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九部》 正文 第一 被底香 襄阳当时隶属京西南路,还不叫襄阳,以襄州称谓,直到北宋宣和元年(1119年),才更名为京西南路襄阳府。 襄阳在湖北境内西北方向,距离幕阜山大约八jiu百里路程。 武琼花这一去,翻山越岭,横渡长江,途中又碰上温柔时而病发,因此行走颇为缓慢,结果直到二十来天后方才安全到达襄阳。 他此次赶往襄阳,便是听说江湖上最负盛名的“毒手神医”练一瓶就隐居在襄阳。 这个消息是他的好友“明月山庄”少庄主左明月派人送来消息告诉他的。 虽然三年前练一瓶在江湖上就已突然销声匿迹,只是固于事之离奇,难免被武林同道谓之江湖三大失踪谜案之一。 可见此人行踪无觅,非难曲候,但对于左明月的消息来源,武琼花还是深信不疑的。 于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三日后,他就带着身患怪病的心爱女人温柔离开幕阜山,匆匆忙忙的赶往了襄阳。 事实上温柔得的也不算怪病,而实际上差不多三年来的求医历程,经过很多名医诊断说是一种奇毒,名医们说到这种奇毒时往往都显得惊恐异常,说道:“此毒冠绝,天下一家!” 然后仓皇推门送客,只作谁也不会,哪怕就是会治也不敢医。 就这“此毒冠绝,天下一家”八个字令得武琼花和温柔都有些莫名其妙,更加惶惑不安。而实际上这种怪毒是怎么得来的,他们到现在还都不知道。 事情愈发显得怪异,但这毒还是要医解的。 到达襄阳时已是当日傍晚,暮色蔼蔼之中,天地间弥布着初春寒冷的气息。 由于去年襄阳王別驾主事,勤工勉政,倒也使得襄阳城在几度春秋以来,颇见一番别开生面的繁盛。 入得城时,城内一片灯火辉映,夜人锦旅,到处都飘荡着暖人欲醉的歌舞声。 武琼花也无心领略,径直寻了一家叫做“远来居”的客栈安顿了下来。他定了一间楼上的双人房,这样的双人房,都置有两张床。 客栈伙计当时还瞧着武琼花抱着温柔恩爱如蜜的样子觉得奇怪,继而满目嗔怪,心想你都把美人抱在怀里了,如今倒要两张床,未必孤男寡女还能一人睡一张不成? 他瞧着温柔的美貌,已是怦然心动。 要说来温柔确实是美的,又加上温如桃花的温柔,更加惹人怜爱。 她本来病体缠身,何况被武琼花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抱着,那苍白无力的脸上陡生出一片薄薄的羞涩红晕,就着一抹悄映嫣然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武琼花只瞧得心旌摇荡,但他知道温柔体恙不适,容不得有半点爱yu,否则浑身痛如万蚁噬心,因此他立时如同往日一般忍住心头动荡,只是在温柔额上深情的吻了一吻。 温柔透着柔情的双眸中微微生出一丝失望,哀声道:“那大哥,我就睡了?”她这时是假装睡着的,她当然知道武琼花是因为她的病体而在忍耐着一个正常男人的需求欲ang,因此每当在这个时候,她只有满心的愧疚和自责,除了假装睡着了,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 也许是这些天来赶路太过疲累的缘故,她精神本来就不太好,没过得一会儿,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武琼花凝视着灯光下她苍白的脸,那两道长长的睫毛更显得幽翘,听着她沉沉缓致的轻微呼吸声,不觉喃喃道:“她柔弱得就像那雨露的桃花,如果不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毒,原本是多么快乐美好啊!”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终于伸指弹灭了桌上的油灯。 窗外晃动着一片淡月的浅白,远处隐隐约约娇声媚俗的歌舞声还在夜色里不知人间疾苦的昂扬着,直到夜半方才渐渐悠悠止歇。 武琼花这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是无法入睡,心神不定一会儿想着明天去见了练一瓶,会不会解了温柔身上的毒呢?如果万一他也如同其他的名医似的医不好又怎么办?一会儿又想,柔儿身上到底是什么毒呢?为什么那些名医都能诊断得出却又显得那么忌惮而不敢医治呢? 一个一个疑问接踵而来,武琼花只觉想得头痛,而且伴随着一阵阵的困倦侵袭上来,他终于在昏昏沉沉中睡去。但很快从客栈外的街道上远远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这静夜里听得十分清晰。 武琼花立时警觉的惊醒过来,他微微抬头望了一眼温柔,借着夜色可以看出她似乎还没有惊醒。 就在这时,外头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道轻微的敲门声。敲门声轻而急促,似乎是有人在敲他的房门。武琼花侧耳听了听,跟着听到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在外头急唤道:“哥哥,快开门帮帮我!” 这么夜深了,一个女子来敲门,那意味着什么?难道是漂亮的女鬼来害人?或者又是迷人的狐狸精来勾人?无论哪一样,都香艳得令人怦然心动。 武琼花警惕着没有动,那声音又哀求着:“大哥,求求你啦,外头好冷,快开门让我躲躲吧!”听声音显得那女子愈加急迫和恐惧,这情形又如同传说中的鬼故事。 传说中是这样说的,某书生为专心修习学业,不惜忍受寒苦夜读于一深山野刹,时至夜深人静,忽然风吹草动,一绝色女子仓皇而至,大呼:“哥哥救我!”言毕早已登堂入怀。书生熟读圣贤,亦难免怀色不乱。于是乎,半推半就,成娱欢乐。翌日,待故事结束,书生不知所踪,从此再无人问津。唯余那庵堂风色依旧,而某处院角忽现累累白骨。 武琼花暗暗好笑,也不知怎地莫名的想到这种荒诞无经的鬼故事来。他躺着又侧头望了一眼温柔,并没有起身。 外头那敲门声又响了两下,女子的声音更加的可怜起来:“哥哥,求求你了,你好心就快开门让我进来躲一躲吧?”她哀求得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这让他不觉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流落街头的苦楚。 听声音颇有些稚嫩,大约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武琼花心头莫名的触动了一下,若不是真的有什么难处,一个小姑娘家又何必深更半夜的来敲别人的门苦苦哀求? 他暗自叹了口气,又看温柔确实难得睡着如此深沉踏实,怕这少女吵惊了她,只好起来摸黑去把门开了。 可是等他打开门来,外头除了一阵冷风扑面,又哪有人的影子。他暗觉奇怪,这情形恍惚得如同那传说的鬼故事,可鬼故事总有那娇人扑面吧?刚才还明明听到声音的,这会儿怎么又不见了? 他自信刚才是不可能听错的,大街上不久前杂乱的脚步声也在即将爆发中沉静下来,淡淡的月光洒落在地面显得格外冷清而萧瑟。外头静得有些可怕,武琼花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只当是某个人的恶作剧,便关门回房继续睡觉。 他掀开被子躺入进去,微觉床上飘荡着一丝淡淡的芳香味。他当时也没多想,只是无意间伸了伸手,似乎指尖触碰着一处饱满温软的物事时,顿时惊了一惊。 如果没有感觉错的话,他觉得这团绵软的物事应当是一个女人身上的某一个部位。只是这床上突然出现这种风景,使得他惊得险些跳了起来。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动身,被子里突然伸出一只小手飞快的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 奶奶个脚 武琼花吃了一惊,但此刻已无法动弹,黑暗中也看不清这人的脸,只得沉着声低问道:“你是谁?”这突然出现在他被子里的人那绝非是什么神狐野怪。 那人轻声道:“哥哥别怕,我不是要害你,我只是在这里躲一躲。你不要叫,要是叫了多不好?”听声音正是刚才外头敲门的那少女,只是她这话听起来有那么一种威胁的意味,就好像说你一叫要是吵醒对面床上的女人,那你可别怪我,都是你自己找的。 武琼花好不气恼,心想你这躲一躲也真躲得渗人,哪里不好躲偏偏还要躲到我的被子里来了,只是就这般速度反倒如鬼如魅,未免令他有些心惊肉跳。他听着温柔并无动静,略微镇静了一下心情,轻声道:“既然如此,你就解开我的穴道吧。” 那少女猫着声道:“那不能,要是我解了你又把我赶出去了咋办?”武琼花没好气的道:“就你这如鬼如魅的本事都来去自如,我还哪赶得了你?”少女在他耳边呵着气,轻声道:“反正不能,要是你动手动脚乱摸乱碰怎么办?”她把“乱摸乱碰”特意强调了一下,还故意眨了眨眼睛,在黑乎乎的被子里看着居然还格外精亮。 武琼花气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便听“砰”的一声,却是隔壁客房的门给人踹开了,一阵乱响,跟着有人大声喝道:“老大,好像没人了!”另一个可能是老大的嗡嗡声道:“你奶奶个脚,这娘娘腔倒是溜得好快!”可能是上前摸了摸床铺,只听前头喊话那人又道:“还有温度,可能刚走不久。幸好我们把客栈包围了,谅他也逃不走的。” 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楼下的伙计似乎现在才被惊动,见到楼上火光灿灿的也不知怎么回事,连忙喊道:“喂喂,楼上的那谁干嘛呢?搞得乒乒乓乓的想杀人啦?”那嗡嗡声倒是狂得可以,大笑道:“你奶奶个脚,老子就想杀人,怎么着?” 伙计喉头一噎,吞了鸡蛋似的还哪敢再说。老大显然经历多了这种翻墙入室杀人放火的勾当,也不在乎闹得多大动静,对旁边手下那头目道:“豹子,给老子派人一间一间的搜,就是掘地三尺也不能让那娘娘腔给跑了,这次说什么也要抓住他。” 武琼花听着“娘娘腔”有些怀疑,不觉小声问道:“他们是叫你娘娘腔吧,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话一出口,倒觉得自己问的全是废话。 那少女也不知是否故意卡着喉咙,粗着嗓子反问道:“那你呢?希望我是男人还是女人?”武琼花立时不敢问了。 忽然听得温柔“咳”了两声,又梦呓般道:“大哥,外头怎么c那么吵啊?”由于病体缠身,她体况极虚,每时说话都显得极为费力,说几个字断断续续的便要缓上一口气。 武琼花暗暗叫苦,生怕温柔醒来,尽量缓和语气道:“柔儿,没什么,肯定是外头的人喝酒发酒疯呢!你好生睡吧!” 温柔“嗯”了一声,道:“大哥,你也被吵c醒了吗?我好困,我要睡了。”武琼花道:“嗯!你睡吧!”他这会心里直怦怦,使劲儿担心温柔要是撒起娇来忽然要钻到自己被窝里来,那才叫塌天陷地呢!待听着温柔没了动静,武琼花一边暗暗试着以内气冲穴,一边又对那少女道:“别顽皮了,还是快解了我的穴道。” 那少女“哼哧”两声,伸过手来在武琼花身上胡乱戳了戳,喃喃道:“你真烦人,我都要睡觉了,这些天被他们追的困死了,好不容易有这么暖和的被窝,我得睡睡!” 武琼花险些气结,恨不得一脚踹她到床下去。这是什么人,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想着睡觉?就在这时,漆黑的房间突地一亮,却是一片火光透过窗户映了进来,外头已有人奋力拍门吼叫道:“里面的人快起来,快起来开门!” 温柔一下子惊了起来,骇然道:“大哥,怎怎么回事”她扭头来望武琼花,借着火光看到武琼花睁着眼睛一脸惶急,却又躺着没有动,这可不是正常人的反应呢。她愣了愣,又微微侧目,看见武琼花身后的被子隆起来像个曲着身体的人形,有些惊疑不定,但故作不知而没有问。 房外的吵嚷声更加杂乱起来,那老大嗡声骂道:“你奶奶个脚,都蠢猪啊,不开门就给老子踹开!”有人应了一声:“好叻!”飞起一脚,“砰”,门立时开了。 温柔一下子给惊醒过来,陡见房内火光冲天,顿时吓得坐了起来,抱着被子满脸惊慌失措,望着外头这么多人,显得非常害怕。 武琼花又气又急,奈何身不能动,只期望着被子里那少女能解了他的穴道就好了。可那少女倒好,竟然连动都没有动,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着。武琼花趁乱急忙低声道:“还不快解了我穴道?”那少女含含糊糊的应着,又伸手往他身上点了过来,可点了五六下还是没能点中,反而点得武琼花浑身发痛。 温柔瞧着武琼花被子里果然有个人,这时害怕极了,缩在墙角叫道:“大哥,大哥,你怎么啦?”武琼花恨被窝里的人牙痒痒,但在她面前又镇静如常,道:“柔儿,没事,别担心。” 外头有人举着火把冲了进来,火光顿时将房内照得亮如白昼,为首那人一身葛衣缎面,相貌甚为粗鲁,显然是那个习惯骂“你奶奶个脚”的老大,只见他凸着眼睛在房中一扫,目光落在武琼花身上,甚是诧异,道:“你奶奶个脚,老子都冲进来了,你小子倒躺得自在,给老子起来!” 武琼花怕他上来动手,寻思着对策,幸好被子里那臭丫头点穴的手法太过稀松平常,武琼花适才一运力,竟然冲开了一点,不禁一喜,心道:“能拖得一下就拖一下,只待我冲开穴道就一切好办了。”便又装得好害怕的模样道:“你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的闯入我房内干什么?”那老大乜了他一眼,哈哈笑道:“老子就喜欢,怎么着?真是你奶奶个脚!” 他身旁是一个长脸廋子,一双小眼睛的溜溜乱转,瞧着武琼花身后那被子可疑,不觉冷笑着噜噜嘴,说道:“老大,那臭小子娘娘腔怕就在他被子底下躲着呢?”老大早就看见了,努嘴道:“豹子,把他被子掀开!” 长脸廋子若叫豹子显然名不副其实,他见武琼花躺着不动,但又非常害怕,这情形怎么看就都怎么邪门。他有些犹豫不决,老大甚是不耐烦,怒道:“你奶奶个脚,怕怕怕你娘个球?他是个瘫子,真是太丢老子的脸了!” 豹子想想也是,这人若是个武功高手,岂会这般躺着不动?就算是一般人看到这么多人深更半夜闯进他的房子扰他清梦,若是好好的正常人只怕早就跳起来要拼命了,又岂会这般稳夺夺的躺着竟然连头发都不动一根?这是淡定?大气?魄力?容忍?还是怯懦?豹子飞快的在心里揣测了几个可能,仍然还是不能肯定武琼花的意图,这并不是他不信自己的老大,而是他这个人比较多心,不过在老大面前,他也不能过于拖沓,只得一咬牙,像是很果断的喝了一声:“好!”便大步上前,侈手要去掀武琼花身上的被子。 孰料他的手刚一挨上被子,忽听“嗞”的一声细响,豹子猛地惨叫着缩回手,整个脸揪得就好像被一条看不见的毒蛇咬了一口,几乎哭也似的叫道:“老大,有毒飞针刺入我手背里去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神色恐慌,都不知如何回事。老大赫然变色,喝道:“你奶奶个脚,敢暗器伤人,那就让你瞧瞧老子铁钩的厉害!”说着举起右手,只见他右手端赫然是一只黑森森的铁弯钩,在火光下泛出一片寒芒。 他旁边一个脸上长了一撮毛的汉子凑过嘴来,小声提醒道:“老大,据褚老哥说堂主是下了命令,要活捉这娘娘腔的。”老大迟疑了一下,横眉怒目,道:“怕个球,为了抓这小娘娘腔,老子死追活赶的,他一会儿装个小子,一会儿又装个小娘们,害的老子吃尽了苦头,老子憋了口恶气,今日他竟然敢发飞针伤人,老子就宰了他再来个毁尸灭迹又有谁知道?” 豹子痛得呲牙咧嘴,道:“老大,好主意,这事儿交给我,他射我飞针,我要活剐了他!”被子里那少女显然听着吓坏了,立时顶着被子跳了起来,将被子猛地往老大几人头上甩去,然后拉开床里边墙上的窗子就想逃出去。 武琼花已看见这少女还真是个小子,穿着的倒是一身白色长衫,头戴方帽,他一时也糊涂了,难道真是个娘娘腔?想到那触之可及的xi一ng部,他顿觉异常别扭。老大江山不动,横扫一铁钩,那铁钩竟然“嗦”的一声飞出,顿时将两扇窗子钩住了。 少女脸色一变,只得跳下床,往房门口逃窜。老大冷笑道:“娘娘腔的,老子抓的就是你,还能让你逃吗?”他一缩手那铁钩又飞了回来,倒转着往白衣少女后背上抓去。那白衣少女听得风声,急忙一缩身,那铁钩顿时把她头上戴的方巾帽子给钩掉,露出了一头乌黑飘洒的长发。 少女还哪管这些,也不知使得什么身法,整个人轻灵得像片叶子躲过了两名大汉的阻截,往门口一晃身便要夺门而出。 老大不再出钩,望着冷哼道:“你奶奶个脚,还真是个小娘们。”他屹立不动,但门口处闻得一声:“快到我网里来。”只见一面大网张开,就等着白衣少女出门落网。 白衣少女吓了一跳,只得返身又跑入房中。房子虽然不算小,但站着这么多人,空间无疑显得狭窄。她一返身回来,差点就撞上老大,饶是她身形神速还是被老大抓裂了一片衣袖。白衣少女急忙跳到温柔床上,躲到温柔身边,像只恐惧的小鹌鹑瞪着老大等人道:“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武琼花暗暗叫苦,这臭丫头不是引火往温柔身上烧吗?这会娘娘腔又变成小姑娘,引得温柔横来一道怨怼的目光。武琼花有苦说不出,只得加紧运气冲穴,心想着万一有什么误会也只等事后再解释了。 豹子抓着痛手,感觉着又不麻又不痒,稍稍安心,冲那白衣少女没好气道:“臭丫头,你射我飞针,你说我要干什么?”说着还恨恨的故意露出一副se狼模样。 虽然这白衣少女此刻蓬头垢面的也瞧不清面貌真容,但既然是少女,自然也有她水灵水灵娇嫩娇嫩的一面。 那白衣少女害怕道:“我没有我没有射ni飞针!”豹子小眼圆睁,道:“你还不承认?臭丫头,看老子不收拾你”说着就要上来动手。白衣少女害怕极了,忽然尖声道:“是不是我哥哥那个变态叫你们来抓我的?” 豹子一愣,道:“你哥哥?”白衣少女道:“是啊,你们是不是一品堂的人?”豹子点点头,道:“废话,当然是。哦,不,也不算是。”白衣少女道:“那就是了,我哥哥就是你们堂主,你们不可以欺负我。”豹子征询的瞧了老大,老大抓了抓头,一撮毛又凑过嘴来,道:“说不定是的,据褚老哥说千万别伤害这这小丫头,否则”音调拖了尾声,便也不说,但意思明了。 老大虽然粗鲁,可也不是特别冲动不顾后果的那一种,当下权衡了一下,便下令道:“先抓下她再说。”豹子哪还等得及,提了把单刀就往那白衣少女抓去。他怕白衣少女发射飞针,手中单刀就横在身前。 白衣少女瞧他畏首畏尾的样子,暗暗好笑,便故意扬手,唬道:“看我飞针!”豹子一惊,急忙舞刀护住周身,但见那刀光片片,舞得竟是滴水不透。舞了半天,却听那白衣少女哈哈大笑,他自知上当,不禁恼羞成怒,道:“臭娘娘腔臭丫头,敢耍你豹爷?”单刀直入,竟要来刺白衣少女。 老大连忙喊道:“豹子,别乱来,她没有飞针?”豹子有些不信,疑惑道:“老大,你怎么知道她没有飞针?”老大道:“老子不是在边上瞧着没?你看她那手样儿,指手画脚的绣花都不会,还哪发得了飞针?”豹子知道老大道行比自己深,他瞧了自然也就不假,胆色一壮,便再无顾忌的就往白衣少女抓到。 白衣少女急忙腾身闪避,她这一闪,身势甚是轻灵,立时就闪了开去。豹子气恼,又奋力抓去,白衣少女又闪,床上空间就那么大,她飘来荡去,身子柔得就像一阵风,豹子抓得满头大汗都挨不到她一点边边。 老大等人瞧得端倪,知道这白衣少女轻身功夫极好,朝一撮毛噜噜嘴,道:“你奶奶个脚,这丫头脚上工夫好得很,你们两边夹击!”一撮毛道:“好!”便也精神抖擞的冲了上去,就好像只要是女的,他都是满怀期待的感兴趣。 这时外头又拢了几个人来,大约是别的房间都搜过了,发现这间房里打得厉害,就过来支持。其中一个说道:“老大,下面杀人了。”老大盯着场中,头也不回,问道:“咋杀了?”那人道:“一个店伙计想去报官,麻花便将他杀了。”老大眼都不眨,道:“杀得好!”这说话之间,那白衣少女虽然仗着轻功躲闪,但终究空间有限,她飘来飘去终于还是被一撮毛和豹子的夹击之势给抓住了。 豹子气咻咻的道:“臭丫头,快给老子把飞针取出来?”白衣少女道:“飞针又不是我的,我怎么取。”豹子瞪着眼吼道:“还说不是你的?”老大见他们得手自是大功告成,便喝道:“豹子,别啰嗦了,咱们得快走,一切离开了再说。”说着率先往外走去。 一撮毛望了老大一眼,又瞧瞧温柔,眼里立时生出一丝邪光,心怀鬼胎的道:“老大,这躺着的人咋办?是不是劈了?”老大头也没回,道:“灭口!”一撮毛大喜,从豹子手里拿来单刀照着武琼花当头就劈。 温柔吓得脸色大变,被子里的手不觉又是一紧。但就在这一刹那,却见武琼花忽然从床上腾空旋了起来。一撮毛一刀砍空,急忙回刀相护,以防武琼花反击,同时惊恐的大喊道:“老大,这小子不是瘫子” 武琼花气恼道:“老子要是瘫了,岂不是生生要受你们屠害?你们这些王八蛋乱杀无辜,难道都不是爹娘养的?”一撮毛大怒道:“你奶奶个脚,老子就要劈你!”他学着老大的口吻,一连又是三刀狂砍。那白衣少女回头瞧见武琼花冲开了穴道,不觉惊喜,连忙大叫道:“哥哥救我,他们要逼良为chang!” 武琼花懒得理她,他听这少女说什么“一品堂”,又说什么堂主是他哥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江湖帮派,但明显是属于人家的家务事,他自然没必要去多事。但这一撮毛没完没了的纠缠,惹得他很是嫌烦。 偏偏对方见一撮毛半天都没得手,而这瘫子又是假装的,他们更加做贼心虚,所以老大又派两个人来协助一撮毛灭口。还有一个人甚至提刀往弱弱的温柔砍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 一剑穿七雄 武琼花向来是哪怕自己受伤,也不愿看到温柔受一丁点伤害,这人一刀毫不留情的砍下去,对丝毫不会武功的温柔来说岂止是伤害,简直会劈成两半。 武琼花想都不敢想,毫不犹豫的大喝一声:“小子找死!” 一撮毛之所以提议灭口,就是因为临走时回头对温柔那一瞥,才恍然发现温柔的美,竟然像桃花般鲜艳。所以他想杀死武琼花,这桃花般的女人就无疑是属于他的了。 他眼见同伴毫无怜香惜玉的一刀砍去,心中比武琼花还急,想要阻止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就在他这一分神之际,武琼花一脚踢来,立时将他踢得向那人撞去。 这房间本来就这么大,几乎都没有距离感,一撮毛被武琼花一脚踢得撞在那人身上,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死狗般滚倒在地。 一撮毛恼羞成怒,忍痛爬了起来,大叫道:“老大,这小子杀了我们的兄弟!”老大在外早瞧见了,透着火光见手下死得嘴巴歪裂,瞳孔发涨,有点不像是撞死的,心中不禁起疑:“你奶奶个脚,未必对方有高手躲在暗处偷袭?” 本来刚才发射飞针袭击豹子的,他就看出不是这小丫头做的,现在更加确定了。他往温柔望去,见温柔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似乎不像是个会武之人,难道这隐藏的高手是躲在外面? 他这一犹疑,又听一撮毛惊恐的叫道:“老大,妖术,妖术”他吃了一惊,抬眼望去,只见一撮毛和两个同伴都木桩般的浺在那里,就好像中了定身术一样。 武琼花泰然自若的拍拍手,根本不再理会旁人,径直走到温柔身边,将她搂在怀里,温声道:“柔儿,你没事吧!”温柔脸色发白,弱弱的道:“我没事!”武琼花这才转过头来望着门外的老大,冷冷道:“你们是不是还不想滚?” 老大哪曾见过有人对他这样说话,就好像一个善良的人在训斥一头猪,让他勃然大怒,吼道:“你奶奶个脚,老子就不滚,咋的?老子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一撮毛神色恐惧的道:“老大小心,他他会妖术”老大一愣,他还正疑惑着他们怎么不能动了呢,连忙问道:“什么妖术?”一撮毛道:“也不知道,只晓得刚才这小子在我们身上随便一拍,我们就就不能动了都,老大快救我” 老大有些不相信,但看着一撮毛那欲哭无泪的样儿又不似作假,便也戒备了些,瞪着武琼花道:“你这是什么妖术?”武琼花道:“我干嘛要告诉你,你还是滚吧,别再烦我了。我已经够忍你们的了!”老大气的七窍生烟,这太不把老子瞧在眼里了,怒道:“忍你a个头,你奶奶个脚,老子还忍不了你呢!”“呼”的一声,一钩就往武琼花咽喉钩去。 武琼花抱着温柔一闪便露出一个空挡,老大这一钩下去,铁钩横扫的弧度本来就非常大,又带着巨大的恨意,铁钩余势未衰,立时就钩在那其中一个被定住身子的汉子半边脸上。 那汉子痛得一声惨叫,吊在钩子上不住的抽搐。老大回钩一带,这汉子半边脸立时撕裂开,痛得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就晕死过去。 温柔吓得伏在武琼花怀里,娇弱的身躯已不住地颤抖。武琼花在她耳边宽慰着道:“柔儿没事!柔儿没事!”那白衣少女在门口也看得心惊肉跳,故意大声对押着她的豹子说道:“看到没有,你们老大最讨厌没用的人,三个人打一个都打不赢,所以他肯定是想一个一个钩死算了,免得吃闲饭浪费钱。” 豹子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额头上都冒出冷汗。一撮毛和另一个同伴无疑也听到了这话,顿时吓个半死,哆嗦道:“老老大,你你小心些” 老大气得脸色发黑,回头吼道:“死豹子,你奶奶个脚,你就不会封住她的嘴巴没?”豹子连忙道:“是是”撕了块衣袖就要往白衣少女嘴里塞。 白衣少女知道这要是一被封上嘴巴,要再想房间里那个刚才还同床摸过自己胸的男人来救自己肯定就没指望了,更别说指望别人来救了,只怕这会楼下院子里连个鬼影子也没有,都被吓得躲到被窝里撅着屁股瑟瑟发抖,谁还敢出来多事?她小心思儿转得飞快,连忙冲豹子叫道:“等等,我有话说。” 豹子僵住手,疑惑道:“你要说什么?”白衣少女乌黑的眼珠的溜溜的转,脑海里飞快的想起这些天逃跑路上所见所闻,忽地眼光一亮,连忙望着武琼花,说道:“你们可知道他是谁吗?”豹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疑心道:“他是谁?怎么,你知道?” 白衣少女“哼”着挺得意,道:“你也太孤陋寡闻了。不知道吧,那我就告诉你们,他就是他就是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三江照明月,末路有琼花’你们没听说吗?那个‘末路有琼花’的武琼花指的就是他了!”趁着豹子一头雾水,白衣少女只得又加重语气,接着吹嘘道:“当然,他还有一个更有名的绰号,叫什么‘一剑穿七雄’的也是他!”等她把一连串的名号说完,心下又不住的咕咚:“一个大男人怎么叫这样女里女气的名字,也太没男子汉气概了,有机会我非得问问他这名字咋起的。” 豹子听了不禁脸色大变,怀疑的望了一眼正与老大打得不可开交的武琼花,恐吓道:“臭丫头,你肯定是瞎说的,这小子怎么可能是武琼花。”白衣少女冷笑道:“你不信?嘿嘿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武琼花是我的结义大哥,那‘三江照明月’的左明月也是我二哥,我这次来这里就是准备投奔我大哥二哥的,你们如今想抓我,还得问我大哥同不同意呢!”说着她还忍不住狐假虎威的干笑两声。 豹子和几个手下听得面面相觑,他们虽然久处西北,但江湖上有关这武琼花和左明月的大名他们都是听说过的。特别是三年前,武琼花孤身一人雁门关外决战七大派高手,更是在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 至于什么“一剑穿七雄”,自然是白衣少女胡乱瞎掰的。不过当年七大派高手尽数死在武琼花手里,虽然没有人看见,但这基本已成了不可改变的事实,因此白衣少女这么一吹,他们自然是信的。想着眼前这个青年男子当年一剑穿杀七大高手是多么可怕的手段,难怪一撮毛说他有妖术呢。他们愈想愈怕,忍不住心里一片凉嗦嗦的。 白衣少女见唬住了对方,更加自鸣得意,又道:“不过你们也别害怕,也尽管放心好了。想当年那七个什么什么的人虽然得罪了我大哥,但我大哥可是老好人了,也只不过是将他们约到雁门关外,然后再用一把剑把他们窜糖葫芦窜儿似的窜起来而已。你看多好的心啊!” 豹子听得心惊肉跳,心说我的老天,把人窜成窜儿,这还叫好心,要是不好心起来,那还不得剥皮抽筋?他也不知道当年是怎么个情形,但见老大半天都没能钩死武琼花,显然这武琼花的武功并不比老大差,他本来又性子多疑,白衣少女说的更是有板有眼,他越想便越发觉得这年轻人可能真是武琼花了。顿时直冒冷汗,叫道:“老大,他”一个他字还没出口,便听得又是一声惨叫。 豹子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只见老大的钩子正血淋淋的钩在另一名汉子的肚子上,直痛得那汉子杀猪般的嚎叫。老大杀出了兽xg,也不管这名手下死活,将钩子用力一扯,顿时将那大汉的肚子钩出一条宽大口子,滚烫的肠子什么的哗啦一下,跟倒猪肠似的和着血水全淌了出来。 旁边的一撮毛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跟那白衣少女说的那样,自己也会落得跟两个同伴一般惨不忍睹的下场。他想晕死也晕不死,一时欲哭无泪,叫爹无娘,眼见老大越杀越狂,身前身后全是呼呼生风的钩影,只骇得尿都崩了出来,哭叫道:“老大别钩钩着我,老大别钩着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 老大的钩 温柔这时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由于病体泱泱,吐的全是苦水。 武琼花起先是抱着温柔的,可这老大武功倒也不赖,一柄铁钩十分犀利。武琼花一时拿他不下,又要顾忌温柔,因此便将温柔抱到床里坐着,他才与老大单打独斗。 他看出这老大虽然看起来混沌,但也不知从哪里学得一套这么好的钩法,因此越打斗场越大。房间本来就这么大,他护着温柔,从攻击上便收敛了些。但老大才不管那些,一柄铁钩上下翻飞,便将两名手下钩得半死不活。 温柔哪经得这种惨恶的场面,忍不住就吐了出来。武琼花一见,便有些急了,奋力逼开老大,抢到温柔身边,关切的道:“柔儿,柔儿,你怎么啦?”温柔皱了眉头,只觉呼吸困难,道:“大哥,我咳咳,我没事,只觉恶心!” 武琼花道:“那我们离开这里。”他说着也不管老大穷凶极恶,俯身要去抱起温柔。 忽然听到那白衣少女惊叫道:“大哥哥,小心!”武琼花听得脑后劲风急响,知是老大的钩子趁机偷袭,便也不惊慌,忽地反手一掌“绝地混元掌”拍出。 这“绝地混元掌”不同于少林派等其他门派的混元掌,他的这套掌法是他师傅所创,讲究绝地求生,掌法没有招式,注重内功心法,以心法促成内功,随机应变,以变求招。