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侠》 正文 第一章 来壶好酒 “喂,听说了吗?城头放金榜了,首榜首名居然不是什么贵公世子!好像是叫什么弘景?哦,对了,曹弘景!听说过这人吗?” “什么?今年的状元郎居然不是那几个王爷侯爷家的少爷?这可奇了怪了。” “可不是么?往前数个二十年,这京里头大几家的少爷们不都把这殿试前三甲包圆了么?哪有别人什么事?算起来,这大几家的少爷们现在也算全都抬进京喽” “这几家的少爷,从小在皇帝跟前长大的,想不进庙堂怕是都难吧,哈哈哈。”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跟你说,柱国将军家的“那位”,这回可是又落榜了,还不知道这回大柱国这回要怎么教训呢” “哎,那小爷,大柱国他老人家要是真舍得教训,能让他长成现在这样?你看,这样多好,他要是当了官,咱还指不定要遭多大罪呢” “哈哈,也是也是,庙堂的事跟咱这老百姓啊,也没什么关系,不想那么多了,来,咱哥俩喝一口!” 戊戌年六月,整个京城舆论的两个焦点,都在这城头的金榜上面。 一个是围绕榜上的第一名。没有人相信有人能凭空冒出来就折下这“状元”的桂冠,于是京城里一多半的闲人,都开始给这个新晋的状元郎杜撰身世。茶余饭后,肆意渲染,版本众多。 流传最广的,居然是“曹弘景是柱国将军的私生子,从小就在将军府秘密培养,为的就是在夭折一个大公子,送走一个二公子,废物一个三公子的情况之下,还能有一个人自家人进入中央,保持柱国将军府的影响力。”这种毫无逻辑的版本。 而之所以流传最广,恐怕是因为,每个宣传者都能信誓旦旦的说出自己亲眼看见曹弘景和那位三公子一起进了天香楼,或者一起出入将军府,以及没有人愿意接受“虎父犬子”这种人间惨剧式设定的关系吧。 另一个焦点自然围绕在那位凭借身世本应金榜题名,却靠着自己的能力,硬是没能跟金榜挂上半文钱关系的“柱国将军府三公子”了。 柱国将军,宁劭。开国八大将军硕果仅存的二位之一。两朝元老,顾命大臣。真要算起来当今皇帝还得叫他一声世叔。 前朝皇帝驾崩前特招宁劭进宫,把还在边境驻守的宁劭连同女眷宗亲都迁回京城,边境方面只留了当时还只是个校尉的宁家二公子宁南安一个宁家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老皇帝怕宁家起了异心,自己死后不好收拾。于是这样找个由头收了虎符,给宁劭加封了侯爵爵位,顺带把整个宁家留在了小皇帝眼皮子底下。这样明升暗降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做法,总比杀了宁劭落得个史书笔下“杀鸡取卵,过河拆桥”的名头好一万倍。 而宁劭竟也真就这么没有一句怨言的迁京建府,甚至,一个士兵都没带回来,就这么做了个盛世里没兵权的将军。 从那之后这位异姓侯,柱国大将军就极少参与到朝堂政事上去,在家养养花,溜溜鸟,活的丝毫不像一个手刃近万异族人的柱国大将。小皇帝自然也乐的如此,宁劭前去告假立马就准了,还批了更大的地方给将军府扩建,颁下圣旨让大柱国好好休养身体。 那一年,宁家三公子宁西涯七岁。如今已经整整过去十年了。 可能是由于大儿子早夭,二儿子又被扔在边关的关系,宁劭对这个小儿子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说好听点叫宠溺有加,说不好听的就是放任自流。 于是宁西涯仅仅用了四年时间就成功成为了整个京城最纨绔公子哥,没有之一。 京兆尹对此的态度是保持缄默,上表上去皇帝压根不管,只是说“不惹人命就行,随他怎么折腾”。皇帝和京兆尹都这种态度了,还指望别的人有什么能力对宁西涯指手画脚么? 于是在宁西涯十四岁生日时,皇帝甚至亲自在宫内设宴为他庆生,满朝文武悉数到场,送礼物的车马把将军府附近的街道围的水泄不通。如此放肆纵容,宁西涯已经俨然成了百姓眼里的小魔头,常年占据京都人民茶余饭后谈资榜首。 好在宁西涯虽然纨绔。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勾当从没干过,当然,这也挡不住京城百姓的口舌之利。在不断的传说中,他已经慢慢到了能止小儿夜啼,能治乞人残腿的程度。 此时,正值六月的尾声,京城最大的酒楼天香楼的宾客也是络绎不绝。 这座九层的画阁朱楼装潢典雅,由下至上愈发奢华。每隔三层都设有悬空的楼梯c舞台,供舞女表演。舞台由下至上依次缩小,以至于下面的宾客只能看到上面的楼顶,上面的宾客一低头便能尽览整个天香楼姑娘的芳容。 当然,最上面的几层可不是你有钱就能上来的。 比起下面几层的熙熙攘攘,这顶层可以说是冷冷清清了。偌大一层天香之巅,除却服务人员和背着刀的几个安保武者,真正在用餐的顾客竟然就只有区区一桌,两人。 一位身着华服,天蚕丝的袍子随意的披在身上,上面刺绣的手艺针脚利落,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货色,内里白底黄边的锦衣贵气非凡,腰间盘着的是一条金缕镶白玉的腰带,一把镶满了各种宝石的佩剑就这么耀眼的悬在上面。剑的主人生的稚嫩清秀,眉眼间有三分女相,英气得很。 另一位身上就是一套素白的袍子,腰上系着一条蓝青丝带,脚下踏着白底黑布靴,普通到别说是出现在天香楼顶层,就是出现在一层也有人惊奇围观的地步。衣着平平,相貌平平,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就是桌上靠左手边摆放的一柄金丝楠木的扇子了。 “诶呦,我的曹大状元爷,听说,我们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啊,哈哈哈,快点快点,赶紧叫声哥哥听听。” “小涯,我比你大。” “诶呀,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小涯,听起来女里女气的。” “嗯,知道了,小涯” 华服少年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眉头却没有一丝紧张,反而嘴角有些许的上翘。 “整个将军府,不,整个京城,要说我对谁还有点敬畏的话,恐怕只有你这个木头疙瘩了。” “那世叔?” “说你木头你还真是木头啊?哪壶不开提哪壶。宁劭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不就是没考上什么文职么,非要找个理由把我送出去说是什么江湖历练。”宁西涯拿起桌上的翡翠杯子一饮而尽。“宁劭说了,我们家的规矩,成年之前一年要去战场历练的,我现在在京城没机会去边关,说啥就要把我扔到九嶷山?” “往常他都是依着我的,这回我是什么招式都使绝了,看样子,他这是铁了心要把我赶出家门喽。” 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小涯,你不是挺向往江湖的吗。怎么?” “诶,你怎么知道?”宁西涯迅速抛开了苦大仇深的表情,一脸的惊奇。 “世叔说过,你喜欢翻家里的功法秘籍。”曹弘景的表情依旧淡然。 “世叔还说,你要是在读书上能有这十分之一的自觉用功拿个功名也不是多难。” “喜欢有什么用?从小宁劭就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无用功,不如去读圣贤书,家里的功法秘籍藏得严严实实不说,还严禁鬼叔叔他们教我一点。你看我这把剑”说着把腰间的剑摘下拍到桌子上“你看这剑。” 宁西涯小声说道“都没开锋!” 曹弘景的脸上终于多出了一丝生动,嘴角向上,眼角向下“分明就是你自己在京城呆腻了想出去得吧,还在我这卖可怜。” “你说,我想成为一名侠者,真的就这么不堪吗?”宁西涯忽然正颜。 曹弘景也收起笑容正襟危坐,严肃的道“当然不!” 宁西涯的眼睛绽放出一缕光芒。 “不过” 又迅速暗淡 “恐怕你现在都不清楚什么叫做侠吧” “啊呀呀,想那么多干嘛,今天来这不是庆祝你这高中状元的么,还有哥哥我要去江湖玩耍了,也算给我践行吧” 边说边拿起酒壶给曹弘景的杯子里填了一滴。 “小涯,我比你大。” 两个孩子好像刚才那么严正的对话并没有发生一样,恢复了往日相处的模式。 “小二,再来壶好酒。今儿个咱俩不醉不归” “是你不醉不归。” 谁也不知道,甚至连当事人这两个少年也意料不到,下次见面,竟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扔出将府 “诶呦”宁西涯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六月的日头悬在最高的地方,热的出奇。 “红袖,快去取些冰来!”宁西涯手背挡在眼睛上,眉头深深的皱着。 “我这是喝了多少?”宁西涯想着,脑子昏昏沉沉,完全记不起昨天在天香楼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浑身酸痛。背后的痛感尤为强烈。 “红袖!”宁西涯大声喊着“这丫头又去哪疯了,扔下少爷我就不管了?” 宁西涯把头偏向一边,手背顺势滑下,舒眉展眼“平时真是太惯着”瞳孔从失焦到对焦的一瞬间宁西涯就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这是哪啊!!”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将军府简中带奢的布置。而是,一条小巷,残破的墙,墙体透过的阳光射在他的脸上,把宁西涯照的晕头转向。 愣了一秒后宁西涯爬了起来,盘坐在地上,环视四周,脑子不知是因为昨天喝得太多,还是刚才起的太猛的关系,像是更晕了几分。 墙体的阴影下面有几个头发擀毡,满脸污泥,像是好几年没有洗澡样子的乞丐,衣服上的漏洞有些补了补丁,有些就这样坦然裸着。大一点的乞丐把小一点的护在身体后面,一脸惊恐的看着宁西涯。 宁西涯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物还是昨天那套,只是有些脏了。本应绑在腰间的佩剑就兀自躺在自己旁边,还有半段已经出了鞘,漏出了半截没有开锋的冷色金属。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宁西涯用手腕用力拍了拍脑袋,还没有搞清这一切是什么情况。 起身捡剑,盯着宁西涯的乞丐们下意识的又往后靠了一点。 宁西涯摇头苦笑,整理整理衣冠,把浮灰轻轻掸掉。从怀里掏出一枚碎银子“喂,这里是哪?”投壶奇准的宁西涯把银子稳稳的丢入乞丐的碗里。 然后乞丐们的视线就很自然的全都聚集在那块碎银子上,有点疯癫的笑了起来,再没多看宁西涯一眼,自然也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这什么神经”喃喃一句,也就不再去理会。从小在京城玩到大,宁西涯自然能确定,这里绝不是内城。舒展舒展背部酸疼的肌肉,腿脚的酸麻也好了一些。迈着一瘸一拐的步伐朝着巷子的出口走去。 柱国将军府,宁劭的书房里。 “世叔,小涯他”白衣素衫的曹弘景站在书案前,一脸的紧张,两只手用力抓着衣襟下摆,身体却站的笔直。 在他对面是一张梨木案台,四四方方,很是规整。案上笔,墨,纸,砚摆放有序,青玉镇纸被雕成虎头形象敦实的匍在纸上。一位鬓间依稀能寻到几根白发的中年人正在挥毫题字。一切都像极了书法大家的格调,除了案上的字。实在是歪歪扭扭,毫无章法,不堪卒看。 这位就是跺跺脚京城都能抖三抖,一生征战未尝败绩,只凭威望就能让外族人龟缩界外不再妄动的柱国将军兼宁军侯宁劭。 身体壮实,肌肉匀称,身上的衣服没有宁西涯那么奢华,却也能衬出一国侯爵的贵气。若不是鬓间那几根隐秘的白发,不认识他的人绝不会想到这个用着最好的墨宝写着最难看的字的人,已经年过半百。 提笔,盖章。整个过程中宁劭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双手把印章再次捧起,这才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仪式似的抬头看向曹弘景。 “弘景啊,我知道你的意思”宁劭的样貌相比于宁西涯就显得有些平常了。唯独这双眼睛,或者说眼神,让人过目难忘。宁劭的眼神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玄妙感觉,温柔和蔼又好像暗藏戾气,仔细注目却只能看出这两池湖水亮的发光。 “他喜欢这座江湖,喜欢的太浅了,他想要成为侠客,想要的太难了。”宁劭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又端起茶杯嘬了一口。“就像这杯茶,你看着,永远不知道烫不烫嘴,即便是喝着也定不能知道茶叶嚼起来是什么滋味。” 曹弘景站在对面若有所思,攥紧的拳头放松了点“可是,世叔” “弘景啊,西涯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让他去九嶷山自然有我的考虑。过两天皇上就要给你这个新科状元安排册封大典了,你回去好好准备吧。” 曹弘景还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分分合合还是没再说出半句,匆匆告退就转出了将军府。 “将军,三公子他,真的没事么?用不用属下”整个书房看不到除了宁劭以外半个人影,但声音却是实实在在在书房里发出来的。 “怎么?老鬼,连你也不相信我么?”虽是这么说,言语中却没施出一点压力,更像是两个老朋友间的逗趣。 “属下不敢!”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西涯这趟啊虽是福祸难料,但这段经历之于他自己,一定不是什么坏事。” 宁劭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放心好了!”像是在安慰那个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神秘下属,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宁西涯走在这条不知名的道路上,周遭环境说不上荒凉,与京城相比自然谈不上繁华。 来往的行人不多,道路两边的买卖也是零零散散。掌柜的们大多懒洋洋的半躺在幌子的阴凉下面,摇着一把藤都不剩几根的蒲扇,斜眼看着路中间来往的寥寥过客。 宁西涯这身行头在这个地方可以说是显眼的过分,再加上那三分女相的俊俏面相,别说那几个看起来懒洋洋的掌柜眼冒绿光的盯着他,就是来往的行人大多都会驻足回头。 宁西涯没走出多远就在一个茅棚酒家找了个背阴位置坐下。小二哥招呼的殷勤,带油的袖子在桌子上疯狂摩擦,也不知这桌子被他擦过了之后是干净还是更脏。 “小二哥,这儿是什么地界?”宁西涯要了壶茶就开始和小二哥攀谈起来,当然不忘阔绰的丢给小二一颗细碎银两。 小二哥趁老板不注意赶紧用牙口试探银子的真假后顿时喜笑颜开:“客官,咱这儿是襄樊府下的平林镇” 瞟了眼老板偷偷把银子揣进怀里才继续说道:“虽说是归襄樊府管制,却是与义阳府接壤,到襄樊城的路程怕是比去义阳府的路程还远上几分” “老爹啊老爹,可是真有你的,趁我喝醉,一晚上,竟叫人把我从京都扔到襄樊了。”宁西涯心里想到。 咬了咬牙,又问道:“小二哥,那这里到九嶷山?” “公子要去九嶷山?”没等宁西涯问完,小二哥就抢答到“九嶷山可远了去了,不只是远啊。”说到这小二哥压低了声音趴在宁西涯耳边说到“我怕公子没命去!” 宁西涯惊得打了个寒颤,忙起身握剑,抬眼望去,才发现有一队二十几人的小队早就站在离他不足五十丈的地方。为首的一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宁西涯嘴上说着:“兄弟们,今个晚上咱去襄樊城热闹热闹,好酒随便喝,姑娘随便找,这主儿身上的货可少不了。” 队伍里几个头发擀毡的乞丐尤为显眼,看宁西涯的眼神哪里还有半点惊惧,只剩下裸的贪婪。 刚才殷切的小二哥缓步走到为首的那位旁边,两眼冒光“老大,打听清楚了,没有护卫,不用担心!我凑近看了,他身上的货随便一件都够咱兄弟几个吃半年了。” 宁西涯这才明白,从他清醒到现在,一直都处在这个巨大的圈套里。这个从小没离过父亲关爱,没愁过吃穿用度的公子哥才开始明白,或许,这,才是江湖。 宁西涯额头已经冒起一层细密的汗珠,内心不断权衡。 洪武王朝从创立至今也不过三十多年,虽然王朝内提倡文治理治,但大多数百姓依旧崇尚修武。毕竟学堂不是什么人家都能上的起的,就算上的起,看看每年考取功名的金榜名单,也就差不多放弃了通过文试光宗耀祖的年头。而修了武,不仅强身健体有益寿命,农活作业效率更高。若是真的有些天赋筋骨,还有机会进入一些门派修炼。进入门派,哪怕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野鸡门派,对于一个普通百姓来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福泽。 所以,越是一些穷苦的地方,尚武的风气就越严重。像平林镇这种地方,大多应该自幼习武。虽是只能接触到一些基础的修习之法,长到二十岁左右怎么说也该能有个九阶武者的实力。 宁西涯虽是被宁劭强迫读书,还窝藏秘籍阻断一切习武途径。但宁西涯怎么说也是将军之子,耳濡目染下,不论内力,单论力量和技巧足以媲美一般的五阶武者。 正常的五阶武者面对二十个九阶的战渣自然是丝毫不拒,毕竟有着更雄厚的内力支撑,车轮战还是群战都有的是底气。可宁西涯亏就亏在内力上,在宁劭严防死守的控制下,对宁西涯来说,内力?不存在的。 这些思绪在宁西涯脑子里只是一瞬,就看领头的那个小子大手一挥,一队人成扇形散开眼见就要把宁西涯包住。 宁西涯忙不迭的抽出宝剑,身体随着他们前进的步伐慢慢后移,没一会就撞上了他亲自挑的那面遮阴的墙。 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过。 “大哥,我知道你们想要钱财,我身上的银票都可以给你。”领头的小子脸上没什么变化“腰带?剑鞘?你想要什么?都给你。只要你不伤害我。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小少爷,我怕你还是没搞清楚啊。”领头的小子笑容更盛:“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少爷,能有这身行头,不用想也是哪个大家大户。不带侍卫,孤身一人碰到我们,算我们哥几个福气。” 忽然笑容收敛,眼神凌厉的盯着宁西涯的眼睛:“放你走?你若是回家了,怕是随便一口唾沫都能派来一大队人马灭了我们哥们儿” “放弃吧,这就是命,今儿,你怕是非得折在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怂人商人 逃不了,打不过,求不得。 宁西涯拿剑的手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背后捏着剑鞘的那只也握的关节发白。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七岁之前还在南境边关时宁南安教给他的那几招几式。 劈,刺,挑,砍,在京都十年生活渐渐淡忘的那些简单却又行之有效的战斗技巧,一遍遍在脑子里重演,越发深刻。 眼看众人就要将他围住,那几个乞丐手中的竹棍都已挥到背后。 宁西涯从容站定,左手剑鞘横在唇前,右手抬剑后拉齐眉,大呵一声。 “救~命~啊!!!” 宁西涯把眼睛闭的死死的,下颌不自觉的往右后方收缩。 声嘶力竭,震耳欲聋,怕是在镇子口都能听见他这一声凄惨到不能再凄惨的鬼哭狼嚎。 这一声的效果立竿见影 二十几个九阶武者应声而倒。原本事不关己围观热闹的路人掌柜,也一瞬间作鸟兽散,不知踪迹。 宁西涯顿了好久才敢把闭的死死的眼睛慢慢睁开,拽着袖子用力蹭掉头上的汗珠。 颓下肩膀,有气无力的把剑入鞘,弯腰扶膝大口喘着粗气:“我就说宁劭不不可能就这么把我扔了吗。”宁西涯的表情里有意料之中的洋洋自得,也有劫后余生的欣喜若狂,只是声音小到恐怕只有宁西涯自己才能听得真切。 咳了口痰,清了清嗓子“他们这是死了么?”地上躺着的这几位身上不见一点伤口,也没有一丝血腥发散开来。 “当然没有,我顾凯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下手还能没点准头?”声音有些尖利但并不会让人觉得难听。 “顾凯?”宁西涯喃喃到“在家时也没听谁提起过家里有这号供奉啊?” 宁西涯抬头顺着光线望去,几人倒下时掀起的浮灰还没完全散干净,顺着阳光能看到那点点飞灰用一种恣意的姿态缓缓下落。定睛细看,那层飞灰帷幕后站着一个黑瘦的少年,阳光晃的脸看不出年纪。上身没有多少肌肉,几根肋骨倒是看的真真切切,下身围着一条不知道什么走兽的兽皮,磨得黢黑发亮。没有背刀,没有负剑,从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让这二十几人瞬间倒地的。 “喂,小子,你愣着干什么?”自称顾凯的黑瘦子说着还伸出左手,做了个拇指在食指中指间反复捻按的手势。“钱那?” “钱那?”宁西涯脱口而出,心里想着“这供奉不叫我少主也就罢了,还管本少爷要钱?供奉每月的例银不够么?回去定要跟鬼叔叔好好讲讲,让他好好规整规整这些愈发过分的供奉。” “我救了你,你当然要付钱了?不然我凭什么救你?”顾凯没有理会宁西涯怎么想的,直接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一共二十三个,给你个优惠,算你二十个人头吧。”跨过七扭八歪的几条胳膊大腿“一个人一两银子。” “再加上救了你这条命。”说着眼睛就亮了起来“看你这打扮你应该挺值钱的,这样吧,我也不跟你要多,拢共一百两。” “一百两?!”宁西涯惊道,感情在这黑瘦子眼里,自己堂堂柱国将军三公子居然只值一百两,这还算上了打晕二十多个人的人工费。 黑瘦子眼神闪躲一下“得了得了,今天算我开个张,再给你打个八折,八十两,这可是最低了!”语气小心翼翼的。 “八十两?!” 黑瘦子走的近了些,宁西涯也看得真切些。看样子这黑瘦子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甚至可能还没有自己大。“我们家,应该没有这么年轻的供奉吧?印象里也的确没有顾凯这个名字,可是他刚才一瞬间撂倒二十多人又不是虚的。这”宁西涯想到。 “喂,八十两已经很低了,咱这良心买卖,你要不是先喊救命,我都不接你这单的!我这,还有成本跟着呢。”顾凯盯着宁西涯,一双眼睛瞪得很滚圆 “这家伙不会是个傻子吧,除了叫救命好像就一直在重复我的话。”小声咕哝道。 “你不是宁我爹派来保护我的?”宁西涯试探道 顾凯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爹?谁认识你爹呦,老子看你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再加上今天发点善心,听那几个黑心的说要你命,我才唉。” “知不知道,为了救你,我可是用上了我辛苦淬炼,九九八十一天,不眠不休,精心炮制”话刚说到一半就见宁西涯从怀中捻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带着顾凯的眼神在空中画圈。 “你可快打住吧,还九九八十一天不眠不休,一阶武者都做不到!”宁西涯基本上已经弄清楚,这个黑瘦子,不过是一个有点脱线,不太识货,不懂行情,又贼精贼精的“商人”罢了。 顾凯一把抓住银票“我没有零钱找给你啊。” “送你了。”宁西涯靠在墙上滑座下来,伸了个懒腰,看着顾凯把银票揣进兽皮里子,眼睛一转“要不?我们再做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刚拿了一百两银票的黑瘦子眼冒精光,看宁西涯的眼神无比热烈。 “你把我送回京都。”宁西涯现在算是彻底放松下来,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怎么回家质问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将军爹。“我再加你一百两。” “京都?”顾凯听到京都两个字脸色就沉了下来,咬着牙,皱着眉“京都我不去,你就是再加二百两!我也不去。” 宁西涯没想过顾凯这样一个精明的“商人”会把这门生意回绝的这么彻底,看顾凯眼神渐渐失焦像是在回忆什么,宁西涯也在开始心底权衡起来。 “宁劭把我扔出来,还真就没派个供奉侍卫啥的护我周全。凭我自己三脚猫的剑法,回京都?” 瞄了眼地上躺着那几位“去襄樊都费劲就算回了京都,看这架势宁劭也不会让我就这么回府,到时候再被真的扔出将军府,脸可就丢大了。弘景不得取笑我一年?还不如我就直接去九嶷山,办完了事情再回来,风风光光。” “能瞬间撂倒一群九阶武夫,这个黑瘦子怎么着也得有三阶的实力吧,有他跟着我,去时一路上应是无忧了。回来的话九嶷山的那群道士有胆子不派人送本少爷回来?” 心底盘算的妥妥当当,宁西涯在顾凯滞住的眼前挥了挥手“喂,那就九嶷山。” “一百两?” “一百两。” “先交定金!” 宁西涯又从怀里捻出一张“全款!” 还不等宁西涯反应过来,顾凯揣了银票拉起宁西涯转身就跑。“包吃包住。” “那是当然。”宁西涯跟着顾凯跑了两步就跟不上他的速度了,两脚离地,身体就像是一只风筝,被顾凯牵着手腕,飞了起来“可是你为什么要跑啊?” “他们要醒了!” “醒了正好,本少爷今儿个非得好好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你能打过那么多人?” “这不有你么?” “我打不过!” “什么?” 宁西涯语塞,一时间不知从哪问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拽着自己撒丫子就跑的黑瘦子,心里开始打鼓“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刚才鸟兽群散的围观群众窥看着这俩人飞也似的朝义阳府方向跑去,才敢出来继续营生赶路,当然少不了无聊的人讨论这俩外乡人的种种。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倒在地上的那群混混果然陆续转醒,一个个怅然若失的回到了自己原有的位置,不知是这个铁板踢的让他们大喜大悲到怀疑人生,还是被顾凯的手段击晕后留下的短暂后遗症,一个个面如土色,无精打采。 又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个身穿藏青色并排齐扣大褂,脚踏千层底黑面布鞋,算命先生打扮的人踏足宁西涯醒来时那条巷子。右手拿着一根比人高出一头的平金,白色幡底正面上书“算皇极先天数,知人生死贵福。”背面则写着“天,地,人,和”四个大字,腰间夹着两柄摇铃,走路间却不发出半点声响。 “我摇卦解得的是这个时间啊。”算命先生左手捋了捋唇上的胡须,眉头微蹙,“难道误了?” 摇摇晃晃的走出巷子,街上的人竟都像是看不到这么一个大活人一样,没有一点躲闪。来来往往间却也没有谁能沾到算命先生半点衣角。 “弘景这孩子,真是给我安排了一份好差事啊。” 算命先生不知从哪掏出一柄寻龙尺,左手执尺,右手掐算,嘴里念念有词,平金就那么兀自立在身后,不摇不晃。 “当年欠下的人情,这总算是找到机会还上了。”算命先生摇头苦笑“我还计较那么多干嘛。” “唉,甘罗发早子牙迟,彭祖颜回寿不齐。范丹贫穷石崇富,八字生来各有时。”一句叹词,转眼间已闪出百米。只见这算命先生,缩地急行,衣袍气息丝毫不乱,匿形有术,路人行者均未见影。或许只有从带起的一点风声中才能够得到一丝讯息。有什么东西,用着极快的速度朝襄樊府赶去,一骑绝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废人一个 义阳府的建筑较之京都显得更为古朴,长十八宽十二的黄岗岩错落有致的铺设在主要街道之上。街道两旁大多是些黄墙绿瓦的二层矮楼,悬着高高的幌布,半居半商。放眼望去,整个义阳府城,除了府衙里新修到一半还没来得及竣工的府官内府,似是都找不出超过三层的建筑物了。 从城门通进来的那条石头路宽敞的很,四驾车马并驾齐驱都显得绰绰有余。宁西涯被拽到义阳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整个街道却没有一点疲态。叫卖声,讨价声不绝于耳,人头攒动间竟是稀稀疏疏的填满了四驾车道。 街上的人背刀的,挎剑的,摇扇的,搓球的,形形色色鱼龙混杂。 有一个贵气衣服被撕扯的已经看不出几分贵气的少年披头散发的站在城门口,还没等看的真切,就被上身赤膊的黑瘦子拽到一个背人的巷子。天蚕丝的袍子被扯得更松颓了几分。 一个时辰前。 “你说你也打不过?什么意思?”宁西涯蹲在地上揉着被拽到差点脱臼的左肩,有气无力的质问到。 顾凯在离宁西涯不远的溪流边,把水捧到嘴边“咕嘟咕嘟”。 “那二十几个混混不是你撂倒的?” “是我撂倒的倒是没错。”顾凯喝饱了水甚是开心,往自己的身上脸上泼了几捧。“但是,谁跟你说,我用的是武了” “那你用的是什么?” “毒!” “毒?”宁西涯咬着嘴唇若有所思。“哥好像说过,武道修炼大多都是炁体同修,炁指的是内力,体指的是筋骨。若是只修内力,经脉定然拓的不宽,能修到三阶二阶就已是奇迹。若是只练筋骨,没有内力滋养,大多也就只能修到想我这种水平。” “可是有些人生而有失,无法炼体的见得不多,无法修炁的比比皆是。丹田坏的,经脉窄的,没有内功秘籍的,这些人想要变强就只能寻些奇门诡道。” “你是毒修?”宁西涯问到。 “差不多吧,具体的跟你解释你也听不懂。”顾凯笑着说 宁西涯以为之前顾凯逃跑的行径定然是因为这个见钱眼开的穷毒修身上的毒不够了,摇了摇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 顾凯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解释你都听不懂,教了你能学得会么?” “切,我不过是好奇罢了,有什么了不起”宁西涯咕哝到,眼神却掩饰不了的失望。 “走啦傻少爷!”说着顾凯又一把拽起宁西涯作势就要飞奔而去。 “哎,哎,等下。”宁西涯连忙喊到。 “怎么啦?”只见宁西涯用力甩开被顾凯拽着的左手,转了转肩膀,才把右手平伸出去“这只。” 义阳府城的某条巷子里传出一声惨叫,不幸,被街上热闹的声音吞噬的毫无痕迹。 “你干嘛?”宁西涯义愤填膺的瞪着顾凯两只手交叉放在肩头,不断揉捏以缓解那种濒临脱臼边缘的疼痛。 顾凯一脸怪笑道“傻少爷,也就是这没有别人,要让别人看见,还得以为我要把你怎么样了呢。哈哈哈哈。” 宁西涯这才意识到他这个姿势的尴尬,脸色羞红,急忙放下双手。有些色厉内荏的重复到“你干嘛?”言语中早就没了刚才的气势。 “把衣服脱了。” 宁西涯一脸羞愤拔剑就砍,顾凯准备不及一个后跳,险险躲过。连连摆手“傻少爷啊,你听我解释啊。” 宁西涯哪管这些,箭步向前又是一剑。逼得顾凯侧头斜身一个踉跄“喂喂,你来真的啊!” 看顾凯跌座在地,宁西涯提剑又刺,可能是因为宁西涯这两条胳膊现在实在太过软绵无力,这一剑刺出竟脱手而去。顾凯两手撑地急急后退。 只听到一声嗡鸣,那把没开刃的剑直直的插在两块黄岗岩中间的缝隙里,距离顾凯裆下的位置,不足三寸。 顾凯呆坐在那里,两眼发直的盯着那把还在颤动的剑,惊得浑身是汗。 宁西涯在剑脱手那一瞬间神智就恢复了清明,看着眼前的画面,顿时方寸大乱,手足无措。 一阵凉风吹来,激的顾凯打了个激灵,看着那把已经停止晃动的剑,低头看看自己,又看了看宁西涯,好长一会才憋出一句:“妈嘞,老子的命根子差点折在你手上。” 看到顾凯这样,宁西涯长出一口气,嘴硬到:“谁叫你无礼调戏本少爷的!” “说你傻你还真的傻啊,老子可没有龙阳之好”顾凯气到翻个白眼:“你不觉得你这身衣服太扎眼了吗?还是你还想被” 没等顾凯说完,宁西涯就低头咬着嘴唇轻轻把那件被扯得有点烂的天蚕丝袍子脱了下来。嘴上咕哝着:“你不觉得你也挺扎眼的么?” “腰带。” “内衬不用脱,一会我给你再找件袍子回来套上,谁都看不见。” “还有那把剑。” 顾凯根本不理会宁西涯说了什么,有点窃喜的在一旁指挥。 “剑不行,剑鞘扔了吧,那个比较扎眼。”宁西涯说到。 “扔什么啊,你这些东西,我一会儿去帮你找家当铺给当了。”顾凯眼里带着一丝狡黠的目光“中介费跑腿费我也不多收你,大家都这么熟了,你给我个二成就行。” 宁西涯算了算“自己兜里的银两还是前日在天香楼请弘景吃饭剩下的,除去给顾凯的二百两,其实也所剩不多了。再加上刚才就算是给他的赔礼吧。”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顾凯像是怕宁西涯反悔似的,迅雷不及掩耳的收走了他刚才脱下的衣服,从宁西涯手里抢过剑鞘拔腿就跑“你在这等我就好,很快回来。” 一盏茶后 “那个当铺老板怕不是个傻子”顾凯一脸喜色,右手提着不知道从哪买的粗布袍子,喘着粗气赶了回来。 “怎么?”宁西涯边穿边问。 “你知道你那些旧衣服,还有那破剑鞘当了多少?”顾凯眼睛一挑“五百两!你说他是不是傻透腔了。他结完钱,当票我都没拿就溜出来了。你看,这之后他要是想反悔退当都找不到证据,到小爷手里的钱可别想往回要。哈哈哈哈。” “五百两?!” “哈哈,你也没想到吧,我去市场把钱破开了,我的那两成自己收下了,你的那份我揣你袍子里了。诶,你停住干嘛,赶紧换啊,换完好找地方休息,我跑了一天都要累死”看着顾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宁西涯心里满是惆怅。 “我怎么忘了,这个商人,他,不识货啊” 宁西涯换上粗布袍子还不大适应那份厚重的感觉,非拉着顾凯给他置了一件马甲,毕竟一个上身赤膊大眼瘦腮的黑瘦子不管放到谁的身边都说不上不吸睛。 两人找了个客栈住下。 夜里,外面大概是正下着小雨,窗户那儿没投进半点星光。宁西涯的房间也没点着什么光源,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宁西涯就这么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听着隔壁顾凯的呼噜声,宁西涯复盘了下今天发生的种种。叹了口气一个轱辘爬了起来。 双腿盘起,背部挺直,两手自然搭在膝盖上。长出一口气,慢慢把眼睛合上。感受着身体里的炁,从丹田出发用一种复杂路线循环整个身体,最终再回到丹田。 一个小周天,又一个小周天。无色的炁随着经脉慢慢运转,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厚重。宁西涯的表情如常,身体却崩的很紧,睡袍被汗水浸透黏在身上。 当身体内的炁运转了八十个小周天,准备九九归一,回到丹田时。那已经积累到一定厚度的炁忽然像是发了疯似的不受约束,四散而逃,整个丹田空空如也,没有留下一点。 倒是黏在身上的睡袍像是被蒸干了所有水分,甚至比刚刚穿上时还硬了几分。 “切~”宁西涯轻声啐了一声,压制住喉咙深处那阵瘙痒想要咳嗽的冲动。 “还是这样。” 回想起宁邵把家里的功法秘籍藏起来时小心翼翼的表情。 “老爹啊,你难道真的以为你把秘籍藏起来,我就一辈子不知道,自己,是个修不了内力的废人了么。”宁西涯笑了笑,有些难看,有些自嘲。“希望,九嶷山,能找到那样东西吧。”远远地看着没有一点星光的窗外,若有所思。 第二天清早,一个算命先生晃晃悠悠的走进义阳府城。 千层底被磨得飞起了边子,胡子上沾着一层露水。 “算错方向跑去襄樊呆了一宿,要不是今早补算一卦。” 算命先生摘下帽子整理了下头发“真是误事,误事啊。” 推了推镜框,看了眼还没抬头的太阳,又掐着指节算了半天。才在一个还没开门营业的客栈门口站定。“这回没错了。” “喂,傻少爷,起来了!”宁西涯被这句话伴随的摇动晃醒,动了动手臂,酸痛感貌似减轻了不少。 “这么早?干嘛去啊!”宁西涯眼睛还舍不得睁开,只是眯成个缝瞄了眼太阳。声音懒洋洋的。 “吃饭,查地图,雇车,赶路。” “那也不用这么早啊。” “你懂什么?走过江湖么?早上,大家都要开张的,店家图吉利,咱们图便宜。” 宁西涯被顾凯生拽着起了床,换上那身粗布袍子。 两个人叫醒前台睡得口水流了一账本的小二,在店小二怨妇般的目光下推开了店门。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整个义阳似乎有点雾蒙蒙的。宁西涯和顾凯两个人傻傻的站在客栈门口。 “哪有卖早点的?哪有卖地图的?哪有跑车脚的?”宁西涯心里一阵淡淡的忧伤。 这个时间的义阳,哪有半点傍晚时的影子。整条街道除了他们两个外,只有一个算命先生,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另一个客栈门口。 目光相接。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算命先生 从义阳府到九嶷山,车马快些也要半月有余。更别说是要靠这匹马鬃都秃的七七八八的可怜老马了。 黑瘦子赶着老瘦马,刚置办的马甲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一身粗布袍子的三公子倚着马车的破旧架子,手里拿着那把没开锋的剑在空中挥来挥去。 车棚里坐着一个老神在在的算命先生,伴随着车轮碾过泥土“咯吱咯吱”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打着瞌睡。 从义阳出发已有七日,一路上没走官道,在算命先生的指点下选了一条人不算多的小路。听说往来的客商多是喜欢这条路的,一是比走官道近些,二是不用被那些披着官服的拦路小鬼盘问惦记,省的破财,也少些罗乱。 “葛老头。”宁西涯收剑回鞘,这柄临时的剑鞘显然并不严丝合缝,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音,把顾凯惊了一个激灵。 宁西涯钻到车厢里,“葛老头!”算命先生依旧点头打着瞌睡,嘴唇一张一合,口水差点都要流到下面那撮山羊胡上面。 “别在这装死,问你点事!” “不可说不可说”算命先生依旧保持着这姿势,要不是声音发的真切都没人会觉得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第十三次~”充当车夫的顾凯一扫刚刚的困倦,竖着耳朵,坏笑调侃到。 “得意什么?我总能问到的。” 宁西涯认识算命先生是在四五年之前。那时候算命先生就早已经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算命先生原名葛亮亮,自称京都百晓生,号称能算天,算地,看生老病死,测吉凶祸福。坊间传言都说他妙算如神,甚至有几分武侯当年风范,所以又送了他个便宜名头“小诸葛”。也不知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还是在嘲讽葛老头那些年在京城这几家达官显贵家里吃的日渐滚圆的身子,“小猪葛”?反正,这个名头,从没有人听到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过。 大家都传说葛亮亮算的精准,事实上却没有几个人有幸得到过他的谶语。当时京里的达官显贵们不惜重金血本,只为求得葛亮亮金口一开。葛老头可不管那么多,该蹭吃蹭吃,该拿钱拿钱,一说到算,就指着一句“不可说不可说。” 能让葛亮亮开上一挂,在当时的京都,那可算得上是极其有面子的事情。 宁西涯第一次见到葛亮亮时,他还是一个圆滚滚的胖子,没有蓄须,也用不着像现在这样靠帽子掩饰自己的满头白发。 宁西涯被逼着读书烦闷不已,和几个纨绔少爷喝完花酒打道回府,正巧宁劭在将军府花园宴请葛亮亮,两人也是喝的正酣。 下人来禀少爷回府,立马就让人把醉了一半正准备就寝的宁西涯拽到花园。 “葛兄,我这半辈子,什么命格自己心里已经有几分轮廓。只是小儿生性顽劣,也怪宁某管教无方,不知能否请葛兄帮忙看看” 不知是喝的高兴还是谈的开心,葛亮亮当真看了看宁西涯,愣了下,说道:“若从天意随命去,散尽气运仍不凡。只怕” “只怕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啊” 宁劭知道葛亮亮的脾气,再加上也没看葛亮亮正儿八经的掐算摇挂,就当做一句随口诌的奉承话和算命先生的小心机,也就没再多问。 “我凡不凡不知道,你这算命的当真是烦透了。”宁西涯本来气就不顺,又因为这算命的,大半夜的还不让睡觉被拉到花园。“要真能算出点什么东西,本少爷也就忍了。” 说着就这么走到花园凉亭一把掀了桌子“我是宁劭的儿子,那能凡的了么?净他娘的说些屁话!” 抄起手头的笤帚朝着算命先生就是一顿猛抡“你不会算么,算没算到今儿来这吃饭有一劫啊” 宁西涯抡的起劲,追着葛亮亮,一路把他撵出了将军府。整个过程,满府的家丁侍从,没有一个胆敢插手阻止。 发起疯来的三少爷,可是连首辅大臣都是要追着打的。再者说将军还没发话,这群做下人的自然不能拦着主子。 宁劭呢,只是看着宁西涯追着葛亮亮转出花园。一句话也没有说,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吩咐下人收拾好花园就回了卧房。 第二天,这件事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坊间都在议论,说宁西涯罔顾长幼尊卑,不管礼仪太过荒唐。而自那天之后,葛亮亮再没进过将军府,过了不足一个月,在京城里也没了多少音讯。 江湖上流言四起,不少阴谋论应运而生,说葛亮亮被将军府三公子逼死的传闻在当时的京都舆论圈里风头无两。 “葛老头,不用你算”宁西涯眼睛一转,计上心来。“问你点过去的事。” “哦?”葛老头终于睁开了眼睛。卡巴两下。眼神恢复了清明 “我想问,你当年,真的是被我打出京城的么?” 听到这个问题,葛老头眉头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来。“当然不是。” “不过跟你也有点关系。” “你自己都说了不是了,可别想再讹上我。” “那天,一对年轻人找上我,郎才女貌的一对。”葛老头望着车窗,眼睛里却没有车窗的栏杆陈旧斑驳的倒影。风景随着马车迅速后退,带着葛老头的记忆,一并拉回了那天。 “那两个年轻人,想要和我对赌。” “赌什么?” “赌我能活多久。如若我赢了可以让他们替我办件事,如若他们赢了,则要我今生不可再为别人算命。” “这算什么赌约?” 葛老头低下眼睛,咧了咧嘴。“这算不算赌约我都必须得接受。” 宁西涯看着葛老头突如其来的伤感,没有多问。 “那个女娃叫赵婉儿,男娃是谁,就不用多说了吧。” “我当时给他们的答案是:我命休矣。就这么才侥幸逃得一命,却输了赌约。” “所谓的外出游历也不过是避祸罢了。一个不能给别人算命的算命先生。呵。” 听到“赵婉儿”这个名字时宁西涯的瞳孔瞬间收缩,心里差不多也盘清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什么葛亮亮几年时间就从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发福形象,变成这样一个佝偻的老头。为什么几乎最后所有人都认为是宁西涯逼走甚至逼死了葛亮亮。 “葛老头,对不起。”宁西涯一把抓住葛老头的手腕。一脸诚挚的说到。 葛亮亮有点惊讶,根本没有想过这个混世魔王原来还有这样一面。 “哈哈,没事啊。不过是,不能为别人算命罢了。”葛亮亮迅速整理表情,没让宁西涯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惊讶。 “而且现在,我已经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宁西涯回神,看葛老头得意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什么?” “我们定的赌约是不能为别人算命,我做到了。我现在算命,都是为了自己有口饱饭吃,不管算谁,算什么事情,都是为自己算命。这不就好了!” “我本来还觉得你挺可怜,但是也是值得尊敬的。”宁西涯收回那只握着葛老头手腕的手,一脸嫌弃的在粗布袍子的下襟抹了抹:“你就是个不守诺言,不讲道义的人渣。” “这可不能怪我,人啊,都是被生活碾来碾去就碾成渣了。” “那你为咱们算一下,算一下,咱们这一路能否一直平安无事。”嫌弃中带着点狡黠。 “那当然,顺着我指的路,当然平安无事。” “啊呀~”车棚外的顾凯传来一声哀嚎。 “第十四次,没到十五,我赢了!”宁西涯冲着顾凯喊到。 “知道啦知道啦,这是真的传说中那葛亮亮么,咋一点都没有传闻里的矜傲。”顾凯撅着嘴唇一脸不情愿的嘟嘟囔囔,非常后悔自己定下这个价值一百两的赌约。 “唏律律~~” 宁西涯正得意呢,就见那匹老马两只前蹄像是被什么东西勾到一样,向前跪去。顾凯狂拉缰绳也挡不住巨大的惯性把整个马车甩了出去。朝着路边一块巨石横冲而去,撞成了一地木屑齑粉。 幸好宁西涯被葛老头拎着袍子后领闪了出来,要是这两人连人带车飞向巨石,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葛老头拎着宁西涯站定,顾凯死死握着缰绳,跟着老马一起摔到了地上。 宁西涯挣扎着被葛老头轻轻放下。拉起倒在地上的顾凯。 “怎么样?没事吧。” 顾凯打扫打扫身上的灰尘“我倒没事,不知道这马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惊了?” “惊了?”宁西涯看了看马路两边高挺的山崖,道上的沙石,又瞥了一眼老马腿上那条细细的血线。“我看不像。” 宁西涯转过头来,细细的眼睛睁得微圆。 “怕不是”没等宁西涯说完,一道洪亮的声音就证实了他的猜想。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否则,匪爷我是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 “管杀不管埋!” “管杀不管埋!” 几声嘈杂的附和夹杂着山谷的回响,气势汹汹,非常唬人。 宁西涯和顾凯齐齐看向葛老头。目光相接,场面再度十分尴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压寨少爷 葛老头倒是脸色如常,没有一点羞红的迹象。 “咳咳”卷起手捂在嘴边,装了两声大家都能听出来是装出来的咳嗽“看这架势,怕不是哪家寨子里的茬子。” “还不是一般的茬子。”宁西涯接过话头,目光环视四周。“前面喊话那队,从佩刀到马镫,都是洪武军的标配装备。也不知这群土匪怎么搞到的。” “两面山崖的这个角度,我推断,上面定还藏有两队人马。”说着往斜上方的角度看去,树影摇晃的厉害,没寻到一个人影“这个距离,没有战马,不论进退,上面那两队藏匿有术的人马滚石飞箭都能轻易要了咱们的小命。都不需要明面上这架势唬人的几位冲杀过来咱就穿成了血窟窿。” “那你要是推断错了呢,傻少爷。”刚输了一百两的顾凯有点不忿,抬头看了半天鸟都没有一只。 宁西涯眼神看向地面,用下巴指了指混在砂石里的半截箭簇。眼神里没有半点戏谑反而紧张的往顾凯身边靠了几步。 “就算是我们有什么远程攻击的手段,解决了前面那群拦路的,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这儿的。” 顾凯撇了撇嘴,耸耸肩膀没有说话。 “其实”葛老头插话道。 宁西涯现在是真的不想理这个故作高深的算命老头,满肚子怨气还没出撒,也不管葛老头要说什么就这么生硬的打断。“所以,我们,静观其变,看他们这样子应该是单纯的想要谋财” “喂,你们几个在那嘀嘀咕咕什么玩意儿!”土匪队伍里领头的一个壮汉大声呵到,引着马“踢踢踏踏”的往前进了几步。远远的看可看宁西涯他们三人,不知道跟旁边的喽啰小声吩咐些什么。小喽啰听后掉头隐入自家人群不见了踪影。 宁西涯低声道“看我眼色行事。”就要上前应话。 左脚虚踏还未落地,顾凯就先他一步走了出去。 黑瘦子双手高举,一脸谄媚,佝偻着腰朝着土匪频频点头。边走边说“好汉,好汉,咱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你就老实站那儿,别动!”壮土匪见顾凯已经走到两队中间,大声呵到“什么路子,报上名来!” 顾凯依言站定“好汉别急,咱是东头卖鞋那老李家的。前些年生意做的不大但从来不亏良心,这不,近几年乡亲们慢慢也都挺认咱家的东西,这日子也慢慢过的好了些。我也是这几年才到他家帮工呢,工钱还不错。”说到这还仿若无意的笑了一笑。顾凯的声音控制的刚好,土匪和宁西涯他们都能听得真切。 “说重点!”土匪不耐烦的斥了一句。 顾凯吓得一个哆嗦忙忙点头,再说话时头低的更低了些“后面那个穿袍子的是我们家少爷。”半转着身子指了指后面的宁西涯。 “听说老爷当年给少爷取李狗蛋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因为贱名好养活,可谁曾想,这少爷生来就就是个傻子。”顾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偷偷抬头瞄了眼面无表情的土匪才继续说道。“这几年还好点,最起码老爷雇了几个下人伺候着,听说前些年东家家里穷的时候,这傻少爷饿极了,可是连算了,不说了,别脏了壮士的耳。”顾凯一脸嫌弃的表情拿捏的恰到好处。 宁西涯在后面死死的盯着顾凯,牙根咬的紧紧的,嘴唇不动,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这小子鬼话张嘴就来,我宁西涯堂堂将军之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编排。拿着我的钱,就这么编排我?等会哄走了这波土匪,定要他好看。” “那也得先混过去再说。”葛老头站在后面,脸上笑的眼睛都眯成缝了,身体却纹丝不动。 “前些年,东家穷,老爷也没少拿钱给这傻少爷看病,访遍了周围的名医,钱没少花,病不见好。这几年经济上稍微松快点,老爷又带着少爷天南地北跑,就愿有人能救救他这独苗儿。可还是”顾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不,前几日老爷的朋友给介绍来一算命先生,听说,能通灵。” “算命的说,我家这傻少爷是五行先天缺火,所以要带着少爷去南边的什么山上去找个什么药草,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老爷事务繁忙就派我来了。”说到这儿,顾凯满脸肉疼的从那兽皮裤裙里拽出一张百两银票,颤颤巍巍的朝着土匪那边招呼着“好汉,咱这出来也没带多少盘缠,这有一百两银票,本是我们往返吃住的开销。”顾凯像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决定一样,牙根一咬“误闯好汉领地,实在抱歉,我们几个饿一饿没关系,但求好汉能行个方便,放我们离去吧!” 领头的壮土匪,歪过头和后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声音太小顾凯也听不真切,只零星听到“官府”“放行”几个字眼。 说罢,那壮土匪就轻轻夹了下马肚子。“踢踏踢踏”的朝顾凯靠近。听着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顾凯也笑的越发殷切。 “等等~”土匪群里传出一声纤细慵懒的声音。 壮土匪闻声立刻停住,拉马回头。 “再走两步啊!再近一点啊!再近一点儿我就有把握把他擒了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宣告泡汤,顾凯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脸殷切。 只见土匪队伍从后而前分开一条能通一马的路。 一个身穿白布衬子搭半块裘领,藏蓝的裤子配一双草鞋的人骑着匹马缓缓而来。嘴里叼着一根稻子,腰间挎着一柄弯刀,两只手不握缰绳反而交在胸前。走得近些,才看清,这不修边幅的慵懒土匪居然是个女子。 壮土匪行至女土匪马下飞身下马叫了一声“大当家!”又把刚才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一遍“我看他们只有三人,打扮也不想客商,以为所以才叫小六去跟您通报的。” “哦?是吗?”大当家的女土匪吐掉嘴里那根稻草冲着顾凯喊道:“喂,那小子,你过来!” 顾凯心中一紧“这贼女人,这回刚刚的计划是彻底行不通了。在他们人群中劫人?定是有去无回啊”表情依旧无恙,只是那为表肉疼的肌肉抽搐比刚才更生动了几分。 “叫后面那俩也过来。”顾凯刚走了两步就接到了土匪大当家的下一步指令,只能悻悻的回头喊道“葛先生,麻烦您帮我把少爷带过来。” “什么情况?不是交钱了事么。”宁西涯和葛亮亮在后面只能听到顾凯的话,至于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一概不知。 “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你看那个土匪头头对新来那个毕恭毕敬的样子。”葛亮亮拿起平金,轻轻搀着宁西涯。“一会儿不管什么情况,你只要记住,什么都不要说。” “我知道。”宁西涯咬着牙说到“我还记得那小子刚刚给我编排了个什么身份。” 三人走到场间。大当家派壮土匪收了顾凯的银票。就拽着马退到一边,让了一条路出来。 顾凯和葛老头连忙鞠躬道谢,宁西涯在旁边只负责扮演一个傻子,目光呆滞咧嘴傻笑,嘴角还淌着口水。 就当这三个人已经快要脱离这群土匪的控制范围,马上就要逃出生天时。 “等等~”还是那个慵懒的声音。三人站定,没敢回头。葛老头搀着宁西涯的手又紧了几分。 大当家的马打了个响鼻,似乎是在表达自己背上的这位已经不耐烦的心情。顾凯心里虽是一万个不情愿,此情此景之下,也必须先由他来打破这个僵局。 “大当家,还有什么吩咐么”顾凯转头问到,还是那个殷切的表情。 大当家不知道从哪又摸出一根稻草叼在嘴里。“吩咐倒没什么。”伸手点了点顾凯和算命的。“你俩,可以走。”声音还是那么慵懒。 “那” “他留下!”大当家抬手指着傻少爷,语气里多了几分的不容置疑。 “大当家。您看,这不好吧,咱家少爷本来就是个脑壳坏的,能吃能喝还不能干活。留在这是个麻烦。”顾凯的姿态放的很低,低头恳求到“再说,把少爷留您这,我这回去也没法交差啊。大当家您这一看就是通情达理的人,求您行个方便。” “你交不交差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当家完全不吃这套。 “既然你怕没法交差,那你俩也别走了,留下来好好继续照顾你家少爷。” “这”还没等顾凯开口,大当家接着说到“你家少爷脑子不好,这身皮囊倒是生的俊俏,很是合我胃口。” “兄弟们,今儿当家的我开心,一会儿收队回山给我好好拾掇拾掇。”大当家跨在马上大声呼号“明儿我就和这白嫩少爷拜堂成亲,给你们娶回家个压寨少爷。” 场间的土匪一阵哄笑。 宁西涯听着一阵委屈。偏偏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一有妄动怕是小命都不保。 顾凯精心计算着如果动起手来己方几人全身而退的可能,越算头越大。但还是做好了动手拼命的准备。手心出的汗抹在黢黑的裤裙上显得裤裙更亮了几分。 顾凯提气屏息,就要冲上前去。 葛老头的一句“从长计议”和大当家的“别轻举妄动”同时在宁西涯顾凯两人耳边响起。只是葛老头的声音貌似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似的。 “如果反抗,我保证,你们绝对出不去这条遂龙谷。”大当家狠狠的说到,说着还拍了拍手,峡谷两旁的山崖上果然涌出一片人影,宣告着大当家这句话不容置疑的真实性。 大当家右嘴角向上挑起一个奇怪的角度,显得邪魅非常“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绑了?” 土匪们一拥而上,绑了麻绳又套了头,宁西涯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天大误会 一座无名山上的无名山寨今晚热闹非凡。整个寨子灯火通明,酒香弥散,跑腿的喽啰乐不颠的往寨子门口替天行道的横匾上挂着红绸缎花。横匾底下“往左,往右”的指挥吵吵闹闹,就没停过。 寨子的粮库里,宁西涯三人分别被绑在三根梁柱上,双手背后,大拇指粗的麻绳捆的结实。脑袋被黑布袋子套着,透过布线间的缝隙,看不到一点光明。只有斜着眼睛收着头才能在黑布袋子下摆的缝隙中看到几根散落在地上的枯黄杂草。 听着外面有人用唢呐笨拙的吹着明天将要演奏的喜乐,宁西涯咽了口唾沫,喉结一上一下紧张的很。 “他们没有人在这看着。”是葛老头的声音“放心好了。” “呼~”顾凯长出口气,接着骂道“这贼娘们!咋就相中这傻少爷了,妈的,一百两银子打了水漂,还把咱几个搭进来了。”朝着葛老头声音传来的方向偏了偏脑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现在人都被绑这了怎么计议?明个这傻少爷就要跟那贼娘们拜堂成亲了,真要当这便宜压寨少爷倒也不亏,关键是之后呢?咱咋脱身?” “怎么就不亏了?”宁西涯反驳道“黑瘦子,咱俩的事还没完!别以为我忘了你是怎么编排我的,李二狗?傻少爷?缺心眼?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不从长计议难道看你在那送死?没有意义,而且其实” “怎么就没有意义?我能撂倒那贼娘们就行呗,那帮土匪看他大当家的在我手里还不投鼠忌器服服帖帖的。”顾凯虽知道当时的情况,别说裹挟大当家,就是把这群人全都撂倒,他们想要逃走也是不可能的,这队人马把地利运用的如此精密,又怎么会不留后手全员出动。但还是嘴硬的不肯承认。 歪头朝着宁西涯的方向“编排你怎么了?你是不满意李二狗,还是不满意傻少爷?说你缺心眼你还真是缺心眼。你又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姓啥叫啥,家里干啥的,我不编的饱满一些,可信度高点,我们怎么蒙混过关。” “我可是柱” “我管你是谁!你拿钱,我卖命,谁也不欠谁。刚才我就是冲上去跟他们拼命,死不死的都不用你可怜我。但这会儿你给我收起你那少爷脾气。”顾凯的声音有些沙哑“这儿,没人管你家里有没有钱,有没有权,他们只在乎你拳头够不够大,实力够不够强。是能一剑荡平土匪窝,还是他妈的只能憋屈的被绑在这等着当他娘的压寨少爷。” “这儿他妈叫江湖!” 宁西涯愣住了,人生中第二次像是被当头泼了盆冷到刺骨的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黑的有点模糊。 顾凯说完这些,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有点颓然的砸了砸嘴,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对不起,我我只是,我只是太紧张了。我怕没保护好你,我怕不能把你送到九嶷山,我怕这单生意被我搞砸,我会内疚。”顾凯完全看不到宁西涯的反应,也没见宁西涯说话,反而更紧张了几分。“傻少爷?傻少爷!” 外面的喜乐声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了。 “挂这东西干嘛?”大当家的路过,嘴里叼着半截稻草,见一堆人忙活着把山寨草屋都装上土里土气的大红绸缎,愣了下,问到。“还有,叫那边那几个快别吹了,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大当家的,这不明个您要纳那个压寨少爷么,兄弟们寻思着把这寨子好好弄弄,咱也跟着喜庆喜庆不是?”一个在下面指挥高低左右的喽啰答到,边说,边向吹唢呐的土匪摆摆手,叫他赶紧停下。 大当家的一脚踢在答话喽啰屁股上“别给我整这没用的,把这些红红绿绿的东西都给我撤了。” 喽啰捂着屁股一蹦老高,忙不迭的招呼还在梯子上面拿着红绸子不知所措的土匪们:“还愣着干嘛啊,大当家的话听不见么?赶紧的。” 边说着自己还表演一个大跳,拽着绸子往下扯了一把。好不滑稽。 看的大当家的噗嗤一乐“你过来。” 那喽啰忙不迭的附耳过去“你去把那傻少爷带我房里来。” “现在吗?” “嗯” “当家的,您这明个就成亲了,今个要是用了货,怕是不妥吧。”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飞起又是一脚。 那喽啰这回没等大当家这脚沾到屁股上就一溜烟的跑没影了,嘴里不忘大叫句“遵命!” “这崽子!”大当家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傻少爷,傻少爷?”顾凯此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看不到宁西涯的状态,叫的越来越焦急。 “咳咳”葛老头咳了一声,“有人来了。” 顾凯这才听见有脚步声朝着粮库的方向越来越近,急忙闭嘴噤声,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吱嘎~ 透过黑布袋子能看到一点模糊的光。 接着就是一串离宁西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喽啰给宁西涯解了手上的麻绳又摘下套头的袋子,宁西涯本该因为强光刺眼而感到不适的眼神依旧那么直直的盯着一个地方,没有丝毫躲闪。看起来甚至比被绑来时更呆傻了几分。 “喂,跟着我走,听见没有。”喽啰见宁西涯呆呆傻傻的样子似是听不懂自己说话,便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宁西涯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目光呆滞的有点死气沉沉。“还真是个傻子。”说着就抬起宁西涯胳膊往外走去。 “少爷!少爷!好汉,你要把我家少爷带到哪去?你们可不能伤他”顾凯声音里似是有点哭腔,尽力接着演下这场主仆情深。 小喽啰在大当家那吃了个瘪,心里本就憋着火,拿起刚刚绑着宁西涯的麻绳,对着顾凯的上身就是两下,在顾凯黝黑的皮肤上加上两条鲜红的印子。“你小子哪来那么多话,我家当家的心情好,今晚就要跟你家这傻小子圆房。怎么?你还要去参观参观?”回头看了看被自己抬着的宁西涯嘀咕一句“真不知道当家的看上这傻子哪了?唉~” 宁西涯被抬到大当家的房间,寨子里的土匪们自觉的不再搞出什么大的声响。该执勤放哨的执勤放哨,该回去睡觉的回去睡觉,有一波人数不少的土匪要去大当家的窗户下面听动静,都被遂龙谷那个领头的壮土匪挡了回来。只是,那个壮土匪自己有没有偷听,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当家的房间布置的一点也不像山寨大当家,反倒有几分江南那边软糯女子深闺内阁的意味。进门,一个画着鸳鸯戏水的木质屏风挡住了后面帘垂四面的香檀闺床。紫竹的灯架上罩着红色的灯笼,旁边便是摆满了不知从哪里劫来的瓷器摆件的檀木博古架。从摆件到软帘,整个房间精致典雅,只是少了寻常女儿家梳妆的案台,和那些瓶瓶罐罐的水粉胭脂罢了。 宁西涯此时正坐在大当家的闺床上,头上还盖着那喽啰在前院随手撕下的那把红绸。 吱嘎~ 然后便是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像是有谁光着脚走在地上,脚底又沾了水似的。 大当家的轻轻揉着后脑,头发因为湿润的原因还一缕缕的黏在一起,前额的碎发处有一滴水珠不自觉的顺着眉尾向下滑落,绕过耳垂直接滴落在锁骨上,绕了两圈才恋恋不舍的滑入另一道沟壑。 大当家看着宁西涯坐在自己床上,皱了皱眉头,一脸嫌弃的掀了那粗制滥造的“盖头”。 宁西涯一动不动,甚至连睫毛的弧度也没被风带着偏了一下。 “行了,别装了,从实招来你们什么路子,姑奶奶我心情好还能饶你们一命。” “” “不说是吧!还跟我演是吧!”大当家用手指把头发又往后抓了一抓,盯着宁西涯那失焦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行!我陪你玩,不得不说你们编那故事已经几近完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编出那么天衣无缝的谎话。要说不是提前准备好的,你信么?”说着从身后的按台上拿起一块软香小点就扔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说到“反正我是不信。” “知道我是怎么看出你们在说谎的吗?”大当家把糕点咽了下去又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 “我们这个寨子建起来也有将近十年了。起初来这当绺子的,都是被官府收了田的农民,和家里有人病重或是痴傻的丧失劳力的工人。有的孤身一人,有的举家前来。到了这,拜个香,磕个头,喝口酒。就再不用愁吃喝。上任当家的定的规矩,哪怕就剩一口,也得分给弟兄们。” “因为这个规矩,我们寨子壮大的速度” “人越来越多,关于经济的问题,他们可以不想,可以只想着吃喝。我不行,全寨的压力都在我的身上。我能怎么办?”当着宁西涯的面,看着闺房里只有两个人,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刚洗过澡整个人状态放松。大当家的把这些年从没对人说过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起初我们劫些大户人家的商队,那群双层面皮的大老板,运货走我这条小路的,哪有一个是干净的?我们这也对得起前堂那“替天行道”几个大字了。” “前些天干了一票,我们本就该收手了,可是我收到消息,听说哪个大官人报了官,还不惜出重金请官府过来剿匪。” “是不是很惊讶,你们的计划早就在我的盘算里面了。” “三个人,不是商队,没有走私,你走我这条路干什么?还不是被官府派来打探虚实的?那小子提前准备好故事就是佐证。”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傻子我见多了,麻烦你在下次演傻子的时候注意下。”大掌柜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堆胸有成竹的推测,然后看向宁西涯不知什么时候恢复正常,此时甚至透露着惊讶的眼睛。“傻子不是瘸子,走路可用不着人搀!” 下一刻大当家的表情变得比宁西涯更为吃惊,因为他在宁西涯的瞳孔里看见了一个拿着平金的算命老头正站在她身后,一脸深不可测的笑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逃出生天 宁西涯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从第一次偷看父亲书架上那本《青罡正气》开始。 能有幸得到柱国将军收藏的内功心法,自然是有它的不凡之处。 江湖上的人对于功法秘籍的狂热程度,向来不亚于真金白银,甚至犹有过之。从内功心法到剑诀刀谱,家传的总被外人惦记,以至于独行侠们都不会留下秘籍这种东西,功法传承全靠口述。各武林门派又大多敝帚自珍,哪怕是内门弟子传功时也不肯整本示下,以防被居心叵测之人盗取了宗门秘密。 以宁劭的眼光,能被他摆在书架上的功法秘籍至少得符合两个特点其中之一。要么够奇诡,什么《阴冥九幽掌》什么《摄魂通天箓》。要么,够强横。《青罡正气》作为为数不多被宁劭看中的内功心法之一,自然是属于后者。 宁西涯当然记得,他第一次按照《青罡正气》修炼时的场景。 炁聚集的顺利,经脉运行的流畅,除了在真气运转到九九归一时丹田里没能存下一丝,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美好。 宁西涯不信邪,再来!依旧如此。 再来!还是这样。 再来! 直到被丫鬟红袖发现宁西涯晕倒在自家卧榻,宁西涯自己都不知道跟这本秘籍较了多久的劲。在那之后,宁西涯再也没看见那本《青罡正气》,原本宁劭书房里那些秘籍也都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 宁劭原以为把这些东西藏起来,宁西涯眼不见,心里自然也就不会惦记。可宁劭不知道的是,大堂桌角下的《混元心法》c皇上亲提“国之柱石”匾额后面的《清乾诀》c花园凉亭瓦缝之间的《金刚本经》,宁劭藏在府中的这些秘籍,无一例外,早就不知被宁西涯翻了多少遍。 宁西涯一次次满怀着希望,又一次次深深的绝望。不管是什么功法,只要归于丹田,定会像之前那样,前功尽弃。 那是宁西涯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被当头泼了盆冷到刺骨的水那种寒意。 “做一个将军府里的纨绔少爷,总比将军生了个不能习武的废人要好的多吧。” “我难道” 一个激灵,在宁西涯脑海中不断重演的过去戛然而止。缓了缓神,才注意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发间潮湿,穿着睡袍的妙龄女子。衣着看似随意,实际上捂得严实。胳膊上的皮肤大概是因为刚刚洗过澡的原因,白里透红,惹人喜欢。高挑的鼻梁挂着灵巧的鼻头,目秀颜清唇红齿白,只是那两条眉毛不像寻常世族小姐那般精细,反而更像是哪家的公子,平头剑眉干净利落。 宁西涯当真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把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女子和之前那个骑马跨刀的大当家拼到一起。 然后,又废了好大力气才压下自己想要惊叫的冲动,或是已经被惊得叫不出来,只能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个不知道怎么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算命先生。 “傻子不是瘸子,走路可用不着人搀!” “其实”不等葛老头有什么动作。 大当家回手便是一记手刀,奔着葛老头脖颈而去,呼呼带风,没有丝毫手软。转身时右腿不忘向后踢出,还有点湿漉漉的脚丫直直的攻向宁西涯下颌。宁西涯双手拄床稍一用力,带着身体往后荡了几分,堪堪躲过,忙去看葛老头。才发现大当家那来势汹汹的一记手刀对葛老头来说竟是毫无效果,葛老头就那么站在这,任由大当家的手刀砍到脖子上。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宁西涯喊道,听了大当家的自言自语,宁西涯虽是心不在焉,但也了解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误会?一个装成傻子,一个满嘴谎话,一个被我绑了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我身后,你说这是误会?”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停。连削带打,又踢又踹。打的虎虎生风,看着拳拳到肉。甚至宁西涯的脸都随着大当家的出拳节奏一下一下的抽搐着。连连喊着“别打了!快别打了!” 只是宁西涯忽略了葛老头面色如常纹丝不动,只有大当家越打下去越是心惊。心下想到“我虽自谦算不得什么武林高手,但全力下去,一拳也足以击断三人合围的藤树,前几式我留了余地,现在已经使出全力对这老头还是无可奈何。” 又一滴晶莹顺着眉尾滑下,不知是汗还是水。打入葛老头体内的劲力如泥牛入海了无踪迹,大当家也知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听到宁西涯的叫声就当找了个台阶收拳背手,装作一副尚有余力的样子“你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然后小步踱着,背朝挂着自己衣物和佩刀的方向若无其事的靠去。 宁西涯长出口气,急忙爬下床来,上下打量,看着葛老头好像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放心吧,我没事。”葛老头气息匀称,丝毫不乱。说着拍了拍宁西涯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宁西涯转头看向大当家“我们”刚欲说明。 大当家在背后摸刀出鞘,一个箭步,正要挥下。 一声急促的哨声让大当家的愣了下神,接着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土匪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大当家的不好了,楚兄弟,呸,楚河那厮带着官兵杀上来了。” 门一开,便听到有小队骑兵的马蹄声,夹杂着冷兵相接的清脆声,伴随着官兵们的喊杀声,一股脑的朝他们涌来。 大当家恨恨地看了眼宁葛二人,刀尖一挑,随便挑了件衣服便冲出房去。 “什么情况?” “不可说。” 大当家冲了出去,顾凯见缝就钻了进来,不知道从哪搞了件衣服套上,鼓鼓囊囊的一点也不合身。看这俩人还在愣神,忙说道“管他什么情况?反正咱先溜了。” 顾凯见宁西涯已经恢复如常心底也是松了口气,没再矫情什么,把宁西涯那把已经充到土匪库房里的剑扔了过来。 “傻少爷,你的剑。” 宁西涯伸手接住,呆呆的问到“外面我们,怎么走?” “当然是跟我走。”葛老头笑道,也不顾这两人反应,伸手抱住两人便掠了出去。出了大当家的闺房门,葛老头左脚点地,轻轻一跃便上了房顶。寨子里的瓦房很少,大多都是茅草屋顶,葛老头就这么带着两人在上面闪转腾挪,也不管土匪和官兵打做一团直直的往寨子口飞去。 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官兵看到他们,大声招呼道“别让他们跑了!”组织一队人马就追赶而来。 半柱香后,三人在山脚站定,一路被葛老头抱着的宁西涯和顾凯上气不接下气,喘个不停。反观葛老头倒是毫无疲态,只是鞋底像是被磨的又薄了几层。身后的追兵早就被甩的不见了踪影。 看着山寨方向的火光,宁西涯沉吟了一会“她们,好像不是坏人。” “坏人也会找各种理由把自己包装成他以为的好人。”顾凯接话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是因为坏所以坏的。” 这句话里透露出的“老江湖”气息引的宁西涯和葛老头双双侧目。 “我爹说的。”说着一解上衣,鼓鼓囊囊的衣服像天女散花似的从各个角度掉落一些零碎东西。“咱的银票不都被那群土匪搜去了吗。” 顾凯的表情满满的得意,“给傻少爷拿剑的时候,我看那群土匪的库房里有这些东西。”满意的叉着腰,完全不在乎被那件袄子捂出的一身的汗。 “我看了,这上面可都是镶了宝石的。怎么看,跟傻少爷之前那剑鞘也差的不多。咱找个当铺给当了,分你们俩一人一成,怎么样?”顾凯眼睛冒着精光。似乎已经在为自己马上要走向的人生巅峰拍案喝彩了。 宁西涯瞄了眼地上的东西,捂着额头转过身去。葛老头这次竟也丢了算命先生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一贯作风,学着宁西涯的样子背过身去。 “你拿了一捧子的胭脂水粉是要唱戏么。” “什么?这是啥?” “你费尽心思抱出来的这些的宝贝罐子,就是女孩子用的胭脂水粉,那上面镶的亮晶晶的‘宝石’不过是为了吸引小姐们目光的赝品。”宁西涯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 顾凯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那一地的瓶瓶罐罐欲哭无泪。“这真当不了?” “你就是摆摊卖也卖不了几两银子。” “那我们怎么办?这分文没有的,还怎么去九嶷山啊。”顾凯随便抓起一盒水粉朝宁西涯二人抛去,二人齐齐转回身来捂着口鼻。宁西涯用袖子,葛老头用平金,呼扇着眼前熏的呛人的飞粉。看得顾凯坐在地上笑的都要背过气去。 “你刚才问什么?”宁西涯突然问到。 顾凯收敛笑容顺着宁西涯的目光看过去。 两个人看着葛老头手里那写着“算皇极先天数,知人生死贵福。”的白幡平金会心一笑。异口同声的说道“葛老头,靠你了。” 眼见着天色将明,三人商量着赶紧进城找个人多的地方支个摊子,好让这算命的多赚点银两以供吃住。 顾凯起身跺了跺脚,顺带着又朝着那一堆的水粉踢了一脚,嘴里还念叨着“都他妈怪你不值钱。” 只见那盒被顾凯赏了一脚的水粉并没有重蹈前面那盒的覆辙,在地上跌跌撞撞颠了几颠后,盖子磕到一颗石子飞的好远,盒子则安安稳稳的转到一边,从里面不紧不慢的滚出了一颗圆圆滚滚,却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的 铃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九嶷山下 那铃铛表面金黄,细看能看出里面透出一点红铜的底色。铃身上面雕刻着精细繁复的花纹,凹凸有致。本应挂着流苏的绳洞上没有串任何东西,反而在铃舌上倒是盘着一根细细的红绳,顺着铃身唯一的洞口有气无力的耷在下面。 从宁西涯捡起这铃铛,三人已经围成一团细细观察好一会儿了。 葛老头捏着胡子,宁西涯托着下巴,都不知在想什么。 只有顾凯“诶,你们说,这绳子是咋缠到那铃舌上的?”瞪着大眼睛看着两人。 “” “那你们说,这东西咋会装在那个什么水粉盒子里?” “” “这东西,挺值钱的吧?” 宁西涯拿铃铛的手抖了一下,憋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前面问那么多都为了最后这句。” 顾凯也不再掩饰,直起腰来,白了一眼宁西涯“你就说值不值钱就得了。” “一个红铜铃铛能值什么钱?” “晦气,晦气。”顾凯作势就要拽着那根红绳把这不值钱的破铃铛扔到一边。 宁西涯急忙攥拳收手,躲过了顾凯这一抓。把裸露在外的那截红绳缠在铃铛上收进怀里。 “不值钱是不值钱,本少爷倒是挺喜欢的。”说着还朝愣在原地手都没来得及收回来的顾凯扬了扬下巴“谢谢啊。” 葛老头笑而不语,顾凯尴尬的收回手搓着他那皮裙,嘴里喃喃一句“切~就当小爷赏你的。” 好像谁都没有注意到宁西涯急急忙忙收回铃铛时颤抖的手,和他眼神深处那一抹被掩饰的很好的担忧。 半个月后,九嶷山下。 “咕咕~”一声尴尬的声音从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肚子传来。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原来这是一行三人。为首的那人以剑拄地,整个人的重量似是都放在了那柄剑上,衣服上的破洞没有十处也有七八,头泛油光面色蜡黄。刚才那声咕咕声就是从他这里发出来的。 左右两边站着的二位情况比他好些,虽也是污着一张脸,但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顾凯不过是比之前又黑了几分,葛老头不过是把鞋底磨漏了,他们三人不过是半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而已。 很显然,利用葛老头算命赚钱的计划失败了。 当日一行三人进了城,趁着天还没亮,便找了条宽敞的街道支起了算命摊子。几人心里的小算盘打的乒乓响,不料还不出一个时辰,就被此地原本的摊主掀了摊子,还差一点就要动起手来。宁西涯三人自知理亏也就没再纠缠,还嬉皮笑脸的陪着不是。 眼看着天就亮了,往来的客户和商贩都多了起来,才在一位好心大姐的指点下找了一个背阴小路墙根底下的铺位。整整三天,无人问津。傻少爷饿的都要昏厥了才强忍着吃了几口顾凯讨来的蝇虫环绕的剩饭剩菜,强撑着没倒下去。 三天时间,三个人把算命赚钱的这条路走死了。万般无奈,葛老头只好带着两人接着穿林跨山。饿了吃些果子,渴了寻些溪泉,除了宁家这个公子哥偶尔发发牢骚,葛老头和顾凯倒是适应的快。 失去了“马车”作为交通工具这种优渥条件,三人也没有机会再昏昏欲睡,不经意间“话”就慢慢多了起来。 “你真不是我爹派来保护我的?” “我何时说过?” “那你也是个高手?” “你觉得呢?” “有多高?” “” “依我看,你就是没有一阶高手的实力恐怕也差不太多了吧?” 宁西涯一股脑把憋在自己心里许久的疑惑都统统拋给了葛老头。葛老头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唯独听到这个问题时,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匆忙握手成拳捂到嘴边咳了两声。 “差不多吧!” 一旁的顾凯可没这么矜持,看着宁西涯哈哈大笑。宁西涯一脸的不明所以。接着问到“那你之前怎么不直接把那群土匪灭了?” “你要是把他们灭了,咱还用得着遭这罪么?”顾凯插话道。说好的包吃包住外加二百两的银票,到头来,吃的是野果子,住的是老林子,本来到手的银子被土匪劫个精光。顾凯心里自然耿耿于怀。 “唉!” 葛老头叹了口气。“你们也知道,我是个算命的。” “我们算命的,最信命,信因果轮回,信善恶报应。所以能顺其自然的事我都不妄做改变。” “我这次答应保护你去九嶷山,也是想要结了之前的一件因果。可谁知道” “我愿结了果,结果种了因。因因果果,终究还是天算我,而非我算天啊。”不知为何,葛老头言语间透着一股悲凉的意味。 宁西涯不知道怎么安慰,装作嬉皮笑脸的样子“那大高手,能不能教我几招。” “我若教了你,岂不是又种下一桩大因果?哈哈哈”葛老头眯眼笑到。 “你说不教我,就能逃得过?” 林间的光透过树叶打在地上,一老两少三个人并肩而行,踩着光斑,就像踏足到一段与世无争的时光。 九嶷山下的阳光比林间来的刺眼的多,看着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的宁西涯比之前还要疲累的多。 拄在剑上的身体不自觉的就往前倾去,剑鞘在地上往宁西涯身体的方向划出一条直直的痕迹。要不是顾凯反应的快一把搂住傻少爷,宁西涯非得在这九嶷山下摔个七荤八素。 见宁西涯已经昏了过去,顾凯和葛老头也不再耽搁,一边一个搀着宁西涯便向山上走去。琢磨着赶紧上山进了白光宗,几人也好踏踏实实的好好歇息歇息。 九嶷山南接罗浮,北连衡岳,绵延百里,自是一副宏伟景象。自山下看只能看到九嶷主峰高耸入云,若是身处山中便只能听得鸟语闻得草香,被树障了日头却不会觉出丝毫阴冷。或许只有身处罗浮之巅,一眼望去,才能看到九嶷山的层峦相叠,才能睹得天地造化的秀丽神奇。 九嶷山的主峰之巅便是在当今武林也享有一定地位的白光宗山门所在之地。据传当年白光宗的开派祖师在此处立宗,是看中了九嶷山的“气运”,笃信靠此地利定能将他的衣钵顺利传承,也定能将白光宗发扬光大。如今,白光宗仅内门弟子就已逾千人,不知是不是与这九嶷山所谓的“气运”有关。 随着白光宗的日益壮大,山下来此营生的客商也越来越多,如今早已形成一个集镇模样,供着慕名而来的侠者游客和整个白光宗的吃穿用度。 宁西涯三人踏上九嶷山上山的石子路,匆匆而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集市上卖烧鸡的摊位上,有一个穿得大家闺秀,吃的狼吞虎咽的佩刀女子,扔下手里的半只烧鸡,嘬了嘬满是酱汁的手指,紧随其后上了山。 白光宗山门由四个内门弟子把守,每两个时辰轮换一次。加上白光宗独特的传讯方法,如若有人闹事,只消这四个内门弟子,便有能力在瞬间把消息传遍宗门。于是,白光宗门外往往多是些前来瞻仰大派风采的江湖旅人。近百年来也没听谁胆敢硬闯白光宗的山门。 除非是那些与白光宗常有往来的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能人侠客,或是来访者持有宗主长老们的亲笔的信函。否则外人想要踏入白光宗一步,都要考虑自己有没有能力活着出来。 顾凯和葛亮亮现在就尴尬的站在白光宗的山门之前。 说是拜山门吧,没有请帖。说自己是什么能人侠客吧,两个人又自知不够资格。就只能这么尴尬的矗在白光宗的大门口,看着两边“阳春白雪”“正大光明”的一副门联,走也不是,闯也不行。很是忧伤。 “快走吧,这儿可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语气中说不出的轻蔑。