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秋水》 正文 第一章 谁家顽童 厉胥琛未睁眼,眉先皱了起来,侧耳听了听,忍不住轻轻吐了口气。睁眼坐起,仰着头发了一会呆,无奈的下床穿衣,动作不紧不慢的往屋外走。以为这次也会如之前那般,已给足了时间让私闯民宅的小贼溜走。 没想,今天他开门出去,抬眼就看到庭园中安放了大水缸的那一角,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男孩正踮着脚尖,伸长着细颈,手里捏着根柳条,面无表情的一圈又一圈在水缸里划水,缸里的那几尾名贵锦鲤被吓得乱窜,不时出水摆尾,惊忧得他不能安睡的哗哗声便由此发出。 厉胥琛无声的站了一会,不出声也不动作,闲散的靠着门看着闯入者。男孩有些瘦小,但容貌却意外的长得很好,眉清目秀,鼻挺唇圆,肤净发黑,那干净灵秀的模样是这郊外废村少有的。 他难得的又打量了一眼,男孩衣着普通简单,白色短t和深蓝棉短裤虽旧但很干净,显见家境一般但被家人照顾的很好。 大概是附近谁家的顽童吧。 男孩忽然停了动作,慢慢地转过头,在看到大高个的男人歪着头盯着自己时,男孩脸色一变,‘哧溜’一下转身就往西厢房旁边的墙角跑。 厉胥琛也吓了一跳,他没想那么小的孩子反应和动作会如此快,几乎是下意识的冲出去,几个大跨步再长臂一捞,轻轻巧巧的就把男孩提了起来。 男孩一看就是被吓坏了,脸都白了,但他一声没喊,就扭着身子想挣开。 厉胥琛觉得有趣,双手叉着男孩的腋下,将他高高举起平视着。 “怕了吗?” 男孩一双墨玉一般漾着水的眼瞳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去看着地面,一双细瘦的胳膊用力想颁开铁钳一样的巨臂,但脸都涨红了,也没松动一分。 厉胥琛惊艳了,眼前这孩子漂亮得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是他见过的长得最好的一个,对,最好的,没有之一。 事务一向繁忙,已多年没空闲时间去无聊的厉先生,竟舍不得放开手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这家的父母该是怎样得天独厚的优秀基因,才能生养出这么如珠似玉的孩子!!! “你叫什么?”冷心冷面的厉先生,石破惊天地勾起了唇角,微笑着问。 男孩紧绷着脸一声不吭,眼眶却慢慢的红了。 厉胥琛心软了一下,弯腰将他放在了地上,大掌轻轻的包住那双又小又软的手,蹲下身很是耐心道:“别怕,我没生气,也不告诉你爸爸妈妈,好不好?”这哄人的宠溺语气,别说情人,连自家母亲都不曾听过。 男孩吸了吸鼻子,眨着眼睛抬起了头。视线相撞的那一眼,厉胥琛眼底蓦然一亮,紧接着心头一跳,呆怔了足有三秒才随着喉间一口气咽下而缓过神来。 这是一见钟情的心悸? 厉胥琛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问:“你怎么进来的?” 男孩慢慢地脸也不白了,眼也不红了,偏过头用眼角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墙角。 厉胥琛探头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情况,便起身拉着他往那边走过去,弯腰仔细一看,呵,一堆青砖后面有一个小洞,钻个瘦小个的幼儿或小猫小狗到是刚好。 他记得围墙外是花圃,一圈灌木围着,沿墙还种了不少花草,别说来来往往的路人,连他这个已住了一年有余的屋主也没发现这个洞。 “你是怎么找到的?”他揉了揉小孩的头,语气是带着笑意的惊奇。 孩子都是敏感的,很轻易就感觉出对方对自己是喜还是怒,心思单纯又直接的立时仰起脸,带着那么一点小得意和开心的低声说:“我早就知道,只有我知道。” 厉胥琛笑意更深了,伸手将他抱了起来,逗着他说:“那你找到什么大宝藏了没有?” 男孩笑了,笑得如初雪乍融,暖阳沁脾。“我以为这里没人住”他都在这个院子里玩了半个暑假了,直到今天才看到人,幸好,这个叔叔不可怕。 哎,完全舍不得移开目光的厉胥琛暗想:怪叔叔,恋童癖之类的,要是在自个儿身上应验了,该怎么办啊? “喜欢来叔叔家玩吗?” 男孩想了想,说:“我以为这里没人住。” 厉胥琛有些明白过来,问:“平常没地方玩吗?你家住哪呢?” 这个村其实大部分已破败,房舍老旧破落,青石板路错落缺失,居民三三两两,自足安乐,与现代城市没有一点关系。住在这里的以老人居多,留下来的中青年那就真是草根了,孩子们都是野生的,一眼看去都是脏脸脏衣,像眼前这样干净的男孩,就不可能是出自村里的。 男孩抬手往一个方向指了一下,厉胥琛猜测大概是对街往右边那户,好像住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你奶奶家吗?” “婆婆不是我奶奶,我们只是住在那里。” “哦,是亲戚家?” 男孩摇头,挺认真的说:“不是,妈妈拿钱给婆婆的。” 租户?这种离市区开车都要一个小时的村落还有人租住? “你们不是村里的人吧?” 男孩把胳膊搭在了他肩上,毫无防备的说:“不是,不过妈妈说我是在这里出生的。”想了想又说:“妈妈说,我们要照顾婆婆,不过过段时间我们会搬走。” “搬去哪呢?” 他摇了摇头:“妈妈还在找。” “为什么要搬走?”厉胥琛从没发现自己这么罗嗦,嗯,大概是真的舍不得吧。 男孩皱起了眉,压低了声说:“婆婆家的大伯伯回来了,他不好。” “怎么不好了?欺负你了?” 男孩看了看他,满脸纠结的说:“妈妈妈妈不喜欢他” “那你爸爸呢?” 男孩把头撇到了一边,看着屋檐不说话。 厉胥琛大致有数了,大掌轻拍了拍他的背,说:“吃早饭了没?叔叔请你吃。” 男孩转过脸来,微微露出一点笑模样,软糯糯道:“我吃过了,谢谢叔叔。” 厉胥琛心被揉成一团,抱着他直蹭脸。 男孩被蹭得咯咯直笑,手脚并用的躲着。厉胥琛陪着他玩了一会,看差不多要准备去上班了,便把人放了下来。 “以后想来玩,随时都可以来,知道吗?” 男孩缩着肩笑,冲他挥了挥手,跑到墙角,猫着腰一钻就不见了。 “哎,你叫什么?” 厉胥琛快步走到大门边,打开门探身一看,左右已不见人影。 “属猴子的吗?跑这么快。” 厉胥琛选择在这个叫雁坞的村子长住的原因,除了这里的萧瑟清静,最重要的就是这里遗留着三百多年前的古建筑群,尽管废弃倒塌了很多,但他购置抢修下来的这一处还算完整,深得他心。 他喜欢骑着自行车从古宅出门,沿着青石板路在岁月之中行进,灰墙黑瓦一路延伸,慢慢对接上朝阳中广阔的田野,村口的古槐树,蜿蜒的黄泥路,遥望的山峦,这样的一天才是新的开始。 半个小时后,他拐进一个占地颇广的度假酒店,将自行车锁到停车场的车棚里,然后取了自己的陆虎开出去。出口处保安笑若春花的等着他,一边热情的喊厉先生早啊,一边双手捧过来一份早餐。 厉胥琛点了一下头算作招呼,接了早餐,慢悠悠的打了一下方向,转到大道后一脚油门便绝尘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孤村母子 厉胥琛忙到深夜才离开公司,骑车到家已是大汗淋漓,冲完澡倒在床上,一身舒爽的沾枕就睡,一夜无梦。 ‘哒哒哒’似鸟嘴啄木的轻响似有若无c断断续续的一直在耳边响着,厉胥琛抓了个枕头蒙在头上,可惜毫无作用。 低吼一声,厉胥琛从床上一跃而起,裸着上身赤着双足晃荡到门边,十足怨念的一把将门打开,还没将堵到胸口的怒火喷出来,门外一小团东西已扑了进来,毫无缓冲的直摔在了他的脚面上。 睡眼惺松的人彻底被吓醒了,整个人跳着往后蹦了两步。待眨眼看清摔进门来的是什么后,一脸冰冷怒容的厉先生立时化了冻,长腿一屈,长臂一捞,把地上摔疼了的小人儿拎了起来。 “摔疼没有?摔哪儿了?” 男孩委屈的看了看他,揉着自己的膝盖摇了摇头。 厉胥琛长吸一口气,然后再不着痕迹的一点点吐出来,缓了缓自己的脾气后,笑得极为无奈的问:“你起得也太早了吧?” “章一棠,我叫章一棠,昨天我忘记告诉你了。”男孩羞怯的轻声说,一双眼睛却晶亮的极为兴奋。 厉胥琛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同样轻声说:“我姓厉,叫厉胥琛,很高兴能认识你,我们能做朋友吗?” 男孩笑抿着唇直点头,献宝一般将手上装着热乎乎糖油饼的袋子举了起来。 “我妈妈做的早饭,可好吃了。” 厉胥琛接了过来,摸了摸又热又油的袋子,一点没嫌弃的说:“谢谢一棠,正好叔叔饿了呢。” 章一棠不说话,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厉胥琛微怔,然后唇角的笑容慢慢扯大,笑完以后便开始吃。 早餐一向不吃油腻的厉先生,第一次在还未刷牙前一口一口的吃下了一个糖油饼,至始至终都双眼含笑,连眉都没皱一下。 洗漱后,厉胥琛站在门廊下看着在掬水缸里的水玩的男孩,从见到他便爬上眉梢的笑意一直都没有褪下去过。 “你每天都起这么早吗?”就算是夏天,六点被人叫起床也绝对够早的。 章一棠跑到垂花门后的小荷池边,趴着想去折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厉胥琛大步过去,一手将人抱起,一手将花折断给他。 男孩靠在他胸口,天真无邪的回道:“妈妈要上班,她醒了我也醒了。” “你妈妈上班这么早?嗯?那你一天都一个人吗?” “嗯,我一个人玩啊。” “没大人陪着你?” “我长大了啊,能照顾自己了。” “你妈妈告诉你的?你长大了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对啊,我还能照顾妈妈了呢。” “你几岁了?” “六周岁了。” 章一棠仰着小脸,言语间满是小大人的骄傲。厉胥琛却莫名觉得恼怒,有哪个父母会让这么小的孩子独自留在家里?而且是这样一个毫无安全可言的村子。 “妈妈很忙吗?” “妈妈很早就起来了,她有很多工作要做啊。” “那你中饭吃什么?” “妈妈做好了的,婆婆有空的话就会帮我热一下。” “晚上呢?妈妈回来得早吗?” “不一定,妈妈太忙了。” 厉胥琛不想再问了,满心满肺都是心疼。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母亲? 下午三点厉胥琛就回了村子,刚进巷子,远远就看到有个小人儿坐在门槛上,低着头趴在一个木凳上写写画画。宅子两旁种着梧桐,大叶片连成树蓬遮了烈日,微风徐徐,的确比呆在闷热的屋里要凉爽些。 厉胥琛脚下用力往前蹬,离得近了正想出声喊他,章一棠身后的大门里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背心大裤衩,油腻的头脸,十足流气邋遢,他猜测大概是那个讨人嫌的房东儿子。 那人低头喝斥了一句什么,男孩低着头没回应,一脸不耐烦地男人伸手就掐住了孩子的脸,用力的直接把人提了起来。 厉胥琛瞬间怒了,他就没见过哪个成年男人会对那么小的孩子下这样重的手。长腿一跨,将车一扔,几个大步就冲了上去。 他一声不吭就想砸拳过去,但转念想到那对母子不过是寄人蓠下,在出拳时便身形顿了顿,忍住怒火沉声道:“放手。” 一大一小同时转头看他,小的一见是他立刻委屈的弯了嘴角,绷着那张被扯变形了的小脸,眼泪却还是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大的一脸无赖样,竖着眉毛上下打量了一番,哼哼道:“有你什么事?我这管教自家孩子,你插什么嘴?” 厉胥琛暗沉着双眸,冷冷回答:“这孩子就一个妈,你算他哪路亲戚?” 油腻男挑衅的一笑,放开孩子的脸改掐着他后颈,压得人站都站不稳。 “小白脸?我就说那婊/子假正经,躲我躲得跟猫似的,原来是喜欢你这种中看不中用的。怎么着,睡上瘾了?连拖油瓶都要接手了?” 厉胥琛真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眼这种人渣都要眼瞎了,一步跃上台阶,伸手夺人的同时再抬腿一踹,用力之狠,直接将人踹进了宅门,跌在地上连哼一声都没有。 章一棠小胳膊紧紧搂住厉胥琛的脖颈,小脸用力的埋在他肩窝里,但一直都没哭出声。 厉胥琛心疼坏了,大掌抚着瘦弱的肩背,转身就往自家老宅走。 待温柔细致的给孩子擦净了脸后,俩个人也终于都平静了下来。 看着仍在抽噎的小东西,厉胥琛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低声说:“不怕,有叔叔在,谁也别想再欺负你,知道吗?” 章一棠抬脸看他,右边脸不仅明显肿了一大块,还有很清晰的几个青紫手印,映在白净的小脸上格外刺目扎心。 厉胥琛暗暗磨了磨牙,只踹一脚真是太便宜那头肥猪了。“很疼吗?” 男孩老实的点了点头,不过已不再发抖了。 “叔叔你真厉害,像超人。” “等你长大了,也会像超人的。”顿了一下,问道:“你妈妈知道那个人欺负你吗?” 章一棠低下头,隔了一会才闷声说:“他也欺负妈妈,所以我们想换房子,可妈妈太忙了,没时间找。” “你妈妈在哪上班?” “东山那边的度假酒店,那里可漂亮了。” 东山的度假酒店?呵,真有缘。 “饿不饿?走,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 厉胥琛带着章一棠直接去了市里,吃冰淇淋,玩游乐场,然后在最好的酒店吃了一顿丰盛大餐。 直到八点过后才带着玩累了的别人家的孩子回村去,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孩子的家人要是发现小孩不见了会是怎样的着急。 着急?哼,那样的母亲会急吗? 因为章一棠睡着了,厉胥琛便开车回了老宅。停好车,抱着人直接进了宅子,连去那户人家门口探一下头,支会一声的想法都没有,仿佛他才是孩子真正的家人。 他先给章一棠用温水擦洗了一遍,见他睡得熟,盖好毯子,调好空调温度后,才转身去冲澡。 洗到一半就隐约听到有人敲门,但他没理会,住了这么长时间,他与这村里的人从来没往来,也没有什么熟人知道他住在这里,所以不管是谁都不重要。 等他从浴室出来,门外的人又开始敲门了。 厉胥琛冷眉冷眼的走到门廊下,边擦头发边盯着大门看了一会,似有若无的哼笑一声后,才慢悠悠的晃过去开门。 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借着昏黄的路灯,他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女人,很年轻,很纤瘦,很狼狈。 她明显的惊慌失措,全身紧绷僵直,微微的喘着气,声音轻且压抑的问道:“不好意思,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男孩,6岁左右,个子不高,不怎么爱说话” 意外的克制和礼貌,似乎受过不错的教养。 逆光而立的厉胥琛,高大冷漠,不用说一个字就有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她从头到脚的姿态语言都表明想立刻转身离开,但某种意念让她坚持不退。 “我是章一棠的妈妈,邻居说,一棠调皮跑你这边来玩了,你有见过他吗?” 厉胥琛忽然挺佩服眼前这个女人的,竟然对着这样的他还有勇气站着,新鲜。 “一棠睡了,你要进来?”他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我我带他回去,谢谢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厉胥琛退开半步,她稍有犹豫的侧着身进了门。俩人默不做声的绕过垂花门,穿过庭院,踩着台阶上了门廊,正房的门没关,厉胥琛带着人穿过客厅进了卧房,小小的人儿睡得正香。 她连声道谢,快步往床边走去。看到孩子立时弯腰下去,小心翼翼又极为激动的又是亲又是蹭,像寻到了珍世奇宝一般。 厉胥琛冷眼看她,注意到她完全汗湿的额发和浸透了汗水的后背衣衫,想来,她的确被好好的折磨煎熬了一番。 当她抱着孩子经过他身边时,他冷淡说道:“既然选择生下他,就该拼尽全力给他最好的,如果给不了,就没资格生养孩子。” 她低着头,不看他也不出声,丝毫没有正常父母该有的激烈反应。今天换作任何一个人,大概都少不了大吵大闹一番,而她只是半埋着脸,低声的重复说了几遍‘对不起’,便加快脚步离开了。 厉胥琛面无表情的站了一会,忽觉气闷又无趣,这么软弱无用的母亲,章一棠的成长和未来该是怎样的坎坷和黑暗?那个孩子有着那么漂亮的模样,和招人喜欢的软糯个性,在这个满是险恶的世间生存,光是想象就觉得心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流言蜚语 第二天,厉胥琛在毫无打扰的情况下,意外的早醒了。他先侧耳听了听门外,悄无声息,捞过手表看了一眼时间,顿时有些郁闷的又把脸埋进了枕头。大周末的,还醒得这么自然早,真的是虐着虐着就习惯了吗? 他试着睡个回笼觉,可惜从小就没这个习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哼笑一声,半靠着床头,拿起手机,也不管这大清早扰人清梦有多欠揍,直接就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第三遍的时候对方终于接了,一上来就先口齿不清但绝对杀气腾腾的骂了一通,直到厉胥琛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那边才嘎然而止,半分钟后换了懒洋洋又笑嘻嘻的声音说:“哟哟,是哥你啊,这么早找我,有事?” 厉胥琛就像一块钢块,对那人喷薄的亲昵毫无知觉,无波无澜道:“你东山那边的度假酒店员工是几点上班的?” “怎么着,哥,你现在就去吃早饭了吗?啊,你的那份都是专人单独做的,食材都是当天现买现做,这会肯定已经在准备了,我打个电话问下” “闭嘴,我就问,你那边员工几点上班?” “客房餐饮部6点之前,管理人员8点吧,怎么了?” 6点?小孩那妈大概是餐饮部的。 “你那边工资怎么样?” “哥,你要介绍人去我那吗?是的话,工资你开,多高我都给。” 厉胥琛烦得头痛,低喝一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对方立刻呵呵笑道:“哥你这脾气又回来了?我都大半年没被你骂了,还挺怀念的。” “”他到底是想折腾谁? “哦,我东山那边也不常去,工资管理层应该是不低的,下面的人我就不清楚了。” 厉胥琛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起身洗漱去了,对紧接着的连环夺命call眼皮都不抬一下。 而当他开门看到安静的坐在台阶上的小东西时,眼底眉梢的欢喜那真是藏都藏不住。 他放轻脚步过去,伸手一把将人高高举了起来。章一棠吓得惊叫一声,一看清是他后立刻咯咯的笑了起来,那笑脸灿烂美好的能把再冷硬的心都融化了。 “今天怎么没敲门?” “妈妈说不能打扰你。” 厉胥琛仔细看了看他的小脸,青肿还是很明显,右边的眼睛都小了一圈。 “还疼吗?” 他点了点头,但一直都带着笑。“妈妈给我擦了药,说很快就会好。” “想跟叔叔去玩吗?” 小孩抿着嘴笑,缩着肩乐得直往他的肩窝钻,那软软乎乎的小身子,直把一个大男人磨得成了孩子奴。 厉胥琛开车之前,转头问小孩:“你想去哪儿玩?” 后座的章一棠兴奋的直蹦,脆生生的问:“可以去妈妈上班的地方吗?” 厉胥琛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对那位母亲并没有好印象。但看着孩子期待的笑脸,二话不说就出发了。 东山这个悦然度假酒店是按五星级标准建的,占地颇广,一应休闲享乐的设施都按高标准建造,不仅有高层公寓式客房,更有一片别墅区,整个山水绿化极为独具匠心,颇有世外桃源之风情,来消费的自然是收入不错的阶层,所以这处雅致清静的度假酒店的营利还是挺可观的。 停车场的保安记人车牌那是一门本事,而对于厉胥琛的这辆车更是如同见了自家父母,一见车开过来,立刻动作迅速,笑容热烈的将车引到了他常用的那个专属停车位。 “厉先生,来吃早饭啊?” 厉胥琛自己开了车门下去,微一点头,转身就从后座把小孩抱了下来,也不让人自己走,就托坐着抱在怀里。 保安挺意外的,这个大有来头的厉先生还是第一次带人过来。 “这小公子长得可真好。”平常接触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保安一眼就看出男孩长得是真漂亮,但身上的衣服也是真一般。 厉胥琛点了一下头,长腿迈着就走远了。 小孩显然很好奇,一路都转着小脑袋看来看去。 “肚子饿不?想吃什么?” “能见到妈妈吗?”他轻声问。 “你妈妈知道你来找她会生气吗?” “她知道我去找你玩,一点也没生气,就说不要吵就行。”小家伙绕着圈说。 “那我带着你去任何陌生的地方她都不担心?” 小孩想了想,为难道:“妈妈说过,不可以离开村子。” 厉胥琛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不怕,叔叔会跟你妈妈说的,你开开心心的玩就行。” 小孩双手一搂,又埋在他肩窝里了,那份依赖和信任让他很是受用。 早餐很丰盛,两个人都吃得有点撑了。等吃完了,小孩的眼珠又开始四下搜寻。厉胥琛当然清楚他的小心思,最后心中不忍招了经理过来。 “厉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经理很是恭敬的问。 他刚要开口,猛得想起自己还不知道那女人的名字。 “一棠,你妈妈叫什么?” “章玘容。” “这个叫章玘容的在你部门里吗?” 经理略微惊讶的看了一眼男孩,摇头说:“她是财务部的,今天应该是不上班的。” 嗯? “你妈妈不是很早就出门了吗?” 男孩点头,乌溜溜的双眼清澈透亮。 厉胥琛抬眼看经理,问:“确定没上班?” 经理想了想说:“照理是休息的,不过财务部加班也是常事。” 厉胥琛转头对男孩说:“吃饱了去外面草地上玩一会,那边还有一个大喷水池,等会叔叔去找你。” 经理一听,立刻招了领班过来带着人出去玩了。 待人走远了,厉胥琛看着经理淡漠问道:“说说吧。” 经理轻应了一声,说:“章玘容的确是个小财务,不过她有做兼职,家里好像挺缺钱的吧。” “什么样的兼职?” “酒店的一些客人要求比较高,我们就会安排专职管家,一般只是负责起居饮食。” “那特别的呢?” 经理笑了笑,平静道:“酒店一直以来都是尽量满足客人们的要求。” “章玘容负责哪类客人?” “好像是位长客,一直住在别墅雅苑三号。” 厉胥琛垂眸喝了口水,转头看着落地玻璃窗外,阳光下草地上嬉笑奔跑着的章一棠,意义不明的勾了勾唇角。 “你先去忙吧。”经理立时躬身离去。 等厉胥琛出去时,章一棠正眼巴巴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几辆高尔夫小车。 “想坐吗?”他过去揉了揉那头细软乌发。 章一棠拉着他的大手嘻嘻笑,并不做声。 厉胥琛伸手招了一辆,抱着人一起坐了上去,也没说去哪,就让人开着到处绕。 坐了二十分钟后,厉胥琛在别墅区下了车,见章一棠双眼晶晶亮的,便让人继续带着他四处晃。 雅苑三号就是前面那幢 刚拐过一个路口,抬头就看到迎面走来的人,厉胥琛下意识的就往旁边闪去,侧身躲在了树后。 “下周我就回去了,跟我一起走好不好?”男人的声音并不年轻,听起来儒雅和煦,语气当中的温文极富修养。 好一会儿都没有听人回答,也没有人从他身边经过。 一声叹息后,又听男人说:“这么多年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我实在是不放心,而且一棠也需要更好的教育,为了他,你也该跟我走。” “我挺好的,一棠我能把他照顾好,你放心走吧,不要再为我们担心了。” “你这样辛苦真的不累吗?小容,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信我一次吧。” “这一年谢谢你的照顾,回去后,请你别再提跟我有关的事,我不想让他们不愉快,真的,还能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想了。” 厉胥琛待两人走远了,才慢悠悠的晃了出来,眯着眼看着并肩而行的背影,脸上的冷意更降了几分。 把亲生儿子随意丢在那样的废村里,与情人在度假酒店里亲亲我我,而且听话音还极有可能是插足者,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人。 章一棠没有见到妈妈而有些失望,随着气温升高,情绪也低迷了下去,厉胥琛便带着他回了村。 车子停在了村口的空地上,厉胥琛抱着已经睡了的孩子缓步往老宅走,很有年份的梧桐树遮了烈日,巷子悠长,蝉声连绵,午后的村子格外的静诣,一直浮躁的心绪也渐渐沉落下来。 刚推开老宅的大门,眼角就扫到有人影往这边冲过来。他护着孩子转身,倨傲地仰着头,毫不意外看到孩子的母亲,神情焦急但极为隐忍的抿着唇看着他。 日头明亮,照得整个背景都过于通透虚幻了,也映得画面当中的那个人莫名有些出尘脱俗。 她很素淡,衣着是简单质朴的一身淡蓝棉裙,不管是在某宝上还是乡镇衣摊上,都不会超过50元。过肩的黑发扎在脑后,柔顺的额发有几缕被汗打湿沾着额角颊侧,却因为脸上没有一丝脂粉,以及沉静清爽的气息,意外的并没有让他厌恶,反而有些古怪的躁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光影相叠 “对不起,”她声音不高,但很清晰,能听出克制着某种情绪,嗓音却仍是柔和的。“我托人看着一棠的,没想到他又跑去麻烦你了。” 厉胥琛并没有立时冷声质问,而是下意识的缓了一下语气才说:“你托了谁看着他?这几天我都只看到他一个人在玩。” 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陌生的邻居,无论人家怎样安排孩子,都轮不到他来如此义正辞严的斥问。 章玘容稍抬起眉眼看了他一眼,那双墨玉一般又漾着水光的眼瞳,母子两人几乎是一模一样。 厉胥琛看着她的时间有点长,也有点过于仔细了。 她很漂亮,很干净,不是表面的那种,而是从里到外透出来的感觉。 她似无奈又疲累的极轻的叹了一声,伸手去接孩子。但他微微一侧,躲开了她。 她眼睛睁大了一些看着他,轻声道:“我带他回去,外面太热了。” 他不假思索的说:“我抱过去,不要吵醒他。” 她愣了一下,张了张嘴,眉心也略微皱了皱,但他的气势太迫人,只好点了一下头,转身往前走去。 厉胥琛迈步跟上,心里不待见她,眼睛却不受控的直盯着她的背影。 发圈就是最普通的一根黑绳,垂下来的发丝黑亮柔顺很健康,白嫩的耳廓和纤长的脖颈上都没有任何装饰,薄棉裙没任何收身效果,根本就不存在显身材这样的技能,但她穿着却能隐隐看出美好的曲线,脚上也是最简单款式的一双浅棕色平底凉鞋,目测同样不会超过50元,却衬得她的脚面和脚裸格外的秀美。 疯了吗?疯了吗眼高于顶的人什么时候这么仔细的看过一个人,真是被太阳晒晕了。 她上了台阶,忽得一顿转过身来,厉胥琛有些走神没注意,直接就撞了上去。她吃了一惊,忙侧脸抬手一挡,他也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就圈住了她,往后倒的同时,腰上一用力把两大一小都拖了回来。 俩人稍站稳,她便保持着侧脸的姿势,不轻不重c不急不慌的推了他一把,动作不大也不用力,可姿态很坚决,不存一丝暧昧。 厉胥琛抱着她后背的手停了一秒后才收回,同时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身后的大门。 章玘容看着孩子,平静道:“给我吧,到了。” 厉胥琛忽然发现自己今天做事一点也不干脆,想的做的都莫名其妙的粘粘糊糊,令人生厌。 他扫了她一眼,弯下腰,极其温柔的将孩子转到她怀里。看着她低头望着孩子抿唇笑了,那一刻的柔美直接让这个炎热的午后温度骤升,如同火山岩浆在翻涌。 她抬眸看他,唇角仍含着笑意,轻声说:“谢谢,我会让一棠少去打扰你的。” 他差点冲口而出:‘没事,让他天天来,最好你把他直接让给我算了’。 当然,厉先生是很酷的,他不会让人发现他的秘密,所以,他似有若无的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走了。 回了自己的老宅,先冲了个澡,又将空调温度下降了好几度,粘腻感是没了,但一直不觉得舒爽,总觉得有股邪火在腰腹部乱窜,有股邪气堵在胸口喉间上下不去。 手机响起的时候,烦躁的人第一反应是想随手砸碎的,余光扫到来者名字时,手指跳了一下,下一个动作就是一滑接了起来。 “哎哟喂哎哟喂,我的哥哥啊,您竟然接我电话了?您真的接了我电话了啊?今天我这高香烧得真不错,老天开眼了啊。” 厉胥琛干脆利落的将手机掐了,靠在床头闭了眼,直到手机响过三遍才再次接起。 “我错了,哥,我真的错了。”认完错就等着,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 厉胥琛过了一会,才无情无绪的问道:“你那度假酒店还兼拉皮条的?” “哪个?哦,你在东山那边不是,我那边有人给你送人了?”那边离远了手机冲着一边骂了一句,陪着小心的嘻嘻笑道:“要是有谁不长眼,我现在立刻过去收拾。” “你老实待着,别过来烦我。” 那边委屈的嘟嚷:“这都大半年没见了,你可真狠心啊。” 厉胥琛懒得理他,想了想问:“你那些专职管家真的陪人床的?” 那边静了一下,极为小心翼翼的问:“哥,你是不是看上我那边哪个人了?这么多年了,你就从来没问过这些闲事。” 厉胥琛深吸了一口气,明显不耐烦道:“那我不问了,以后也别给我打电话。” “哎哥哥哥别挂别挂你问你问我知无不言知无不言啊。”那人急得都不带停顿的。见这头没挂断的意思,立刻中气十足的说道:“我都是正经生意,眼皮子底下就没这些事。我那些个酒店c俱乐部虽是小打小闹,但都挺规矩清白的,真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不过,平常我也顾不过来,要不我仔细问问?”最重要的是,您大神具体盯上哪一号人了?这可是惊天大爆炸啊。 厉胥琛知道这人虽从小没个正形,但怎么说家世也响亮的摆在那里,家里不可能让他去沾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这几年事业也发展得红红火火,真没必要去捞那些偏门。 “行了,我就随口一问。” 一听这话头是要结束了,那边一秒都不耽搁的急忙追着说:“哥,你让我去找你玩呗,我是真想你了。” 厉胥琛难得笑了一声:“行,你有空就来吧,不过,我这没地方给你住。”他这四合院并不小,住个四代同堂都不成问题,但一开始重修的时候他就没留客的打算,所有的布置都按他独自居住来设计的。 “哎哎,我都有空,我这一年365天天天都等着您召见呢。今天晚上我就赶过去,明天一早您就能看见我白白嫩嫩的小脸了。” 厉胥琛骂了一声‘滚’就挂了电话。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花板。 冯小四的话还是可信的,可经理那隐晦不明c欲言又止的神色,又显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够了,是与不是,都与他无关。是的,压根就没关系。 隔日早上,厉胥琛一醒过来就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时间后更是笑出了声。这是被哪路神明施了迷心咒不成,鬼迷心窍c走火入魔了? 起床先去把门打开,探着身子看了一圈,没人?他站到门廊上,每个角落都扫了一遍,真没人。小家伙今天没来?是她不让他来了? 厉胥琛木着一张俊脸往屋子右边方向看了看,围墙很高,只能看到那家杂草丛生的破败屋檐,宅里的其他是一眼也看不到。 坐在台阶上望了望一碧如洗的蓝天,无事可做的有些发愣。 十分钟后,忽然想起:哦,还没洗脸刷牙呢 磨蹭了大半个小时,门外还是没一点声响,换了一身白t牛仔裤,站在大门前锁了五分钟门,眼角余光仍是什么也没瞄到。 大周末的,上哪去呢? 厉胥琛慢悠悠的迈着长腿往前走,路过那个门口时,一步变成了半步,就那么两三米的距离走了一分钟。 院门开了半扇,能看到的不多,他来回扫了几遍,什么也没看到和听到。 哦,大概今天休息了,所以没早起。哎哎,也不跟他说一声,真是的 算了,先吃早饭吧。 他掏出手机打了冯家小四的电话,那头就像正捧着手机在等圣旨一般,一秒都没让他等就接起了。 “哥,你起了啊?” 厉胥琛挺嫌弃的‘啧’了一声,懒洋洋道:“在哪呢?” “哎哎,在你住的那个村口呢,都等一小时了,没敢进去吵你。” 被供奉着的这位不咸不淡的夸道:“嗯,挺懂事的。行了,我出来了。” “好的好的,哥啊,你” 厉胥琛直接挂了,谁有空听你废话啊? 村口空地上,厉先生的车旁紧挨着一辆一模一样的陆虎,那停车技术是相当了得,两车都快贴上了。 还离着十多步远呢,车门就打开了,一个挺年轻也挺英俊的男子,闪着一口漂亮的大白牙,笑着大声喊了一声‘哥’,然后就抡着一双长腿跑了过去。 厉胥琛用气音‘嗯’了一声,连个停顿都没继续往前走。 冯四公子冯谦莫见着心心念念的表哥大人,那一双桃花眼都不知该先看这人的头发,还是这人的脸,或者哪条胳膊腿了,晃了一下神才忙低头看了看厉哥哥的步调,脚步一错就调到了同一个频率,乐呵呵的跟着。 “一晚没睡?” “睡不着啊,哥,我可真想你啊。” 厉胥琛斜了他一眼,又看着眼前快粘住的两辆车,一脸面瘫的问:“你这什么毛病?” 冯谦莫呵呵直笑,动作迅速的将车往前开了一个车身,又屁颠颠的下车将副驾驶车门打开。 “饿了吧?我早让人准备好了。对了,我姑还亲手做了几样你爱吃的点心,可好吃了。” 厉胥琛上车坐好,等车开出去了才问:“你去我家了?” “跟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二姐刚好在我办公室,她听了一耳朵,然后我妈就知道了,接着我姑也知道了。”厉家长子嫡孙的事,就是掉跟头发丝,那都不是小事。 “也行,我也好久没吃她做的点心了。” 冯谦莫眼睛盯着路的时间还不如盯着旁边人的多,他很是兴奋的问:“哥,你这边的工作还顺利吗?” 厉胥琛随意回道:“已经上轨了,挺不错的。” “你这一句话,可够我奋斗一辈子的了。哥,你真牛。” 厉胥琛难得好心情的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带着那么一点亲昵的笑道:“生日的时候打个电话,想要什么自己说。” “陪我24小时,怎么样?” “出息。” “你就说,行不行?” “看我那天安排,现在没数。” “哥,你放眼看看,厉冯两家,远得不去说,就你眼前晃的这百来号人,哪个见你不跟猫见了老鼠似的,也就我还能逗你乐几声,这么稀有珍贵的世上唯一的你表弟我,25岁生日,从少年进入青年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忍心拒绝我的生日愿望?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厉胥琛还真被逗笑了,本就长得极好的一张俊脸,此时更是惊艳的夺人魂魄了。 冯谦莫差点手上打滑,挑着眉闷声说:“哥,你可千万别随便冲人笑,你这一笑杀伤力太强了。” 回答他的是后脑用力拍来的一掌,连话都懒得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如影随形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两表兄弟才回了村。 冯谦莫将人送到村口,然后死皮赖脸就不肯走了。厉胥琛想了想,冯家上一代三子一女,最金贵的是幺女,也就是如今的厉家主母他亲娘。这一代当家的大舅家是三女一子,眼前这小狗怎么说稍微还是有点金贵的,打残了终不好。 最后,在冯四公子指天赌地的发誓绝不会要求夜宿后,厉先生极为勉强的带了人进村。 走了一段路,远远的就看到一道纤瘦的身影,在夕阳余辉中缓步走着,肩上趴着一个小人儿,明明才认识几天,明明才见过几次面,但厉先生都不用细看,就很确定是那对母子。 几乎是不自知的,厉胥琛加快了脚步。身边一直傻乐着的冯谦莫,看着往前窜出去几步的表哥,愣愣的‘嗯’了一声,立时像要被遗弃了的小兽似的,着急忙慌的跟了上去。 “哥?” 厉胥琛抬了一下手止了他的声音,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十几米外。小家伙似乎睡着了,小脸侧着垫在妈妈肩上,两只小手虚虚的搂着,而抱着他的人走得很稳。六岁的男孩虽然瘦,但还是已经有些分量了。看他们进来的方向,大概是出去又回来,那这一路抱着走来,应该是挺吃力的。 他又快走了几步,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可趴着睡的男孩却撑起了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小下巴懒洋洋的垫在妈妈肩上。然后,他看到了他,那一眼,两个人脸上的神情一起亮了起来。 章一棠眨了眨眼,小手却偷偷摸摸的比了个嘘的手势,厉胥琛很配合的点了点头,然后这一路,便是大眼瞪小眼,一个比一个咧大嘴笑着。 冯谦莫眼睛都瞪圆了,他就从来没见过他的表哥,有过这样神奇的面部表情,挤眉弄眼c呲牙咧嘴,那眉角眼梢的笑意,那泛着水光的双眼,那出其温柔舒畅的神情,这还是那个从小就清贵精致,睥睨天下c众人仰望的厉家大公子吗? 姑,您儿子吃了您亲手做的点心疯了啊,惊天劈雷啊 章玘容累得都要喘不过气来了,所有的精力只够她咬牙抱着儿子回到家,其余的,哪怕路边掉了一坨金子,她都没力气低头看一眼。 所以,她并不知道身后有人跟了一路,也无从察觉有人的视线在她身上定住了多少回。 冯谦莫太震惊了,所以他唯一仔细看的一眼,就是那个背影进门时,侧面看着似乎姿容不错。 “哥哥哥哥哥,美女邻居啊?” 厉胥琛反手就想把他关在大门外,幸好冯四小哥眼疾腿快,不怕致残的生生卡进来一条腿,才得以进入厉氏大宅。 冯谦莫痛得抻着脖子直嚎叫,揉了老半天才稍稍缓过神来,而那时的厉先生连澡都洗好了。 “哥,我看这世上就没你做不成的大事,你这心也太狠了。” 厉胥琛一身清爽的躺在摇椅上,垂着头翻书看。 “我一半的本事都是你爷爷亲手传授的,你回家去,跪下磕几个头,也能学几招。” “在我爷爷眼里,孙子是猪狗,外孙那才是宝贝疙瘩,就没见过那么偏心的老头。” 厉胥琛抬头看他一眼,微微笑了笑:“还痛吗?” 冯谦莫夸张的叹了一口气,一脸大义凛然的回答:“当然疼啊,怀疑都骨裂了,今晚肯定得住在这里了。” 厉先生眯了眯眼,一点都不意外这只小狗耍赖。 冯谦莫见他不出声,心里一喜,立刻又开始忙活着让人送晚饭过来了。 吃过酒店送来的晚餐,天也完全黑沉了。 许久没见的两人坐在门廊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有闷热的燥风,吹来的都是裹着蝉鸣蛙叫的凉风,这份悠然自得是在都市里难以寻觅的。 两个人都半闭着眼慢慢摇着,感觉连骨头缝都快摇酥了,舒坦啊,神仙啊 所以,当两人忽然发现没有开灯的庭园中,多出一团会动的黑影时,那惊悚感直觉炸爆了全身毛孔。 冯谦莫那一声嚎叫绝对响彻天际,如果不是腿发软,他都想直接扑到表哥身上去了。 厉胥琛其实是被冯谦莫吓得,惨叫到是没有,但整个人也弹跳了起来。 “一棠?”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叔叔”男孩显然也被吓着了,怯生生的叫了一声。 厉胥琛立时起身,一步就跨下了台阶,上前一把把人抱了起来,十足肉疼的摸脸摸胳膊,柔声问着:“天多黑呀,你就一个人过来了?” 男孩反身搂着他,亲亲热热的说:“我想跟你说晚安。” 心瞬间就软了,轻轻一搅就稀烂了啊。 厉胥琛大手不住轻抚着他的头,声音微哑:“想我了?叔叔在呢,明天你也来找我玩,好不好?” 章一棠高兴的直接拿脸去贴,最后还忍不住的小小亲了一下,惹得厉胥琛直接就想把人抱进屋,藏好了就不让人看了。 他抱着人坐到躺椅上,忽然问一直在瑟瑟发抖的冯谦莫:“你那有什么吃的没?” 被吓得快要魂不附体的人,舌头都僵直了。“什么吃的?”见鬼了,绝对见鬼了。 厉胥琛白了他一眼,说:“孩子喜欢吃的,我这没有的。” 冯谦莫都快哭了:“我也没啊,我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可能带零食。” 表哥一脸看废物的表情,然后低头的一刹那,立刻就是春暖花开,阳光明媚,一旁的冯表弟直接就哽咽了。同样是年纪小,怎么就有那么大差别的? “今天妈妈带你出去玩了?” “去找房子了,妈妈说我们要搬走了。”孩子一眨一眨的看着他,竟是万分不舍一般。 “找好了吗?” “没有,妈妈说有些不合适。” “一定要搬走吗?” “妈妈都有多给婆婆钱,让她照顾我,可婆婆只是骗钱去打牌,都不管我。后来那个大伯伯回家了,家里就变得很吵,他还老是欺负我们,妈妈说这里真的不能待了。” 厉胥琛沉默了一会,然后起身抱着男孩说:“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章一棠极为乖巧,搂着他脖子应了一声。离开时,还冲着冯谦莫挥了挥手。 第一次踏进那扇掉漆裂缝的大门,入目的院子只有一棵老枣树还算鲜活,其他的只能用杂乱残破来形容。 这个四合院比他的要小多了,正房亮着灯,那里应该是房主母子的住所,门左边是厨房和小小的杂物间,右边就是章家母子的住所了。光看门窗就知道里面并不大,但至少门前还是干净的。 中年男人就站在西屋的门外,笑不是好笑的扬着声在说话,话语里的猥琐极为明显,而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当猥琐男伸手想去推门时,厉胥琛正好觉得嗓子有点痒,便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 男人回身一看,身子猛得往一边一缩,显然那一记窝心脚给他的印象很深。他看着来人走过来,脸上肌肉抽了抽,嘀咕了一句就回了自个屋。 厉胥琛看着门竟然犹豫了,幸好很快就不需要他纠结敲与不敲,屋里的章玘容已缓缓的把门打开了。 两人一对眼,竟都不知该说什么。 “妈妈?” 章玘容连忙伸手接过了孩子,神情不自然的说:“又去找你了?真是对不起。”她侧了脸又对孩子说:“妈妈不是说过不要去打扰叔叔吗?