所以武琼花这一掌打出,无论是速度还是方位,无不恰到好处。 但见一道巨大的掌力击出,老大的铁钩还没近他的身,整个人便被打得直摔出去,连着将他身后的那面墙都穿出一个大洞。 白衣少女不禁大喜,叫道:“大哥哥,好掌力啊!豹子,还不快放了我,你们老大玩完啦,快去瞧瞧吧,迟了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旁边众人都惊得呆了,豹子自知之明,对武琼花的身份再无怀疑,人家都能“一剑穿七雄”,一掌将老大打飞,自己啥雄都不是,不说一剑穿了,就一掌也不知要给打飞到哪里去。 他心里直犯突,心想反正这仇一时也报不了,留得青山在,明年还可以放火烧山,做好人做坏人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立马装得对老大掏心掏肺的关心着大叫道“老大,老大”便飞也似的跑下楼去。其他几个汉子见了还哪敢多呆,一窝蜂就往楼下跑。 一撮毛定在房间里无法动弹,眼见到老大被打飞,自己人又跟受惊的马蜂般跑得一个不剩,顿时急得都哭了出来,叫道:“豹子,豹子,还有我啊,兄弟们,把我也拖走吧?”他这会怕得要死,生怕将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还不知道武琼花生气起来要怎么处理自己呢。 白衣少女乐呵呵的直笑,把两个小酒窝笑得都灵秀天成。 武琼花道:“柔儿,这房里闹得一塌糊涂,怕是不好呆了,我们得走了。”温柔道:“大哥,这天还没亮,我们去哪啊?” 白衣少女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接口道:“大哥哥,谢谢你救了我,要不先去我房间,好歹也凑合到天亮吧!”武琼花也不理她,拿起一件衣服披在温柔身上,然后抱起温柔,道:“这觉定然是睡不着了。客栈里这么一闹,哪怕他们刻意封锁也会传出去的,待会要是官府的人来了可就麻烦。不如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反正瞧着天也快亮了,我们就去外头走走只当散步吧!” 温柔微笑着点了点头,任由武琼花将她抱在怀里,她靠着武琼花厚实的胸膛,心里已是格外的温暖。 武琼花抱着温柔来到楼下,只见满院子挤满了人,都举着火把,将整个院内照得通明。客栈内的客人受到惊吓,谁也不敢出来看热闹,躲在各自房里生怕避之不及惹祸上身。而客栈老板和两个伙计站在一边,吓得垂着脑袋躬着腰,只是颤颤兢兢的暗自祈祷,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人群中间,那“奶奶个脚”的老大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眼瞪得大大的身子不停的抽搐着,嘴里还有鲜血突突的往外溢。豹子抱着他,像个失了崽子的老狼似的悲声叫道:“老大!老大!”老大喉咙里咕咕直响,又哪里说得出话来。 在老大边上蹲着一个三十左右的青衣方脸汉子。这汉子似乎对老大的状况并无悲喜,神色也显得颇为淡然。他手里还拽着一件渔网似的东西,看样子正是在楼上门口张渔网的那人。豹子一看到武琼花,忙对这青衣汉子道:“夜猫子,他就是‘一剑穿七雄’的武琼花,是他把老大打下来的。” 夜猫子看见武琼花走了过来,顿时站了起来,但脸上神色依然沉水不动。武琼花走过来对豹子道:“快些抬他去看看大夫吧,否则拖得久了,这半条命都不保。”豹子虽然愤恨,但也不敢过于表露,他怕了,他完全是被白衣少女那鬼话连篇给震慑了。 武琼花末路还生的威名所在。 武琼花没有再多说,抱着温柔从容的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所有的人都被他凛然的气势镇住,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就好像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一样,愤恨中谁也不敢动手。 白衣少女飞快的从楼上跑了下来,跟在武琼花身后叫道:“大哥哥等等我!大哥哥等等我!”楼上传来一撮毛呼天抢地的嚎叫,那感觉让人觉得他是否受到了非人的强迫。 豹子一见到她,连忙作势叫道:“臭丫头,别走,快给我飞针的解药。夜猫子,快抓住她!”白衣少女笑道:“我又没射你飞针,你找我要什么解药?”豹子道:“臭丫头,不是你射的飞针还能是谁的?夜猫子,这次好不容易逮住她,可千万别让她跑了。” 夜猫子也不应答,撒开渔网便往白衣少女兜头罩去。他撒渔网的手法也没什么特别,就看着那一堆渔网乱七八糟的缠缠绕绕,可就在他手上撒来竟如同孔雀开屏似的虽然不美丽,但也很壮观。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打鱼打得也太娴熟了些,按理说一个渔夫又与夜猫子有何干系?难道他经常晚上去偷鱼,所以才叫夜猫子? 白衣少女眼见夜猫子渔网撒来,仗着绝好轻功急忙往武琼花身边闪避过去。本来明明看到渔网像是要网在她身上的,可她娇美的身躯忽然就像树叶一般飘开了。夜猫子一连撒出三网都没能网中,终于还是让她溜到了武琼花身侧。她的目的显然是要继续拉着武琼花做挡箭牌。 事实上自武琼花一住到她隔壁房间,她就将武琼花和温柔睡前说的话全听见了,因此从她就猜测出武琼花肯定不是一般人,所以老大等人一赶来包围客栈的时候她就警觉了,只是由于老大人多,她估摸着无法全身而逃,于是孤注一掷,才决定躲入武琼花房里,就是想借武琼花的手来逃脱危险。 夜猫子三网不中,已然动了粗气,连忙奋不顾身的又撒出第四网。白衣少女站在武琼花旁边,也不躲闪,反而还伸手要来挽武琼花手臂,一边又嘻嘻笑道:“大哥哥,看来他是把我们当做网中鱼不网到不罢休呢!”她故意把“我们”两个字说得着重了些,显然是要把武琼花扯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 奇怪的白衣少女 武琼花哪不知道她这份小心思,也不等她的手靠近,抱着温柔早已闪到网外,对夜猫子道:“你这网如果能网她先机,这鱼儿便无所遁形了!” 夜猫子倒也聪明,听得武琼花这么一说,连忙改变方向,反来兜白衣少女的后路。 白衣少女吃了一惊,眼见渔网封住退路束拢过来,急忙斜身着地,硬是从地面贴身而过。若是别人必然就地一滚,也能避过险境,但这少女也只堪堪贴地滑出,把一个尴尬落地的姿势反而化解得华丽飘逸。 温柔瞧了暗暗喝彩,不觉问武琼花道:“大哥,这小女孩的c轻功的确是好,怕是你c也不及呢!”武琼花已抱着她走出客栈,融入灰暗的天色之中,淡然道:“她的轻功凭的不是深厚内劲,而是本身的风柔灵敏。这是天生的,所以就算夜猫子封了她退路,她依然”话还没说完,一道白影忽闪,便见白衣少女己抢身拦在他前头,气咻咻的道:“大哥哥,人家可是白叫你哥哥啦,这么狠心对我,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她说着话望着温柔柔弱可人,又嘻笑道:“不过可能也不是不怜香惜玉,而是怀玉其身,有贼心也没贼胆呢!哈哈!” 温柔不觉脸面一红,险些被她那种小人得志的笑声给呛住。武琼花掩饰性的咳了一声,没好气的道:“我又不认识你,你说你老是跟着我干什么?” 白衣少女道:“怎么不认识,我可是认识你的。”武琼花停下步子,盯着她道:“我还正奇怪,你是怎么认得我的?还什么大哥二哥呢!”少女一脸的狡黠,道:“嘿嘿,这是秘密,我就不告诉你。”她说着瞥了一眼温柔,又嘻嘻笑道:“姐姐,你好漂亮啊?!”武琼花见她王顾左右,便不再理她,抬脚就走。 白衣女急道:“这什么意思嘛?怎么说我们也同床共枕过,而且你还摸你可不能不负责的。”武琼花怒道:“你还要胡说?”白衣少女瞥向温柔,委屈得都差点哭了起来,弱弱的道:“我怎么胡说了,你不若问问漂亮姐姐,说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嫁人?我还是黄花小闺女呢”武琼花怕她越说越来劲,便只好加快脚步。 温柔狐疑道:“大哥,怎么啦?”武琼花道:“没什么,她满嘴胡说八道的。”白衣少女跟在后面笑道:“大哥哥,看你怕的,跟你开个玩笑啦?再说哪个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就像我父我爹,不就是妻妾成群?还有我哥哥”说到这里,倒有些难过起来,脚步不觉也缓慢了,喃喃道“我哥哥那个死变态,怎么可以娶自己的妹妹呢?害得我和姐姐都逃了出来,也不知姐姐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我与姐姐向来心灵相通,最近也没什么特别感觉,想来她一定是很安全的。这一切都是那死道士给害的。”想到道士她又一阵后怕,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这么一忽神,武琼花抱着温柔已走到前头去了,她连忙跑了上去,叫道:“大哥哥,你不是要问我怎么认识你的吗?我就告诉你好不好?”武琼花知她是个小难缠,没好气道:“我一点都不想知道。”白衣少女笑道:“你嘴上说不想,其实心里是想知道的是不是?嘻嘻,一剑穿七雄,你以为别人是这么传的吗?我告诉你,那可是我编的。”说到得意忘形,自觉创意很好,忍不住哈哈大笑两声。 温柔听着也不禁莞尔笑了起来,悄声道:“大哥,好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武琼花觉着她语气酸溜溜的,含糊道:“谁知道呢?简直一个胡搅蛮缠的疯丫头。”那白衣少女又凑近前来,问道:“大哥哥,其实我是不认识你的,那些都是我糊弄他们的。不过我听过别人说过你的故事。本来我想把你编成那个左明月的,可想想左明月不够厉害,就只好把你编上来吓唬他们了,没想到哈哈,还歪打正着了!” 武琼花心想:“你可真会编,明月是你二哥,我是你大哥,也只有你这疯丫头想的出来。”温柔不觉心下一动,忍不住问道:“小妹妹,那别人都是怎么说的啊!”白衣少女见温柔都说话了,甚是欢喜,忙不迭道:“姐姐想听吗?咳,大哥哥那可神气了。雁门关外,一剑穿七雄,天下哪个不知谁个不晓?据说当时那个这个” 温柔见她支支吾吾着,不觉奇道:“小妹妹怎么啦?说啊!”白衣少女抓了抓头,憨笑道:“呵呵,不瞒姐姐说啦,我每次听别人说到大哥哥的故事时,只听到后面,没听到前面呢。”温柔莞尔道:“哦,那后面又是怎样啊?” 白衣少女道:“我听他们说,有人为这事儿编了几句顺口溜呢!”温柔道:“什么顺口溜?”武琼花本来想阻止她说的,但见温柔问了,也不知她怎么忽然那么感兴趣,便没有吭声。何况这身后事,别人又如何评说,他一向也没留意,这时听听也无妨。白衣少女想了想,道:“好像记得是什么‘琼楼玉宇,莫出繁花,君情妾意,自在我家’嗯,对对,就是这四句了。” 温柔道:“这是什么意思啊?”白衣少女道:“听他们说,说是佩服大哥哥爱上一个女人,并为了这份爱情,不畏艰险,不屈不挠,敢于求索,最后终于抱得美人归啊!”她说着望了望温柔,只是夜色太暗,也瞧不清温柔的脸色。 白衣少女又问道:“姐姐,他们说的那个美人就是你吧?”温柔听了,脸颊一片晕红,已是满心愉悦,仰头望着武琼花的脸,微笑着也不回答。白衣少女想象着温柔定然是脸色含羞带笑,暗暗一喜,又对武琼花道:“大哥哥,你可是我的偶像啊!别板着个脸啦,能把你前面的事儿说来听听吗?我好想听的,免得别人问我我又说不出来。” 遇到这样一个小丫头,武琼花还真有些哭笑不得,无可奈何道:“小丫头,我真弄不懂,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呢?”白衣少女撅了撅嘴,难过道:“你难道就那么讨厌我?讨厌我又何必救我?不如让我被他们抓去逼良为昌算了!”说着还打个哭腔,像是伤心得不行。 武琼花本来不想说的,但还是忍不住道:“你不是说他们的堂主是你哥哥吗?你哥哥又怎么可能抓你去逼良为昌?”白衣少女夸大其词的叹了口气,道:“那不是我瞎说的吗?我才不认识他们堂主呢,他们抓我其实就是就是要我做他们堂主的小妾,大哥哥,你说我才多大,就要被抓去做那老男人的小妾,多可怜啊!”她嘴里说得悲悲切切,心下暗觉好笑,想道:“哥哥虽然不老,又年轻帅气,但也不能想娶我和姐姐啊,这这太可恶了”想到最后神色愤愤不平,让人见了反而对她不得不生出一丝同情。 武琼花明知她满嘴胡话,真真假假的谁也难辩,便也懒得去较真,道:“我看你还是快回去吧,不要让父母担心。”白衣少女“哇”的一声,又悲伤的哭了起来,道:“我我都没有家了,没有人要我了呜呜呜呜” 此时街道上又黑又静,这白衣少女一哭,声音格外的悲伤逆流成河,要是有人听到,保准以为是武琼花欺负了她。这少女哭着两眼带花,还不时偷眼看武琼花如何反应。 武琼花最怕女人哭哭啼啼,急道:“你好好的哭什么?搞得人家欺负了你似的。”白衣少女委屈道:“你本来就欺负了我,欺负了还不负责”武琼花一时气结,想到床上那一触,难道这小丫头是觉得欺负了她,便要对她负责到底?这一想,武琼花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幸好夜色黑,温柔虽然在他怀里,但也看不清。不过温柔已觉察到他的心跳异常,不觉问道:“大哥,怎么啦?是不是这样c抱着我很累的,要不放c我下来吧?”武琼花道:“柔儿,没事,这么冷,我抱着你你舒服些。”事实上温柔被他抱得久了,身体有些酸麻,小心翼翼道:“大哥,我不冷,我是怕你c累了。”武琼花道:“没事,我不累。”可能是武琼花觉察到什么,话一说完,温柔便感觉到从武琼花手掌处传来一股柔和的真气,立时将她身体的酸麻感驱散。 温柔心如甜蜜,有了武琼花这道真气,声音也顺畅不少,柔声道:“大哥,你对我太好了。”这话被白衣少女听到了,立时跟了上来,道:“姐姐,大哥哥抱着你能不好么。我走了这么久也不见来抱抱我,我都走不动了。”武琼花头都大了,这话说的令他有些尴尬,若是不明就里的人听了还难保不怀疑他对她是否有什么不寻常。何况她怀里还抱着温柔呢,温柔听了只是轻轻咳了两声,任由武琼花继续抱着也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武琼花不敢再与白衣少女说话,而且还加快了脚步,想把她抛开。白衣少女起先是落后在武琼花后面几步的,慢慢地她瞧武琼花的的眼神就有些奇妙起来,步伐也加快了些就跟着武琼花并排着走。 温柔静静地伏在武琼花宽厚的胸膛上,静静的望着白衣少女,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武琼花目不斜视,只得又慢慢地走着,凌晨的微风带着掠人的冷意从他们面上拂过。 白衣少女似乎不大习惯了这种沉默,总想找个话题来打破沉静,可试图想要找个合适的借口都没有机会。她撅着嘴,觉得这个男人拘谨得老大没趣。她实在忍不住正要说话,突然身体一阵异动,挨着武琼花的左手猛地往武琼花推去。 武琼花这下可是没防着她的,不过被她这一推,竟然有着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顿时将武琼花推了出去。幸好武琼花武功不低,借着她这一推,身子一歪却没摔倒。温柔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惊声道:“大哥,怎么回事?”武琼花也是莫名其妙,往白衣少女望去,却见她满脸惊恐的做了几个推拒阻击的动作,然后呼的一声,使出轻功飞快的往前跑去,转瞬便没了踪影。 这情形瞧着颇有些怪异,令得武琼花不觉愣了一愣,还以为没理她让她生气了。温柔愕然道:“她她这是怎么啦?”武琼花望着她远去的方向茫然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好像是突然发作的。”温柔没有再问,只是默然沉思。 过不得一会,忽然又见白衣少女迎面飞快的掠了过来,似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武琼花微笑着问她:“没什么事吧!”白衣少女有些腼腆起来,道:“没事,刚才只是刚才只是嘿嘿!”她笑着没有说下去。武琼花于是没有再问,又像起先那般默然的走着。 但对于白衣少女来说,他这一句略微关心的话,显然对她又增添一份信任和亲近感。随后,白衣少女嗫嚅着冒出一句:“不管怎么样,你们救了我,我一定要报答你们”武琼花和温柔不觉都望了她一眼,觉得她忽然间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事实上这白衣少女本来就来路不明,一个能动用这么多人来抓的人,而且武琼花还看得出,在客栈房间里老大等人抓白衣少女的时候,虽然叫嚷得如同凶神恶煞般,但动作上似乎是怕伤着了她,因此动手起来很有些顾忌,否则就那么一点空间,任她轻功多好又岂有不被抓之理? 那么可想而知,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令得这些江湖汉子如此顾忌呢?他们不用问,也知道这少女定然是来路不凡了。 不过以武琼花的本意,他是不愿与这少女产生任何交集的,知道得越多麻烦就越大,这江湖禁忌他又不是不知道,所以言行举止之下,他表现得是比较淡然无问的。 也不知走了多远,他们来到一处院子前,温柔看到院子里有一口架着轳辘的竖井,便说想去洗把脸。井里摇出来的水要比地面上的水温暖得多,他们洗漱了之后,那种困顿一洗而去,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特别是白衣少女,一经梳洗,少女特有的青春美丽就流露出来,她两边脸颊上本来有两个小酒窝,就更加显得灵动。武琼花并非色yu之人,但对这白衣少女的天然如玉的美不觉也是眼前一亮。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街道两旁的店铺有的已开门准备一天的营业了。大街上也有了零星的行人,这些行人都是挑着担子的城外乡农,大约是采集了家里可收的农产品起早赶来城里贩卖,以换取几个小钱补贴家用。 其中有一对父子模样的两人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那位父亲年纪大了,佝偻着背挑得甚是沉重,跟在他身边的是个八jiu岁的小男孩,瘦小的身板承受着肩上的重担显得很吃力。他走过去的时候,还不时回头来望他们,由于天色灰暗,也看不清他的脸色。 武琼花看到这小孩的时候,不禁有些出神,这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情形。温柔走到他身边,轻轻问道:“大哥,你怎么啦?”武琼花的眼睛有些湿润,叹道:“想起了我小时候的事。”他又自嘲的笑了笑,接着道:“我和我师兄卫魔道都是我师傅捡来的,那时住在敦煌,师傅经常带我们去敦煌不远的月牙泉里抓鱼” 白衣少女正在东张西望,闻言眼光一亮,转向过来显得很是惊奇,连忙问道:“大哥哥,你去过敦煌的月牙泉?”武琼花道:“我小时候本来就是在敦煌长大的。那时我和师兄经常去月牙泉里采七星草和抓鉄背鱼。”白衣少女道:“据说七星草和鉄背鱼一同煮着吃了可以长生不老呢?大哥哥,这是真的吗?” 武琼花道:“我也不知道,但敦煌的确是这么传说的。那时我和师兄抓了好多鉄背鱼,就一起拿到集市上去卖,想换些日常用品。师傅经常告诫我们,人活着,总要学会自食其力,这样才可以体会到生活的艰辛,为人的不易,才知道怎么去尊重别人。说起来当时那鉄背鱼是很不好抓的,我们拿去卖的时候,好多人来买,都说吃了能长生不老。于是后来我们就不卖了,都带回去给师傅吃,师傅又要我们吃,我们吃了好大一碗,都撑得走不动路了。躺在床上,我和师兄觉得师傅吃了鉄背鱼,肯定可以长生不老了。可是可是这全是骗人的。”武琼花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些激动和悲伤。 温柔静静地听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武琼花的脸,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已被武琼花留下来的泪水给打湿了。白衣少女轻轻叹了口气,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忧伤。 武琼花忆往思怀,满腹哀伤,喃喃道:“吃了那么多鉄背鱼,只以为能长生不老,没想到全是骗人的。先是师兄去了喜马拉雅山,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又是师傅,他为了修炼敦煌的武功,还是离我们去了。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温柔心里一阵酸痛,柔声道:“大哥,你不是一个人,你不是还有柔儿吗?柔儿永远会陪在你身边的。”白衣少女本来想说还有我呢,可想想觉得不妥,便没有说。 武琼花长长吁了口气,垂头满目深情的望着温柔,苦笑道:“柔儿,让你担心了。放心吧,大哥没事,只是触景生情想到了而已。” 他们洗漱之后,武琼花不再抱着温柔,三人便一起沿街往前走去。白衣少女有意无意的往温柔瞟去,也试着通过武琼花来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她虽然才十五六岁,但身材高挑,带着一股难掩的野性,这时和温柔比起来已是并肩了。 他们走过一个路口,看到一个早餐摊点,远远的一片白雾腾腾,白衣少女喜滋滋的叫道:“看,那边有早餐吃,我们去那边吃点吧,都好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 人面花 这是一家西域疆人开的露天面食店,一对老夫妻带着年轻儿子儿媳都在忙碌着准备一天所需要的食材。由于天色尚早,此时店里也就两三个赶早的客人。 武琼花三人走过去的时候,年轻媳妇连忙前来热情地招呼。三人找个桌子坐了,白衣少女瞧着武琼花怪怪的道:“大哥哥,你请客是吧?”武琼花淡然道:“行啊!” 白衣少女更加得意,嘻嘻笑道:“那就好,不过请我吃什么呢?”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四下乱瞅。武琼花知道她这副德行,道:“这一大清早的也没什么美味,不如就吃面吧?”少女感觉很失望,但很快眼睛里浮出一丝狡黠,道:“那也成吧,没钱只好吃面了。老大爷,就吃面吧!” 随后武琼花点了碗牛肉拉面,温柔则要了碗刀削面。问白衣少女要吃什么面,她就说也就牛肉拉面吧。老大爷应了声,就吩咐儿子热哈曼准备拉面。 热哈曼抓了一块早已准备好的面团,取了一把弧形面刀,然后刷刷刷的就削了起来,只见他出手如花,那柳叶面雪花片似的落在烧开水的锅里。 白衣少女看得口瞪目呆,这手法也太娴熟了吧,这要是削在人身上,那还不把人削成片片儿的?她一颗小心思胡乱想着,只见热哈曼又揉起一把面团拉拉扯扯起来,同样是手舞生花,那一团面被他拉得跟一条条丝线似的,煞是好看。 很快,三碗面上来,热气腾腾的肉香味四溢。白衣少女凑近闻了闻,啧啧道:“嗯,好香!”武琼花和温柔相视微微一笑,便各自吃面。 温柔据说是岭南温家的人,以岭南人的天性来说,是不大喜欢面食的,但不知为何,温柔却不喜吃大米,反而热衷于吃面,就如同与武琼花一样天生就有的性质。借别人的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就叫缘分。所以武琼花认识温柔的第一次,据说就是从一碗面开始的。 白衣少女见他们只是埋头吃面也不说话,只觉老大没趣,只好撅嘴端过碗来,又夸张的陶醉样的闻了几下。见还没能惹起武琼花和温柔的注意,又失望下来。吃了几口面,忽然大声道:“嗯,这面味道真好。快吃吧,吃完了面我们就回家去!”然后她也不顾形象大口大口的吃面,而且心安理得的还啧啧发响。 武琼花和温柔愣了一愣,还没完全明白她说的“我们回家吧”中的“我们”指的是谁。白衣少女吃了几口,见他们都不动筷子望着自己,诧异道:“怎么,不好吃吗?我觉得还不错啊?吃吧,味道是慢慢吃出来的,这就好比认识一个人,慢慢认识久了就觉得一个人好不好!” 二人面面相觑,这哪跟哪啊!他们忽然觉得这小女孩简直就是一个小妖精,令人发指。还是温柔淡淡说了句:“大哥,吃吧!”武琼花迎着她微笑了一下。 白衣少女又懵懵懂懂似的还没醒过来,说道:“不过也不对,我认识我哥哥那么久了,他对我们也很好的,怎么这一次就变了,竟然竟然要我们和他那个,也太恶心死我了吧!” 武琼花终于“噗”了出来,道:“你说什么呢?莫名其妙的!”白衣少女抬头望着他,神色有些迷离,又有些怪异,忽然悄声问道:“大哥哥,你有没有看过一朵长着人脸会笑的花?”武琼花想都没想,回答道:“没有!”待话一出口,似乎觉着她这句话像面条一样值得咀嚼,又抬头问道:“什么人面花?”白衣少女见他问话了,马上来了兴趣,两手不觉比划起来,说道:“就是像这么大,这么一朵长着一张人的脸,有眼睛有嘴巴,还可以笑的那种人面花。” 武琼花愣了一愣,好像没听明白她的话,随即笑道:“小丫头又在胡说是吧?你要说人面猫我或许会信。”他却没注意到,温柔听到“人面花”的时候,神色就有些异样了。 白衣少女白了武琼花一眼,嗤之以鼻道:“就知道你孤陋寡闻,跟你说了也是白说。”说完钳了一根面塞到嘴里,用力一吸,“哧溜”一声,面条一下子被吸到嘴里去了。 温柔忽然淡淡道:“人面花,不就是三色堇吗?”白衣少女望着她一愣。温柔又解释道:“因为这花有c三种颜色对称地c分布在五个花瓣上,构成了人面的图案,形同两耳,两颊和张嘴,所以也叫做人面花,但据说这种人c面花极难培养,物以稀为贵,所以也就c特别珍贵的。” 白衣少女“哦”了一声,似乎毫无新鲜感还觉得不够兴奋,喃喃道:“原来这就是人面花,可我看到的那朵人面花,她是会笑的。”温柔道:“你真的看到花会笑?”白衣少女道:“骗你们干什么?不但会笑,而且还会吸人血,真是太恐怖了。” 温柔惊道:“难道传说中魔道的魔花真的出现了?”武琼花茫然道:“柔儿,你说什么魔花?”温柔道:“我听说过有c这种会笑会吸c血的人面花,而且还传说c是魔道的神花。”白衣少女吃惊道:“还真有这种花啊?看来我并不是做梦了。”温柔道:“这种花只c是传说,现实中c是没有的,你怎么可c能看到。” 白衣少女道:“我真的看到了。”温柔道:“我还真不有点相信,那你在哪里看到的。”白衣少女想了想,摇摇头道:“我说不出来,这好像做梦一样,只晓得在一座山里,我看到有一朵人面花在对着一个人笑,然后那个人仰头便倒了,然后那人面花就将那人的血给吸光了,当时我吓得晕了过去,等我醒来,那花便不见了。” 武琼花道:“你是不是知道这人面花?”温柔道:“我知道得c也不确切,只记得好像c在哪本书里看到过,据说是一朵c魔域之花,长着一张c人的脸面,会笑,故此有‘一朵人面花,一笑c天下杀’之说。但这朵人面花却c从没有人看到过,更别说是吸c人血了!” 两人的目光不由都落在白衣少女的脸上,白衣少女显然感觉到了,抬头问道:“你们望我干什么?”温柔面色沉重道:“你是在哪里c看到这朵c人面花的?你真的看到花,吸人血了吗?咳咳” 武琼花连忙轻抚着她的后背心,关切道:“你那么关心干什么,一朵传说的花而已。” 白衣少女茫然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好恶心好可怕,我只觉整个人像做梦一样。那个恶心的黑脸道士,是他带来的花,是他教坏了我哥哥”他说着话,忽然一把抓住武琼花的手,激动道:“我哥哥全变了,成天只想练最厉害的武功,然后竟然还要抓我们去做做”她说到这里时,整个人忽然又像泄了气一样软绵了下来,跟着眼泪都流了下来。她哭道:“他是我哥哥,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呜呜呜呜” 这一变故令得二人惊诧莫名,就是旁边的客人都转眼奇怪着望了过来。 就在这时候,也不知从哪个巷子里歪头歪恼的走过来一伙人。这伙人走路都没个形象,完全一副地痞,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长着一双鱼泡眼的瘦汉,能够走在这么一帮人的前面,就好像显得他很有优越感一样。 所以他那双鱼泡眼格外地突出,一看到卖面点的老夫妻,马上扬五扬六的喝道:“老不死的,上个月的保护费都没给,还敢开门?是不是找死啊!”他后面的一帮小子配合得十有默契,闻言之下马上呈扇形展开,做出要砸店的架势。 面店老夫妻见了这些人,吓得脸色大变,老头子连忙上前点头作揖,说道:“还请老爷们多宽限几日,这总得凑到钱才好给你们吧,要是店门关了”他还没说完,鱼泡眼提起脚就踢了过去,将老头子踢了个滚。老头子哼哼唧唧的爬了起来,动作显得十分笨拙。 做拉面的热哈曼眼见老爹被踢了,顿时怒火中烧,将手中的面团“啪”的一声拍在案板上,气冲冲抢到鱼泡眼面前,喝道:“鱼泡眼,你找死!” 鱼泡眼怒道:“臭小子,敢跟你爷爷这样说话?小的们,家法伺候!”五六个穿着黑衣的小子冲将上来,就要来揪热哈曼的手臂。热哈曼怒目一瞪,将手中削面的弧形刀横在眼前,道:“谁敢上来!”一帮小子倒也震住了。 鱼泡眼恼羞成怒,道:“你a的怕个鸟,不就一把削面刀吗?”抢过一根木棍照着热哈曼当头打落。 旁人胆小的吓得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白衣少女也不哭了,抬头望了过去。武琼花手中捏着筷子不觉紧了紧,只须那热哈曼一有为难他定要出手相助。 热哈曼早已侧身闪开,将手中削面刀照着鱼泡眼呼呼呼的舞了几下,顿时只见无数碎衣破袖四散飘落,却是热哈曼这几刀随随便便的舞来就将鱼泡眼的衣服像削面一样削得破破烂烂了。 鱼泡眼吓得脸色灰白,往后跌跌撞撞的退了几步,惊魂未定。热哈曼气闲神定,冷声道:“若再无理取闹,小心我宰了你!” 武琼花暗暗赞叹道:“虽然他没有练武,但熟能生巧,这手刀法可谓浑然天成!”白衣少女道:“还真被我猜中了,只可惜没把那那鱼泡眼的皮肉给一片片的削下来。”武琼花白了她一眼,温柔只是静静旁观。 鱼泡眼镇定了一下心神,望着那颤颤兢兢的老头子,忽然奸笑一声,走到热哈曼面前,将脑袋一伸,耻笑道:“你有种杀了我,你可以天下无敌,但你的老婆呢?还有你的爹娘呢?”他这话无疑是警告对方,就算你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果然,热哈曼一看到老爹老妈害怕了的神色,他勇敢无惧的神色便渐渐暗淡下来。鱼泡眼见戳中对方软肋,更加趾高气扬,乘着热哈曼不留意,上来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将他踢了个蹑跷。