说话的这位是山门前四位守门的内门弟子其中之一。虽是和其他几位一样身穿着白光宗制式的白底蓝边长褂锦衣,头梳混元髻,腰袢青色腰带,手提白铁剑。但怎么看也看不出他身上有半点白光宗弟子这种大家弟子的气度风范。 一脸鄙夷的看着被顾凯二人安置在墙角的宁西涯“白光宗虽是亲民,但也不是什么施粥的善堂,怎么连乞丐都往这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把你们抬上来那乞丐也抬走。”嘴角都要咧到了地下。“不知道自己一身臭味么?还好意思在这站着。” “你!”顾凯一个冲动险些就要冲将上去。被葛老头一把拦住,使个眼神制止住了。 “呦怎么着,你还想” “云渺!”旁边那位内门弟子怕是实在看不过去,出声止住那一脸小人得志样子的云渺。走到顾凯二人面前抱拳鞠躬“对不起,二位,是我师弟鲁莽了,在下陆云平在这给二位陪个不是。” “不过,宗门毕竟有宗门的规矩,二位若是没有请柬,那就还是请回吧。我等有我等的职责,还望二位见谅。” “请回”顾凯嘟囔一声,身无分文,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到了九嶷山上了白光宗,居然换来句“请回吧”。本以为上了山就有好吃好喝好好放松的顾凯看着已经昏过去的宁西涯。灵机一动,跑过去对着他念了声“对不起。”,搓了搓手,就开始在宁西涯身上摸索,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翻找着看能不能找到请柬之类的物件。 这边搜的正起劲,那边葛老头犹豫再三,还是对着那云平微微抱拳,说道:“麻烦通报一下,就说” “柱国将军三公子宁西涯!来访白云宗!” 顾凯上下摸索的手倏然停住,瞪着大眼睛看着宁西涯这张已经看了近一个月的脸。“宁西涯?你是柱国将军宁劭的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天命弄人 白光宗的客房看上去和奢华c典雅这样的词完全沾不上边,非要形容的话便只能说还称得上简约c大方。 一张床,一台案,青铜水盆,红木衣架。宁西涯住的这间已经是整个白光宗最大的客房了,看起来才堪堪有女土匪房间大小。 房间的案台上设了一处香炉,沉香的香气从案上缓缓淌下。氤氲着整个房间多了几分美感。配着青铜手盆里的小半盆牛奶,这就是白光宗对柱国将军三公子诚惶诚恐的尊重了。 此刻宁西涯正躺在垫了两层厚被子的平板床上,身上铺的是白底蓝边的桑蚕丝被,四四方方,没有暗花,盖在宁西涯身上显得有些不够长宽,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说不定还会以为这是从哪个内门弟子身上裁下来的一块布头。 宁西涯身上穿着白光宗准备的睡袍,自己那磨的有点抽丝的内衬被挂在衣架上。宁西涯躺在床上,隔着这么远也能一眼看见内衬袖口处柱国将军府那贵气的府徽。 宁西涯双手放在脑袋下面,白光宗的枕头自然比不上将军府的柔软,却也是宁西涯这半个多月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了。宁西涯睁着眼睛,想着最近经历的这些滴滴点点,虽是短短不足月余,心底已恍若隔世。 这间本就不算宽敞的客房里此时还站着三人。一个扎着四方髻饰以银玉簪的中年人垂手而立。后面两个便是之前山门口的云平c云渺二人,此刻正顺眼低眉不敢抬头。 “四长老,你去告诉你们宗主,我这就过去。”宁西涯双臂小腹同时用力,在床上坐了起来“顺便,给我拿身干净的衣服。” “干净的衣物已经准备好放在案上了。”四长老说道“公子若是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在下这两个不成器的徒儿就守在门外,一会儿公子收拾好了,便由他二人引公子去舜源厅。” 宁西涯左手按着左肩转了转脖子,听到两声清脆的声响似是舒服了很多,点了点头。又忽然想到顾凯和葛老头,微微抬了抬右手,隔空虚指一处说到。“我那两个朋友还麻烦帮我好好招待。” “公子请放心,来者都是客,公子那两位朋友已经安排在宗内客房休息。若是公子找他二位有什么要事的话,我一会叫人把他二位也请到舜源厅?”若是顾凯此时在这定要指着云渺嗤讽四长老那脱口而出的“来者都是客。”以报当日白眼之仇。 “那便罢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吧。”宁西涯听罢摆了摆手。 四长老便带着他那两个徒儿退了出去。 宁西涯起身舒背展肩,想到出府前的某个夜晚,嘴角不自觉的翘的很高。 哼着小曲,翻身下床,换上了自己的内衬,又套上了白光宗制式的袍子。指尖沾了沾脸盆里的牛奶,看着洗手台上的铜镜。镜子里的宁西涯又是一副少爷模样。 “不就是个将军的儿子么?还是个被收了兵权的将军。我们江湖人士向来和朝廷没有什么瓜葛,就算是将军的儿子,师傅他至于这么卑躬屈膝的么” 宁西涯停住了自己正要推门的手,附耳听到。 “师弟!”云平拦住了云渺接下来的口无遮拦。“柱国将军,那是一般的将军么?” “早在柱国将军从军之前,就已经在江湖上打下了赫赫威名。听说那时,整个江湖的青年才俊大多不能望其项背。而且”云平定了一下“你听说过十多年前青城派的事么?” “青城派,那不是个北边的小门派么?” “十几年前的青城派,可不是小门派。”云平接着说道“十几年前,我也还小,那时候听长辈们提起青城派都是敬畏有加。现在想来,青城派在当时的武林影响力怕是要比当今的白光宗还强上许多。” “什么?” “可就是这样一个门派,被一个人,一夜之间,屠了满门。”云平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只留了一个内门弟子说是给青城派留一株香火,你也看到了,当年的大家门派现在一蹶不振成什么样子。传说当年青城旧址连下三天暴雨都没能冲淡弥天的血腥味,三步一断肢,五步一人头,宛若人间地狱。” 云平的身体颤抖了下,像是见了什么可怖的画面“而亲手缔造这个地狱的人,正是当今的柱国大将军,宁劭!” 宁西涯心中的惊骇绝不比初闻此事的云渺少,甚至还要多得多。这个和宁劭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从不知道自己那个有点孩子气的将军老爹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去。 “老爹啊老爹,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宁西涯心中想道。摇了摇头,常年身处京城舆论中心的宁西涯,心下也不太相信这些传闻的真实性,迅速整理好心情,便推门而出。 守在门口的云渺和云平刚才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也不知这位少爷听没听到自己谈论人家父亲,但总归是有些尴尬。 宁西涯倒是没去深究,抬了抬下巴。 “带路!” 白光宗内里的建设和房间的内饰风格一致,也是简单的可以,至少宁西涯这一路走来没看到什么让他眼前一亮的建筑,反而是九嶷之巅的景色要更吸人眼球一点。碧波清潭,翠木林立,飞鸟衔絮,一片勃勃生机。穿过潭边的校场便到了白光宗的议事大厅“舜源厅”了。 大厅两边挂着桃木的楹联,中央牌匾上“舜源厅”三个字凤舞龙飞。对着大厅门口摆着两把八仙椅,左右两边又各留四把,款式一样,雕工粗些,似是按着主位那两把特意请人仿造的。几把椅子加在一起叫十全十美,单拎出来则称四平八稳,位置间距很是讲究。 此时右手边主位上正坐着一人,身上穿的还是白光宗的制式衣服,只是细节处有些许不同。衣服上用浅蓝色丝线缝了暗花,花纹素净典雅。两只袖子设成宽袖,踏地靴底雕了云纹,腰间锦带缝了金边。改变之处虽是不大,但一眼望去,气质里便多了些高贵灵动。 四长老坐在左手边第二位的位置上,右手边第二位的则是一个看上去比四长老还要老态些的人。 宁西涯被引入厅中,云平云渺二人便自觉的退了出去。已经落座的三人起身寒暄,宁西涯也是客气非常,被几人引着走到空悬的左手首位撩衣坐下。 主位上的宗主打开了话匣。“我与你父亲也算得上故交,忝称你一声世侄,你叫我世叔,不算逾越吧!” “宗主说的这是哪里话。宗主和几位长老都是西涯的长辈,在白光宗内身份尊贵。几位若叫西涯侄儿西涯应了便是,但若是西涯叫几位世叔,岂不是显得西涯没有礼数。”宁西涯答到“西涯心里拿几位当叔叔,但这叫法还应是宗主,长老,更为妥贴”说着还向几位一一抱拳,跟传闻中那个极为骄纵的宁西涯判若两人。 这几句说的老几位心里舒坦,面上也不再那么死板。“贤侄啊”宗主接话道“半月前我就收到宁兄的来信,说是要让你来九嶷山历练历练”抿了口桌上的茶,接着道“还在想着宁兄怎么舍得让你来跑这趟江湖,就听人禀说前院有人声称是宁兄的三公子,我忙出去迎接,若不是你这眉眼间与小时候颇为相似,我差点都没认出来。”宗主笑了一声“贤侄这一路行来可还顺利?” “还算顺利。”宁西涯答到。“劳烦宗主费心!” “怎么说的这么生分。”宗主佯装生气的样子,挑了挑眉毛说道:“现在到了世叔这,就把白光宗当成将军府,不用见外。”底下那两个长老也随声附和道,厅内一片其乐融融。 “听宁兄说把你送来我这是要完成什么历练?用不用我派我门内弟子从旁协助,也好有个照应?” “谢宗主好意,这协助倒是不用,不过西涯还真有一事要劳烦宗主!” “哦?所谓何事,尽管说来。在我白光宗境内世叔还是有些分量的。” 宁西涯看了眼坐在一旁的两位长老,言下之意相当明显。两位长老也是识趣之人,找了个理由便双双告退。此时厅间只剩宁西涯和宗主二人。宁西涯的手指沿着自己面前的茶杯杯沿儿转了几圈,等到脚步声远到听不见才抱拳说道。 “听闻贵宗大长老古道热肠,晚辈仰慕已久,今日有幸拜访白光宗,还望宗主能帮西涯引荐!” “这” 看着宗主的表情,宁西涯的心头一紧。忙追问道“怎么?不方便么?” “不是不方便,而是” 宗主叹了口气说道“唉,不是世叔不帮你,只是我宗大长老已于半月前仙逝” “我宗大长老已于半月前仙逝。”宁西涯脑海中全是宗主的这句话一遍遍循环往复,至于宗主后面说了什么竟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宁西涯来不及掩饰自己丢了魂的状态便急急忙忙向宗主告退。回房的路上始终低头喃喃着一句话“天命弄我,天命弄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林间遇刺 宁西涯离府之前的某个晚上。 将军府热闹的有点不像将军府。走菜的侍女绕成一圈,把整个餐厅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厅外有歌姬琴师,弹唱助兴。舞女们则被安排在花园候场。 场间落座的都是平时和宁劭不算疏远的朝廷重臣,推杯换盏间谈的却都是些寻常百姓的鸡毛小事。 宁西涯喜欢热闹,却不喜欢有“老家伙”们在的热闹。拎着碗筷跟着琴师的节奏敲了会儿实在无聊,便找个空子闪身出了餐厅。踱着小步要去花园看看今儿来的舞女们都有几分姿色。刚进花园没走两步便被红袖撞见。 “老爷客人都在前府餐厅,少爷这时转出来是要去幽会哪个小浪蹄子啊?” 两句话就把宁西涯堵了回去。只能悻悻的搬了把椅子放在厅外,照旧拎着碗筷,边听着歌姬唱曲,边帮忙打着节奏。有着来往走菜的侍女隔着宁西涯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当人越专心的去听一个声音的时候,周围的嘈杂就越显刺耳。宁西涯此时虽是听着小曲,后面那群“老家伙”们说的话可是一句不落,尽收于耳,甚至声音要比小曲还要大些。宁西涯自是不满后面这些人的聒噪,皱着眉头,不自觉的手里敲碗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我跟你们讲件有趣的事。” “你们礼部日日那样,能有何有趣之事。” “跟我们礼部没什么关系,是关于天香楼的。” “天香楼?” “听闻天香楼近日不知从哪请来一绝世美女,天香国色,出尘绝艳。结果还没亮出名头就被翠云轩抢去当了头牌” “哈哈哈,真有此事?” “这算什么了不得的新鲜事?我跟你们说个。我们邢部前些日子不是处死了一批案犯么。有个江湖上有名的采花大盗也在此列。” “那个轻功奇高的采花大盗嘛,这谁不知道。京兆尹当初为了抓他可是没少下功夫。哈哈哈”语气中有几分猥琐的轻佻。 “本以为啊,会是个一身傲气的硬骨头,谁曾想他就是个银样镴枪头。还没等用刑,这家伙就自己开口了,从出生到现在,能想起来的全都说了。就想看配合的好能不能保他一条小命。我这一个不经意,了还挖出了好多个桃色新闻。” “诶诶诶,一个采花贼的桃色新闻有何稀奇。” “你听我说完啊!真正有意思的是,这个轻功奇高的采花贼,生下来居然是个丹田坏了的。” “丹田坏了的?”场间一阵唏嘘。 “可不嘛,这家伙也是个小门户的公子哥,从小便不能修炁,加之生母走的早,他爹又给他找了个便宜后妈,从小便不受待见。那后妈生了小儿子后更是对他又打又骂,听他说的,也是可怜。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九嶷山白光宗的大长老帮他补好了丹田” 宁西涯只听到这儿,敲碗的筷子就再也没落在碗边上。 内心的狂喜透过眼睛放出光来。就如同现在,这双充满绝望的眸子里那一轮明月,一般强烈。 得知大长老仙逝的消息后,宁西涯丢了魂似的回了白光宗的客房,碰翻了牛奶盆,打碎了沉香炉,身上白光宗的外袍被烫了两个窟窿都浑然不觉。浑浑噩噩一整天还是接受不了自己注定是个废人的结局。 趁着夜色正浓,宁西涯一个人转出了房间,没去打扰顾凯,也没有去找葛老头。拎了壶竹叶青,想要借着酒劲解一解满心的乱麻。 夜深月明,显得群星暗淡了许多。 月光拉着宁西涯的影子,宁西涯拎着竹叶青的瓶子,似是被夜里的凉风吹的,摇摇晃晃。 白光宗的客房大多空着,离宗内弟子的寝室又较为遥远。偶尔几声夜莺的叫声也阻止不了此处成为整个白光宗最为静谧的地方。 宁西涯不知道朝着月亮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何处,只是在又抬头灌了口酒之后听到了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便下意识的朝着那个声音寻去。 “我们的计划出现了偏差。” “但是那个人我们不能动,动了他会出大问题。” “可是我怕,会漏出马脚。” 声音是从一条灌木丛区后面的林区传出来的。宁西涯走近些才隐约看到两个身着白光宗制式服装的人,林区里月光太暗,宁西涯也看不太清两个人的面貌。 “这点不用担心。我有把握那件事不会败露。只是我们的速度必须加快了,否则” 宁西涯又往前凑了凑,支着耳朵想听的更真切些。却没注意到衣服上被沉香烫的那两个窟窿挂上了灌木丛的干枝。 “刺啦~” “什么人!”还不等宁西涯反应过来,一道剑光便朝他攻来。 宁西涯一惊,三分醉意被赶走七分,汗毛直立,生死攸关时的精神比平时还要更集中几分,眼睛盯着剑光攻来方向脚下一晃,侧身躲过。 宁西涯把手里的酒壶砸在地上,在这静谧的林子里犹如一声平地惊雷。惊走了几只夜莺,也惊亮了几盏不远的灯火。 一剑不中,那人横剑改削,宁西涯向后一跳,剑尖便轻而易举的划烂了他胸前的衣服,漏出里面的内衬。宁西涯趁这档口大喊一声救命。还来不及喘气,便见着那道剑光以比刚才快上几倍的速度奔他袭来。 一剑,正中心口。 却没能穿膛而过。 宁西涯被这剑上的力道击的倒飞出去百米有余,在空中无力改变自己的体态,就这么“扑通”一声重重的落到地上。 宁西涯左手小臂拄地,右手捂住心口,绣有将军府府徽的内衬裸露在外,刚刚被击中位置上的绸线已经分崩离析,裸露出来一层薄如蝉翼的薄膜。“咳咳”宁西涯想要喘口粗气,一张嘴涌出的却是一口鲜血。 提剑那人似乎为刚才那剑没有一举击杀宁西涯感到不解,愣了一下才提剑又追。 “来人了,先走!”声音从林子里传来。提剑那人听了毫不犹豫收身便走,脚尖一点便飞入林间寻不到踪影。 不到片刻,葛老头便先行到了。睡袍半挂在肩上,鞋还没来得及穿,一把抱住宁西涯,小心的探着他的气息。 安保的队伍和顾凯相继赶到。安保队伍留一部分守在一旁,其余的都进了林子想要找到什么蛛丝马迹。顾凯也站在外围,看着傻少爷,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 “咳咳,我没事。”宁西涯对葛老头笑到。鼻孔流出的血自己感觉不到,配着刚刚咳出的那口,虽是在笑,但别提多难看了。 “多亏了咳咳这个。”摸着心口那镶在内衬里层的薄膜。宁西涯说到“宁劭还是给了我点保命的东西的。” 葛老头握着宁西涯的手腕轻柔的一点点向他体内输送内力,却发现宁西涯的状态并没有什么好转。急道“别说话!你就安心闭眼就好。” 这时接到门下弟子禀报的白光宗宗主才带着四长老匆匆赶到。 “咳咳”宁西涯瞥了眼这两位,又看了看葛老头。葛老头心下明白,便瘪了瘪嘴不再说话,只是安心的继续给宁西涯输送内力。 “贤侄,你这是怎么了?”宗主两步上前,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翡翠葫芦,从里面取了粒丹药给宁西涯服下。 宁西涯咽下丹药瞬间就觉得自己的伤势好了几分,嗓间没那么痒了,呼吸也通畅了几分。心知这药绝非凡品。嘴上却不留半分情面“我怎么了?我还想要问问宗主。” “我,堂堂柱国将军府三公子,在白光宗的地界,被两个身穿白光宗制式服装的人袭击,乃至重伤?若不是有保命的宝贝,怕是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宁西涯虽是三窍流血,刚服过丹药的气势却是一点不虚。盯着宗主的眼睛“还请宗主给我一个交代,给柱国将军府一个交代!” 宗主自知理亏,当下也不好岔开话题,眼睛低了低说到“贤侄,今日之事是我白光宗保护不周,我当然要给贤侄讨个公道。” “只是不知,贤侄是否记得袭击贤侄那人有什么体貌特点,我也好派人排查。” “呵,白光宗的境地,白光宗的弟子,袭击白光宗的客人。还要白光宗的宗主问重伤的客人怎么追捕藏匿在白光宗内部的凶手?今日西涯算是见识了。”宁西涯分寸把握的很好,扇了白光宗一巴掌却又不至于扇的太疼。“我当时有些醉,没看清那两人的样貌,只依稀记得两人都是中等身材。” “这件事我定会彻查到底,贤侄不用费心”宗主陪着笑脸,脸上的神情不大自然。“贤侄这伤的太重,也别在这凉着了。我这就派人送贤侄回房,顺便叫着医生过去给你瞧瞧。” “不必了!” 宁西涯答到“我怕我这大难不死,没等到厚福,却被医生给活活瞧死。”回头招呼葛老头和顾凯,“咱们走!” 不给宗主反应的机会,葛老头抱起宁西涯就在白光宗众人的注视下往回走去,顾凯紧紧的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宗主这” 说话的人被宗主抬手打断“毕竟是我们的错。给我召集所有门内弟子到校场,有未到场的,时间空白的,形迹可疑的立刻向我禀报” 宁西涯刚被葛老头抱着走了几步其实就昏死过去。失去意识之前,宁西涯脑海中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 “生不成侠,终为纨绔。”短短八字,深深绝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乱而生乱 有白光宗长老送来的丹药,仅仅两天,宁西涯的伤势就好的差不多了。 宁西涯是在床上躺了两天,可这两天时间,整个白光宗都差不多被宗主翻了个底朝天。 两天后的早晨,舜源厅外的校场上人声鼎沸,四长老废了好大力气才把这些平日里有些散漫的内门弟子安排妥当。一个个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在清晨的阳光下站的直挺。 舜源厅的布置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椅子上的人换了位置。右手边坐着的是宗主,四长老,和之前那位长老打扮,看上去又比四长老年长些许的那位。 左手边则是宁西涯,葛老头,和像是没睡太好,头发有点乱蓬蓬的黑瘦子。 场间跪着两人,双手被绳子捆缚在身体背面,嘴里塞着一块浸湿的布头,也是白底蓝边的样子。两个人跪在地上也不老实,一阵挣扎。被站在他们后面的四位内门弟子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宁西涯把剑放在桌上,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闻了闻,便又放回原处。瞄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人,对着一旁说到“宗主真是好速度,才两天时间便寻到了宗门内部刺杀本公子的凶手。” 整句话看似称赞,实际上却夹枪带棒,语气自然没有什么客气可言。 宗主打了个哈哈装作没有听出宁西涯不满的样子。忙岔到“我这两天,彻底清查了整个白光宗,才找到这两个坏了整锅汤的老鼠屎。”说着还狠狠地看了眼跪在地上那两人。“贤侄用不用辨辨,是不是那日袭击你的那两个。” 宁西涯没有揭穿宗主伪善的面孔。那日他就说过,自己没看清二人长相,若是真叫他辨,怕是也辨不出什么。顺着话茬接到“既然是宗主亲自揪出来的内部败类,我自然是不用再辨了。” “只是,我想知道,这二人,为何要杀我?” “这个说起来还有些”宗主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到“我白光宗自开派以来便有个规矩,不收女弟子。” “这二人,当日在林里,正在正在行苟且之事。”说着脸色有些不大自然“贤侄突然出现,他二人以为自己的好事被撞破,一时情急,便要痛下杀手。其余的不用我多做解释了吧。” 宗主每说一句,厅间跪着那两人的挣扎便强烈一些。似是不甘,又似是羞愤。 宁西涯心下了然。“既然事情明了,那西涯便不再叨扰,毕竟是宗主宗门的家事,西涯也没有资格在这指手画脚。” “是斩首示众,还是五马分尸,就全凭宗主处置了。”出身在将军府,宁西涯的话术自然也是耳濡目染学了一些。明里给了宗主面子,说是不再插手,话里却已经定了这两个人的死刑。 宁西涯起身打了打下襟的褶皱,拿起桌上的剑。再不去看地下跪着的这二人一眼,任凭他们怎么挣扎。 “哦!对了,宗主!”宁西涯挑了挑眉毛,说到“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 “不过您的白光宗还是该好好彻查一下了。” 没去管宗主笑容逐渐收敛的表情“我那日,听见这二人,说什么,秘密,计划什么的。别说西涯没提醒您,只怕您这白光宗,还隐藏着别的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 说罢便带着葛老头和顾凯朝厅外走去。白光宗大长老仙逝,刺杀自己的凶手已捉拿归案,宁西涯也没什么兴趣陪着这个字里行间透露着伪善的宗主继续打什么哈哈。想着回房收拾收拾行李,便管这宗主讨些盘缠,告辞回京。 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宗主,表情一阵抽搐,接着便像发了狂似的仰天大笑。 宁西涯都已经走到了舜源厅门口,听到笑声皱了皱眉,便转身看去。阳光顺着背影照进厅里,显得宗主的脸色有些惨白。 “贤侄啊!你知道么?我其实,真的不想杀你。” 宁西涯眼睛瞪得浑圆,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若是没听到那个秘密,或许今日之事便就此打住,死两个无关紧要的弟子,我们的计划还会慢慢继续。”说着,左手虚空一指,双指相并,只见两道白光疾驰而出,隐入厅间那两人心口,在看那跪着的二人已是相继倒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四长老一惊,便欲起身说些什么,却被坐在一旁的另一个长老一把按住,动弹不得。 宁西涯更是一惊,舜源厅一瞬间的场面变化,确是让宁西涯摸不到头脑。 “这” “可你非要打乱我的节奏。”宗主接着说到,把宁西涯还未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我知道,杀了你,可能会惹上麻烦。宁劭吗,我的确不想去招惹。”宗主边说着边往前走着,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便更盛一分,每走一步,宁西涯三人也便往后退上一步。 “你爹来信说让我照顾你,自然跟我提了你丹田的问题。所以你来这是为了什么,我从一开始便清清楚楚。偏偏大长老他” “说来倒也幸亏你的谨慎,只问了我一个人关于大长老的事。若是当时他们也在场。”说着看了眼四长老。“我还没有机会准备今天之事。” 宁西涯喉结上下动了动,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这个宗主,若是出手,自己定无生还的可能。可从现在的形势来看,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这个发了疯的宗主不继续发疯。 “我骗你说大长老死了,便是想叫你快些离开这白光宗,省的碍了我的大事。” “没想到你还是听见了我们的对话。” “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宁西涯心下有了个大概,有些色厉内荏的说到“你要想杀我早就动手了,何必拖到现在。今日这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而你如果胆敢动我一根汗毛,那就准备好迎接来自将军府的怒火吧。” “哈哈哈”宗主又是狂笑了几声,甚至比刚才的状态更为癫狂,目眦欲裂。“宁劭,我惹不起,将军府的怒火我也承受不起。可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到白光宗这几日,还未往家寄过一封家书吧。” “谁能说准,不能修炼的宁家三少爷,不是死于来九嶷山的路上呢?若是宁劭没有点证据就来找我的麻烦,那,定会有人替我收拾他,盯着他犯错的人,可不少。” “而证据,他是一定找不到的,因为,今天。你们都得死!” 宁西涯几人此时已经退到了校场边上,身后便是白光宗的内门弟子。白光宗宗主正站在舜源厅的门口,冷冷的看着他们的方向。 只见宗主双手一举,还未动作,校场上的内门弟子便瞬间乱做一团。 云平站在云渺背后,一剑便洞穿了云渺整个胸膛,那剑光,和那夜林中追杀宁西涯之人九分相像。云平面无表情,云渺瞪着眼睛,想要回头却已做不到了,一张嘴,鲜血便喷涌而出。嘴唇嗡动仿佛在说“师兄,你干什么?”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校场的每个角落,像是提前预演了无数遍一样干净利落。 被袭击的内门弟子反应也快,迅速集成个小阵营,虽是不断溃败,却也能堪堪抵挡。 只是宁西涯现在并没有时间关心白光宗内门弟子的内乱。 宗主伸了个懒腰,还未动作。便见舜源厅的房顶便破了个窟窿。四长老和那不知名的长老相继飞出又战在一处。二人动作太快,宁西涯看不清楚,只见地上,墙上徒然多出许多剑痕,才能知道这两人打的有多激烈。 宗主看了看场上的情况,似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便盯住宁西涯的眼睛,眼神里的杀气宛若实质。 宁西涯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便想掉头就跑,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迈出步伐。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等着宗主的一记剑指。 “我知道你那件衣服不是凡品。”一瞬间,宗主便拉近了与宁西涯之间的距离。“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挡下我这一指。” 又是一瞬,眼看着宗主的剑指就要挨上了宁西涯的身子。 “唉,天命难违。” 一声叹息。 宗主的剑指终是没能落到宁西涯的身上。他击中的是一张白底黑字的幡布平金。而宗主那刚刚隔空便轻易杀了两人的剑指,却连那薄薄的平金都没能戳破。 一招交手,宗主便知这算命老头并不简单。 急忙收身不再用指,拔出腰间的佩剑便直奔葛老头而来。 宗主的攻击被葛老头挡住,宁西涯顿觉一松,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顾凯抓着手腕朝校场外跑去。“傻少爷,这种级别的战斗不是我们能参与的。” 他们这一跑,便从刚刚发动袭击的内门弟子队伍里分出一支来,朝他们包夹而来。 顾凯跑的飞快,却不熟悉白光宗的地形路线。眼看着就要被后面的队伍追上,跑着跑着竟跑到了校场旁的碧波湖边。内门弟子迅速包夹,行成了半圆形的包围圈,而宁西涯顾凯二人却已无路可退。 顾凯把宁西涯护在身后,两人靠湖站定。面前有三十个持剑的内门弟子,朝他们步步逼近。 顾凯咬了咬牙,腮边的肌肉鼓了一鼓。抓着宁西涯手腕的手又紧了几分。 “傻少爷,若是我们都能活着离开白光宗。”顾凯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到“请把我带回将军府!” 说罢,不等宁西涯发问,转身一跃而起,把宁西涯像链球一样掷了出去,目标就是那湖水清清的碧波潭。 “待在水里,不要露头。”顾凯转身便重新落地,独自面对着三十余位内门弟子。 只听见“扑通”一声,溅起的水花都有三丈之高。没有人听见宁西涯入水之前那句绝望的: “我不会水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误入地狱 九嶷山巅今日的风吹得冷冽。似是以山体直穿而过的云层作为分界,云层下面依旧一片青葱,云层上面却已有些草木上结了些冰晶。 校场上喊杀声依旧震天,只是除了之前匆匆接触下那些猝不及防便丢了性命的短命鬼,便很少再有伤亡的出现了。毕竟同为白光宗弟子,从功法招式到内力境界,相差并不太过悬殊。此时两队白光宗弟子分守在校场两边,虽是拔剑相向,实则相距甚远。 舜源厅被两个长老拆的七七八八。只留下一地的木屑碎砖,和深浅有别的交叉剑痕,朝着更为宽敞的林区绵延而去。两位长老闪身不见,宗主和葛老头却在校场上站的很稳。 以这二人为中心,周遭千米之境,无人胆敢踏足。无形之中也是分割了场上两方势力。 如今演变成这等场面,宗主自觉多说无益,宁西涯必须死,而在这之前则必须先摆平面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算命老头。 宗主看了看手上那把代表着白光宗宗主权威的青凰剑,剑上的寒芒有些刺眼,在宗主的手中更是显得耀眼非常。单是斜剑指地,那山巅吹来的风便要退避三舍。而正是这样一剑,这样一人,在刚刚那十几回合的交手中却没从那个算命老头手里讨到半分便宜。 甚至 连算命老头手里的布质平金,都没能划破一丝。 宗主提了口气,剑芒再盛一分。又是一闪,便到了葛老头身边。看似平常的一刺,却在马上就要刺中葛老头的刹那,分出七道残影,分别从七个刁钻的角度朝葛老头刺来。 葛老头未动分毫,看似云淡风轻,避都不避。事实上也已把体内内力催到极致。直到宗主收剑回身,斜剑站定,只听得六声金属相击之声,葛老头腰间的摇铃应声而碎。 摇铃的碎片掉在地上,又弹了起来,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葛老头手里的平金下摆,也被割下了一小块帆布,此刻正随着声响摇摇晃晃的向下飘着。 宗主仍旧是刚才的模样,若是不仔细看,定看不到他手中的青凰剑剑身上那一排六个整齐的断茬。 葛老头心中也是惊骇,没有料到宗主那七个残影居然都是真的。虽是如此,气息却丝毫不乱。 一步踏出便有与宗主战至一处。两人刻意控制之下,气息没有丝毫溢散。都牢牢的凝聚在校场中央,没有波及到两旁的那两队人马。然而,以他二人为圆心,半径八百米内的地面铺设,如今都已爆裂的不成样子。他二人默契打造的这个结界似的圆圈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印痕,食指长宽,深不见底。 抬眼的功夫,又是十余招的交锋。二人动作太快,两边弟子自是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两人站在原地,葛老头身上的衣物渐渐破烂,宗主的腰弯的越来越低。 “噗~”一口血雾从宗主口中喷出,在阳光下显得很好看。 宗主再也坚持不住,单膝跪地,那把青凰剑插在地上,双手握住剑柄没有去擦嘴角残留的血迹。低头抬眼看着葛老头,鬓间的头发有些凌乱的散了开来。又是一声咳嗽,宗主忽然笑了,配上嘴角的血迹瘆人的诡异。 “你以为你赢了?” 葛老头仍旧一脸淡然,平金的布被割的不剩多少,左手背到身后,想要松一松被震得发麻的拳头,却只能微曲到一个角度便再不听使唤。葛老头气息不乱,只是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摇头说道“我何时说过?” “你的确厉害,刚才的交手,你也的确赢了。”宗主笑到“不过” 宗主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紫色的水晶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血红色的丹药昂首服下。 “最终赢得只会是我!”宗主疯狂的喊着,眼白迅速充血,红的比嘴角的血迹还要鲜艳。用剑强支着身体站了起来,膝盖却还是有些不听使唤的微微弯曲。一把拔出插在地上的青凰剑,气势上比刚才更利几分。 正在这时,与四长老战毕的那位长老飞身赶回,落地便站在宗主身边。虽也有些狼狈,身上的伤痕却都伤的很浅。看样子,四长老大概是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 相视无言,两人便齐齐向葛老头掠来。葛老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飞快的退去。临空几步便到了一名白光宗内门弟子身旁,两指夹剑轻轻一转,那弟子便把持不住,手中的白铁剑脱手而去。葛老头夺了剑重新回到场间,把残破的平金扔到地上,一剑斩出,由下至上。校场的地面寸寸皲裂,圈圈碎石叠浪而出,躲避不急的内门弟子被震的七荤八素,其余的人急忙撤到更远的地方,远远的看着校场上这场顶尖武者间的战斗。 “天命难违” “这是地狱吗!”宁西涯是被顾凯扔到湖里的,劲道很大,潜的很深。这不熟水性的少爷只能闭着眼睛,鼓着帮子,憋着口气,凭着本能不断扑腾,妄图早几秒回到那个有天c有地c有空气的可爱世界。可当他再次感受到空气的温柔的时候,一睁眼睛,这句话便脱口而出“这是地狱吗!” 眼前大概是个缺少光照的昏暗山洞。宁西涯环顾四周,只看到左上方一个透光的地方,整个山洞似乎也只留了这一个通风口。微弱的光线下,墙壁上手臂粗的链子显得更为夯实。盘根错节却不知头在哪里,但链子上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却是在这种光线下更加触目惊心。 宁西涯翻身上岸,此处虽是看不见天,但最起码脚下有地,也有空气。总比继续待在那冰凉又阴翳的水里好上太多。 宁西涯拧了拧衣服上的水,脱掉了早就湿透的鞋,光着脚走到顺着洞口射下的光柱下面。抬头朝上面看去,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宁西涯正欲抬手遮光再仔细辨认,山洞里却突然传出了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 接着便是一个有些干哑,有些无力,有些难听的声音。 “喂,小子,你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两个长老 宁西涯此刻的状态像是在舞台上演绎一个暴雨之后的乞人样子。一束聚光灯下,浑身湿透,光着脚丫,看着周围的一切满脸的不安惊惧,又透出一种似是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意味。被那束光柱映的很是孤独。 “谁谁在说话?”似乎受到了环境的影响,宁西涯的声音压得很低。 又是几声叮叮当当,宁西涯急忙拔剑,手臂伸直,剑指前方。身体慢慢的向后挪动。 黑暗中,人类的距离感似乎天生就会被剥夺。几点火星在黑暗里一闪而过,似是很远,又似是很近。虽是摸不清楚,宁西涯反而没那么害怕了,他听见,是燧石摩擦的声音。 又是几点火星,又是叮叮当当。 终于,整个山洞被光填的满满的。光亮来自于一个烧的只剩三寸的蜡烛,蜡油积在烛台上,上面还铺着一层积灰,似是好久都没有被人点亮过。光线昏黄,但也足以让宁西涯看清整个山洞的样子。 烛台旁边并没有看到点灯的人,连打火的燧石也不见了踪迹。 “哎呀,太长时间不打这东西,手还有点生。”还是那个声音。 宁西涯闻声望去,被出声这人的状态惊了一背冷汗。 只见这人两只手被墙上那手臂粗的铁链高高挂起。两个环形铁钩自身前锁骨处狠狠穿过,牢牢的钉入身后的洞壁。不知铁钩上是不是涂了什么,锁骨处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被昏黄的灯光一晃,还能看见白的有点发黄的骨头就这样裸露在外,铁钩穿过处,如同刻意镶嵌进去似的,严丝合缝,没有震掉一点骨渣。 再往下看,每根肋骨处都有一根较细的铁链,从前方交叉绑缚,又斜着钉入后方墙体。铁链深入那人体内,但那人胸前的伤口却已长死。肉与铁链黏在一起,若是单看那人胸口,甚至会以为这铁链是从他身体内部长出来的,极为诡异。 两条腿自然也轻松不到哪去,被硬生生的分开到一个奇怪的角度,像捆手那样捆的结结实实。 那人发须皆白,且都茂密非常,眼睛看起来像是有些不大适应这昏黄的烛火似的微微眯起。满口的牙脱的七七八八,只剩几颗还在坚持的老牙上沾满了血污。 宁西涯没有在烛台旁发现的点火燧石此时正在他手指间夹着。似是看出了宁西涯脸上的惊疑,又或是为了让宁西涯更为惊疑,被捆老者手腕轻震。宁西涯便见那遂石朝另一个角落飞去,兀自打了串火花,点燃了另一只蜡烛又飞回老者手里。 “运气不错。”话虽这么说,但谁都能看出,这老头在身处如此境地时竟还能操控遂石到如此细致的境地。对炁的掌控能力可见一斑。 宁西涯好不容易把视线从那盏刚被点亮的烛台上移开,却发现烛台下面,被捆缚老者对面,竟还有一人。 相比之下,这人的境遇就要比先前那位好上太多了。 虽然手脚也被那手臂粗的链子拴着,但绑缚四肢的铁链却都留了足够的距离长度,供他活动。 此时这人正盘腿坐在地上,双目紧闭,气若游丝,甚至看不到一丝生命迹象。衣裳上的积灰比烛台上的还要厚。知道洞里来了不速之客,也没有一丝动作,眼皮都没抬一下。 “喂,小子,你是谁?”还是之前那个干哑的声音。 “怎么会到此处?”看着宁西涯身上穿着白光宗内门弟子的袍子,老者似乎很是疑惑。 宁西涯看这两人的样子,应该是没有伤害到自己的能力,便把剑收入剑鞘,磨合了这么久,这剑鞘还是有些不合剑身尺寸,一声金属摩擦声喑哑难听。 盘坐一旁的老者抬抬眼皮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又闭上了眼睛。 “小子,你到底是谁?”那干哑的声音似是有些急躁。 “我是谁?”宁西涯摸不准这两人路子,自然不会说实话。“我是白光宗内门弟子陆云平,我师傅是白光宗四长老。今天早上在校场练功偷懒被师傅抓包,把我囫囵个的扔到碧波潭里让我思过。” 宁西涯信口胡诌道“谁知道我这往下游了一游就游到了这么个地方。” “说起来,你们是谁?被困在我白光宗的湖下,想来,也不是什么正道侠士吧。”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想骗我。”老头瞟了一眼宁西涯的剑“你根本不是白光宗的人。” 宁西涯心下了然。但表面上还要继续装蒜。装作一副不忿的样子“看你年纪这么大了,我尊称你一声前辈。”说着两手抱拳朝着老者鞠了一躬。 “可身为前辈,可不能信口开河,我若不是白光宗弟子,又怎会出现在这隐秘之地。” “你这小子,在这跟我信口胡诌还叫我不要信口开河。告诉你,你这声前辈叫的不冤,至于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白光宗的人”老者说到“除了你那把剑不是我白光宗内门弟子制式的白铁剑外,还因为,我就是白光宗的大长老,穆小红。” 宁西涯一楞。心下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狂喜,只是乱乱的一幕一幕反复重演。 那老者倒是没管宁西涯到底是因为听见自己的赫赫威名而失神,还是见到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大侠而激动。接着说到“白光宗内门弟子很多,我应该是见得不全,就算见得全了也是认不全的。” “但是,我虽然认不得弟子,可又有哪个白光宗内门弟子不认得我?” “所以,小子,给我细细说来,你,到底是谁?” 宁西涯正欲开口。 盘坐一旁的那位却抢先说到“小兄弟,别相信他,我才是白光宗大长老!” 宁西涯又是一愣 “我才是白光宗大长老,那个被钉在墙上的是我白光宗十几年前抓捕的魔教妖人!小兄弟,你切不可听他蛊惑。” “我被宗主设计,关押于此,还对外宣称我在山中闭关,不能见人。要不是今日小兄弟来此,我便只能在此和这魔教妖人了结余生。” 宁西涯想到宗主那副嘴脸,便觉得故事可信几分。 “小兄弟,你过来,用那把剑,帮我把这铁链劈开。” “放你娘的屁,我才是白光宗大长老,你这个魔教妖人,他那把剑是能劈开锁魂链,你也别想就这么逃出生天。” “喂,小子,你若是救了他,可就犯下大错了。那个魔教的大魔头若是逃出去了,不知又会有多少生灵涂炭。你给我小心点,别当了这个千古罪人。” 宁西涯刚要迈出的脚步又重新落下,“这两个长老,哪个,是真的啊。”宁西涯当下很是惆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分辨之法 宁西涯看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有来有往,根本插不上嘴。 “喂喂喂,你俩别吵了!” “你这小子,知不知道自己跟谁说话!”被钉在墙上的那位刚吼过盘坐一旁的老头,转头便像宁西涯吼到。 