怎么又去了呢?” 章一棠往他这边倾了倾身子,似乎还想让他抱着。他反射性的想抬手,但章玘容不着痕迹的一搂,什么都没发生。 厉胥琛看了她一眼,对着章一棠说:“没事,一棠很乖,叔叔喜欢你来找我玩,不过,以后出门要先跟妈妈说好,好吗?” 章一棠连连点头,很是信任和亲昵。 厉胥琛笑了笑,转身就离开了。 睡前,打地铺的冯谦莫实在忍不住,冒着生命危险问:“哥,你是喜欢人家儿子还是人家他妈?”虽然他连个正脸都没见过,但那个背影和侧脸也够意犹未尽的。 床上的人久久未语,久到冯四公子长叹出第三声时,头上幽幽的传来一句:“要不,你先自荐枕席?” 冯谦莫立时躺平闭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溺爱成海 冯谦莫是被阵阵欢声笑语吵醒的,一晚的地铺睡得他腰酸背痛,眯缝着眼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如今自己身在何处,深感苦命,不禁哀叹连连。 嗯?听声音怎么那么像???!!!厉胥琛在大笑?做梦呢吧? 冯谦莫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就往外跑,生怕迟了一秒就看不到世界奇观。 庭院里,厉胥琛正和章一棠在玩喷水枪,大的那个已经湿了半边身子,小的那个还是干干净净的,可见那股子疼爱已经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俩个人都玩得很开心,被吵醒的人看着看着竟也乐了起来,偷偷的拿出手机,把眼前这一幕拍了下来。 姑,您有见过您儿子这傻样吗? 这天,厉胥琛直接带着章一棠去上班了,当然,冯谦莫在半路就被扔进了度假酒店,不管怎么撒泼耍赖都没用。 麓城商业中心的金顶财富大厦高耸入云,俯瞰全城,那王者姿态,霸者气势一览无余,十足的地标象征。 厉胥琛先去超市买了一大包吃的玩的,然后才将车开进金顶大厦,然后一路托抱着别人家的儿子进了电梯,伸手按下的楼层便是大厦顶层,传说中极为神秘的大b一ss的禁地。 厉先生的办公室极有特色,一切跟装逼的c显身份c显品味有关的东西全部没有。直径为30米,占了整整一层的这间超大屋子,完全敞亮通透,没有任何别具匠心的装饰,可以说,连点鲜活的人气都没有。整个空间看起来,不像办公室,倒像一个空旷的仓库。 入目的整体色调是黑白灰,靠南面大玻璃墙是一张线条简洁又实用的原木办公桌,桌上没有堆积成山的待处理文件,只有一台电脑和一支笔。 办公桌前没有客座椅,在五米开外有一张大沙发,一看那懒人独爱的造型,大致能猜出这也不是招待客人用的,平常也就是某人累了躺一躺而已。 其他的就没了,是的,那么大的空间就没其他摆设了。没满墙的大书橱,也没世界大师的名画著作,连个好看一点的花瓶都没有。 整个办公室简单利落的告诉你:我,是来上班的。 章一棠看着明亮宽敞的办公室倒是很喜欢,双脚一落地就开始跑起来,看这看那,被居高临下的感觉惊得‘哇哇’直叫。 厉胥琛直接把零食饮料堆在了纤尘不染的办公桌上,还细心的把食品包装袋打开,用唯一的一个杯子给他倒好饮料,等做完这些,他自己都愣了愣,自出生至今,好像连对自己都没这么好过。 “一棠,过来喝东西。” 男孩咧着嘴,兴奋的朝他冲过来。厉胥琛矮身一把将人搂住,捏了捏他的小手,体温合宜。 “喜欢这里吗?” 男孩大大的喝了一口饮料,用力的点点头。“叔叔,这是你家吗?” “是叔叔上班的地方,开学之前你要是想来,我天天带你来玩好不好?” 男孩很高兴,想了想又有些为难:“妈妈知道了,会生气,而且我们要搬走了,那就见不到你了。” “这些事用不着你担心,如果妈妈要骂人,叔叔让她骂好了。” 章一棠仰着脸看他,很小心的低声说:“叔叔能当我爸爸吗?我们住一起,就不会分开了。” 厉胥琛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不管是不是,我都会保护你,明白吗?” 男孩其实不明白,但他还是开心的笑了。 电梯门开了,精明干练的得力特助陆侑带着三个人进来了,动作迅速的在沙发那边摆上了桌子,装上了大屏幕电视,铺上了大面积的游戏毯,滑板车c小自行车还有其他琳琅满目的玩具也摆了一地,原本高级冷感的办公室没一会儿就成了小游乐场。 将近三十岁的陆侑跟了大b一ss七年,南征北战也算商场上的精英人物,看着眼前完全幼儿化的办公区,脸上的笑容虽然还是完美的一丝不苟,但盯着老板的眼神已亮了好几度。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就没看出来这位有一丝喜欢小孩的迹象,家族里的孩子见到他没被吓哭就算胆大了,何况与他亲近。谁能想到就在眼前,出生就被含着捧着的人,随意盘腿坐在地上,目光温柔,唇角含笑,耐心的跟人解说着玩具的玩法和安全性。就算是他自己的孩子,依他那冷淡的性情,也未必能做到这样。而作为老板最亲近的人,他就从没见过这位将谁放在心上,更别说还有可能留下孩子。 所以,得出的结论就是,老板对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孩子,爱心爆棚了。这有违天性啊,到底什么情况? 工人们一做完事就离开了,陆侑走过去,恭敬的问道:“先生,需要我在这照顾小公子吗?” 厉胥琛头也不抬的说:“不用,午餐也不用送了,我带他出去吃。” 陆侑口上应着‘是’,心里却是惊涛骇浪。要知道,眼前这人那可不是一般的娇气和讲究,吃的用的从来都是挑最好的送到他嘴边眼前,基本没有过自个儿外出觅食的习惯。 果然,到了中午,厉胥琛抱着孩子离开了公司,然后在人挤人的kfc排长队,冷着脸等,转头看章一棠时又是一脸笑意。 下午,厉胥琛也没带人再回公司,直接去了度假酒店,在冯谦莫特意给他留得别墅里,先让孩子睡了一觉,待醒了再好好在游泳池里玩水。 章一棠一直在睡,厉胥琛便先下水游了几圈。冯谦莫也就是在这时候,像闻着肉味的小狗颠颠地跑来了。 “哥,晚上你就住这里吧,咱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 厉胥琛擦了擦头发后躺在了休闲椅上,永远那么一副爱理不理的调调回道:“我有好好的房子不住,住酒店里干嘛?” 冯谦莫小声嘀咕:“那么个破房子,哪有我这别墅舒服?” 厉胥琛连眉毛都懒得抬一下,顾自问道:“你这里不提供员工宿舍?” “管理层有,普通员工就住房补贴。” “补贴高吗?” “应该还可以,这些用不着我去规定了吧。”您真以为我很闲啊,冯家那么多产业,最后报到我面前的那都是大决策大数据,这么一个一年都不会来视察一次的度假酒店,我还要管员工的住房补贴? 冯小四忽然有点嫌弃厉先生了,实在是太不把他放眼里了。 忽然一声孩子的哭声传来,慵懒地闭着眼的厉胥琛连个缓冲都没有,直接就弹跳了起来,等冯谦莫反应过来时,已经看不到那人的背影了。 “一棠?” 厉胥琛一眼就看到扑倒在楼梯口的章一棠,一看那样子就应该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 “摔哪了?哪儿疼啊?”他将人小心的抱在怀里,上上下下的摸着,在看到右额角上的一条血痕时,手都哆嗦了一下。 “头痛不痛晕不晕?” 章一棠不是因为痛而哭,其实是摔下来的时候吓着了。 抽噎了几下就说:“头有点疼。” 厉胥琛冲着冯谦莫喊道:“准备车去医院。”快步上楼换衣服的时候还低吼了一句:“什么破房子,走个路都能把人摔了。” 冯谦莫差点喷出一口心头血,脸都憋红了也不敢怼回去,只得闷着头去开车了。 到医院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除了脑门上那道只要贴个胶布就行的伤口,其他地方都没伤到。 从医院出来后,章一棠就恹恹的,窝在厉胥琛怀里,大眼珠子一圈又一圈的在人脸上溜着。 “还痛吗?” 他摇了摇头,眼睛眨巴了几下,细声细气的说:“我想去找妈妈”话还没说完,声音里已经带了哭音。 “好,我们去找妈妈,不哭了” 冯谦莫全身的开着车,眼前的弹幕疯狂的闪着: 昏君啊昏君 还我冷酷无情的厉哥哥 不能摧残祖国的花朵啊 车开到一半,章一棠就睡着了。厉胥琛侧着头看着窗外,忽然开口说:“你让人去找财务部的章玘容,让她来别墅。” “嗯?找谁?哪个财务部?” “一棠的妈妈在你酒店的财务部上班。” 冯谦莫皱着眉把这句话嚼完一遍,猛得转头瞪着自家表哥。厉胥琛吓了一跳,喝斥道:“混蛋,你开车呢,看前面。” 冯谦莫连忙坐正,声音发飘:“哥啊~,你你这是认真的呀?” 厉胥琛顿了顿,沉声道:“关你屁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步步生莲 章玘容进门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俩个人时愣了愣,下意识的躬身点头。然后她看着厉胥琛问:“一棠怎么在这里?” 对于拐带别人家儿子这件事,厉先生是没什么自觉和愧疚的。 “我带他来的。”话说出来以后觉得有点生硬,稍微压了一下嗓音说:“我没看好他,让他摔了一跤,不过并不严重。” 章玘容眼里有许多情绪,但显现在脸上以及话语间的还是平静和温顺。 “他在哪?我带他回去。” “他睡着了,等他醒了,我送你们回去。” 章玘容想立时说什么,但随即抿住了双唇,只点了点头。 冯谦莫目送着孩子母亲上楼,然后转头上上下下的重新打量厉先生。 “哥,你喜欢这种温柔贤淑,逆来顺受款的?” 厉胥琛坐回沙发,看着窗外的玉兰树。“跟她没关系,我就是心疼孩子。” 冯谦莫一脸不信的凑过身来:“其实挺漂亮的,你要不喜欢,那我可上了啊。” 厉胥琛慢慢把眼珠子斜向他,冷笑:“你敢上,我就敲断你腿。” 冯谦莫缩回了身子,哼哼笑道:“哥,你真的不正常了。” 章一棠一直睡到天黑才醒过来,章玘容一直在楼上陪着,厉胥琛则一直在楼下等着,冯谦莫坐不住早跑了。 厉胥琛开车送母子回村,一向在他面前话很多的章一棠靠在妈妈怀里,竟是一言不发。一车三人一路沉默,然后各回各家,从头到尾没人道歉也没人道谢。 第二天,章一棠没去找厉胥琛。 上班路过时,他用眼角扫了一眼,好像看到了章玘容在家,大概是请假照顾儿子了。 提前下了班,把办公室里章一棠很是喜欢的滑板车带走了。 宅门石阶前,厉胥琛足足站了三分钟才抬腿踏上去。 西屋的门开着,隐隐已经能听到男孩奶声奶气的说话声了。 走到门边,因为不用敲门而让他有点不知该怎么出场。咳一声吧,好像太突兀了;直接进去吧,又不是很熟 哎,目下无尘的厉先生竟然也会纠结了。 厉胥琛高大的身影刚堵到门口,屋里的章一棠就猛得转过头来,一见是他,五官都开始飞起来了。 “叔叔”小炮弹直接就冲了过来。 厉胥琛很高兴,一把就抄起了小家伙,亲亲热热的蹭了蹭脸。 “今天头上还疼吗?” “一点都不疼,妈妈还买冰淇淋给我吃了。” 厉胥琛笑出了声,朗笑声低沉悦耳,极为撩人。他笑着转头去看,料想不到的是,眼前这间屋子会这么小,小得只是抬了一下眼就撞上了她的视线。 章玘容站在一个木凳上,正伸手去拿床头边贴墙靠着的木柜顶上的箱子。之前大概在说笑,脸上的笑意还挂着,此时看着他还显得笑意盈盈的。 俩个人不着痕迹的错开视线,章玘容先开口道:“一棠没事,都没喊过疼。” 他点了点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顶上的箱子,接着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我来吧。”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脸立时有点发红,不自然地微微一笑说:“不用,我能拿,你跟一棠出去玩吧。”说完又转过身去,踮着脚尖伸长胳膊去抽那个箱子。 箱子太高也太沉了,她的胳膊细得像要断了似的。为了使上力,她拼命的抻着腰,宽松空荡的衣摆撩了上去,那么一截细白的腰线便露了出来,随着她拖动箱子的动作而晃着。 “叔叔,我们去玩吧。” 厉胥琛差点把人甩出去,连忙心虚的转开脸,掩去快要把人腰上的肉勾下来的视线,一个转身大跨步的走了。 章一棠踩着滑板车一圈又一圈的转着,厉胥琛坐在自家庭院的台阶上,眼睛跟着小飞侠转,大脑却是一片空白,胸口又堵得严严实实的。 哎,好像要变天了,都大半个月没下雨了 “叔叔,妈妈说过几天我们就搬家了,你还会来找我玩吗?” “你妈妈找好房子了?” “在城里那边,离我学校近一点。” “你学校在哪?” 孩子口齿清楚的报了学校,光听名字就不是公立的,应该是那种收费极高的私立学校。 厉胥琛有些意外,一个单身母亲,一份工资一般的工作,长年住着窄小破屋,却能供儿子去读远远超出自己收入的贵族学校? “已经报名了吗?” “嗯,妈妈说好了。那里很漂亮,我还要住在里面。” “住校?” “妈妈要工作,没办法接送,所以就要住学校里。” 厉胥琛点了点头,看着孩子转身又滑走,心里莫名的缩了缩。 半夜的时候,雷雨就势不可挡的开始肆虐了。 接连三天,因为下雨,厉胥琛都没有见到章一棠,要不是几次路过时看到西屋还有灯光,他都以为已经搬走了。 这天,厉胥琛有点发热,八点就上床睡了。正睡得昏昏沉沉,隐约好像听到章一棠的哭声,头晕得厉害,他吃力的翻了个身,蒙着薄被继续睡。 外面雨下得太大,所有的声音都像闷着似的。 “叔叔叔叔” 厉胥琛猛得睁开双眼,双臂一撑坐了起来,也顾不得头重脚轻,一掀被子就冲了出去。 那晚的雨是真大啊,夏天还没过尽,这场雨水已让温度降了下来。门外的章一棠全身都是湿的,整个小身子都在剧烈的发抖,大声哭嚎着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一棠,怎么了?不哭不哭,叔叔在呢。”厉胥琛抱着他站起来的时候晃了晃,不禁暗骂冯谦莫,也不知给他吃的是什么药,药性这么强。 “妈妈叔叔,你快点去救妈妈” 厉胥琛一个机灵,根本就没给大脑思考的时间,身子已经冲了出去。当雨劈头盖脸浇下来的时候,他才想起怀里还有个孩子,连忙躬身将人护在胸口。 大门被他一把拉开,摔在墙上的声音以为要应声而断了。他飞快的跑着,刚进院门就听到西屋里有男人在高声咒骂着,心里猛然一沉,眼里已泛起了冷光。 厉胥琛脚下一顿,先把章一棠放在了门廊一边,转身就脚下生风的冲了过去。一到门口,入目的不堪让原本只是窜着小火的胸口,瞬间就大火燎原了。 王八蛋。 厉胥琛两个跨步就猛扑了过去,单臂一抓一抡,竟硬生生将那一大坨肥肉凌空甩在了墙上,紧接着一记飞踢,凌厉刚猛地踹在最柔软的腰腹上,不等那人摔倒在地,又是一脚踹进心窝。这一连串动作快捷狠辣,被揍之人自始至终连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瘫软在地昏过去了。 厉胥琛却连喘都没喘一声,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憎恶的脸,面无表情的抬腿往人脸上重重跺了下去,只一脚已是五官错位c满脸污血。 他握着拳平息暴戾的怒火,一双腥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墙。多少年了,已经没有事没有人能让他有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而刚才那一瞬间,他压根就没想控制自己。 这种人应该庆幸能这么痛快死去,如果今天不死,那余下的半辈子都将活在地狱中。 当他转身时,已没有一丝戾气,然而那抹平静在看到直挺挺的站着的章玘容时,心间震颤地荡出了裂纹。 她没有脆弱的蜷缩着,没有痛哭,没有等着被拯救的软弱,虽然全身僵直着在发抖,但那双黑沉的墨瞳并没闪躲,反而直直的看着他,眼神当中的冷漠和肃杀,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极端的锋锐,就像一把寒刃,无声c坚韧又无情。 他走过去,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腕,然后慢慢的往下,一分一寸的捏开她的五指,夺下了被紧紧攥着的剪刀。 两人的视线始终没分开过,他们离得很近,都已经望进了彼此的眼底。 “呼吸,别忘了呼吸。”他声音低哑的说。 章玘容眼睫开始轻轻颤动,当那层冷冰的眸光破开时,她低下了头,极为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胸膛也开始起伏。 他犹疑了一下,但还是放开了她的手。 “一棠还在外面。” 章玘容点了点头,颤抖着手揪住了被扯破的领口。 厉胥琛沉默了一会,又说:“别待在这里了,走吧。” 她失了支撑一般跌坐在床上,声音极为干涩暗哑的说:“能把人拖出去吗?我恶心。” 厉胥琛没出声,转身一把抓着死沉的废物出了门,用力一掀把人丢在了积水坑里。 他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向章一棠走去,光线再暗沉,那孩子惊惶无助的神色仍是十分清晰。 他紧紧的抱住他,不住的低声安抚:“没事了,别怕。” 孩子趴在他肩窝里呜呜的哭了起来,那哭声就贴在他耳边,钻进他心里,难受的像在撕扯他的内脏。 章玘容出来时看不出什么异常,她撑开了一把伞,微微笑着说:“明天我们就搬走了,一棠一直舍不得你,今晚就麻烦你多陪陪他。” 他略微失神地看着她惨白却平静的面容,似有若无的应了一声。 她把伞递给了他,然后又撑开一把伞,似耳语一般轻声道:“走吧。” 厉胥琛收回视线,撑着伞抱紧孩子走进了雨幕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莲心炎炎 雨实在是太大了,一方伞根本遮不了什么。他几乎是跑着回了家,冲上门廊转身时,却没有看到身后跟着的人。 他眼中闪过慌乱,但还是先把孩子抱进了屋,快速的脱了他的衣服,用大浴巾裹住放在了沙发上。 “一棠乖,叔叔马上回来。” 都来不及听孩子的回答,脚跟一旋已出了屋子。 他连伞都懒得打,反正也已湿得彻底了。 一出大门,他就看到蹲在墙根的人了,伞掉在一边,全身缩着,闷着头一声又一声的在作呕。 他愣住了,低着头看了很久都不知该做些什么。原来她说的恶心是真恶心了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笑声,对,不是哭声,是笑声,就一声,短促的但绝对惊心的一声笑。 他身子一动,连忙走过去将人扶起,连抱带挟的拖进去,反手就锁了门。 厉胥琛扯了毯子将章玘容裹住,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先让她靠在沙发上。然后抱了章一棠,手忙脚乱的给他洗了个热水澡,塞进大床盖上被子,哄了几声,惊吓过度的孩子就闭着眼睡过去了。 小的好了,然后是大的 在他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时候,前一秒还失魂落魄的章玘容却站了起来,说:“能让我先用一下浴室吗?” 在他点头后,她呢喃了一声‘谢谢’便进去了。 厉胥琛猜想,轮到自己使用浴室大概要好一会儿以后,于是便拿了衣服,去书房擦了擦身子,直接换上了事了。 这宅子其实挺大的,就他一个人住好像是挺浪费的。嗯,再辟出一间住房来让人住应该也不费力。 果真,章玘容在浴室里差不多待了一个小时,而那时,厉胥琛悲催的发现,自己病情加重了,身上忽冷忽热,不时打冷颤,四肢更是像被拧过一样酸痛无力。 “厉先生”浴室里有人很细声轻语的在叫他,那声音让他以为是幻听。 “嗯?” “你嗯有没有不穿的旧衣服,我我的衣服湿了”这句话大概已耗尽了她所有勇气,说完就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厉胥琛反应了足足三分钟才醒过神来,用力的咳了一声,走到衣柜前漫无目的的翻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找什么。 低着头皱着眉好好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哦,借穿衣服。我的,她要穿 章玘容伸出一只手,只到手腕部分,接过衣服的指间都是怯生生的。 “谢谢”她极快极轻的说了一声,然后立刻关上了门。 厉胥琛张了张嘴,硬生生的咽下了那声‘不客气’。 之后,厉胥琛就有点记不清事了,大致的印象就是他实在撑不住,躺在了沙发上,身上很烫但就是觉得冷。 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人给他喂药喂水,还用热水给他擦了身体,舒服的他直哼哼。 妈妈?应该是妈妈吧 厉胥琛是被自己的梦吓醒的,他竟然梦到一棠坐在一车的行李当中朝他挥手,嘴里喊着:叔叔,我走了,以后你就找不到我了。他追啊追,可永远差那么一点距离追不上去,抓不住他。 屋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很好。 他撑坐起来,身上已经舒爽了,不仅是精神,衣服也是清爽干净的,但显然现在穿得这套跟昨晚他自己换上的那套是不一样的。不一样?她换得? 他抬眼去看,卧室的门开着,而床上收拾的整整齐齐。 他心一跳,脸色微变的往屋外冲,结果重重的撞在了也正要往里走的冯谦莫身上。 “哎哟,撞死我了。” 厉胥琛伸手一拨就把人划拉到了一旁,一步跨下台阶,一阵风似的刮出去了。 “叔叔。” 厉胥琛收脚不及,差点一个跟斗栽在了自家大门口。他一把扶住门,低头一看,小东西正坐在他家门前,抱着个苹果在啃。 “一一棠?你坐这里干什么?” 章一棠嘻嘻笑道:“我们在搬家啊。” 厉胥琛缓了口气,学着他的样坐在了石阶上,侧着头问:“这么快就搬了?”这小家伙之前还一直依依不舍的,真搬家了怎么还挺高兴的样子? 章一棠‘吭哧’咬了一口苹果,嚼了十几下后,接着说:“现在又不搬了。” “啊?”什么情况? 章一棠笑眯眯的凑到他怀里,仰着小脸神秘兮兮的说:“本来是要搬的,然后妈妈接了个电话,好像新房子那边不给我们了,所以就不搬了。” 厉胥琛用力揉了一下他的脑袋,眯着眼睛去看右边。宅门口堆了一个行李箱和几个大纸箱,还有零零碎碎的几个袋子,很显然是做好了搬家的准备。 这时,章玘容低着头从门里走出来,垂头丧气的坐在一个箱子上,很是苦恼无奈的样子。 厉胥琛忽然觉得自己又开始发热了,特别是在她漫不经心的转头看过来时,他身上热得都有些耳鸣了。 “一棠,叔叔家有空房子,你想和我一起住吗?” 孩子多天真啊,忙不迭的点头。 “那你要不去问问妈妈的意见,看她同不同意?” “好。”男孩捧着半个苹果,‘哒哒哒’跑着去问了。 厉胥琛微仰着脸看天,一脸严肃深沉。 章一棠‘哒哒哒’又跑回来了,很是失望的说:“妈妈说不能打扰叔叔。” 他猜到了,很平静的说:“你们可以住到你开学,那样也够你妈妈去找新房子。” ‘哒哒哒’的脚步声跑得很欢快。 “妈妈问:房租多少?” “就说1200,包水电费。”他没做过房东,也不知道怎么定价。 “妈妈说:如果我们吵到你了,你要告诉我们的。”小家伙乐呵呵的去了又回。 厉胥琛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然后冲着宅门里喊了一声:“谦莫,出来搬东西。” 冯谦莫从屋里出来,看着厉胥琛抱着孩子往章玘容走过去,心里一急就赶了上去,一手按着表哥的肩,贴得很近的低声说:“哥哥哥,我有话跟你说,咱先回屋说行不行?” 厉胥琛皱眉看他:“我不想听,你憋着。” 冯谦莫往前快走一步挡在了他身前,急声道:“哥,我真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不是玩儿。” 厉胥琛把下巴往旁边指了一下,说:“让开。” “哥” 厉先生冷淡的看着他,冯谦莫长叹一声,认命的充当苦力,来回几趟把东西都搬了进去。这还不算,厉胥琛让他立刻找人来改造屋子,要把宽敞明亮的东厢房变成一应俱全的客房,把西厢房改成厨房等等,而且工期不能超过两天。 厉胥琛对章玘容说:“你们先在主卧住几天,过两天东厢收拾好了再搬。” 她看着他说:“你这边其实并不方便,我想”她也很意外,这么大一个宅子,竟然只有一个卧房,而眼前这人还理所当然的非要收留人,真是个难以理解的人。 他截口道:“本来就打算改造一下房子,一直忙就没抽出时间。屋子里设施都齐全,添点家具就行。” 冯谦莫冷眼看着,腹诽:是啊,您嘴巴一张的事,当然简单,有我堂堂冯四爷给您跑腿呢。哼,本来就打算改造房子?我这血脉相连的亲表弟在您眼前晃多少天了,也没见你多给我准备一张凳子。 姑,您儿子可真够现眼的了。 “那你住哪?”她很是为难的问。 “书房,很宽敞,原本也是一间大卧房。” “我们睡书房吧。” “不用” “我们睡书房。”她笑了笑,声音很温和,但让人拒绝不了。 厉胥琛皱了皱眉应了一声。 商定后,孩子乐开了花的在庭院里玩疯了,章玘容里里外外的忙着,但一直都很安静,让人几乎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厉胥琛被冯谦莫拖进了卧房,开始了一场并不愉快的谈话。 “蒋彦琳?你母亲那边的?没印象。”厉胥琛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一刻都停不下来的章一棠,和偶尔进出的章玘容,只是这样看着,莫名觉得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冯谦莫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难得一脸正经的说:“彦琳是我表姨家的儿子,跟我同岁。国外回来后,跟了我大姐两年,后来东山这个项目启动,就让他来负责了。在我那些表兄弟里算挺有能力的,结果去年我姨要死要活的求着我妈,把人调回总部了。” 厉胥琛哼都懒得哼一声,厉冯两家的那些亲戚他都未必能记全,谁还有空去注意那些挂不上号的。 冯谦莫觉得自己该下点猛料了,咬了咬牙说:“蒋彦琳和章玘容关系很暧昧。” 厉胥琛恍若未闻,连发丝都没颤动一下。 “这几天我问了酒店里的几个负责人,大致了解了一下,章玘容一开始做的是客房服务的工作,她就高中学历,也就只能做这个。有一次,蒋彦琳喝醉酒了,刚好休息的房间是章玘容负责的,也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反正之后两人就纠缠不清了。半年后,蒋彦琳把她调到了财务部,还让她做他的专职管家,一直到去年,他们俩的风言风语就没停过。现在只要在酒店里一提起,那八卦之魂燃烧的啊,别说下面员工乐此不疲的说笑,连高管们言语间都当作谈资。说实话,这样的环境,她还能坚持去上班,我都挺佩服的。” 室内一片静默,冯谦莫心里有些发虚的压低了声说:“虽说看着是挺温柔端庄的,可她儿子都这么大了,这得多小就开始谈恋爱了呀?我姨应该也是听到了风声,才死活把人拉了回去,毕竟她这样的情况,真不适合。” 厉胥琛半侧过头,斜眼瞅他的余光暗沉沉的。“说完了?” 冯谦莫心里一跳,反射性的回答:“说完了。” “可以滚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线之左右 冯谦莫从小到大在他表哥这里受气都成习惯了,虽然走的时候一脸天崩地裂,但送来的晚餐一点都不敢含糊,而且明显准备的是三人份的。 厉先生表示,挺懂事的。 母子俩人的餐桌礼仪都极好,坐姿端正,节奏和缓,不挑捡不说话,连小小的章一棠都有模有样,极为大方得体。 饭后,章一棠一直都粘着厉胥琛,章玘容喊了好几次,都没能叫走。 九点过后,章玘容隔着偌大的客厅遥遥望着卧房,踌躇不前的不知该怎么出声喊人。 厉胥琛从门里走了出来,肩上还趴着章一棠。她只一眼,就知道自家儿子睡踏实了。 他脚步很轻很稳的走过去,看到她下意识的交握住双手,眼角略微抽了一下。 “我直接把他放床上吧。” 她点头让开。 书房挺大的,书橱做了整整两面墙,每一格都是满的,书桌很宽很大,练个书法画幅长卷也是够用的。现在摆了一张15米的沙发床,屋子中间还能放下一张八人饭桌。 厉胥琛起身时扫了一眼,原本冷硬肃穆的空间,因为那抹不经意的柔软而变得不同,就像一块千年坚冰之中,涌出了微小的一方泉眼,细细弱弱,却流而不断。 他转头向她时,她也抬头看他,没有扭捏,没有暧昧,大大方方又浅浅淡淡的笑道:“谢谢。” 厉胥琛觉得又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了,无痛无感,但就是不舒服。 他应了一声便离开了。还能干嘛呢?人家已经把界线画得很清楚了,不用多说一个字,不用多露一个表情,只要人不傻眼不瞎,都能看明白。 厉胥琛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过七点,这个时间是他过去很多年的起床标准,但对现在来说,他算晚起一个小时了。 他从床上一跃而下,套了t恤运动裤就往门外走。他清楚知道这个宅子里住了一对母子,记得他们总是很早起床,记得小家伙一直有等他的习惯。可今天他不仅睡过头了,而且始终没听到任何家里有人走动的声响。 房门一开,坐在门口小板凳上的男孩‘唰’的仰起头来,眼睛一眯,小嘴一咧,乐呵呵的冲着他笑开了。 厉胥琛整个人都定住了,直愣愣的看着他不知该有什么反应。明明知道家里多了人,也想象得到有个人会等着他,但每次看到这个人,看到那张笑脸,他还是会觉得自己身上有个开关被重新按下了,所有属于以往厉胥琛的都被清空,然后被更汹涌也更温柔的暖意所填满。 “叔叔,吃鸡蛋吗?妈妈让我留给你的。”他双腿上放着一个白瓷浅盘,里面装着两个茶叶蛋。 厉胥琛蹲身看他,嗓音低柔的与他高大的身型丝毫不相符。“妈妈上班去了吗?” 章一棠乖巧的点头:“妈妈说了,我不能老粘着你,叔叔你等会上班去吧,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待着没事的。” “你妈妈让你一个人待着?” “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的。” 厉胥琛皱了眉,看着他天真无邪的模样,怎么也不能想象她把他一个人留下的想法? “你中午吃什么?” “妈妈给我做好了,不能炒菜,用电饭锅煮了咸肉糯米饭,可好吃了。” “你一直都这样一个人待着吗?” “以前妈妈让婆婆看着我,可是婆婆总是打牌没空理我,我就一个人玩了。” 厉胥琛伸手把他搂在了怀里,非常心疼。 “跟叔叔一起去上班好不好?” 章一棠在他肩窝里蹭了蹭,闷声闷气的说:“妈妈说了,不能打扰你,也不能跟你去上班,如果不听话就不能吃冰淇淋。” “叔叔想听你自己的意见,你想一个人待着还是跟叔叔在一起?” 男孩过了好一会儿才贴着他的脸,很小声的说:“跟你在一起。” 厉胥琛直接把他抱了起来,大掌兜着他的胳肢窝转了好几圈,惹得小人儿又叫又笑,快活极了。 下午厉胥琛带着人吃过了晚饭才回村,据章一棠说,一般章玘容都是八点以后才回的家,应该是结束管家的工作才回来的。 所以当他驮着跨坐在肩上的章一棠嬉闹着到家时,章玘容却已等在了大门口,身旁是她上下班用的小电瓶车,身后是紧闭的厚沉木门。 一大一小一看到暮色当中的人,呆愣的表情和僵住的动作竟神同步。 “你下班了?这么早?”呃,他好像是忘记给她钥匙了,另一副给了冯谦莫,白天安排了人来改造房子。 章玘容上上下下的看了看俩人,微微一笑说:“这段时间都正常上下班了。”这一看一笑其实很温和,但莫名的让人心里发虚。 哦,对,那个雅苑三号退房了,她就不用兼管家的工作了。 “一棠,下来,叔叔累了。” 章一棠晃了晃小腿,厉胥琛看了她一眼便将人放在了地上。 “妈妈”小家伙整个人都靠在他腿上,小手紧紧握着大手,怯生生的看着她。 哎,竟然被逮个正着。 章玘容并没有做出生气的样子,仍是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无奈的说:“过来吧。” 章一棠身子一挺,小腿一抡就跑过去抱住了妈妈。 厉胥琛走过去把门打开,然后轻而易举的把小电瓶车拎进了宅子,抬眼时正好对上一脸惊讶还来不及收起的章玘容。 “怎么了?” 她脸微红,却装着不知自己脸红的说:“没事,就是车子挺沉的。” 他反应过来,也不知该怎么接,就‘哦’了一声。 冯谦莫找得人很有效率,东厢房已经布置好了,连水电浴室都齐全了。西厢房那边一半做成了敞亮的厨房,另一半变成了洗衣房,生活所需的基本都完善了。 厉胥琛在东厢房溜了一圈,从床柜桌椅再到布艺床品都算满意,但对新家具的气味很在意。 “还是有点味道,过几天再搬吧。” 章玘容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没说对新房间的看法,也没对他又带着孩子外出提出意见。她就像水,多少小石子丢进去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厉胥琛坐在门廊下,抬头看星空,耳朵时不时能听到章一棠的笑声和她轻柔耐心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并不好相与,同辈之中就如冯谦莫所说,那么多人也就只有一个他敢在自己眼前晃,而他也只容忍了一个冯谦莫来打扰。其他人不管比他年长还是年幼,见到他总是带着几分敬意和惧意,随意的聊上几句都像在汇报工作。 他无声的笑了笑。 与小家伙不知是什么缘分,同样也是只与最亲近之人才会多话的人,一遇上他,那个粘乎就别提了,小嘴饶舌似的说个不停,还偏偏他就喜欢听他说,喜欢的毛孔都是舒畅的。 卧室的门被打开,小脚丫‘哒哒哒’欢快的跑了过来,厉胥琛闭着眼勾着唇等着。 幼嫩的小手贴在了他的脸上,他装睡一动不动。 小家伙轻手轻脚的爬到了他身上压着,小手东摸摸西摸摸,亲热得不得了。小身子又往上凑了凑,然后凉凉软软的小嘴亲在了他下巴上。 他一下睁开眼睛,双臂一拢将人箍了个严实,章一棠扭着身子,在他怀里哈哈哈的又笑开了。 “一棠,跟叔叔说晚安,要睡觉了。” 正闹着玩的俩人停下了动作,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然后同时做了个鬼脸。 “去吧,听妈妈的话。” 章一棠鼓了鼓小脸,但还是很听话的爬了下去,转身刚走了两步又飞扑过来在他脸上啃了一口,嘻嘻一笑跑走了。 厉胥琛一动不动的看着母子俩进了书房掩上了门,愉悦跳着的心脏一时竟乱了频率。 良久,他叹息一声躺了回去,一下又一下,百无聊赖的晃着。 半个小时后,厉胥琛听到了脚步声,侧过头看到她站在三步之外。 她错了一下脚步,斜着走出去坐在了另一边。 “一棠谢谢你这么照顾他,这些天他一直很开心。房子我正在找,差不多他开学前会搬走。”她停了下来,而他始终不出声。 章玘容慢慢的吐了一口气,接着说:“别让他太依赖你,小孩子很天真,得了一颗糖果,就以为每天都能得到,我不想让他过于失望。” “他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她低着头,声音有些空洞:“他能照顾自己,别把他当成普通的孩子。” “他是比普通孩子更好,但你不能让他连普通孩子都做不了。” 她默声,不反驳不争辩,平静的近乎冷漠。是的,很多时候,她的谦和顺从都不是温柔,而是自我保护中最冷硬漠然的那一层。 “一棠就是这样长大的,不要随意打破平衡,最后需要承受结果的是他自己。” 她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侧着头对上他的视线,浅笑道:“很谢谢你,真的。” 厉胥琛继续躺着,脸色如霜,眸色如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前债斑驳 厉胥琛从小就没听过谁的劝,也没什么人敢直接当着他的面说些他不爱听的。所以,第二天,厉先生依旧带着他的出门标配去上班了。 冯谦莫没有在度假酒店等到表哥,只好一路追到了金顶大厦。 “哥,给我十分钟,说完就走。” 厉先生一步跨进电梯,目不斜视道:“开始。” 冯谦莫瞪了瞪眼,认命的低声求道:“哥,我要说的,小朋友听了不好。” 厉胥琛冷嗖嗖的扫了他一眼,偏过头眯着眼对章一棠笑道:“叔叔买了玩具给你,等会就可以玩了。” 章一棠搂着他脖子亲昵的蹭脸,很小声的说:“我就在你这里玩,不带回家,妈妈会生气的。” “妈妈生气就让她找我,别怕。” “我没怕,我就是不想让妈妈生气。” “嗯,一棠真乖。” 冯谦莫身上的疙瘩一层又一层的起起伏伏,眼前这人绝对不是他表哥,不是被人穿越换魂了就是被下咒了。 顶层电梯门打开,冯谦莫等着厉胥琛将孩子吃的喝的玩的睡的都安排好,终于得到垂青召见时,他才压着声说:“哥,那个她真不行,我都查过了,打听到的那些都不堪入耳啊。当然,如果你只是无聊逗个趣,那也让我先安排人去跟她谈谈,省得以后麻烦。” 厉胥琛面无表情的抬起眼皮撩他,问:“你打听什么?你想跟谁谈谈?” 冯谦莫缩了一下脖子,陪笑道:“我也不是真想查你身边的人,只是她的那些事都在我眼皮子底下,算起来,她还是我手底下的人,都往你眼前站了,我可不就得问问清楚嘛。我也就随口提了一下,好家伙,关于她的传闻就源源不断的被刨了出来。我都没仔细听,就听了那么几句就觉得吧,章玘容她就现在这样跟你住一屋,已经挺不合适的了。” “怎么个不合适?” “哥,你这不是故意打我脸吗?就你那智商,能听不懂我说的话?” “我听不懂,不明白。”厉胥琛勾了一下唇角,但无一丝笑意的看着他:“冯小四,我有眼能看,有耳能听,我看得清楚,听得明白,你那些揣着当宝的废话自个儿吞不下去就给我找个地方吐干净,再到我面前来啰嗦一句,我抽你。” 冯谦莫急得脸都涨红了,忙不迭地说:“这女人有手段的很,在酒店里两年多,勾上手的都好几个了。就说蒋彦琳,家世模样那也算是百里挑一的,从小就心气儿高,根本不是随随便便就昏头的人,会和章玘容搅和在一起,都不知道她使了什么厉害手段?还有雅苑三号那位,赵越宁,金融财子,别说国内,连国外都负有盛名,那智商情商能是一般人?可就这样的人物在这里一住就住了一年多。听说俩人时时花前月下,亲亲我我,难分难舍啊。现在现在她又缠上你了,哥,这女人可真的不简单啊。” 厉胥琛极为冷淡的看着他,不急不怒:“她缠上我了?她怎么缠上我了?” “她都住你屋里去了,还不够明显啊?” “哦,”他偏头思考,哼笑出声:“她这手段真够拙劣的,缠上那么多有钱有权有势的男人,却至今没给自己争得一房一车,日子过得比常人都清苦,你说她费尽心思,惹得满天非议,到底图个什么?” 冯谦莫一愣,过了一会儿才皱眉道:“装得吧?” “装得?装给谁看?你冯四少有钱有闲一天到晚在我眼前晃,她一个单亲妈妈忙得早晚不见人,你说她装,她到底装给谁看?” 厉胥琛说得低沉轻飘,没有一丝厉声质问的语气,但一字一句缓缓说完后,冯谦莫却被震得背心冒汗。 “哥” “谦莫,你也在商场历练过了,人情世故在冯家大宅也算是从小浸染大的,都能独挡一面了,怎么还这么莽撞,不负责任的人云亦云?你的身份地位,哪怕一个眼色,也能轻易毁掉一个人,你应该是清楚的吧?” 冯谦莫额上泛起一层冷汗,点头道:“我知道了。” 厉胥琛看着窗外晴天,沉默过后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对她上心了,你记住,我告诉你的才是真相,从来就不存在旁人一说。” 冯谦莫连连应是,表哥,请受表弟五体投地之一拜。 厉胥琛虽然敢带着别人家的儿子到处跑,但还是不想与章玘容有正面冲突,所以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回了村。 一大一小回到家冲了个澡,正凑着头在嬉闹,忽然就听宅门外有人高声在喝骂,用词粗俗恶劣极其不堪入耳。 厉胥琛听而未闻,从不关心市井之事。窝在他怀里玩机器人的章一棠却一下子挺起了小身子,一双乌黑溜圆的眼瞳中露出了惊惧之色。 “妈妈”他带着呜咽喊了一声。 厉胥琛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抱着孩子起身就往外大步走去。 宅门一开,巷子里三三两两的扎了好几堆人,或远或近的看着热闹。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很是彪悍的又是挥臂又是跺脚的在泼妇骂街,那姿态比电影当中的包租婆更无形象。 厉胥琛站在石阶上举目一扫,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纤瘦沉静的身影。 章玘容一动不动的站在离老妇五步远的地方,不管那人怎么骂,甚至不时上前推搡她,她都微侧着身子站着,默默的忍受着,不对骂不反击却也躲避不开。 小电瓶车倒在一旁,一个装了蔬果的袋子被扯破了,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几个鸡蛋也全摔碎了。 章一棠年纪虽小,但很是聪明,一下子就看出妈妈被人欺负了,眼泪‘哗’的流了下来,哭着喊了一声‘妈妈’。 章玘容在那样杂乱的环境中仍然听见了儿子的喊声,立时就转过身来,当她低头想走过来时,老妇却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高声讥笑道:“大家看看哪,这小/婊子一找到有钱的姘头就翻脸不认人了,我老婆子给你养了那么多年的小嵬子,你一分不给拍拍屁股想走还不算,竟然还让姘头打了我儿子?你可真够狠的,我儿子在医院到现在都还没醒呢,告诉你,赔钱,今天你要是不给我钱,我马上就报警,你跟你姘头都给我坐牢去。” 章玘容反手护住自己的头,一脸痛苦的低声求道:“王姨,你先放开我,你说的我都听见了,可我没那么多钱” 老妇一脸狰狞的用力往她身上又掐又打,尖叫道:“没钱?没钱你给我去卖,叉开腿有的是男人想睡你”话音未落,手腕上传来一阵巨痛,声音立时更高亢了。 厉胥琛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一个巧劲将老妇甩开,同时手腕一翻将章玘容护在了身侧。 他不言不语沉着脸,光那样站着,原来看热闹的包围圈就自动的散开了好几米。 老妇抱着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天抢地的哭道:“你这个狐狸精潘金莲,要不是你勾搭我儿子,我好好的一个儿子能毁在你手里吗?没天理啊,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等着,老天爷迟早雷劈了你们。” 厉胥琛眉间深皱,一言不发的拉着章玘容转身就走。 进了宅门,厉胥琛还是不说话。