热哈曼有了顾忌还哪敢吭声,他媳妇儿连忙上前去扶他,哽咽着哭了起来。 鱼泡眼一挥手,便要吆喝手下动手砸东西。武琼花看得气怒,便想动手。温柔轻轻抓着她的手,忍不住咳了起来。白衣少女忽然说道:“那谁,你是他们老大吗?”她这话当然是对鱼泡眼说的。 鱼泡眼扭头望了过来,扬了扬头,道:“那当然,老子天生就是做老大的。”白衣少女“哧”的一声笑了出来,鱼泡眼脸色一沉,怒道:“小丫头,你笑什么?” 白衣少女嘻嘻笑着指了武琼花,道:“你们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武琼花一愣,顿觉不好。鱼泡眼望了过来,疑惑道:“他干什么的?”白衣少女道:“他是天生专门揍老大的!” 她一说完,热哈曼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媳妇怕他又惹事,连忙拉扯他。 鱼泡眼暴跳如雷,喝道:“你a逼的死丫头,敢消遣老子不是?”白衣少女毫不惧怕,道:“我说的是真的,你是天生的老大,他是天生揍老大的,不信你问他。” 武琼花满眼发黑,越发觉得这丫头简直就是个小妖精,而且还是个麻烦不断的小妖精。她这么一说,立时将两个人拉到了对立面,就好像站在高台上,谁也没台阶下,也下不了。 鱼泡眼蛮横惯了,哪里还忍得住还有一个““天生揍老大的人”,顿时走了上来,只问了一句:“你敢说你是揍老大的?”不容质疑,砰的一棍子就n了过去。 武琼花无可奈何,只好飞快的一权打出,顿时将这鱼泡眼打得直摔出去,还在地上滚了三个滚。白衣少女拍手直叫好,道:“打得好,只是滚得太少了!” 鱼泡眼气怒交加,爬起来就跳脚吼道:“兄弟们,给老子打!”一帮打手就冲了过来。 白衣少女见到这么多人,也有点害怕了,连忙对武琼花道:“哥哥,这么多人快用飞针射他们?”武琼花没好气道:“我哪有什么飞针,飞针不是你的吗?”白衣少女道:“见鬼,我要是有飞针早已射在那鱼泡眼里了,那那咋办啊?”武琼花道:“我是天生揍老大的,这些虾兵蟹将就天生是你的了!” 说话的这当儿,那些打手已冲了过来,一个个挥起棍棒就往武琼花砸去。 白衣少女是坐在武琼花下手的,只觉那棍棒呼呼生风的从身边晃来晃去,就想起身闪避。可还没起身,只听“啪啪啪”几响,八jiu个打手都被武琼花扔了出去,一个个摔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叫着。还有两个叫都没叫,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动也不动。 鱼泡眼吓得脸色发白,知道是遇到了狠人,也不敢再叫嚣,枞在哪里只是发抖。地上爬起来的几个人往他靠拢去,也都魂飞魄散。只那两个不能动的横在那儿跟死人似的,但眼珠在不停的转,显然并没有死。 武琼花暗暗叹了口气,望着地上的两个人,轻轻道:“看来这‘佛缘神掌’还是不能成功,师傅不要我再练了,可我怎么也忍不住,既然总是不成功,怕真是不能练的了!”温柔见他神色黯然,柔声道:“大哥,怎么了?”武琼花微笑道:“没什么!”白衣少女环顾了一下旁边看热闹的行人都露出敬佩之色,不由赞道:“大哥哥,你真厉害!”武琼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真的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说这面也请了,你也没什么危险,你还是走吧,不要跟着我了!” 白衣少女刚才还笑眯眯的小脸顿时欲哭还休了起来,可怜兮兮的道:“大哥哥,我是个孤儿已经无家可归了,你要是赶我走叫我到哪里去?这社会又不太平,我一个无依无助的小女子,要是遇到坏人咋办?要是这样,在客栈你还不如不救我的好,最起码我被他们抓去还可以做一个八十岁老头的小妾,他要是死了我还可以分得点儿遗产,现在倒好,你救了我又要赶我走,你说,叫我叫我”说着说着又准备哭了起来。 武琼花只觉可笑又可气,知道不能搭理她,否则她必然会顺着杆子爬。他在身上摸了摸,不觉惊道:“咦,我的银两呢?”白衣少女在一旁只是窃笑,满脸奸计得逞之色。武琼花一瞧便知是怎么回事了,定然是这少女啥时候趁自己不注意从偷走了银两,不觉气恼道:“臭丫头,又是你做的好事,难怪让我请你吃面那般古怪神色呢!” 白衣少女哪会承认,道:“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大哥哥,请人吃面还没钱是不?”嘻嘻笑着又道:“还是本公本小姐好人做到底这一顿的面钱就替你们给了吧!”说着从身上掏出二两碎银给了那老大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 三少爷的剑 武琼花朝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示了个懒得理你的眼神,便对温柔道:“柔儿,我们走吧!” 白衣少女见他们要走,又急了起来,叫道:“喂喂,你也太小气了吧?还一个大男人呢!”便要上来拦他。那面店老大爷忽然颤巍巍的走了过来,胆怯怯的道:“壮士留步”武琼花道:“老人家,有什么事吗?”老大爷满脸皱纹纠错着显得很为难,小声道:“壮士,你如今如今打了他们,你要是一走,他们怕不是怕不是要了小老儿一家的性命吗?” 武琼花想想也是,这伙流氓地痞遭了这一顿打,事后必然会迁怒他们,自己这一走还真得害了他们。于是他对鱼泡眼招了招手,道:“你过来!”鱼泡眼还哪敢不听,乖得跟孙子似的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讨好道:“大爷,你你还有什么事?”武琼花随手在桌子上一按,便见桌子上现出一个手印,吓得鱼泡眼腿肚子打摔,险些软倒在地,结结巴巴道:“大爷你你这一点都不好玩”武琼花厉声道:“仗势欺人,本来我今天是要废了你的。但这位老人家刚才说了,你们也是爹娘生爹娘养的,如今做错了事也是一时糊涂,将来能知错就改还为时不晚。因此我才留你一命。要是日后我听说你还在为非作歹,我这一掌不但会按在你们身上,而且还会” 鱼泡眼不等他说完,已诚惶诚恐道:“小人小人以后决心决心改正,重新重新做人”武琼花冷喝道:“滚吧!”鱼泡眼如获大赦。白衣少女忽然似笑非笑的道:“你明不明白他刚才说的‘而且还会’是什么意思吗?”鱼泡眼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已从白衣少女的话里听出危险来,惊恐道:“不不知道。” 白衣少女凑过去道:“你说不知道是吧?那我来告诉你,他的意思是说,要是再看到你们欺负人,他就会来把你们都带走,也都带去天天欺负你们,欺负得让你们活都不想活了为止。”鱼泡眼听得心惊肉跳,那种被天天欺负的情形想想都觉得害怕。 温柔不觉莞尔,虽然对这少女有点小小的不悦,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可是武琼花这时已经有些头痛了,这小丫头简直就是个害人的小妖精,不过他也不得不佩服这小丫头,竟然会猜测出自己的心思,倒是令他有点小惊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直到鱼泡眼带着人将地上两人抬着惊兔儿似的跑了,白衣少女才满意的拍了怕手,转过身来又换了一副可怜模样,道:“哥哥,你真的这么狠心要赶我走吗?你看我一个弱女子要是万一落入歹人手里,那还不被坏人给欺负死啊?哥哥你可是好人叻,怎能见死不救?漂亮姐姐,你说是不是?” 温柔微笑着点了点头,仿佛语气都顺畅了些,道:“大哥,你看她还是个小孩子,要不先留下她跟着我们,等看完病咱们再送她回家,你看好不好?”武琼花望着她有些诧异,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又要留下这小丫头,但看着她又不像说笑的样子,只好同意道:“也成吧,但你得乖乖的,不可惹麻烦!”他实在是有点怕了她。 白衣少女一听不但武琼花同意了,而且温柔也同意了,顿时欢呼跃雀。不过瞬即她又有点怀疑,这反而是温柔先同意的,怎么会这么好?她想归想,但还是显得很高兴,上前搂了武琼花的手臂,娇人滴滴的道:“大哥哥,小妹可最乖的啦!否则大哥哥对小妹做什么小妹都不会哦,对了,大哥哥,那飞针是你发的吧,啥时候教教小妹嘛!” 武琼花没脸色的甩开她荡秋千般的手,道:“什么飞针,我从来都不用飞针的,那不是你发的吗?”白衣少女眯着眼怀疑,道:“不会吧,哥哥这大人了还撒谎?姐姐,他不老实!” 温柔微微一笑,也不吱声。白衣少女瘪了瘪嘴,又道:“哥哥,那飞针不是你发的又不是我发的,那又会是谁发的。”她小狐狸般的眼光往温柔瞥了去。温柔轻轻咳了两声,显得很风弱无力。 武琼花连忙将她扶住,温和道:“柔儿,怎么?毒又发了么?”温柔摇了摇头,道:“没有。这么多年了都c这样你又c不是不知道,不用担心。”武琼花松了口气,他最担心温柔身上毒发,只要温柔受苦,他都会难受。 白衣少女望着温柔眼光有些奇怪,似乎已经觉察到了什么,可是她又有些不相信,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会发射飞针?可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 她正想着无意间瞥了一眼武琼花身后方向,顿时脸色一变,惊恐着连忙蹲下身子躲到桌下,拉了拉武琼花的裤脚,轻轻道:“大哥哥,待会有人来问我,你千万别说我在这里,你只说我早就走了!记住,我的名字叫姒小敏!” 武琼花和温柔都莫名其妙,低头望了望白衣少女见她像是在躲着什么,不由都顺着她刚才的目光望去,只见街道前方有一伙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是个提剑少年,面色清冷,他身上衣着黄色,出众夺目。在他身边还有一人正对他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这人却是被武琼花在客栈点了穴道的一撮毛。 一撮毛这时刚好看到武琼花,顿时惊色神喜,指着对黄衣少年说道:“那什么‘一剑穿七雄’的武琼花就在哪里!”黄衣少年投眼望来,也是微微一惊,但很快心高气傲的想道:“画图上正是此人,师傅说他武功高强,正好今天试上一试,我还不信他还能厉害到哪里去!” 黄衣少年傲慢的的走近前,将武琼花上下打量了几眼,最后目光在温柔身上一扫,立时眼光油亮,已见猥琐之色。 武琼花脸色一沉,他不是多事的人,但如有谁对温柔有丝毫冒犯,他都会横眉冷对。温柔轻轻扯了他的衣袖,武琼花才忍着,只得挽了她的手道:“我们走吧!” 黄衣少年见他们要走,连忙上前喝道:“他们说你是雁门关外末路生还的武琼花,还说什么‘一剑穿七雄’,可是真的?” 武琼花自知他来势不善,也不想惹事,淡然道:“那很重要吗?”黄衣少年道:“那丫头呢?”武琼花道:“她已经走了!” 黄衣少年冷厉道:“那你凭什么多事?仗着你的‘一剑穿七雄’吗?好!待小爷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剑法!”他向来自诩剑法,遇到用剑的高手没事也要找事的,何况此刻还是来有事找事的呢,那自然不能放过。 只是这“一剑穿七雄”的名号,全是那小妖精胡乱夸张的,这回铁定是要把武琼花害苦了。一想到那少女,武琼花才记起刚才她说她叫姒小敏的。他不觉微微侧目往桌底下望去,顿时一愣,那白衣少女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武琼花暗暗诧异,心道:“这小丫头来去如风,的确好轻功。听她刚才那话,似乎这黄衣少年也是来抓她的,也不知她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惹来这么多人。” 那黄衣少年见他不理会,愈发恼怒,道:“你还挺牛是吧?”武琼花头也不回,道:“我不想和你动手,你要找谁便找谁去,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撮毛大怒道:“怎么不知道?在客栈不是你把她救走了吗?”武琼花回头逼视,道:“你们深更半夜闯入我的房间里我都没与计较。随你们动手去抓她,可曾看到我多动了一下手?”一撮毛道:“这个倒没有?”他还真没看见,反倒还是己方咄咄逼人。 武琼花又道:“既然没有,那你们就不应该来问我?”一撮毛醬着脸道:“可是她说你是她大哥,而且最后是跟着你一起走的” 武琼花懒得理他,偕手温柔又往前走去。此时天已大亮,早晨的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泛起一片圣洁的光彩。 黄衣少年望着他们的背影,嘴角抽d一ng了两下,终于喝道:“不管是不是你,但跟你总脱不了干系,一剑穿七雄,你的剑呢?”他对这个“一剑穿七雄”的名号还是挺不服气的。 武琼花没有回答,他还要带着温柔去求见“毒手神医”练一瓶,哪有那么多闲工夫与他们纠缠。但黄衣少年诚心是要找他麻烦,更想与他一较高下,自然是不用任何理由的。于是,他大喊一声:“看剑!” 他喊了一声,他手中的长剑已闪电般递出。他喊话在先,出剑在后,并不算偷袭,但剑光一闪,却反而比话快。他一向自负剑法,师兄弟十人中,惟一用剑的也只有他。 武琼花听声辩剑,便已知他来剑犀利。他左手挽在温柔腰际,人已飘身剑外。黄衣少年“咦”了一声,更加欣喜。他再挽剑花,又直剑而出。这一次剑雨江南,带着一丝朦胧意味,令敌无可辨别。 果然,武琼花已听出剑势无方,这回他意识到这黄衣少年剑法惊绝,否则出不了这剑境。以境御人制敌,他师傅说过,大环境造就大人物,剑法也是一样。虽然如此,武琼花还是没有出手,仍然闪避。 但这就使得黄衣少年异常愤怒,他觉得武琼花看不起他,以至于不屑一顾。他咬紧牙关,又再度出剑,这一次剑法开阔,取天夺地。他急求置武琼花于死地。 武琼花淡然而笑,似曾相识。就这么一瞬间,八荒剑气已骤然而至。 有《关尹子·四符》记载:“知夫此物如梦中物,随性所见者,可以凝精作物,而驾八荒。”可见这黄衣少年的剑势已近天高地远。江湖上还有一门派,也有一套出众的精妙剑法,那便是青海孔雀堂的沧海剑法,这一套剑法广袤无边,随波逐流,博大取小,更加精妙深奥。 武琼花曾听师傅说过,他此刻看到这黄衣少年的剑法如此恢宏,与沧海剑法各有所长。沧海剑法出自孔雀堂,自成一派,但这黄衣少年的剑法不识宗流,因此武琼花还是不想出手,只是淡然道:“我说过,我不想和你动手,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出江湖,是从没有用过剑的。” 他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他自少年闯荡江湖,从不以剑作兵器。就是三年前去为温柔报仇,雁门关外一战,他用的也不是剑,而是一把刀。这把刀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碧玉七星刀”。这把“碧玉七星刀”还是左明月因见他孤身一人决战七大派高手,为了助他一臂之力才托一个叫方天的朋友从边城大侠燕南飞手里借来给他用的。武琼花就是凭着自己的胆色和武功,借着“碧玉七星刀”的神奇威力,在雁门关外一举击杀七大高手,从而名震江湖。是以江湖上传来传去,没有人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兵器,反而是昨天晚上姒小敏一番鼓吹,才让现在知道的人都以为他用的是剑。 不过这样一来,反而激怒了黄衣少年,他手中长剑恨不得化成碎片,又形成千万剑,将对方铰碎。越怒剑气越戾,一时之间,武琼花身周尽是剑影。 他的同伴在旁见了,都纷纷叫好:“三少爷的剑!三少爷的剑!”黄衣少年精神大振,手中剑法更是宛如厉风。江湖上以快剑著称的“披风剑法”谭士龙,也使得一手快剑,这黄衣少年与之比起显然也丝毫不为逊色。 武琼花只稍一凝神,那黄衣少年已刺出二十九剑,且剑剑不离武琼花要害之处。所幸武琼花的轻功是在大沙漠里练成的,能避重就轻,借劲随巧。只是这闪避之间,温柔早已惊得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又加上冷风一吹,这身上的怪毒就引发了出来。她整个人绵软无力,伏在武琼花怀里,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只得断断续续说道:“大大哥,我我不不行了” 武琼花吃了一惊,垂眼只见温柔神色哀萎,不由好一阵懊悔,若非自己一再忍让,又岂会令得温柔再受苦楚。只是这黄衣少年剑法实在是精妙无间,武琼花才趋于退避,以求寻机克制。急切之间,武琼花只得一掌按于温柔后背,将真气输入她体内,她才顺过气来。 黄衣少年瞥见温柔病弱,只觉制敌之机衡若如此,借着一股犀利剑势,平一进三,力求将武琼花圈杀于一剑之下。 这样一来,武琼花只得再避三舍,待黄衣少年急进,他终于还是断然出手。 如果黄衣少年能保持沉着剑势,他的剑法威力发挥得也就更为淋漓尽致,而绝不会似这般犯武者大忌。更何况,他还忘记了一点,他们的师傅曾对他们告诫过,面对他们的师叔,不得已不与动手,一动手必攻与牵制。 他一攻便受牵制,又犯怒忌,那么再好的剑法也难免露出几无可见的破绽。这对于武琼花来说便已足够,因此他才断然出手。他一出手,便是分花拂柳,立时将对方长剑钳制。黄衣少年哪会就此甘心,连忙运力指剑,竟以前功尽弃来作绝地击杀。 这是一招狠招,武琼花只得全力化解。这时他突然感觉到黄衣少年的剑气里似乎增生了一股更为强劲的力量,这股力量令他又觉似曾相识,一时大为惊异。黄衣少年剑气横削,立时化成一片白芒挡住武琼花去路。他目光冷鸷,盯着温柔起伏的xi一ng部,顿时火光电闪,轻佻道:“你还想走吗?”他这句话其实说的是温柔,只要他看上的女人那定然是不放过的。 武琼花一见他那色目欲眼的模样,顿时恼火之极,怒道:“我不与你计较也就罢了,你若再纠缠不清,我可不客气了!” 黄衣少年还哪需客气,就是旁边一撮毛等人都叫道:“三少爷,这小子收拾他总有时候,还是找到那丫头要紧。”黄衣少年哪里听得进去,二话不说,一连击剑连环刺出,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剑法有多好,又好像与武琼花有八世的仇。 可武琼花记得是与他没有半点仇的,但从一见面这黄衣少年的眼里就已发生了仇恨,他为什么要恨武琼花呢?难道就因为他救了姒小敏?但武琼花觉得根本就不是,他从这似曾相识里已看出这黄衣少年有着一肚子的恨,那么这些恨来自哪里? 他只想到了三年前死在自己手里的七大派高手。不,应该是八大高手,这其中一大高手,是他闯荡江湖以来,除了左明月之外唯一的一位好朋友刘浔阳。可就是这位好朋友,正是杀了温柔的爷爷温九的凶手之一。而温柔的爷爷温九就是因为无意间看到了这些人惨无人道的暗杀了大宋赵氏王爷一家的惨案,才导致了自己的杀身之祸。 所以武琼花一腔热血,为了温柔为了爱情,才不惜一切去寻找他们报仇。不过最后在刘浔阳的率先提议下,他们决定来一场直接的决战,那就是相约于雁门关外,拼死一战,也算是了结彼此间的恩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 似曾相识 结果那一战,天下人只以为他面对七大高手,那是必死无生的概率。可就在人人为他的勇气所震撼,为他的爱情所惋惜的时候,武琼花却奇迹般地得胜生还。 于是武林大震,寄予他的奇迹,便被江湖朋友誉以“末路有琼花”的称号,意指无论我们面对多么险恶的绝境,只要不放弃,那就绝对有希望。与当时另一个以“明月照三江”的青年英雄左明月相提并论。 这些想法也只是在武琼花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心头不由的激愤起来,这些凶手为什么要杀赵王爷一家老小,这除了巨大的仇恨还有什么,这些他也不想知道。但他只知道这些人的手段狠毒,只知道他们杀了温九,只知道温柔都险些死在了他们的手里。所以武琼花才不惜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找这七大派高手为温柔报仇。 江湖之事,本来就是怨怨相报,他当年为温柔报了大仇,同样也想得到日后会有别人来找他为他们死去的亲人报仇的那一天。可令人奇怪的是,他和温柔隐居幕阜山桃花谷的三年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找他寻仇。 至于这是什么原因,他仍然不知道。但三年后的今天,如果说这黄衣少年真的是七大派的人派他来找他报仇的话,那么他们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呢?唯一的解释是,这黄衣少年根本就不是七大派的人。既然不是,那又为什么蕴含着这么大的仇恨? 武琼花这一分神,黄衣少年的剑法突变,“哧”的一声,就刺破了他肩头的衣服,如果再稍微偏一点,他这个人也要被刺穿了。 黄衣少年一剑破衣,更是精神大震,心里还以为“一剑穿七雄”也原不过如此嘛。他思念辗转,身随势进,剑花急展,只想一气呵成将武琼花绞杀于剑下。至于他怀里的温柔,他还不想用剑,最多只想用枪,用男人特有的枪的来解决。 黄衣少年的剑,说实话,是一个大势力的范畴,开阔之间,可见其厉害之处,在江湖上足以上上列。可是他这个人除了高傲一点,还有一个最要命的嗜好就是急色。只要遇到一个漂亮美丽的女人,他第一眼如果落在女人xi一ng部,他马上就会兴奋的想到自己的手如果捏上去会是一个什么感觉。最可怕的时候,他曾做到过在看到母亲feng满的臀bu时,竟然忍不住伸手去抓过。那一年,他才十岁,也就是那一天,他师傅看到他,就因为这一点而收了他当徒弟。 所以黄衣少年在拼急用剑以为一举能杀死武琼花的时候,他竟然意y的想到,温柔在倒地的那一瞬间,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的用自己的枪刺入这个绝色女人的身体了。 所谓意随心走,他臆想着这一刹那,脑海中枢神经又定向于这一kuai感,指令下达到手上,他剑势急转,突然从指向武琼花的角度斜指温柔刺出,而且刺出便是指向温柔的两腿间。 这是一个高难度跨越性的角度,黄衣少年一剑成戳,剑法寰转快如闪电,一时惊得众人惊诧莫名,匪夷所思。 一撮毛等人在旁边观望,虽然没能看得清楚黄衣少年的剑势,但也明显感觉到了这一剑的逆转是指向哪里。他再傻也看得出这一剑如果刺入,会刺入那个女人的哪里。旁边的黄衣少年的随从还在不住的呐喊着“三少爷的剑”。这原本“三少爷的剑”是如何的高贵,但在这一瞬间就变得如此出人意料的下作低贱,以致令温柔都感觉到了对方剑势流态,只觉人生前所未有过的羞辱,一张苍白的脸也羞出了一点惊吓的红。 热哈曼一直在观注着,他虽然无法体会这期间的一切变化,但他的内心已莫名的兴奋起来,手中的柳叶面刀快如伦比的比划着,直到意识到这一剑是如何的可耻时,他才孰然惊着。 武琼花这回是真的怒了,只是他还没有出手,黄衣少年见机得逞,竟然又以逆转式的剑法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直刺武琼花胸口。这一剑更更狠更绝更突然。一撮毛总算明白了,这才是三少爷的剑。 武琼花大为惊异,这是谁家的三少爷,果然是剑异三千,荒缪邪崇。他无暇多想,连忙抱着温柔错开剑锋,右掌按落,再次将对方长剑擎制,跟着猛地一用力,竟将对方长剑震断。 黄衣少年不惊反喜,倏然道:“好!”他双掌疾旋,两道掌力交集,搅起断剑便往武琼花击到。 武琼花曲掌相迎,顿时豁然一惊。他又一次忽然从对方掌力里觉察到了一股奇怪的内功心法,这次他才觉察到这股奇妙的内劲竟然是他本门的“绝地混元掌”内功心法。这门心法是他师傅独创,取自绝境生天。以死地而生。因此此心法和合他师傅的武功大成,极是厉害。他师傅毕生也只收他和他师兄两人为徒,除此之外,别人是绝不可能会用这“绝地混元掌”内功心法的。 可如今这黄衣少年用的竟然是他本门的内功心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武琼花惊动之余,急忙想着撤掌,但他掌力已然打出,亦如泼江之水,焉能收回。只听砰的一声大响,黄衣少年连人带剑都被打飞。那半截断剑跟着“兹”的一下刺入他的胸口。黄衣少年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个踉跄又撑了起来。他握住断剑创口,惊恐着满脸的难以置信。 武琼花道:“你是谁?”他从对方起始那句话中已肯定他是认识自己的。 黄衣少年双目圆睁,说了句:“你敢杀我!”便萎然倒地。一撮毛等人大惊,想不到以三少爷的剑,竟然也不敌武琼花。他们呆立半刻,当才如梦初醒的奔过来扶着三少爷叫道:“三少爷!三少爷!”黄衣少年还哪有气息。一撮毛兀自震颤不休,自知之明,再说那白衣少女姒小敏又不见人影,他自犯不着再得罪武琼花,因此什么也没有说便独自走了。 三少爷带来的有八位大汉,他们见三少爷死了,都霍然起身,脸色甚为悲绝。其中一人道:“主人已死,我们何以全还?”言毕拔出佩刀一刀砍了自己的手臂。其余人见状,都纷纷拔出佩刀,手起刀落,便生生将自己的左臂或是右臂给砍落下来。八道血流飞溅,洒在地上触目惊心。这八个大汉似毫无顾忌,也不包扎伤口,上来抬着三少爷的尸体就走。 温柔直瞧得心惊肉跳,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不选择拼命,却选择了如此残忍怪诞的自残。 面店老板夫妻俩长这么大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只吓得瑟瑟发抖,手足无措。武琼花望着地上血迹延伸的方向,已是一脸的茫然。 温柔微声道:“大哥,你在想什么?”武琼花神思恍惚,只是喃喃道:“难道他是难道他是”温柔也不明白他说的什么,但见他魂不守舍,有些害怕,担心的问道:“大哥,你你怎么啦?你别吓我!” 武琼花漠然回神,望了一地鲜血,又见面店一家在旁颤颤兢兢,惶不可终,不觉问道:“怎么了?三少爷呢?”温柔道:“三少爷死了!”武琼花神色黯然,没有再说。温柔知道肯定有事,便让武琼花放她下来,才微声问道:“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武琼花望了她一眼,叹道:“柔儿,你知道吗?我刚才从这三少爷的掌力中觉察到了他用的内功心法,竟然和我师傅所传的‘绝地心法’是一模一样的。本来他以‘绝地心法’是完全可以避得开的,只可惜他没能完全领悟,终致没能躲过这一劫。”温柔诧愕道:“你是说,他会是你c同门中人吗?”武琼花点点头,道:“这绝地心法是我师傅自创,绝无旁人所知。而我师傅生前只有我和师兄两个弟子,如今师傅不在了,师兄去了喜马拉雅山大雪山也不知所踪,但这三少爷竟然会‘绝地心法’,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温柔也觉不可思议,道:“那就奇怪了,那三少爷c会是谁的弟子?难道会是c你师兄的?”武琼花若有所思,道:“或许是的。从一开始我就觉察到三少爷仿佛有满腔仇恨,这些仇恨是骨子里的,我起先还只以为与七大派有关,但如今看来,说不定还真是我师兄的徒弟,所以才有气有恨。”温柔本想问“他为什么要恨为什么要气”,但一想这都是他师门的事,问了或许惹他徒添伤感,因此便也没问,只是温柔的劝道:“大哥,事已至此,你也就c不必多想了!” 就在这时,旁边围观的一个老爷爷一边走一边对老伴感慨着说道:“如今这世道越来越乱了,看这些年轻人不好好做事,成天只想打架斗殴,也不怕父母操心。”他老伴道:“这世风还算好的吧,自襄阳王来了这里,怎么说也好多了。”老爷爷颤颤巍巍的道:“好是好了,可再好又好得过当年柴家的时候么?想当年柴”他还没说完,他老伴已惊慌的捂住他的嘴,望着前头跑来的一对官兵,惊慌道:“你快别乱说了,免得惹祸。”老夫妻俩见到官兵来了,赶忙避开往一边走了。 温柔望着他们仓夷彷徨的背影,不觉黯然叹息,他们还在想念着柴家,难道柴家的天下真的有那么好吗?她曾听说,当年太祖立国,是不想眼见一片大好河山玩忽在一个少年皇帝手里,故此一个陈桥兵变,便改变了一段历史。但当大宋立国不出数十年,何以天下纷战不断,兵灾连连,闹得流民四起? 温柔也不知自己如何想起这些来,不觉又是概然而叹。忽听一声大喝:“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带走!”温柔抬头望去,却是那队官兵已将全面店包围了起来,正指挥士兵们带走所有相关人员,这当然也包括武琼花和温柔二人。 那面店老两口又吓坏了,不住地向领队的赔罪,热哈曼又忍气吞声的上前述说事发经过。当说到武琼花时,自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领队沉着脸听完,哪管你是非曲直,仍是坚持所有带走。 武琼花有些气恼,便要与之理论。其实他要走,谅这些官兵也拦他不住,只是他在去求见“毒手神医”之前并不愿多生事端,因此只做隐忍。可这官兵根本不分青红皂白,何况他还哪管你有事没事,先抓回去再慢慢敲审,要发财升官,不抓几个人不办几件事,又怎么可以显现出能耐。 正这当儿,却见旁边围观的人群中走出几个人来,其中一个四十多岁年纪,一袭长袍,面色威武,颇有风范。他一上来,便抱拳叫道:“卢领队,又在执行公务!”那队头马上换了副笑脸,热络道:“风大侠,你怎么也来了!”那风大侠指了武琼花和温柔道:“实不相瞒,其实他们是我朋友”说着话拉着卢领队走到一边,塞了一张银票,饶有意思的打了个哈哈。 那卢领队也跟着假笑,实则心里乐开花,这一大早便白得百两纹银,换哪个都心情好。于是装模作样的说了一番场面官话,这才心满意得的带着一队兵丁扬长而去。 待官兵去了,那风大侠朝武琼花点了点头,却什么也不说掉头就走。武琼花和温柔都弄得莫名其妙,连忙叫道:“大侠请留步?”那风大侠回头笑道:“出门在外哪没个难处,只是看着二位要受无妄之灾,因此做了个举手之劳而已。”言毕大步而去。 武琼花哪会信他这话,那风大侠付卢领队银票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这又怎会是举手之劳?虽然觉得情不可思,但也无法猜透。温柔若有所思道:“大哥,这怕是又有人c在暗中帮助我们了。”武琼花点了点头,心中甚感纳闷。 原来这些年来求医看病,他每逢遇有难处之时,便总能有一些不认识的人出来鼎力相助,事后都不留踪迹。