宁西涯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虽是什么都没掏出来,还是用拇指弹了一弹,看起来极为市井,却没有什么动作能比这表现的更嚣张。 “当然知道,你们俩,一个是白光宗大长老,一个是什么魔道的大魔头。”宁西涯肆无忌惮的说到“这些你俩都说半天了,我就是个聋子,看也看明白怎么回事了。” “你二人都被困缚此处,又都想我救你们出去。那就好好听我说话,我若是心情不好,你们俩,谁都别想出来。”宁西涯说到。 “小兄弟,我不吵便是,但你可万万不可相信那个魔教妖人的话啊!”盘坐一旁的那位忙说到。 “你这小子,你就不怕”被钉在墙上那位瞪大了眼睛,朝着宁西涯吼到 “我?我怕什么?”还不等那老者后半句吼出,宁西涯就打断到。“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们俩身上的那些链子,哦,锁魂链。应该是对你们的实力有压制的作用吧。” “啧啧啧”宁西涯砸了咂嘴,“怕是你们两个就算有一阶高手的实力,现在,也发挥不出来一二吧。” 两个老头都愣了一下。盘坐一旁的那个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被钉墙上那位问到“什么?一阶,高手?” “不是么?”宁西涯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 “哈哈哈”那老头忽然笑了起来,似是想通了其中关节。“小子,你说的该不会是拓丹前的什么分阶制度吧。” “什么拓丹?”宁西涯听着这老头的笑,忽然想起当日他在问葛老头是否是一阶高手时,顾凯和葛亮亮的笑。这三人的笑同样揶揄,只不过顾凯和葛亮亮二人稍微掩饰了些,不像这老头笑的那么刺耳。 “小子,我可不是你说的什么一阶高手。”那老头说话间还掺着一点笑意“因为,一阶,从来都不是什么高手。” “那不过是拓丹之前的一个分阶制度罢了,目的是为了让那些习武的新人们耐住性子,有个目标。而江湖上,别说能称得上高手的,就是你能看见在江湖上行走的,那都是拓丹之后超一阶的武者了。这可都是孩子都知道的常识啊,你?没人跟你说过?” 宁西涯有些发蒙,心思一转却也明白了其中关窍。宁西涯丹田漏炁的问题,宁劭应当是知道的。虽然宁西涯从未主动提起,这父子二人就这件事也一直保持着缄默的默契。但宁劭却也始终用着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宁西涯的自尊,藏秘籍是不想让宁西涯确定自己丹田漏炁不能习武的事实,出九嶷是让宁西涯自己解决自身这个不可言说的问题,扔出将府是如此,不派人保护也是如此。 宁劭装作一副不知道宁西涯丹田问题的样子,扮演着一个崇尚文治的将军形象,却又在宁西涯出府的当天便修书一封,用将军府的权威请白光宗全力配合。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宁西涯内心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骄傲的自尊。 如此想来,谎报修炼等阶的事,自然也能理解的了。告诉一个不能修炼的人,武者的天花板不过一阶,总要比告诉他这座江湖有多瑰丽,而你没有资格去闯好上太多。 “宁劭啊宁劭!”宁西涯心下想到,表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操着那副语气嘴硬着说道“别说那些没有用的,我什么意思,你们应该很清楚。” “你们俩都想让我救你们出去,而我又不想救一个魔教的魔头出去裹乱,毕竟现在外面的场面已经很乱了。”宁西涯简单的描述了下外面的情况,隐去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在这场内乱中起到的作用。说完便不再做声,只是看着这两个老者的反应。 两人同时倒吸了口凉气。“宗主他这是唉!”盘坐一旁的老者率先说到,皱眉,叹气,捶胸,摇头。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不似作伪。 被钉在墙上的那位表情可没他这么丰富。只是喃喃自语道“天要亡我白光宗么?” 看着这俩人的反应,宁西涯更是摸不清楚底细。接着说到“所以不管你二人谁是真长老,被和魔教的人关在一起,想必也是已和那什么宗主闹翻。” “需要一个真长老出去收拾那个烂摊子。也不想救一个魔教魔头出去裹乱。所以,你们二人有什么证明自己的东西,就都拿出来吧。” “小兄弟,我被关押此处,身上定然是没有什么证明自己的函件证物的。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才是大长老。白光宗现在已经乱成这个样子,小兄弟,还请你救我出去,我定要把那个卑鄙宗主碎尸万段。” 盘坐一旁的老者咬牙切齿,被钉在墙上的那位却还在那喃喃自语些什么“误入歧途”什么“天要亡我”之类的话。 宁西涯忍不住朝他吼了两声“前辈”不见反应,又叫了两声“老头”才回过神来。看着宁西涯的眼睛里似乎还噙着一点泪光。不消多说,这位浑身上下就剩一块遮羞布了,也一定拿不出什么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 宁西涯犹豫再三,思索利弊,才缓缓说到。“其实,我倒有一法辨别你二人谁是真的大长老。” “听闻大长老曾经帮人修补过丹田。让本来无望修炼的人能够修炼。虽然那人最后成了个采花大盗。但是,这江湖上能有修补丹田这手艺的,除了大长老,我是再没听闻过。” “恰巧!我就是个丹田漏炁的。” “所以,你们二人,谁能把我的丹田修补好了,谁,就是真正的大长老。” “叮叮当当” 盘坐一旁的老者终于站了起来,地面上留下一块他盘坐过的印子,比旁边的地面要低上一些。抖了抖身上的尘灰。正欲说话。 “不可能的~”被钉在墙上的那位抢先开口道。 “你的丹田,不可能修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无上内力 “你的丹田,不可能修好的!” 钉在墙上那位说到“我之前是帮人修补过丹田,不过他是先天丹田受损。那种损伤就好像是丹田漏了一个气孔,形成一个类似于漏斗的形状,虽是和你一样,也是储存不住炁,但我还能用我的方法把它修好。” “而你”老者犹豫了下接着说道“我修的功法对炁的控制力称得上一流,也正因为这样,我对炁的感知能力同样很强。从你站到这,我便用我的手段探查过你的身体。” “你的丹田里没有一点内力,但你的丹田又不像漏斗,更像是蜂窝。” “我研究过很多先天漏炁的丹田,动手修补的就那一个,那个孽障最后长成什么样你也知道。于是在那之后我从没再出手帮人修补丹田。”那老头摇了摇头“虽是如此,我研究那么多先天漏炁丹田的经验还在,你这个绝对不是先天的破损,更像是是后天人为导致的。破洞太小,又太多,所以,我也无能为力。”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刚刚起身那位便接到“小兄弟,你别听这个魔教妖人胡诌。” “他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为了隐藏他魔教妖人的身份,故弄玄虚。”那老头说道。声色俱厉,配合着铁链子的“叮叮当当”倒是让宁西涯心里的天平有所倾斜。 “他不是大长老,自然无法替你修补丹田,于是便只能强行扯出什么先天后天,这些你无从查证的东西。”转头又对被钉在墙上那位“魔教之人蛊惑人心的手段果然名不虚传。” “若不是我白光宗大长老穆小红本人在此,你这故事倒还真的堪称完美,可惜”转头朝向宁西涯“小兄弟,你过来,具体的修补之法只能等到出去之后才能实施,我现在被困此处,想要施法也是有心无力。” “你先过来,我用我独家的法门,先暂时的帮你把丹田封住,这样也好证明我的身份。” 听闻此处,宁西涯已无半点怀疑,或者说,心中的怀疑早已被惊喜冲淡到忽略不计。宁西涯刚刚往前踏了两步便听得另一旁那被钉在墙上那位的吼声“别过去!” 还未来得及回头“叮叮当当~”一连串的铁链声响便顺着耳朵飞了进来。只见那仅是手脚被捆的老头已经闪到宁西涯身前八尺之处,手脚上的铁链连在墙上绷的很紧。右手指微曲做成爪状,顺时针一个转腕,手臂向后一拉。真炁流动之间,一股宁西涯根本无法抗拒的吸力便油然而生。 一招出,便直接将宁西涯整个人吸到了身旁,左手伸出就欲夺剑。 宁西涯自觉上当,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是魔教魔头,而那个被钉在墙上的那位才是真正的白光宗大长老。 懊悔之余一个甩手就把那把还未开锋的宝剑扔到远处。 魔教魔头眼看着到手的脱身机会就这样飞走,哪肯罢休。刚刚收回的右臂运足了力气,化爪为掌,一下拍向宁西涯的胸口,如若拍实,就算是宁西涯的保命蚕衣怕也救不了他这条小命。 大长老见这一掌就要落下,忙喊道“运掌回对!”接着自己便隔空运炁,把自己尚能调动的内力一股脑的灌向宁西涯的后背。 宁西涯听见大长老喊话,下意识的便按他所说去做,急退一步,侧身收肩,运掌回对。大长老的内力和那魔头的内力几乎在同一瞬间涌向宁西涯的身体,宁西涯只觉手臂一麻,便堪堪抵下此掌上的劲道。但附着在掌上的内力却仍是源源不断的涌入。 宁西涯能觉察到,这股来自魔头的内力妄图顺着经脉直取心脉,而大长老的内力虽是没能把它抵在体外,却也在心脉周围安营扎寨,牢牢守着宁西涯的生命不受威胁。 两股内力在宁西涯的体内相互倾轧,可苦了宁西涯。宁西涯的经脉本就因没能修习内功而窄的可怜,此刻这两股无上内力在他体内攻城略地,又如同洪水般湍猛迅急,宁西涯自是痛苦万分,感觉经脉仿佛都要被撕裂一般。 大长老和魔教魔头二人其实此刻不比宁西涯好过到哪去。锁魂链本来已经封住他俩的大部分内力,仅凭他二人现在的实力应该搞不出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想到,他二人把内力倾注进宁西涯的体内,一个是要杀人,一个是要救人。此刻却感觉被宁西涯一人吸住,不仅是自己能调动的内力,就连被锁魂链封住的内力也源源不断的涌向宁西涯。 如果是一个未曾修行的普通人,其实早在大长老没能将魔头的内力抵在体外时就已经注定了他的悲剧。在体内两股力量的相互倾轧下要么经脉寸裂,要么爆体而亡。而宁西涯,虽也未曾修行,却因祸得福,他的丹田本就是漏的,又怎么撑爆? 这两位老者的内力进入宁西涯身体后不一会儿,便填满了宁西涯的浑身经脉,若说这二人的内力犹如洪水,那宁西涯的丹田便是泄洪渠。凡经丹田,来多少,泄多少。虽是这样,宁西涯泄洪的速度还是稍稍慢些,在两人的输出速率下还是没用多久就堆满了宁西涯还没经历拓丹的整个丹田。洪水来的连绵不绝,泄洪速率恒定不变,在宁西涯整个丹田除了真气别无它物时,宁西涯的身体便被彻底灌得满满的,所有的真气都在流向丹田处这个唯一的出口。 在这一刻,宁西涯感受到了浑身经脉承受的压力,也正是这一刻,二位老者想要收手都没有了机会,浑身的真气被宁西涯的丹田虹吸而去,源源不断,连绵不绝。 三人的死循环没有持续太久,就在宁西涯的经脉不堪重负即将崩坏之时。两个老头先后力竭昏死过去。 入口处没了压力,刚被倾注进宁西涯身体里的力量顿时反涌而出,宁西涯虽是努力控制,还是把这山洞震得晃了三晃,洞体上都被震出几丝裂纹。 宁西涯感受着体内的状况,没了那两位老头的压力,此刻丹田泄洪的速率顿时慢了几分。经脉里充满的两种内力混杂在一起,在经脉的挤压下已不分你我。 宁西涯回身捡剑,破开了大长老身上的锁魂链,那些个钩子他是没有办法,只能帮着把连着肋骨钉入墙体的链子斩断,强行把锁骨上的钩子从墙体拔出。这个老头此时肩上两个大圆环,身上一堆小铁链,叮叮当当,看起来极为诡异。 带着这样一个人,想出山洞还成了难事。原路返回也是万万行不通了。 宁西涯忽然想起在来九嶷山的路上葛老头教他的轻功,想到自己走到九嶷山时的狼狈模样,便笑了起来。解下了小腿上绑缚了一路的铅块,扔在地上,“哐啷”一声掀起一阵灰尘。“这罪也算没白受!” “我现在,浑身内力,施展起来,应是无碍吧。”宁西涯搂住大长老,脚下轻轻一点,施展起了葛老头传授于他的神行之术。右手成掌,没有任何技巧的把体内真炁轰将出去。顺着那透光的洞口便直直飞去。 谁曾想,他这一掌力道太大,直接将整个洞顶一下轰的七七八八,无数的碎石如天女散花般散下,有大有小,形状各异。大的足有三十平米,小的则如青稞米粒。这若是被某块大石头砸下,还不要被这些碎石活生生的埋在洞里? 宁西涯倒是不慌不乱,借着神行轻功,脚尖在某块碎石上一点,双膝弯曲,而后伸直,就比刚刚更快几分。又是一点,在空中转了个角度,朝着一个碎石较少的方向飞身而去。宁西涯此时已窜到离出口还有两步之遥,便想要借着墙体再近一步。 谁知宁西涯这一步踏上,似是震动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刚刚还悬在上面的一块洞顶此刻整个坍塌下来,逼得宁西涯下落几分。眼看无路,宁西涯翻身一脚踏在这块后坍下来的洞顶之上,反而向下急冲而去,在半空中又急忙回正身形,一脚点在另一块还没落地的碎石之上,骤一发力,朝着那刚坍下来的洞顶而去。 洞顶下落,宁西涯飞身,二者速度皆快,无形中二者相接之前留给宁西涯反应的时间也短的可怜。眼看宁西涯躲闪不及,就要被这洞顶砸中,急忙又是一掌挥出,仍旧毫无技巧,硬生生的把这巨石震成齑粉。这才借着轻功飞身上来。 只是刚才那个山洞如今已是彻底不复存在了,留下的,只是白光宗内的一处碎石天坑。 宁西涯没有管那魔教魔头的死活,或者说此时此刻根本无暇去管那老头。 宁西涯得以从魔教魔头手中逃脱,又因祸得福,此时身怀无上内力,虽是在丹田漏炁的情况下不断的流逝。但按理来说,这也足够让宁西涯惊喜万分了。可是此刻宁西涯脸上毫无喜色,甚至皱着眉头,眉宇间一抹忧思掩饰不住。 宁西涯双脚落地的一瞬间,只说出了一句话,一句和他刚刚进入山洞时说的一模一样的话。 “这是地狱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逆天而行 宁西涯确信自己逃出升天的洞口是在离校场不远的一处绿化景观。身后那座没有被毁掉的假山便是证明。只是此刻,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那座假山,便再没有半分白光宗的影子了。 绿色的雾气森然诡异,又宛若实质,看上去就不是什么易与之物。宁西涯忙调动真炁护住自身,运转之间,丹田里内力流逝的速度更快了几分。宁西涯视野距离严重受限,被控制在六尺左右。 心下自知定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宁西涯半分不敢耽搁,还想施展神行之术,却是半分也使不出来。不知是不是与这诡异的雾气有关。当下也无法计较,还好有座假山当做地标,尚能分得清东南西北。宁西涯便摸着绿雾往房区走去。 找了个房间安顿好大长老,又替他服下了一粒自己受伤时白光宗拿来的药。为防大长老醒来后仍有不适,便索性把那个装药的水晶瓶子给他放在了床头。安置妥当后,宁西涯转身便匆匆向校场跑去。“黑瘦子,葛老头,你们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宁西涯跑的急,没有注意到越往校场的方向,这诡异的雾气便越发浓重,但跑了一会也觉得不太对劲。“这都到了校场边缘,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宁西涯心下想到。从被顾凯丢到湖里,到脱身而出,怎么算也超不过一个时辰,可现在校场的场面可是和一个时辰前大相径庭。 地面寸裂,绿雾升腾,原本喊杀震天的两队人马也已不知踪迹。 宁西涯跑动的步伐再快几分,没一会便看到了成片成片的白光宗弟子倒在地上,横七竖八形状各异。胳膊相交,大腿相叠,配上这个诡异的绿雾,场面瘆人。 看到此景,宁西涯愈发担心顾凯二人,毫不犹豫便先向湖边寻去。 越往湖边走,宁西涯心中的不安也越发沉重。湖边的绿雾浓稠到有些液化,宁西涯的衣服上甚至都挂上了一层细密的绿色水珠。液化的雾气不再升腾,也不坠跌,像是没有存在感的墙,看不见,摸不着,却又让人穿不过,举步维艰。因为雾气更加细密,宁西涯视物的距离便更加有限,甚至此时低下头都看不清脚底的地面,在这浓雾里,明明视力没有收到任何损伤,但却和一个瞎子没什么两样。 宁西涯只能步履维艰的弯着腰,一步步摸着,试图从地上的砖缝找找线索,至少找回突然间因视距问题而丧失的距离感。一块砖,两块砖。朝着那个既定的方向,缓慢的前进着。越过了几个倒下的白光宗弟子,宁西涯便知道,这应当离之前顾凯所在的地方不远了。 果然,又摸过了十八块砖。 宁西涯摸到了湖边。 “妈的,顾凯你到底在哪啊?”宁西涯喊到。 浓雾里传来“咚咚”两声,是手掌拍地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黑瘦子!是你吗?” 无人应答,宁西涯忙向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才过三块砖,便见到了那个倒在地上的黑瘦子。只是,见到了顾凯的宁西涯,却有点不太敢认。 此时的顾凯,整个人被绿色的水渍裹得严实,即便这样,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出冒着绿雾。若不是宁西涯认得他那亘古不变的黑皮裤裙,真有可能把他当成怪物,一剑拔出,斩杀了事。 宁西涯见顾凯如此,急上前半跪在地,把着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用袖子拭去他脸上的水珠,忙问到“这这是怎么回事。” 而顾凯滚圆的眼睛半闭半睁,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全是“咕噜~咕噜~”的声音。宁西涯把耳朵贴到顾凯唇边,贴的很近,才勉强听到几声气音“傻少爷,救我,救我!” 听清了顾凯的话,宁西涯的方寸仍旧很乱。“怎么救?”白光宗拿来的丹药,被宁西涯留在了大长老的床头。宁西涯自己对医术是半点不通。更别提此时顾凯的状态,就算是有个绝世名医在此,想必对这种状况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种情况,怎么救? 顾凯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昏死过去,身上的绿雾仍旧在冒,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宁西涯对此毫无办法,只能不停地晃着顾凯的身体,妄图让他快些清醒。“怎么救?怎么救啊?顾凯!你给我醒醒啊!” “踏踏”有脚步声。 “踏踏c踏踏”越来越近了,宁西涯眼睛有些微微的泛红,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踏踏c踏踏c踏踏”脚步声停住了,宁西涯的面前,顾凯的身边,是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垂到小腿的锦布裙子下摆依稀可见。 “是个女的?”宁西涯心中想着,楞了一下。抬头往上看去,却因雾气浓厚,什么也看不清。 那女子似是知道宁西涯正在端详自己似的,极为配合的蹲了下来。 “怎么是你!”宁西涯大惊。 这女子不是别人,竟是无名山寨的土匪大当家。 “你怎么”宁西涯张嘴欲问。 “你若想救他,就给我憋回去!”大当家一句话,宁西涯便没了声音,一肚子问题只能就此作罢。两唇相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大当家也没说话,皱着眉头不知是在思考什么。看了看顾凯,又看了看宁西涯。“你给了他什么好处,竟然让他这么拼命?”似是发问,又似是自语。 宁西涯还是刚才的模样只是两唇相抿的看着大当家,没有出声。 “你别在这给我裹乱了,这绿雾的药性很强,你能走到这,身上有什么避毒的宝贝吧。”大当家打量着宁西涯“放心,我用不着那玩意。” “你在这也帮不上忙,赶紧,往回走,出了这绿雾的范围,省的一会你那宝贝扛不住这么猛的药性,到时候我还得救俩人。” 宁西涯仍旧没动,虽是没有说话眼神里却透出了浓浓的不信任。 大当家自是看的出来,也不解释,对着顾凯身上的气户c膻中两个穴位伸手一点。顾凯身上冒出绿雾的速率便慢了下来。“我接下来要施针,不想有人在旁打扰。你要不想这黑瘦子薄命,就有多远给我走多远,别来烦我。” 宁西涯看到大当家这一手,心下已把她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还有不听之礼。朝着大当家一抱拳,眼神中流露出的感激之情胜过千言万语。转身就走。 “哦,对了,你别往校场方向走。”大当家叮嘱到,捏着顾凯的手腕不知在摸着什么。 “校场方向?那不是葛老头的方向么?”宁西涯心中想到。 “校场方向怎么了?” “那个算命的”大当家手上忙活着,脱口而出。 “葛老头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宁西涯急到。 大当家楞了一下,接着说道“没怎么,那个算命的能有什么事。让你别去你就别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还不等大当家说完,宁西涯便向校场中央奔去。 “诶,那不是你能管的事情!”大当家忙喊到,宁西涯定是听到了,却未传回一句应答。半晌,大当家叹了口气,又伸出手掌打了打自己的嘴唇。“怎么那么多话!” 宁西涯不管那些,只是朝着校场中央的方向跑着,雾气还是那么浓重。 忽然之间,宁西涯的视野豁然开朗,仿佛只是一步,便踏进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宁西涯回头看去,浓厚的绿雾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挡在外面。这顺着空气便能堪称无孔不入的诡异东西,居然没有一丝蔓延进来。 再回头望向场中,宁西涯的眼睛一瞬间便布满了红丝,脖子上c额头上,青筋暴起。拿剑的手攥得很紧,仿佛再一用力便能把这剑鞘握碎一般。 只见场上,宗主和那个不知名的长老分聚一侧。两个人此时皆是力竭之态。宗主眼中的红色褪去大半,但还是殷红的有些吓人。反而那位长老的眼睛此时更红几分。两人扶剑而立,双腿有些不自觉的抖动。身上的衣袍被割的一条一条,凌乱的有些窝囊,白底蓝边的配色上都染着十几块新鲜的血红。二人的嘴角皆是渗着血迹,后赶回来的那位长老看起来伤的更为严重,两个耳垂上也各有一条血痕。 见宁西涯忽然闯入,宗主扶额大笑道“哈哈哈!我本以为今日被你逃了去,甚至都已经要准备怎么面对将军府的说辞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回来?宁劭没给你生个好丹田,怎么连脑子也没给你么?” 宁西涯没有理会,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葛老头,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葛老头此时躺在地上,身上的剑伤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从弟子手中夺来的白铁剑此时只剩一柄握把,却还被他死死的攥在手里。头上的帽子跌在一旁,漏出他那满头的白发散了一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流血,血迹浸湿了衣袍,浸透了头发,也浸着宁西涯的心。 宁西涯快步走到葛老头旁边,双腿一区,便直直跪下。葛老头抬眼看着宁西涯,一张嘴,嘴里咕咕冒出一口血,流了一半,咽了一半。咽下这半口血,葛老头的精神反而像是更好了几分。 眼睛亮了一亮,操着沙哑的气音对着宁西涯说道。“弘景去找我时,我便算了一卦。” “卦上说,我这一趟,有来无回。” “来九嶷山这一路上,我又补算了很多次,答案都是这个。” “今日,你看,我葛老头,还是能算准的吧。”咧嘴一笑,苦的让人心疼。 宁西涯眼中泛泪,咬着嘴唇,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点着头。 “我这一辈子,算天算地,趋吉避凶。老了老了,又偏要和这天道斗一斗。” “可怜我这把老骨头,没斗过这贼老天,最后还是顺着天意要死在这九嶷山。” “但是傻少爷你记住。你之前问我,什么是侠?我到今天才想明白。” 葛老头咳了两声,又是两口鲜血。眼神里的光芒瞬时间便暗淡了许多。 “知天易,逆天难。逆天而行,方为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一剑之威 “若从天意随命去,散尽气运仍不凡。只怕......” “只怕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啊...” 宁西涯双手一抚,帮葛老头闭上眼睛。 “你就是个不守诺言,不讲道义的人渣。” “这可不能怪我,人啊,都是被生活碾来碾去就碾成渣了。” 用袖子仔仔细细的把葛老头满是血污的脸擦得干净。 “那...大高手,能不能教我几招。” “我若教了你,岂不是又种下一桩大因果?哈哈哈” “你说不教我,就能逃得过?” 脱下自己身上的袍子。用手把袍子上的蓝边撕的精光,才盖在葛老头身上。 “知...天...易,逆天...难。逆天而行,方为侠!” “那我便逆天而行!” 宁西涯看着葛老头的脸缓缓起身,待到两条腿完全伸直,才把视线收了回来。闭眼再睁,眼睛里便完全没有了泪光,剩下的是伶俐的寒芒刺向宗主二人。 “贤侄啊,你不用急着告别,让他等你一会儿,黄泉路上你俩还能一路走。”宗主揶揄到。手上动作却是丝毫不慢,隔空一掌朝宁西涯攻来。宁西涯侧移半步,这看似气势恢弘的掌风便擦着宁西涯的脸颊狠狠撞过,却又在飞过宁西涯身体一个身位时便兀自消弭于无形。 宁西涯没有梳理刚刚被这一掌击的散落在鬓间的碎发。绕着葛老头的尸身跨了几步,把葛老头护在后面,就像今日早些时候,葛老头护住他一样。 “我现在虽已有些力竭。可刚刚那一掌,也不是谁随随便便便能躲过的啊。更何况,这小子明明是个废丹田,怎么才这会儿功夫......”宗主心中暗道不好,又拿出一粒红色丹药昂首服下。 “宗主!”在他不远处的那位长老想要出声阻止,已然不及。 “再无进境便再无进境,伤了经脉便伤了经脉。”宗主的气息慢慢平稳,眼睛依旧像上次服药那般迅速变红。只不过这次,就连脸上也泛起了一抹不正常的红色。“伤了总还是能养好的。” “你我刚刚都已力竭,虽说凭这小子,要伤我们几乎不太可能,但凭他刚才躲我一掌的那一个侧滑。如若想跑,力竭的你我想追上也绝非易事。”宗主的气势又重新回到了顶峰。“与其承受被这小子逃了的风险,不如彻底断了他这念想。九嶷山的景色很美,死在这,也不算亏待了你这将门犬子的身份了!”后半句话转头对宁西涯说到。 “谁说我要跑了?”宁西涯坦然对之。“我要...” “你们死!”不管宗主有何反应,宁西涯提剑便上。神行步伐催动极致,闪转腾挪间只能看见四处幻影。 宁西涯右手持剑,用力一甩,剑鞘飞出,转了几圈斜插入地。 在宁西涯冲出之时,宗主便意识到此事不对。此刻宁西涯的表现哪像是个丹田漏炁的废人,分明是个内功修为不亚于自己的高手。虽是想不明白原因,当下已无丝毫怠慢,放下了心中的轻视之心,提剑而去,与宁西涯战在一处。 “叮叮当当”几声碰撞。宁西涯手上的剑虽未开锋,对上宗主手中的青凰剑也是丝毫不虚,甚至更胜几分。两剑相击,看不清剑影,只见得寒芒。 “叮叮当当”又是几声,接着便是二人相继后退的声音,“噔噔、噔噔”都不轻盈,右脚一横又前后站定。宁西涯右手执剑与眉同高,剑身蹭着太阳穴指向前方,左手二指并拢抵在剑上,显得有些紧张。宗主则仍是斜剑指地,看起来比宁西涯洒脱很多。只是这一合一分几招之间,宗主便往后退了十五步。 而宁西涯,仅是闪了两步。 两人站定,宁西涯的颧骨处兀自破了一条二寸长的纤细伤口,再长一点便是连到了太阳穴处。此时人未动,血便流了出来,想必是刚刚二人剑招动作太快,快到这伤口的血液都还来不及流出。 如此再看,这二人刚刚短短几招,还真是轻易分不出个胜负。 其实宁西涯心下清楚,自己身怀的内力,应能与宗主匹敌,甚至更胜一筹。可是剑术招式,战斗技巧,乃至意识,自己便逊色太多了。宁西涯此时就像是个手持屠龙宝刀的三岁孩子,本是身怀巨宝,但若论及战斗...... 宁西涯清楚的事,宗主自然也了若指掌。当下便不再耽搁,期身而近,妄图通过剑术招式的碾压一举斩杀宁西涯。 宁西涯脚下一动,瞬间便闪出好远,宗主再跟,宁西涯再闪。 宁西涯此时心思急转,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先用内力护住自身,转身便往绿雾方向疾行而去。 宗主自是匆匆跟上。“宗主!”身后那位长老焦急大喊,却也没有作用,只能拖着自己的身体也朝绿雾走去。 宗主刚踏进绿雾,心下便觉不妙,“这雾有毒!”急忙调用内力护住自身,想要再追,却发现自己的轻功已然无法施展,眼前的视线也被绿雾挡的死死的,哪还有宁西涯的踪迹。宗主用青凰剑凌空划了两下,剑上的剑气并没能逼退绿雾,甚至连一丝影响都做不到。宗主摒气凝神,脚步往后退了两步。 只听得“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概是宁西涯的脚步声。宗主闻声便朝右前方追去。 又是几声,在左前方。 再是几声。宗主已经迷失在这片绿雾之中,想要退回,已是找不到路。只能站在原地大喊道“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怎么躲进这里畏首畏尾的?”喊完悄悄往前移了几步,把脚步声音放到最小,自信宁西涯应是听不见的。 宁西涯虽也是不能视物,但胜在先前已经经历过一次这种情况了,对绿雾中的环境更为熟悉。宁西涯此时正趴在地上数着砖缝,听着宗主的声音估算着大概位置。 “悉悉索索”宗主提剑便刺,听这声音是从右后方不远处传来的,这点听声辩位的本事一宗之主当然具备。可是宗主这信心满满的一剑却只是刺中了空气。一剑无果,宗主又左移两步,依旧那般小心翼翼,不想因为这一剑的破空之声暴露自己的真正位置。 “悉悉索索”一声很近。紧接着便是“扑通”一声,听起来很远。又是一剑刺出,宗主心中想到“那远处的扑通声定是宁西涯这小子耍了什么手段用来吸引我注意的,这点伎俩,就妄图我能上当?岂不是太小瞧我这白光宗的一宗之主了?” 可是,这一剑仍旧什么都没刺中,宗主握剑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却没有忘记脚下不动声色的稍稍移动。 良久,无声。 就在宗主有些急躁的时候,忽然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由远及近,在前方偏左一点的位置,一声类似暗器的破空之声“嗖”的一声奔宗主袭来。 “又是这种雕虫小技?”宗主再刺一剑,只是这一剑下去,没有传来想象中的金属相击的声音,反而手上的剑,更沉了几分。“什么东西?”宗主收剑回手,定睛细看。 只见青凰剑上串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怒目圆睁,死不瞑目,眼睛里的红色消弭殆尽,耳垂的血迹趋于暗红,正是一直跟在宗主身边的那位长老。血顺着剑落下,滴答、滴答。整个被绿雾笼罩的校场仍旧安静的可怕。 “宝哥,怎么是你?怎么是你?”宗主喃喃着,宗主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泪似乎就要夺眶而出。“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真情流露泪流满面的人和那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伪善宗主竟是一人。 “不!不对!”宗主摘下剑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揽在怀里“不是我!都是宁西涯,都是他,对,都是他!” “宁西涯!你这小儿!给我出来!”宗主大喊到“给我出来,我今天定叫你血债血偿!” “你不用急着推卸什么,让他等你一会儿,黄泉路上你俩还能一路走!”是宁西涯的声音。 宗主闻声暗叫一声不好,就与侧步躲开。可宁西涯这蓄力一击又怎能让他轻易躲了去。 只见宁西涯的剑光比他的声音来的更快,一剑斩出,剑气竟已凝成实质。此时若是还有旁人站在场中,定能看见,这一道淡黄色的光划破了阴诡的绿雾,带着刚猛无匹的力量穿过了宗主的身体,仍继续往前,穿过了厚实的云层,仍继续往前。 最后把与九嶷山相接的罗浮山削去一个山尖,才算善罢甘休,带着几分喜悦的意味,兀自消弭在暖黄色的阳光下。 宁西涯长出一口气,绿雾在宁西涯这剑之后淡薄的已经可以忽略不计。湖边的大当家扶着悠悠转醒的顾凯一脸专注的在给他施针。 “傻少爷,你这...一百两,没...白花吧。” “你给我闭嘴!否则我扎错了穴位有什么副作用,我可不担保。” 周围近千名白光宗弟子仍旧晕着,没有谁有醒来的迹象。 宗主的尸身已然倒下,身首分离,和那个长老一样。 宁西涯看着这些,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转回葛老头身边,双膝跪地。 “铛铛铛”便是三个响头。 “我宁西涯这辈子未跪君王,未跪天地,迄今为止只跪父将。” “你了结了跟弘景的因果,却种下了与我的因果,葛老头,你该笑,还是该哭?” “今日杀身之仇我已替你报了,你且安心去吧!我答应你,赵婉儿那边有朝一日我也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师父,走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医圣之女 一片狼藉的白光宗校场仍旧一片狼藉,中毒倒地的白光宗弟子仍旧中毒倒地。区别不过是其中一拨被宁西涯绑得结实,几根麻绳接在一起,几百名弟子串成了张人网。 “我的丹田...真的没救了?” 假山旁那边的那个房间,大长老倚着床头半躺在床上。身子左侧的链子叮叮当当的垂在地上。肩上的两个铁环已被大长老自己取下,此刻才过了一天,伤口便都已愈合。大长老左手捧粥,右手拿勺,轻轻吹了吹勺上的热气,手没动,头往前送,嘬了一口。又像是还是太烫似的咧了咧嘴。 “我不是说过了么?”把勺子扔进碗里,把碗递给宁西涯。“你这丹田漏炁是后天造成的,我也无能为力。” 宁西涯其实本就没再抱什么希望,因为他知道,不管怎样,他得到的答案永远会让他失望。但在施出那斩掉山尖的一剑之后,宁西涯对力量的渴望,就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那一剑将他体内的内力消耗的七七八八,而他又不能像大长老这般运功回复。体内的炁又在丹田处不断流失,虽是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可宁西涯心里也清楚,自己这个“高手”怕是也做不了多久了。 对失望有了预期,便不会绝望。宁西涯接过大长老手中的碗,放到床边柜上,似是把自己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面,那般安稳。 “那就,说说吧,关于你们白光宗的家事。”宁西涯双手背后站在一旁。 大长老上下打量了两眼,似乎很是惊奇这个上一秒还一脸渴求的年轻人,怎么下一秒便像彻底放下那般超脱。又似乎很是不满宁西涯现在的状态,云淡风轻故作洒脱。冷着脸说道“既然你自己都说了这是我们白光宗的家事,还瞎操什么心?” “这要是单单是你们的家事,我自然懒得多问一句。”宁西涯说道“可是你们白光宗的宗主差点就杀了我这个柱国将军府的三公子,对于这事,你们白光宗难道不需要给将军府一个解释吗?” “小子,你威胁我?”大长老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寒芒。 “怎么?又不是第一次了。”宁西涯神色如常但却针锋相对。 过了几秒钟,两个人相视大笑“宁家小子,你很聪明!”眼神里的不满没刚才那般浓烈了。 宁西涯抱拳道“穆大长老,彼此彼此!”场间的气氛没那么冷,粥上的热气又开始升腾起来。 大长老双手拄床,往起挺了挺身,说道“这一切,都要从宗主被邪教妖人蛊惑说起!” “等等!这一切如果和邪教有关,那跟你关一起那魔教魔头为什么还会被关着?这没有道理啊!” “我说的是邪教妖人。” “对啊!” “和我关一起那位是魔教魔头!” “对啊!” “对什么对!一个是邪教一个是魔教,你这小子!是我讲还是你来讲?” 宁西涯赶紧做了个继续的手势,不再说话。 “魔教最早是由一群毒修,符修什么杂七杂八的组成的教派,修炼方式与传统武林教派修行不同,所行之事也是有悖伦理,诡异非常。但他们自己却称自己为什么...九教,取一极数,寓意乾悬用九,乃见天则。真是无耻厚颜,荒谬可笑!”大长老白了一眼宁西涯,还是细心的解说着。 “而这邪教...” “邪教...怎么?”宁西涯忍不住问到。 “这邪教,谁也不知是由何人、在何地、于何时创立的。”大长老叹了口气“他们行事诡秘,无孔不入。他们没有一个具体的门派府邸,所有的门派成员就像幽灵一样穿插在形形色色的角色中。” “他们的势力庞大,庞大到当今武林没有任何一家能与之比肩。他们叫邪教,没有别的称谓,他们的成员自称,也是邪教。” “他们想做什么?覆灭武林?一统天下?” “他们想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或许,宗主...他可能知道。”大长老沉吟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说服白光宗这样一个名门正派的宗主加入他们,但既然白光宗都已经这样了,那别的门派...” “那些弟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看他们的造化吧。”说到此处大长老的心情貌似很是低落。咳了两声便下了逐客令“该问的问完了,该答得答完了,你还在我这耗什么?不去看看你那伤的很重的朋友吗?” 宁西涯随即转身告退,退到门口时微微斜了斜脑袋,对着后面的大长老说道“感谢你让我体验了一把当高手的感觉。” 大长老看着他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放下的不是我丹田漏炁的这件事,而是我天命如此的这件事。” “有什么区别么?” “哈哈哈...”宁西涯笑了笑,没有说话,推门而出。 门合上时,床边柜上的那个瓷碗中间裂了一条缝隙,半碗的粥顺着柜子流到地上,仍旧冒着热气。 穆小红楞了一下,随后带着笑意回身躺好,自己把被子盖得严实,嘴里叨咕道“这小子!”便闭眼睡去。 “咚咚咚”的扣门声才响起,顾凯“进来进来”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宁西涯走到房里,大当家应该是忙了一晚回房休息去了,黑瘦子的身上被扎满了银针,像只刺猬。床边的地上散着一卷浸水的纱布不知是干嘛用的。宁西涯走到桌子旁边,拽了把凳子坐了下来,桌上的茶应是放了好几天没有人换,宁西涯还是倒了一杯,抿了一口。 “傻少爷,是你啊。”顾凯的状态似乎很好,除了宁西涯不敢去看的苍白的唇色,一切都很正常。“我给你打听清楚了一个重要情报,一百两,换不换。” 宁西涯端着茶杯,没有看顾凯“到京城取,你亲自取。” “那大当家的是谁你知道吗?”顾凯根本不在乎宁西涯的反应,接着说道。“她可是当年那个名震天下的四海医圣李怀仁的亲生女儿,李慕荨!” “是不是很惊讶,当年的四海医圣被那个老皇帝讳疾忌医赶出京城后,居然上山做了土匪,娶了当家的女儿,甚至还自己还当了几年大当家的。” “诶呀,我们当时都误会人家了,人家姑娘是个好人。当初抓我们,都是一场误会。” 宁西涯没有戳穿当时是谁借着“坏人,也会找各种理由把自己包装成他们认为的好人”这句话,义正言辞的驳回了自己“她们,好像不是坏人”的观点。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大当家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把嘴里叼着的稻草取下丢在一边。“救你,不过是为了我错抓你们而感到抱歉。” “我很自私,自私到把我们寨子覆灭的原因全都归结到你们身上。” “从你们被救走时官兵还分出一支队伍去追,我便知道,你们不是一伙的。” “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把他们的死归结到你们身上。”李慕荨说到这眼睛里有些晶莹的光芒在闪动着。“整个寨子,只有我一人幸免遇难。大火烧了三天,我回去看过......” “巧的是,无家可归的我正要进城寻个地方落脚,便看到你们出城。” “说实话,我无数次想要趁着夜色杀了你们。可是我知道我做不到。” “跟到了九嶷山,你们进了白光宗,我便更没有机会了,只能绕着这个偌大的山门转圈。” “没有你们在我的视线里刺激着我,我慢慢就冷静了下来。我也想明白了,寨子里人的死,从来就不怪你们。是我狂妄自大,是我刚愎自用,是我的一个错误判断,才......”大当家的眼泪顺着颧骨就流了下来,声音里没有哭腔,反而看着更楚楚动人。 宁西涯也没有去看大当家,依旧两只手握着茶杯在鼻子下面摩挲。忽然张口问道“楚河是谁?” 李慕荨楞了一下,也没料到宁西涯会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擦了擦眼泪狠狠的说道:“楚河这个王八蛋就是个人渣。” “他本来是我们寨子里的人,为人极善钻营。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寨子和山下的一个联络人。我们做土匪的,要是没点官府的线人根本不可能立的住。于是就让这小子去帮我们跟管府里的一些什么衙役之流打好关系,探探口风之类的。” “一来二去,这小子像是在官府那边吃的很开,便很少回山寨了。但有什么剿匪信息仍旧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我一个做大当家的,自然知道土匪这路不好走,他有能耐自觅生路,我也为他高兴。” “后来这小子还和军方的一些人混得挺好,我们山寨那些洪武军的军备,都是他签的线进行的交易。” “可谁能想到,这个人渣......”大当家一拳锤在墙上,把墙体砸的凹了一个大坑。 