他将狼狈的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目测膝盖摔破了,手肘蹭破了,看不到的地方大概还有几处乌青,但严重的伤应该是没有。 他将吓坏的章一棠还给她,看着她抱着孩子闷头往屋里走,他后脚也跟着回了卧房,果断的拿起手机拨了集团律师的电话。 一个小时后,警笛声响彻整个村子,久久的在巷子中回荡。当骚乱过后,夜色四合,村子c长巷c宅门都恢复了平静,静得像被埋在了什么里头。 厉胥琛坐在摇椅上乘凉,正想着晚饭没吃肚子饿了时,身后有人轻轻的说:“要吃面吗?” 厉胥琛猛得从椅上弹跳起来,扭头看着扶门而立的人。 “哦,好的。”他面瘫着说。 新厨房终于开始使用了,当西厢房的灯亮起时,厉胥琛微微的眯起了眼,一张俊容难得的如月似水,甚至极轻浅的勾了一抹笑意,坐回躺椅上仰头看天。 没一会儿,那道声音又响起,对他说:“可以吃了。” 厉胥琛出声答好,很是听话。 西厢房很宽敞,所以在屋子两头分别设计了中式和开放式两个厨房,中间一张原木长条餐桌,更是多样用途。 两个白瓷碗盛着清汤小面,没什么配料,只有几颗小青葱点缀着,卖相虽寡淡,但闻着意外的令人很有食欲。 俩人面对面落座开吃,都不是多话的人,低头垂眸静静吃完,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缠上他?谁缠谁? 章玘容收拾碗筷去清洗,厉胥琛靠坐在椅上,抬头看看灯饰,嗯,简单大方,转头看墙面,还行,干净利落。冯家小四还是挺懂他的,没添任何在他眼里是多余的东西。 视线巡完一圈后无处可去,只能落在她身上。 两副碗筷一个锅,再怎么慢慢洗也很快洗完了。她仔细的擦了流理台,反复洗了抹布,最后洗了几遍手,低着头一根一根擦干净手指。 她转身抬头,而他正仰着头看着。 “再过几天,我找好房子就会尽快搬走。” 厉胥琛觉得这个问题需要正面回答,便认真的说:“没关系,房子还是慢慢找,有合适的再搬,住进去才发现不好,那会更麻烦。” 章玘容咬了咬唇,叹道:“给你添得麻烦就够多了,你住在这是为了清静,现在因为我们,这份清静都没了。” “清静在心,我觉得自在了,清不清静都无妨。” 她平淡地笑了笑,说:“今天谢谢你了。” 他点了点头,起身离开时问道:“一棠也没吃晚饭” 她眉眼弯弯的笑道:“他睡了,等会我熬点粥,醒了就吃,不醒就当早饭吃。” 厉胥琛愣了一秒才‘哦’了一声,走出西厢房时的脚步比平时略微缓了一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碎阳点点 冯谦莫被一群酒店的高管前拥后护的往行政大厅里走,一抬头就看到旁边的楼梯上走下来的章玘容,俩人一上一下打了个照面,神色同时微微一变。一个立时沉了脸,眼神倨傲漠然;一个双眼发直,满脸惊诧愕然。 章玘容见老总及各部门总监众星捧月般跟在厉家表弟身旁,忙下意识的往一旁让开,垂头躬腰等着这一大波平日难得一见的大领导路过。 冯谦莫故意放慢了脚步从她面前走过,越过三级台阶后停步侧身,居高临下的扫了她一眼。这一停顿不过三秒,冯家太子爷没出一声更没动一个指头,但这微妙的停顿已在众人心上盖了个戳,至于怎么理解看各自领悟了。 下午,财务部经理先找了她谈话,旁敲侧击的聊了一通,章玘容一开始还云里雾里不明白,但没一会儿便心里有数了。看着眼前平时并不好相处的上司故作亲和的面孔,她的回话更加简短和克制了。 快下班时,人事总监亲自打来电话,通知她临时工作调动,即日起担任集团副总裁的助理。 章玘容放下电话后愣了五分钟,无法可解的疲累汹涌的扑面而来。 下班回家,去离度假酒店不远的镇上买菜时多花了点时间,不仅买了肉还买了条鱼,按以往来说,今天晚餐超标准了。 进了宅门,未见人先闻声,章玘容回房换衣服时,侧头看了一下卧房,里面的一大一小正趴在床上叠罗汉,光听那笑闹声便知玩得很尽兴。 “一棠,妈妈回来了。”她喊了一声,还没走到书房门口,‘哒哒’的脚步声就冲了过来。 腰上一紧,小家伙像个小猴子一样挂在了她身上。 她扭身搂住,看着那张笑脸笑道:“玩得这么开心?” “叔叔带我去吃冰淇淋了,很好吃。” 她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那妈妈给你烧红烧肉吃,好不好?” 小孩子欢呼一声,跳到地上往回跑,边跑边乐:“有红烧肉吃喽,叔叔,我妈妈烧得肉肉可好吃了。” 厉胥琛站在门口一把接住小炮弹,转头看了她一眼,说:“肚子都滚圆了,小心当作小猪嵬卖掉。” 章玘容笑了一声便回了房间,心思恍惚地没发现某人如影随形的视线。 等她换了衣服出来,厅里已多了一人。她看着在外高高在上,在这伏小做低的冯谦莫,那样的张扬肆意与记忆里的另一张脸重叠,心上被尖利一抓,刹那间,挂在脸上的云淡风轻c浮在眼里的安然若素,全部崩裂碎成粉末,洋洋洒洒的被吹散,让她忽觉双脚踏空,猛得失重急坠。 她惊惧的垂头闭眼,弯下腰曲着膝,双手紧握成拳,整个人绷紧轻颤,窒息一般无声垂死挣扎,如以往无数次深陷恐慌时,独自咬牙硬撑住,不跌倒c不哭泣c不软弱。 因为身后已没有人能托住自己,面前也没有手会伸向她。 原本扬着眉挑衅的看着她的冯谦莫,被她忽然之间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吓了一跳,见她扶着门快要瘫软下去,想也没想就冲过去一把将人捞了起来,双臂一托将失力无依的人搂进了怀里。 “喂喂,没事吧?我有这么可怕吗,看一眼就吓晕了?” 阳光的味道呵,想啊想,等啊等,然后就错乱了吗? 眼泪夺眶而出,根本止不住。 冯谦莫忽觉胸口一片温热,诧异的低头看着以额抵着他胸口的人。“不不会吧?你” “你干什么?” 一大一小站在厅门口,一个冷脸一个好奇的看着过于亲密的两人。 冯谦莫惊的差点想将人扔出去,意外的是她比他反应更快,一个转身就进了书房,反手就将门关严实了。 冯谦莫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那堵门,试了几次才扯着别扭的笑脸转过身来。 “哥,别杀我,一定要听我解释。” 厉胥琛以极缓慢的近乎折磨人的速度一寸寸的打量他,好一会儿才哼笑一声,低声道:“既是临终遗言,那就听听。” 冯谦莫冷汗‘唰’的流了下来,知道自己是硬生生的在表哥的小本本上重重记了一笔。 新闻里天天有人喊,摔了千万别扶别扶,你怎么就这么手贱呢? 房门又开了,章玘容全无异样的走了出来,微微笑道:“我去烧饭,很快就可以吃了。” 然后她牵了章一棠的手,有说有笑的走了出去。 冯谦莫一步一挪的走到表哥跟前,扭扭捏捏的说:“哥,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厉胥琛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沉声道:“我这有饭吃,以后少往我这跑。” 冯谦莫扁了嘴,可怜巴巴的差点哭出来。这才多久,就喜新厌旧了? 第二天,章玘容准时到隆苑一号报到。 她进门时,冯谦莫正睡眼惺松的从楼上下来,眯着一只眼看了她一眼,懒洋洋的说:“早餐。” 章玘容应了一声进了厨房,熟练的热了牛奶c煎了鸡蛋c下了面条c切了西柚,然后稳稳的端到冯谦莫面前。 冯太子头发微乱,不穿正装的时候其实显得有些孩子气,有气无力的吃完早餐,摇摇晃晃的上楼换了衣服下来,却没有出门上班的打算,身子一歪坐在了沙发上,仰着下巴直勾勾的盯着人开始看。 “你不跟我哥告状?” 章玘容回道:“告什么状?” 冯谦莫嗤笑一声:“果然,你经理对你评价挺高的,只要是交待的工作,一定完成的很出色。所以,只是工作是吗?” 她看着他问:“不是工作吗?” 他似笑非笑的点头:“嗯,好好干,补贴不会少你的。”顿了一下,语气里带了些暧昧的说:“当然,你要想多拿点也可以,只要你愿意。” 她礼貌一笑,说:“我不愿意。” 他靠在沙发背上,一脸无所谓的说:“那咱们慢慢来,不急。” 冯谦莫其实事挺多,尽管看上去游手好闲的德行,但一天下来各种视频会议c电话会议,传真c邮件c电话等等一直就没停过,章玘容一开始理不清,手忙脚乱的直发慌,只能集中全部精力去记去听去看,过了大半天后才渐渐的开始顺手。 两人直到一点后才吃中饭,这次冯太子没让她动手,直接叫了餐过来。 一闲下来,这人的各种毛病就又开始发作了。 “我长得好看还是我哥好看?” 章玘容刚收拾干净桌子,一听这话,抬头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他。“什么?” 他仰了仰脸,翻了翻眼皮说:“我跟我哥谁好看?” 她真想喷他一句‘你有病啊’,但想想眼前这位怎么说也是金字塔尖上的,忍了忍,说:“都是人中龙凤,长得都好。” 他不满意,幼稚的再问:“那你喜欢哪款?” 章玘容咬了咬牙,继续态度端正的说:“这跟我逛街买东西一样,反正买不起,好不好看,喜不喜欢都没关系。” 他眉一挑,说:“白送你,你挑哪款?” 她站直了回道:“冯总,我给你倒杯水吧,多喝水好。” 冯谦莫怒了,喝道:“给我站住,你糊弄谁呢?” 她回身看他,笑了笑说:“冯总,我要是说我喜欢你哥,你立刻得气得跳脚,我说我要喜欢你吧,你又得各种嫌弃我,所以说,我回不回答有什么意思呢?” 冯谦莫眼睛亮了亮,意外道:“哟,还挺有脾气的?我还真以为你就一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呢。不过,你比一般小媳妇要聪明。” 她叹了口气,说:“继续工作还是再休息会?” 冯谦莫撇了撇嘴,说:“工作。我哥那样的大神都忙得脚不沾地,我有什么理由偷懒?哎,命苦啊。” 章玘容无声的抿嘴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神带了一点无奈。 下午过了下班时间,两人还闷头埋在文件当中。 “这份邮件现在就发出去”冯谦莫抬头看她,问:“全英文的,有问题吗?”他记得她只有高中学历。 她伸手接过资料,没什么波澜的回道:“没问题。” 冯谦莫低头然后又抬头,忍不住问:“你真的只是高中毕业?”就这一天的工作量,繁杂不说,很多还特别专业性,但她不仅有条有理的完成了,而且还挺有效率,这真的让他不得不惊奇。 “社会大学更能培养人。” 冯谦莫很怀疑,但她明显不想多说,他也就忽略过去了。 晚上回到家已经过了十点,章一棠窝在厉胥琛床上都睡熟了。 “对不起,我抱他回去。” 厉胥琛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满是疲累的脸,低声说:“别动了,让他睡着吧。” 章玘容愣了愣,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开学就好了” 他听着她喃喃自语,问道:“他还这么小,你就让他住校?” 她抬头看他,笑容带着一丝苦味:“不住校,谁照顾他呢?” “没有其他家人了?” 她低着头看着孩子,轻声复述:“没有其他家人了。” 厉胥琛顺口就想问孩子父亲,但还未出声,她抢先说道:“我还是带他回房睡吧,半夜醒了他会怕的。” 他看着她俯身弯腰时勒出的窄窄腰线,细薄的都怕稍一用力就绷断了。可就是这样一副纤瘦柔弱的身板,在清苦艰辛的生活中,坚韧绵柔的一步步往前走,同行的很多人已跪伏在地c坠落腐烂,而那双墨玉般的眼瞳中却见不到一丝污浊。 这天,厉胥琛醒得早,起床第一件事便往窗外看,一眼就看到那人正穿过庭院走进厨房。 章玘容熬了白粥,炒了两个清口小菜,还煎了鸡蛋和火腿肠,刚盛了一碗粥要吃时,厉胥琛一身清爽的走了进来。 “这么早?” 他点点头,说:“饿了。” 她直接将手上还未动过的碗筷递了过去,他眉眼不动的接过,坐下就开始吃。 “粥很香。” 章玘容又盛了一碗,笑道:“嗯,大清早的,什么花香果香都比不过粥的糯香。” 他不出声,却连吃了三碗。 她出门上班时,刚张口欲言,他已很贤惠的说:“我很空,一棠不用担心。” 她抿了抿唇,想忍住但还是没能忍住的笑了出来,如花绽放一样的笑颜,如月新勾的弯弯眉眼,清亮透澈的似有光芒漫射而出,一缕一缕一丝一丝的缠缚上来,动弹不得也不想动弹。 不过刹那芳华,她已转身离去,他却原地生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浮云漫漫 章玘容慢慢的吐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杯光觥影,暗想:这一步一脚印的往前趟着,到底踏入的是绿茵小道还是沼泽深潭? 冯谦莫已经有了些醉意,虽仍是谈笑风生c游刃有余的姿态,但眼底已经泛起了殷红。今晚酒桌上的并不是麓城当地的名流,那些还不用冯家太子亲自出马相陪,今日在座的是冯家所在的琅城那边的实权人物及排得上号的族内人。 这些人明显与冯谦莫很熟,闹腾的很是凶猛。冯小四模样从小就长得漂亮,脾性虽不是很好,但教养不错,心情舒畅的时候,那也很是能给人面子的。 众人之中就他年纪最小,大伙又都是奔着他来的,所以这一晚就他被灌得最厉害了。 当章玘容被一个电话召到酒店包厢时,她以为就像他说的只是把别墅钥匙送过来,没想一进门就被亢奋的人兽们摁在了冯谦莫身边。 “你不喝,就让人家替你喝。”带头的是冯家表哥冯景生,当然此表非彼表,在冯太子心里的地位那是差着几十个位数的。 章玘容偏头看了看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笑的人,也看不出有没有真醉,但耍赖皮的架势反正是已经摆出来了。 “我不喝酒。”她低声说。 冯谦莫笑不是好笑的看她,说:“这酒不好喝,还是我请不动你?” 她一眨不眨的看他,这时冯景生已将手伸过来按在了她肩上,她微微的皱眉,下意识的躲了躲,可惜没用。 冯谦莫拿筷子敲了一下冯景生的手背,仰着头说:“手放哪呢?眼前这人是谁还不知道,就敢伸手碰人了?” 冯景生笑嘻嘻的往后坐回位子,举着酒杯说:“小祖宗,我错了,自罚一杯。”仰脖一口喝完,又端起另一杯对章玘容说:“咱们冯四爷那可不是好惹的主,你要不表个态,他可饶不了我。” 章玘容看着眼前这人一副精英派头,嘴上虽说笑讨饶着,但神情态度明显是上位者才有的自如大气及迫人威严。 她清楚自身境地,淡淡一笑端酒饮下。 众人叫好连声,反倒是冯谦莫有些困乏不已的懒散。 这样重要的酒宴,冯太子半途叫了一个人来,那意味就有些明暗难言了。在座都是人精,哪一个都是拿得出手的人物,虽不动声色,但隐约看人的眼神已经变了。 之后,接连四人敬酒,个个说话漂亮的难以拒绝,章玘容保持微笑,从善如流的一一喝下。 当第五个起身要说话时,冯谦莫先嚷了起来:“干嘛呢?一个个是想把酒都喝光是吧?这才头一天,明后天有你们喝的。”说完,摇晃着站起身,含含糊糊的说:“我累了,先回了。” 一桌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冯景生亲热的扶着他,问:“谦莫,你明天再约约厉先生,看他有没有空?” 冯谦莫反应有些迟钝的愣了愣,哼哼笑道:“我哥那是住在云顶上面的神,他有没有空?没空,他从来就没空过,有空也得先见我。甭等了,他不会见你们的。” 冯景生叹了一声,语气放得很低的说:“我那项目都卡两月了,对方说了,只要厉先生一句话,哦不,点个头眨个眼都行,那边就给我批文。” 冯谦莫斜眼看他:“我哥是演杂耍的吗?点个头眨个眼?一边去,胡说什么呢?” 看来是真喝多了,冯景生知道今天是没下文了,只好侍候着冯太子出门。 章玘容拉开距离跟着,还没来得及说要先走,冯谦莫一个回头,霸气一指,说:“我头晕,过来扶我。” 众人立时让出路来,恭迎着章美人上前服侍太子爷。 章玘容不怒不躁,自然也看不出喜乐来,神情淡淡的伸手扶住了人。 出了酒店,俩人一路无话的往隆苑一号走,路上有几辆小车停下来要接送,都被冯谦莫大掌一挥给赶走了。 走了一半路时,俩人已是隔着五步路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着了。冯谦莫也不酒醉摇晃了,章玘容也更沉默无声了。 进了屋,冯谦莫转身看着站在门外的人,声音发冷的说:“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想见我哥都求见无门,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地位了吗?” 章玘容平淡的回道:“不知道,但我懂你意思。” 冯谦莫没震住人,反而被回弹的有些懵。“你这人行,你懂就行,该怎么做知道了吗?” 她想了想,老实摇头:“不知道。” 他吸了口气,粗着声说:“你耍我呢?我告诉你,离我哥远点,省得我费力气收拾你。” 她又想了想,恳切道:“要不,你跟你哥去说的明白一点,省得我在你这遭受无妄之灾。”说完,连最后一点假象都懒得装了,脸往下一拉,直接走人。 冯谦莫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气得想追时,脚下一绊摔了个大趴,手脚关节无一处不痛,‘哎呦’了好几声才爬起来。 “给我等着,小爷玩不死你。” 章玘容其实一直都很晕,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更多是心理上的,她讨厌喝酒,讨厌人多热闹,更讨厌被逼着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可惜,她没资本去选择她想要的和不想要的,一直以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牙站着,仅仅是像个人一样站着已耗光了她所有意志。 她让自己保持直线走路,再直线骑车回到家,当她到达老宅门口时,她笑着自言自语:“章玘容,干得漂亮。” 夜色浓郁,寂寞无声,天地静默的终于可以让人肆意的放纵了。 她没有去推厚重的木门,直接就蹲在了一旁,背靠着凉凉的墙石,傻笑着仰头望天。 “真远啊,看都看不到” 好晕好累,可她不想躺下,她没法睡,有那么多石头扔过来呢,她哪有空闲躺着入睡? “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笑着轻声的哼,就只记得这一句,反复哼了几遍也想不起下一句是什么。 哼着哼着,眼泪莫名其妙的又落下来了。她伸手捂住脸,放任自己哭出了声。 什么时候,连哭不哭笑不笑都由不得自己了吗? 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同时哭声也嘎然而止。 她抬起头去看,他正好探身来瞧,寥落深夜,目光成了烛火,不亮却暖。 “忘带钥匙了?”他问。 “嗯。”她应道。 “进屋吧。”他转身进去,过了一会儿又走出来,低着头看人。 她轻声说:“我头晕起不来了。” 他利落的长腿一跨,伸手一捞就把她轻易的提了起来。 章玘容尴尬的低着头,却又不得不靠着他站稳。“这么晚了,你没睡啊?” 他在她头顶沉声说:“嗯,是挺晚了。” 她噎了一下,更是抬不起头来了。 他扶着她进了宅门,一句话都不多说多问。反而是酒壮怂人胆的某人使起了小性子,非得躺在看上去就很舒服的厉先生专用摇椅上。 厉胥琛将人扶着躺下,站在一旁看着她闭眼晃荡。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她轻笑低语,整个人闲散慵懒的近乎妖媚,与其以往那份清如泉水的自持自静完全不同,气息开合间c姿态收放间都透出那么一股清傲和怡然,仿佛置身她最舒适放松的环境中,全无压抑势微之感。 厉胥琛悄无声息地往前迈了一步,伸出双臂撑住扶手,接着弯腰俯首,丝毫无偏差地吻住了盈盈浅笑的双唇。 章玘容醒来时,早已艳阳高照了,伸手一摸,已无体温。 醉酒滋味并不好受,幸好一觉醒来,症状已不明显。 起床时她决定,难得周末,得从书房搬出去了,长期霸占太厚脸皮。 宅子里除了蝉声,听不到其他声响。 她看了看卧房,又看了一圈庭院,都没有人,应该是出门了。 洗漱过后下了面条,随意吃完便开始整理行李,待她把衣服用品都搬到东厢房,已过了午饭时间,结果那俩人还是没回来。 大致收拾了一下房间,去厨房煮上饭,洗菜配菜,正发着愣不知要不要开火时,宅门被推开了,章一棠乐得一蹦一蹦的声音瞬间铺满了整个宅院。 章玘容笑着打开了火,开始炒菜。 玩了一上午的章一棠吃完饭就开始犯困,一抱到床上几乎沾枕就睡。 厉胥琛坐在门廊下,看着章玘容洗完衣服在院子一角晾晒,除了工作服,她来回穿的就两套衣服,一条长裙,一套棉t七分裤,半新不旧,也不知道穿了几年。 她回身抬头,他则始终未曾移开目光,视线相交的那刻,俩人眼中的波动c面上的神情,都平静平常的如同人群中不经意的一眼,一触即过,不留痕迹。 “下午我要出门,如果你有事,一棠我就一起带走了。”她走到东厢的遮阴门廊下对他说。 厉胥琛闭着眼睛,慢慢说道:“我没事。你去哪?天热,我送你。” 她抬头看了看白晃晃的日头:“约了中介看房子,一棠快开学了,得尽快定下来。” 他睁开了双眼,遥遥的看着她:“一棠学校附近我有房子,你想看吗?”一周前买下的,不大不小,不新不旧,很适合出租。 她笑了笑,抬手遮了一下眼睛。“学校附近的房子都贵,我租不起。” 他缓缓起身,双掌交握,偏头看她:“老房子,不贵。” 她低头沉思,久久不说话。 厉胥琛轻吐了口气站了起来,不急不慢的说:“你过去住吧,下周我要回趟琅城,十月初回来,关于租金到时候再谈。” 她仰起头看他,问:“租金多少?太高的话,我真租不起。” 他眸色沉了沉,说:“你想租的那套房子是多少就给我多少,我让人拿合同给你,具体你们谈。”说完转身回了屋。 章玘容原地站了一会也回了屋,整个老宅庭院在这个午后一下子寂静无声,连风都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善恶共生 章玘容神奇的看着眼前精明能干的特助先生,从电话约谈到看房,再到签合同,全程她只负责瞪着眼听对方侃侃而谈,薄薄一页纸的合同商谈了一个小时,那商场精英的风范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将气度,在他火力全开,猛烈炮轰之下,她不得不低下头,以极其低廉的价格租下了这间地段好c楼层好c朝向好的两室两厅,签字的时候她的手都在抖了。 陆侑认真仔细的看了看她的签字,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用如同签下了百亿大单的欣慰语气道:“谢谢章小姐,希望您能住的愉快。” 章玘容眼角嘴角都抽了一下,讷讷的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世上就没有能这么把价格一压再压的房东了。 俩人在小区门口告别,陆侑状似无意的说:“厉先生早上走的时候说了,小公子一个人在家不方便,刚好我们公司有托儿部,开学之前,我会亲自去接送的,您请放心。” 章玘容刚张口欲言,结果又被他笑得如沐春风的截口道:“在国外,让年幼的儿童独自在家是犯法的,会被剥夺监护权的。厉先生很疼小公子,实在是太喜欢了,舍不得他受一丁点委屈。” 她泄了气一般的点了点头,也懒得开口说话,反正自始至终她也没插上话过。 陆侑坐上车,先狠狠的灌了半瓶水下去,长出了口气后才拨了老板电话:“先生,都办好了。嗯,比原先的价又压低了200元,对,很顺利的签下来了,是,孩子的事也解决了,都没问题。好的,我会随时向你汇报。” 打完电话,陆侑甩了甩头,一时绷不住笑了出来。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笑道:“陆总今天心情不错啊。” “嗯,很有意思。”神一样的人物落了凡尘,笨拙的极为可爱。 冯谦莫带着秘书刚出电梯,抬眼就看到章玘容从拐角的茶水间走出来,一个旋身就转不见了。他挑了一下眉,快走两步往办公室走。 茶水间里传出一阵连续又零碎的笑声,光听就莫名觉得有八卦。 “本事?这也太贱了。上赶着往前扑,结果人家贵公子玩完一拍屁股走人,她连根毛都没捞到,真是又蠢又贱。” “那也是本事,人家撒大网钓大鱼,第一条没钓到,第二条也没钓到,哪天一不小心就钓到一条耳聋眼瞎的鱼了。” “这种契而不舍作贱自己恶心别人的精神我们是学不来的。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还真清高的跟人玩爱情至上啊?” “爱情?人家17c8岁就能生儿子了,以为跟你们一样天真啊?我看,就是不要脸,没男人就活不了。蒋总前脚刚走,立刻就缠上雅苑三号了,那位金主一走,立马又巴上小老板,这手段也真是不一般。” “说得也是,她这是多缺男人啊,也不知道她父母亲知不知道?这要是我爸妈,早把我打死了。” “所以说,那就不是一般人。你看,我们刚才虽没指名道姓,但谁还听不出来就是在说她啊,结果呢,人家就慢条斯理的给小老板洗茶杯,这厚脸皮就无人可比。” “哎,小老板怎么也看上她了?山珍海味吃多了,想吃野味了?” “说不定是功夫了得。” 冯谦莫面无表情的站了一会,胸口堵了一口恶气,一时也不知该向谁撒,慢慢地转头,狠狠的盯了一眼秘书,看得对方额角直冒冷汗。 秘书恨得牙都咬碎了,一路护送着冯太子进了办公室后,一转身就变了脸,掏出电话直接将酒店老总骂了个狗血喷头。冯家从小娇生惯养大的小公子,人前人后听得都是甜言蜜语,结果来你这听了一耳朵的污言秽语,雷霆震怒前,赶紧以死谢罪去吧。 冯谦莫拧着眉撇着嘴斜靠在办公椅上,直直的看着会客桌那边,正手脚麻利的整理着资料的人,认真c专注且喜怒不显。 那些话她应该听得很多吧?一个无钱无势的单身母亲,周遭的人压根就没想着避讳她,甚至是以此为乐的都在鄙视她c孤立她c攻击她。 内心很强大?强得彻底无视?还是本性太弱了?弱得无从抵抗?这样长年累月的恶意抨击,她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他很好奇,真的非常好奇。 章玘容将资料一一归纳后摆在他右手边,抬眼看到他古怪的注视,平淡的回道:“冯总,基本上都没问题了。” 冯谦莫顺手翻了翻资料,但并没有想看的打算。 “你很缺钱?” 她笑了笑,说:“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缺钱的。” “可你好像特别缺钱,之前还兼了管家的活不是吗?” 她沉默了一下才说:“兼职是之前领导照顾我,如果公司不允许,我以后就不接了。” “领导?蒋彦琳?”他意味不明的笑道:“整个酒店都在传,你跟蒋彦琳有一腿,是真的吗?” 她慢慢的抬头看他,眼神明亮坦荡的像一把寒刃。“如果是,你要开除我吗?” 冯谦莫眉心一跳,他以为她一定会否认,没想到她竟然直接的让他措手不及。 他懊恼的冷哼一声:“你还有恃无恐了?” “我为什么要‘恐’?我们年纪相当,男未娶女未嫁,光明正大的谈恋爱,妨碍到谁了吗?” 冯谦莫真正的恼羞成怒了,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一个未婚生子的女人,还敢攀附高门子弟?做梦呢吧?” 怎么就失控了呢?章玘容低头闭眸,双唇紧抿,再抬头时,脸色微白,吸了口气缓声道:“冯总你若介意,那还是把我调回财务部吧。” 冯谦莫冷眼看她,说:“我不管你跟蒋彦琳之间怎么回事,但我不想听到关于我的风言风语,明白了吗?” 她欲言又止,想说这真不是我能控制的,但转念一想,多说无益,有人想盖戳,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知道了,冯总。” 冯谦莫心情坏了整整一天,基本上逮谁骂谁,到晚上连自己都看不顺眼了。第二天一早订了飞机票,追着表哥大人回了琅城。 章玘容回了财务部,照常上下班,同时开始准备搬家的事,但因为空闲时间实在太少,一直到章一棠开学前一天,才总算搬好。 大致整理了一下,母子难得奢侈一回出外吃饭,在小饭馆实惠又美美的吃了一顿后,俩人散步着去看新学校。 学校很大也很漂亮,回家的路上,章玘容问儿子:“你一个人住在学校里,能照顾自己吗?” 章一棠低着头不说话,紧握着她的手贴得很近的走路。 她摸了摸他的头,压下喉间涨痛,柔声道:“一棠不想住学校里了?” 男孩很慢的点了点头。 她抬头看前方,用力的吸了口气。“妈妈要工作,没办法接送你,真的没办法。” 章一棠用脸蹭着她的手背,声音不响但清晰的说:“我可以自己上下学的,我会过马路,也会看着车,妈妈,我不想住学校,我想每天都看见你”话没说话,语气已经带了哭音。 章玘容心都被揪紧了,她抱起儿子,紧紧的搂住。一整个暑假,她几乎每天都在给他念叨各种住校的趣味,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心里都没底,但这个孩子却满眼明亮的望着她说好,她安心一阵又揪心一阵,这么小,怎么可能舍得让他独自住校?可她真的也是没办法了。 “一棠,对不起” 男孩窝在她颈边呜咽,再懂事的孩子那也只是个孩子。 那一晚,章玘容躺在新家的新床上,却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天快亮时,她侧着身看着儿子漂亮的眉眼,眼里的情绪浓烈成热泪沾湿了枕巾。 报完名的路上,章玘容带着儿子花了一个小时,几乎是一步一顿的走完了实际二十分钟的路程。 她仔细的说着每一段路的情况,路口c车辆等等,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遍又一遍。 章一棠一蹦一跳的听着,乐得小脸上所有五官都成了弯月形。 最后,章玘容语重心长的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说:“早上妈妈送你去,放学后就在教室里等妈妈,如果妈妈加班真的来不了你能记住怎么回家吗?” 男孩用力点头:“我都记住了,妈妈,不用担心。” 章玘容忍不住搂紧他,真的恨不得嵌进自己身体里。“妈妈会问问老师,有没有跟我们家一个方向的同学,看能不能带一下你。” 章一棠一点忧虑都没有的笑道:“妈妈,我真的能自己回家。叔叔带我走过好几次了,有两次就我一个人走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叔叔?厉叔叔?他带你走过这段路?” 他天真的回答:“嗯,走过好多次。” 章玘容眨了眨眼,章一棠也冲她眨了眨眼。她失笑出声,掩饰着情绪,但心底的无力和恐慌却蔓延开来。 晚上,章玘容很意外的接到了厉胥琛的电话。 “一棠住校吗?”他声音略微发沉的问。 她莫名有些发慌的轻声回道:“没住校。” 他顿了一下,说:“他还小,留在身边照顾吧。” 她应了一声,然后俩人都无话了。那一刻的沉默,尴尬的像被扼住了喉咙,又像满身都有蚂蚁在爬。章玘容着急慌乱的冲正要上床睡觉的章一棠喊道:“一棠,是厉叔叔,你要跟他说话吗?” 原本已经在揉眼睛的小人儿原地蹦跳起来,尖叫着就冲了过来,章玘容像扔炸弹一般,手都在颤抖的将手机递给了儿子。 一大一小开始热聊,那轻松自在,那眉飞色舞,那无话不谈的架势,光是看着都让人眼热。 真好啊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我住对面 冯谦莫是在国庆前回来的,当天,章玘容便被一纸调令,又从财务部提了过来,继续侍候冯太子。 “听说你从我哥那搬出去了?”游完泳还一身湿漉的人从后院走了进来。 章玘容低着头飞快地敲键盘,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一气呵成的写完,再快速检查一遍后,指间利落一按,邮件发送成功。 “冯总,给斯通先生的回复已经发你邮箱,你查看后没问题的话我发给他了。”她抬头看到眼前之人裸着上身,穿着睡裤瘫坐在沙发上,那副放浪形骸的模样令人措手不及。 她轻咳一声,垂下眼眸重新盯着屏幕,故作平静的说:“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趟办公室。” 冯谦莫盯着她看,脸红了,耳朵也红了,害羞了还是惊艳了?小爷的身材那是绝对让男人恨女人爱的,不露的时候已经足够让人垂涎欲滴,露了那就是风起云涌c颠倒众生。 “我们聊聊吧。”他似笑非笑。 章玘容将视线停留在他下巴以上,以下的她自动强行屏蔽了。 “你从我哥那破屋搬走,一眨眼又搬进他另一套房,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啊?说吧,你是不是就讹上我哥了?” “我付租金的,是正常的租赁关系。”她莫名心烦,大概是知道说了也没用,可不说更麻烦。 “租金?你付了多少,几百?那套房子虽不在麓城市中心,可也算是黄金地段,没个几千能租得到?骗谁呢。你多少工资我最清楚,光你儿子的学费就差不多全搭进去了,你还想着租那样的房子?做梦呢。我哥那是什么身份什么人物,就凭你,配吗?” 章玘容直愣愣的听着,不激怒也不悲忿,这样羞辱贬低她的话语,从最开始如尖刀扎心,石头砸身的痛楚,一直到现在如风般轻飘而过,这样的转变不是一躇而就的,是这么多年忍耐c磨砺之后练就出来的坚韧,是真真正正从一步踏空后的极速坠落,再一寸一挪从暗黑深渊爬上来后的无畏,那些无处不在的荆棘,那些无时不刻的冰寒,每分每秒沿路流下的血和泪最后凝结成盔甲,就为了抵御眼前这样无边无际的恶意。 冯谦莫看着她近乎漠然的面容,冷笑:“跟我装高冷,玩神秘?灰姑娘落难公主那一套,你在现实当中有看到过吗?说实话,别说我哥,就算是我,捞你上手玩完都不会超过三天,打发的银两还不够人家小处女一晚上多呢。” 章玘容低头收拾东西,她觉得除非自己真是泥人,不然真没那个好脾性待在这里听他羞辱。 冯谦莫见她起身,立时也一跃而起,伸长胳膊用力一推,将人狠狠推倒在沙发上。 他居高临下的瞪着她,满脸都是不屑轻蔑。 “给我坐着,我还没说完呢。” 她侧着身子仰着脸看他,眼神生硬,唇角紧抿的像雕塑。 “你不是缺钱吗?也别缠着我哥了,再缠下去你就一个字,‘死’。我给你钱,你自己开价,只要离我哥远远的就行。” 章玘容直视着他,缓了又缓,好不容易才松开咬得死紧的牙关,声音暗哑道:“冯总,我到底给了什么暗示,让你以为我是出来卖的?你是老板,我是员工,我们签得是劳动合同,不是卖身契。以你那样的家世和身份,会对一个女性说这番话,难道你从小到大接受的精英教育,就是让你本色还原地痞恶霸的形象吗?” “什么?” 她站起身,挺直着背说:“我若是想拿自己的姿色当资本,绝不会给你机会站在我面前这样侮辱我。” 冯谦莫哼笑一声,不以为然。 她拿起手机,同样哼笑道:“不信吗?那我试试,看看厉先生是不是真被我的美色给迷惑了?” 冯谦莫脸色一变,怒声道:“你敢?” 她仰起下巴,讥讽道:“昏君妖妃自古有之,不试试,怎么能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资本?冯总,你天天这样操心,不就担心你表哥被我祸害吗?我现在主动点,也省得你整日提心吊胆,不能过安生日子。” 冯谦莫见她态度强硬,生怕一个不慎真惊动了那位表哥,忙扑身上前抢夺手机。 章玘容脾气一上来也是软硬不吃,绷着脸往后一退想躲开他,谁知这一扑一退极具戏剧性,裸男冯某火急火燎的一个熊扑,以泰山压顶之势将弱女章某欺压在下,俩人专注肉搏,浑然不知此刻暧昧的姿态和声响,落入进门之人的眼耳时,是怎样一副令人误会深深的画面。 厉胥琛捂住章一棠的眼睛,声音平板的像一块生铁。 “冯谦莫,你够可以的啊。” 冯谦莫几乎是瞬间弹跳起来,双眼大睁的都快逼出血来了。但他还来不及问安,头发散乱的章玘容也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扭身一脸惊诧的看着门口,正抱着自家儿子的厉胥琛。 厉胥琛漫不经心的一扫,一见是她,眼瞳细微的一颤,眸光直接刺中了垮着肩在发抖的冯太子。 屋子里死寂一片,如同凝固了。 章一棠拉开厉胥琛的手,一眼就见到了母亲,欢快的喊了一声,身子一扭滑到了地上,小腿一抡冲进了妈妈怀里。 章玘容有些发愣,搂着儿子问:“你放学了?” “放假了,明天开始放七天呢。”说完又噔噔噔跑回厉胥琛跟前,粘着他大腿蹭来蹭去,像极了一只翘着尾巴摇的小狗儿。 “哥” 厉胥琛没理他,视线极缓慢的自上而下打量着她,这样近乎无礼傲慢的目光,却莫名的撑起了她的腰杆,抽走了旁边等候发落的冯太子的脊骨。 “怎么回事?”他问她,语气平淡。 本应该很窘迫难堪,无地自容的抬不起头来的章玘容,却不自禁的勾了一下嘴角,像被欺负的孩子有了撑腰的长辈,无意识间,带着那么一点幸灾乐祸和小得意说道:“冯总他啊”她一口气吊得老长,差点没把冯太子给憋死。 “是我发错邮件了,他想撤回,一着急就摔了一跤。” 厉胥琛又上下打量裸男,问:“这么着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 冯谦莫结巴道:“我刚游完泳,没来得及” “哦,也没什么可看的。”一箭扎心。“你跟一棠先出去等我,我还有话要说。” 章玘容各看了俩人一眼,利落的迈步,牵着章一棠就出去了,顺手还把门给关上了。 五分钟后,章家母子正亲亲热热的在桂花树下采花,一声嚎叫从屋里传来,紧接着更是哭天抢地的求饶和痛呼。 又一个五分钟后,门打开了,厉胥琛云淡风清的从里面走出来,脸色平静,眸色淡然,全身上下无一处有异,仿佛刚才制造血腥惨案的人不是他。 厉胥琛走过来摸了摸章一棠的头,长臂一晃,树上落下来一阵纷芳的花雨,三人被浇了满头一身。 “走吧。” 她轻声应了,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后,忍不住问道:“你打他了?” 他看着在前面又跑又跳的男孩,随口应了一声。 “他那么大一个人,就让你随便打?” 他回头看她一眼,随意道:“他知道规矩,越躲揍得越狠,所以,自小犯了错,要不就有本事别让我知道,知道了就老实等着挨揍。” “你可真”她还真不好形容他,这个人平常就像没活气似的,不是面瘫就是身瘫,懒洋洋的好像什么都不感兴趣。可刚才冯太子发出的那动静,光想象就知道这人下手绝对又狠又毒。 “我没暴力倾向,平常人我也懒得动手,一般也就教训他多一点。” “你们很亲?” “他嘴甜会来事,从小就讨我妈喜欢,比起其他人是要更亲。” “的确挺事儿妈的。”她轻声嘀咕。 厉胥琛眼尾微微一挑,隐约带着一丝笑意的说:“他不敢了。至于,在不在他那边做事你自己决定。” 她看着他欣长挺拔的背影,气场沉稳有力,偶尔有之的张扬霸道也是收放自如,从不刻意为之。 “刚才的事,你不问我吗?” 他脚步一顿,侧过身来,过了三秒才问:“需要问吗?”想了想又解释道:“冯小四胆子是挺大的,但还没敢大到无法无天。”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章玘容也不知该怎么接话,避开他从不掩饰的视线,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会拐弯的一条路,就只有他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这人很奇怪。 厉胥琛开车送母子回家,下车前一大一小已极为有效的,商定好七天长假的玩乐计划。 章玘容一路无言的啃着手指,看窗外,看快粘到前座的儿子,还看那人时不时出现在后视镜里的眼睛。她对自己说什么都不要想,但焦虑却一波又一波的扑上来。 下车时,厉胥琛问章一棠:“想去叔叔家玩吗?” 男孩想都不想就答:“想。” 章玘容连忙说:“一棠,叔叔需要休息,改天再去。” 厉胥琛抬眸看她,毫不会看眼色的说:“我不累。” “来回跑不方便,天都快黑了。”虽然新房子和雁坞村都在城市的东面,但之间的距离也是绝对称得上距离的。 他看着她,毫无缓冲的说道:“我搬到街对面的房子了,过一条街一个小树林就到门口。” “什么?”她的眼神从疑惑慢慢转变为惊悚。 他耐心解释道:“住这边更清静,离公司也近。” 章玘容咽了一口口水,吃力的说:“街对面是公园吧,没看到有房子。” “是在公园里面,差不多90年前的老房子了,看着还行,就搬过来了。” 这样的地段,这样的房龄,确定不是国家财产? 章玘容下了车,看着凑着脑袋嘀咕的俩人,叹了一声,说:“那你去叔叔家玩吧,别太晚,晚饭前回来。”想了想,看着厉先生说:“要不,你也一起吃?” 厉胥琛很自然的点头,很随意的应道:“晚饭前就回来。” 看着车子一个拐弯开进了公园边那条梧桐成荫的小道,章玘容一口气憋不住还是长长的吐了出来。 真的很麻烦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前尘游离 章玘容在冯谦莫的眼里那就是祸国殃民c红颜祸水的代名词,他看着她的眼神绝对是百箭齐发c无处可躲的漫天箭阵,全天候无死角无时差自动攻击,一般人是瞬间毙命,而千年狐妖—章氏,在他密集的毒咒之中,竟只是轻微的挠了挠脸,不仅皮肉不损,还丝毫无感。 冯谦莫吐血三升,气恼怨恨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挑衅她,甚至面对面时,还要陪着笑脸,以示自己宽容厚爱,以礼服人。 章玘容性情温顺谦和,但办事却利落干练,使得冯太子再厌烦也的确找不到什么错处。 就像现在,章玘容用流利的英语结束了一通国际电话,看那愉悦的神情便可知道,手头上的工作顺利处理好了。看着她低头‘唰唰’写字,后颈线纤长的出其优美,像一截经过精雕细琢的玉石,不用触手,已知那份温润细腻。 这样一个人,容貌出尘c举止合宜c学识也不低,明明有着良好教养的印迹,偏偏出身底层。他以为自己把她看得很清楚,可接触时间越长又觉得根本没看透她。 章玘容将手上的备忘录送到他面前,眼眸清亮,声音柔和道:“冯总,布特先生上次提出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您看一下,如果您这边也没意见,可以签合同了。” 冯谦莫看着她,停在她脸上的时间有好一会儿。这是这月第几个合作案了?三还是五?他把她当牛使,平常需要一个团队协作去解决的案子,她一个人单枪匹马的都扛了下来,而且不仅完成的漂亮,时间节点也提前了。 “你喜欢这份工作?” 她内心诧异,但面上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微笑道:“挺喜欢的。” “因为钱多?”他看过她当财务时的工资表,加班很多,但薪酬并不高,明显是有人在刁难她。想来,她的‘名声’让她在职场是寸步难行。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说:“嗯,财务上升的空间有限,如果有机会,我很想尝试一下更有挑战性的工作。” “蒋彦琳干嘛不一开始就把你提上来,反正都要被人说,少说多说有什么关系?” 她回避似的撇了一下头,保持着笑容说:“冯总,如果没问题,你跟布特先生确认一下,也好开展接下来的工作。” 