了。 秋日的天光,极白极白。 照在湘水两岸细细的白沙之上。 反射着七彩的光。 两岸的炊烟徐徐而升,田陌相交,鸡犬相闻,好一副世外桃源之境。 一艘乌篷小船,正悠悠荡漾于水面。 一人身长玉立,一身雪色衣衫立在船头之上。 江风吹起他头上的笠,一样的雪色,一尘不染。 他腰间并无一丝垂挂之物,只是腰间有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雕镂而成的玉扣。 脚穿一双天青色的长靴,竟也如他的衣衫那般极干净,没有一丝的褶皱。 斗笠上的白色纱幔垂于胸前,看不清此人全貌。 随着船行,微微荡起的风,撇开了一角纱幔,隐隐可以一线精致的下颌,与雪色的肌肤。 嗯,用常人用理解的了的话来形容,这家伙是一个洁癖者,他周身三百六十度开外,不得有任何他不喜欢的人靠近,也不得有任何颜色深的东西靠近! 身后有一随从远远的站在他身后,“公子,再有一刻钟目的地就到了!” 那随从一身天青色的绸衫,浑身上下同样没有一点的皱褶。 若非是那点头恭敬的态度,怕是别人会以为是哪里出行的公子哥也未可知! 那人微微一转身,轻轻点点头,“知道了!” 水莲花站在码头之上,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江面。 碧波秋水之上,霞光铺陈于江面。 波光粼粼。 有些耀眼。 她冷着脸对身后的人说,“拿把伞来,这者半个时辰了,还没见踪影,若是今天你情报有误,老娘剥了你的皮!” 身后那个被她唬的一跳的随从赶忙吩咐别人去拿伞。 “大当家的,消息绝对不会错,那人已经让人来报信了!” 水莲花看着跟在身后的几个男人。 五大三粗,皮肤粗糙,一身血腥之气,衣衫丝毫不讲究的挽在手肘之上。 不觉生出一丝厌恶。 什么叫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自从见到了那个绝色男子之后,再看跟在自己身边这些人都是歪瓜裂枣,甚至连自己抢来的那个俊俏书生也不过尔尔! 水莲花觉得自己心里某种忽然生出些空落落的感觉。 以前,她从来都是极有耐心的人。 要不然,如何能潜伏六个月之久,才除掉了那个老不死的东西,自己坐上这个位置呢。 但不知道为何,今天竟然平白生出许怒气来。 她想可能是因为今日清晨这阳光太好了些,照的她睁不开眼睛。 油纸伞拿了出来。 身后那随从递了上来。 水莲花冷冷瞥了他一眼,一把夺过那伞来,撑在头上。 “老娘我再等他一刻钟,若再没有来,我就把你扔到这河里去喂鱼!” 那随从的小土匪一看就是因为长的白净而被选入水莲花身边当跟班的。 完全没有彪悍的潜质啊。 和那些五大三粗的土匪们比,他的抗造度简直是弱暴了。 随从哭丧着脸退后一步,“老大,他他说了,会c会来的!” 他是被抢来的,原本是要嫁给这女人当男妾的,但是可能因为身材矮小了一点,被她嫌弃成了鸡肋。 食之无用,弃之可惜。 所以免为其难充做了小跟班。 但是他身子弱,胆子又小,不经吓。 比不得那些她身边的其他人强悍。 好胜在细致认真,又没有别的想法。 便让他掌管了通传的工作。 这项工作表面上看上去是大当家身边的红人,其实这种是做红人,还是做紫人的情况,往往是根据大当家的心情来的。 小随从心里打着鼓。 心想这个情报又不是我传来的,为什么要给我撒气呢。 太阳越升越高,一刻钟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按说这秋风朗日的天光,又是湖边应该是极清爽的。 那水莲花却觉得光刺眼的要命,后背之上层了一层密密的薄汗。 她本就生在气候温热的南疆,后来南疆族内部叛乱,她逃到了岭南。 岭南生变后,又来到了嘉州。 这几个地方按地理位置上来讲,气候都是一样的。 可以压制她体内因练内媚之术而起的反噬。 但是为什么今日竟然觉得那股邪火自胸腔处呈四散状向周遭辐射。 体表热的出汗,而内里寒气森森的。 冰火两重天的境地,让她心情更为烦躁。 这种状态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上一次,还是在岭南时 水莲花柳眉轻蹙,追溯着久远的往事。 忽见湘水之东,一叶轻舟缓缓向上游驶来,一人白衣胜雪,立在船头,仿若九天谪仙。 江风微起,衣袂翻飞。 那人气质干净的仿佛刚从清水里洗了三遍捞出来的一般。 水莲花看着那人,全身上下捂的严严实实。 除了一身白衣,什么也看不见。 若不是脚上那一双天青色的靴子,她还真以为那家伙是个过来奔丧的! 白色! 她讨厌白色。 她喜欢大红色,喜欢大朵大朵的金芙蓉,蔷薇,海棠,凡是带颜色的她都喜欢。 她讨厌死了白色。 白色让她眩晕,让她想起自曾囚禁于南疆那件白色屋里的画面。 那些白色的瓷瓶,白色的药炉子,白色的墙壁 让她呼吸都困难! 船缓缓靠进了。 “你就是胡匪说的那位一掷千金的公子!” 站在船头上的人,目光冰冷的透过面纱看向乌压压的站满码头的土匪。 众土匪只觉后背一凉。 那人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是,劳驾让一让,你们的气息太污浊!” 他声音像是山间的泉水,叮当作响,又像是千年不化的冰川,在春风刮过山巅之时,融化后滴入深湖的一滴水滴。 水莲花听着那声音,只觉得体表的火热竟然也堪堪降了几分。 她撑着伞笑了笑,“都让开,别熏着我的个贵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二更) 第十八章 她撑着伞笑了笑,“都让开,别熏着我的个贵客!” 她笑嘻嘻的扭着她的水蛇细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衣人看了一眼她身上极其艳丽的衣衫,面纱下的眉心一蹙。 下意识的与她躲开一段距离。 在白衣人眼里,这种颜色的衣衫,只有一个人穿最好看。 其余的皆是庸脂俗粉 山寨的有一间简陋的会客厅。 是开凿在山壁之间。 不用想象,这种级别的土匪自然无法和叱咤江湖的赤练门相比。 与广大同胞所想的一样,一张极大的可以同时坐下两个人的椅子,椅子上铺着一张虎皮。 下面几张紫檀木做的椅子相对摆成了两排。 两颗巨大的山石柱子后面摆着两个巨大的火盆,用来照明。 纵是白日这山洞里因为没有窗户故而显得有些阴暗。说不定平日里没事的时候,还拿来做个烤肉 “坐!” 水莲花自入了这山洞之后,指着下首的那个位置,对那人说道。 “不必,几句话,我说完就走!” 水莲花笑了笑,“是因为胡匪的事吧,他受了伤,也没有完成您的任务,说来惭愧,虽然我是大当家,但是对于你们的交易并不太清楚,如果您是来索要定金的,那么不好意思,只能等他回来了!” 白衣男子蹙眉看了水莲花一眼。 心中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市侩! “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想见他的人!” 水莲花一听这个奔丧男竟然不是来索要钱财的,眉宇间便多了一丝的笑意。 “他受了伤,现在还在山下看大夫,一时半会的也上不来,怕是劳驾贵客白跑一趟了!” 白衣男子沉默片刻,“山下何处?为何时刚刚在码头之时没有说清楚!” 水莲花嘿哟一声,“瞧您说的,我们哪里知道你只是见他的人,而非要找他索要定金呢!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嗯那里你懂得” 她挑眉一笑,带着浓浓的调戏之意。 “怕是这辈子也不能人道了唉真是可惜!” 白衣男子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行至大门处,倏然回首,“山下哪一间医馆,说清楚!” 水莲花一笑,“叫什么忘记了,这山脚下就一间医馆,就在山下的镇子里,我们这里做是什么生意,您也清楚,断然不会有大夫敢上山来的” 白衣男子想着自己下了码头之后便有一间医馆,这女人明知自己是来找胡匪的竟然一言不发,把自己带上了山。 他想了想,回头道“事虽然没有办成,但是他也因此受了伤,钱我会一分不少的付给贵帮,以做他的安置!” 说罢大步离去。 如果你以为这人就那么简单的走了,是不是有点太小看这个家伙了。 实际上,他还真是就这么走了。 不过马上就会有一场风波,因他而起。 水莲花见白衣人离开,懒洋洋的向椅背后面靠去。 休息了片刻,她缓缓起身,对身几个粗使的侍女送上来的铜镜,顾影自怜了一番,又颠颠的向牢房那跑去。 “带上几样饭菜,别饿坏了他!” “这个是要纯的还是不纯的?” 身后那个小随从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纯的自然是没有添加任何具有壮阳药,和催情粉的东西的纯饭菜。 不纯的自然是你懂得 之前她就这样治过几个刚来这里不听话的人。 先把人饿上他三天,然后看长的不错的,慢慢给他送吃食 然后吃下之后,就会发生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所以这个小随从也学聪明了。 每当水莲花说到去送饭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的问了这么一句,然后按领导要求来准备。 上次还因为他找来的春药不错,而受到了表扬。 小书生看到了自己仕途的发展前景灰常开心。 今日他一句话问出之事,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水莲花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眯眯的,极是反常的拉下了脸来。 “你今天的话可真多,再多说一句,拔了你的舌头!” 小随从这下可是彻底懵逼了。 以前水莲花可从来没有这般喜怒无常过。 她部是那样笑眯眯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从拿伞到送饭 仿佛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极是机灵的闭了上嘴巴,让人准备了上等的饭菜,给那牢里新关来的人送去。 叶沉听到门外传来声音的同时,嘴角浸出一丝的血迹。 他不着痕迹的抹去。 对着洛书笑了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随即洛书便见着叶沉的那双眼睛又开始慢慢的变了颜色。 她知道,那是他又开始启动了摄魂术了。 白衣人事着随从走到了山下。 小镇之上,人群熙熙攘攘的。 这地虽是边境地带,而且土匪又多,但并不影响百姓们的生活。 说起来也算是奇怪了。 一般这种治安问题没有解决好,无论如何都是会影响经济发展的。 但这里并不是。 很显然,远离朝堂之外的地方,江湖气息浓郁的很。 据说这里的匪有匪道,并不是电视里讲是没事去打家劫舍,闲的蛋疼的去杀人放火。 他们更像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伙,也有自己的产业。 像是赤练门的发家点是走私火枪啊。 绿林帮派的财政收入就是与隔壁的几个城邦国家走私点棉花土特产啊。 这边境的百姓们还时常与土匪们做些生意。 边境地带吗,总会有那么一点的漏网之鱼。 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般你只要不扰乱治安,杀人放火,边境军方也懒得去搞一个小土匪窝。 所以当胡匪的团队带着人去放火烧了嘉州驿站的事件,瞬间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了。 做为一个开天辟地敢从朝廷手里劫杀朝廷贵宾的举动,就是惊天地泣鬼神的! 当然前提是他不知道这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否则就是给他一百个那啥,他也不敢去招惹。 正所谓不知者无罪。 胡匪兄做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件顶厉害的大事。 就在嘉州城里满世界的找人的时候,他老人家一个人包扎的像一个粽子一样的躺在医馆里,晒太阳。 失去蛋蛋的忧伤 是多少金钱也无法弥补的! 白衣人从后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院子里摊坐在椅子上的人。 “你事情办的不错!” “嘎?” 正沉浸在失去蛋蛋的忧伤中的胡匪同志听到了他人生中最为离奇的话。 不是明明办砸了吗? 不是要把那一行人中唯一的女人给抓住吗? 不是要把那些男人都给宰了吗? 不是要把那些驿站给炸了吗? 他好像只做了最后一件事。 对得起这一千两银子的定金! 胡匪同志挣扎着起身,用他那一只独眼盯着眼前这人。 想努力的分辨出是不是他家老大找来忽悠他好好养伤的骗子。 看了看,又看了看 没错啊,就是他啊 那个自称是官府的人啊! “你,你不是说” 白衣人招招手,身后那随从跑上前来,拿出一沓银票,递给胡匪同志。 “这是答应给我的酬劳,还有医药费,你受伤的事我知道了,此事我很抱歉!” 胡匪同志捏着那一打银票,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 自从他受伤之后,帮派里那里平日里给称兄道弟对他毕恭毕敬的人人一溜烟的跑的不见踪影。 只有一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好基友陪着他,照顾他的伤势。 就连他直敬重的老大,鬼见愁也从来没有看过他。 一个男人再坚强,再凶悍,在受伤的时候,也希望能得到一点安慰。 他每每望着天边升起又落下的月亮,抬头望着自己失去的蛋蛋,无限悲凉 如今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竟然,一个只有利益之交的人竟然因为他受了伤,竟然把所有的钱全数给他送了过来。 这样的雪中送炭的情谊 白衣人自然不知道此刻胡匪同志的心里活动。 他接下来说道,“我得到消息,你要抓的那个人,现在被关在你们的山寨里,所以我需要你给我带路,把她找出来!” 胡匪一怔,扭动着肥硕的腰身,撇着腿缓缓的走来。 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个女人给了他致命的一击,让他彻底从一个男人变成一只废物! 他恨啊! 他咬牙切齿啊! 他捏着手里的银票想着,到时候先弄死那娘们,然后再告诉眼前这个人,人是被大当家鬼见愁给杀死的。 不关他的事。 到时候若这男人生气了,再杀了水莲花,这样一来,他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大了。 就算是个没有蛋蛋的人又如何? 就算不是男人又如何? 他有权了 噢耶,就这么办。 一想到自己辉煌无限的人生,以及马上就在登上人生巅峰的胡同志,很快忘记了某种的疼痛。 他竟然欢快的跳了跳。 在白衣人目瞪口呆之中,猛然回头,眼中闪过属于土匪特有的狡猾之意。 “好成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一更) 第十九章 “好成交!” 胡匪同志瞬间觉得自己再次充满了能量。 他磨刀霍霍,准备向着自己人生的巅峰进发。 关于这个内心充满复仇悬念的二土匪头子的心路历程今日到此为止。 胡匪很是开心。 他原本还想再休息两日再回绿林山寨,现在想到自己的光明前提,哪里还能等得了两日。 片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什么蛋疼的忧伤瞬间化为爆表的力量,却施展他的雄图伟业。 立马收拾了行囊,临走时,十分大方的扔给了镇上给他医伤的大夫十两银子以做酬谢。白衣人见他满心答应之后,便离开了。 他去哪里呢? 其实他也没走远,又沿途返回了山寨上。 确切的说是跟在了胡匪的马车之后。 那么此时定然会有人问了,这个白衣洁癖男究竟是谁? 嘿嘿,神曰,不可说,不可说。 再谈谈圣都。 大梁女帝,沈碧微遇到了她从政以来的最大的难题。 首先,有一群来自大夏的文臣,正在来圣都的路上。 目的嘛? 哼哼! 当然是和你们理论理论,大夏云州边境的三十万铁骑要不要跨过大金国直逼大梁。 反正现在与大金的关系十分友好,想来金国也会卖给他们这个面子滴。 并且十分乐意把两国土间界碑线挪上他一挪。 还有一个让她头大的事情。 还有两个月的时候,新年伊始之际,那一件她执着了二十几年的事情,马上就要实现了。 只需要等着那一个人的到来。 但是现在她竟然没了踪影。 对此,沈碧微很生气。 她在朝堂之上大声斥骂魏铮这个蠢货。 连个土匪都抗不住,竟然把人给她弄丢了。 你把大夏的皇帝丢了就丢了,他一个男人能上哪里去。 结果把最重要她点名想要的人也给弄丢了! 退朝之后,沈碧微一个人走回了大殿里。 她长吁一声,对着虚空里某处遥遥望去。 那件埋藏在心里无人可懂的执念。 须臾有人款步而来。 沈碧微抬眼,随即又缓缓闭目,“玉歌,消息你都知道了?” 玉歌换了一身黄色的长袍,将周身全数裹在那袍子里。 这种穿着像是参加某特殊的典礼或者是祭祀。 玉歌将头上的风帽摘下,素发披散于脑后。 “族长说,方向还在嘉州境内,时间不多了,请陛下尽快!” 沈碧微叹了一声,“其实,我与她,本该属莫逆之交” 玉歌骤然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狠狠一缩,“陛下,切莫要忘记你二十年的执着!若因心慈手软而功亏一篑,想必他也不会原谅你!” 沈碧微倏然抬了抬头,末了,忽然轻笑一声。 “玉歌你不愧是落日族下一任的族长的候选人,这般狠辣的心性连朕都不自叹不如!” 玉歌秀眉一蹙,心知沈碧微是在嘲讽她心狠手辣,没有人味。 “臣只做该做的事,只知如此是为陛下好就可,其余闲杂人等不在臣的考虑范围之内!” 沈碧微冷笑一声,“也是啊,若非如此,又如何能胜任这族长之位!” 玉歌垂着眼皮,缓缓戴上了风帽,再次将自己包裹在一身的黄色之中。 施施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说实话,她真的很不喜欢沈碧微这个女人。 若非她优柔寡断早在燕京之时,便可以将洛书带走。 每次都是她,若非如此,也不会费了大劲还提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真不知道,这沈家的人如何会选这个一个心慈手软的女人来做皇帝。 就好比那一件她执着了二十年的事情。 几次三番都因她的优柔寡断而错失良机,否则那件事情早已办成。 而她也不用在长安那处地方呆了近十年之久。 虽说当时杀掉了真正继承凌霄门的门主,而自己顺利替代上位,但终究不是她想得到的东西。 凤栖阁 呵,那凤栖阁如何能与她落日族相提并论。 这九州大陆之上最神秘的种族,掌握着最顶级秘术的种族,是这九州之是最高贵的血统。 什么大夏叶氏,大金赫连氏,大梁沈氏,什么凤栖阁,赤练门,不过是蝼蚁罢了,百年之后,什么都没有 而她 她们落日族 想到此处,玉歌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么多年来,她早已见惯了这大陆之上的争斗,也对这世间的生存的规律讳莫如深。 贴地盘旋的风,从深宫里刮了起来。 将她黄色的风帽从下,她赶忙将帽子重新戴上。 无意间一缕长发飘到眼前。 斑白如雪。 一瞬间,玉歌脸色大变,她踉跄着一把将那白发藏好,转身大步离开。 她,必须加快步伐了。 而彼时的乌连山下。 望着苍茫而无尽的雪山,伯颜轻笑一声。 “你不知道吧,翻过这座山,便是大梁的皇宫了!” 洛秦因为长途跋涉看上去有些虚弱,“可这山离圣都很远,为何翻过去就是大梁皇宫?” 跟在他身后的青鸾,小心翼翼的为他拢了拢披风。 虽说这大梁国境内气候温润,在这山脚之下,却依旧觉得有些寒意刺骨。 再加上他身上的天蚕痋蛊,自然是更怕冷一些。 洛秦笑笑,拍拍她的手。 青鸾自觉退后,不再打扰两人说话。 伯颜道“这只是视觉上的远罢了,师傅早年曾翻过这座山,他说就是从这山后面捡到的我!” 洛秦看着直入云宵的剑峰,连白云都在它山腰晃动。 碧蓝色的天空,倒映上湘水河的发源地上,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河。 洛秦想起师傅曾说过,这世间最美的地方,往往是绝境。 而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有胆量入的了绝境呢! “这点确实像是师傅的风格,师兄,生死有命,不必为我冒险!” 伯颜轻笑一声,“你我同情手足,何谈冒险之事,且有师傅之前留下的手札,一定会找到曼陀珈蓝!” 洛秦抬头看着伯颜,从大金国的燕京城,到这乌连山下。 这一路上他都是这般不曾言语。 但却又无时不透出自己内心的落寞,仿佛那种心里的不动声色的悲伤从身体最深处缓缓渗透。 他知道那是什么。 所以这一路上不曾言说。 这世间的爱情,既不能早一步,也不能晚一步 恰到好处的出现,这种几率 唉! 洛秦心里叹了一声。 “师兄,你说师傅是从这山后面捡到的你?” 伯颜道“是的,好像是在宫墙附近!” 洛秦看了伯颜一眼,脑子里忽然涌起一张人的脸。 一开始那人的脸很模糊,之后越来越清晰。 末了,他终于想了起来。 那个在三年前他曾经救过的人。 与伯颜有几分的相似。 当时还是因为这几分相似,他才动了恻隐之心,否则绝对不会在那种地方救下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师兄,师傅可曾告诉过你,你的家人可还在人世,你可还有其他兄弟?” 伯颜摇头,“我自幼便跟着师傅,从没有听他提起过我的家人的事,我以为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这么多年,他们从未有过要寻回我的打算,要不然就是已病故,否则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 洛秦知道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早知道不说这些了。 他轻咳一声赶忙想着如何转移话题。 转头一看,雪山之上融化的雪水顺着山渠缓缓流下。 于某一处汇集成小河,缓缓向东流去。 方才知道这是大梁境内的母亲河湘江的发源之地。 大梁境内,称之为湘江,过了饶过了阴山,到了大金国的境内,便称为临江。 “我小时候听父亲说,我三妹妹就是在临江上捡来的。” 伯颜听闻一怔,随即转头道“你是说洛书并非你的亲生妹妹?” 洛秦点点头,“是,父亲那一年与金国征战,凯旋而归时,在临江畔上休整,洗脸的时候,洗脸的时候发现了江山飘着一个木盆,盆子里就放着那丫头,也不知道飘了几天,捡到她的时候都快饿死了,也许正是那时落下的心疾” 伯颜脸色一变,“你是说在大金的临江之上,飘了几天?” 洛秦道“是的,父亲当时是这样说的” 因为临江与嘉州境内的湘江相去几百里,而这中间因国界问题并无人烟。 那么哪里来的孩子! 定然不是金国人大老远跑到临江之上扔下的木盆,极有可能是有人从放大湘江之上,顺流而下才飘到了临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二更) 第二十章 “临江上游?” “是的,若非是流经嘉州的湘水境内,其他地方坚壁清野如何能有孩子呢?” 洛秦也叹了一声。 其实他说这件事,只是想让伯颜找到安慰。 这世间被父母所抛弃的不只他一个人,还有他老妹。 嗯,老妹的悲惨身世有时候也是拿出来转移话题的。 反正她离的远,也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不知,父亲和母亲对三妹很是宠爱,从没有把她当成捡回来的孩子一样看。” 倒是他和二弟常常被揍的不知道姓什么。 伯颜喟叹,“不知道也好,这种生来便被人抛弃的感觉” 真的很难受! “不知道她现在到何处了?” 青鸾说道。 “应该已经入境了吧,听说女皇最近要大婚!” 洛秦开始准备八卦。 伯颜似乎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 “走吧,等过了这几天的大雨,再上山。” 三人上了马车,缓缓离去。 此时。 乌连山的另一边。 沈碧微走到凤羽床前。 轻轻在金钩之下的那块凤眼上按了下去。 只见那紫檀雕镂的百蝶穿花影壁自中间缓缓拉开了距离。 露出黑漆漆的甬道。 原来这面影壁之后是一间机关密室。 沈碧微拿着凤羽床边的蜡烛,顺着那密道缓缓走了下去。 她的寝殿,是最靠近近后山的。 二十年前,她以一已之力,定下了迁皇城于圣都这种大事。 那时她刚亲政不过半年,朝中有一部分势力并没有握在她手里。 不过还好,当时入内阁的魏铮一力支持,并为她周旋,终于将这皇城建在这乌连山之下。 因为皇城后靠着的这座山势极高极陡,若外敌想从山上作文章来攻打皇城几乎是不可能。 而那直入云端的山峰,也为终年潮湿炎热皇城带来一丝凉意。 而之前的江城也在几年之后因湘水泛滥,皇城被毁。 终于彻底堵住了百官的悠悠众口。 或许是因为那一场湘水决堤,她才能彻底隐瞒住那件事。 也正是因为那一场突变,她才彻底信任了那个叫落日族的部落的人。 她缓缓的沿着黑暗的甬道走着。 两壁之上镶嵌着青铜铸的灯,灯芯里早已没有了火烛。 因为这里向来都是魏铮替她打理。 如今他一去近一个月,灯芯里的油早已烧尽了。 不过她也不怕。 因为知道这条密道的人,只有她们两个。 哦,不对,他也发现了! 想到这时,沈碧微的脚步微微停了下来。 那人的相貌与她记忆之中的人那般相似。 但是却没有他的记忆。 沈碧微长舒一口气,继续拿着那烛台缓缓顺着甬道前行。 不行走了多久。 只觉得周遭的空气一瞬间寒了下来。 她方才放下烛台,将早已准备在一旁的披风盖在身上。 那是魏铮准备的。 他总是这么细腻又认真。 只不过好男风。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如此的信任他,而不加任何防备吧。 否则那样一个惊天的秘密,她如何敢与他分享呢。 沈碧微重新拿起烛台,缓缓向前走去。 前方不多远,变得霍然开朗。 不再有两边逼仄的胁迫感。 光线也亮了很多。 当然,寒气也越来越重。 只见迎面一座冰墙,十分厚重,几乎是横断之势出现在她眼前。 冰墙之上隐隐可见雕镂着一些奇怪的图腾。 像来自远古某种神秘的力量一样,让人心生敬意。 图腾正中间,雕着一头凶兽,仔细一看,正是椒图。 椒图张大着嘴巴,牙齿密密形成一个特殊的形状。 而口中空出一块缝隙来。 远远看上去,真的像是嘴里的空间一样。 沈碧微拿出腰间系的一块玉,放进了那椒图的口中。 玉一入了椒图的口,忽然间那椒图竟然闭上了嘴巴。 两只冰做的眼珠咕噜咕噜转头,竟然出现了几圈的数字一样的东西。 须臾。 一阵轰隆隆的机括之声音响起。 冰墙之门被打开了。 沈碧微缓缓走了进去。 随即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冰墙门再次合闭。 密闭的空间。 仿佛进入了冰雪的世界。 这里仿佛是一处地下千年前形成的山洞。 又像是千万年前世纪冰川移动时所留下的遗迹。 四面墙壁之上皆是厚厚的冰块,玲珑剔透。 而这般极寒之地,竟然百花盛开,茂林修竹,小桥流水 却是一处世外桃源之景。 仔细一看,这些百花与修竹竟然与外界并无二样。 过了一处小桥之后,方才看见那桃源深处竟然静静人躺着一副冰棺。 不知裹了几层的冰棺,那人的脸从上面看上去极是模糊。 看不清楚神情。 却见那人一袭红色喜服,安静的躺着在冰棺里。 冰棺的头上,摆着一块像极是镜子一样的东西。 镜子的边框与冰棺连在一起。 那面突兀出现的镜子竟然可以照见冰棺里面人的样子。 她浅笑着看着镜子里人的容貌。 “誉捷,我来看你了!” 或许是冰棺盖太厚。 沈碧微竟然更像去触碰镜子里的人。 只是手刚一触及,那出现在镜子里的影响,便如水纹路一边,起了层层涟漪,竟然也模糊起来。 沈碧微慌了神,赶忙退后一步。 于吁一声,“我又失礼了,那里不过是幻境,而你就在这里。” 说罢,她的手缓缓的向冰棺之中抚摸去。 冰棺盖上并不是一个平面。 而是不知用什么镂刻了一个图腾,刻了很深的沟槽。 那个些沟槽之下,有一道是通往冰棺内部的。 正是因为这些错综复杂的图腾雕镂,才让她看不清冰棺里的人的模样。 她自然是知道那冰棺盖上的沟槽是做什么用的 想到此时,沈碧微眼里竟然闪过了一丝不忍。 她的心并没有在二十几年的执政岁月中变的坚硬。 或许一方面是因为那人的启蒙,另一方面是魏铮替她挡下了诸多的烦心事。 她仍旧保留了部分少女心性。 只是她知道,自己这少女心性的优柔寡断,终究是让她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最好的救活眼前这个她挚爱之人的机会。 沈碧微缓缓垂下了眼眸。 “兄长,你喜欢这些花吗?这是落日族长老从乌连山顶上移植下来的,连这些竹子也是,他说增加一些人的气息,对你的复生有好处,现在只需要等着那人的心头之血将此填满你,便可以重新回到我身边了!” 沈碧微仿佛想到了什么,呢喃自语起来。 “族长说,她是妖女,天生异瞳,双命之人,只有她,才能复活你,可是那几个月,我一直跟在她身边,并没有发现她的眼睛是异瞳,唉,难道说是族长认错了人吗?当年你放生的那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你还记得吗?” “其实我挺喜欢她的,她活的像个小太阳一样,而我这种阴暗里生长爬行的人不一样,不管遇见多大的困难,她好像都能挺过去。”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恨我,恨我不该把咱们的孩子丢掉,可是兄长你知道吗,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杀了你,我不能允许你有事!”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 “兄长,你是不是恨我,恨我没等你醒来,就要和别人大婚?” 沈碧微笑了起来。 “其实,那都是我的计策,若非如此,如何能引得她前来呢,她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她,我不得不曲线救国,我知道你肯定是嫌我笨” 沈碧微絮絮叨叨的说了半个时辰。 或许是受不住这冰棺室里的寒气,终于拢了拢披风,缓缓离去。 与此同时,某一处密室里。 一黄衣人正缓缓站在一面墙之前,那墙面之上竟然是与那冰棺前悬挂的一模一样的镜子。 只不过此处的镜子里映着的是沈碧微絮絮叨叨的对着镜子说话的样子。 末了,镜子里的人缓缓消失。 镜子上也恢复了一片水纹的空白。 这黄衣人不是别人,正是玉歌。 她冷笑着,将头上的风帽掀开。 头顶之上竟然露出一片斑斑点点的雪白。 她嘴角一勾,缓缓坐在梳妆台前,“蠢不可言” 声音竟然极是粗粝,竟是如同老妪一般。 此话一出,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疯了一样的趴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人。 双十年华,豆蔻青春,羊脂肌肤吹弹可破。 乌发堆髻。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那满头的青丝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斑白之色。 羊脂玉般的肌肤缓缓失去了光泽。 细长的眼角之上,竟然爬了几道皱纹 她的脸,正在以可怕的速度老去! 如果有落日族的人在,怕是要惊呼,这,这不是死去一三十年的族长吗? 当然,前提是认得那个死去三十年族长的人还活在这世上。 当然,如果有活的更久的人在的话,怕是会更加惊讶的 玉歌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脸,她愤怒的将梳妆台上的镜子狠狠扫在地上。 咔嚓 镜子碎裂成无数片,残渣。 在透窗而入的午后的阳光里,反射着摄人的寒光。 她呆呆的坐在梳妆台上。 颤抖着举起自己的双手。 看着那双细白的纤纤玉指,如珠贝一样润滑的指尖,正缓缓失去它该有的光泽。 那些苍老的令她作呕的老年斑,正缓缓爬上她的手背。 她看着这瞬息意的变化,忽然仰头大喝一声,“为什么?” 叫声惨烈,撕心裂肺! 她静静的伏在梳妆台上,一动不动。 那一声尖利的叫喊声,惊动了隔壁的小侍女。 侍女惊骇的打开门,并没有看见人影。 小心翼翼的进来,便见一地狼藉。 而那人正无声无息的趴在桌子上,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啊” 侍女尖叫了一声。 她,她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人趴在梳台上,穿着主人的衣服。 玉歌听到声响之后,动了动。 末了她忽然抬起头来。 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心翼翼走进来的侍女一眼。 那侍女瞬间惊的三魂去了七魄。 “啊” 又是一声刺破苍穹的尖锐之声传来。 接着有铿锵的桌椅倒地之声。 随即有淡淡的血迹从门缝里流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 玉歌缓缓打开了门。 一阵极致的安静,仿佛那一切从没有发生过一般。 屋里被打碎的镜子也不见了踪迹,除了那梳妆抬上空空的一片,或是可以见证过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玉歌打开了门,对着照在身上的阳光,抬起手,那双手又变回了如珠如贝的光滑,仿佛那些前一秒突然长出来的老年斑不曾出现过一样。 接着有人缓缓上前,“主人,小兰刚刚是不是去了主人房间?” 玉歌缓缓一笑,食指绕着乌黑的墨发,“哦,什么时候,我没见过她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一更) 第二十一章 玉歌缓缓一笑,食指绕着乌黑的墨发,“哦,什么时候,我没见过她呢?” 那人忽见玉歌嘴角一滴还未擦拭干净的血迹,只觉一阵恐惧之意从身体最深处涌了上来。 她心知,小兰怕是永远的消失不见了。 她赶忙低下头,退后到了一边。 看着玉歌站在院子里。 此处宅院位于乌连山之阳下的一处皇室别苑。 那些穿过冰川雪山之上的秋阳,暖洋洋的照在院子里。 院子里的几珠石楠树,凤尾竹,长的正好。 虽已入深秋,却依旧绿意盎然。 南方就是有这样一点好处,万物凋零的时候是到了深冬之后。 玉歌伸了伸懒腰。 对着那从冰雪间折射出的暖阳眯了眯眼睛。 她抬了抬手,中指间那一点极微小的血迹在阳光下极是醒目。 末了,嘴角上的笑意缓缓收了起来。 因为她能感觉到,身体的某处,正以某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碎裂,老去 而那种可怕的力量,正在告知她! “玉长老,族长有事相请!” 门外有一名穿着同样黄色长袍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 对她虚行一礼。 玉歌心道,一般这个时候那个老家伙不是在休息就是在占卜,怎么现在突然召见自己? 她点点头,随即跟着那人前去。 与她所住之处相隔不远。 一片金瓦朱墙间的一片建筑。 这里是大梁皇室专门为族人开辟出来的。 呵,所谓的族人,死的不过只剩下了族长几个长老。 其余的人在这几年间病的病死的死。 所剩无几了。 也不知是否真的与那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还是追溯到更早 玉歌抬眼看着那金瓦琉璃之间,忽生出些怆然来。 这些年,一茬一茬的人,像是割韭菜一样,死了又长,长了又老,老了又死 如此周而复始。 而能与她说上话的,竟所剩无几! 那个跟随她来的人将她引到门口,恭敬的退后一步,“族长在里面等您!” 随即躬身退了下去。 一阵贴地盘旋的风,卷着院里掉落的几片青绿色的竹叶,时起起落。 吱呀 她轻轻打开了门。 一股腐朽的气息缓缓传了出来。 屋内光线黯淡,厚重的窗纱隔绝了窗外明媚的秋阳。 族长坐在最里头的床榻上。 身体蜷缩的绛紫色的袍子里。 或许是她太老了,岁月将她的身体掏空。 只剩下那一具苍老的躯壳。 她目光浑浊,在门开之后,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阳光太过强烈。 她苍老的眼角,缓缓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她低喘一声,“哎呀,把门关上,关上” 玉歌喟叹一声,返身将门牢牢关了起来。 瞬间室内又恢复了那种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晦暗里。 屋里的气息更加浑浊了。 充斥着老年苍老腐朽的气味,尿骚味,还有一种闷闷的浑浊不清的味道 她下意识的蹙眉。 看着眼前这个苍老的已经无法自理的人老人。 却是在百年前自己于战乱中接生下来的婴孩时,不禁唏嘘。 “族长,您找我?” 被称为族长的女人,伸出她苍老的手,缓缓召唤她过来。 玉歌上前,坐到她身边。 一副聆听教导的模样。 她是落日族第十一任族长,玉嫣。 而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是她的下一任接班人,玉歌。 但是当她们成为族长之后,这些名字都将化为一个共同的名词。 落日族族长。 一个九州大陆之上最神秘的种族。 一个掌握着天下人所向往的种族。 一个可以看见未来和过去的种族。 别人都说大金国的萨满,巫觋是这九州大陆之上最厉害的。 呵,其实那些小把戏,不过是她们玩剩下的。 而昔日的落日族为何会没落到如此境地。 玉嫣缓缓叹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自她从上一任族长手里接过来之时,便已成了这副模样。 而她,只能做的是守着那块命运的天机石,等待着那个隐藏了六百年的灵魂出现。 彻底改写落日族的命运! “我命术将尽,今日便将这族长之位,传于你,希望你谨记族规咳咳。” 说罢她伸出苍老的手,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乳白色的石头。 “这是天机石,你收好,每一任落日族族长都要谨遵圣命,去找一个她的血可以点亮这块石头的人,她会改写落日族的命运!” 玉歌接过那块天机石。 自嘲一笑,这块磨的圆润的几乎像一块上等的羊脂玉一样的东西。 经过多少次的轮回,从她手里传了出去。 而现在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唉,到头来这时间才是最无情的! 玉嫣抬起苍老的几乎已经垂下了的眼皮,看着她,笑眯眯的,像是祖母看着自己的孙女一样。 “我这一生没有什么作为,临走前,能选出一位优秀又卓绝的族长,也算不辱使命,对得起落日族各位列祖列宗了” 玉嫣今年已经九十八岁了。 苍老的她早在三年前,视线便已模糊不清。 三步之外的人都看不清是谁! 唯有走近了,她才能认得出来。 玉嫣笑眯眯的,眼角的鱼尾纹重重叠叠的堆起。 她看着眼前这个豆蔻韶华的女子。 越看越觉得与她久远记忆里的人缓缓重合。 末了,她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不见。 她听见身体某种正缓缓碎裂的声音。 那是生命即将终结的预告。 而彼时,她那苍老的已经无法再回忆起任何久远往事的大脑,忽然爆发着一道白光。 她浑浊的眼睛,骤然一亮。 她激动的抬起手,指着她,“你,你是” 玉歌喟叹一声,轻轻抓过她苍老的布满了老年斑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像是她还在襁褓之时。 “嫣儿,没错,是我!” 玉嫣脸上的神情不知是该用什么来形容。 似惊恐,似惊喜,似害怕,似讥诮 末了她缓缓张了张嘴。 牙齿早已掉光。 她已无法再说出话来。 只余下粗重的呼吸之声。 她努力的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人。 看着她温暖的笑意,看着她乌黑的鬓角,看着她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肤。 光线穿透着厚重的窗纸。 形成一种特殊的光影。 仿佛折旧的而泛黄的照片一般。 彼时那种身体深处碎裂的声音缓缓加重。 她几乎已经听到了衰竭的心脏,正在挣扎着最后一丝力量跳着,以维持着她最后一口的呼吸。 彼时变幻的光影里,她脑子里忽然闪过很多张画像 直到追溯至六百年前,那一任的创教祖师 原来是她! 大梁国圣都皇城里,传出了丧钟之声。 丧钟轰鸣,敲响了七七四十九下。 大梁国礼仪规定,皇帝驾崩九九八十一下,太后,驾崩七七四十九下。 而当今天子早已无生母在世。 后宫之中更无皇太后之说。 那么这七七四十九次丧钟,便是为一人敲响。 准确的来说,是大梁国所供奉的落日族族长玉氏一脉。 因落日族极是神秘,所以外人并不知道落日族所姓为何? 玉歌推开了门。 手中拿着那一块玉质的巴掌大的天机石。 眼角微红。 自己在这世上最后一个熟人,去世了! 这个位置,又落到了自己手里。 她叹了一声,无尽悲凉。 丧钟敲响之后,这处位于乌连山下的皇家别苑里的所有幸存下来的落日族人匆忙跑到正殿前跪下。 一来扣拜新主,二来拜别旧主。 玉歌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下,听着还未有敲尽的钟声。 这声音她至少已经听过了三遍。 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地方。 “玉嫣族长已去,寿终正寝,从今日起落日族由我来掌管,想必各位也知道,我族近百年来人兴凋零,这已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们必须加快步伐,找到双命异瞳之人,方可解此诅咒!” 说罢她高高的举起那一块雪色的天机石! 于冰雪间折射的阳光之下,闪耀着五彩的光。 于这些族众而言,那是神赐的力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二更) 第二十二章 那一块玉白色的天机石,于她细白的手指之间握着。 指尖一点嫣红,衬的那白石之上发出森森的的寒意。 然此时,无人发现那块石之上的异样。 落日族所剩无几的族人,都沉浸在失去旧族长的悲痛里。 而新族长将会带领她们走向何方,还是一个未知数! 而远在嘉州城被土匪抓起来座牢的作死三人组,此刻还不知道,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缓缓酝酿。 洛书坐在床上对着柱子发呆。 旁边不远处的裴英熊正在表演一指倒立。 而叶美人,则利用他的摄魂术把水莲花这只色女流氓给引到了外面,而他自己也跟着出了这牢笼。 洛书恶狠狠的想,希望那家伙不要被水莲花那女人给霸王硬上弓了 裴英熊倒立着,忽见他中指之上涌了一块黑色的水泡一样的东西。 他倒立着憋的脸通红。 看上去着实可笑。 只听“嘭”的一声。 那黑色的水泡一样的东西,忽然裂开了口子。 正噗嗤噗嗤的往外涌着黑血。 彼时裴述的脸依旧涨的通红通红的看上去好不可爱。 那黑色的血缓缓流着,须臾之后,便成了鲜红之色。 待那鲜红色流出一段时间之后,他方才收敛了气息。 直直倒在了床上。 死狗一样的,大喘气。 “喂,你这是练习的蛤蟆功?” 洛书打趣道。 裴英熊一个鲤鱼打挺的反身坐了起来,开始运气调息。 一周天。 末了,缓缓睁开眼睛,嘿嘿一笑。 “什么蛤蟆功,这是我师傅逍遥子,聂峰独创的秘籍。” “哈,你这次去燕京没见到他,我也算是见识过这倒吊起来运行经脉的利害之处了!” 裴述一脸得意,“那是自然。” “既然你与陛下大人出自同一师门,为何他不愿意用蛤蟆功逼出自己的体内的余毒?” 洛姑娘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裴述翻着白眼,“这家伙死要面子,估计是不想在你面前出丑。” 洛书一哂,天知道,命悬一线的时候,出个丑又能如何呢? 这家伙,可真是!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学着裴述的样子,倒吊了起来。 利用聂老头之前教授的一些心法,果然不多时,体内的血液就开始欢快的沸腾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两手之上的指尖开始胀痛刺痛。 浑身的血液开始缓缓的向指尖的方向流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噗嗤一声闷响。 十个指尖竟然汨汨的往外冒着黑血,并伴随着一阵阵的刺痛。 片刻之后待那黑血变红,刺痛缓缓消失时方才倒了下来。 只觉得此刻周身那股沉甸甸的像是绑了铅块一样的沉重慢慢消失不见。 浑身的经络也显得舒服了很多。 “为什么你是一个手指出血,而我是十个手指?” 洛书看着自己的指尖,血赤呼啦的,一脸无奈。 “这还不简单,你的并没有学会控制体内的真气,所以它会向着十个方向跑。” 洛书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裴述缓缓出了一口气,“差不多了,再有一个时辰,功力能恢复七八层!” 洛书觉得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赶紧恢复,然后把她家叶美人替换回来吧。 片刻之后,忽听一阵慌乱声,杯盘狼藉声,烧杀声响起。 连带着看守牢门的小土匪也听到了异响之后匆忙的向外面跑去。 洛书倏然睁开眼睛看着外面忽然出来的滔天火光。 心口大叫一声不好。 “他出事了?裴述你能从这里出去吗?” 裴述看了一眼跑远的那小厮,和极粗的铁制的栅栏。 末了,缓缓点点头。 只听咔嚓一声骨碎之声。 洛书瞬间目瞪口呆。 “你这是?” “缩骨!” 裴述面不改色的将自己身体上的骨节缩小,然后轻而易举的穿过了栅栏。 随即又是咔嚓咔嚓的骨裂之声。 他很快恢复了原状。 他转了一圈见地上并没有什么钥匙之类的东西,外面的喊杀之声又再次响了起来。 裴述脸色一沉拿了一根铁棍,递给她。 “你且在此候着,再过半个时辰你功力便恢复会恢复个七八层,外面乱成一团,想来也不会有人找到这里,你是安全的!” 洛书早已心急如焚,“快去救他不用管我!” 裴述也是一脸纠结。 他虽说是叶沉身边的第一护卫,但这一年多来,叶沉多是将他派到了洛书身边。 可是如今他生死不知,而她又困在牢狱之中,竟然陷入这般两难之地。 洛书道“我在这里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找来,你快去找他,他武功全失,在土匪群里很是危险!” 裴述眉心一蹙,觉得甚是有理,再次嘱咐了她几句便匆忙向着吵杂之声处奔去。 彼时一道黑影缓缓从那山壁一旁走了出来。 那人身形宽大,头上带着一只眼罩,正是在嘉州驿站里被洛姑娘给废掉的土匪二当家,胡匪。 胡匪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露出冷笑的目光。 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缓缓的向牢房移动而去。 今日就杀了那女人,以报自己失去蛋蛋之仇! 他恶狠狠的咬着牙,缓缓的挪动着步伐。 洛书听见山洞口处的动静,倏的睁开眼睛。 先是一惊,随即平静下来。 她袖中藏着一把解剖刀。 缓缓滑到手中。 “你还没死?” 她冷冷的说。 胡匪道“老子大仇未报,如何能死,让你多活了两天,不想又落到我手里,哼今日先让老子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罢抽出了身后的长鞭子。 对着牢笼狠狠的抽打。 这牢笼看似空间不小,放下一张床之后可移动的空间便所剩无几。 胡匪那道鞭子之上尽是倒刺,洛书体力还未恢复完全,再加上空间有限,几翻下来,身中了几鞭。 竟是刺骨的疼痛。 那鞭子之上沾染着某种暧昧的淡粉色东西。 一入皮肤便已与血化作一团。 洛书看着自己肩膀之上被揭开的一块皮肉,只觉得那火辣辣的疼痛里夹杂着某种酥酥麻麻的痒。 便众是再迟钝也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了。 而那暧昧的红色的药物与她的血融为一体,缓缓流向七经八脉。 于丹田之下缓缓涌起一阵热流。 那热流像是煮沸了的开水一样,欢腾的奔向她的四肢。 她的脸出现一种可怕的潮红之色。 气息也开始隐隐不稳。 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但肩膀之上的刺痛仍在。 她冷喝一声“上次留你一条狗命,是我此生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头晕的厉害。 她狠狠的咬着自己的舌头,一阵剧痛之后,血腥之气让她保持着头脑清醒。 那胡匪自是算不是什么好人。 他猥琐而又变态的笑着,将那鞭子一扔,拿出一根铁棍来。 “杀了你太过简单,我今日要将你活活折磨死,再交给那个家伙哼” 说罢,他拿着铁棍一瘸一拐的向着牢房走去。 狠狠的对着那铁制的栅栏一敲,轰的一声,刺耳的轰鸣声响起。 随即他拿着那铁棍狠狠的向那缝隙之中砸去。 一边口出污言秽语。 她因之前中了那水莲花的销魂香,虽刚刚排过一次毒,但终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恢复到全盛之时。 再加上刚才被胡匪的鞭子抽中,那鞭子之上的药物极快的发挥了作用。 她此刻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再次被抽空了一般。 眼前开始模糊。 视线出现了问题,躲避不及,被狠狠抽了几棍之后,重重的趴在地了地。 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随即丹田之处开始绞痛起来。 而那股热流又开始慢慢传遍全身。 浑身发热,后背之上缓缓冒出虚汗来。 再加上那几棍抽打的腰腹和胸腔,五脏六腑里像是被割裂一样疼痛。 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之境。 忽然听到一声琳琅的开锁之声。 洛书努力的睁开眼睛。 看着他不知从哪里找出来钥匙,缓缓打开了牢门。 眼睛像毒舌一样盯着她。 手里拿着那一根铁棍。 露出暧昧的笑。 洛书发誓,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她似乎已经知道这个人想要做什么,那是对女人最残酷的刑罚。 她拼尽全力的挣扎着起来,却又被胡匪一棍子狠狠打了下去。 再起,再打,再倒下! 如此三番,。 鲜血吐了地。 她再也无法站起身来。 只觉得有一双手,缓缓伸向了她的腰 顺着她的腰,缓缓向上。 随即一声衣衫的撕裂之声 一股羞愤之气骤然于胸腔之间化开,随即以星火燎原之势在她胸腔之中绽开了烟火。 暮的,她倏然睁开了眼睛,又目赤红。 她身形利落一个急转身,一把扣住了那双淫邪而猥琐的手。 狠狠一撅 只听咔嚓一声骨裂,一声凄厉的惨叫 随即又是咔嚓咔嚓的骨裂之声响起。 胡匪很快便瘫软在地上。 他的四肢,被她给全数撅断。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被他已经打的半死的女人。 她衣衫不整,头发零乱,双目通红,已不分瞳仁,像是一来自地狱的杀神一般。 忽然他惊骇的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了那一双通红的眼睛里,出现了两个瞳仁,血红色的,而她的零乱而乌黑的头发,也正缓缓变成同样的颜色。 她目光冰冷没有焦距,却又像一直盯着着他一样。 满头红色的血色发丝飞了起来。 无风自动,像一个修罗! 那一个关于异瞳之人的传说忽然从他脑中绽开 悔不该惹错人! 为时晚矣! 只见她一步一步铿锵有力的走向她。 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忽然伸出了两根手指。 捏住了他的胫骨,用力 几乎须臾之间,整个山洞里充斥着胡匪的惨叫之声和骨裂之声。 她那两根手指若铁钳一般,在他的大腿,手臂,肋骨,但凡有是骨头的地方,除了脖子之外,全数捏碎! 却不杀死他! 彼时躲在那山洞门口之外的白衣人,一脸惊骇的看着山洞里发生的一切。 他使用了多大的控制力,才努力没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因为惊骇,早已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以至于有严重洁癖的他,在身上沾染了青苔时,也没有发现! 待到那惨叫之声终于消退下去。 一切归于了安静。 洛书只觉得浑身疲惫,浑身剧痛。 她哇的一声,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随即缓缓倒了下去。 头发恢复成了黑色。 而那躲在山洞后面的白衣人,里面的动静彻底沉寂之后,方才缓缓走了进来。 看着浑身骨头被捏碎的胡匪,像是滩烂泥一样的躺在地上。 不禁心生寒意。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少女。 随即缓缓将她抱起,带走,消失于山洞门口! ------题外话------ 这几天改成晚上9点多更新了,亲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一更) 第二十三章 随即缓缓将她抱起,带走,消失于山洞门口! 洛书只觉得四肢百骸,全身的骨头已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生生碾碎一般疼痛。 耳边的风急速的刮过,似有隐隐的水汽弥漫于空中。 眼皮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她微微睁开眼睛,只觉脸上微微酥痒。 她下意识的别开脸,身下那双手微微一顿。 她抬眼看见一角下颌,看上去极是熟悉。 像谁呢? 一时没想起来。 那双手似乎很不情愿的抱着满身是血的她。 但好像又充满了嫌弃。 似乎感觉不到杀气和恶意,她索性也放松下来。 不再去理会那人。 她的潜意识想着,没死成,被人救下了,命真好嗯,命真好! 或许是累极了,她试图动了动身体,随即陷入了黑暗里。 咱们再来讲一讲裴述先生。 话说裴先生听到了喊杀声后,交待了洛书几句便跑了出去。 丝毫没有想到这会是个调虎离山之计。 或许在他老人家的脑子里,这个女人除了会破案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被劫持的价值。 没胸没屁股,除了一张脸长的还不错,哪里有任何价值吗! 反观他家主子。 人长的美,还是一国之主,这样的才具备被绑票的价值。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心理作祟,当裴述回到山洞那座牢笼里,看到了地上一大滩一大滩的血迹,撕裂的衣衫碎片时,彻底懵住了。 当然,这也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话说当裴述冲出去之后,他瞬间懵了。 因为他发现了一件大事情。 他!不!认!路! 而彼时的山寨里大火四起,四处充斥着喊杀之声。 说是大火,其实是浓烟。 当然这也怨不得我们裴英熊找不到路啊。 这尼玛完全就是放的烟雾弹啊。 整个山寨几乎全数笼罩在浓烟滚滚之中。 只见一处火光冲天。 他想也不想,直冲着那火光之处跑去。 结果竟然发现那一片地盘竟然是柴房,不知道是哪个瘪三,在院子里点火玩,还在柴禾之上捂上了潮湿的树叶子。 当然除了这些树叶子,肯定还添加了别的东西,否则单单是这一处不会有这样的浓烟。 裴述大怒,他觉得自己特么的被人给耍了。 一把抓过那瘪三的领子,拽到眼前来,二话不说一顿巴掌扇上去。 瘪三同志委屈巴巴,双眼泪汪汪的。 “英,英熊,您c您有何要事?” 裴述恶狠狠的咬牙道“说,谁让你在这里放火的?” 瘪三小土匪更委屈了,您哪知眼睛看见俺放火了,明明是放的烟好不啦!“是,是二当家” “二当家?” 裴英熊懵了,难道这只是土匪窝里的内斗吗? “你们二当家是谁?说!” “胡c胡匪!” “我特么知道谁是胡匪?他带了几个人目的是什么,我家主子在哪里?” 裴英熊自打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之后就变的格外的暴躁了。 瘪三土匪这下更委屈了。 尼玛俺就在这里放个烟,谁知道你家主子是谁啊?二当家就是二当家,难道还是别人不成? “不,不知道呀,你,你家主子是谁?” 瘪三土匪眼泪汪汪的。 裴英熊也眼泪汪汪的。 远远看去,两人真像是多年未见的兄弟一般。 裴述因为激动而直线下降的智商瞬间因为冷静又直线上升了回来。 “你们二当家带了多少人来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带我去找水莲花的住处!” 说罢,一把拎着小土匪跟班的领子风风火火的赶着去救人了。 “二当家一共带了五个人来,分别在山寨的东南西北四个角放烟,我,我这边是一时没控制好,才起的火。他,他的目的好像是找个女人?我,我带你去!” “找个女人!” 在裴述的意识里,以为胡匪是来找水莲花寻仇夺位的,所以他也没有多想。 一心操心着自己家主人的裴英熊匆匆错过了最好的营救时机。 不他跑到水莲花住处的时候,惊奇的发现。 叶沉正好好的端坐在水莲花的房间里,而水莲花而跪在一边。 显然是被他的神魂术给控制住了。 看到裴述的那一刹那,叶沉胸腔一震。 一缕鲜血缓缓涌了出来。 而跪在地上了的水莲花身形却狠狠一动。 她骤然清醒,看到自己正跪在屋内一角,而山寨之外却已是风声大噪,浓烟滚滚。 再看外面一人正押着一小土匪站在门外,聪明如她瞬间便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被人控制了。 水莲花瞬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想老娘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向来只有控制别人的份,哪里还能轮到别人控制老娘。 敢让老娘下跪,长的再帅也不行,杀! 思罢,她纵身一跃,从腰意抽出匕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着端坐在圆桌前的那男子刺去。 叶沉黑眸骤然一缩,奈何这摄魂之术的反噬之力太过强大,他竟然无法移动半分。 说时迟那时快,裴英熊此刻一把将那瘪三土匪狠狠一抛。 不偏不倚的撞在了水莲花的胳膊之上。 水莲花不想此刻竟然有人撞向自己的刀。 反手狠狠一刺,一下子划破了那小土匪的脖子。 鲜血呲了她一脸。 而彼时裴述急急上前,一把拉过叶沉,趁着水莲花没有反映过来,一把拍在了她的后心之上。 水莲花虽厉害,但到底是修的内媚之术。 如何能与裴述这种在武学巅峰浸淫数年的高手相比。 即便是他还没有恢复全盛时期的内力,这一下也非同凡响。 水莲花听见自己内脏碎裂之声,像是冰川之上掉下来的碎冰块一样,咔嚓一声 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张嘴骂出那一句话,你们竟敢算计老娘 便觉得胸腔里的甜腥之气如奔腾的江水一般汹涌着,涌了上来。 她张了张嘴,汹涌彭拜的血,欢快的奔腾出来。 仿佛要将她身体里的血液流尽。 她死死的睁大着眼睛,看着身边那个被她一刀割断喉咙的小土匪。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 仿佛在说,看,你杀我,别人又杀了你,扯平了呢 她动了动脑袋,看着站在门外浓烟之间的两人。 落在他们焦急离开的背影之上。 最后瞳孔无限放大,放大,直到彻底占据了眼白。 彻底与这花花世界告别了! 叶沉看着山洞之内满地的鲜血,和撕碎的衣衫,只觉得胸腔之处一阵钝痛缓缓袭来。 一浪接着浪的。 那般如刀割一样的疼痛,凌迟着他的心。 他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那一片碎裂的衣衫。 仿佛那碎裂的衣衫之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她究竟遭受了什么! 裴述见此,瞬间怔住了。 他没有想到,这一场闹剧竟然是调虎离山。 而那个瘪三小土匪说的二当家要找的女人竟然不是水莲花,而是洛书。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四下寻找,忽然听见微弱的呼吸之声。 见墙角有一人正呼哧呼哧的吐着雪沫子。 裴述见叶沉顿在那一滩血泊之间一动不动,仿佛正从心底发出无声的悲鸣。 他大步向那人迈去。 一见之下当即明白这来,原来这只独眼龙,就是二当家,胡匪。 只见他像一瘫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除了脑袋之外,身体其他之处竟然一动不动。 裴述一把扣住了他的脉息,竟然摸不到,抓住他的胳膊才发现,胳膊上的骨头竟然碎面了粉末一般。 而身体的其他部位竟是同样的情况。 换句话就,这个人刚才被人用外力捏碎了全身的骨头。 或许是剧烈的疼痛,他的头脑还保持着清醒。 嘴里正呼哧呼哧的吐着血沫子。 裴述抬手,在他身上几处大穴之上点下。 帮助他止痛。 “关在这里的那个女人去了哪里?” 胡匪动了动喉咙,全身的骨碎的疼痛早已让他失去了理智。 “被,被一个,一个,白,白衣,人带,带走了!” “白衣人?是谁,说清楚一点!” 胡匪摇头,“不,不认,认识!” “你这身骨头是谁捏碎的?” 胡匪听到这句话,双眼通红,嘴角一憋,“那,那个女,女人” 他说到这句话时,叶沉的身体忽然狠狠一震。 他起身大步走来。 站在那里像看蝼蚁一样的俯瞰着他。 “她去了哪里?” 胡匪摇头,“不,不知。” “这些血是你造成的对不对!” “嗯是” “你对她用了刑,最后却被她捏断了全身的骨头?” 叶沉继续追问! 胡匪继续点头。 “你可认识带走她的人?” 胡匪艰难的张了张嘴,“他,他就是在嘉州驿站买凶,要杀你,你们的人!” “叫什么名字?” “不,不知道” “长什么样子?” “没,见过!” 裴述以为他是不想说真话。 抬手,便点住了他的气海穴。 只听一声凄厉的哀嚎之声,刺破苍穹。 裴述冷冷质问道,“你说在嘉州收买你刺杀我们的人,你不认识,长什么样也没有见过,老子从来都不知道土匪还会做这种生意,不怕黑吃黑!” 胡匪龇牙咧嘴,虽然全身的骨碎之痛早已让他的痛觉神经麻痹了,但这气海被封的痛竟然比骨碎之痛还要厉害。 他艰难的扭动着身体,奈何却只能像一只蛆虫一样。 “他,他是赤练门c门的c的人,所,以我们不怕,黑c吃c黑!” “他要你们做什么?” “抓c抓那个c女c女人!” 叶沉仿佛想到了什么,瞬间明白过来。 他回头看了裴述一眼。 “走,赤练山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二更) 第二十四章 “走,去赤练山庄!” “这个人怎么办?” “留着着他苟延残喘,好过一死了之!” 两人说完便匆忙离去。 交待完了这两人。 那么我们再来讲讲,一个老帅哥的故事。 当然拉,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被土匪坑了又被大夏文臣逼迫的魏铮魏国师大人啦。 话说魏国师在这几位祖宗消失的之后,他一直疲于奔命这边解释那边解释。 两边? 不错!正是如此! 人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当然,趁火打劫也挺容易的。 嗯,这样说有点不对了。 大金国小皇帝飞飞小朋友,在跟着叶美人混了一年之后,充分的学会了他的无耻和无赖,还有脸皮厚的,嗯,厚黑学! 他认为,丢失的这两个人,于他短短的十三岁生涯中是最重要的两个人。 并且表示若没有这两个,自己也不会坐上这个四面不靠的皇位。 这两人于他而言有再造之恩。 如今在你的地盘上被土匪头子们打劫了,你说打劫就打劫了! 