这令得武琼花甚为纳闷,弄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帮他,帮完了不求回报,掉头就走。这事未免太过奇异。武琼花百思不解,可又实在想不明白,最后和温柔探讨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至于是谁在暗中帮助却是不得而知了。 面食店因为一大早闹出了杀人事件,搞得满大街沸沸扬扬,不得不提前关门,估计此次下去,他们这生意肯定要受影响,说不得还要重新搬地方。 武琼花深感过意不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们,想要给些银两作为补偿,奈何身上银两被姒小敏偷走,他想给也给不了。温柔见他神色窘迫,一问才知是银子被偷了,难怪起先面钱还是那白衣少女给的呢!但当听说是姒小敏时,不觉微微“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名字倒和c人一样乖巧c动听,原来连人家c芳名都问得c清楚了。”她说话本来显得很吃力,这会说到“芳名”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语气,结果一阵气滞,便连咳了几下。 武琼花心痛得不得了,一边以内力帮她顺气,一边解释道:“柔儿你千万别乱想,我没问她,这都是她躲到桌子下的时候说的。”温柔神色颓废,只淡淡哦了一声,并未多说。其实她自然知道武琼花的为人,之所以吃点小醋,无非是想要武琼花时刻关注到她的存在而已。 她从头上取下一枚金钗递给武琼花,道:“大哥,拿去当些c银子给他们吧!”武琼花满心愧疚,他知道这金钗是温柔的祖传之物,若是此时拿出来当了教他于心何安?但他身上别无长物,除此之外似乎也还真没有办法。他这时心里把姒小敏恨得牙痒痒,心说下次要教我遇到,我非得把你丢到屋顶上去让你无法下来。但他却忘了,姒小敏的轻功极好,这区区屋檐瓦楞又岂能难得了她? 温柔见武琼花迟疑着,知他心有负累,正要好言劝慰,忽然只听旁边不远处有人吃吃笑道:“大哥哥,这会你一定在心里骂我了,是不是?” 武琼花循盛声望去,就看到一个人正坐在一栋房的屋檐上,把两只脚掉在空中荡啊荡的,显得极是悠闲。这个人显然正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姒小敏。她此时已换了一身淡绿色的少女裙装,头发也不再束起发髻,只是随意披肩。 早晨的阳光灿烂,照在她身上,显得格外的春光明媚。武琼花一看到她就来气,但也暗觉好笑,刚才还恨恨的说,要是再见到她,就将她扔到屋顶上去。这下倒好,不但第一眼见到了,而且人家还正在屋顶上晃悠。 武琼花真拿她没办法,像这样的一个小姑娘,他自然是恨不起来的,只得道:“臭丫头,你到底是人还是小妖精?”姒小敏望了一眼温柔,笑道:“我当然是个小妖精,而且你不觉得还是个迷人的小妖精?”说着还朝武琼花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温柔心里有点不高兴了,但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微笑不语。 武琼花道:“我不管你什么小妖精,你快把我的银票拿来。”这银票他还得为温柔看病付资呢!姒小敏一脸不知的道:“银票?什么银票?啊!我知道了,大哥哥救过我,是想要我报答你是不是?唉,不过呢,我没有银票,要报答你也只好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 五少爷的刀 武琼花一听便觉不妙,这丫头口不择言,他还真有点怕了,连忙打断她的话道:“你昨晚偷了我的银票,你快还我。”姒小敏歪着头笑道:“大哥哥,你真会说笑,我昨晚什么时候偷了你的银票?”武琼花道:“你别不承认,昨晚在”他忽地止住话头,这“床上”两个字他还真不能说,一说便上了对方的当。 姒小敏正眯着眼笑得小狐狸似的,见武琼花不说了,叹道:“大哥哥说不出来了吧?唉,看来为了洗清冤白,那我只好自己老实交代啦!”武琼花头都大了,忍住怒气,沉声道:“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姒小敏见武琼花脸色不对,倒也不敢再胡搅蛮缠,道:“好吧好吧。看你沉着个脸,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开个玩笑也不能。”说着纵身一跃便掠下房来,身姿十分曼妙。 她走到武琼花面前,摸出两锭五两白银和两张银票,笑道:“你的钱我可没用,放心了吧,可别赖着我了。不过我告诉你,越是漂亮的女人,是越会骗人的。啊!”说着望向温柔,又道:“姐姐,你说是不是?” 温柔面色微微一变,随即淡然笑道:“莫非小妹妹c总是喜欢c骗人?”姒小敏一怔,随即咯咯笑了起来,道:“姐姐说话脸都白了,我倒忘了姐姐身体有恙呢!真是对不起啦!” 武琼花取了两锭银子递给老大爷,除了付出三碗面钱,余下算是作为补偿。老大爷收了一锭银子,结果翻了半天盛零的匣子却无法找兑。 热哈曼上来将银子递还给武琼花,说道:“今天算我请你们吃面,可好?”武琼花道:“那怎么成?本来给你们惹来这么多麻烦已够不好意思了!”热哈曼热切的望着他,忽然跪了下来,磕头道:“我看得出,你的武功肯定很好,要不我拜你为师,你愿意收下我吗?” 武琼花连忙上扶他,热哈曼见武琼花没有应允,坚决不肯起来。武琼花暗自想道,这少年熟能生巧,已经自然而然的练成了一种快刀法,如果他能以内功施展,这套“削面刀法”必然更加精妙更有威力。 热哈曼见他只是不答,眼生失望之色。武琼花却微微一笑,道:“你先起来,我传你一套本门内功心法吧,日后练成,再辅以刀法,必有一番所成!” 热哈曼大喜,便又要磕头拜师。武琼花不允,道:“我自己尚未师成,哪有资格收你为徒。只是你练成之后,切不可为非作歹!”热哈曼只得起身,断然说道:“我热哈曼谨记,定当如您这样平不平之事。” 武琼花见这少年如此坚毅,甚有好感,斟酌一会,于是就将“绝地心法”悉心传授给他,又再三叮嘱修他勤加修炼,他日必有所成。热哈曼极是欢喜,少年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他此时对武琼花格外尊敬,虽不成师傅,也视之如师傅了。 待一切交代完毕,已差不多快到午时。热哈曼一家人要留武琼花和温柔姒小敏吃饭。疆人待客最为热情,他们自然也就没有拒绝。 吃饭当时,姒小敏忽然尖叫一声,竟然从凳子上摔倒在地,众人一时莫名其妙,还不待询问,忽见她一跃而起,说了句“气死我了”,整个人就跑了没影。 热哈曼一家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回事,武琼花前时已见过她莫名其妙的跑了一回,知道透着古怪,便也懒得理会。待吃完了饭,二人才辞别热哈曼一家人带着温柔前去寻找“毒手神医”练一瓶。 左明月前时已给了他确切地址,只须依着图示路标寻找就是。 想到左明月的无私相助,温柔只觉心情格外沉重复杂。武琼花觉着她神色有异,甚是关切。温柔却道:“大哥,一个人一生c朋友不要多,但真心的c只有一个c就可以了”武琼花自然知道她说的是指什么,心中顿感温馨,感慨道:“是啊!我们能有明月这样的兄弟,此生足以。这些年,他对我们的帮助,实在太多了。前年若非因为我,他的‘明月山庄’也就不会被你表哥楚江南给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每想到此,甚感愧疚,觉得太对不住他!”温柔叹道:“这只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我表哥也就c不会来纠缠不清的c放火烧了他的庄子。” 武琼花牵着他的手,道:“柔儿,你不要多想,这不关你的事。好好的,怎么又想起这些呢?记住,你是个美丽善良温柔的女人,你就应该只有快乐和幸福,而不能有烦恼和忧伤!”温柔迎着他温情的目光,微笑着点了点头。事实上她一直觉得,自从有了他,无论生活怎样艰辛,她都会觉得是一种快乐和幸福。正如武琼花说的,她不会有悲伤和忧虑。可是在她内心深处,有些与生俱来的东西,又怎么说可以被抛开就抛开了呢? 武琼花显然不知道她神色变化间的忧愁和矛盾,他们很快他们来到一处城中偏僻的平民区。这里都是低矮的平房,比起城内繁华地段,的确有些格格不入。不过,襄阳王能够做到民居乐众,那也算是极为不易了。 顺着曲折的巷道走到底,便可以见到一处老旧的深宅大院,院门是掩着的。武琼花难抑心中激动,寻寻觅觅,终于可盼着一缕拔云见日,慨然道:“总算到了,应该就是这里!”由于院墙有一人多高,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倒是院内一棵梧桐大树伸展出来,枝条上还冒着毛茸茸的绿芽。 院门有些破旧,温柔感触着道:“鼎鼎大名的c毒手神医,居然就住在这里,的确令人意想不到。如果他要存心,不让世人所知,三年来没有人看到他,的确也没什么c觉得奇怪了。”她说着话,气息显得有些吃力。本来昨晚后半夜又没睡好,这上午又闹腾了半天,她的精神有些委顿,脸色在阳光下宛如一场雪地莹白。 武琼花心疼着道:“柔儿,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只要找到‘毒手神医’,相信一定能解了你身上的毒。”他语气里抑不住一阵苦尽甘来的希望。 温柔迎着他,柔爱而感激的笑了笑。武琼花牵着她的手,上前去敲了敲门,跟着又喊道:“有人在家吗?”他喊了几声,里头都没有人答应,反而还显得非常僻静。武琼花觉得有些奇怪,门是掩着的,怎么会没有人呢?难道是练一瓶出去了? 武琼花迟疑着也不敢贸然登门,便在门口等候,可半天也不见有人进出。他终于忍不住推门走了进去,一踏入院子他就呆了。温柔跟了进来,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怔住,半晌不以回神。 院子里似乎已荒废很久了,地面上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由于经过了一个或许是几个隆冬,一些蒿草等杂物早已枯败,只留下无数根杆子直刺刺的伸展着,底下乱七八糟的夹杂着去年生而复死死而复生的积厚烂草,又有些新芽叶探头探脑的冒了出来。 荒草丛中有一条明显可以看出被经常踩踏过的小径,足以说明是有人从这里不断进出过。顺着小径往前,大约两丈处是二进的门楼。可见这是个两进的套院,只是这二进的院门是锁着的,一个鱼形铜锁显得有些斑驳,像是很久都没有开过了。靠门搂左侧搭着一个简陋破败的草棚,旁边摆着一些废旧的物事。 武琼花才升起的希望,这会被浇凉了半截。再性情特异的怪人,也不会在自己的住家里弄出如此萧瑟的景致吧?他这种想法有些自我安慰的牵强附会,事实上谁都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只是这个进出的小径,会是谁踏踩出来的呢?武琼花叹了口气,他走到草棚里看了一下,一股霉味冲击,里头铺着稻草,凌乱而发黑的破棉被堆成一团,这不难看出是某个流浪汉借以蜗居的地方。 温柔缓缓的走上来,轻轻挽住他的手臂。无论什么结果,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了。本来她早就觉得应该放弃了的,只是武琼花一直在坚持着,她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既然又是一个没有的结局,她又能怎么样?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告诉武琼花,不管是什么结果,她都不会在乎,而她这一生,有你武琼花,哪怕是死,也觉得足够了。 她什么也没有说,挽着武琼花的手,忽然像是充满了力量。每当这个时候,她深深地觉得,两个人走在了一起,无论如何,便是要相互扶将。 武琼花沉重的走出草棚,抬头望着那株孤寂的大树,一根根交错的树枝仿佛扰乱了他的心思。沉默了好一会之后,他才苦笑着道:“看来我们是来迟了。”温柔微笑道:“但我们总会赶上的。大哥,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找错了地方呢?”武琼花愣了一愣,虽然知道温柔这话是安慰他,但他想了想还是道:“错应该是错不了的,但我还得找人问问。来了总不能就这么放弃了是吧?!” 他牵着温柔的手,刚走出几步,忽听院外传来“叮叮当当”几声金属交击的脆响,跟着又是一声惨叫,一个人影从院墙上掠过跌了进来。武琼花听着那一声惨叫,便已知不妙,就在那人跌入院里的一瞬间,急忙抱起温柔纵身一掠,便躲入了草棚内。 那人跌入院内,一个蹑跷便已扑倒在地,他刚一爬起来,又见院外有九人越墙而入。冲在最前头的是个浓眉小眼的青衣少年,他手里握着一把长刀还沾着流动的血迹。青衣少年道:“死化子,你逃啊!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武琼花示意温柔屏住呼吸,然后透着草棚缝隙往外望去,果然看见起先跌入的那人是个中年乞丐,那乞丐此时浑身血迹,显然已身受重伤。 中年乞丐望着青衣少年,愤怒着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青衣少年笑道:“什么人对你很重要吗?重要的是你今天非死不可!”中年乞丐手中握着一根铁棍,道:“有本事你来杀了老子,我们丐帮成千上万的弟兄绝不会放过你们。” 青衣少年哈哈大笑,道:“我们连你那狗屁徐长老都杀了,还怕你丐帮这一帮乌合之众?”中年乞丐满脸恐惧,悲愤道:“你们这些妖魔!”青衣少年笑道:“我们本来就是妖魔,废话少说吧,还是乖乖让我杀了你吧!”听了这话,青衣少年身后的八名大汉都笑了起来。 武琼花暗暗吃惊,心道:“这些人杀了徐长老,这徐长老难道指的是丐帮掌钵长老,江湖人称‘百变鬼手’的徐克胜?据说徐长老的武功是除了帮主申公图之外在丐帮算是最为厉害的,怎地就被这些人给杀了?这些人竟然不惜与丐帮为敌,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这一忽间,外头又是“叮叮当当”的打了起来。武琼花凑着缝隙望去,只见那青衣少年用一柄长刀直逼得中年乞丐手忙脚乱。这青衣少年的刀法倒是好得出奇,武琼花只看了几眼便不觉暗暗赞叹,这青衣少年的刀快c准c狠,无不出其右,招招制敌。这乞丐固然棒法精湛,但在青衣少年刀下,反而愈发变得缚手缚脚。 果然,不出数招,中年乞丐身上便被砍了几刀,刀刀见血,中年乞丐支撑不住,用不上对方动手便已扑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青衣少年哈哈笑道:“怎么样,敢跟本少爷斗,本少爷这刀法如何?”说着手起,只是一道电弧,便见中年乞丐一声惨叫,血花飞溅中他的一条大腿便与躯干分离。 武琼花看得直直吸冷气,没想到这少年看起来笑哈哈的,动手却是如此心狠手辣。温柔惊得身子微微颤抖,武琼花连忙将她搂入怀中。 青衣少年兴奋异常,笑声中都洋溢着一股激越的血腥味,说道:“如何?本少爷这刀法你服不服?”中年乞丐很是硬气,道:“老子服什么服?技不如人唯一死而已。只是你们听清了,老子告诉你们,你们用那什么邪恶的鬼花吸干了我们丐帮徐克胜徐长老身上的血,这等阴邪之事,你以为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吗?就算杀了我灭口,但天日昭昭,也还会有人知道的。”青衣少年笑眯眯道:“知道的人本少爷都杀光了,就连尸体都没剩一毛,还有谁能知道?”眉头一拧,嘴角翘起一个弧度。他挥了挥手,身后八名大汉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阵乱砍,瞬间就将中年乞丐砍成肉酱。最后又用刀挖了个大坑,将肉酱埋了,手脚麻利得真的连毛都不剩一根。 武琼花直看得心惊肉跳,这些人也太狠了吧?他也不敢丝毫大意,以这青衣少年的武功修为,只须一丁点声音必然会有所察觉。他更知道,中年乞丐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话,其实就是说给他听的,就是要告诉他,徐克胜徐长老死了,而且还是被一朵什么邪恶的鬼花给吸干了鲜血而死。 一想到什么鬼花,武琼花的心突地就跳了起来,他忽然想起那小妖精姒小敏在吃面的时候就问过他见没见过长着一张人脸,会吸人鲜血的花?难道徐克胜的血也被这样一朵花给吸干了?那这到底是一朵什么样的花? 武琼花越想越惊心,他已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已卷入到一个巨大的麻烦中来了。他抱着温柔,更加小心谨慎。 青衣少年老气横秋的拄刀而立,就像他身旁那棵梧桐树一样伟岸。他静静地站着,耳朵里实际在搜索着周围的动静,一旦哪个方向有丝毫的动静,他的刀便飞快she出。片刻之后,武琼花就见识到了这青衣少年刀法的可怕,那是因为在某一个地方有一只老鼠走动,就那丝微的声响,青衣少年的长刀就飞了过去,将那只倒霉的老鼠给死死地钉在地上。 老鼠挣扎着发出竭斯底里的惨叫,武琼花都可以听得见。早有八名大汉中的两人上前去将长刀取回,老鼠还在不停的蹬腿。大汉将刀擦干尽,恭恭敬敬递给青衣少年。青衣少年笑着收了长刀,道:“走!”九个人越墙而去。 武琼花估摸着他们去得远了方才扶着温柔走出草棚,他见温柔神色有些不好,便安慰她道:“柔儿,别担心,他们都走了,没什么事的。”温柔微微点头。武琼花又道:“柔儿,我抱着你走吧!为防有变,我们不能从院门出去。” 温柔也不做声,任由武琼花抱起,从右边院墙后侧掠出,一个纵跃,便跳进了隔壁邻居家的后院。 他们前脚刚走,那适才离去的青衣少年忽然又从院门闯了进来,他身后那八名大汉提刀奔到破草棚前,二话不说,轮起大刀就是一顿猛砍,待将草棚砍翻,又察看一番,才对青衣少年道:“五少爷,好像没人!”五少爷目露狐光,心道那老乞丐临死前说什么“老子告诉你们”,难道这个“你们”非指别人?还是我想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 国华之女 武琼花这时虽然抱着温柔进去邻居后院,但仍然可以听得见五少爷等人去而复还的动响,可见这五少爷阴险得狡诈,已令人防不胜防。 他不觉暗暗庆幸,适才若不是自己走得及时,一旦被五少爷等人发现,那可是免不得又有一番你死我活的纠缠不清。毕竟他们偷听到了一个不应为人所知的秘密,而或许那乞丐临死前说出来就是要让他们听到,但五少爷之所以灭口,无非就是要掩藏事实真相。 这种情形与当年温柔的爷爷温九所面对的是何其的相似,当年温九最终被七大派派人灭口,但温九临死前给温柔留下了一份七大派暗杀赵王爷一家的凶手名单,武琼花就是凭着这份名单为温柔报了大仇。如今他们又重临此景,或许他们所面对的可能是一个更可怕的势力。 温柔的身躯在不停的颤抖,三年前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又重现眼前,她对那段躲避追杀的日子已不堪回首,每每历目仍是心有余悸。 武琼花已感觉到她不安的反应,连忙安慰道:“柔儿,不要担心,他们已经走了,而且也没有发现我们。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温柔满眼都是惊惧,道:“我好怕,我们快些c离开这里吧!”武琼花点了点头,但他并不打算马上离开。既然来了这一趟,如今没能找到练一瓶,他还准备向住在练一瓶家隔壁的邻居问一问,或许还能问出些关于练一瓶的什么线索。对他来说,治好温柔身上的怪毒,才是他所不惜要做到的,就如同三年前他去为温柔报仇一样义无反顾。 温柔见他犹豫,叹道:“大哥,能够找到c固然好,找不到也就c算了。其实我已经不在乎c能不能解了毒,我只想天天c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开开心心的,我也就c心满意足了” 武琼花只觉她语气里带着一股苍凉之感,心中酸楚,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说道:“柔儿,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我要天天看到你在桃花林里跳舞,如果我一个人快乐,那就不是我的快乐了” 他还没有说完,忽听一声喝问:“谁在我家院子里?”跟着一个老汉有些怯怯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二人微微一惊,知道是惊动了这家主人。武琼花连忙道:“老丈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那老汉狐疑的审视着他们,有些不相信,道:“那那你们青天白日鬼鬼祟祟的躲入我家后院干什么?” 武琼花道:“老丈,我们到这里来是求医看病的。”老汉望了望温柔,见她神色哀萎,一副盈弱无力的模样,便有些信了,道:“我这里可没大夫的。” 武琼花只要他信就好,尽量保持着语气平易近人,道:“不瞒老丈,我们是来找住在你隔壁的那位练神医的。”老汉扭头往院外望去,疑云又起,道:“我隔壁住着一位练神医?呵呵,你们可真会说笑,我隔壁住着的明明是一位化子,又哪有什么神医?” 武琼花和温柔都是一愣,听这老汉的话,似乎练一瓶是没有住在这里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是左明月的消息来源有误?左明月少年英豪,向来急义江湖,故以江湖人赞他以“明月照三江”的称号,由此可见左明月人脉之宽广好比喻盖三江。他既然探得“毒手神医”练一瓶住在这里,应当是错不了的。 于是武琼花将左明月给的地址拿出递与老汉,老汉接过拉开距离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微微点头道:“没错啊!就是这里了。” 武琼花就觉得奇了怪了,既然地址没错,怎么又没有练一瓶这个人呢?难道练一瓶用的是化名,或许旁人并不知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他这么一想,陡然记起后进院紧锁着的那把鱼形铜锁,可是那把铜锁显得锈迹斑斑,像是日久没有人打开过,明显二进院也不曾住人的。既是如此,那么练一瓶又去了哪里?那个被五少爷杀死的中年乞丐又如何住在这里? 老汉若有所思,忽然说道:“你们要说神医我不知道,但以前那户人家的主人似乎能瞧得点病,只是自两年前便失踪了。那叫花子是后来才住进来的。我们大家伙邻里隔壁的见他一个流浪的叫花子,便也就没有理会他。” 武琼花听到“失踪”两个字,不觉心中一动。便问老汉是如何回事。那老汉忆起往事,脸色渐现出一种惊怖之色,道:“你们要想知道啊?这事儿可玄乎可怕着呢!” 一个老妇人在屋里喊道:“阿呆,在跟谁说话呢?”老汉道:“是两个看病的小夫妻!” 武琼花和温柔都是脸面一热,不觉有些忸怩。他们自隐居桃花谷以来,本以温柔的意思,哪怕没有媒妁之言,没有八抬大轿,就为这一份爱情她也是决定了要委身于武琼花的。可对于武琼花来说,他心爱温柔,他觉得一个女人一生就这么一次,哪个女人不想风风光光堂堂正正的出嫁,他武琼花给不了温柔风风光光,但总给得了堂堂正正。他自不能委屈了温柔,在左明月的建议下,只待左明月重建好山庄,再以“明月山庄”的名义将温柔出嫁。 温柔除了满心感动,便只有愧疚,本待日后尽一个妻子的本分好好的去爱武琼花。可惜她忽然无故患病,以致于夫妻之间落得虚虚实实。当然,她也知道这其实是武琼花顾念她的“病体”而克制着自身的欲ang,但对于她作为一个女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正如老汉现在说的,人人看着他们就是恩爱的小夫妻,可温柔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配作为一个妻子,否则何以给武琼花一个夫妻之实都给不了? 老汉见他们神色腼腆,微微一笑。武琼花道:“老丈,您刚才说什么这事儿玄乎可怕,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汉道:“要说这事太可怕了。这事啊也得从两年前的一个夜晚说起,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件怪异之事。自那以后,那家原先的主人也就突然失踪了,我们再也没有看到过他。” 武琼花和温柔对望一眼,但见老汉神色惊悚,也不知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可怕之事。 老汉颇为健谈,或许他成天面对着苛刻的老伴,未免有些孤郁,这会难得有了两个听众,这话唠叨起来也嗑得顺溜。他继续说道:“要说我隔壁那户人家吧,记得是几年前从外地搬来的,反正就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老汉子。这人性格颇有些怪癖,虽然他偶尔能为别人看看病,但又不喜与人交谈,因此这隔壁邻里的很少来往。至于那天晚上,是在三年前,哪一天我是记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晚大约是半夜吧,我们都睡得模模糊糊的,忽然就听到隔壁响起了一阵特别好听的鸟叫声” 他说到这里时,全然一副陶醉之色,流连道:“这是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鸟叫声,竟然这么好听,我和老伴当时听得好像什么都忘了,没有痛苦,没有忧愁,仿佛一切只有欢乐。就在我们如痴如醉的时候,鸟叫声突然间没有了,却又传来很大的动静,乒乒乓乓的就好像有人在打架。要说隔壁那家里,几年来都静得怕人,连鸡飞狗跳都没有过,要说这打打闹闹的事儿那更是从未有过的稀罕。我和老伴都吓着了,非常害怕。你们知道不,这年头强盗入室杀人放火的事多的很,我们也不敢出去看看。本来就这样也没啥,可我实在是忍不住想去看个究竟,于是一咬牙爬起来扒着窗户一看,我的老天,你们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武琼花心想,这打打杀杀的无非就是刀光剑影,又还能有什么,难不成还看到什么鬼怪?便随口问道:“看到了什么?” 老汉这时已完全忆起三年前那天晚上所见的情形,又身临其境,满脸神色惊恐,道:“我就扒着那窗户一看,我的天,借着月色,就见那半空里一具大棺材在那儿飞来飞去,好恐怖啦!”武琼花和温柔都是一惊,诧道:“棺材?”他们想象丰富一点也只能够想到妖魔鬼怪,但怎么也想不出会是一口棺材在飞来飞去,这情形搁谁见了都觉得难掩恐惧,也难怪老汉惊怀难忘。 老汉见他们神色揶揄,眼睛也瞪得大了,毋庸置疑道:“怎么,你们还不信?”武琼花道:“也非不信,只是想不出一口棺材怎么会在半空中飞来飞去。”老汉道:“说来我也想不通,这年头本来就人精祸乱,鬼怪横行,又有什么不出来兴风作浪呢?这棺材飞得一阵,后来那动静也没有了,就好像尘归尘土归土,我躲在屋里也没敢再去看。直到第二天一早,众邻里大约也是听到昨晚的动静,于是都在他家门口探望。但是谁也不敢进去,大家都议论纷纷,说什么厉鬼出世,天降悬棺,那真是要多玄乎有多玄乎。我当时也凑了过去,只见他家前院大门打开着,里面也没啥个动静,但里头的院门却是锁着了。” 武琼花道:“会不会是他早上出门去了?”老汉道:“我们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到得晚上,也没见他回来。随后几天,都是这样的。从那一天起,我们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他就像忽然从我们的眼前消失了一样。” 武琼花道:“这可就奇怪了,那他去了哪里呢?前晚闹得一阵,第二天就不见了,而且门还锁得好好的,难道他是出远门去了,可就算出远门,这前院又为何是闯开着的。”老汉道:“大伙儿都说他是被厉鬼抓去了。”武琼花和温柔都是心头起疑:难道这世间真的有厉鬼吗?如果没有,那会飞的棺材又如何解释? 忽然,屋里的老妇人又气咻咻的喊道:“阿呆,逮着机会在偷懒吗?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还不快来帮老娘做事,小心老娘来揪你耳朵。”老汉神色仓皇,又有些尴尬,忙道:“好了好了,来啦!”又对二人道:“二位也不必枉找这什么神医了,我倒知道襄阳王府里有一位以前皇宫里的老御医,是很会看病的,城里大伙儿都知道,只是老御医人有些不近人情,倒是那襄阳王却很好,每求必应,你不如去看看,或许能治好你娘子的病”说着去把后院门打开,意思是说你们快走吧! 武琼花本想再问他那御医之事,但见他都开门逐客了,也不便再打扰,只得谢过老汉,便挽着温柔的手走了出去。老汉匆匆忙忙关了门,一径小跑了去,显是那类畏妻如虎的主儿。 武琼花暗自寻思,这宫廷里的御医,也不乏金针国手,他们的本事既然能被民众所知,必然不虚。只是历来那些个在深宫里按部就班的供职御医,惯受宫规伐骨,只怕就算如今退休了也终究还是个“官”,难免也会自诩身份,以尊卑医人。依老汉所言,这御医显然也是这类人。 武琼花向来不喜拘束,如今要他去求一个退役的宦官,更何况又与襄阳王素不相识,就这样冒昧前去拜访,只怕有所不用。不过为了温柔,要是万一那御医真能解得了她身上的毒,若因此失之交臂那他岂不悔死?只要有一点希望,他是绝不会放过的。可是他又担心温柔不大乐意,便试探着温言与她相商。 哪知只是一说,温柔倒是出往日之奇的一口应允下来,反而令得武琼花不由得愣了一愣,呆望着她有些不明白她这次又为何如此爽快的肯了。温柔却以一句话总结:“能不能解得了,总得去c试试才知道!你都是c为我好,我又如何能c辜负了你?”说完自己都一阵心虚,连看都不敢看武琼花。 随后二人由小巷偏道盘桓,以免遇上三少爷或是五少爷的人,打听了襄阳王府所在,便匆匆赶往襄阳王府,递上临时规制的拜贴。这拜贴是温柔所书写,字迹颇为隽秀。 武琼花当时笑道:“没想到柔儿写的字也是如此清伶,就如同柔儿你一般好看。”温柔啐口掩笑,却是甚为欢喜。 二人在门口候了一会,武琼花抬眼打量着襄阳王府,但觉着王府建造虽然宽广,但风貌甚为质朴简约,并无王贵奢华之感。这让他略感诧异,印象中的豪门玉户,无不璀璨辉煌,何况还是皇亲王爷呢? 不大片刻,那下人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说道王爷有请,然后在前头引路。 