冯谦莫嘴里有一堆的毒液包想喷出来,但眼前闪过表哥那张不寒而栗的脸,硬生生的憋住了所有冷嘲热讽,扯着嘴角僵笑道:“好,我知道了。” 章玘容难掩惊异的看着他,在发现他的笑容快要挂不住时,连忙转身走开。 一身鸡皮疙瘩,这人被厉先生打坏脑子了? 因为国庆节,酒店生意爆棚,不仅婚宴全满,所有客房更是一抢而空。从假期开始,不管是管理层还是行政员工都被分配至一线,人人都忙得晕头转向,暗无天日。 章玘容这次没有被分配到人流大c场面乱的大厅去管婚宴,而是安排在了层当服务员。 这天,她刚整理好餐具,老总便推门走了进来,一见她愣了愣,随后堆起笑容亲切道:“哟,连章助理都来帮忙了,真是辛苦了啊。” 章玘容微笑回之,并不想说太多客套话。眼前这位在蒋彦琳离开后,曾想‘照顾照顾’她,被她回绝后,有一段时间没让她过过‘好日子’。 老总呵呵笑着,眼睛却像啐了毒似的看着她。明明是个低贱的女人,不过被高门子弟玩过几天,就以为自己成了金凤凰,栖在高枝上不肯下来了。 本来还想着通过她攀上蒋公子那条船,谁想冯家正统太子一来,她比他更快的倒了向,还因为没管住那些碎嘴,被指着鼻子骂了好几回,眼看着往总部那边调是不可能了,能不能保住现在这位置都不确定。 餐饮部经理快步走了进来,一见老总忙笑道:“王总,您放心,我这边都安排好了,冯总的客人我们都是十二万分的小心。” 王总点了点头,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章玘容,说:“再调个人过来协助章助理,千万不能出错。” 经理为难的说:“我这手头上要还有人,还敢劳烦章助理来当服务员吗?这是真调不出人来了。” 王总甚是体贴的转头问人:“章助理,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章玘容纹丝不动的笑道:“酒店本来就有轮岗制,遇上节假日,办公室人员都会来帮忙,服务流程我都熟悉。”以前她还是小财务时,可没人来问过她的意见。 “那就好。”王总和经理对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出了门,而章玘容低着头装看不懂。 门外,王总低声呵斥经理:“怎么把她也拉来了?现在她可是红人,你嫌我挨得骂不够多是不是?” 经理忙说:“王总,你看看咱酒店这几天的订座率,能挤的都挤了,能用的都用上了,要不是这包厢是冯总的客人,我压根就不可能让她一人只管这一桌。”这层的客人一向非富即贵,平常都是两个以上年轻貌美的女服务生全场侍候着,而遇上这种订桌爆满的节假日,一个服务生一般都兼着两个包厢,甚至更多。 王总拉着脸:“晚上你多来看几次,千万别给我出岔子。” 冯谦莫请的客人都是朋友带着朋友,前前后后来了十几个,有些他很熟,有些他也是第一次见,但满眼望去,都跟他一样,一个阶层的人。 冯谦莫一直没注意到章玘容,像他那样身份的人哪会去在意一个服务生。 章玘容也像隐身了一般,没什么存在感的在众人之间穿梭,对于她来说,不被注意到更是一件好事。 最后进来的是一对十分养眼的金童玉女,男士英俊谦雅,女士秀美端方,只望一眼,就让在场所有人忍不住感叹,天造地设c珠联璧合的一双佳人。 男士是麓城市长的独子袁仲卿,是冯谦莫国外求学时的室友,俩人感情甚笃,曾好到形影不离。这次袁仲卿回国,第一件事便是携未婚妻来见好友。 袁仲卿与冯谦莫一番夸张的热拥后,很是愉悦的介绍身旁的大美人:“谦莫,我的未婚妻李依晴。” 冯谦莫还没来得及恭维,身后传来一声瓷器摔碎的声响,他条件反射的回头看,但身后站满了人,也就没在意这小插曲。 他笑着说:“幸好你把他给拐走了,要不然今天谁叫我都不会来。” 李依晴人美声甜,很配合的问:“为什么?” “我怕他还痴恋我,一见我就霸王硬上弓怎么办?” 袁仲卿扑上去勒他脖子,其他人全哄笑起来,整个包厢都被声浪炸开了。 等主宾笑闹着落座,忽然发现包厢里连个服务的人都没有。 冯谦莫皱了皱眉,身边有人极为看眼色,立时起身说笑着往门外去叫人。谁知在走廊上遛了五分钟才逮着一个,不由分说的拖了进去。 被半路抓来的服务生本就忙得脚不沾地,又平白多了一桌,脸上就显出不高兴来。 冯谦莫等她近到身边时,问:“怎么回事?还要客人自己去找你?” 服务生脸都吓白了,颤声说:“这这包厢不是我的,是是章助理的。” 他愣了一下,沉着脸应了一声。 刚才她在这里? 后来,是经理亲自来服务的,而那时,冯谦莫已经是一肚子的气了。 酒席散的时候,冯谦莫攥着袁仲卿不放,耍着性子搂一个拉一个,又把俩人拖回了别墅,更加肆意纵情的聊到夜半,最后幸好李依晴还清醒着,要不然直接可留宿了。 送俩人离开时,脚步虚浮的冯谦莫一眼就扫到了站在蓠墙后的章玘容,他眯着眼睛看她,而她一动不动的站着。 “过来。”冯谦莫怒吼。 然,半隐在树影后的那人像座雕像,一动都不动。 冯谦莫大步过去,极为用力的将她一把扯出来,大喝:“你是不是有病?真以为搭上我哥就可以在我这里为所欲为了?章玘容,你算个什么东西?”他这辈子从没厌恶过什么人,眼前这个却时时处处都能让他失控至想亲手毁灭。 章玘容是被痛得回过神的,胳膊快要被扯断的痛楚劈开她混沌的神智,空气c色彩c声音及温度像激流猛得迎面扑来,她大喘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被拖上岸一般惊惶恐惧。 冯谦莫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动作也下意识的由扯改扶,皱着眉眼紧盯着她。 “你大半夜的玩失踪,在这干什么?”声调降了几度,类似嘟囔着问。 章玘容全身都在发抖,双膝更是软的撑不住重量。她往旁边歪了歪,身子一沉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噩梦缠上来的时候,不管你是十几岁还是二十几岁,都一样无能为力,任其主宰。 冯谦莫又开始烦躁了,每次他都怒火滔天的想将她踩在脚下,但总有那么一根线牵着他的手脚,就算嘴上恶毒,实际的动作却始终无法出手。 “你怎么了?”可能是夜太深,四周太静了,冯谦莫觉得自己也变温柔了。 章玘容极度畏寒似的弯着腰,双臂紧紧抱着自己,那神质经的模样很是反常。 冯谦莫犹豫着半蹲下身,歪着头想看看她的脸,但她将头埋得很低,什么也看不到。 他暗自吸了口气,伸手抱住她的头,强行将她的脸托了起来,只一眼,便被那无声无色c无形无状,却又浓稠厚重c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悲伤捕捉了。 她是那样苍白c虚弱,仿佛他不这样托着,下一秒她就要融化消失不见了。 冯谦莫整个人僵住了,他呆愣愣的看着她流泪,因醉酒而大脑迟钝的无法猜测也无法阻止,只能看着,一直看着。 久久,他压抑的嗓音都哑了。 轻轻的,像哀求一般的说:“章玘容,别哭了,我不骂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一步到位 厉胥琛很意外,再次问道:“妈妈还在睡?” 章一棠点了点头,摇了摇牵着的大手说:“妈妈是不是病了?” 厉胥琛看着紧闭的房门,也猜测着‘是不是病了’?从认识她开始,他就没见过她有任何悠闲休息的时间,总是早出晚归,就算周末她都好像有很多事要忙,所以别说睡懒觉,能正常在家待一会就属难得了。 “一棠,你去问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男孩眨巴眼说:“问过三次了,水和药我都放好了,妈妈说没事。” 厉胥琛走到门边敲了三下,听门里应了一声,便问道:“我要带一棠出去,可以吗?” 章玘容声音发闷的回答:“今天我请假了,你不带一棠也可以” “我们约好了。”他说:“你今天如果没其他安排,可以一起出门。” 卧室里好一会儿没动静,他抬手又敲了敲门:“你病了?” “没有。”声音有些低落。“你们去玩吧,我待在家里。” 厉胥琛转头看章一棠,那孩子的眼睛乌黑明亮,满满都是担忧。 “方便开门吗?” 门里似乎叹息了一声,没一会儿章玘容便打开了门。 厉胥琛细细的打量她,头发不乱,衣服整齐,面容虽有憔悴但并无病容。 她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后弯腰抱起了儿子,亲昵的蹭了蹭脸,轻抚着他的肩背笑道:“妈妈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章一棠贴着她的脸,问:“很累吗?” 她眉眼弯弯的笑了:“现在不累了,妈妈全身都是力气。” “那能一起去玩吗?”男孩小声问。 章玘容眼一抬正对上厉胥琛的视线,那眼神专注的令人不敢直视,她想闪躲却又无处可躲。 尴尬一触即发,谁知,一向面瘫的厉先生忽然笑了,笑得含蓄且温和。 “难得假期,一起吧。”那声音带着毒药,见血封喉。 章玘容震撼,这世上本就不存在能轻易拒绝他的人,何况是直面这样如暖阳初放的他。 她将红着的脸半埋进儿子的颈间,垂着眼眸,声若蚊吟的轻应了一声。 人真多啊 两个大人站在游乐场的门口,光看着满山满谷的人,已是一脸痛苦,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大声喊着拒绝。 俩人相望一眼,同时低头看着兴致勃勃的章一棠,哎,再无奈也得舍命相陪了。 临近中午时,章玘容实在受不住这又热又挤的地方,好说歹说才打消了章一棠继续游玩的念头。 厉胥琛也是满头大汗,但没有一丝不耐烦的神色。章玘容惊奇,就他那样的长相脾性,谁能想到竟然会是个孩子奴? 三人直接回了家,章玘容简单的做了一顿午餐,却都吃的尽兴舒心。 章一棠有午睡的习惯,时间一到就倒头就睡,是个很好养活的省心孩子。 章玘容以为厉胥琛会回家,便站在客厅送客,而厉先生以为她有话要说,也站在客厅等着,结果就是相对无言,越来越尴尬。 章玘容咳了一声,动作僵硬的抬了抬手,说:“你坐吧,我给你倒杯水。” 厉胥琛也咳了一声,略显不自然的坐了下来。 俩人暗自懊恼的叹息:真是傻透了。 “出什么事了吗?”酒店最忙的黄金假期,她反而休息在家,不用猜也知是有事发生。 章玘容想习惯性摇头,却忽然觉得自己真的累得想假装一下都不愿意。 她垂着头看自己的手,已不见曾经的白晰柔腻,只是一双普通的掩藏不了任何虚假的手。 “现在这样,算不算是我在利用你?”还是说‘勾引’?可她有过这样的念头和举动吗? 他看着她,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不含糊不暧昧不回避,一刀见血的回答道:“我从没追求过人,也没喜欢过谁,如果我对你的追求,产生了其他误会,那应该是我的问题,而不是你的。” 章玘容整个人像被火点着了一般开始发热发烫,她想坦然面对他,可她除了将头压得更低,实在没其他办法了。 这人,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厉胥琛见她垂头不语,也保持着沉默并反思自己,结论是一切都很正常,并没什么过界过激的行为。 难道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表白被拒绝了?哦,那是挺新鲜的。 “我在你眼里,是怎样一个人?”她慢慢的抬起头看他,眼神温润清亮,如天池净水,如桃花潭水,盈盈浅浅,轻润慢沁,恍然间已陷进一片温柔绵软之中。 厉先生微不可察的晃了一下头,眼神恢复清明的回道:“很好。” 她微侧着头静等,结果却没有下文了。她讶异的瞪了瞪眼,然后意识到他的确认真的作了回答后,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人是黑洞吗? “已经很多年没人说过我‘好’了,‘不好’却是有很多很多。一个长得不错的有孩子的年轻女人,这句话的每一个字在别人眼里都是‘错’,甚至是‘罪过’。那你呢?这句话对你来说,是什么?” 他没什么犹豫的说:“一棠和他的母亲,章玘容和她可爱的儿子。” 章玘容咬着唇垂头,双手攥的死紧,可纷沓而来的各色滋味却怎么也消化不了。 没人,很久很久都没人看着她的时候,就只是简单的看着她,她,是章玘容,是一个人,而不是各种扭曲c变异的符号。 “我喜欢过一个人,很喜欢的那种,但除了一棠,我没留下任何美好的回忆。我忘了我是怎样独自将一棠养大的,可我从没出卖过我自己。我是一棠的妈妈,我必须清清白白的活着,像个人一样笔直的站着,才能让他也顶天立地的站着。我,没做过他们嘴里说过的那些事,我活着不是为了看自己一天天腐烂。对我来说,每天都是绝境,可我再怕再累,也绝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活着。” 她看着他,明明眼泪已经逼红了双眼,但她还是慢声细语的对他说。 “我从没做过我自己都无法面对,无法忍受的事,我没有。” 厉胥琛眸色暗沉,他无声的起身蹲在她面前,双手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望着她泪水盈眶的双眼,低声说:“我知道,所以你很好,所以我没办法让自己不看着你。” 她颤抖着,硬撑着,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肆意的让泪水冲洗着眼睛,她要看着他,清清楚楚的看着他。 “喜欢上你的代价会是什么?” 他笑了,说:“永远比你喜欢我更喜欢你。” 他捧住她满是泪水的脸庞,身子一凑,熟练c准确的吻住她的双唇 原来想象的久了,真的可以做的很完美。 厉胥琛,干得不错。 冯谦莫不请自来,厚着脸皮耍着赖,才得以让高冷的表哥勉强的给他开了大门,就在他感激涕零时,却看到章玘容带着她的儿子,在他表哥的院子里c在他表哥院子里的草坪上c竟然在他表哥院子里的草坪上嬉笑玩闹,这一幕直接冲击的他怒发冲冠。 什么叫鸠占鹊巢,眼前就是。这幢房子是冯家老爷子送给最疼爱的外孙的周岁礼,一直空置着,所以他也从没踏入过一步,没想,不管是那村中破屋还是这历史古宅,这个女人始终比他这亲亲表弟先入为主,简直就是逼着他杀人灭口啊。 冯太子心理戏已经上演了40多集,结果表哥轻飘飘一个眼神扫过来,什么王者天下c圣人荣耀瞬间烟消云散,笑咧咧的大步过去抱大腿了。 “冯总,您也来了。”章玘容很是主动的打招呼,同时头开始隐隐作痛。 也?怎么着,你还不乐意了? 冯谦莫亲切的笑道:“啊,好几天没见我哥了,来看看他。” 厉胥琛蹲在地上给章一棠擦汗,对于表弟的谄媚完全视而不见。 这幢房子非常精致又别致,百年前的欧式风格,设计c用料都极为别具匠心。最重要的是它所处的位置,竟然深藏在公园之中,却又因三面环湖而与园区保持着巧妙的距离,主人可以在屋子任何一处欣赏公园风景,但从公园角度却无法看到这幢隔着湖,又被茂密古木掩藏着的宅子。 章一棠很喜欢在湖上泛舟,厉胥琛自然也愿意带着他在湖上游玩。 冯谦莫没能蹭上船,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的跟着小船沿湖散步。 章玘容落后几步跟着,时不时冲儿子挥一挥手。 冯谦莫忽然头也不回的说:“你跟我哥在一起了?”不一样了,他和她俩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章玘容望着湖微微笑,说:“你又要说配不上了?” 冯谦莫沉默了一下,竟是有些感叹的说:“能被我哥看上,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幸与不幸,只是殊途同归,无所谓。” “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哪来的底气?” “在你眼里,什么样的人才能有底气?” “你对我哥有多了解?对他的家族又了解多少?光他的姓氏,你知道代表着什么吗?” 章玘容迎着夕阳余辉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那叶小舟轻悠飘荡在水中,而她喜欢的人们传来阵阵欢笑声。 够了,眼前的这些就够了,别的人对她说的做的都无所谓,既然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痛,她又何必费心思去在意呢。 冯谦莫回头看她,而她侧着脸,在金色的光雾中一脸温柔。 不应该意外的,对于见惯了温室娇花的男人来说,一朵荆棘丛中的玫瑰,谁会不喜欢呢? “要不明天回来上班,要不就别再回来了。” 章玘容抿唇一笑,轻轻应了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往事难了 冯谦莫发现了一件怪事,只要他的朋友袁仲卿来找他,身边的某个人一定会立时消失无踪。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这天他让袁仲卿来了个突击,没有任何预兆的出现在了隆苑一号,而那时他和章玘容刚结束与美国方面的视频会议。 “你怎么来了?”冯某人很入戏。 袁仲卿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说:“不是你让我给你送资料过来吗?” 冯太子一脸恍然大悟:“哦,是的,谢了啊。”他话冲着袁仲卿说,眼珠子却一直看着始终背对着在忙碌的章玘容。 果然,有问题。 “我这边忙好了,等会一起吃饭,章助理,你也一起。” 章玘容仍低着头整理资料,说:“我家里有事,不去了。” 冯谦莫有些得意,像揪着她什么把柄似的纠缠不休:“今天必须去,什么事都不行。” 章玘容斜瞅了他一眼,继续婉拒道:“冯总,今天真不行。” 冯谦莫故意拉了她一把,让她转过身来正对着袁仲卿。章玘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撇开了脸。 冯谦莫眯着眼看她,握着她胳膊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打算。 袁仲卿看着俩人,这是上司下属吗?怎么更像是在闹别扭的小情侣啊。 “谦莫,你干什么呢?人家不想去就不去,你至于吗?”他笑着说,语气c神态间已是多了一丝玩味。 冯谦莫看了看他,没瞧出什么怪异,这才后知后觉的松开了手。 “那你回去吧。” 他看着章玘容快步离开的背影,问袁仲卿:“你见过她吗?” 袁仲卿觉得冯谦莫今天绝对脑抽了,从他进门到现在,没一件事是正常的。 “你怎么了?怪里怪气的。”眉一挑,笑问:“你看上人家了?” 冯谦莫直接用眼神给他来了个一剑穿心,骂道:“滚蛋,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你在我面前来这一出你侬我侬的戏码做什么?逗我玩?” “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嘿,你还真是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冯谦莫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问:“你到底见过她没有?” 袁仲卿摇头,问:“怎么回事?” “她叫章玘容,你真没见过?”他们这些人年轻时候的疯狂是无底限的,有时招惹了什么人自己根本没印象。 袁仲卿皱了皱眉,不确定的说:“这个名字我应该听过,但我一时想不起来。” 冯谦莫眼睛都瞪大了,急声道:“给我想,赶紧想,你必须给我想起来。” 袁仲卿退了一步,纳闷道:“什么意思?想不起来你还准备杀了我啊?” 冯谦莫低喝:“别废话,你到底在哪见过她?”以她那躲闪的样子,说俩人之间有奸情都不为过。如果真有,那袁仲卿还有命吗? 袁仲卿见他用看死人的眼神看自己,心里不住发毛。“到底怎么回事啊?” “有没有可能,你以前招过她?” 俩人面面相觑,那一刻的沉默和心领神会,差点让俩个大男人尖叫着蹦起来。 袁仲卿被吓着了,忙不迭问:“她是谁啊?” 冯谦莫一脸沉痛的说:“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我们再谈。” 那天半夜,冯谦莫刚睡下又被连环夺命call吵醒了。 一接起,袁仲卿就扯着嗓子在喊:“我想起来了,谦莫,我知道她是谁了。” 冯谦莫腾一下坐起身,同样喊道:“她是谁?” “章玘容,‘名人’啊,麓城一高的校花,当年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麓大,风光无限。” 冯谦莫吸了一口气,出奇冷静的问了一声:“然后呢?”如果按那样正常的轨迹,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袁仲卿压了压声,反问道:“她在你那是什么身份?” 冯谦莫一听就知道接下来他要听到的绝不是什么好话,沉声道:“什么也不是,你说吧。” 袁仲卿沉默了一会,竟是叹息着说:“其实我也是听说,她出事的时候,我已经出国了。” “说吧。” “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她放纵过度,跟一群人磕药,乱交,反正就是一塌糊涂,后来闹得实在太难看,不仅麓大取消了她的入学资格,连她的父母都遗弃了她。” “真的吗?” “基本属实。” 冯谦莫挂了电话,靠着床头久久不动。 他也有过年少轻狂,所以根本不用想象,就知道那些场面是怎样的荒诞和肮脏。 章玘容,那样恬静柔顺的一个人,竟然有过那样不堪的过往。就算是在他头脑最发热的年纪,一个热衷荒唐派对的女孩,一样是他眼里最低贱不耻的那类人。 脏,真脏。 章玘容回到家,用凉水冲了半个小时的澡,等她从浴室里出来时,手抖的连件衣服都拿不住了。 她呆呆的站在玄关很久,久到足足又过了半个小时才醒过神来,自己是要换鞋出门去接儿子。 等她到厉胥琛的宅子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她悄无声息的站在古朴厚重的铁门外,看着院子里遥遥映照着的灯光,眼里的渴求是那样迫切和炙热,可她的身子是那样发沉,手脚是那般僵硬,不管她怎样疯狂的呐喊,这个世界不会再有人听到她的声音,更不可能伸出一双手来将她从阴影处拉出去。 没有人,她的四周,她的生命中,早就没有那么一个人了。 “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她一口气憋住,受了惊吓一般的慢慢转身过去,身后的厉胥琛面容虽模糊,但眼神清亮的绝不会让人认错。 他走到她面前,仔细的看着她过于惨白的脸色,抬手触了触她的额头,问道:“病了吗?” 章玘容直愣愣的看着他,十足的贪婪又十足的绝望。 她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用力的让厉先生诧异,以为她想钻进他的身体里去。 厉先生从来都是行动派和实用者,这样的投怀送抱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脸一侧便霸气又温存的吻住她,如狂风卷如暴雨袭,完完全全的拥有着她的一切。 章玘容大胆的回应着,不管不顾的似睁眼就梦醒,松开即失去一般的依附着。 当她的眼泪冰凉了厉胥琛的脸颊时,所有的热情也在瞬间被泼灭。 他双臂收紧将她完全又小心的拥在怀里,不言不动,就让她埋首在胸前无声的哭泣。 他从来不问,但一直都知道她有很多委屈。如此单薄柔弱的人,是那么明显的脆弱无依,可又那般坚韧无畏。 心疼啊,多心疼啊,可他不想也不能逼她,只能等着守着并相信着她,其他的都是多余的。 月上树梢,湖如水镜。 俩个人坐在湖岸边,吹着凉风,时不时扔颗小石子入湖,却始终没有言语一声。 章玘容抱着双膝,看着湖面粼光闪烁,心绪一点点被收拾了起来。她微微侧头去看身边的人,厉先生这样的长相其实才是真正的祸国殃民,幸好他品性不同常人,要不然就是罪孽滔天的祸害啊。 厉先生抬头看着星空,漫不经心的问:“还没看够?” 章玘容悄悄的把脸埋进了臂弯,闷声说:“不能看吗?” 厉先生无声笑了,他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让她靠在他身上。 “给了你的,你想怎样都可以。” 她抬头仰望着他,痴痴的看着,越看心里的洞越大,可就像毒药,明明知道喝下就是死,偏生这样的一个人,让她哪里舍得眨一下眼不看啊? 他的唇轻触她的额角,低声道:“别怕,我一直都在,你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我。” 她闭上眼,唇角浮起的笑却满是凄苦。 不,她不要再睁开眼了。 章玘容没想这天冯谦莫会起得这么早,不,她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是一夜没睡。 她进厨房准备早餐时,完全没发现后脚紧跟着的人,直到她被人抓着一个用力的旋身并摔在墙壁上,她才猛得意识到眼前的人浑身像裹着火在爆燃,而眼睛却像被寒冰冻着。 冯谦莫极近的贴着她,近得俩人呼吸相闻,避无可避。 她惊骇的挣扎,却丝毫不能动弹。 “为什么对我不感兴趣?我长得没我哥好看,还是我不如他有钱?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章玘容一字都发不出来,她的牙关紧紧的咬着,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还是说,我哥比我更好骗?啊,这是最像答案的答案了。”他阴恻恻的笑着,死盯着她:“装得很辛苦吧,一个婊子非要装成清纯玉女,是不是连晚上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生怕一不小心做梦说了实话?你骗得了我哥,可你骗得过我吗?你这种货色,脏得我都不用看,隔着几里都能闻到身上的臭味。” 他凶狠的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不顾她一脸痛苦之色,几乎将她悬空提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告诉你,什么都别想了,落在我手里能有一口气活着,那都算我慈悲。”他极度厌恶自己,有那么几次,他看着她的眼泪竟然有过怜惜的感觉。想想真他妈的恶心,他冯谦莫也会被这种贱货蒙骗,不从她身上讨回来,这么多年真的是白混了。 冯谦莫刚将她的领口扯开,章玘容拼尽全力的一拳,狠狠的砸在了他左脸上。冯谦莫身形一晃,手上一松,章玘容立时一脚踹出去,也不管能不能踹中,然后不顾头皮似被撕扯开来的痛,整个人往一边躲去,扑到流理台的时候,眼睛只盯着刀具,所以当冯谦莫又想来抓她时,她转身的同时把冰冷的刀抵在了他的喉间。 俩人同时僵住,神情是极为相像的冷肃和惊骇。 “你”他不相信她敢动手伤他,但她的样子的确有点吓人。 章玘容几乎忘了呼吸,凭着本能死死的盯着他,眼里凝结着c晃荡着的是极为骇人的恨意。 她用刀逼着他,一步一步让他往厨房门外走,当他的脚一踏出门,她整个人就像要炸裂开来似的,跳起来将门紧紧关严了。 冯谦莫大喘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恨得牙根直痒,用力的踹了几脚,骂道:“有本事你躲一辈子。” 章玘容没有躲,她直接打开了厨房的窗,毫不费力气的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冤冤相报 章玘容一遍又一遍的核算着收入和支出,每多算一遍心里辞职的念头c避世的想法就断崖式的消下去。 最后算无可算,她就在纸上一道又一道的划着,机械的划满整张白纸后才停下来。 她往后靠在椅上发呆,一脸的麻木。 不应该意外的,那么具有谈资的一个笑话,就算过了很多年,也只要一个微小触点就能激发出更大的乐趣。 她努力去遗忘,近乎苛刻的不去在意,避开所有可能认识她的人,让自己迎着光生活,但这个世界却从没打算忘记她的痛苦,极有规律的反复提醒她的过去。 现在怎么办呢? 她不能失去工作,可冯谦莫那样直观的反应,也已明白的说明他对自己的憎恶。他不会让她好过,对于他那样有权势的人来说,或许真的只许眨个眼,她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他会怎么跟厉胥琛说呢? 她用力的闭了闭眼睛,不让自己再去细想。 手机响了一声,她看了一眼,是厉先生的短信:‘上班?’ 她盯着这两个字,久久才慢慢的写了一条发出去。 ‘在家。’ ‘我过来。’干脆利落,从不废话。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可以强大到绝对的冷情,也可以强大到极致的温柔。 她笑了,然后就扯得整个头皮炸开来一样疼。她小心的呼气吐气,努力去忽视那难忍的痛感。 厉胥琛看到来开门的人便极微的皱了一下眉,这几天怎么了?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不舒服?” 她及时忍住想摇头的想法,极浅的笑道:“休一下年假,不然过期作废了。” 他看着她,忽然抬了一下手,章玘容条件反射的扭头,立时一阵针扎一般的痛楚袭卷而来,她闷哼一声,手忙撑在了桌子上。 厉胥琛一声不吭的扶着她坐下,触了一下她的额头后很肯定的说:“你病了,在发烧。” 章玘容无言以对,缓过一阵气虚头晕,慢慢的抬头看他,也不知厉先生是天生面瘫,还是后天练就的喜怒不形于色,她都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了,也没见他有什么情绪大波动。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要不要恃宠而骄一回?或者趁机媚惑君上,以求自保? 章玘容看着他,然后开始笑了,一边笑还一边吸气,真正的痛并快乐着。 厉胥琛看着她的怪样,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说:“笑吧,能笑说明还有救。” 她将头靠在他肩上,安心又满足的汲取着他的温暖。 是的,能笑说明还有救。厉先生,你能救我吗? 这个下午,厉先生很忙,先带人去了趟医院,然后回家侍候着吃饭,等宠妃睡下了,又开车将小太子接回家,辅导完作业又陪着游了一圈湖,接着又订餐,等冯谦莫卡着饭点上门时,因宠妃睡得很沉,厉先生才不情不愿的赏了某人一口饭吃。 厉胥琛一向不爱搭理这个表弟,从小就嫌他粘人闹腾,但今天这人从进门就沉默的让他意外。 等章一棠都睡下了,冯谦莫竟然还没有要走人的意思,保持着一个姿势坐了老半天。厉先生这时才有了一点当兄长的觉悟,准备关心一下这个对自己盲目崇拜的表弟。 “出什么事了?”冯小霸王从小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怕表哥,这世上能让他发愁的事还真没几件。 冯谦莫有气无力的看着他,问:“他们也住在这里?” 厉胥琛看了一下钟,再过半个小时就得让她起来喝粥吃药了。 “她病了。” 冯谦莫咬了咬牙,说:“哥,你喜欢她什么呀?漂亮?她除了长得还行,还有其他什么吗?” 厉胥琛低头研究着刚给章一棠买得新型机器人,不紧不慢的说:“你既然知道我喜欢她,就不应该让我听到你说她不好。你知道我脾气也不算多好,一不小心失手了,你冯家可就绝后了。” 冯谦莫仰头靠在沙发上,失笑道:“你这意思是你还会和她结婚?一个未婚生子,风评极差的女人,别说是你我这样的大家,一般的小门小户都不会要她。哥,你对她了解多少?你问过她以前的事没有?她有老实说过她自己是怎么样的人没有?” 厉胥琛‘喀’一声将机器人拆卸了下来,再几个漂亮的动作又组装了回去。 “冯小四,我说过,你要是听到了什么我不想听的话,你最好给我憋住,你要是想替我做些自以为为我好的事,你最好给我打消念头。我今天再说一遍,对她,你要是敢动一下,哪怕你自个儿的眼珠子没管好惹到她了,我会让你很长时间都不敢犯同样的错误,听明白了没有?” 冯谦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怒火烧得他嗓子都暗哑了。 “哥,你这是要为她六亲不认了是吧?她算什么东西,你才认识她多久,就不管不顾的要跟全家人作对了?你还是我哥吗?你被她迷昏头了。” “明天你就回琅城,我这段时间不想看到你。” 冯谦莫用力的抹了一把脸,恶狠狠道:“你今天就是把我打死,我也要说出来。哥,她就是个婊子,磕药乱交到连她爹妈都不要她了,你还拿这种烂货当宝,你是不是真瞎眼了?” 厉胥琛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一个,直接将手上的钢铁机器人砸在了他的头上,冯谦莫根本想不到他会出手这么狠,‘嚎’一声再伸手一摸,血糊了他一手和半张脸。 “哥”冯谦莫真的哭了出来,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厉胥琛随手扔了凶器,面无表情的说:“别死在我手里,滚远点。”说完连目送都省了,转身便往楼上走。 冯谦莫自暴自弃的坐着,也不管头上的伤口严不严重,任由鲜血滴嗒流着,甚至巴不得直接流血而亡算了,反正也没人心疼他。 可怜的小孩后来就睡在了沙发上,周身满是血迹斑斑。 所以,当章玘容被饿醒了下楼来找吃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还以为是凶案现场,差点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而那时冯谦莫正一阵阵发冷发颤,哼哼唧唧的似快要断气了。 章玘容完全发蒙,一步一挪的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被厉先生打的?这也太狠了 她想着转身离开不管,毕竟是人家两兄弟之间的事,可看眼前这情况,表哥是真心不想管表弟的死活啊。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能把人打成这样? 厉先生,你真没暴力倾向?不过,就这位太子爷的破脾气,被人打也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也不能真的不管啊,要是这么金贵的少爷死了,那也够麻烦的。 她弯下腰,轻声喊道:“冯总,你还好吧?” 冯谦莫浑身难受,迷迷糊糊的睁了一下眼,也不知有没有意识,然后又闭上眼了。 “哥,我疼” 哎,你可真喜欢你那表哥啊,都这时候了还喊‘哥’不喊‘妈’。 章玘容也不知道他到底伤哪了,又伤得厉不厉害,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上楼去找人。 冯谦莫半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没一会儿,又看到俩个人一前一后的下来了。 厉胥琛直接让人找医生过来,然后把人架到了一楼客房的床上。 章玘容一边用热水给冯谦莫小心擦洗,一边低声问:“他做错事了吗?”现在这样,算不算厉先生给她报仇了? 厉胥琛冷着声说:“我警告过他的,他自己不听。” 她柔声说:“那也不能打他,总归是你弟弟,而且是那么喜欢你的弟弟。”虽然想想也挺解恨的,不过看着他这副凄惨的模样,又很是于心不忍。 厉胥琛不说话,章玘容也不多说,等她又细致的擦了一遍后,再次轻声说:“以后好好跟他说,别打他了,他对你是真的很好。” 隔了一会,冯谦莫才听到他表哥应了一声,这一声差点让他哭出来。 厉胥琛是谁?从小就被厉冯两家的老爷子争着抢着带在身边,地位超然的连父辈都眼红。 那是能好好跟人说话的人?那是会好好把别人的话听进去的人? 从没有过。 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他刚才应了,而只要他应下的事那就绝不是敷衍。 章玘容,你到底对我哥做了什么? 医生一来就给冯谦莫剃秃了一块,下手极快的缝了五针,又输了几袋液,见他情况良好嘱咐了几声就回去了。 第二天,章玘容起床时,同样熬了一夜的厉胥琛已经送完孩子上学回来了。 “今天你就在家待着吧,反正你老板也上不了班。” 章玘容愣了愣,然后不厚道的笑了。“终极大b一ss,就是你啊。” 厉先生冲她勾了勾手指,一脸端正肃穆。章玘容不明所以靠近,随即被他长臂一捞,来了个高难度的隔桌一吻。 章玘容羞涩不已,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转身闷着头便往楼上走。 厉先生愉悦的边喝水边仰头看她,那眉角眼梢的笑意让他像个十足的顽童。 冯谦莫醒来的时候,厉胥琛正在讲电话,全程只有简短的‘嗯’‘好’,然而从时长来猜,大概是厉家主母。 “让你听。” 厉胥琛忽然把电话凑到了冯谦莫的耳边,盯着他看的眼神锋利的像把刀,逼得人都不敢大喘气。 冯太子畏畏缩缩的接过电话,神色是一脸小心,语气是十足欢快,资深戏精啊。 “姑姑啊,我想死你了好着呢,我哥可照顾我了,没有,我哥对我可好了,没骂我也没打我,真没有,你放心吧” 厉胥琛舒了口气,对于有人能轻松搞定母亲大人很是宽慰。看着冯表弟的眼神也稍稍带了点柔软,试想这么多年,如果没有这个人替他扮演乖巧讨喜的‘儿子’,他哪来如此畅快肆意的日子。 所以,她说的很对,对冯谦莫,的确得对他好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退无可退 冯谦莫对于自己秃了一块的糟心发型很是怨恨,所以借着此次无妄之灾,理所当然c光明正大的赖在了表哥的大宅子里,愉悦的想象着表哥因内疚,怎样无微不致的照顾自己。 没想,现实骨感的让他在第一天就差点活活饿死。 厉胥琛照常上下班,冯太子多得是有人上赶着服侍,压根就不认为他醒来后会多待。 章玘容自觉面对老板尴尬,虽有犹豫,但想着俩人之间的那些不愉快,也回避着出门去上班了,下午接了儿子就回了家。 所以,等厉胥琛夜深回家,看到一楼客房门口蜷缩着一人时,他还着实愣了一下。 冯谦莫奄奄一息的抬头看表哥,呜咽道:“哥,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对我太狠了。” 厉胥琛长长的叹了一声,这就是他的劫啊。 冯谦莫抽噎着吃下半锅寡淡素面,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自家表哥。 “哥” 厉胥琛抬眼看他,一脸不耐烦。 冯谦莫吸了口气,哭诉道:“这面也太淡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厉胥琛眯眼盯他,哼道:“你要是不姓冯,这辈子都别想吃到这碗面。” “姓章的就天天能吃是不是?”想了想,接着说:“你要是拿这面给她吃,估计她肯定跟你分。” 厉胥琛被他逗笑了,伸手拨了拨他脑袋,问:“还痛吗?” 冯谦莫一脸苦大仇深,可怜兮兮道:“我长这么大就没流过那么多血,也就是你了,换个别人试试,我剥了他皮。” 厉胥琛见他脸色不太好,缓了语气说:“明天回酒店去,别再待我这了,到时连口水都没有。” “怎么回去啊?我头皮都让你给剃秃了,怎么见人啊?” “你还靠脸吃饭啊?” “从小帅就得一辈子帅,我冯谦莫从来就没不帅过,不走,我就住这里了。” 厉胥琛仰头长叹,懒得理会的说:“随你,别来烦我就行。” 冯谦莫瞬间满血复活,眼冒爱心的说:“哥,我会好好侍候你的,绝不招你烦。” 第二天,冯谦莫一身清爽,红光满面的从房间里走出,想亲手给表哥做一顿‘爱的早餐’时,惊天劈雷的发现,章玘容又一次登堂入室,且已做好了一桌看起来相当不错的餐点。 章玘容避无可避的迎着某人如血的目光,有礼有节的喊了一声:“冯总早,有粥,要喝吗?” 冯谦莫死攥着拳才不让自己上前一把掀了餐桌,咬着后槽牙冷声道:“你腿脚够好的啊,哪哪都有你的份。” 章玘容笑了笑,道:“厉先生说,你昨天都饿哭了,我既然是你的助理,照顾你也是份内事。” 冯谦莫阴恻恻笑道:“你的照顾是够全面的,我们一家子都被你照顾了吧?” 章玘容保持微笑,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应该的,也是我的荣幸。” 厉胥琛抱着章一棠从楼上下来,略过冯谦莫,直接对章玘容说:“他不敢出门见人,就辛苦你这几天照看一下,除了三餐,其他的都不用理他。” 冯谦莫反驳:“我是她老板,不止三餐,我说的任何事她都得照做。” 厉胥琛继续对她说:“有人皮痒,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章玘容谁的话也没接,笑着盛了几碗粥放好,招呼了一声就先顾着儿子吃饭了。 厉胥琛带着章一棠出门了,章玘容收拾了碗筷,在厨房磨蹭了很久,久到冯谦莫都等不下去了,直接堵在了门口盯着她。 “怎么不逃?不怕我了?” 章玘容背对着他低着头,淡淡的说:“一个年轻的单身母亲,你说我这么多年遇到的骚扰会只有你一个吗?不管你怎么看我,至少我还是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的。” 冯谦莫愣了愣,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 “同样的方法还能用两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就是不受控的会冲口而出。 她不言不动好一会儿,慢慢的侧过身看着他:“不管冯总你听说了些什么,我本人真实的想法就是,我从不想引起任何男人的注意,也没想依附谁去获得什么。我是很穷,过得也很辛苦,可我不觉得我缺少什么。冯总,我和厉先生接下去会如何,谁也不知道,但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该承受的必定更多,所以,你真不用这么紧张,或许我未必能得什么好处。” “我就觉得,我哥跟你这样的人只是呼吸同一口空气,都是对他的亵渎。别说喜欢你,就是多看你一眼,都是对他的侮辱。” 章玘容眼神蓦然黯淡,仓惶转过身时的那一刹那,脸上浮现的伤痛之色浓郁的无法忽视。 她被伤害了,狠狠的伤着了。但他忽然没了一丝痛快之意,反而是胸口沉闷的难耐,好像有什么在爆裂,可又从源口冲突不出来。 她开了水龙头,反复搓洗着洗碗巾。 “有没有想过,哪怕只是一秒钟,我像我这种在你眼里不值一提的人,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再无关紧要,再命如草芥,我的感官也是齐全的,你们会生气的c会痛的感觉我也有?” 