说不定是被你们这些坏人给绑票了,准备坑大金和大夏一场呢。 交人! 否则我大金国刚组建的草原铁骑不介意来你这嘉州边境一月游。 当然,与此同时那些在得到陛下遇袭之后,匆匆忙忙的从云州赶过来准备掐架的文官同志们,也拿出自己的强项。 骂人! 当然是那种不带任何脏字的骂人。 同时还据理力争,如果在几日几日之内不交出他们陛下,后果将会很惨烈。 比如和大金国商量下,开放金国领土,让云州那三十万阵兵边界的铁蹄,和大金国一直把你们瓜分了 诸如此类的话,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一遍。 短短五天不到的时候。 魏大国师已经像老去十年一般。 他心里那个苦啊。 谁让自己喜欢上那个傻白甜呢。 什么人不好得罪,非要得罪这些得罪不起的人。 这天中午。 魏铮刚刚起床,准备迎接新一轮的他国文官的凌迟。 当然,同样接收到找不到人的消息失望。 一打开门,哎妈呀!这什么情况! 只见驿站之外的那些平日里吵起架来像斗鸡一样的文臣竟然齐刷刷的乖的像hell一kity一样跪在前面。 而一人正背对着他站着 魏铮大人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待他看清楚面前这人是谁之后,竟然想欢呼的骂娘了。 这特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满世界的找,连个毛都没找到,竟然自己跑回来了。 “陛下,您,您这是?” 魏铮揉着自己的眼睛,踉跄着跑到叶沉前面,看着他衣衫之上沾染的灰烬,以及铁青的几乎可以杀人的脸色。 心想,难不成是真的遇见了土匪,而非他们要故意陷害他。 他忽然想起来,这三个人里,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角色,环视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她的影子。 “这,洛大人去了何处?”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叶沉的脸更加黑了。 魏铮只觉得周遭的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 让他一度产生错觉,这还是那个一直笑眯眯的大夏的皇帝吗? 难道这家伙只有在洛书那个女人面前才会是笑眯眯的? 当然,他猜想的自然是正确的! 忽然有一个想法在他脑子里咔嚓一声落了下来。 他似乎忘记了他们家的陛下交待的重要事件。 没有洛姑娘,他如何回去交差! “洛,洛大人去了何处?” 魏铮见没人理会他,终于又厚着脸皮再次问了一句。 裴述冷着脸道,“有几件事情,需要找你问一下,第一在圣都有什么人与你结仇,第二,你手中可有现成的兵力可攻打赤练门!” 什么人与我结仇? 攻打赤练门? 我的妈呀,他再次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这是什么和什么事? “结仇?很多,赤练门一向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帮派,与朝廷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况且每年按时纳税,如何能说打就打,况且出兵这种大事,需要由我们陛下下皆” 叶沉淡淡的看他一眼,“女皇的要成亲的人是谁?” 魏铮愣了一下,他,该怎么说。 女皇她是什么性情,他最清楚。 这些年来,他一直默默无闻的在她身后付出,而她则一心铺在那件事上。 甚至还出现一个长相与那人酷似的人。 而这次的大婚,竟然是 或许是他的犹豫,让叶沉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在没有当皇帝之前,他老人家可以掌司刑部,负责检查审核重大案件的。 只不过后来,有了一个更适合的人去做,他老人家的聪明才智就放到了别处去了。 叶沉道“朕知道你说不出来的原因,因为这场婚礼根本就没有定好谁是王夫,或许更是一场赌注,谁能将她带到圣都,她就会嫁给谁,你一定有一个强劲的对手,这个人可能是朝中新贵,还可能是女皇养的面首。” 听他这样一说,魏铮的身体忽然狠狠一抖。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骤然抬头看着叶沉一眼。 这一眼,让叶沉确定,他猜测的并没有错,而真正带走洛书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女皇王夫的另一个有力竞争者。 而这个人的身份,与赤练门有关。 但是沈碧微为什么一定要带走洛书。 原因是什么? 他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山洞全身骨头被生生捏成碎末的胡匪。 胡匪身上并没有外伤,没有淤青。 应该是以手指生生捏碎的骨头。 若说是身上的其他部位骨头也就算了,可是他竟然是全身的骨头,包括了大腿骨和盆骨! 这些都是最坚硬的! 以她的功力,全盛之时不一定能做到,况且,又受了销魂香,如何能受的了! 再者那一滩血泊,和地上扔下来的带着倒刺的软鞭,还有铁棍! 难道,与她捏碎胡匪全身的骨头有关? “女皇新养的面首是谁?是不是赤练门的少门主,叫沈谦的!” 叶沉话一出口,裴述也惊呆了。 怎么能和沈谦联系在一起。 虽说上次查出来沈谦并没有死,而是找了一个身量与他差不多的干尸放在了屋子里。 但他的下落也不知去了何处?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沈谦今年才二十岁,而女皇帝沈碧微今年满打满算,也已经四十岁了。 大姨的年纪了好不。 可以当她儿子了好不好! 裴述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怎么这大梁的女人都这么不正常呢。 先是出来一个水莲花,好男色,再出来一个有恋童癖的女皇帝。 不对,是吃嫩草的女皇帝! 魏铮猛然抬头,脸色极是难看。 他虽然不愿意承认,毕竟这是女皇的私事。 但却不得不称赞,眼前这位大夏新君的缜密心思,与机敏的头脑。 “嗯,是!”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带走她,若你们想绑架,绑朕不是更好?” 魏铮忽然有一种被人扒下衣服扔到大街上的感觉。 他虽然知道那个玄冰棺材的事情,但是至于女皇为何一定要带走那个叫洛书的姑娘,还是一无所知。 好像是她与落日族长老之间的秘密。 他不可以说! 裴述见他不开口,立马冷着脸上前。 却被叶沉一个眼神止住。 “国师大人,朕知道这些年大梁国能维持如今这种情形都是你的功劳,女皇能多少本事,朕自然是打听的一清二楚,从云州到嘉州最快十日,我云州三十万铁蹄便可到这,而大金早已与我大夏签署盟约,开通贸易往来,百年之内不会再有战争” 他停顿了几秒,看了魏铮一眼。 击垮他的心理防线还差最后一点。 “女皇昏庸无道,致使大梁国百姓陷入战乱,想必她的那些什么秘密,甚至与那个邪魔歪道的落日族,一起,会被千万人唾骂!” 叶美人还是一如即往的腹黑毒辣,知道打蛇打七寸。 他极是稳准狠的拿住了魏铮的七寸。 这个男人的很聪明,他为了不引起百官的怀疑在自己的府里养起了男妾。 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断袖,对他打消了觊觎大梁女皇的念头。 但是,是不是断袖的人,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个别人,比如说是洛书,比如说是叶沉,比如说是沈谦! 至于沈谦为什么要陷害魏铮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魏铮自是心知肚明。 但是那又对能怎样。 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 这是她交待的事情,他不能办不好。 也不可以将她的秘密告诉别人。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别人。 他是临国的国,一个睿智聪慧的君主。 什么都瞒不过他。 末了,魏铮忽然深吸一口气,“是落日族的一个长老,告诉她的,让她带走洛姑娘,至于是什么原因,在下真的不知,另外我手中的兵符只有调动嘉州驻军三千,但是围住赤练山庄,还是绰绰有余的!” 叶沉点了点头。 “你说落日族的长老,叫什么名字?” “玉歌!” “她是落日族的族长?” “不,落日族的族长今年九十二岁了,若无意外,她将会是下一任的族长。” “你对她知道多少?” 魏铮无奈的摇摇头,“所知甚少,几乎不知!” “劳驾国师大人点齐兵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一更) 第二十五章 “劳驾国师大人点齐兵马,今日便去赤练门!” 魏铮知道此事就算是自己不想,也不可能扭转现在这种局面,只好招来身后的随行官员,拿着他的虎符,将边防的三千驻军调集。 或许是因为多年无战事,纵是这边境的驻军,守卫国土的第一道防线,依旧显得有些懒散。 叶沉带着手下的一队精骑早已先行一步离开了嘉州的驿站。 向着县城湘水进发。 相比于嘉州城知府,湘水县县令显得要聪明的多。 郭冉很快便发现了这一行人马的不同寻常。 还没来得及让他们拿出通关文谍来盘查,便被一张烫金的国书给盖在了脸上。 郭冉很是生气的拿下来,本想狠狠的踩在地上跺上他娘的一脚,然后让衙役把这群无法无天的狂妄之徒给扔到大狱里去吃几天牢饭。 低头一瞧,我滴亲娘四舅奶奶,这上面竟然盖着的是玉玺。 玉玺? 这帮人难道是从大夏国来的人? 他早就听说了女皇陛下大婚,同时邀请了大金新皇和大夏皇帝来参加她的婚礼。 虽说具体不知道谁是王夫,但目前来看,这也算得上了空前的盛世典礼了。 前几日只听说嘉州境内出了点小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由于他品级太低了,大家对他都讳莫如深。 郭冉一头雾水的看着忙的人仰马翻的国师大人。 心里极是畅快。 娘的,想当年把老子贬斥到这里,都是你丫的魏铮作的妖,如今你这老小子还有今天,呵,活该你娘的! 当时他还啐了几口唾沫。 以泄当时被贬斥之恨。 过了几天方才反应过来,那件所谓的发生的了不得的大事,难不成就是 土匪袭击了嘉州驿站,听说还炸毁了一座房子,不会是那几个国家重要人物给炸飞了吧? 但是看这样子好像不对呢。 为首的坐在马上的人怎么那么眼熟呢? 好像从哪里见过? 哎呀,他狠狠一拍脑袋,想起来了,那天在湘水里打捞出来的一具女尸,那个找出凶手的姑娘,身后可不就是跟着的他吗? 后来顺利沿着那位姑娘给的线索找到了凶手,他本想再去答谢,却迟了一步,让赤练山庄的人带走了! 纵是再迟钝的他此刻也慢慢屡出来点东西了。 他赶忙命人将栅栏给撤了下来,亲自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下官愿意为贵国带路。” 叶沉高坐于马上,懒懒的看他一眼,“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郭冉道“知道,赤练门,那日下官曾派人去寻二位,但是去迟了一步,二位先行一步被赤练门的人带走了” 叶沉道“你的国师就在后面,带了三千兵马,从官道上山,我们需要找一条近路” 郭冉看了看身后那一数十人的精骑,“有一条近路,但是不可行马,但时间却是最短的!” 叶沉看了他一眼,“好,姑且信你一次!” “几位跟我来!” 沈谦换下了身上的衣衫。 依旧是雪白色的。 他把头上的那顶斗笠拿了下来。 露出了真容。 只见他墨发如玉,眸似星辰,鼻若悬壶,唇若早樱,再加了这周身的清冷气质,竟与伯颜生的有几分相似。 此处正是赤练山庄后院的一处偏僻柴房。 收拾的极为干净。 这处院子荒废许久,但因为靠着后山,出入比较方便。 沈谦便以自己喜欢清净为由,将此院子划为自己的禁地。 洛书睁开眼睛。 入眼便是屋顶之上雕镂的蓝色藻井。 以及藻井之上用油彩画上去的彩色的葡萄藤。 葡萄藤之上硕果累累,甚是诱人。 正她的角度看去竟然有一种3d的效果。 洛书心赞,真是高手藏于民间啊,艺术级别堪比乾隆时代画师。 “你醒了?” 一阵清冷的男声传来。 洛书别过头去,见一白衣男子正端坐在一边,看上去一直在盯着她,等她醒来。 或许是因为被揍的太厉害了,洛书一度怀疑自己得了脑震荡。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家伙有几分与伯颜相似。 但却又有些不同。 伯颜是医者总是以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别人,而他身上的气质永远是无欲无求的。 而眼前这人不同。 他清冷的像是悬崖绝壁之上的古松,孤寂静孤绝。 虽同是娟衣素冠,却穿出另一种感觉来。 整一副生人勿进,熟人也离远点的模样。 “沈谦?” 洛书开口叫出他的名字。 沈谦听她直呼自己大名,眼中稍稍震,随即又像是冻结的冰湖一般,不见波澜。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 洛书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身体。 竟然发现除了一些皮外伤的痛疼之外,竟然没有骨折这种大伤。 可真是意外。 她坐起身来,在自己身上几处摸索。 并没有及进回答他的话。 或许是因为不耐烦,沈谦冷冷的说,“他没有得逞!” 洛书道“我当然知道?” 沈谦一噎,“那你乱摸什么,我对你又没有兴趣?” 洛姑娘竟然有种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感觉,虽然皮肉之伤上面还是疼痛的。 但身体却是出奇的轻巧。 仿佛体内注入了一股奇力,她相信,若是此时她运气想冲破这屋顶,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只记得自己后来被胡匪撕开了衣衫之后,就突然暴起,捏碎了那瘪三的骨头。 后面的事情不记得了。 难不成自己真的是因祸得福,入了什么武学的臻化之境? “嗯,这样最好了。” 她反唇相讥。 沈谦看着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气的脸通红。 洛书忽然觉得这个家伙和自己年纪相仿,竟然也容易脸红,看来也不算是个坏人吗? “你为什么杀了赵老四,冒充你自己?” 洛姑娘有个习惯,就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自己的老本行。 就比如说现在。 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绑票了。 现在是人家的俘虏这回事。 竟然开口质问他。 沈谦别过头来,没好气的说,“我没有杀他,杀人会流血,那么脏,我才不会做呢?” 洛书一听,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呢。 她看着眼前这个对着他说话便会脸红的人,怎么也不像是可能酝酿出那样一个阴谋的! “那他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里?” 沈谦一脸不耐烦,“我爹太讨厌了,总是想关住我,不让我出门,那天我惹了他生气,我爹又把我关在屋里不让我出门,也一觉醒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了一具尸体,我想着正好可以伪装成我自己,所以我就逃了” “哪以为他们那么蠢笨,竟然还为我办葬礼,可真是笑死人!” 说罢他竟然哈哈的笑了起来。 洛书缓缓的眯起了眼睛。 看着眼前这个说话方式有点不太对劲的年轻人。 “你今年几岁?” 沈谦一听一脸不情愿,“你问这做什么?” 洛书笑道“我看你与我差不多年纪,所以就多嘴问了一句。” 沈谦戒备的眼神方才卸下,“我,我十五岁,嘘,你别告诉他!” 他? 他是谁? 他的父亲沈炼? 洛书更加疑惑了,她明明记得沈谦是二十一岁。 这句话还是沈谦的父亲沈练亲自告诉他的。 再者,眼前这个男子,身形早已长成,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男孩的样子。 她脑子里迅速飞过四个大字,人格分裂! 我的妈呀,她以前接触过最多的人格分裂了是一个分裂成了十九个人格。 其中一两个人格的暴力倾向还挺严重,经常打架斗殴! 眼前这个自称自己是十五岁的家伙,究竟会有几种人格? 那么将她绑架来的人是哪一种人格? 洛书忽然笑了,露出了她认为自己最和蔼可亲的八颗牙齿。 “你十五岁呀,我比你大几岁,我今年三十?” 沈谦一听,脸又红了红,“那是大几岁吗,你是比我大了一轮!” 她之所以说自己是三十,是因为知道这个时辰的沈谦有一种俄狄浦斯情节,俗称恋母情节。 只不过他的这种喜欢的那个是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大他十九岁的姑娘! 海棠! 嗯虽然前世加上今生早已超过了这个数鸟! 沈谦见洛书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 他的脸又红了红,“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是说你老?” 洛书道“你是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沈谦想了想,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是我带你来的,是他带你来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二更) 第二十六章 “不是我带你来的,是他带你来的?” “他?他是谁?” 沈谦想了想,“誉捷,沈誉捷!” 洛书想了想,难不成就这沈谦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 看样子,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带她来。 想必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她忽然想起了那两排书架之上的书。 那一本落日文典! “你房间里的书架上有好多书,那都是你看的吗?” 沈谦忽然诡异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若非他五官太过凌厉,这样的笑容看上去还真是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人。 “当然,我生平最喜欢的就是看那些书了!” “这样看来,你还挺博学的呢?” “那是自然!” 不管他实际年龄是多少,眼前这个人,认为自己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那么自然也喜欢这种赞赏了。 “那你这些年有没离开过这里,去很远的地方呢,比如说像是在阴山东面?” 沈谦道“好像是去过,但是我记的不太清楚了,好像还被别人救了,但是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 “那你去过圣都吗?” “圣都?好像没有呢!” 去过阴山之东,再夸过沙漠,就是云州。 或者是在大金国的喀纳什草原! 如果眼前这个人,这个拥有着《落日文典》的人,就是当年那个被她大哥所救的人,那一封关于龙脉地图的传说,会不会就是他所散布的! 只是这样一个江湖帮派的贵公子,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与云州洛家又没有什么仇恨。 究竟是什么样的动机,会让这个看上去不太正常人的,布下了那样一个杀局? 这里面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洛书想到这里,无奈的抓了抓头发。 喟叹一声,“唉!” 沈谦一听她叹气了,赶忙道“姐姐,你别叹气啊,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洛书抓抓自己的像鸡窝一样的脑袋,“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谢谢你,现在你能给我找身衣服吗?” 她指着自己这身破烂装。 沈谦看了一眼,只那衣衫之上多处被划破,早已是褴褛不堪,而隐隐而现的雪色肌肤更甚明显。 “好!” 他脸红了红。 竟然颠颠的跑了出去。 洛书见他跑了出去,赶忙将自己的衣裳系起来。 还好这里不像是燕京城一样冷,否则就算是能活着逃出去,也一定会被活活给冻死的。 她心里又咒骂了一遍那个瘪三胡匪,真他娘的该死。 早知道一刀结果了那个傻逼了。 洛书前脚刚一踏出门槛,便听见身后有人说道,“姐姐你这是去哪儿?” 洛书定在那里,一脸尴尬的回头。 见他托盘里盛放着一身干净的女子的衣衫。 应该是这府里丫鬟穿的,不知他从哪里偷来的还挺新。 “我,我出恭!” 憋了半天,洛书终于找到一个理由。 人有三急,虽然是俘虏总不能剥夺她上厕所的权利吧。 这天底下见过不给饭吃的土匪,还没见过不允许上厕所的呢。 “哦,恭桶里面就有!” 洛书的脸瞬间僵硬住了。 她咽了咽口水。 希望叶美人没有被那女人给强行xx一一,赶快发现她失踪了。 否则要她如何去欺骗一个少年呢? 她这么善良的人,可是警察姐姐哩! “嗯,嗯,好!” 她又蹑手蹑手的回来。 趴着门框,“嗯,我换个衣服,你在外面等着就行了,你十五岁也不是小孩子了?” 她说这话本来很正常啊,没有说病,也没有毛病。 哪里想到沈谦忽然生气的将那托盘往地上一扔,憋的脸通红,跺着脚,像个生气的小学生一样。 “什么不让我在屋里,以前海棠姐姐换衣服我都是跟在身边的,以前都是,为什么现在不是,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不是讨厌我!” 说罢他竟然转身哭哭啼啼的跑开了。 洛书瞬间惊掉了下巴。 我的妈呀,原来竟然从十五岁的沈谦身上窥探到了这些秘密。 原来他并不是真心喜欢那个比他大十九岁的海棠阿姨。 而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恶意诱惑啊! 难不成他心理的扭曲就是那个时间形成的吗? 她咔一声将门关了,来不及思考今日脑子里出现的这些信息。 赶快换上衣服逃命要紧。 谁知道下一个出现的人格会是谁呢? 洛姑娘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换下了丫鬟的衣衫。 飞快的打开了门,冲了出去。 但是她很快发现了问题? 她竟然找不到门? 等她在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打开门的时候,瞬间也被眼前这的一幕惊呆了! 她从没有觉得叶沉是那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主。 此乃后话。 洛姑娘正在后院各个院子里打通入山下的门。 惊讶的发现这里竟然是处无人把守的地方。 人呢,难不成所有人的都被调到前院去看大门了。 后面因为靠着山所以看不看也进不来什么人? 湘水发源于乌连山脉,其贯穿大梁国境内的江城,林州,岳州,吴城,酆都,等几个较大一点的城市。 乃是大梁国的母亲河。 到了嘉州之后,便穿过阴山流经大金国境内的喀纳什草原,改名临江,之后便经过大金国土,流向东南境的入海口,涌入大海。 所以阴山余脉因为是下游,湘江从上游冲刷下来的土壤以及丰厚的营养物质,滋养了这一片土地。 使得阴山之南,草木丰茂水草丰泽。 再加上地势平坦,水利农桑经济gdp皆在大梁国名列前茅。 当然,正是因为这样的经济环境,才会滋养出这样一种有些畸形的江湖势力。 但朝廷却爱莫能助! 叶沉站在高处,俯瞰着后山之上的赤练山庄。 据说这个赤练门,除了做军火生意之外,门下还收着很多的徒弟。 因为沈练当年也是江湖之上大名鼎鼎的高手。 虽说不知道与逍遥子聂峰相比,能差多少,但听他那一声洪亮如钟的声音便知这家伙也是个厉害的主。 沈练浓黑的目光一蹙,看着站在山石上的叶沉。 “你说什么人?阁下与那位姑娘不是一起离开的我赤练门吗,哪里所有人都看见了,可以为老夫做证?为何突然又回来了?难不成你是想讹诈老夫不成?” 叶沉道“沈门主误会了,在下并没有说是门主将我夫人扣留的,请门主交出贵公子,事情便可迎刃而解!” 沈练冷哼一声,“你明知我儿失去了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竟然还想让他来对质?” 叶沉冷笑一声,“不管门主信还是不信,沈谦确实没死,他参与了嘉州驿站的袭击,并且在绿林山寨带走了我的夫人,我并不想与阁下为难?” “嘉州驿站的袭击?” 沈练浓黑的眉眼骤然一沉,仿佛想到了什么。 再加之这几日的信息,他骤然抬首,看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他看上去不像是那种自己把人藏起来,再来敲诈他赤练门的人。 嘉州驿站住的是什么人? 袭击的又是什么人? 他身体狠狠一震,“你,大夏皇帝?” “不错,正是在下?” 沈练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颤抖,“你是叶沉,是震元的外孙?” 叶沉听到震元两个字时,脸色骤然一沉,像是结了冰一样。 “我外祖早在十九年前便已过世了,是死在你走私给叶涎的火枪之下。” 沈练的脸色骤然苍白,嘴唇颤抖,他狠狠的咬了咬下唇,“是,是我的错!” 那声音里竟然透着无限的悲凉。 像是深秋的寒风里,最后一片凋零于树梢的落叶。 看尽这一年春去秋来的繁华之后,终回归大地。 “当年,我并不知道那是” “行了,朕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讨论这些陈年旧账!” 叶沉冷着脸出言打断他的话。 “快交出沈谦,他很危险!” 沈练在听到危险两个字时,脸色极尽复杂。 叶沉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大喝一声“若是你再不打开门,朕只能强攻了!正门有三千防军,已严阵以待,门主可想清楚了!” 沈练脸色更加难看。 一边是自己爱子,一边是祖传下来的心血。 两边无论如何都不能割舍。 但是若让他们进去,找到谦儿,那么,那件丑事,可真的就遮不住了! 许久之后,沈练一直没有动。 正在叶沉等的不耐烦,准备下令强攻时,忽然听到声音! “吱呀!” 那一扇紧闭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身丫鬟装的洛书一脸懵逼的看着后山门外站的满满的人。 以及站在高处,拿着剑一脸不爽要砍人的陛下。 她潜藏的很深的花痴病突然在这种场景有点诡异的地方冒了出来。 陛下竟然可以这么帅啊 叶沉当然也看到她。 见她脸色红润,行动敏捷,刚才还看着他两眼冒金星。 那一颗悬挂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还好她没事。 看着洛书从赤练山庄后门出来的沈练瞬间不淡定了。 他一把抓住洛书的胳膊问道,“姑娘,我家谦儿在哪?” 洛书看着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心里竟然有点同情他。 怕是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有人格分裂之后,一直要将他软禁吧。 才会适得其反。 “他,他很好,在后院的那个荒废的院子里!” 听到他很好后,沈老头的脸色方才悄悄松了下来。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场误会的对峙完美的解决的时候,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姐姐” ------题外话------ 人格分裂的一款美人,贡献给大家,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一更) 第二十七章 “姐姐” 沈练的脸忽然间变的死灰死灰。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看着这个比洛书还要高出一头的青年人,以一种少年心智不全的声音喊出“姐姐”两个字时。 “你!” 沈练的眼中先是绽放出巨大的惊喜,那是因为找到了他的儿子。 随即又很快熄灭。 那是因为他的儿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来的不正常。 让他颜面尽失! “爹爹,我不要姐姐离开!” 洛书看着这个长相清冷孤绝但是身高上明显占居优势并且还比自己大上个几岁的人。 在这么多人面前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着实有点头疼。 她三步并两步的冲到了叶美人身后。 “他说的对,但是这个他,不是那个他?” 洛书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叶沉显然也民怔住了。 什么叫这个“他”而非那个“他”? 沈炼双眼瞪的极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忽然大声喝斥,“谦儿你胡说什么?” 说罢竟然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以眼神制止他不让他再多说一句话。 此时的沈谦心智也只有十五岁。 还没有脱离父亲掌控的年纪。 自然是对沈练的喝斥有些怕的。 “爹” 沈练见他如此,知道自己的喝斥是管用了,方才放下心来。 转头对着叶沉道“犬子已知错,幸好没有给洛姑娘造成伤害,不如” “不如就到此为止!” 一旁带路的郭冉颠颠的跑过来,充当和事佬。 他在湘水这几年,自然是知道赤练山庄的家底。 若是真的打起来,那还了得,他这几年的政绩全部白费了。 叶沉看了洛书一眼,眼神示问,夫人意下如何? 洛书当然不想节外生枝。 赤练山庄虽为江湖门派,走的是匪道但在行业里的口碑还是相当不错的。 她觉得没必要结下这个梁子。 况且,这个沈谦也并没有对她造成伤害! 只不过沈练老头那眼神确实想找个台阶下。 她道“自然是如此,若非沈公子,我想必怕是不能从绿林山寨里活着走出来,从另一层面上来讲,沈公子还算是我半个救命恩人!” 叶沉回头淡淡的看她一眼。 意思是,马屁精! 洛书趁人不备瞪他一眼,你懂个屁啊! 沈练极是感激的看着她,老泪纵横,双唇颤抖着走上前来,想说什么,但侧目看了一下跟在身边的众人,知人多口杂。 恭敬施上一礼,随即拉着自己的儿子,转身离开。 众人见自家门主都退下了,自然也撤退了防御。 很快乌压压的人群只剩下了他这一拨。 叶沉看了洛书一眼,抬手扣住了她的脉搏,“以后不允许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见她脉息沉稳,并无异常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是怎么回事?” 洛书自然知道他想要问什么,“此地主宜解释,回去再说!” 众人随即浩浩荡荡的下了山。 彼时于正门山下等候强攻的魏铮见一行人平安事山,方才松了口气。 谁想闲的没事想找事打架群殴啊。 况且,人家赤练门虽行的是匪道,但依旧是依法纳税的好公民啊。 这下好了,把人家老巢给公开了,以后怕是这里不会安宁了。 魏铮不太开心。 但又不能表现出自己不开心的样子。 终于深刻明白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了。 哪家的君都是一样的! “陛下,洛大人!” 他收敛自己脸上的愁苦之意,赶忙上前“洛大人可有伤着!” 洛书道“多谢谢国师大人,皮外小伤,并无大碍!” 魏铮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婚礼大典将至,不若咱们今日便起程吧。” 其实是怕夜长梦多。 万一再来一个王谦李谦的,他这个小心脏要被淬炼到什么程度呢。 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变成了土匪窝三日行。 顺带着还招惹了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 洛书觉得大梁真真是比大金国有意思多了。 “人格分裂?” 叶沉俊美的容颜之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疑惑来。 他用自己绝顶聪慧的脑子思考着这个超出他认知范围几千年的专业词汇的含义。 想了半天,总结了四个字,“脑子有病?” 洛书一头黑线。 “嗯,你这么理解也是对的。” 叶沉心想,既然是脑子有毛病,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又扯出另一个叫沈誉捷的人来了! “把你带走的人,和昨日出现的人不是一个人?你说沈谦脑子有问题,他爹知道?” 洛书点点头,“知道,否则他不会隐瞒沈谦的事,况且在三年前,他就去云州关外,只不过我对这种病症不并擅长,所以也无法判断他是否还有别外几个人格!” 叶沉听的云里雾里的。 但好在,她没事。 他老人家才没有心思去管什么,沈谦李谦王谦的脑子有没有毛病事呢。 “你把胡匪全身的骨头都捏碎了?” 洛书道“嗯,那瘪三太过分,竟然要脱我衣服,我也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力量,竟然” 她觉得无法想象自己突然这么牛逼。 摇摇头,“或许人的潜能只有在绝境之下才会被激发出来也未可知?” 叶沉目光复杂的看向别处。 内心如静海深流,漩涡涌动。 那个深藏于江湖之上的秘密正在被某种黑暗的势力缓缓开启。 一场飓风正在酝酿。 而谁又能在这场飓风里不动如山。 “跑了?没抓到人?” 女子尖细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绛紫色的长袍将她的身躯裹的玲珑有致。 “废物,你这们这群废物!” 哐当! 几声杯盘尽碎的声音。 屋内的光线昏暗,午后的阳光几乎无法穿透厚重的窗纸。 显得阴森森的。 小侍女穿着浅蓝色的袍子,身体瑟瑟发抖。 看上去极是害怕。 她看着裹在绛紫色衣袍里的女子,在发怒之时的狰狞面孔,想起这几日来的一个恐怖的谣言。 她很后悔,不该在此刻来报信。 似乎每天午后的时分,族长都喜欢躲在屋里,闭门不出。 似乎很怕午后的阳光。 而上次上兰就是在这个时间进的她的房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找到人。 为一次会不会是她! 忽然她听到一阵窸窣的抽搐之声。 骤然抬头,旋即眼睛瞳孔无限放大,那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一张正在急速苍老的容颜。 目光血红,伸出尖利的牙齿,向她扑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二更) 第二十八章 自新族长继承族长之位后,已经有两次听到她的房里传出惨叫之声了。 落日族里的族人本就数量有限。 少一两个自然是察觉出来。 少了两个使女的消息很快不铤而走。 一股恐惧的气氛缓缓弥漫着这种皇家别苑。 玉歌裹着衣袍,站在秋风里。 这样的深秋的天,温度极是舒适。 于她而言,却宛如深冬一般寒冷。 她拢了拢衣袍,缓缓将风帽子带上。 在众人疑惑而又忌惮的目光里,缓缓走了出去。 她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必须要控制住内体的住着的那只魔鬼。 “传我令,自即日起,本座闭关半月,这期间若有急事,写好纸条放在门外即可,非命不得入内!” “是!” 众人齐声应答。 玉歌扫视着众人一眼,缓缓离开。 忽然有一女使,素日里与那两个消失不见的女使关系不错。 上前一步道“族长,那小兰和小月还继续寻吗?” 玉歌缓缓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竟然如同三九寒冰一般,穿透骨髓。 “找,自然是要找的!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吧!” 她嘴角一勾,缓缓离去。 向着那一闪紧闭的墓门走去。 这一种皇家别苑,说白了就是一处皇陵后院。 皇陵是建在山体里的。 山体之外,便是一圈皇别苑。 此处环境幽闭,三面环山,极是安静。 当年她们落日一族因窥探天机而被大夏和大金国两国派兵追杀。 最后族长才决定举国迁徙到此处的。 到于这其中究竟是窥探了什么样的天机,这些小喽啰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大梁国的皇陵并不在此,至于这里是为谁修建的陵寝,便不得而知了。 只有大梁女帝和落日族族长知道。 墓门轰隆隆的打开了。 漆黑的甬道里,只见壁灯幽幽的亮着,依旧可见其阴森。 黑暗像是一头猛兽一样,侵蚀着她的理智。 再向前,光线瞬间亮了起来。 只见此处四面皆是水晶所制,剔透仿佛白昼。 几乎片刻之间,她猛然仰头,绛紫色的连衣风帽掉了下来。 露出了一头雪色长发。 玉歌的脸再也崩不住了。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抱着头大声哭喊。 那种悲痛仿佛是从身体最深处发出的悲鸣!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的惩罚还不够吗?还不够吗?六百年了,我没有一日不受着这样的折磨!” 声嘶力竭! 许久之后,哭声渐渐止住。 她看着水晶镜子里倒映出的老妪,眼角的皱纹,脸上的老年斑,苍老而松弛的皮肤 以及眼角之上未流干的泪痕。 目光渐渐模糊 有人一身黑色衣袍自那遥远的记忆而来。 男子眉宇疏朗,墨发如玉,紫玉金冠,一股天地浩荡的男儿之气。 他浅浅笑着,对她伸出了手,“天寒地滑姑娘小心!” 玉歌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看着少年眉宇间如浩荡星月。 她便知,他是天上的星,而她是地狱里的魔,此生,再无交集之可能。 那些年手上所沾染的血,躲在暗处搅弄风云的手。 出卖过的人 她长叹一声,一缕干枯的白发沾在手上。 被她极是嫌弃的薅断扔掉。 她跪在那些水晶的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对,若痴若狂的笑着。 红颜白发,身边的人,一轮一轮的老去,而她呢,看似青春永在,却承受着别人无法承受的苦楚。 “梵净瑶,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 她大声的嘶吼着。 仿佛透过这些面镜子,看到六百年前那女子卓绝的风姿。 看到她鲜衣怒马,掀翻了那个巫术和宗教统治的世界。 看她如烈焰繁华般的生命,在属于她的时代绽放光芒。 看她将自己踩在脚下! 从此再无法翻身! 许久之后,她缓缓抬起头来,见镜子里的人已经慢慢恢复了青春韶华,玉脂肤色,唇若丹朱,指若削葱。 手上和脸上的老年斑已消失不见。 若非地上那几根苍白而干枯的头发,似乎刚才所发生的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末了,她缓缓吸气,坐正了身体。 抬手狠狠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那般幽深的叹息之声,传的极是深远。 几乎快要到了陵墓的另一头。 沈碧微正坐在大殿里看着折子。 近日来堆积如山的奏折竟然让她如此之头疼。 什么江城入秋之后发生蝗灾,灾情严重请求朝中出对策。 什么林州旱灾严重,要求拨款。 酆都近来常常被蛮人滋扰,不胜其烦,请求朝廷拨款,扩征军队,以平叛乱! 治理一个国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事了! 沈碧微揉着眉心。 仿佛此刻她才知道这些年,魏铮给自己挡下了多少事务。 她才得以专心研究那件事。 想到这里,她想起前几日,还因为魏铮办事不利,而在朝堂之上大声咒骂他。 算了回来再多赏赐他几个男妾吧。 反正他也喜欢。 “国师什么时候回来?” 身边的掌事宫女道“陛下,您已经第三次问了,国师大人五日后便可到达圣都” 沈碧微点点头,“最近朝中政务太多,朕太乏了!” 她想了半天,为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国师说那几位贵客状态如何?” 掌事宫女掩唇偷笑,“陛下,这个问题您也问了两遍了。” “几位贵客无碍,不过是些小土匪,国师大人自会解决,不劳陛下再费心了!” 沈碧微叹息一声,“这些年,我疏于管制,致使边境土匪猖獗,还好有一个赤练门在那里压着,没出什么大事” 她想了想忽然又问道“沈公子什么时候回来,有消息了吗?” 掌事宫女道“五日前接到消息说很快回来,但这几日沈公子并没有来信,算起来应该也快了吧。” 沈碧微想到那一张与他有七分相似的脸,便觉得胸口微微的钝痛。 他的年纪足足比自己小了十九岁。 正是他离开她的那年。 她开始有些后悔,不该说那些气话。 否则他也不会一气之下出走,一个多月不见消息。 两人相识于四年前。 那时她微服出巡,他受了重伤,她把他捡回来,救了他一条命。 那时他说,可以答应她一个条件,不论上刀山下火海,都会替她完成。 她想,这少年可真是能吹牛。 既然他能吹,那便立下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 她笑称,“大梁国有两个劲敌,一是邻国接壤的大金国,一是隔着沙漠和阴山之外的大夏,这几年两国发展迅速,而大梁国则呈衰退趋势” 这些话都是平日里魏铮告诉他的。 “若你能以一人之力挑起两国争端,引发一场战争,借以消耗两国国力,便算是应报了这一场救命之恩!”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时戏言,他竟然真的给她实现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一更) 第二十九章 彼时乌连山的顶峰。 伯颜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貂裘。 看着苍茫白雪,连绵的冰峰。 雾气茫茫,白云萦绕于山间。 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而那顶峰之上,终年不化的积雪里,寸草不生的严寒之地,生长着这世上最珍贵的药材。 天山雪莲,曼陀珈蓝。 皆是圣物。 世人只知道这两种东西的宝贵,却不知它珍贵在何处? 但凡绝境之处,必有令人惊喜的存在。 这是他的师傅曾经告诉他的话。 所以,这些年来伯仲几乎都在探寻着这九州大陆之上的绝境之地。 一方面扩展修订着医书,一方面记录着这世间绝境的地貌。 为后来的医者提一条线索,有迹可循。 他攀着一块雪峰上的岩石,登上了那片绝境。 回头看着远在半山腰间的那辆若隐若现的马车,轻轻一笑。 转过头来,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了。 他不知道洛秦的身体还能撑多久,也从没有用过曼陀珈蓝入药。 甚至连师傅也是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 想到这里,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仿佛眼前再次浮现了那一个少女的浅浅的笑意。 随即他拢了拢貂裘向前走去。 山顶之上的风寒气如刀一般,刮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生疼生疼。 或许是这绝境之处,人迹罕至。 他只用了半个时辰,很轻易的找到了曼陀珈蓝,和天山雪莲。 空旷的山顶,山风呼啸而过。 他仿佛听到某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一块巨石附近传了出来。 他脚步顿住。 现在已是午后,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天黑了。 若非这曼陀珈蓝会在午后开,他定然不会选择这个时间上山。 因为危险性太大了。 且不说光线问题,单单是这下山的途中是否会遇到野兽便让人觉得头疼。 难道那人也是一个医者? 伯颜寻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前去。 走上前一看,当即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白发人,抱着一只长着白毛的野兽喝血 鲜血流了一地。 鲜红与亮白极致的对比,更让人心生骇异! 这,难不成是个吸血的怪物? 伯颜惊讶之下呼吸一乱,退后两步。 那白发人似乎听到了声音,骤然一转头。 只见一张苍老的脸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人的脸! 那人脸上沾着那白毛兽的血,脖子上,手上,衣襟上到处都是。 竟然是个女子! 而地上躺着的那只通体雪白的兽,长毛盖住了脑袋,看不清究竟是个什么物种。 伯颜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只觉得她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从哪里见过她。 伯颜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那女子动如脱兔一般,从地上直直窜起来,发出一声如兽般的长鸣之声。 伸着细长的手指直直冲向他的面门而来。 伯颜当即退后,避其锋芒。 奈何那白发女子速度太快,几招之后,便摸清了伯颜出招的套路。 她专挑死穴下手,招招狠绝。 显然是不想让他活着下山。 伯颜退后一步,白袖一震,一把软剑赫然于手中。 但那女子似乎发了狂,他虽看着占了武器的上风,每招每式的抵挡都是极吃力的。 再者,这山顶之上,空气稀薄,再加上他长途攀登,已有些体力不支。 但那女子则不同,她似乎因为吸食了那兽的血,显得格外兴奋。 伯颜浓黑的长眉一蹙,心想难不成今日命要休矣! 那白发女子发了狂了一样攻击着他。 眼看着伯颜抵挡越来越吃力。 那白发女子忽然发出咯咯的笑声。 夹杂在这寒风里,显得格外的瘆人。 脚下突然一滑,伯颜重力不稳,狠狠摔倒在积雪里。 那白发女子,忽然一个跃起,竟然张着大嘴直直扑上来,张口便要咬他的脖子! 伯颜手上的软剑被踢到一边,他一手护住身后的曼陀珈蓝一手抵挡着眼前这疯子。 那女人满嘴的血,像是一头怪兽一样,长着血盆大口,便要咬他。 她力气极大,甚至极懂身体制横之术。 眼前那一张满口是血的嘴便要狠狠的咬在他的脖子之上。 只听风里传出“咻咻”的声音。 像是某种利器刺破了长风,穿梭而来。 那本该落于脖颈之口的尖利牙齿骤然一缩。 或许是察觉到了来人比自己的武功要高上几阶。 白发女子恶狠狠的抬头,看了那人一眼,一跃而起,逃之夭夭。 伯颜抬头,见那发暗器救他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五年没见的师傅,伯仲。 他站起来,向伯仲走去。 “师傅!” 伯仲上前一步,看了一眼他的脖子,“颜儿可有受伤?” 伯颜道“没事,多谢谢师傅相救,只不过那是什么人,怎么会跑到这乌连山顶之上喝血?” 伯仲沉默不语,缓缓走向那一边的白毛兽。 他将那兽头之上盖着的白毛撩开,只见露出一具似兔非兔的脑袋。 “这是乌连雪兽!” 伯颜道“怪不得会在这里出现,原来是找雪兽的血!” 这雪兽的血对于治疗经脉枯竭有奇效。 伯仲点点头,此刻方才看清楚伯颜身后那个包袱。 正是因为他一手护住了这包袱才导致来后的被动。 “你这是摘的什么?” “曼陀珈蓝” “你摘这些做什么?” “洛秦师弟他在燕京中了天蚕痋蛊需要以曼陀珈蓝入药!对了,师傅从何处上的山,可在半山上见到他们?” 伯仲道“我从圣都皇城之下上的山,半个月前,接到大梁女帝的来信,邀请我参加她的婚礼!” 伯颜显然是一怔,“师傅也收到了?” “嗯?” 伯颜赶忙道“是这样洛秦师弟在大金国遇袭,与这梁国人有关,之后,便有大梁国的使者入境,说是邀请大金大夏两个陛下参加其婚礼。” 伯仲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点点头。 “为师是梁国人,曾在年轻时,任职于大梁太医院,救过当年还是皇女的陛下,所以,有些私交,她此番大婚,特意派人送信去了蓬莱” 伯颜抬头见渐渐黑下去的天色,“师傅,师弟他们还在等着不若咱们一起下山。” 伯仲点头,“好把这只雪兽带上!” 那雪兽看上去极是硕大,其实一半的体积都是那外面那一层厚实又极长的毛所占的空间 师徒二人走到一半,伯仲仿佛才反应定为。 问伯颜道,“你刚说秦儿中了什么蛊!” “天蚕痋蛊!” 伯仲脸色一沉当即道“多久了?” “半年!” 伯颜见师傅脸色深沉知道事情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乐观。 “当年还在蓬莱之时,徒儿曾见过师傅的一本古籍之上有过记载,说是曼陀珈蓝可解天蚕痋蛊!” 伯仲道“不错,是有一本古书上这样写的,可是如何解法,却是在另一本书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7章 (一更) 第二十九章 彼时乌连山的顶峰。 伯颜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貂裘。 看着苍茫白雪,连绵的冰峰。 雾气茫茫,白云萦绕于山间。 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而那顶峰之上,终年不化的积雪里,寸草不生的严寒之地,生长着这世上最珍贵的药材。 天山雪莲,曼陀珈蓝。 皆是圣物。 世人只知道这两种东西的宝贵,却不知它珍贵在何处? 但凡绝境之处,必有令人惊喜的存在。 这是他的师傅曾经告诉他的话。 所以,这些年来伯仲几乎都在探寻着这九州大陆之上的绝境之地。 一方面扩展修订着医书,一方面记录着这世间绝境的地貌。 为后来的医者提一条线索,有迹可循。 他攀着一块雪峰上的岩石,登上了那片绝境。 回头看着远在半山腰间的那辆若隐若现的马车,轻轻一笑。 转过头来,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了。 他不知道洛秦的身体还能撑多久,也从没有用过曼陀珈蓝入药。 甚至连师傅也是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 想到这里,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仿佛眼前再次浮现了那一个少女的浅浅的笑意。 随即他拢了拢貂裘向前走去。 山顶之上的风寒气如刀一般,刮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生疼生疼。 或许是这绝境之处,人迹罕至。 他只用了半个时辰,很轻易的找到了曼陀珈蓝,和天山雪莲。 空旷的山顶,山风呼啸而过。 他仿佛听到某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一块巨石附近传了出来。 他脚步顿住。 现在已是午后,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天黑了。 若非这曼陀珈蓝会在午后开,他定然不会选择这个时间上山。 因为危险性太大了。 且不说光线问题,单单是这下山的途中是否会遇到野兽便让人觉得头疼。 难道那人也是一个医者? 伯颜寻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前去。 走上前一看,当即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白发人,抱着一只长着白毛的野兽喝血 鲜血流了一地。 鲜红与亮白极致的对比,更让人心生骇异! 这,难不成是个吸血的怪物? 伯颜惊讶之下呼吸一乱,退后两步。 那白发人似乎听到了声音,骤然一转头。 只见一张苍老的脸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人的脸! 那人脸上沾着那白毛兽的血,脖子上,手上,衣襟上到处都是。 竟然是个女子! 而地上躺着的那只通体雪白的兽,长毛盖住了脑袋,看不清究竟是个什么物种。 伯颜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只觉得她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从哪里见过她。 伯颜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那女子动如脱兔一般,从地上直直窜起来,发出一声如兽般的长鸣之声。 伸着细长的手指直直冲向他的面门而来。 伯颜当即退后,避其锋芒。 奈何那白发女子速度太快,几招之后,便摸清了伯颜出招的套路。 她专挑死穴下手,招招狠绝。 显然是不想让他活着下山。 伯颜退后一步,白袖一震,一把软剑赫然于手中。 但那女子似乎发了狂,他虽看着占了武器的上风,每招每式的抵挡都是极吃力的。 再者,这山顶之上,空气稀薄,再加上他长途攀登,已有些体力不支。 但那女子则不同,她似乎因为吸食了那兽的血,显得格外兴奋。 伯颜浓黑的长眉一蹙,心想难不成今日命要休矣! 那白发女子发了狂了一样攻击着他。 眼看着伯颜抵挡越来越吃力。 那白发女子忽然发出咯咯的笑声。 夹杂在这寒风里,显得格外的瘆人。 脚下突然一滑,伯颜重力不稳,狠狠摔倒在积雪里。 那白发女子,忽然一个跃起,竟然张着大嘴直直扑上来,张口便要咬他的脖子! 伯颜手上的软剑被踢到一边,他一手护住身后的曼陀珈蓝一手抵挡着眼前这疯子。 那女人满嘴的血,像是一头怪兽一样,长着血盆大口,便要咬他。 她力气极大,甚至极懂身体制横之术。 眼前那一张满口是血的嘴便要狠狠的咬在他的脖子之上。 只听风里传出“咻咻”的声音。 像是某种利器刺破了长风,穿梭而来。 那本该落于脖颈之口的尖利牙齿骤然一缩。 或许是察觉到了来人比自己的武功要高上几阶。 白发女子恶狠狠的抬头,看了那人一眼,一跃而起,逃之夭夭。 伯颜抬头,见那发暗器救他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五年没见的师傅,伯仲。 他站起来,向伯仲走去。 “师傅!” 伯仲上前一步,看了一眼他的脖子,“颜儿可有受伤?” 伯颜道“没事,多谢谢师傅相救,只不过那是什么人,怎么会跑到这乌连山顶之上喝血?” 伯仲沉默不语,缓缓走向那一边的白毛兽。 他将那兽头之上盖着的白毛撩开,只见露出一具似兔非兔的脑袋。 “这是乌连雪兽!” 伯颜道“怪不得会在这里出现,原来是找雪兽的血!” 这雪兽的血对于治疗经脉枯竭有奇效。 伯仲点点头,此刻方才看清楚伯颜身后那个包袱。 正是因为他一手护住了这包袱才导致来后的被动。 “你这是摘的什么?” “曼陀珈蓝” “你摘这些做什么?” “洛秦师弟他在燕京中了天蚕痋蛊需要以曼陀珈蓝入药!对了,师傅从何处上的山,可在半山上见到他们?” 伯仲道“我从圣都皇城之下上的山,半个月前,接到大梁女帝的来信,邀请我参加她的婚礼!” 伯颜显然是一怔,“师傅也收到了?” “嗯?” 伯颜赶忙道“是这样洛秦师弟在大金国遇袭,与这梁国人有关,之后,便有大梁国的使者入境,说是邀请大金大夏两个陛下参加其婚礼。” 伯仲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点点头。 “为师是梁国人,曾在年轻时,任职于大梁太医院,救过当年还是皇女的陛下,所以,有些私交,她此番大婚,特意派人送信去了蓬莱” 伯颜抬头见渐渐黑下去的天色,“师傅,师弟他们还在等着不若咱们一起下山。” 伯仲点头,“好把这只雪兽带上!” 那雪兽看上去极是硕大,其实一半的体积都是那外面那一层厚实又极长的毛所占的空间 师徒二人走到一半,伯仲仿佛才反应定为。 问伯颜道,“你刚说秦儿中了什么蛊!” “天蚕痋蛊!” 伯仲脸色一沉当即道“多久了?” “半年!” 伯颜见师傅脸色深沉知道事情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乐观。 “当年还在蓬莱之时,徒儿曾见过师傅的一本古籍之上有过记载,说是曼陀珈蓝可解天蚕痋蛊!” 伯仲道“不错,是有一本古书上这样写的,可是如何解法,却是在另一本书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8章 (二更) 第三十章 不得不说,魏铮这个国家级别的办公室主任接待服务工作做的是极好。 他可能也是为了不让再出什么茬子。 直接放弃了陆路,改成了水路。 并且调动了那三千边防精锐以做护送。 至于为会不会被言官弹劾。 说什么,擅自调动精兵,万一他国铁蹄跨境如何能抵抗的了这种糊涂混账话 呵,他国的皇帝都在这里呢,还抵抗个屁啊。 万一打起来,抓出他们陛下来一亮相,谁敢造次。 这群昏庸的傻缺们! “你说的这个太过玄乎,那他屋里的那具已经变成干尸的尸体又如何解释?” 叶美人一路上都在为人格分裂这四个字所烦恼。 洛书扶额,觉得用现代的某些知识来解释,陛下定然接受不了。 叶沉忽然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那窗户。 意思是有人在听墙角! 她站起身来,打开窗户。 江风浩荡而来,带着淡水的泥土的清香。 远处一片苍苍的蒹葭,在落日余晖里浩荡起舞。 “国师大人,若是想听就正大光明的进来,偷听墙角有份呢?” 只见魏铮讪笑着从窗户下站起来。 叶沉一向对这家伙不感冒,时常出言讽刺。 其时,也不算是针对魏铮,叶美人的喜好就是怼天怼地,没有他不怼的人。 他自己手下那一群臣子,也时常没事就怼。 更别说别国的官员了。 反正不是从自己这里拿俸禄,气死活该。 魏铮一把年纪,虽然保养的很好,但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几次下来,也算摸清楚了叶美人的脾气了。 所以他只一味的讨好这船上的洛姑娘就好了。 洛书叹了一声,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桃啊,给国师大人上杯茶吧!” 桃“哎”了一声颠颠的进来,给国师大人端上一杯白水。 并且对着在窗户外偷听的魏铮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窗户这么高,您还是从门走吧,这里不用偷着” 魏铮自然也知道这丫头的嘴是多厉害。 握拳轻咳一声,绕道正门进来。 “听闻洛大人在长安之时人,便以缕破奇案出名,在下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其实这些奉承的话,他早在看出叶沉对洛书不同时,便已经派人查探清楚了。 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去说。 现在好了,有机会可以安静下来,听听她讲讲案子,也领略一下这个长安第一女状元的风采。 本质上来讲,他的心情是懒得去领略的。 但是没办法啊,他得讨好叶沉啊。 很显然,这个皇帝对别的都不太感兴趣。 除是喜欢和洛大人说话听她讲案子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兴趣爱好。 他刚坐下来,端起那杯清水,喝了一口,便听洛书说道。 “国师大人想知道什么?关于你的情敌,沈谦的事?” 魏铮那一口清水还没进入喉咙便生生喷了出来。 “你,你说什么?” 他剧烈的咳嗽,耳朵通红。 洛书笑了笑,不答。 魏铮见气氛突然安静下来,有些尴尬,赶忙吧咳一声,“在下,并不喜欢” “不喜欢女子是吗?” 洛书接下了他的话。 “是的!” “国师大人,你可知道,一个人的行为或许可以骗人,或者说是掩人耳目,但是眼神和感情却比你的理智要成熟” 魏铮端着茶怀的手紧握住。 他目光有一瞬间的停滞。 随即他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嘲,带着无奈,带着被人戳穿的窘迫。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洛书笑了笑,“从一开始见你便发现了,但是确定就在这几日。” 魏铮无奈一笑,“是我送你和桃姑娘的那些东西?” “不错!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对女皇陛下的忠心,已经超出了一个臣子对君主的忠诚!” 魏铮沉默了。 洛姑娘有个好外,一般不是她讨厌的人,她向来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不愿意去分析推理,探究人家。 这个魏铮在排除了杀人害命的嫌疑之后,她也懒得去分析他了。 刚才这番言语,不过是对他的偷听表示一些惩罚而已。 意思很明显,你想去探听别人的,殊不知你自己早已暴露在阳光之下了。 洛书道“既然国师大人” “能不要说出去吗?” 魏铮忽然开口了。 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苍凉的落寞。 洛书忽然挺住,看了叶沉一眼。 她知道,此时,由叶美人出面说话才是最管用的。 “国师大人有国师大人的苦衷,我们是来参加婚礼的,不是来揭人的,像那种偷听墙角的事情,朕是不屑去做的!” 洛书刚想称赞他几句,听到后面的转折,差不没从椅子上摔倒。 果然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可怜的国师大人,再次被插刀。 想必以后再也不敢招惹这尊瘟神了! 魏铮叹了一声,“多谢谢陛下!” 洛书觉得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 这一路上来,都是人家魏铮亲自安排的,那一些大梁国产的玩意她很是喜欢。 把没有旅行的遗憾也填补了几分。 “国师大人认为沈谦是个怎么样的人?” 其实她想说,你对你的情敌是个怎么样的看法呢? 魏铮心想,能有什么看法,白脸一个,若不是有几分长相与那人相似,他能活到现在? “并甚了解。” 洛书见他一脸不愿意的表情,知道若是想让一个成年的稳重的身居要位的男人,却评论一个比他一轮的名义上的情敌,确实是一个难事。 说好听了吧,怕有人认为他是装腔作势。 说难听了吧,怕有人认为他肚鸡肠,一把年纪了还装逼! 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口不言,不知道,不关心,呵呵,和他不熟! 洛书自然也猜到了他的心思。 她心里还有一个疑问,“誉捷是谁?沈誉捷!” 她此言一出,魏铮的身体陡然间狠狠一颤。 这般巨大的反应,让洛书心里咯噔一声。 看来自己还真是问对人了。 沈誉捷是个大人物啊。 她决定继续进攻。 “沈谦说,他还有一个名字,叫沈誉捷!” 魏铮突然间发怒的站了起来,一把将手中紧握的茶杯投掷在地上。 大声道“他放屁,那是先信亲王的名讳,他一个白脸有何脸面自称!” “先信亲王?” 洛书很快抓住了重点,一个死去的男人,一个死去了的皇室亲王。 而这个人与魏铮关系甚笃! 可为什么沈谦为说出来,先信亲王的名讳是他另一个人格的名字呢? 洛书之前曾经研究过一本变态心理学,她知道有些多重人格分裂症患者的几重人格之间有的是互相知道彼此存在的。 