宁西涯没去理会大当家,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大当家的眼睛问到“你抓我们之前,他是不是还带人和你们交易过?” 大当家又是一愣,冲着宁西涯点了点头。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顾凯其人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的意思是说,寨子被灭还有隐情?”大当家问到。 “这个...我现在也只是有些眉目,具体的细节等我有些把握再找你详谈。” “那...” “大当家,放心好了,寨子里的人不会白死,这个我答应你。”宁西涯起身。“寨子里的人虽不是因我们而死,但说到底,或多或少,我们也...有些责任。” 宁西涯走到李慕荨身边,想去拍拍她的肩膀,手还没抬起来便收住了。 “大当家,给我点时间,最晚最晚回到京都,我定会给你个说法。” “至于现在,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确定。你也忙了一天了,顾凯这边我来照顾就行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大当家双目含泪盯着宁西涯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去。 宁西涯看着这个被“大当家”头衔裹挟着不得不坚强的柔弱女子,终于在整个寨子覆灭之后漏出了一丝女子该有的姿态。也不知是该可怜还是该欣慰。 “傻少爷,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躺在床上的顾凯突然说道。把愣神的宁西涯叫的回魂。 宁西涯回到刚才的座位,往茶杯里添了几滴凉茶。“你要想说自己就会说,你要不想说我问又有什么用?”宁西涯嘴角向上翘了翘,这是这几日以来这位少爷脸上难得一见的笑容。似乎是好不容易体验到了曹弘景式的说话方式带来的乐趣,宁西涯端起茶杯仰头饮尽。 “哦...”顾凯淡淡一句,便不再说话。 宁西涯憋着自己把茶喷出的冲动,身子强忍着没有一丝颤抖。放下茶杯,咳了一声,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你是京城人?” “是。” 宁西涯又憋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好啦好啦,你知道我要问什么,你自己说吧。” 顾凯也是笑出了声“那你先说你是怎么猜出我是京城人的!” “你了解京城,了解的程度至少不比我浅。”宁西涯转过身子,看着顾凯。“要不你这么精明的人,在没有大概率把握的情况下,怎么会和我定下那个关于葛老头的赌约?” 顾凯也看着宁西涯“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是,之前没有多想,我也是这两天才想通的,所以也更加好奇。你,到底是谁?” “我...”顾凯看着天花板,从前胸的起伏来看呼吸稍微有些急促。身上银针的针尾随着起伏颤抖着,就像是七岁那年的顾凯。 京都的外城,是整个京都最为脏乱之地。虽是如此,却也比一般的县城强上许多。住在这里的,一般都是在京都务工却又没有能力在内城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置下房产的人。用给内城达官显贵流血流汗得到的工钱付着外城也属于达官显贵房产的房租。月余下来剩不了多少,却还是有无数的人为了“京都人”的身份争得头破血流。 毕竟在这里,因为巴结好一个过路公子便一夜暴富,因为被哪家少爷相中便鸡犬升天的事情屡见不鲜。 这里有全国最好的教育,最先进的医疗,最多的机遇,最稳定的治安。每一个来京都营生的外地人都这么想。躺在外城的出租屋里,满脑子都是“总有一天要在内城置下一套属于自己的房产。”几乎每一天都会有人在这座城市梦想成真,但更多的还是那些努力打拼却仍旧见不到出头之日的人。顾凯的父母便是如此。 顾凯的父母来京务工十余年,从住在内城东家的下房,到自己在外城租了一户院子。这十几年的打拼,已经让夫妻二人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二人毫不怀疑,自己再拼个几年,就能给顾凯在内城置套小房,到那时,顾凯这个生在外城的京都人,便成了真真正正,土生土长的京都人了。 可是, 天总不遂人愿。 这个家庭所有的希望,都在那个晚上,灰飞烟灭。 “那是我七岁生日刚过不久的一个晚上......”顾凯理了理情绪讲到。 京都的夜总是呈出两种颜色,一种叫灯红酒绿,一种叫夜深人静。富人的狂欢和穷人的疲累在同一个城市有条不紊的上演着。只不过今天,多了一种叫做草菅人命的颜色参与其中,好像无形中便把这两种状态融合的更好了些。 外城一条背阴的小路上,有一群黑衣人止步此处,这些人皆是黑衣黑鞋,黑布蒙面,只留一双眼睛,还显得森然可怕。腰间跨刀,胯下骑马。队伍的中间运的是一个足有五米长宽的方正笼子,此刻正被一块黑布蒙着,不知道里面装些什么。 “头儿,怎么办?大人要的东西早不死晚不死,马上就要交差了病死一个!这要是让大人知道了,还不......” “对啊,头儿,这些东西都是从小训练,层层选拔,最后留下的最适合的。如今都走到这了,我们...上哪再找这样个人交差啊。” “都给我安静!”听着下面的人一阵嘀咕,领头的那位似是有点不耐烦“不想死就听我说。”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在这外城找个泥腿子滥竽充数了。” “这能行么头儿?” “怎么不行,只要咱家兄弟不给我反水,大人怎么分辨这个不是他要的东西?”领头的用眼神扫了一圈“当然,我知道咱家兄弟也不会反水的,毕竟卖了我,以大人的脾气,大家也都要死。所以,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有数。” “这些东西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而且,你们也都清楚。这么多东西,最后,也只能活一个。所以这泥腿子进去定然是活不了的。咱这既不耽误大人的大事,也能保住兄弟的命,还不会给以后留啥罗乱。不是正好?” 那几个黑衣人纷纷小声附和。 “这便是我那夜听到的。”顾凯说道“紧接着便是一队人马冲进来,紧接着便是我父母的人头落地,紧接着便是我的哭声,紧接着我便被迫昏迷过去。” 那一晚,听到顾凯哭声而亮灯的人家都被屠了满门。而这件事,就像从未发生过一般,这些人就像凭空蒸发掉一样,无人问津。 “我再醒来时,是在一个幽暗的地牢里。” 整个地牢里关着四十八个和顾凯年龄相仿的孩子,算上顾凯便是七七之数。这些孩子都穿着一样的衣服,顾凯也是一样,坐着一样的坐姿,顾凯也是一样。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他们的眼神,那些孩子的眼神坚定,又有些木讷,他们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且视死如归。 而顾凯的眼神里只有惊惧,害怕和不敢相信,他还来不及喊叫。便见着地牢里那个有些湿润的土壤里,正在往出冒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一种体椭圆形,较平扁,背部稍隆,表面有些粗糙颗粒,头部很小,但口器明显的虫子。 一只,两只,三只。 接着便是成百上千只不知名的虫子从那湿润的地上钻了出来,拖着十多条细小的腿,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向着这些孩子汹涌而来。不用几秒,便覆盖了整个地牢的地面,也覆盖了地牢里的所有生命。这些虫子诡异的蠕动又相互聚集。仿佛是用什么特别的东西链接着彼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牢里除了虫子之间的摩擦声,便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忽然之间,所有的虫子便又纷纷退去,速度比来时还快几分。一转眼便好像从没出现过一般,都回到了地底。 顾凯重重的吸了口气,缓解刚才被虫子堵住鼻子和嘴时恐怖,恶心的窒息感。一睁眼,整个地牢只剩下他一个人,其余那些孩子,就像那些虫子一般,好像是从没出现过。没有在这个世上留下任何“活过”的痕迹。 “从那之后,我就被圈养在那个地牢里,没有太阳,没有时间。每天定时会有人给我送吃的,但我跟他沟通是绝对不会有所回应的。” “每天还会有一个大夫会来喂我一遍药,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直到我发现了自己身体里的毒。” “可是那时,这个毒便已经和我的身体融合的......完美无瑕?”顾凯轻笑一声“我的血是毒,我的汗是毒,我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毒物,偏偏,我还不能戒掉这种毒。不是被迫,而是那个时候,没有它我便会死,是真正意义上的死。” “再后来,那个大夫也看出了我的情况,便改成每周给我一份那个药,以此来确保我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我自然要顺从,在那个地牢里呆了大概一年的时间,直到另一群孩子被带到这里,我才有机会重回外面的世界。” “他们开始教给我一些关于毒功的技巧,关于运毒的方法,慢慢的,“毒”真的成为了我的生命。这么解释吧,我所用的毒功,消耗的是我体内的毒,也是我的生命力。”顾凯淡然一笑“所以傻少爷,不是我不教你,是你真的学不会。” 宁西涯听着顾凯讲到这,手上的茶杯都要被捏碎了,可这个黑瘦子偏偏还是这样一副洒脱的模样。宁西涯抿了抿嘴,示意顾凯继续。 “我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但你也看到了,凭这个毒的威力,想不搞点大动静都难。因为我是第一个从那个地牢里走出来的药人。那时,他们叫我毒魁。” “可是老子他妈的知道,老子叫顾凯,父母都死于他们之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节外生枝 顾凯的情绪稳定了几分,咧了咧嘴笑的很难看。 “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傻少爷,你说,我又能怎么办?我只能继续依照着他们的计划,言听计从,委屈求全。”顾凯用着平静的语调讲着这些,任谁听了都会不太平静的事情。 “好在,在那里呆的时间长了,他们慢慢也就对我放下了一些戒心。一直给我送饭的老头还算有点良知,看我呆的烦闷,就跟我讲讲外面的趣事。虽然还是被人看着,关着,总归比在地牢里好过太多。” “通过那个老头,我知道了很多事情,知道了一代神算葛亮亮,知道了将军之子宁西涯,知道了每年运来的这些孩子都是那位没人知道是谁的“大人”从小圈养的。知道他们每年的七月初七都会找七七四十九个七岁孩子扔进地牢里。最后活着的,只能有一个。我知道了在我离开那个鬼地方之前,这么多年存活下来的孩子里,能承受住后面被灌的那种东西的药性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个。” “我的毒功日益长进,自然而然对一些药理了解的精深了些。我开始尝试着破解那个维持我生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拜托那个送饭老头偶尔帮我带些我需要的药草,不敢带的太多,也不敢带的太勤。” “幸运的是,用了三年时间我就大概了解了那是什么。”顾凯说的轻松,可宁西涯知道,这其中的过程,定然有着很多的惊心动魄。很难想象一个七岁的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下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还能秉持这样的处世心态。越是难以想象,就越让人心疼。 “那根本不是毒药,或者说,组成它的药里面根本没有毒药。那是由七种大补之物,通过某种方式淬炼调和,各种繁复的步骤,才让那七味大补之物的作用变成......” “话说,他们也真舍得下血本,那几种补药都是贵的要死的。我也只是用一些寻常的低阶补药去模仿制造了一些,勉强能维持我的生命,毒功要再想精进,靠这个,是不大可能了。” “所以你要钱,是为了......”宁西涯问到。 “没错。为了活,也为了强。” “后来呢?” “后来就逃出来了呗。”宁西涯见顾凯不愿多说便也不再纠缠,转而问道“那你还记得你被关的地方是哪么?” “不记得了,我当时跑的时候...有太多的...突发状况。我只知道,那是京都内城,这点准没错。” 顾凯很是确定,宁西涯却倒吸了口冷气。“那可是京都啊!” “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能耐在京都,那个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干着这样的事,而且,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宁西涯自语到,脑海中把这些年来在京都接触的这些手眼通天的人过了一遍,却没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傻少爷,所以我才让你把我带回将军府。有人在京城养着可以屠城的机器,这件事......” “可是你怎么确定,我爹他,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宁西涯打断道。 “你觉得一个被削去实权的盛世将军有能耐在京城里建个地牢么?你爹他算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不过他的能量都在军方,或者说都在南境。具体的政治什么的我是不懂,但是这点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宁西涯皱了皱眉“这不是件小事。不,应该说,这是个大事。” “他们手里还有三个有屠城能力的药人,有我们不了解的势力。最可怕的是,完全藏在暗处,谁也找不到他。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了解他们行动的时间,目标,方式。他们可以在暗中活动,而我们完全,无能为力。”顾凯补充到。 “那倒未必!”宁西涯说到“我应该有办法把那个什么大人揪出来,不过,我怕的是......” “京都,已经不再是之前的京都。江湖,也不再是之前的江湖。” 顾凯笑了笑“傻少爷,你在这怨天尤人个什么劲?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怎么也砸不到你我的头上。” “我想当那个高个的人。” 顾凯收起了刻意轻浮的笑脸:“当一个将军府的少爷不好么?非要学我们这些被迫闯江湖的当什么侠客?” 宁西涯轻笑一声“我的名字就叫侠啊,西涯,侠。我娘起的。” “虽然现在我不只是为了她。”宁西涯的眼神明明落寞的可怜,嘴角却挂着一个淡淡的微笑。 顾凯识趣的没有多问,关于宁西涯的母亲,他也是第一次听他提到。 “啊!”一声女性的惊叫声传了过来,把宁西涯从那种状态里拽了出去。顾凯一个撑床就要起身。 “我去吧,你好好待着。”宁西涯急忙说道。 整个白光宗现在只有李慕荨一个女子,事发在哪自然不用多问。宁西涯提剑追去。 只见李慕荨的房间此时已经一片狼藉,整个房间都是被翻找过的痕迹。李慕荨被两个黑衣黑鞋黑布遮面的人逼至一个角落,刀就架在脖子上。还有七八个黑衣人在肆意翻找着什么。李慕荨的那把弯刀早已被打落一旁,眼睛湿湿的,鞋子也湿湿的,应该是刚去湖边走过。 宁西涯踏着神行步伐而来,屋里的黑衣人自是没有发现。此时站在门口,借着屏风的缝隙,窥着里面的场景。 “你给我小点声!”其中一个黑衣人对着李慕荨说到。“你要是配合,我们便只劫财,你要是不配合,哥儿几个还要劫个色。” 宁西涯特意朝门外踢了颗石子,弄出点动静。几个黑衣人顿时一惊“谁!” 转身看来,再转身时,却发现角落里的李慕荨已被一个男子救走。此时二人正站在床边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嘶~”有人吸了口凉气。此等手段,这般身手,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小子,你别多管闲事!”一名黑衣人说到,握刀的手朝着宁西涯指指点点。 “闭嘴!”马上有人制止道:“小兄弟,我们几个也是一时贪财,真的没有伤害这位姑娘的意思。你看...” 宁西涯皱着眉头,从手头的床边撕下一块绸子,折了几折,挡在李慕荨的眼前,在后面轻轻系了个结。 “对不起,小爷今天心情不好。你们今天,就死这吧。” 话音刚落,拔剑便出。几个黑衣人嘴上示弱,反应却丝毫不慢。大刀一横便战在一处。 宁西涯催着神行步法,穿插而过,剑影几闪,房间里便鲜血横流。 断肢纷飞,都是被钝器硬生生豁断的伤口。却没有人能发出一声惨叫。 最后一个断肢落地的瞬间。宁西涯斜剑指着瘫在地上的最后一个黑衣人。 “你们到底是谁?” “大哥,我们是土匪,我们真的是见财起意,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声泪俱下,小禁乱流。十分逼真。 “土匪抢到了白光宗?” “大哥,我们真的是土匪,看白光宗前几日好像出事了,门口一个守卫都没有。才来这想要捞点小财”黑衣人随即跪下,连连磕头“大哥,你放过我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 “别装了,别说土匪,正常人都不会大白天的穿夜行服行事。除非...这是你们的制服。” “大哥,我们只是......” 宁西涯打断到“再说,有你们这样的身手,还要去当土匪?你在糊弄傻子么?” 宁西涯剑尖往前一逼。“快说,你们到底是谁?来这是为了找什么东西?” 那黑衣人眼看蒙混不过便不再挣扎,稍一用力,咬破了后槽牙藏着的致命毒药。“你们会死的比我更惨!”紧接着再想要说什么,却也说不出来,只能一脸不可置信的向后倒去。他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宁西涯不经意间漏出的那个浑圆的红铜铃铛。 宁西涯带着李慕荨出了房间才把蒙在她眼睛上的绸子摘下,扔在一旁。 “喂,我好歹也是个山寨的大当家的。怎么这么瞧不起我?怕我见不了血?”李慕荨刚刚还一直不敢做声,出了房间便对宁西涯问到。“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好么?” “那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李慕荨只是听到“回去看看”这几个字就打了个寒颤。“鬼知道那一瞬间屋里的血腥味有多浓烈。”李慕荨心里想着,还是嘴硬到“我回去看什么?我又没有东西落在里面。” 说完便想到“诶呀,我的刀。”想要回去,又不敢,加上自己刚刚说的话,一时之间很是尴尬。 宁西涯看她这样憋不住咳了两声。从后腰处掏出那把弯刀,在李慕荨眼前晃了一晃。 “...谢谢啊!”李慕荨接过刀,似是毫不客气的说到。“他们是谁?” “我问的话你又不是听不见,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啊。”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放心好了,他们会来找我们的。” “还会有人来你还让我放心。” “你不想知道他们是谁?想干什么?” “不想。” “那他们也还会来找我们的。你听到了。” 李慕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不想和宁西涯说话。 “我先去找大长老商量点事情,明天一早,启程回京。” 宁西涯说完便去找大长老了,留下李慕荨一个人在还有几分血腥味的风中凌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城外伏击 白光宗的马比惨死在遂龙谷的那匹不知道要英俊多少。 就连马车的装饰细节也带着白光宗的独特气质。所有的软装饰布依旧是白底蓝边,绣着云纹暗花。 精致归精致,还是免不了来自顾凯“灵车”的吐槽。 车轮仍旧是“嘎吱嘎吱”的响着,车厢里坐着打瞌睡的变成了一个叼着稻草的美貌女子。 那个原本应该赶马的黑瘦子此刻被宁西涯赶到车厢里养伤。随着“嘎吱嘎吱”的车轮响,一颠一颠的哼着小曲儿,好不惬意。 “天凉露沾衣~” “月下剑影长~” “此生最恣意~” “好断命烂肠~” 边哼还边拍着自己的大腿,每拍一下李慕荨的眉头皱的就深一分。 “喂,你再唱我就告诉他......” 顾凯急忙一个轱辘坐了起来,一把捂住李慕荨的嘴,一脸谄媚。 “嘘,求你了大小姐。先别说,别说。” 说着还瞟向门帘方向,看宁西涯并无动静,才慢慢退回,两只手改成捂着自己的嘴,眼神哀求的示意李慕荨不要说话。一步步退到比刚才自己躺的地方更远处慢慢躺下。 宁西涯此刻虽是赶着马车,整个人却直直的盘坐在门帘前面。 戳、挑、砍、刺、探、挂、撩、扫一招一式不断重复,此刻单单凭借宁西涯的身体力量,没有夹杂一点内力,这剑招却比之前看来纯熟很多。 此刻宁西涯已经汗流浃背,袖口处一用力便能拧出水来,头发湿湿的黏在脸上,哪像个贵家公子哥,活脱脱就是搬砖劳力的形象。 但手上的动作还没停过。如此这样,已经......七天了。 这七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宁西涯一直在练剑。似是想要抓住些什么,但却从未和顾凯、李慕荨二人提起。他们只知道宁西涯莫名其妙多了一身内力,却不知道这内力和顾凯的毒一样,用一点,少一点。比顾凯更惨的是,宁西涯的丹田还在源源不断的把这来之不易的力量溢散出去。 其实宁西涯此刻的希望很简单。 原本宁西涯的武艺止步不前是因为自己丹田的问题,没法聚炁,自然无法修行内力。没有内力的浸养,身体筋骨能到达的极限早就已经到了。 现在,宁西涯虽是仍旧无法聚炁,但身体筋骨能达到的瓶颈却反而率先被突破。此刻宁西涯体内的那股精纯的内力,的的确确在无时无刻的溢散,却也的的确确在浸养着宁西涯的经脉、肌肉乃至筋骨。 “能强一分,便是赚到。”宁西涯对自己如是说。说完又像是嘲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和顾凯一样斤斤计较一般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却是更坚定了几分。 这辆马车从白光宗驶出已逾七日,这七日里,车上的这几位看着平平淡淡、嘻嘻哈哈的,心里的弦绷的却是一个紧。奇怪的是,他们意料之中会来劫车的黑衣人始终没有出现。反而让这几人更紧张了几分。 这七日的江湖,可比前些天要热闹的多。 传言从九嶷山脚,以迅猛的速度四外扩散。七日里便已传到了京都。 第一件事“柱国大将军的三公子,在白光宗撒泼耍浑。派侍卫把整个白光宗弄得乌烟瘴气,绑了白光宗的弟子,逼走白光宗大长老,刺死白光宗宗主。混世魔王本性显露无遗......” 整个故事,毫无逻辑。好在“柱国将军府的三公子”这个角色,在京都百姓的眼里,向来不需要逻辑。 第二件事“由白光宗大长老挑头,七十二门派响应,八大门派大力支持的‘武林大会’将于两个月后召开。” 传说这“武林大会”主要是想整合各大门派的力量。秉承武林正道携手并进的思想。选出一个德高望重,人人信服的武林盟主。 顺带着,以武会友。切磋技艺,增进感情。 配着宁西涯大闹白光宗的传言,这个由白光宗大长老挑头的“武林大会”用意初衷便很值得深思了。 百姓们不管那么多,以讹传讹。掺杂在其中的各大势力不想那么多,各有各自的算盘。 将军府内,宁劭看着宁西涯寄回来的亲笔信,心中安定了几分。 想着宁西涯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惊险,宁劭的手心渗出一层冷汗。“还是不行么?” 失望、歉疚矫揉在脸上,不一会便融成了一团欣慰“平安就好。” “老鬼,派人...不,麻烦你亲自,去迎迎西涯。”没人回答,只是听到窗户“啪嗒”一声,似是开了又合,又像是被风吹的,来回摆动。 宁劭笑了笑,把宁西涯寄来的信放在桌案上。 “嘭!”一张纸被狠狠的拍在桌面上,又被攥起的手掌团成了球,掷向地上跪着的几个黑衣人。 “废物,一群废物!”案边的人大声喊着。这里的地点应该很是偏僻。这样的声音都不会引人注意。 “那个女土匪怎么跟宁西涯搞到一起去了?” “......” “说话啊!刚才跟我说任务失败的时候怎么说的?” “大人,是我们失职...” “别跟我说那些。” “......” “我要知道的是,这两个人,怎么搞到一起去的。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如果是,知道了多少。如果不是,他们会不会分开。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怎么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属下这就去查...” “查!查!查!等你查到了人家早就进了将军府了!”案边这人快走两步,一脚把跪在地上的人踹出好远。 “给我安排人在半路截住他们,不惜任何代价,杀!” “大人...东西要是不在他们身上呢?” “杀!” “大人,这.......” 又是一脚。 “我不需要你来质疑我,你只需要执行。我不管东西在不在他们身上,也不知道他们对我们的计划了解多少。但是我不能冒险,不能让一个可能知道我们秘密的宁西涯去接触那个柱国大将军,去接触那个宁军侯。懂了吗,蠢货!” “所以,照我说的去做,不惜一切代价,杀!” “是,属下遵命......” “做的干净点!我可不想因为你们留下的的蛛丝马迹让宁劭那个疯子找到我的头上来。” 快马又行了七日。眼看着就要摸到京城边了。 宁西涯终于卸下一身疲惫,躺进了车厢。顾凯的身体早就已无大碍这件事也终于在两日之前被顾凯自己说破。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最正确的轨道,除了马车的车辙被一颗石子垫的颠了起来。 “谁?” 宁西涯一个飞身便从车厢中钻了出来,一手按着马背,一个借力,便跃到了马的前面。顾凯忙拽缰绳,一脸戒备的扫视着道路两边,嘴上说着“傻少爷,你是不是弄错了,这特么连鸟叫声都没有啊。” 宁西涯仍是一脸戒备,“出来吧,偷偷摸摸的也算得上江湖好汉?” 还是无人应声,只听“吱嘎”一声,宁西涯暗道不好,急忙收身到顾凯身边,接着便听见“唰唰唰”的破空之声,四五十只箭矢从四面八方,朝着宁西涯等人袭来。 宁西涯一脚把顾凯卷回车厢,一手挥剑成面,一手紧拽缰绳“驾!”也不知是宁西涯这一句驾骂,还是来自漫天的箭矢的恐惧,这匹白光宗的俊马像是发了疯似的,向前跑去,速度快的不止一点半点。 宁西涯只能护住车厢前面,其余几侧却是毫无办法。 好在白光宗这马车精致归精致,耐用性一点不打折扣。大多数箭矢射入都不能将其贯穿,只能插在龙凤檀木的车厢板上,入木二寸,便再无寸进。再加上李慕荨挥刀格挡,这二人在车厢内,性命倒是无舆。 剑雨一波接着一波,宁西涯堪堪抵挡,车厢也很快被串成了刺猬状。 眼看着就要冲出弓箭能威胁的范围,马车前面却站着一人。一睁眼,那匹白光宗的俊俏好马便直直的跪了下去。宁西涯就势飞身下马,马车里的二人也急忙滚出,与宁西涯站在一边,背靠着宁西涯,警戒的看着宁西涯背面道路两侧的树林。 “请我来,就为了解决这几个小孩子?”说话那人的声音很是雄浑,眼神里的杀气宛若实质,浑身上下肌肉虬扎。好像能轻易撑破身上那件镶了兽皮的布衣。手里的一柄大锤,没有一百斤也有八十。锤尾还有一根铁链与之链接,一圈一圈的盘在腰上。 使锤大汉皱了皱眉,似是不太满意这份差事,有些丧气的道“杀完收工。” 接着便向前踏了一步,踏出的那块地面凹陷,手握铁链,把那大锤悠在空中,只听见“嗡嗡”的破空之声,看不到大锤的影子。接着便向前一掷“唔-”的朝宁西涯攻来,宁西涯哪敢硬接,招呼顾凯二人爬下,一个神行步伐迈出便移出很远。心下想着应该是躲开了,回头一看,那大锤却已攻到身侧。 神行再闪,仍旧如次。眼看着就要锤至胸口,宁西涯急忙运气内力,一手握剑柄,一手抵剑剑。用剑身挡在身前。 那大锤把宁西涯手中的这把未开锋的宝剑击的凹成了一个奇怪的半弧,终究还是没沾到宁西涯身上,被这剑的反弹之力弹回了手里。弹得壮汉自己退了一步。 壮汉轻咦一声。 宁西涯此时被这一击的力道打的后怕,虽是大锤的力量都顶在了剑上,还是把宁西涯双臂震得发麻,差一点剑便要脱手而出。即便这样,还是有一分的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在剑上。这一锤若是打实,宁西涯定然性命不保。 那壮汉似是还不太满意这一锤的效果,收回锤后也不喘息,又是一锤袭来。 宁西涯大喊道“鬼叔叔,你要再不出来,西涯真要死在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凯旋回京 宁西涯这一嗓子喊出来,那个使锤的壮汉立马拉链收锤。 顾凯和李慕荨也都看向宁西涯。 风吹过树叶沙沙做响,宁西涯喘气声和倒在地上的那匹马的抽气声混在一起。 除此之外。 一片安静。 “小兔崽子,竟敢糊弄爷爷我?” 壮汉很是生气,跺一跺脚,就朝着宁西涯奔来。想要亲手把这个小兔崽子碾碎在自己的大锤之下。 壮汉的速度很快,和他看似笨拙的体型一点都不匹配。 宁西涯惨然一笑。 顾凯和李慕荨两个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便听见“噗通”一声。 只见那壮汉的头不知何时滚到了地上,瞪着两只眼睛,一脸不敢相信。 身体却还在往前奔跑,血液从脖子的断口喷薄而出,足有一人之高,宛如一血做的喷泉。跑了几米,血喷泉才慢慢矮了下来。壮汉的身体也直挺的跪下,而后趴在地上,再不动弹。 又一阵风吹过,树林里的窸窸窣窣似乎比刚才更响了几分。 顾凯二人忙跑过去扶住受伤的宁西涯。 宁西涯那惨然的笑还挂在脸上。“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我都说了,全世界最好的鬼叔叔已经来救我了。” 宁西涯喘了口气说到“鬼叔叔,树林里还有好多呢!” “你这小子,想累死你鬼叔叔不成。”宁西涯的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人。 此人的穿着倒是和之前袭击宁西涯等人的黑衣人差不多。 被宁西涯称作“鬼叔叔”的人,全身都裹在一件拖地的黑袍里。手脚也都罩在黑袍下面。 脸上带了半块面具,上面画的鬼怪形象,红白的配色很是吓人。另外半边脸虽是露在外面,却看不出有关这个人的半点端倪。整个人犹如被一团迷雾牢牢罩住。十分神秘。 “你小子没事吧?” “还好吧,要是我的鬼叔叔能再早点出来救我,应该比现在更好。” “你这小子!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鬼叔叔佯装怒状。 “那怎么能呢,我就知道全世界最好的鬼叔叔最疼西涯了。”这种程度的撒娇,顾凯和李慕荨两个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凯两只手都扶着宁西涯,只能靠肩膀不断动着来缓解那一阵阵肉麻的感觉。 而这鬼叔叔竟然对这句话很是受用。指着宁西涯哈哈大笑。“还得是你这小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的瓶子扔给李慕荨。 “丫头,帮他服下。” “丫头?”李慕荨指着自己,像是在说“我怎么就成了他丫头了?” 还没来得及说后半句,宁西涯忙用手肘搥了搥李慕荨。 “听没听见,我鬼叔叔让你给本少爷服药呢。”宁西涯偷偷的朝着李慕荨眨了眨眼睛。然后便摆出了一副少爷的模样。 鬼叔叔又哈哈笑了两声。“西涯,服完药过来找我。”转身便走向那片林子。 “你这个,鬼叔叔,什么路数。”顾凯问到。 李慕荨也看着宁西涯,还在为自己被误会成宁西涯的丫头心有不平,眼神中有些质问的意味。 “鬼叔叔是宁劭好多年前的部下,也是朋友。这俩人认识的时间比宁劭和我认识的时间都长。” “我没问这个,你这鬼叔叔,到底是人是鬼。”顾凯看了看趴在地上的无首尸身“这...也太诡异了吧。” 宁西涯服下药之后脸色一会儿就恢复了过来,敲了敲顾凯的头“当然是人了。这世界哪有什么鬼怪?” “鬼叔叔擅长隐匿,追踪,刺杀。很少有人在被他盯上后能活过一招。但要是一招不中,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宁西涯抹掉了嘴角的血迹。说到:“据说我这鬼叔叔当年是和宁劭打赌,刺杀他三次。三次未果才心甘情愿跟在我爹身边,当一个影子。” 宁西涯又看了看李慕荨“别妄图忤逆他的意思,鬼叔叔这种人,得顺毛摸。撒个娇拍个马屁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想了想又补充到“可能只是对我,哈哈哈。” 边说便也向林中走去。 才步入林中,便看到鬼叔叔铩羽而归。“妈的,这帮兔崽子,跑的比兔子还快。” “兔崽子本身就是兔子啊。”宁西涯皮了一句接着说到“没事没事,那些人应该在那大锤壮汉倒地之前就已经四散奔逃了。没抓到活口也正常。” “他们的任务就是把我们逼到大锤的面前,封死后面的路。让我们觉得不可能从背后突围。完成任务后便四散隐匿。不给留下一点线索,真是,训练有素啊。”宁西涯忽然想到什么“鬼叔叔,你来,这儿还有件事得请教你。” “嗯?” 宁西涯拉着鬼叔叔的袍子,把他拽到了那个无头尸旁边。 “鬼叔叔,您见多识广,在江湖上也都是出了名的。您赶快帮我看看,这人,是什么路数?” “咦~”鬼叔叔轻咦一声,仔细看了看这壮汉的打扮,又端了端详那双目圆睁的遗容。 “他...莫不是江湖上人称的四头龙的余震?” 听到这个名字,宁西涯一瞬间便反应过来。这壮汉两个硕大的肱二头肌加上手里那柄大锤。若是抱胸而立,当真像是个四头怪物。 “只是......”鬼叔叔迟疑道“他一个,无门无派的江湖人士,为何,会来追杀你?” “鬼叔叔,具体的细节,咱们回府再说。省的到时候我还得跟我爹再解释一遍。” 临走时宁西涯还从车厢上拔了一支箭,扔给顾凯叫他妥善保管。 “西涯啊,你怎么找了个这么个丫头啊。”鬼叔叔完全不理会这个距离,李慕荨完全能听清的事情。走在前面和宁西涯说着。“这丫头长得倒是还勉强配的上你。” “就是有些太瘦了!” “怎么?瘦些还不好?” “诶呀,你不懂,屁股大的才能生儿子......” 李慕荨在后面满脸羞红,看着宁西涯和鬼叔叔,牙根咬的很紧。 将军府今天很是热闹。大红绸子配着大红灯笼。还放了好多鞭炮,搞得满地红色。 知道的是宁劭迎接宁西涯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这儿子嫁出去呢。 鬼叔叔刚一回府就消失不见了,偌大的将军府门口孤零零的站着宁西涯几人。但宁西涯回京的消息却是早早地传遍了京都。 宁劭在门口一脸陪笑,宁西涯却看也没看一眼。径直往府里走去。 “诶...”宁劭想要拦下却没伸手。 顾凯和李慕荨两人只能尴尬的跟在宁西涯身后。 “少爷!你总算回来了,想死红袖了。” “诶呦,红袖姐,还是你有良心。”宁西涯故意大声说道“不会像某人似的,把儿子扔出府去,连一个护卫都不派,就盼着这儿子在外边饿死呦。” 宁劭尴尬的在后面挠了挠头咳了两声“咳咳,一会儿到我书房来。”说完便走了,在一群下人面前,总要端着点身份。虽然整个将军府无人不知。这将军大人面对这三少爷,是怎样都没有办法的。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宁西涯得意的挑了下红袖的下巴。可红袖根本没有在看宁西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李慕荨看的仔细。 丫头红袖也称得上是一位美女,只是矮了些。身材称得上凹凸有致,最夺人眼球的就是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明眸含水,清清秋波。 然而,正是这双大眼睛,看的李慕荨背后发冷“少爷,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没给红袖介绍介绍呢?”语气和蔼可亲,表情人畜无害。 “哦...这位是...” 宁西涯刚欲介绍,红袖便打断道“诶呀,少爷,老爷说让您去书房找他呢。都怪红袖多嘴,还在这浪费少爷时间,若是老爷怪罪,红袖可怎么担当得起。”说着还轻轻打了自己两个嘴巴。 “少爷您先去忙吧,既然是少爷的朋友,自然是将军府的客人。这两位客人,红袖就先带着去东院的客房了,离少爷那院也近。”红袖特意把客人二字咬的很紧。转头看向顾凯李慕荨“看二位也是面善之人,不介意我这将军府的小丫鬟跟你们聊聊关于我家少爷的事吧。红袖可是很想知道少爷不在府里的这一个多月里面,到底吃不吃得饱,穿不穿的暖,过得好不好呢。” 大户人家照顾少爷的丫鬟,通常除了日常贴身的照顾外,还负责少爷的青春启蒙教育。宁西涯和红袖虽然没行什么夫妻之实,但是红袖心里有什么想法还真是捉摸不定。 宁西涯从小被带到京城,身边也就红袖这么一个长他几岁的丫鬟能当个玩伴。宁西涯心里早就把红袖当成姐姐一样对待。 宁西涯只当是红袖又要像往常一样盘问接近宁西涯的女子的来历、性格、才华如此种种。以此判定是否能配得上自家少爷。便没有多问,只是叮嘱了一句“红袖,这两位可都是我的朋友,别怠慢了。”便把偷笑的顾凯和一脸愤恨的李慕荨留在原地,自己朝着宁劭的书房快步走去。 待宁西涯走远了,红袖朝着顾凯二人矮了矮身,低眉顺眼,伸手一引“公子、小姐,这边请。” 顾凯也是再憋不住“嗤嗤”的笑了起来,看的李慕荨一头雾水。顾凯只是朝着红袖拱了拱手“小丫头,厉害啊!见识了。”红袖却没抬头,依旧一副谦卑的模样。 顾凯转身拍了拍大当家的肩膀说道:“祝你好运!”便先朝着红袖指的方向走去。 留下一脸谦卑的红袖和满头雾水的李慕荨并排而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好戏开场 宁西涯和宁劭二人谈了什么,无人知晓。6 红袖向李慕荨问了什么,也无人知晓。 只知谈话过后,李慕荨和红袖这二人,好的就像亲姐妹一样,反倒是让顾凯跌破了眼镜。 宁西涯出了宁劭的书房便向厨房摸去。扒开柴火堆,从左向右数三块,自上而下数三块,撬开那块砖,拿起了地砖下面的《摄魂通天箓》,轻轻的掸去上面的灰。 宁西涯此刻根本没去理会厨房被自己搞得乌烟瘴气的模样。手有点颤抖的在《摄魂通天箓》里不停的翻找。 “找到了!”宁西涯的翻找定格在这一页。 书页虽是都有些泛黄了,还是能看出,这淡淡的笔墨勾勒出的是一个浑圆的铃铛形象。 铃身上雕着精细繁复的花纹。宁西涯急忙掏出怀里的铃铛。反复比对。 除了画上的铃铛,铃舌上面没拴着那跟红绳。其余的所有细节,和宁西涯手上的这枚一模一样。 一个时辰前。宁劭的书房。 “你是说,京都里有什么大人物在秘密谋划,可能是要,谋反?”宁劭问到。 “我可没说一定是谋反,只不过是一个猜测。”宁西涯终于喝到了自家上好的龙井茶,唇齿留香间还嚼了嚼顺着茶水飘到嘴里的茶叶。 “只是,京里有人私下养着有能力屠城的药人。而且其势力还不止于此。”宁西涯说到“地牢,孩子,京都外城死了人最后都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能在洪武京都内做到这些的人物,除了谋反,我暂时想不到其他能获取更大利益的理由,能让他这样做。” “接着说。”宁劭说着也喝了口茶,但是眼神却一直没离开宁西涯的脸。眼神很是欣慰。 “不想说...”宁西涯反而端起了架子。 “你不是还在对我没派人保护你耿耿于怀吧?” “当然没有,不过...我倒是真的有事想问你。关于,我的丹田...” “你的丹田...”宁劭当下也不再隐瞒,把他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宁西涯。 “所以,是邪教?不是皇族?”宁西涯攥了攥拳。 宁劭点了点头。“我也是查了这么多年,才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我还以为...”宁西涯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过这么一想,倒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连到了一起。” “怎么说?”宁劭装作一副调整好情绪的模样,笑了笑问到。 “跟邪教的梁子结的深了。倒是心里舒坦了几分。老爹,这件事,听我的,怎么样?” “哦?你有什么想法?” “我先得去查一个东西,京都里这个人,我大概是能把他揪出来的。”宁西涯说到。“养药人的人,和追杀我们的人,大概率是一波人。但是他们追杀我们不是因为发现了顾凯这个潜逃的毒魁,而是因为李慕荨,或者说,因为...我!” “什么意思?” “李慕荨的山寨经营那么多年,都和官府相安无事。怎么突然之间就被查抄,甚至要把整个寨子屠个干净?” “那些官兵,他们要的绝不是所谓的“剿匪”业绩。留着土匪窝,收着保护费,还能让上面每年多拨一点剿匪款项。这可比直接剿匪划算的多。” “他们在找一样东西,一样本应该藏在众多货物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目的地,但却恰巧在中途被李慕荨他们这波土匪劫去了的东西。” “后来有群大白天穿夜行服的人追到白光宗,劫持李慕荨,恰巧印证了我这个猜测。” “山寨覆灭,他们搜遍了所有库房,都没找到他们要的东西。于是断定,这东西在整个山寨唯一逃走生还的大当家手中。” “于是后来他们想要截杀我们,一切的行动也就顺理成章了。也就是说,如果这东西见了光,对他们日后的计划会有很大的威胁,而他们不惜对我痛下杀手,冒着被你追查的风险,也要抢回这个东西。或者说,仅仅是想要扼杀掉我们知情的可能性。滋滋滋~不得不说,真的很大胆。” “他们这么做,给了我更多的理由相信他们是要谋反了。不惜杀柱国将军的三公子也要保守的秘密。