冯谦莫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无法思考也无法言语,他看着她纤瘦的身形,眼瞳仿若被什么刺了一下,忽然之间难受的发涨发涩起来。 章玘容低着头,让眼泪直接滴落在水池里。伤害和痛楚,不管经历多少次,也不存在习惯一说,至少她永远无法习惯。 下午,袁仲卿打来电话非要约冯谦莫见面,刚好他也心里不痛快,便戴了顶帽子出门了。 隆苑一号。 袁仲卿带着未婚妻一起来的,而且看俩人脸色似乎有事发生。 “怎么了?” 袁仲卿与李依晴相视一眼,问道:“谦莫,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那个章玘容真的没什么关系吗?” 冯谦莫一听那名字就烦闷不已,说:“你管得够多的,跟你有关系吗?” 袁仲卿压了压声说:“麓城杨家你了解多少?” “杨凌河?”那是麓城只手遮天的人物,黑白通吃,几十年屹立不倒。冯家祖业根基仍在麓城时,对于杨家那也是相敬如宾,从不贸然相犯。 “对,不过这几年是他儿子杨梓岭掌权,杨老爷子一直退居幕后,已不怎么管事了。” “你跟我提这个干什么?” 袁仲卿下意识的又看了未婚妻一眼,见她一脸忧色,无奈道:“依晴认识章玘容,而且还很熟,她们的父辈是挚交,她们俩人更是自小一起长大的。” 冯谦莫定定的看向李依晴,见面前温婉清雅的人面露郁色,仿佛遇到了极难释怀的愁结。 父辈是挚交?袁仲卿是怎么介绍他未婚妻的?书香门第,麓大校长之女,这样的出身与章玘容自小一起长大?那她呢?她又是怎样的出身? “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吧,别遮遮掩掩的。” 袁仲卿叹了一声说:“这个章玘容也真是太不爱惜自己的羽毛了,她的父亲可是著名的经济学家章冶平,可她不仅爱慕虚荣,还私生活混乱。听说,她一个人就将杨家兄弟玩弄的团团转,一边勾着哥哥,另一边还搭着弟弟,最后兄弟俩人反目成仇,弟弟出了车祸至今还昏迷不醒。” 李依晴不赞同的说:“你别那样说她,就算她做过错事,但始终是我朋友。” 冯谦莫皱眉道:“杨家兄弟?”他见过杨梓岭几次,虽没什么交情,但印象极深。那样的人物,会被一个女人玩弄? 李依晴低声说:“杨梓崇与我们从初中开始便是同学,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玘容,但玘容从没回应过他,她喜欢的是梓岭哥结果伤害了那么多人。我一直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那种地步,是不是我的错,因为我所以她才会做那些事。” 袁仲卿不忍心她自责,愤慨道:“你就别为她开脱了,明明是她事事要与你争抢,当年就是因为你对杨梓岭有好感,她才会利用杨梓崇去勾引杨梓岭,结果本性难移,一边吊着杨氏兄弟,另一边还跟些不入流的人渣鬼混,她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都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关。” 李依晴红着眼摇头,哑声道:“不管怎样,我们都曾亲如姐妹,我看不得她受苦。” 袁仲卿见冯谦莫沉默,劝告道:“谦莫,你与章玘容最好是不要有瓜葛,她这人的心思与她无害的外表完全相反,可千万别贪图美色,走了杨氏兄弟的老路。” 是啊,她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丝狐媚之气,反而如同清莲新月,温润秀雅,楚楚可怜,哪里能看出她有什么玩弄男人的手段?可至今仍被津津乐道的蒋彦琳,赵越宁,以及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会恋爱的厉胥琛,这一个个,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天之娇子,又哪个不鬼迷心窍的绕着她走? 想不明白?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那就是她的天性,就是她一向惯常的手法。 章玘容,你怎么也不打听清楚你冯四爷是谁?如果知道,你还会这么胆大包天的撞上来吗? 冯谦莫赶在厉胥琛下班之前回了家,那时章玘容正接了儿子回来。原本她是不想再待在宅子里的,但章一棠的书落在了那里,便想着拿了就走。 “冯总,你在啊?”一进门,她就很无奈的见到了横刀阔马坐在客厅的人。 冯谦莫很意外的笑了笑:“我有话跟你说,你让一棠先去玩一会。” 她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拒绝道:“我们马上就走了,你有事就说吧。” 冯谦莫慢慢的站起来,笑得生硬道:“我想跟你谈谈你的密友李依晴,还有杨梓岭他们兄弟的事,你确定你想让你的儿子也一起听?” 章玘容低头轻抚着章一棠的头,柔声说:“你去外面玩一会,但别靠近湖边,好不好?” 章一棠仰头看看她,又眨巴着眼看了看冯谦莫,说:“妈妈,我们回家吧。” 多敏感的孩子,可这份敏感却最是让人心疼。 章玘容抬头对冯谦莫说:“冯总,你想说什么我大概能猜出来,今天有孩子在,我们先回去了,明天我会过来的。” 冯谦莫沉着脸说:“如果我忍不住,先对我表哥说了呢?” 她冷了眸色,淡然道:“我活到现在,除了我儿子,我没在乎过谁。冯总,你爱说不说,什么时候还在意过我的想法了?” 冯谦莫向前迈了半步,一脸狰狞之色还未完全显露,就清楚的看见章一棠抬头挡在了母亲身前,这个并不怎么显眼的动作,一下子卡住了他所有冲动。 男孩很幼小,但他的眼神很勇敢,他绷着一张小脸,一动不动的看着高大的男人。 冯谦莫讶然的同时也渐生懊恼,他看着眼前的母子,弱势的不能再弱势,可他却似乎从未意识到过。 “妈妈,我们走吧。” 章一棠紧紧的拉住了母亲的手,转身大步的往外走,没有犹豫没有害怕,像一个战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谁也不行 厉胥琛车子还未停下,先看到了不远处边走边聊着天的母子俩,眼睛一瞄,时间还早啊,怎么不等他就先走了? 他继续往前开,降下车窗看着转过头来的章玘容,她微微一笑,如春花烂漫。 车子停下,他下车去抱章一棠,没想,男孩抿着唇往母亲身后躲了躲,这样的拒绝从未有过,自他们认识开始,小家伙一次都没对他生疏过。 厉先生弯着腰没反应过来,抬头问:“怎么了?” 章玘容笑道:“没给他做糖油饼吃,生气了。” 厉先生也笑了笑,伸手想摸他头时,手却再次落了空。这次,厉先生清楚的知道,小东西的反常,绝不是一个糖油饼的原因,而是他真真切切的在躲避自己。 章玘容暗叹一声,蹲下身轻声哄道:“你再这样,叔叔可要伤心了。你最喜欢叔叔了是不是?别伤他的心了好不好?” 章一棠闷着头拉了一把母亲,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想坐厉先生的车,甚至都不想搭理他。 章玘容歉意的笑笑,厉胥琛摇了摇头。所以,这一个早上,俩母子在前面走,厉先生开着车慢慢跟在后头。 等俩人坐车返回时,厉胥琛很是不解和着急的问道:“一棠是生我气了?为什么?” 章玘容轻描淡写的说:“小孩子脾气,你不用管他。” 厉胥琛反思过后,自问自答:“是因为我这几天没陪他玩?所以生气了。”最近是有点忙,别说没陪孩子玩,连陪孩子母亲的时间都少的可怜。 章玘容笑出了声,安慰道:“真没事,一放学就什么都忘了。下午你不用去接,我去就行。” “冯小四放你假了?” “差不多吧。”应该是要失业了,她得赶紧找下一份工作。 厉胥琛想也不想就说:“那我也休息。” 章玘容失笑道:“你干嘛?大b一ss真可以这么任性?” 厉先生极为不要脸的学着章一棠的‘得意脸’,‘天真烂漫’道:“就是这么任性。” 章玘容笑得眉眼都弯了,这人还是高高在上c遥不可及的大神吗?简直幼稚的让人不忍直视。 这对容貌极为出色的年轻男女,对于恋爱却同样极度匮乏相关经验,逛街?俩人都喜静;看电影?实在无兴趣;相约咖啡馆?真心不咋滴。 好吧,最后俩人相偕游各自家门口的公园,不牵手也不亲昵,就慢慢走着看着聊着,一圈绕完刚好到饭点。毫无情趣的俩人也不懂找个网红饭店,点几样网红餐食,再秀几张恩爱照,竟然极为默契的去菜场买了菜,毫无波澜的回家烧饭吃。 哎呦喂,现如今,中老年夫妻都讲究个生活质量,晒照晒恩爱,花尽心思要求品质生活了,这俩人却非要背道而驰,你们对得起你们的颜值和年纪吗? 章玘容洗着菜,厉胥琛坐小板凳上剥蒜,这副场景若被冯家表弟看见,大概眼泪要漫金山了。 “下月中旬我要回趟琅城,你跟一棠有空可以一起去。” 章玘容手上顿了一下,平静道:“下月也没什么假期,应该去不了。” “那你安排吧,看什么时候方便。” “琅城以前我去过几次,整个城市都很漂亮。” “可以带一棠去很多游人不常去,但比那些有名的景点都好玩的地方,到时我们慢慢玩,我想你们会喜欢那里的。” 她含糊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厉胥琛抬起了头,看了她一会,说:“其实是我想带你们回去见我家人,可以吗?” 她手指略抖的将水龙头关上,闭了闭眼睛才侧身低头看他。 她眼中的他,强大到没有一丝阴影,他说的做的从不存一丝犹疑,看着他仿如看着烈日,万丈光芒,消隔一切,致命吸引的同时也是彻底的毁灭。 太阳若自天而降,世间将寸草不生。 “我的过往,一棠的存在,这些你不想问我吗?” “我愿意听你愿意告诉我的事,如果你觉得没必要,我自然也不必知晓。” “厉先生,你以前有喜欢过人吗?” 他摇头:“没经验所以觉得我不够理智?” 她没想他会如此敏锐,呆了呆,勉强笑道:“我是觉得你太理想化了,不像个世俗的成年人。” “或许是我见过太多理智又世俗的感情,所以更能一眼看清我喜欢的人的真实模样。” “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忘了我是怎样一个人,在我身边,有很多关于我的传闻,几乎都是不堪入耳的,你应该也有听过吧?如果有,你心里就没想过,或许我就是那样的人呢?” “那你是那样的人吗?” 她想了很久,摇头说:“我不是,我从来不是他们说的那个人。”她跟很多人解释甚至哀求过,但没有一个人相信过她。 厉胥琛很平常的点了点头,说:“我相信我亲眼所见的章玘容,从来不是别人口中的那个人。” 章玘容正震撼出神时,厉先生已自如转了频道:“茄子酱烧吧,我重口味。” 吃饭时,章玘容犹豫问:“如果是你最亲近的人对你说,我不是你认为的那样呢?” 厉先生很喜欢她烧的饭菜,每次都能食欲大开。听到她说话,一点缓冲都没有的说:“冯小四说过你很多坏话,下次你可以往他咖啡里加料,别毒死就行。” 章玘容猛呛一口气,忙转头狂咳,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面瘫的厉先生,声音都在抖。“他跟你说过我哪些事?” “没什么想象力的八卦,挺无聊的那种。” “你不信?” “毫无创意,浪费时间。” 章玘容看着眼前这人,彻底无语了。算了,一切交给命运吧,渺小如她,是绝对奈何不了这种霸王的。 章一棠放学出校,一眼就看到站在一起的俩人,满脸的雀跃明了又灭,灭了又明,可见小家伙内心之复杂啊。 厉胥琛上前,一把将人抱起,疼惜的语气连一旁的亲妈都要眼红。 “饿吗?想吃什么,叔叔给你买。” 章一棠看了母亲好几眼,终于慢慢伸手搂住了厉先生的脖子,贴着他的脸,很是委屈的轻声说:“不可以欺负妈妈,谁也不可以。” 厉胥琛不解的看向章玘容,她笑而不语,只是摇头。但厉先生多冰雪聪明啊,一下就想到了嫌疑人,眼睛微眯的同时暗自发誓:‘冯小四,你做好一辈子秃头的准备吧。’ 晚上,冯谦莫抱头鼠窜,连声讨饶。 “我跟你说的,你听不懂是不是?”厉胥琛将手上的木棍‘啪’一声击在桌腿上,惊得冯太子全身一抖。 “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她诬告我,这女人怎么就这么恶毒啊。”果然,他是唯一看透真相的人。 “冯小四,我告诉你,她要是像你这样的多事,你早就死我手里了,你信不信?” “对,她是天仙,我是蛤蟆,你现在看到我就恨不得踩死我,我活着就是错的。” 厉胥琛被他气笑了,随手就把棍子甩了过去,冯太子极为灵敏的躲开了。 “我跟她的事你能别管了吗?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烦不烦啊?”能把厉先生逼成这样,非冯磨人精莫属。 “谁都行,就她不行,她不配,提鞋都不配。” 厉胥琛直接脱鞋砸他,真是被气得不行了。 夜深人静时,冯谦莫拎着酒瓶,低声下气的磨着表哥,终于磨得兄弟俩人又窝一起喝上酒了。 厉胥琛闭着眼靠着,打也打不死的冯谦莫,就叨叨叨的讲他听来的事。 “听她朋友的意思,她那儿子极有可能是杨梓岭的,又说,也有可能是周家那个败类的,反正,到底是谁的种,我怀疑她自个儿都说不出来。” 厉胥琛一声不吭,由着冯表弟自说自话。后来,表弟也觉得没意思了。 俩人起身各自回房前,厉胥琛忽然对冯谦莫说:“谁都行,就她不行?错,是谁都不行,就她行。” 冯谦莫看着表哥上楼,莫名其妙的嘀咕:“就你眼瞎了觉得她行,全世界有眼睛的都说她不行,为什么?你就是为什么,傻冒。那么容易就被人骗了,我不看着你,你就剩骨头渣子了。” 第二天,厉胥琛在一个商会上,遇到了传言中的周家败类周启杰,有人往前跟他递话说有这么个人想拜见他,一般情况他连眼都懒得眨,但这次他点头了。 败类吗?他看着那个年轻男人打扮得如同明星,从头到脚新潮时尚的就不像个为家族事业奋斗的人。 长相英俊,可惜太花俏秀气了。 目光不沉不清,游离闪烁,可见性情不稳不智,不是什么有才干之人。 被召见的周启杰快步走到厉胥琛面前,欣喜若狂c点头哈腰的用尽恭维之辞。 这种人和她? 厉胥琛喝了一口酒,下巴略微一点,这场会面算作结束了。 周启杰反应不过来,但也不敢造次,回身就离开了。 厉胥琛遥望一眼,周启杰带着刚成年的青涩女友穿梭往来,极尽风流也受尽旁人嘲讽。 当那小女友回首时,厉胥琛微微的皱了一下眉间。 乌发白肤,眸亮瞳幽,五官精致,身姿纤长,气质温良,光影朦胧间,竟与心上人有几分肖像。然一细看,一人如粗石制成,另一人则是稀世宝玉精雕琢就,绝不可同比。 厉先生忽感不快,索性就提前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情为何起 “玘容?” 章玘容猛得停步,眼前甚至有一刹那的漆黑,耳朵更是长时间的蜂鸣。所以有人带着一身熟悉的香气站在她面前时,就算她瞪大眼也看不清眼前之人的模样,屏息去听也听不到任何人声能压过耳鸣。 冯谦莫和袁仲卿站在几步之遥,看着李依晴声泪俱下的对着章玘容说话,各种激动各种伤情,可背对着他们的章玘容就像根木头,自始至终都直挺挺站着,别说回应连活气都没吐一口。 袁仲卿见未婚妻哭得不能自已,连忙上前怜惜的拥她入怀,柔声安抚。反观另一人,这个被爱人牵肠挂肚的女人,竟是一脸麻木,毫无共情。 冯谦莫一步一步的靠近,走到章玘容对面看着她,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时的她,只是直观觉得,这人无情无心c粗蛮无理至极。 挚交好友多年不遇,那样气韵优雅的人都情难自禁,失态于人前,而这个曾辜负和羞辱了家人朋友的人,却自命清高c无视旁人,这样的人,让心存善意的人情何以堪? 李依晴挣开袁仲卿,一把抱住了章玘容,哀泣道:“我一直在找你,七年了,你都去哪儿了?” 章玘容像失了魂魄一般,双眼空洞的任由李依晴抱着。 原来,噩梦成真并不难。或者说,她本就在噩梦之中,只是自以为自己醒过来了。 李依晴的眼泪就没停过,坐在餐厅包厢里,菜都上齐了,她还紧抓着章玘容的手在哭。 “怎么就能一走了之呢?多少人在担心你知道吗?” “整整七年,你一个人都是怎么过的?可有人照顾你?” “谦莫说你还有个儿子,你一个单亲妈妈多难啊。” 章玘容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精致的餐具,所有的声音在耳边打转,但就是没有一个字能钻进她的耳里。 “你妈妈一直托我们在找你,她很担心,如果你同意,我等会就打电话告诉她” 章玘容眼皮一跳,她慢慢地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人,一字一顿的说:“谢谢你,但我跟你们真没关系了。” 李依晴痛苦的又落下泪水,低头掩唇抽泣。 袁仲卿坐立难安,巴不得立刻带着心爱之人离开这里,在他看来,这个章玘容根本没资格得到任何人的同情。 冯谦莫抱着双臂看着,善与恶是那么明显,可他内心却意外的出其平静,就像一个举着铡刀的无情刽子手,冷眼看着别人的垂死挣扎,无波无澜。 章玘容起身就往门外走,刚握住门把,就感觉身后有人冲过来,她不管不顾的想拉开门离开,但她的胳膊被用力扯住,然后一提一甩,她整个人轻飘的像片落叶一般旋过身撞在了门上。 冯谦莫的手如同铁钳,毫不知轻重的死死捏着她纤瘦的臂膀。 章玘容整条手臂都痛麻了,她一眨不眨的看着眼瞳幽深冰冷的冯谦莫,神情倔强又脆弱的像个孩子。 就在他的眼前,她所有可伪装的铠甲在那一刻全部剥落,弱势的仿佛再用一点力,她就要粉碎一地了。 冯谦莫抿紧了双唇,积攒了一肚子的滚烫毒液生生逼压下去,他看着她的眼里升腾起雾气,泪水已无声涌现,她却只是仰着头瞪他,委屈的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对,那是一双如同孩童的眼眸,泪已满眶,却仍清亮干净的没有一丝恶意。 他松开了手,她一个转身开门就走。 身后的袁仲卿不知为何叹了一声,而李依晴还在哽咽。 “哥?哥” 夜深人静,人鬼不分时,醉酒的冯谦莫大着胆子摸上了厉胥琛的床,还没喊几声,睡梦中的厉先生一记凌厉的侧踢,直接将人一脚踹翻在地。 ‘啪’一声,灯被拍亮。 ‘嚎’一声,冯太子捧着下巴,满手鼻血。 厉先生看着惨兮兮又贱嗖嗖的人,一秒之前还升腾着的杀人灭口之火,在头顶盘旋数圈之后无风自灭了。 劫,生死劫啊。 待一切归于平静,冯太子有幸以之痛,换来了在表哥床榻之下打地铺的殊荣。 “哥?” 厉先生拳头‘咯咯’一响,冯太子立时消声。 五分钟后。 “哥” 厉先生在黑暗中,双眸精光乍现,杀气瞬间汹涌弥漫。 冯谦莫深知自己死期将至,索性不吐不快的打开了话匣子。 “哥,你喜欢她什么呀?她到底哪一点让你中了情毒,不死不休的非她不可?” “你的遗愿?” “算吧。” 厉胥琛深吸一口气,平淡无波说道:“一眼,我一眼看过去就记住她了,没其他原因。” “一见钟情?不是吧?” “不是,没钟情。” “那什么意思?” “我见过很多人,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但我从没记住过谁,她,我一眼就记住了。” “就就这样?” “就这样。” “哥,你智商不是比我高50吗?怎么像低我50呀?” 厉胥琛坐起身,冷声道:“智商是高是低,不影响我杀人。” 冯谦莫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不醉酒也不失血头晕了,动作灵敏利落的蹬腿就往门外跑,可惜腿长不够,被表哥一脚踹在屁股上,‘啪’一声巨响,硬生生飞到墙上贴住,再顺着墙根飘到了地上。 终于,厉先生耳根清静了。 冯谦莫肿着半张脸走进办公室,抬头就看到章玘容一脸平静温和的在讲电话,见到他还有礼的点了点头。 他停住了脚步看她,忽然不明白,世上怎会有这么强抗压,或者说没脸没皮的人?她图什么,到底图什么?整个酒店就没有一个人对她是有善意的,不是中伤她就是无视她,可她偏生能安稳的待着,就像根扎得很深的大树,狂风暴雨都影响不了她一分。 昨天她那样离开,还以为今天一定不敢再出现在他眼前。谁想,她比他还坦坦荡荡,连个眼神都没躲闪一下。 章玘容,她的构造绝非常人能理解。 冯谦莫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桌上归类清晰高效的文件,却怎么也无法定下神来查看。 “为什么不向我哥要东西?以他现在对你的态度,你躺在床上数钱就够了,至于在这里看我脸色吗?还是说,你有更伟大的目标?” 章玘容十指不停的看着电脑,却并没有回避他的问话。 “我每分每秒都想着辞职,可我需要这份工作,我有儿子要养不是吗?” “我哥的个人资产有多少,不限制你的想象力,你都未必能想象得出来。何必呢?装那么清高,不现实一点,小心什么都赚不到。” 她笑了笑,说:“从你的态度我就知道,我和厉先生之间隔着万水千山。何必呢?喜欢的感觉既然那么美好,没必要让结局那么难看。” 冯谦莫漠然的神色一僵,看着她的眼瞳微微的扩大了一圈。 “什么意思?你” 章玘容‘咔咔’几下订好资料,快速的再次查看一遍后,起身递到了他面前。 她依旧微带笑意的看着呆滞的他:“像我这样的人想有尊严的说‘喜欢’,比让别人相信我真的喜欢一个人更难。世上最可怕的事是什么?是你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可在别人眼里,你却只是无价值的低劣品。一件破烂玩意,谁会信她有思维有感情?” 冯谦莫轻蔑道:“你只是喜欢我哥?” “厉先生有谁会不喜欢他这样的人吗?哦,只是被我这样的人喜欢,反而是种侮辱,对吧?” 冯谦莫不知因由的蓦然怒气勃发,沉声喝道:“别人那样贬低你,难道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 她抿唇笑着,装作不在意,可声音却在发颤。“那我到底做什么了呢?” “还需要别人提醒你吗?” 她点头,咬牙道:“需要,因为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勾引你了吗?” “什么?” “所有人都说我爬上你的床了,连你花了多少钱买我,我每天要做哪些事来讨好你,都说的清清楚楚,如果说的主角不是我,我都有兴趣坐下来好好听听了。可真相呢?我有吗?你又有吗?一群人人云亦云,满足猎奇,却完全不在意有人会被这些流言生吞活剥了。” “谁在传这些?他们脑子进水了吗?” 章玘容空洞的一笑,低声说:“如果这是假的,那还有多少是真的?” 冯谦莫阴沉着脸看她,半晌说道:“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你的儿子总是真的吧?” 她无力与他争辩,随口问:“你这么讨厌我,到底是为什么?” 他冷哼一声,不耐烦道:“出去,今天别让我看见你的脸。” 一个小时后,秘书推门进来,先看了看他的脸色才小心翼翼道:“冯总,章助理刚跟客人发生争执了,对方还受了伤,你看” 心情本就恶劣的冯谦莫直接摔了笔,大声骂道:“这种破事都要我管吗?让她赔礼道歉,不行就直接开除,一群废物,养你们干什么用的?” 秘书一脸惊恐,他从未见过冯太子如此粗暴的态度,吓得赶紧往门外走。 “等等,怎么一回事?”她那种脾气还会跟人发生冲突? 秘书大喘一口气,说:“好像是熟人,特意来找章助理的,一见面就纠缠不清,章助理推了一把,客人撞翻了一个花瓶,手让碎片划了一道。” “在哪?” “在王总办公室。” 冯谦莫拉长着脸站起身,一路电闪雷鸣的往酒店老总办公室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结茧成型 冯谦莫一把推开门,满身的王霸之气狂涌,大有遇神杀神c遇佛杀佛的喷薄气势。谁想,门里却是一片静默无声,连喘口气的声响都大得犹如惊雷。 他举目一扫,最先入眼的便是八字不合的章玘容,她垂首坐在角落沙发一角,全身紧绷的似想凭意念从这里消失。 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子,面容英俊,衣着讲究,但给人过于浮华精致的印象。他离她远远的,但盯着人的视线却像胶在了她身上一般。 屋里再无他人,理该陪同在场的王总也不在,这一点让冯谦莫更加心浮气躁。 “怎么样了?解决了没?”冯太子难以维持风度的大声问,吓了一直沉默僵持的俩人一跳。 章玘容几乎是弹跳着站了起来,惊惶的绕过沙发快步走到了他身侧,极其明显回避着年轻客人紧迫粘腻的视线,声音发哑发干的说:“已经没事了,可以走了。” 冯谦莫低头看她,难以置信这个如何打击都能淡然承受的人,竟然瑟缩着在害怕? 他转头看年轻客人,礼节性的一笑,说道:“我是她老板,你对我们的解决方式还满意吗?” 周启杰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眼睛仍盯着躲避起来的章玘容,嘴唇抿了又抿,最后压着声,情绪极为复杂的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冯谦莫莫名厌烦至极,连最后一点耐心都用尽了,冷着声说:“既然没事了,那请吧。” 秘书立刻上前请人,周启杰像被抽走了脊骨一样,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他走到门口,忍不住又对背对着的人说:“玘容,你不必原谅我,我没资格真的没资格。” 门被秘书关上,屋里再度死寂一片。 章玘容的脸白得几近透明,身子也颤抖得肉眼可见,但她硬撑着不哭不倒,慢慢的挪着双脚坐到了沙发上。 “你又可以继续羞辱我了,只要是男人,只要是出现在我身边的男人,就一定是被我勾引了的,对吗?” 他看着她连指间都在发颤,一句话不是哑就是破音,光听就让人胸口发涨c喉间发涩。 “他是谁?” 她抬头笑得凄凉的看了他一眼,说:“不知道,我早忘了。” 冯谦莫眉间深皱,意识到一种可能,嫌恶道:“不会是你的那些吧?” 章玘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随即却开始仰头大笑,止也止不住。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笑得直抹眼泪,说:“对,可不就是嘛,跟我有关的,能是什么好货色?哈哈哈,冯总,你说的都对。” 她边笑边往门走,冯谦莫面沉如水,眼冒火星,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没想她的动作更快,一个反手便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冯谦莫大惊,瞪大眼,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章玘容无畏的仰着脸对视,字字泣血道:“我忍着,是为了活着,可我活着,不是为了忍受你们这些肮脏。脏,真脏,你们这些人哪里是人?” 她在他面前抬头挺胸的全身而退了,自始至终,她如火在燃烧,而他只是火下的阴影,不知存在为何。 袁仲卿在电话那边叹气:“周启杰就是视频里的那个人。” “什么视频?” “和章玘容的性爱视频。” 俩人同时沉默,良久,袁仲卿接着说:“我看过,的确是她,你呀,千万别引火上身,这种人沾上就是麻烦,明白吗?” “你胡说什么?”冯谦莫重重挂上电话,一肚子的郁火。 厉胥琛看到冯谦莫的电话时,陆侑正在作最后的总结汇报:“麓城所有业务都发展顺利,海运和原油这两块已超我们预期,在下月的董事会上应当能收到不错的效果。对李印泽的考核已结束,各项指标均优秀,相信他能胜任麓城分公司总经理这一职务。” 厉先生直接将手机静音,点头说:“李印泽的资历已经够了,这个时机提上来也不会有人老拿他的年纪说事,他的团队大部分都留在欧洲,你帮着他一起组建一下新团队。” 陆侑笑道:“印泽这小子一直把你当偶像,一听说能回国,差点想搭火箭回来了。” “那你以后多给他些压力,少让他来烦我。” 陆特助笑着应了,又说:“您什么时候回琅城,我好安排下去。” 厉先生侧头看窗外,说:“我暂时不回去。” 陆侑并不惊讶,但意外还是有的。“那是给您办休假吗?” “也行” 陆侑的手机响起,接听后却对老板说:“先生,是冯少的电话。” 厉胥琛闭了闭眼,伸手接过:“说。” 冯谦莫委屈道:“哥,你公司保安不让我进来,怎么回事?” “你说呢?”他直接摁掉还给了陆侑。“明天开始我休假,你能解决的直接处理了,李印泽来了也不必来见我。” “好的。” 厉胥琛起身离开,一路下到停车场,一眼就看到自己车子边又贴着一辆一模一样的车。 “哥”冯太子十足哀怨的喊着。 厉胥琛目不斜视上车,刚启动后座就扑进来一人,连滚带爬的挤到了前座,动作迅速干脆,可见深有经验。 “哥,你让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今天我心情很不好。” 厉胥琛斜了他一眼,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慈悲了,还是太慈悲了。 冯谦莫果真情绪低落,车子都开一半了才听他闷声闷气的说:“哥,你对章玘容有多认真?” 厉胥琛头一歪,第一反应就是停车把人踢下去。 “你现在是不是除了这件事,脑子里就装不进其他东西了?我喜欢个人怎么了?你整天叨叨个不停,有完没完?” 冯谦莫一见表哥发火,立即缩了缩肩,可怜兮兮道:“我们全家人一直以为你是神佛转世,从来就不相信你有七情六欲。” 厉胥琛气笑了,笑得都想把车往树上撞。 “那行,你赶紧发通知,告诉所有人,我厉胥琛动凡心了,成不了神立不了佛了,以后都躲我远点。” “哥,这话不能随便乱说,会天下大乱的。” “那你想怎样?” “换个人不行吗?” “你又听说些什么了?” 冯谦莫叹服,眼前这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凡人。 “我见到周启杰了,袁仲卿说他跟章玘容鬼混过,连视频都有。” “你在哪见的?” “酒店,他来找章玘容,俩人还动手了。” 厉胥琛紧急刹车,阴沉着脸问道:“然后呢?” 冯谦莫被安全带勒得生疼,咳了一声回道:“她没事,受伤的是姓周的。”她厉害着呢,还打了我。 厉胥琛一秒变脸,怒不可遏的吼道:“冯小四,你就是个智障,赶紧回家待老爷子身边学个二十年再出来混,就你这段数,我分分钟灭了你。滚,给我滚下去。” “哥哥,你别”话未说完,厉先生已重重的一掌拍在他胸口,痛得他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滚。” “哥,我是为你好” “冯谦莫,我把她放在你眼皮底下是让你护她周全,你耍小性子我当没看见,以为你跟我这么多年,心性头脑总与常人不同,没想你会这么让我失望。” “我” “你马上回琅城,别再让我看见你。” “哥”冯谦莫快要哭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把表哥惹怒了,而这后果他都不敢去想。 厉胥琛不再理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打电话。幸运的是,电话很顺利就接通了。 “我回家了,你在哪?好,那你等我。” 厉胥琛紧紧握着手机,闭着眼往后靠着。良久,他恢复了惯常的平淡语气说:“世上唯一一件我没有把握的事,就是她会不会跟我在一起?我小心翼翼的靠近她,万分耐心的等着她走过来,这份心情你体会不到不怪你,但你真不该挡在我们中间。你走吧,这段时间我没空管你了。” 冯谦莫低头开门下去,看着车开走,整颗心都沉进了冰渊之中。 到底有什么是他早已看透,而自己始终未看清的? 厉胥琛刚拐进公园的绿荫道,就看见母子俩在路边小树林里捡树叶。他停车走过去,听着俩人低声说笑,脚步和心情都变轻了。 章一棠先回过头来,一见是他,立马弹射了过去。 厉胥琛一把接住,笑道:“又要做手工作业了?”现在的家长也够辛苦的,何止是陪读,简直比自己读书时还压力山大。 章玘容提着个袋子,里面装了一些不同形状和颜色的树叶。 “一棠说,上次你帮他做的得了第一名,那今天就再麻烦你一次了,可以吗?” 他的视线轻轻浅浅的在她脸上多停了一会,然后颠了颠章一棠,逗得他哈哈大笑不止。 她哭过,哭得很厉害,因为这次就算她笑着,也没办法掩藏住那份忧和痛。 “今天的主题是什么?” “自己想,什么都可以。”章一棠拖长着声说。 章玘容捡起一片红枫叶,说:“那你就自己想,自己先做,需要帮忙了再来喊我们,好吗?” 章一棠对着厉胥琛做鬼脸,厉先生直接一口咬在了他脸上,俩人便你来我往的开始闹腾。 晚上等章一棠甚是满足的入睡后,俩个大人终于可以安静的面对面坐下来了。 “今天的事,冯小四都跟我说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章玘容很平和的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说:“我觉得自己时常处于快窒息的那个点上,未死又快要死了,生与死,一线之隔,可这条线在我这是非常模糊的。一口气不来就没了,一口气上来又有了,经历的多了反而麻木了。” 她看着他,笑容微颤如雨中晨花,清越又哀凄。 “以前,只要是跟以前有关的,我都不想说。我不想解释,更不想回忆,就算你因此要离开我,我也不想说一个字。” 他起身将她完完全全的抱在胸前,眸色幽沉,音调低缓道:“我在你的眼前,不在你的‘以前’,你不放开我,我们往前走的就是‘未来’,明白了吗?” 她将脸深埋,许久才慢慢侧转过来贴着他的胸口,说:“厉先生,有人说过你很奇怪吗?” 他想了想,叹息道:“冯小四说我是神佛转世,我妈背地里跟我爸说,我是智能机器人,这些算奇怪吗?” 章玘容实难忍住,直笑得肩头乱颤。 这个人啊,真让人舍不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酒店忽然人事大变动,在短短一周内,中高层全部大换血,总经理从集团总部直接空降,据说资历非常牛气轰轰。 而这位姓董的老总一到任,从各分管副总至各部门经理,他就像拔萝卜一样,拔一个又立刻填上另一个,等一切落定,整个管理层从气质到气势,绝对金光闪闪到亮瞎眼。 不过,奇怪的事,这场风暴从刮起到消散,冯太子竟然一次都未露过面,哪怕一点风声都没传出。 章玘容从集团副总裁助理变成了酒店总经理助理,明面上级别降了好几级,但实际上,这才是真正的被抬起了身份。 一个虚得谁都不当回事的集团助理,哪里能和一个直接参与酒店管理的助理相比。 攀上高枝?可以闭嘴了,这回才是真正的凤凰落金枝了。 章玘容抬头看对面吃着家常菜的厉先生,好奇的问:“冯总回琅城了吗?”这人都快十天没出现了。 厉胥琛将芹菜夹到章一棠碗里,见他皱起小脸,筷子一转又夹了最大的一块红烧肉给他,天真的孩子立刻冲他开心的眨了眨眼。 “没回,骂也骂不走,打也打不走,懒得理他。” “又打他了?” 厉胥琛含糊的应了一声,解释道:“实在忍不住了,也就踹了他一脚而已。” “那我们酒店的事他还管吗?” “他忙着呢,这点事不用他管。” “换了很多人呢,要不是来的人看着都挺厉害的,大家还以为酒店要倒闭了。” “是吗?大概是业绩不理想,总部有人插手了。” 业绩不理想?麓城五星级以上的酒店,就没一家生意比它好的了。 她看着他的一脸面瘫,不确定问道:“是不是你啊?”现在整个酒店的风气要比之前好了几个档次,管理的极其严格,无事生非的人也少了很多。 厉胥琛似笑非笑道:“你喜欢霸道总裁?” 她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他笑了,说:“陆侑跟冯小四的二姐是同学,前段时间聚会的时候,抱怨了几声他入住酒店时遇到的问题,冯二最喜欢告状了,刚好冯小四老不肯回琅城,冯家直接就杀鸡儆猴捣了他的窝,看他还待不待得住?” “其实是你想让他回琅城吧?”厉先生,你话有点多,这一圈绕得,有一成语叫‘欲盖弥彰’知道吗? 厉胥琛哼笑一声,说:“冯小四要想赖皮,全世界就没人能赢过他。” “你也没办法?我还以为,就你是他最怕的。” “我妈从小把他放我身边养着,差不多算相生相克那类,没办法。” “怎么那么像童养媳啊?” 厉先生一本正经的点头:“我也以为是,可他实在太烦人了,我打死也不要。” 章玘容忙捂住嘴,差点狂喷一桌子饭菜。 厉先生很体贴的递水杯给她,还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哎,人设崩塌后,真是要人命了。 冯谦莫一脸鬼气森森的坐在窗帘紧遮的黑屋里,一遍又一遍的看电脑里的视频,画面很激情香艳,但观看的人却越来越麻木。 视频主角的角度很刁钻,除了一开始进房间时,能清楚的看见搂抱在一起的男女面孔,之后在床上的纠缠过程,一直都没有正对镜头过。但,就算这样,也没人会怀疑激烈进行着的两人,不是章玘容和周启杰。 床上的人如此放浪,而站在他面前时却是那样清白无辜,如果不是他一层又一层撕开她的伪装,只怕他都要被她炉火纯青的演技给骗了。 冯谦莫已看了几十遍,确认无疑。他打开邮箱,点了厉胥琛的邮址,手指在按下之前顿了顿,但满心的怨忿随即让他用力按下。 然而发送之后,他又开始焦躁。 他会看吗?看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会气得想杀了她还是杀了他?或者,仍然笃定的相信她,坚决不看? 以他对表哥的了解,有九成的可能是真的不会看,因为他对自己太自信,对她太盲目了。 十分钟后,极少会打他电话的厉胥琛联系他了。 冯谦莫接通的时候,手在抖,声音更是抖得发飘。 “哥?” 那头彻底的沉默,迫人的压力直接透过手机将他碾碎在地。 “哥,你是不是没看?我看了,真的是她,她跟你想的真的不一样,别再被她骗了。” “我看了。”厉先生没什么情绪的声音透过来。 冯谦莫一下挺直了背,结巴道:“你你看了?真的看了?那你” “不是她。” 冯谦莫一愣,随后悲鸣大喊:“你真要为她自欺欺人一辈子吗?” 厉胥琛还是很冷静的说:“冯小四,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不是她,你看了多久?” “不会少于30遍,绝对错不了。” 厉先生冷笑一声,说:“那你真是够眼瞎的。”一秒不浪费,电话挂了。 冯谦莫发疯似的一脚踹翻沙发,仰头狂叫:“笨蛋,你他妈就是个笨蛋。” 下一秒他又扑到电脑前,咬牙切齿的将视频转发给了另一人。 “你找人给我分析清楚,视频里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半个小时后,冯谦莫接到了电话。 形容邋遢的冯谦莫开车往厉胥琛的宅子走,心不在焉的时快时慢,偶尔还出神的走一下s线。 快到公园那条路的入口时,冯谦莫心烦意乱的怯了。他一而再的触逆鳞,这次是不是得真的死在表哥手里了? 厉胥琛自小就不是好相与的人,孤傲冷漠,无情无爱。还记得小时候,冯老爷子将极好的一串玉珠送给表哥,自己也很喜欢,就磨着表哥想占为已有,足足半月的各种耍性子,最后不但没让表哥转赠,反而直接将他扔进了金鱼池里,差点没淹死。自那以后,厉表哥就更加神人勿近,而他也更加会察颜观色了。 将车停下,疲累的靠在车座上,头一侧就看到章玘容的儿子,背着书包站在一个花坛前,被四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小孩围着,都不用多猜,一眼就看出正在被欺凌。 没心情,不想管。 有人推他了,有人扯他书包了,有人一脚踢在他膝盖上,瘦弱又倔强的小人儿摔在地上了 好吧,这就不能不管了。 冯谦莫大步穿街而过,见又有人挥手想打他脸,忙大喝一声:“干什么呢?” 男孩们一见来人高大凶恶,立时往前跑开了,但没走远,凑在一起边嘀咕边看着。 冯谦莫还没走近,章一棠已自己站了起来,低着头仔细的拍着裤子。 “没事吧?” 章一棠抬头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说:“没事,谢谢你。” 哟,又一个小面瘫,还挺有礼貌的。 冯谦莫弯下腰,说:“要不要打回来?我帮你。” 他摇头:“妈妈说,以暴制暴,解决不了问题。” “那就让他们欺负你?”看他的反应,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 “小草会被踩,大树不会,我不会一直被欺负。” 冯谦莫眼睛一亮,忽然明白自家表哥怎么会这么喜欢这个别人家的儿子了。这小东西太招人喜欢了。 他刚想伸手捏捏那张水嫩的小脸,站在不远处的那四个男孩,忽然大声喊道:“章一棠章一棠,有娘生没爹养,个子矮脑袋大,是个人就喊爹。” 冯谦莫猛得窜过去,几个大步就一手两个一起揪了回来。他冷着脸,将四个人用力压着,怒喝道:“道歉,立刻跟他道歉,你们这几个倒是有娘生有爹养,做出来的他妈是人事吗?” 小孩们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章一棠一言不发的看着,那冷峻的表情既像章玘容,又莫名有厉胥琛的影子。 冯谦莫毫不心软,更大声的吼道:“不道歉,谁也别想走。” 吓得哆嗦的四人哭着喊‘对不起’,冯谦莫问章一棠:“要不要打回来?” 章一棠摇头:“弱者才会去欺负人,我不感兴趣。” 冯谦莫没绷住差点笑出来,连忙继续恐吓道:“记住,下次再敢欺负章一棠,我把你们倒吊在树上,听清楚了没?” 四人哭得更凶了,冯谦莫听得脑仁都疼了,赶紧松手让他们逃走。 他得意的说:“我厉害吧?” 章一棠看着他,微微一笑,算作感激。没想,这一笑,直接把冯太子腿都笑软了。 这这是谁家孩子,怎么就这么可爱啊? 所以说,大男人要是成了孩子奴,比女性更没理智。 有车停下,厉胥琛推门出来,一见冯谦莫就黑了脸。 “一棠,叔叔迟到了,对不起啊。” 章一棠笑逐颜开的抱住他,万分亲昵。 “没事,我跟着姚志清和他妈妈走的,他们就在隔壁小区,一点也不危险。” 聪明又懂事,长得又漂亮的小孩,别说厉胥琛心疼,连一旁的冯谦莫都眼热。 “哥” 厉胥琛视而不见,抱着人就往车边走。 章一棠趴在肩头,见那人很是可怜,便轻轻的挥了挥小手,十足的小暖男。 原本希望之火已熄灭的冯谦莫一下子又熊熊燃烧起来,亦步亦趋的跟着一大一小上了车。 厉胥琛木然的看着后座和章一棠排排坐的人,又气又无力,简直就是冤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章玘容诧异的看着厉先生的客厅里,嬉笑打闹成一团的冯太子和章一棠,完全无法正常想象这是什么情况? 厉先生从楼上下来,经过闹腾的俩人时,忍了又忍才没有一脚踹翻冯太子。 他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上装着果蔬的环保袋,又半扶着她让她换了鞋,见她一脸又惊又疑,便缓声说道:“忽然就好的难分难舍了,从放学玩到现在,连作业都还没做呢。”厉先生又气又怨,捧着的宝贝就这么让人给抢了。 