二人跟着进入王府,上礼拜见了襄阳王。只是令他们颇为惊愕的是这襄阳王竟然不到三十来岁。生于帝王家,这年龄决定不了他们的身份,但以眼前这般年青的襄阳王,却能将襄阳一地治理得欣欣向荣,这确实是难能可贵的。 一番交谈,武琼花也没有隐瞒,直接就说明来意。正如民间坊传,襄阳王为人和善,言谈举止更是易人,听说是慕名前来求医,立时着人请来御医。 御医老而龙钟,但却神精烁烁。下人起先去请他时,他听说是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看病,已然端着茶杯一脸的不屑,就好像说老夫怎么也是御医,岂会屈尊降贵去为旁人看病? 下人早就知道他定然是这一副自诩的嘴脸,便微笑着不慌不忙呈上温柔的拜贴,指着其中四句,说道:“王爷说请大人看这四句!”御医侧目一看,只见上头写道:“国将仁爱,华邦定策。之于曹略,女仕宁德”这四句分别并列书写,御医初时不知其意,这茶也半含在嘴里。 下人在王爷府中也算亲信,逐上前指点各四句前一字,轻轻念道:“这四字连起来读,便是‘国华之女’,大人觉得可看出些什么?”御医若有所思,再看这十六字,细细思量,不觉怵然一惊。于是一改矜持,起身急切道:“这病是要看的!”便匆忙赶来前厅看望温柔。 众人看到御医前来,面色各不相同。襄阳王持盏微笑,已了然于胸。武琼花颇为诧异,心道:“这老御医也没甚架子啊?看来跟着这样的王爷,果然是一派清明!”温柔却是云淡风轻。 御医上来甚为平易近人,逐问了温柔一些“病体”情况,温柔缓缓回答,除了女欲时的莫名痛楚外过于尴尬便不与说,其余概况毫无隐瞒。请诊把脉时,由于非礼勿视,御医便请温柔去往后堂。温柔盈盈而起,轻若飘云,淡若桃花。 武琼花瞧着御医神色,反而生出一丝异觉。暗暗揣度,但觉得既然御医肯为温柔解毒,那怎么着也得王爷的面子,御医岂可居有异心? 大约过了半盏茶工夫,温柔才淡然不惊的挑帘而出,看不出有何轻重。随后又见御医走来,却如同突然间再老了二十年一般,由两名小厮搀扶着。襄阳王霍然搁了金盏,连斜倚的身子也直了些,注目以待。 御医颤颤巍巍的终不能自持,喘了口气,对襄阳王道:“王爷,恕老朽无能!”一句话竟是道尽悲伤逆流成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 七少爷笛声 襄阳王大为惊愕,对老御医的医术他还是知道的,当年可是神医的说,却没料他到老来竟遇到一个解不了的毒,难怪如此失魂落魄。 这对有着数十年享誉的老御医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打击。襄阳王深感懊悔,要不是他今日好心多事,老御医又岂会沦落至此?他是了解这老御医的古板,怕他事后受刺激,只得好生说道。 毕竟是王爷的身份,老御医唯唯诺诺,半点脾气也无,在下人扶持下送入后院去了。 襄阳王暗暗叹息,转而与武琼花和温柔又温询了一会,在得知温柔深受毒苦之累,便对她更多了份怜惜,极力要为温柔再推荐一位朝中更有声名鹤鼎的御医。 温柔听了并不见喜,只是婉言谢绝。襄阳王黯觉惋惜,便不再多说。武琼花和温柔于是告辞离开了襄阳王府。 这时已是午后,天上的太阳特别火热,照得大街上暖洋洋的,因此行人特别多。 武琼花眼见求医的希望再一次落空,不免心生抑郁,想着温柔又要多受毒病的苦楚,心头愈发难过。 温柔见他不言不语,便知道她是在为自己难过,于是挽着武琼花的手,柔声道:“大哥,我知道”武琼花打断她的话,微笑道:“柔儿,我在想,等这次回去,我们一定要问问明月兄弟,看有没有关于燕大侠的消息。本来当年承他借刀大恩,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去当面感谢。如今总是要去的,他老人家侠义江湖,德高望重,又武功盖世,我们就去求求他,想来他一定会为你解了身上的怪毒。”温柔垂着头,什么也没有说,只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来到襄州大道,武琼花去雇了一辆马车,然后乘坐着往西门出城,准备返道回岳阳幕阜山。 他们很快来到西城门,只见城口守卫森严,不少官兵都在对出城的行人进行一一盘查。车夫是个年轻壮小伙子,说道:“昨日晚城里好像杀了人,官府正要搜查凶手呢!”温柔不免有些忐忑,武琼花淡然以对,只吩咐车夫出城就是。 车夫自然不知道他们也算是杀人凶手之一,也就赶着马车坦然前行。官兵将马车里外看了一眼,自不觉有什么疑点,立时喝令放行。赶着马车,车夫就鄙视道:“要叫我杀了人,我就这样坐着马车出去,我就不相信他们还能认得出来?” 武琼花和温柔听了,只是相视默然而笑。马车行出城里许外时,远远的忽然传来一道十分刺耳的磨砂破陋之声。车夫闻之,蹙了蹙眉头并未理睬,只是赶着马车前行。 可是不待一会,那道磨砂之声忽然辗转昂扬,变得极为凄厉尖锐,令人听了大有一种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嫌恶之感。车夫这会再也忍不住了,埋怨道:“这是什么鬼声音,这么刺耳难听。” 武琼花和温柔在车厢内听了也大为惊异。他们听出这是有人在吹笛子,只是这种笛声未免也实在过于漏破难听了些。试想这世间抚音弄曲者,无不以精妙动传天下,就算偏奇至多也是哀伤怨乐,倒是如同这般刺恶惊怖的是为少见。 笛声还在不停的变化,起始愈发风沙尘漏,劣破张扬,犹如鬼哭狼嚎。随着笛声逆转,又渐生出一种百废如兴之感。这下他们不再是惊恶,而是惊讶了。 显然这吹笛者,领悟的是极端成道,以破求全。只有尽皆破而不破,方见完全。车夫还在外头骂骂咧咧,他总算是听出来了,这是有人在吹笛子。 果然,途径一处山道横岗时,只见前方大道中间有一个倒骑青驴的紫衣少年。那少年眉清目秀,相貌堂堂,正忘乎所以的坐在驴背上吹一管长笛,那笛声又出奇地粗哑,好比曲漏和沙。 在大道两边,则东倒西歪的坐着八个黑衣大汉,人人神色如痴,似乎都被紫衣少年的笛声陶醉。 车夫见他们挡了道路,而且还吹着如此难听的曲子,竟然还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甚是愤愤不平,连忙驾住马车,喊说道:“这位兄弟,你这曲子吹得也太难听了吧?麻烦你让让道儿还等我们过去你想怎么吹就怎么吹。” 紫衣少年像是没听见一样,吹得入神,根本理都不理。 武琼花听了,十分诧异。本来这吹唱弹曲,力求的也是一个美感。如今这人倒好,不但吹的曲子刺耳难听,而且还吹得如此乐此不疲,忘乎所以,这倒是有点新鲜了。 他掀开车帘一看,果然看见一个倒骑青驴的紫衣少年在吹笛子。那笛子珲如碧玉,实也别致,只是一道漏沙般的笛声却令人惶悸。温柔也看到了,有些担心道:“大哥,怕是不善!” 他们今天所遇到的都是一些奇异少年,如今眼前这个又是,她不得不担心。武琼花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不用担心。”车夫又提高了声音喊道:“喂,前面哪位吹笛子的兄弟,”他走出车厢,对那少年道:麻烦你让让路好不,要是撞着你可就不好了。“ 那紫衣少年终于是听见了,不慌不忙的停下笛子别过头来,只扫了一眼,面带笑容的道:“兄弟,对不起,我们打劫!”车夫吓了一跳,脸色也变了,但又看紫衣少年那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彬彬有礼打劫的人他还真没见过。紫衣少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不像一个打劫的人?” 车夫摇了摇头,又望了望那旁边八个黑衣汉子,八个人动都没动,只是咧嘴笑。紫衣少年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我叫陈七,陈七的陈”车夫也不等他说完,忍不住道:“陈七的七是不是?” 紫衣少年道:“你说的真对,不但是陈七的七,而且还是七少爷的七!”武琼花和温柔同时一惊,果然又是一个少爷! 七少爷又对车夫说道:“你觉得我吹笛子怎么样?我这曲子叫《鬼哭狼嚎》,世上很少有人听到的,你是个幸运的人,我吹给你听好不好?” 车夫只觉头皮发麻,耳鼓发颠。他并不懂七少爷笛声的玄妙,但对这笛声实在没兴趣。别说听,就是想一想都让人受不了。不过要是倒找几个钱或许可以考虑考虑,只是看着七少爷温文尔雅,顺意随和,这话也不好意思说,只得摇了摇头,委婉道:“七少爷,我只是个粗人” 七少爷也不待他说完,就像他刚才打断自己说话一样,笑道:“欸,粗人才有雅意,你太客气了。”说完他慢慢将笛子凑到嘴边又吹了起来。他的嘴唇格外血红,在阳光映照下,透着一股邪气。 笛声起始颇为缓和,有如平静的流沙在指间滑落,但很快起了一个炸雷,声调陡然像刮起的阴风,阴风安去,又似地狱门开,千百只厉鬼破土而出,跟着又漫起狂沙,无数只狼嚎的声音如潮水般涌动。哪怕此时还是青天白日,但这种笛声一起,也不免都为之风云变色。 车夫越听越觉得喉头渐感发毛,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弯下腰去一阵狂吐。 温柔伏在武琼花怀里,已是微微发颤。这笛声过于诡异,武琼花显然也感觉到了,只是他不明白,这七少爷拦着马车,既不问马车里坐的人是谁,又要吹笛子给车夫听,他这样到底是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拉车的马忽然发出一声痛叫,跟着马车也颤动起来。车夫正垂身吐着,听马叫得惊怖,随着马车抖动,差点将他颠了下去。幸好他反应快,一把抓住把手给撑着才没跌下去。 他仍然弯着腰,一边歪着头往前面望去,看到马蹄时只吓得他惊叫了一声。他还以为是吐得头晕眼花看错了,连忙摆了摆头睁了睁眼再看,这次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立时吓得面色一片雪白,像看到鬼似的卡着喉咙恐怖的叫道“啊啊啊” 武琼花早已警惕着外头,听叫声惨厉,连忙问道:“车夫,如何回事?”车夫没有回答,也不是他不回答,只是因为他所见到的情形太诡异了,以致他喉咙里除了“啊”声,再也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笛声依然在凄厉声中以自己独立特行的方式进行着,就像阳光渐渐西斜,使得路边的小树影子一点一点地在地面延伸,终于延伸到马肚下。 马已没有了叫声,车夫的惨叫却一声比一声凄厉c惊骇c恐惧,令人听了无不毛发悚然。如果没有经历着特别恐怖可怕的事情,一个人显然是不会发出这样的一种叫声。 武琼花和温柔已预感到了不好,他们掀开门帘往车夫望去,顿时惊得呆了。直到片刻,温柔面无人色,也“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 忽然,不远处有人惊恐的叫道:“我的天,这是什么鬼东西?”与此同时,武琼花当机立断,一把震碎车厢,抱着温柔凌空掠起,然后飘落在马车后两丈之外。 他一落地,就看到大道上已多了五六个农夫一样的人,人人面色惊恐,手里拿着镰刀锄头等农用工具也在微微的颤抖。他们当中为首一人,形貌甚为枯廋,一身灰袍阔袖,外加手中握着一把宽长的尺子,眯着眼睛看模样倒像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穷教书先生。 再看这边马车,惨叫声已没有了,拉车的马和车夫赫然已变成两具骷髅,此时构架在一起,原来的样子丝毫都没有变,马骷髅仍然拉着马车,车夫骷髅坐在车辕子上,如果不是他身后的车厢被武琼花震碎,这幅静态情景,无疑是一副精致而形象的白骨骷髅标本。 好好的人和马,忽然间就变成了白骨骷髅,他们身上的血肉为什么会没有了。温柔连想都不敢想,整个人躲在武琼花怀里不住地颤抖。刚才她在车厢里拉开门帘的时候,刚好看到车夫只剩下一个完整的头颅搁置在已变成骷髅的骨架上,而他的头颅从颈部的血肉,也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就好像有无数只看不见的东西正在啃食着他身上的血肉,将他的肉吃光,将他的血喝光,最后只剩下了这一副完美的骷髅。 温柔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所见到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恶心,一件比一件可怕,一件比一件恐惧。亲眼看到一人一马变成了两具白惨惨的骷髅,这就像一场噩梦,令她惊魂落魄。 武琼花将温柔抱得紧紧的,像抚慰着受惊的孩子一样,尽量给她最大的安全感,但他自己也不觉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恐惧和诡异慢慢地袭来。 那教书先生在旁边只觉喉头发干,勉强笑道:“这家伙的笛声好可怕,他一吹笛子,这马和车夫一瞬间就变成了骷髅,如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相信。你小子要是再出来得慢一点,怕也一样会变成骷髅。” 武琼花想着都不寒而栗,道:“刚才还得多谢你提醒,只是这七少爷也不知用什么邪术,竟然把人和马吹成了骷髅。”教书先生手心里都是冷汗,道:“不知道,天下间还没见到这样杀人的,太恐怖了。” 七少爷坐在驴背上悠然自得,笑道:“所以今天我就让你们见到了,你们说该怎么感谢我!”他身后的八个黑衣大汉都站了起来。教书先生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七少爷道:“我不是说了么,打劫的人!” 武琼花定了定心神,道:“你何必出手如此狠毒?他也没招扰你,你竟然这么恐怖的杀了他!”七少爷道:“他没招扰,你却招扰了!”武琼花已预感到他话中所指,道:“你什么意思?”七少爷道:“你杀了三少爷,不可能就这么走了的。这车夫载你出城,这是行为付出代价。”武琼花忍住心中怒火,道:“你其实早就知道我在马车里?” 七少爷笑了笑,道:“只有带着家眷的人才会坐马车,如果你是一个人,那肯定是不会的。至于这城外,无论你从哪个城门出去,必然会有人在等候着你的大驾。”顿了一顿,他又慢条斯理道:“所幸我不辱使命,终于光荣的等到你来了。”他说起来倒像是迎接最好的朋友一样,但语气锋机无不凝炼成刀。 武琼花叹了口气,惹上的麻烦看来终于是来了,只是为此连累了车夫枉丢一条性命,让他满心愧责。 教书先生走了过来,说道:“武琼花,你带着温姑娘走吧,这里我们来挡着。”几个农夫也拢了上来,挡在武琼花和温柔的前面。虽然他们对这个七少爷的笛声有所畏惧,但现在却丝毫都没有退缩之意。 武琼花诧愕的望着他们,虽然他不认识这些人,但他已知道这些人是要干什么的了。果然,教书先生翻了翻眼睛,道:“你别说还想问七问八的吧?我告诉你,问了也不会说。走!快走!” 七少爷好奇地望着他们,不紧不慢得令人催心。他手下的八个大汉都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单刀,刀锋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武琼花坚毅的望着教书先生,道:“你这样一说,我反而更不能一走了之。”教书先生脸色粉沉,道:“你这个人还真拧不清,你死了就死了,难道你还忍心看着温姑娘死吗?难道你觉得那骷髅好看吗?”武琼花顿时愣了一愣。他不怕死,但他怕温柔死。他可以忍受各种磨难,但却绝不可以看到温柔受磨难。 他记得他以前并不是这样一个拖沓的人,少年人该有的率性洒脱,他都有。可是自从他有了温柔以后,每每行事,都变得瞻前顾后了起来。温柔抬起头来,充满情意的望着他,心里不禁更加感动。别人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但他觉得,有情有义,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七少爷见他们推推托托的更加好笑,就好像是为了给他们排忧解难似的说道:“你们也真是的,都是一个死,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再说,你们认为在我七少爷的眼下,你们还有机会逃脱吗?” 教书先生见过好多人说过这样的话,但听了七少爷这样一说,他的脸色就有些变了。他可以感觉得出,七少爷温文尔雅中,处处透着坚不可摧的杀机。 就在这时,从右边的田间小路上又奔来几个人,这几个人就不是农夫了,全是劲装的武林人物。最前头一人武琼花是认得的,正是在襄阳城內热哈曼的面店里替自己解围的那位风大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 吹出来的骷髅 这些人一上来,教书先生脸色又变了,只以为是那七少爷的援手。风大侠等人一看到那骷髅马车时,不禁惊色道:“妈的,这是啥鬼玩意儿?”教书先生疑惑道:“你们是”风大侠道:“在下襄阳风百衣!”说完不着痕迹的随手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但见他左掌朝天,右掌朝地,随即双掌旋转交叠,又竖而做飞龙状,最后才化圆为周圈,盘龙入定。 教书先生神色一喜,也跟着还了一个相反的手势动作。也就是说二人所做的动作完全一样,只不过是一正一反。风百衣道:“原来是自己人。”教书先生也松口气,道:“原来是‘风雷动’风大侠,你也是”风百衣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转过头来望着武琼花道:“你走吧,这里交给我们。” 武琼花还要推脱,教书先生瞪色道:“你这人太啰嗦了,我们少怎么会认识”风百衣轻轻咳了一声,道:“什么话也别说,有些东西是一时说不清楚的,你只要知道我们是受人所托在暗中保护你就成。你误杀三少爷的时候我也看到了,看来这少年怕是他们一伙的,这些人定然大有来头。据说还有不少人往这边赶来,你要是再婆婆妈妈,那就枉费了我们一番心意。” 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武琼花自知再拖拖沓沓,难免要让对方瞧之不起,只得诚恳的说道:“既然如此,我武琼花就多谢众位了!他日有机会,自当涌泉相报!”言毕抱起温柔就要走。 七少爷笑道:“你走吧,你走了我把他们一个个吹成骷髅,然后再去找你也不迟。”武琼花立时顿住,教书先生怒道:“直娘贼的你来吹看看,农民朋友们,咱们上!”说着挥了一把铁尺冲了上去。 风百衣对武琼花道:“我们虽然受人所托,但也佩服你的勇气,你要是再这样,可就太让大伙儿失望了。”武琼花一咬牙,掉头就走。 这时已是暮色苍茫,大地无声。武琼花抱着温柔奔行在原野之上,直到行出五六里路时,估摸着七少爷等人并未追赶上来,方才缓了行速。武琼花想到风百衣和教书先生等人也不知生死存亡,不免忧心。 温柔婉言相劝,绵软着说道:“都到了这里了,你急也没用。只等将来c知道托他们c暗中保护我们c的人是谁了,我们再去好c好报答他就是。”武琼花想想也只能如此,叹道:“我武琼花何德何能,竟然受他们鼎力相助。柔儿,你说会是谁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我们呢?”温柔道:“我也c不知道。”心下却想:“教书先生和风百衣两帮人虽然都是襄阳本地人,但互不认识,不过从他们打的那个手势看,却又是一伙的。像他们这些人,身份各不相同,若说能调得动他们的,除了他之外还会有谁呢?” 天色渐渐暗黑下来,他们到附近村庄问了一下路况,得知往前不远有一坐小镇。待赶到小镇,镇上却没有马车可租。所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总算在一个大财主家里买到了两匹马。 二人骑马赶路,自然速度快,但却颇为耗神。这一颠一簸之中,温柔体内的怪毒又发涌起来。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绵软无力,还不时咳嗽。 武琼花见了满心难受,便执意要她和自己同坐一骑马,这样一来,便可少些劳累。 这一日,他们到达武安,天色比较阴暗,温柔无意中回头往后望去,似乎看见后头远远的有一乘马车跟着。她起先只是打晃一眼,也没看得清楚,待到行了数里路,觉着那马车始终远近不离的跟在后头时,她才觉得疑异。 直到一处不好的路段时,又逢上弯道,武琼花缓了马速,但那辆马车行走颇为轻易。又借着弯道错距,温柔才从侧面看清楚了这辆马车,立时惊得浑身一颤,忍不住低呼一声:“大哥” 武琼花只道温柔体内不适,忙问道:“柔儿,是不舒服吗?”温柔颤声道:“大哥,那那骷髅马车跟来了!”武琼花道:“什么骷髅马车?”瞬即明白过来,立时一惊,回头望去,果然后头放眼可见之处有一辆马车跟缀着。而这辆马车正是被七少爷由活生生的人和马吹成了骷髅的马车。 武琼花又惊又奇,简直难以相信,这样一个骷髅的马车竟然还能如同有生命一样奔跑,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温柔担心道:“大哥,你说这会不会是七少爷追来了?”武琼花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目前骷髅马车上看,车厢已被他震碎,有没有人一眼可以看得清楚。但他想起七少爷说过的一句话:“你走吧,你走了我把他们一个个吹成骷髅,然后再去找你也不迟。”从这句话不难看出,七少爷对武琼花的离开是丝毫不担心的,因为他有把握随时找到武琼花。一想到这里,武琼花终于明白过来,这辆骷髅马车实际上就是七少爷的耳目,无论到了哪里,这辆马车始终都在后面跟着,七少爷也就能通过骷髅马车找到武琼花。唯一令他不明白的是,这辆马车除了一匹骷髅马和一个骷髅车夫,他们是如何行走,又如何辨别跟踪方向的呢? 随后的行走当中,武琼花特意僻着骷髅马车走,满指望能将这诡异的骷髅马车甩掉,可奇怪的是数日下来,无论他们怎么走,这辆骷髅马车始终是如影随形的跟在他们身后,丝毫都没有办法甩脱。有时候,武琼花干脆勒马不走了,心想你既然要跟,我就等你上来,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岂料他这一停,那骷髅马车也停了下来,就好像故意逗你玩,还要把两颗骷髅头摆在阳光下闪耀着白灿灿的光。温柔瞧得寒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武琼花冷笑,道:“他既然死死的跟着,那咱们干脆就过去面对面的瞧个究竟。”温柔虽然害怕,但也没有反对。有些事避不了,还不如面对的好。可是他一掉转马头,那骷髅马车也掉头就走,明显是抱定你来我走,你走我跟的策略,誓言纠缠到底。 这样一来简直跟牛皮癣一样除了头痛,也没什么区别。武琼花无法奈何它,也只好不管它继续赶路。这要是不知情还没什么,如今一旦知道这后头缀着个诡异的骷髅马车,想到七少爷的邪恶,他们这心也总是忐忑不安的悬着。 这样又过了两日,他们在大城市里换了马匹继续赶路,经荆门到达荆州,这一路之上,除了人多的地方骷髅马车有意隐了行踪,其余时间都是跟在他们身后。而真正可怕的七少爷却一直没有出现。 温柔就有些想不明白了,你说这骷髅马车要是有什么仇恨的话,理该当去仇恨把他们吹成骷髅的七少爷不是,何必总是这样的跟着我们?武琼花怕她担心,也就没有跟他明说,这是七少爷要找到他们的眼线。温柔不住地叹息,如果不是因为她,也就不会惹上这些什么少爷们,还不知道到底有几个少爷,要是他们都找上来那可就麻烦了。 武琼花想起三少爷,心头甚是郁闷。他们当日在荆州住了一宿,第二天赶往长江渡口,恰好逢上江面上水流平缓,有一艘大货船说是从岳阳送货回来,这返程回去想顺道搭载些客人回去,也好挣点额外的钱。一些因各种原因滞留在渡口码头的客人闻言无不欢欣跃雀,纷纷往大船涌去。 武琼花和温柔也跟着他们登上了这艘大船顺水而下。坐在船头上,听着江水轻柔的拍着船底,感受着江风带来的些许寒意,温柔又想起那辆骷髅马车。她心有不安,往江面望去,但见江水凌波不绝,几只江鸥在水面上飞翔,这一浩瀚之内,又哪里还有骷髅马车的影子。她暗自松了口气,心想,隔着一条大江你总过不来了吧? 中午的时候,温好的天空渐渐变了颜色,铅灰色的乌云堆积在长江上头,使得平缓的两年有种山雨欲来风摧城的气势。船家眼见天色不好,怕生出意外,连忙呼喝在船头船尾观望风景的人进舱。他喊得几声,跟着风势渐大,江面立时波涛汹涌,大船便在水面上摇动起来。有些客人生怕翻船,只吓得面无人色,慌慌张张的就往船舱里跑去,胆小的已恐慌的惊叫了出来。 武琼花扶着温柔就要回舱,忽地只觉左肩后背上突地生出一股灼热之感。他不觉咦了一声,神色异常。温柔道:“大哥,怎么啦?”武琼花道:“我后背上那朵奇怪的花又起反应了!” 温柔不觉吓了一跳,顿时有些紧张起来。武琼花后背左上部生有一处海碗大的刺青图案,这图案看起来其实就是一朵大花。温柔与武琼花肌肤之亲时曾见过。 她当时见那花甚为奇特,花瓣纵横沟壑,形象逼真,在大花的周边又环围着八朵小花,其形色微妙微俏。她惊叹之奇,却不明白为什么在武琼花后背上会有这样一个璀璨的图案。 说起这朵花的来源,武琼花便是茫然的,但以他师傅的说法,则是机缘。 原来,在武琼花十二岁那年,他在月牙泉抓到了一条鉄背鱼,这条鉄背鱼与其他鱼不同,不但身上纹理形如花色,而且还长有三眼。他见这鱼生相怪异,便有心要放生。他师傅见了却是大惊失色,随即连呼道:“天啊!难道真有此机缘?”武琼花也不知师傅所说的“机缘”是指什么,于是想问个明白,但他师傅只回答道:“天机不可泄露!”武琼花只得罢口。 后来师傅又将这条三眼鉄背鱼煮熟了要给他吃。武琼花顾念师兄卫魔道,便想等师兄回来一起吃。那会他师傅已支师兄卫魔道外出办事去了。师傅却道:“一条鱼,三只眼,你们怎么分?要不咱们爷们儿三人一人一只眼?”武琼花笑道:“那不当正好?”师傅眼一瞪,做欲打状。武琼花哈哈一笑,躲了过去,说笑归说笑,毕竟也不能太没上没下,于是只好“委委屈屈”的吃了。哪知到得当晚,武琼花忽然面目赤红,浑身发热,整个身体被一团红光笼罩,仿佛要燃烧起来。那团红光在不停的运转,最后渐渐像一个漩涡一样,慢慢地收缩到武琼花后背上,形成了这奇特的一大八小的刺青图案。待一切恢复正常,他师傅见到这朵奇怪的花,大为赞赏,神色之中也隐含深意,只是没有说出来。 武琼花对后背上突然生出这么一朵奇怪的花,起先甚感惶惑,也不知是否福祸。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他身上除了多出这么一朵花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其他异常,更别说是三只眼了,他因此也就随见而安的放下心来。 再后来过了几年,这时师兄卫魔道不知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悄悄留下一封信,说是去喜了马拉雅山,结果那一去,从此再无踪迹。而他师傅也因为无意中发现了敦煌莫高窟飞天壁画中暗藏有绝世武功,为免生意外,便严令武琼花进ru石窟。以他师傅的本意,作为一个武道高手,既然有这等天示机缘,自然不会置之惘闻,而是想独自参悟壁画里的武功,待一切无碍,再行传授于武琼花。 可是有一回,恰好石窟里看护的和尚离开了一会,武琼花好奇之下便偷偷摸摸的又溜进了石窟。本来这石窟里他和师兄以前是来玩过几回的,而且因为师兄当时还摸过其中一个飞天赤一的双脚,以致闹出些不愉快的事。武琼花看到花花绿绿的壁画,自然又想起这些事来,他怕师傅知道了又要不高兴,便觉索然无趣,只好准备退出石窟。 不过在临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抬头又去看了一眼壁画上的飞天。就这一眼,让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这种感觉他觉得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就好像这飞天壁画里突然有一种入魔的吸引力,使得他一步一步的走了回来。他痴痴的望着那些壁画,但见精彩纷呈的画面,微妙微俏,上面的飞天忽然都变成了绝色的仙女,每个人都是那么的美丽c亲和,就如同是他的亲人一样。他看得神魂颠倒,很快忘记了自我。 就在这时,忽然又有一道悲烈的梵音在他耳边唱响起来,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很快后背上那朵花也突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燥热异动,仿佛与梵音烈唱遥呼相应,又好像是梵唱的声音催动了花的力量,使得那朵花复活了起来。而壁画里的飞天仙女仿佛临空壁舞,每一根彩带就好像在他体内牵动,精妙的玄乐更加让他的血液渐渐激越澎湃。他忍受不住血液激涌所产生的热力,终于从迷惑的幻想中痛得清醒过来,一摸身上,竟然着火似的滚烫,吓得他见了鬼一般的跑出石窟。 出了这样奇异的情形,令他非常害怕,诚惶诚恐,畏畏缩缩的更不敢跟师傅说起。自那次异象以后,这类似的现象,哪怕在没有面对飞天壁画的时候,但只要有与飞天仙女有关的感觉,又发生过几次,搞得他像是以为中了毒一样忧心忡忡,就连吃饭睡觉都在想着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要不是生在后背上,他真恨不得剥下来看看是后背生花还是针芒在背。最后,忍不住心里的煎熬,他小心翼翼的问师傅:“师傅,这花是啥东西啊?长在背上老大不舒服。”师傅也不解释,仍然说是天机。 天机是什么,天机就是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武琼花了解师傅那德行,神秘了就神秘,不说就不说。他也只好不再多问,揪心的想:“天机不可泄露。那好,既然是天机,那我就等吧,等到天机泄露的时候。” 后来他师傅因为一心参悟修炼飞天壁画上的武功,终因飞天里的武功过于强大,而他又贪功冒进,最终导致走火入魔而死。武琼花伤心欲绝,忍痛埋葬了师傅,又为师傅守孝三年,同时也苦苦等待师兄卫魔道的回归。可惜师兄一去不复返,而师傅的坟茔里早已荒草丛生,一切时令悲秋,山色易人。武琼花伤感之极,于是终于离开了敦煌前往中原,开始了他飘泊的江湖生活。在江湖上闯荡数年,经历着少年心性沉浮的历练,直到认识温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 长江底下的女人 这期间他身上的那朵花也不停的发作过,而且每一次发作都是由那朵花萌动,就好像一团细小而微弱的气流在花间孕育形成,只是由于力弱,竟宛如破茧的蝉涌般蠢蠢欲动。