那么,这个十五岁的沈谦,知道这个誉捷的存在? “先信亲王去了已十九年之久,他是我朝的功臣,若没有他,我朝女皇不会顺利登基,他死后被追封一等侯爵!那个东西竟然敢自称!这简直是对我大梁皇室的侮辱!” “十九年?” “是的” “这先信亲王,与女皇陛下是何关系?” “是女皇陛下的亲堂兄” 洛书点点头,她觉得自己嗅出了一点别的味道。 沈谦若真的是大梁女皇养的面首,那么他又如何会自称自己是誉捷! 而大梁女帝若真是要嫁给这个比她了二十岁的江湖第一匪帮的少帮主,怕是这朝野上下都会气的肺都会炸掉吧。 可是这一次的王夫究竟是谁呢? “既然女皇大婚,那么王夫的名字为何没写在请柬之上呢?” 这一句话可真真是把魏铮给问住了。 他该怎么回答? 告诉人家,告诉这些贵宾,就是因为王夫还没有定下来,所以没有写在请柬上? 把他们女皇帝那个若是能顺利将她带回来的就嫁给他的话原样奉送? “这个在下也不清楚,这是女皇陛下的私事?” 洛书冷笑一声,“私事?难道这种跟谁结婚都是靠投掷筛子决定的吗?” 她终于没忍住开始出言讽刺了。 叶美人补刀,“说不定人家是抽签!” 魏铮的脸色再次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了。 他不是来听他们讨论案子的吗,怎么感觉自己像一个犯罪嫌疑人一样被审问了呢? “国师大人,不如让我来猜测一下吧,这次没有证据,纯属扯淡闲谈,既然你无事,不妨听听如何?” 他还没说话,便听那个叶沉又开始补刀,“国师大人怎么会没有时间呢,他都有闲情坐在在那里听墙角呢!” 魏铮心里想骂娘,但冷静理智如他。 战胜心魔,控制情绪,装听不见! “如果说女皇陛下没有在国书上写下王夫的名字,是她自己的私事,不如说她是拿这件事情来做一个赌注!” 魏铮惊的瞪大眼睛,抬头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少女。 洛书笑道“你别紧张,我只是说了只是猜测一下。” 转而她话锋一变,“我在大金国燕京的时候就有两个人是大梁国,她们费尽心机要引我到大金,或者说是引我到大梁,但是那从大夏到大梁并没有直达的路线,所以只能绕道燕京城。而这中间的引子,便是那一封在长安皇城密室里搜出来的落日族的文字的信!” “并且在我快要查出真相的时候,发生了些意外,我的大哥生了病而其中一味药只有在大梁境内的乌连山上才能找到。后来我又被告知,落日族早在二十几年前便已叛变到了大梁国,恰逢那时,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好友,突然设计要我大哥假死,其目的昭然若揭,便是要让我去大梁国,寻出当年那一张地图的来源!” 洛书见魏铮一脸迷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抱歉忘了你一些事情知道的不太清楚。” 于是她将当年洛秦在云州关山之外救下的那个少年的事情说了一遍。 又将那少年之后硬是要赠送一张地图做为谢礼。 那少年自称是先晋后人,那是一张龙脉的地图。 之后又把这消息透露给了大金国的那些纨绔子弟。 而那时云州的防线图已被赫连玦送到燕京城,天时地利人合,造成了云州的惨案。 魏铮听的云里雾里,但也隐隐知道了这其中的事情,与沈谦定然脱不了关系。 因为三年前女皇救下他之后,他便说给他一年后再回来。 女皇不时还与他开过玩笑,说这少年人如何自不量力,仅凭借一已之力如何能挑起两国争端! 没想到这中间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是沈谦对吗?” “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9章 (一更) 第三十一章 洛书点点头,关于云州事情的始末,她大概是了解清楚了。 那一封写着落日族的密信,不过是引她来大梁的一个诱饵。 而真正的云州城变,起因竟然是因为一个玩笑一样的赌约 何其荒谬! 她喟叹一声,“你们女皇今年四十岁,我与她并无任何交集,她为何一定要让我前来大梁?” 魏铮不答。 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女碧微点名一定要让这个姑娘! “说说沈谦吧,或许在你接到那个任务的时候,他也接到的,只不过接受任务的那个沈谦与昨日我见到的那个不一样?” 魏铮瞪大了眼睛,“不一样?” “是的,准确的事说,这是两个人,一个是十五岁的沈谦,一心想要逃离他父亲的掌控,一个是二十岁的,或许年龄更大一些的,喜欢沈碧微的那个沈谦!” 听到她直呼女皇性命,魏铮不悦。 虽说,他们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将他们请来,但是她也不能这样目无尊上的直呼女皇名讳。 还没等着魏铮说什么,洛书自己就发现了。 “抱歉啊,刚才忘记避讳了!” 叶美人一听顿时不高兴了,“道什么歉,人家国师大人躲在窗户下听墙角都没有道歉!” 魏铮“” 无语抬头望着船舱,心里发出一声悲叹!宁死勿得罪大夏皇帝! 和叶沉在一起,想要不被活活气死,要么要有厚黑学精神,比如她和裴英熊。 要么就装傻,或者真傻,比如王蕴和贺涛。 看着国师大人一把年纪被叶沉气的捂着胸口叹息的样子,洛书同情了他一秒钟。 “继续哈,刚才,嗯,也就是国师大人在窗下听到的我们说到了沈谦房间里的那一具干尸” 哐当! 魏铮再也受不了了,直直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说好的不提,为什么句句都在提这件事情! 安抚好了尾巴骨受伤的魏大人。 洛书又开始她的分析,“很显然那具尸体并不是沈谦放在那的,而是那个另一个人格,暂且称他为誉捷,准备的,但是这两个人之间转换的时间不同,可能是一个月,可能是三个月,也可能是半年,所以,十五岁的沈谦并不知道他的另一个人格准备要做的事情。” “又或者当誉捷找到那具尸体,想代替他伪装成自己的尸体时,恰巧碰到了人格转换” “沈谦的反常怕是只有他的父亲知道了,但是看沈练那副样子,怕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儿子的不正常!” “另一方面,沈家人的口风都很严,在没有得到别人允许的情况下,去探听,是件很丧良心的事!” 魏铮再次捂胸! 好在经过了前几次的历练,这次没有从凳子上摔下来。 “所以如果沈谦的人格再次转换,那么他一定会出现在圣都!” 魏铮想,你说了等于没说,你们都已经到圣都了他不对圣都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船航行了三日。 因前几日秋后下了几场雨,从乌连山上冲刷下来的泥土,在圣都外的一百里的林州城内造成了淤泥堵塞航道。 虽然魏铮百般不愿意再从船上下来,再从上一天的马车,但是航道淤堵,不坐马车也没有办法了。 还好,叶沉的一部分先行部队,已经提前到了林州,与他汇合。 一靠近码头,便见王蕴那家伙带着贺涛笑的像两只偷腥的猫一样。 马车早已停靠在岸边。 这两个家伙充分发挥了自己厚黑学的精神,把最豪华的那几辆全数占领。 逼迫的魏铮不得不坐到了二等马车里。 洛书一上车,就觉得有些头晕。 真是奇怪了,坐船的时候没有晕车,反倒是在坐上马车了,开始头晕了。 桃屁颠屁颠的跟着要上第一辆马车。 被贺涛一把抓过来,“你干嘛去?” “照顾姐啊?” 她一脸指着马车,一脸无辜。 贺涛道“不用你伺候了,有陛下在,你在不是添乱吗?走走,我们去坐后面那一辆,我这一路来给你买了好多好玩都放车里了。” 桃狠狠白他一眼,“几天不见你皮又痒了,我不记得给过你零花钱啊,说,从哪里弄来的” “啊” 马车外面再次上演了一场鸡飞狗跳。 从林州城,到圣都,有一条必经的山路。 前几日林州下了几场大雨,山体有些滑坡。 不过前方探子已经查好了路,林州官府知道有一行贵宾要从这里经过,早已清出了官道。 这一条官道只可容许单辆马车行前。 贺涛将门出身,自然知道走在最前面那一辆马车危险性最高。 所以他把第一的位置让给了魏铮的那一队人马。 美其名曰带路! 叶沉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 洛书道“可能是晕船吧,突然停下来,换马车有些不太适应。” “你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情交给我。” “嗯!” 可能是因为跟着这一些没有廉耻的人,魏铮的心脏病快要气出来了。 上天也看不过去。 当马车行到一处低矮山坡之上,忽然停了下来。 在这种地不合时宜之地,突然停下了马车,那必然了发生了一些事情。 比如说,从山坡上掉下来石头了,发生泥石流堵塞山道了。 天生喜欢凑热闹的外交官王大人,自然是第一个跳下马车的。 他兴冲冲的跑到最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回来好和他家领导八卦。 “哎妈呀?可吓死我了,一个死人从山坡上滚下来了,正巧挡在了路中间,看来是有冤屈啊!” 他隔着帘子对着他家领导开始汇报情况。 其实他知道他家领导对谁死了并不感兴趣,他喜欢看的是洛大人查案子。 帘子一掀,洛书伸出头来,“男人女人?” 与此同时,一道目光从帘子后面射了出来。 那时叶美人对他的不满。 分明写着你丫的嘴溅,欠抽! “呃,男,男人!而且诡异的很竟然很多人一起都抬不动,抬不动呢,五个人,都抬不动一个?” 王蕴八卦之心早已占胜了对叶美人手段的恐惧,当然,他的脑也和贺涛一样发达,跑的贼快,去看热闹了。 桃颠颠的从后面跑来,虽然她现是在朝廷正三品的将军夫人,但在她的意识里,这种身份什么嘛的都是浮云。 洛书下车的时候,又是一阵眩晕,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这几日长途奔波,再加那瘪三混蛋给自己的几棍,可能真的内伤了,所以才会如此。 “姐,你慢点!” 桃自然是知道她家姐的脾气,哪里有命案,就会往哪里走。 魏铮一脸愁苦的看着这具突然从山坡之上滑下来的男尸。 若非是众目睽睽之下,他真的想绕道就走,把这尸体交到林州官府。 然后抓紧把这几只瘟神级别的人物送到圣都。 但是现在谁都知道有支队伍里面有一个靠查案洗冤而出名的女状元。 她可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的。 当然,如果是这样也好办,可是她身后有一个只看她脸色行事,而且喜怒不定的大夏皇帝。 这下可不好办了。 如果草率的就把这尸体给抛到一边,等着林州官府的人来,那么自己这大梁国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当着外宾的面,这样做是不是会有损国威! 这不,魏国师一回头,果然看到了好奇八卦分队的人。 魏铮看着那具浑身是伤的尸身,一脸为难,“这尸体是突然从山坡上掉下来的,几个人都抬不动,已经派人去林州城通知仵作了,想来很快就会过来,不会耽误行程!” “抬不动?” 魏铮脸色不太好看,这种诡异的事情,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是,刚才五个人上前抬,想清出路来,竟然抬不动!” 洛书虽是个无神论者,但对某些神秘力量也充满了敬意。 “或许真的是冤也未可知?拿我的工具来!” 桃“哎”了一声跑了出去。 很快便将那一包东西取了回来。 洛书一回头,见叶沉已经下了马车,将她那一包验尸所用的工具递给她。 “死者男,年龄三十五到四十岁上来,身高七尺,左前额一块创口,手掌粗糙,掌心有茧,右手食指有茧” 她验到此处,忽然停顿下来。 左手食指? 她做了个手势,握笔! 这人是个书生,可是书生的掌心为什么会有这样厚重的茧子! 按这九州大陆之上的潜规则,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这人既然常年握笔,为何又会从事体力劳动? 她又复蹲下了身,“你们几个帮忙,把他翻过来!” 那几个负责抬尸体干苦力活的人,一脸不情愿。 但没办法,已经脏手了,别人肯定不会再干了。 “姑娘有所不知,这尸体根本抬不动的!” 刚才他们五人合力,确实没能将这尸体给移到一边。 洛书道“再试试吧!” 那几人看了魏铮一眼。 得到了准许,方才再次合力,要将尸体番过来。 没想到仍旧是纹丝不动! 几人一脸惊恐的看着。 再次觉得阴风阵阵。 一脸恐惧的看着那具尸体! 却因为一个女人在那里没动,自己这些男人撒腿就撤老脸可别要了! 洛书叹了一声,“知道你有冤屈,可是不让验尸,如何能找到凶手呢!” 话音一落,她再次招呼那几人将尸身翻开。 说来也奇了,这一次竟然极是顺利的将尸体翻了过来。 众人见此,后背再次生出寒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0章 (二更) 第三十二章 只见那被泥土沾满的粗布麻衣之上,一只紫黑色的掌印赫然于后背之上。 显然这人是被人从后面推了下来的。 洛书看着那只掌印,伸出了自己的手做了一个比对。 一抬头,见一对人马,正急速从对面的官道之上飞驰而来。 正是林州知府。 洛书见到这林州知府当即吓了一跳,这不是那谁,那湘水县的县令郭冉吗? 他不是几日前还跟在着叶沉一起带路向着赤练山庄的进攻的吗? 怎么升职的速度这么快,官升两级,直接到了林州当知府了。 洛书于这人印象不差,是个好官! “郭大人!” 郭冉极是恭敬的施施然行了一礼,然后走到了魏铮身边,行礼道“国师大人!” “嗯,你刚到林州,这个案子就当是练手吧。” 郭冉一副牙疼的表情。 他特么的昨天跑死了两匹马,才刚刚到了林州走马上任,屁股还没坐热一下,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去击鼓鸣冤,一家兄妹几人状告一户富商,说是他杀了他们的大哥。 刚派人传来那富商,惊堂木还没开始拍呢,有人快马前来,连说句话的空都没有,拉着他直接走。 边走边说,带上仵作还有抬尸架在官道上发现一具尸体,挡路了,谁也抬不动。 现在贵宾的队伍被挡在了官道之上,让他马上去处理。 身为林州新上任第二天的市长,财政部长,法院院长,兼检察院检察长身居多职的知府大人,自然是义不容辞! 郭冉看着后面马车里踉踉跄跄走下来的仵作,道“把尸体抬回义庄,立刻验尸!” 那仵作一把年纪,看了一眼尸体,又看了看头上的伤,“大人,这尸体不用验了,找到死者家属领回去就是了,这人是摔死的!” 郭冉一听,下意识看向那人的额头,“还真是摔死的!”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洛书站起身来。 “既然是摔死的也要分怎么个摔法,若是有人从后面推了他一把呢,是不是凶案?” 此话一出郭冉怔住了,他忽然想到今日前去告状的那几个兄妹,说是他们大哥出门应约好几日,未归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不会这么巧吧,在山坡上滚下一具尸体,看这样子,与那兄妹三人所讲的大哥失踪时间,和年龄也有些吻合呢。 郭冉想到了那个被告,也不像是一个杀人之徒弟。 “姑娘说的甚是有理,今日一早郭某便接到一件失踪案,兄妹三人击鼓鸣冤,说是有人害死了他们的大哥,三日前,他们大哥外出赴约至今日未归!” 洛书听着郭冉开始讲今日一早接到的案件经过,听上去没有什么破绽。 外出赴约,至今未归。 她忽然开口问道“郭大人说是三兄妹?” 郭冉道“正是!” “那三人分别是多大年纪?” 郭冉道“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二妹今年二十岁因家境贫寒买不起嫁妆,至今还未出嫁,二妹今年十七岁,三弟弟今年十四岁!” “差距这么大?” 洛书疑惑。 郭冉也叹了一声,“是啊,这陈家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很早的时候父母双亡,还好那时他们的大哥已经成年,全靠着这哥哥维持生计,如今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以后如何能活都是问题!” 洛书听着点点头。 魏铮道“既然如此,这案子你好好审吧,人命关天,查出真相之后,写折子奏禀大理寺!” 洛书忽然开口“国书上写的婚期还有半个月,从林州到圣都不过百里,快马一日的路程便可到达,既然不着急,不妨去听听吧。陛下以为如何?” 魏铮心里暗骂,你问他,他全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往前他不后退! 看来还要再提心吊胆的过一天了! 叶沉看了她一眼,“夫人说的是!” 众人一阵恶寒 林州虽然靠着圣都,经济水平的发展竟然远远跟不上嘉州境内的一个县。 怪不得会把郭冉调回来呢。 虽不说是穷山恶水,却也不咋地。 府衙门上的红漆不知道多久没有重新刷过了。 开着皮,像裂开的嘴。 而府衙大堂之外挂着的那一块牌匾也生了珠丝。 只见大堂里跪着四个人。 其中一边是三人,两女一男,而另一边则是一位锦衣书生。 或许是见到除了知府大人之后还一次性进来那么多人。 那三兄妹竟然然瑟缩着,不敢抬头。 洛书跟在后面,看了一眼那锦衣书生,又看了一眼那三兄妹。 一言不发。 一行人坐到了府衙后面,郭冉也没有不好意思,惊堂木一拍,听见一层尘土从那案桌上飘了出来。 他一脸严肃,“原告陈明玉你再把事情重新说一遍!” 那位叫陈明玉的女子就是死者的二妹今年二十岁未婚嫁! 洛书从一侧打量她一眼,只见这女子身体略微偏胖,脸上有些雀斑,头发稀疏,确实算不上好看。 “三日前,我大哥陈明章的好友,就这个人,张临到我们家来,说要请我大哥喝酒,从那之后,我大哥就没有回来,我们等了三天,去张家找我大哥,张临竟然抵赖说我大哥早就回了家,我们兄妹三人把大哥可能去的地方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大哥的踪迹,三日了,我们怀疑大哥被他给害死了!” 听到死这个字,张临登时急了。 他指着陈明玉便道“我为何要杀你大哥,我与明章自幼一起读书,一起考举,同窗之谊,我没有杀他的动机啊!” 陈明玉立马哭哭啼啼起来,装做没有听见,“大人,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兄妹三人作主啊,此人仗势欺人,杀人埋尸,一定要好好惩罚他!” 郭冉一言不发,看着堂下的两拨人的对质。 张临急的脸颊通红,“大人,你可千万不要听信她的话,这女人,这女人,我与明章关系匪浅,见他带着三兄妹三生活困难,时常资助他,没想到,我,我没有杀他的动机啊。” 彼时陈明玉忽然瞪着她的眼睛,指着张临的鼻子就说,“怎么没有,你嫉妒我大哥的才华,常常让他写文章给你,对外却署你的名字,你别以我们不知道!” 张临羞的满脸通红,“是不错,我钦佩明章才华,我,我承认我做的那些事情不地道,但,但我也给他钱了,我,我没有必要杀他” 张秀才一激动竟然开始结巴起来。 郭冉道“既然是陈明章写的,你为什么要对外说是你写的?” 张临道“因,因为我,我写不出来,但,但你也知道,这林州城里的所有秀才常常在一起作诗,若是写不出来,着实丢了颜面!” 郭冉惊堂木狠狠一拍,“大胆张秀才,还不从实招来!” 张临被吓的一个哆嗦,赶忙跪在地上喊叫冤枉,“那日明章从我家喝完酒之后,便已经走了,我们家的家丁全都可以作证的,我,我怎么可能有杀他!” 陈明玉立马横着脸道“怎么不可能,你与我大哥发生争吵,就是因为那些诗的事情,所以你借机叫他出去喝酒,好下手杀他灭口,盗取我哥哥的手稿,然后冒充为自己的,这就是你要杀我哥的动机!快说,你把我大哥藏到哪里去了?” 张临瞪的眼睛通红的看着陈明玉,“你c你” 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洛书盯着陈明玉隐藏在袖子里的手看了一会,好像明白过来一些事情。 再看张临的憋的脸通红,方才开口说道,“张秀才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她话一出口,张临的脸更红了,他狠狠的点点头,“是,事关,事关颜面,我想,想单独对郭大人说!” 郭冉一听,拉下脸来,再一拍惊堂木,“大胆张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何话说!” 张临憋的脸通红,看着门外围上来的越来越多的人,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只是狠狠的等着陈明玉。 陈明玉眼睛里浮现一丝沾沾自喜,她仿佛知道人越多,张临越是说不出话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1章 (一更) 第三十三章 陈明玉仿佛把张临猜透了一样,越是人多,他越是不会说出口来。 果然不出所料。 陈明玉见郭冉的脸色越来越沉,又开始招呼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开始哭起来。 而围观百姓见到这种情况。 一边是锦衣公子,一边上布衣兄妹。 自然是会更倾向于弱者。 外面有人看到新上任的知府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认为是收受了这锦衣公子的钱财。 仇富心理,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足以引起动乱的。 洛书叹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张越跟前,“你是想说,她垂涎于你,想让你娶她,但是你不同意对吗?” 张临一听,脸更红了,虽然当前这姑娘说的并不全是,但也猜对了大部分。 他点点头。 “是” 洛书又继续说道“她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或者是你的把柄被她握在手里,所以你不敢说出来?” 张临骤然抬首,双目微微红,再次狠狠点点头。 洛书叹道“若你不说出来,怕是这条人命你就要背上了!” 张临一听顿时急了,“我,我没杀人没杀人啊!” 郭冉道“既然你没杀人,为什么不反驳!陈明章是三日前什么时辰从你家走的?” “过了午后申时,我亲自把他送出门外的!” 郭冉道“你们姐妹三人说是他你大哥三天没回家,为何不在人一失踪的时候就来报案,反而隔了两日才来?” 陈明玉道“我,我们也不知道大哥去了哪里?也不敢来官府报案” 不敢来报案,分明是理由! “你大哥失踪当日穿的是件什么样的衣服?” “天青色的麻衣,脚上是我给大哥做的千层底黑布鞋!” 张临一听立马道“是的,是的,我那里还有一双一模一样的鞋,如果大人要寻人的话,我可以拿出来!” 郭冉道,“不必了,把人抬上来!” 话音一落,便见外面几人抬着一个担架,架子上盖着白布。 那白布还未拿下来,便听见陈明玉哭号一声拿扑了上去。 哭喊着自己大哥死的冤枉,死的好惨 因为尸体已经死了三日之久,已经开始腐烂。 陈明玉见到尸体之后,更加一口咬定了,他大哥就是死在了张临家里。 “你确定这就是你大哥?” “确定,我大哥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就是穿的这双鞋子,这衣服也没错!就是我大哥!” 郭冉再次问张临,“你说陈明章是申时从你家走的,几时吃过的饭食?” 张临想了想,“未时三刻,他说家中弟妹还没有吃饭,要赶回去给他们做饭,我便命人给他打包了一些饭食给他!” “都是打包了什么?” “一些肉食,还有几张海棠大饼!” 洛书听到海棠大饼忽然就站了起来,“你说的海棠大冰,可是那种里面加了海棠酱的饼?” “是!” “他是怎么带走的?” “那天下雨,天黑的又早,明章胸便放在了身后的包袱里,一手拿伞,一手拿着风灯!” “才申时就需要拿着风灯?” “是那天天气不好,白天都阴沉沉的,到了傍晚更是黑,他眼睛不太好,所以我早早便为他备好了风灯!” “眼睛不好,备好了风灯!” “那从你家里,到陈明章家里,需要走多久?” “明章兄家离我家也不算太远,脚程快的话大约两刻钟就能到了,但是那天下雨,山路泥泞,可能需要三刻钟!” “山路?” “是的,人家住在城东,明章家住在城南外,穿过一段山路,才能到!” 郭冉问了一堆,再次觉得这张临不太像是一个杀人犯。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这两人又各执一词。 一时之间竟无法判断谁是谁非! 洛书问道“郭大人,既然两人各执一词,不如就问问这尸体吧,尸体总不会说谎的!” 郭冉立马会意“此案既然系凶案,官府有权令仵作验尸” “验尸?怎么验尸?” 陈明玉瞪大了眼睛,看着众人。 “自然是当堂验尸了,这尸体会告诉我们是谁杀了他!” 几个仵作上前来,把陈明章的衣衫给脱了下来,并在他身上盖了一块白布。 这下陈家三姐妹坐不住了,当即哭闹起来。 洛书拿着那件天青色的麻衣,看着后面那一块血红色的手印。 她一直以为那是一个血手印,结果竟然是海棠酱。 回来的路上也一直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有这样深的血手印,而不被凶手发现呢。 想来应该是他身上背着包袱,有人从他身后推了他一把,正巧那海棠大饼破了,留下了凶手的手印。 她凑近闻了闻,果然还有一股极淡的香甜之气。 “说罢她拿起了刀,缓缓向那尸体跟前走去。” 陈明玉一瞧登时吓的脸色苍白,指着她便问道,“你,你你想做什么?” “验尸!” “验尸?验尸拿刀子做什么?” “若是想确认一下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一般来说,是从他胃里的消化物来判断的,所以我需要打开他的胃看看!” 陈明玉吓的脸色苍白,众人虽然人都很惊讶,但这种验尸的行为也不是没有见过。 “不,不可以” 陈明玉身后的女孩突然冲了出来。 她双目通红的死死的抱住了陈明章的尸体。 戒备的的看着拿着刀子的洛书,像一只受伤了兽一样。 哽咽道“你,你不可以伤害我大哥,不可以!我,我知道” 郭冉一听,赶忙问道“好孩子,你知道什么?快说!” “是,是大姐,大姐” “明嫣!” 陈明玉上前狠狠一把将她拉开,她力气又大,陈明嫣年纪,长的又瘦弱,冷不防被她拽到了一边。 她这一动不要紧,那一只严严实实藏在身后的手露了出来。 只见那手腕与手掌处,绑着纱布,隐隐有些血迹渗透出来。 想来是她刚才的动作太大,重新将伤口撕裂了。 “大胆陈明玉!” 郭冉怒了,大手一挥,有两个衙役上前控制住了陈明玉。 他亲自起身,将陈明嫣扶了起来,“好孩子,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陈明嫣瘦弱的肩膀颤了颤,“我,我说了,你们就不会对我大哥动刀子了是吗?” “是!” “那天大哥一直没有回来,大姐说大哥眼睛不好,怕他会迷路,所以带着我和弟弟去接他。后来我们遇见了大哥,他喝了酒,果然迷路了,大姐让我们拿着灯先回去,她说要等着大哥酒醒了再走,我和弟弟害怕,所以就远远的等着,结果,结果” 陈明嫣瘦的肩膀颤抖起来,眼中尽是对那天所见之事的恐惧。 “结果,只有大姐一个人回来,她手中都是血,还伤到了骨头!” “明嫣” 陈明玉再次嘶声大喊,“你胡说什么,你想让我死吗?” 陈明嫣的脸上挂着泪水“大姐说,大哥死了,我们如果不听她的,就会被她赶出门去,让我们跟着她一走到张家要人,因为张家有钱,可以供养我们姐弟三人一辈子,必须要把大哥的死,和他扯上关系” “因为大哥的关系,大姐一直对张大哥有意,但是张大哥早已娶妻,并且他的妻子很是跋扈,不允许他纳妾,更何况,张大哥根本看不上我大姐,所以,才会想出这样一个法子来!” 陈明玉的眼睛早已瞪的通红,她死死的盯着她的妹妹,“明嫣,你胡说什么!” 陈明嫣瘦弱的肩膀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向后面一躲,“大姐,你就承认了吧,是你杀了大哥!” 陈明玉狠狠的挣扎着,似乎想冲上前去,却被那两个衙役恶狠狠的押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你怎么会认为陈明嫣是凶手?” 叶沉在回去的路上很随意的问道。 “直觉吧,虽然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她大姐更像是那种杀人栽赃的人!” 洛书吸了口气。 每次一遇到这种案子,她心情都会有些低落。 陈家的事故,很简单,也很复杂。 案情简单,感情复杂。 就像东野圭吾的白衣行里所讲。 雪穗为了能够去被唐泽女士收养,不惜杀掉了自己的母亲。 当然她的母亲也是因为出卖了自己的女儿,才会逼的她如此。 但是从目前的情形来看,陈明嫣在陈家的生活其实并不算太差。 她在大哥的熏陶之下饱读诗书。 家中劳务有大姐一人承担。 单单是看她那一双保养得当的双手,便可知她在家里的生活状态不错。 或许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当你见过了另一种物质生活,见过了另一种迥然不同的富贵,便触动了心底的魔鬼。 成为她走向深渊的一把推手。 今年刚满十五岁的陈明嫣,按大梁律法,极有可能是不会被判死刑的。 或许她在大牢里坐个几十年,遇见朝廷大赦,或是新皇登基,又会再次被放出来。 到那时,如果她还能活着出来,会去哪里?村上村树说:世界上存在着不能流泪的悲哀,这种悲哀无法向人解释,即使解释,人家也不会理解,它永远一成不变,如无风的夜晚,雪花静静沉积在心底! 她掀开车帘,看着已入深秋却仍然满目苍翠的山道。 看着路两旁于夕阳下缓缓升起的炊烟。 看着那些低矮的小院落里,嬉戏打闹的总角孩童。 看着那些年长一些的大哥大姐们,在一旁训斥着不听话的弟妹 或许,很多年前,陈家也是这样一副场景吧。 那时父母尚在,家境殷实,幼弟刚出生。 没有人知道这样平凡的一家,为何会在那样一个漆黑的雨夜,一夕之间破碎了! “我多年前办过一个骗保的案子。” 她的手依旧掀着帘子,任车窗外的夕阳透过经纬分明的布帘照进车里。 温柔的阳光,在她的脸上,渡了一层浅浅的金。 “骗保?是什么?” 叶沉随手拿起梅花自斟壶,给她面前的茶杯斟满茶。 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是一种商业手段,提前预付一部分钱,如果遇到意外,就会得到巨额财富。” 她不急不徐的缓缓解释着。 “嗯,与赌有些相似,一本万利!” “可以说是这样吧,比赌博更复杂一点。当时这一家是他的父亲买的保险,受益人是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这位父亲生意失败,觉得自己走投无路,无意间听到别人说起,便起了心思,假死,以骗取巨额赔偿!” “他与妻子商议之后,妻子也同意了,那时,他的两个孩子还年幼,上面还有两位老人,他的父母。” “最后他的计划成功了,钱到手之后,他就隐姓埋名开始着手改变自己的相貌,想重新回到自己家人身边。” “但是他的家人却不同意,他们认为如果他回来了,那么这些钱就属于诈骗来的,会被收回去,拒绝了他的要求。” “后来又过了几年,他的妻子遇见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并且马上要结婚了,而他的儿子,和女儿,也早已不认得他是谁,流浪的那些年,他住过烂尾楼,住过垃圾站,火车站,甚至露宿街头,而他的家人们却拿着他的钱,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他的父亲甚至和他的母亲离婚,找了一个比他年纪还要小上几岁的小妈!” “后来他终于忍不住了,拖着一身病体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的父母和妻子一合计,如果他回来,拆穿了这件阴谋,那么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甚至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而他既然早已经十几年前便已经死了,再杀他一次又能如何。” “于是这一年的春节,他母亲破天荒的让他回家过年,他喜极而泣,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多年心愿终于得偿,哪里会认为这竟会是一常鸿门宴。” “他们几个人在他喝下的酒里,下了药,等他昏死过去之后,用家里的菜刀,结束了他的性命,并且把他分了尸,抛进河里” “你知道这件案子是怎么破的吗?” 叶沉摇头。 “是他父亲新娶的小妈,生下的儿子,看到了这一幕,受到了惊吓,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老师。呵,可真是讽刺,这样破绽百出的杀人案” 叶沉见她眼中尽是悲悯,便不再说话。 “做我们这行的,见惯了人性的丑恶,所也对生死也淡漠了。” 叶沉拍拍她的脑袋,“见怪了这些丑恶的人性,却依旧心存善念。” 她回头,见他脸色如常。 五彩的夕阳余晖,照在他绝色姿容的脸上。 丰神俊朗,宛如神祗。 他与她又有什么不同。 生于那阴暗诡谲的宫廷之中。 从小便见惯了那些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技俩! 身体里的热血却从未凉却。 洛书一笑,忽然很想伸手采撷这绝色。 她向来是个行动派,伸手揩油这种事情,做了也不只一次了。 叶沉被她冷不防出手偷袭,瞬间愣住。 他抬手抓住了她的突然改变风格的揩油的爪。 慵懒的一笑,“夫人这算是非礼为夫吗?” “你都说了为夫,自然是合法的!” 洛姑娘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女流氓的潜质了。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另一个时空正站在法检室里拿着刀解剖尸体的沈廷玉忽然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已工作十几个小时的她,双眼红的像只兔子,她狠狠骂了一句,“谁特么的惦记老娘呢,哼,早知道这是个苦力活,当年就不该瓜兮兮的学这一个专业!” 骂完之后,她再次贱兮兮的开始自己苦逼的法医生涯! 幽闭的空间。 寒气森森的冒着。 这是一处山洞。 或者说是位于山体之中的一个冰窖。 一潺潺的流水声传来。 绕过一块硕大的冰墙,只见一赤裸的背影正坐在那一处水池之中。 在这样一处冰天雪地的幽闭空间里。 那池流动的活水,竟然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池水随着那热气开始慢慢变得浑浊,直至最后,池水彻底变成了黑色 而那如同沸水一样的水花也渐渐停止了冒泡。 女子幽幽睁开眼睛,低头借着镜面看了一眼。 随即她缓缓披了衣衫,走出那水池。 许久之后,冰墙的门缓缓被打开。 一双石青的靴子踩着冰面缓缓进来。 那人步履稳健,不急不徐,极有章法。 玉歌正坐在那蒲团之中打坐,听到声音之后,方才转过头来。 “多谢!” 两个字,无头无尾! 那人一身白袍身体严严实实的裹在里面。 再一看那脸,生生吓了一大跳。 好家伙,那张脸上竟然生了两张面孔。 他一半脸是正常的,一半的脸上竟然生了一张完整的脸。 只不过那张脸上的眼睛,只有一只 那容貌让人多看一眼,便无法忍受! “这次能撑多久?” 玉歌忽然开口问道。 幽闭的空间里,只听到那人的浅淡的呼吸之声。 他慢慢拿起桌子上的笔墨。 写了几个字,递给了玉歌。 玉歌看了一眼,秀眉一蹙,“上次你也说是半年,可是你看,近来毒发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有两次被我的侍女发现!” 她声音里带着急切,带着责备,带着恐惧 甚至有一点轻微的颤抖! 那人继续在纸上写着,丝毫不把她的怒看在眼里。 玉歌看了一眼,顿时气的将那纸捏碎,站起身来大骂,“等等,你还要我等多久,我都等了六百年了!” 那人继续写着什么。 这封闭的山洞里,除了两人的呼吸之声,只余下笔墨与纸的摩擦之音。 和那一个跃然于纸上的阴谋。 “呵,好,姑且再信你一次!” 那白袍人听到之手,缓缓抬起头了,看了她一眼,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琉璃瓶子。 瓶子里装着几颗红色的丹药。 随即缓缓起身离开。 像来的时候那样,无声无息。 玉歌看着那背影只觉得有些眼熟。 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她忽然对着那背影喊道,“这六百年,你过的孤独吗?” 那白色的影子顿住了脚步。 身体微微一震。 玉歌见他终于有了人的反应,心中升起一股恶意的喜悦。 “呵,我还以为你已经修炼的无欲无求了,原来和我一样,哈哈,和我一样” 那人在她疯狂大笑的时候,便已无声离去。 只见那一双石青色的靴子在踏出那机关外的最后一道门槛之时,他忽然开口,那一张半的人脸上,只有一半轻轻动了动。 说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声音。 “我和你不一样!” 很快,白色的影子消失于雪山之巅。 与那片炫目的白色融为一体! “师傅,如何?” 伯颜站在床前,伯仲缓缓收起了最后一根檀中穴上的针。 看了一眼那针尖之上浅浅的黑。 脸色沉郁。 “出去说,秦儿需要休息!” 伯颜见师傅这般,心中忽然升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青鸾姑娘,照顾好他!” 青鸾点点头,将他二人送了出去。 伯颜站在廊檐之下,看着伯仲。 “师傅,我与秦师弟都是医者,为何师傅不愿意在屋里说!” 伯仲回过头来,他目光炯炯,像是一把利刃,直击人心。 “那曼陀珈蓝,再时还用不得!” 伯颜道“为何?” “他现在身体虚弱,天蚕痋蛊已进入最后的繁殖阶段,很快便会开始吞噬他的内脏,倘若再等下去?” 伯仲道“你随为师行医数十年,这曼陀珈蓝是什么药性,你自是清楚,倘若不是全盛时期,必定命殒用药之时!” 伯颜忽然想起来,在来的路上,伯仲曾给他提到过,解法在另一本书上。 “师傅说这曼陀珈蓝的用法在另一本书,不知师傅可知如何用?” 伯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沉默! 伯颜道“师傅有话直说便可!” 许久之后,伯仲缓缓开口,“以命换命!” 伯颜骤然大惊,眼底瞬间涌起狂风暴雨,“以命换命?是什么意思?若要救他,必是死一个人?” 伯仲回头,摇摇头,“不,你以为若想解天蚕闽蛊,是从大街上随意抓一个人来,引渡到他身上,便可完事吗?” 伯颜忽然一乱,因为就在刚才,他确实是这样理解的。 “那这以命换命又是如何解释?” 伯仲道“当时那本古籍是六百年前的先晋朝流传下来的,你可知落日族?” 伯颜之前便听说过这落日族。 后来到了燕京城之后,又听到洛书查到了云州城破后,有一封落日族的文字密函,似乎关系到这件事情真相。 所以也更加对这个古老的民族有些了解了。 但是那与这以命换命之说又有什么关系? “知道,三十年前,他们叛逃大金,后又到了大梁,险些灭族,从那时起,便在这九州之上险些销声匿迹,但是,这,这也与他们有关?” 伯仲长舒一声,负手立在廊檐之下。 圣都今日下了一场雨,到了午后方才停。 青瓦上积存的雨水,顺着檐角,一滴一滴的缓缓落了下来。 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晚来的风起,吹着远处檐角下风马上下翻飞着。 发出琳琅之声。 却不甚清脆。 仔细一看,那铜制的风马下的铃铛上,早已布满了铜绿。 声音喑哑,却别具一番情景 “落日族有典籍,每百年,出生一名妖童,此妖童之血为淡金色,是双瞳双命之人,取其心头之血入药,可起死回生,肉白骨,破这天下一切生死!” “淡金色?” “不是说所有落日族的人的血都是淡金色的吗?” 伯仲嗤笑一声,“那是谣传” “可是如何去找这妖童?” 伯仲道“你可知这落日族是如何来的?” “不知” “先晋皇室遗脉!” 伯颜道“先晋早已灭国六百年,竟然还有遗脉尚存!” “是啊,晋灭之后,落日族便有了这一条祖训,每百年,出生的一名女婴儿,若是出生之时血是淡金色,有双瞳,便要按祖训,溺死在江里!因为她是亡国之相!” 伯颜听着这些久远到已经发黄的秘闻,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亡国? 竟然要落到这样一个无辜的婴孩身上。 “为何每百年都会出现这样一个孩子?那上一次她的出生是何时?若是真不是世了,那是岂非空等一场?” “这六百年间,只有两次,出生的孩子没有死成,第一次便是先晋亡国的那一年,被天山派老祖救下,她就是凤栖阁的创教祖师,梵净瑶!她活了下来灭了晋!” 伯颜自然也知道这个生长于大夏的江湖门派。 那个已经被神化的女子。 “那第二次呢!第二次,便是十九年前,被信王下令处死,却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变故,那孩子竟然活了下来!” “十九年前?” “是,如果还活着,今年正好十九岁!” 伯颜看着伯仲脸严肃,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说预感。 那是一种庞大到让他这种无欲无求的人都觉得后背发麻的感觉。 “师傅这种无稽之谈未免太过于” “什么?” 伯颜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缓缓开口“徒儿从未见过身体里流着淡金色血液的人?更没见过异瞳之人,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后人杜撰的,一国将亡如何能与一个婴孩扯上关系!” “住口!” 伯仲的脸色骤然沉了一下。 伯颜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从未见过如此疾言厉色的师傅。 他一时间怔在那里。 “为师从小教育你,祸从口出,难道你忘记了吗?” 伯颜道“师傅教诲,徒儿不敢忘!” 伯仲看了他一眼,负手大步离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一更) 第三十六章 大梁国的都城。 是建在国家版图中的南端。 因大梁国地势南高北低,且圣都靠近乌连雪山,终年气候温润,对皇室成员们较高的生活水平要求,得到了满足。 沈碧微站在城楼之上。 一身正红色龙袍。 远过多的看上去如一抹艳丽的彤云! 叶沉只觉得那影子颇有几分熟悉。 像谁? 一时间没想起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洛姑娘。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有人恭敬的站在马车之外,低声说道“陛下,圣都到了!” 叶沉点点头,提前下了马车。 洛书一睁开眼睛,便见有大梁侍女站在马车之外。 地上恭敬的跪着一个人。 这里竟然还用的人凳! 她看了一眼被侍女挤出外围的小桃。 招招手,“来这些!” 小桃没好气的推开那些人,“让开让开,我家大人不喜欢踩人的背下车!” 圣都城建在巍峨的乌连山之下。 雪白的山峰直入云霄。 温度有些清冷。 却比沿路的那些城湿润许多。 圣都的城墙之上,旌旗猎猎。 红底游龙的大旗之上,写着一个极大的“沈”字! 城楼之下有人簇拥着攒动的人头之上。 极是醒目。 那人正是大梁国的女皇,沈碧微! 洛书待看清了那人之后,顿时一惊,“是她!” “谁?” 小桃伸着脑袋张望着。 “是我在大金边境救下的一个女子” “就是那个设计陷害大公子的?” 洛书叹了一声,“是啊,真是没想到,她竟然是大梁女帝!” “啊?” 小桃惊讶的张大嘴巴,“一国之君竟然潜伏到小姐身边当丫鬟?” “是,我也很吃惊,她究竟是图的什么?” 小桃咂咂嘴,“这个女人,一看就是脑子不太正常!” 洛书捏了她一下,示意让她不要再出言不逊。 因为那大梁国女帝正拖着她身后几米长的正装缓缓向她们走来。 做为国家级别的外交仪式,这种规格的礼服在这样的场合一点都不显得夸张。 走近一瞧,这大梁女皇竟然比跟在她身边时更显得年轻。 她竟然是朝华? 那个大金国锦城边境的一个农户。 一个将被婆婆逼迫自杀演的入木三分的女皇帝。 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沈碧微,你处心积虑的混在我身边,究竟要做什么?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沈碧微偏头看了她一眼。 依旧是那双眼睛,那张脸。 眼底竟然带着一丝歉意。 几声寒暄之后,便将一行贵宾引入圣都皇城之中。 熙熙攘攘的。 王蕴那家伙依旧在大梁国的文武百官时混的如鱼得水。 叶沉懒得去应付那些人,索性躲懒,一副生人勿进,熟人看心情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冷清了很多年的圣都头一次迎来了这样一场盛世。 但正是这种表情,竟然引得大梁国街道之上的大姑娘小媳妇狂热的追捧。 大梁国民风之开放简直令人发指。 扔荷包的,扔绣球的,扔肚兜的,扔粽子的 洛书拿起一颗还冒着热气的粽子,拨开粽叶,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叶沉被那些扔下来的香粉熏的头疼,见她竟然吃粽子,惊的一跳,一把抢了过来“你竟然敢吃,你不怕下毒?” 洛书一把又抢了回来,“不会,我刚观察了,那些扔香粉荷包肚兜的都是瘦美人,这个扔粽子的是一个小胖妞,吃货是不会亏待自己的,若是真下毒,自己吃下去怎么办,不划算!” 叶沉听出了她的阴阳怪气,忽然就得意了,“夫人这是吃醋了?” 洛姑娘一回头,见那家伙贱兮兮的样子,顿时怒火冲了上来,一把揪过领子来,按在车了就打,“我让你招蜂引蝶” “呃” 叶沉被揍的莫名其妙,是他想招蜂引蝶的吗? 从圣都城街道上行走的马车里,传出了某种惨叫之声。 一些盘算着如何稳固大梁与大夏关系,甚至都已经找好了准备和亲送美人的种种想法 甚至暗搓搓的想着,如果能入了大夏皇帝的眼,那可真是千秋大功一件 正在路上将自己小算盘打的啪啪响的大梁官员群体们,在听到了某国陛下夸张的哀嚎之后,小算盘瞬间落在了地上。 感情这家伙是个妻管严啊,惧内。 完了,听说那个洛姑娘是个断案的高手,最擅长的就是抽丝剥茧让凶手无所遁形。 如果她起了杀人,做出来的命案,那岂非岂非别人都发现不了? 再看看在这种清形之下,都敢对一国之君下手,简直,简直就是妒妇! 彼时的洛姑娘还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彻底从这群大梁百官中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一脸无奈的看着那个夸张哀嚎的陛下,“戏精!” 叶美人觉得自己戏演的也差不多了,笑嘻嘻的说,“若不如此,等到了大梁皇宫里万一那女皇和我提出和亲怎么办,你知道,我很善良的” 他一脸无辜,装傻卖萌。 洛书当然不知道此刻,她已经被这个家伙给卖了。 她一头黑线“牛不喝水还能强破头吗?” “不能” “你怕那些大梁的官员?” “不怕” “难道还有别人会强迫你娶?” 叶美人想了想“贺涛之前带来的那群和魏铮掐架的老东西们可能会强迫,朕自然是不怕,但为避免麻烦,朕决定从源头是掐断,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区区就成了阁下的源头和摇篮?” 洛书暗知咬牙,自然也知道这家伙做事向来果绝,肯定传出去的不是什么好话。 八成自己这温婉贤淑的形象是被彻底毁掉了。 “嗯,你这想法可真是不错!” 说罢伸手狠狠在他腰间狠狠一掐 凄厉的惨叫之声再次传出马车 从圣都街头到街尾,都听到了这声音。 沈碧微身后的魏铮蹙眉一叹,“唉!” “国师这是怎么了?” 魏铮道“陛下有所不知,起初咱们想着若能与大夏建交,这联姻是必不可少,可是你看这在嘉州的时候,臣就已经看出来了!” 沈碧微忽然笑了笑,“之前便已经奉劝过你们,不要打叶沉的主意,他岂是你们可摆布的,岂是一个女人可摆布的,你们就是不听,后面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处理轻!” 魏铮自是知道沈碧微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初与大金国建交时,就是从落日族送出去的美人。 那时落日族还是鼎盛之时。 一来可以借此探查大金国的国情,传送情报,二来可以增近两国关系。 甚至后来的大金国的皇帝和摄政王都是出自落日族女所生。 只不过最近几年,落日族日渐衰败,早已无法再与当年相比。 但这当年送去大金国的美人,让大梁获得了近几十年休养生息的时间。 没有战乱经济发展自然是迅速。 但如今这局势开始慢慢发生变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二更) 第三十七章 沈碧微抬头看了一眼某个方向,诡异一笑。 说不定到时候就有了呢。 正午的阳光落在地面上。 带着千年苍茫雪山之巅的水汽。 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今天就开始计划! 沈碧微暗暗下了决心,她不想再等了。 婚礼的时间已经定了下来,若到时候,兄长还没有活过来。 她这么多年的执念难道要付诸东流? 不,不会,她不可以。 纵是她很是欣赏那个女孩,也不能耽误她的大事。 在兄长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割舍的! “国师,今日宴请摆在了芳华阁!” 魏铮愣住,“为何是芳华阁?不一向都在洛神居吗?” 沈碧微回头对他一笑,那种笑意让魏铮忽然生出些寒意来。 “难道,难道陛下你今天就要去” 沈碧微点点头,“是的,朕不想再等着她的消息,既然她说过要取血救人,为何非要经过她们,朕自己一样可以!” 芳华阁。 魏铮对于芳华阁的惊讶并不显得意外。 在大梁国的皇城。 一般来说接待外宾的地方,不管是景致还是交通都极为上佳的洛神居。 一来可彰显大梁国国威,二来方便贵客可以回到皇家驿站休息。 而芳华殿,则是离女皇寝宫最近的一处大殿。 虽说装饰也是豪华,但却是半个月之前刚刚修葺好。 他亲自督建的。 自然是知道那里面的秘密。 “陛下,大夏国仪仗队可带着上千人马?而云州压境的三十万铁蹄,正虎视眈眈!请陛下三思!” 沈碧微显得不高兴了,她怒瞪了魏铮一眼,“魏铮,你这是在指责我吗?你可知我等这一日,等了多少年?二十年!整整二十年!” “陛下,且不说你这计划能否成功,单单是洛书自己便不好对付,倘若你这计划失败,而那机关又没能将您给” “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带她走!” 金色的琉璃瓦,蓝色藻井。 芳华殿前那四根硕大的浮雕青鸟的柱子极是醒目。 洛书看着这大殿。 几乎可以说是建在整个皇宫的后面。 坐南朝北,这里应该是最南端。 后面便是雪山。 只是怎么感觉这里有些不太对劲。 她环视着周遭,方才察觉出来,这里的地势要比其他地方高出许多来。 而些油漆的味道还没有散尽。 显然这里是刚刚修葺过。 这个时代的人,虽说没有甲醛环保意识,但显然在这种新筑的大殿里举行国宴,有那么一点的怪异? 叶沉放慢了步伐退后在一步,与她并肩。 “这里有机关!” 洛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上来的几个人。 仪仗队的精锐骑兵已被安置在皇宫城外,叶沉身边只带了几十名亲随。 而此时,那些人都跟在他们身后。 洛书的官职虽说比王蕴的大一些,但因为两人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自然也退在她后面。 与叶沉并肩而行的沈碧微显然今日有些不在状态。 她的脚步竟然没有意识的加快了。 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去做一样。 魏铮跟在她身后,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自然是发现了沈碧微的情况,想叫住她,奈何众人都在无法开口。 沈碧微很快走到了大殿之下。 下意识的伸手按住了龙椅上面的眼睛。 只需要等她走过那个位置,走过第三根柱子,她就可以按下了。 洛书抬头看着沈碧微。 竟然在她眼里看到了某种类似于疯子一样的眼神。 她那样充满兴奋的眼神看着她,准确的说是看着她的脚下,再走一步,走一步 叶沉忽然抬头,见沈碧微狠狠按下了手中的龙椅这这上的眼睛。 登时一惊急急退后一步。 以迅雷之势一把抓住了洛书。 只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地动之声,刚才完好的地面忽然间裂开一处极大的缝隙。 而与此同时,只见那些新修葺好的蓝色的藻井竟然大块大块的掉落下来。 刚才的那种地动,很快便成了地动山摇之势。 叶沉抱着洛书躲过了那块专门设计好的陷井。 而那裂开的缝隙,在地动山摇之中竟然慢慢开始扩大。 像一条巨大的龙一样,无限的延伸着。 许许多多跟在后面的一些不懂武功的大梁国官员被卡在了那缝隙里。 大家慌乱的大声喊叫“啊,地震了地震了!” 裴述轻功了得,从蹭蹭的跑上前来,一把将快人掉落到缝隙里的王蕴抓了起来,放在一处安全之地。 又向他家主子看去。 “真是的地震!” 叶沉与他被一道瞬间裂开的巨大缝隙隔开。 彼时屋顶之上的青瓦正迅速的落下来,稻草碎石头簌簌的落下来。 尘土飞扬着,视线极是不好。 惨叫声连连。 沈碧微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突发状况。 她摇摇晃晃的扶着龙椅子,魏铮跟在她身后,牢牢的扶住了她。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惨叫声连连。 一些运气不太好的随行进来的官员们,不是失足掉进了那陷井的缝隙里,就是被落下来的碎石砸破了脑袋。 “这,这是怎么回事?” 魏铮脸色铁青,“这芳华殿仅靠着乌连山,修建这机关时,怕是触动了山脉,才会引发这地震!” 沈碧微看了一眼还没有落在她指定陷井里的洛书,“那,那她,她们怎么办?” 魏铮气的狠狠咬牙,这地晃动的太过厉害,他死命的拉着沈碧微,为她挡下落下来的碎石碎瓦,一面找着躲避之地。 而这女人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这种事情。 那股无名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你还想着让死去二十年的人复活,还想着二十年后再嫁给他,这种无稽之谈也只有你会相信!” 沈碧微被他吼的愣住了,不再挣脱,她看着这个陪在自己身边也快二十年的男人,这些年,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狠话,从未对她翻过脸,从未对她忤逆过 不管对错都顺着她。 而今日这般的狰狞对她吼出了自己的不满。 有时候人就像一根弹簧一样。 积压了太久的怒气,一旦爆发起来,那也是无法收住了。 或许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让他再无法忍受,或许是那积压了近二十年的感情,找到了宣泄点。 又或许是这吵杂的环境给了他勇气。 “我陪了你二十年,给你卖命了二十年,为你出谋划策,为你鞠躬尽瘁,为了让你不受闲言碎语的伤害,我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字,招男妾入府,连刚认识不到几天的大夏国人都看的出来我对你的心意,你视而不见,沈碧微,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题外话------ 我今天出去逛庙会了,天可真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一更) 第三十八章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屋顶上的瓦砾和碎石哗啦啦的向下落着。 灰尘平地而起,几乎将此处隔绝。 沈碧微呆在了那里,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双目通红,咬牙切齿的男人。 她的心口狠狠一震。 像是被什么隔空打中了一般。 震的她五脏六腑开始隐隐的疼。 像是当年兄长去世之时 沈碧微还是无法相信,“魏铮,你,你糊涂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她声音里竟然有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出来的颤抖。 地面塌陷的更加厉害了。 沈碧微的身体狠狠一晃,差点没有站稳。 一根梁上的横木骤然一落,正掉落在沈碧微的头顶。 魏铮一把将她推开,那横梁正砸在了他的身上。 “魏铮!” 沈碧微看着被横梁砸的吐了鲜血的魏铮心,狠狠的揪了起来。 她在杂乱的碎石之间爬向魏铮,连膝盖上被碎石划破都没有察觉出来。 鲜血顺着她的腿渗透了衣衫。 “魏,魏铮,你你没事吧!” 她将那根断裂的横梁掀开,几乎是从满是尘土的土堆里,将他扒了出来。 魏铮咳了一声,肩膀一颤抖,笑了出来,“你还是在乎我的生死的?” 沈碧微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横梁砸在魏铮的身上时,她的心早已狠狠的揪了起来,悬在半空。 而泪水再也无法止住,“是,你不能死,不能死!”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便觉得再一次的地动山摇,地面仿佛再次被大力狠狠一划,裂开的速度更加快了起来。 如平地而起的雷鸣之声,轰隆隆的一声之后,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咳咳” “咳咳这,这是哪儿?” 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洛书躬身腰小心的从地面上爬起来。 一出手,却摸到了一只脚踝。 冰冷的,让她想退缩。 她下意识的将手缩了回去。 转念一想,在地面塌陷的时候,离自己最近的,好像是叶沉。 她不敢大声说话,怕声音震动再次引发震动。 她顺着那脚踝缓缓向上摸索过去。 终于那脚踝的主人受不不了,“你摸够了没有?” 他声音带着一点的变化。 这逼仄的空间太过狭小,连蹲着都费劲。 她晚上视力有限,只能顺着腿摸。 只看见了身体,却没有见到头。 “呃,那个,不好意思,摸错地方了!” 叶沉“” 你那是摸错地方了吗? 一头黑线的叶美人,小心翼翼的将压在胸前锁骨上的那一根横梁抬了起来,把脑袋伸了出来。 叶沉将她拉到身边来,“你没受伤吧!” “没有,你呢?” “横梁掉下来的时候,把我压在了下面。” 洛书怔了怔,开始再次伸出手,满世界乱摸。 黑暗里,一双温暖的大手按住了她“你做什么?” 洛书顺着手,摸住了他的脑袋,“我看看的脑袋有没有砸坏!” 摸索了半天,似乎也没有凹陷,或是鲜血的痕迹,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叶沉无语,“你好像很希望我脑子被砸?” “当然不是!你脑子要是被砸坏掉了,我们可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你能看的到我吗?” 黑暗里,只看见两双眼睛带着光,忽闪忽闪的。 “好像只能看到眼睛!” 叶沉老实,回答。 洛书吁了一声,“还好,还好?” “什么?” “刚才一片漆黑,我以为自己被砸瞎了” “所以,你才会摸摸我的脑袋,看看我有没有被砸瞎?” “嗯” “” 叶沉抬手学着她的样子把她的脑袋摸了一遍,后脑勺上确实有一个大包,“看来确实受了伤?” “可是你也只看到了眼睛不是吗?”洛书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啊” “那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的脸?” “因为掉下来的时候,脸上都被熏了灰,和这废墟都是一样的颜色了!” “” 呃。 她下意识抬手,却擦,果然,脸上颗粒粉尘极是明显。 擦了半天,她颓然了,“你说这沈碧微为了要杀我费了这么大周章,连这地震都给用上了,我突然觉得我好值钱!” “你想多了,估计是她开启了那个机关,触动了山脉,才会引发地动。” 叶沉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嘿,那她既然能修建一个宫殿的机关来抓我,那也很值钱啊!我现在才发现,我原来是这么有价值!” 因为一常意外,而突然发现自身价值的洛姑娘,顿时觉得自己身价倍增。 甚至想到了这原主身体,哦就是自己,是这大梁国皇室流浪在外的皇室继承人都想到了。 “你说,会不会是大梁国的老皇帝之前有好多个女儿,然后我就是刚一出生,被抛弃的,皇位继承人,然后被沈碧微占了位置,看到我长大成人了,沈碧微怕我来抢夺他的皇位,所以设计谋杀我” 叶沉正四处寻找着出路。 听到她在身后唧唧歪歪的说了一大堆,尤其是大梁国皇室的女儿时,一不小心脑袋碰到了石头之上。 他“咝”的一声,捂住了脑袋,“看来那块石头没有把你砸瞎,但是脑子是真砸出毛病来了,最近又看戏本子了?” 洛书道“没有,我只有正常推理一下。” “嗯,我竟然无言以对!” 叶沉不再理会她,“跟在我后面。” 洛书见他不理会自己说的这个话题,又开始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否则我一介平民,怎么能让一国之君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混到我身边来,当侍女?” “除非是本姑娘对她的皇造成了威胁” 叶沉终于受不了她的聒噪,“这一任大大梁女帝,是上一任宣宗的最小的一个女儿,在宣宗最小女儿,在他四十岁时生的,如果你与沈碧微同宗同源,那么按年龄算,至少是在宣宗六十岁时有的你,可是宣宗只活到了五十七岁,就将自己皇位传给了十七岁的沈碧微,那么请问,一个死了三年的人,如何还能再生出来一个女儿?” “呃” 洛书一时语塞。 她这断时间似乎已经忘记了,眼前这家伙的口才有多么雄辩,逻辑有多么缜密。 “嗯,我竟然无法反驳?” 叶沉忽然吃笑一声,回头,在漆黑的空间里精准的寻到了她的唇,咬了一口。 “哎哟,你属狗的?” 洛书嗔怒骂他。 “我竟然很喜欢你现在这种不带脑子的状态。只可惜,地方不对” 前一句有情调,后一句,明显调情。 “找你出路吧,精虫上脑的家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二更) 第三十九章 洛书跟在他后面,脚下忽然一顿,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 那一块凸出来的东西,像是一个倒扣在地上了小碟子。 她扯了扯叶沉的袖子,“这里好像有个东西,你眼睛好,过来看看?” “这是什么?” 叶沉蹲下身来,用手按了按那块倒扣的碟子。 不动! 又用手转了转。 哒的一声。 两人脚下那一块空地忽然之间踏空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便觉得身体快速的向下坠落下去。 “哎哟!” 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伸手一摸,却被人一把抓住,“你还没摸够?我快被你砸死了!咳” 洛书赶忙起身,“那个真不好意思啊,这次没摔坏脑子吧!” 叶沉“” 两人起身发现这里的光线竟然比上面那一层要亮许多。 倒斗式的穹顶之上,有一处中空的地方,一束光线从顶上照了进来。 这里竟然像是一处冷兵器时代人的住所。 这种房屋的建设,洛书只在两个地方见过。 历史书了,还有一个就是盗墓的影视剧里。 