章玘容笑着捏了一下他的手,眼波流转间温柔舒暖。“给你烧个回锅肉,超辣,你一个人吃,好不好?”厉先生的独占欲很奇特,一般人轻易发现不了。 果真,厉胥琛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勾着,提着袋子大步往厨房走。 章玘容抿唇笑,这人的脾气跟她的儿子十足像,对付他突发的怪脾气,只要参照一棠就行了。 她看着正在玩机器人大战的一大一小,斟酌了一下,先跟头脸有些油腻的冯谦莫打了声招呼:“冯总,晚饭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吗?” 冯谦莫百忙之中抬头看了她一眼,对于她这种不管发生过什么都能自动屏蔽的本事,不知该如何正常接招。明明同为当事人,他还遗留着当时的反应和情绪,而她已往前跨了一大步,把那段不愉快从时间轴上剥离了,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应该是一种自我保护吧?而这种保护是需要经过多少次的伤害,才能如此熟练和快速的去覆盖去抹平? “我哥爱吃的我都吃。” 章玘容应了声‘好’,然后看着躲在冯谦莫背后,露出一只眼睛小心在偷看她脸色的章一棠。 “一棠,吃饭之前作业要做好,明白了吗?” 章一棠立刻点头:“好的,妈妈。” 冯谦莫看着章玘容进厨房,回身揉着小东西的头说:“这么怕你妈妈呀?她有什么好怕的?” 章一棠低头收拾玩具,说:“我不怕妈妈,是不想让她担心我,她上班很辛苦的。” “她知道你被人欺负吗?” 章一棠拿出书本开始做作业,说:“我没关系,只要没人欺负她就行了。” 冯谦莫被噎了一下,讪讪一笑,怕打扰到他,便起身去书房。路过厨房时,看到那俩人并排站着,一个切菜一个在洗菜,并无暧昧举动但莫名亲密。 “肉要切厚点还是薄点?” “厚点,辣椒多放点。” “嗯。你们家都吃这么重口味吗?” “他们养生,回去吃一顿,生不如死。” “没人给你另做吗?” “我妈不许,盐多放一颗都会被她念。” “然后你就吃得更重了?” “我又不求长生不老。” “我觉得吧,你一定会比我们活得久。” “为什么?” “腌制食品,盐放得越多,保存的越久啊。” “” 厉胥琛转头看着她,在她躲避不及时,用小臂揽住她的头,身子一倾亲了个响的。 冯谦莫撇开脸,快步转进了书房。 晚饭后,章玘容带着儿子回家,厉胥琛跟着送出门去,过了一个小时后才回来。 他看着瘫在沙发上喝着酒的人,沉着脸很是嫌弃道:“你几天没洗澡了?” 冯谦莫懒洋洋道:“每天都洗,就是没刮胡子而已。” “你还想待多久?” “你呢?” 厉胥琛看着他,眸色发沉,却是一言不发。 冯谦莫见他不作回答要上楼,脸上浮现受伤的落寞表情。他低着头,苦笑道:“哥,你说你谈个恋爱,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呢?” 厉胥琛脚步一顿,说:“我也想问你,我谈个恋爱,你难受个什么劲?” 冯谦莫空洞的笑了几声,干巴巴道:“你要是跟人谈过十次,我也当吃青菜豆腐没滋味了。所有人都以为你清心寡欲,注定要孤老终身了,结果一下就来个一眼定终身,到时你看看,咱们家哪个不是我这反应?” 厉胥琛没什么共鸣,自然也不想多费时间去想。 “我恋爱我结婚,跟你们有关系吗?” 冯谦莫瞪大眼,一脸夸张的说:“哥,从你出生,咱俩家从老到小就围着你转,你真不知道啊?我,你看我,我爷爷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看看你哥,老冯家的瑰宝啊。你有你哥的一半,我就知足了。’好吧,老头偏心我认了,我爸我妈也着了魔,整个拿你做的大小事来当圣旨宣读,那个自豪感,眼里就没其他人了。我那三个姐,那就是世界级的迷姐啊,是个人都拿你当标准,那有可比性吗?难怪老大年纪了也嫁不出去。你们厉家就更不用说了吧,除了你厉胥琛,你身前身后还能看到哪个姓厉的?” “怨念这么深,所以你就见不得我好了?” 冯谦莫背上一颤,忙摇头:“我是想说,你就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山,想象的太美好了,一时接受不了你被那样一个人给拐走了。” 厉胥琛坐了下来,微侧着头说:“她很好,至少对我来说她够好了。你听到的那些,就算真的发生过,你觉得会影响到我吗?” 冯谦莫绷紧了脸,说:“你就不嫌脏?” 厉胥琛眸如锋刀,声沉如冰:“要说脏,你最是没资格评判别人。” 冯谦莫一下涨红了脸,懊恼道:“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老拿出来说。我那也是担心你真的有什么问题,换个人,我才懒得费那个心呢。也就你不喜欢,咱们身边谁没那样玩过,至于吗?” “对我来说,那才是真脏。”厉先生不轻不重的砸下一句。 冯谦莫低下头,不以为然的嘀咕:“后来不是再没发生了嘛,差不多就行了。” “你荒唐翻过去就行,她就不行?” “男的跟女的能一样吗?” 厉胥琛停了一会,略显无力道:“小四,你好好看看她,她不是那样的人。” 冯谦莫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视频里的人不是她,但不表示她就没做过那些事。还是说,她一直没上你的床,你就认为她清纯圣洁像天女了?” 厉胥琛厉声喝道:“冯谦莫,你再吐出一个诋毁她的字试试?” 冯谦莫梗着脖子,不甘心道:“她那儿子总是跟别的男人生的吧?她现在几岁,生儿子时又几岁?这种人早个几十年早被石头砸死了。” 厉胥琛站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连拖带甩的把人扔出了大门,然后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摔上了门。 冯谦莫踩着拖鞋往外走,脸色阴沉,气息颓废,一路从幽深小路晃荡出来,夜归的人要是不小心撞上,还以为见到鬼了。 他一路走到车边,刚打开车门要上去,眼角余光扫到对街有人在拉扯,略略一看,大概是小情侣在吵架,俩条身影缠缠绕绕的极其暧昧和激烈。 嗤笑一声便上了车,一脚油门的同时一个狂拽甩尾,轮胎磨地的刺耳声响彻整条街道。 冯谦莫冷笑着往窗外看去,却在下一秒紧急刹车。 章玘容?是她吧? 大晚上的,隔着条街,跟个男人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他这边动静这么大,但那俩个人竟丝毫未受影响,灯影虚晃间,树荫层叠间,依旧肢体纠缠,难分难舍。 冯谦莫摸出一根碳纤甩棍,阴着脸下了车。他沿着树丛走,让自己隐在暗处,刚甩开棍子,还没一击暴杀,就见男人身形一晃跪在了地上。 “你别不理我,玘容,我快疯了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想你啊” 章玘容直挺挺的站着,一只手提着个塑料袋,另一只手被哭嚎无状的男人死死抓着,整个人都是绷直僵硬的。 地上的男人醉酒的厉害,连跪都跪不稳,东倒西歪,又喊又哭,不见一丝清醒。 “我这辈子完了早就完了我错了,玘容,我明知道那杯饮料有问题对,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可我还是让你喝了,我该立刻带你走的,可是可是我喜欢你,我太喜欢你了我也喝了酒,我想送你回家的,真的,我想过的可后来我真的记不清了我有罪,犯了大罪,再也没人能救我了,是不是?” 章玘容发着抖想甩开男人,但怎么也使不上力,她想大喊或尖叫,可牙关紧咬着,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玘容,你为什么喜欢梓岭哥?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他啊?他那人没心的,你知不知道?你的儿子是他的,对吗?可他是怎么对你的” 章玘容像猛然被点着了,她使劲的往回拽自己的胳膊,又用另一手狠命的朝他甩着塑料袋,那近乎疯狂的凶狠不仅让男人连声痛呼,连躲在一旁的冯谦莫都吓了一跳。 章玘容真的疯了,当袋子破掉物品四散后,她直接就对着人拳打脚踢,仿佛不将眼前这人弄死,她绝不罢休。 男人躲闪了一会,像终于醒过神来似得边喊着她的名字,边伸手抓住了她的双腕。俩人跌在地上,男人用手护住了她的头,紧紧的箍着她不放。 章玘容死命挣扎,最后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肩上,再一个猛力挣脱了出来。 她蹬着腿连退好几步,缩着肩冷漠地看着他。 男人双膝跪地,满身都是苍凉。 “我爱你,玘容求求你”情绪已到极致,再难言语一声。 章玘容慢慢的撑着地站起身,低着头将掉落的几盒药捡起,对于男人她完全无视,那孤冷的气息足够厚重到自我保护。 秋夜露重,寥落散场。 冯谦莫等着俩人各自离开,一动不动的看着大门另一侧的榕树后,与暗影几近融合的厉胥琛。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次我们看清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厉胥琛看着章玘容回首一笑,那笑容最是温婉柔美,但这一秒,他却看得涩痛的眯起了眼睛。 他上前接过章一棠的书包,情难自禁又自然而然的揽住她的肩,快速又短暂的吻了一下她的发顶,一触即离,却震住了被突袭之人。 章玘容眼睛发直的看着他,等回过神立时窘红了脸颊。 厉胥琛勾着嘴唇挑了她一眼,弯腰将章一棠一夹,再往车上一放,回身对她说:“要搭车吗?”一脸面瘫的人偏要做出劣制的风流派头,也不知被什么刺激了。 她极为谨慎的摇头,而脸一直热得像要冒烟。 厉先生一手搭车门,一手伸来勾她的手指,光明正大的诱惑着说:“我休假了,有很多时间。” 章玘容失笑道:“你别闲出毛病来啊。” 他轻声‘啧’了一声,对她的不解风情很是无奈,转身上车前有意又似无意的抚过她的脸侧,很轻但留有温度。 “下班早点回家,别乱加班,冯氏少你一个出力也倒不了,知道了吗?” 她看着车内发着小脾气的某人,三观难以承受的挥了挥手,催道:“赶紧走吧,一棠要迟到了。” 他极度哀怨的瞪了她一眼,懒洋洋的开着车子离开了。 神佛转世?应该是妖孽现世。这人,与最初认识的那人,哪里还是同一人? 章玘容骑着小电瓶车上班,在离悦然酒店不远的红绿灯处等绿灯时,她隐约觉得怪异,仿佛有人在某一处看她,但观望四周,除了头尾相接的车,看不出什么异常。 陆侑接到老板电话时,正跟李印泽吃饭。 “先生?”休假当中的厉先生如同人间蒸发,不是什么天塌地陷的事,他根本不敢去惊扰。 坐对面的李印泽瞬时星星眼,胆壮心大的伸手就想截陆特助的手机,下一秒就被陆侑一巴掌抽趴在了餐桌上。 “周启杰?周家三公子吗?对,去年周家有来拜贴,今年初我们拿下城东项目时,他们也托过人想合作我与周正南见过几面,与他的三个儿子并不熟嗯?” 陆侑抬头看了一眼李印泽,语气略带疑惑道:“周家是长子掌权,直接让印泽拉周启杰上船,会不会激发矛盾?是,周启杰的母亲是小三上位,他七岁左右才进得周家门,母子俩的日子应该不好过。对,除了花天酒地,没听说这位三公子在家族和公司里有什么地位。如果印泽出面与他交好,那周家大概会重新排位了。” 李印泽拼命打手势做口型想接听电话,陆侑当看猴戏,眼皮都没翻一下。 “扶扶他上位?先生,我能问下这样做的原因吗?”周家的财势在麓城虽也算小有名气,但在厉胥琛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如今这样迂回插手周家事务,实在不是那位大神的脾性。 “啊?哦好的。” 李印泽一见他结束通话,往前倾着身子急声问:“老大说什么了?他是不是要见我了?” 陆侑慢悠悠的喝了口咖啡,侧着头看着眼前衣着考究,面容俊朗的李印泽,轻叹了一声说:“厉先生说了,让你牺牲一下色相去勾搭周正南的小儿子,迷得他七荤八素唯你所有。” 李印泽一脸被雷劈的惊悚样,久久才勉强说出一句话:“佞臣,你不得好死” 章玘容在小区楼下停好车,还没进楼道再次感受到了异样的感觉,疑惑的转头看身后,仍是一切如常。 怎么回事? 楼道门里走出个厉先生,一身白t牛仔的路人标配,一双塑胶家用拖鞋,手里还捏着个环保购物袋,一见她,脸上虽没什么大表情,眼睛却亮了起来。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说:“嗯,很听话,天还亮着就回家了。” 她笑了,问:“去买东西?” 他点头:“一棠要吃鱼,家里酱油也没了。” “你知道在哪买菜吗?”真心不想怀疑,但不得不怀疑。 “跟你去过的那个菜场没有鱼吗?” “你知道怎么去?” “右转,过两条街,再右转,第三家店面隔壁的通道走进去,里面就是。” 章玘容夸赞道:“厉先生,记忆力相当不错哦。” 厉先生很禁得起表扬,淡然道:“嗯,四岁的时候我做过测试,我的空间能力和记忆能力,分值都是挺高的。” “你学得是什么专业?” “数学。” “什么学校?” “剑桥三一学院。” “很有名啊。” “一开始是喜欢那里的建筑,后来看得差不多了就提前毕业了。” “提前毕业?” “待了两年,不想浪费时间。” “你急着做什么吗?” “16岁毕业回国,跟了我爷爷一年,学完了就自己创业,24岁并购厉氏,现在28岁,刚好可以结婚生子。” “你去买菜吧。” “哦,好。” 章玘容看着那人的背影,肩宽腿长,背挺步稳,所谓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其实很能形容他。也不知生育他的父母,教育他的长辈是怎样的人物? 回到家,章一棠很认真的在做作业,手边则摆着一个新型机器人,大概又是厉胥琛新买的什么进口高科技。 “一棠,你跟厉叔叔好好说说,别让他再买东西给你了。” 章一棠抬起头,眼睛乌溜溜眨着,口气颇显为难道:“我没让他买,是他自己想玩,所以才买的。” 章玘容笑看着他,问:“那他玩过吗?”这种话真的是只能骗小孩。 他点点头:“叔叔可厉害了,拆开看一遍,没一会儿就玩得很好了。” 章玘容愣了一下,轻轻的叹了一声,也是,对于自小便是神童的厉先生来说,就算是随口编的谎话,那也是有实力在垫底的。 晚上,厉胥琛要回家了,他站在门口无言的看着章玘容,被看的人抵不住压力或诱惑力,关上屋门陪着厉先生下楼。 刚下了一层楼,在转角处,厉胥琛长臂反捞,行云流水c不偏不倚的握住了她的手。 “这周末我们去玩吧,翠殃山上的枫叶全红了,很漂亮。” 楼梯间的灯并不是很亮,光线昏黄,章玘容看着他的后脑勺,隐约有错觉,仿佛身在某个梦中,跟着另一个人在蜿蜒前行,路无尽头,却不愿停歇。 厉胥琛转过头来,微仰着脸看她,光线投射,瞳如琥珀,摄人心魄。 章玘容猛然回神,受了惊吓一般往后倒。厉胥琛动作极快,手臂一紧已将她拉进了怀里。 “怎么了?” 章玘容难以名状,只觉无力至极。她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轻声如梦呓:“你是真的吗?” 厉胥琛眸清神净,他大掌抵住她的背心,缓声说:“需要我掐你一把吗?” 章玘容安心的闭上了眼睛,这世间,唯有此人,做不得假。 “厉先生,甜言蜜语有空时也该学学了,偶尔我也是想听的。” “其实我会很多,你要听吗?” 她想了想,很认真的想了想,笑道:“算了,我怕甜死也怕毒死,咱们按正常的来吧。” “按正常的来,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吻你了?” 章玘容笑得双肩直抖,推开他说:“走吧,这是公用楼梯,随时会有邻居出来。” 他有些失望的看着她,嘟囔:“谈恋爱的人不是都该‘全世界就剩下你我’吗?大街上抱一起的到处都是,他们可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她推着他往下走,说:“对,所以你和我跟他们就是不一样。” “有时候,也可以一样的。” 她笑出了声,愉悦的难以自抑。他听着,唇角也勾了起来。 “好了,回去吧。”她与他告别,而他原地站着不动。 章玘容多聪明啊,左右各看一眼,上前一步踮脚一凑,在他颊侧轻吻了一下,看着他低声说:“可以了吗?” 他挑了挑眉,勉强接受了。 “热恋中的人都是法式的,明白了吗?” 她跺了跺脚,红着脸推他离开。厉先生,你这样暴露本性,你家人知道吗? 厉胥琛伸手一个熊抱,霸气又缠绵的吻住了她。 “其实我也是会害羞的。”这是厉先生转身前对她说的话,要多不要脸就不用说了。 章玘容看着他一步一回头地消失在黑夜中,胸口凝结的那口气才一点点吐了出来。 她很快乐,这种情绪明显的路人皆知。但她有多害怕,却是除了自己以外,无人知晓的。 她怕快乐过多会被生生夺去,她怕奢望太过会被狠狠惩罚,她怕得到之后会更残忍的剥离,现在的她承受不了,已被一层一层剖开的她承受不起了。 要,还是不要?这样的选择由得了她吗? 可这个人,她舍不得,她真的喜欢算贪心吗?这么多年了,她就想许这一个愿望,其他的都不要,可以吗? 章玘容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后,被秋寒激醒,她深吸一口气,扬起一个惯常的微笑,刚转身迈出一步,忽觉身后有风异动,下一秒就被人捂着嘴用力抱住了。那力量如铜墙铁壁四面压铸,让她动弹不得且剧痛难忍,接着眼前景物凌乱虚晃,她被抱着往阴暗之处拖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人在危难之时,很多演练和预想过的自保方法都会瞬间忘却,唯一的反应永远是本能。 章玘容整个人就像被一个大型机器在反复揉捏当中,根本无着力点更无思考能力。她的恐惧真实又虚浮,她的疼痛同样清晰又模糊,她的脚胡乱踢踹着,被踢到的东西也一样反弹着她的力。 当她的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时,她也几乎力竭了,只是生理性的剧烈颤抖着。 高大的身影如梦魇迫压着她,光线微弱的近乎无光,她像陷在巨大的噩梦漩涡之中,只是此次非常真实。 那人胸膛起伏,压着她的手臂如钢铁,又硬又沉,或许再使一点力就能轻易将她的脖颈折断。 俩人无声的喘息,整个过程绵长的如死神在恶意诵读,生生撕裂着灵之魂。 “你知道我是谁,忘了谁你也忘不了我,是不是?”他的声音也像被千年冰山压缩过,低c慢,却像极薄的刀片一下又一下的割过她的身和心。 章玘容眼泪夺眶而出,再难收敛。怕,怕到极致时,防线轻松崩碎了。 “跟你有关的人都在受苦,你凭什么笑,凭什么能平静生活,凭什么有资格去喜欢别人?章玘容,你凭什么?”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想问,她凭什么不能? “你活着就该背着罪,而不是妄想重生。你想从地狱爬上来?放心,我永远会在地狱口等着你,等着你好好看一眼这世间的阳光,再一脚把你踩回去。记住了,章玘容,我要你看着自己腐烂,一直到我们都死了为止。” 地狱使者的声音好听的惑人,说的话却恶毒地能瞬间致人死地。 她知道他是谁,但她一点都不想记起关于他的只字片语。 他往后退了一步,松开了对她的挟制,由着她无力瘫软在墙角的腐叶污泥之中。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明明在阴暗之中,可她清楚感知到了他眼神之中的蔑视和憎恨。 “我会一直看着你,我也会经常来找你,所以,别过得太开心了,你过得越好,我就过得越不好,而我心情糟了,你也就更惨了。” 他轻轻呵笑了一声,说:“很高兴又见面了,章玘容。” 黑暗之中有暗影移动并慢慢消失,是暗吞了影,还是影融了暗,或者本身他们就是一体的? 章玘容蜷缩了很久,如果不是章一棠找来,她想她很愿意待在那个角落不再出来。 眼泪擦干了,头发扎好了,衣服理好了,笑容挂上了,身体还在不受控的发抖,没关系,牙齿咬紧一点,腰挺直一点,装作一切都很好,告诉自己一切都很好,相信一切都很好。好的,一切都很好,然后,可以去见她最爱的人了。 “妈妈?你在哪里做什么?”章一棠看着母亲从小树林里出来,不解的问。 章玘容随手摘了几片树叶,笑着说:“我摘了几片特别一点的叶子,你看,好看吗?” 章一棠仰着头,路灯惨白,映照得他疑惑的脸莫名有些阴森。 “妈妈,你怎么说话没声音啊?” “什么?” “妈妈,你怎么了?你在跟我玩吗?” 章玘容慌了一下,用力咳了一声后又说:“一棠,你听得到妈妈在说话吗?” 章一棠被吓得带了哭音,紧紧抓着她的手:“妈妈,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你怎么了啊?” 她也被吓着了,连着大声‘啊’了好几声,在她以为已经严重扰民时,她的儿子却一个劲摇头。 她哑了?可她自己听得很清楚啊,这是怎么回事? 章玘容保持着冷静和微笑安抚了儿子睡下,等她一关上自己的房门,整个人便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她发着抖,连双臂都无力撑住地面。眼泪完全是不受控,她甚至都感觉不到泪水在奔涌,只看到脸上有不间断的水滴一直在掉落。 什么是恐惧?就是连去想这个问题都成为不可能时,就是真正的恐惧。 她试了好几次才僵直着手指掏出手机,反复按了多次才拨出号码。 厉胥琛接得很快,声音低沉和缓,像磁石也像定心丸。 “怎么了?” 她双唇抖着,牙关咬着,死命拼尽全力才说道:“你能过来吗?” 然,电话那端静默了,良久才听他问:“玘容?你在哭吗?”除了压抑的气声,他什么也没听到。 她绝望的呢喃:“你也听不到我的声音是不是?” 厉胥琛的声调扬高了半度:“发生什么事了?玘容,你能出个声吗?” 章玘容侧倒在地上,双眼空洞凄楚道:“我说了,可你听不到。” 厉胥琛沉声说道:“我现在过去,你等我。” 电话一直没挂断,她清楚听到他关门和快步走路的呼吸声,他很急,一向沉稳慵懒的厉先生,非常着急的向着她赶来了。 她哭着,又莫名其妙的笑了,她想,她终于扛不住了,终于要疯了。 三分钟,房东厉先生直接开门进来了。当他将她从地上抱起紧紧的搂在怀里时,他的心跳声是那样的响,气息却又是那样的平稳。她闭着眼,一发不可收拾地慌乱惊惧,慢慢变成了一片宁和与空茫,这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彻底卸力和放任。 她累了,太累了 厉胥琛什么也不问,抱着她仿佛要陪着她流尽,她积攒了几世的每一滴眼泪一般。 章玘容抬起头去看他,泪水没有蒙住她的眼,反而在净洗过后,让她更清楚的能将人看清了。 没有人哭起来是好看的,但她还需要在意这些吗? 他低头望她,面容平静,眼眸深幽,那眼神一如既往的直透又净澈,从未停留在世俗的表面,而是剥离并摒除那一层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伪装,淡然平和的轻触慢抚着她已蒙尘许久的灵魂,把她的抗拒c退缩c尖锐和自欺丝丝抽离,用厚实的温暖重新包裹住她。 她脆弱的如同幼儿,彻底依赖着他。 “我能信任你吗?如果你也不要我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撑住?” 厉胥琛看着她双唇启动,却听不到一点声响,眉间慢慢的拢了起来。 “你的嗓子怎么了?声音没了?” 她点点头,慢慢的用口型说:“我哑了,你还要我吗?” 厉胥琛双眼不眨的看着她,像要看透她,更像要她把他看透。 “我喜欢上你,是因为你的声音有魔力,把我迷惑了吗?如果不是,那你最好再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你可以一直问,但如果问得不对,我不会回答。” 她的眼泪慢慢的止住了,可身体一直无法抑制的在颤抖。他将她放在床上,身子一动,胳膊立刻又被她抱住了,对于她这样亲昵的举动,厉先生眼波闪动,甚是满意。 他侧身躺在她身边,轻声道:“天亮我就带你去医院,咱们有病治病,有事说事,什么都不怕。” 她看着他,然后往前一挪,将自己埋进了他怀里。 有什么所谓,结果再不好,此刻的温存总是真的。 第二日清晨,三人都早早的起了床,章一棠对于厉胥琛的存在毫不惊讶,坦然的仿佛他们已一起生活了多年。 简单早餐后,先将章一棠送到了学校,然后再转道去了医院。 所有章玘容知道的以及不知道的检查都做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生理上并无任何病变。最后精神科的医生说,应是受了某种严重刺激导致,唯一的办法就是接受心理治疗,找到触发点再进行疏导,才有可能恢复。 厉胥琛立刻让人去联络最好的心理医生,但一直很配合的章玘容却开始抵触了。 “心理医生都有职业操守,与病人相关的他们都会保密。我不参与也绝不会去探听,只是帮你安排治疗,这样可以吗?” 章玘容还是摇头,在手机上写道:我自己能克服,医生帮不了我。 厉胥琛久久的看着她,无奈道:“三天,三天之后没改善,你就听我的,好吗?” 她低着头不回应,显然就是不愿意接受心理治疗。 他叹了一声,说:“玘容,我要是想知道你的事,不用多久,我就能拿到非常详细的报告。但我不会那样做,对你,我永远不会去触底线,你明白了吗?” 她静止着,好一会儿才极微的点了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冯谦莫哼着小曲扭着小腰,一步一跳的踏进厉先生的大宅,转过那棵快成树精的桂花老桩,抬头就看到他那英明神武,横扫神魔的表哥正坐在庭院的台阶上,一脸微笑的侧着头凝视着。 那就是一幅令人心醉的画,画中那一抹浅浅笑意,那一低头的温柔,那一随意却完美迷人的坐姿,无一不是画中最出神入化的一笔。如果这人不是他最喜欢的哥哥,他绝对嗤笑着一脚踹上去,大喝:装什么装,以为前面有一百架摄像机在拍你呢? 然,此时此刻,眼前这人是厉胥琛,那个从小就面瘫了的人,在这深秋之中,红枫满枝,黄杏满地的幽深之处,那定格一般的音容笑貌,绝对是震憾人心的天之恩赐啊。 冯太子颤着双手掏出手机,心潮澎湃的偷拍下了这摄人心魄的一幕。 姑,你儿子估计是要晚节不保了。 厉胥琛淡而无味的撩了他一眼,那视线只是轻轻一掠,连痕迹都没留下又转了回去。 “哥,你干嘛呢?”就他了解,自古四季变不变,跟他表哥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 等冯谦莫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被灌木丛挡住的一角,小不点章一棠正蹲在草地上,埋着头很认真的在折着什么。 “一棠儿,你玩什么呢?” 章一棠抬起头来,眼珠子黑晶透亮的看着他,脆生生道:“我没玩啊,我在垃圾分类。” 冯谦莫笑着也蹲在他身边,看着地上叠得极为规整的各种纸板,和旁边的一小袋塑料瓶,玩笑道:“垃圾整理得这么好干嘛,反正是随便一扔,收垃圾的又不会谢你。” 章一棠眨了眨眼睛,低下头继续拆着一个包装纸盒,轻声道:“我不扔,我卖的,可以换钱。” 冯谦莫愣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头说:“哟,看不出来,你这么小还知道赚钱了啊。那你告诉我,你这里能卖多少钱?够你买包薯片吗?” 章一棠摇头,说:“薯片小包的也要三块多,我这里最多只有两块钱。不过,”他抬头冲着厉胥琛弯着眉眼笑道:“我可以买包豆子给叔叔你吃。” 厉胥琛伸手刮了刮他的小脸,只笑未语。 冯谦莫很是嫉妒,哼哼道:“这么一堆垃圾才两块钱,扔了算了,费不费劲啊?” 章一棠有点激动的睁大了眼睛,护着宝贝般的大声说:“不能扔,这些是我花了一星期才捡来的,可以换钱的。” 冯谦莫眼睛瞪得比他还大,惊道:“这些垃圾你捡得”话没说完,屁股被厉胥琛一脚踹中,整个人趴着往前摔去。 “哥,你又踢我?” 厉胥琛没理他,柔声对章一棠说:“差不多了吗?叔叔和你一起去卖好不好?” 章一棠高兴的直点头,更加卖力的把废品装进袋子里,熟练得一看就不是新手。 冯谦莫不可思议的看着厉家少主一手牵着别人家的儿子,一手提着一袋垃圾往社区服务点走去,然后在一个破旧小屋里很不体面的跟收废品的人问询价格,再分毫必争的卖出,那熟练程度一看也不是什么新手。 当那双随便一挥便是千万收益的金贵玉手,从另一双粗糙肮脏的手上接过两块五毛硬币时,冯太子莫名想扑上去抱着他家表哥的大腿嚎啕大哭,差辱啊,这绝对是裸的羞辱。 姑,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冯厉两家的祖宗,更对不起曾经那个清风朗月的厉胥琛啊。 章一棠兴奋的几乎双脚不沾地,一路蹦跳着冲进小超市,又旋风一般的抱着一小包零食冲回来。 “叔叔,你吃,可好吃了。”那张小脸热切的笑着,别说厉胥琛的心瞬间融化,连满心满肺都是怨念的冯谦莫都心疼了。 厉胥琛在章一棠面前一向顺从,乖乖的打开包装,与赚到了钱的小金主愉快的分享着。 回到大宅,章一棠去做作业了,一路沉默的冯谦莫终于也开口了。 “他一棠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吗?” 厉胥琛看了看墙上的钟,说:“你想知道什么?” 冯谦莫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我没想过他们的日子会过得那么难,难到连那么小的孩子都在努力赚钱了。” 厉胥琛拿起杯子极为缓慢的喝了一口水,垂着眼帘,无意识的转着杯子,平淡道:“一个年轻女人独自抚养孩子,那种难那种苦,我们永远无法想象。” 一个年轻女人孩子 只这几个字,就可以让任何一个陌生人随意想象她的不堪,让她身边的人随意践踏她的不易,却极少有人愿意去想象她的难和苦,无法解释这种心理,但大多数人都如此。 他也是,就算她无可奈何之后,试图去解释甚至哀求一点点的宽容,他都至始至终不愿去正视。 “哥,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 厉胥琛极轻的叹了一声,看着他说:“小四,别蒙着眼摸象,你这个岁数,没什么东西能遮住你的眼了。” “所以,我真的错了是吗?” “至少,你对她的看法是错的。你听了太多别人说的话,一直忘了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 “可是她也的确配不上你。” 厉胥琛勾了勾唇,冷眸清亮。“可入得了我眼的,就她一个。” 冯谦莫垂着头久久不说话,厉胥琛再次看了看时间,起身说道:“你在家看着一棠,我去接玘容。”治疗差不多该结束了,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什么进展? “她没上班啊,老董说她请假好几天了。” 厉胥琛边走边随意回道:“嗯,她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冯谦莫蓦然惊觉,大喊:“她不会是怀孕了吧?” 厉胥琛扶了一下墙才没有脚滑摔倒,他吸了一口气,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回头将人掐死,长吐一口气后摔门而出。 深秋初冬时节,寒意渐浓,喧嚣渐落。 厉胥琛远远就看到那人裹着那件款式和颜色都半新不旧的黑色大衣,灰色围巾层层叠叠的堆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略微加快脚步过去,她抬头看到他,眉眼弯出很令人愉悦的弧度。 他伸手向她,她自然握住,俩人并肩同步往家走去。 “今天怎么样?”他问。 她摇了摇头,但情绪并不是很低落。 他轻轻的撞了一下她的肩,说:“慢慢来,会好的。” 她侧头笑眯着眼看他,他挑了挑眉说:“一棠有我们陪着,他有多高兴你看不出来吗?” 她学他挑了挑眉,他心领神会的又说:“当然,你一天到晚陪着我,我也是很高兴的。” 她极为短促暗哑的笑了一声,厉先生立时停步惊道:“有声音了你能发声了?” 她将围巾从脸上拉下来,仰着脸看他,笑容清透舒婉如晶莹初雪。她试着开口说话,但基本上还都只是气音,不过也有一两个音虽不完整,可也已算是发出声了。 厉先生第一次如此喜形于色,眸色深浅变幻,一双剑眉更是戏份十足,带动着整张脸的情绪。 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忍不住喟叹:“你看,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给你都不够,怎么可能还从你这夺走任何东西。” 章玘容贴着他的胸膛倾听,厉先生的情话学习能力很强,不过,她更爱的还是他胸腔里有力跳动的生命之音,那一声声的强健和鲜活,总是能撑起并包容住她零碎的身与心。 他在她发顶吻了一记,搂住她的肩继续走。“回家,跟南方的冬天对抗,我一次都没赢过。” 她笑容大大的,同样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厉先生极为满意她的互动,赞赏的又凑过头在她额上亲了亲。 章玘容低头笑着,一直都笑着 冯谦莫看着两人前后脚进门,最开始的漫不经心,随着他们无声却默契的举止,渐渐变成了目不转睛。 什么时候,这俩个人已经同步的如此契合了? 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抬手,他与她之间竟无需言语,无需猜度,无需迟疑,而能零误差的融合紧扣,这种程度的心领神会有多少人能最终磨合而成?而他们从相识至今,竟不足半年。 章玘容转身时触及冯谦莫直愣愣的视线,微微一怔,随即淡淡一笑,移开了目光。不慌不忙,不惊不疑,慢慢c脉脉,如日照泉水细流,温吞却不息。 冯谦莫像被人在夏日迎面扑了一盆凉水,虽惊却不怒,过后更觉灵台清明。 她,深陷无以名状的恶意之中,却从未表现出一丝被压迫的悲哀和无助。她,像个战士,手拨流言,脚踩蜚语,不低头不回头,不强辩不示弱,披风裹雨,缓步前行。 章玘容,这样的你,是怎么从黑漆浓稠的世俗巨浪之中爬上岸来的?我真的很想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冯谦莫裹了裹大衣,在骤降的寒风中,如身周无数家长一样,引颈遥望,等待着小豆丁们放学出来。 幸好,冯太子人高腿长,一眼就在人山人海之中找到了那个漂亮孩子,身形一动,立时破开一条过道,眼明手快的挤到章一棠身边,手臂一伸就将人整个抱了起来。 章一棠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小四叔叔,怎么是你啊?我厉叔叔呢?” 冯谦莫抱紧孩子逆向挤出人群,直到俩人都上了车,才倒竖着眉毛说:“你厉叔叔把你卖给我了,等会我就把你吃掉。” 章一棠一脸小面瘫的看着他,说:“小四叔叔,我读一年级了,不是三岁小孩。” 冯谦莫哼笑:“对,你是七岁小孩,可以多煮一碗肉了。” 章一棠问:“厉叔叔为什么不来接我?” 冯谦莫直翻白眼,说:“你当你厉叔叔是谁,你家保姆啊?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他有多忙吗?” 章一棠的墨玉眼珠子看着他,莫名让冯太子有种被他家表哥冷眼视之的错觉。哎呦,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千万别被他哥养成另一个‘厉胥琛’。 冯谦莫准备带着章一棠美美的去吃一顿,虽然他不待见他那个妈,但对这个漂亮聪明又神似表哥的小东西,他还是极为喜欢的。 冯太子边开车边闲话:“一棠儿,你是不是你们学校的校草啊?” 章一棠歪着头说:“学校里的草?” 冯太子咧着大白牙逗他:“对,就是学校里最好看的那一棵草。” 他不是很能理解,但还是抓住了重点,摇头耸肩说:“男人好看有什么用,要有本事才行。” “哟,你妈给你洗得脑吧?目光短浅。小四叔叔告诉你,男人好看比有本事重要多了,明白吗?” “是厉叔叔说的,他说千万别学你,全身上下就只有脸还长得可以” 冯谦莫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咬牙切齿道:“他自己呢?他长得比我还好看呢,怎么不说他自己啊?” 章一棠轻叹一口气,说:“谁让厉叔叔的本事也比你厉害呢,又好看又有本事,那就是我的偶像啊。” 冯谦莫硬生生咽下满口的血腥,皮笑肉不笑的问:“这么不要脸的话是你厉叔叔说的?” 章一棠很认真的点头:“厉叔叔经常拿你当反面教材跟我讲道理的,所以我必须非常努力的学习,不然变成你这样就完蛋了。” 冯谦莫一脚刹车踩到底,车子骤停,他扭身看着瞪大眼的天使恶魔综合体,恨声道:“我怎么了?我哪儿不好了?凭什么我这样就完蛋了?厉胥琛,你也太不要脸了。”他就知道,在全世界眼中绝对高冷如神衹的厉某人,真正的面目是无可救药的自恋和闷骚。 可惜,从小到大,从来没人相信过他。 章一棠扯了扯安全带,皱着小眉毛说:“你不服气,就去问厉叔叔好了。” 冯谦莫泄了气,甩了甩头,把心理阴影的苗头掐断,无精打采的重新启动车子。 “一棠儿,你妈的嗓子好点没有?还是不能说话?”章玘容这个人也够奇特的,好端端还能忽然变哑巴了,害得他哥休假比上班还忙,陪着她到处跑。今天就是约了一个专家,然后把他抓来当保姆了。 “有声音了,就是听不太清楚。小四叔叔,妈妈会不会以后也说不了话了?”男孩很失落的低声说。 冯谦莫有点心疼,忙安慰道:“不会,你厉叔叔本事大着呢,他会有办法的。”哼,哥,这个锅,你就好好背着吧。 他也不敢再问了,转开话题说些小孩感兴趣的事,没一会儿,章一棠又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了。 天色已灰,章玘容站在医院大厅门口,神色略为疲惫的等着厉胥琛取药回来。 今天的专家据说是瑞士著名的心理学博士,整个过程还算轻松,医生问的问题也是她愿意回答的,并没有什么让她为难和抵触。但她按了按胸口,埋在最深处的那个结,依然紧实的解不开。 她很清楚自己的问题,实在不想再浪费自己和他的时间。 厉胥琛,这个人啊,现版和原版怎么会相差那么大?还记得初次遇见时,那一脸的冷冰,满眼的漠然,谁能想到他竟是如此细心温暖的一个人。 神思恍惚间,有人影靠近,她下意识的扬起笑脸相迎,但含笑的眼眸撞上另一双寒冰凛凛的双瞳时,她惊惧的连呼吸都不能了。 他长身临立,面若臻玉,气如月华,静安一处,遍地春暖。 章玘容想躲c想退c想逃,可惜她被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许久不见。”他轻声笑语,如亲朋密友。 她瑟瑟发抖,一言不发。 他眼无笑意,继续道:“天色未暗,你急着出来,不怕遇到我吗?” 她如网中缚虫,于自己生死毫无左右之力。 他极慢的向她迈近一步,低头已是呼吸相闻,来往路人以为这是一对亲密恋人,过往匆匆,无人窥破其中的迫压与惧怕。 他伸手用指间捏住她冰凉的下巴,声音低缓如耳语道:“你很会躲,让我找了很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也会放过你了?” 他轻轻的用拇指抚着她的面颊,视线更像刻刀一般极细微的雕琢着她,举止如情人般缠绵,半垂的眼眸之中却无一丝情绪。 “你有做噩梦吗?我亲手给你打造的噩梦,有没有帮你减轻罪恶感?如果没有,我可以再给你织一个。” 她整个人都是空的,是冷的,他的气息他的话语他的存在,把她掏空殆尽,然后又蛮横的将世间最冰冷最尖锐的恶毒塞满她的躯体,她不可能是活的,绝对承受不了这样的毁灭。 他看着她面如死灰的模样,微微的笑了笑。 他弯下腰,贴着她的耳际低语:“我知道你喜欢我,继续喜欢我吧,到死都别忘记喜欢我的这种感觉,这是我送给你的最好的礼物。” 她失了最后一口气,全身一软,如残花枯叶一般往下萎靡。他一把将她搀住,温柔入怀。 他低笑:“我们都有后悔的事,别急,慢慢偿还,终有还清的一天。” 她毫无气力,唯一孱弱的念头便是胥琛,你在哪? 医院大厅里,来来往往之间,厉胥琛和一个身高身形与他相似的陌生男子擦肩而过。 “怎么坐在风口?冷不冷?”厉胥琛站在她面前,替她挡去源源不断的寒风。 章玘容木然的仰起头看他,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那个人去而复返了,但她还来不及蜷缩起来,极暖的一双手已扶住了她的肩将她捞了起来。 她如濒死之人一般,猛得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将她揽进怀里,怕她冷似的不住轻抚着她的臂膀。 章玘容痴痴地看着他,眼里泛起的却不再是柔绵c依赖的笑意,而是极为空洞c绝望的惧意。 惊涛骇浪势不可挡的扑来了,早已是腐朽之木的她,哪还有一丝可能去挡去躲? 眼前之人是有能力替她挡了所有灾厄的,可这样一个清风朗月的好人,她怎舍得拖他进漩涡? 舍不得了,她真的舍不得 冯谦莫和章一棠乐呵呵的下了车,站在路边商量着是回公园古宅还是回母子小家,打闹胡扯时,不远处的一辆车上下来一个人,朝着他们就走了过来。 “谦莫,真的是你啊?” 冯谦莫扭头一看,很是意外,竟然是李依晴。“你怎么在这?”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并不友善。 李依晴微微一僵,笑道:“我是来找玘容的,她一直不肯见我,我也是没办法了。” 冯谦莫有片刻的沉默,说:“她不见你总有她的想法,你们之间现在已相差很大,不相往来对彼此也好。” 李依晴惊讶的看着他,明明之前每次提起章玘容,都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不屑模样,现在竟是一副维护的语气,这人到底是什么立场? “你也住这附近?” 冯谦莫随意的应了一声,揉了揉章一棠的头,作势就要抬腿走人了。 李依晴却盯着章一棠直看,微微惊呼道:“这孩子不会是玘容的吧?” 冯谦莫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今天见到李依晴,让他格外烦躁。 章一棠眨了眨眼,小小声的问:“你认识我妈妈?” 李依晴很是激动,忙蹲下身去拉他的小手。 “是啊,我是你妈妈最好的朋友,你叫什么呀?” “章一棠。” 李依晴伸手想抱他,冯谦莫却更快的出声道:“他妈妈不在家,你别等了。”然后又对男孩说:“赶紧回家,作业还一个字都没写呢,小心明天罚站。” 李依晴看着一大一小吵吵闹闹的走远,眼底的疑惑更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厉胥琛看着脸色惨白,神魂不属的章玘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了?