哈哈哈。” “劫持李慕荨的黑衣人,和顾凯描述中的黑衣人,穿着几乎一样。我猜,那黑衣就是他们组织的制服。那京都这个养药人的人,和动用官兵剿灭山寨的人,大概率是同一个人。” “反正,我希望是。否则,他们的势力也太过庞大了。” “至于这个人和邪教有没有关系,我还真的得不出结论。只能说觉得他们在做的事情,有点殊途同归的意思。一个插手江湖上的门派之事,笼络人才。一个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豢养药人,其能屠城。在同一个时间点,若是说这两者之间没有联系,我是断然不信的。” 宁劭看着宁西涯的眼神充满了赞许,但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笑着。“那依你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关于邪教,我早就叫大长老布了一局。到时候我定然也要参与其中。只是时机未到暂且不用理会。” “京都这里,他们要找到东西,其实,在我身上。事关重大,我还是应该确认一下,如果确定了是那个东西,那所有的故事才真的是完整的串到了一起。然后,我们......这么办。” 宁西涯回神,眼前这张泛黄的书页上,那个笔墨描绘的铃铛上面,显眼的写着三个大字“摄魂铃” 下面的功效介绍很短,“摄人魂魄,控人心智”寥寥几字,阴森诡然。 这本《摄魂通天箓》是宁劭在南境时收集来的,上面记录的多是一些南境蛮人的巫毒之术,又称蛊术。这摄魂铃被收录在册,想来也是和这蛊术有关。摄人魂魄倒不见得,控人心智,应该是可以实现的。 “只是这上面没说该用何法催动。”宁西涯如是想到。“要是曹弘景这个状元爷还在京都就好了,凭他的见识,应当是能知道一二。” 曹弘景被调去了兆林府行公务,此刻自然也是指望不上。宁西涯当下没有多想,摇了摇头。便拿着这本埋得久了有些发潮的书和那个精致的红铜铃铛去往东院,找李慕荨解释情况去了。“但愿这大当家,不会因为这件事......唉~” 一夜无话。 第二日,宁西涯给顾凯找了个面具又换了身衣裳,拿着那只从车上拔下来的箭,带着像是哭了一夜,眼睛还有点红肿的大当家出了将军府。 宁劭这个柱国将军,宁军侯也罕见的上了早朝。 宁西涯几人出了将军府,兜兜转转就来到了一条满是“叮叮当当”声响的街道。炉灰飞舞,火星四溅。几个大汉身上的围裙比顾凯的黑皮裤裙磨得还要锃亮。人手一个锤子,看着比那四头龙余震的锤子小上几圈,但这淬铁的力道却是不容小觑。 风箱鼓了再鼓,炉上的铁红的发亮,带着整条巷子的温度都热了几分。 “傻少爷,你要给你那把破剑开刃么?”顾凯问到。这条京城著名的铁匠街,除了打铁铺子,就找不出卖别的东西的。 “当然不是。”宁西涯也没多做解释,带着这二人便往巷子里面走去。 “这位少爷,是要给身后这姑娘选装饰剑么?” “公子您瞧瞧我家的!我家的软剑......” “公子公子,咱家的这把峨眉刀才配这位小姐的气质啊!” 宁西涯刚走进巷子,招揽的声音便此起彼伏。宁西涯随便找了一家店跟着店员攀谈起来。“伙计,你家这峨眉刀多少银子?” “诶呦,公子真是好眼光,我们这把峨眉刀那可是用上好的鞍山铁精打造的。光是这淬炼,就废了我们好大功夫。最后这成品,您掌眼看看这成色。”说着还在空中舞了几下“轻便顺手,却又不失锋利,外观大方,还是吹毛利刃,给这位姑娘把玩,护身都再好不过了。” 宁西涯耐心的听这伙计把话说完,看了看李慕荨“那就这把了,伙计,给我包起来。” 李慕荨想要出声制止被宁西涯的眼神拦了下来。 “您确定要这把么客官,咱家的东西绝对上乘,只是这价格......” “多少钱?” “三十两!” 没等宁西涯说话,顾凯提着调门“三十两!你怎么不去......” 宁西涯忙一把拉住顾凯,从兜里掏出五十两银子摆在案上。“剩下的,帮我找个上好的刀鞘,要漂亮一点的呦。” 伙计见了银子,两眼发光,手上的动作更是麻利了几分。称伙计找刀鞘的档口,宁西涯在这家店里转了几圈,停在弓箭桶处看了半天。 伙计当然眼尖,这么大个金主,还不时时刻刻盯紧喽。见宁西涯看着箭筒,忙一脸殷切的问到“公子怎么?还要买些弓箭耍耍?” “哦,忽然想起过段时间要和几个朋友出去夜猎,称我手的箭前几次都用的差不多了,也忘记叫下人再去帮我定些。这不,看见这箭筒才想了起来。”说着伸手从顾凯手中结果那支从马车上拔下的箭。“伙计你给掌掌眼,这东西你家能做么?” “公子问我真就问对人了,整条铁匠街,我们家的箭,那是口碑最好的。”伙计结果箭细细看了两眼“咦~” “怎么?”宁西涯忙问到。 “公子这箭,箭身重量就比一般的箭重些,想必您那把弓也不是普通的弓吧。” 宁西涯一笑当做默认。 “这箭尖上还有血槽,箭尾的羽翎......嘶~公子这箭好像还真是我们家做的。” “哦?这么巧?”宁西涯自然知道这箭的工艺非凡,本想着在这探探消息,顺藤摸瓜找到做这箭的作坊,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您等下,我查下......”小二翻着账本找些什么。“公子,您这五千支箭也用的太快了吧?” 宁西涯心中一凛“五千支?伙计,你没记错?” “这怎么能记错,公子这五千支定制的箭也算是一笔大单子。我们加班加点的干才没误了交货的时辰。”说着手指着账本“您看,这不,三个多月前的订单,我还记得来的人是一个挺壮的汉子。您看,您看,这收货方总不会错吧。” 伙计手指账本,宁西涯斜眼一看,收货方的位置赫然写着五个大字“柱国将军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引蛇出洞 宁西涯拿了峨眉刀扔给李慕荨便出了打铁铺。 “呵,这些人准备的还真是周全”宁西涯轻呵一声。“要不是来查的是我这个柱国将军府的三公子,这脏水真是直接泼到我家身上了。” “这线索断了,还怎么查?”顾凯问到,也总算搞清了此行的目的。在一旁小声问道。 宁西涯像是没听到似的,对着李慕荨说道“本公子刚回京都,实在是还有很多要事要做,就不陪姑娘在这儿闲逛了。” 转头看向顾凯“你给我好好保护慕荨姑娘,若是她有什么闪失,我定拿你是问!”顾凯刚要说话,便看见宁西涯的眼睛往他身后瞟了一瞟,当下会意,抱拳弯腰接了一句“属下遵命。”瓮声瓮气的,搞得宁西涯差点笑了出来。急忙转身,抬腿就走。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李慕荨看看宁西涯,又看了看顾凯,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手作花指抵在嘴边,斜头向顾凯问了一句“公子是不是...不喜欢奴家了...”那幽怨的语气,配着这个动作,把她此时应当扮演的角色刻画的入木三分。 宁西涯转出铁匠街,便直奔天香楼而去。 今日的天香楼不知为何冷清的很,整个九层高楼,除了一层二层有点人气,其余的楼层竟空无一人。 宁西涯刚被两个门童引进门,便有一打扮的清素优雅的女子款步而来。 一身紫色的旗袍,配着一柄翠色画扇,大方优雅,年龄看上去不过三九,气质却凝练的贵气逼人。只有眼角的皱纹能够稍稍暴露出这个女子可能经历过的沧桑。 女子走到宁西涯身边,微微俯首。 “莲姐啊,这月余不见可有想念西涯啊。” “想念自然是想念的紧,可你这一月都不来,可是对我没有半点记挂啊。”莲姐轻声道。说着便引着宁西涯上了二楼,还欲往上走,宁西涯说道“就这吧。”便找了个有隔断的位子坐下 “莲姐,这你可就误会我了,那天跟着状元爷在楼上喝完那顿酒。我连怎么出的你们天香楼都不知道,就被宁劭扔到义阳那边去了。”宁西涯一脸委屈。“你是不知道,我这一路经历多少艰难困苦啊,要不是心里还惦念着莲姐,说不准,在路上就......” 莲姐给宁西涯斟了杯茶,也不管这二楼这几十双眼睛看着,就坐到了宁西涯对个。 宁西涯结过茶杯,脸上一扫之前的委屈“这不是,昨儿个才回京城,今儿就来你这报道啦。” “还是你会说话。”莲姐笑了笑,看的邻桌的客人眼睛发直。虽是听不清二者的谈话内容,可他们何时见过,这天香楼的大老板,对哪位又是斟茶又是赔笑的。而且这人,还坐在二楼。 说起这莲姐,来头也是不小。明面上是天香楼的大老板,经营着整个京都最大的酒楼的女强人。可天香楼在京城这么多年屹立不倒,无人胆敢来此闹事,除了因为服务周到,环境典雅等关系。最重要的便是这莲姐,总能引得一群达官显贵来此销金。 因为她,可是正儿八经的一位皇族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姑姑。真要论起来,宁西涯也跟着要叫一声莲姑。只不过因为实在是驻颜有术,宁西涯这个姑字,总是说不出口,而莲姐也不太在意这些。二人才以姐弟相称。 “莲姐,你这生意最近怎么这么寡淡?”宁西涯问到。 “寡淡点有什么不好?省的那些只为做给皇上看的人天天来烦我。”莲姐跟站在旁边的丫鬟吩咐几声,对着宁西涯说道。 既然坐在了一张桌上,莲姐便丢掉了那原本就淡的可怜的老板对客人的态度。“你小子行啊,跑去九嶷山玩了一圈,好像长进不少啊。” “啊?原来莲姐你都知道了啊,那刚刚还为难西涯。”宁西涯说道“你刚刚说长进,什么长进?” “我也说不上来,总觉的冥冥之中,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莲姐盯着宁西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但还是在结尾补了一句。“我看人可是很准的。” “哈哈哈,行行行,准准准。那莲姐你看我今天在你这吃点什么?” “吃什么?你今天来根本就不是来吃饭的。说吧,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趁姐姐现在心情还好。” “那我就不绕圈子了。”宁西涯清了清嗓子“我也知道姐姐的消息最是灵通,想必也是听说了我在城外被人追杀之事。我想问......” 不知道宁西涯得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顿饭的功夫,宁西涯便转出了天香楼。在街上逛了两圈,买了串糖葫芦便转回了将军府,此时正值正午。 宁西涯在东院练了一下午的剑,才在傍晚时等回了姗姗归来的顾凯二人。 “傻少爷,你猜的不错,的确有人在跟踪我们。”宁劭看起来有点激动“我和大当家带着他们逛了一天,大街小巷的,我这脚板都有些累了。” 宁西涯笑了笑。问到“那有什么收获?” “实质性的收获好像没什么,成衣铺我们有旁敲侧击的问过,只是那黑色制服的样子太过普通了,好多人家都定做过。傻少爷,你这么安排有什么用啊,咱能找到那帮人么?” “你知道宁劭今天上朝去干嘛了么?”宁西涯非但没有回答,反而还丢出个问题。 “不知道。” “今天的朝堂上,宁劭会向皇上说明我国的军需管理存在漏洞,有人在钻这个空子,拿着国家批下去的军备去谋取个人利益。” “不是去揭发有人蓄意谋反么?”大当家插话到。宁西涯从东院的湖里拽出个装满冰块的箱子,把中午买的糖葫芦递给李慕荨。“如果现在去和皇上说有人谋反这件事,第一皇上未必会信,第二,我们都不知道那人是谁。那么产生的情况就会很复杂。” “要么打草惊蛇我们近几年内是别想抓到那个幕后之人,要么就逼得对方狗急跳墙,像白光宗那宗主似的。给我们来个突然袭击。要知道顾凯说对方手里可是还有三个可以屠城的药人。”宁西涯说道。 “那我们...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又不能借助京里的力量去查出个所以然,上朝说军需的事...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傻少爷这是想引蛇出洞。”顾凯说道,看向宁西涯的眼神里多了几丝钦佩。 “没错,引蛇出洞。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却能轻易的探查我们的动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在我们的推测里,那个幕后黑手至少至少,也是个京里的大官。那他一定能知道久不上朝的宁军侯今天上朝谈论关于军需的问题。而这个时间点,是他们妄图截杀的柱国将军三公子回府的第二天。” “如果你是那个人,你会怎么想?”宁西涯扬了扬头问到。 李慕荨还没等回答,在一旁不知站了多久的红袖清了清嗓子道“一定会想,自己的计划没有败露,对方还没有注意到整个事情背后的始作俑者。那么自己便还有机会通过不那么激进的手段扭转乾坤。比如说,先让军需那边可能知情的人永远闭嘴,再来把能被发现的证据统统拿走,或者抹杀。”边说着便放下自己手中的托盘“少爷,吃西瓜。” 宁西涯看了眼李慕荨,仿佛在问“你都跟她说了什么?怎么这丫头片子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看着李慕荨一脸的不知所措,红袖倒是先出来解围“少爷,慕荨妹妹只是和红袖说了些你们一路上的见闻,知道你们在城外遭到截杀,红袖也很是心惊。加上你们刚才谈论的内容,红袖就是痴傻也能猜出个三分大概。毕竟在少爷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还能有谁比红袖更能懂得少爷的心思呢?” 宁西涯冲着红袖点了点头“红袖姐还是那么伶俐聪明。说的没错,他们一定会因为这样而采取一些行动。那在行动的过程中便一定会产生什么别的蛛丝马迹。那,才是我们追查的方向。” “红袖姐,帮我留意最近几日进出将军府的大小官员,饭局也好,棋局也罢。只要是进府的官员,我统统都要知道。” “知道了少爷,不光是官员,包括那些老爷们带来的下人,我也会帮你登记在册的,包括来往的时间。这个你就放心好了。” “红袖姐办事我当然放心。”宁西涯说道“今天演了这么一出,他们大概越发摸不清我和李慕荨之间的关系了。没准还会把大当家当成我的姘头。那他们就会更加坚信,甚至自己想象出一个带着桃色的故事。坚信我们的相遇是个偶然,我不过是见她长得有几分姿色便把她带入将府。我们对他们的计划毫不知情,他们只需要取回铃铛,便能瞒天过海扭转乾坤。” “我就是要让他们自己给自己一个冒险的理由。” 宁西涯噙着一抹笑,看着顾凯和李慕荨。 “你们这几日就多出去走动走动,最好能在“不经意”间放出口风,就说李慕荨住在柱国将军府的东院,正好这离宁劭的书房也不算远。这东院具体的布置便交给我了。” “饵我都放好了,就看这鱼儿敢不敢咬钩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父子论剑 转眼便又是一月。 京都的天气渐渐转凉,风吹过树叶再也不是温柔的沙沙作响,而是带着一丝干瘪又烦躁的气息。 一个月的相安无事,把顾凯都等的不耐烦了,对小时候曾经向往的内城的大小街道也都失去了兴趣。 到后来干脆直接拜托红袖陪着李慕荨出去,反正在京都的内城,也不去多么偏僻的巷子,对方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在此行凶。顶多派些江湖上的蟊贼试探试探,还会害怕李慕荨对此有所警觉,会顺藤摸瓜追查上来。再说,一般的蟊贼想在李慕荨眼皮子底下动手?真当大当家是吃素的啊。 所以几人对李慕荨的安全是放心的很。 顾凯这个黑瘦子则是一头钻到了将军府的药房里,谁也不知道这段日子他在废寝忘食的研究着些什么,甚至连宁西涯都有半个月没有见过他了。 宁西涯这一个月,靠着体内真炁的浸养,筋骨上已然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变,看起来,身材变的更高挑了些。 加之每日除去和京都那几个公子哥喝酒的时间,便都是在炼体练剑。就连睡觉的时间都被压缩到了两个时辰。宁西涯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正在发生某种改变。具体是什么,宁西涯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觉得,体内真炁流逝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几分。 “要不,让李慕荨带个铃铛出去逛逛?”宁西涯浑身是汗的躺在一片草地上。看着天上的云朵自言自语着。 旁边的池塘里偶尔传来几声蛙鸣,配着树上翠鹂的叫声。安逸悠扬。但在此时的宁西涯听来,只有聒噪烦闷。 宁西涯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这一个月,将军府里所有的剑法剑谱都被宁西涯翻了几遍。如今也算得上摸到了几分其中精髓。不知道这种进境速度在武林中能排到哪个位置。 宁西涯脚下踏着这几日鬼叔叔教他的幽魂碎步,没有动用一点内力,只是踏着这步伐就给人一种飘忽不定,捉摸不透的感觉。手上拿着一把木剑,使着一套断云剑法。这套剑法不讲究什么剑招奇巧,只求一个“快”字。出剑要快,收剑要快,身法要快,快,才能断云。剑谱里记载的大多是些奇异刁钻的角度,而对于“快”字的解释也是简短的可怜。仍是只有一个字“练”。 宁西涯施展剑法仍旧没加半点真炁,一瞬间便朝着前方刺出十二剑,剑剑刁钻。此刻若是有人站在宁西涯面前,那这一瞬间便攻向腋下、肋下、眼角等位置的十二剑定然极难防守。宁西涯收剑回手,仅仅这一招,就让他的额头上又出了层细密的汗。 宁西涯还没来得及调节气息,便听见背后有破空之声,忙回身,再出剑。仍旧是断云剑法,手中的木剑却在一瞬间脱手而飞。 宁西涯的木剑被挑在空中,形成了个很完美的抛物线,接着便听见“扑~”的一声,掉进了旁边的池水里,又浮了起来。 木剑落入水池中的那一刻,宁西涯也看到了横在自己肩上逼着自己脖子的另一把木剑。同为木剑,这一把剑上的杀气却是浓重的可以,宁西涯此刻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再动一下便会被这把木剑削掉脑袋。 杀气来的快,消的也快。转眼便如秋风扫叶,又如冰雪消融,再无半点痕迹。 木剑最终没有再近分毫,只是拍了拍宁西涯的肩膀。 宁西涯顺着望去,这执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座将军府的主人,宁劭。 看到宁劭,宁西涯自是松了口气。就刚才这剑的力道速度,宁西涯自知就算是自己把体内残存的炁调动起来,也逃不过身死的结局。 虽是松了口气,可宁西涯的表情却并不轻松。脑海中回忆着刚才木剑脱手的那一瞬间,仿佛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就这么轻易地被生生剥夺,付诸东流。苦笑了一声,问到“我练了这么久,终究还是错了么?” “那倒不见得。”宁劭回答到。“同一本书,在不同的人眼里看起来,意义都不一样。同一个人,对待不同的事物,方式也不尽相同。武学,自然也是如此。” “我刚刚和你一样,也是没用半点内力,使得也是这断云剑法。不同的是,对于这断云剑法的理解。你眼中的“快”是在一个时间段内迅猛的出剑,尽量从更多的角度打敌人个措手不及。那是你的剑道。” “而我眼中的“快”是只出一剑,快至极致,争取一击必杀。这是我的剑道。所以,不见得你就是错的,我就是对的,只不过我们对于同一本剑法的理解不一样罢了。” “可是...我的确是输了啊”宁西涯说道。 “怎么,输给老爹你还不服气?”宁劭把剑插到一旁“一个人本事的大小除了武学的硬实力,也就是内力啊,剑法啊,这些东西外。更重要的还有眼界。只不过眼界这东西往往都和你的硬实力挂钩,所以很少有人提起这个罢了。” “不过眼界的高低,却往往决定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吃透剑招的速度,比如料敌先机的能力,比如修炼同样的招式功法,发挥出来的实力等等等等。这些,都是和一个人的眼界有着直接的关系。” “刚刚我虽把实力压制到和你一样,仅仅用身体的力量施展剑招,可我的眼界高你太多,见过的招法也多你太多。所以便能在你出剑时轻易的看穿你的动向,轻易击破。不过这些,仅仅是眼界上的差别罢了,当然代表不了剑道的对错。” 宁西涯咬着嘴唇思忱了很久“可是......你讲完你对于这本剑法的理解后,我突然觉得,我的......就是错的。” “哈哈哈,傻孩子,这还是和眼界有关啊。”宁劭笑道“你能觉得我的理解比你的理解精深就证明你在武道上还有天赋。眼界不够,理解能力自然不强,有些人哪怕是你把你的感悟尽数交付于他,受于眼界的限制。他能理解个十之一二便算万幸。而你能直指武道的问题,便已经是少有的天赋异禀了。” “眼界自然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我这也是真听真看真感受,在江湖摸爬滚打好些年,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或许有些比我眼界更高的人,看到这断云剑法,理解更为精深,会让我觉得我之前的理解方式都是错的呢。” “哈哈哈,剑道或许有强有弱,但绝不分对错。”宁劭接着说道。“或者说,“道”本身就没有对错之分。” “西涯啊,我能教给你的只是我的理解,而教给你的,你学会的,终究还是我的。”宁劭叹了叹气说道。 “我明白了,所以这次武林大会,我会......” “少爷!”一个丫鬟的声音,走的进了,急忙躬身行礼“恕奴婢冒昧,没看到老爷也在!” “没事,起来吧,你来找少爷什么事?”宁劭倒是毫不介意的问到。 那丫鬟起身对着宁西涯说,“少爷,门房通报,刘尚书家的卓尔公子来找您了,现在正在前厅喝茶呢。”看着宁西涯现在的样子,丫鬟好心提醒了一句“您要不要...先更个衣?” 宁西涯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先去跟他说,就说我一会儿就到,让他等下。”说着给了老爹一个眼神,宁劭向来不喜欢参与他们年轻人的事。也没继续说些什么。转身回书房练字去了。 这俩人都走远了,宁西涯一个纵身就跳进旁边的池子里,痛快的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才去往前厅,去见那个刘尚书家的卓尔公子。 “卓哥!你怎么到我这来了?不是晚上约在天香楼了么?” 这刘尚书家的卓尔公子,生的高大,比现在的宁西涯还要高出半头。最大的特点便是两颊天生两朵红云,又因为本身皮肤白皙,显得特别显眼。 刘尚书家的这位和宁西涯以及另外两位公子哥并称为京城四少。平时走的也很亲近。 可这刘卓尔纨绔贵纨绔,但却才思敏捷,文采斐然。吟诗作对出口成章,与那平平无奇的长相,和京城四少的身份都极不相称。 “怎么?小涯你不欢迎我?”刘卓尔佯做微怒,作势要走 宁西涯脸色一变,随即收住,伸手拦道“哪敢哪敢!只是我们晚上不是约好在天香楼了么?怎么这个时间你有心思还来我这坐坐。” “我是在家闲着无聊,烦闷的很,出来转转就转到你这将军府了。就寻思着先来找你下下棋喝喝茶,晚上咱俩也正好一起去天香楼。” “哈哈哈,卓哥,说实话,是不是又被你爹催婚念叨出来的。”宁西涯取笑到。 “唉,一说这事我就...” “好啦好啦,那就不说这事。”宁西涯安慰道。“只是这下棋喝茶的风雅事我实在是做不来。” “卓哥你也好久没来我将军府了,我那院新修了个亭子,还有喷泉,景色还是不错的。要不我先带你转转,咱哥俩在那先喝两口?” 刘卓尔想了想还没开口,宁西涯就抢先出了前厅,还朝着刘卓尔挥了挥手,叫他快点跟上,没有一点做主人的样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瓮中捉鳖 宁西涯带着刘大少爷在东院转了好久,得意的讲着这个院子的格局景观。 两个人在宁西涯刚刚练武的池边坐下,宁西涯叫个两个下人抬了张桌子,又吩咐让厨房弄两个小菜。自己则从花坛的花盆下面摸出了一柄小铲。 招呼着刘卓尔坐下,宁西涯蹲到池子旁边一棵三人合围的大树下,轻轻柔柔的刨着土,一会便从地上挖出的坑洞里取出了个坛子。 “呼呼呼~”几口气把坛盖上的灰吹个干净,才抱着坛子走回桌前。 这一系列小心的动作看的刘卓尔一阵侧目,还以为是宁西涯私藏的什么宝贝。 仔细看去,却是个普通到不配出现在将军府饭桌上的广口瓦坛。分量看上去很是敦实。黑棕色的坛身上磕碰的凹痕可还不少。 就算刘卓尔是个普通人也知道这东西不具备任何收藏价值,更别说这刘大少爷是个见过世面的官家少爷。看着宁西涯如此宝贝这个坛子,刘卓尔一脸茫然。 “卓哥,宝贝的不是这坛子,而是这坛子里装的东西。” 刘卓尔这才收起刚才的表情,好奇的问到“这里面装的何物?” “故人怜!”宁西涯极为得意“不知卓哥可曾听过?” “绨袍更有赠,犹荷故人怜。你在哪收到的这等好酒?”刘卓尔眼睛冒光的盯着这个粗糙不堪的坛子。 “这也是我偶然所获。本来想着再埋个十年二十年的。可今日你一来,我这心思反而痒痒的很,今日就把它开了!” “这,太贵重了。当年三坛故人怜,一坛跌破在云清台,一坛入了宫成了皇上的私藏,世间仅剩如此一坛,为兄怎好厚颜。”话虽这么说,刘卓尔的眼睛却是没有离开那坛子半分。 “卓哥你这说的哪里话,再好的酒,不也都是用来喝的么。”说着从前来上菜的丫鬟手里拿了两只汝窑天青碗,“再说,你我二人今日喝这酒,才算不辱没这故人怜的名头不是?否则这呕心沥血的天酿岂不是白费了大师的心思。” 宁西涯说着便揭开了坛盖上的封纸。 坛盖刚一掀开,四溢的酒香便直冲这两人的天灵盖。就连池边的柳树都仿佛多了几分醉意,摇着枝条好不恣意。 “果真好酒。”刘卓尔叹到。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的酒香,甚至仅仅这样都能在喉中品出一丝甘甜的气味。 宁西涯看刘卓尔这样,忙给两人各自倒了一碗。“卓哥,不是弟弟小气。这酒你我每人最多分三碗。” “便是一碗都是福气,你看我像是贪多的人吗?很多事情过犹不及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那就好,那就好!”宁西涯端起天青碗,“那今个,就先敬这一坛故人怜。” 刘卓尔附和一声,两人相视而笑。一饮而尽。 这酒喝起来不像是酒,更像是山间的清泉,清冽甘甜。一碗入喉,整个人都清爽了几分。 这两位公子似是也没想到这名动天下的名酒竟是这般滋味。吧嗒吧嗒嘴,后味的甘甜在舌尖处打了几转,不紧不慢的消散不见,却又像是一位勾人心魄的媚娘,轻解罗裳,却又半遮半掩的不露半点春光。引着二人便喝了第二碗。 第二碗刚刚入喉,却与第一碗的味道完全不同。如果说第一碗酒像是清泉,那这一碗便像是火炉。烈酒的辣味像是条火线直直的轰破味蕾,顺着食道狠狠滑下。灼烧的喉咙有些痛感,更多的却是那种久违的,带着潇洒的爽快。 宁西涯和刘卓尔对视一眼,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惊异,赞叹。同一坛酒,先后两碗,竟给人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感觉。 刘卓尔抓起桌上的瓦坛,也不管什么主客之道,迫不及待的又给二人满了一碗。有了之前的变化,二人这碗酒再不想之前那两碗般一饮而尽,而是打算好的流于唇齿,细细品鉴。 第三碗的故人怜,不甘甜,不火热。唇齿间留下的是一点清香带着不算厚重的苦涩。缠缠绵绵,久久不散。酒划过舌根,清香的味道便减去很多,但在这舌根处竟能品出酸甜苦辣咸这人间五味。而后流入喉中的便是五味杂陈后,略显浓郁的苦味,但其中又夹杂着细细的甜,淡淡的酸,轻轻的辣和柔柔的咸。宛若一出人生。 “好一坛故人怜!”刘卓尔叹到“富贵情还在,相逢岂间然。绨袍更有赠,犹荷故人怜。大师不愧为大师,真是,巧夺天工,不可多得。” 反观一旁的宁西涯,这第三碗下肚,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似是醉了过去。只是左眼处有一滴通透的泪珠顺着泪沟缓缓淌下,滴落在右手的袖袍上,染了一处淡淡的泪痕缓缓晕开。 “小涯,小涯。”刘卓尔推了推宁西涯,看他并无反应。便没有再去试图叫醒这个看上去醉的不省人事的三公子。也没有叫下人来扶宁西涯回房。反而是自己一个人在东院逛了起来。 趁着四下无人,一个闪身便摸进了李慕荨的房间。 却没有注意到,趴在桌上的宁西涯嘴角勾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 刘卓尔闪进李慕荨的房间后先是站在原地仔细的看着房间的构造,没有妄动。片刻之后,刘卓尔径直走向李慕荨的梳妆台,看了看镜子旁边的瓶瓶罐罐,已经积起一层浮灰。 刘卓尔皱了皱眉头,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袖袋中拿了一方手绢,隔着手绢轻轻地拉开了梳妆台的几个抽屉。除了装着木梳,簪子的格子便空空如也。 刘卓尔不紧不慢的把一切又都放回原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在李慕荨的房间里转起了圈。眼睛看的却都是房间的积灰处,和地上偶尔散落的毛发,想要以此推断出些什么。 心中大概是又反复计算了多遍,这次,刘卓尔径直走到李慕荨的床头处。看着叠的整齐的被子与床板的相接有一处不太明显的凹痕。刘卓尔笑了一笑。随即用手绢包裹着手,伸到被子和床板的中间,一点一点的摸索。 不一会儿,便摸到了一个滚圆的物件,拿出来一看正是一只刻着花纹的红铜铃铛。 刘卓尔收敛神情,若无其事的把铃铛收入怀中。又看了看被子与床板间的凹痕仍旧和之前并无太大区别,才心满意足的出了房门。 “吱嘎” 刘卓尔刚欲出门,却发现门口处透来的光显得有些暗淡,定睛细看,才看到门口处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队人马。为首的自然是宁西涯。 宁西涯的身边则是站着二三十人,这二三十人两侧则又是几十个弓拉满月的弓手半跪在地,只要宁西涯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的射向刘卓尔。这么多人,在这样的一个房间门口,黑压压的压迫感很是强烈。 宁西涯本人则是笑嘻嘻的看着刘卓尔“不得不说,你装的的确很像,语态动作都能面面俱到,惟妙惟肖。甚至连眼神,和脸上那红红的地方的那些边缘纹理,都能做到无可挑剔。我不得不为你这易容的本事好好鼓掌。”说着便真的拍了两下手。 “不过,你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于是现在只能落到了我的瓮中,成了一只插翅难飞的甲鳖。” “所以,麻烦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们到底是谁?” “否则,我真的不介意,让你这个甲鳖身上插满本属于鸟类的羽毛。”说着瞄了一眼身后的弓箭手。再看向刘卓尔时,眼神冷厉的连周围的空气都降了温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没有名字 “小涯,你是不是喝多了?你在说什么啊!为兄不过是贪了两杯那故人怜有些头晕。想在你这客房休息一下,进去了才发现是个女子的房间。为兄便退了回来。” 就卓尔解释道“这点小事,不知为何惹的你如此不忿。竟然还找来了这么多府兵?你若是不欢迎为兄那便直说。你这将军府,我刘卓尔自认是来不起了。不消你找这些东西吓唬我,我走便是。”刘卓尔一脸愤怒的样子,又夹杂着几分心寒。尺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若不是宁西涯心里已经笃定这人便是那久违的盗铃之人,怕不是要暗自羞愧万分。 只是此时宁西涯眼神坚定的很,冲着刘卓尔说道:“我真的越发好奇你究竟是谁了,讲真的,你这演技可比京都梨园的台柱子高上不知多少。能把一个人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加上这拿捏人心的本事,你这是下了多大的功夫?” 宁西涯来回踱了两步,似是思忱着什么。手指朝着刘卓尔点了两下“哦,我现在才想明白这一个月的时间,你们是怎么有耐心按兵不动的了。原来是在筹备这件事。让一个假的刘卓尔来将军府盗铃,既会让我这多年好友卸下防备,若是事情败露也好把火引到刘尚书的头上。再加上有你这么个易容扮演的高手作为保障,这等计划,还真是高妙。” “想来,这一个月,你便易容成一个随时可以跟在我那卓哥身边的某个角色,一直观察着他的行为动作,说话方式什么的吧。不过我还真的挺佩服你的,一个月,就能传神。你这功夫还当真了得。” 宁西涯看着表情有些阴晴不定的“刘卓尔”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行了行了,你就别再继续表演了,戴着不同的面具,表演着不同的身份,你心里那个本来的自己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么?”宁西涯说着这话,自己似乎也有所触动,稍微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才接着说道。 “放心好了,这个局我既然布了这么久,又牺牲了一坛货真价实的故人怜,要是还能让你跑了,我这岂不是......”宁西涯嘿嘿的笑了两声“所以嘛,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说不定,我还能放你条生路。否则的话,你也看到了。”宁西涯再次环视四周,“将军府的箭可不是那么容易捱的。” “刘卓尔”这才注意到,这将军府府兵弓上的箭每一支都是乌黑锃亮。上面不知镀了什么金属才能显出这样的光泽。和一般的弓箭不同,眼前的这些箭头都是尖锐的可以,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打磨。配合这把把强弓,这穿透力可想而知。 而且这箭尖的后半部分,打造成了一个十字花倒钩的样子。可以想象这样一箭若是射入体内,中箭之人即便不死,想要取出这特制的箭头这是极难的。 更何况此时摆在“刘卓尔”面前的是几十柄这样的弓箭。 此等情况下,那假冒的刘卓尔反而是笑了起来。动了动肩膀,扭了扭腰身。整个人的气质立马就变了一样。 “京城里都说这柱国将军虎父犬子,生了个这么不堪重用的纨绔少爷。”说话的声音也变了一样,相比之前粗犷了许多。“果然,这江湖传言当真不得。” 说着伸手从左下颌处轻轻一捻,而后把那张紧紧敷在脸上的面皮就这样撕下,扔在一旁。这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是把在场的这几人看得后背冒汗。 只见那被扔在地上的面皮很是轻薄,飘忽而下像是没有一点重量。但细看下去这张面皮上的皮肤纹理乃至毛孔都真实的可怕。 那面皮被摘下不过片刻,便再没有之前在脸上那般生动的形象。落到地上几秒钟的时间,就皱成一个纸球状的东西,看不出半点刘卓尔的色彩。 再看这面皮之下,假冒刘卓尔之人的本来面目。 这人生的称不上丑,也称不上好看,就是形容成普通也觉得不大贴切。此人的五官都还算不错,但这五官组合到这张脸上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效果,毫无记忆点。若是非要形容,那边是,这人长了一张让人过目就忘的脸。 “我自认我的易容伪装在当今世上也能排到前三,为了模仿这刘尚书家的那个公子我更是苦练了很久。就连微表情,小动作。我也自认没出半点纰漏。不知道宁三少爷是怎么看出来,我这个刘卓尔是伪装的呢?” “我是让你回答问题,怎地成了你来问我?” 易容高手看着宁西涯笑了笑,其中意味很是明显。 宁西涯见这人如此大方,便说道“你的易容水平能不能排到当世前三我不敢妄言,不过在我看来,你的易容,你的表演,当真是天衣无缝。完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刘卓尔。” 易容高手收起脸上的笑容“你刚刚在诈我?” “怎么会,我搞这么大排场去诈一个尚书公子,若是失败了,我可怎么收场?你且听我把话说完。”宁西涯接着说道“你的易容表演没有问题,但是你的致命错误却犯得很低级。” “你没有见过我。或者说,你没有见过我和刘卓尔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 易容高手面无表情,听着宁西涯接着往下讲 “我和卓哥这一个月的确没少见面,甚至几乎天天都有厮混的机会。不过,我们哥几个出去快活向来是不带下人的。所以哪怕你扮成一个贴身侍奉卓哥的书童,也是没有机会跟着卓哥一起参与我们只见的聚会的。”宁西涯接着讲到。 “这个失误很小,小到算不得什么失误。但是它很致命。因为你从没见过我们在一起的样子,所以在我叫你卓哥的第一时间,你下意识的回了我一声“小涯”。”宁西涯眼神很是柔和“你怕是不知道,“小涯”这个称呼,在我这,真的不是谁都能叫的。” 易容高手若有所思的看着宁西涯,眉头久久不能舒缓。“宁三少爷,你真是给了我太多惊喜。谁能想到,外面盛传的挥金如土,不学无术的宁家三少竟是这样一个善于筹谋,细致入微的人。不得不说你的演技也是可以,在知道我是假扮的刘卓尔后仍旧那般不动声色,让我一步一步走进这个早已设好的圈套。还让我看不出半点端倪。妙啊妙啊!”说着还拍了拍手。 “你既然布下了这个局,为何还要让我拿到我冒险来取之物?”易容高手问到 “你拿到的摄魂铃自然是假的。”宁西涯随口答到。 “呵,三少爷知道的比我们想象中要多的多啊。”宁西涯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言,但也已无法补救。 “那就,别怪我......”易容高手略一用力,却发现自己的真炁调动不起半分。之前为了扮演刘卓尔,他始终不敢流露出半点会武的意味。现在哪怕是拼着自己身死也想要杀了宁西涯,让这个知情人永远闭嘴,顺带着给外面的人发出警示信号。却发现自己的内力完全使不出来。 “是乱幽草,没什么致命的功效,只是会让人内力在一段时间内运转不得。”宁西涯抬手止住身后几人看有异动,马上就要脱手离弦的箭。“我下在故人怜里的。” “这药草是有点淡淡的气味的,不过被故人怜那冲天的酒香掩饰的很好,你察觉不到也是正常。” “而你在第三碗酒里下的那点只够让普通人睡上一觉的蒙汗药,恰巧被我早早服下的为了解乱幽草效果的解毒丸弄得失去了效果。” “所以,别想了。乖乖的把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告诉我,我便放你离去。” “而你只需要发誓不会再为那个组织效忠卖命即可。凭你的本事,哪怕是你们那个组织追究起来,你也能轻松脱离他们的掌控吧。” “你是聪明人,废话本少爷也不想说那么多。你好好想想,是死,还是生?” “能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呢?”宁西涯一句一句循循善诱,眼看着这易容高手跪倒在地,双目无神的看着地上的草被风吹的来回摇晃。 宁西涯摆了摆手,示意府兵们稍微往后撤一撤,但弓上的箭却不需放下。自己则是走到那易容高手身边。“来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这一句话像是彻底的压垮了易容高手的心里防线。 像是寻求救命稻草一般,满脸渴求的看着宁西涯问到“我若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真的放过我?” 宁西涯三指指天发誓道“若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那我今日便不动你一根汗毛。保你完好无损的走出将军府。”收回发誓的手“这下放心了?” 易容高手松了口气,看了看宁西涯身后的府兵,又看了看宁西涯“你真的不该知道这些。” 宁西涯说道“没办法,我这人好奇心太重,什么事若不弄得明白,我便连觉都睡不好,总是惦念着。” “那...”易容高手咬了咬牙,像是决定了些什么“那你附耳过来,事情太过重大。我不是质疑你们将军府的选人的严谨。只是,这事若是这被群府兵听去,难免又多风雨。你若是放心,把他们屏退也行。反正这事,从我口中说出,便只能有你一人听到。” 宁西涯想想也是,于是便点了点头,也不矫情,走了几步,蹲在跪倒的易容高手身边,轻轻附耳过去。 只见那易容高手嘴唇微动,接着便是甩起袖口,一道白光直奔宁西涯的脖颈。宁西涯忙侧身,运着神行堪堪躲过,却看着第二刀便紧接着朝他攻来。 “噗呲”一股血流飞出,溅了一地。 易容高手看了看贯穿自己胸口的箭,再望向宁西涯时嘴里的血便止不住的冲将上来,但他却一直在笑。即便是失去意识,倒地身亡的前一刻,他的脸上都挂着那抹笑容,凄然,鄙夷,无畏,解脱的笑。 易容高手手中的匕首还握的死死的,没有比他先半秒亲吻地面。 而宁西涯看着这倒地身死的易容高手愣了好久,脑海中全是附耳过去时易容高手趴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比生命更重要的,是信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整装待发 “是谁射的那一箭!”宁西涯朝着府兵们吼道。 那府兵本以为自己立功,哪曾想到这少爷竟如此模样。犹豫半晌,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为什么放那一箭?”宁西涯问道,语气很是平静,但在这种情形下,这平静的语气却比刚才的那一声吼来的吓人得多。 “属下...属下是看这贼人要对公子不利,情急之下...才......”那府兵颤颤巍巍,像是连站都站不住。 “好,很好...”宁西涯拍了拍手,虽是称赞,却仍旧是操着那副平静的语气。 宁西涯慢慢走到这府兵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就把这紧张万分的府兵拍的坐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如果这是战场...”宁西涯看着这府兵低下的头说到“你这叫,不尊军令,论罪...当诛!” 这府兵吓得俩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两只手撑着地面,头磕的哐哐作响。“少爷,少爷求您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在将军府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您发发慈悲......” 宁西涯神色缓和了很多,伸手把这府兵搀了起来。手指略微用力,让着府兵镇定下来。 