到得后来,这花发作的次数反而减少,但其间所蕴藏的气劲却越来越明显地强大起来。而伴随着的那种灼热感也跟着起了变异,由起先的烧热转而变成一次比一次寒冷。这种交替更迭,就好比夏天和冬天两个极端的变化,让武琼花很是吃了些苦楚,但也莫名其妙得就如同温柔身上的怪毒。 关于这些情况温柔是知道的,因此她这时一听武琼花说后背上那朵花又发作了,立时就着急了起来。往他脸上望去,果见他的脸上一瞬间变成一片冰白,一股冷气逼射,令得温柔忍不住也随之锐冷。 就在这关头,江面上忽然飓风大作,动荡不安的水面也愈发翻滚起来,离大船前方几丈外的某一个点,只见江水不停的往上翻涌,白色的水花越涌越急,越涌越高,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蘑菇水柱,水柱中间往四周翻滚起来的水倾泻落入江中,其巨大的冲击力往四面八方奔腾而去。 大船在翻滚的波浪中起伏,一会儿往这边倾斜,一会儿往那边歪倒,只吓得船上的乘客哭爹叫娘的连连尖叫,一个个死命的抱着立柱或是门板,以免被摔入江中。 温柔哪曾见过这等骇人的阵势,早已吓得惊慌失措,刚好一个浪头打来,船体一歪,温柔站立不稳,险些跌出船去。所幸武琼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不顾一切将她揽了过来。温柔已然面无人色,忍住武琼花身上传来的寒冷,颤声道:“大哥,怎么怎么回事?水底有水怪要弄翻船吗?”武琼花道:“不会,不会,一会儿就好了。”其实他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江水继续翻腾,不大一会便见无数的大小鱼类在水面上跳跃,随后一些大的扬子鳄c中华鲟c白鳍豚等甚至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生物像得了撞头疯似的乱蹦乱跳,整个江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鱼,闹腾得实在是壮观。 船上的许多人都看得呆了,这么多鱼跳,那可是几百年来,甚至可以说是几千年来都难得一见的奇妙景观,这回难得一见,就是死怕也毫无怨言。可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忽觉大船在浪涛的冲击下猛地一斜,有几个人失神着便被甩入江中。他们发出几声凄厉的惨叫,只是还没落入水里,便被跳出水面的鱼类给撞了起来,再落下又被撞起,这情形诡异得就好比魔术师手里不断被抛起的瓶子。 但他们毕竟是人,这一吓本来是要被吓晕的,可被鱼一撞,又被撞得痛醒,一时间连撞带吓的惨叫,一声比一声恐怖。船上的人见了,早已魂飞魄散。只怕想着哪怕一万年不见,这一辈子再也不愿见到这见鬼的鱼跳了。 武琼花护着温柔,以内力贯入脚底,站在船板上象生了根似的动也不动。温柔紧紧的抱着他,害怕得不行,道:“大哥,这水底下肯定有古怪,不然鱼不会这样咳咳”武琼花道:“柔儿不怕!柔儿不怕!”他除了这句话,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前的景象,壮观得除了恐惧诡异,简直没有一点不让人害怕。 那团水蘑菇还在不断地翻腾,雪白的浪花溅得老高,在众人的哀嚎声中,只见一个人从水蘑菇中间慢慢的升了出来。这是一个身着彩衣的女子,无论形貌神态都美若天人。她虽然是从水里出来,但全身却没有一滴水。她端立于水蘑菇上,仪态琼芳,她的脚是赤一着的,踩在水蘑菇翻腾的浪花上,轻盈而飘逸,宛如凌波仙子。 彩衣女子面对着大船,她望着武琼花,眼神之中充满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色彩。船上的人看到水里突然冒出一个女人,更加惊恐起来,许多山野鬼怪的传说中,都有如此诡异的情形。 武琼花丝毫无惧,他迎着彩衣女子的目光望去,顿觉心头一颤,心弦震动,这是一种来自曾经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明明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他不记得,甚至从来都不曾见过,又怎么会似曾相识?但那彩衣女子似乎认识他一样,缓缓的问道:“你就是武琼花?”武琼花虽然感觉到很诧异,但还是回答道:“我就是武琼花。” 彩衣女子扫了一眼不断跃出江面的鱼,说道:“你知道为什么鱼儿会不停的往上跳吗?”武琼花茫然的摇头道:“不知道。”彩衣女子道:“它们是因为你而承受着一场劫难,所以你应该去阻止他们!”武琼花更不明白了,不禁愣了一愣,身上的寒气令他忍不住在微微颤抖。他沉声说道:“若然什么事因我而起,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但要说怎么会会是因我而起,还请明说。”彩衣女子道:“那一人一马,此刻正在江底兴风作浪,他们妄图闹翻这条船,目的就是要杀死你。你说,这事是不是因你而起?” 武琼花听她说到一人一马,立时就吃了一惊。这不单是彩衣女子的身份神秘,更奇异的是她怎么会知道这一路跟踪而来的骷髅马车呢?武琼花本来只以为自己坐船过江,这骷髅马车定然是无法从水里通过。但如今看来,他显然又错了,这骷髅马车不但会从水里过,而且它的神通无疑又超出了他的想象。 温柔抱着武琼花,只觉他身上的寒气一波一波的侵入她的身体,她越来越冷,嘴唇已冻得发白,身子像是快要被冻僵,但她抱着温柔的手,虽然已经麻木了,但还是不愿松开。 武琼花怕她冻着,连忙道:“柔儿,快放手,我熬过去就好了,你可不能再抱着我了。”温柔脸上带着一层薄霜,她艰难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能放c不能放你去。” 彩衣女子望着他们,也不知为什么竟然叹了口气,道:“你还要犹豫吗?你自己看看江面吧!”武琼花只得将自己的真气输入温柔体内为她御寒,而他自己却冻得更加厉害,但他坚强的忍受着。他艰难的往江面上望去,只见水面上跳跃的除了鱼类之外,忽然又多了一样东西,这样东西竟然就是没有了鱼肉的鱼骷髅。 武琼花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不用想象,他都知道这些鱼骷髅是怎么来的。 果然,彩衣女子道:“你不用怀疑什么。此刻我用法力定住了船,但也只一时半刻,待那一人一马骷髅吃足了鱼,它就有力量翻江倒海,到时不光是你这条船,就是这长江两岸三十里,都会被大水淹没!” 武琼花丝毫都没有怀疑,哪怕这个女人突然从江底出来,或者带着什么目的,但她既然能知道一人一马,那只能说明两件事,一是这个女人可能与七少爷有关,是七少爷派来杀自己的。二是相反,这个女人与七少爷没有丝毫关系,而是来帮助自己的。 但无论哪一种,此时此地,武琼花也只能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跳下水去。所以他面无惧色,毫不迟疑,望着那彩衣女子正色道:“如果因我而起,我自责无旁贷。但我能力有限,就算下去了,也不会支持很久。如果你有办法,我需要你的帮助!” 彩衣女子微微颔首,表示对他的赞许,微笑着道:“你已经不需要我帮助你,你身上已有了我们的能量,虽然还在冷热交加的状态,也只是一个孕育的过渡,你必须有所突破。当然,以你现在的力量,也足以避水而行,是能抵御这江水的冲击的。” 武琼花索然一惊,不明白这女子如何知道自己体内所受的冷热状态,但从她的话中不难看出,她是不是与自己背上的花有些什么关联?因为这冷热状态便是因为这朵花而起。如果说这个女人真的与这朵花有关联,她又怎么会出现在长江底下?她既然说“我们”,难道除了她一人外,还有其他的人吗?这些人又是什么人?这一瞬间,所有的疑团都蜂拥而至,使得他更加惶惑和不安。 那彩衣女子饶有兴致的望着他,又缓缓道:“你到我这里来吧!”武琼花望着她脚底下翻腾不止的水蘑菇,情知非以绝好轻功才可水上飘。他自视轻功较好,但也不及小妖精姒小敏那般轻盈,更不如这彩衣女子飘逸,自己上去怕是无法站得多久,但事已至此,他再无选择。彩衣女子道:“怎么,不敢?”武琼花暗想,她既然能知道我身上的情况,说明是友非敌。想着便坦然道:“有何不敢!” 温柔见他要去,抱着他不肯松手,哀求道:“大哥,不要去,也不能去。这女子谁知道是什么人?”武琼花眼见水面上的鱼骷髅越来越多,自也无暇跟她更多解释,只得说道:“柔儿,这女子说的定然不假,咱们且不管她如何来历,如今既然那骷髅马车跟来害我们,我们躲避也没有用,今天的场面我们只能面对。何况万一这骷髅真的搅动江水淹及两岸,到时累及多少无辜百姓,我武琼花就是罪人。所以事因我而起,我又岂能逃避?再说”他又微笑道:“再说这女子能从水底出来,必然来历不凡,她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身上寒热交加,有他们的力量,我相信她绝不会骗我。” 彩衣女子显然听到了武琼花的话,不禁更加满意,但当她的目光落在温柔面上时,顿时微一凝滞。 温柔也留意到了她的目光,顿时心头一颤,对方的眼光仿佛能洞察一切,令她既生惶恐。她见武琼花意志坚决,也不好再多说。她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也明白目前的境况下,他们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以最坏的假设是,如果这个彩衣女子居心叵测,他们今天无论下不下水,结果肯定只有一个。所以,竭力一搏,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置之死地而后生。温柔嘴角轻溢出一个自信,她相信武琼花,就像三年前他义无反顾的去为她报仇的时候,哪怕她最后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派上用场,但最后武琼花做到了。自那时候她就明白,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并不光彩夺目,但却总能让人信任,让人安心。这对温柔来说,既是一种愧疚,又是一种感动。所以哪怕弄假成真,她还是爱上了他。她迎着武琼花的目光,微微道:“那你,千万小心!” 江水还在不停的翻腾,浪花滚滚,但大船却不再动荡,显然是那彩衣女子的法力起了作用。满船的人惊恐的看到湖面上越来越多的鱼骷髅,眼睛里都充满了绝望,谁也不敢吭声,仿佛都在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武琼花将温柔带到安全的地方,微笑道:“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哪里也别去,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离开你!”温柔伸手来挽住他的脖子,柔声道:“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会等你回来。”这不是他们的誓言,但他们知道,这一生,彼此谁也离不开谁。 武琼花望着她已湿润的眼睛,强忍着内心的感动。他知道温柔这句话的意思,如果他没有回来,她就会义无反顾的跳入长江。武琼花尽量保持着自信的笑容,轻轻地拍了拍温柔的手,然后才转过身去,大步朝船头走去。 温柔望着他坚毅的背影,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彩衣女子一直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催促道:“时间就是生命,你最好快点,再拖就来不及了!”江面上跳跃的鱼骷髅已越来越大,表示着一人一马的骷髅所吸收的能量也越来越强。 武琼花昂首挺胸的走了过去,脚尖在船头上一点,人已腾空掠起。那彩衣女子距离武琼花足有几丈远,武琼花自恃轻功不错,这一掠起要稳稳落在水蘑菇上自也不成问题。但他没料到的是,他刚一掠入水蘑菇,那巨大的水蘑菇却忽然往后移出两丈多远。武琼花脚下落空,他这时身在半空,已无借力之处,就算他武功再好,自也无法重新掠上水蘑菇,整个人便只能往江水里掉落。 眼看他就要落入水里,忽地一条长长的绸带灵蛇般窜来,一下子卷在他的腰间,将他提了起来,稳稳的放在水蘑菇之上。 水蘑菇上非似平地,这水流动根本无法站立。武琼花脚底刚一挨上水花,那绸带失了力道,他只觉身子往下急坠,情急之下连忙施展轻功才稍稍稳住身子。毕竟要站在这翻腾的水柱上,除了上好的轻功,还得深厚的内力。他自知没有彩衣女子那般持定,如果稍有分神,势必又要跌倒,因此肃然而立,丝毫不敢大意。 彩衣女子笑道:“你放松身体就行了,若刻意求全反而差之。”武琼花依言放松身心,但觉脚下如履平地,刚才还柔软得随时会下陷的感觉一扫而光。他暗暗惊奇,瞬即便明白定然是彩衣女子暗中相助,不觉对她更为敬服,感激道:“多谢你相助!” 彩衣女子道:“你要随时记住,有时候,人可能是会骗人的。假如刚才是一个居心叵测的陷阱,你贸然而入,又焉有命在?” 武琼花愕然一愣,望着彩衣女子倒有些不明所以。他略微尴尬的说道:“因为我相信你!”这话一出口,他心中却不免一阵黯然。这让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这个人就是杀死温九的七大凶手之外的另一个凶手,也就是他的好友刘浔阳。 当年温九带着温柔隐居桃花谷,原本就是为了躲避仇家,后来就是因为刘浔阳骗他上了桃花谷,温九才遭到他们疯狂的追杀而惨遭丧命,但温柔在温九临死前的掩护下却得以逃脱。那时武琼花还蒙在鼓里,不知道桃花谷里已经历过一场残杀。随后刘浔阳又找到他,并怂恿他上桃花谷去见温柔。武琼花本来正深爱着温柔,他当然也十分渴望见到温柔,经得刘浔阳这么一说,他还以为是刘浔阳有心帮助自己追求温柔,不禁心生感激,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和他一起前往桃花谷。 他这时哪里知道,刘浔阳鼓动他前去桃花谷,其实是别有居心,是想利用他来找到温柔。武琼花不知就里,满怀激情的和刘浔阳来到桃花谷。可是等他来到桃花谷里,眼前的一切让他惊得呆了。只见昔日美丽妖娆的桃花谷,这时却是一片狼藉,就连那座昔日煮酒奉茶,“可说风举流连,夜守雨露桃花”的草庐也坍塌了。 武琼花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但不难想象。他一想到温柔,痛心疾首,发疯般的在山谷里到处寻找着温柔,可哪里又有温柔的踪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 大战骷髅马 刘浔阳不甘心,又趁机说道:“看情形,这事可能是发生在不久之前,想必这里也没人了。武兄,既然这里没有温姑娘的尸体,想来她一定还活着,只要她活着,我们就得找到她”武琼花一想到弱不禁风的温柔,更加心急如焚,只好准备下山,看能否找到温柔的下落。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桃花谷下山的一刹那,他忽然听到一声哀怨的叹息。武琼花一听这声叹息,便已知是温柔。他大喜过望,连忙和刘浔阳一起循声赶了过去,终于在密林里找到了温柔。 温柔为了躲避追杀,已在丛林里躲藏了半个多月,好好一个桃花般的女子俨然变成了一个野人。武琼花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心疼得不行。温柔伏在他怀里只是哭,待她看到刘浔阳时,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恐惧之色,但更多的才是杀机,可惜武琼花却没有看到。 武琼花也不知说什么好,但觉着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侵袭而来,令得他的呼吸都仿佛为之一滞。这时他正沉浸于温柔的悲痛之中,忽然又听到一声叹息,但这一次却不是温柔,而是那彩衣女子。这一声叹息,竟宛如惊雷,使得武琼花如醍醐灌顶一惊回神,顿时惶然失色。 原来也不知什么时候,那滚滚的江水已淹没到了他的胸口,而且还有数条鱼骷髅张口露牙的咬了过来。武琼花想着自己虽然水性不差,但陡然置身于这宽阔的长江里,不免还是令他有些惊惧。他挥起手掌拍出,将那着骷髅鱼打得粉碎,但很快又有许多冲了过来。武琼花头都大了,就是这么多鱼骷髅也够他打的了。 那彩衣女子也已没入水中,不知道是她法力高深还是如何,但见她人跟着下降,那江水却往两边分开,形成一个空间,就好像是在给她让出一条道来。彩衣女子见武琼花被鱼骷髅弄得手忙脚乱,无奈叹道:“你应该意识到,你这个人缺点实在太多。比如刚才明明知道都是生死关头,还要愣在那里乱想分神。假如一开始你就保持着镇静警惕,也就不会这样被动了。”她说完话,整个人已沉入水里。 武琼花也跟着沉了下去,这春上头来江水泛冷,人越往下水的压力也就越大。武琼花身上本来有一股寒气流动,这会被江水寒气一袭,更是冷得手脚发颤牙齿打抖。他只得运力御寒,方才舒缓不少。但要想说话,镇定自若,却根本无法做到。由于水有浮力,他越往下沉,反而越生浮性,一时弄得沉浮不定,手忙脚乱,愈显狼狈不堪。 彩衣女子不住摇头,忍笑道:“越到紧要关头,就越要沉着冷静,急乱浮躁,无一不都是致命的弱点。”武琼花好生惭愧,也不知为何怎么在这彩衣女子面前越发显得拘谨和敬畏。他依女子所言,逐渐定下心来往江底下沉。这时水底下的压力更为巨大,武琼花只觉浑身压涨,胸口滞闷得已无法透气,一张脸几乎变成紫色。 彩衣女子冷眼旁观,并无助他之意,像是要看他如何应对。武琼花虽觉浑身难受,但意识清明,知道再往水下去,整个人都有可能被压得七窍流血,更严重点心肺爆裂而死。他无暇多想,只得连忙运转丹田真气御抗,跟着后背上那朵花所产生的寒冷气流也婉转的变成一绺绺细丝般的真气往身体各处经脉贯入。 待到自身真气与寒气汇合,受得高深水压作用,寒气转而化热,又与真气交接,这时情形就宛如同抗外敌般形成互帮互助之势。到得后来,两股气流渐渐融洽,互相渗透,最后逐渐形成了一股更为强大的气劲。这些真气变化运转,也只是一忽间完成,武琼花所觉甚微。不过若非他后背上那朵花具有天生的佛性,而所产生的气劲又是从鉄背鱼上由来已久,早已在他体内形如生根发芽,因此刚才的真气变化c扭转c交接c融合,按正常所带来的冲击搏变已完全最低化而变成了自然而然。他这时体内起先的寒冷和水压所产生的不适感已完全消失,整个人的状态焕然一新,而最为明显的是在他身边四周的江水也忽然与他的身体产生了一股距离,形成了一个有限的空间气场,虽然与那彩衣女子的气场相比大有不如,但也是不容小觑了。 他们又下了一个阶段,江水愈发昏暗,一股强大的气流激涌,但却没能突破他们身前的空间。彩衣女子道:“那一人一马就在下面,你必须消灭他们,否则他们始终都会跟着你,让你寝食难安。”武琼花想着这几日来那骷髅马车在身后吊死鬼找替身般的跟着,的确是令人不安生,这种感觉想想都不寒而栗。他低头往脚下的水里望去,透着暗淡的水光,果然看到一辆马车在水底下像个黑色的大水怪一样不紧不慢的驶了过来。水底下大大小小的鱼类吓得纷纷四处逃窜,没能逃得开的一下子被骷髅马咬住,只见骷髅马牙齿一措,无论大鱼小鱼全都骨肉分离,就连半点血水也没溅出。 本来骷髅能动便是异常,如今吃起鱼来还如此精准,骨是骨肉是肉,分离得丝毫不差,这也未免太过于诡异了吧?武琼花觉得有些恶心,不禁蹙了蹙眉头,但在这彩衣女子面前,他也不能示弱,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走去。他每走一步,江水便分出一条道来,这对他的行动无疑是十分有利的。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彩衣女子板着脸道:“你先做好你眼前的事再说,至于我,这是天机,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的。” 武琼花愣了愣,立时想到了后背上那朵奇怪的花。以师傅的话说,这就是天机。可天机是什么?师傅还说,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于是,他觉得懒惰的等待天机自现,似乎比起刨根问底来,还是少了些焦虑。不过说老实话,他当时打心眼里还是不大相信的,只以为师傅说来多半是故弄玄虚。 师傅那人,忽悠多着呢!他当时还想,天机是多好的事啊!怎么可能就落在我身上呢? 现在这彩衣女子又说是天机,那语气倒是与师傅一般的口气,这前前后后联想来,他还真怀疑着,这背上的花到底预示着什么天机? 武琼花望着彩衣女子嘿嘿笑了笑,不再多想,天机就天机吧。他转身就往江底更深处走去,那毅然决绝,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诧,猛然想到:“天机,往往不到最后不出现。那就是了,在没有等到天机出现的时候,我还死不了,对不?” 那彩衣女子讶然失笑,望着他坚毅的背影,自语道:“这家伙,莫不是还怕死得冤?他虽然没有想象中的聪明才智,但就这份勇气确也难得。既然他能吃了鉄背鱼,或许还真是一个缘分。只是不知道这骷髅马车是怎么来的,它们为什么要害他呢?”她想着对武琼花喊道:“你应该知道,要制服强大的敌人,除了高超的手段和顽强的勇气,还得有着恰到好处的技巧。” 武琼花这时骷髅骷髅马车只有一丈来远了,骷髅车夫一看到他,空洞的瞳孔顿时精光四射,仿佛在恶狠狠的喊道:“武琼花,拿命来!”武琼花道:“我知道你死得冤,但事已至此,你当入土归尘去你该去的地方,好好投胎再世为人,又何必还要遗留世上害人?”骷髅车夫神气似乎在回答道:“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只见他扬起马鞭狠狠的抽在骷髅马的股骨上,骷髅马呲牙咧嘴,伸展开四只蹄子呼呼飞速冲了过来。 马车所带动的冲击力,使得江水又荡起两股巨大的漩涡。江面的水又开始翻腾,那艘大船被波浪高高的抛起,又重重的跌落。船上的人被颠簸摔得七荤八素,眼青鼻肿,没命地哭叫着。 温柔走到窗外,望着前方波涛滚滚的江面,满脸焦急忧虑之色。她站在那里,稳重得就像山一样,无论传如何晃动,她动一动不动。这说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但在担心心爱的人的时候,已不再柔弱,任何巨大的危险,仿佛都被她牢牢地踩在脚下。 武琼花纵身一掠,躲过了骷髅马车,但骷髅马车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他还没回过身来,骷髅马车已转头张着一张空洞的大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咬了过来。武琼花试着以掌力击打,力图借着深厚得可以开碑裂石的内力将它打碎。可是他每一掌打去,掌力似乎都在它骨与骨之间的缝隙里被吸收得化为乌有。 武琼花惊诧之极,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按说这马变成骷髅,便已失去生命,一个没有生命的骷髅又为什么会走,这是个令人无法解答的问题,可他竟然还能化解掌力,这岂不是神乎其神?而更为可怕的是,武琼花的每一掌打出,这绵绵不断的掌力都从骷髅的骨缝间穿过,又从另一面透出,反而转变成更为强大的气流,直打得江水激dang断流,以致整个江面的水荡起来有两丈多高。 江底此刻已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般,底下的泥沙也被搅动了起来,江水变得十分混浊。武琼花只觉眼前全是黄沉沉的一片,根本无法看清骷髅马车的动向。可奇怪的是,骷髅马车只有眼洞,没有眼睛,却反而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武琼花。这样一来,武琼花输了地利,行动上未免有些缚手缚脚。 彩衣女子在旁边一直静静地看着,无论武琼花如何危险,她都无动于衷,似乎根本没有要去帮助他的意思。 武琼花无法靠近骷髅马车,也不敢再用掌力相击,只是在旁游斗,伺机而动。骷髅马车发挥它灵动的优势,人马互相配合,你守我攻,你攻我守,彼此之间的这种默契度反而比他们生前更为无间。 这样僵持下来,结果谁也奈何不了谁。武琼花不免有些心急,自知长久耗下去,他怕体力难以撑得太久。毕竟是在水下,总没有地面上那般自如。正束手无策之时,他忽然想起彩衣女子刚才说的话,立时定下心神,心中想道:“她刚才说要制度强大的敌人,除了高超的手段和顽强的勇气,还得有着恰到好处的技巧,这技巧二字倒有些斟酌,她说这话是不是在暗示我,要对付这骷髅马车,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武琼花沉着应对,又与骷髅马车斗了一会,始终没能发现制度它的技巧,对方似乎已无懈可击。 彩衣女子见武琼花一时无法取胜,眼见骷髅马车愈发嚣张,怕他支撑不住,无奈只得出言提示道:“有些事情,你不要只看他表象,而要观察他的本质特性。这就好比看病,查出病原,才好对症下药。二郎神有一只哮天犬,你要与它斗法,根本无法取胜,唯一巧胜的方法就是扔给它一根香喷喷的骨头。”狗见了骨头会怎样,她没有直接说明白,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武琼花正斗得吃紧,人骷髅和马骷髅双下夹击,无异于两大高手,使得他险象环生。这时一听彩衣女子莫名其妙的话,就算他再不聪明,此刻也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他望着骷髅车夫手中挥洒得呼呼生风的马鞭,心中灵犀一动,便有了一个主意。 那骷髅马一声嘶叫,显得非常激怒,显然久斗之下已斗得兽x大发,已渐入发狂之态。骷髅车夫扬手一鞭扫来,夹着一股劲风,甚是凌厉。他生前毕竟是一个不会武功的车夫,变成骷髅后虽然拥有了邪异的力量,但出手之下其实还是难脱些许笨拙之态。 他马鞭扫出,骷髅马头就猛咬过来。骷髅车夫也不待武琼花还招,手按车辕,身形飞起,双脚便已从他后侧踢到。他这双脚已无血肉,就剩下白惨惨的骨趾,若是踢在身上,足以穿出五个窟窿来。 武琼花瞧准机会,双掌扬起两泼江水往两骷髅打去,借着江水从骷髅身上流势激生,身子突然下窜,从马嘴下躲了过去。骷髅车夫一脚踢空,身子下压,妄图来抓武琼花双腿。可武琼花并非要脱离他们的攻击范围往外窜,而是一改常态,竟然往里窜入马肚下,又从另一侧窜出,掠上了马车后面的车厢。车厢本来于数日前在襄阳城郊外,七少爷将车夫和马吹成骷髅时前被武琼花撞碎,这时只是一个平板。 就是这样一个平板的车厢,才是骷髅马车的弱门。武琼花受彩衣女子的狗骨头的启发,终于看出了这一点,就足有了制胜的把握。他一掠上平板,车夫反手一鞭从左肋下刺来。 武琼花冷笑一声,左手一把抓住鞭稍,右手又闪电般捏住骷髅车夫的后颈椎骨,运力一捏,但听“咔嚓”一声,立时将骷髅车夫的颈椎骨捏碎,车夫的骷髅头也就滚落下来。但就在这一刹那间,只听一种“嗦嗤嗦嗤”的奇怪声音从骷髅车夫骨头断口处传了出来,在这水底下听来显得十分可怖而幽深。 武琼花哪管得这些,迅速抢过马鞭,一脚将骷髅车夫踢下马车,然后狠狠的照着马骷髅屁股上抽去,同时喝道:“孽畜,不好好拉你的车,难道还只想咬人吗?” 这骷髅马生前随着车夫拉车拉了七八年,早已成了习性。这就好像人对某些事日久成习惯一样,彩衣女子说的哮天犬与骨头就是这个意思,这狗看门忠于职守,但它爱啃骨头的天性是改不了的。骷髅马也是一样,它听号拉车的习性早已沉入到骨子里去了,听得武琼花这么一吆喝,本来还想咬人的,但习性使然,便拉了马车撒腿就跑。 武琼花打马扬鞭,直抽得骷髅马嗷嗷叫,这叫声又不似马鸣,反而如同刚才骷髅车夫断开的骨头里发出的古怪声音。骷髅马吃痛之下奋力奔跑,起始它十分不安生,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咆哮,妄图将武琼花摔下来。但武琼花死死抓住缰绳,以内力压住它的气势,待到骷髅马车在江底跑了一个大圈,骷髅马终于耗尽了烈性,才渐渐安静的服帖下来。 由于骷髅马在江底这么奋力一跑,结果直搅得江水泛滥,以致长江两岸的民众大为恐慌,只以为妖怪做乱,天道亡日。一时天下盛传,说道长江水乱便是大宋的亡国之兆。这便是北宋初期,长江上发生的一次最大的水患,由于情况不明,宋廷为免影响蔓延而生大祸,于是大肆歪曲和掩盖,并宣称这次长江水患并非天象,其实是前朝一些遗留下来的匪徒在兴风作浪,企图祸害民众,并当天下人的面杀了一批监牢里的死囚,说是抓到的盗匪,杀鸡敬猴,以示国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 骷髅马车 再说武琼花驯服了骷髅马,驱着马车在江底遛了一圈赶回来时,正瞧见彩衣女子在那里低头四下里寻找着什么,不觉好奇的问道:“你在找什么?” 彩衣女子神色紧张,自顾道:“完了完了!”武琼花勒住马车更加奇怪了,往四周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纳闷道:“什么完了?”彩衣女子用脚在柔软的泥沙里蹭动,道:“你知道这车夫和马成了骷髅,又为何能追着你赶吗?”武琼花道:“我哪里知道,我还正奇怪,一个光骷髅怎么会动会跑呢?” 彩衣女子抬起头来,神色疑重道:“骷髅本来是不会动的,但有人把他们吹成骷髅时,可能已在他们身上下了一种蛊,所以他们便会跑了。”武琼花“哦”了一声,对下蛊之事他还是听说了的,不过对骷髅下蛊却还是头一次听说。但他还是觉得奇怪,以他所知这蛊的东西最多是一些可怕的害人东西,何至于能鬼神到一架骷髅都能追赶着杀人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彩衣女子又肃然道:“这是一种噬沙蛊,噬沙蛊都被下在骷髅的骨头里,所以在它们的驱使下,这些失去生命的骷髅也就能如同活着一样追赶你们。”武琼花还是难以相信,道:“就算是这样,那为何它们还会有思想会有能量?” 此时江水的动荡已完全安定下来,一切已恢复了正常,唯有不寻常的是,江水中多了些鱼骷髅,以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许多人看到后常常会在半夜三更被噩梦惊醒。 