而她再次什么都不愿对他说,习惯性的深藏起来,自我消化或者随其侵蚀。 她应该许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了,如果她天天对着镜子细看,就知道不管挂着多轻松的表情,多灿烂的笑容,也掩饰不了她眼角眉梢的无助与疲惫。 可在她对他真正打开心扉之前,他能做什么呢?他什么也不能做,甚至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她看似坚韧如蒲草,实则脆弱的像水晶,与他的关联更是一压即碎。她的心里藏了太多事,但从来没有宣泄出来的打算,他只能等,等她愿意将自己剥开来,或者不堪重负到不得不依赖于他。 虽然他渴望她能全身心的依赖自己,不过以长久来说,他还是愿意等她自然而然接纳自己。不想伤害她,更不想她自己伤害自己。 “饿了吗?回家还是在外面吃?” 章玘容一动不动的看着车窗外,对于厉胥琛的存在竟是毫无所觉。 厉胥琛沉默着往前开了十分钟,然后慢慢地将车停了下来,他侧身看着她,然,这样的变化也没让她有所察觉。 他伸手,刚触及她的肩,无声无息的人如被针扎一般,整个人都惊跳了起来,脸上惊骇的表情仿佛有人用巨刀狠劈开了她的灵魂,完全无法自控和掩藏。 俩人僵持不动,双目对视,却谁也看不透对方。 厉胥琛暗自平复呼吸,低声轻语:“我以前对别人的生活并不感兴趣,不过这不表示我对身边的人和事一无所知。玘容,”他顿了顿,说:“我有能力替你解决所有让你心烦的事,只要你开口,我就能做到。” 章玘容想让自己笑着缓解眼下的气氛,可惜这次无论怎么努力,她都没办法收拾起一溃千里的情绪。 她看着他,眼里空荡的让人心惊。 她极为费力又努力的说:“有时候,我觉得所有骂我的话都是对的,如果没有那些我自己造成的前因,哪来这些不堪的后果。我错了,我做错的太多了,你知道吗?” 厉胥琛不言不动,他不想惊扰她,他希望她能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她转开了视线,失力一般靠在座位上,望着车窗外幽暗无边的前方,声哑力无道:“我并不是受害者,你所见的穷困无依并不是最差的际遇,还有人真正被我伤害的人,才一直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这么多年了,我根本没受到任何惩罚,如果有善恶之分,我就是最恶之人。” 他再次伸手,轻轻地握住她冰冷的手,然后一点点施力,抓紧她并温暖她。 “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恶需要被惩罚,我来替你。” 章玘容哽咽出声,像被人扼住脖子一般颤声道:“我最大的恶,就是让你喜欢上我了。”她转头看着他,泪流满面的哭道:“我错了,我又犯错了,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跟你有任何交集” 厉胥琛没想到竟会激起她这样的反应,忙倾身拥她入怀,安抚道:“我们相遇是彼此之间最好的事,遇到你,是我人生当中最为美好的事,绝不是什么错误。” 她不住摇头和推搡他,因情绪失控而更加发音不清,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在无声呐喊了:“你把我想的太好,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不是,你错了” 他试着让她平静下来,可她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甚至像再也无法忍受与他一起,拼命挣扎过后狼狈的逃离了车子。 厉胥琛立即也下了车,几步跨上前去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嘘,没事了,玘容,我在呢,什么都别怕。” 章玘容挣脱不开,他是如此高大健壮,仅仅双臂的力量己托住了她极速坠向深渊的身体。没有人,从那一天之后,己多年没有人能这样干脆利落的将她拉住不放了。 厉先生,你能拉住我多久呢?有一天会不会有一天,我正依靠着你,你却猛地收回手了呢? 她无法出声,只能失了所有气力瘫在他怀里,只是这一次她不敢汲取他的温暖了,她怕,她太害怕了 冯谦莫看着章玘容全程无声无情绪的带着儿子离开,而一向慵懒闲适的自家表哥竟然也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人来又人走,这样的怪异场景让他直起鸡皮疙瘩。 “哥,你们崩了?”蜜里调油的俩人忽然形同陌路,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其他的。 厉胥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得冯太子头发都立了起来。 “哥,这次我可什么都没做,跟我真没关系。”他往后缩着身子,生怕眼前这人忽然暴起,又揍他一顿。 厉先生心情欠佳,转身就往书房走。冯太子立刻屁颠着跟上,生怕自己少侍侯了一秒。 “哥,你没事吧?要不,咱俩喝一杯?” 厉胥琛靠着椅背直接了当的问他:“你找人查过她没有?” 冯谦莫反应极快,忙摇头说:“没有,你不发话,我哪敢啊?那可是你的人,谁也没胆子敢随便查啊。” 厉胥琛盯着他,冷哼道:“你是没明目张胆的去查,可也问东问西问得够多的了。” 冯太子撇嘴:“我不是关心你嘛,再说,你也没当一回事啊。” 厉胥琛沉默着,慢慢地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扣着桌面。 冯太子揣摩着他的心思,小心翼翼问道:“哥,你们真出问题了?嘿,章玘容想什么呢,背靠你这么一座大金山,竟然还敢耍脾气?哥,绝对不能惯她,就她那样,还敢给你脸色看,我” “你想干嘛?乍呼什么?有你什么事?你一天到晚晃来晃去烦不烦?” 哟,厉主子发火了,冯谦莫立刻夹尾巴坐端正,陪笑道:“我就嘴上说说,你那一位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那一巴掌可是绝对火辣辣的疼。 “行了。你说说看,她的事你知道些什么?” 冯谦莫愣了一下,神色迟疑地猜度着表哥眼下这句话的用意。而这样的停顿,让他自己也觉得怪异,如果是以往,他会立刻将收集已久的大堆黑料抖落出来,不把她说得体无完肤,就根本停不下来。可此时他却毫无那样的念头,反而心里有那么一丝不踏实。 “怎么了,她真惹你不开心了?”厉家少主自小就不是好相与的主,厉冯两大家的老老小小无人不知,所以一般都是绕着他走,极少有人会主动往他面前凑。章玘容上赶着抱他表哥的大腿时,他就从没认为她最后一定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厉家的大门不好进,厉胥琛的心更是极难捉摸。 “你上次说的杨氏兄弟是怎么回事?” 冯谦莫见他未开口便皱起的眉间,便知这句问话已触及了他内心的底线。 “我也是听仲卿说的,好像章玘容喜欢的人一直是哥哥杨梓岭,但又和弟弟杨梓崇暧昧不清。听说杨梓崇出车祸那晚,章玘容正在派对上狂欢,还因为玩过火被人送进了医院。之后,各种不堪照片和不雅视频被人发到了网上,她自然就成了过街老鼠,一塌糊涂了。” “杨氏兄弟现在什么情况?” “杨梓崇比较惨,车祸后一直昏迷不醒。杨梓岭很低调,没有世家公子那些派头,极少露面。” “一棠有可能是杨梓岭的儿子吗?” 冯谦莫笑了笑,说:“仲卿的未婚妻是章玘容的发小,虽然她一再在人前维护,但依我看,章玘容自己都未必知晓自己儿子的父亲是谁?” 厉胥琛冷眼一撇,说:“你自己都没搞清楚的事,就不要随口说出来。” 冯谦莫不服气,小声嘀咕:“女人长得好看就是祸水,她那样的能太平吗?” 厉胥琛没理他,垂眸沉思。隔了一会,他又问道:“杨梓岭结婚没有?” “没听说。他从他弟弟出事以后就像隐居了似的,除了参与公司管理,就没一点花边新闻。” “他们兄弟关系很好?” “应该是,不过,肯定比不过咱们俩。” “杨梓岭是怎样一个人?” 冯谦莫苦笑道:“哥,你这是为了她,直接从神坛跳下来了啊。至于嘛,她就那么好?” 厉胥琛怒了,骂道:“你想当神当佛自个儿找张桌子跳上去供着,再把我妖魔化我直接灭了你。” 冯谦莫不开心了,回嘴道:“我就见不得你这么庸俗,你看你,为了她,都快成三姑六婆了。” 厉胥琛深吸一口气才忍住将手边精装厚本砸过去的冲动,声稳力沉道:“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 “哥,不会是章玘容给你戴绿帽了吧?” ‘啪’极为厚实的精装书重重的落在了地板上,而冯太子己反应极快的抱头鼠窜了。 厉胥琛久坐不动,最后轻叹一声,心中念想:此时此境,退不可退,进不可进,唯有静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星火燎原 厉胥琛在俩母子楼下等了半个小时都不见人下来,上楼一看,确定己避开他去学校了。他立在无人应答的门口久久,一时不知该去哪消磨这段己给了她的时间。 休假原来如此无聊,那今天就恢复上班吧。 陆侑带着几个部门总监正要出门,刚出大厦电梯就看到自家老板一脸面瘫的走来,所有人均眼前一亮,个个精神抖擞的想给一s个好印象,结果这边迎驾的阵仗都拉开了,那边却如一缕幽魂般从面前飘了过去,竟是一眼都没往他们身上瞟。 陆侑多机灵啊,拉着其中一人低声交待了几句,便立刻返身跟上了厉胥琛。 电梯里,厉胥琛直挺挺的站着,微仰着头盯着数字跳动。陆侑立在一旁,正想着说些什么才能招回某人的魂时,那人却开口了。 “李印泽在公司?” “不在,最近他手头上同时开了三个大项目,乐呵着呢。” 厉胥琛慢三拍的“哦”了一声,然后空气又突然沉默了。 陆侑只得接话说:“您这是销假了?需要我安排什么行程吗?” 厉胥琛直到顶层的电梯门打开了,才慢悠悠的说:“你忙你的,我自己安排。” 陆侑跟着老板走出电梯,视线始终直勾勾的粘着。如果不是老板积威甚深,他真的想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这是病的魂都没了啊?十年难遇的奇观呀。 “先生,我汇报一下李总上任后的工作情况吧。” 厉胥琛靠坐在椅子上,说:“你先说一下周家的事。” “周家周三公子现在对李总已极为信服,听说周老爷子己放出风声,如果城东项目启动,会让他进董事会,可以说我们己帮他提前十年达成了目标。印泽最擅长操控人心,由他造势捧起来的人想得奥斯卡都不难。” “嗯,告诉他,好好牵住手里的绳,别让人飞出手心。” “他知道分寸,会办好的。” “琅城那边有事吗?” “都挺好的。” “你去忙吧,我就待一会,谁也不见,也不用跟我汇报什么。” 陆侑走后,厉胥琛环顾自己这间空旷冷冰的办公室,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晃来这里?他厉胥琛,家世显赫,事业辉煌,闲暇时竟无处可去? 厉先生,郁闷了,非常郁闷。 数着时间,一遍遍看手机里与她的消息往来,捱啊捱,终于等到了预备接章一棠放学的时间,厉胥琛自沙发上一跃而起,走路带风的冲进电梯,看着数字一层层变小,脸上也露出了诡异扭曲的笑。哎,平日不常笑的人一旦笑了,那就是极为惊悚的现象。 他赶到学校时,如同以往顺利接到了人,只是意外,刻意想避开他的她竟然没有来接,难道她又自我修复好了? 章玘容缩在车门边,低头轻颤。另一边坐着的人眼望窗外,自将她强行拖上车后已过了一小时,但自始至终都不言不动,任由她惧怕着。 他累了,闭了闭眼睛,转头看向纤瘦的有些陌生的人。曾经灵气逼人,青春飞扬的那个章玘容与眼前这人有丝毫相象之处吗? 他眯眼看了看,不由暗自失笑,如果是现在这个章玘容,当年哪里还会有那些纠缠? 的确是物是人非,可惜她的名她的影太深刻了,就算再沧海桑田,章玘容永远还是章玘容。 “听说你搭上冯家了,可上次在你家楼下亲亲我我的那个并不是冯家四少,怎么着,你还准备一手一个,享其人之福?” 他伸手一把将她扯了过来,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满脸惊惶,似笑非笑道:“你记性这么差,需要我替你回忆一下,当年你这样玩弄人的后果吗?” 章玘容僵硬的就像一块铁板,她被迫直视着他,本就未恢复的嗓子更是被钉死了钉子一样,一丝气声都发不出来。 他用拇指用力的来回擦拭着她的双唇,眉眼带着笑的弧度,眸光却是冷冰又尖锐的。 “你有多脏你知道吗?别说碰你,我看着都恶心。不过,不得不说,你这张脸的确长得好,美人如玉,娇若海棠,还记得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梓崇听了气得不得了,非说我浪荡,轻薄了你。那时侯你们才多大,一个已可恃美凶,一个已情根深种,多美好的一对,谁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可你为什么要伤他的心呢?我说过,你身上已烙了杨梓崇的印,那就该事事以他为主,绝不可负他c伤他,你若伤他一分我便还你十倍。可惜你记不住,也就不知你错失了什么,又会遭受怎样的惩罚。” 他一手托住她的脸,看着她红肿的双唇慢慢逼近,极轻极浅的碰了碰,然后贴住她的唇缓缓用力,舌尖c牙齿都轮番上阵,不断的含住c吸吮,甚至噬咬,仿佛要将她啃食入腹。 血腥味在俩人的口腔内弥漫,如此亲密,却同时残忍无比。 他一边慢条斯理的扯开她的衣领,一边贴着她的耳际轻笑慢语:“你现在是什么呢?” 章玘容僵直的似快要崩碎身上所有的骨头了,她怕得一遍遍催眠自己:这是梦,一二三,快醒来。可惜失败了,现实真实的让她无处躲藏,更无力反抗。 “一个脏得不值得任何人手下留情的妓。” 他将她压在身下,如掌中猎物,慢条斯理地冷眼欣赏着她的恐惧,极富耐心地等着她愚蠢又无用的自救,然而,他的手已钻进她的衣内,触及她冰凉的皮肤,明明已害怕的那么明显,可她却连动一下,甚至无妄的求一声饶都没有。 他俯视着她,而她惨白着一张脸,睁着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车顶,眼泪无声湍流,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她正在慢慢死去 他一巴掌甩下去,那力道重得像一下子扭断了她的脖子。 他面无表情地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扳回来,她软绵无力似一瘫烂泥,腥红的血从嘴角流出来,蜿蜒成一条令人心惊的血脉,蔓延着,流动着,似源源不断,永不止歇。 他眼前弥漫起一片血雾,越来越浓重,压迫地让他透不过气来。 “滚,立刻滚。”他粗暴的打开车门,扯着她的手臂凶狠的将人连推带甩的扔出了车,也不管她摔在地上是否撞伤,用力的一敲车上的隔板,一直待命的司机一脚油门,几乎就是擦着她的身子开了过去。 章玘容狼狈的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抬了抬头,见四周已无人才一点点积攒着力气撑坐了起来。 她曲膝坐着,抬手擦了一下已痛麻的脸,发现手背上印了几条血痕,她痴痴地看着,然后用手紧紧的捂住了脸,身体也开始完全不受控制地剧烈的发起抖来。 这场噩梦再也醒不过来了,是吗? 章玘容回到家时,如以往很多,已经将心绪和仪容收拾的差不多了,除了肿得无法掩藏的脸,来往之人都察觉不出她刚遭遇过什么。 家里冷清,章一棠应该又去了厉先生的家。 她洗了澡,换了衣服,用冰块敷了很久,看着实难消下去的巴掌印,她咬着牙放弃了。 找了块大围巾将大半张脸蒙住,她在门后站了许久,终是深吸一口气出了门去。 厉胥琛再次看了看时间,天都黑透了,她还没回来?桌上的饭菜都快冷了,只能热一热再吃了。 “一棠,你饿了吗?” 男孩专注地拆装着机器人,头也不抬说:“不饿,等妈妈来了再吃。” 厉胥琛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说:“你这么心疼妈妈,她真幸福。” 章一棠停了动作,抬起头看着他说:“很多人对妈妈都不好,所以我要对她很好。” “他们怎么对你妈妈不好了?”厉胥琛发现他只是把话问出来就开始心疼了。 章一棠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因为我们穷,因为我没有爸爸,妈妈就老是被欺负。” “他们怎么欺负你们?”他不难想象他们的遭遇,只是想听他说出来,这对母子同样的倔,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得很深。 章一棠闷头说:“新鲜的鱼贵,妈妈就买死的鱼,卖鱼的那些人后来就老笑话她,说些很难听的话。妈妈去买苹果,要是多挑几下,也会被人骂。她以为我还小,什么都不懂不记得了,其实我记得很多事,也一直知道她有多生气和难过。妈妈常常对着镜子笑,如果她不多练习,她肯定笑不出来。” “一棠” 男孩握着小拳头,抬头的时候眼泪已在打转,他绷着小脸很认真道:“叔叔,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变成了像你一样大的人,就不会有人欺负妈妈了。” 厉胥琛一把将人揉进怀里,低声道:“叔叔在呢,叔叔会保护你们的,你慢慢长大,不着急。” 章一棠扑在他怀里呜呜地哭着,哭得厉先生心口一阵阵抽痛。这么小的孩子,那么弱的母亲,他们是怎么在这世间独自生活那么多年的?抛弃她的那个男人,遗弃她的那对父母,他们又是怎样安心活着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破茧成蝶 厉胥琛打开门,看着门外把脸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章玘容,下意识就是伸出手想抱她入怀。意外的是,他刚往前倾身子,她已后退着往后仰,极度明显的避开了他。 他看着她,难以理解。 她垂着眼,拒绝看他。 俩人沉默,但他不得不替她开口。 “先进来吃饭吧,一棠饿了。” 她摇头,眼睛慢慢的抬起,眸色沉沉,无一丝浮光掠影,整个人像被冰冻着,又像被什么层层裹缚着,虚幻得不像一个活人。 他静立不动,奈何心志不坚,叹了口气,侧转身冲里喊了一声,男孩极快的背着小书包跑了出来,一见妈妈就扑上去拉住了她的手不放。 “叔叔,再见。” 厉先生还能说什么呢?这俩个坏人,把他的心捏软了,然后就开始欺负他了。 看着他们转身往前走,厉胥琛心有不甘的也跟了上去。她感觉到了,但没有回头。章一棠也察觉了古怪,抬头看了看妈妈,又转头瞄了瞄他,小脸上竟然露出难过的表情,失落的垮着小肩膀紧贴着妈妈走。 厉胥琛皱起了眉,心情非常不好。 公寓楼下,厉先生知道自己不会被邀请上楼,先一步开口说:“一棠,你先上去,我跟你妈妈说一会儿话。” 章一棠来回看了看俩人,见妈妈点了头后才犹豫着慢慢往上走。 厉胥琛不容分说的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前一步,便完完全全的抱住了她。章玘容抬手就想推开他,厉先生却沉声说:“不想抱,就吻你。” 章玘容僵住了身体,一动不动。他抱着她,非常的严实c温暖,不管多冷硬的心都能被他融化了。 她撑了一会,终是绵软了身体,靠着他,贴着他,心疼他,又害怕他。 久久相拥,怀里的人是如此真实,可他却不敢确定她是否真的在自己怀里。 “让我帮你,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我就站在你面前,什么都不用担心,好吗?” 她抬头看他身后的那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眼泪诚实又软弱的开始泛滥,她用力的闭眼,竭力遏制住所有想崩塌的情绪。 “胥琛”她唤他,声音沙哑难辨,但厉先生立时作出了回应,轻亮的应道:“在呢。” 章玘容的眼泪浸湿了发鬓,一字一顿道:“我喜欢你,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不对我批判的人,你眼里的我就是我,不是传闻中的‘章玘容’。谢谢遇到你的时候,其实是我最为走投无路的时候,没有一条出路在我眼前,而一棠一天天在长大,他越来越懂事,可他的眼睛里却有那么多疑问,而我什么也回答不了。他要上小学了,可一直解决不了他的户口我拼命工作,钱总是不够。” “被你喜欢和喜欢上你,对我来说,都是奢侈。我经常在想,章玘容,你哪来的底气和胆量敢这样做?你只是活着就耗光了所有,怎还敢与人谈感情?” 她停了一下,慢慢的缓下了气息,收敛了难得的肆意。 “我喜欢你,很喜欢,但并没有到爱的层面,所以我所有的勇气和热情已经全部用完了,现在,我要后退了,与一棠无关的我都不想了。” 厉胥琛难以置信,他有生以来唯一一次最有耐心c爱心和恒心的恋情,在他刚品尝了其中甜美之后,竟然被‘退货’了? 始乱终弃?他该怎么办?一哭二闹三上吊有没有用? 他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开口说:“嗓子恢复得不错,一下子能讲这么多话了。” 章玘容愣了愣,无奈的低下了头。 厉先生看不出什么情绪,说:“我没喜欢过其他人,就喜欢过你一个人,所以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应该怎么做才是真的对你好。我妈说过,真正相爱的俩个人,眼里除了对方,其他的都不重要。冯小四说: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只要用钱就可以解决一切。我分析过,我妈说的对,冯小四说的是废话,可现在这样的情况,让我怀疑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摇头:“如果你一开始是以冯总的方式对待我,我想,我们没有任何机会像现在这样说话。” “可我还是错了,不是吗?”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原因。” “这句话听起来很能安慰人,其实毫无作用。玘容,告诉我,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她欲言又止,然后沉默到底。 厉胥琛终不是做小伏低的人,在她面前已是体现了最温柔最仁善的一面,被如此决绝的拒绝,一向高高在上的人翻腾起的怒火更是滔天烈焰。在他难以自控之前,他放开她,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章玘容始终没有抬头,许久之后,浑身冰冷上楼时,她仍是未抬首,在夜色之中的那抹纤瘦身影,像被压断的脆竹 第二日上班路上,章玘容被身后忽然窜上来的车子逼得连车带人摔在了行人道上,整个右半边狠狠蹭在地上,无一处不是火辣辣的痛。 有人从车上下来,步伐稳健的走到她面前,没有询问c没有扶持,就静立着。 她抬头看去,忽然之间,所有的痛都麻木了,只有无尽的冰冷翻江倒海的袭来,让她连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彻底被淹没了。 他毫无怜悯的俯视着她,那冷漠的眼神仿佛她不过他脚下的一只蚂蚁,无关紧要的可随意践踏。 他伸手一把将她提了起来,轻易的就像随手捏了一片树叶。没有反抗c没有哀求,自见面以往,她在他面前仿如一个纸人,无趣的令人憎恶。 悦然酒店。 男人先下车,然后绅士的为章玘容开了车门,动作合宜的将她扶了出来,轻揽住她的肩,轻笑低语:“这是你上班的地方,我们开间房好好谈谈心吧。” 章玘容脸若白腊,神魂不属,却因身旁之人‘温柔以待’,给人一种温顺依从的错觉。 果然,男俊女美的组合亲密的一进大厅,酒店的工作人员便都露出惊诧之色。 什么情况?小老板的绯闻女友,竟然光大化日的带另一个男人来酒店了? “给我一间情侣套房。” 前台经理标准性的笑道:“请稍等,先生。”五秒钟后她转头问章玘容:“章助理,可以给你员工折扣,请问需要使用吗?” 男人转头笑了笑,暧昧道:“在酒店工作就是有好处,那今天就让我蹭蹭便宜吧。” 前台经理多看了章玘容一眼,眼里带着明显的鄙夷。等俩人坐电梯上楼后,整个大厅立时就炸了。 “哇,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吧,就在小老板眼皮底下玩火,真是不知道到时怎么死的?” “那男的长得可真帅,就是眼睛是瞎的,怎么就看上那种货色?” “轻点轻点,别让上头听到了,小心被开啊。” “我们管住嘴了,别人的嘴管得住吗?哎哎,小老板是不是还住在隆苑一号啊?等会儿会不会来一出捉奸在床呀?” “行了,都别凑在一起了,赶紧干活去。” 章玘容被推进了门,她瑟缩的站着,而他慢悠悠的晃着,拉开窗帘欣赏着美景。 “厉胥琛,呵,是我小看你了,看来冯家小公子已经成了你的垫脚石了。章玘容,你总是让我意外,我以为你这些年会过得很惨,没想到你这么有手段,一份好工作,一套不错的房子,儿子读着私立学校,还有一个最高级别的男人做你靠山。为什么你会这么幸运呢?” 他移步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逼视着她惊惶的双眼。 “除了你,我们谁也不好过。可明明最不应该好过的,就是你。所以,我得亲手再毁你一次,不然这个世界就太不公平了。” 他手指滑过她的脸颊,钻进她的衣领内,摩挲着她细细的锁骨和深深的肩窝,然后一寸寸的向下侵袭。 他紧盯着她的面容,脸色惨白,眼睫急颤,双唇发抖,呼吸屏住,十足可怜又绝对撩人。 “梓岭哥梓崇醒了吗?”以为只会默默承受的人,忽然开口说话了,那声音沙哑的像被人扼住了脖子。 杨梓岭停住了所有动作,他直直的望着她,眼神锋利的像要直接把她一刀劈开。 她颤抖着,抬起僵硬的手把他的手从衣领里拿了出来。 “没有醒是吗?依他的脾气,如果醒了,早就来找我了。” “对,他没醒,就是因为他还没醒,所以你才可以活着喘气。” 她摇头,仰着下巴,颤声道:“不,他要是醒了,第一个饶不过的人一定是你。” 杨梓岭绷紧了嘴角,冷冷笑道:“你确定你还在他的心里?他出事的那个晚上,他心目当中幻想出来的那个章玘容,已经跟着那场车祸一起死了。你该庆幸,这些年他都在昏睡,不然,以他的脾气,你还有机会跟人谈情说爱?” “如果他没出事,我不会任你这样羞辱我。” 杨梓岭嘲讽道:“因为那个傻瓜会一直保护着你吗?在你跟别的男人上过床以后?到底是你傻还是他傻?” 章玘容的眸光坚定又伤痛,她倔强的咬牙道:“不是,因为你是他哥,是他最尊敬最爱的哥哥。如果他没出事,如果你不是他哥哥,你以为,我章玘容真的会怕你怕得连句话都不敢说了?” 杨梓岭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恨声道:“你怕的,而且你怕得要死。八年前我能让你一个月下不了床,今天我依然不会手软。” 他将她重重的压在床上,一手按住她的双腕,一边粗暴的用力吻她,一边蛮横的撕扯她的衣物。 章玘容像一个斗士一般疯狂挣扎,虽然力量悬殊的令人绝望,但今天的她神情之中没有一丝软弱和退缩。 俩个人很快就气喘吁吁,狼狈不堪了。 章玘容手臂都快扭断了,大口喘着气仍觉呼吸困难,可她一直拼尽全力在抵抗,眼神和表情都变得极为凶狠。 杨梓岭彻底被激怒了,他下手极重,几乎要将她的双腕捏碎了,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也随时能把她的肋骨压断,撕扯的力道更是如同甩鞭,但这样的暴戾竟然也没能轻易得手。 他看着她,这个发狂得像一只野猫的女人,哪里还有一丝记忆之中,那个从春日之中漫步走来,歪着头背着双手,巧笑嫣然的问:‘你是梓崇的哥哥吗?’的少女模样。 曾经,他以为,她会一直那样光芒万丈,一直那样青春飞扬,永远在长河那边,永远在星空那端。而现在,她却是比任何人都更衰败c更黯淡了。 这八年,漫长的c虚无的c蒙尘的八年,到底是怎么扭曲的呢? ‘喀’的一声,惊醒了杨梓岭,也痛住了章玘容。 手腕真的断了,她痛得弓起身子仰起脖子的那个弧度,让他以为下一秒就要绷断了。 他没有让开,依然定定的看着她。 章玘容整个人都被冷汗浸湿了,痛得直呻吟。她视线模糊的仰望着他,语不成声道:“杨梓岭,我真不欠你,我这辈子唯一欠得人只有梓崇,你没资格替他来收,全世界你最没资格来这样对我。” 她脸一转,往前一扑,狠狠一口咬在了他撑着床的手腕上,用力之狠毒,立时就尝到了浓稠的鲜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锋芒毕露 冯谦莫‘一不小心’听到消息时,刚亲亲热热地结束与表哥大人的通话,尽管全程就他一个人在得啵,但能得表哥五分钟的空闲,冯太子已十分满足。所以,当秘书一副便秘脸色,欲说还休的瞥着他时,他心情相当之好的多问了一句,结果却听到了让他深感活吞了一百只苍蝇的极度恶感之事。 冯谦莫第一次没有立时暴跳起来,反而一动不动的静坐了片刻,然后看着秘书冷笑道:“酒店里是不是还有人在传,我和章玘容有奸情?” 秘书后悔了,他清楚自己摸了太子最讨厌让人触碰的逆鳞。眼前这人性情豪迈,出手大方,下属偶有小错也一笑而过,极少苛待身边的人。但冯家的人都极看重家族,对于冒犯家人的事从不手软放过。这次看来是犯大错了,以为这位对小助理不过图个新鲜,而且平常也没看出什么宠爱举动,结果投其所好不成,反而弄巧成拙了。 冯谦莫哪里是真的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只不过是憋着怒火没处发。 什么玩意?没完没了是不是? 大树都连根拔起了,杂草还敢到处冒头? “今天你就回琅城,让人资重新安排你的职位。” 秘书脸都白了,刚张口欲言,冯谦莫起身淡淡的斜了他一眼,压迫得人只能低头,不敢再多言一句。 冯谦莫从别墅区一路走到酒店,十五分钟的路程,足够让他慢慢的冷静,也渐渐的恢复了理智。 可当他进门并穿过大厅时,接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无数或明或暗,且意味不明的注视后,他心里所有的怒气再次翻涌并凝结成实质,硬生生的卡在他胸口喉间,只稍轻轻一触大概就能猛烈大爆炸。 厌恶烦躁的感觉几乎到顶,如果不是他绷紧了脸皮,分分钟都能如火山之焰喷薄而出。 电梯到达贵宾楼层,他一脚迈出后便停了下来。 长廊尽头,迎面走来一人,长身玉立,面俊气雅,一眼相对,便知对手强劲难缠。 俩人擦肩而过,目不斜视,互不相言,但错身时却是一片电闪雷鸣。 冯谦莫最先没忍住,拧眉转身去看,电梯门缓缓关上之际,他看到门里之人微仰着脸也在回望,而那人原本无波澜的脸上,蓦然如清风抚碧水,细微却绝对不容忽视的笑了笑。 冯谦莫往前倾了一下身子,但还来不及做什么,电梯已关了个严实。 杨梓岭,麓城上流社会的翩翩佳公子,同时也是地下王国的新晋王者,一个若不能交好,也绝不可得罪的人物。 冯谦莫心绪骤乱,因为他确定自己绝没有认错人。 章玘容,你这是搭上旧情人了?那我哥呢,你把他置于何地? 他猛然转身,快步走到房门前,用力扯了扯门把,门锁得严丝合缝。 冯谦莫也懒得去前台拿房卡,直接用拳头砸响了门。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以为她会拒不开门,没想第二轮还没结束,门轻磕了一声便缓缓地被拉开了。 章玘容半倚在墙边,头发披散着,脸上有清洗的痕迹,一双黑沉无光的眼瞳空空荡荡,整个人静寂的像失了灵魂。 她看着他,嘴角僵硬的像被胶住了。 冯谦莫的神情绝称不上好,只看一眼就能吓得人发抖。 “章玘容,”他的声音冷漠又轻佻。“你能不能别让我料事如神?能不能让我对你另眼相看一些?你在我的酒店里约会老情人,还摆出这一副被人玩弄的虚软无力的姿态,你是想证明什么?证明你章玘容够贱,还是我哥够傻?” 章玘容直勾勾的盯着他,眼中死寂一片。 “我”她的声音吃力的像从灵魂深处硬挤出来一般。“跟厉先生分开了,我和他没有关系了,你可以让开了。” 冯谦莫眉一皱又眼一瞪,刚意会出其中意思,还不知该做何反应时,章玘容竟然从墙上滑了下去,一点缓冲也没有的就直接往地上摔去。 “喂?” 冯谦莫下意识伸手想抓,奈何她瘫软的像摊烂泥,他不仅没抓住,反而被带着也踉跄着半摔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他嚷了一声,低头看时,才发现她竟已失去了知觉。 “章玘容?”他拍了拍她的脸,触手却是一片滚烫。 “怎么回事?你怎么什么破事都让我遇上了啊?” 冯谦莫搓牙又搓牙,无可奈何,只得先抱着人去送医。 厉胥琛赶到医院的时候,冯谦莫正跟医生在说话,一见他便欢脱的迎了上去。 “哥”冯谦莫满脸笑意的蹭来蹭去。 “人呢?”厉胥琛冷眉冷眼,直截了当的表明立场。 冯谦莫整个人立时就垮了,没好气道:“还在做检查呢,死不了。” 厉先生眼睛一眯,冯太子立时夹尾巴认真道:“她发烧昏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让人多做些检查。” “你惹她了?” 冯谦莫又心虚又气恼的大声道:“关我什么事?哥,你不能为了捧她就把我踩这么低呀,我是你弟,你亲弟啊。” 厉胥琛推开他往前走了几步,对之前跟冯谦莫在说话的医生说:“医生,我是病人的家属,检查有结果了吗?” 医生挺和气耐心的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冯先生不放心,才多做了几项检查。” “那现在能看她了吗?” “等会吧,检查完了再送回病房。” 半个小时后,厉胥琛见到了脸色苍白又染着异样红晕的章玘容。 他不动声色的握紧她的手,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慎重严密的模样,让旁人还以为正在生离死别呢。 病房里,厉胥琛不假任何人之手,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回床上,精确的调整着枕头的角度和高度,被子被他轻柔的动作几乎要感动到哭泣,输液管子更是在他手里玩出了艺术美感。 那熟练精细的模样,那体贴入微的举止,让一旁的医护人员以为,眼前这个体貌出众,气质独雅的男人,不是专业护工也得是有多年侍候植物人经验的十好男人。 等厉胥琛确定他的爱人足够舒适后,他才转身问医生:“检查的结果是什么?” 医生先让其他人离开,然后才说道:“简单的讲就是右腕骨骨折,引起高烧并昏迷。不过,刚做了几项检查,病人的身体状况并不好,营养不良和焦虑导致的脾胃虚弱,低血糖等,这些后期慢慢调理就可以。检查还发现,她身上有一些旧伤所致的后遗症,比如右手腕骨,左胸腔下三根肋骨都曾有创伤,而且当初没有良好养护,病痛应该是长年纠缠着她。” 厉胥琛微有错愕的愣了愣,眸色猛然一变,低头紧盯住了昏睡的人。 冯谦莫沉不住气,惊问道:“什么意思?她还断过骨头?” 医生点头道:“片子拍得很清楚,病人右腕骨,左三肋骨都曾断裂,脾脏也切了一半,这些重伤一般不是车祸就是暴力所致,重要的事,她受伤后一直没有好好医治,身体亏得厉害,再不精心养着,再过几年会更加痛苦。” 冯谦莫不明白了,声音都高了起来:“这人她她能干着呢,一天工作10个小时不带喘口气的,顶着多大的压力都没见她垮过,我我就没见过谁还比她更有精神更有斗志的了。” 医生再次点头说:“这样才更危险,越是表面看上去没问题的人,越是最棘手危险。” “那她该怎么办?” 医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厉胥琛一眼,又眯眼打量了一下紧张兮兮的冯谦莫,笑说:“养着呗,好好养,还是会好起来的。” 冯谦莫送走了医生,回身看着自家表哥,轻声问道:“她出过车祸?” 厉胥琛不住的轻轻用唇角蹭着她的手背,双眼幽深如渊,广阔如澜,冷暖交织,暗涌明腾。 “她昏倒之前在做什么?” 冯谦莫一下子后颈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如果换做以前,他一定乐颠颠的把事情加油添醋的全盘托出,绝对能把他哥气得喷出一口心头血来。但此刻,他怀疑他要是说出任何一个对她不敬的字来,他哥一定会让他先喷出一口心头血来。 “没” 厉先生微侧过脸,眼瞳轻轻一抬,盯住了冯太子。 冯谦莫生咽了一口唾沫,语音含糊道:“我见到杨梓岭了,他们一起在悦然开房。” 厉胥琛顿了一下,然后缓缓低下了头,伸手极轻柔的抚过她的额发。 半晌,就在冯谦莫快要吓得晕倒时,厉胥琛低声问:“他们待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嘟囔着又加上一句:“这哪是情人相会啊,仇人相杀才对,做什么能激烈到把人手都弄断了。” 厉胥琛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你回去吧,一棠这几天就跟着你了。” 冯谦莫小心的看了又看,试探道:“哥,她说,你们分手了,是真的吗?” 厉胥琛轻哼了一声,说:“从小到大,你见过我没喊停就结束的事吗?” 冯太子眼珠一转,无比郁闷道:“没有。” “去吧,顺便给我查一下杨家。” “哥,爷爷可交待过,咱们到了麓城想怎么折腾都行,但绝不可与杨家起冲突,你忘了?” “外公是要你冯家别与杨家扛上,我厉胥琛,姓厉,杨家,他不犯我,我必敬之,他若犯我,绝不轻饶。” “哎呦喂,我的哥呀”怒了,他家表哥真的怒了。 厉胥琛又掖了掖被角,低声说:“你走吧,别吵着她了。” 冯谦莫觉得眼前这人绝对走火入魔了,彻底疯了。杨家,那是能随意惹得吗?冯家三十年前为什么放弃祖业,远走琅城?不就是因为与杨家结了怨,不想两败俱伤,才先退为进,另起炉灶,方守住了百年基业。 结果现在,厉胥琛随手就想翻杨家的牌,翻起的是什么?是惊涛骇浪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爱而不得 “你就是一头猪。”少年的声音清越低扬,语气却总是极为倨傲的。 章玘容猛得回过头,惊诧的看着背光而立的挺拔少年。夏日夕阳的余辉很是灿烂,浸润在其中的人浑身都散着光芒,夺目的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气死我了你知道吗?”少年近乎在冲她吼叫,可怒气冲冲的话语却一点也不让她害怕,反而每次都让她想发笑。 “章玘容,不许笑,我是真的很生气,明白不明白?” 她傻愣愣的看着他,尽管就看到一个轮廓,可还是极尽贪婪迷恋的看着。 “喂,你哭什么?喂喂,章玘容,你不能每次都耍赖,怎么又这样?啊,气死我了,好吧好吧,都依你,都听你的行了吧?猪,我就是那头猪,我才是世界上最蠢的那头猪” 章玘容站在原地泪流不止,看着少年大声的朝她说着喊着,可她什么也听不到了,然后眼前最为依恋期盼的身影慢慢地被光芒一点点吞噬,少年奋力挣扎着,但还是不断在消失。 她哭得心都痛了,可什么也做不了,就算动一下手指,张一下嘴的可能都没有,仿佛她必须得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失去 “玘容,醒过来就好了,别怕,眼睛睁开就没事了” “梓崇,梓崇别走” 章玘容猛得呛出喉间的一口气,如溺水之人一般,惊惶的大口喘气,双眼慌乱的确定着自身所在,双手胡乱的挥舞着,想抓住任何能让她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像被拆开无数片又刚刚拼装起来的一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自如的。 手被紧紧拉住,视野内几乎是强制性的映出一张脸,让她完完全全的只能注视着他,看不到听不到也想不了其他任何东西。 厉胥琛双目幽深又清朗的牢牢抓住她的视线,面容平静,声调低柔的说:“你看,我在这里呢,一直都在。” 章玘容浑身无力的躺着,任由他真实到绝不可忽视的占满她所有意识,深陷梦镜而消逝的感知一点点回拢了,理智自然也恢复了过来。 她暗叹了一口气,眼前这人啊,聪明的可怕,却又同样聪明的可爱,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更是心疼不得了。 梦中的人不是他,萦绕耳际的那声呼唤自然也不是在喊他,而他却如此平稳安然的把所有波澜都轻轻抚平了,不留一点难堪,更不留一点退路给她。 “手还痛吗?哪里难受?饿了还是渴了?”厉胥琛一边轻轻的给她擦满头满脸的冷汗,一边轻声低语的蛊惑着她脆弱的心智。 章玘容能想象出来自己现在的形象是怎样的糟糕,但这人温柔又宠溺的眼神,偏生让人想不顾一切的恃宠而娇一把。 于是她说:“我要喝水。” 小厉子眼前一亮,一刻不耽误的一手拿杯,一手轻托起她的背,让章宠妃舒舒服服的润了润喉。 “太热了。” 小厉子立时替她往下拉了拉被子,还起身去洗了毛巾,侍候着给章宠妃擦了一把手脚。 “饿了,想喝甜的粥。” 小厉子早有准备,转身从柜子上拿过一组保温盒,打开其中一个,正是她最爱喝的红薯甜粥。 厉胥琛嘴角含笑的看着她,而章玘容直接就火烧了脸颊,这人,一点都不好玩。 章玘容坚持自己喝粥,爱占小便宜的厉先生这次很乖,明的暗的都没有趁机耍心眼。 喝了一半,章玘容就喝不下了,她低着头轻轻的搅着软糯香甜的米粥,忽然感慨:这么多年了,那么多次在自己累得撑不住,病得爬不起的时候,身边除了提醒着让她不敢轻易倒下的一棠外,再也没人给过她一杯温水一口暖粥了。 而她明明已经彻底拒绝了他,可再一次遇上,他不退反进,自己同样忍不住想靠近。 牵牵缠缠的情,纠纠绕绕的爱,是她最没时间和心情对待的东西,但眼下却是她最无法避开的。 “冯总送我来的医院?” 厉胥琛接过了她手上的餐具,顺手擦了一下她的唇角,自然的仿佛已经做了几十年。 “嗯,幸好他在。” 章玘容仍然低着头,不知为何,她就是想笑着说出这一句:“在那之前,我和杨梓岭在一起,在酒店的房间里。” 厉先生擦了擦自己的手,半垂着眼眸说:“哦,聊得还开心吗?” 章玘容用手半捂住了脸,眼睛撇开看着另一侧的白墙。 “你就没想过其他的?所有人,所有人听到看到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在同一个房间里,唯一想到的都是‘性’,很正常,你直接问我也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他抬起眉眼,无奈道:“你要是能这么随便,我们现在也许都有孩子了。” 