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原始人居住的地方啊,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这里是墓室? “大梁国的皇陵在什么地方?” “这里不是皇陵!” “你怎么知道?” “圣都原不是梁国都,原大梁国都是在江城,所以皇陵也在江城!” 洛书环视了一下周围,“嗯,确实也不像是墓穴啊,没看到棺材” “这里是外墓室,相当于外厅,棺材应该是后墓室里。” “” 你丫的刚才不还说这里不是大梁皇陵吗? 叶沉自然也看出了她的不满,笑道“我说这里不是皇陵,可没说不是墓穴。” 洛书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竟然无言反驳!” 空旷的墓室里回荡着他的笑声。 洛书抬头看了一眼,刚才他们掉下来的地方。 约离地面有二米高。 里面同样是一处凸起。 穹顶是自中间向两侧慢慢收拢的。 顶上是用某种颜料做的壁画,一些古老的字符,看不懂。 两人走了没多远,果然发现了墓门。 有人说,墓是死人生活的地方。 一些皇亲贵胄,达官贵人,在死后,也会将自己陵墓建的如同活着的时候一样。 比如说,最著名的秦始皇陵。 将兵马俑带入了墓葬里,并且以水银做了地上的河流,用宝石做了天上的星星。 甚至鲛人油都用来点棺材前的长明灯。 只是不知道这里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形。 墓门上面雕刻着两具巨大的椒图衔环。 石门高约几丈,除了那两具椒图衔环之外,什么也没有。 椒图嘴里的环并不是固定死的,竟然可以活动。 洛书抬抬手,想去用手按下那石环。 被叶沉一把拦住,“小心有机关!” 说罢他拉着她的手,走到了那墓门的一边,在一块没有打磨好的地方,按了下去。 只听咔的一声。 墓门轰隆隆的开了。 洛书惊喜的看着打开的墓门,“你知道知道这里是机关?” 叶沉道“只有没有脑子的人,才会以正常人的想法,去动那石环!” 两人走了进去,洛书回头一瞧,果然见那悬挂的石环之后,有一个连动装置。 连动装置下面绑着几支箭头。 如果自己爪子快一点,动了一点,怕是这这箭头就要往自己身上招呼了。 “多谢救命之恩” 她赶忙对着叶美人感恩戴德,由衷的表达了自己的忠心,希望美人陛下千万不要抛弃她自己一个人逃命。 “你说这沈碧微是不是也困到了那块夹层里了?” 叶沉一面四处观察着这墓穴,一边说,“你还是好好操心操心自己如何出去吧,管她死活。” “咱们刚才被困的地方,应该就是沈碧微要抓我的那个陷井夹层。” 洛书觉得自己因为黑暗而直线下降的智商又直线上升回来了。 “应该是吧。” “对了,你怎么知道这墓室的开关之处的?” “我幼年在祖父家里看到过一本古籍,上面写着一些奇门遁甲,就有一些提到了这种机关!” “哦,幼年?多久之前?” 叶沉想了想,“大概有二十年了吧。” 洛书心叹,您老人家的脑容量可真够大的,二十年前的事情还记这么清楚?“您这记忆力可真是够厉害的!” 她再次由衷的称赞。 叶美人得意,“自幼过目不望,当初你在珈蓝湖边偷亲我时,就是留下了耳后的一点红痣,才被我记住的!” “偷亲?呵,若没有我给你渡气,你现在坟前的草都没膝了!” “嗯,确实如此!” 竟然这么乖。 “不过现在也值了,我以身相许,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这么聪明,你肯定是赚大了!” “呃” 这种情况下还能自恋的人,也是没谁了!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可知道,沈碧微为什么抓我?” “嗯” “嗯?” 叶沉忽然回头,对她笑了笑,“不知道!” “咔哒” 又是一声轻响。 第二层的墓室门打开了。 这一进去,便不再是之前那一般空旷了。 第二进墓室一打开门,便见门口立着两个人。 洛书立马觉得自己的后背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她惊恐的看着那两个影子。 试想一下,在一个阴森的,光线阴暗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墓室里。 打开一扇陈旧的墓门,还没应过来是便看见两个与人同高的影子,立在那里,像是从里面打开门,欢迎你回家一样。 她几乎是用牙齿叫出来声音“鬼” 叶沉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嘘小点声音!” 洛姑娘别看着平时剖尸断案时胆子很大,那种胆子大,是因为在自己熟悉的领域。 让她去逛墓,见识那些超乎人类想象力的东西,着实有点为难她了。 毕竟对于墓的一些概念,还仅限于一些盗墓小说。 当年,还在上学的她,因为看鬼吹灯,生生把一部新买的手机给掉进了厕所里。 她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开始明白过来,叶沉为什么不让她说话了。 她看清楚了这两个开门迎宾的两个小童的眼睛是空洞的,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四双眼睛里就是发射机关的地方。 而触动机关的,估计是类似于声控之类的某种机括。 在受到震动之后,触发机关。 果不其然,叶沉压低了声音拉着缓缓饶过了那两小童,“那东西叫开门见血,触发机关的就是你大声尖叫。一般人一打这墓门就会兴冲冲地进去,却发现死人的门口站着两人,而且还离的这么近,自然会受到惊吓!” 洛书点点头,想起来就觉得后怕,“感情这墓室主人是个心理专家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一更) 第四十章 “可真是见血,离这么近,想跑都来不及!” 洛书再次感叹一声,术业有专攻。 果不其然啊。 “何止,看到那些箭头上的白色的东西没有?” “看到了,那是什么?” “磷火,一旦触发机关,发射的过程中便会起火,将入侵者活活烧死!” 原来那箭直直绑在石人之后,还有一层原因,因为白磷的燃点非常低,若是温度过度了,当然会自燃。 如此绑在石上面,借用石头的温度得以保存。 真是可怕。 叶沉拉着她的手,走在前面。 洛书看了他高大的背影一眼,那眼神分明写着,原来你是盗墓的?就算不是也经常做这些勾当? 叶美人脑袋后面仿佛长了眼睛一样,读懂了她的意思。 “我有一舅父,虽出生于将门,却于行军做战丝毫不感兴趣,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这机关数术,屡教不改,我祖父认为他有辱门风,便将他逐出了家门,哪里想过,他竟然靠着自己的本事,在江湖混的风声水起创下了刺月门这样一个江湖帮派。” 他说到此处,忽然停顿了下来,叹息一声。 洛书问道“刺月门?难不成他就是凭借着给别人的设计墓室机关,而积累的财富吗?” 叶沉脸上浮现一阵难以言说的古怪。 “算是吧!” 洛书心想,什么叫算是吧, “难不成他是边帮人设计机关,边监守自盗?” 叶沉的脸黑了黑,洛姑娘只觉得冷风嗖嗖的。 下意识的缩缩脑袋。 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这就是,别看着我对着这机关像只白痴一样,但是你一句话,俺就能推测出真理和真相,哈哈。 洛书看着叶美人的黑脸,开始得意了。 叶美人将她的得意之色尽收眼底,冷哼一声,“你很得意?抓到我们家的黑历史?” 洛书笑的不怀好意,一副快点拿钱贿赂我,不然我把当朝皇帝的老舅是个盗墓贼的消息给你高价卖出去 “信不信,我把你就地正法?” 某人立马偃旗息鼓,赶忙转移话题,“哎呀,今天天气不错啊!” 说罢像只傻瓜一样的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墓室穹顶。 嗯,天气确实不错,反正什么也看不到! “嗯,是,他凭借着自己对奇门术数的理解,造出很多出人意料的机关,名气越来越大,一些豪门大族都请他来为设计墓室机关,但是名气越大,带来的并不只是财富,还是杀机。” “一些人在他设计好机关之后,怕自己的墓室的机关会有所泄漏,对他起了杀机,差一点要了他的性命,从那时起,他便觉得这世间除了金钱,没有什么值得人去相信。” 洛书早已猜到了后面的发展,“所以,他一边帮着那些富人修建陵寝,一边搜刮着他的墓室中的财富,一边组建了一支保护自己的小分队?” 叶沉笑了,“是,可以这样理解!” “那沈老将军知道这件事吗?” 叶沉忽然长长的叹息一声,“知道,所以与他断绝了关系,但是外祖却不知道,正是他这个引以为耻的儿子,在沈家遭难之时,伸出了援手” “你是被你舅父救下的?” “是,也是他的暗中保护,我才能活着长大。” “所以你懂得这些奇门数术也是你舅父所教?” “是的,舅父一生没有娶妻,他又极是看中自己毕生成就,不希望看着这门奇术后继无人,所以便将自己一生所学倾囊相授。” 说到这里,叶沉不自觉的蹙起了眉,仿佛现在还对那件事情,有些抵抗。 洛书长长的哦了一声,“刚才你的眉毛向里蹙,眼睛主动避开了这些机关,看向别处,说明你的内心是抗拒的,不想回忆,那么是什么原因不想回快呢,我猜定然是你那个有机关天赋的舅父定然看不上笨手笨脚你,所以你常常被骂是不是?” 叶沉没好气的白她一眼。 他天资卓绝,无论是文韬武略,兵法布阵,皆是过目不忘,但对这些奇门遁甲之术,着实没有兴趣。 相比于那个一生浸淫机关之术的舅父而言自是迟钝了不少,总是被他追着打骂他是笨蛋 那断时间简直是他此生的噩梦! “我自小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总是被他打骂,迫于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学,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用的到!真是命运弄人!” 叶沉感叹着。 “这些东西,在他的手札里皆有所记。” “那你舅父他现在可还在世?”洛书小心翼翼的问。 难得这世间还有一个亲人,让鬼见愁的叶美人想起来就牙疼的人。 “祸害遗千年,我十六岁时,他便把刺月门交到我手里,自己去云游了!说是要邮见识这世间所有的墓葬机关!” “云游?” 一个喜欢研究机关的家伙,说是去云游,八成是去盗墓了。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叶沉一脸嫌弃,不愿意提他。 “那他自己一个人,一把年纪了不会有危险吗?” “危险?他武功不高常常被人追着打,但逃命本领一流,看到裴述那身轻功没,就是得了他的真传!” 呃 洛书再次嗔目结舌。 她以为叶美人家里的人,都会像他祖父那样,大义凌然的将军,他母亲一样,聪慧绝顶运筹帷幄的贵妃。 没想来会出来这样一个,让人提起来就牙疼的奇葩。 真是可妙人啊,有可机一定要见识一下。 九州大陆某处皇陵里,沈莫筹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震的脑袋上面的土坑里掉落了一层灰尘,“奶奶的,谁在说老子的坏话!” 身下几个混混模样的家伙,瞪着眼睛看着他,“老大,这,还继续吗?” 沈莫筹瞪他们一眼,“当然继续,这还没挖到墓门呢,快挖,小兔崽子们哼哼” “没想到你有生机之年,还真的能用到,哈哈,可谓中技多不压身,以后你的皇陵里千万不要放金银财宝,否则一定会被人惦记的!” 洛书揶揄道。 叶沉回头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洛书直觉一声不好,这家伙不会精虫上脑吧 叶沉笑的不怀好意,直直把她逼到墙角,一手撑在她手面的墙壁上。 缓缓俯下身。 浓郁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俊美的容颜在眼前无限放大。 她下意识的咽咽口水,“那个,陛下,您要克制” 他低沉而魅惑的声音传来,“是我要克制还是洛大人要克制,我怎么看你咽口水了呢。” 他盯着那粉嫩的唇色,一副很好吃,我现在就要咬一口的样子。 “这,这这这是对墓主的不敬!” 叶沉在离她唇还有一毫米的时候,她缓缓闭上眼睛,撑在她耳边的手,轻轻一动。 只听咔哒一声。 身后那石门再次轰隆隆的开启。 他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来,躲开了那正在开启的石门,俯首在她耳边低声说,“夫人刚才没动,可是期待什么?” 洛书恼羞成怒,“我期待你个鬼啊!”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她瞬间张大了嘴巴。 在墓门开启的一瞬间,寒气扑面而来。 如果说外面那两扇门的机关,看上去像一个墓室。 那么眼前这扇门开启之后,彻底刷新了她们对墓室的改观。 只见眼前这一处墓室,哦,或许不能称为墓室,是山洞,竟然如此的富丽堂皇。 晶莹剔透,惟妙惟肖,竟然像一座冰制的地下宫城。 寒玉为棺,冰水为池。 大大小小的装饰皆是用剔透的冰块堆砌而成。 以匠心独运的雕刻成了各种装饰之物。 比如这墙壁之上,便是以某种冰雕之术,刻着一整副的画卷,而那些镂空之处,皆是放置了可以发光的鲛珠。 加了冰块的反射,这里竟然亮如白昼! 几十见方的空地里,竟然同时用冰块雕琢着翠竹,小桥,俨然一世外桃源。 而正中央那一块寒玉所制的冰棺里,静静的躺着两个人。 洛书正惊叹于这鬼斧神工之作时,叶沉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狠狠退后一步。 但是已经晚了! “怎么了?” 洛书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看上去那么正常,而他会有如此如临大敌的模样! 只见那些墙上的冰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与其说是融化,不如说是退居到漆黑的墙壁后面。 而刚才那样一副冰雪宫城也正慢慢露了出他本来的面目。 冰块正慢慢的融化。 水正在快速的流向那一片积水的冰池里。 速度越来越快,水流声越来越大。 转瞬间的功夫已将两的脚踝淹没。 叶沉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进来时的墓门,不知何时,那墓门已经被关上了。 而那一块在内侧开启的机关,也不知被人扣去。 黑洞洞的。 像一只裂开的嘴,嘲讽的看着他们。 他慌乱的看向四处,“没有,不对,不是这里!” 洛书眼里的叶沉一向都是胸有成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 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说话间,便见那些水积起来的速度如此之快,已经没到了膝盖。 叶沉道“不知道,这机关有些古怪!与书中所记竟然有出入,我们进了死门!” 洛书的心咯噔一声悬在了半空,她心里哀叹一声,看吧,你再看不起你舅父,他老人家用实践给你争鸣,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吧,行万里路不如掘坟无数 她脑子转的快,一直在想,这里空间这样大,为什么水流会以这么快的速度向他们的方向去积累,这不符合常理。 人往高处走走,水往低入流,牛顿大叔诚不欺我也! 因为冰块的融化,而造成墓室内的光黯淡下来。 水流速度如此之快,叶沉好像还没有找到机关出口。 她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叶美人怼天怼地,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他有一个唯一的死穴—惧水啊! 但生命遭到威胁,洛姑娘激发了自己从未有过的潜力,她赶忙抬头一瞧,果不其然,整个墓室都发生了倾斜。 是向着他们的方向倾泻的。 也就是说这样一处空间,像一个魔方一样,被人倒了过来。 不对,是被倾斜过来。 她就觉得这样的地方空间有限,不可能储存那么多的水源,如果水源多了,那么这棺木肯定不保。 说时迟那时快,洛姑娘顿时胆子无限放大了数倍,一把拉过站在水里开始发呆眩晕的叶美人,“走,爬到棺材上去!” 叶沉被她拉的一个踉跄,差点被水呛到。 两人亦步亦趋的向着那棺材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每都一步都格外的费劲。 也不知道这墓室的设计者是怎么运用视觉障碍的,竟然让人感觉不到这墓室发生了倾斜。 再加了地上有水且又极滑。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棺材上。 眼看着那水,很快的没过了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并且停顿了很长时间。 看样子应该是有一个时差计算,把门口的人给淹死,方才缓缓退去。 洛书气喘嘘嘘的坐在这寒玉棺材之上,只觉得这棺材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但她还没来得及棺材,便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只见那些水很快的褪去,就在那两人刚刚所站的小桥之后,慢慢塌陷下去,呈现一种漏斗的形状,把水退去之后流下来的东西,缓缓集中到一处。 洛书想,躺如那里躺着两个盗墓贼的尸体,一定是很快会滑到那里,然后顺着那塌陷之处缓缓被冲走。 “这下面肯定有一处地下河!” 洛书肯定的说道。 叶美人方长舒一声,才那些没膝的水的恐惧之中缓缓活了过来。 “嗯,还用你说!” 洛书回头看他一眼,“我认为你对于积水的惧怕是一种心理障碍,是不是当年发了什么?” 她们两次相见,第一次珈蓝湖中,她一把将这家伙从水里面捞起来,第二次,霸陵河里。 别看这家伙平时一副人模人样的,一到了水里简直就像是一块木头啊。 这一看就是心里障碍。 她以前只认为这家伙是不会游泳,但经历了这一次,她是真的发现了,根本就是不是不会游泳的事啊。 叶沉看到积水时候的反应,充分显示了他是有心理障碍的! “沈家出事的时候,我被人扔进了水池里,想要做成淹死的症状,所以,到现在为止,依旧对积水恐惧!” 洛书叹了一声,“唉,真是不容易” 叶沉的脸上许久没有出现这种神情了。 悲凉落寞,让人心疼。 她垂下眸子,发出一声灵魂拷问,“那你洗澡的时候也会晕水吗?” 叶沉一头黑线,“你难道没有见过?” “呃见过,忘记了!” “那要不要帮你回忆一下!” 叶沉目光看着正在缓缓聚拢起来的冰水池。 “啊,不用我想起来了!” 某人点点头,“想起来就好!” 两人说话间,只见那些之前融化冰块,墙面上的冰雕,正缓缓的顺着那之前的墙壁慢慢的长出来。 没错是长出来。 温度仿佛比刚才还要冷了些。 洛书再次被这鬼斧神工的机关给惊叹了。 就这一套全自动控制系统,完全秒杀现代的人工智能啊! 她一度认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揉了揉眼。 “你看到没有,那些冰雕正缓缓的自已长了出来?” 叶沉道“眼睛还在” 意思是我看到了! “这,这你家老舅有没有在他的手札里记录啊?”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叶美人,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不要让她再次认为是某种超自然的能力。 是否和自己屁股底下坐的这两人有关! “没有!” 某人失望,哦了一声。 “但是大概原理还是能清楚的!” 叶美人开始发挥他金光闪闪的学霸模式,“看到那些类似于固定在那里的类似于骨架的东西没有?” 洛书点点头,“看到了” “有了那些东西,这里的冰块都会按照那些东西来长,墙上的冰雕也是一样,在这里东西后面,一定有某一个管道,细密的分布在这里,温度一降,那些水自然会生成冰块。” “那如何控制住温度呢,别告诉我,是这山顶上的雪山?” 洛书对此抱着怀疑的态度。 科学的进步,第一步就是有学会怀疑! 叶沉忽然动了动鼻子,“这里是乌连山,如果没猜错的话,除了铜矿之外,这里产的最多的是硝石!而这些硝石除了会做为火枪之外,还有一个功能!那是我在一本册子上见过的,好像就是降温吧!” 洛书立马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发凉,她自然是知道,硝石里的硝酸根,会和水发生反应,降温结冰。 但是这种超了这个时代不知道多少年的化学方程,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她不由的想到了在云德山庄里,那个叫聂寮的太医手里,就看到过一本这样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册子。 难不成这片大陆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是穿越过来的? 那些化学方程式,那些超前的思想,还有那些,雷电可以激活神经的记录,都是另一个穿越者写下的吗? 想到此处,她不免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你看到的那本册子可有署名?” 洛书问道。 “没有署名,在一本很旧很旧的上面看到的,像是光宗年间的本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被收录到皇家书阁里” “光宗年间?” “是的,大概是一百多年前,我的增祖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二更) 第四十二章 “增祖父年间,那么如果那个人一定不会活着了!” 想到此处,洛书长长吁了一口气。 “你是怀疑,那个是从你那个世界过来的?” 叶美人举一反三的功力,不减反增。 “是,以这个时代的经济发展不平,还达不到可以利用硝石和水的反应来治出如此精妙的机关!” “你说的不错,这些机关,连我那个烤号称奇门术数天下第一的舅舅都自叹不如!” “因为这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她看着地面的水缓缓落下,而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方才想起来,自己拉着叶美人坐在了人家的棺材之上。 赶忙跳了下来,对着那棺材鞠了一躬,“前辈实在对不起,刚才实乃无心之举。” 说罢拉着叶沉一对起那棺材鞠躬。 叶沉无语的望着她一眼,心想这女人之前看着挺精明的,怎么今天这么不对劲。 “你这么做不怕他们当不起?” 洛书神秘兮兮“你难道不知道,擅闯墓穴,会被墓室的主人诅咒的” “诅咒什么?” “绝后!” 叶沉一脸黑线“”竟然无法反驳! “我这是为我们的孩子着想!” 某人再次补充一句,“快点赔礼道歉!” 叶沉一脸无奈的按她说的对着那棺材赔礼道歉。 抬起头来,才想起来,刚才这女人说了句什么,为我们的孩子想着? 他眼中骤然迸发出惊喜的亮光,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你,你刚说什么?” 洛书嘴角一抽,她该怎么说,大姨妈已经晚了快一个月了,再加了她自己的情绪反常,她要是再没点常识的话,可真是活到狗肚里去了。 在她的认知里,孕育一个新的生命,很正常。 生死病死,人之常情。 但她看到叶沉眼中的喜悦之时,心底还是升起了那种暖暖的幸福感。 “那个,我也不敢确定” “你不用确定!” 叶沉抬手制止她说话。 自己先在棺材前的空地上转了两圈。 回来之后,一把将她抱起,又原地转了两圈。 “哈哈,你那天在晕船我就看出来有些不同,但这几日事情太多,给忘记了,哈哈,朕今年二十七岁了,终于要当爹了!” 洛书被她转的头晕,一脸牙疼的表情,您今年二十七,俺实际年龄可还没二十啊! “你到是开心了,我的人生才刚开始!”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竟然直接说了出来。 叶美人将她放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 “你看什么?” “你上一辈子死的时候多大?” 洛书想了想,还没说出来,便见叶沉一脸恐惧。 “不会七老八十了吧?” 洛书登时狠狠给了他一脚,“去你的,老娘死的时候,才二十七,刚升职没几天!” 叶沉想了想,“二十七啊,那和我一样大,再加上你到这里两年,嗯,二十九,看来我还是吃亏的!” “” 呃,千万不要在美人陛下面前说出自己对他的不满。 否则你会体会到什么叫做自找苦吃! 彼时幽暗的密室里。 沈碧微的手动了动,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身上。 压的她喘不动气。 她挣扎了一下,一滴水一样粘稠的东西,滴落到她的脸上。 她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有没有人救命” 她大口的喘息着。 想把身上的重量推下去。 她动了动,又动了动。 很快发现自己身上压着一俱。 她的眼睛已经适应光线,方才看清楚,身上这人正是魏铮。 而魏铮紧闭着双眼。 从不知是何处透过来的光线里,看到他的脸上,都是血迹。 “魏铮,魏铮你醒醒。” 沈碧微终于把他推了下来,挣扎着起身,要看魏铮的情况。 她的手颤抖着放到了魏铮的鼻息处。 气息微弱,但隐隐可见。 她方才舒了一口气。 擦了擦脸上的水,方才看见那竟然是从魏铮脸上滴落下来的血迹。 沈碧微的心倏然被揪了起来。 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样一个夜。 也是这般漆黑,阴冷,只是守护在身边的人不是他。但同样是这样无助的漆黑! 身边传来一阵咳嗽之声,或许是放平了身体呼吸顺畅了,又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呼唤,魏铮慢慢转醒了! 沈碧微立马将脸上的泪痕擦去“你,你醒了?” 魏铮在最后芳华殿塌陷的时候,把她压在了身上,为她挡去了房顶之上砸下来的木头。 还好他也命大,只受了些轻伤。 两人缓缓坐起身来,看着这阴暗逼仄的环境,“咱们是被困在这里了!” 沈碧微说“这应该是我建的那个陷井,还好,当初存了一丝善心,没在里面放铁钉” 她忽然生出一些后怕来,倘若自己当时真的鬼迷心窍,放了那些伤人的东西,说不定现在死的就是她自己了。 或话是因为这件事情,她竟然生出些感慨来。 魏铮道“也许吧,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无意伤她性命,也无意间救下了我们!” 沈碧微茫然的点点头,“是啊”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抓到洛姑娘,甚至不惜跑去他国当个奴婢?” 这一点魏铮一直很想不明白。 沈碧微虽然偏执,但有时候还有通透的,或许一场天灾,更让她看清楚了一些东西。 “是落日族的族长告诉我的,她说若是想复活誉捷,必须,必须要用异瞳之人的血,还说,她就是十九年前,被誉捷放生的那个落日族的妖女!” 魏铮剧烈的咳嗽一声,“复活?难道你发给各国的婚书之上留下了空白的名字,只是因为想将信王复活,然后嫁给他?” 沈碧微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 魏铮嘴角勾起了嘲讽之笑,原来,他和沈谦,不过都是被她戏耍在鼓掌之间的。 原来他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不过是为了能让她顺利把人带回来,不过是为了成全,她和她的心上人。 而沈谦呢,那个脑袋不正常的年轻人,呵 沈碧微从未见过魏铮露出如此的表情。 “复活,一个死了快二十年的人,你认为还能活过来吗?” 魏铮问道。 沈碧微摇摇头,“她告诉我,只要尸身不腐,妖女的血可复活这世间一切生灵。” 魏铮倏然冷笑一声,眸底尽是失望之色,“你饱读诗书,怎会不知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若擅自逆改,必遭天谴!倘若真的能复活信王,躺如真有那么神,洛书如何能活到二十岁,你有没有想过!” “难道聪明的人只有你一个?只有你大梁女帝沈碧微?”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一更) 第四十二章 面对魏铮的连番拷问,沈碧微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如何不知,自己极有可能是被那个叫玉歌的女子哄骗。 她如何不知道一个死去二十年的人,一个靠着冰棺寒玉保存尸身,都已经发生变形的人。 如何会因为一个人的血而起死回生。 然后而,除了玉歌,还有一个人的话,让她深信不疑。 那个人都说了,只有她才能救活誉捷,难道连那个人也是骗她的 “魏铮,你不用再说了,我累了!” 魏铮擦了一抹脸上的血迹,见沈碧微依旧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心里更加烦闷起来。 或许是因为从政这么久以来,从未遇见过让他如此挫败的人。 又或许是这些年所压抑的委屈与这一场灾难一起爆发了。 又或许是被一个初识几天的人看破藏的最深的心事,而当事人却装做若无其事! 他受够了! 魏铮站起身来,不愿意去理会沈碧微。 至于去哪里,他也不知道,走的越远越好,不想看见她! “你去哪?” 魏铮不理她,径直向前起去。 漆黑而幽闭的空间里,只回荡着他的脚步声,和因受伤而发出的粗重的喘息声。 沈碧微从未见过魏铮会这样对她弃之不理。 这些年,她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却忘记了,他也是男人,他也是自尊,他也有脾气! “你等等我!” 沈碧微于黑暗里摸索的跟上前去。 脚下却不知撞到了何处,只听得“咔哒” 一声轻响。 地面之下,再次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啊” 沈碧微一声尖叫,掉进黑暗中。 魏铮走在前面,忽然听到她的尖叫声,猛然回头,见身后早已没有了她的踪影。 登时也慌了神“碧微!” 只见他身后几步一块方形地砖镂空了,刚才碧微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魏铮想也没想,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这一跃拼尽了一生的执着,纵是下面是地狱,也要为你赴汤蹈火! 魏铮怎么也没有想到,下来之后,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那个看上去极是温和的洛姑娘,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抓着沈碧微的衣领子。 “说,引我们来究竟是什么目的!” 她目光透着寒冰之意,仿佛这突然进入的密室一样。 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已经划破了碧微的脖子,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魏铮慌了神,“洛大人,手下留情!” 洛书回头看了一眼魏铮,嗤笑一声,“她如此利用你,你还替她求情,魏大人的真心可真是天理可见,感人肺腑啊!” 魏铮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仿佛那匕首是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一般。 “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请你不要伤害陛下!” 忽然身后一阵寒光逼近,一个慵懒的声音在魏铮身后响起来,“魏大人怎知,自己没有危险呢!” 叶沉缓缓从后面靠了上来,抬手一点,制住了魏铮全身的几处大穴。 这两人瞬间无法动弹。 被扔到了一边。 洛书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两人,随即走到沈碧微身边。 “朝华?呵,我可真是佩服你,一国之君竟然扮做一个侍女到我身边,我很好奇,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清楚,你究竟图的是什么?” 沈碧微的脾气再好,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一遭沦为阶下囚,心中不免也有些怨气和不服。 她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洛书笑了笑,“不说啊,我有的是手段让你说!” 说罢拿着匕首径直朝着魏铮身上刺去。 沈碧微的眼睛瞬间因惊吓而睁大,“我,说,你不要伤害他!” 在匕首离着魏铮的腿还有分毫之时,洛书停了下来,对着魏铮眨眨眼。 魏铮怔住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没有吐出来。 洛书手腕一翻将匕首收了回来。 “有,有人告诉我说,你是双瞳之人转世,取下你身上的血,可起生死,肉白骨,所以” “双瞳之人?” 洛书听她说完,赶忙拿起那匕首的侧面照了照自己的眼睛。 “所以你就混到我身边来,想借机取我的血?” 沈碧微赶忙道,“不,不,洛书我在你身边那一个多月,从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的眼睛到底是不是是不是双瞳孔!” 洛书叹息一声,蹲下身来,离着沈碧微很近,“来,你再看看,我是你要找的人吗?如果你需要我用我的血去救人,你早说就是了,我又不是不舍得自己那一两血!” 沈碧微的脸色不太自然的别过头去。 不再说话。 洛书看着魏铮,“哦,看来不是我想的这样,如果是单单取血的活,为什么非要本人来,你不说,老魏同志,你来说吧!” “是,是取心头的活血!” 魏铮缓缓闭了眼。 洛书蹲在地上,拿着匕首在地上乱画着。 叶沉站在她身后,怔怔的看着她。 “沈碧微,你确定了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 沈碧微听到呼唤她的名字,回过头来,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不确定,但是长老告诉我说你是人,她在长安潜伏了很多年,才确定了你的身份!” “长老?哪个长老?” “落日族的长老!” 洛书蹙眉,“潜伏了很多年?玉歌?” 沈碧微抿唇点点头,“是!” 洛书方才想起来,初到长安没几天,便遇见了玉歌,原以为她是凤栖阁的人,没想到,还有另一层身份。 竟然是落日族的长老? 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既然她已经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再亲自跑到锦城那里,想方设法的混到我身边来呢?难道只是为了确认我是不是双瞳孔?” 沈碧微半垂着眼睛,“是!” 洛书一阵牙疼,这个女人是如何混到皇帝的? 平时这么闲吗?不用处理政务吗? 可以这么任性吗? 她回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叶沉一眼。 叶美人无奈摇头,摊开了手,意思是,这都是命,没办法! “你最后确定了吗?” 沈碧微抬起头来,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又看,“没有!” “那你还一味的引我来?” 沈碧微见她一脸不耐烦,以为她又要伤害魏铮,“我,从未伤害过你,那件事情,也不是我策划的,是玉歌我告诉她,你不是双瞳之人,她不相信,说要亲自动手,引你到大梁来,所以,所以才会发生那些事!” 洛书点点头,“所以呢?你用我的心头血救的人是谁呀?” 沈碧微的双眼忽然红了红,“是,是我的王兄!他已经死了快二十年了!” 洛书一听快二十年了,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十分怀疑那个叫什么落日族的人就是一个邪教分子。 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忽悠到了一个皇帝。 可能是看着女人好骗吧,所以这么大国偏偏选中大梁。 “二十年?大姐,你脑子被门挤了吧,二十年尸体早已白骨化了,你还想救活?” 沈碧微双眼通红,一副极是委屈的模样。 “老魏同志,你这个国师就这样任由着一国之君胡作非为?” 魏铮道“我只知道她为信王修建了一个陵寝,并不知道,还有这个计划。” 这时叶美人忽然伸过头来,“你知道为什么你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对你动心的原因吗?” 一副情感大师的模样。 “为什么?” 年过四十还对感情这点小事一片茫然的魏铮大人,十分虚心的请教道。 “因为你太顾及脸面了!” “呃。” 被控制住的魏铮嘴角抽了抽,这种还叫原因? 洛书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个被邪教分子忽悠的女皇帝“我很理解你救人心切的想法,但是抱歉,想用我的命,去换别人的命,没有征得我的同意,不作数!” “当年,若不是他救了一你一命,他也不会死!” 一直冷静的沈碧微忽然急切起来。 洛书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二更) 第四十三章 洛书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沈碧微没以为她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我,我” 魏铮见她突然变脸以为洛书要伤害碧微。 “她,她是说” 洛书抬手制止,“我没问你!” 沈碧微抬起头来,盯着她的眼睛。 洛书此刻离近了方才看清楚,这女子纵是已过四十岁,保养的却极是年轻。 不得不承认,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的骨子里都透着一种雍容华贵。 当初她扮做村妇时,她怎么没有看出来呢? 哦也不对,当时正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才让她另眼相看。 但是那时候,她并没有太多的戒心。 也从没有想过自己这样一个普通的人,竟然会有这样的价值,劳驾一国女帝亲自乔装到她身边来。 “你并不是洛将军的女儿,你是他在二十年前,从大金国边境的临江上捡回来的孩子!” 沈碧微不再说话,似乎想看着她的反应。 “然后呢?” “你其实是落” 沈碧微的忽然浑身像是脱了力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身体也摇摇晃晃的要倒下去。 “什么?” 洛书见她突然不再说话了,追问了一句。 “碧微,碧微!” 魏铮见沈碧微神色异常,扭动着身体向她爬去。 洛书见她要倒下,一把接住沈碧微。 身体的紧制忽然解开了,魏铮跑过去,一把将洛书拉开,将沈碧微抱在怀里。 洛书淬不及防差点被他推倒。 叶沉眸色一变,长袖一挥,直直便要向着魏铮头上击去。 敢动他的人,找死! 洛书拉住他的衣袖,“等等,他也是无心的!” 魏铮见沈碧微的呼吸和脉搏正常,方才松了口气,他也听到了这两人的谈话。 一脸歉意的对洛书道“刚才,是我鲁莽了,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洛书摆摆手,“她怎么了?” 魏铮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太累了,经历这一场灾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她说的那些事情你可知道?” 魏铮抬眸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复杂,最后缓缓摇头,“不知!” 洛书一脸失望,她本以为云州那件事情已经找到了源头。 却发现揭开一个谜底之后,像是推到了一个塔罗牌一样,一连串的问题冒了出来,等着你去解决。 本以为是终点,最后却发现,这竟然只是一个! 她竟然是父亲从临江之上捡来的。 为什么一出生便被抛弃,难道真的像是沈碧微的说的那样,她就是一个双瞳之人?因为古代人迷信,认为她不祥,被父母所抛弃? 可是如果是一个平民的孩子,为什么还需要一个皇室的亲王去杀这个孩子? 她想到这里,就觉得脑子有点疼。 那个梦境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原本以为那个拿着鼓槌围着篝火的老者是大金国的九幽殿主。 但是两者好像差了许多,从未在梦里看清那老者的脸。 每次想走近,却无法跨越那一段结界。 每每靠近,只能看到那些在记忆里越来越模糊的白灯。 洛书的心里有点失落。 虽然在她那一个世界里,父母早逝,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 但却从没有抛弃过她。 一缕幽魂到了这里,她遇到了洛家人,给了她那样温暖的家,甚至有时候那些属于原身的记忆慢慢恢复的时候,她也知道,那个家是幸福的。 而今天,竟然有人告诉她。 她是个不祥之人,一个生下来就注定了要被抛弃的人,而她甚至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她转过身,谁也不看,找了一处角落,拿着匕首划圈圈。 许久的安静之后,她缓缓站起身来。 “出口在何处?” 此话自然是问了魏铮。 这里是大梁国的皇宫之下,他如果说自己不知道,就宰了他! 魏铮道“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叶沉忽然抬手,一股强劲的风起,沈碧微一下子脱离了魏铮的怀抱。 被叶沉掐住了脖子! 魏铮顿时慌了神,大喊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出口,怎么还会跑到这里来!” 叶沉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一把又将沈碧微推了回去。 或许是经历这一场变故,沈碧微慢慢转醒。 “这是什么地方?” 洛书还想再追问她,被叶沉拦住,“等出去再说也不迟!” 洛书看他一眼,不再逼问。 沈碧微咳嗽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不是你设的陷井?” 沈碧微摇摇头,“不是,我设计的地方在上面,这里我根本没有来过!” 洛书忽然想起来,沈碧微之前说,要用她的血去复活她的皇兄。 “你没来过,那棺材里的人是谁?” 她提到棺材,沈碧微和魏铮方才转头。 只见这一片冰块所制空间,竟然与沈碧微寝殿之下的有些相似! 只不过那冰棺有些不太一样。 “这,我皇兄的棺椁就在我寝殿之下,虽与这里有些相似,但却没有这里大,而且也没有这些精致!” “你再不说实话,我真的会杀了你!” 洛书恶狠狠的说道。 魏铮见她脸色不好,赶忙指着自己掉下来的那块地方,说道“我,我们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出口会不会就在那里!” 叶沉轻嗤一声,“顶上的开关都是单向的,你看看可还能再找到?” 魏铮赶忙抬头,只见自己刚才掉下来的地方,与其他处无任何异样,根本无从发现出口,甚至连机关都没有。 一片穹顶之上光滑如许,什么都看不到。 “这,这怎么会这样?” 魏铮一脸惊讶的看着那一片空空如也的穹顶。 “你们大梁国的皇陵埋在圣都的吗?” 洛书问道。 “圣都是二十年前才从江城迁徙过来的,但是皇陵现在都在江城,这,这里确实不是皇陵!” “不是皇陵还能建在皇宫之下?呵,真是奇了怪了!” 洛书出言讽刺道。 沈碧微说“这里与我皇兄安息之处有些相似,会不会,机关也在那里!” 说罢她竟然起身,指了指那棺材! “你皇兄的机关,在棺材里?” “不,在棺材外面!” 叶沉看了她一眼,想上前去查探。 洛书拉住他,“老魏同志,你去看看!” 魏铮自然知道这两人是怕他们做什么古怪。 “好” 沈碧微也跟着上前,“我陪你一起!”两人搀扶着走到那棺材之前。 “在这里!” 沈碧微见那棺材的底座之下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凸起。 急忙下手去按。 一声极低的咔哒之声响起。 两人忽然急急后退。 一脸惊慌,出口并没有找到。 反而按下了那机关之后,打开了棺材的盖子。 “啊” 沈碧微忽然高呼一声。 玉石摩擦之声,四人瞬间睁大了眼睛。 因为她们看着那棺材里的人,竟然坐了起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一更) 第四十四章 她们瞬间睁大了眼睛,随着那玉石摩擦的声音响起,棺材里的人竟然坐了起来。 幽闭的地下墓室,寒冰为池,玉为棺。 虽然看上去比那些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好那么一点点,但当你看到不知死了多少年的人,竟然如活人一样,从棺材里面坐起来。 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毛骨悚然! 墓室里的光线瞬间黯了一下来。 像所有恐怖片的前兆一样,光线忽明忽暗,阴风阵阵。 眼见着那坐起来的人,正缓缓从棺材里面走出来。 不辨男女。 或许是因为遇到了风,她边走,身上竟然长出了白毛。 洛书咽了咽口水,心里哀嚎,妈呀,这应该就是一个粽子了吧。 她怔怔的看着迎面走来,身上白毛无风自动的粽子。 只觉得后背凉意森森。 像是沉入了冰池之中。 她赶忙向看向周围。 这一看不要紧,自己身边的位置竟然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叶沉去了哪里? 原本沈碧微和魏铮的位置上也没了人。 这整个空荡荡的墓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纵是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特么的在这种地方见到跑出来的尸体,能不激动才怪呢。 她正想着,自己用什么来对付这个白毛飘飘的人。 黑驴蹄子,黑狗血 而那白毛怪,走到她面前几步时,竟然停住了。 脸上白毛缓缓掉落,竟然开始化出人形。 五官开始清晰起来。 她退后一步,奈何身体却纹丝不动,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 她看清楚了,这个粽子,竟然是个女的?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冤屈,我可以帮你伸冤昭雪” 她想了半天,竟然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万一人家要是寿终正寝怎么办? 那人的脸越来越清晰,身上白毛也开始慢慢退去。 露出了原本红色的衣衫。 竟然是位妙龄女子。 洛书只觉得这女子长的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或许在人极度惊恐之中,都会出现这种情况,智商直线下降。 那女子忽然对她笑了笑,不说话,也不动。 空气里异常的沉默安静,这种安静几乎快把她给逼疯了!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洛书再次忍不住,开口问道。 许久之后,那红衣女子忽然抬起头来,眼睛骤然间变的漆黑一片,竟然是双目四瞳孔。 她倏然抬起头来,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猛然上前一步,张开了大嘴,獠牙正快速度的长出。 红衣女子伸着做势要抓住她的脖子,终于发出了老妪般沙哑的声音,“我要喝你的血,我要复活!” 洛书的眼睛瞬间睁的像铜铃一样圆,她想后退,奈何去一步也走不动。 只能眼看见那白森森的尖利獠牙咬向自己 “啊” “丫头,快醒醒!” 洛书只觉得人中一疼倏然睁开了眼睛。 叶沉担忧的看着她。 她环视一周,魏铮和沈碧微正在不远处看着她。 “我怎么了?” 叶沉见她苏醒过来,方才舒了一口气,“你刚才晕倒了” 洛书坐起身来,只见墓室还是那个墓室,而从棺材里从起来的并不是尸骨,而一件类似人形架子的东西。 上面挂着一件红衫。 隐隐可见那红衫里面的木头框架。 刚才她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东西起来之后,才陷入了幻觉。 “你们刚才没有看到什么吗?” 沈碧微见她这副模样,也有些后怕“你,你看到了什么?” “你们什么都没看到?” 叶沉道“那棺材打开之后,你晕倒了。” “所以,只有我” “什么?” “我看到” 沈碧微与魏铮同时问道。 叶沉忽然捏了捏她的手,“这里有些诡异,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洛书道“没什么,可找到了出路了?” 沈碧微指了指那棺材后面露出来的一扇小门,“找到了” “那走吧!” 四人一行,顺着那扇开启的门,缓缓离开了墓室。 而这一幕正落在某处黑暗角落的一人眼中。 那人从头到尾用黑袍子遮住了身体。 只有一张稀奇古怪的脸上露在外面。 他的面前墙壁之上,有盏镜子一样的东西,正显示着那四人离开的背影。 此人正是那个在山洞里,替玉歌疗伤的人。 他身后有脚步声缓缓靠近,那人远远的跪在地上,“门主,已经在按我们的计划进行了。” 那人点点头“知道了。” 身后那人犹豫了一下,“那玉族长那里怎么办?” 那人嗤笑一声,“呵,不必管她。” “可是她也在执行着自己的计划,我们要不要加以制止?” 黑衣人半晌没有动静,身形隐在黑暗里,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 末了,他忽然动了动。 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宛如沙漏一样的东西,“还有些时间,不防让她先折腾折腾吧。” 身后那人道“可是如果她的计划成功了,那我们怎么办?” 黑衣人笑了笑,那声音极是难听,像是尖利的铁器划过石板一样难听。 “如果这么容易就被玉歌那蠢货干掉了,那我们也不介意再等几百年!” 身后那人不再说话,默默退了出去。 幽闭阴暗的密室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某一种光线阴暗的地方,透射出一缕幽暗的光。 像白色的匹练一样,于末端散射出来,照在他的身体之上。 他缓缓抬起头来,整个人沐浴在那光影里,像是一个来自久远记忆里的诗人,负手立在窗下。 茕茕孑立! 或许是孤独的行走于这世间太久,又或许是见到了某个影像,勾起了他久远的几乎快要忘记的回快。 那一张极是恐惧的脸上,眼角缓缓渗出两滴泪水来。 末了,他缓缓吐出一句,“就快要结束了,你会回来的,对吗?” 谁会回来? 声音缓缓消弭于暗室里。 随着那光影的变幻,散射而无数的碎星,落于潮湿的地面。 落于那个沙漏一样的日晷之上。 时间定格在大梁永苍二十年,十二月十五日未时三刻!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细碎的砂砾正如雪花般簌簌的落下。 于这静谧的暗室里,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缓缓转身来来,伸出手,像是要透过那虚无的时间,却抓住些什么。 “再等等,使命就完成了。” 什么使命,谁的使命? 末了,他缓缓转身,消失于那间密室里。 空荡荡的暗室,那缕透进来的光线,依旧如常。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之声。 不辨男女! 冰室里。 玉歌端坐在那些水晶棱镜面前。 一脸不屑的看着镜子里反射出来沈碧微,“这样的人,怎么配带统治大梁国?” 身后有女使缓缓上前来,将她面前的那盆血水换掉。 玉歌缓缓垂眸,看着进来的那人一眼,只觉得有些面生,“你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禀族长的话,奴婢是春长老派来的,春长老说族长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看女婢还算伶俐,所以派奴婢前来。” 玉歌上下打量她一眼。 “既然到了本座跟前,自然知道本座的规矩。” “是,是,奴婢谨遵族长教诲!” 玉歌见这姑娘声音宛如黄莺,方才抬起头来多看了一眼,只觉得这姑娘长相不俗,有点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她忽然叹息一声“如果你再早生几年,或许能有更大的用处” 那姑娘端着铜盆的手顿了顿,“族长说笑了,奴婢资质浅薄,能被长老看中分到这里伺候族长已经修来的福气,哪里能与族中姐姐们相比呢。” 玉歌说“呵,她们,如果能有你的自知之明,我们落日族,也不会到这种境地!” 那姑娘低下头,不再多言。 她知道自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玉歌心情看上去还不错,“你退下吧。” “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二更) 第四十五章 玉歌目送着那侍女退出门后,方才起身。 她走到板壁之前,在板壁上雕刻的游龙的眼睛上,按了下去。 板壁后面裂开了一条缝隙,她冷笑走了进去。 四人一行,顺着墓道走了出来。 出口竟然是一处坍塌的废井壁上。 只是人还未走出,便闻到了一处腐烂的臭气。 洛书低头一瞧,差点没吐出来。 只见那废弃的井下竟然堆积了四五具尸体。 最上面的还很新鲜,最下面的已经腐烂见骨。 看样子,这里成了一处抛尸之地。 沈碧微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显然她已经认出了这个地方。 “我的皇宫里,竟然,竟然有这种地方!” 洛书回头看她一眼,“皇宫就是一处藏污纳垢之地!” 沈碧微脸色苍白,不太好看。 但却无力反驳。 若非她一意孤行,不听劝阻,也不会加快赶芳华殿,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虽然有惊无险,但已然让她们对她失去了信任。 叶沉忽然向着井的上空扔出一个黑色的东西。 只听“嘭”的一声,于半空里绽开了烟火。 不多时,便见裴述从上面伸出了脑袋。 依旧灰头土脸。 接着是小桃跟在其后。 而无一人来接大梁的皇帝和国师。 “小姐,可算是找到你了” 小桃见她一上来,立马掉下了眼泪。 “你不知道,你进了那大殿之后,大殿突然塌陷了,地动的厉害,谁也进不去,等所有人进去的时候,好多人都被陷到了地下小姐,这,这都是她们的阴谋!” 洛书捂住了小桃的嘴巴,不让她再多言。 人多口杂,现在已经到了地上,很多事情,就不再是她们说了算的。 裴述附耳在叶沉身边说了些什么,两人唧唧咕咕的谁也听不见。 等着大家都歇息的差不多的时候。 大梁国的士兵还有没被砸死的官员,才从破旧的宫门里跑了进来。 见他们的陛下,还有国师没死,很是开心。 魏铮自然不会对那枯井里的女尸视而不见。 他将中书令和刑部主司叫了过来,给他们五天时间,把这件事情的真相给查清楚。 然后又把禁卫统领给臭骂了一顿。 保安队队长(禁军统领)和办公室主任(中书令)同时受了臭骂,心情很是低落。 为什么芳华殿地震竟然能震出这么多具尸体,还是女尸。 而明明从芳华殿里消失的不见的陛下和国师还是大夏的皇帝为什么会从这个不知道荒废多外的冷宫里出现呢! 两人相视一眼,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人,开始向上打捞尸体。 而大梁国那边也因为这件事情,很是抱歉,并且沈碧微提出把自己在乌连山下的行宫让出来,供大夏国陛下使用。 她吩咐完这些事情之后就独子一个人回到了寝宫。 这些后续的烂摊子,全数交给了国师大人魏铮。 洛书心叹,怪不得这女人可以保养的这么好呢,好吃好喝还不操心,拿着全国最高水准的工资,做着混吃等死,闲来无事冒冒险的工作 真真是羡煞旁人! 乌连山行宫。 洛姑娘坐在窗边发呆。 半卷的疏帘里,冬日的冷风悠悠吹了进来。 叶沉拿了件披风披在了她身上。 她回头,一笑,“谢谢” 叶沉也不动,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 嘴角一勾,“如果是男孩将来肯定像我” “像你?” “你有异议?” “呃,没有” “如果是女儿,肯定也会像我?” 这下洛姑娘不干了,“为什么,我的基因也很优秀好不好?” 叶沉见她脸色不善,立马投降,“嗯,像你,像你” “你今天怎么不让我说出来?” 叶沉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在洛书还没有来得及察觉的时间瞬间消失于眼底。 “沈碧微的目的是想去复活她死了近二十年的皇兄,但是显然这件事情太过于荒诞,肯定是受人蛊惑,但这个人还没有浮出水面,所以没必要告诉她太多,现在已经弄清楚了她的目的,等她的婚礼一过,咱们就离开。” 洛书忽然想起那个在墓室里的梦境。 于是她将自己梦到的事情,告诉了他。 叶沉只是听着,一言不发。 “是不是很荒诞?竟然是白毛,我的妈呀” 她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后背依旧发麻。 叶沉道“你太累了,今天早点休息,我就陪在你身边。” “主子,那个姓魏的来了?” “做什么?” “说是遇到了点问题,想请教洛大人?” 洛书问道“什么事?” “哦就是白天从那枯井里捞出来的尸体上有些古怪,想让洛大人去瞧瞧!” “我” 洛书还没说话,便觉得身后一道掌风袭来,不知点在了何处,眼前一黑,便彻底睡了过去。 叶沉将她抱起,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方才出去。 “去告诉魏铮,说她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裴述见叶沉神色有异,方才问道,“发生了什么?” 叶沉抬头,只见碧蓝色的十万里天幕遥遥,星子碎落一地。 乌连山上连绵直入云峰的雪山,苍鹰俯冲而下。 “你还记得那一份密旨吗?” 裴述嬉笑的脸顿时收敛了起来。 “有线索了?” 叶沉别过身去,看向廊檐下的那一片蜀葵,“” ------题外话------ 请假三天丧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一更) 第四十六章 叶沉转过身,看着廊檐下的那一片蜀葵。 恍惚间想起两人初识的那段时间。 她就像一朵凌霄花,于山风之巅绽放,从此,再也走不出他的心。 裴述抬起头来,眼中一片明了,“主子,难道,她就是” 叶沉回过头来,看了裴述一眼,不再言语。 可怕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或者更像一种昭然若揭的真相,已经浮出了水面,却无人愿意去拆穿它。 那个惊天的秘密。 那个隐藏在心里多年的刺。 那个传承了不知多少代大夏皇室子弟无法对外言说的痛。 每一代的皇室嫡传,皇位继承人,都在先帝在位时,便已内定好了。 除却那一纸诏书之外,还有一个只能由上一代老皇,口口相传的绝密。 杀掉一个女婴儿! 一个有着双瞳的血液是淡金色的妖童! 那个每隔百年,才会出生一个的妖童。 历代的大夏皇帝,世代遵守着这个秘密。 据传每两代皇帝之间,世间必会出现一次妖童。 当然,据体何时出现,并没有人给出确切的答案,只能靠着每代皇帝经营的皇家密卫来查找。 这种由皇室出面,去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婴孩,无论如何,都显得过于恶心人! 换句话说,叫有失皇家颜面。 至于是为何杀掉了这孩子。 历代接收这个秘密的皇帝,只知道这孩子的出生,足以颠覆这天下。 是否是真的颠覆,还是有人想借机生事,便不得而知了。 绝密的事情,如果外传被天下百姓知道了,无疑像是知道他家祖奶奶喜欢红杏出墙这种丑闻一样。 毕竟号称是马背上得天下的大夏朝,如果有这种丑闻外传,是非常影响国家统治的。 叶沉抬起头来,午后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 像是渡了一层淡淡的金。 裴述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在等待他的命令。 或许是,他早已知道他的会如何做,但仍然执着的要从他嘴里说出来一样。 许久之后,叶沉仍一言未发。 裴述开口,“下一步怎么办?” 叶沉的肩膀怔了怔,随即转过头来,光影于眸底交织,阴暗分明。 “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裴述的身体狠狠一震! 身为皇室最新一任的金羽卫首领,他的使命,便是继续执行着刺杀任务。 但是根据大夏历年金羽卫秘史记载,要杀的往往都是一个孩子,而非一个成年人。 “那杀还是不杀?” 裴述双眸里写满了震撼,他的他的使命,守卫着叶氏皇权。 他说这句话,其实是想再次确认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然,听在叶沉耳中便是另一层含义。 他猛然回头,瞳孔狠狠一缩,“你说呢?” 周遭气压极低,瞬息之间降到了冰点。 裴述抬起头来,对上那双眼睛,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再说一遍,她生,我生,她死,我死,谁若想伤害她,先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你可知,若违背了祖训,该当何惩?” “不过是挫骨削皮!” 叶沉一字一顿,语气极缓慢,却铿锵有力。 裴述不再说话。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金羽卫除了要寻找妖童,还有一个任务,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叶氏皇权的继承人。 两人相对而立。 南国冬日的暖风贴地盘旋。 却让人觉得冷到骨子里,冷到牙齿打颤! 廊檐下的蜀葵,随风起舞,在柔缓的风里,退却了一片花叶。 残缺的像一张掉了牙齿的妖怪的嘴巴。 一阵可怕的静默。 洛书靠在窗上。 皇家行宫里厚重的窗纱,并没有透出她的影子来。 细白的指尖狠狠的抓在了黄花梨木上面。 叶氏的祖训? 一国皇室要杀的人? 一个出生便被定性的孩子! 她抬眼看着这雕梁画栋,看着这满目繁华,看着这虚伪与恶作的世界。 从来没想过自己究竟为何而来到这异世大陆的她,开始将自己醒来后遇到的人,做过的事,反反复复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最爱的人,竟然是必须要取她性命之人。 他在隔着一窗之后,说,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他在隔着一窗之后,说不过是挫骨削皮 洛书只觉得胸腔底下深处,开始燃起阵阵火焰,火舌撩烧着胸腹里的内脏。 腥甜之气正在缓缓蔓延。 她低下头,抚摸着自己还平坦的小腹。 这个孩子 他还未出生,就要面临的东西,如此之痛苦,之悲凉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杀掉的那个土匪,却在事后隐隐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缓缓发生变化。 