彩衣女子叹了口气,神色依然显得很疑重,她望着那匹骷髅马,说道:“它们之所以有思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可能是魔道的黑暗力量,但不论如何,还是和这些噬沙蛊有关。不过要明白真相,或许只有下蛊的人知道,但是这人太可怕了,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武琼花想着七少爷那笛声就心有余悸,道:“的确是的,七少爷只吹吹笛子,就把他们吹成了骷髅。”彩衣女子惊异的望着他,疑惑道:“七少爷?他是什么人?” 武琼花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心下却迷惑不解,既然他和三少爷是一起的,那他也会“绝地心法”吗?他们到底与我师傅或是师兄有没有关系?他虽然这样想着,却也没有说出来。 彩衣女子道:“那它们为什么要杀你?”武琼花也不隐瞒,想到三少爷的死,不觉叹了口气,说道:“可能因为是我杀了三少爷吧,三少爷和七少爷是一起的。” 彩衣女子轻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但也没再问。她慢慢的走到骷髅马旁边,仔细的察看起来。骷髅马站在那里,它的尾骨不停地摆动着,已形成一个黑洞的鼻孔里竟然还喷出粗气。 武琼花也跟着走了过去,问道:“怎么,这骷髅马有什么不对吗?”彩衣女子查看着骷髅马的每一根骨头,这些骨头都很光滑,就好像经过精心打磨一样。她细看了一会,才喃喃道:“七少爷把他们变成骷髅,种下噬沙蛊,原来他要杀的不单是你,还有这条长江,以致整个人类。”武琼花有些不明白她的高深话语,道:“你越说越严重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彩衣女子回头望了他一眼,有一种“你太肤浅”的意味,说道:“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我可以跟你简单的说,这个世界,除了人类,还有很多其他种类,比如仙鬼蛇神,但无论什么种类,归根结底,无外乎正邪两种力量。自来魔道领导着邪恶力量,而佛道主导了正道力量。这佛魔两道自古以来就征战不休,各凭道法,此起彼伏。就好比这些噬沙蛊,它们就是魔道的一个手段而已。他们将注入的魔道邪恶思想和力量的噬沙蛊种在车夫和马的身上,然后以报仇为名,借故跟着你们来到长江,再借你的手顺利潜入沙底。所以你刚才捏碎车夫脊椎骨的时候,隐藏在骨头里的噬沙蛊就都跑了出来,它们都钻入到泥沙里去了。” 武琼花听她神色肃穆的娓娓道来,也不似耸人听闻,这才觉着事情或许是真的严重起来。佛魔两道对决,历来如是,这些事情所衍生的动人传说和盖世名烈,他并不是不知道,而只是没有想到,这种仙家历练的事,竟然会真的发生在眼前。 他想到后背上的花,想到师傅说的天机,又想到这彩衣女子的一言一行,他对这个神秘的女人是完全相信了。可还是疑惑道:“据说当年佛魔大战之后,魔道不是被消灭了吗?”彩衣女子若有所思,喃喃道:“只怕是死灰复燃!”武琼花呆立无语,好一会之后,他消化了一切疑惑,问道:“就算这些噬沙蛊是魔道派来的,可他们派这些东西到长江底来是要做什么?” 彩衣女子微一思索,似乎也没打算瞒他,缓缓道:“他们这么做就是要颠覆长江。”武琼花艰难地吞了口吐液,他盯着彩衣女子美轮美奂的脸,道:“颠覆?这长江是多大一个概念,就靠这些小小的虫蛊?”彩衣女子无奈的摇摇头,眼前这年轻人无疑并不是她们数百年来所期盼的那样才智逼人,不觉微生出一丝憾意,道:“真是凡夫俗子,一点远见都没有。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小看这些虫蛊,它们的名字叫噬沙蛊,顾名思义,便是吞噬泥沙的意思。这些噬沙蛊一旦在长江底生存下来,它们就会日积月累的蚀空长江底的沙质,从而达到颠覆长江的目的。这样一来,长江上的沙洲之城江城就会塌陷而沉入江底,随着江水泛滥,就会淹没沿岸陆地,而更为严重的是,江城底下其实还暗藏着一条封闭的地下火流,这条火流到时就会因为江城塌陷而爆发,这种后果我相信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想得到。” 武琼花听得直抽冷气,想到这些噬沙蛊都是自己放出来的,顿感惶恐不安,道:“那那现在怎么办?” 彩衣女子抬起头来往水上的天空望去,虽然是在水底,无法窥见天空是如何的广博明媚,但她的神色却极为虔诚,就好像在心底怀念着什么一样,缓缓说道:“无论什么罪恶发生,都会有有老天在看着,佛祖也会知道的,如今也只好等待天机的出现了。可惜这一切的一切,我是再也不能看到了。” 武琼花静静的望着她,感觉到她的语气充满萧瑟,不觉心头震颤,忽然说道:“邪不胜正,这就是天机!”彩衣女子扭过头来,异冷的目光里终于有了一丝惊讶,赞许的点了点头,欣慰道:“你,终于明白了!”武琼花却摇了摇头,道:“可我还是不明白,我后背上的那朵花,到底预示着什么?”这个问题他一直想问,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他相信这一切定然是与这个女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彩衣女子道:“你既然已经明白了,又何必要问为什么?”武琼花道:“可是”彩衣女子道:“没有可是,花总是要开的,等到花开的时候,就是结果。”武琼花不由笑了起来,事情总是那么微妙,令他不禁莞尔,道:“看来等待永远是个不错的选择!”彩衣女子道:“的确是的,相信那个女孩子在上面已经等得很着急了!” 武琼花听着一愣,这女子的思维跳跃倒是与自己极为相似,难道他们真的有什么关联?武琼花道:“我下来这么久,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样了?” 彩衣女子道:“船上的人见你下来这么久,肯定以为你早已淹死了,这船只怕已去得远了。”武琼花急道:“那怎么行,我们得赶上去,柔儿还病着呢!”说着便要往江面上游去。彩衣女子本来想说你赶上去也来不及了,但见他忧心如焚的样子,也不去扰了他急死急活的心情,便道:“等等!” 武琼花回头道:“怎么?”他也搞不清楚,在这女子面前,似乎收敛了些性子,否则若是换了别人,他为了温柔,还哪有工夫理会。彩衣女子道:“关于这下面的事情,你上去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武琼花道:“知道。这里就交给你了。”这里的意思,当然指的是骷髅马车。 彩衣女子望了一眼骷髅马车,骷髅马已温驯了很多,它幽深的瞳孔里不再充满着邪恶的锋芒。她慢慢走了过去,轻轻的拍了拍骷髅马的头骨。她的手洁白而细长,动若无骨的轻柔令人怦然心动。她将手掌按在骷髅马的头顶,闭着眼睛也不知默念了着什么,好一会才轻轻吁了口气,柔声道:“你带着它走吧!” 武琼花眼睛又大了,只以为听错了,难以置信道:“我我带它走?”彩衣女子道:“不是你还有谁?我告诉你,它虽然只是一具骷髅,但也不失为一匹绝世神驹。”武琼花声音也提高不少,忍住好笑,道:“就它?还绝世?” 彩衣女子不厌其烦道:“其一,刚才我用法力封住了它里面的虫蛊,而且还给它输入灵气,否则它也就是一匹邪恶的马骷髅!”武琼花道:“那其二呢?”彩衣女子道:“其二,这普天之下,你看见有谁用这样一匹马做坐骑。独特立行,是为绝世?” 武琼花呆了一呆。这女子除了不尘的仙气,仿佛还蕴藏着一丝人间烟火,但除了亲切感愈发强烈之外,武琼花还没能想起这样一个奇怪而神秘的女子到底是谁,只是看她说话那神态,美得令人难以拒绝,却又有一种长辈的慈严。他在心里哼了哼,想象着日后要是坐着这样一辆骷髅马车现世,那将会是一个什么样可怕的情形?据说商汤时期有个黄飞虎坐的是五彩神牛,虽然是一条大水牛,但起码也是一个五彩缤纷吧!可自己呢?一骷髅马,就算不吓死人只怕也会把自己给吓了。武琼花想想都觉得可笑。 彩衣女子踩着轻柔的泥沙,轻轻走了几步,又道:“你觉得怎么样?”武琼花头皮发麻的望了一眼骷髅马车,这就算是一匹绝世神驹,但就它这副尊容也实在丑陋得恐怖了些,搞不好自己还会被认为是妖人。他虽然这样想,但也不敢说出来,只是担心的道:“可是你真的封得住它们?”彩衣女子道:“我刚才抚摸它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它们的思想,你已用你的天机驯服了它,它们以后只会听从你的命令,所以你不用担心它。” 武琼花听得头又大了,这女子这番话不吝于给他下了一个紧箍咒。本来一切发生得都像做梦一样,哪怕有惊无险,但还是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神鬼传说,那只是书写的传奇,荒缪得与现实没有一丝挂钩。这下倒好,全都活灵活现的刻画了出来,令他不相信不接受都不能。 他脑海里不着边际的神思游回,只见那彩衣女子已往长江底更幽深处走去。她的脚步轻轻地盈动,她的背影如月芳踪,仿佛在渐渐地和长江水融入一体。但他这时才忽然发现,这彩衣女子原来一直是赤一着双脚的。 她的脚仟柔而秀美,灵动如温玉,水波粼粼之中,透着一片圣洁的光芒,仿佛出尘沙,而沉香朶舞。武琼花心头愕动,就这一双美人秀足,又见似曾相识。呆立了好一会,他才激动的叫了出来:“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 原来武琼花看到彩衣女子赤n一着的双脚,是那么的细腻光滑,晶莹剔透,这让他陡然想起了敦煌石窟里的飞天壁画,其中一个飞天就是赤一着双脚的。那双脚洁白而仟柔,秀气而灵动,有一种脱俗的美。 他记得,小时候和师兄卫魔道第一次进ru到石窟里,看到满石窟的壁画,虽然他们那时年纪幼小,但同样被精彩纷呈的壁画所惊住。他们瞪大眼睛,也像大人一样叹为观止,哪怕他们不明白壁画的含义,但丰富多彩的画像还是令他们满目陶醉。特别是壁画上的飞天仙女,那婀娜多姿入画传神的飘舞,活灵活现得如同真人一样。 他们住在这大敦煌里,何曾见过这样美妙的女子,就是他们幼小的心灵,也不觉怦然心动。甚至师兄卫魔道在情不自禁之下,还动情的伸手去轻轻抚摸过飞天仙女赤一而美丽的双足。当他的手触碰到冰冷的壁画时,他满眼露出一种痴迷的神色,啧啧赞道:“好白好嫩的脚啊!” 当时敦煌的落日大师恰好看到了卫魔道的举动,虽然他只是一个孩子,但他的动作他的神态,根本不应该是一个同龄段的孩子所应有的。那不是天真,也不是稚气,那仿佛是一个人内心所蕴含的原欲罪恶。落日大事不禁暗暗摇头。 落日大师是敦煌佛教圣地的守护者,也是一位得道高僧。他故意问卫魔道:“这双脚,让你看到了什么?”卫魔道回答道:“如此仟柔的脚,当然是洁白修长的大腿”落日大师连呼罪过,他盯着卫魔道的脸,发现他的眼神有一道邪恶的光芒。他暗自惊动:“这小孩的眼睛里,怎么充满了邪气?” 第二天,落日大师去见他们的师傅,告知心中的隐忧,问道:“此子从何而来?”他们的师傅叫霍怀周,说道:“是从大雪山下捡来的,如何?”想到卫魔道的来历,霍怀周甚是黯然。 当时他在大雪山下发现卫魔道时,他才两岁多,和他母亲一起已奄奄一息了。霍怀周救了卫魔道,但她的母亲却死了,并从她的母亲怀里找到一份血书。这份血书写的是关于卫魔道的身世。这些情况霍怀周从未对人说起,这时面对落日大师,他也隐而不说。 落日大师道:“此子目光邪异,从小若不加以善诱,长大怕是一个乱世妖魔!”霍怀周听后也颇为惊异,他虽然知道落日大师目光炯异,但对他的话还是有些不悦。他们二人多年知交,因此事作过激烈的讨论,但终是不欢而散。 武琼花那时并不知道什么是非曲直,但他认为若不是因为这件事,师傅和落日大师又怎么会闹得不愉快?于是,出于好奇心,他有意无意之间便对壁画上的飞天多留心了几眼。甚至他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师兄看到飞天赤一的双脚,会有那种邪异的眼神?所以三十二飞天之中,各有特色,但他却反而对这双秀美的脚特别有印象。 刚才彩衣女子离去时,他也是无意间看到她赤足踩着柔软的泥沙,这才忽然想起来那位赤一着双脚的飞天。他脑海里立时闪现出那位飞天娇人的容貌,竟然是和眼前的彩衣女子是一模一样的。难怪初见之时,总觉着似曾相识,原来是这个缘故。武琼花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远在千里之外的敦煌壁画上的飞天,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长江底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 三杯酒 武琼花又惊又奇,连忙追着彩衣女子望去,可这一眼不见尽头的长江底下又哪有她的身影?他不觉黯然惋惜,自知某些机缘是可遇不可求的,今日有缘得见,便也不知何日可见了?他又忽然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渴望着想要再见到这飞天的女子呢? 这时他背上的异动已渐渐平静下来,一切泰然,寂静之中仿佛只听得见江水流动的声音。他蓦然回神,才想起温柔还在船上等着他呢。彩衣女子说船早已开走了,他想着又焦急起来,正要浮身上去,那骷髅马车却驶到他的面前,四蹄奔动,昂首嘶鸣。它的叫声仍然听得出是从它的骨子里发出来的。 武琼花想起彩衣女子的话,这时毫无怀疑,都十足信了,便对骷髅马道:“好!哪怕特立独行,往后我就用你了!”说着跳上马车赶着就走。 骷髅马车四蹄划动,就往水面上驰去。他们此时在水底十多丈之下,这骷髅马车行起来倒是快极,只一眨眼间,便已浮出了江面。马车浮在水上,反而变成了一艘快船似的。 此时江面上一片波光粼粼,那艘大船果然早已开走了。武琼花心急如焚,想到温柔病体怏怏的样子,这世道又乱得很,要是她有个什么意外,那该怎么办?这情形他简直想都不敢想,连忙扬起马鞭,赶了骷髅马车就往下游前方驶去。大船的目的地是岳阳,要找到温柔,自然得先到岳阳再说。 哪料骷髅马车还没行得里许,便见前方突起一片滔滔白浪,几只高大楼船乘风破浪的迎面冲了过来。紧接着又从后面以及左右两边驶出大小二三十艘船只来,每条船上旌旗飘展,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迎面一条大船上,一根长杆上挂的一面旗帜最大,旗帜周边用金丝线绣着腾跃的龙纹,中间又以紫色钨丝撰着六个苍劲大字:长江十二联盟。 武琼花暗暗吃惊,这长江十二联盟在江湖上也是一个响当当的帮派,是由十二家水道堂口组合,势力限于长江一道。长江十二联盟创始于本朝初年,传了两任盟主,至第二任盟主,也即现任盟主,名叫铁锅古竟成。 据说这古竟成是个怪人,除了武功高强之外,还有一手绝佳的烹制手艺。所以每时每刻他背上都会背着一口铁锅,要吃什么,他都是自己动手,就地取材,都能做出美味佳肴。只是这么一口铁锅倒扣在他背上,远远看去非常像一个驼背,因此显得特别滑稽,是以江湖上便给了他一个绰号叫做“铁锅”古竟成。 武琼花也不知道这长江十二联盟气势汹汹的包围上来是何用意,但来者不善确然无疑,他只好勒住骷髅马车,站在那里凝阵以待。 四面的船靠近上来,围成一个大圈,将武琼花包围得铁桶似的,只见每条船上都站满了人,人人神色紧张,手上都握着兵器,有如临大敌。唯有迎面那艘大船上却见一缕炊烟扶摇升起,原来是在船头上架了一口铁锅,正在生火煮着什么。 铁锅旁边站着一人,年约二十七八,一袭青衣,勾勒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坚毅挺拔。那人扬声喊道:“是何方妖孽在这长江里兴风作浪?” 武琼花一听,不觉讶然失笑。这人说话可真有趣,自己难道真的像妖怪吗?陡然想起自己还驾着骷髅马车,而往往一些神话传说中妖怪破水而出反而就是这种场面。 不久之前,这长江上大起滔天风浪,他们是盘踞长江流域的霸主,一旦觉得自己的地盘出现异常,自然匆忙赶来察看。只是他们看到一辆骷髅马车从水里出来,无不人人惊骇,自然也就认为武琼花是妖怪了。 那青衣人也不待武琼花回答,又高声喝道:“兄弟们,天道废兴,妖孽横行,咱们绝不能放过这些祸害人间的妖孽,弓箭手准备。”一声喝令,只见每艘船上人人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武琼花一见势头不好,连忙叫道:“你们且慢动手,我并不是什么妖怪!” 青衣人两道尖锐的目光厉射过来,似乎要像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样将他看透,问道:“你若不是妖孽,又怎么从江底下坐着这么一个鬼怪马车出来?”武琼花汗颜道:“这其间事情你们有所不知,但我绝不是妖孽。”青衣人冷笑道:“我们大家亲眼目睹,你叫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武琼花心想,这还真叫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忙道:“如果我说出来,你又不是亲眼目睹,那不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青衣人脸色一变,道:“怎么,你消遣我是不是?好,你想玩,我便陪你玩到底!”说着便要下令放箭。 忽然,从铁锅后面一个人抬起头来,说道:“小飞,且慢!”然后又对武琼花道:“观阁下气概,必有神通,若非妖孽,何不上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由于大船高大,武琼花也无法看到这说话之人,但听他说话不紧不慢,声音清脆,但却中气昂扬,显然也是一个好手。不过纵观长江十二联盟,居于此境却还能醉心烹调的除了铁锅古竟成还能有谁? 武琼花情知到了这等地步,绝不能怯了气势,昂然道:“素闻古盟主烹饪技艺无双,今日若得一见,实属荣幸,若然古盟主不嫌在下冒昧打搅,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抖动缰绳,那骷髅马四蹄跃起,宛如清风便上了大船。 船上众人都是一凛,不觉往后退了两步。起先远远望着这骷髅马多是惊骇,可一旦到了近前,这骷髅仿佛马每一根骨头都出奇的刺冷,一股无形的邪气逼得众人心底发寒。 那叫小飞的青衣人已然动容,望了望盟主古竟成,古竟成却根本无所见,只是埋头精心料理汤锅调控火候,那铁锅里热气腾腾,一股香气四溢。 武琼花暗暗惊诧,心说可真是个怪人。由于铁锅挡住,他也看不见古竟成的面貌,便毫不客气的走了过去,在古竟成的右侧盘腿坐了。他瞧见旁边有一坛准备好的女儿红和几只大海碗,便取来女儿红,拍开封泥倒了两大碗。小飞等人见了无不赫然变色,他们忍什么也不能忍武琼花在他们盟主面前如此放肆无礼。 古竟成轻轻“咳”了一声,抬起头来略微诧异的望着武琼花,笑道:“果然有意思!” 武琼花迎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看清他的面目,心下不由惊异,心想事承一派盟主,必然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奇男子,再或者是一个勇猛威武的霸主,怎知一见之下,只见这古竟成与两者毫不沾边,反而是一副面色暗黑,拉眉吊眼的丑陋模样。 古竟成哈哈一笑,道:“怎么,看你神色,莫不是觉得我很丑很难看?” 武琼花没料到他说话如此直接,不觉一愣。本来这人生得美丑,乃正常不过之事,他也绝无轻视之意,倒是古竟成这么一说,反而令他觉得颇为尴尬。顿了一下,才道:“‘有心无相,相逐心生;有相无心,相随心灭’,为人之美丑,全乎一心,而非相也!” 古竟成不觉又望了他一眼,眼神里起了一丝异样,随即垂下头来,将锅火灭了,一边轻轻道:“难得你有这般见解,不过我这人可是没安好心的。”武琼花又愣了一愣,也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古竟成揭开锅盖,但见一团白雾般的热气腾起,一股香气扑面。他享受的闻了一下,自赞道:“果然喷喷香的!”说着拿起一炳铁勺子将锅里的物事舀了一大碗,递给武琼花,说道:“尝尝看,绝对美味鳄鱼汤!”武琼花惊道:“什么,鳄鱼汤?”古竟成冷笑道:“怎么,觉得很奇怪吗?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抓到这条鳄鱼?” 武琼花见他脸色陡然变得阴冷,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得小心道:“长江上混的好汉,那定然是手段不同。”古竟成一拍掌,道:“手段不同?说得好。可这条鳄鱼是自己跳到我船上来的,你说是什么手段?”武琼花愣了一愣。古竟成咄咄逼人道:“你不说?那我告诉你,就在不久之前,长江的水忽然急剧动荡,后来各种鱼儿都失心疯似的乱蹦乱跳,这条鳄鱼恰好就跳到我船上来了。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小飞的脸崩得紧紧的,盯着武琼花的嘴似乎在等他说什么,只须一言不妥便要出手。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对武琼花没什么好感。 武琼花知道古竟成未打消对自己的怀疑,而事实上只要不是亲眼所见事情的发生,一般人还真不会轻易相信。但武琼花也明白古竟成之所以召自己上来喝鳄鱼汤,无疑便是要给他一个合理解释的机会,至于会不会把握,是打是和,全然由自己说了算。所以武琼花觉得这人虽然看起来一副邋遢样,但却不乏大家风范,于是对他大有好感。他端了酒碗,道:“来,先干一杯!” 古竟成什么也没有说,也端了酒碗与武琼花一口干了。武琼花又重新满上,问道:“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妖怪?”古竟成瞥了一眼骷髅马车,不答反问道:“那是什么玩意儿?”武琼花没有立即回答。古竟成道:“来,第二碗干了!”二人又一饮而尽。 这次是古竟成倒满了酒,武琼花端起酒碗,道:“喝完这碗酒,便是要一见分晓。”古竟成道:“难得你还如此自知之明,这三碗酒你是早已定好了,可见你这人值得一交。不过,你在我的地盘里闹事,我自然不能不管。”武琼花笑道:“理所当然。不过动手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古竟成道:“问吧!”武琼花道:“你相信,这世上会有人吹笛子,就能把一个人和一匹马吹成两骷髅吗?”古竟成微微一怔,没有回答,但他深黑的眼睛更加明亮。小飞冷笑道:“你休得拿话糊弄人,若然有这样的人,那早已天下风闻,我们又如何不知?”古竟成望了望骷髅马,歪着头问道:“你指的就是这匹马?” 武琼花道:“正是!”他迎着古竟成的眼光,忽然从他的眼角处看到了一丝细腻的光芒,但这种光芒隐藏得很深沉,若不是无意间看到,一般情况下是很难发觉的。一个粗犷的男人,隐藏着细腻的感情,这是否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武琼花看着古竟成,从他面相上看,虽然面色灰黑了些,但他实际上也只有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对这一点武琼花还是颇为惊异的,如此年轻就成为一帮盟主,若非过人的德能,岂可胜任? 古竟成已别开他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举起酒碗道:“来,干!”武琼花微笑道:“好!”二人碰了碰碗,然后一口干了。古竟成忽地一摔酒碗,单手并指往武琼花肩头点落。 武琼花急忙沉肩抬掌,来格挡对方手腕。古竟成变掌夺拳,这一手变化极快,令得武琼花武琼花暗暗惊诧。幸好他武功本身不弱,手腕一翻,从对方掌中滑落,便刚好避开了古竟成的反擎。 古竟成笑道:“果然有些能耐!”又以单掌击来。掌力刚到,忽又变招,数易数变,招招出奇制胜。武琼花愈发惊骇,绕以兰花手前拒右挡,总算勉力避过,不觉诚然赞道:“古盟主果然好功夫!”古竟成收了掌势,哈哈大笑,道:“你贬损人的功夫倒是不赖啊!要是我功夫好,又岂能数招制你不住?” 武琼花见他情绪变化多端,但性格颇为豪爽,愈添好感,笑道:“那是你古盟主手下留情,否则我岂能躲过你三招?” 古竟成又是哈哈一笑,冷哼道:“武琼花,你知道过于谦虚就等于什么?好就好,不好就不好,那又怎么了?非要推来推去。” 武琼花一阵愕然,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就是小飞也一脸的惊异。“三江照明月,末路有琼花”,他还是知道的。 古竟成望着铁锅,道:“我当然知道,”武琼花道:“你怎么知道的。”古竟成脸色忽然变得极为阴郁,凑近来小声道:“据说风百衣已经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嘴巴哑了。你说,那个人到底是谁?” 武琼花口瞪目呆,虽然明知道是一个凶险的结局,但还是惊住,半天才回过神来,道:“其他人呢?”古竟成道:“全都死了!”武琼花胸口刺痛,道:“是我连累了他们。”古竟成又问道:“那个人是谁?”武琼花心中悲愤,咬牙道:“七少爷,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古竟成疑惑的望着他,道:“七少爷?就是他把人和马吹成了骷髅?就是他杀了那么多人,最后又弄残了风百衣?”武琼花道:“他说他叫陈七,也叫七少爷!”古竟成声音冷锐,道:“什么来头?”武琼花茫然的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古竟成道:“那他为什么要杀你?” 武琼花想了想,叹道:“这些事我一时也难以说得清楚。古盟主,谢谢你的盛情,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得先走了。”古竟成道:“只要你没死就成,你随时都可以走!” 武琼花站起身来,道:“多谢你的酒!”古竟成笑道:“只要你不要忘了今日这三碗酒就成!” 武琼花心想,我一定不会忘记。他望着古竟成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骷髅马车旁边,忽然又回头问道:“你也是和他们一起的?”古竟成笑而不答,他粗黑的脸渐生光辉,就是拉眉的眼睛,又生满了光彩。武琼花跳上马车,马鞭扬落,骷髅马便已跳下船头,落入江中。这一幕看得众人心头直抽,如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诡异的事。 小飞目送武琼花离去,心中还有不忿,问古竟成道:“你相信他的话?”古竟成道:“至少风百衣的确是出事了。”他由于喝过酒,这暗黑的脸上竟然闪耀着一抹红晕。只是不仔细看的话,还是不易发现的。 小飞知道他所掌握的消息来源好多是自己所不知道的,便也没有问,只有些不甘心的道:“这个人有什么好,值得别人去为他送命?” 古竟成抬头望着远处的江面,叹道:“可能你觉得不值得,但他觉得是值得的。据说这个人曾救过他。” 小飞默然不语,也不知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好一会之后,他又问道:“那我们呢?难道一切唯他马首是瞻?我们还不如做我们的。” 古竟成猛地回过头来,狠狠地盯着他,厉声道:“这话以后不必再说。”过得一会,觉着语气过于严厉,又缓了缓,道:“他毕竟是公主的亲弟弟,那自然也是我们的少主,我们怎么可以脱离他?再说你别以为他这么多年来没举过什么大事,或许他总有他的打算吧?” 小飞没有再说,心里却想:“能有什么打算?我看只怕再也没有当年的那一腔热血雄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 谁是郡主 武琼花这时坐着骷髅马车已沉入江底,骷髅马的样子太吓人,他担心万一遇到人,要是把别人吓着了那可就不大好,因此他想着骷髅马车既然能从江底下走,于是就示意骷髅马从水底下赶往岳阳。 那骷髅马倒也顺意,武琼花怎么说它便怎么做,也不知它是怎么听得懂武琼花说的话。它一沉入江底,似乎毫无阻力,倒是武琼花顿觉身边的江水泰山压顶似的压了下来,跟着江水冲击,他整个人仿佛要被江水碾碎一般,使得他大为惊骇。 他不明白之前在水底行走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全然变了样,难道是因为那彩衣女子消失了的缘故?但凶险之下,岂容他多想。他急忙运转自身内力相抗,但人的力量与滔滔江水的自然力比起来是何其的渺小,一切无异于蜉蝣撼树。 江水的压力越来越大,武琼花涨得脸色血红,全身崩得跟钢铁似的,丝毫不敢松懈。但越这样其所承受的凶险也就越大,很快他终于再也无法支撑住,只得拼力对骷髅马喊道:“快上去!”骷髅马哧的一声,便往水面驶去。也只一瞬间,马车已破水而出,慢慢驶上江岸。 此时天色已黑了下来,只觉江风习习,四下里全是黑漆漆一片,根本无法辩清方向。 武琼花也不知这是到了哪里,只好摸黑行走。骷髅马车的确神力非凡,无论是高低的地面,它走上去就好像是平坦的道路一样,这简直是一辆神奇的骷髅马车。所幸夜晚无人,他们怎么走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大约行了几里路,只见前方隐约有灯光出现,他心中一喜,赶了马车前去,反正骷髅马车行不择路,去势神速,只一眨眼间就已到了那灯光出现的所在地。只见那里有几栋房舍屹立,因为地势要比其他地方要高,哪怕房子虽矮,但仍显得十分突兀。这里与其他地方颇为不同,武琼花借着夜色就算看得不大清楚,这时也想起来是什么地方了。 他两年多来为温柔寻医治病,可没少走这地方。这里是一个江岸港口,因地处要塞,所以得到先足的建设,有不少人在这里居住,形成了一片居民区。后来港口愈发显地,又成为进出岳阳的门户,这里来往的客商也多了起来,使得这个地方更为发达,慢慢形成了一个集镇,这地方就叫城陵矶。 武琼花暗暗松了口气,他想着那艘商船既然来了岳阳,那非得要在这城陵矶渡口上岸不可。温柔到了这里,只要不走失,她自然也会在这里等候。武琼花寻思着先找个客栈住宿一晚,待明日再去寻找温柔。主意打定,便向一家亮着灯光的房子走去。走到门口,隐约听到里头有人说话。 