章玘容错愕:“什么?” 厉先生摇了摇头,有点小委屈道:“我都勾引你多少次了,你一点都没发现?哎,连我这种荷尔蒙爆棚的你都瞧不上,那些个阿猫阿狗还能入你眼?” 章玘容脸又红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半天才嗑巴道:“你你也太不要脸了。” 厉胥琛笑了,拉过她的手紧紧捂住,歪着头,挑着眼尾,愉悦的冲她直笑。 章玘容舍不得移开眼睛,绵软的羞涩的看着他,如同曾经的少女时期,满心满眼喜欢着一个人时的模样。 “李印泽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冯谦莫在喝了一肚子茶水之后,忍无可忍的拍桌怒喝道。 一旁的陆侑毫无影响,继续闲适的一边刷手机,一边慢条斯理的喝茶。 “别急,反正这一顿是记他账上的。” 冯谦莫用眼角看着他,无比厌烦的说:“你最近是不是很闲啊?不用回琅城替我哥坐镇?” 陆侑头也不抬的笑道:“很闲。不用。主要是我跟对了老板,有一个把公司经营管理设计的如同一台精密高效机械的大神,像我这种懒人,那真是如鱼得水,说不出的潇洒自如啊。” 冯谦莫恨得牙痒痒,皮笑肉不笑的说:“小心我哥把你直接换成机器人,那就更精密高效了。” 陆侑摇头道:“你哥可比你想得有人情味多了。说实话,从小有这么一位大神在身边,冯公子的日子不是很好过吧?” 冯谦莫想直接伸手揍人时,苦等了一个多小时的大忙人李印泽终于推门进来了。 “哟,冯公子啊,让你久等了,抱歉抱歉。”精神奕奕,容光焕发的李大红人可一点都没有歉意,俊眉帅眼无一处不荡漾着小得意,生怕别人看不清。 冯谦莫仰靠在椅上,冷笑连连:“你小李子现在多春风得意啊,麓城这么一艘大船交给你来开,谁还能比得过你这份风骚?” 李印泽哈哈大笑,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那也是厉先生慧眼识珠啊,不然像我这种技多压身的人,哪里能找到这么大一座庙来大显身手呢。厉先生,那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十世大恩人呀。” 冯谦莫气得肝疼,还不能让人看出来。这一个个都是小人得志,以为是他哥的近臣,就整天来消遣他。等着,迟早让你们知道,最亲的人还得是我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亲表弟。 李印泽看了陆侑一眼,见他眯眼冲自己笑,知道差不多了。他转身拉了身后之人一把,介绍说:“这是我朋友周启杰,最近一直跟着我一起折腾呢。” 周启杰稳重了不少,他客气的笑道:“俩位都是我一直想结交的,今天请务必赏脸让我做东啊。” 冯谦莫淡淡笑着,眼里却一点暖意都没有。 四人入座,闲谈笑语,不知不觉也是融意洽洽。 “听说,你跟杨家幼子杨梓崇是同学?你们很熟吗?”冯谦莫问道。 已微有酒意的周启杰微微一顿,笑意微敛道:“是同学,不过不熟,他脾气古怪,从不放谁在眼里。” “这么嚣张?也是,杨家势力可谓一家独大,一般人是高攀不上。” “也不是,他哥杨梓岭就挺好亲近的。杨梓崇就是个被宠坏的少爷,他们全家宠他宠得不行,最后养出一个怪胎来。” “他怎么怪了?” “孤僻,暴躁,狠毒,无法无天,反正同学那会,没人敢和他随便说话。” “他一个朋友都没有?” 周启杰愣了一下,古怪笑道:“应该也有,能跟怪胎做朋友的,大概也是怪胎。” “我怎么听说,杨家兄弟还一起抢过一个女生啊?真的假的?” 周启杰眉心一皱,否认道:“胡说八道,那些人全都是胡说八道,这是诋毁,是不负责任c毫无人性的诋毁。” “别激动啊,我也是随便一听,八卦八卦而已。” 李印泽悄无声息的又给周启杰倒了一杯,看着他面色凝重的一口喝干,抬头看陆侑微挑了一下眉尾,心领神会的再一次拿起酒瓶将酒倒满。 周启杰似乎愁闷难解,一口一杯的喝着。 “根本不是那些人说的那样。”他语调略带悲怆的说。 冯谦莫一副酒意上头的模样,随口接道:“那是怎样的?你说给我们听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芳草萋萋 厉胥琛静静的听着冯谦莫在电话那头说话,半醉未醉的人,说话忽高忽低,中间还时而卖萌时而撒娇的含糊不清,如果不是他所说的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早就挂电话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哥,我们搞错了哦,不是,你一直没错,是我从头错到尾。哥,你骂得对,我真的太年轻了哥,我伤心了你知道吗?我的心啊,被你伤着了” “说人话。” “哦,周启杰说,章玘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洁身自好的人。嘿嘿,哥,你知道姓周的把你老婆夸成什么样了吗?哎呦喂,那真是暗恋的最高级别啊,大概章玘容掉根头发丝,姓周的都得捡起来回家用金泊裱起来。哥,你说,我怎么就没瞧出她到底好在哪呢?难道我真的眼瞎了” 厉胥琛叹了一声,默念:他是冯家独苗,不能弄死。 “别说废话。” “不是废话,是真心话。姓周的,比你还走火入魔。嗯,说到哪了?哦,对,他说章玘容从一开始就只喜欢杨梓岭,跟杨梓崇是最好的朋友关系。哥,你信吗?我不信,姓周的其实也不信,陆侑李印泽也不信,谁信啊?但章玘容就信了,她就以为她跟杨梓崇是朋友,所以什么都对他说,连喜欢他哥哥都告诉他。杨梓崇肯定跟杨梓岭闹过,听说有一段时间俩兄弟就像仇人。后来,杨梓岭就交女朋友了。但是,章玘容和杨梓崇一直都没变,始终是最亲密的朋友。哈哈,这个杨梓崇也挺可怜的,喜欢的人死活不愿意跟自己谈恋爱,要是我,非得弄死一个不可。哥,你说,章玘容是真傻还是天真啊?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喜欢自己,她就真的毫无所知?” 厉胥琛并没有什么心绪起伏,淡然道:“接着说。” “接着说什么呀?哦,对对,周启杰说,章玘容就从来不喜欢去人多热闹的地方,什么派对c鬼混c嗑药,她一滴点都没有沾过。所以,那天她会去那个乱七八糟的派对,还出了那样的事,应该是有人在害她。” 冯谦莫忽然嘎然而止,隔了一会才叹息着说:“哥,你觉得周启杰说的是真的吗?” “跟我分析的一样,那就是真的。”厉先生对自己一向自信。 “可我为什么要相信这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那我可就是大恶人了。我我他妈都做了些什么?” 厉胥琛闭了闭眼,说:“你相不相信她,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已经被这个世界欺负的太久了,一点善意一点信任,于她来说并没有太多用处,她所遭受过的,谁也弥补不了。” “那你行吗?” “我行,因为她相信我能行。”被她那样温柔注视过,谁还愿意全身而退? 厉胥琛寸步不离的陪护了一周,那殷勤体贴的模样感动了全楼层医护人员,要不是本尊实在让人不敢越雷池一步,章玘容的病房早就被小护士们轮番扫荡了。 看着青春靓丽的护士含羞带怯的拔完针离去,章玘容抿着嘴直笑。 给她按着止血棉球的厉胥琛,颇为无奈道:“就这么一点事,你能见一次乐一次?” 章玘容点头,笑道:“每天就等着这出戏打发时间了。” “有人当着你的面给我暗送秋波,你就没其他什么想法?”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厉先生,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坦然受之便是。” 厉胥琛眉眼含笑,语带轻佻:“那你好好观摩,如此美妙的眉目传情c欲说还休,若是你来做,在下定然心花怒放,放浪形骸无止。” 章玘容抽回自己的手,鄙视之:“厉先生,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的脸皮之厚度,深不可测?” 他淡然道:“世上无此胆大之人,不过,你可做这唯一放肆之人。” 章玘容败下阵来,叹息道:“厉先生,你这假是否休得太长了一点?” 他耸肩道:“老板这一角色我已圆满完成,眼下唯一的奋斗目标便是‘某某之男人’,包括前期的恋人,中期的丈夫,以及终期的老伴。”他露齿一笑:“该项目风险低回报高,绝对受益终生。我已确定合作人选,就等她点头了。” 章玘容凝住了笑意,原本已渐好的嗓子忽感异样,仿佛又被堵住难以发声了。 厉胥琛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玘容,朝我走过来吧,你失去的我都会给你。” 章玘容望着他,苦笑道:“我失去的永远不可能再得到。胥琛,走向你,我要翻越无数高山,而我所剩的勇气只够做好一棠的妈妈,我做不了‘章玘容’,更不可能完成你想要的那个角色。你已是参天大树,而我不过孱弱杂草,如何比肩相伴?” 厉胥琛默然片刻,语轻声低道:“你不必事事自己硬撑,我若非你不可,大树之下必是芳草萋萋,一望无垠。” 章玘容泪盈满眶,厉胥琛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给她一个可以软弱的归处。 “什么?”冯谦莫刚要入口的酥香排骨‘咚’一声落在餐桌上,围桌而坐的陆侑和李印泽同时抬头鄙视。 “你要去参加杨凌河的寿宴?哥,昨天是我喝醉了,你可滴酒未沾吧?爷爷可是让我们在麓城低调再低调,这半年来,我可是什么趴都没开吧,怎么我都做到了,你反而要上门去拔人胡子了呢?” 陆侑和李印泽一听是自己偶像,什么美酒佳肴都顾不上了,一边一个挨过身子往冯太子靠去。 冯谦莫瞪着眼睛直嚷嚷,差点把身边俩人掀翻在地:“你姓厉,我姓冯,就咱俩的姓,在杨凌河眼里就是钉子。我们在他眼皮子底下能舒坦这么些日子,不是他怕了咱们,是他懒得跟小辈动手。你这次敢现身,那就是把靶子安在他面前了,到时” 厉胥琛不知说了什么,冯谦莫立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 “我没怕杨家,可爷爷那样交待了,咱们总是要听的吧。哥,你到底想干嘛呀?好,知道了,我来安排。” 放下电话,冯谦莫一点食欲都没有了,转头看了看,心情更加恶劣了。 “看什么看,一个个像饿了几百年的弃狗似的,关键时候屁用没有。” 李印泽直接一掌按在他胸口,笑不是好笑道:“你哥在哪?”回国这么久了,竟然一次都没召见过他,这是直接把他扔冷宫了? 冯谦莫一把甩开,恶声恶气道:“不知道。” 陆侑笑眯眯道:“先生要去见杨凌河?” 冯谦莫冷笑一声:“一个连自家老子生日宴会都不参加的人,竟然要去见世仇?你说,不管多神的男人,只要被情情爱爱套住,那大脑是不是就退化成幼儿了?” 陆侑缓声笑道:“我相信先生,他若要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这样吧,杨家那边我来对接,一定让大家宾主尽欢。” 李印泽眉开眼笑道:“杨老爷子那可是德高望重之人,我初来乍到,必须得好好拜会拜会。” 冯谦莫一左一右各斜了俩人一白眼,怒极反笑:“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呃” 陆侑和李印泽极有默契的同时一巴掌拍在冯太子的脸上,把那么一张人见人爱的俊脸硬生生挤变了形。 书房里,面容冷峻威严的杨凌河随手将拜贴轻扣在了书桌上,抬头看着对面的长子,漫不经心的问道:“跟冯家厉家的人遇上了?” 杨梓岭未语先笑,摇头说:“算不上。” 杨凌河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声音仍是低缓闲适。“算不上?你都到别人家里去对他们的女人下手了,还算不上?” 杨梓岭神色如常,看着父亲说道:“杨家不要的东西,轮不到任何人来接手。” 杨凌河的视线落在桌上的一个像框上,凝视了良久才说道:“既然是杨家的东西,那就早点收回来,喜不喜欢另说,至少不能让不相干的人捡了去。” 杨梓岭点头:“知道了。” 杨凌河伸手在拜贴上点了点,笑容极淡的说:“请吧,怎么说也是世交,老不走动也不好。” 杨梓岭沉默了一会,说:“好的,父亲。” 从书房出来,杨梓岭转身向走廊另一头走去,刚走到门口,管家正带着两个护工走出来。一见是他,立刻恭敬道:“大少爷,你回来了?晚餐是在家里用吗?” 杨梓岭亲和笑道:“晚上我不出去,在家里吃。海叔,今天崔老来过了吗?” “来过了,检查也全部做了小少爷,挺好,没什么问题。”从小看着杨家双子出生长大的管家,不自禁的便有些哽咽。 杨梓岭拍了拍海叔的肩,说:“你去忙吧,我进去看看。”迈步进房门时,他听到了海叔极轻的一声叹息,这样的叹息在这些年里,他听得太多了。 偌大的房间,光线极好,通透明亮,但所有的布置却显示出主人的叛逆,暗黑系的色调,以及各种宣扬毁灭暴戾的个性摆件,如若放在普通家庭中,一定会让父母头疼不已,但在杨家,所有人从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因为他们一直都相信那个俊美又乖戾的男孩,虽有着冷漠又傲慢的外在,可拥有的内心却始终是热情又善良的。 杨梓岭走到床边常坐的椅旁坐下,他无声的看着床上那个沉睡了多年的人,从少年到青年,那张漂亮的脸蛋好像没有一丝变化。可如果拿照片一对比,就会发现很多变化。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握住保养得极其绵软细腻的一只手。 他先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笑道:“父亲真的老了,头发都白了不少,他现在也不太爱笑了,以前你在家里上窜下跳的时候,他多有精神啊,那眼睛亮得都能发出激光来了”他笑出了声,但很短暂。 “你在干嘛呢?玩够了没有?差不多该回家了,大家等得快没耐心了。”他长长的叹了一声,继续说:“醒过来吧,你喜欢的都给你准备着,谁也没动过。” 杨梓岭有些发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俯下身贴着耳际低语:“章玘容找到了,不过瘦得像换了个人。你还喜欢她吗?那就快醒过来吧,不然她要被别人抢走了。” 床上的人平稳的安睡着,没有一丝变化。 杨梓岭又坐了半个小时才慢慢起身,他亲吻了一下那人的额头,又用手抚了抚他的头发,然后转身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为爱对战 冯谦莫亲自提着表哥大人的礼服送上门时,厉胥琛正在厨房里炖鸡汤炸排骨,随意的姿态c专注的表情,冲击的让冯太子瞠目结舌的同时,更是差点咬着拳头哭出来。 “哥,你在干嘛呢?”冯谦莫努力又努力,才不让自己的声音带着颤音。 厉胥琛回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波澜不惊的继续细细品尝鸡汤,嗯,不错,味道很是鲜美。 “哥,你你什么时候学的做菜?”冯谦莫自小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本领,面对表哥的冷枪暗箭,从不气馁从不退缩。 厉胥琛将排骨装盘,想了想,椒盐还是糖醋?一棠喜欢糖醋,好嘞,糖醋继续。 冯谦莫一步一挪的靠近,迅雷之势的偷摸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酥脆香嫩,上上品啊。 “哥,我真不知道你还有这手,太牛了。” 厉胥琛盯着他的嘴,恨不得扳开来把那块排骨抠出来。 “外面等着,别动我东西。” 冯谦莫有点委屈:“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做菜,更别说尝一口了。哥,这么丰盛,今晚不去杨家了吗?” 厉胥琛冷声道:“这些是给玘容和一棠的,你别碰。” 冯谦莫一下子就不好了,怨气冲天道:“还没进门呢,你就亲自下厨了,这要是哪天结婚了,你是不是就24小时围着她转了?” 厉胥琛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笑,说:“我也在想,她会在哪天嫁给我?” 冯谦莫眼睛都瞪红了,到最后还是闷不吭声的被赶出了厨房。 厉胥琛将饭菜用保温盒装好,一边穿大衣一边对正长蘑菇的冯太子说:“我送完饭就回来,你把衣服拿我房间去。” “她不是出院了吗?还要你送饭?” “她手没好。”说完一拉门就出去了。 冯谦莫气得手脚乱舞,恨恨地无声诅咒着。 章玘容带着章一棠回家,一眼就看到站在楼下的厉胥琛,她拉着儿子快走几步,无奈笑道:“这天多冷啊,别跑来跑去了。” 他伸手揉了揉章一棠的头,说:“今晚我有事,就早点把吃的送过来,赶紧进屋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我能做饭” 他笑道:“其实下厨不难,而且还挺有趣的。行了,我要走了。一棠,明天叔叔再陪你玩。” 章玘容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眼里满溢的情绪和翻涌在心口的滋味各不相同。 厉胥琛穿着一身精剪细裁的黑色高档礼服坐进车子时,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前排驾驶室的李印泽和副驾驶室的陆侑,他来回看了一遍,又转头盯住了刚跨进车子的冯谦莫。 冯太子撇撇嘴,低声说:“是他们自己硬要来的,不是我安排的。” 厉胥琛支着下巴看窗外,淡然道:“走吧。” 杨凌河做为麓城只手遮天的人物,尽管近几年过着半隐退的生活,但影响力远不是轻易就能消退的。 此次生日宴会,凡是能被杨家邀请的均是麓城的头脸人物,所以,当过于年轻的四人出现在位高权重的一众大佬之中时,原本平和喜乐的场面渐起波澜,纷纷互相打探来人底细。 厉胥琛缓步走向杨氏父子,正与人笑谈的杨梓岭率先回过了身,笑意淡淡的迎上了视线。 杨凌河始终没有转身,一直愉悦的与友人聊着,似完全不知场上所有焦点已全部集中在他身周三米之内了。 厉胥琛低眉浅笑,有礼有节的等了片刻,见杨凌河慢品了一口酒后才缓声唤道:“杨公,厉家晚辈给您贺寿了。” 杨凌河竟是恍若未闻,微仰起头与另一边的人举了举酒杯。 冯谦莫忙上前一步,扬声道:“杨伯伯,冯家小子给您拜寿来了。” 这回,杨凌河似听到了,慢慢转身过来。他神情浅淡,眸光稀薄的扫了面前俩个年轻人一眼,略是讶异道:“哪个冯家,哪个厉家呀?” 杨梓岭偏着头只笑不语,仿佛也在搜索这个问题。 冯谦莫有想过杨家会慢待他们,却没想到会如此直接打脸。 “杨伯伯,我是冯铭英的孙子,二十多年前就住你家隔壁街的那户冯家。” 杨凌河恍然大悟道:“哦,搬去琅城的老冯家。难得啊,这么多年了,冯家还有人记得回来看看老熟人,我还以为攀上高枝后,就忘了原先这些肝胆相照的旧人了。” 冯谦莫脸火辣辣的热起来,陪笑道:“我爷爷年纪大了,基本不出远门,但他心里是惦记着的。所以,借着这次大寿,才能让我们这些小辈在您跟前露露小脸。” 杨凌河被冯家小子的伶俐劲给逗乐了,笑道:“你父亲那么板正的一个人,生出你这么一个小滑头,看来没少头疼吧?” 冯谦莫跟着傻笑:“我是没少挨揍,不过闹闹腾腾的才是父子嘛。” 杨凌河点点头,眸光一转,看着厉胥琛,慢条斯理问道:“这位又是谁?” 冯谦莫忙接口道:“琅城厉家厉胥琛,我表哥。” “厉家?”杨凌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才道:“当年我瞧不上厉丘桐,除了五行相克之外,我最讨厌琅城之徒身上那股子假模假式,只要姓厉的一出现,隔三里之外我就能闻到腐臭味。现在,人老了,眼花耳聋了,就鼻子还好使一点,实在不想再遭受一回了。” 冯谦莫脸都涨红了,他实在想不到如此地位的一个长辈,会在这样的场合给晚辈难堪,而且言语尖利刻薄的让人无法招架。 厉胥琛坦然受之,不痛不痒的回道:“我父亲极少提起在麓城求学时期的事,若下次谈及,我定会转告给他,以防不慎扰了杨公。” 杨凌河眉目之间冷淡,说:“有心了。梓岭,我累了,替我招待一下客人。”说完就转身走了,父慈子孝,杨梓岭跟了上去。 冯谦莫凑到厉胥琛耳边,咬牙低语:“满意了吧?非得送上门来让人羞辱。” 厉胥琛盯着去而复返的杨梓岭,缓声道:“原本就没想着与杨家相亲相爱,甩一巴掌还是吃个甜枣,有什么差别?” 冯谦莫想不明白了,问:“咱们今天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厉胥琛眸光深幽,一眨不眨地看着快要走到面前的杨梓岭说:“找人聊聊天。” 杨梓岭毫不势弱的胶住了厉胥琛的视线,云淡风清道:“几位自便吧。” 厉胥琛回道:“借用几分钟,有事与杨公子相商。” 杨梓岭看着厉胥琛得天独厚的极致五官,完美的近乎妖娆,但英气的眉眼,冷凝的目光,合衬着权贵世家独有的漫不经心和傲慢气息,在一合一放之间,目空一切的霸道强大气场已笼罩四野,无须言语,无须刻意为之。 这样的男人章玘容,你是如何遇上的? “请。” 杨梓岭显然比其父亲要有风度多了,就算眼中毫无笑意,至少面上仍是温文尔雅的。 厉胥琛扫了身后三人一眼,成功的将他们冻在原地之后,才迈步往前走。 休息室的门被厉胥琛锁上,他转身看向杨梓岭时,杨梓岭正微仰着头在看墙上的一幅画。 那是一幅水墨画,漫天乌云,深深浅浅的墨色层叠之中,几处留白,正是万丈光芒穿透厚实云层普照大地,整幅画色彩单一,却给人极为丰富和大气的视觉冲击。 “知道是谁画的吗?”杨梓岭的眼神有些迷蒙,但语气很冷冽。 厉胥琛微微皱眉,不答。 杨梓岭冷笑道:“章玘容的确是我见过最有才华的女人,你现在认识的她与八年前的那个,只能说天差地别。一个度假酒店的小职员,生活穷困,低声下气,谁能想象,章玘容有一天会落魄至此?” 厉胥琛冷眉冷眼:“麓城是杨家天下,你若想照拂她一星半点,她不会过得这样辛苦。可惜你杨公子铁腕,一言不发就能把人逼得夹缝求生。你们的前尘往事我没空听,今天我来就想告诉你,章玘容,她是我厉胥琛的人,与你杨家的恩怨我照单全收,断手断脚还是想索人一命,都冲着我来,与她再无干系。杨公子,可否高手一抬,还彼此清静?” 杨梓岭像听了一个大笑话,遏制不住的抖着双肩笑出了声。 “章玘容,好本事,都落魄成那样了,还能攀上厉家这棵大树。她用什么来交换的?纯情还是身体?厉家大少爷,国内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这么死心塌地的护着一个女人,非真爱不可啊。真爱?哈哈,厉胥琛,章玘容的真爱,可是毒药的外衣,你” 厉胥琛打断他,沉声道:“不劳费心,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至少她在我身边。” 杨梓岭一张清俊的面容极度青白,脸上一丝笑意也无。他直直的盯着人,一字一顿说:“她与我杨家绝无了断之日,你若想与我为敌,做好败走麓城的准备。” 厉胥琛勾着唇角,淡然一笑:“我外祖再三叮嘱我,对你杨家要敬之避之,那是他老人家心中对你杨家有愧,我不愿逆他,自然照做。但我厉胥琛,怕了你杨梓岭了吗?”最后一句,厉胥琛陡然怒喝。与此同时,一个箭步上前,一拳重重击在杨梓岭腹部,再疾速一抓,扣住他的左手用力一扭一挫,竟硬生生折断了杨梓岭的左腕。 杨梓岭难忍巨痛,双膝跪倒在地,他以额抵地,满头冷汗,死死咬紧牙关,才不让痛苦呻吟出口。 厉胥琛一身寒冽肃杀气息,垂头冷目视之。 “杨梓岭,不管是八年前还是现在,如果我是你,全世界与她为敌,最先该护她的人一定是我,必须是我。所以你错了,你在她心里已是一文不值,哪来的傲气和自信敢对她为所欲为?滚远点,别来烦我们。” 杨梓岭撑起身子,眼神如淬过毒液一般,愤恨道:“厉胥琛,你有没有想过,她都被逼得在麓城走投无路了,可还非要留下来是为了什么?她离不开这里,她压根就不想也不能离开这里。告诉你,章玘容她这辈子,生是杨家的人,死也必须是杨家的鬼,不信?你尽管许她各色美好未来,她要是愿意跟你走,我绝不拦着。” 他看着厉胥琛微变的脸色,得意的大笑起来:“你去试试吧,她不会走,她永远不会跟你走。你厉胥琛能得天下,但绝得不到章玘容。她心里藏的那个人不是你,不管你怎么对她,永远也替换不了。” 厉胥琛矮下身,单膝点地,逼视着杨梓岭,漠然道:“我,在她身边。你,永远没机会。” 杨梓岭凶狠的瞪着长身离去的人,恨得能从眼瞳之中逼出血来。 我,在她身边。你,永远没机会。这岂止字面意思,更深的那一层意思,细细咀嚼之后,尝到的不止酸涩,更多的是绝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我们的爱 一车四人,一个一脸木然,一言不吭;另三人噤若寒蝉,屏气凝神,生怕触了逆鳞。 前排的李印泽和陆侑暗自眼神交流,纷纷后悔为了一丝好奇之心,非要撸了虎须,现在真正是骑虎难下了。 厉大神与杨梓岭秘谈之后,虽直接甩手走人了,但日日夜夜以揣摩老板心思为乐的两人,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家大神肯定动过怒了,而且怒火燃烧的只退了表面,内心深处仍熊熊狂烧着。 这么多年了,要让眼前这位动怒,那真是天崩地裂之景象。至少最亲近的几人是真没见过大神面瘫之外,其他七情六欲时的表情。 现在也不奢望探知什么秘辛了,能不把这九天神火引上身,他们已是万幸了。 “哥”冯谦莫忍了一路,还是不怕死的先开了口。“你跟杨梓岭说什么了?那小子惹你不开心了?” 厉胥琛托着下巴,半垂着眼帘看窗外,那模样美好又无辜,实难与之前狂狷恶霸之人相关联。 冯谦莫往前凑了凑,讨好的又喊了一声。坐在前排的两人既紧张又兴奋,既怕大神猛然兽变波及他们,又极度想看冯太子直接被拍扁的一幕。 “哥?” 厉胥琛喊了一声‘停车’,李印泽立时一脚刹车,差点把车颠起来。 冯谦莫看着表哥开门下去,忙跟着下了车,喊道:“哥,你干嘛?” 厉胥琛说:“你们先走,我走一会儿路。” 冯谦莫刚想跟上,陆侑出声道:“别去,别打扰他,我们先走吧。” 冯谦莫难得听话,遥遥的看着表哥孤身独走,心中虽有不安,但还是选择上车离开了。 已是深冬,虽未下雪,但每日清晨的霜冻总是白茫一片,可见夜间气温之低。 厉胥琛胸间翻涌的怒涛随着寒冷,渐渐平息下来。 是的,他容不得她被伤,更容不得有人逼着她将他推开,不管前路如何,至少现在,他绝不放手。 她有那么多事可示弱可哭诉,但她从不说,他等啊等,可始终等不来她彻底放开心胸接纳他,依靠他。 变数太多了,他只能化被动为主动,就算是生拽硬拉,也要让她走到他面前。 走了半小时,临到家门口时手机响了一声,这个手机除了最亲近几人,无人知晓。厉胥琛掏出手机一看,短信显示——厉氏玘容:‘还没到家吗?’ 他愣了一下,回道:“快了,有事?” 厉氏玘容:‘哦,没事,就是,好冷。’ 厉胥琛盯着这条短信看了三遍,猛得回过神来,拔足就往前跑去。 果真,公园路口那个路灯下站着一人,冻得缩着肩抱着胳膊直跺脚。 厉胥琛冲到她面前,大喘了几口气,见她抬头乌溜着黑眼珠对自己笑,情难自抑的一伸手就紧紧的把人揉进了怀里。 “都几点了,黑不隆咚的,你一个人站这里干什么呢?” 章玘容试着从他怀里挣开,但一动就被勒得更紧了。 “等你。”她埋在他怀里,感受着遍体的寒意被驱散,很快她就贪恋这份暖意了。 “等我做什么?”他说完便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定是有人给她报信了。 她仰起头,几乎脸贴着脸说:“你心情不好?” “是冯小四给你打电话了吧?”见她笑而不语,他无奈道:“他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就说你心情不好,让我看着办。” “然后你就大半夜的等在这里了?你傻不傻?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叫他怎么舍得放手呢?这么傻这么天真的人,要是没他守着护着,又让人骗了被人伤了,可不得让他心疼坏了吗? “我就想看看你”她这么一句话要说出来,得是要怎样的勇气才行? 章玘容觉得自己是冻傻了,厉胥琛觉得自己要乐疯了。他一手揽腰,一手捧住她的头,深切又急迫的用力吻住了她,唇都是冰的,但心热得都在沸腾了。 厉胥琛几乎要将人拆吃入腹了,俩人额抵着额,眸对着眸,幽深寂静的夜色之中,唯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萦绕耳边。 “下雪了”她微语。 他轻应了一声,似委屈了一般闷声说:“这么冷的天,别让我一个人待着,好吗?” 章玘容愣了一下,然后头一低压在了他胸口上。她又急又慌的想说些什么,可脑海之中一片空白,除了羞窘的发烫的脸颊,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厉胥琛唇角勾着笑,赖皮的抱着她蹭脸,更是撒娇一般不住磨着她耳语。这样的人来做这样的事,换作白白怕是要吓死人一大片的。 章玘容哪里招架得住,忙伸手推他,谁想这人无赖到底,胸腔里笑声沉沉的直接抱起她转圈,仿佛要将人晃晕了,好方便下手下嘴。 章玘容吓得双臂紧紧搂住他,脸更是用力贴着,哪里还有地方和力气去躲他啊? 厉胥琛心里满涨的情绪溢了出来,铺在他的脸上,笼在他的眉眼之间,整个人都是无比快活和舒畅。 他用力再用力的将人抱紧,语轻音沉道:“玘容,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伤不了你。” 章玘容颤抖着,极慢极缓的仰起头看他,两人的目光同样的清亮幽深,里面除了彼此,一丝杂质也没有。 她闭上眼轻轻的触了触他的唇角,然后一点点睁开眼看他,她清晰的看到了他双眼之中升腾而起的烈火,那般绚烂c夺目,同时也极其危险c狂霸。 厉胥琛压着声,说:“招惹我了,就要负责到底,明白吗?” 章玘容忽然笑了,但还没笑出第二声,厉胥琛就以一口吞噬万物的气势将她重重吻住了,那样狂放c不加遏制的情感暴发,怕是再也难以回收了。 厉胥琛的欲望如狂风暴雨,而沦陷其中的章玘容如一叶小舟,那样的力量,那样的激情,在火焰漫天狂卷之前,已让人难以承受。 深陷柔软大床之中的俩人,用尽全力拥抱着亲吻着,难分难舍却又永不满足。 厉胥琛抬起头来,眼睛都红了。他喘着气死死盯着同样意乱情迷的爱人,嗓音粗哑道:“我不会停下来的,这辈子都不会停下来,你记住了吗?” 章玘容其实已经后怕了,那种怕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灵魂最深处最不可言说的恐惧。 她眼瞳颤动着,不用开口,那双眼睛已经诉说了太多事。 厉胥琛忍着狂躁的冲动,温柔的抚着她的脸,轻吻着她的眉眼。“什么也别想,宝贝,你很好,你是最好的,谁也别想再伤到你了。”他将唇贴住她的耳朵,用气音将‘我爱你’三个字,绵长又深远的像咒语更像烙印,深深浅浅的包住她缠紧了她。 章玘容眼中有泪光,她闭上眼抬起手圈住了他的脖颈。与这个人不管最后会是怎样,至少整个过程她都是清醒的,她被感动了,被爱了,也同样想好好爱他,并给予他最好的。 厉胥琛深吸一口气,不容拒绝又柔情万千的吻着她,双手更是除去了俩人身上所有的衣物。 渐失神智的章玘容猛得反弹了一下,近乎恐慌的胡乱挣扎了起来。 她手脚并用的推拒他,更想将身子蜷缩起来。 厉胥琛吓了一跳,但极快的冷静了下来,他将人抱住,柔声安抚,一遍又一遍。 章玘容双臂抵着他的胸膛,头被他用手按压着,发着抖在他怀里无声落泪。 拥抱很暖,可血却在不住的冷却。 “我不是我没有”她蚊吟般低语。 厉胥琛闭上眼,不住亲吻她的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告诉我吧,你想说出来的,想大声喊出来的,想诅咒痛骂的都可以对我说。玘容,我爱你,你相信我,我比你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也比你自己更看清你,不要害怕,更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好吗?” 章玘容默了一会,然后一点一点的放软了自己的肢体,像攀住救生墙一般抱住了他,不断的靠近不断的缠紧,连呼吸的空间都不想存留,只想与他相融相生。 “我没做错任何事,可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在责骂我,我的父母,我的朋友,甚至我不认识的人,到底怎么了?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世界疯了,但我们还在,别管与我们不相干的人,他们从来不重要。” “我的父母怎么会是不重要的呢?他们是生我养我也最该懂我的人啊” “是啊,可他们放弃你了,那就不再是最重要的人了。” 章玘容哭出了声,整个人快要挤进他的胸膛之中了。 厉胥琛很受用,现在他完完全全的拥有着她了。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永远都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浓情蜜意 “妈妈” 门外的一声轻唤瞬间惊醒了厉胥琛,他扭头看房门的同时,手也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表,眯眼一看,正是章一棠上学的时间。 他低头看自己怀里的人,睡得很沉,毫无醒来的迹象。他唇角弯了弯,眼里更是暖意四溢。 昨夜开始以后,一直到天微明结束,他从不知道自己可以那般疯狂的沉沦,到最后几乎已是在对她掠夺了。 门上‘咚咚’两声,厉胥琛忙从旖旎无边的回味中清醒过来。他小心的起身下床,快速穿衣,却在伸手开门时顿了顿。 他该怎么对一棠解释自己的出现呢?哎,好像有点头疼 “啊,叔叔?”章一棠抬头看着人,黑圆乌溜的大眼睛里满是令人莫名羞愧的问号。 厉胥琛半蹲下来,拉着他手笑道:“妈妈跟叔叔商量了很久,觉得让我来保护你们是最好的事,一棠你觉得呢?” 男孩一脸懵,眨巴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问道:“我妈妈呢?” “妈妈她感冒了,需要休息。”厉胥琛看似淡定,耳根却微微发红了。 章一棠很认真的看着他,有些紧张的问:“叔叔以后会跟我们住在一起吗?会跟妈妈结婚吗?” 厉胥琛忙点头,说:“会的,以后都跟你们在一起。” 章一棠慢慢地垂下眼帘,漂亮的小脸蛋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这样的反应把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一棠,你不喜欢叔叔吗?”一向自信的厉胥琛,忽然没底气了。 章一棠摇了摇头,抬眼看他,小声说:“真的会永远永远跟我们在一起吗?” 厉胥琛看着他的眼睛,极为郑重的说:“永远永远,一直一直跟你们在一起。” 章一棠猛得往前扑过去,并用力的抱住了他,个子小小,力气却大得差点让人喘不过气来。 厉胥琛松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带着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出门吃大餐去了。 把章一棠送到学校,心情极好的厉胥琛去了一趟菜场,熟门熟路的买了一堆补身食材,回到家就立刻煲上了汤。 卧室里的章玘容仍然沉沉昏睡着,厉胥琛躺回被窝,爱不释手的看着c抱着c吻着,全身都萦绕着一股无可救药的傻气。 章玘容一直睡到了晚上,她似梦非梦的睁开双眼,好一会儿才恢复所有的意识和感知。 天哪 她刚想闷头蜷起身子,可才一动,全身上下沉重酸痛的像被巨石压过,除了呼吸,连转动一下眼珠子都觉得吃力万分。 瞬间,那狂乱的一幕幕纷至沓来,根本就不管她想不想记起,想不想体会,就如那个人一样,霸道又无赖的让她无处可躲。 章玘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冒热气了 门开了,厉胥琛动作极轻的走了进来,然后很快就发现她醒了,却闭着眼在装睡。 他坐在她身边,伏下身抱住她,轻笑低语:“醒了吗?” 章玘容将脸往枕头里埋,却听到他低笑出声,那笑声里是无尽的欢畅和得意。 他吻她,不断的吻她,吻得她不得不睁开眼瞪他。 “你是我的,逃不掉了。” 章玘容无奈道:“你怎么比一棠还幼稚啊,一棠呢?” “他睡下了,比你乖多了。” “现在几点?” 他含笑道:“快十点了。” “晚上?”见他点头,她瞪大双眼,好一会儿才泄气道:“他看到你了?你怎么跟他说的?” 厉胥琛挑眉笑道:“咱们儿子真善良,知道你已经把我吃干抹净了,立刻就把我收编了,生怕你对我始乱终弃,坏了你们章家的名声。” 章玘容愕然道:“你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一棠只关心一件事,我会不会跟你结婚?我是不是永远跟你们在一起?我想,这从来就不是问题,是不是?” 章玘容慢慢的垂下眼眸,默然不语。 厉胥琛抱紧双臂,贴着她的头低语:“所以,你会嫁给我是吗?” 明明身子被温软的被子裹着,被他严密的抱着,可四肢的未端却开始发冷了。 “你平衡过你的家庭和我的情况吗?这个天平不管怎么放,永远不可能对等。你强大到可以不顾一切与我在一起,却保证不了我们不会被这个世俗的现实世界撕碎。我没有这样的勇气,我有一棠,为了他,我不会去挑战任何人与事。”当她明确意识到,自己必须保护好一棠后,她舍弃了属于‘少女章玘容’的骄傲和虚梦。每一步她走得都极为艰难,但到目前为止,她没有卑微着跪下去,没有失了尊严的堕落,这已是她唯一剩下的坚持。 厉胥琛轻叹一声:“如果有一天,我和一棠同时掉进了河里,你尽管先救他,我一定能自己爬上岸来的,好不好?”冷硬理性如厉大神,自小到大的语言风格,不是言简意赅,就是惜字如金,现在捧着自己的宝贝,却是日日c句句皆是轻柔细语,温声慢吟。绕指柔,不过如此吧。 章玘容抬眸看他,眼瞳晶亮又迷蒙。她哑声道:“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我不想要太多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了,提前告诉我就行,我能理解” 厉胥琛皱眉,说:“我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离开?”他声音一沉,问:“你对我的感情有多深?一到十,我喜欢你的程度是十,你呢?” 章玘容咬了咬唇,不作声。一至十?她有多少呢? 厉胥琛因她的沉默而受伤了,他放开她转身坐在了床边,垂着头苦笑道:“其实是我自作多情了,对吧?我以为只要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你也会一样喜欢我,这样的想法大概也只有一棠那样的小孩子还相信。我真蠢,蠢透了。” 章玘容心疼了,疼得人都开始发抖。她抱住他宽厚的肩背,颤声道:“喜欢的,很喜欢的,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如果不喜欢,我我不会不会愿意的” 垂头丧气如被世界掀弃的某人极为可疑的勾了勾唇角,眼中明明精光乍现,却仍是一副可怜可欺的虚弱模样。 他轻轻地似试探性的蹭着她裸露光滑的肩,万分委屈道:“只是喜欢?从一至十,最多就是二吧?原来我这么二。” 章玘容真心觉得自己在哄一个超大号的章一棠,她以为自家儿子磨起人来已经足够让人发狂,没想最高级别的原来是厉先生。 她咬咬牙,豁出去般英勇道:“十,一直都是十,不不止喜欢是是很爱你” 厉胥琛哪里还忍得住,猛得一个转身用力将人抱住,俩人重重的倒回床上,世界都随着他们颠倒旋转了。 他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她的颈肩,绝不让她看到他失控的表情。 她说了,这个把自己层层紧裹的人,终于对他绽开了第一层花瓣。他信了,这个心绪游离不定但意志坚定的人,说了爱他,就一定是真的。从第一眼,他就知道,她是怎样一个复杂又有趣的人。 章玘容尴尬又后怕,但她不想被这些情绪左右,所以,就算红着脸,就算不敢碰触他,她还是轻声问道:“可以了吗?” 厉胥琛头一抬便用力的吻住了她,全身都升腾着狂肆的之火。章玘容感觉到了,忙不迭的推他,近乎惊叫道:“我我饿了” 厉大神头也不抬,喘着气含糊道:“我知道,我也饿得不行” 章玘容快要疯了,只能一手抓着他的头发,另一手拼命推他的脸,压着声喊道:“我一天没吃东西了,真的饿了” 厉胥琛双眼通红的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表情狰狞又好笑,他气闷的嘟囔:“会废掉的” 章玘容失笑道:“你家里人知道你这个模样吗?” 他心有不甘的又吻了几下,将人扶起给她套上睡衣,舍不得放手的抱着人去洗漱。 待章玘容填饱肚子,时针已划过十一点了。她轻手轻脚的陪了一会章一棠,掩上房门离开时,厉胥琛如影随形的又缠了上来。 “你怎么跟一棠似的,这么粘人?” 厉胥琛心里暗道:可不就是向我师傅学的吗?不得章氏真传,我能攻得下你这座绵里藏针的高山? 俩人均无睡意,就窝在沙发上依偎着聊着。厉胥琛难得说起自己的成长史,其中最多的乐事,就是如何欺诈压迫冯家小少爷。那一桩桩泣血的往事,说的和听的人却毫无感同身受的感觉,反而一直乐个不停。 “冯总小的时候这么天真?”她比较厚道,没有用‘傻’这个字。 “不知道,反正从小就傻头傻脑的,我说什么都信。” “这是真爱,厉先生,好好珍惜啊。” “我的也是真爱,你也要好好珍惜。” 章玘容斜眼瞅他:“以后叫你粘人精,好不好?” 厉胥琛眉一挑,唇一勾,危险的逼近她,毫无悬念的又把人压在了身下,眼神和声音都极为勾人的说:“我就喜欢跟你粘粘乎乎的,一辈子也别想分开。” 章玘容忙用手抵住他,急声道:“不行,这里不行不是,今天不行” 厉胥琛顿了一下,想了想说:“好吧。”然后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忽而一笑,说:“好了,现在又是新的一天了。” 章玘容挣扎中扫了一眼挂钟,那短短的时针和长长的分针刚刚合并在了一起,恰如其分的结束了今天,开始了明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