可这府兵虽是站了起来,仍旧是不敢抬头,嘴里的念叨一句接着一句,此刻竟然还带出了哭腔。哪还有个“兵”的样子。 宁西涯皱了皱眉头,没有呵斥他这现在的模样,反而是一反常态的温柔的说。“诶呦,你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搞得好像本少爷想要欺负你似的。”看到宁西涯这个样子,刚才一个个噤若寒蝉的府兵确是都哈哈的大笑起来。 “你听好了,我刚刚说的是在军中,你这论罪当诛。但现在这是在将军府中,你这好说也是为了救本少爷的命。”宁西涯接着说到“本少爷又不是宁劭那种治军严谨的古董将军,才不会把你砍头示众以儆效尤。” 周围的府兵还在大笑,只有被宁西涯把着肩膀的这位满头冷汗。但却终于是把嘴上的念叨之词停住了。还是不敢抬头看宁西涯的眼睛。 “本少爷向来赏罚分明,今日之事,你当记大功。”宁西涯大笑几声。“有功自当行赏,救了本公子,那便.......”宁西涯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到“那便赏你五百两白银,外加上封你做这将军府府兵的副都统。怎么样?” 周围府兵一听,都不再出声,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似是在为自己错失了这样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而后悔不甘。又像是看着这人只因为出手快了一点,真要论起来还算犯了军发,此时却莫名的得了如此重赏而嫉妒不服。 “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宁西涯又拍了下这人肩膀。 “少爷,这赏赐太重了,属下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宁西涯脸色一变“怎么?你觉得,本少爷的命还不值这些?” “不敢不敢...属下不是这个意思,留下的意思是...”这府兵急忙又跪,口齿都有些不利索的解释到。 “那就受赏吧。”宁西涯打断到。“这贼人死了,线索又断,本少爷还有重要的事,没时间跟你纠结封赏之事。”说罢转身便走,不给一点回旋的余地。 宁劭书房,宁西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宁劭复述了一遍。 “这人竟如此刚烈。” 宁西涯说到“可怕的是他最后那句话。比生命更重要的是信仰。” “若真的是邪教,那他们这个神秘的组织便是靠信仰连结的。他们的教徒就是一群同一个信仰的信徒,说简单点,就是一群可以为了信仰放弃一切,乃至放弃生命的疯子。就像...这易容高手一样。” “而我们根本无法得知他们到底是谁,身在何方。甚至可能,跟他们有着相同信仰的人就在我们身边。” “但当我们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时候,这群人就是一群不能收买,不能利诱,不能威逼,刀枪不入油盐不进,宁可放弃生命也要达到目的的疯子。” “邪教如厮,真是可怖。” 宁劭也是倒吸了口凉气。说到“可这下线索全断了,我们岂不是又查无可查了。” “那倒不见得”宁西涯说到。 “我们将军府选人之法还称得上严谨。我不相信会有府兵会犯下违抗军令这种错误。” “这样看来,那府兵射出那箭的目的,便很耐人寻味了。” “我想过把他逐出府去再派人跟踪,但就目前这种情况来说。一是,这群比泥鳅还滑溜的人未必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接头。二是,出了将军府,我们都没有把握这家伙不会耍出什么把戏就溜之大吉。” “所以我想,把他留在将军府里是最好的选择。” 宁劭插话道“老鬼,听见了么?那个人就拜托你了,盯得紧一点。” 宁西涯却道“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鬼叔叔了。现在看来,将军府很可能根本不是一片净土,也有被污染的可能性。鬼叔叔还是多留意留意别的丫鬟下人的有什么可疑之处。我鬼叔叔这天下一绝的藏匿本事咱们也得尽其用不是?” 宁西涯借机又拍了个马屁。 “那个府兵被我封了个副都统的位置,又赏了五百两白银。” “仅仅因为那违抗军令的一箭,而且他在东院为了不暴露自己继续潜伏装出的怂样。”宁西涯控制不住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别的府兵眼看着这一切会怎么想?” “所以我说,他那边根本不用担心,此时全将军府的府兵都在自发的盯着咱们这个新上任的副都统呢。” “你这都跟谁学的。”宁劭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摇头说到。 宁西涯也学着他的样子摇了摇头“反正不是你。” 皇宫,凝芳殿 “皇上,您可是有些日子没到臣妾这儿来了。”声音软糯,说着幽怨的话却听不出一点幽怨的意味。 “朕这几日公务实在繁忙。你看,我这不是才在南书房批完折子便到你这儿来了么?”说着便抓起之前说话那美人的酥手,按在自己的肩上“来,帮朕好好按按。” 那女子顺从的扶着皇上的肩膀,款步走到皇上身后。看似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很有节奏的捏着,力度掌握在皇上感到舒适又能松松筋骨的程度。 “皇上有和烦心事不如和臣妾说说,臣妾也好为您分忧。”声音还是那般软糯。手上的力道也还是那般适度,捏的皇上舒服的晃起了头。 皇上抓着肩头的手,一个拉扯就把这女子拽到自己怀里。 只见这女子此时并未施粉黛,却仍旧美艳动人,明眸皓齿,艳艳红唇。嘴角右下方还有一颗浅红色的痣,点缀的整张脸更立体了几分。 此刻更是只穿了一套寻常的睡袍,即便是早有人通报过皇上今天要来她这凝芳殿,她也未曾好好梳洗打扮一番。 可皇上却是完全不介意,手指轻轻划着她的脸庞,从耳根到下颌,再到脖颈直至锁骨。 “还不是那个好久都不露面,一露面就给我找麻烦的宁军侯。”皇上边说着边把脸贴到那女子耳边,又慢慢的把鼻子贴近女子的脖颈狠狠的吸了一口。 “这私运军备之事本来早就该结案,结果这宁军侯要求彻查肃清。这几日各地来报,搞得朕脑仁生疼。” 那女子接话到“那臣妾可就帮不上皇上了,您也知道,婉儿与他宁家......” “朕现在也是找不到由头整治他们宁家。况且,他宁家在军中的影响你也知道。不过朕答应你,你与宁家的恩怨,朕早晚会给你个说法”说着把头又往下移了移,手也开始在这女子身上游走起来。“这个宁劭,也是该找个机会敲打敲打了。” 今夜的月色格外迷人,迷人到无人忍心打扰那月光带来的旖旎。 过了几日,将军府。 “上次的事之后,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派人来将军府了吧?”顾凯难得的爬出那个满是草药味的药房。 “说不定。”宁西涯穿的整整齐齐,黑色的玄衣,刺着暗黄色的印花。老成的不像一个少爷。 身后背着一个藏蓝色的布囊,里面不知装着些什么。 一旁的大当家也换上了一身清爽的行头。自己原本那把刀挎在身体左侧,宁西涯给她买的那柄则被别在右侧。 “你真不跟我们走?”宁西涯问到。 “跟你们去的话...多少钱?” “你随便开价。” “哈哈哈,傻少爷,我开玩笑的。”顾凯笑的很干,宁西涯也没有附和。 顾凯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我也想去武林大会见见世面,可是我最近借着你家的药房研究我体内的那个东西,又有了些重大的进展。说不准,过些日子,我还要去趟北陵。所以没办法喽,武林大会我是见识不到喽。” 宁西涯点了点头,没有太过矫情,跟这黑瘦子喝了碗酒当做告别,回身牵马头也不回的朝着将军府的北门走去。 大当家不知在哪找了跟稻草叼在嘴里,跟着宁西涯的脚步,两只手枕在脑后,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宁西涯则是走的很快,牵着缰绳的手握得很紧,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天凉露沾衣~” “月下剑影长~” “此生最恣意~” “好断命烂肠~” 是顾凯的调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红衣刀客 宁西涯与大当家二人算得上偷偷出府,知道的人不多。走的又是将军府北门那条人气不旺的街道。 再加上宁西涯这老成的打扮,若是没见过他的人决然不会把他和那个风流倜傥的将军府三公子画上等号。 如此这般理应是少了很多麻烦。 可这“麻烦”却在宁西涯出府的第三天便自己找上门来了。 此刻宁西涯二人正快马赶往锦屏府府城的路上,二人寻思着尽量能趁着傍晚之前赶到,也好在府城先寻个干净的客房。可谁曾想正是快马疾驰之时,二人前方却忽然闪出一个人影。 宁西涯李慕荨忙拉缰绳,好不容易才在马上要撞到这人之时勒住马头。 二人座下的两匹马“咴儿咴儿”的叫了几声,“踢踏踢踏”的踱着步子,好像是受到了惊吓那般不安。 宁西涯忙向前看去,刚才快马踏步扬起的尘灰才刚刚散去,那拦路之人正静静的站在路中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双手环绕抱在胸前,左手拿着一柄乌黑的刀鞘,看起来便不似凡品。 而这人的衣着很是奇怪。 白色里衣袖口宽大,此时抱肩,仍垂至腰。如若展开,定然气派非凡。 腰封紧束,鲜红色的底布刺着黑色的卍字镶边。干净利落又不失庄重大方。 外衣是暗红色的广袖袍子,袖口、两襟、下摆均绣有黑色云纹。品相古朴,韵味非凡。 头发是用一条一指宽的红绸束着,缠了三道,很是结实。 之所以说他衣着奇怪,是因为这身衣服组合到了一起,便是一套标准的“新婚礼服”。 而这面似冷锋的拦路刀客,显然不是今日行婚的“新郎”角色。 宁西涯心下一冷,开口问道“敢问阁下为何拦下在下去路?”手则已经摸到了身边的剑鞘。 李慕荨同样紧张万分,心下想着:“看这古怪男子的样子气质,便应是个高手。此时拦路,难不成是将军府那边已经走漏风声?又是邪教之人前来截杀?”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吐掉嘴里的半截稻草,大当家的那股匪气又重新回到李慕荨身上,最起码气势上很是唬人。 那古怪男子仍旧面若冷锋的站在那里,抬头望向宁西涯,眼中并无杀机。只是一眸的池水清澈又深沉。 宁西涯这才看清这男子的面相。刀削斧凿的轮廓,勾勒的整个脸型很是立体。一双剑眉干净利落,没有一根杂毛。 配着他那双矛盾感十足,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索的眼睛。当真是一副绝佳的皮囊。 那男子张口问到:“你就是宁西涯?” 宁西涯在看到他那双眼睛的第一刻,便把手重新放回到缰绳上。透过那个眼神,宁西涯便自然的接收到一个信息“这个人,不是来杀我的。” “正是在下!”宁西涯答到。 那红衣刀客似乎很喜欢宁西涯这个态度。问到“之前九嶷山那一剑斩去罗浮山尖,便是你的手笔?” 宁西涯先是一楞。心下想到“当日事发之后便与大长老商议封锁了消息,按理来讲,现在即便再查也不该查出当日是自己斩出的哪一剑才对。” 虽是摸不清这红衣刀客的来意,但宁西涯此时却是确定了,这红衣刀客绝不是来杀自己的邪教之人。否则便不会跟自己问那么多的废话。 这些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后答到“是又如何?” 那红衣男子笑到“哈哈哈,好,够爽快!” “果然啊,这人是闻名不如见面。” “那日你在九嶷山斩出那剑时,我也在九嶷山附近。当时便有些技痒难耐,想去找你切磋。可是有伤在身,怕打不痛快。” “后来问了穆小红,他说是你这个什么将军府的什么公子斩出的那一剑。我便追到了京都。” “京都百姓都说你是个纨绔子弟,我虽不知你为人如何,单论你这气度,我就知道是那帮人有眼无珠以讹传讹。” “只是我还不相信,以你这年纪,竟能把武学练到如此程度。那岂不是比我还要天才?” 红衣刀客的话忽然多了起来,搞得宁西涯很不适应。 听闻这红衣刀客的语气,似乎和大长老也是好友。宁西涯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只是念头电光火石的飞转,想不通这刀客来截自己意欲何为。 便听那红衣刀客继续说到。 “你们将军府里有厉害的人物,我能感觉到。我也没潜进去找你。这不,今日晌午,听闻你这三少爷出府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了。我才忙忙赶来。” “好在这条路上人也不多,我这追了一下午才追到你们。” 红衣刀客说的云淡风轻,宁西涯和李慕荨听的确实暗暗心惊。 此时二人已是骑马赶路足有三日。而这此时站在二人面前的红衣刀客,却仅仅半日便从京都追到他们二人。 而且这红衣刀客此时面不泛红,气不喘。这得是何等了得的轻功才能做到? 红衣刀客接着说到。 “正好,趁着这四下也无人,道也够宽敞。那便拔剑吧。” 宁西涯一楞,刚才还觉得这红衣刀客定是个武功惊世之人。下一刻这惊世高手便要自己拔剑? “什么...拔剑?” 红衣刀客皱了皱眉头。 “我从九嶷山追到京都,又从京都追到这儿,你觉得我在跟你闹着玩?” “当然是要找你切磋切磋了。能在九嶷山挥出那一剑,又能得到穆小红的青睐。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这个年纪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真的有比我天才的天才?” 宁西涯此时满脑子都是大长老那张脸,牙根咬得很紧。心下全是“这老头跟这刀客到底说了些什么?我身体什么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宁西涯攥了攥拳。“到了武林大会,别叫我看见这个满嘴漏风的死老头。” “所以,拔剑吧。”刀客说到。 宁西涯心思急转,表面不动声色。心中想起了莲姐之前告诉他的,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事情,把握人心最重要。 “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我姓甚名谁打完再说。”红衣刀客似乎有些不耐烦。 “不知这名字,够不够让在下拔剑的。” “好小子,那就看我这刀够不够资格吧。”说着哈哈大笑,一扫之前的不快。 左手一扔,把刀横抛而起。在空中转了几圈。刀客狂笑一声抽刀而出,纵身一跃,直奔宁西涯面门而来。宛若长虹贯日,又似游园惊龙。 宁西涯却是不闪不避,手还是放在缰绳之上,眼神直视前方,一下不眨。腰板挺得笔直,听见这刀风轰鸣也无半点颓色。 宁西涯眼见着刀客的刀逼到自己眼前,甚至都能看清那刀身之上的清浅纹路。 空气仿佛都要凝结在此刻。 那公衣刀客却是忽然收刀回身,刀鞘还未落地,刀客的刀就已重新回鞘藏锋。 宁西涯此时看似镇定,脖子后面却是淌下好几滴汗珠。宁西涯在赌,好在他赢了。于是便忙不迭的加注开启了下一句赌局。之前是在赌命,现在则是在赌人心。 “你是瞧不起我么?”红衣刀客冷冷的说到。声音听不出喜怒。 “在下不敢,前辈既然与穆大长老是故交那便是西涯的长辈。”宁西涯说到,边说边细细观察这红衣刀客的表情。但却从这张冷若冰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 “想必前辈也能感觉的出来,西涯此刻的气息状态并不是巅峰。”宁西涯捕捉到这红衣刀客的脸在这一瞬有些不自然。 接着说到“故而刚才不愿出剑,虽是切磋,既非全盛,在我看来也是对前辈的不敬。” 红衣刀客有些尴尬的接到“我本以为,你气息不稳是为了隐藏身份故意为之。这......”说着还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一看就是一个从不愿意解释的人在自己在意的事情上不得已澄清解释的样子。 宁西涯心中的胜算更大了些。接着说到。 “我知前辈不是乘人之危之人。而我确实也想跟前辈切磋切磋。我虽年轻,但在武学之上...哈哈哈”宁西涯笑了笑。看着红衣刀客的神情一点一点变成欣赏。 “只是在下现如今的确内伤在身。不知...” “有什么话就直说,可别学穆小红那般婆婆妈妈的。” “哈哈哈,在下想说的是,不知能否邀前辈一道同行?” “去武林大会?”红衣刀客似是有些不大乐意。 “在下这伤不知合适能好,心下又惦念着与前辈的切磋。这才想着,如若前辈闲来无事,不如一起同行。”宁西涯说到“喝酒,论武,不都快活?” “哈哈哈,你这娃娃倒是蛮合我的胃口。”红衣刀客说到“胆量见识都有过人之处,我说白光宗那么多弟子。穆小红那个老头子怎么独独对你推崇有加呢?” “我本是不想淌武林大会这淌浑水的。”红衣刀客说到。“但闲下来又的确无聊,不如去那找人打打架。若是你伤好了,也能陪我切磋。” 宁西涯听到这眼睛已经开始发光了。拐一个绝世高手在身边,总归不是什么坏事不是。 “不过,要我跟你一道,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前辈尽管提。” “别叫我什么狗屁前辈。我也没那么大年纪。”红衣刀客说到“我大名许广知,江湖人称血影狂刀。今日一见,我觉得你我还算投缘。” “你叫我许大哥便好。” “许大哥!” “这才对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月影血影 三人约好了在前面的锦屏府城碰面,这红衣刀客便先行了一步。 只见许广知轻一提气,也看不出有什么动作,便已跃至半空,借着几根枝丫轻轻一点,不出五步便已消失在宁西涯二人的视野之中。倒真如一道血影,飘逸诡谲。 宁西涯这才松了口气,腰板一下就颓了下来。虽是心中有些把握,最起码这大长老招来的人不应是奔着自己命来的。可那一刀贴着自己额头的时候,宁西涯还是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那么的近。 大当家待在一旁,久久未能回神。朝着宁西涯问到“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宁西涯颓了一会,两臂张开,伸了个腰。“怎么办?照常就好。” “那刀客不是先去锦屏府城了么?我们不用绕下路...什么的?”李慕荨问到。 “当然不用,又没做什么亏心事,绕什么路?”宁西涯答到,嘴角还若隐若现一抹笑意。 “你还不亏心?” 宁西涯笑了两声“那大当家的,你说我刚刚那句话说的亏心了?” 李慕荨认真的思索了好大一会,皱着眉头,咬着手指。最终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 宁西涯说道“大当家,放心好了,我心中有数。”转头看向那个红衣刀客离去的方向。 自言自语道:“既然不是敌人,那便有机会成为朋友的吧。这个血影狂刀,若有机会,我倒是真想与他交个朋友。” “如此洒脱,真是有趣!”说罢宁西涯也狂笑两声,夹了下马肚,一骑绝尘而去。 李慕荨看着再次被掀起的灰尘,和其间夹杂的几片落叶,根本搞不清楚这两个男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心情很是复杂的拽了拽缰绳,撵着宁西涯,直奔锦屏府城而去。 傍晚时分,锦屏府城,如意客栈。 许广知带着二人去后院栓好了马“你们二人真是来的太慢了,若不是为兄先到一步。这间客栈的房也要被人抢去。”接着便引着二人走到一处拱门庭院,院内的风景倒还不错。池塘、柳树、落日余晖,夹着抚动发梢的微风,和谐舒服相得益彰。 唯一与这场景不符的便是这客栈的建筑,下等的琉璃瓦碎的有些不成样子,墙上的墙皮也是翘起一块,剥脱一块的,好不难看。屋门口两尊小石狮子像是睁不开眼睛,屋檐下回廊的地板也被雨水泡的有些肿胀。 看得出来这院子里的建筑原本的样子应该还配被宁西涯称一声宝气。 可如今这幅样子,估计是老板也懒得修缮,只能在这清新如画的风景里,充当一手败笔。 “这武林大会好像是把这个睡了挺久的江湖给搅起了风浪。”许广知说到“上次来锦屏府的时候哪有这么多人?你看见街上那一个个背剑挎刀的,大多都是去凑武林大会这个热闹的。” 说着便领着二人往那个回廊走去。“我到这的时候,这家客栈就剩这么两个上房了,为兄赶紧就定了下来。”说着看了看天“按你俩这速度,今个还不得睡大街上?” 许广知看着宁西涯的脸色有些尴尬,皱了皱眉,问到“怎么了?对这客房不满意?”心里却把宁西涯看轻几分。终究是贵胄公子,闯荡江湖,住个客栈都要挑挑捡捡的。哪有一分江湖儿女的样子。 “许大哥误会了,只是...只是可能今日要委屈大哥跟我将就一宿了。”说着宁西涯瞄了瞄身后的大当家。 许广知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误会了宁西涯。心下很是尴尬。一拍额头“我还以为你们...”伸手点了点宁西涯。“是为兄疏忽了。没事,反正这房间够大,今日你我二人住一间也足够宽敞。” 说罢把钥匙扔给宁西涯身后那个脸色泛红都泛到耳朵根的大当家。“对不住了!” 转头对着宁西涯又开始滔滔不绝“好不容易来这锦屏府,为兄带你去个好去处如何?” 宁西涯慢慢摸清了这个红衣刀客的脾性,自然不会矫情。“全凭兄长安排。” 宁西涯知道,这许广知被人称作血影狂刀不是没有理由。这个狂字用的是真的贴切。 看他出刀的那股子气势便知道他的刀有多狂,看他对李慕荨的态度就知道这个人有多狂。 狂人多傲骨 许广知便是这样一个狂傲之人,若是瞧得上眼,对了脾气,那便是宛如一个话痨。若是瞧不上眼,那便懒得多说一个字。 宁西涯自然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瞧得上眼。” 跟着许广知出了客栈。没走两步,便看见许广知飞身上房。宁西涯只得跟上。 “这下面人多眼杂,为兄在江湖上...”说着咧嘴笑了一笑。“免得麻烦。” 宁西涯心中会意,想来这个许广知这个性情在江湖上怕是得罪了不少人。再加上他这身扎眼的红衣。想不被人认出都难。 许广知看了眼宁西涯“兄弟,跟紧点。”说罢便施着轻功向前飘去,速度却并没有多快。想来是为了照顾宁西涯这个身负内伤之人。 宁西涯自然催着神行吊在后面。 “腾腾腾腾”这种在屋脊之上飞走的状态除了之前与葛老头在山寨的那一回,宁西涯便在没体会过。 此时任这脊上风吹面,凭这地下人如蚁。方才发觉此中恣意。 许广知觉着宁西涯尚有余力,无形中便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反观宁西涯,仍旧以那不近不远的距离吊在后面。跟上的毫不吃力。 许广知再快几分,宁西涯还是以那个距离吊在后面,不紧不慢。 许广知心底暗赞一声“好轻功!”当下却被激起了那本就极为强烈的好胜之心。 腾挪闪转,脚下步伐踩在瓦上都不发出半点声响,前进的速度也是更快。暗暗瞄着宁西涯,想着宁西涯毕竟有伤在身。若是宁西涯力有不逮自己便把速度放慢下来。若是因为自己这意气之争再让宁西涯的伤势加重半分,那不都是得不偿失? 宁西涯此时看似轻松,心底却暗暗心惊。 葛老头教他这门轻功时便曾说过,这“神行步伐”在江湖上算不得多么顶级的轻功功法。 因为这神行不重腾挪,只重速度。在论武,战斗中,能发挥出的效果微乎其微。 但是,若论赶路,那这神行便说是天下第一也不遑多让。 神行速度上自然不用多说,若是葛老头施出来,那便是缩地成寸的本事。最重要的,这门轻功法门,对内力的消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所以这神行用来赶路本就极强。 返观这许广知。本就靠着轻功赶了一天的路。此时仍无半分疲态。反而速度比之前赶往锦屏府时还要更快几分。此时真是一道血影,让人摸不到半点痕迹。 单凭这许广知内力雄浑的程度,就足以让宁西涯佩服不已,也羡慕不已。 心下想了这么多,宁西涯的速度却是不慢,神行催动到极致。还是以原来的距离吊在许广知后面。 两人在这一前一后跑了没有多久。眼看着都要跑出城了。许广知一个纵身跳下屋脊,落到了一个破落院子里。 宁西涯紧随其后,才一站定,便听见许广知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兄弟真是好轻功!” “许大哥说笑了,我这两下子,赶赶路还行。若是打起架来,几乎完全没有作用。” “哈哈,你当我这血影二字是白叫的么?江湖上能追得上我的人,一只手再加你一个。” 宁西涯心想“当真还是小看了这座江湖。”表面却不动声色。 环视了一圈这破落院子,并未发现这其中有何玄机。看向许广知问到“不知许大哥带我来此处......” 许广知说到“哈哈哈,兄弟你等下。” 说着走到一处烧的只剩黑灰的地面,一股劲力,把地上的黑灰吹的干净,却没沾到自己那身暗红衣服上一丝一毫。 宁西涯暗自赞叹许广知对内劲的控制力。 却看这红衣刀客直接把刀带着刀鞘插入土里。刀身一转,地上便兀自多了个一尺大小的土坑。 接着刀身一挑,从里面挑出个黄色的泥球,直奔宁西涯而来。 宁西涯忙伸手接住,才觉这泥球外表很是干燥,摸起来还有点微微的温度。“许大哥这是何物?” 许广知在地上那些落灰的板凳中选了两条,震去灰尘,顺带着把那缺了一直腿的桌子也清理了出来。 而后又进去那个破落屋子里拿了坛酒,和两只黄碗。 这才坐在板凳上,也不回答宁西涯的问题,只是示意宁西涯过来坐下。 宁西涯把那泥球放在桌上,许广知轻轻一拍。便把这泥球拍的尽是裂痕。再是一抖,刚弄干净的桌面便被这散落的干泥占的满满。 这一拍一抖,宁西涯便问到一股子清香的气味,绝不是这干碎的黄泥发出来的。再一看,那泥球碎裂之后漏出来的是一张泛黄了的荷叶。 许广知搓了搓手,轻轻把这荷叶撕开。 更浓郁的香气混着清香直逼宁西涯的鼻头。 用力嗅了一嗅。才看见此时那从地底挖出来的泥球,居然变成了一只枣红明亮,香气逼人的鸡。 “许大哥,这,是何物?”宁西涯自问将军府里什么山珍海味未曾尝过。本以为早就对这世上的美食失了性质。 今日却被这只从地底挖出来的鸡勾起了兴致。 许广知给二人倒了碗酒哈哈一笑。直接用手撕下一只大腿递到宁西涯面前。 宁西涯也不矫情,直接伸手接过。 咬了一口,这鸡肉,入口酥烂肥嫩,不带一点香辛辅料的味道,反而别具一格。鸡肉的原味夹着荷叶的清香。一口下去,宁西涯更是食指大动。 “哈哈哈,兄弟你慢点吃。”许广知边说着,自己这拧下一个鸡腿。 “许大哥,你还真是个深藏不漏的老饕啊。” 许广知笑了笑“老饕我可称不上,我的这些手艺,都是我一位故人教的。” 宁西涯并没看出这红衣刀客这一笑,洒脱中藏着的落寞。 “那改日,许大哥可要给我引荐引荐。将军府里的吃食当真是没什么花样,我还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有趣又好吃的菜。” 许广知没有叫着宁西涯,自己先喝了口酒。 “这道菜叫,荷欢鸡...是她最爱的一道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得而复失 宁西涯并没注意到许广知眼神的落寞。 自顾自的啃着鸡腿,“荷欢...菏欢,好名字,倒是很配这吃食。” 许广知眼中的落寞更浓了一分,“来!兄弟,喝酒!”端起酒碗朝着宁西涯比划一下便兀自仰头饮尽。 宁西涯这才注意到许广知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应是自己多言而失。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随着许广知干了这碗看起来有些浑浊、粘稠的酒。 一碗下肚,舌尖倒是没什么感觉。从喉咙到胃部,却有一股暖流扶摇直下。带着丹田,乃至整个身体都暖了几分。 “许大哥,这是什么好酒,这一碗下肚好生舒坦。”宁西涯总不能任由场间的气氛凝重,最后二人一人一口鸡肉而后对坐无言。率先开腔打破沉闷的气氛,眼睛放光的问到。 许广知则是看着那只被扭扯掉两只大腿的荷欢鸡“不过是普通的花雕罢了,没什么稀奇。” “花雕什么的,我又不是没喝过。就是邵阳府供上来的上好上好的花雕我也是尝过什么滋味的。可比不了这坛,这般醇厚通透。”宁西涯说道,也不知他是真的想问些关于这酒的问题,还是不死心好好的月下对饮的气氛变得凝重如斯。“许大哥,可别想蒙我!” 许广知仍旧看着那荷欢鸡,说道“真的只是普通的花雕,不过存的时间倒是久些......”说到这,许广知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看向宁西涯,眼神中居然带着点绝不该出现在他这种人脸上的希翼。 “兄弟,你说。这世上是不是总有些事物,放的越久,反而越有味道?” “那是自然,你这花雕不就如此?”宁西涯自然看得出许广知另有所指,虽不知他具体指的是什么,可这种期盼别人回答自己想要的答案的神情,实在太令人难以拒绝。宁西涯思考了一下便笑着答到。 “哈哈哈!好!”许广知大笑到,搞得宁西涯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红衣刀客的喜怒来的太快,也太过无常。 这样的人,在别人眼里可能是个不易相处的存在。但在宁西涯看来,这许广知却有着大部分人难有的耿直通透。 反而促着宁西涯更想去了解这个人的故事,这个人的喜悲。 许广知喃喃的说着“好!忘不掉就好...忘不掉就好!”又自顾自的倒了碗酒,看着宁西涯的眼神中带着点感激“兄弟,谢了!”喝完这碗酒,许广知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洒脱刀客。从表情上再看不出半点刚刚的状态。 宁西涯虽是不懂许广知为何这样,却也还是跟着又喝了一碗。 这一碗酒下肚,丹田温热的感觉来的更为强烈。不觉之间,宁西涯觉得自己体内炁流动的速度好像变快了几分。 只见许广知左手拿着荷欢鸡的鸡腿,右手兀自把刀抽了出来。 宁西涯见状,也不好现在探查自己体内的情况。看着许广知抽刀,宁西涯刚欲张嘴说些什么。便见这红衣刀客在这破败房子里舞了起来。 许广知此刻自然是没有使用内力,甚至就连身体的力量也没有调用发挥到极致,只是这么轻柔的舞着,不像是一个冷厉的刀客,更像是绝色的舞女。那把刚硬的大刀,此时在许广知的手里,都仿佛是袖带那般飘逸自然。 这种矛盾的错乱感,让宁西涯忍不住心头暗暗称绝。 月光下,茅屋边。混着荷欢鸡的清香,借着老花雕的余味。许广知着一袭红衣于如墨的夜色中跳的恣意,舞的痴醉。宛若一颗被刻意点在美人额头的朱砂,兀然,惊艳。 宁西涯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突然间跳起舞来的刀客,感受着这支无人伴奏的舞里面的痴缠怨怼、婉柔后悔。直至许广知回臂收刀,宁西涯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只是静静的看着许广知舞完。那把锋利无匹的宝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触断了红衣刀客额前的一绺头发。碎散的青丝摇摇坠地,被这晚风一吹便无处寻其踪迹,就仿佛从未在这世上出现过一般,没有任何意义。 宁西涯心底喃喃自语“或许...这世上总有些事物,放的越久,便越发寡淡。寡淡到被风一吹便能吹散,有天大的本事也寻不回它们分毫。但...寻不回,那...便不好吗?” 还未来得及深思,便见着许广知还没收刀入鞘,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宁西涯急忙上前查看,才发现这人只是醉倒,昏睡过去而已。 宁西涯摇头苦笑“这才两碗酒,就这样了?”心底却是松了口气。收拾好这酒这鸡。背着许广知出了院子,走了好远才看到星星点点的人烟。叫了驾马车,回到客栈。 回客栈时李慕荨屋子的灯已经熄了,宁西涯便没再打扰,从许广知身上翻出钥匙,回到房间。帮许广知把那件暗红的袍子褪了下来,把他安排在床上躺好,又打了热水,拧了条热毛巾敷在许广知额头,才算作罢。 宁西涯这堂堂将军府的三公子何时做过这些事情,以前净是他自己去天香楼摇摇快活,红袖帮他更衣醒酒。可此时做起来竟没有半点生疏,得心应手的很。宁西涯摇了摇头自嘲一下,转身走至桌案边盘膝而坐,这房间在外面看有些破败,好在内里空间够大,足够这两人安然过上一夜。 宁西涯人虽坐下,脑子里却全都是刚才在月下舞刀的那团红影“许大哥,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这团影子甩了出去。宁西涯便觉察刚才那两碗酒下肚之后,丹田处传来的温热感越来越明显。 忙收念安神,想要仔细查探一下自己那漏炁丹田此时的状况。不料刚一安神入定,宁西涯体内的炁便不受控制的流转起来,宁西涯暗道一声不好。 之前在九嶷山获得那无上内力之后,宁西涯便再没有催动过体内的内力运行周天,只是让它们安静的存在经脉之中,使用时便直接由经脉轰出,为的是,不至于在内力流转的过程中加快流逝的速度。在最后都归于丹田时便四处溢散,到头来仍是那个没有内力,又修不了炁的废人一个。 即便如此控制,宁西涯体内的内力其实也早已经在不断的溢散中到了一个濒临枯竭的程度。 也正因如此,很多带有经脉运行之法来加强威力的剑招轻功,宁西涯都没有修习。好在宁西涯在这期间炼体练得刻苦。这来之不易又稍纵即逝的无上内力,也总算发挥了些实际的作用。 但此时,宁西涯体内这些沉寂了很久,却又为数不多的内力,竟然都躁动了起来。在宁西涯的体内疯狂运转,根本不受宁西涯的控制。 宁西涯早就知道这些原本便不属于他的内力总有溢散光的那天,可此时却是完全没有准备好跟自己这个“称得上高手”的实力来一次痛快的告别。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点让自己成为强者的内力,一圈一圈的在经脉中不断奔腾,最终消逝在自己那个漏炁的丹田中。而自己对此却完全无能为力,根本没有办法让这些躁动的内力平复下来。 这种无力感,就好像宁西涯第一次发现自己丹田漏炁时一样,甚至更为强烈。 有些事情,只有在你体验过后,才会知道那种感觉的美好。得而复失的痛苦往往比一无所有时来的更加强烈。 宁西涯知道自己这一觉黄粱美梦就要醒了,也知道自己并不会放弃寻找变强的途径和机会。但却对自己要面对的人和事没有半点预期,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不知该怎么努力。 宁西涯感受着身体里的内力运行着自己熟悉的周天,吐纳之间又裹挟着天地之炁进入体内。若是正常人,便只需让这逐渐壮大的炁团归到自己的丹田之中,便能为自己所用,也便是常说的内力。而宁西涯却是拼了命的不想让这些炁团流入丹田。 炁团运行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流畅,就像往常一样,九九八十一个周天。宁西涯身上全是汗水,就连外袍都有些汗液浸了出来。 最后一个周天,回归丹田。 那炁团在一瞬间四溢而逃,宁西涯身上的衣服还是像之前那样,被这些溢散的炁蒸的很干。 宁西涯再也坐不住,身体往后直直的靠了下去“就这样?结束了?”眼神空空的没有半点神采。脑中一幕幕过得都是九嶷山自己一剑劈山尖,许广知月下舞刀影,夹杂着葛老头,大长老,顾凯,假卓哥。这几个月很短,但于宁西涯来说,恍若隔世。 “不对!”宁西涯的脑袋才刚碰到后面的墙体,便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喜,收念安神内视仔细,只见那丹田之中的内力并没有完全溢散,而是留存住了一丝,宛如整个世界唯一的火种,在宁西涯的丹田中熠熠生辉。 宁西涯眼神放光,嘴角难掩的上翘起来“刚才的内力不是溢散,刚刚那个...是拓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天外陨铁 第二日清晨。 公鸡一声响亮的名叫震碎了一夜的黑暗,也叫醒了这一城的人。 一夜未睡的宁西涯面色红润,一点看不出休息不好的样子。这一夜的研究,宁西涯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是了解的差不多了。 昨日那体内真炁的异动不是别的。正是修武之人隔绝着“高手”与“新手”的一道门槛。拓丹! 之前在九嶷山的白光宗秘地时宁西涯便听大长老说过。拓丹代表的是超一阶的实力,也是在这座江湖上行走的入场券。 对于一般有心习武的人来讲,拓丹可能并不能算的上自己生命中的什么大事。 而对于宁西涯这个丹田漏炁的人来说。拓丹,便是那梦寐以求却触之不及的一道天堑。 从九嶷山回到将军府后,宁西涯也是查了不少的资料。 一般来讲,拓丹便是一次相当于易经洗髓的过程。拓丹之前的身体机能,和拓丹之后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而更重要的,却是经脉丹田的改变。 拓丹之后,丹田会膨胀至原来的两倍大小,经脉也将更加稳固。这不仅仅意味着内力的存储空间变大,还意味着通过经脉输入和输出内力的速率相比于之前的状态,都有了一种质的飞跃。 宁西涯此时的状态却又和一般人拓丹之后来的不同。 宁西涯的丹田原本漏炁,即便吸收再多的天地真炁也无法归于丹田转为内力。 照理来说这样的人永远不会经历拓丹这件事情,没有内力的滋养,身体的筋骨便不可能达到拓丹的要求。 机缘巧合之下,宁西涯被注入无上内力,而后又在内力耗尽之前浸养筋骨,炼体小有所成。 又在这个时间点被两碗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陈年花雕激的内力躁动,自行运转。 否则凭宁西涯之前对于体内内力的看法,便只会让这些残存的内力留在经脉里慢慢耗光罢了。 如此种种,机缘巧合,缺一不可。 这才促使宁西涯在这种状态下完成了拓丹,但这也把之前一直留在宁西涯身体里的内力差不多完全耗尽。 而宁西涯的丹田原本便如同蜂窝一般,破损的很是严重。 拓丹之后,丹田在内力的作用下膨胀生长至原本的一倍,却是反而把这些针眼似的小孔填补的七七八八。虽然还是偶尔仍会溢出一些内力,但对比于之前的状况,却要好的太多。最起码,现在的丹田是能存住内力的了。 再说经脉,宁西涯的经脉早在白光宗的秘地,被大长老和魔教魔头的内力攻城略地时,便已经被撕裂拓宽过一次。 此次拓丹,则是又把那原本就已经称得上很宽的经脉,拓的更宽了几分。顺带着修复了一些宁西涯自己原本都没有发现的经脉暗伤。 宁西涯此时内视自观,便能见着自己的浑身经脉内壁都散着点点金色的光芒,很是好看。 宁西涯这一夜不眠不休,周天运转片刻没停,一夜下来,丹田里留存下来的内力,对比于之前被注入体内那无上内力,仍是稀少的可怜。但却足以让宁西涯整个人开心到近乎癫狂的境地。 十多年的不断追寻,如今,才算是在各种机缘之下,有了进境。 即便现在宁西涯体内的内力稀薄到不如一些刚刚修炁的人,但在宁西涯眼中,这些,便都称不上问题。 宁西涯深呼口气,排出这一夜杂陈。这一夜未睡,身体倒还撑得住,只是稍微有些酸痛。精神确实全靠这刚刚拓丹的兴奋劲儿撑着。 缓缓睁开眼睛,却是吓得宁西涯往后坐了几步。 宁西涯面前是一双冷厉的眼睛。距离宁西涯的脸只有两拳的距离。 宁西涯也是吓得退了几步的距离,方才看清,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许广知。 宁西涯拍着胸脯喘了几口气“许大哥,你这也太吓人了。” 许广知却没理会他的状态,皱着眉头问到“兄弟,你的内伤...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之前更虚弱了?用不用我帮你看看?” 宁西涯心中一凛,忙说到“不碍事,不碍事。只是昨夜内伤发作,好在我及时调理,现在已经好多了。不劳许大哥费心了。我这身体我是知道的。” 许广知听闻也没就这件事多说什么。忽然问到“对了,兄弟,昨晚......我没做什么......” 宁西涯自然知道这许广知支支吾吾想要问的是什么。“没有没有,许大哥只是有些不胜酒力,睡着了罢了。” 许广知这才松了口气“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对了我那件...”说着比了一下穿衣服的手势。 “哦,在你床头那边挂着。只是,上面有些脏了,昨夜又太晚了,也没来得及洗。”宁西涯想着昨天许广知醉的直接倒在那破屋地上,说到。 “不妨事。”许广知说到。 把宁西涯刚要提出的去集市上再置一件的建议推了回去。 宁西涯看着许广知轻轻的从衣架上取下他那件暗红长袍。 一脸温柔的把袍子平铺在床上,手指摩挲着昨夜倒下时衣服沾上污渍的地方。 看不出怎么用的内力巧劲,轻轻一拍,提起一抖。衣服上的污渍便全然消失不见,无影无踪。而衣服分毫不损。 宁西涯惊诧于许广知此等的内力控制能力。更惊诧于这位号称血影狂刀的桀骜刀客对这件暗红衣服的态度。 当下没有多问,看着许广知重新穿上那件衣服。 宁西涯说到“出了锦屏府,路过清溪府,便到了武林大会的举办地了。” “我听说了,不就是在郑州府龙门顶那个自诩为天下第一大门派的灵均派么?”语气中许多不屑。 “哈哈哈。”宁西涯知道许广知的桀骜,打了个哈哈接着说到“许大哥,你可曾去过那灵均派?” “去过当然去过。”许广知整理整理衣服,又把头发重新用那跟红绳盘好。“什么天下第一大门派,选址风景倒还不错,要说这人,全都是道貌岸然的一副嘴脸,结果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宁西涯心中一动。“看来这许大哥不光是去过灵均派,没准还闯过人家山门呢。”嘴上却说着“我倒是从没去过郑州府。” “唉,别说郑州府了,说出来不怕兄长笑话。算上九嶷山那一趟,我这半辈子出的远门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说罢宁西涯自己嘿嘿一笑。 “许大哥,这回你可不能像是来锦屏府城这般自己先行走了。”宁西涯接着说道“一会去马市再选匹好马,这一路还有些时间,我这内伤虽是还没好,不过趁此机会正好可以跟许大哥讨教讨教关于刀法剑法的问题。” “不知兄长意下如何?”宁西涯这句话问出之前,许广知的眼睛便已经冒了精光,一听说是论武,一瞬间便再无半点拒绝的意味,当下便欣然点头同意。 宁西涯自然乐的如此,叫上李慕荨,退了房牵着马,转到马市。 本寻思着给许广知挑一匹好马,这边才刚刚走进市场,许广知那边便已经付了钱结了账,牵着一匹老黄马远远的看着宁西涯二人。 宁西涯看好一匹白马,正想问问许广知合不合适,一回头才发现许广知正站在市口。宁西涯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三人并驾朝着锦屏府东门走去。 