那些明明断掉的骨头,却在瞬息之间完好如初。 那些明明已受的内伤,事后再看却是毫发无损! 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正在她身体里缓缓的复苏! 洛书抬起头来,午后的光影,透过精密的窗布,折射出细碎的影子。 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碎裂。 又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成长。 有人无声靠近。 洛书抬眸,只见小桃双目微红的走上前来。 她依旧是未出嫁时的打扮。 像以前一样,却又不太一样。 洛书骤然想起来,她的大哥,洛秦根本就没说过认识小桃。 而小桃从一开始也没有提过以前的事情。 而这个一睁开眼睛,便看到的姑娘,真的是那样一个忠心耿耿的,没有心机,没有任何目的的人吗? “小姐?” “你都知道什么?” 洛书有气无力的说着话。 小桃的眼睛有些微红,这个从一开始便跟在身边的姑娘,究竟是在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小桃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保护小姐” 洛书抬眼看了看她,“究竟是受谁之命?” 小桃猛的抬起眼来,看着她,嘴唇轻轻颤了颤。 那一双真诚的眼睛,雪亮雪亮。 得以照得见这人间最阴暗的角落。 得以照得见这世上最亘古的烽火! “天山门主!” 洛书的瞳孔狠狠一缩,天山门主? 这个名字,她还是自来到这世间,头一次听到! “他是何人?” “小姐你的恩人!” 洛书长吸一声,“什么意思?” 小桃抬起头来,掷地有声,“城破之时,小姐已经断了气,但是门主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小姐提前到来” “提前到来?” 小桃点点头,“是” “什么意思?你说明白些” “小姐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瞳孔是正常的,叶氏的金羽卫还要追杀你吗?” “是” “那是因为小姐本身并不是异瞳,而那些天生出来就被杀掉的孩子,就是因为天生异相,才会如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那与我有何关系?” 洛书问道 “当然有关,若非这一次的门主倾其全力,小姐定然也不会提前到来,躲避了生生世世的追杀!” “生生世世的追杀?” 小桃郑重的点点头,“是!” “为何要追杀我?” 洛书问。 “不知,小桃之命,便是保护小姐,其余只有门主自己知道。” “你们门主是谁?” “我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你不是说你也是天山派的?” 小桃忽然抬头,看了一眼身后方向,随即不再言语。 缓缓走到了屏风后面,把她换下来的衣衫拿了出来。 洛书听到身后的声响,才发现叶沉正心不在焉的打开门。 见她站在窗边,一怔。 随即露出那一副慵懒的笑意,“你醒了?” 洛书道“嗯,托你的福。” 她正欲转身离开。 叶沉失笑一声,上前拉住她,扣在怀里。 “你不要胡思乱想,等这事情一过,我们就回长安,好不好?” 回长安,好不好? 还能回得去吗? 一个落日族长老,隐藏在身边那么久。 一个脑筋不太正常的大梁国女帝。 一个从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其目的突然冒出来的天山派门主! 她忽然长舒一声,“好” 叶沉我真的是那个你们叶氏祖训要斩杀的人 你会怎么办? “魏铮说了些什么?” 她有些散漫的开始转移话题。 “遇见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洛书低着头,脚尖一下一下的踩着地缝。 思绪飞出老远。 “怎么个匪夷所思?” 叶沉看出了她的漫不经心,心里有些奇怪的滋味,“那些死去女子身上的伤口,有些不同寻常。” “脖子上的?” 叶沉道“是,有人说是人咬的?但也不是很确定。” “嗯” “你怎么了?” “没事,在想一些事情,所以有些走神。” “可能是太累了,不要过去了好不好,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他笑着,眼底泛着暖洋洋的光。 更加衬的俊颜倾国倾城 洛书抬眸,看着他的黑眸,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今天我和小桃一起睡好吗?” 叶沉身体微颤,眼底如春风和煦的光,缓缓收敛的光。 这几日以来,他几乎每天都是夜晚陪在她身边的。 两人相拥而眠,他已经成了习惯。 他以为她也是这样。 但今天的她,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叶沉长舒一声,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廊檐下发呆的裴述。 那一眼,寒光凌冽。 裴述一个激灵回过头来,一脸无辜。 “好!” “魏铮在何处?” “在行宫里没离开!” “我去见见他!” 洛书拉开了叶沉的手,大步走向门外。 留他一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发呆。 久久不动。 “何事?” 洛书一进花厅的门,便见魏铮站在花厅里愁眉苦脸。 “是,是这样,仵作在那些女子身上验出的伤,您瞧瞧” 说罢他拿出几张画纸,递给洛书看。 想必也是知道,大梁女帝所做的荒唐事,如何能好意思却麻烦别人再去帮他们破案。 再加上有些尸体腐烂太过严重。 连那些仵作都忍受不了,如何能再让一国贵客去操此贱役。 洛书看着那几张画出来的图,上面的齿印记很明显上下门齿是人的,而后面的 “带我去看看吧” “这,这合适?” “怎么?” 魏铮道“嗯,没什么,快备车!” “不必了,行宫离的也不远,小桃你跟我去!” 魏铮此时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一人。 “主子,洛大人带着小桃,和魏铮一起离开了行宫!” 裴述小心翼翼的伸出头来,看着自洛书离开后,便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叶沉。 “嗯,知道了” 裴述欲言又止,仍站在门前不愿意离开。 “有事说!” 叶沉神情冷漠,一脸不耐烦! 裴述在门口转了两圈,终于扒着门缝,靠了在边上,小心翼翼的说,“还有一个消息,就在刚刚收到的,东璃国欧阳皇室,一夕之间全数离奇死亡,皇权现在落在了一个太监手里!” 叶沉的漆黑的眼底瞬息之间如同皲裂开的地面一样,写满震撼! “欧阳皇室,一夕之间全数覆灭?何人所为?” 裴述道“具体不详,咱们在东璃国的消息网一夜间被一股神秘力量给截断了!” “那个掌权的太监是谁?” 裴述摇头,“不知,消息被送出来的时候,线人被灭了口,只传出这一句话,现在东璃国乱成一团,怕是” 东璃国是海上的国家,地处大夏东南方向。 与大夏朝隔海相望。 两国一直有贸易往来。 东璃国一夕之间灭国于利益而言,受创最大的就属大夏了。 但是谁有这般大的力量,可以一朝一夕之间灭掉一国皇室。 “大金那边有什么动静?” 裴述道“幼帝登基,草原十二部的王蠢蠢欲动,但都忌惮于云州的三十万铁蹄不敢妄动!” 叶沉脑中忽然一震,“大金!大金的皇室子弟也所剩不多” 随即他眸底如同深海一般掀起滔天巨浪,“快传信给老七,问他长安城境况如何?” 裴述似乎也察觉到了某种令人恐惧的力量,正在缓缓包围着这九州大陆之的皇室。 他身形一纵,起落之间,便消失于屋檐之下。 彼时,檐角的风马,正徐徐的转动。 雪山上的经幡,于刺目的阳光下招摇翻飞着。 叶沉眼眸澄澈如星,望着那片苍茫的雪山。 空气里,有零星的雪花点点而落。 不知是大风起时,卷落的雪山上的堆雪,还是天生异相,于这南国之境下起的雪花。 “难道,这是真的?” 他抬起头来,看着直入云霄的冰川,看着环绕于冰川之间的白云。 看着苍鹰翱翔天际。 看着纳木错湖面之上倒映的雪山和云霄 一些久远到泛黄的记忆浮出水面。 记忆里有人缓缓的说,“我的沉儿,你可知这九州大陆早大六百年前,是一个国家,你可知,这世间有一奇女子,在六百年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里,鲜活至今。” “什么样的奇女子?” 那人顿了顿,“此乃叶氏皇族的禁忌,不可说啊” 稚嫩的声音从耳边想起,“外公,你说给沉儿听好吗?” 沈震元讳莫如深的看着他,“等有一天,如果你能拥有那个位子,就会知道的!” “什么位置?” 沈震元笑的讳莫如深,眼底泛着希冀的光,看着他,仿佛看着希望。 后来,父皇病重,朝中局势力混乱。 那一年,他刚过完八岁生日。 父皇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又眼无神。 他悄悄的躲在帷幕之后,看着徐徐的青烟,从寝殿里的铜鹤延年的香炉里冒了出来。 进进出出的御医,在屏风之后窃窃私语。 父皇咳嗽一声,母妃小心翼翼的端起水来,喂给他喝。 那一年,父皇老的很快。 记忆里父皇魁梧,高大的身躯,在那一年以极快的速度衰老下去。 他一转头,眼角的鱼尾纹被大殿里幽暗的烛光照亮。 他笑着拍拍母妃的手,示意把他带过来。 母妃一回头,很是惊讶,看到他站在帷幕里,叹了一声,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到了床前。 父皇虚弱的笑了笑说,“瑶月,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给沉儿说!” 母妃看了他一眼,随即离开。 父皇拉着他稚嫩的手,长叹一声,“沉儿,父亲命不久矣,有些话,要嘱咐你。” 他听到命不久矣那句话时,心底陡然一痛,刷的一声眼泪掉了下来。 父皇抬起苍老的手,为他擦掉眼泪,“乖孩子,不哭” 他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有些哽咽,“你再哭,父皇就舍不得死了” 他的眼泪掉的更凶了,但仍死死的压住不让自己出声。 “你虽然小,但自幼天质出众,比你一众大哥们强太多,是我叶氏之福,且有你外祖一家守卫我大夏疆土,定然可保万年基业。” 他迷迷糊糊的听着父皇的话。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任由他拉着。 “除了诏书之外,父皇还有一项事情要嘱咐你,你且听好了,等你百年之后,传给你的孩子,且听好了!” 父皇手中的力气加重了,他的手腕狠狠一疼,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他想挣扎,却被父皇严肃的眼神给吓住了。 “沉儿,你听好了,这是我大夏皇室嫡传的秘密,自你登基之后,调动金羽卫去秘密查探大夏境内的异瞳之婴,找到之后,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杀掉!记住,一定要不惜一且代价的杀掉!” “杀,杀一个婴儿吗?” 父皇那张慈祥的脸上从未出现过如此让他害怕的冷漠。 他重重的点点头,“是,一个婴儿,算起来,也该出现了!” “那父皇你杀过吗?” 父皇的脸上闪现出一丝迷茫之意,“没有,但父皇的皇考时期出现过,被他亲手处决!” 他怔怔的看着父皇苍老的脸,“为什么一定要杀一个婴儿?外公说,好男儿是上马杀蛮族,保护自己国家的子民” 父皇忽然闭目,笑出声来,“唉,这个老沈头,还真是。” 许久之后,父皇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只需记住父皇的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只我们叶氏皇族,连这九州大陆之上的所有皇室,都有这样一条规矩!” 风里有些寒意。 叶沉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他抬头看着苍茫的雪山,二十年,他仿佛才明白过来,那句“后果不堪设想”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大夏皇室的继承发生了意外,所以耽误了找到那个孩子的时间吗? 可是这样一个孩子为何会让这九州大陆之上的几个国家如此忌惮? 叶沉浓眉轻蹙,一时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脑子里开始想着,岭南之行,皇兄死于了,几个皇室的侄子也死了,如今只剩下了老七。 大金国的皇室被赫连烨献祭给了乾坤大阵,死的只剩下了一个老太上皇帝九幽殿主。 而这大梁皇室听说当年信亲王助沈碧微登基之时,几乎将全族屠尽。 剩下的几个,出家的出家,流放的流放。 而信亲王也早在二十年前不知什么原因死了。 而向来以子孙众多而著称的欧阳氏,竟然在一夜之间皇室被人灭掉。 那么当年父皇说的可怕的后果,难道是有人要杀尽各国皇室,将这九州大陆统一? 可是,那个每百年出现一次的女婴又是什么原由? 异瞳的女孩,究竟是什么身份,值得各国皇室这样忌惮! 叶沉脑子里忽然回响起那日在嘉州境内的绿林山上,听到那个胡匪说的几句话。 地上的那些鲜血。 碎成粉末的骨头。 这些究竟是什么原因! 那些从枯井里捞出来的女尸,连夜送去了义庄,并派人加送了几箱冰块,予以降温。 纵是如此,味道也很大。 魏铮让人把死亡时间最靠后的那具尸体抬了出来。 “你看” 魏铮指着那尸体的脖子说道,“仵作已经验过,身上只有这一处伤口。” 洛书点点头,“且没有尸斑!” “是” “因为她身上的血几乎被吸干净了!” 魏铮看着眼前这具煞白的尸体,只觉得后背发麻。 虽然圣都城内的一些仵作试探性的说出了这个可能,但他仍然不愿意相信。 真的是被人吸干了血,扔到枯井里的。 “这,难不成真的有吸血鬼?” 国师大人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宫里于阴暗角落里缓缓流传出来的那些不入流的话。 宫里住着一只吸血的女鬼。 有人常常半夜听到宫女的哀嚎声。 当然,在这种深宫里生存,第一件事,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少说话,或者最好不说话。 但这种鬼神之谈,就像是陋室里的风一样。 你根本无从下手去捂。 不过短短一天的功夫,宫闱之中人心惶惶流言蜚语满天飞。 甚至有半数宫女,因为害怕而悄悄趁着夜色出逃,被御林军抓了回来。 甚至有人开始传,那个吸血的女鬼,就是大梁女皇沈碧微。 流言的速度堪比瘟疫的传播。 所以逼的魏铮不得不把这件事情亲自抓起来。 如果任这种速度传下去,大梁皇室的地位汲汲可危! 他必须尽快找出凶手来,否则无法向大梁百姓交待。 魏铮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这些女子的身份可查清了?” 洛书看了一眼那女子惨白的身躯,和脖子上狰狞的翻着皮肉的伤口。 “这十个人,其中八个是冷宫里负责洒扫的宫女,还有两人不是?” 魏铮似乎也有些害怕那些浑身惨白的躯体,总是下意识的将目光瞥向一边。 “两个不是的?在哪儿?” 魏铮指了指最里面,与另八具尸体分开的那两个。 很明显这两具尸体是腐烂的最为厉害的。 脸已经腐烂没了,但身上的衣服明显是硬套上去的。 因为时间久了,尸体腐烂产生的粘液,将衣服和皮肉黏连在一起,很难再看出尸体身上原来穿的衣服是什么样的颜色。 死都已经死了,为何还要再做掩饰? 她查看了另几具尸体上的伤口,无一例外,皆是被人一口咬断了脖子上的颈动脉,吸干了身体里的血而死。 洛书指着单独摆开的那两具尸体说,“先查出这两人的身份,既然是死后给套上了宫女的衣服,那么定然是因为她们身份特殊,想做掩饰。” “这宫里有什么样的人身份特殊到让人一眼便能认出来的?国师大人,还请查请这两人的身份吧,另外,你说的另外八具尸体是负责洒扫冷宫的,是哪个冷宫?” “铜雀宫,白鹭殿,这两个殿里的宫女各少了四人。” “带我去看看!” 铜雀宫。 位于芳华殿的西北角。 虽说是冷宫,只是过是名义上的而已。 因这一任的皇帝是女帝,所以也不存在什么三宫六院之类的。 只不过是荒废了太久,无人居住而已。 洛书进了铜雀宫后,转了一圈,就去了白鹭殿。 两宫之间相隔并不远,两道宫墙。 她仔细查看了一遍,又去了那几个死去宫女的住处,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案发时也没有目击者。 因为死去的这几个宫女住的都比较隔绝。 被发现失踪也是在两天之前。 这几人主要负责这两处宫殿,所以失踪时并没有人看到。 洛书对魏铮说,“很有可能是宫外的人做的。” “洛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魏铮对此也很是疑惑。 一般情况下大内高手如云,除了宫里的人,宫外的人是断然不可能跑到宫里来做案的。 “原因就在那两具不名身份的女尸身上,如果是宫里的人,为何会再给她们套上宫女的衣服?这很明显的是想掩饰她们的身份。” “还有,你可以想想,宫外的人,有没有很熟悉宫里地形的,对在内的环境比较了解,且与皇室关系甚笃!” 魏铮“啊”的一声张大了嘴巴。 他眼中闪过一阵明了,很显然他知道些什么。 “多谢谢洛大人提醒,此事还需禀明陛下处理,天气不早了,洛大人回行宫休息吧!” 洛书冷哼一声,嘲讽道“卸磨杀驴的本事,魏大人可真是练的炉火纯青啊!” 说罢信步离开。 小桃紧跟其后。 刚一出宫门,便有人冲冲撞了进来。 一股极淡的药香之气,扑面而来。 洛书一抬头,映入一双琉璃色的眼眸。 那人白衣胜雪,一身风华,绝尘不染,仿若与这尘世隔绝一般。 不是伯颜又是谁? “先生?” 洛书惊喜的说道。 伯颜一怔,随即轻笑一声,“洛书,小桃姑娘!” 小桃甜甜一笑,叫了一声“医圣大人!” 洛书道“这一月以来,一直未能与你取得联系,不知我大哥和青鸾姑娘怎么样了!” 伯颜道“曼陀珈蓝已找到了,我师傅也来了,正研制解药!” 洛书眼中闪过一阵喜色,“医仙大人也来了,真是太好了” “你们这是?” 洛书道“宫里出了一桩案子,比较离奇,魏铮让我去看看,还没说几句,好像是触及了他们皇室的秘密,所以又让我出来了” 她无奈的耸耸肩,一副看吧,我又被人卸磨杀驴了! 伯颜轻笑一声,“此地不宜多言,不若两位跟我走一趟。” “好!” 伯颜在圣都有自己的产业。 这个江湖医圣,不论在各国都极受皇室的爱戴。 或许正应了那句话。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时候,就算是皇帝又能怎么样。 照样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所以医生的地位,尤其是这种享誉九州的名医地位就极高了。 赐宅子,赐美女,赐金银珠宝之类的怕是早已司空见惯了! 伯颜的住处在圣都的正南方向。 离着乌连山很近。 据他所言,是五日前到的圣都,那时他们还在来圣都的路了,所以并没有遇见。 洛秦因为体内的天蚕痋蛊时间太久,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被伯颜用银针压制,强迫它进行休眠。 若要让天蚕痋蛊休眠,必须先要让宿主进入睡眠状态。 所以当洛书到伯颜住处的时候,洛秦还是睡着的。 看着日渐消瘦的大哥,洛书心里有些难受,“什么时候会醒?” 伯颜道“每天只有一个时辰是清醒的,为了确保痋体休眠,必须强制宿主休眠,否则消耗太多,会影响用药!” 洛书道“如此,有劳你了!” 伯颜轻轻一笑,如阳春三月之风。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青鸾开门进来,见洛书在,欢喜的上前拉住她的手,“你来了” 洛书笑道“是,这几日辛苦你了。” 青鸾双目微红,看了洛秦消瘦的脸颊,一时哽咽竟不知该说什么。 洛书拍拍她的手,“会好起来的” 青鸾点点头,拿着手中的药炉向洛秦走去。 伯颜道“这熏香可以让他体内的痋蛊进入更深层的休眠,我们出去吧。” 三人随即离开。 只留下青鸾自己,在那里看守着。 三人行至别苑的一处亭台前。 命人上了茶水铜炉。 “你说宫里出了一桩奇案,是什么案子?” 洛书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讲给他听。 伯颜看着煮沸的茶水,将亲自给她斟茶。 在听到那些被人咬掉脖子的宫女时,心猛然一跳。 他想起来,在乌连雪山之上见到的那个情景。 伯颜道“有个东西,让你看一下!” 说罢,吩咐人下去,到冰窖取那雪兽来。 很快佣人便将那只封存在冰桶里的雪兽拿了出来。 伯颜指着那雪兽脖子上的伤口说道“你看,是不是与这个很像?” 洛书抬眼一瞧,只见那皮毛翻卷之处,两排牙齿赫然分明。 经过冷冻之后,更加明显了,尤其是那犬齿之处,极是瘆人。 她眉心一蹙,“不错,就是这样的?” 伯颜点点头,“我见过这个人,在乌连雪山顶上,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咬死了这头雪兽!” “在乌连雪山顶上?” “是!” “男的女的,可看清楚了相貌?” “女的,相貌看不清,头发了白色的,像个怪物!” ------题外话------ 对不起亲们,我这几天实在是没有状态。 我写不进去,一动笔,满脑子都是我爷爷的身影。 我知道,逝者已矣,但是这段时间脑子像被抽空了一样,无法保证每天能更多少,我唯一能做到的是不断更,写完这最后十几万字。 尽快调整状态,完结本文,准备新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头发是白色的,看上去像个怪物!” “白色的?多大年纪?”洛书问道。 伯颜想了想,摇头,“看不出年纪,当时她满脸是血,头发覆盖了一半的脸,不过身形并不像个老妪!” 洛书道“那又没有可能是练某种武功,导致走火入魔” 她恍惚间想起了林月笙来。 那个女子也是满头的白发。 有时候疯疯癫癫的,语无伦次。 “有这种可能,医经上讲若是经脉逆袭上涌,便会成形枯竭之势,她既饮了雪兽的血,定然是想压制这种枯竭之势。” “那些年轻宫女的血是否也会有这种效果?” 洛书想起来那些女子脖子上翻着的皮肉,红红白白,露着骨头,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是,可暂时平息这种经脉枯竭之痛,但也只是暂时!” 伯颜见她眉心轻蹙,看样子是不太舒服。 “你怎么了?” 洛书摆摆手,“没事,最近几天太累了。” 伯颜见她脸色苍白,唇色浅淡,自遇见后,便觉察她心情低落,想来定是发生了什么。 他何其聪明,能让她这般世间绝慧女子伤情的,怕也只有那一个人吧。 而他,远远看着就好。 从不靠近,不打扰。 伯颜清逸的容颜之上,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淡若琉璃色的眼眸尽是心疼之意。 洛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下意识的想去扶住身后的东西。 奈何小桃因为这两人有话要说,离的比较远。 伯颜箭步上前,搀扶住了她。 他那如千年冰川雪山的微凉之气,带着淡入骨髓的药香轻缓的飘来。 让洛书灵台一清。 “没事” 伯颜抬手扣在了她的脉息之上。 两人靠的极近,呼吸相闻。 伯颜的心跳缓缓加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慢慢腐蚀着他那如千年冰川一般的心底净土。 哪里传来的声音,正缓缓侵蚀掉他的理智。 一阵可怕的沉默之后,伯颜眼底微讶,“你,你有了身孕?” 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扣在她脉息之上的手指,忽然如触电一样的抬了起来。 那清冷的容颜里,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失落。 洛书缓缓抬起头来,她脸色更加苍白了。 “可还好?” 伯颜深深的看她一眼,抬起来的手指,再次扣在了脉息之上。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指尖冰凉如霜。 直入心底。 “你忧思过多,伤及心脾,再加上初次有孕,才会形成这种反应!我给我开两副调理的药,休息几日,这几天不要想事情,否则” 否则这孩子,怕是不保 后面那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他与叶沉君子之交,自然知道这孩子是他的。 更知道叶沉对洛书的感情。 他虽是这世俗之人,但也并非墨守成规纨绔不化。 自然明白她们二人成亲是早晚的事。 “你是否遇到了什么事,可需要我帮忙?” 伯颜见她一直神游,便知她有心事。 洛书怔了怔。 “你在东璃国有没有亲信?” 伯颜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招招手,唤来侍童,对那侍童低语了几句。 侍童随即出去。 不多久,那侍童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极短小的竹简,放到他手中。 伯颜打开一看,眼中一阵惊愕,“东璃国欧阳氏在十日前全族被灭,不知你想知道的是不是这样消息?” 洛书长舒一声,点点头,“是,先生可知道是谁下的手?” 伯颜负手而立,看着亭子外碧蓝如洗的长天。 和长天底下成片成片的大红色蜀葵。 背景绝世而独立。 “一股神秘力量,连手下的人都没有写清楚,想来,他那边也查不到!” 伯颜说的他,自然是指叶沉。 这种各国皇室之间的消息,对于皇室之间来说,自然是极重要又隐秘的。 毕竟同属于一个圈子。 有时候甚至是唇亡齿寒。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大金国如今只剩下了季飞和他祖父,草原十二部的王们,也只是旁系,大梁国只剩下了当今的女皇,还有一些已经出家的皇室,大夏有叶沉和叶霁,其余众皇子,被废黜的废黜,流放的流放,而叶霁在五日前也受了伤” 洛书将自己听来的话转述给伯颜。 纵是他一心只在专研医术之上,也多半看出来了这里面的道道。 伯颜倏然转身,琉璃色的眼眸里缓缓涌了波涛。 “你是说,有人将你引来的目的,并不单纯?” “是” “九州大陆四国皇室皆受到了攻击,难不成有人想借此机会,搅弄风云!” 洛书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天山派” 伯颜一怔,“怎么?” “各国皇室间看似没什么联系,但追溯到六百年前,还是一国的时候,这些皇室除了大夏之外,都是先晋的臣子,可对?” “是,这与天山派有何关系?” 伯颜问道。 “我只是猜测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洛书抬眸,脸色依旧苍白如许,“现在还没有眉目。” “伯颜”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一场席卷皇室的灾难是因我而起” “什么?” “我希望你在他之前,亲手杀了我!” 伯颜惊骇的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云淡风轻的说出杀了她自己的女子。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洛书抬头,苍凉一笑,“我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本就不是这世间的人,不过一常机缘巧合来到这里,我不想因为我一个的原因,掀起腥风血浪,更不想让叶沉因为我一人,而背负太多人命” 伯颜微微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你不想让他背负太多,不想让他亲手杀你,你却将这个残忍的任务交给我 你可知,在我心里你的份量,一点也不逊色于他 伯颜缓缓闭目,清冷的眸子,在光影交织的午后,晦暗分明,唯那眼底的裂痕,在无人见到的时候,无限扩大,直到心底。 许久的沉默之后。 他缓缓点头,“好!” 此生,唯一能为你做的,是不拂逆你的任何决定。 他不问,不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即便是你让我亲手终结你的性命! “多谢!” 洛书感激的看他一眼。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伯颜看了一眼,西边的日落,彤云密布,将整个天空铺陈的如匹练。 银河渐落,晓星沉。 梧桐叶满,子规啼。 “你大哥快要醒了,不妨再等等。” 他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理由,一个近似于挽留的理由。 洛书低头轻笑一声,“不必了,我大哥有青鸾和你在,我就放心了。” 说罢,她踏着余晖,于那明媚的春光的万丈霞光里,信步离开。 马车上,小桃说“小姐,你和医圣大人说了什么,这么久,我刚才看到陛下派来的人,像是在等你。” 洛书端坐于马车上,手里抚摸着柔软的靠垫,缓缓闭目,“知道了” 小桃见她心绪不高,索性闭口不言。 “小桃,这里没有别人,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知道东璃国皇室之湮与你们有关!” 小桃倏然抬头,她惊骇于洛书如此灵敏的嗅觉。 竟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一阵静默之后。 小桃道“小姐,你说的那件事情,小桃知,小桃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小姐,拿命!” 洛书抬起头来,见小桃双目微红。 这个丫头,自从自己醒来之后,一直跟在她身边,除了金国之行,从未离开过半步。 虽然她身份特殊,跟在自己身边也是另有目的。 但她却是真心相待。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洛书拉过小桃的手,“你既是受命于人,为何答应要嫁给贺涛,到时候如果你的门派与大夏皇室对立,你当如何自处?” 小桃垂下头,末了,缓缓抬头。 “我与贺涛从未圆房。” 洛书一惊,“难道,他也是你们的人?” 小桃低头不语,“抱歉,小姐,我不能说。” 此话一出,洛书已经隐隐的窥见了阴谋的雏形。 她仿佛已经看到东璃国那些一夜之间覆灭的皇室,是如何消失于这世间的。 那些不知何时便隐藏在皇族身边的天门派门徒。 如毒蝎一般潜伏在每一个皇族人身边。 伺机而出,等待那最致命的一击。 而叶沉身边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人。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小桃,“你,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小桃抬起头来,一脸愧疚,“小姐,不要再问了,小桃真的不知道,小桃的任务是保护小姐的安全,此生,小桃为小姐而生” 她竟然哭出声来。 那一次岭南之行。 她与死神失之交臂。 而洛书在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之间,选择了救她,而非叶沉。 早在那一刻,她的心,已经慢慢的偏向了她的方向。 否则,那一句,贺涛的身份,不能说,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她相信,此番回去之后,洛书定然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叶沉。 而贺涛这颗安插在叶沉身边,离心脏最近的一把刀,很快会失去作用。 她不想让她伤心。 哪里,有违门主的意愿。 “小桃,你告诉我,云州城破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找到我的时候,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洛书想起来,她是从小桃的背上醒来的。 那时这身体的原主,已经彻底离开了。 如果她没记错,是死在了赫连烨手里。 赫连烨亲手用毒杀死了她。 那时小桃明知道,她已经死了,却还在背着她逃命。 定然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灵魂会再次回到这个世上来。 小桃抬眼看了看洛书。 那是一双不容拒绝的眼。 “是,我找到小姐的时候,小姐已经没气了,但是门主说了,小姐会没事,所以我必须背着小姐逃命,才能取得醒来后的小姐的信任!” “据我所知,我之前,是没有婢女的,对吗?” 小桃犹豫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是,小姐之前,身边并没有婢女。” “那你之有是潜伏在何处?” “我是十三岁进的洛府” “那么王家的人,究竟是不是你的亲戚?” 小桃点点头,“是” “那王氏兄弟也是天山派的门徒?” 小桃看了她一眼,“是” “那你的父亲,母亲也是?” 小桃不说话,点点头。 一阵可怕的沉默之后,洛书长舒一声。 “真是可笑,你们明知道云州城破,不过是一个幌子,呵,我竟然像一个傻子一样” 小桃眼底骤然一缩,“不,云州城破是个意外,小姐的到来也是个意外,如果不出那场意外,我们应该会在二十年后相遇,但是门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提前让小姐到来!” 洛书只觉得心底仿若静海之里的暗流。 汹涌的抨击的暗礁。 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我父亲呢,他是什么身份?” 小桃道“洛云将军和夫人不是天山派的,他们一生为人正直,若不是那场意外,也不会遭此大难!” 洛书闭上眼睛。 夕阳的余光穿透了经纬分明的帘布,投于她苍白的容颜之上。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渐行渐远的时光时,竟然什么也没有看透。 仿佛活在别人的一个个圈套里。 她像一枚棋子一样。 自以为是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自以为是得到了自由,自以为是以一腔正义为国为民,到最后来看,不过是一场笑话,一场空谈。 “我究竟是谁?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闭目,问出了一个谁也无法回答的问题。 她知道小桃不会告诉她。 她知道这个问题,只有那一个从未出现过,却时时如幕后的握着提线木偶人的天山门主的人,才会告诉她一切。 只是她还能活着听到吗? 如果裴述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如果叶沉明知道自己就是那样一个足以颠覆这九州的妖女,如果她真的有那个能力,可以掀起这九州之上的腥风血浪。 如果她的存在,真的威胁到了九州大陆之上四国的利益。 那么,她究竟是什么样的结局。 而那个一心想要控制自己人生,却仍旧不知其目的,不知其力量的天山门主,是敌是友! 马车吱呀吱呀的缓慢行走在青石板路上。 傍晚的风,带着徐徐的凉意,穿窗而入。 她有些累了,靠在车壁之上。 忽然只听得一声马嘶长鸣。 一阵急速的颠簸之后,轰的一声剧响之后,拉车的马轰然倒地。 她与小桃被狠狠的甩出了马车。 血腥之气骤然弥漫于这巷子之上。 只见十几个白衣白袍的女子从天而降。 眉心一点圆圆的红痣。 浑身上下包裹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些白衣女子有的手持力剑,有的手握竹笛,有的还拿着长萧,还有人手里握着玉如意,有人拿着一把玉琵琶。 宛如西域敦煌莫高窟上的壁画。 长风卷起,身材婀娜。 风里响起曼妙的乐曲之声。 风里的肃杀之气,随着那曲声渐弄。 像是一张扯不开的蛛丝网,越缠越紧。 身边那几名护卫早已被那曲子伤的七窍流血,身体纹丝不能动弹。 而几个黑衣隐卫,从屋顶之上滚落下来,同样也是七窍流血。 小桃一把拿起腰间的软鞭,狠狠一挥。 迎战而上。 洛书竟然发现,那曲子似乎只对男人有杀伤力,于她而言,竟无任何影响。 而小桃同样如此。 她拿着那长鞭,如同挥舞着一条苍龙一样,游走在那些拿着乐器的女子之间。 那些女子显然轻功卓绝,但武力并不行。 看来平日里都是以这种方式来杀人的。 只顾着躲避小桃的鞭子。 甚至有一些人,因为躲避不及时,而被小桃打伤。 乐曲不得不中断。 只不过顷刻之间,因为曲乐中断,那些被伤的隐卫便暴起,直冲而上,一把将那些女子的乐器摧毁。 眼看着那断断续续不成调的曲子,逐渐消失不见,而那些手持乐器的女子们也逐渐因体力不支而逃窜。 洛书注意力一直在天上,却没留意到于那巷子的一角,一道绛紫色的影子,正沐浴着万丈的霞光,缓缓向她靠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某处角落里,一个绛紫色的影子,缓缓向着她的方向靠了过去。 洛书一回头,眼前骤然一黑,一股极淡的香气缓缓飘了过来。 随即陷入了黑暗。 哪里来的风,飕飕的刮着。 带着森森的寒意。 一点也没有南国温润的感觉。 反而像是极北之巅的冰川上,冷入骨髓的雪沫。 谁的呼吸声在耳边轻响。 骤然而来的光,如同地狱炼火一般,一下子将黑暗照亮。 有人于那焰心深入,痛苦的蜷缩着身体。 他好像在说,“以我之命,铸尔之魂!” 那人的眉眼有几分熟悉,越来越浓的烟雾,将他的容颜遮蔽的若隐若现。 洛书的脑子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哭泣,那声音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凌冽刮于耳边的寒风,终于消停了。 颠簸的起伏终是彻底过去。 但那入骨的寒意去了只增不减。 头脑越来越清明。 眼前的布被人拿来,骤然一亮。 她瞳孔来不及收缩,被那突然而来的亮光狠狠一刺。 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 “你可真沉!” 对面传来女子嗔笑之声。 仿佛还是在一年前,那个淡若早樱的女子,打开红袖招的门,轻道一声“洛大人远道而来,里面请!” 她是那般的出尘脱俗,不染这世间红尘烟火。 身在烟花柳巷,却无半点烟花女子之气。 更像是来自一个钟鸣鼎食之家。 她浅笑嫣然的抚琴,大义凌然的暴打那个不将女子性命看在眼里的纨绔子弟刘熙。 她侃侃而谈,美人靠上素手落棋,不逊色于男儿的胆识与策略,将凤栖阁下的凌霄门经营的风生水起。 她未雨绸缪,站在船头上,将那一件腥红披风盖在她身上,为她遮去一身寒气,为她挡下那些窥探的目光。 她,是洛书在这世间第一位识为知已的好友,玉歌。 洛书的原则,从不愿意怀疑身边任何一个真心相待之人。 这般赤胆之心,却却错付了! “是你啊。” 洛书叹息一声,脑中回响着与这女子初见,到她身份暴露离开这中间的场景。 玉歌轻眸微震,走到她对面,席地而坐。 像极是在去大金的那条路上,与元敏三人一直打斗地主一样。 “是我,好久不见了,洛书!” 洛书笑了笑,“是啊,一个多月了吧,从燕京到圣都。” 玉歌点点头,仿佛两人还是像以前一样,是朋友。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抓你来吗?” 洛书看着她这一身绛紫色的衣袍,半垂着眼眸,“左不过你是落日族的人,或者从一开始你的目标便是我。” 玉歌轻嗤一声,“你很聪明,和她一样,别管转了几世” 转了几世? 呵,洛书自嘲一笑,可不是吗? 她不就是转了一世之后,才到的这里? “有一事不明?” “你说” “既然你的目标从一开始便是要杀我,为什么在长安城有那么多机会,却一直没动手?反而要想方设法的把我引到这大梁国来?” 玉歌道“问的好?一语中的。” “过奖!” 玉歌想了想,觉得地上有些凉,她很贴心的把洛书拉了起来,安放在一张带有垫子的床上。 “这个故事很长很长,不过现在你还有时间听完。” “哦,听完之后呢?” 洛书抬头问她道。 玉歌琥珀色的眼眸轻轻一闪,“听完之后,你自会知道自己的结局,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 洛书淡定的点点头。 像是在准备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你说吧”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落日族的事情了,那么我们便从落日族开始说起吧。” “六百年前,落日族还不叫这个名字,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饮雪族,世代居于漠北冰河圈里。” “忽然有一年,族里降生了一个女婴,这个女婴天生双瞳,血液都是淡金色的,那时便被饮雪族奉为神童,认为她是天神的恩赐。” “有一年,这个孩子长到了五岁,被在外游历的天山派门主看中,收为关门弟子,从此开启了这孩子不同寻常的一生。” “而饮雪族的人却不知道,那孩子的异瞳并不是福泽,而是噩梦。” “饮雪族传言是九天玄女的后人,因为得罪了天帝,被罚下凡间,每百年间,族中都会产下一个异瞳的女婴,她的体内,封印着玄女神力。” “这种神力上可追溯到远古时期,而饮雪族后人因躲避战乱,隐居漠河冰圈以北,过着世代隐居的生活,当年那些叱咤风云的历史,早已变化了过眼云烟。” “但这世间,你想去安静,总有一些人不愿意让你去岁月静好的生存。” “那时动乱,先晋一族皇室殆政,各路诸侯纷纷蠢蠢欲动,而天山门门主,便是先晋皇室之一,他想要登基为皇,想要统一这九州大陆。” “但,他需要一把利剑,一把足以劈裂开那浑沌的军阀割据年代的利剑。” “所以,他找到关于九天玄女神力的族人,找到了那个每百年出生的一个孩子。” “其实,如果那个孩子一直待在漠河冰圈之内,这一生就像一个普通的饮雪族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也会平安终老一生,但是,正是因为那个天山门主,而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同时也改变了饮雪族的命运!” 洛书垂了垂眼眸,抬头看了一眼,玉歌,随即眼底浮现一丝惊骇。 她眼看着玉歌的发梢,正慢慢的变白,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 但她恍然不觉。 “那个从饮雪族出去的孩子,叫梵净瑶,想必你也听说过吧,长安城云德山庄,那个位于山腰之上的宗祠里,就是供奉着她的牌位的,甚至你之前所见到的林月笙的凤栖阁,也是她所创建的。” 玉歌长舒一口气。 仿佛是身体的变化,正缓缓腐蚀着她的健康,她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呼吸。 洛书抬起头来,问“事情已过了六百年,你,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六百年前的事情,早已在岁月的长河里起起伏伏,不知过了几个轮回了。 而长安城里那一座山庄,也早已不再享用着叶氏的香火。 甚至凤栖阁也早已传了几任阁主。 而那个于岁月另一端,相隔六百年之久的传奇女子,早已经时空的另一头,消失不见,踪迹全无。 大夏六百年国史之上,再无她的只字片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对于这个六百年前的人物,突然出现在玉歌口中。 洛书对此有些意外。 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玉歌会闲来无事,聊聊那女子当年的丰功伟绩,顺便表示自己对她的崇高的敬仰之情。 “所以呢?” 洛书抬抬眼皮,觉得自己的困意又上来了。 不知玉歌用的是什么熏香,竟然到现在还余力未消。 让她的身体如此绵软不堪。 玉歌回过头来,恍然间那张绝色红颜,换了白发。 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的爬了眼角。 甚至连声音也开始变的沙哑,说话间已喘息不矣。 洛书惊骇的睁大眼睛,抬手,指着玉歌的脸,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你怎么会成这样?” “咳咳呵,你,你很惊讶吗?” 苍老的玉歌咯咯的笑出声来。 像是久居森林里的女巫一样。 “这都是拜你所赐啊!” 洛书一时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从未见过一个人以如此快的速度老去。 四目相对,冷风阵阵。 不知是何时开始,玉歌的脸,开始慢慢的舒展开,花白的头发也开始变成灰色,继而慢慢变成黑色。 脸上的老年斑也慢慢退去。 时间仿佛在她的脸上实现了逆转。 片刻之后,玉歌再次笑出声来。 她看着洛书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笑的更加开心。 声音宛如黄莺。 “你这是害怕了吗?” 洛书只觉得寒意自后背处慢慢升起。 她从容点头,“是,我很害怕。” 玉歌道“所以,你这样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了!” 洛书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是,只不过有点不太相信罢了。” 玉歌嗤笑一声,眼底带着茫然与凄楚,“何止你,连我自己都不愿意相信,我竟然这种折磨之下,活了六百年之久。” “所以你是认为只有我才能帮你走出这种困境?实现长生不老?或者说是永葆青春?” 玉歌抬眼看了看她,随即大笑出声来。 “你很聪明,我聪明人说话,很省心。” “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玉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黑暗之处。 “你为什么会活六百年之久?” “为什么会活六百年之久?哈哈为什么会活这么久,你看到了吗?你看到我每天都在经受什么了吗?” “因为梵净瑶,因为她,我才会如此,我才会这六百年来日日受此折磨!” 玉歌咬牙切齿,满脸泪痕的说着。 她一字一顿,双目通红,仿佛要把那个名字给吃下去。 洛书看着面前这个狰狞的女人。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受到这种惩罚,或者诅咒。 “你知道的够多了,呵,我已经没有时间给你啰嗦了,放心,不会痛苦的,我们之间,毕竟有些交情在,我会看在当年的交情之上,给你一个痛快。” 玉歌情绪的突然转变,让局势变得紧张起来。 只见这一处冰室之内,在玉歌的话音落下之后,瞬间滔天的红光乍现。 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乍然而起的红光,将室内照的大亮。 洛书这才发现,这里并不单单是一处冰室,更像是一处祭台。 宽阔的祭室里竟然栽种着无数棵雾松,冰雪为晶,坠满每一片叶子。 而那些坠满冰晶的雾松和白桦之下,是一条蜿蜒流转的冰河。 不远处竟然盖着几家茅舍。 洛书再次揉揉眼睛。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睁开眼睛一看,那些竟然是以冰刻成的浮雕。 在红光的照射之下,仿佛鲜活的有了生命。 玉歌站在那片冰雕而的白桦树下,身后是一条蜿蜒的冰河。 她骤然间仰天大喝一声,密闭的冰室之内忽然刮起了飓风。 飓风将她乌黑的长发高高的卷起。 穿过那些雕镂的雾凇,茅舍之间,发出瑟瑟的回响。 只见那条蜿蜒的冰河之上,在飓风的呼啸之间,渐渐出现了一道裂纹。 咔嚓 那声响之后,便见那处冰河之间,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随着飓风的呼啸越来越大。 逐渐形成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而玉歌双眼痴迷的站在那洞口中间。 仿佛风再大一些,她便会被那黑漆漆的洞口给吞噬掉。 满室的红光,在那洞口出现之后,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或者说是那洞口里的某种东西,开始将那红光吸了起来。 一时间天摇地动。 风卷冰啸。 不知过了多久。 室内安静下来,红光不见了踪影。 而玉歌依旧站在那片雕镂而成的冰河之间,保持着那一个姿势。 仿佛是在做一个祭祀,虔诚而认真。 叮 一声轻响。 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空灵而婉转。 仿佛春天的第一缕暖风,吹过冰山之上,冰川融化滴于湖面。 春江水暖,天地间一片安静。 只见那片将红光吸入洞口的冰河裂纹之间,缓缓升起一抬莲花座。 那莲花座如玉凝脂。 只见那莲花座上面开着几株鲜活的曼珠沙华。 让人惊叹的是,曼珠沙华花叶永生不见,而那莲花座上生长的曼珠沙华竟然是花叶同在的。 洛书知道,眼前她所看到的这个东西,极有可能便是那个所谓的祭台了。 玉歌冷冷一笑,大力一挥,长满了曼珠沙华的莲花座祭台,便飞到了她的面前。 在半空里虚浮着。 那祭台,泛着幽幽的红光,花红的妖冶而魅惑。 真的像是开是百里黄泉路上的一般。 那光是因着莲花座上火红的曼珠沙华而发出来的。 空气里香气隐隐。 洛书看着那幽幽而动的曼珠沙华,竟然觉得有些熟悉。 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玉歌看了一眼莲花座上曼珠沙华的长势,浅浅一笑,像是十分满意一般。 她声音里竟然透着得意与欣喜之色。 “果然是饮雪族的圣物,呵,等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开花,她一来,便开了。” 洛书不动声色,闭目调息,催动体内的那股若隐若现的真力。 坐以待毙,在任何时间都不是她的风格。 不管眼前这东西是有什么神力,没有拼到最后一刻,她是不会轻意认输的。 再说了,刚才她听到玉歌那一席话,也隐隐知道,当年的事情,定是有隐情。 玉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定然是受到了诅咒,否则这种朝颜夕改,一日之间由红颜到白发的变化,也是不一般人能受的了的。 她究竟是什么身份,才能被这当年那女子所诅咒。 玉歌一直沉浸在诅咒破灭的欢喜之中。 丝毫没有发现,有一丝极淡的雾气,从洛书的头上缓缓升起。 玉歌看着那火红如血的曼珠沙华,只要取下了她的心头血,她身上的诅咒便可以破掉了。 她抬起了手,指尖一滴血落入了一丝花瓣之上。 见曼珠沙华慢慢变了颜色,方才得意一笑。 猛然间出手,流光琼电之间,瞬移到了洛书身边。 指尖如力箭,直刺她的心口。 而另一手托着那莲花玉座,只等着那血出来之后,便得以浇灌。 洛书见那利爪直击心间,也不退,黑眸一抬,冷冷一笑。 骤然抬手,一把扣住了她的命脉。 催动体内真力,狠狠一震,只听一声“嘭”的一声闷响。 骨裂之声不绝于耳。 玉歌狠狠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顷刻间碎裂的指骨。 那疼痛还未来得及传递到大脑,她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洛书一把将那莲花座抢了过去。 “你,你竟然” 最后那一个然字,还未出口。 洛书一个旋踢,一脚将她蹬出数丈之外。 她一手拖着那凝脂般的莲花座,淡淡一笑,“抱歉,你想拿我的命,还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她一手拖着那凝脂班的莲花玉座,淡淡一笑“抱歉,你想拿我的命,还有没问过我的意见?” 或许是被洛书出其不意的伤了手。 玉歌显得极是愤怒。 她恶狠狠的瞪着洛书,咬牙切齿,“你可真是会装阿?” 洛书冷哼一声,“不及阁下,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玉歌忽然仰天长喝一声,声音尖锐如凤鸣之声。 分贝之高振聋发聩。 连那些精致的冰雕都被她的声音震碎不了少。 洛书只觉自己五脏六腑在她的尖啸声里,像是被一只大手搅动起来一样,脱离了原来的位置,一阵绞痛汹涌而来。 早年上学的时候,便看金庸大师的武侠,知道有那么一种功叫狮吼,后来知道这是一种超分贝的声音,需要强大的肺活量还有天赋。 一般练习这种功的都是男人,因为丹田之气足阿。 就像葵花宝典一样,一般都是男人来练,女人想练也练不成阿,怎么自宫。 到现在为止,她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狮子吼,哦或者叫凤鸣功,或者是声音之类的东西,女人练更特么的有优势,因为声音本来就尖锐,就算不用内力震死人,也会以分贝来把你的耳膜给震聋。 洛书觉得自己此刻像个傻逼一样的立在风里。 不错,是立在风里。 她一手抓着那个莲花座,虽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大的声音引起的震动那些花竟然纹丝不动。 她的头发被吹的像只狮子,但同时还得张着嘴。 (此处注意,科普小知识,当外界的分贝过高时,一定要张开嘴,保护自己的耳膜,让内外的压力一致,否则极容易引起间歇性的耳聋ps,此乃忆水作者编撰不具科学参考依据。) 除了这样之外,洛书的脑子里竟然还秉承着科学的知识,要纠正一下狮子吼这种功力,其实真特么的适合女人来练,就像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葵花宝典也挺适合女人来学的。 她这样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 或许是被她的笑声震撼了,玉歌的吼了那么久,竟然见她还在那里毫发无损的站着,像个傻子一样,头发乱成鸡窝。 “你笑什么?” 洛书一本正经的挠挠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淡定的回答“其实我更建议你去练葵花宝典,不用自宫。” 来自六百年前的玉歌自然不知道什么是葵花宝典,自然也不知道,其实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这种段子,自然也不知道其实就算是练成此功,也不必自宫这种荒唐的笑话。 她觉得自己的智商与武力受到了侮辱。 看着自己被洛书捏碎的手冷笑一声。 伸了出来。 这一伸不要紧,洛书立马不淡定了。 刚才明明她拼上了吃奶的力气,把她的爪子捏碎了,怎么吼这一嗓子竟然又长好了呢。 玉歌面目狰狞的看着她,说出了刚才吼叫之前一直该说,却没说出来的台词:“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只好来取。” 说罢纵身一跃而起,那只被废掉的手突然像金刚狼一样长出了尖锐的指甲,或者说是不锈钢的刀一样。 尼玛这还了得,对方有武器自己没有,这不是明摆着吃亏的吗?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金刚狼的爪子便要伸到自己面前。 她灵机一动,急退一步,留出缓冲的余地,一把将左手拖着的那个莲花座举了起来,挡住了玉歌白骨爪的攻击。 玉歌的速度极快,几乎可以说是迅雷之势,新长出来的指尖泛着幽绿色的光,势必一爪要把对方的心抓出来。 以她的速度和力量,几乎可以穿透那玉质的莲花座,却在指尖触碰到玉壁时,生生缩了回去。 因为这生死瞬间的停顿,洛书赢得了转机。 她猛然抬腿,以毕生最大的力气,一脚狠狠踢在了玉歌的檀中穴上。 玉歌踉跄退后一步,双眸通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骂一声“无耻!” 洛书见赢得先机,一手拖着那莲花座,箭步上前,拿起那东西便要往她脑袋上砸去。 这时候再给她讲什么道义坦荡之类的话,都是扯淡。 小命都保不住了,谁有闲功夫扯这些。 玉歌见那莲花玉座砸了下来,眼下一阵惊恐,竟然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 头上一阵剧痛,鲜血瞬间模糊了双眼。 洛书本以为她会躲开,没想到她竟然生生挨了这么一锤。 玉歌定然是怕这东西如果砸在地上,会彻底碎掉,所以才会以身体挡下。 说时迟那时快,当她再想抬手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举不动了。 抬眼一看,竟然被玉歌死死的拽在手里,一动不动。 而此时,她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烈的绞痛,那种痛意像是一颗炸弹一样,以小腹为中心,开始向身体的周边辐射开来。 蚀骨剥皮,让她一瞬间浑身力气皆失。 玉歌满脸上血,在冰室幽光之下,更显狰狞。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莲花玉座拉了过来,放在身后,再次伸出那她手中那副如金刚狼一样的指甲,直直插向洛书的左肩膀。 因为突如其来的腹痛,而内力突然消失的洛书,生生被她的指尖刺入了肩膀。 热辣辣的疼痛感让她更加清醒。 她低头一看,肩膀之上已血肉模糊。 而玉歌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她大喝一声插入肩膀的手指竟然狠狠向来一剖,作势要剖开她的肩膀,取出心血一样。 洛书突然一跪,角度变换,生生让自己与她的指刀剥离开来。 肩膀撕裂带来的滔天剧痛,滚滚而来。 却让她的意识更加清醒。 她还不能死。 余光一瞧见那莲花玉座在玉歌身后,她趁着那空档,狠狠一滚,带着一溜的血线,一把抓过了那莲花玉座。 玉歌虽受了伤,但恢复的要比她快的多。 她冷笑一声,“你跑的还真快,但这次可没那么幸运了!” 说罢纵身一跃,她的手像是弯曲的钢刀一样,跃过那莲花玉座,直直抓向洛书的心。 而彼时那腹部的剧痛再次侵袭而来。 洛书瞬间满头大汗,眼看着那幽绿色的尖利的指尖再次向自己袭来,漆黑的瞳孔狠狠一缩。 而胸前一痛。 那指尖已没入半分。 洛书死死的抱住了玉歌的手,双目通红。 她拼尽全力,阻止那指尖再没入半分,她知道,倘若自己支撑不住,那么自己的小命真的会挂在这里。 彼时胸前一道血线如弧形一般从自己胸前飞了出去。 如有生命一般,直直流向了那莲花玉座之上。 那白玉质地的莲花玉座瞬间变得通红一片。 而生长于莲花玉座之上花叶共生的曼珠沙华,在瞬息之间将那血线吸了进去。 登时金光大盛。 莲花玉座忽然震动起来,仿佛无法承受那花叶共生的金色曼珠沙华。 而彼时那金色的曼珠沙华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根下面生长着一只巨兽一般。 莲花玉座顷刻之间成了碎末,虚浮于半空之中。 形成一面硕大的镜子。 镜子里倒映着满目的冰雪世界,倒映着满脸是血的两个女人,倒映着从洛书胸口之间流出的血,泛着淡淡的金色之光。 随即那几株花叶共生的曼珠沙华如有生命一般,直直飞向玉歌的头顶。 彼时玉歌正骑在洛书身后,左手的指尖还插在洛书的胸口之内。 满目里尽是那胸前流出来的淡金色的血。 金色的曼珠沙华仿若有了生命一般,一下子穿过了她的胸腔之内。 她的身体如断了线了风筝,一下子从半空中飞了起来。 须臾之后,她轰然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了淡金色的血。 眼底闪着某种光,而那光正缓缓退去。 她静静的躺在地上的冰层之上,嘴角流着淡金色的血。 满头乌黑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成一种灰白色。 她嗤嗤的笑着,“终于解脱了” 洛书胸口剧痛,她挣扎着起身。 只见玉歌躺着有那片冰层之下,如蛛网一样皲裂开来。 咔嚓咔嚓的声音 而冰层之下活水,正欢快的向上冒着。 她身下那片冰层正大慢慢的融化,与冰块下的水融为一体。 洛书挣扎起来,看着玉歌一眼,嘶哑的喊道,“快起来,你身下的冰块化了!” 玉歌累极,偏了偏头,目光恍然若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她满脸是血,头发灰白,光滑的脸上,慢慢长出了皱纹和老年斑。 而眼底却清澈的如同她们初识一样。 她咧嘴一笑,像个孩子一样。 洛书挣扎着想爬过去。 却听得身下阵死亡的冰裂之声。 “咔嚓” 由于刚才的震动之声太大,她身下的冰层也已经断裂了。 冰层下的水,正缓缓浸润上来。 而顶上的冰层也正在融化,水滴如雨,显然这里马上会被淹没了。 一个密室,彻底变成一个水牢! 洛书看了一眼身后整个冰室正在缓缓的融化,而此时已无半点可容身之处。 玉歌身下的冰块消融的很快很快。 而自己身下这块显然还能再支撑一断时间。 她算着小桃她们应该快找到这时了。 她伸出手,肩膀的剧痛再次牵动,断断续续的说,“快,抓住到,到这里来!” 玉歌眼底湿润,她张了张嘴,鲜血再次流了出来。 玉歌抬起手来,指尖凝聚着一点金光,随即她长喝一声,那金光直直向着洛书身下的冰块飞去。 将洛书身下的那冰块推离开来。 汹涌而来的暗河水,翻涌的巨大的波浪,瞬间便将玉歌吞没于黑暗的冰水里。 而她身下那块冰因得了到助力彻底浮上了水面。 她死死的盯着玉歌在那块正在慢慢消融的冰块之上起起伏伏。 幽暗的密室之内,阳光正慢慢透过顶端,照了进来。 她看清了玉歌的嘴形,她说,“对不起” 后面那两个字,让她浑身一颤,妹妹 她的口形是在说妹妹 洛书此刻竟然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身下冰块的寒意,正缓缓渗透到她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之上。 渗入到她的骨髓里。 冷到她浑身发抖,冷到她牙齿打颤 脑海里有一些记忆如波涛一般,汹涌的向她奔来。 冰雪覆盖的天地间,扎着总角的欢闹的两个女孩 悬崖峭壁间,年长的女孩坐在山崖上,她腰间栓着一根绳子,死死的拉着年幼的妹妹采下长在峭壁间的圣草。 那年长女孩子的脸,赫然便是年幼的玉歌。 “小姐” 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冰层之上,小桃急切而恐慌的声音。 洛书回过神来,看着那冰冷的暗河之上,吞噬掉那位曾经好友的身体,心底竟浮起一丝感慨。 她到现在甚至都不明白,玉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一个莲花玉座上花叶共生的曼珠沙华在喝下她的心头血之后,依然没能给她永恒的青春。 难道,她说的解脱,便是彻底逃离生生世世不伤不死,朝朝暮暮红颜白发的诅咒吗? 胸前的剧痛传来,一阵一阵的,如翻涌的巨浪一般。 彻底将她的理智击碎。 陷入了黑暗之中。 曼珠沙华,彼岸花开花开彼岸。 花叶同根,永不相见。 彼岸花是开放在开国的花。 也是唯一开在黄泉路上的花。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通向幽冥之狱。 破解那诅咒的唯一办法,是其中一人的血染红那珠曼珠沙华。 彼岸花,开彼岸。 只见花,不见叶。 花叶共生,不伤不死,朝朝暮暮,红颜白发。 玉歌,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被生生诅咒了六百年。 日日受着朝颜夕故的痛苦。 在那一片黑暗的浑沌之中。 一条悠长的道。 道路两边开满了曼珠沙华。 “玉瑶快看,这是曼珠沙华” “姐姐,什么是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就是这种花,是我们饮雪族的圣花,我听说族长那里有一簌极特别的?” “这花怎么没有叶子呢?” “这花本就是同根相生,花叶永不相见。” “那叶子岂不是很孤独?” “孤独?是啊,别的花上面都有叶子,唯独它没有叶子,确实可怜花叶相隔,生死不见。” “姐姐,我们一辈子不分开,好不好?” 这是谁的记忆,从尘埃里慢慢浮现出来。 在那片岁月泛黄的皱褶里冒了出来。 像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一样。 冰天雪地里,于那雾凇沆砀里起舞的姐妹。 战火纷飞的悬崖之巅,原本并肩而战的姐妹,挥刀相向,姐姐含泪一剑刺向了自己妹妹的胸腔。 淡金色的血流了出来,顺着寒意森森的长剑。 将那片红色的夕阳余晖渡了一层金 ------题外话------ 我对这一章写的还是比较满意的。 后面的番外,我对这一段做一个解释。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滴答滴答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冰雪融化后的声音。 洛书睁开眼睛。 小桃哭的红肿的眼,见到她醒来时顿时眯开一条缝。 “小姐,你你可算是醒了可算是醒了!” 洛书环视了一下周遭,“这,这是哪里?” 小桃说“我们被冰川下的暗河冲到了这里,已经传信给了陛下,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山洞里的风是暖的,身上的衣服也是干的。 身下铺着干净的稻草。 身上的伤已被包扎过了。 干净的纱布,浓郁的药香。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 原来自她被抓走之后,是伯颜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找到了她的位置。 因为此处位于乌连山脉下的一个冰洞里,冰洞是建在一条暗河之上,利用常年的水汽保持着冰洞里的原貌。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利用常年的低温来让那一棵花叶共生的曼珠沙华活下来。 曼珠沙华最后取了出来,支撑着冰雕的东西消失了,根基被动摇,冰块融化。 形成一个密闭的水牢。 而玉歌生前,将自己体内最后一点力量将她身下的冰块给重新聚拢起来,避免了沉入暗河的命运。 同时将她推向了生门。 反之,自己则飘向了死门洛书抬眼看了看外面已然大亮的天。 山洞之外有人逆光而来,那人身材修长,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正是伯颜。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 肩膀和胸口前的伤口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痛意。 洛书想,这世间除了医圣,还有谁,能有此医术呢。 她虚弱一笑,声音沙哑,“谢谢” 伯颜点点头,坐在她身边,纤长而干净的手指扣在她的脉搏之上。 “你失血过多,需要休息” 洛书突然间想起来,身体那里那阵剧烈的疼痛。 “我的孩子还好吗?嗯?” 伯颜眼中闪过一阵纠结的痛意。 他微微别开脸,看向一边,“嗯,还好。” 洛书听到他的话,方才长舒了口气。 “那就好?” “但你的身体情况很不好!” 伯颜语气一转,语气加重起来。 那一种窒息的钝痛再次翻涌上来。 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喉咙里的腥甜之意开始向上翻涌着,几乎顷刻间便要冲出口腔。 洛书死死的咬住牙齿,生生吞咽下去。 许久之后,平息下来。 声音再度沙哑,“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你体内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开始慢慢觉醒,它正在慢慢吞噬你原本的理智” 玄女之力! 洛书忽然间想起来,玉歌在沉入冰河之下时,提到的那个玄女之力。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连我也无法探知这究竟是什么。” 伯颜语气里渗透着浓浓的无奈。 洛书垂了垂眼眸,将眼底的情绪遮蔽起来。 “你可知玄女之力?” 伯颜的肩膀微震,猛然回过头来,眼底一阵差异之色,“你说什么?” 洛书抬起头来,“玄女之力!” 他一脸不可置信。 “你可知那是什么?” 洛书摇头,“不知。” 伯颜道“那是已经消失了六百年的东西,曾经因为玄女之力的出现差点颠覆了整个九州大陆,成为人人谈之色变的魔鬼!” 洛书只觉得脑中仿佛响起一声惊雷。 咔嚓一声炸响,将某些原本混沌的东西逐渐劈裂开,露出本质。 拥有异瞳的婴儿,淡金色的心头血,曼珠沙华花叶相生的诅咒。 饮雪族的秘密。 落日族的信仰。 六百年前的天山派。 再到如今的东璃国皇室俱灭。 大金国皇族寥寥数人。 长安城发生政变。 大梁国只剩下一个女皇 大夏皇位的变更是自己亲眼所见,叶氏皇室子弟凋零也是自己亲眼所见。 大金国赫连皇族的人,是自己亲眼见着一个一个相继死去的。 大梁国女帝柔弱不堪重用 甚至追溯到两年前云州那一场屠杀,隆庆帝死后出现在他密室里的写有落日族文字的密信。 这一切的一切,蜘丝马迹,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为的目的竟然是唤醒自己体内的那个连自己都特么的不知道的什么玄女之力。 而自己一心追查的凶手,一心追查的真相,竟然都是为了自己的回归而促成的。 何其荒谬! 沉默许久之后 “玉歌在哪儿?”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小桃悻悻的看她一眼,吐出一句。 洛书忽然间想起玉歌最后那一句,妹妹 让她浑身颤抖,“不见了” 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一股腥甜之意冲上了来。 她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火辣辣的疼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小桃见她脸色苍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吓的哭出声来。 “小,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伯颜道“是伤口裂开了,快扶她躺下!” 伯颜抬手点住了她胸前几处大穴,为她止血。 “水已退下,想来他们应该快来了。” 洛书艰难的喘息着,“伯颜,你可知金色的花叶共生的曼珠沙华是什么东西?” 伯颜看她一眼,随即摇摇头,“曼珠沙华从来都是花叶永生不相见,更何况曼珠沙华在这世间生长的都是鲜红色,何来金色之说!” 洛书转头看向小桃,小桃眼底同样闪过疑惑,她摇头道,“小桃也从未见过。” “那你们可知道饮雪族?” “饮血族?喝血的吗?” 小桃一脸惊恐的看着洛书,又低头看了一眼,她胸前已渗出来的斑斑血迹。 “是雪花的雪!” “哦” 伯颜道“以前一本古文献上看过到,生活在漠河以北的冰圈之内,但已经灭族了有六百年了” “相传玄女神力就是从饮雪族人身上传出来的,并为各国皇室所忌惮,所以才会导致灭族!” 洛书动了动喉咙,想说什么,终究因为胸口前的疼痛而止住。 叶沉来的时候,她已陷入了昏迷。 “怎么回事!” 叶沉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质问伯颜。 伯颜道“抱歉,她从我那里离开之后,半路上被劫走,我的错!” “是谁?” “落日族族长,玉歌!” 叶沉眼底闪过一阵杀气,他谁也不看,抱着怀中人信步离去。 伯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受伤。 负在身后的指尖发白,狠狠的捏在了一起。 行宫。 小桃站在那里低着头。 她是见过叶沉发怒的场景的。 想当年在木兰围场的时候,洛书被凤栖阁门下的人,逼的跳崖,并且被林月笙带走的时候,那段时间可真是提心吊胆。 平日里看上去懒洋洋的人,竟然狠厉到如此地步。 几天的时间彻底端掉了凤栖阁在长安的势力,将那些深藏多年的暗桩全数铲除。 而这一次,会怎么样呢? 叶沉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侧颜消瘦了不少。 周身气压极低,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 目光深邃,静若深渊。 “你是说,玉歌就是落日族族长?她带走洛书的目的是为了解除身上的诅咒?” “是,小姐醒来之后告诉我的。” 小桃战战兢兢的说着,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被他给拉出去砍了脑袋。 她极度相信,虽然平日里看着很好说话的叶沉,虽然平日里看着很随和的叶沉,一旦被人触及了底线,那将会是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 “好,我知道了!” 小桃看着叶沉坐在床前,缓缓退了下去,不再多说什么。 怪不得主人曾经说过,她的任务只是保护好小姐,多余的事情一概不要做。 或许,她应该知道,叶沉这个人不好惹。 小桃退下之后。 裴述缓缓从窗户里飘了进来。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洛书。 “查到了,有人泄漏了军机图,七爷被伤。” 叶沉点点头,“他还好吗?” 裴述道“虽然受了伤,但已无大碍,被圆真大师给救了下来,但是临安城出了大事。” “什么?” “王氏兄弟起兵造反,控制了军机处,和长安城内的文武百官。” 叶沉看着脸色苍白的洛书,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隐藏的可是真好,这么多年,小看了” 他自嘲一笑。 “刚才出去的那个,查清楚了吗?” 裴述脸上浮现一丝难以言说的痛楚,他长舒一声,将头别向一边。 沉默许久之后,点点头。 “您为何不问,军机图是谁泄漏出去的,而王氏兄弟的内应又是谁?” 叶沉缓缓起身,为洛书掖好被子。 负手立在窗下。 午后的斜阳,穿透着碧纱窗上经纬分明的窗布,稀疏落于他的脸上。 于棱角分明的脸上,渡了一层光。 “知道!” 裴述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既然知道,那你还留着她,你难道不知道,她才是祸根之源?” 叶沉倏然转头,目光如剑。 裴述张了张嘴,剩下那一句话,生生咽了下去。 他知道,现在的叶沉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去听了。 裴述想着,这个女子确实身上有一种魅力,足以让叶沉陷入痴迷,甚至可以为她而放弃这江山。 但是!他不同! 他的存在就是要守卫大夏疆土,这是他金羽卫的职责所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裴述看了静静躺在床上的洛书一眼,第一次想出了一个无双心计。 此乃后话。 且先说说被人险些挖心,失血过多,躺着养伤的洛姑娘。 自那一次昏迷之后,再也没有任务转醒的迹象。 对此,叶沉的脸色很是难看。 他大半夜的派人跑到魏铮那里,将落日一族的几大罪状悉数列举出来。 其中第一条涉及两国邦交的,落日族居心叵测,杀害云州戍边将领忠义候洛云一家,并且嫁祸给大金。 第二条蓄意谋害大夏未来的皇后,做出了大逆不道的谋杀行为。 叶沉表示如果魏铮不能公正的处理此事,他不介意将这件事情公布到九州大陆之上。 尤其是对此十分关心的大金国。 同时,他表示希望魏铮能好好办理此事,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落日族族长,并且在长安城潜伏多年的间谍玉歌给他找出来。 魏铮这一边还没处理好宫城枯井沉尸案呢。 这边又发生了大夏国贵宾遇刺案。 同时受伤的人还是大夏那皇帝心尖尖上的。 差点没晕过去。 落日族是女皇陛下的坐上宾。 沈碧微对落日族的信任几乎在他之上。 况且落日族自来到大梁之后,并没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没想到此翻行刺竟然与她们有关系。 还真是小瞧了她们。 魏铮大半夜的从府里爬起来,火急火燎的跑到了皇宫里,准备找沈碧微来个彻夜长谈。 就夏梁两国邦交问题的深入探讨。 以及如何处理落日族这样一个重大问题。 玉阶丹墀,玲珑红烛。 垂地帐幔,宫灯摇曳。 画角屋檐,风马轻旋。 皇宫里即使到了深夜依旧灯火通明。 一些守夜的太监宫女躲在避风之处,懒洋洋的打盹。 忽见一身影倏忽一声穿过,直入女皇寝宫。 刚想大叫,抬眼一瞧,竟然是国师大人,随即又继续眯上眼睛,继续打盹。 心里模模糊糊的想着,国师大人可真是高风亮洁啊,如些深夜闯入女皇宫中,肯定是为了国家大事,嗯,肯定是!沈碧微还没从古墓惊魂,和地震灾难中走出来。 哦,当然还有枯井沉尸的惊吓中醒来。 便又接到这样一个噩耗。 傻白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真是的她?” 沈碧微拥着蚕丝被坐在床沿上,眼皮塌眯着,无精打采。 “是,就在半个时辰前,叶沉亲杀到我府上,还能有假。” 沈碧微反应了一会忽然开口问道,“你是说,洛书现在昏迷不醒,极有危险?” 魏铮叹了口气道“是啊,若非如此,叶沉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如何能这般不知进退,连体统也不顾了杀到我这里来,让我交出落日族族长及其全族呢!” 沈碧微肩膀微怔,“既然有危险,为何不请大夫呢?” “医圣伯颜一直都在,连他都没有办法,其他人唉,就算是我将圣都城所有人名医都请来,怕是也于是无补!” “医圣不行,还有他的师傅啊?” 傻白甜女皇帝这一点脑子转的倒是很快。 魏铮想了想说道“可是,医仙伯仲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如何找他来救人?” 沈碧微瞬间来了精神,“我有办法联系上他,你且先回去。” 魏铮见她一副笃定的神情,虽有几分犹豫,却也慢慢信了些。 他刚走几步,又重新回来,“那落日族的事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将她们全族交给叶沉处理吗?那可是个著名的翻脸不认人的主儿?” 沈碧微叹息一声“她们上一任族长与我有恩,我答应过她,要照拂她全族,只是没想到,她刚一离去,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这件事情,且先缓缓吧,不用让她们落到叶沉手里,既然他要找玉歌,那先按他的想法来,去打捞尸体,其余的事,或许等着洛书醒了,就好说了。” 魏铮觉得她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全天下人都知道,叶陛下是个不好说话的人。 但是他身边的洛姑娘却不一样。 嗯,果然还是女人懂女人。 魏铮颠颠的又跑回到了自己府里。 连夜点齐了府里的兵马,天一亮就去乌连雪山下的冰河里打捞尸体去。 同时进宫召见了内务府的总管太监,让他把宫里暂时用不着的名贵的滋补品全数搬出来晒啥太阳,然后全数送到行宫里去。 至于落日一族的问题,如果碧微能找到医仙伯仲,那么救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了。 说不定洛姑娘一醒来,叶陛下就开心了,就不再追究其他落日族人的责任了。 至于皇宫里的枯井沉尸案,听说此事也与玉歌逃脱不了关系。 因为那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已经查清的源头。 正是落日族里两个消失了一个月的侍女。 而那两个侍女,全都是新选入到新族长身边伺候的。 结果没几天便消失不见了。 玉歌曾告诉其他人,说是这两个侍女偷懒,自己逃了。 没想到,竟然是被人吸干了血丢弃在这枯井里,任苍蝇蛆虫蚕食肉身 行宫。 洛书的房里极是安静。 她脸色越来越苍白,胸前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渗透出来,虽是断断续续,但一直没有要凝结的意思。 肩膀之上的伤口,好的却是很快。 伯颜拿着止血草,第三次按在了她的伤口之上。 无奈叹了一声。 叶沉在一旁脸色不善,气压极低。 这几日,他一直不眠不休的守在她身边,下巴上的胡子都已经长出来不少。 看着那汨汨而出的淡金色的血,眸色越来越深,越来越重,仿若深渊! “伯颜,还能支持多久?” 伯颜将那干净的纱布放在盆里,一脸严肃。 “到现在为止,已经第三次将止血草冲走,我此生从未见过如此情况,医术浅薄” 叶沉漆黑的眉眼骤然一缩,“连你都无法止住,那这天下还有谁能救她!” 伯颜抬眸,眼眶微红,“家师!” 叶沉道“所有人都知道,你师傅云游四海,现在你让朕去哪里找他!” 伯颜看着那身后那银盆里淡金色的布,缓缓闭上了眼睛。 “给我半天的时间,我去找!” 叶沉见她胸前再次渗透出血来,呼吸一乱,狠狠的按住了伤口。 他没有主意到伯颜的离开,更没有主意到伯颜离开之时,带走的那一个银盆,以及银盆里的纱布。 因为洛书的体内血液颜色的特殊,她的房内严禁闲杂人等入内。 他怕别人知道她的身份。 哪里他自己也不清楚,那个所谓的传说,所谓的什么后人,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也不想让她活在任何潜在的危险里。 叶沉缓缓吐了一口气,淡金色的血液已经侵满了刚刚按上去新的纱布上。 顺着他纤长而有力的手指缝隙流了出来。 他的心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双眼酸涩难忍,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 指缝间的血越来越多,他拿起旁边一块新的沾染了止血圣草的纱布给她盖在上面。 叶沉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哽咽“求你,千万不要有事!”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祈祷,或许是他沙哑的让人心疼的声音,让她有所感知。 洛书双目紧闭,眼睫微微一动。 胸口渗出来的血竟然已缓缓止住了。 叶沉看着不再向外慢慢涌的血,心头一松。 眼泪吧嗒一声落了下来。 打在她的手背之上。 灼热而滚烫! 他长舒了一口气。 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 裴述看着叶沉略显得消瘦的背影,眸光一变,又听到他长舒一声。 抬眸一瞧,那些流出来的血竟然缓缓止住了。 裴述负在身后的手狠狠的捏在了一起。 袖口里隐隐现出一角白色的瓷瓶。 他垂下了眸子,掩去神情。 叶沉回头无力一笑,“血止住了!” “嗯!” 裴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些堆叠而起的白色纱布。 那里面藏着他的秘密。 一日之前,他在行宫内所有的纱布之上,放置了一种东西。 冰魄花 那是一种与止血圣草同根相生的东西。 只不过一个是花,一个是叶。 冰魄花是活血效果奇佳的上品,而叶则是难得一遇的止血圣物。 这两种东西,相生相克,却又是同根相生。 研磨成药粉之后,极难分辨。 因为味道相着不大。 他将在那些纱布之上轻轻洒了那么一点点。 不敢放多,他怕伯颜会嗅出来什么。 徐徐图之,是裴述所用的缓兵之计! 他想要无声无息的杀掉她。 虽然这样叶沉会很痛苦,生命慢慢在眼前消逝,总好过戛然而止。 他想尽一切办法,减少他的痛。 虽然他也不想这样。 但是没办法,使命所在。 他不希望东璃国的结局会成为大夏的结局。 但是很显然,这个项任务失败了。 洛书的血没有再向外流。 而他也错过了最好的下药时机。 “主子,贺涛在外面,要不要见?” 叶沉刚刚浮起的笑意,慢慢消失不见。 他沉默许久。 缓缓开口,“且先等等,证据不足,还不能动他!” 裴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洛书,随即缓缓退了出去。 伯颜拿着那几片淡金色的血液的纱布,叹息一声,“师傅,这是您要找的东西,但是她现在生命垂危,希望师傅能救她一命!” 乌连山脚下的某个茅草屋外。 阳光懒洋洋的洒落在屋外的那一片药田之上。 伯仲抬了抬眼皮,阳光下,他的眼睛竟然也是那种淡若琉璃的颜色。 灰白的头发,与胡须,将他的脸遮蔽了大半。 “伯颜,你动了凡心?” 伯颜骤然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到骨子里,却又陌生遥远的不可进一步的师傅。 “师傅,我” 伯仲缓缓从摇椅上站起身来。 拿着那一块白色的纱布一嗅,道“怪不得你用了止血圣草,还止不住血,呵,有人在里面下了冰魄花!” 伯颜眼底骤然涌起一阵恐惧,“冰魄花?” 他脑子里快速度转动着,冰魄花与止血圣草相生相克,而熟知此医理的,且有机会接触到这些纱布的只有叶沉一个人。 而叶沉也熟知医理。 他忽然想想起来,洛书曾经问过他。 可知道东璃国欧阳氏已全数被神秘组织所灭的消息? 同时大夏的长安也发生了政变。 还有那一个可怕人传说,玄女神力。 难道真正要杀她的人是叶沉。 叶沉怕她真的是那个可以撼动这九州大陆之上的妖女,所以借他的手,来让她无声无息的死去? 伯颜抬头道“师傅,徒儿还有要事。” 说罢大步离开。 伯仲看着那淡金色的纱布忽然开口道,“为师已受了大梁女帝所托,去行宫救人,不若一起!” 伯颜惊喜回头,“谢师傅!” 伯仲虽为医仙,但脾性古怪,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任谁也无法勉强。 当年救下伯颜之后,将一身医术倾囊相授。 除了一些人情需要还之外,还有一些私心。 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让这个徒弟代替他来做。 尤其是去皇宫里做御医这种事情。 伯仲道“你先回去吧,这些东西你既然都带出来了,也不要浪费,和曼陀珈蓝一起,把治天蚕痋蛊的药给炼制出来,秦儿的时间不多了!” 伯颜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人。 他前几天还说时间足够,让他不必着急,慢慢研究那本古籍。 因为信任,他从没有怀疑过师傅说的话。 而现在他竟然说洛秦的时间不多了。 伯颜心底涌起一丝不明的意味。 他甚至不知道师傅究竟想做什么。 疑云! 这种东西,一旦埋下了,就会越来越大,越卷越多。 就像他不信任叶沉一样。 而现在,正是因为伯仲的一句话,他甚至都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来这里求师傅究竟是对不是不对。 师傅对救洛书吗? 如果他知道,她就是那个体内有淡金色血液,异瞳的落日族当年漏网的妖童。 甚至更深层次的发现,她的体内有足以摧毁这九州大陆的玄女神力。 他会怎么做? 伯颜从未发现,自己竟然会为了她,而去疑心养了自己多年的师傅。 同时,那种周遭没有一个可信人的感觉让他很是害怕。 “是,徒儿这就回去。” 伯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浅浅一笑,大步离开。 伯颜手里捏着那几块纱布,心思复杂,他狠狠咬了咬牙,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洛秦的蛊毒已经入了骨髓,若不趁此机会,怕是再难熬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一更) 第五十五章 大梁国行宫 晚来的风穿帘入户而过。 风里带着浓郁的血腥气和苦涩的药气。 傍晚的风,凉意森森。 这南国境内,竟然也生出了北国冬日的萧条。 叶沉负手站在廊檐之下,目及之处,是廊檐下那一排排的药炉,和药炉里冒出来的浓郁的带着淡黄色的热气。 不远处,有人一身青衫,缓步而来。 身后跟着几个宦官。 叶沉抬眸定睛看了那青衫老者一眼,心中已有了数。 他上前微微欠身,“伯先生!” 伯仲点点头,接过官宦手中拿的药箱来。 这位常年周游九州大陆的大夫。 为无数皇室所追捧。 其江湖地位可想而知。 被诸国皇室奉为医仙。 后来医仙伯仲大人厌倦了和各国皇室周旋的无聊生活,把自己的徒弟给扔了出去。 刚开始各国皇室还都有些不情愿。 但是后来他们发现,这个长的不错,年纪轻轻,脾气随和,医术却不输于其师傅的伯颜似乎也很厉害呢。 于是便有了医圣这样一个名字。 当然,对于德位相配的伯仲来讲,这些事情于他而言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伯仲接过身后那宦官递过来的药箱。 “病人在哪里?” 叶沉亲自带他过去。 伯仲之所以称为医仙,终究是比医圣这个名字,段位高。 他一眼看到那块纱布,随即向叶沉身后看了一眼。 “如果你不想让她流血而死,就把这些纱布换掉。” 叶沉眼神一震,随即招手,身后有侍女躬身前来。 侍女捧着托盘站在伯仲身边。 伯仲拿起来一块嗅了嗅,随即点点头,“可以了” 随即他拿出针来,在洛书头上的天灵穴,风池穴施了几针。 洛书的眼睛忽然动了动。 缓缓睁开了眼睛。 叶沉惊喜的跑上前去,握住她的手。 “你醒了” 洛书看了叶沉一眼,又缓缓闭了上眼睛,呼吸也开始重了起来。 不若之前那般越来越微弱了。 伯仲写了一个方子,交给叶沉,“这副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一次。” 说罢拔出了金针,便要起身离开。 叶沉道“多谢先生,只是不知她的胸前有伤口为何一直流血不止,连止血圣物都无可奈何?” 伯仲回头道“这些纱布都是被冰魄花的种子泡过的,止血草与冰魄花本就同根相生,却是相克之物,溶血极品。” 叶沉眸色狠狠一变,眉心紧蹙,一言不发。 伯仲在侍女的引领之下,起身离开。 一个时辰以后。 叶沉端着那碗药进来。 洛书听到声音后,转醒。 她虚弱的连说话都疼。 嗓子仿佛喝下了灼热的重金属,连半点声音都无法发出来。 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叶沉赶忙将她扶起来。 洛书看了一眼浓黑的汤药,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的想别过头去。 想问,这是什么东西? 奈何只能嘴动了动,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叶沉坐在她身边,见她几日来日渐消瘦的模样,极是心疼。 “是医仙伯仲开的药方,味道有些特别,喝下去,就会好起来。” 洛书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想再去转头。 但看到叶沉几日来凹陷下去的脸颊,一阵心疼。 她长叹一声,闭眼将那碗浓黑的泛着淡淡腥臭的药喝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那药力的作用,她竟然觉得那些流失的血,那些微凉的肢体末端,竟然慢慢的回升。 而体内丹田之处的那股蠢蠢欲动的力量,正在此时如一团为一样,向四处发散着。 以星星之火得以燎原之势,辐射到她的每一根神经末稍。 洛书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浓浓的困意涌了上来。 她试着开口,“好困” 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叶沉极温柔的笑笑,“睡吧” “嗯” 随即陷入黑暗。 叶沉为她掖好被子,嘴角上的笑意缓缓敛去。 他打开了门,看着廊檐下站着的人,信步而去。 洛书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前世的,有今生的。 甚至她那些早已遗失了不知多久的童年记忆出正慢慢苏醒过来。 像是一张年久的泛黄的旧日照片。 在那些被打开的的记忆深处,开始慢慢向着她扑面而来。 她那么小,只能看到迎面而来的人的膝盖。 爷爷坐在老家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年老的他,再也无法支付起一个幼童的学费。 那人低着头说了些什么。 她听不清,想抬起头来试图看清楚那人是谁? 那人的脸始终隐藏在一团烟雾之后。 自那以后,她有了学费,一直到她去国外留学,那个人始终从未露过面。 后来,她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经济收入,不再需要那个神秘人的资助。 她曾问过爷爷,那人究竟是谁? 爷爷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坐在那颗枝繁叶茂的石榴树下。 答非所问,“好孩子,爷爷今年把这石榴树多的枝子给砍掉了,明年你回来的时候,能结出更多的果实。” 她看了爷爷一眼,因年老而浑浊的眼,让她心神一颤。 她知道,爷爷知道什么叫三缄其口。 他不愿意说的话,断然不会说的。 后来爷爷去世了。 她一手操办了葬礼。 那个神秘人曾经来过一次。 背景竟然和二十年前的一模一样。 一副黑超墨镜遮面,看不清楚其轮廓。 至到后来,她进了fbi后,接手了那个神秘任务。 一次追捕之中,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直到汽车被撞毁,大火蔓延,她看到那一辆她撞毁的车里,露出来的一个侧脸。 正是多年前资助她上学的那个神秘人。 神秘到连她相依为命的爷爷,都愿意为他保守秘密的。 一阵腹部的剧痛传来。 洛书只觉得小腹之上如同刀剿一般。 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剥离自己的身体,变凉,死去。 她倏的睁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喝下去的那碗药,是叶沉 他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吗? 洛书不愿意相信。 她踉跄起身,却听到窗外有人声缓缓传来。 压的极低。 像是怕人听到一样。 但那声音又是何其的熟悉。 “她不会生下那个孩子了!” “主子,洛姑娘知道那药是您下的吗?” 一声长叹之后,传来那声冰凉入骨的声音,“她醒来后我会告诉她,那孩子是因为她失血过多而没的。” “主子,一定要这样吗?” 那冰凉且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江山面前,女人又能算什么” “她会理解的!” “那主了,琅琊王那边选送来的几个美人,可还要拒绝吗?” “收下吧” ------题外话------ 抱歉昨天家里停电了,电脑打不开机,断更了,今天会补上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收下吧,三个字,像一把利刃一样带着无限的恶狠,狠狠的一刀插向洛书的心脏。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样一个拥有现代人灵魂的她,竟然也会面临这样的场景。 往日那些誓言有多感动,在这一刻听到主仆密谈就有多么的讽刺。 她觉得胸腔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上不去下不来。 窒息一般的疼痛。 而腹部的绞痛正汹涌的向自己奔腾而来。 血顺着衣衫滴落,将她下半身的衣裙尽数染红。 她感觉到肚子里的小生命,正在缓缓流逝。 满目的鲜红与苍白。 胸腔里的钝痛隐隐而来。 心一瞬间如同被抽空一样的痛。 她扶着墙壁坐了下来,那些因药物而产生的能量几乎在一瞬间的功夫,全数熄灭。 那种浑身的无力感涌了上来。 她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她曾经无比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自幼无父无母,她从小便知道对父母的期盼有多深。 她想给这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健康快乐的人格,一个幸福的不懂事的童年。 这是她一生所奢求的。 而这一切,被一个她最深爱的人,一个她最没有防备的人,彻底毁灭了。 她静静的坐在墙根之下。 任身下的热血流出体内,凝结而痂,生命随着温度而流逝。 泪无声而落。 星光浅淡,如碎银镶嵌于藏蓝色的天幕之上。 晚来的风将烛火吹的明灭。 屋子里满布着血腥之气。 吱呀 有人缓缓打开了门。 屋内的烛火因门外的风来,刮起一阵风,卷带着廊檐下蜀葵的香气。 叶沉进来,见她静静的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一言不发,下身一滩血迹,心登时一动。 他大步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一边对着门外的侍从喊道,“快去把伯颜找来,快!” 入手的粘腻之感让他心神一慌,差点没松开手让她再度掉在地上。 他声音有些颤抖,看着面无表情脸色苍白到极致的洛书。 “怎么会这样,才不到半个时辰!” 洛书抬眼看了看他。 这个眉眼俊美到极致的男人,这张脸近乎到妖孽的男人。 这双深邃漆黑又情深的眼睛。 多么可笑呢。 自己实在是太蠢了,他首先是一个帝王,其次才是一个男人。 他胸怀天下,卧薪尝胆十八年,一朝夺位,如何能轻而易举的放弃这滔天的权利。 如何能为她一人放弃。 况且她的身份如此特殊,特殊到像是一种瘟疫一样,让整个九州大陆的人去追杀。 让四国皇室为她的存在而担忧。 叶沉见她直愣愣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你说话,你说话呀!” “你杀了我吧!” 许久之后,洛书终于开口了。 叶沉肩膀狠狠一震,眼底涌上了浓浓的不解,“你说什么?” 洛书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力一笑,“我说,让你杀了我!” 叶沉抱着她的手逐渐收紧,他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他将她放到床上,让门外的侍女召唤进来,“给她换身衣服!” 随即大步离去。 他再次回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伯颜跟在他后面。 他站在门外,一脸疲惫,没有进去。 许久之后,伯颜出来,“孩子没有了,你给她喝了什么?” 叶沉双眸狠狠一缩,“是你师傅开的药!” 伯颜猛然抬头,“药渣在何处?” 身后有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药渣送了进来。 伯颜仔细嗅了嗅,随即摇头,“这药没有问题,是谁端进来的?” 接着有一个侍女跑上前来,战战兢兢,“是奴婢亲自端进来的,就在这廊檐之下,众多隐卫的眼皮子底下,奴婢不可能下药害姑娘的!” 伯颜又将那盛药的碗拿起来看了看,终于没有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他方才想起来,师傅之前所说的那些被浸润了冰魄花粉的纱布。 不再多言。 不知道睡了多久,洛书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般。 昏天暗地不知年月。 她从没有现在这样,活的这么迷糊。 太过清醒又能怎样,她懒得去思考。 “你醒了” 伯颜进来,远远的坐在桌前。 “嗯” “你的孩子” “不要再说了!” 她语气骤然变得凌冽起来。 伯颜怔了怔,他从未见过这样疾言厉色的洛书。 她总是那样浅浅的笑着,淡泊宁静,谈及案子的时候,却又是那样侃侃而谈。 而这种失落的样子,真是让他觉得极是陌生。 “你好好休息,你大哥的蛊毒已解了” 洛书动了动,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 伯颜叹息一声,“不客气,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会,会遇到这种境况!” 洛书自嘲一笑,“我自诩这天下没有窥探不透的人心,却没想到,最难窥探的是自己!” 伯颜见她双眼睛湿润,透着无尽的苍凉与茫然,心狠狠一窒。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她不这般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减轻她的痛苦。 一身医术可以治得了伤病,却无法治疗已经受伤而死的心。 “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许久之后,屋内安静下来。 洛书睁开眼睛,看着床顶上的帐幔。 有逶迤而来的月色,透了进来。 一室无声。 她不知道暗影里,有个人,一直默默无声。 三日后 她拒绝了任何人的探视。 更加不知道这三天以来,外面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夏临安城已经合围之势将长安城包围住,长安城沦陷只在瞬息之间。 大金国草原十二部的联合起来准备进攻燕京城。 并且围困住了正前往圣都的几位辅政大臣。 草原十二部早在燕京城改头换面之后,早已没有了和燕京政权分庭抗衡的能力,究竟是谁,在幕后将那些零碎的力量聚集起来的。 她早已不再有心去关注。 是谁说,你必须承认生命中的大部分时光是属于孤独的,而努力成长是在开门办学里可以进行的最好游戏。 成长 呵,这算是成长吗? 洛书静静的躺在床上。 这三日来,她一直在不停的思考着,不和任何人说话。 孤独,一个让心灵能平静下来思考的东西。 或许因为这件事情,这间屋里周围都安静的出奇。 忽然有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忙来,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洛书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侍女。 她对她没有什么印象。 “姑娘快去看看吧,小桃姐,她快被人杀了!” 洛书眼底骤然一震。 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她一把掀开被子,猛的起身。 由于长时间卧床,乍然一起身,眼前一黑,让她几乎摔倒在地上。 “在哪儿带我去!” 她这几日来一直沉浸在被欺骗的痛苦之中,一直未曾注意到小桃自那几天之后,便没有出现在她身边。 而在之前小桃曾与她坦诚出自己的身份。 难道是叶沉察觉了她的身份? 还未进院落,便嗅到了阵浓郁的血腥之气。 明晃晃的院子里。 阳光温煦。 而地上静静躺着的人,除了那一颗头之外,早已不成人形。 而院中一人站在台阶之上,正是裴述。 “小桃” 洛书奔过去,一把将小桃抱起来。 湿腻的鲜血和碎肉让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小桃,你怎么样了?” 小桃听到她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断断续续的说,“小c小姐,你,你别哭,你,你一哭,我,我就舍不得,得,死了” 洛书鼻根一阵酸涩,眼泪扑簌的掉了下来。 “好,我不哭,你不死,不死” 小桃因疼痛而有些扭曲的脸,咳了一声,一口血沫子吐了出来。 “嗯,小,小姐,你,你快,快跑,他,们,想c想杀,杀你” 小桃的声音再也无法发出来。 苍白的手指,缓缓落了下来。 这个跟在自己身边一路从蛮金手里,相依为命的姑娘。 这个为了保护自己而生生将自己的半边脸烧毁的姑娘。 这个因落难之时,都不曾离弃她的姑娘。 纵是她是有目的的去接近,心思不单纯的跟在她身边。 但这两年的相处,两年的以命相护,两年来日日夜夜的照顾,早已将那些有阴谋却无暗算的算计抵消。 她,也从未怨恨过她。 而如今,这个姑娘不是死在云州的战火里,不是死在凶险的诡谲暗算。 而是死在那些曾经她视为友人,视为战友,真诚相待的人手中。 洛书心底的悲愤终于爆发出来。 她再也无法抑制的仰头长喝,泪水顺眼眼角汹涌彭拜。 她看着站在台阶之上,手持着长剑,微风凌凌的裴述。 看着那长剑之上滴落的血迹。 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 纵身一跃,拿着长剑直直向裴述身上刺去。 裴述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迟到了一步。 他只能急急后退。 而洛书剑锋逼人,带着层层罡气,所向披靡,如白虹饮涧,玉龙下山,剑锋骇人。 裴述直直后退,只躲避却不出手。 洛书已被小桃之气,和那满目的苍红鲜血模糊了眼睛。 下手毫不留情,招招逼人性命。 很快裴述身上的伤口多了起来。 裴述脚下骤然一顿,摔倒在地上。 眼看着洛书的剑尖便要刺入裴述的胸前。 叮 洛书手中一阵剧痛,手中长剑被人狠狠打飞。 叶沉脸色苍白,以手拄剑,目光凉薄而深邃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四目相对,天地间只剩下了风声。 叶沉不再看她,缓缓将裴述扶起来,看着他满身的伤口,心底涌出一阵悲凉。 “你没事吧” 裴述因疼痛而满头大汗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她再熟悉不过的笑。 “没事,死不了!” 叶沉将裴述搀扶起来,交给了身后闻声而来的侍卫。 而彼时外围的院落里,再次传来打斗之声。 洛书只觉得身边一阵疾风刮过,回头一看,竟然是贺涛。 这几日他消瘦了不少。 看了一眼静静躺在那里的小桃,一阵悲凉。 “洛姑娘,快走!” 最后一个走字还未说完,便听见身后赶来的脚步声。 贺涛费力的抵挡着那些慢慢涌进来的人,哀求似得看着洛书,让她快些离开。 洛书一脸茫然的看着叶沉。 他站在台阶之上,一身白衣,唇色苍白,看上去很是虚弱。 他手持着裴述留下的那一柄长剑,剑尖之上还残留着鲜红的血。 一言不发。 丝毫没有让人阻止这些人剿杀贺涛的动作。 贺涛仰头大喝一声,身后那一排官兵齐齐后退。 他一把拉过洛书,丹田之气一阵,一把将她推上高空。 而彼时,洛书看着正是因为贺涛将她推向了宫墙之外,而失去了抵挡。 叶沉手中那一柄沾染着血迹的长剑,直直刺入了贺涛的胸腔。 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随即他看也不看一眼,拄剑立在那里,“把她给我抓回来!” 洛书听到那句话后,狠狠的咬了咬下唇,纵身一跃,翻出了墙外。 而她没有听到叶沉后面说的那一句,“不得伤害她分毫!” 这世间的路啊,好像从来没有那么好走的时候。 从前上学是这样,入警是这样。 重生之后又是这样。 洛书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战火连天的云州。 那些荒野焦骨,那些浮尸千里,那些碎肉横飞,烈火焰焰。 而此时的前路竟然这般的坎坷。 身边再也没有那个陪伴她一起逃亡,在那些最困难的年月里相互扶持的女孩了。 她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 洛书一面狂奔着,一面泪如雨下。 贺涛明明可以逃脱的。 却在最后的关头,将自己送出了宫墙之外。 而他最后那致命的一剑,也是她最爱的人给的。 叶沉,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还是这世道变了呢? 难道那些所谓的无稽之谈,所谓的玄女神力,真的是让人害怕到这种程度吗? 乌连山的路啊! 可真是崎岖,她一路飞奔早已不记得自己是要逃到什么方向。 如果不是贺逃死前那一吼,她甚至很想看看,叶沉究竟会如何对待她呢? 风越来越冷。 向上的山路也越来越崎岖。 洛书满脑子里都是小桃死前,在自己怀里冰凉的身躯。 是裴述冷眼相看,手持着滴血长剑的冷漠,是叶沉愤怒打掉她的剑,是贺涛死前拼死一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越向上爬,速度越慢。 而周遭的空气越是寒冷。 那种绞痛般的窒息感再次涌了上来。 她用手擦掉了沾在眼睫毛上的雪沫子。 加快了速度。 而身后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没路了! 她回头,叶沉远远的站在她后面。 身后是跟来的行宫护卫,还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黑衣人。 叶沉脸色苍白,眼睫上像她一样沾染着雪沫子。 “过来!” 他冷冷的说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洛书胸腔里那种窒息的痛再次涌了上来。 她眼前无数次的翻涌关小桃死前的惨状,以及没入贺涛胸腔里的那一剑。 她自嘲讽一笑,“那你告诉真相是什么,是他们泄漏了你秘密,算计了你的江山?嗯?” 叶沉眼底浮现一丝疼痛。 他看着洛书身后的悬崖,一步一步上前,想将她拉回来。 洛书见他上前,立马后退,大喝一声“你别过来!” 叶沉止步,“你先过来,我们回去说好吗?” 洛书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想着那一日窗外的对话。 那一天,那个小生命从她身体里消失了。 “我不要和你回去,否则她们两人岂不白白死去!” 叶沉浓眉一蹙,“你过来!贺涛没死!” 洛书嗤笑一声,“你还想欺骗我到何时?” 说罢再次向后退了一步。 脚下的碎石簌簌的落下,许久之后,才听到了回声。 洛书看了一眼身后的悬崖,心底升出无尽的悲哀。 虽然她至今都没有想明白,那些九州大陆之上的皇室灭亡,那个之前叫饮雪族,后来改成落日族的与她究竟有什么关系,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一介凡人,而那体内的玄女神力究竟为何为九州大陆皇室所忌惮 但她知道,只有自己彻底从这世界上消失,才能平息这一场闹剧一样的叛乱。 这么努力的活着,就是为了有一日可以在真相初现端倪的时候死去? 何其讽刺! 再退一步。 叶沉黑眸狠狠一紧,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也不管,大喝一声,“你若敢死,我会让整个大梁都为你赔葬!”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与我何干” 说罢纵身一跃跳下了那山崖。 却在半空里被人死死抓住。 她一抬头,只觉一滴水似得东西落于眉心之间,带着淡淡的甜腥之气。 叶沉脸色苍白,手臂上不知何时鲜血早已渗透出来。 额头之间因疼痛而布满的汗珠正滴答滴答的落下,混着手臂的血落在她眉心。 那一刻,她忽然生出无边的绝望。 不知哪里响起来筚篥的声。 悲恸婉转。 时而如低沉的埙,时而轻明如胡笳。 那声音旷古烁今,于崖风鼓荡之间,动人心魄。 洛书的脑子里忽然一遍一遍的冒出那些画面。 一遍一遍的响起那夜的声音。 “那些琅琊王送来的美人怎么办?” “收了吧” “她如何能与江山相比!” “不过尔尔!” 那些声音混乱与魔咒一般,随着那越来越快的筚篥之声,充斥着大脑,充斥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末梢。 不知从何处升起来的怒火,如以燎原之势,将她的身体点燃。 于那鼓荡而起的崖风里,跌宕起伏。 那灼热的痛,像是小虫一样,爬遍全身,深入进骨头里。 将她体几四百块骨头全数啃噬,削皮挫骨。 而那深藏与骨髓之间的力量,正在慢慢从这一副病躯之内复活,苏醒。 她仰天一声长啸。 身体里的力量如瞬息间爆发的火山一样,汹涌澎湃。 喷薄而出的岩浆,几欲毁灭这世界。 而之前所伤的那些伤痛,正在那股神秘苏醒之力量之下,缓缓修复。 当她再次抬起头来时,微微红的双眸里,竟然闪烁着诡异的光。 双目四瞳! 漆黑的发头,正顺着那些滴落的鲜血慢慢变白,而自那发梢之间,慢慢转红。 宛如修罗地狱里出来的魔鬼! 叶沉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 她那逐渐被鲜红吞噬的理智,让他心头一惊。 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被她狠狠一摔,扔到了山崖之上。 洛书,哦或许此刻她已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满目的血红,她的理智已所剩无几。 而那悲恸的筚篥,再一次将曲峰吹向了高潮处。 她大喝一声,一跃而起,头一阵剧痛。 仿佛被人用烧开了的铁水,硬生生给灌进去一样。 洛书蹲在那山崖顶峰的那一块细小的山石之上,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剧痛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裂。 是那筚篥之声! 是那筚篥之声! 此刻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种痛苦的来源,是那筚篥之声。 那筚篥声让她想起了自己所遭遇的欺骗,自己所承受的痛苦。 痛失亲子,痛失好友,被最爱的人的所欺骗 那些苍白与鲜红,那些黑暗与冰冷,那些寒意森森与冰凉冷尸 她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的,满目的苍凉死亡,背叛 杀了他们,杀了那些背叛她的人,杀了那些给她制造痛苦的人! 而大脑里的另一个声音在说,是那筚篥之声,是那筚篥之声正企图控制自己! 不可以做傀儡,不可以! 那两个声音正在相互撕扯,仿佛要把她的脑子给撕碎! 她痛苦的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蹲在那一块极小的山石之上。 一动不动。 “丫头,快回来” 谁的声音如此熟悉,如此温暖! 一个声音极是强势:不,他是坏人! 是他杀了小桃,是他杀了我的孩子! 角落里,一个柔弱的声音缓缓的说道:不,他说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样! 强势的声音再次大了起来:是他,是他杀了人,杀了他,动手,杀了他!快! 她倏然抬头,微红的眼底,最后一丝清明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如地狱幽冥之火下般的嗜血。 洛书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她缓缓开口,声音极是陌生,转头看着叶沉,“你将会是第一个为玄女神力献祭的人!” 最后一个“人”字话音未落,便见一道红影,如流光琼电一样,快速移动而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叶沉被她一把扣住了脖子,高高的举起来。 彼时。 之前就已身受重伤的叶沉,手臂之上的血再次汹涌而出。 他脸涨的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洛书双眸血红,双目四瞳闪烁着幽深漆黑的光,仿若那万丈深渊。 “杀了你,我也解脱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杀了你,我也解脱了!” 那筚篥之声再次响起,声音越来越大,仿若有人控制一般。 洛书的头越来越痛。 而那种痛楚再次让她从那种浑沌之中,透出一丝清明。 身体有一种力量在无声抗拒。 她下意思的松了松指尖。 叶沉得了片刻的喘息。 身体里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再次来袭,脑子里仿佛被一把烧的滚烫的钢刀狠狠的翻搅一样。 她大喝一声,一把将叶沉扔了出去。 被身后那群黑衣人接住。 而那远处的空灵婉转的筚篥之声戛然而止,似因为她这般动作而止。 洛书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停歇。 眼前那一片浑沌逐渐落于清明,她看清了周遭的一切。 彼时。 有黑衣人举着长刀直直向她砍去。 微红的双眼,狠狠一缩,一把将那即将砍在自己脑袋上的长刀给握住。 那黑衣人原本便是叶沉的部下,因为看到她伤了叶沉而起了杀心。 他一直以为陛下之所以被这女人所伤皆是因为爱她,这种祸水必然不能留。 一个女人而已,能有多少能耐! 哪里以为她会这般以血肉之躯来握住这锋利长刀。 虚空里只听“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那长刀瞬间便被她捏成了一团废铁。 洛书冷笑着,双目四瞳里带着诡异的火,像是从幽冥地狱里出来的杀神一般。 倘若看官有记忆,应该可以记得在岭南之行里她被那凤栖阁里的那群人围攻,最后破出重围,几乎将雾月门血洗殆尽。 而那一次绿林山上,那个曾经想羞辱她的土匪,也是生生被她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给捏碎了全身的骨头。 如果说那时的洛书,还只是在危机关头那股神秘的力量才会爆发出来。 那么此刻,神秘之力已然爆发,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那黑衣人一脸惊恐的看着她,将那一把长刀捏成一团烂铁,随意一扔。 随意的薅起他的领子,往天上一抛,黑衣人眼前一黑,随即坠入深渊了。 这些金羽卫都是训练有素的皇家密卫,见其中一个同僚被扔到悬崖,而自家陛下被这妖女所伤,自是不甘心放她离开。 成群结成一阵,准备用上大夏皇室的绝顶秘术,势要将洛书就地正法 山风鼓荡,远处薄雾浓霭之间,几十个黑衣人,正在剿杀着一红发女子。 这是一个一边倒的绝杀。 那女子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仿佛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已成为武器。 一步一倒,血瞬间流成河。 叶沉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看着这满目的杀戮与鲜血,看着那个杀红了眼的女子,看着那些倒在他身边,仍要拼死相护的兄弟 当最后一个人站在那里,被生生捏碎了喉咙的时候,这般死静的山顶之上,终于响起了声音。 那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外罩一件月白色貂裘,脸上却是那种诡异的人面疮。 他手中拿着一支筚篥,缓步而来,踏过那些尸山血海,仿佛没有看见一样。 洛书终于回过头来,看着那个不速之客。 那人笑了笑,或许是因为那张怪异的脸,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别扭。 纵是这身卓绝的气质,也依然无法改变那种感觉。 那人浅浅一笑,指着倒在一边的叶沉道,“杀了他,为你的回归献祭,为我苦心经营的六百年献祭。” 他淡淡的看了洛书一眼,见她没有动作。 也不恼怒,拿起那支筚篥,放在了唇边,随即那首如埙一般低沉的曲子再度出现。 洛书只觉得身体丹田之处那翻涌的岩浆一样的东西再度袭来。 她忽然仰天长啸一声,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上,抗拒着那筚篥声的操纵。 “不,不,我不能杀,不能杀!” “啊” 那人唇边的筚篥声一停,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居然有人能逃脱得了这迷魂曲的控制,真是小看你了!” 说罢,他竟然将那筚篥一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向着叶沉走去。 “也罢,你不愿杀,只好我来替你动手!” 他一步一步向着叶沉走去。 手起匕首将落。 忽而身后一阵大风卷了起来。 那把将落于叶沉颈部的匕首忽然被风刮开。 鬼面人一个没留神竟然被刮的一个踉跄。 他一回头,只觉得自己后颈一紧,被洛书生生揪了起来。 他也不挣扎,只嗤嗤的笑着。 洛书双目之中的清明之色转而慢慢退去,换上了一种陌生的神色。 沧桑而落寞,带着无上的威严。 她一把将那鬼面人扔在一边,“这是什么鬼脸,可真让我恶心!” 那鬼面人被她扔在地上,顿时笑出声来。 那声音里有竟然带着无限的愉悦欢乐。 “你终于出现了,我等你六百年了!” 洛书冷冷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鬼面人抬起手来,一把将自己脸上那一块人面疮撕掉,露出一张清俊的容颜。 那人竟与伯颜有八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那人眉心之间有一点胭脂痣。 “兄长,兄长是你” 山崖顶的长风里,传来沈碧微的呼叫之声。 浓雾退去,山顶之上的场景初现端倪。 阳光透过浓云,将阴影里遮蔽的东西,尽现于光影之上。 黑暗不再将真相遮蔽,袒露出它残忍而凶恶一面。 乌连山顶之上悬着一块硕大的天机运盘。 那两块环形的白玉石,以某一种诡异的角度相交。 而那天机石之下,是一块日晷一样的东西。 彼时出来的太阳光,正正照在那日晷之上,而那日晷中间是一块巨大的沙漏一样的东西。 沙漏之下是一块悬空的岩石,阴影与浓雾散去,方才见那一块悬空的岩石之上竟然绑着十多个人。 连多日未见的叶霁也在其中。 还有季飞与大金国的九幽殿主,还有几个没怎么见过,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一脸萎靡的男人。 再加上大梁国的女皇沈碧微和国师傅魏铮。 “兄长,兄长真的是你?” 沈碧微哭的满脸上泪,努力的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奈何那绳索仿若捆仙绳一样,纹丝不动。 她哭着想向他爬来。 “沈誉捷,是你,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师傅” 身后某处有人长吸一口气,仿佛不敢确定一般。 是伯颜! 不错,那位鬼面人,正是大梁国的信王,名义上已经死了二十年的沈誉捷。 也是周游列国,在九州大陆之上布下无数暗桩眼线,杀手的医仙,伯仲。 他还有一个身份。 早已灭绝了六百年的天山派最后一任掌门人! 沈誉捷并没有理会在那里哭喊的沈碧微,反而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伯颜。 伯颜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 他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若非年幼时见过他的长相,否则绝对不敢相认眼前这个,便是养育了他二十几年的恩师! 这个与他长相有八分相似的男人! 沈誉捷笑了笑,“你很好奇,为什么我们会长的如此之像吗?” 伯颜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你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从皇宫那间地窖里出来的吗?” 听到地窖两个字,沈碧微的脸骤然一变。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伯颜,又看着沈誉捷。 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个不为这世间所容的孩子! “你c你,没有死?” 沈誉捷冷漠的回头看了沈碧微一眼,“怎么,你很希望他死?” 沈碧微猛然摇头,“兄长,兄长怎么会,我怎么会希望我们的孩子死?” 伯颜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他身体微震,对这红尘俗世淡漠了二十几年的他,终于也明白了一回,什么叫不可抑制的颤抖。 他动了动喉咙,看着沈碧微,又看了一眼沈誉捷。 那一个呼之欲出的真相,几乎就等着他来戳破了! “你,你们” 他脸色苍白,双唇颤抖。 沈誉捷不再说话。 退到了那天机运盘之后,静静的等待着那沙漏流完。 伯颜看着沈碧微,缓缓开口,“将我关在皇宫最幽暗的地窖里,与蛇虫鼠蚁为伍,每日吃着残羹剩饭,只为不让别人知道,这个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种是你的孩子?是也不是!” 他声音极轻,却又像根根银针一样,刺进了沈碧微的心里。 她几乎是瞬息之间老去十岁。 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大上,懒于殆政的女皇。 “我,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伯颜倏然抬头,双目晶莹剔透,有什么液体缓缓从他的眼底之间流了出来。 “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 伯颜看了沈誉捷一眼。 到现在为止,他根本无法和当年那个手把手教自己医术的男人相提并论。 他甚至不明白,为何过了二十多年,他为何能够不老不死,依然保持着当年的模样。 “师傅,或者说父亲!” 众人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叹。 那些被捆绑在天机运盘之上的那些皇族,自然知道这一声父亲代表着什么。 沈誉捷,大梁皇朝的信王。 大梁女皇的亲堂兄! 而眼前这位医圣,竟然是大梁女皇与其堂兄乱伦而生的产生! 哦不,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皇族,奉为座上宾的竟然是早已死了二十多年大梁信王! 而当年他施过的那些恩惠,竟然成是今日这些催命的诅咒! 沈誉捷嗤笑一声,回头看向站在一边不说话的洛书。 “师姐,欢迎回归!” ------题外话------ 推荐好友渊清的文文《华丽盛宠:妖妻五千岁》 盛重劫,x战区空军少将,智商高达180。八块腹肌,脖子以下全是腿,无数少女c少妇的梦中情人,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他厌恶女人厌恶到极致。 但是,自打那次军训在水房中吻了那个豆芽菜的一样的女生后,他就觉得自己那对女人过敏的毛病被她治好了。 可是,为什么当其它异性动物接近的时候他还是会恶心,头晕,唯有她的碰触让他全身电流噼里啪啦的响? “盛少,嫂子说她在相亲。” “呵呵,我到要看看哪个不想活的敢把主意打到我女人的头上!” “盛少,嫂子说她要离家出走。” “走?走哪儿去?天涯海角都是我的,你告诉她,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通往我心的那条路。” 