许广知的这匹老黄马却一点不比宁西涯二人胯下的骏马慢。 一路上少不了谈笑,许广知对大当家的态度也算好转了不少。毕竟这个使刀的女子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随性之人。倒是很合许广知的胃口,交流起来也不累。 “兄弟,你这剑很是特别啊。”许广知把宁西涯的剑收回剑鞘递回给宁西涯。 “我也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只听我爹提起过是用天外陨铁铸造而成的。”宁西涯说到“之前也没怎么在意,九嶷山之后我把京都的铁匠铺都访遍了,也没有一个铁匠能给我这把剑开锋。” “许大哥这么见多识广也没听过这把剑么?”宁西涯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天外陨铁......”许广知念叨到。“我只知这世上有一神兵是有天外陨铁打造的。而且现如今正在那灵均派的保管之下。” “哦?什么兵器?” “兄弟你可听过东篱槊?” “那是自然,相传此槊初现于东篱谷中。出世之时一件七日无云无雨,却是晴天霹雳。谷中走兽,飞禽,全都四散而逃。有人尝试过靠近此槊,却是无法将其拔出地面。而这巨槊,却在七日后便兀自不见了踪迹。再未现世。”宁西涯说到。 “我本以为此事只是传说,毕竟其间始末太过含糊其辞也太过光怪陆离。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许大哥的意思是,这世上真有这东篱槊,此时正藏在灵均派门内。而这东篱槊,便是由天外陨铁铸造而成的?” “千真万确!不过这东篱槊能不能称得上铸造我说不准。那东西看起来并没有你这把剑打造的这么细腻,更像是一个未经雕琢的槊状陨铁罢了。” 宁西涯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不觉之间心思又重了一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神兵人杰 宁西涯拿着自己那把还没开锋的剑,拔出了一段。用手指顺着剑刃轻轻划了一下。 手指上的皮肤分毫无损。可宁西涯却是清楚的很,此时若是运了内力在这剑身之上...这把剑说是削铁如泥吹毛利刃也毫不为过。 收剑入鞘,宁西涯看着许广知的配刀有些好奇的问到。 “许大哥,那日我见你这刀身上的纹路很是奇异。这把刀既然能入的了许大哥的眼,想来也不是什么凡品吧。” 许广知说起他这刀,眼睛顿时一亮。 “哈哈哈,兄弟不愧是从小待在宝贝堆里的将军公子,眼力着实不弱。” 宁西涯知道许广知的性格和说话方式,自然不会介意这句话中无礼的部分。权当是许广知的夸赞。挠头笑了笑,等着红衣刀客的下文。 “我这刀名司命。” “什么?这就是司命刀?” 宁西涯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是李慕荨先惊呼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引得红衣刀客一阵侧目。 “怎地,你这小姑娘认识这刀。”许广知调侃到。 李慕荨却是毫不在意他言语中的调侃之意,把嘴里的稻草拿在手里,歪着头说到“怎么能不认识?这司命刀便是今日也能排在神兵谱的前几位。若干年前更是等上过神兵谱的榜首。” 宁西涯却听的有些懵,问到“神兵谱?又是什么?” 这回却是轮到许广知错愕了“你不知道神兵谱?”想了想又说到“也对,你生在将军府自然对这江湖之事不算熟悉。哈哈哈,是为兄失态了。” 接着又解释道“这神兵谱,顾名思义,便是一个记录天下神兵的榜单。最开始是由一个道号献羽山人的道士记录撰写。与之一起参与测评排名的还有记录天下美景秘地的仙境录,和品评豪杰英雄的人杰书。” “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人把这三个榜单排名当回事。可这献羽山人却就这么做了下来,一做便是几十年。” “而且这三个榜单虽说记录的东西不同,但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每个榜单,只设定二十个位置。永远不会多一个,也永远不会少一个。兄弟你也知道,是人总要有个攀比心,这江湖上的人更甚。毕竟这座江湖的规矩便是,有名方才有利...” “这献羽山人十几年来把这三个榜单做的有声有色,江湖上的追名逐利之辈,便又都想尽办法挤破头颅想要把自己的名字、兵器录入到那榜单之中。与当初那不屑的样子,真是...呵呵呵呵” “为此,武林上还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这献羽山人也是厉害,武学造诣之高实数罕见。相传有人设局宴请献羽山人,说是有什么奇珍宝器要他品评。献羽山人当然赴宴,结果确是十多个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气的人逼着献羽山人把他们的名字写进那人杰书中。” “结果这十几人愣是没拦住人家献羽山人,其中还有几人被打成重伤。自那之后便再没有人敢以武力威逼这献羽山人了。而那些真正有能力打得过献羽山人的这些人,自然也不屑那么做。” “威逼这条路行不通,很多人就想着利诱。可这献羽山人仍旧不吃这套。哈哈哈,这群追名逐利之辈还都以为他这是在待价而沽,有段时间坊间竟然有传言,说这三大榜单占据一席便要黄金十万两。” 宁西涯这个富家子弟听到这也是一惊“十万两黄金,那都够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吃几年的了。这巨款,就只为了买一个榜单名次?” “不错!只为买一个榜单名次。不过这献羽山人的做法却再次让他们大跌眼镜。十万两黄金的价格最后他也没有接受。而是为了确保榜单的严谨性和消息的时效性,这献羽山人自掏腰包,一手建立了如今江湖上最大的连锁茶楼,品茗阁。” “而且这品茗阁在那几年,如雨后春笋般便在各地建了起来。先是各个府城,而后往下面的县城发展。单单是这速度,便足以证明这献羽山人根本不缺这些黄白之物。” 宁西涯笑到“哈哈哈,这献羽山人还真是个奇人。” 许广知也笑到“我是曾有幸见过他老人家一面,当真是个奇人。不过献羽山人常年云游,若是想再见怕是......” 许广知接着说到“哈哈哈,扯远了,说回这品茗阁。” “这品茗阁在各地建立起来之后,说是卖些茶点,实际上也收集出售各种情报,这点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而且这品茗阁建立之后。献羽山人便把那每榜只录二十名的规律改了。估计是被这些人闹烦了。” “规矩改了之后,这三个榜单的名额都被扩充至了九九之数。可这选拔的标准也变得严苛。若是你不符合献羽山人心中对此榜单的要求,那便是宁可空位也不会让你上榜。” 宁西涯大笑几声“哈哈哈,这献羽山人当真是有趣的很。” “可不是么!现在这三大榜单的排名渐渐趋于稳定。除了仙境录,其余两个榜单也都排满了八十一位。就算是上下浮动也不会太大。于是那献羽山人便把榜单更新的日子间隔改为一年。具体什么用意,我也不知。” “兄弟这把司命刀便是现如今排在神兵谱上第六位的刀。刀名司命,“司”是掌管的意思,“命”我便不用解释了吧。”说罢哈哈一笑,很是得意。 李慕荨在一旁补充道“而且是神兵谱前十的神兵中唯一的一把刀。”模样很是骄傲,甚至比这刀的主人许广知还要得意几分。 宁西涯看他们二人这样却没再夸他的司命宝刀,而是转头问道“现如今我更好奇的是,许大哥你这人,在人杰书中能位列何位啊?” 许广知说到“这世上隐士高手众多,江湖上闯出的名头实在算不得什么。故而这人杰书上的排名也不用太当真。”说着看向宁西涯“就比如你!” “仅凭你在九嶷山那一剑之威,便足以位列这人杰书榜单。可整座江湖上,知道你这实力的,估计也不过穆小红与我这二人而已。所以这人杰书上并不会有你的名字。” 宁西涯听着很是心惊,听这意思,自己在九嶷山削去山尖那一剑。才堪堪够到进入这人杰书的层次。 “很多隐士高手,很少在江湖上抛头露脸,并不代表他们的实力就不强。这《人杰书》仅仅是证明实力的一部分罢了。真正的高低还得是真刀真枪的打出来的。” “我在人杰书中位列二十四位,可我自知在我之上的这些人中,足有半数是打不过我的。”许广知笑了笑。“挑战这些人,与我而言除了让我在人杰书上的排名靠前一点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我便不会费那些无用功,其余半数中,有三人与我相差不多,胜负不再功夫之上,而在运气。挑战他们与我而言也不会有半分长进。” “剩下之人,我自认是打不过的。这两年,我也天南海北的找他们切磋讨论过。” “哦,上次去九嶷山,便是我第九十二次去挑战穆小红了。可惜还没打成。” 宁西涯总算知道这大长老为何把这红衣刀客引到自己身边了。哪是出于好意,明明是自己应对不及,祸水东引啊。 宁西涯恨得牙根痒痒,但心里还是感激和庆幸的。若不是大长老引来这红衣刀客,宁西涯又怎么能交到这样一个有意思的朋友? 许广知接着说到“他受伤了,没打成。叫我来找你,结果,你也受了内伤。唉,兄弟,你说我想找个人打架怎么就这么难呢?” 宁西涯嘿嘿一笑“不是太难,是许大哥的眼光太高罢了。” 心里又把许广知“武痴”的标签贴的更醒目了些。 两人相视一笑,收缰站定,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李慕荨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两人这状态,便抽刀出鞘,四下张望。 “兄弟,你的伤还没好,我来吧。”许广知说到“正好,好久没打架,我也松松筋骨。” 有这样一个大高手当打手,宁西涯自然不会拒绝,抱拳说到“那就有劳许大哥了!” 许广知哈哈笑到“鼠辈,出来吧,跟了我们一路,还不累么?” 两脚一蹬马蹬,飞身下马。 司命刀拿在手上,并未出鞘。 面朝着道路左边的一颗槐树大声喊到。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动静。地上的草坪连只兔子都没有,更别提人影了。 许广知皱了皱眉头,暗红色的袍子被风鼓的很是飘逸。但宁西涯都感觉到到,周围的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怎么?非要我去揪出你不成?”许广知向前踏了几步“鼠辈就是鼠辈。打个架都打不痛快。” 就在这时,一个紫衣之人从树后转了出来,身材丰满,前凸后翘,竟是个女子。 许广知站定,上下打量打量这个带着面纱的曼妙女子。 “你是何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魔教之人 那女子从树后闪身出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几人款款走来。刚走了两步,便见她那遮面的纱帽像是被刀气一下斩开,霎时间分开两半,朝着身体两侧飞出。而那女子的眼睛未眨,甚至连睫毛都没有半分颤抖。 只见这紫衣女子身段婀娜,面容姣好。额前一缕秀发自眼前垂下,显得很有风情,却并不风骚。额头中央刺着一个和衣服的颜色相当的紫色图腾。眉毛画的如望远山,脸色涂得有若芙蓉。唇似春桃,颈像白玉。一双眸子深深春水,很是撩人。 紫色外套领口搭到肩膀,直至酥胸。毫不掩饰的展示着半面山水,一道长河。连李慕荨看了脸色都难免有些羞红。 小腹一片坦途,柳腰之上紧紧的绑缚着一条近有一尺宽的束腰。再往下去,臀部的曲线被紧身的裙子勾勒的完美。显得腰身更细了几分。 裙子的下摆不到脚踝,开叉却开的很高。走起路来,先提胯再动身。两只脚一直踩在一条线上,没有丝毫偏差。踏步之间,两条美腿若隐若现,但却足以看出,这两条腿上没有一点赘肉。 “呵呵呵,小哥哥别这么凶嘛!人家的心脏跳的厉害,都要飞出来了。可真是害怕的紧呢。”那女子掩嘴一笑。声音酥酥软软的,媚而不妖。说是害怕,可表情上哪有半分恐惧的意味。 许广知眉头皱的更深了,看对方是个女子便没有说话。 宁西涯不管那些,也飞身下马。走到许广知的身后,朝着那女子问到“不知姑娘是何许人也,跟在我们几人身后,有何贵干?” 那女子又是笑了笑“呦,这位公子,你这看起来仪表堂堂,又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怎么说出话来这么不讲道理。小女子不过是顺着这条路去往郑州府罢了,怎地就成了跟着你们有所图谋了?难不成,这路只能你走得,我便走不得了?” “你...”宁西涯被噎了一下,接着说到“姑娘若是要赶路,为何不光明正大的走,非要藏在那......” 那紫衣女子打断到。“怎么?公子,这条路不是你家的,这片林子划给你家了?我怎么就走不得了?” 说着还摇了摇头“唉,现在的世家公子真是了不得。好好的赶路都要被抓出来一通逼问。”捡起地上那碎成两半的纱帽。“可怜我这个柔弱姑娘,便该受此欺辱么。连我这纱帽都给我毁了,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若是在京城,宁西涯可不管她三七二十一,耍无***三少爷还没怕过谁。 可如今毕竟在江湖之中,身在江湖便要守江湖的规矩。这是宁西涯出行之前自己定下的。江湖中人最看中的无非恩怨道义,此时宁西涯几人与那紫衣女子还无恩怨,那能讲的便只能是道义。更何况此时还有许广知在一旁看着,于情于理宁西涯也再无继续纠缠的道理。 咬了咬牙,跟着紫衣女子抱了抱拳“是在下鲁莽了,姑娘这纱帽多少银两?在下悉数赔偿。” 顿了一下接着说到“姑娘若是还有何不满,尽管提出来。” “诶呦,小女子怎么敢有什么不满。这纱帽也不值几个钱,可能在公子眼里都不及手下一条生命贵。”那女子笑了笑说到,字里行间的意思好不歹毒。“小女子只求别再走着走着路,突然就被人逼着出来就好。” “你说这世家子弟一个个的真的是了不起啊。小女子还以为是个抢劫的土匪呢,你说要是劫财也就罢了,这若是看上了小女子这几分姿色......”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动作很是做作,却很神奇的不会让人太过反感。虽然现在宁西涯心里已经烦透了这个不明来意,又毒舌的很的“小女子” “算了,这事就这样吧,小女子还要赶路呢。”说着便一个转头又要往刚才的树林走去。“哦,对了,麻烦几位公子不要在后面鬼鬼祟祟的跟着小女子,小女子可是会怀疑几位对我是不是另有图谋呢。” 宁西涯只能看着这紫衣少女一步步走远,并不说话。转头看向许广知,表情很是尴尬。 许广知的眉头仍旧皱着。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宁西涯也没有出声打扰。 倒是李慕荨先开口说道,“那个女的是什么人?” 许广知摇了摇头,“我也不敢确定,不过,宁兄弟,你可曾和魔教有何瓜葛?” 宁西涯一愣:“许大哥是说......那女子是魔教的?可是......我和魔教......” 宁西涯忽然想起白光宗秘地的那个魔教魔头“不会是......” 许广知眉头皱的很紧说道:“看这女子的气度和衣着,倒像是人杰书上的一名魔教高手。擅隐匿,擅诱杀。相传人杰书上好多排名靠前的侠客都视她为禁脔,但却从没听说有人能和她有过哪怕一夜的风流。手腕话术、掌控人心的能耐堪称一绝。” 宁西涯低头沉思了一会,心中想到“是不是白光宗秘境那个魔教魔头当日没被砸死,现如今便想要来找自己的麻烦。可是也不对啊,如果是找麻烦,也不该就这么派一个女子跟着就算了事?被戳破了行踪也只是酸了几句,没有动手。按许大哥的推理,当是这魔教没错了,只是这魔教究竟想要干什么?” 宁西涯想了一会,问到许广知:“许大哥,这魔教之事,你了解么?” “这魔教之事我了解倒是不多,但魔教中人我还是认得几个的。”许广知说道“还有几个性子蛮合得来的,倒是经常约着切磋武学。” “许大哥,你是说你有好几个魔教朋友?” 许广知问到“怎么?有何不妥?” “没有没有,只是好奇,不是武林上的人士都不屑与魔教为伍的么?” 许广知想起这少爷如今在江湖上也算涉世未深,难免人云亦云,心头那一丝不快便烟消云散了。“哈哈哈,兄弟,魔教可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青铁矿谷 “只不过一群自以为是道貌岸然之辈把他们称为魔教罢了。”许广知说到“你所说的魔教便是我口中的九教。” “他们不过是修炼的办法与寻常教派不同而已,真要论起来,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许广知说到“不过是,人家来招惹它,它便还回去把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可是,就因为他们所修非常道,便要被一群自诩名门正道的楷模门派声讨至此。非要给人家安上一个魔教的名头。呵,也不知谁才是魔。”许广知一脸的不忿。“兄弟,你说说看,何为名门?何为正道?” “这......”宁西涯想了一会。“堂正之门才为名门,侠义之道便叫正道。” “那何为歪门?何为邪道?” “行事不端论为歪门,戕害他人论为邪道。” “何为行为不端?” “这......”宁西涯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端与不端是谁在定义?我认识的九教之人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不过是因为他们所修的与传统的武学不同,便将他们定义为歪门?然后借此名头无端戕害九教中人。还洋洋自得,自以为为武林除清祸患。如此看来,谁为邪道?”许广知说到。 “可是...”宁西涯还想再说什么,却找不到一个反驳的角度。 许广知看他这个样子,接着说到“与人不同,不能叫错。一直如此,那便对么?” 宁西涯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似有所悟。 许广知哈哈一笑:“兄弟,别想了,看这驾驶,武林大会九教之人多半也会参与其中。到时我把他们介绍给你认识。一起喝酒!” 宁西涯回过神来,朝着许广知抱拳道“那就谢过许大哥了,只是这喝酒......”宁西涯望着许广知,嘴角向上提了提。 许广知自然知道宁西涯什么意思。哈哈的干笑了两声“这喝酒,喝的是心情。你说是不是,丫头!”转头看向李慕荨。 倒是把大当家问的一愣,手指着自己,像是在问“真的要我说么?”。认真思考了一会刚要开口。却见着许广知和宁西涯二人相视大笑起来。李慕荨看着这二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笑些什么,又不能尴尬的杵在那里,只能跟着他们笑了两声。 谁知宁西涯二人看了看李慕荨,反而笑的更大声了许多。 宁西涯三人继续赶路,通常下午黄昏之前便行至府城县城寻个客栈住下。 宁西涯在路上的这些日子,修炼却是一直没有停下,白天赶路,晚上修炁。每日只睡一个时辰,表面看起来并无大碍,但是紧绷的精神带来的负荷只有宁西涯自己清楚。 今日如常。 宁西涯算了算,大概还有个三四日的脚程,才能到郑州府城。沐浴更衣后便盘膝坐好。 思忖着这一路上与许广知探讨的种种,仍觉受益匪浅。眼界上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尤其是今日那段对于刀剑的论述,更是让宁西涯整个人眼前一亮。 许广知说“现在江湖之上,拿剑的侠客数量远远大于使别的武器的。可这些人多半是没有剑魂的。” “你问他们,为何练剑,大部分人都会支支吾吾答不出个所以然。就算答了,也无非是些因为宗门修剑,因为功法原因修剑之流。偶尔有些有灵性的能说出因为剑是兵中君子之类的言论,那便算得上惊才艳艳了。” “可论说,剑是兵中君子,从何而来?剑是双刃,又走偏锋。真要论起来,都不如我这单刀直入那般直爽痛快,又怎能称得上君子?还不是人云亦云?” “很少有用剑之人直直的跟你对拼对砍吧,即便是有,这人也叫做庸才。用剑便要有用剑的样子,用什么剑便要有用什么剑的样子,用什么武器便要有用什么武器的样子。兵者有灵。一把三尺剑再如何也不可能挥砍出长刀长枪的气势,而若是一柄重剑,那便走不了偏锋刺探的套路。” “回到刚才的问题,兄弟,你为何练剑?” 宁西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喜欢。” “哈哈哈,好!妙!” 宁西涯一头雾水,许广知却没去解释。扯着缰绳跑的更快了几步。 宁西涯嘴角扬了扬,直了直腰板。刚准备闭眼入定,却见着门口的窓纸上印着一个人影。 “谁!” 那人影转身便走。 宁西涯起身欲追,刚一开门,看着门口的地面上留了一张纸条,似乎是刚刚从门缝底下塞进来的。 宁西涯弯腰拾起,纸条上面的字体眉清目秀,一撇一捺间好像还能看出几分熟悉的味道,只是一时之间完全想不起来这字究竟在哪里见过。 只见这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东行七里,青铁矿谷。” 宁西涯摇了摇头“这算什么?请帖?战书?” “若是这送信之人对自己别有用心,刚才在自己发现之前便有机会用迷药把自己迷倒。如此行事不是更方便不过,何必把自己引去别的地方。” 又摸了摸纸上的墨,似乎已经干了很久。 宁西涯想了一会,换上衣服,提了剑便出了客栈,朝着那个什么青铁矿谷走去。 今日的月色有些重,显得星星没了颜色。天上的云彩稀稀疏疏的挂着,风一吹就走了很远。 那纸条上说的青铁矿谷是一个已经废弃的矿谷,周围都没有人家,更别提什么来往行人了。宁西涯踩在地上的脚步声便是整个矿谷中最为提神的声音了。 宁西涯摸了摸自己的腰带,往下探了探,出来的匆忙,随身的囊袋都忘记带了,自然摸不到里面的火石。 宁西涯只能借着月色,隐隐约约的看见这面前不到三丈距离内的东西,还辩不太清。“敢问是哪位引宁某到此矿谷,还请速速现身!”宁西涯喊了一声。 “还请速速现身...现身...身...”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音,和几声被惊走的鸟叫声。 宁西涯提着剑警戒的看着周围,好半晌仍是没有任何动静。 “切,该不会是谁的恶作剧,耍我玩的?”宁西涯苦笑一声,反倒是松了口气,转身就欲离开这废弃的矿谷。可刚走了没两步,边听着“唰!”的一声破空之声,朝着自己袭来。 宁西涯忙打起精神,一个侧滑,还没看清袭来之物便见着一道残影直奔自己面门。急忙后退两步抽身拔剑,脚踏幽魂碎步,横剑一挡,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挡到。借着月光看到面前有人影一晃,宁西涯挥剑就刺,一刺不中,反而身后又有破空之声。 转身一挑,撩天而去,仍是不中。但却看清了面前之人的身形体态。 这人比宁西涯矮了足有一头有余,此时一身黑色袍子把自己裹得严实,看不出身材如何。脸上带了张银色的面具,只能看到眼睛处留了两个孔洞。 宁西涯没来得及反应这人是谁,便又看见一道残影,向他袭来。 “还来!”宁西涯这次不退反进,一招断云剑法便朝着这人点去。“噗嗤噗嗤”,没有想象中兵器相击的声音。但宁西涯使出的这断云剑法这一瞬间刺出的角度刁钻的十二剑确实是被挡了下来,反震的力道也着实不小。 宁西涯再进一步,把这带面具的黑袍人逼退了一点。身体带着剑锋一个回旋,似乎是要蓄什么厉害的招式。那黑袍人赶紧又后退几步。 宁西涯幽魂碎步再施“蹭蹭蹭”几下腾挪间找了个奇异角度,冷不定的便把那把宝剑掷了出去,这扔出去的剑速度一点不弱,甚至比在宁西涯手机还快了几分。“嗖”的一声便到了黑衣人身边。 宁西涯也没闲着,扔出宝剑后便又急忙催着幽魂碎步,换影到另一个位置,又转而施展神行,朝着黑袍人奔去。 果然黑袍人的注意力都在宁西涯人的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宁西涯手中的剑消失了。又是一道残影奔着宁西涯而来,宁西涯也不回避,寻思着用身上那件贴身宝甲硬抗这一下,即便拼的自己受些内伤,也要让自己那把剑将眼前这人击杀。眼看着这残影就要打到宁西涯身上,而宁西涯的那柄宝剑也正要刺破这戴面具的黑袍人的身躯之时。 那道残影却并没有落到宁西涯身上,宁西涯的剑也没有刺到那黑袍人。 这一瞬间,宁西涯的剑在空中突然歪了一个角度。直直的插在矿谷的一面墙壁上。黑袍人身影一晃,宁西涯便找不到他的踪迹。而宁西涯速度再提,直直的奔向自己的那柄宝剑。刚到近前,身后又一声破空。 宁西涯双脚点地飞起很高,下坠之时一脚点在那插入墙壁的剑柄之上,接了个力。 那宝剑稍稍弯曲,映着那轮明月显得很是冷厉。 宁西涯在空中翻了个身,下落之时便是头朝下,脚朝上。伸手拔剑,顺着拔剑的力道整个人抡成一个圆圈,剑芒更是挥成一个银色圆环。朝着刚才宁西涯身后的方向滚去。 一连二十步仍未击到戴面具的黑袍人,宁西涯一个收势就要换招式。 才刚站定,便觉着有什么东西压到了他的肩膀之上,贴着脖子,能感觉到一种不同于体温的冰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便宜师傅 宁西涯此刻那还胆敢动弹,连脑袋都不敢歪一下,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眼角的余光扫着压在自己肩膀上的东西,借着月光仍旧没有反出半点寒芒,但颈间的冰冷却不是假的。 斜眼看向地上的影子,只看得到是一根细长的东西,尖端还在一上一下的晃着,其余的便再看不出半点端倪。看不清楚是什么武器,宁西涯也丝毫不会怀疑,这东西能轻易的割下自己的脑袋。 “敢问阁下何人?”宁西涯问到“凭阁下的手段,要想杀在下,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 那人回到“你这是在探我虚实么?”声音怪腔怪调的,让宁西涯捉摸不透。 “不敢,只是阁下若不是来杀在下的,那便把在下肩头上的东西收了去吧。总这么背着身子与阁下说话,在下还是觉得有失礼数。”宁西涯语气平静的说道,只有说完之后喉咙吞咽唾沫的余音能证明他此刻的紧张情绪。 时间过了不知多久,但在宁西涯看来便是恍若隔世。 “我的确不是来杀你的。”那人说着便把压在宁西涯肩膀上的东西抽了回去。语调还是那样古怪。 宁西涯收剑回鞘。趁机把手心的汗在衣服上擦了一擦。这才转过头来。 面前这个黑袍人背后便是那轮圆月,宁西涯顺着看过去,此刻黑衣人手中,那刚刚一开自己肩头的竟是一根柳条。仅是一根柳条。 宁西涯心底一怵,从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用个柳条便打的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面上仍旧不露声色,抱拳问到“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今日这深更之时找在下有何贵干?” 那黑袍人动也不动,面具下面的那张脸是喜是怒,何种表情,没人知道。 “哼。” 那黑袍之人鼻孔喘气哼了一声。“你这胆量气度倒是不错,怎么身手这么差劲?真是给宁劭丢人。” 得知这黑袍之人并不会杀自己,但却清楚自己的出身如何,那怎么说也不是敌人不是。宁西涯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一句句试探着这黑袍之人的意图。 “是在下才疏学浅,入不了前辈的眼。不知前辈与家父有何交情,为何晚辈在家中从未见过前辈。” “你见没见过我,识不识得我,重要么?”那黑袍人说到。“我虽说过我今天不杀你,可没说会不会把你打成残废扔到这矿谷矿井之中。你不必试探我是何人,想说之时我自然会告诉你。” “前辈不会的。” “呵,你要试试?” 宁西涯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再做纠缠。“既然前辈与家中长辈相识,今日是有何要事来找在下。”宁西涯望了望周围“绝不是让在下来看着矿谷里的风景的吧?” “你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倒是得了宁劭几分真传。”黑袍人接着说到“今日找你也无别的事情,主要是试试你的身手。” “前辈把我引到这就为了试试在下身手?” “也不全是。有人托我教你些东西,可我又不知你现在是何种水平,再加上那个耍刀的在你身边,我若传你些什么也不方便。这才把你引到此处。所以从今天起...” “可能要让前辈失望了,在下不知前辈受何人所托。但如今在下赶往郑州府仍有要事,实在不能留下来跟着前辈学些什么。晚辈这边先行谢过。” “哼!我又没说阻拦你去郑州府!”黑袍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你们爱去哪去哪,爱干嘛干嘛,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只要你每日晚上按照我给你的指示准时到场便可。至于我怎么能找到你们,我的住行之类的问题也不烦你多心。” 宁西涯没有接话。 “怎么,你不愿意?要不是...”黑袍人叹了口气“谁愿意教你?剑法用的一塌糊涂,内力也稀松平常。今年足有十七八岁了吧?诶,你真是宁劭的亲儿子?” “在下并非不愿意学,虽不知前辈何人,但仅用一根柳条便能打出如此威势,想必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在下怎会不愿?不过看这样子,前辈并不觉得在下有何可取之处。那在下还有何话说。我不知前辈受何人所托,可若前辈瞧不上在下,那便当我从未珍惜这份机缘罢了,帮在下回了托你之人的好意吧。” “你就是个废柴在我手里也能烧了它半片武林。行了,行了,天也不早了。赶紧跪下给我行个大礼,今后我便是你的师父了。” 宁西涯原本心底是有些窃喜的,刚才的话也不过欲擒故纵罢了,可黑袍之人说过这句话后,宁西涯确实眉头一皱。“恕晚辈失礼,不能答应前辈!” “怎么?你这是瞧不起我?” 宁西涯感觉肩膀一沉,在这厚重的压力下双腿几乎就要曲下。 “并非在下对前辈有何意见,只是在下已有师承。”宁西涯咬着牙说到。 “哦?那你师承何人?能把你教成这样...想必...” “在下未有所成与师无关,自是在下天资不足。前辈说出这样的话,岂非无礼?”宁西涯说到,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有些沙哑,也有些愤怒。 葛老头倒在九嶷山的场景刻在宁西涯的脑海中格外清晰。只是宁西涯从不愿提起罢了。 那黑袍人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宁西涯会是这样的反应。把施在宁西涯身上的压力收了回来。哈哈大笑道“你还真的和别人不一样,有趣,有趣,真是有趣。” 宁西涯没有搭话。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便不做你师父。”黑袍人说到。 宁西涯仍是无言,内心却还是有着一些失落。 “但我答应人的事...得办。” 黑袍人想了一会,说到“那便这样吧。不叫师父便不叫。但我教你的东西你得给我好好练着。虽说就算你练不好出去也不会坏我名声,但你要是达不到我的要求,那便......” 宁西涯立马回到“前辈,在下定会尽力。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前辈?” “你这一声声前辈前辈叫的不挺顺口的么?不叫师父,那便叫前辈吧。行了,天也不早了。今日你只需学这一招,你且看好。” 说着那着他那根细细柳条向前刺去。 宁西涯瞪大双眼聚精会神的看着,生怕漏了一点细节。 半晌 “没了?”宁西涯问到。 “没了。” “就这?”语调更高了几分。 “嗯?你试一下?”黑袍人显得有些不耐烦。 宁西涯倒不客气,抽剑而出就是一刺。 “不对!”黑袍人的声音有些玩味。 宁西涯回想着刚才这黑袍人刺出的那一剑,心中掩饰数遍,确认无误后,又是一剑。这一剑刺出的角度连同站位都与刚刚黑袍人刺出的那一剑别无二致。这倒是让黑袍人的眼睛亮了一亮。 不过...... “不对!”还是那玩味的语气。 “还不对?”宁西涯有些不解,明明动作都一样啊,哪里不对了。 “不对!”那黑袍人走了过来,你且看好。还是那根柳条,还是那个姿势,只不过这一剑刺向的是地面。 宁西涯聚精而视。只见这一柳条刺出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也没见有什么异像。 宁西涯正欲发问“这...” “不对!”宁西涯看着这柳条一刺之下的地上出现的不是一个凹洞,而是一个花纹。“不对!也不是花纹!”宁西涯蹲在地上仔细看了一圈。“这...是西涯两个字叠到了一起?可是刚刚不是只刺出了一剑么?” “没错,所以这就是你接下来要练得东西,给你三天时间,一刺之下能写出一个字便算成功。怎样?” 宁西涯想了一会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闭眼,拔剑,一刺。 皱了皱眉,不对! 再刺。 眉头皱的更深了。还是不对! 黑袍人就站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宁西涯这一剑一剑的刺着,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宁西涯就这么一剑一剑的刺着。 刺着、刺着,天色都刺成了鱼肚白。 宁西涯的嘴角缓缓上翘,睁开眼睛便是一剑。这一剑也是刺向地上。 “噗!”一剑刺出,又迅速回鞘。剑尖在刺出的一瞬间来回震动,但在刺出之时却完全看不出这阵急促的震动。 宁西涯笑了笑,把剑枕在脑后,转身便像矿谷外走去。 “前辈!看来你明天得教我点新东西了!”说着还吹起了口哨。 黑袍人看着宁西涯留在地面上那个花纹,不是“西涯”二字相叠而成,而是“前辈”二字。 “有趣...有趣...”黑袍人笑了笑,一个闪身也不见了踪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小鬼难缠 宁西涯悠悠转到临近客栈的一条街道,心里默默的把自己认识或听说过得人都过了一遍,但却仍旧没有想到这黑袍人究竟是谁。如此便也作罢,想着回到客栈给宁劭修书一封,好好问问关于这黑袍人的事。 不觉间天色渐渐又亮了几分。云彩稀稀疏疏的半吊在空中,混着路边刚刚出摊的小贩锅里熟油的烟火气息,好像有些不堪承受,沉重了几分。 宁西涯自己也很是奇怪,自己明明费心费力的捉摸了一夜的剑法,但此时精神上却没有半点疲怠。顺道带了几个炸糕,三碗豆浆。 回到客栈只是洗了把脸,便去了楼下大堂,毫不意外的许广知和李慕荨已经在这等候多时。 “傻少爷,你去哪了?早上敲门你也不在,要不是许大哥说你没事,我都要出去找你了。”傻少爷这个称呼自然是李慕荨和顾凯学来的,但此刻眼中的关切却一点不似作假。倒是让宁西涯很是感动。 宁西涯提着手中的炸糕“诺!本少爷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想吃炸糕了,便转出去买了几份,没事的。”说罢把炸糕和豆浆放到桌上,自己也寻了个位置坐下。 许广知看宁西涯的眼神也满是关切,但却没说什么话。反而宁西涯先跟许广知说了一声“没事,放心好了。” 宁西涯如此说,许广知自然便不会多问。 “许大哥,咱们这车马跑了这几日也有些疲累,今日去马市租个马车吧。”宁西涯拿了个炸糕往嘴里塞去,表皮不算酥脆,馅料倒还蛮足的。 许广知皱了皱眉,寻思着这少爷应是这几日舟车劳顿苦了他那从小娇生惯养的性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三人吃完早点接着赶路,租来的马车还有个配套的赶马师傅,说是免费,实际上租车的价格却比别家贵了几分。 宁西涯一上马车,便直接盘膝而坐,也没跟那两位招呼,便催着炁一圈一圈的周天运转。许广知一看便知道自己这是又误会了这个将军府的三公子。自己也闭眼修炼不再说话。 只留下一个李慕荨,左看看宁西涯,右看看许广知。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百无聊赖的在车里不知道做些什么。 三日时间转眼便过,这几日,宁西涯自然是白天修炁,每天晚上便都会收到黑袍人给他留下带有位置信息的字条,而后出去练剑。 说来也怪,这没日没夜的连轴运转,宁西涯却一点也不疲累,反而精神头比之前只睡一两个时辰时好上太多。宁西涯也曾问过黑袍人,那黑袍人却是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说他以后便能懂得。 宁西涯跟着黑袍人练这几日剑,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宁西涯自己也不知道练习这些之于剑法有何帮助。但是内力修炼上,宁西涯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内力凝炼,流转通透。若不是这丹田每日还要再漏些炁出去,宁西涯定然比现在还要强上许多。 即便如此,宁西涯此刻也算得上心满意足了。从完全不能修炼到现如今的这种状态。过程虽是坎坷,但结果终究还算不错。 伸了个懒腰,宁西涯撩开车棚的门帘。在他面前的便是这段日子辛苦的最终目的地,郑州......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郑州府府城的巍峨门墙。而是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人马的一条长龙。宁西涯看了看赶车的马夫,只见他一脸陪笑。“公子,前面就是郑州府城了,您也看到了,听说因为武林大会召开,郑州府来往的人太多,又都是些武林人士。府尹大人为了控制城内的人员,不想引起骚乱。不得已对进城人员实行特别严苛的检查,连进城的关费也翻了一百多倍。” “公子你看,这前面这么多人排着,咱这马车实在是过不去了。小的只能给您停这了。您要是不满意的话价钱少给点也成。但您......” 没等车夫说完宁西涯直接掏了点碎银子扔给他。“不差你这点。” 车夫连连拜谢后便驾车离开。 宁西涯念叨了一句“这郑州府尹真算个人才,如此冠冕堂皇的赚钱,也不怕这吃相不好看啊。” “傻少爷,怎么办?咱就一直在这排着?”李慕荨看着前面的那条长龙,少说也有四五百人。而且这盏茶功夫,几人也才向前走了一两个身位。按这速度,明天早上能进了城便算得上万幸。“我刚才打听了一下,实在不行,咱们便绕着府城走吧,反正咱们去的也是灵均派,又不一定要进郑州府。只是这路难走些,绕了些远罢了。” “不用不用,一是我的身份不宜太早出现在灵均派,毕竟这武林大会最开始便是由我而起,去的太早恐怕横生枝节。” 李慕荨这才想到,武林大会是白光宗大长老挑头举办的。原本的由头不就是面前这个将军府三少爷大闹白光宗么。 宁西涯和大长老的目的不用多说,李慕荨自然知道。可李慕荨知道,别的武林人士又怎么清楚。大家都以为这次武林大会是选出武林盟主以团结武林,让这些江湖人士的地位能有所提高,最起码不会随便一个什么官员家的公子哥都能到人家山门闹上一闹。 看这群情激昂的样子,若是宁西涯现在进了灵均派,不消多说,不被人撕的连渣都不剩便算他命大。 宁西涯接着说到:“第二呢,跟着本少爷走,什么时候需要排过队?” “哈哈哈!”宁西涯大笑几声,看着许广知“怎么样,许大哥,走一趟?” 许广知看了看那一条臃肿疲怠的长龙也是哈哈一笑“好!” 说着宁西涯便搂住大当家的腰身,也不管她反不反对,双脚点地便带着大当家跃到空中。“抓紧了!”宁西涯小声跟李慕荨说道。腾身一转便飞出好远。底下这帮等的焦头烂额的江湖人士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觉着肩头一沉,宁西涯便带着李慕荨在这人龙之上跑了起来。 “诶,你谁啊?” “没长眼睛啊?” “那人谁啊,怎么就这么过去了?” 吵嚷之声顿时四起,有人使着暗器飞石之类的武器攻向宁西涯,无一例外都未打中。有人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对着空中一通挥舞,宁西涯在这些如蝗的人头上踩着幽魂碎步一一躲过。还有不少人性子急躁,看宁西涯这样,他们便也等不下去,一个飞身,施着轻功就想去追。却惨被飞石刀剑打下,轻者一声惨叫跌出好远。重者便是一剑穿膛,死的不能再死,神仙难救。 正所谓“刀剑无眼”没那本事还敢如此跳脱,如今横死倒也怪不得别人。 宁西涯刚飞到城门口,还未站稳。后面的那群人便响起了一片惊呼。 只见着一道暗红色的残影如宁西涯刚刚那般直直从队伍的后方,踩着底下人的肩头直接朝着城门飞来。与宁西涯不同的是,这次,底下的人谈论的话题中没有任何质疑声。有的只是“那是血影狂刀许广知!”之类的惊叹,自然也没有人胆敢往这位人杰书上名列前茅的武痴身上扔什么暗器。除非他们的命也不想要了。 宁西涯摸摸鼻子,心下想到“看来在这江湖中,名,还是很重要的嘛,管你是什么威名还是凶名,只要有名那便有人惧你三分。” 许广知安然落在宁西涯身边。 守门的官兵这才看到刚刚宁西涯过来时便有人身亡,派出几人去探查去了。说是查探,实际上也不过走个过场,这么多人上哪去找凶手,再说死的不过是些个江湖人士,现在这么多人在眼前呼着,烦都烦死了。这些人命,在这些官兵的眼中哪有半份价值? “喂,你们三个。”守门的官兵指着宁西涯几人。“我不管你们什么身手,在江湖上什么地位,抢排队什么的我不管,一会儿检查的时候都给我老实的听话。否则,我可不确定我这守门的兄弟会把你们怎么样,到时候落个擅闯城门,万箭穿心的下场可不太好。” 宁西涯皱了皱眉头,没有发作。 便见着三个官兵朝他三人走来。先是拿了几人的武器看了看,看到宁西涯的剑没有开锋还咧着嘴嗤笑一声。 去搜许广知的官兵,手刚伸到许广知的刀边,就被一个眼神吓得没敢进一步动作。 “呦,这小妮子长得挺俊俏啊。”说着收了李慕荨的刀看了一眼丢在身后。语气猥琐的说道:“你这衣服里什么东西?” “啊?什么都没有啊!” “你说没有什么用,还不让小爷好好搜搜?”说着一双手便向李慕荨胸前袭去。 “你敢!”李慕荨一声怒吼,伴随着的是来自宁西涯的剑光。 剑影一闪,那守门官兵的两只胳膊齐齐飞起,断面没有一点嘈杂,一瞬间鲜血喷出,但却没有沾到李慕荨身上分毫。因为宁西涯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 “你以为你在作践谁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