众警卫员:啧,少将越来越酸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师姐欢迎回归!” 他说音一落,各国皇室的眼光便已转到了洛书身上。 只见那女子微红的双眼,瞳孔异常明亮,申请冷漠而疏离,一手持着半副残剑,睥睨天下之姿。 那些得到正宗皇室传承的人,看着她这副样子,陷入了沉思。 片刻的沉默之后,或许是追溯到了久远的记忆,或许是触动了年少时,上一任先皇口耳相传的神话。 终于与眼前这副场景对视起来。 人群里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那些皇亲贵胄的眼底有恐惧,有疑惑,有不解,甚至有愤恨。 他们不理解,也不懂得,为什么这样一个看上去很平凡的人,而非魔的人,竟然让自己的祖先那么恐惧。 多年来的养尊处优,甚至早已让他们忘却了先辈打下江山的辛苦。 而那一封口谕,一封只有在临死前,只有在下一任君主继位时,才会被想起来的口谕,显得格外的重要了。 沈誉捷眉心那一点嫣红痣在他浅淡如谪仙的笑意里,显得格外刺目。 他那满目空远的眼光,深深的刺痛了,伯颜。 于伯颜而言,这个人既是他的亲生父亲,又是他的授业恩师。 但却欺骗了他很多年。 午时的阳光正缓缓在那日晷上行走。 很快指针上的阴影便落在了午时上。 而沙漏上里的沙子流出了最后一点。 半悬于空中的天机运盘,静止了一百年的天机运盘,开始动了起来。 簌簌的雪花,从天机运盘上落了下来。 那两块环形相交的机括一样的东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运起来。 沈碧微一脸惊慌的看着那天机运盘,大喊道“兄长,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懂得如何开启这天机之门?你究竟是谁?” 沈誉捷看着那缓缓启动开来的天机运盘,眼底露出了兴奋之光。 “时间还没到,既然你想知道,那让你死也死个明白!” “我不是你的师兄,六百年前,九州大陆之上只有一个国家,晋国,晋末年间,诸侯四起,战火纷飞,民间百姓起义,致使九州大陆四分五裂,再不复大晋盛世,而先晋皇室便是出自天山派,晋在,天山派便永在” “只是可惜了,被一个人毁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师姐,梵净瑶,一个饮雪族的玄女神力的传承者,彻底毁掉了大晋国,而我,不得不遵循使命,重启天机,只是没想到,这等便是六百年!” 众人唏嘘,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三十岁出头的人,竟然是已经活了六百年的人! “是它,给了我六百年的生命,我等了六个轮回,终于等回来了,大晋有了玄女神力,便要重新光复这天下!” 洛书垂目听着沈誉捷在那里堪堪而谈,脑子里一幕一幕如过电影一般,六百年前那一场惨烈的战争。 硝烟弥漫,诸国争雄。 谁能九州逐白鹿,问鼎中原! 于那战火纷飞之际,一人鲜衣怒马,烈焰风华,一杆长枪跃于那烽火狼烟之间。 江山底定,诸国将疆域千里的大晋国悉数瓜分。 却因无意中得知了女子的身份,以及饮雪族那个千百年来的传言,此女得天下,覆天下! 那些原本是诸侯自立的国家,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独立因为这一女子之力而白费。 开始向大夏施压。 当时叶冕新帝登基,根基不稳,旁国的施压也就罢了,连本朝里的文武百官也开始如此。 从微末之时,陪同叶冕南征北战的梵净瑶,因不想让叶冕为难,离开了大夏。 原本意属于她的皇后之位,落于了中书令孙女的头上。 那些从未在战场之上付过出任何牺牲的人,却在江山底定之后,坐享这荣华富贵。 何其荒谬! 而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师门竟然会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她最虚弱的时候,捅了最致命的一刀。 因为有人泄漏了她的秘密!她最亲的人,她一母同胞的姐姐—玉歌! 那些疼痛的记忆纷沓而来。 她躲在宫墙的角落里,听到挚爱之人与他人的谈话。 广纳后宫,绵延子嗣。 她回到师门,却无意间听到了她最敬爱的师傅,当初收养她是因为窥探了天机,不破不立,打算在先晋灭亡之后,在那片废墟之上利用她来重建王朝。 她负气而走,竟然发现这天下无处可去。 九州大陆之上的五国都在追杀她。 师门再也回不去了。 没有路走,就自己修一条路。 她重建了凤栖阁。 在长安城,默默的关注着那个她此生最爱的男人。 她却不知道,那个人,也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 否则,她的羽翼如何能在五国联合截杀的高压之力发展而形。 但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她本以为此生,会如此平淡而终。 既然不能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也挺好。 她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之后的事情,竟然与这一世的经历如此相似。 天山门主设计之下,她的孩子死于非命,而她挚爱的男人,竟然与别的女人生下了皇位继承人。 她体内隐藏的玄女神力终于爆发了。 以毁天灭地之势,诸国再次发生内战,而天灾随即而来。 从乌连雪山为中心,以辐射的方向,开始向四周扩散。 瘟疫,地震,雪崩,天灾人祸! 九州大陆几欲灭亡! 六百年前的天机运盘,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 那块岩石下面仿若一个火炉一样,她甚至清晰的感受到了那火舌燎烧于皮肤之上的痛楚。 她甚至记得,当天山门主开启运盘,以彻底启动她体内的玄女神力时。 那个她此生最爱的人,将她从这里推了下去。 那个被妖魔化的人,终于俱灭于天机运盘之下,魂飞魄散,至此世间再无梵净瑶,而叶冕,也在她落下那幽冥轮回之道,随之而下,用自己的肉身,保住了她的魂。 至此,保住了九州生灵。 但同时那五国也记住了那样一条规律,每百年出生一次的异瞳之女,便是那个拥有玄女神力的妖女,她的存在是足以颠覆九州大陆的。 而饮雪族也因为生产了这玄女神力的女童,而被九州五国灭族。 剩下来的族人,再无光复当年饮雪族盛世之力。 随即隐姓埋名,改为落日族,静静的等待着那个可以光复她们族人的女子的降生。 而天山派门主,也因为启动了天机运盘遭受了反噬,命丧黄泉。 其子却因为误食了饮雪族圣物两生花,而长生不老,活了六百年,任务便是光复晋朝! ------题外话------ 推荐好友渊清的文文《华丽盛宠:妖妻五千岁》 盛重劫,x战区空军少将,智商高达180。八块腹肌,脖子以下全是腿,无数少女c少妇的梦中情人,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他厌恶女人厌恶到极致。 但是,自打那次军训在水房中吻了那个豆芽菜的一样的女生后,他就觉得自己那对女人过敏的毛病被她治好了。 可是,为什么当其它异性动物接近的时候他还是会恶心,头晕,唯有她的碰触让他全身电流噼里啪啦的响? “盛少,嫂子说她在相亲。” “呵呵,我到要看看哪个不想活的敢把主意打到我女人的头上!” “盛少,嫂子说她要离家出走。” “走?走哪儿去?天涯海角都是我的,你告诉她,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通往我心的那条路。” 众警卫员:啧,少将越来越酸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沈誉捷讲着自己六百年来的丰功伟绩。 情绪上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他说完,叹息了一声,“真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 洛书盘膝坐在那里,一手拄剑,漫不经心的磨着自己的指甲。 沈誉捷没想到她开始搭理自己了。 “可惜师傅他老人家走的早,要不然也会看到今日这局面的,我杀掉那些抢夺我们家天下的后人!” 他看着了一眼那些被捆扎在一起,曾经无上荣华,如今命若草芥一般的皇族。 他们曾是这九州大陆之上最高级别的统治者。 他们曾是这九州大陆之上最优秀的人。 他们拥有着最高贵的血统。 然! 今日被人如猪猡一样的困在这里,半点人性的尊严没有。 着实可悲! 沈誉捷十分满意的欣赏着这些人落寞无奈的神情。 比起直接杀掉这些人,他更喜欢将他们困于一隅,欣赏着这些万人之上的人,那种无助,悲伤c愤怒 洛书抬眸看了他一眼。 若此刻沈誉捷仔细一此,定然会看出她此刻眼中的端倪。 那骇人的双目四瞳,已慢慢归于正常。 只不过微红的眼眶还未消退。 “你们家的天下,呵!” 她忽然嘲讽一笑。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你一家之姓的天下!” 沈誉捷笑了笑,转过头来。 看着她 “师姐啊,师姐,过了六百年,你还是这心高气傲的样子,可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抱歉,不要叫我师姐,我没那么老?” 沈誉捷倏然笑了。 “如果没有你师弟我,你以为你会这么容易回到现在,这样容易长大成人,师姐,你怎么不想想,你前世那一场意外是怎么发生的?” 洛书明眸骤然一亮,她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 仿佛那些模糊的记忆再次于眼前清晰起来。 年幼时的常常出入于她爷爷家的神秘人。 家境贫寒最后却能出国读书。 “是你?” 沈誉捷耸肩一笑,“sure,是我,怎么样,这世间能懂你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洛书听到开口,便知她所猜测的都是真实的。 “你竟然可以自由穿梭于时空?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誉捷笑了笑,眉心那一点嫣红更加刺目。 “我想要的,需要师姐你才能帮我呀,否则,如何能控制得了这天机运盘!” 一阵沉默。 沈誉捷见洛书不答话,继而说道,“师姐你不记得了吧,当年,可是叶家人那小子,把你亲手推了下去的,若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六道轮回里转悠呢,或者刚一出生,就被这群畜生人后人给杀了,哪里能活到现在呢,你应该感激我才是!” 洛书道“你既然说是六道轮回,为何我会出现在未来?” 沈誉捷一怔,他似乎没有想到,洛书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见他不答。 洛书道“你是说让我帮你控制这天机命盘,继而掌控这天下对吗?” “是” “可是你知道不知道,这六百年的世代累积,如何是一朝一夕之间得以摧毁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凡有一丝尚存的血脉,那些皇族后人也不会轻意放过你,何况这九州五国!” 沈誉捷不答,反笑。 洛书被他那诡异的笑意惊住了。 她忽然间明白过来,也许,沈誉捷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已经建好的国。 不破不立。 他真正想要的是 洛书惊恐的看了一眼,那正在缓缓靠近午时的日晷。 这个时间代表着什么。 忽尔传来一声尖叫。 只见一块承载着众多皇室族人的岩石,正在以缓慢的速度下沉。 而悬于半空的两个相交的天机石,正在慢慢的启动。 彼时天光大盛。 高空之上,常年被阴云遮蔽的山峰,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雪松雾霭,苍茫逶迤。 这片即将成为修罗场的山脉,现在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着怎样的命运。 随着那下沉的岩石,只觉脚下一阵极轻微的地动山摇。 或许是因为在山顶,震感较强。 洛书心中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看了一眼伯颜,又看了一眼叶沉。 伯颜立马会意,为他下针止血。 随着天机石的高空旋转,那一块承载着数人的岩石已加快了速度,向着下面沉去。 彼时红光一现。 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只见天机石下的日晷之上,竟然生出了无名的火种。 在那沙漏出形成一个硕大的巨鼎。 仿佛是因为那块岩石的下降,才让火种升了起来。 沈誉捷笑着看了一眼洛书。 指了指那大鼎处升起的浓烈的幽蓝色的冥火。 “师姐,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只有你,才能彻底将这天机运盘开启,若你不想让他们死,你跳进去,反正你体内的玄女神力也不会被幽蓝冥火所伤!” 他的话一落。 忽然听到那位于岩石之上的一个中年男人,以低沉浑厚的声音说道,“快跳下去吧,朕还不想死!” 他的话音一落,那片人群里,响起叽叽喳喳的回声。 这人正是东璃国的国主,欧阳旬。 每一个人都在以一双期盼的眼神看着她。 除了季飞。 他一直未曾说话。 半年来的帝王生涯,已让他学会了什么叫处变不惊。 沈碧微依旧一脸懵的状态,呆呆的,什么话也不说。 忽然冷风一过,沈誉捷袖中长剑一挥。 东璃国皇帝欧阳旬被他一剑隔断的脖颈。 鲜血呼呼的往外涌。 欧阳旬的捂着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 眼睛依旧看着她的方向。 直天他的心脏彻底失去了跳动。 黑洞洞的眼神死死的挣着。 他身边一个与季飞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身边。 “父皇,父皇,你怎么了” 那孩子拿着自己稚嫩的手,捂在了欧阳旬的脖子上,沾了满手的鲜血,他慌乱而迷茫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洛书。 沈誉捷依旧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每隔半刻钟,我便杀一个人,杀到师姐你愿意为止!” 洛书道“为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这些人的死活又与我何干?” 沈誉捷倏然一笑,“师姐啊师姐,你以为隔了这么多年,你就不是你了吗?如果你狠得下心,也不会有这六百年的轮回,更不会在每百年的新生之时,便被这些人的祖宗们所杀了。” “你看,你救了他们,他们还要杀了你” 他无奈叹息一声。 一副谁也奈何不了的模样。 洛书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让我去救他们?死了不是更合你意?” 沈誉捷道“可是如果不这样,师姐你肯定不会乖乖听我话,去开启它。” “如何开启?” 沈誉捷眼睛一亮,“天机石上有一处凹凸,需要要用玄女神力继承者的心血方能浇灌,如何便可开启?” “后果是什么?” 沈誉捷一怔,他目露谨慎的看了洛书一眼。 那一眼的迟疑让洛书更加确认了,如果这东西一旦开启了,将会是滔天祸患的起源! “师姐问这些还有必要吗?现在我手里握着四国的军队,只要我一声令下,九州大陆立刻会陷入战火。” “云州那三十万的铁蹄,你以为能经受得住四国军队的围攻?我答应你,事成之后,放你和这小子双宿双飞如何?” 彼时伯颜正为叶沉施针,手微微一颤,随即他定了定神继续施针。 “小桃是你杀的对吗?” 沈誉捷忽然笑了笑,“不过是个棋子,死了就死了” 洛书半垂着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那片雾霾沉沉的松林里冲了进来。 正是洛秦。 他的脸色看上去比之前健康了很多。 “不要听他的话?丫头快过来!” 洛书转头,见洛秦虽是满头大汗,但看上去身体已经恢复了。 “我的好徒儿,你又来添什么乱呢?” 沈誉捷依旧笑的淡淡的。 “哼,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师傅!” 洛秦拿着一本旧的发黄的册子,“你可知这东西一旦开启,这九州大陆之上必定是生灵涂炭,乌连雪山之下冰封的怪兽将会苏醒,到时候,这九州之上,会尽数成为他的傀儡!” 洛书定睛看了一眼,洛秦打开的那一页上。 仿佛明白过来,他所指的怪兽是什么。 是被这雪山冰峰的某种瘟疫一样的病毒。 一旦这天机石被人打开,温度将会迅速上升。 那些冰封于冻土之下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会以风的速度传播。 到时候只有是有风的地方,都会受到这种病毒的侵害。 而沈誉捷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 医仙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沈誉捷看着日晷之上不断变幻的影子,有些不耐烦。 “如果师姐不答应,那我只好?” “我有个条件?” 沈誉捷笑道“你说?” “你陪我上去如何?” 沈誉捷一怔,探究的看了洛书一眼。 “不要!” 洛秦大喝一声。 想上前来,被伯颜死死拉住! “好!” 沈誉捷想,即使你拥有了玄女神力,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就算你打得过我,这下面的幽蓝冥火也在我的掌控之内,只你人敢表现出一点不配合,我就把你推下去,一样可以开启这命盘。 洛书看了他一眼,纵身一跃,跳上那一两块正悬于半空的天机石之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她一跃跳上了那块悬在半空时的天机石之上。 往下一瞧,只见沈誉捷仍旧站在那里不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然后他抬手一指,以她足以听见的声音说道“我上去也可以,但是必须带着他!” 他指了指叶沉。 因伯颜的施针,他已转醒,虽说脸色还一样的苍白,但显然已无生命之忧。 “好孩子,为父真的没有白为你费心血”“你不是我父亲!” 伯颜冷漠的说。 沈誉捷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伯颜的冷漠。 活到他这个年纪,人世间常情于他而言,不过是落日烟霞,过眼云烟罢了。 就像是如果你把生命线放到一百年,那么在第五十年的时候,人才是到了中年。 而于他而言,这种不老不死,容颜永驻的活到了六百多年,早已消磨掉了他人世柔软。 沈誉捷笑笑,信步上前,一把提起虚弱的叶沉向上一跳,到了半空之中。 他刻意与洛书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且将叶沉下意识的挡在了自己面前。 或许是怕她突然发难,又或是毁掉天机石上的东西。 还是小心为妙。 叶沉虽已转醒,但是看上去仍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或许是高空之上,阳光更为强烈,再也没有了阴影的遮蔽。 沈誉捷见洛书双眼里那的瞳孔早已恢复了常色,不觉得心惊,下意识的想退后一步。 “你” 但是已经晚了。 他抬手指着洛书,却发现身体竟然纹丝不动的定在了天机石之上。 一回头却见不知何时伯颜与洛秦已悄悄跟在了他身后。 而身前的叶沉早已转醒,单手按在了他的气海穴之上。 他懒散的眼底,缓缓涌起一丝嘲讽。 “你这妖物藏的够深?” 半空里,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况。 沈誉捷站在中间,身后是伯颜和洛秦,身前是叶沉。 他们三人将他死死的控制在了中间。 洛书看了他一眼,纵身一跃跳,手腕一翻,藏在肘间的极锋利的刀片顺着便滑了出来。 狠狠的刺向了沈誉捷的天灵盖。 只听“锵”的一声回响。 那以天山玄铁制成的刀片瞬间从中间崩断了。 洛书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这人竟然是铜墙铁壁之身。 沈誉捷不怒反笑,“你确定为了救下这些废物要杀掉我吗?你想救下他们,但是你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洛书一低头,便见那块岩石下沉的速度更加快了起来。 那岩石之下竟然闪着幽蓝色的火焰,与那日晷之上所跳跃而出的一模一样。 几乎瞬息之间,便有人爆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因为那块岩石开始呈一种倾斜的角度向着那蓝色的火焰倾倒了。 最先被烧到的是东璃国皇族的人,因为他们靠在最边上。 “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快放了他,放了他!” 很多人已经承受不住那火焰的烘烤,开始破口大骂,她是妖女的话。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不顾皇族尊严像一个市井匹夫一样,开始各种问候他祖奶奶的私密部位。 洛书只觉得自己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起来。 怎么办,再找不到位置所有人都得死。 时间退回到洛秦上山来时的那一个片段。 他随手翻出来的那一页,便是沈誉捷的死穴。 既然不是天灵盖上的囟门,那么还剩下什么地方。 也不知洛秦给他用了什么药,不过片刻的功夫,便见沈誉捷的脸色恢复了常态。 他衣袖一挥,身后的伯颜和洛秦便直直向后摔去。 叶沉靠在他前面,最是危险,被他生生一推,直直向着那幽蓝色的火焰掉去。 叶美人看着那日晷之上冒出来的火焰,缓缓冒出来一句,“都没有温度,也不知那帮人鬼嚎个什么劲!” 他下降的速度极快,眼看着衣角触碰到了那蓝色的火,瞬息之间化为乌有。 他的脸再也笑不出来了。 满眼写着,老子命休矣! 忽然下降的速度一顿,停住了。 他抬头一看,洛书抓住了他。 叶美人刚要欢欣鼓鼓求抱抱的时候,却见那女子脸色一变,恶狠狠的将他向外一扔。 沈誉捷也不阻拦。 像一座神一样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世间如蝼蚁一样的生命。 “他们这些人,生命不过百年,甚至更短,蝼蚁一般,早死晚死又有何区别?” 他语气里的轻蔑与冷淡,让人觉得发毛。 洛书临风对立。 站在天机石上,看着他,“蝼蚁尚且偷生,你又不是这世间的主宰,凭什么随意剥夺他们的生命?” 沈誉捷道“冠冕堂皇的话,早在六百年前,你已给师傅说过了,他没有完成的夙愿,由我来做。” “抱歉,我不是你六百年前的师姐,更不是你口中的梵净瑶,所以,我不知道你师傅是谁?” 沈誉捷说“我以为你已经记起来了?” 洛书笑了笑,“你为以你那支筚篥引魂曲,可以让我入魔?呵,真是可笑。” 随即她手腕一翻,一柄血红色的玉如意,赫然与手中。 长风起,发丝早已回归了正常之色。 她眼底透着一股坚毅的光,一字一顿,“你以为今日的事情,是入了你的局吗?” 沈誉捷到她的话,眼神一震。 他举目一望,只见大批大批的黑衣人已被正规军所围剿。 以包围之势向着乌连山进发。 而那些正规军的统领竟然是他本该利用完,死去的贺涛! “原来是贺涛出卖了我?” 洛书道“不是出卖,是看清了你的本质,若非如此,如何能让你现出真身呢,你藏的那么好,谁也无法轻易将你发现。” “你借用医仙的身份给我下药,害死了我的孩子,然后让我看见小桃死有叶沉手里,最后,让贺涛为了保护我,被叶沉所杀,这一切计划的天衣无缝,你算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却独独没有算到—人心!” 沈誉捷脸色极是难看,他冷哼一声,“人心,人心算是什么东西,我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寿与天齐,还有谁能与我抗衡!” “你说的不错,你偷食了饮雪族的圣物,灭掉了饮雪族的人,嫁祸给了九州五国,最后妄想得到这九州大陆,你怎么想的这么好呢?” 沈誉捷被人戳穿了心事,脸色骤然一变,再也不是那种神一般的姿态。 他冷笑着,大手一挥,直直向她飞去。 “既然你不愿意献祭,那么只有我自己来了!” 他手形一变,出掌为爪,狠辣利落。 众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这两人是怎么出招的,半空里只剩下两条淡淡的虚影。 叶沉一脸担忧的看着,想上前。 却被洛秦拉住。 “这是她的事情,让她自己来吧!” 叶沉回头看了他一眼,“究竟是怎么回事?” 洛秦看了看伯颜,后者点点头,方才说道,“从玉歌那里出来之后,三丫头悄悄去了我那里一趟,她给我留下线索,让我去查伯仲,那里,所有人都以为我身体里的蛊毒刚刚治好,所以无人跟踪,我顺利的躲过了天山派那些人的眼线,找到了他的老巢,发现了这本册子。” “她也应该发现了你身边的人出了问题吧!” 叶沉点点头,“是有人假冒了裴述,并且用拟声,害她丢了我们的孩子!” 伯颜握拳轻咳一声,“那个,我想说,其实,她并没有怀孕,是之前她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所表现出来的脉象异常,她也是后来才发现的,但是那时时间紧迫,她发现自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之后,并没有时间告诉你,所以必须让你陪着她演下去,否则,沈誉捷是绝对不会放松警惕出现的!” 叶沉忽然回想起三日前的某一天,夜半时分,自己忽然被狠狠的扇醒。 一睁眼,见一女人披头散发的坐在自己身上,恶狠狠的像个女鬼。 若非是他识得她身上的气味,更相信自己身边的护卫,怕是早就跳起来一脚将这女鬼踹飞了。 洛书恶狠狠的一把将他揪起来,质问,“说你究竟要纳谁为妃,琅琊王怎么会给你送美人?” 叶沉想了半天“什么琅琊王送美人,这文武百官谁都可能送美人,唯独他不会送。” 洛书冷哼一声,“知道会如此,不然就不会是这一巴掌了!” 叶沉方才反应过来,“你的身体?” 洛书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悄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话。 叶沉一脸不可置信的动了动喉结,“真要这么做?” “非如此不可!” “可是他地位特殊?” “那你有办法找到那些消失的皇族?” 叶美人难得的摇摇头,“唉,好吧,那我只好受些委屈了!” 洛书忽然又想了起来,恶狠狠的拿起他的爪子咬了一口,“演的像一些,不然等我回来好好收拾你!” 这是三日前半夜的场景。 而彼时的贺涛还并没有叛变。 沈誉捷早在十几年前曾经救过他。 因为他身份特殊,所以只要求他在最后的关头出现即可。 但是这些年来,贺涛早已视叶沉为兄弟,他自然也知道如果这件事情他真的做了,那么,到死,都不会得到宽恕。 忽然间窗前露出一个影子,长发批肩,让人毛骨悚然。 洛书一脸苍白的打开了贺涛的窗户,告诉他,她已知道了一切,而现在需要他配合演完这一场戏。 便可以将功抵过,不再追究他的过失。 而小桃和他一唱一喝,显然还真是那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叶沉用了什么方法,在最后一刻如何瞒天过海,让人看到他一剑穿了贺涛的心,但终于将那个幕后的黑手给抬到了眼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洛书看着近在眼前的男子。 他眉间那一颗妖冶的朱砂痣,于那幽蓝色的火焰下显得极是诡异。 洛书看着手中的玉如意,一脸惊诧,“你竟然不会流血?” 沈誉捷冷冷一笑,挺胸一震,将她那一柄已没入皮肤三分的玉如意给震了出去。 洛书惊诧的看着玉如意之上的破损,以及上面有一点黑漆漆不知干涸了多久的血迹。 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寒意。 “你,是尸体!” 她话一出,底下众人又是一惊讶。 叶沉眸色一变,方才想起,刚才从正面控制住沈誉捷的时候,他身上那股冰冷的寒意。 没有丝毫的温度。 但也从未想过,这个人竟然不是人! 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那里,有说有笑,甚至逻辑清晰,可以主宰自己的一切行为,怎么说都不可能是死尸。 沈誉捷似乎也不惧怕别人知道什么,懒懒的将衣襟前那一点沾着黑血的衣衫给揭开。 “你说的不全对,准备确的说,是” “你练了天山门的禁术!” 洛秦忽然大喝一声。 “自断了全身经脉,洗筋伐髓,重塑金身,但也有一个致命缺点,浑身冰冷,终年生活在雪山之上。” 沈誉捷道“不错,所以,你们如何折腾,我永远不会死!” 沈誉捷似乎在等着什么,他不时抬头看着天边的日落。 而日晷之上的阴影正缓慢的改变着方向。 岩石之上倾斜下来的角度,一些人已开始惶恐不安。 彼时,天地间一阵风起,飞沙走石,一阵地动,仿若龙啸。 沈誉捷的眼底忽然闪起一丝兴奋来。 “终于等到了,哈哈” 等到了什么,没人知道。 他眸色一变,大手一挥,那些苟延残喘于岩石之上的皇族人,竟然陆陆续续像是倒豆子一样的全数倒进了那幽蓝色的火焰里。 一阵凄厉的哀嚎之声响彻云霄。 那块岩石彻底沉了下去,与山底之下的火焰融为一体。 “老七!” 叶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双目通红,骤然而起,手中赫然多了一把血红的剑。 彼时幽蓝色的火焰因为那些皇族人的献祭,竟然欢快的窜动起来。 一阵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 伯颜嗅到那香气之后,脸色骤然一变,大喊一声,“快屏息,这是尸油,有会让人产生幻觉!” 然后已经迟了。 沈誉捷身边忽然多出了三个人,再加上他本尊一本是四个。 奈何,无法分辨哪一个是他本身。 洛书见叶沉提剑冲了上来,知道是真的被惹怒了。 下面的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做营救,这家伙竟然直接将人倒了进去。 洛书道“他虽是练了金刚不坏之体,但总会有破绽出现,刚才试了他的囟门,现在试他的腋窝,我曾在一本古籍里看过,天山门的禁术,有几个死点是无法练成的!” 说罢,她与叶沉左右围攻起来。 或许是因为洛书体内力量的爆发,又或许是这积压了一路被人戏耍的怒火。 她竟然很快的砍掉了两个沈誉捷的影子人。 那些影子人落进了那幽蓝色的火焰里,瞬间便没了踪影。 洛书看了一眼那幽蓝色的火焰,暗想,为何这火是幽蓝色的,看沈誉捷至始至终都不敢站到前面来。 难不成是他怕这火焰? 怪不得她刚才提出让他跟着一起到天机石上时,他犹豫了。 而叶沉那边也将其中一个影子人打进了火焰里。 两人相对而立,沈誉捷淡淡的笑着,看着那两人。 他看着那幽蓝色的火,忽然大笑出来,“出来了,出来了,你们是杀不死我。” 只见那日晷之上,幽蓝色的火焰之里,爬出了万千上万只黑色的虫子一样的生物。 那些虫子一样的东西,长着一个黑色的圆圆的肚子,极短小的小肢,双眼血红血红,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所经之处,留下一滩黑色的印记。 那些虫子像是火山岩浆迸发一样,缓慢,却又杀伤力极强。 那些奉命冲上来的禁卫军,在那群黑色的虫子大军前,几乎瞬息之间,便被吞没了。 后面的涌上来的军队,看到前面的人被黑色的虫子大军所吞没,惊恐的扔掉了手中的器械,后退逃跑。 那些看似乎缓慢速度却极快的东西,像是一条黑色的河流一样,将那些活生生的人全数吞没。 伯颜和洛秦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什么,便被那黑色的虫子给吞没。 沈誉捷看着那些瞬间死于非命的人,大笑道“看,你不愿意献祭,便会有更多的来献祭,这些人可都是为你而死啊!” “即使没有你的玄女神力,一样可以号召这些地狱幽冥” 看着瞬息间被黑色的虫子吞掉的人,洛书几欲崩溃,她纵身而起,一把抓住了沈誉捷的手,直直向着那幽蓝色的火焰跳了下去。 沈誉捷原本站在那里欣赏着,没想到她会有如此的动作,“你做什么?” 洛书双目通红,大喝一声,“我要你死!” 她死死的扣住了沈誉捷的腰,果不其然,这个家伙身上极是冰凉,几欲透骨的凉。 让她狠狠的打了一颤。 叶沉立于那悬挂在半空的天机石之上,一手拉住了洛书的手,阻止了两人的下落。 半空里的沈誉捷衣角被那蓝色的幽火点燃,瞬间化为乌有。 沈誉捷死死的拉住洛书的腿,恶狠狠的说道“要死一起死,你活着,我是死不了的!” 洛书抬头,轻轻张了张嘴,“这是唯一的办法!” 随即她狠狠的掰开了叶沉的手,被沈誉捷拉着坠入了幽蓝色的火焰里。 而落入火焰的瞬间,高速旋转的天机石骤然停了下来。 那些黑色的虫子,在天机石停下的同时,几乎是瞬息的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些看被虫子吞噬的人。 叶沉自己趴在天机石上,满目荒凉。 冰山雪峰,孤绝烟霞。 只觉得这风景无比的刺目。 他忽然听见了耳边传来的民瑶,是谁在轻唱一曲,江山冢 幽蓝色的火焰消失了,日晷之上的沙漏又再次重新开启。 簌簌的落下。 四周一片安静。 他看看天机石上那一块空着的某种祭祀符号的沟壑,里面泛着深褐色的血迹。 想着那女人在跳下幽蓝色的火焰里那种坚毅的申请。 疼痛已经让他开始麻木了! 有淡淡的腥味飘来。 他茫然看着,忽然抬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向着胸前刺去。 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那块图腾沟壑里,很快便将它填满。 一道金光射入,他的眉心。 随即周遭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时,觉得脸有些疼,是谁在打在他。 再次睁开眼,竟然看到洛书正准备收手。 或许是被他这样一看,她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闭上了眼睛,又再次睁开了眼睛。 随即激动的坐了起来,一把将她抱住,“你,你没死?” 洛书一脸牙疼的看着他,“不会是把脑子摔傻了吧?” 叶沉见她确实是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洛书道“你怎么下来的?” 叶沉怔了怔,方才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见此处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身边只有她一人。 “难不成,我们两个人都死了?” 洛书看了他几秒,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几下。 “没死,我把沈誉捷推下来后,就掉在这里了,然后过了一会,就看见你一身是血的从上面掉了下来,差点把我砸死” “呃,那个抱歉,我以为你死了,所以跳了下来?” “你是怎么下来的,沈誉捷跳下来的时候,那日晷已经关闭了?” 叶沉道“我在天机石上看到了那个沟壑一样的图腾,然后准备自尽,陪你去,就插了一刀,唉,可真疼?” 洛书赶忙一把扯开他的衣服,除了发现他胸前那一片血渍之外,竟然半点无伤痕。叶沉也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想起来没看到沈誉捷,“沈誉捷呢?” 洛书摆摆手,“我掉下来的时候,只有我自己,谁也没看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我跳下来的时候,只有我自己,谁也没看到” “难道你不是和沈誉捷一起跳下来的吗?”“不错,说来也奇怪,我本以为,会被那火给烧死,没想来,落下来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感觉” 叶沉抬眸看着她,指了指他胸前那一处完好无损的伤口。 “可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是把匕首刺进去的” 洛书看了一眼,叶沉胸前的纹理光滑的肌肉,哪里有被伤过的痕迹。 但是衣襟前那一块血渍和破洞,很明显的存在,证明他说的是真话。 “哎呦” 叶沉忽然叫了一声。 “你干嘛打我?” 他一脸委屈的捂着自己的腰。 洛书一脸惆怅,“我以为我们进入了幻境,据说进入幻境的人是不是会疼痛的,所以我刚才试了试!” 叶沉一脸幽怨的看着她。 心想,既然是想试试为什么不是掐您自己呢? 他瘪瘪嘴,不再说话。 洛书盘腿坐在地上,一脸严峻的看着他。 叶沉立马如临大敌,“你,你做什么?” 洛书嘿嘿一笑,“我突然间想起来那个声音了?” “什么声音?” “出现在我窗户外的那个声音?” 叶沉立马心惊肉跳,“那,那不是我,那只是声音很像而已,而且你不是也已经猜出来了吗?” “那也不行!” 说罢,她恶狠狠的揪住了叶沉的耳朵,破口大骂起来,“你竟然还留有后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忽然于暗处传来一声低低的嗤笑之声。 两人身体原本处于静止状态,骤然间如流光琼电一般直直向着那声音传来处冲去。 一人拉一边,将那于暗处窥探者给拉了出来。 两人只觉眼前一亮,好家伙,竟然是个光头。 洛书和叶沉瞬间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个和尚! 还很眼熟,像是从哪里见过一样。 “圆真大师?” 叶沉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那和尚如一尊弥勒佛一样,笑着点点头,蹭亮的脑门瞬间增加了光源。 洛书问“您怎么会在这里?” 圆真“阿弥陀佛,二位施主为可于此?” 洛书心想,这老和尚还挺聪明的,什么都不回答,反过来问他们。 “沈誉捷那个杂碎,想用我的血开启天机石,然后毁灭这九州大陆,我把他给推下来了!” 圆真眼中似乎同有什么惊讶,淡泊的像一汪湖水。 叶沉发现,自至自终,圆真并没有移动过,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大师这是怎么了?” “老衲中了计,被关在鼎炉中” “鼎炉?这里是一个鼎炉?” 洛书一脸不解的看着这一处空荡荡的仿若可以装下几十辆卡车的地放。 竟然是一个鼎炉。 “不错” 圆真依旧笑嘻嘻的,一脸中计后被当做阶下囚的样子都没有。 “大师可知,这鼎炉是用来做什么的?” “炼化生魂!” 圆真话一出,两人顿时觉得后背了起了一层冷冷的寒意。 炼化生魂! 这特么究竟是一种什么操作! “那你是被炼化后的,还是没炼化的?” 洛书嗔目结舌。 “还未炼化。” “那你为什么不出去呢,别告诉我你要在这里普渡众生?” 圆真但笑不语的点点头。 他声音极是洪亮,像是极了当年西游记中的如来佛祖。 洛书想,是不是每一个和尚都是比着如来佛祖长的呢。 她干脆也学着圆真大师的样子坐了下来,叹了一声,“既然你普渡众生都到了这种地步,自己都陷入了险境之中,大师您可真是功得无量啊。” 圆真道“老衲在此恭候施主多日了。” “恭候我?您确定,不是他?” 洛书抬手指了指叶沉。 圆真摇摇头。 洛书道“您就不能换一个表情吗,从我两年前见到你时,您就一直是这个表情,好像这么多年,从未换过?” “噗嗤” 叶美人终于受不住,笑出声来。 圆真亦笑出声来。 让这个压抑的氛围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大师您既然知道在这里等我,那肯定知道怎么出去?” 圆真摇摇头,“这里是六道轮回的入口,若无摆渡人,极易入地狱。” “摆渡人?是什么?” 圆真但笑不语,目有深意的看着他们二人! 他话一落,洛书瞬间炸毛了“你刚才不是还说这里是鼎炉吗,怎么又成了什么六道轮回的入口了,既然是入口,那么这里肯定就是黄泉路了?” “那,我们岂非已经死了?” 圆真想了想,“生死,原本就是一线,洞察天机趋利避凶,泄漏天机会遭天谴!” 洛书一阵头大,心想,神棍说话怎么都是这么文邹邹的吗。 她下意识的用手戳戳叶美人,“喂你听懂了吗?” 叶沉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 洛书道“不知大师可知,沈誉捷为了统治九州,不惜杀害五国皇室,还有释放出无数黑色的虫子,将外面的活人全数吞并。” 圆真道“你所看到的,并非你看到的,事实往往掩盖于表象,大恶之人自有恶报,天道轮回,疏而不漏!” 洛书对这个满口佛理的老头,可真是受不了了。 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门佛门不是讲普渡众生吗,当年佛祖割肉为鹰以身殉道,为什么你听到那么多人死,还这般无动于衷!” 她站起来之后,才发现圆真的下半身竟然是虚空的。 而这里,她才明白,什么叫做炼化生魂。 “你,你的腿呢?” 圆真道“炼化了?” “那是被这鼎炉所吸收了?是不是所有掉进来的人,都会这样?” 圆真目有深意的看她一眼,又看了叶沉一眼,“二位有使命在身,除魔卫道本就是天职,世世轮回,因果轮回,六百年前如此,六百年后亦是如此,二位且看那里!” 两人一转头,只觉眼角余光瞥见一阵极速的金光。 身体竟然飘了起来。 眼前的场景陡然转换,再也不是那一片白茫茫的空间,有没有界线的感觉。 变成了一片漆黑的虚空,放入进了宇宙太空一般。 星辰变,月升月起。 圆真的声音从那些些虚空里传来,“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你已不是六百年前的你,他亦不是六百年前的他!” 话音一落,便见虚空里蔓延出许多金色的萤火虫一样的发光体。 环绕在他二人周围。 形成一个浅浅的光圈,阻挡了那些虚空黑暗里伸出来的白骨骷髅。 原来,圆真大师说的那个摆渡人,竟然是他自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而那个摆渡人,竟然是圆真大师。 他竟然什么都不说,到死也是满口佛理。 还有,他说的什么两位本有使命在身究竟是什么意思? 六百年一轮回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六百年前,那个体内有些玄女神力的女子差点毁掉了这九州大陆? 难道沈誉捷那家伙说的是假的? 飓风起。 而彼时远处一道黑洞,像是一个倒转的斗罗一般。 两人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向着那黑暗冲去。 洛书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了摸身边。 瞬间一惊讶,下意识的收回了爪子。 她几乎是要跳起来,那一声尖叫,被她声声咽了下去! 因为她摸到了一只长毛的爪子。 漆黑不见一指的地方,除了自己的呼吸什么也听不见,而原本身边最熟悉人,竟然长出了一只带毛的手。 想想都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洛书胆子也大,旁人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是吓的一蹦三尺高,然后大叫一声,能跑多远跑多远。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手在抬起来的瞬间,中枢神经不知道抽了什么风。 她一把扣住了那只带毛的爪子。 狠狠向上一抛。 只听一声动物的惨叫,被她生生从半空划了一个弧线,抛了出来。 黑暗里忽然亮起了两盏幽绿色的灯。 那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极是委屈。 自从洛书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被激发之后,她就便成了一个力大无穷的壮士。 洛壮士对于自己这种突变,以及力量的突飞猛进刚开始还没有什么想法和震撼。 但是此刻,她是震撼的,是激动,是无法言说的。 因为就在刚才,她本力之下,拉起了一座肉山一样的东西。 目测那家伙如果没减肥的话,应该有个七八百斤重吧。 那只毛茸茸的爪子的所有者,一脸委屈的趴在那里,眨巴着两只大眼睛。 鼻梁之上那一块被她割掉的疤痕已经全数长好了。 除了那一双眼睛,还有那四只蹄子,看上去更像一只小马驹。 正是她在岭南之时,发善心,没有屠宰掉那只神兽。 神兽趴在那里,时不时用自己的爪子扒拉扒拉自己鼻子上的毛,然后打了一个响鼻。 洛书叹息一声,“怎么是你这东西啊,不是让你离开了吗?难不成你也被人抓来要练魂?” 神兽抬起两只大眼睛,呆萌呆萌的看她一眼。 好像在说,是呀! “这是什么地方啊,叶沉呢,怎么出去?” 洛书觉得自己也真是疯掉了,竟然给一只畜生说话。 他要是能听懂,还能被人抓到这里来吗? 没想到神兽还真听懂了。 它再次打了一个响鼻,抖了抖自上的毛,站了起来。 然后一摔头,指指自己的背。 洛书嗔目结舌。 尼玛这年头,神兽的大脑发育都快赶上正常人了,吃什么长的。 洛书想也没想,纵身一跳,坐在了那神兽身上。 这神兽一直长的与山海经里的驳很像。 而洛书却认为,这东西就是一只发育不太正常的小马驹。 你看,除掉它鼻子上的那块独角,看上去和马也没有什么区别吗。 而且长的也好看。 神兽脚底下传来踢踢踏踏的水声。 洛书看着漆黑的一片,瞬间毛骨悚然,死死的揪住了神兽背上的毛。 这底下是水,万一这家伙起了坏人,把自己扔下去怎么办。 而且现在她还什么都看不见。 神兽被她抓的浑身一阵,不觉得加快了脚步。 洛书想着,你头上的角是被人割掉了,你当初跟着那道士害人的时候也是被我破坏的,难不成你这是守在这里报复我吗。 果然黑暗容易让人痴呆。 她暗骂自己太容易相信兽类了。 或许是适应了黑暗,她已经看清楚了神兽脚下踩的这片小河。 或者说是溪流,看上去水流速度很缓慢,但是为什么神兽踩上去的时候,没有不花溅起来,反而像是踩在一块平面上呢。 她一抬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擦着鼻尖而过。 一块小小的白色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一只羽毛。 她纳闷了,这种鬼地方,竟然还会有鸟飞过。 然后她惊的睁大了眼睛。 因为她看着那片轻薄的一口气都能吹起来的羽毛,在那片安静的,平静的仿若镜面一样的小河之上,沉了下去。 没错,这样轻的东西,在任何一个有浮力的地方都会飘起来才是。 而那一块小小的羽毛竟然沉了下去! 这说明,这河水没有浮力? 大千万物,唯一一个被记载没有浮力的河流,只有一条——弱水! 《山海经·大荒西经》有云:昆仑之丘其下有弱水之渊。 昆仑之丘,弱水之渊,鸿毛不浮。 还有一个解释,昆仑之丘,黄泉之门。 过了弱水河,难不成就真的是黄泉路了! 难道,她已经死了? 洛书看着那片沉下去的鸿毛,狠狠的捏了自己一把。 “哎呦!” 还有疼痛感,证明没死。 难道这里不是阴间? 她思考的功夫,便觉得神兽已经停止了脚步。 原本漆黑的空间里,有了一点熹微的光。 她看见对面岩石之上站的一个。 那人墨发如玉,紫玉金冠,展眼间,如春光倾斜于万亩梨园,烟水飞逝,恍若天神。 正是叶沉! 她一步跳了上去,“你,你怎么在里?” 那人申请微迟,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让洛书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离近了才发现,这人既像是叶沉又不像是他。 两人相貌有九分相似,此人眉宇间更多了一分坚毅,少一分慵懒,一身正气,更像是一个征战多年的将军。 “你,你不是叶沉?” 洛书退后一步,放开了那人的手? 那人浅浅一笑,摇摇头,“不是” 洛书看着熹微的光,从山的那一头照进来,方才看清楚,这里竟是一片低矮的断崖。 而两处断崖之间,是一那条,连波纹都没有了弱水河。 弱水河畔下,一只没了角的神兽,懒洋洋的卧在那里,在熹微的尘光下,打着哈欠。 断崖这一处,竟然只有她两人。 洛书看着不远处隐在雾气里的路,看不清,若有似无,仿佛只有脚下这一块是坚实的石头。 她不愿意再向前走了,还没有找到叶沉,这地方,看上去古怪的狠。 洛书看着那人至始至终都站在那里,望着一个方向。 仿佛把自己站成了一座雕像。 “阁下在等人?” 那人点点头,“是啊” 洛书又想了想,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上去正常点的人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先生要等的人,会从这里来?” “这里是九百里忘川河,我在等一个人。” 洛书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那熹微光的,竟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光,而是从那弱水河的尽头,飘来的河灯。 而那河灯之上后系着一叶扁舟,上面坐着人。 自那光起后,陆陆续续有人坐那若水河尽头飘来。 河灯的指引下,向着弱水河深处飘去。 那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艘坐在船上的人,极有耐心的望着。 “冒昧问一句,阁下在此等的是您什么人?我也可以帮您找?” 那人转头对她轻轻一笑,随即又转过头去,望着那弱水河尽头。 他回眸一笑的瞬间,竟然让她觉得很是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一种莫名熟悉,和想哭的感觉涌起。 “等我的妻!” 那人淡淡的笑着,回答她。 洛书点点头,“哦” 那断断续续的船终于没有再出现。 而那一线熹微的光,也慢慢灭了下去。 倒是天上的浩瀚的星辰,将此处断崖照亮。 清澈的弱水河,与天上的星河相映成辉,让人一时间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河。 那人叹了一声,“看来今天是等不到了?” 洛书又问,“既然这里是九百里忘川,那您的妻子是不是已经?” 她知道这句话很冒昧,但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终于问了出口。 那人点点头,“是的,她已经离开了我很久了” “那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那人一怔,随即陷入了沉思。 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缓缓抬起头来,“我也不记得有多久了,但是?” 他倏然一停,看着脚下的印记。 那里一块坚硬的石头竟然被他生生踩出了两个脚印。 洛书吃惊的看着他脚下的那两块印记。 都说滴水穿石,铁柱磨针,可是血肉之躯需要踩多久,都会到如今这个程度。 “这应该是时间的印记吧。” 陡然间她脑中闪过一阵白光。 一个名字,一个几乎让她脱口便出的名字,浮现在脑海里。 “在下洛书,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怔了怔,那种感觉倒也不是不想说,像是他真的在想自己叫什么? “我,好像姓叶?” “叶什么?”洛书问 那人想了好久,眉心轻蹙,看来是时间太久,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洛书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可是叫叶冕?” 那人轻蹙的眉心,骤然一展,淡淡笑了笑,“不错,好多年没有人叫这个名字,我都快忘记了。” 洛书只觉得头顶如一阵巨雷轰隆隆的闪过。 她登时愣在那里,不知所错。 她竟然遇见了大夏的开国皇帝,那个传奇而又神秘的人物? 而这人竟然长的和叶沉如此之像? 不对,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刚才说的什么,这里是哪? 九百里忘川河? 而刚才那些河灯之后跟上来的小船。 小船上那些目光空洞而呆滞的人。 难道,她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难道,难道她已经死了? 洛书再次凝望着那一片熹微的光,七彩的光晕将忘川河再次照亮。 她看见了远去的山峦和雾霭。 “这里能看到那些阴魂,难道是阴间吗?” 叶冕回过头来看着她。 他的身形有些飘渺,仿若无形。 “这里是天界之外,不是阴间。” “三界之外?” 她怔住,呢喃一声“三界之外?” “不错” “可我之前明明在天机石上?怎么会跑到三界之外?” 叶冕道“天机石本就是连接阴阳两界的圣物,你从那里出来,过弱水,进忘川,也并非不可能。” 洛书道“这位,嗯,兄台。” 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个人。 毕竟六百年前,这位牛叉哄哄的传奇人物,一手推到的大晋的江山,开创了大夏盛世,并且创下了五国鼎力的局面。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还是叶沉的祖宗! “与我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人,我与他一同从天机石上落下,不知此时他在何处?” 忘川尽头那一片熹微的光亮了起来。 叶冕看了一眼,那河灯牵引的小船之上,并没有他要寻的人。 方才道“既然回头路走不得,不妨向前走。” 洛书看了一眼每当熹微的光从忘川尽头升起,她便能看见忘川河畔边那一条细窄的长路。 她起身向着那人告辞,“多谢谢先生,就此告辞!” 叶冕回过头来,浅笑一声“祝你好运!” 而彼时忘川河尽头之上升起了晨光,霞光万丈,七彩彤云密布。 将她离开的影子拉的极长。 他怔怔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沉寂千年平淡无波澜的眼底骤然裂开了无数涟漪。 他声音颤抖的看着她的影子,无法控制住声音的颤抖。 “净瑶,是你吗?” 那声音极轻,极慢,像是有人于掌心捧着一个极珍贵又极易碎的瓷器。 洛书只觉得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狠狠一震。 像是被一个大锤,狠狠敲击在心上一般,震的她连胸前的骨头都疼。 “是你吗?” 那声音再次传来。 于血脉深处,那股呼之欲出的力量,正在纠缠于她的理智之间。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狠狠的摇晃着自己的头。 刚才那一阵一阵袭来的眩晕,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几欲摔倒。 身后的脚步声缓缓移来。 有什么东西,正缓缓从她体内分离出来。 洛书甚至已经听到了血肉崩塌的声音。 她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陷入了黑暗之中。 弥留之际,她听到自己体内有一个声音,正从血脉深处发出声音来。 “是我!” 时光仿若一张泛黄易碎的旧照片。 那一瞬间定格了遥远而微痛的回忆,定格了隐于血脉深处,不可对外言说的相思,定格那些人,那些年,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未黄时节的雨。 烟草漫天漫地,毛茸茸的,江南之外的荒野,除却那些小桥流水人家,别有一番趣味。 有人站在那漫山遍野里。 便是站在那里,便如同那片荒草中,开了花一样,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净瑶,你怎么了?” 身后有人靠近。 那男子丰神俊朗,眉宇坚毅如刀,一身银色铠甲,更衬的他如月华照进青松间的绝色容姿。 她转过身来,浅浅一笑,虽是女子,却英气逼人,“叶冕,师傅来信,让我回师门一趟?” 洛书狠狠一震,她看到那女子的脸,竟然 “何事这般着急,明日便是登基大典,这江山有你一半,你不在如何能行?” “师傅说,我们饮雪族出了内乱,此行非我不可,必须回去!” “内乱?可需要调兵!” 那女子眉宇间闪过一丝忧愁,“不需,饮雪族内乱,必须族中自己人解决,否则,后患无穷!” 场景一变。 一片巍峨的高山。 峰入层云,霞光万丈,于那半山之间,一块硕大的牌匾横挂于上面。 天山派! 三个大字,气势力恢弘。 那块牌匾之下,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那老者眉宇间尽是悲悯之意,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 “师傅,何事如此?” 那老者道“月余前,你母族突发的瘟疫,全族尽灭!” 老者的声音传来。 她只觉得浑身如被雷劈了一样,疼的厉害,疼的无法喘息! “我,我母亲c姐姐c弟弟可还,可还” 她没有问出那句话。 可还活着? 全族尽灭,包括那三个至亲之人。 老者愁眉不展的摇摇头,“净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饮雪族在全数埋进坟墓之后,全数又爬了出来!” 听到那老者一句爬了出来,而非活了过来,她便知这其中有异! “这是什么?” 老者道“你母族名字饮雪族,世人皆知,是因为住在冰圈之内,常年与冰雪为伴,却不知,饮雪,故名思议,实为饮血啊!” “师傅你说的是什么?” 老者长长叹息一声,“你可听过玄女神力?” 梵净瑶点点头,“听过,那一种上古神力,可毁天灭地,据说能够拥有此力者,可得这九州大陆!” 老者道“不错,但你说对了后半句,拥有此力者可得天下,但是你可知,这玄女神力是什么?” 梵净瑶看着老者一脸严肃的问道! “是,什么?” “是一种可以让人不老不死,拥有巨大力量的瘟疫,被传染的人,没有心跳,没有灵魂嗜杀成性,以吸食鲜血为生,而那些被咬食过的人,皆会成为它们的同类,终于活于阴暗之下!这便是饮血族的由来!” 梵净瑶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老者,实在无法想象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能量。 她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不老不死,不伤不灭,那些得了瘟疫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那是一种怪物,一种可以惑乱江山的怪物啊!” 她滑动了一下喉咙,那股震撼之力实在无以言表。 她抬起头来,目露希冀的看着面前的老者,“师傅,您是说,我的母亲,姐姐,还有弟弟都已被这种东西传染了?他们,现在已经彻底,彻底变成了怪物?” 老者点点头,侧了侧身。 梵净瑶惊诧的看着他师傅身后。 曾经的师门,那一片人间净土,如今早已不能算是净土了。 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到处是碎尸有残肢。 太阳穿透云层,照射在那大片大片的残肢之上,只听见滋滋啦啦的响声,从那些残肢之上响起来。 那些血肉之躯竟然慢慢的融化消失,或者说是灰飞烟灭了! 梵净瑶一脸惊骇的看着那些昔日的同门师兄,就在她眼前,消失不见。 只留下那一块的血河,昭示着这里,发生过的滔天血案。 这里早已不再是那片人间净土,而是修罗场。 “他,他们到这里来了?” 老者身形一个踉跄,点头从那台阶之上滚落下来。 他一口鲜血喷出,瞬间将他的白花花的胡子染红。 梵净瑶只觉得心口一涩,像是被人狠狠揪起一样。 “师傅,告诉我,徒儿需要做什么?” 那老者微微一笑,似乎就在等着她说这句话。 “饮血余孽,不可留下一个活口,否则后患无穷,以你之力,开启天机石,将那些余孽封存炼化,才得以保得天下苍生!” “你口口声声天下苍生,你这些徒弟们就不是苍生,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梵净瑶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眉眼,只不过那双眉眼里早已不是当初的澄澈。 充满着嗜血的杀戮! “姐姐,你知不知道,刚才消失的那些人,你的那些同门师兄,都是死在你师傅,这个老头手里!” 梵净瑶怒喝一声,“玉捷,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玉捷冷冷一笑,嗜血的双眸闪烁着微红的光,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我说什么,不信你问这老头啊。” 梵净瑶看了那老者一眼,老者痛苦的点点头。 “是,但为师不后悔,他们已被饮血余孽所咬伤,若不杀,只会让事态进入无法控制的局面!” 说到这里,老者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他颤抖着双手指着玉捷道,“你,你怎么不怕光?” 被称为玉捷的男人冷冷一笑,“你这才发现?因为我才是真正拥有玄女之力的人,我才是天神的继承者!” 说罢,他忽然张大了大嘴,狠狠向着奄奄一息的老者的脖子上咬去。 老者一把将梵净瑶推开,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玉玦,大喊一声,天启天机石! 随即那老者,如同爆发的迅雷一般,抬手死死扣住了玉捷的嘴。 忽然间那块印着天山派的牌匾,于空中幻化而两块悬挂而交叠的玉石。 玉石之上是一块日晷一样的东西。 老者死死扣住玉捷,纵身往地日晷之上一跃。 临行前看了梵净瑶一眼,再次大喝一声,“快!” 梵净瑶双目微红,看着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 心如剿痛。 彼时一道鲜血如虹,从那老者的脖子间飞了出来。 在穿越云层的阳光下,呈现一种七彩的颜色。 她仰天长啸一声,再也不做等待,振臂一挥,纵身一跃,跳上了那两块天机石上。 将那一块玉玦扣在天机石上面。 只听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从天际响起。 像是天地之间被通开了一扇门。 一道强光自那天机门下的日晷之上所出。 她低头一看,差点没有掉出泪来。 老者见天机石一开,死死的拉住玉捷的手,向着更深处的深渊滚去。 临死之前拼尽全力,对着梵净瑶大喝一声,“快关闭!” “不要!” 彼时于那深渊之底传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声来。 那声音如此的熟悉,熟悉到骨髓里,熟悉到血脉深处。 那是她们的母亲。 可跳入她眼帘的,已经算不得是人形了。 她周身的皮肤已经炼化,浑身上下血肉模糊,除了那一双朦胧的泪眼,已无法辨别这是她熟悉的母亲。 “啊瑶,放过你弟弟,放他一条生路,他和我们不一样,他能活在阳光下!” 彼时老者已经奄奄一息,死死的睁大眼睛,看着她。 而玉捷那少年,落入日晷之后,周身那股嗜血之势便已彻底消失不见。 与往日那个围绕在她身边,陪她习武练剑的弟弟一般无二。 梵净瑶有了一丝的松动。 而彼时天机石正在缓缓关闭。 只听一声凄厉的长啸,眼前红光一闪,直入她眉心。 一阵旋风瞬间从那天机石深渊下飞射而出。 而彼时天机石已关上了最后一丝缝隙! 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倏然睁开了眼睛。 “叶沉?是你吗?” 坐在她身边的叶沉见她醒来,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是我” 洛书环顾了四周,竟然发现这些还是她过了弱水河之后的地方。 她下意识的向着那块脚印处望去。 只见那一片苍翠的山石之上,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她微微一叹,“我在那里看到一个人?” 叶沉眼眸一紧,“你看到了什么?” “你的祖先,叶冕!” 叶沉点点头,一副已然知晓的模样。 洛书此时才发现,眼前的叶沉和之前的他有些不一样。 至于是哪里不同,她竟一时之间说不上来。 她将自己所梦到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他听。 叶沉听到之后,并无诧异,只是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那一眼,仿佛等了很久。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叶沉浅浅一笑,“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这忘川河畔等了你六百年,等到我都快要魂飞魄散了,你还没有回来?” 洛书的心骤然一惊,她恍然间想起了什么。 “你是怎么渡过弱水的?” “弱水?什么弱水?” “我们从那虚无星辰的空间出来之后,你在何处?” 叶沉道“我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了,你说的弱水,可是对面那一条河?” 洛书看了他一眼,仿佛才明白过来。 原来,自己见到的那个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叶沉前世。 而自己所梦见的那个故事的片段,是六百年前的她。 洛书道“我知道沈誉捷的目的了?” “他才是真正的饮血族后人,拥有玄女神力的人,他想要的是建造一个不老不死,不伤不灭的国度,而那所谓的玄女神力,本质上来讲,是一场足以颠覆这九州大陆的瘟疫,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怕各国的军队联合起来对付他的原因!” 叶沉深深的看她一眼,浅笑一声,“我一直都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我一直都在!” “你,知道了” “嗯!” “难道?难道那个一直在这里等候的人,是你的?” 叶沉眸色微敛,点点头,“是,记忆深处的东西,被唤醒,和你一样!” 两人默然不语。 看着忘川尽头,那一片升起来的云霞。 如同一只大手将,将黑暗撕裂,鱼白色的天光,从忘川尽头升起。 云霞万丈,天水之间,如同一隔了一条细白的银线。 而那些飘零于忘川河上的魂等,也在光里化为飞烟。 两岸树木苍翠如许,夹岸桃花蘸水而开,薄雾浓霭之间,轻舟荡漾,鸡鸣犬吠,田陌相间,一派世外桃源之样。 昨日那一场经历仿佛是一场梦境一般。 远处炊烟悠然而升,依稀可见行人几许。 河畔之上,一座草屋茅舍,竹篱笆前种满了秋海棠。 风来,屋檐下的风铃微响。 洛书道“世间竟然有此地,青山绿水,碧波荡漾,盖一间草屋,在屋檐下系着风铃,春赏百花,夏赏落雨,秋观百果,冬日煮雪,人间仙境,不过如是!” 叶沉笑道“你既喜欢,等我们回去,寻一处田园,归隐山林可好?” 洛书看着那河畔的草屋,目露希冀,“如果有那一天!” 说罢她大步向着那方向走去。 这里竟然是一种世外桃源。 而她,却不是武陵人。 风铃微响,那草屋茅舍中有人打开了门。 见她二人远来,微讶道“此地百年来未曾有外人入过,不知二位是如何进来?” 那女子看上去有三十四五上下,盘着一个灵蛇髻,两耳垂珠,唇若早樱,目若秋月,清丽之姿。 她一开门,便有三个扎着总角的孩童从那门内冲了出来。 洛书道“我二位迷路于此,不知这位姐姐,此地系何处?” 那女子眼中的惊讶还未下去,又细细打量着她二人的相貌。 见这两人龙章凤姿,极是俊美,非凡夫俗子也。 不觉也心生好感,浅笑一笑,“这里,乃是漠河冰圈,已经百年未曾有生人入内了” “漠河冰圈?” 洛书大惊,后退一步,看了叶沉一眼。 显然叶沉也没有想到,这此处竟然是漠河冰圈之处。 在洛书的认知里漠河冰圈,常年冰雪相伴,哪会有这般青山绿水呢。 “漠河乃极北之地,既然是冰圈,为何这里不见冰天雪地,竟然还是四处苍翠,春意盎然呢?” 她看着那一院的秋海棠,还有在那田垄之间长出来零星的几朵彼岸花,问道。 那女子笑道“我们这里虽是极北之时,也并非常年冰雪,否则如何能有人生活,每年有半年的时候是冰雪封山,半年的时候是这种春意盎然,饮雪族人,都是利用这半年的时间来储存食物,以保证在没有太阳的那半年得以生存!” 饮雪族? 听到这个名字,洛书再次一惊。 她无法忘记刚才那个梦里,那些断壁残垣,无法忘记那个天机石日晷之中,血肉模糊的女人凄厉的哀嚎,更无法忘记如飞虹溅日的仙风道骨的老者鲜血。 这一切的始端都是因为这个饮雪族。 可眼前这女子和善,孩童可爱,丝毫看不出这些人与当年天山派陨灭有关。 难不成,是那些记忆出了错误。 两人对望一眼,对方眼里分明写着,此地不宜久留。 叶沉道“敢问这位夫人,如何才能出这冰圈!” 那女子笑道,“看到前面这条河没,若想离去,须从前面这条河里坐上竹筏,冲下那一座瀑布便可到外界!” 两人闻言,便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一处硕大的瀑布。 怪不得这女子说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踏足过此处,因为此地本就是个孤绝之地,四面瀑布环绕,这里就是一个孤岛,外面的人上不来,里面的人不敢出。 两人在那瀑布面站了好久。 再一回头,猛然发现那茅草屋显得陈旧了许久。 而昔日那蒸蒸日上的生活气息也慢慢变得死气沉沉。 一些房舍之上开始挂满了白色的帐幔,陆陆续续的有从那些房舍里面抬出人来。 统一埋葬在土里。 而那些堆砌而成的土还未干涸,惊悚的一幕已经发生了。 那些刚刚埋葬没多久的人,竟然从土里爬了出来。 从土里爬出来的人,开始大肆的撕咬那些还活着的人。 直到所有人都变成了那种嘴里的牙齿慢慢变尖,双目四瞳的怪物。 而眼前场景再次一变。 此地不再是孤绝之处。 竟然是洛书梦境里的天山。 雾霭云集,仙人之境。 彼时却是横尸遍野,残肢满地。 那些从冰圈里跑出来的饮血族人不知如何上的天山,竟然将天山门派洗劫一空。 躺在地上的那些白衣门童们,横死于自己师门。 胸前都插着一拇指粗的银针。 除了那些人白衣门童之外,竟然还有很多人穿着普通的衣衫。 那些人微微张着嘴,嘴里是两颗尖利的牙齿! 竟然有也饮血族的人。 看来这里在不久之前,曾经发生过一起恶战。 踩着那些尸山血海,两人走到了山门前。 只见天山门上那一块硕大的牌匾瞬息之间化做了天机石,将那些还未倒下的饮血族人吸了进去。 一阵沉寂之后,一白衣老者从天而落,拄剑而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衣衫之尽染鲜血,却依旧无法遮掩其仙风道骨。 他闭目养息,缓缓开口,“玄女神力已被开启,倘若不能全数歼灭留下余孽,老朽一生修为枉愧于天。” 说罢,他盘膝而坐,双手戟天,瞬间一道金光自天而降,落于他两指之间。 老者将那两指金光向眼前一抹,双目瞬间如黄金之瞳。 更称奇的是那老者眼前竟然出现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瑶池金血灭余孽,天机石启复还魂” 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洛书怔怔的看着那老者,希望他能给出解释,毕竟这几个字是他手是那金光召唤出来的。 只见那老者,双目骤然一闭,两行浊泪顺流而下。 他颓废的坐在地上,瞬间老去多年,迟暮沧桑,英雄末路。 “终究是到了这一步,瑶池何辜?” 洛书听到他最后仰天一叹,那一句瑶池河辜,顿时明白过来。 什么叫瑶池金血了。 或许那个瑶池,并非是九天王母的瑶池仙境,而是指一个人,一个拥有着淡金色血液的人,可以灭掉了这些饮血族余孽。 而天机石起复还魂是什么意思? 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正,正缓缓从她二人面前开启。 她有一种感觉。 时隔六百年,被这九州大陆逐渐忘却的,不是当年那个妖女,而是一个英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时隔六百年,被这九州大陆逐渐忘却的,不是当年那个妖女,而是一个英雄。 眼前场景再次一变。 虚无飘渺的空间里,忽然多了一个硕大的石鼎。 那石鼎之上,以精绝的技艺雕镂的海水江牙,上古神兽,惟妙惟肖。 两人相对而立,站在那鼎前。 少年男孩的眼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嘴角之上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 他双眸赤红,双目四瞳,闪烁着危险而诡异的红光。 女子手握长剑,睥睨而立,英姿煞爽仿若天神。 “不要再抵抗了,只剩下你一个。” 对面那少年男子邪魅一笑,两颗沾着血肉的虎牙露了出来。 “只有我一个?呵,很快这天下人都会变得和我一样,包括你,我的好姐姐,难道你不是饮血族的人吗?” “迷途知返,可饶你一命!” “迷途?何为迷途,等我把这天下人都变成和我一样的人,我看还有谁敢让我知返!” 说罢那少年男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他速度太快,以至于身后形成了淡淡的虚影。 那女子也不甘示弱,她大喝一声,抬手一横,向那长剑之上一抹,眨眼间便见那剑身之上起了一层蟹眼泡泡。 密密麻麻,但是很快,那剑身转眼便变成了金色。 男子冲出去了一半,眼中的诡异轻蔑的笑,在见到那淡金色光的时候,竟然变成了恐惧。 他骤然顿住自己的身形。 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二姐,你竟然,你竟然” 那一句话还未说完,眼前金光一闪,两人便缠斗在了一起。 饮血族人在变异之后,其速度力量,于这天下之间都是屈指可数的。 试想一下,这样一个,杀不死,伤不了,甚至会永生下去的人,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 男子似乎也看出来女子体力不肢,并未有与她拼命之意。 只希望耗着时间,来消磨她的体力。 同时尽力避免着不被那些金色的剑所伤。 随着滋滋啦啦的焦糊声响起,男子眉头蹙的越来越厉害。 但同时,他也找到了女子的弱点。 他拼死发挥着自己的优势,将身形转到极速,避免再次被那金光所伤。 渐渐的,那金光弱了下来。 男子眉宇间露出一抹浅笑,他骤然一跃,跳上那天机石,以一个即将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二姐,你看,所有饮血族的人都不敢活在阳光下,所有饮血族的人都怕银器,唯有我不怕,我才是这世间的王者!” 梵净瑶力竭,拐剑而立。 光洁的额头之间,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嘴角的血缓缓沁出。 她甚至看见,阳光下,少年身上那些被她砍伤得以见骨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说的没错,他没有在天机石中魂飞魄散,反而进化了。 若他逃离,那么这天下将会是一种浩劫。 她忽然想起师傅弥留之际留下的那句话。 以你之命,洗血族之孽。 心头之血,可净化一切业障! 她,也是血族,但她的血却可以克制血族人,甚至可以消灭血族人。 许久的沉默之后,她缓缓站起身来。 展开了双臂,对那少年说道,“我认输,来吧,把我也变成和你一样的人。” 少年眼中闪过欣喜,他纵然一跳,露出了两颗尖锐的獠牙。 却在离她最近的时候,看见梵净瑶忽然睁开了眼睛,拿出匕首,对着自己的胸腔,狠狠一刺。 奋力一拔。 淡金色的血液于夕阳之下渲染成一条匹练。 将那扑下来的少年包围住。 淡金色的烟气瞬息之间蒸腾而起,将他团团包围住。 而彼时,天机石上的日晷正正定格在申时三刻。 那片淡金色的匹练一般的血迹,如同无数根吸管一样,深深的插住了那少年的身体里。 而那些暗黑色的血顺着那金色的光线流向梵净瑶身上。 原本那少年惊恐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是欢喜。 他艰难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丝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读那口型却是,“你输了!” 因为很快那暗红色的血将那金色的光线,慢慢渲染成黑,连梵净瑶胸口之上那一块自戕时,留下的巨大的伤口,也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那一双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睛,正以慢慢恢复光泽。 可怕是,双目四瞳的异相,正在她眼底缓缓出现。 梵净瑶身体狠狠一震,她几乎瞬间明白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原本,她想以师傅临终前留下的那个方法彻底消灭饮血族人。 却没想到,自己心头之血竟然可以幻化成形,将他体内的血全数吸光。 更可怕是事情是,她的身体,正以缓缓的发生某些变化。 阳光之下,她抬起手来,竟然如钻石一般晶莹,那些修剪的整齐的指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破肉而出。 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出现了重影,甚至对那种血腥的味道如此着迷。 玉捷忽然放声大笑。 他忽然转头,一把将自己的手腕咬开,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了出来。 她无法控制自己,一跃而上,扑在了倒地人的身体,一口咬了下去。 那般温热的滑入喉咙的时候,她感觉到身体深处那种跃跃欲试的火焰正慢慢被扑灭,哦,不。 那是一种昨夜燃尽的香炉里的灰,表面的干枯之下,隐藏着足以燎原的火星。 她抬起头来,嘴角的血迹还未擦拭。 茫然的看着身后。 不知何时,站满了人。 那些曾经与她并肩作战,打下江山的兄弟。 那些曾经与她运筹帷幄的知已好友,正以另一种眼光看着她。 有疑惑,有不解,甚至有一种厌恶。 而玉捷的笑声不断的传来。 “身体血族的最后一个人,没想到我的血脉传承竟然是你,一个要灭掉自己全族的人,这可是上天对你的惩罚啊,我的好姐姐!” 他的笑声尖利骇人,到最后甚至有些喑哑。 梵净瑶忽然想起来,师傅曾说过,自己血脉特殊,可遏制饮血族人,但是师傅却忘记告诉她。 她的体内也是流着饮血族的血,甚至那种嗜血因子不比任何一人饮血族人差。 却没有告诉她,如果最后一个被传染的人是她,她该怎么办。 天山之上的夕阳之光,正正落在那停止不前的日晷之上。 她茫然的看着身后的那些人,那些她熟悉的人。 眼前的景象再次模糊。 喉咙干涸的如同皲裂的土地。 而那种想要吸食鲜血的欲望如同破土而出的春笋一般,无法控制。 叶冕上前,身后传来惊叹和唏嘘之声。 忽然间她骤然一动,身如魅影,一把拉住了叶冕,对着他的脖子便要咬下去。 “阿瑶!” 那两个字,如警钟一般轰然将她浑浊的灵台敲醒。 她一把将他扔了出去。 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仰天长啸。 一声轰隆隆的声响。 那日晷竟然从中心像是阴阳太极的方向开启了。 梵净瑶再也无法忍受,纵身一跃跳入了那天机石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她纵身一跃,跳进了那幽蓝色的火焰里。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那是幽冥之焰,她会灰飞烟灭的!” 那人正是之前的白衣老者。 他捂着脖子,鲜血还未干涸。 而彼时梵净瑶并没有看到,她前脚跳入那幽冥之焰后,有人紧跟着她跳了进去。 一团金色的火焰腾空而出。 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而那日晷之上的指针出现了偏差。 那金光越来越盛,将那日晷生生震裂出两块环形的石头。 悬挂于半空。 一切归于沉寂。 老者看着那悬于半空的天机石,叹道“莫非这一切竟是天意?!” 话音未落,身体倒下,化为一滩人形血水。 冲天的金光和那声声不绝的龙吟之声,引来了一个衣着破旧的和尚,那和尚抬头看着那金光以及龙气。 “玄女神力,百年轮回,这浩劫算是平了!” 雾气散尽,幻境终于消失于眼前。 洛书叹息一声,“原来这才是真相。” 叶沉笑笑,不语,拍拍她的脑袋,像拍小狗一样。 “二位可看清楚了?” 沈誉捷的声音从虚空里传来。 两人陡然一惊,却并未发现他的身影子。 眼前场景一变。 又是那一条忘川河畔,两人脚下却只有一块碎石。 而那忘川之下,早已不是当初她们所见的岁月安好。 一些幻境里,看到的梵净瑶杀死的人,全数在那忘川之下,伸着白骨森森的手,群魔乱舞。 甚至有一些这一世所杀的那些人还在时面。 她看到了梅若华,看到了蓝鹊,看到了刘熙,看到了季羡之,看到了那个道士 他们一脸愤恨半个身子站在忘川河里,不知何时,忘川河的水,变的血红血红。 沈誉捷从天而降,浅笑着看着那两人。 随即把目光转向洛书,“其实,你应该感谢我,若是没有我,那些人根本不会让你降生的!” 洛书冷笑一声,“若非你,何来这几世横死!” 沈誉捷笑道“六百年前,我体内的玄女神力尽数为你吸走,若非这玄女神力和叶冕相救,你早已魂飞魄散,何以还会在六百年后再现呢,我已经等的太久了” “什么玄女神力,一种瘟疫病毒而已,不老不死,活的像个怪物一样,你有什么可炫耀的!” 洛书冷冷的说道。 沈誉捷脸色骤然一变,“不许你这么说!” 他大手一挥,两人脚下的那块石头正一圈一圈的开始缩小。 而忘川河里的那些亡魂蜂拥而至。 一只白骨森森的手,一把穿透了洛书的脚踝。 剧痛如排山倒海而来,她看也不看,一把将那白骨拉起来,狠狠捏碎,大骂道,“尔等已是世间之魂,竟不归于幽冥” 叶沉那些也没好到哪里去。 或许是因为他阳气重,那些亡灵都不敢靠近他。 但因为他替洛书挡着,也被伤的不轻。 两人背靠着背,脚下的碎石越来越小,眼看便要坠入那忘川河里,被那些亡魂撕碎分裂。 忽然听一声佛音破空而来。 让那些沸腾而乱舞的亡灵瞬间后退了一步。 听那声音正是圆真的。 “真龙之血,可化这世间一切业障!” 叶沉听闻,二话不说,抬手在那长剑上一抹,鲜血挥洒出去。 一瞬间的功夫,忘川河上平静下来。 两人再看,平静的河水之上,哪里还有刚才那些群魔乱舞的亡灵,而那骇人的血池,也不见了踪影。 一道强光袭来,场景一变。 薄雾浓霭间,两岸青山相对而出。 断崖之上,有人轻抚古琴。 身后是断崖上伸出来的一枝早春的桃花。 女子背对而坐,身形曼妙,却是一头如雪白发。 洛书走上前,看着那背影只觉无比熟悉。 果不其然,那女子听到声响之后,回过头来。 不是别人,正是凤栖阁阁主林月笙。 “是你?” 洛书笑了笑。 虽然不知道林月笙为何会在此处,但是自己与她有些渊源,想来也不会害她。 林月笙道“吾儿,你听娘说,沈誉捷就是六百年前饮血族的首领,而六百年前,我凤栖阁阁主为了救天下苍生,将那玄女神力引渡到自己身上,跳进了幽冥之焰,彻底将玄女神力毁掉,而沈誉捷却并没有死,他在等着你回来,取回属于他的神力,想让这世间变成血族,想统治这九州大陆。” 洛书道“前辈,在下有一事不明白,既然这玄女神力在我身上,那么是否我也是血族的人?可为何我从不吸食鲜血?” 林月笙道“你体内天生便有净化玄女神力的东西,历经六百年,早已与你的灵魂融化一体,而非这肉身。” “沈誉捷的阴谋已被拆穿,可是我们现在被困天机石,却找不到他的真身!” 林月笙道“他与天机石已化为一体,这有天机石一日,他便会活一日,即使们毁掉了他的肉身,唯今之计,只有将这天机石毁掉。” “毁掉?” 洛书想,这两块石头悬挂在半空中,如何才能毁掉? 又没有炸药。 叶沉道“不知前辈可有良策?” 林月笙道“天机石乃是这九州大陆与三界相通之处,而沈誉捷与这天机石融为一体,便超脱了三界之外,非神非人非鬼” “这虚空幻境的尽头,有一处祭台,只要将瑶池金血将那祭台之上的字填满,便可彻底毁掉,但是” 她抬眸眼神复杂的看她一眼,剩下的话,没有说。 洛书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来,问道“不知前辈为何在此处?” 林月笙道“我与圆真已入臻化之境,他半年前算出此地会有一场浩劫,天下苍生将陷于苦难,点了七七四十九日的七星灯,以魂入这天机石内,等着有日得以将那业障灭掉!” “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们只在忘川河上见到了沈誉捷。” 林月笙点点头。 “这天机石内,共五处幻境,一回魂,二弱水,三忘川,四幽冥,五灵杀,只有通过了这五处幻境,才能找到祭台,这里是幽冥与灵杀的交界处,我也进不去,祝你们好运!” 说罢,林月笙忽然消失于眼前。 洛书看了叶沉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洛书虽与林月笙相处时间并不太多,但是也十分清楚她的为人处事是什么样的。 她那些话,分明是有意在引导自己,难道眼前这人? 或许是她转变的太快,而对面那人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骤然冷笑一声,那一张脸瞬间幻化于无形。 一只漆黑的露着骨节的手,竟然可以无限制的伸长,尖利的爪子直直冲着她的心口挖去。 速度恶狠狠的,看样子不挖出她的心来,势不罢休。 而洛书离的太近,以至身忽略了身后的断崖,一脚踩空,半个身子已掉了下去。 叶沉出手快如闪电,一手出剑砍断那黑色的爪子,一手抓住了她的手。 咔嚓 一骨裂之声传来,随着而来的还有一声低沉的闷哼之声。 那爪子缩了回去。 洛书长舒一口气,被拉了上来。 眼前浓雾聚起,又散。 再一看,她登时吓了一跳,身边竟然有两个叶沉。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左边的叶沉手里拿着剑,剑上沾染着黑色的血沫和碎肉,一手负在身后。 右边那个与他一样,拿着剑,剑上同样沾染着血沫和碎肉,一手负在身后。 左右两边的人怒目相视。 连眼神都是一样的。 洛书忽然闭上眼睛,想着,刚才浓雾聚起之前,叶沉把她拉了上去,好像站的是左边。 因为他出手是右手! 她看了右边那人一眼,“你是沈誉捷!” “丫头我才是叶沉!” 而左边那个,竟然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丫头,我才是!” 两人说话的频率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连眼神的那种疏离与冷漠都是一样的。 “口说无凭,我需要你们证明明” “怎么证明?” “怎么证明?”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洛书仔细分辨着两人的声线,发现竟然出奇的一样。 她一阵头大。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左边那人道“在珈蓝湖” 右边那人道“在珈蓝湖” 洛书看着这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她想了想再次问道“第二次见面,你在做什么?” 左边那人道“在洗澡” 右边那人道“当然是在洗澡!” 洛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腕一翻,握着匕首以迅雷之势向着右边那人刺去。 而左边的叶沉动若脱兔,直直绕到了右边那人的后面,与她相成一个前后夹击的状态。 右边那叶沉忽然嗤笑出声,“看来,这都瞒不过你们!” 叶沉飘于身后,出掌逼近,洛书于正面攻击。 刺啦 沈誉捷退无可退,眼看着匕首没入胸腔。 他竟然眼睛也没眨一下,一把将那匕首拔了出来,匕首之上竟然没有血。 洛书早已经猜到了会如此,她也不着急。 抬手一抹,手上的鲜血顺着匕首流了出来。 滴落到了沈誉捷的伤口上。 只见那正以肉眼愈合的伤口很快开始溃烂。 沈誉捷猛然抬头,看她一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竟然获得了天机石里的记忆!” 洛书冷笑一声,“你都可与这东西化为一体,我为何不能找回记忆。” 眼看那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沈誉捷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出掌为爪,狠狠的抓起那一片溃烂的伤口,生生撕裂下来。 那些如同硫酸腐蚀般的碎肉,彻底脱离下来,而其他处又恢复了正常愈合的速度。 沈誉捷冷冷一笑,“你既然找回了记忆,应该也知道,我是最后一个血族人吧!” 洛书道“知道,所以今日要将你这最后一个血族人灭口,永绝后患!” 沈誉捷道“就凭你,你以为,我还是六百年前的我?” “就凭我!” 说罢,她纵身跃起,手持长剑,抬手向着那长剑一抹,学着记忆里那女子的样子,很快那剑身之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蟹眼泡泡。 剑身骤然一变,发出刺目的红光。 沈誉捷脸色顿时大变,他看着那泛着刺目红光的剑,声音有些颤抖,“你,身上的血,竟然已经” “已经全数被我净化了,从此这世间再没有什么玄女神力,哦不,给你科普一样,那是一种变异的病毒,人的血是最脏的不健康!” 说罢她冷冷一笑,招数变幻如虹,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剑伤在沈誉捷身上添了又减,很快布极全身。 剑剑刺向最身体最痛的关节之上。 沈誉捷看着面前那个已经快的如同一条影子一样的人,再无力对抗。 他双目一变,瞳孔瞬间漆黑,仰天大喝一声,“裂!一起去死吧!” 一瞬间,只觉得一阵山摇地动,天地间仿佛进入了世界末日一般。 剧烈的热气腾空袭来。 仿佛火山崩裂时的岩浆。 而天光一变,五彩云霞漫天,随着一阵飞沙走石的狂风怒卷之后,属于这阳世间的光,终于照了进来。 叶沉拉着她的手,从那飞沙走石之间冲了出来。 两人方才看见,天机石下的那一块日晷竟然生生被沈誉捷震碎了。 沈誉捷浑身是伤,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与他之前那种不伤不灭已经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他高高的站在那两块相交的天机石上,目光冰冷,睥睨,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神。 “你样这群蝼蚁一样的人,陪我一起死吧。” 身后传来一阵唏嘘之声。 洛书回头,只见九州五国的皇室以及她的好友们,一身是伤的倒在了那雪地上之,虽伤的不轻,但看上去并无生命之忧。 “天晷已碎,等待你们的将是山崩地裂,天地浑沌,呵,早死晚死都一样,哈哈” 沈誉捷十分开心的欣赏着那些人惊恐的脸色,他看上去十分的开心。 “我知道你想救下这些人,其实也很简单,这天晷乃天机石精血所化,通地狱幽冥,需要有拥有玄女神力之人的鲜血献祭,方才能重塑金身,哈哈” 说罢,他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红光,于那雪峰日落的太阳之下,分解割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弥散于这雪山旷野。 随着他的飞灰烟灭,乌连雪山开始摇晃。 不知来自何处的力量,仿佛一头古老的巨兽,从地底发出嘶吼之声。 困兽之声,低沉而咆哮。 那一块碎裂天晷之下,幽蓝色的冥焰,如同被浇灌了火油一样,蹭蹭的向着冒着。 与此同时,那些来自地狱幽冥的亡魂的声音,如同凄厉刮骨的狂风一般袭来。 雪山之巅突然出现了一条线,那线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各个方向奔袭而来。 而乌连山的另一端高峰之处,忽然间喷发出了火红的岩浆。 岩浆缓慢的向着四面八方流动着。 顷刻着横尸遍野,焦土一片。 轰隆隆的剧鸣之声响起,脚下的地都在颤抖。 罡气袭来,雪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山顶之上的树木砍伐殆尽,将那些还未来得及逃脱的兵马覆盖于积雪之下。 而另一边凄厉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空气中的焦糊味,酸臭味正腐蚀着众人的理智。 雪崩与岩浆,冰火两重天。 雪势如浪一般袭来,击打在那些没有任何逃生和反抗的九州皇室人的身上。 一时间,乌连山上变成了人间地狱。 雪沫子将洛书的眼睛迷的睁不开。 她放开了叶沉的手,纵身跳了上那块天机石上,一手按在了那块空缺之上,寒光一现,胸口剧烈的痛楚袭来。 “不要” 她的手死死的扣在那块空处,眼看着自己的鲜血如喷薄之势涌出了体外。 脑中忽然想起佛祖那一句醒世箴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一刀,切断了冠状动脉,没救了! 以我之血,洗净这世间一切污浊,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天机石如同一块饱吸的海绵一样,慢慢变成了红色。 通体如一块红色的玉。 而彼时天机石下方那一块被震碎的天晷,正从四面八方缓缓聚拢起来。 将天晷之下的幽蓝色的冥焰盖住,那些属于地狱幽冥的声音缓缓消弭于尽头。 如万马奔腾的雪崩缓缓停住了脚步。 不停喷发岩浆的火山也渐渐熄灭了。 那些幸存之的人,劫后余生的看着天机石上的那对男女。 她们如同一尊雕像一般,静止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原来,在她鲜血流尽的最后一刻。 天晷还差最后一片 而那些正在缓慢静止的雪崩与岩浆,正以跃跃欲试。 叶沉跳了上去,拔出她手中的匕首,将她拥在怀里,一手按在了天机石上的那个位置 鲜血顺着他的手流了出来 你的愿望,便是我此生执念。 六百年前如此,六百年后依然如此。 这世间,总有那么多污浊,那么多不堪,永远有那么一种人的存在,是为了挽回它的清明 21世纪,国,某高速公路。 刺耳的警笛之声响彻云霄。 火热的灼烧之痛传遍了全身。 洛书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白色警车的引擎盖已燃烧起来。 看样子很快车就要爆炸了! 她竟然回来了,还活着! 凭借本能的力量,她大口喘着气,摸索着将自己腰间的安全带解开。 打开了车门,在最后一刻跳到匝道后面的土堆之后。 轰 身后传来一阵爆炸之声。 震的她耳朵一阵轰鸣,随即陷入了昏迷。 “快来,这里有人受伤!” 她迷蒙之中感觉有人将她抬了起来,像是在担架之上。 但浑身的剧痛已让她连呼吸都困难。 “叶医生,病人的血压已降到30,心跳骤降,求生意志很差!” “准备急救!” 有遥远而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一人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口罩,眉眼清俊而深邃。 她动了动了,低头看了一眼,那人的胸牌,叶沉! 洛书嘴角缓缓勾起,此生,从未觉得这满目的苍白,竟如春天般绚丽! 我还好,你也在! (全文完) ------题外话------ 明天进行番外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番外结局(一) 番外(结局一) 九州五国历第六百零一年,大夏天启元年。 乌连山脉,饮血族余孽现世,欲行灭世之行。 天晷石碎裂,九州倾轧,四海崩塌,冥焰现世,枯骨万里。 地动山摇,雪崩万里! 幸得大夏帝后出手,以身殉道,以骨肉之血重塑天晷。 九州五国皇室感念大夏帝后之恩,于乌连山上,为二人修建陵墓,重塑金身,世代享五国皇室供奉。 ——《九州录》 大夏。 长安城。 皇七子叶霁继位,新皇帝继位,举国上下去无半点喜庆之意,新帝下令,全国上下哀悼天元帝后,因帝后二人并无子嗣,故而为其守孝三年。 三年之内,国丧,不得婚嫁! 十里缟素 灞陵河上,一艘小船荡漾于碧波万顷之上。 河水温润如碧玉一般,夹岸桃花蘸水而开,夕阳下的金柳生出淡淡的绿辉来,桃李芬芳之季。 那艘乌篷小船之上,有两人相对而坐。 一个是和尚,一个是白发女子。 那和尚手持黑棋笑着落下一子。 对面的白发女子执着白棋子,踌躇于经纬分明之间。 棋局之上战事胶着,显然女子有些心不在焉。 她将那白棋一放,那白棋周遭生出罡气来,将其它位置上的棋子打乱。 “不下了,看见这白色就心烦!” 和尚浅笑一声,抬手向着那桌面上一抹,刚才乱掉的棋子瞬间又回归到原位。 女子叹息一声,“举国上下守丧,你还有心情跑来河上下棋!我是没有你的雅兴!”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林月笙。 那和尚自然是圆真。 圆真笑道“你看到的生死,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不过是换了一处地方而已。” 林月笙看上去远没有圆真那般超脱。 她冷哼一声,“你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你们佛门不是常说,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当时你明明在场为何你不去重塑那天晷” 圆真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万事万物因果自有定数” 林月笙恼了,一把将面前的棋盘掀翻,冷喝一声,“老秃驴,你少在这里给我讲佛道,当初是你非要与我打赌,说这世间真的有不愿杀我之人,我不信,结果你赢得了,把我困在你身边听你念什么劳什子经,让我放下杀戮,从此不再杀人,我做到了,可你呢,我让你救她,你最后什么都没做!哼早知如此,我为何跟在你身边听你讲经!不如一战痛快!你先来受死!” 圆真看着对面怒目而视的林月笙一脸无奈。 他再叹一声“我佛慈悲。” 林月笙当即要拔剑,却被他按住。 圆真一脸无奈的哀叹道“算是老衲的补偿,但此事乃天机,你且不” “有话说,有屁放!” 圆真再叹一声,缓缓抬手,只见那乌篷游船之上像是开了一扇铜镜,那镜子里映的不是别人 林月笙惊讶的看着那幻想里的人。 “这,这是哪?” 圆真道“这是另一个时空,当年梵净瑶以身殉道,入了天晷,本该飞灰烟灭,叶冕用自己的命,留住了她的一缕幽魂,并将它送到了异世大陆之上,经历轮回,这里,便是洛书此生的来处!” 林月笙的双眼有些微红。 她抬手,想去触摸那个遥远的隔着时空的人。 想着那些山中破庙里,残灯淡雾间,微雨竹窗里的谈话。 想着春日光景的河边,她一本正经的对自己说,你跟我走吧,我虽俸禄不多,但总可以养得起你。 想着叶沉拿着剑,誓要取她性命之时,她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挡在了那把寒光森森的长剑之前。 想着那些年的风雨,一个人抗了过来,从未有人给过她这样的温暖,甚至连自己的最亲的人 想到这里林月笙的眼角流下两滴泪水。 她缓缓闭目,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浅笑。 看着那幻象中出现的人,女子一身奇怪的衣服,穿在身上却极是精神,她似乎受了伤,面前围着一群穿着同样衣服的人。 她站在阳光下,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回头,对着虚空里轻轻一笑。 她笑的那么开心,想必,她是属于那里的吧。 林月笙坐了下来,“你说的对,有时候的生死,并不是我看眼前看到的这样,这一世的死,或许是另一世的生,她虽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看到她得此结局,也算心安了!” 圆真道“浮生浪迹笑明月,千愁散尽一剑轻,走吧!” 绿水青山之间,乌篷游船渐行渐远,逐渐消失于地平线上。 大夏国史自高祖开国之时的那断历史重新修订。 那些埋葬于岁月深处的真相,被人重新自藏经阁里挖了出来。 那个传奇女子终于正大光明的在大夏历史之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位于云德山庄之上的祠堂,重新被清理出来。 只不过,再也不需要秘密祭拜了。 梵净瑶得以正名。 而曾经闻名于世间的凤栖阁,也在多年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江湖之上从未出现过这一组织一般。 边城云州将军府内。 一声响彻云霄的叫声,刺破了屋顶。 裴府。 产房里产婆欢天喜地的跑了出来,笑眯眯的对着门外那男人说道,“哎呦恭喜将军,是个男孩!” 裴述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男孩,男孩,呵呵,我当爹了” 他喃喃自语,忽然抬起头来,对着天空说,“主子,你看,我当爹了。” 偏房门一开,有药香气冲了出来。 伯颜一身雪色衣衫坐在药炉之前,琉璃色的眼眸因今日新生命的降生有了一丝的温度。 “药已熬好,记得给她服下。” 说罢他提着药箱,信步出了裴府的大门。 云州经过了几年的休整已经初具了五年前的繁华。 在这几年在裴述的治理之下,边境安泰和谐,再无作乱匪寇。 伯颜提着药箱,穿过街道。 仲春的风暖洋洋的,海棠风信,微暖清香。 “伯大夫好” “嗯,你好”他点头致意 “伯大夫这是刚出诊回来?” “是” 路边的那些商贩都与他颇为熟悉,自那件事后他回到了云州。 伯颜信步穿梭过云州宽阔的街道,街道两旁栽种着红柳,此时已经冒了芽。 “伯大夫这是去看神瑛皇后吗?” 他浅浅一笑,不答,继续向前走。 神瑛皇后庙,是云州百姓为为洛家幺女成立的。 当然也是大夏新帝叶霁授意而立的,庙里供奉着洛书金像。 香火鼎盛,受云州百姓参拜。 并将其平生所作为刻于石碑之上,流传百世。 她与神武大帝的感情更是被传为一段佳话。 他走到那庙宇前,在庙里点了一炷香,坐在了一香案之后。 不多时,便有一些衣衫褴褛的百姓走来。 他在此行医,为那些买不起药的人看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番外结局(二) 番外结局(二) 清晨的阳光,自百叶窗的缝隙中渗透进来。 暖洋洋的。 四周都是雪白的颜色,身上的伤已经进行了处理。 洛书睁开眼睛,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时空。 终究是回来了。 那一场生死的瞬间竟然让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 好像一场梦一样,虚幻,却又真实的可怕。 床头插着一束粉佳人,淡淡的青涩的香气飘来,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叹息一声“活着真好!”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领先一人身材修长,丰神俊朗,五官深邃如刀刻,他目光冷淡而疏离,是那种早已见惯了生死离别后的冷漠。 纵是在这样的时代,他身上依旧有一种天生的王者之气,那种长自骨头里的高贵,是永远不会随着身份的改变而消失的! 他身后跟着几个实习医生。 看样子很怕他。 他一进门正好听见洛书的感叹。 冷冷瞥了她一眼,随即道“不找死,当然好,真想不明白你们这些警探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洛书看着那长熟悉的脸,听着熟悉的声音,和他一如初见时的毒舌,竟然一阵恍惚。 这种恍惚很快在医生眼里变成了不正常的表现。 他冷冷的上前一步,用两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两根手指翻开了她的眼皮。 他手指冰凉,带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 洛书一时没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只是清晰的看到他胸前的名牌上写着叶沉两个字。 原来,这一世,他竟然成了医生 “这种发呆,是撞击后脑震荡造成的,雅称撞击应激反应,俗称撞傻了,看到没,就是这种表情,这个样子!” 洛书听着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把自己的反应给他身后的人实习医生讲着,头顶仿佛有一头匹神兽呼啸而过。 原来如此。 这厮不管过多少年,都是这一副欠扁的样子。 她反唇相讥,“这位医生,请你注意你的言辞,我手里可是有枪的!” 叶沉明显一愣,从来没有病人敢给他顶嘴,所以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眼前这女子小脸被黑发遮盖着,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右手上打着石膏,脸色惨白的像个女鬼,着实谈不上惊艳。 他只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敲了一下。 随即他双臂环抱的看着她。 “这位警官,你右手骨折,左手烧伤,怎么开枪?嗯?” 他最后一个字鼻音很重,一副幸灾乐祸,我很想看你用脚丫子开枪的样子! 洛书看着这家伙一副欠扁的模样,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秋后算账这四个字,我还是会写的!” 言下之意,老娘虽然现在受了伤,但老娘好了之后一样可以修理你!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一世她已经二十七岁,叶沉要比她稍长几岁,这家伙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洛书的心猛然一跳,她几乎没有经过大脑的说了一句,“你结婚了吗?” 叶沉再次怔住了,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 思维跳跃的跨度太大了,这女人八成是撞傻了! 他心里暗暗的想着。 “这和你秋后算账有关?” 冷哼了两声转身离开。 身后的几个实习有的已经憋不住,等他转身之后,笑出声来。 几个胆子大的小伙子,偷偷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其中一个实习医生转身离开后又偷偷留下来对她说。 “洛警官好胆识,敢调戏的叶教授您是第一人!” “对了他今年三十岁,男未婚,您可以加油把他拿下!” 说罢一溜烟的离开了。 叶沉冷着脸将剩下的病房巡视完毕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本是这所医院里最顶级的外科医生,那日刚做完一个手术,被院长一个电话叫去出外勤。 说是有一个重要人物需要他亲自前去参与救援。 到了事故现场才知道,竟然是一起刑事案件。 一个女警为了抓捕一个逃犯竟然将自己的车挡住了逃犯的去路。 差点死于爆炸。 那逃犯伤的不轻,却也没有性命之忧患,到是那女警伤的挺重。 在回医院的路上,好几次心脏骤停。 他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自己没事作死也要立功的人。 浪费他们医生的资源。 但是说来也奇怪,自从他见到那个女警之后,晚上常常梦见一些奇怪的场景。 那些穿着古代衣服的人,出现最多的是一个女子,看不清那女子的脸,但总觉得从哪里见过。 他按了按太阳穴,脑子里忽然就想起来那个女警察浑身是伤还一脸桀骜的模样。 嘴角一勾,笑出声来。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fbi里的同事们下午的时候来看她。 她昔日的上司一本正经的拿来了枚勋章,亲自为她授勋奖励。 洛书笑着看着枕头前的那一枚象征荣誉勋章,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趟也真是值了。 门咚的一声被人撞开了。 进来一个长腿细腰,三维极其立体的女人。 那女子一头大波浪卷,风情万种,一进门就扑到了她的腿上,像个泼妇一样大哭道,“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阿,说好的我们老了嫁不出去一起进火化场的,出来做化肥的,你竟然出了这种事,想提前抛下我走阿” “你这胳膊要是残废了,谁给我练打阿”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全身都是骨头,连胸都平了!” 然后故意挤了挤自己的胸,以做炫耀! 她极其夸张的像个神婆一样的絮絮叨叨,又哭又笑。 洛书一阵无语望天,她很像一脚把这个女人给踢到粪坑里去。 奈何现在一个爪子残废一只爪子烧伤,腿上还有伤,实在不是她的对手。 她脑子里忽然想起在九州大陆里的某个瞬间看到这女人跪在自己坟前又哭又闹撕心裂肺的样子,于是心又软了下来。 她叹息一声,用自己还用动,但是却被包成粽子的爪拍了拍她的脑袋。 以一种经历生死,老娘还在的语气说道,“放心,我没死,又活着回来了!” 那女人一个激灵的瞬间跳开一丈远,警惕的看着她。 像是看外星人的模样。 “你这语气不对,你这眼神不对,说你究竟是谁?不,我是谁?先回答,快,一二三” “你是沈廷玉,女二十七,单身狗,三维是,九二,七零,八九,老处女!” 沈廷玉瞬间炸毛,伸着手作势要上前掐死她的样子。 “老娘的胸围现在是九五,九五,少三厘米!” 洛书无语望天,“有什么区别,三厘米而已!” 某女人立马说“当然有,差一毫米都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说罢她极不要脸的拿起桌子上别人探病的水果自己吃起来。 吃完还不忘记评价一番,“这个香蕉味道一般,不是进口的,一定是你那个上司老地中海买的,这个牛油果还不错,最近比较火,等会我带走几个” 洛书极其嫌弃的看着她,“沈廷玉你要点脸好吗?我是病人阿,你来探病空着手来我都没说什么,你竟然还想在我这里搜刮东西,真是丧尽天良没人性!” 沈廷玉极其猥琐的嘿嘿一笑,剥了一根香蕉递给她。 看她吃下去一口才说道“我在解剖室呆了两天,刚听到你的消息衣服都没换就来了,你看,我对你多好!” 洛书看着已经进去大半的香蕉,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那你洗手了吗?” 不对,即使洗手了,以她对这女人的了解一定还会有更恶心的等着她呢。 她赶忙一口将她碰过的东西放到一边,“你离我远些,我受伤了,阳气弱阿!” “切装什么装阿你,你不也整天运死人吗,有什么区别” 然后她拿起一个苹果咔嚓咔嚓的啃起来,一面啃一面唱着最近新改编的歌曲。 “再过几十年,我们来相会,送到火葬场,全部烧成灰,你一堆我一堆,别分谁和谁,全部送到农村做化肥!” 洛书一脸无语的听着她跑调歌声的摧残。 某人吃饱喝足了,歌也唱够了,终于安静下来了。 “说吧,怎么回事?” “什么?” 洛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沈廷玉哼哼一声,“你刚才眼睛向右上方瞟了两次,而且对我说的话没有在三秒之内反应过来,手里还时不时的捏在一起,嘴角微翘,眼泛桃花,摆明了不正常,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洛书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心想这个时间,已经到了午休了,这里又是房间,应该也不会有人来。 她对着沈廷玉招了招手。 沈廷玉见她这一副模样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不会真鬼附身了吧。” 她虽这样说,但还是乖乖的拉过椅子靠了过去。 洛书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在车相撞的那一刻回到了古代,待了两年,你信吗?” 沈廷玉直直的望着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她伸手摸摸她的脑门,又摸摸自己的脑门,“不发烧阿!” 洛书没好气的打掉她的爪子,“我没烧傻,我很清醒,而且我还见到一个人,一个与现在见到的一个一模一样的人!” 沈廷玉眨眨眼看着她,然后问道,“男人女人?” “男人!” “谁?” “叶沉!” “他在你去的那个世界是什么人?” 沈廷玉觉得自己是真疯了,竟然对这个刚刚经历了撞击,极有可能是重度脑震荡的家伙,产生了兴趣! “他在前世是一个皇帝!” 哐当!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两人迅速回头望去。 只见叶沉站在门外,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沈廷玉这女人向来没大没小,看见美男就移不开眼睛。 出言调戏那都是轻的。 她这次竟然很老实的坐在那里,“师兄?” 叶沉看她一眼,仿佛在回快,从哪里见过这个妖艳的女人。 随即眼神一阵明了,他对沈廷玉轻轻颔首,意思是朕知道了,但朕好像和你不熟,别给我套近乎! 洛书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问道,“叶医生你有事?” 叶沉想了半天,冷冷吐出两个字,“没事!” 随即转身带了门,离开了病房。 这一关门,沈廷玉可来精神了,她猥琐的暗暗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哈,我说你怎么忽然神神叨的呢,原来是看上我们学校的校草了。” “你们学样的校草?” 洛书问道。 “是阿,比我高三级,我刚入学的时候就听到过他的大名,不过这人不太好相处,而且脾气古怪,独来独往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据说是因为有严重的洁癖所以才没当法医,不过死人活又有什么区别,都一样” 沈廷玉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洛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咿,对了,你刚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也叫这个名字,我怎么说这么熟悉呢,你不会是因为看上他了,所以才找了这个理由吧。” 沈廷玉一脸探究的看着她。 洛书看着她那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知道自己若不说出些什么来,她怕是也认为自己脑子撞出了毛病了。 “以前我们一起洗澡的时候你都看到过。” “什么,你的三维吗?” 洛书白她一眼,“我身上的伤疤!” “哦,哦看到过,一处腿上一处腰上,是在抓犯人的时候留下的,除此之外的小伤基本都已经长好了!嗯,是的!” 洛书说“你拉开我的衣服,看看胸口是不是有一处匕首形成的伤,你是法医自然知道怎么鉴定刀伤和时间!” 沈廷玉将信将疑的拉下开她的病号服。 一处醒目的伤口赫然于雪色的肌肤上。 那一处伤疤像是一条朱砂划上去一样。 她震惊的看着洛书,又看了一眼那伤疤。 “这,是匕首所伤,最少一个多月了,看这样子,伤深有三寸深,否则不会形成这样疤痕,三寸之下是右心室,这一刀下去,嗯,一命呜呼!我了个乖乖,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伤!” 洛书将衣服拉好,再次看她一眼,“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沈廷玉点点头,“相信,相信,可是这会不会是你撞车之后产生的幻觉?” 洛书道,“不会,我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甚至清楚的记得那个世界里的每个一人,每一件事。” “包括那个叶沉?” “是的,包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番外结局(三) 番外结局(三) “是的,包括!” 洛书看上去极是肯定,不像是在说谎或者脑子撞出问题的样子。 沈廷玉把苹果拿在手里,久久没有下嘴。 “难道你真的灵魂出鞘了?” 洛书没有理会她的无稽之谈。 话锋一转,“你相信有平行时空的存在吗?” 沈廷玉长吸了一口气,“你问一个法医相不相信平行时空的存在,就相当于问我是不是相信这世上有鬼?你这是在颠覆我的三观阿。” “那你信不信我!” “信!” 沈廷玉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仿佛在那一年的丛林逃生竞赛中,面对生死抉择时,她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她一样。 “需要我做什么?” “去帮我找一个懂风水阴阳术的人,我想问一些事情。” “现在?” “立刻c马上!” 洛书平时都是一个不温不火的人,极少出现这种急迫的去找某个人。 “好,交给我去办!” 沈廷玉将啃了一半的苹果一扔,从椅子上跳下去,大步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她忽然又伸出脑袋来,笑的极是邪气的问,“你不会真看上那家伙了吧?” 洛书“” “不过也对,你这种呆木头,配妖孽,这种组合嗯,绝配!” 一个枕头被人扔了过来,“你才是呆木头!” 枕头没砸在沈廷玉脑袋上,砸到了妖孽脸上。 她虽受了伤,但一只爪子还能活动,力气又大,以至于,某人一脸黑的拿着枕头狠狠一捏。 沈廷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对着她吐吐舌头便跑开了。 叶沉拿着那枕头,以一种看病人的眼神看着她。 然后他招招手,对身后跟上来的几个实习医生说,“给她伤口换药。” 那几个实习医生似乎很怕他,很乖的点头答应。 也不管这种事情是不是由护士来做。 走了两步,他忽然停了下来,“我亲自来!” 于是某病房里传来某人杀猪一样的叫喊声。 “叶沉你这个死变态!” 整个医院都听到了她的惨叫声。 洛姑娘的大名瞬间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的在医院各处盛产八卦的地方冒了出来。 女人多的地方,事非也多,无非就是窃窃私语一下叶医生如何对那个受伤的警察特别对待的! 三日之后。 洛书终于在某人的摧残之下,可以自由的活动下地了。 这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洛书拖着自己托着自己骨折的胳膊,下床活动。 门嘭的一声被人打开。 某女人神神秘秘的伸出脑袋来。 眼珠子滴溜溜在转了一圈。 随即神神秘秘的对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快,快进来!” 洛书站在窗前,只见一个头戴着鸭舌帽的人鬼鬼祟祟的跟在了沈廷玉身后,潜入了她的病房。 “这是?” 沈廷玉猥琐的嘿嘿一笑,眉毛挑了挑,“这可是你让我找的阿。” 那人一进门便饶有架势的上下打探了她一眼,啧啧两声。 “这位先生” 她刚一开口,便被那个戴着鸭舌帽的人打断。 他摆摆手,“姑娘不必多说,在下已经明白了,这里有一道道符,将它贴在你想唤醒记忆人的气海穴上,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洛书半信半疑的接过那一张鬼画符一样的东西。 一张黄色的长方形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上去确实有那么几分像是真的。 嗯,洛书点点头,刚想说什么。 沈廷玉那女人伸出脑袋来问“请问先生,用什么贴,胶水还是浆糊?” 那人显然被她这么有求知欲的人给问住了。 他想了半天,缓缓吐出一句,“此乃天家之事,岂是这人间俗物可比,哼!” 说罢他冷哼一声甩着袖子走了。 沈廷玉和洛书对视一眼。 洛书说“就这么走了,现在的风水先生都这么两袖清风,连费用都不收?” 沈廷玉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样。 洛书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这女人一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好事。 “我告诉他,如果他不跟我来,我就让治安警察每天都找他麻烦,还告他偷税漏税” “呃,就这么简单” “嘿嘿,拿着你的工作证!” “” 就知道你这女人黑心! 叶沉最近总是做梦梦见一些奇怪的人和事,还有那个梦中看不清楚脸的女人。 以至于下午院里的研讨会无无精打采的。 洛书明天出院,组里的几个同事来帮她收拾东西,接她出院。 她从枕头下面拿出那个神棍给的道符,想了半天,决定还是要试了一下。 万一真的灵验了呢,是吧,这美男也追到手了,功勋也到手了,自己也可以脱单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事呢! “你们先走,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她给同事们说完,自己一个人跑到了楼上。 这一个月来,她已经了解清楚了,叶沉的办公室就在病房上面。 因为他是特聘教授,所以待遇与其他门诊医生不同。 洛书捏着那一张道符,想了想,自己一个学了这么多年唯物主义的人竟然做这么荒唐的事情。 她衡量了再三,决定还是赌上一把。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 办公室的门微掩着,里面没有人。 她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于是她索性走了进去。 竟然发现这处办公室竟然还有一个套间。 她走到套间里面,一处门紧闭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原来如此,这家伙竟然有单独的洗浴室阿,真是奢侈浪费。 或许是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叶沉拧开了门,对外面说道,“帮忙把外面的浴巾拿进来,谢谢!” 他以为是他的助手,也没多想。 洛书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浴室门外的桌子上确实摆了一块叠放平整的浴巾。 她拿起来,递了过去。 一会功夫,水声停止了。 叶沉擦着湿淋淋的头发拧开浴室的门,差点没惊的跳起来。 他赶忙看了外面一眼,又指着她说道“谁让你进来的!” 洛书站起来,一脸无辜的指着门,“我敲门了,没有人回应,所以我就进来了,刚才你还让我给你拿浴巾” 叶沉英俊的脸上出现一种古怪的神情,他看这眼前这个女人,这个他一直认为,脑筋不太正常的警察。 “好,现在你见到主人了,请你出去!” 洛书抬了抬眼,拿起手中的道符认真的想了想,“我还是试试吧,万一成了呢!” 于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扯掉了叶沉的浴巾,然后拿着那张道符贴在了他的气海穴之上。 某人只觉得下身一凉,身上唯一的一块遮羞布被这个神经病,脑筋不太正常,彻底瓦塔掉的女人给拽掉了。 自己竟然一丝不挂的站在一个女人面前,关键是那个脑筋不太正常的女人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还堂而皇之的欣赏着自己的美体 然后那女人竟然掏出一块黄色的看上去脏兮兮的东西往他肚子上贴 尼玛,这究竟是什么操作! 叶医生怒了,士可杀不可辱! 他简直不能用吃惊和愤恨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身为自由搏击的高手,常年混迹于健身房的人,虽说心里不屑去打女人,但实在是受不了了。 他坚决抗议那个精神病把那张脏兮兮的画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贴在他身上。 于是他一把捡起掉在地上的浴巾,恶狠狠的爪住了那女人罪恶的手。 洛姑娘虽受了伤,断了一根爪,但是她天生就是个生命力旺盛的小强,这点小伤哪里能伤的了她。 想当年孤身卧底毒贩聚集地,一样可以全身而退,打七八个壮汉都不是问题的人,怎么能被一个区区小医生打倒呢。 反擒拿手,过肩摔,横扫腿,落英剑,两人瞬间纠缠在一起。 叶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借着手里的浴巾竟然把她的缠在一起,限制了她的攻击。 洛书对着他的膝盖狠狠一踢,他闷哼一声,没站稳两人瞬间倒在地上,滚做一团。 “吧嗒” 门被人打开了,几个实习生惊掉了自己的下巴。 他们此刻恨不得自己没长眼睛,哦不对,恨不得自己多长双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衣衫不整的叶教授 准确来说是一丝不挂的叶教授! 空气仿佛凝固一样,尴尬的厉害。 叶教书的身材可是真完美阿,该瘦的地方瘦,该长的地方长,利落的像刀裁一样 尤其是露在外面最多的那一双大长腿,以前穿白大褂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明显! 不知是谁咕咚一声咽了声口水。 “那个不好意思,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吧嗒! 门再次被关了。 彼时叶沉只觉得自己肚脐之下一阵冰凉,一只手按在了上面。 那一块脏兮兮的符贴在了他的身上。 洛姑娘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歪着脑袋看着他,只等着某人想起一些事情来。 等着神棍给的那张道符能好歹发挥一些作用。 但是那一张英俊的令人发指的脸越来越黑,黑到了极致之后 一声惨绝人寰的声音彻底从房间爆发出来。 “滚!” 余音绕院,不绝于耳,医院内外都听到了叶医生的惨叫之声。 最后洛书落荒而逃! 于是某一个民间小八卦开始风靡起来了。 据说牛叉哄哄的外科男医生被一个病人给那啥那啥了 ------题外话------ 亲们新文《卧底有毒:缉拿腹黑b一ss》已在存稿阶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准备在4月中下旬开始坑了,如果大家喜欢悬疑言情可以提前收藏阿,这本书还有四万多字就结束了,我在屡屡前面的,把一些欠下的番外补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