他无心细听,但那声音却已钻入耳内,只听一人说道:“冯哥,你说温姑娘说的这事儿可是真的?想来也太邪门。”武琼花微微诧异:温姑娘,这温姑娘是谁?难道是柔儿?他本不想这样偷听别人说话,但事关温柔,他却不能不听。 只听那叫冯哥的人道:“别温姑娘长温姑娘短的,那是御赐郡主。”前头那人笑道:“这不是郡主不在吗?再说这郡主也是皇上封的,又不是真的郡主。”冯哥道:“兄弟,别这样说,将军对我们总算不薄,她虽然是将军的义女,咱们也得尊重。”前头那人道:“冯哥,我知道啦!可是我真有点怀疑。”冯哥道:“怀疑什么?如不是真的,郡主又岂会偷偷来见我们?所以我想这事儿自然不会假,咱们如实上报将军就是。”前头那人沉默了一下,又道:“冯哥,你说郡主出去那么多年,将军怎么不管了呢?”冯哥道:“谁说不管了,这不是放长线钓大鱼吗?”前头那人道:“这大鱼就是前周朝的那帮余孽吗?” 武琼花听他们越说越趋于机密性,这种事多听一个字就多一份危险,往往一挨边儿便难保引来杀身之祸。何况他们口中所说的温姑娘,既然又是郡主,这身份悬殊,无疑是此温姑娘非彼温姑娘,显然两人并非同一个人了。武琼花想着有些失望,便悄悄的退了开去。 哪知他一转身,脚下发出一声细响。这声音本来极其微小的,但在这静夜里听来,却显得格外清脆。屋里头两人立马惊觉,几乎齐声喝道:“什么人?”跟着“噗噗”两声异响,两条人影从两侧隔墙上掠了出来。 这二人首先惊觉外头有人,不取正门而是从两侧掠出,无疑是要阻断外头偷听之人的去路。这二人身法倒也快捷,他们抢身出来,立马对武琼花呈两侧夹击之势。武琼花从刚才他们谈话中知道这二人与官家有关,也不愿多生事端,故意显得很害怕的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想想要做什么?” 那二人在黑暗中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慢慢走近来,那冯哥道:“老子还问你是什么人呢,半夜鬼鬼祟祟的。”武琼花道:“我外外地来的,想找个地方睡一觉,看到这里有灯光因此就就来了”冯哥道:“哦,是这样啊!那好说,我兄弟二人向来热心助人,我这里正好有个空床位呢。”他说着靠近来,一边伸手去拍武琼花肩头,一边往武琼花面上望去。 他们是练武之人,向来目力极好,这借着夜色,他看到武琼花的面貌,立时神色一变,就是往武琼花肩头拍落的手掌,这时已贯注内力也不敢拍下去了。旁边那人见冯哥举止有异,问道:“怎么啦?”冯哥呆了一呆,忽地往后一退,拉了同伴的手,道:“快走!”那人还没明白过来,便被冯哥拉着飞也似的跑了。 武琼花也被他们弄得莫名其妙,刚才他感觉到冯哥手掌中已盈满杀机,显然他是要杀了自己的,但怎么忽然间神色惊变的就跑了呢?他也想不出一个所以原来,便不再多想,走回到骷髅马车上,他心想就在这马车上凑合着呆一晚上吧! 到得第二天早上,他来到渡口,想着温柔要等他也当在正渡口处等候。果然他远远就看到温柔正站在最显眼的地方,不停的往江面张望,那神色焦虑得有些憔悴。武琼花知道让她担忧了,心下好生愧疚,连忙奔将过去,叫道:“柔儿!柔儿!” 温柔陡然听得武琼花的声音,身子不由一镇,猛然回头,只见武琼花正笑吟吟的站在面前,她又惊又喜,马上扑过来抱紧武琼花,情难以禁,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武琼花劝慰道:“柔儿不哭,柔儿不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温柔抬起头来,但见长长的睫毛下泪光闪烁,那哀怨喜泣的神态说不出多凄婉动人。武琼花忍不住吻了吻她的泪珠,温柔也不避让,享受着他的温情。待得好一会,情绪平复,她才意识到这时大庭广众之下,更是娇羞无限,道:“大哥,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可我还是怕真怕咳咳”还没说完,一阵猛咳。武琼花轻抚着她的背心,柔声道:“柔儿,你别说了,一切都好了!”温柔只是点头,眼泪仍是哗哗的滚落。 武琼花为她拭去泪水,道:“柔儿,我知道是我让你担心了,真是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一道歉,温柔再觉得委屈这时也柔化了,破涕为笑道:“大哥,我又不怪你的。”武琼花搀扶着她的手,道:“柔儿,我们走吧,回家去!”温柔微微点了点头,一脸甜蜜蜜。 走了一会,温柔见武琼花也不去雇马车,反而往镇外走去,不觉有些诧异道:“大哥,我们这是c要去哪里?”武琼花道:“当然是去坐马车啊!”温柔只以为武琼花早已雇好了马车,只是在镇外等候,便也不再问。哪知走了一阵,来到一处偏僻所在,温柔眼尖,一眼就看到前方的骷髅马车,立时吓得脸色大变,惊慌失措道:“大大哥,那骷髅骷髅马车” 武琼花抚着温柔的手,轻笑道:“柔儿,别担心,这骷髅马车就是我们的马车。”温柔惊愕的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道:“我们的c马车?”武琼花微笑的点点头,道:“我已驯服了它,它会听从我们的话。”温柔听得更加惊奇,道:“我还是不明白,这到底c是怎么回事?”武琼花道:“这事待会我再跟你说,现在我们先找人给马车安个车厢,这样坐着就舒服了!” 这置换车厢的事也不甚繁杂,又恰好渡口上有家出租马车的车行,那里多的是现成的车厢。武琼花过去一说,车行的老板喜得不行。这活儿客人不好算计,但往往最是赚钱。于是派了三个伙计赶了一辆合适的马车过去置换。这三个伙计去了一看,见到还站着的骷髅马顿时吓得半死,恍了神来掉头要跑。武琼花拦住他们好说歹说,他们磕着多要了着费用,才颤颤兢兢的忙活起来。但就算如此,干活时还不时兔儿似的张望,就好像生怕骷髅马突然跑来咬他屁股一样。 这样一来,大约花了一大上午的时间,方才一切做好。武琼花付了他们八两银子。三个伙计得了工钱,慌得一溜烟的跑了,只怕回去免不得又要添油加醋的造势一番。 武琼花望着他们落荒而逃,摇头苦笑,简直不敢想像这样一路赶着骷髅马车回去,会是如何一个惊吓的情形。 温柔望着骷髅马车发呆。武琼花道:“柔儿,快坐到车上去吧!”温柔心生惧意,挨着车厢小心翼翼的跨了上去。偏生那骷髅马突然朝温柔扭过头来,瞪着两个空洞的瞳孔,哪怕是在白天,温柔也吓得险些跌了下来。 武琼花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对骷髅马呵斥道:“以后她就是你的主人,休得吓唬她!”骷髅马倒也懂得意识,望着温柔点了点头,但骨子里却仍是凶光闪烁。 虽然如此,温柔还是有些害怕,待马车行使了一会,她紧张的情绪才渐渐平复。她这时坐在车厢里,随着马车前进,心思辗转,想着只待数日路程便要到了家,心里顿时又舒畅不少。虽然坐着这么一辆诡异的马车,又哪怕身上的怪毒偶有时发,但也丝毫不影响她远道归家的那种喜悦心情。 武琼花紧拥着她,任由马车行使,一直都没有说话。他已习惯了马车颠簸的节奏,但实际上哪怕道路再不平坦,骷髅马车要比一般马车平稳得超乎想象。武琼花这时心里也不知是一种什么感觉,这两年多来的求医之路,他还真没遇到比这一次更为曲折的经历。这一次他所遇见的事情,诡异c凶险,无一不令人触目惊心,这也让他意识到一个巨大的危险似乎正在慢慢的逼近。 沉默了很久,温柔忽然问道:“大哥,你在想什么?”武琼花叹了口气,道:“我什么都没想,这要到家了,我只想和你好好的过日子。”温柔靠着他的臂膀,只觉一阵温馨袭上心头。她没有再说,但内心里却生出一种由来已久的愧疚感,她有时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去襄阳王府里求医看病?本来,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已经完全放下了的,可又为什么在听了姒小敏说看到“人面花”之后还要这样做呢? 又过了很久,她才叹了口气,终究忍不住内心的疑惑,问道:“大哥,长江上的那个女人c是什么人啊?到现在我c还觉得像做梦一样。”武琼花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人,但我觉得她一定是个神仙,他看到骷髅马车在江底兴风作浪,所以就来救我们了?”他想到彩衣女子的告诫,便也没对温柔说得明白。他并不想欺骗温柔,想到这彩衣女子或许就是敦煌壁画里的飞天,既然是飞天,那便是仙女,说她是神仙自然也就不为过了。 温柔哪会相信,道:“可我总觉得,就算她是神仙,她应该是c在天上的,却又怎么c在水里面呢?”武琼花一怔,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随后温柔又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大哥,我总觉得,那女人好像c跟你有关一样,她就好像c是特意来帮助你的。”武琼花有些吃惊的望着温柔,她忽然发觉温柔的观察力竟然是如此的敏锐。事实上彩衣女子的出现,武琼花现在也知道她其实就是为了他来的,而这一切当然就是因为他后背上的那朵奇怪的花。那是一朵什么花,他无法知道,但他明白,一旦天机出现的时候,或许一切就将大白于天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 举棺人 这一路之上,武琼花驾着马车虽然尽量避道而行,但难免还是遇到不少行人。那些人哪曾见过这等骷髅拉车的邪门荒诞的事情,胆大者固然好,也只吓了一吓,说道:“操,什么鬼东西?”但那些胆小者可是直接被吓晕的。一时路人皆惊。 从岳阳至幕阜山,以往日快马加鞭,也只数日路程,那骷髅马本身速度极快,这一来便又快了一两天。只是头两天,由于惊者疯传,说是岳阳出现了不世的妖怪来阳间害人,又加上前两日长江闹水,更是哄得人心惶惶。官家悬赏除妖,立时有不少行侠仗义的绿林好汉自主聚集起来,誓要捍卫岳阳一方安宁,都气势汹汹的赶去拦截骷髅马车。 武琼花无端惹了这老大的麻烦,废了好半天口舌方得解释明白。甚至引经据典,搬出当年三国时诸葛亮造制搬运粮食的木牛流马的故事来。那些好汉倒也明白是非,想想前有古鉴以示后人,这武琼花能有如此制造发明,也的确是令人敬佩。他们啧啧称奇,还真以为这骷髅马车是武琼花发明的坐骑,都围着骷髅马车转了几圈,大有盲人摸象的感慨,心想这无非就是一匹拉车载客的骷髅马而已,谈不上害人不害人,更别说是妖怪了。 于是众好汉惊讶各异,对武琼花造这骷髅马的本事大为推崇,暗自盘算着日后若然能创造出几个骷髅人帮自己看家护院,那不但令人惊怕,而且还可以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呢。随后大伙儿又纯纯请教一番,弄得武琼花口干舌燥,他们才一哄而散。 温柔忧心忡忡,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说道:“大哥,这骷髅马车c只怕要惹更多麻烦,我们不要它了吧?”武琼花想着马骨里的“噬沙蛊”,越发可怕,也不敢胡乱处置,犹豫道:“这骷髅马太特别,我也不能随便丢了。”温柔道:“那为什么啊?”她对这骷髅马可没什么好感,一看到那丑陋模样,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武琼花也无法解释,只得骗道:“那神仙女子说了,这骷髅马有了她的仙气,是不能落入旁人手里的,否则可能引发大祸。”温柔自然看出这其中有蹊跷,但见武琼花隐而不说,也就没再多问。 这一日下午,风转云变,好好的天却忽然下起瓢泼大雨来。他们驾着骷髅马车终于来到了一个叫凤凰集的小镇。 这凤凰集是坐落在幕阜山以西十里地的一个小镇,由于幕阜山的原因,带动着当地经济的发展,使得凤凰集也跟着繁荣起来,以至楼肆林立。 说起幕阜山,素有“六岳”之首据称,又是中华龙脉的发祥地。当年伏羲决战三苗,大禹治水,四大天师的郭洪师徒羽化登仙,还有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和张果老也都曾在此修炼成仙。于是幕阜山便得名“天岳”,天盖五岳之地,一名窥其斑,可见其地位尊荣。 此时凤凰集镇上因为大雨,早已行人廖无,雨雾蒙蒙的大街上被阴沉的天渲染得一片沉闷滞瑟。 武琼花看天下着大雨,街上又没人,便赶着骷髅马车进ru小镇,来到镇子中央的十字路口,经过一家叫做“步步高升”的酒楼门前时,隐约听到雨声中传来一声声哀嚎。他诧异的掀开小窗的帘子望去,只见酒楼竟然坍塌了半边门墙。酒楼的胖老板戴老默正哭丧着脸在呵斥着小二:“都是你们这些倒霉熊,吃闲饭的二百五,叫你们快关门就快点嘛,非要拖拖沓沓懒懒散散的。现在好啦,都叫人家闯进来把酒楼都砸了,到时只怕你们那点儿工资也不够扣的” 店小二在一边收拾着凌乱的砖木瓦片,由于屋墙都塌了半边,以致大雨都飘到了屋里,使得地上到处都是积水,就好像发了水灾一样。他身上的衣服也被雨水淋透,一阵阵春上头的冷气冻得他牙齿都哆嗦起来。听到老板刻薄的训斥,他觉得冤,老大的不服气,应道:“老板,如果是我的错,你扣我工钱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今日那杀那人砸了门墙,怎么可以怪到我头上来呢?”心下又想起不久前的恐怖情景,忍不住一阵憧憬:那人能够一手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而面不改色,肯定是神通广大,我可不能骂他杀千刀的。要是我能学得了他那本事,我ri他niang的非得来出出这死老板的晦气,哪怕不打他一顿,起码也要吓他一下,看他还敢欺负我不? 戴老默吊着眼睛朝他瞥了瞥,不悦道:“喂喂,狄平,你还说不怪你,要是你把门关了,前头那人会闯进来吗?前头那人不进来,你说后头那举棺材的家伙他又会跑来砸了我的酒楼?” 店小二狄平洒着个脸,低声嘀咕道:“那也说不定,你这人心肠恶毒,肚子流脓,他不来砸怕是别人也要来砸。”戴老默眼一瞪,道:“你你说什么?”狄平道:“我没说什么。”戴老默冷笑道:“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哼哼,瞧你这德行,想学那家伙举着大棺材来吓我,也不怕棺材把你压瘪了。”狄平脸色红白交替,心里暗暗咒骂:“操niang逼的,连这他也看得出来,难道我真学不会那人的武功吗?” 武琼花听着这主雇在逞口舌之争,不觉暗暗好笑。他经常出入凤凰镇,每次都会来“步步高升”酒楼歇歇脚,因此与这老板戴老默和小二狄平都是相识。这主雇二人平时像这样你来我往的拌嘴,那已是家常便饭。但奇怪的是,从他们口中似乎不难听出,大约不久之前,是有什么人举着一口大棺材来无端的跑来砸了他的酒楼,可是一个人能够举着一口大棺材,那得多大的力气啊?武琼花一想到棺材,不觉心中一突,襄阳城里那老汉说什么天降悬棺,难道真有这等奇事?不过他们口中说的是一个举着大棺材的人,与那什么天降悬棺显然并非同一件事。 温柔见武琼花默然不语,问道:“大哥,怎么啦?”武琼花道:“也没什么,我看到戴老默的酒楼也不知如何被谁给砸了。”温柔惊道:“还有这样的事?”也凑过来透窗望去,果然见那酒楼已塌了半边。 这时狄平恰好朝门外张望,一眼认出你的看到大雨中停着一辆马车,而那拉车的马居然只是一具从这边可以看透到那边的骷髅马,吓得他瞳孔扩张,失声尖叫道:“老板,妖怪又来啦!” 戴老默抬眼望去,顿时吓得我的妈也的往后一颤,若不是后面的柜台挡住,他胖胖的这一跤可是摔得不轻。他艰难的稳了稳情绪,结结巴巴道:“我的我的老天,这时什么啊这是”狄平吊着嗓子道:“骷髅,马骷髅!”戴老默喉咙发痛,道:“怎么怎么会这样?”狄平道:“我我哪知道。” 武琼花见他们吓成一团,连忙下了马车抢入酒楼内,抖了抖身上的雨水,道:“戴掌柜的,你们别怕,是我呢!” 狄平见是武琼花,不觉喜道:“武大爷,怎么是你啊?”戴老默用袖子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气忧参半的道:“武琼花,你搞什么鬼嘛,也不怕吓死人啊?从哪里搞了这么可怕的马骷髅来拉车?”说的“拉车”两个字,脸色又变了,骷髅本是死的东西,又怎么会拉车呢? 狄平胆子也壮了些,伸长脖子一边往车厢里望去,一边问道:“武大爷,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温夫人呢?是在车上吗?这次她的病治好了吧?”他见过温柔很多次,惊羡于温柔的美貌,以至于心中总是渴望着能看上一眼,所以他每时候看到温柔,不叫她武夫人,而称呼为温夫人。 武琼花道:“她在车上呢?狄平,谢谢你的关心。”又望了望地上乱七八糟的场面,问戴老默道:“,这怎么回事啊弄成这样?”狄平连忙道:“武大爷你这问得好,你来了可得为我评评理,看这事儿到底应不应该怪我,否则老板还要扣我们工资,这太冤了这。”戴老默铁青着脸,瞪着狄平直喘粗气,道:“好你个狄平,你还起劲翻了天了,也太不把我这老板放在眼里了吧?”狄平道:“你好我就把你放在眼里,你要是欺负我,那可没门。” 武琼花忍住好笑,道:“你们要争论的话,那我得走了。”狄平连忙拉了他的手,求道:“别走别走,我说你听,我说你听。” 为了能把事情说得明白,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的:“武大爷,说起这事儿,可真是他a的冤啊!这不,今日下午,这老天噼里啪啦的下起大雨,老板看着天色不好,估摸着也没什么生意了,于是就要我们关门。我当时正要上门板的时候,突然一个黑衣小子冒雨就冲了进来,险些把我撞倒。我恼他撞我,便骂了他两句,结果这天杀的塞了我满嘴的烂泥”他说到这里,只觉满嘴还散发着难闻的烂泥气,于是更加生气,道:“我长这么大,可从没人这样塞我泥的。我当时气得不得了,正要将这小子暴打一顿,可就在这当口,大雨里忽然又出现一个人来。我的天,武大爷,你不知道这人可神气了,举着一口那么大的棺材,站在哪里跟个天神似的。啧啧,我的妈啊!真是好气概!”他说到这里,手舞足蹈的显得极为兴奋。 戴老默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很是鄙视。狄平懒得理他,继续描述道:“这举着棺材的人也不知是干什么的,上来还没说话,突然又听得大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只见八个穿着油雨衣的大汉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这八人一上来,便有四个人要去杀那起先冲入酒楼内的那黑衣小子。哪料那举棺材的好汉忽地一跺脚,便见那四人一齐滚倒在地。武大爷,你道怎么着?原来这人一跺脚,踩得地上的五点打在那四个人的脚上,这四个人痛得在地上都爬不起来。”戴老默白了他一眼,不屑道:“那是借雨点激射以内力点了他们腿上的穴道,真是白痴。”武琼花微感诧异的望了一眼戴老默,戴老默似有所觉,连忙别开目光。 狄平又撇了撇嘴,道:“我管他点不点穴道,反正是好功夫的。武大爷你来看”他走到塌了半边的门前,指了架上的三块门板,道:“我看要不是那好汉手下留情,要像这样,怕也会在他们的腿上穿出几个窟窿来。” 武琼花朝那门板望去,果见那门板上穿有几个小孔,若说这些小孔是那举棺人一脚跺射的,足见这人武功之高内力之深厚可谓惊人。 狄平每回说到举棺人时,满眼欣羡之色,接着说道:“举棺人这一脚可真厉害,直将八个人镇得动也不敢动。后来那举棺人对冲入店里的那黑衣小子说道:‘快快还我《九件衣》来,否则我可要不客气了!’那黑衣小子道:‘你这人太可笑了,这《九件衣》明明是我孔雀堂镇派宝物,我只不过是从你手里夺回来了而已,你又怎么好意思说是你的呢?’举棺人道:‘我不管,我受人所托,要从你们那里取来《九件衣》拿去给他看一看,无论怎么样,这《九件衣》我是要定了。’这二人一言不和便动起手来。这举棺人像一阵风一样,随便举着棺材往屋内抛了过来。我的乖乖,那棺材就像一座山‘轰’的就撞上了这门墙上” 突然,戴老默指了外头,哆嗦的道:“马马车马马车”武琼花见他神态骇恶,连忙回头望去,只见大雨中一个黑衣少年冒雨坐在马车上,扭过头来邪笑道:“武琼花,你夫人我带走啦!”说着一抖缰绳,“驾”的一声,赶了马车就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 倒骑驴 他高傲的心一时枯竭,但却忽然在枯荣之中想到了一个问题,难道三少爷和八少爷的死是有什么其他的变故?三少爷的死他没看到,但八少爷他是亲眼目睹了的,以八少爷的武功,就算武琼花回身一掌,两人掌力相对,八少爷最不济也只是受煞重伤,却又怎么会象一片树叶一样被打得飞了出去? 他想着心惊肉跳,手中断刀连发三刀,忽听得一声惨叫,却是围着狄平转圈的那胖子又被狄平“杀”了。 五少爷惊愕之极,这次他分了个神,武琼花陡然一掌逼来,原本也只是要将他迫开,但他身子却是猛一顿猝,竟不容他让,悍然使了断刀强势推进。这样一来,形成以强碰硬之势,而五少爷的断刀又是聚力于一点的“点击”,去势更为犀利。 武琼花只得又加了几成功力,但听“咯嘣”一响,五少爷手中的断刀又被震断,一小半截断刀受力反射,顿时生生被打入他胸口去了。五少爷双眼暴凸,哇的一口鲜血吐出,身子晃了几晃,终于木头一般倒了下去。 武琼花吓得呆了一呆,这情形如同杀了三少爷一样,他是越不想杀人,反而越杀人,看来这仇是越结越大了。他无可奈何,不过心中还是有些奇怪,试想这三少爷五少爷八少爷,无论哪一个人,都足以独当一面,可是何以他们死之前都有一个同样奇怪而诡异的特征?除了三少爷外,八少爷和五少爷都是身子猛猝,有一种突然抽紧的感觉。这种现象过于明显,这不应该是一个精力充沛的练武之人所应该发生的,那到底是什么缘故? 武琼花望着五少爷抽搐着的身体渐渐僵硬,他胸口上的刀口还在沽沽的流血,但很快就被雨水冲淡,冲得没有。 温柔赶着骷髅马车走了过来,掀开门帘轻轻道:“大哥”武琼花怅然若失,正要去查看五少爷的尸体,听得温柔的叫唤,便止了脚步,回头看着温柔,道:“柔儿,好了,都没事了!”温柔展了一个笑容。 狄平这回可没那么幸运了,吓了第三个大汉好几次,这大汉起先怕他真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杀招,但几次下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怕,便知这小子是糊弄人的,胆色一壮,提刀一阵狂砍,哪管他天南地北,直砍得他自己都有些头晕。 狄平庆幸自己天生腿快,除了拼命的前躲后闪,他只能上气不接下气的跑,然后又突然转个圈,就好像与对方捉迷藏似的。有几次他忍不住想,就仗着这身法,自己是否就是练成大侠的好料,只可惜长到十八岁还没遇到伯乐般的名师。 他这一分神可就糟糕了,那大汉几刀砍来都贴着他的衣服刮过,吓得他哇哇大叫:“武大爷救命!武大爷救命!”那大汉一听他喊救命,打眼往武琼花望去,见五少爷不见了,不免心下惊异,缓了速度再仔细一看,才看到五少爷正躺在满是泥浆的地上。他吓得脑袋都空了,手中钢刀再也砍不下去,呆在那里半天才喘过气来,大叫道:“五少爷!”抢将过去,抱着五少爷冰凉的尸体不住地嚎哭,那惨劲儿仿佛要比死了爹娘还伤心。 狄平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瞪大眼睛望着那大汉,见他只顾哭死哭活不再杀自己了,才加倍幸福的往温柔望去,毕竟险后还生,这感觉是最刻骨的。 只是温柔坐在马车里,他无法看到,便假装害怕的走了过去。只听温柔说道:“大哥,杀杀了他!”狄平吓了一跳,畏畏缩缩的道:“温夫人,你你别杀杀我,我也也不是故意要来的” 此时雨势已小了,只飘着雨丝。温柔从车厢里探出身来,诧异道:“狄平,谁要杀你?”狄平借机望着她好看的脸,只觉头晕目眩,整个心都醉了。温柔见他痴痴呆呆的,又问道:“你怎么啦?”狄平强自定下心神,道:“温夫人,你刚才不是说要杀我吗?”温柔不由笑道:“谁说要杀你了。”狄平又惊又喜,嘿嘿傻笑。 温柔将柔和的目光在他身上也仅仅只停留了一下,又对武琼花道:“大哥,不杀了他,只怕七少爷c会找到这里来。”狄平这才知道温柔要杀的是那嚎啕大哭的大汉,不由长松一口气。不过心里下又暗暗后怕,这温柔的女人也想杀人? 武琼花望着那大汉哭得伤心,有些不忍。温柔知他心善,叹了口气道:“所有的人都死了,不杀他后患无穷!”武琼花想想都杀了三个少爷,何况也只是一个跟班,多杀少杀已于事无补,只得咬咬牙,道:“好:”便向那大汉走去。 那大汉也不理会他,忽地摸起地上五少爷那把断刀,猛3地往自己左腿砍落,半条腿砍下来热哄哄的喷了他一脸的血,显得格外恐怖。 狄平吓得往后跳了一跳,惊恐道:“他他干什么?”武琼花在三少爷死时便已见识过这种可怖的情形,这时见了不免还是惊愕,再要去杀他倒又于心不忍了。 温柔也看不下去了,轻轻道:“大哥,我们走吧?”武琼花应了声,他坐上马车,忍不住又往那大汉望去,只见那大汉给自己包扎了一下断腿,然后撕了强自绕成一条绳子,套在五少爷两侧腋下,再打了个结往肩头一套,拉着爬了走。 狄平又呆了呆,他不觉着那大汉痛得满头大汗,自己都糊涂得冷汗也冒了出来,心道:“这人也够傻了,要走就好好走,又何必把腿砍断了,这样岂不是更受罪?” 马车从狄平身边驶去时,温柔掀开窗帘,说道:“狄平,谢谢你帮助我!”狄平受宠若惊,但听他燕语莺声,心下好生欢喜,不禁激动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来,结巴道:“温温夫人,这这没什么我我只想可不能让让他们欺负你却却什么也帮不上,真让你见笑了!”他好不容易说完话还自我感觉良好,特别是这“见笑”这两个字,他还是跟酒楼里吃饭的体面客人学来的,没想到今日用上了。他羞羞答答了片刻,方才在沉醉中抬起头来,大有“温姑娘,我可不是没有学问的”感觉往温柔望去,却只见骷髅马车只剩下一个后影。暮色之中,那骷髅马车已去得远了。 狄平痴望着甚感惋惜,摇摇头自嘲道:“人家的媳妇,我想个逑?只可惜我家穷,又没读书,到现在连个媳妇都娶不起。可是就算娶了又怎样?要是遇到坏人了咋办?我又不能象武大爷那样痛惩恶贼。咳,越想越远了。不过我要是能拜个师傅学武,说不得温姑娘对我另眼相看了。不过要拜师拜谁呢?武大爷?不成,要是我拜武大爷为师,温姑娘岂不是变成我师娘了,那我一辈子也别想她了。”他想着一连三叹,大有人生无望之感。望了望那拖着五少爷爬着走的大汉,竟然已爬不见了。天地间仿佛只留下他一个人存在,是那么的寒冷,是那么的孤独。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忽然一拍额头,喜道:“今日那举着大棺材的好汉不就是现成的师傅吗?我的娘嘞,咋就把他给错过了呢?”他正懊悔不跌,忽听身后有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小哥,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狄平又吓了一跳,回过身来只觉眼前一黑,事实上这并不是眼睛黑了,而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近得几乎就贴着鼻子一样,令他头晕目眩。 他只得往后一跳,这才拉开距离借着暮色的微光看清眼前这个人,原来是一个温和尔雅的年轻公子。只是这年轻公子身着紫衣,倒骑着一头驴,颇有些不伦不类。狄平想到刚才这驴屁股肯定挨着自己的身子了,很是不爽,没好气道:“你说什么?他们,他们谁啊?” 那年轻公子笑道:“你不知道吗?不会吧?”见狄平装痴扮傻,他又温和的解释道:“就是一辆骷髅马车啊!”狄平“啊”了一声,见这人和蔼可亲,大生亲近之感,也笑道:“你说他们啊?”忽地脸色一沉,斜着眼睛望着年轻公子警惕道:“你什么意思?问他们干什么?” 那年轻公子道:“我是想帮助你啊!”狄平的耳朵动了动,终于拿正眼看他,道:“你帮助我,帮助我什么?”年轻公子暧i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是在心里想着那位武夫人,是不是?”狄平一愣,随即哈哈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你真有意思,你怎么帮助我?”说着无望的苦叹了一下,便往酒楼方向走去。年轻公子笑模笑样的道:“如果那位姓武的死了,你说那位武夫人会怎样?” 狄平停了下来,转过身小心翼翼道:“你想干什么?”年轻公子盘腿坐在驴背上,笑道:“别紧张,这是好事。你想,要是那姓武的死了,你岂不是更有机会去接近,甚至追求那位可人的温夫人?再说人家一个弱不禁风的孤弱女子,你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狄平心头触动,甚至有些迫切感,但很快就摇头道:“不可!不可!这太卑鄙,不是大丈夫所为!”这句“大丈夫”又是他捡来说的,说得很有气概。可走了几步,他忽然忍不住又回头大声指了前方一条大道,说道:“你一直沿着这条道路又是走到幕阜山,哪里有最茂盛的桃花,哪里便是他们的家。” 年轻公子又笑了笑,显得很邪恶,说道:“果然是一个大丈夫。不过,你难道不问问我是谁?”狄平按着怦怦直跳的胸口,问道:“你是谁?”年轻公子道:“我叫陈七,陈七的陈,陈七的七,也是七少爷的七。”狄平不觉好笑,道:“我不管你是陈六还是陈八,你说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七少爷道:“当然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仅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一个会吹笛子,会把一个人一匹马吹成骷髅的好人。” 他说得慢条斯理,温文尔雅,狄平却听得心惊肉跳,回头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吹牛吧你,还把牛吹成骷髅。” 七少爷从身后取出一根白玉般笛子,有些邪恶的笑道:“怎么样,我吹你听,好不好?”他说着话,好像会发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狄平。狄平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舍不得别开一样,点点头道:“好吧!” 就在这时,大道的那一头,有几匹马奔驰了过来,马蹄踏在泥泞路上的声音,干脆而有力,在这暮色中显得格外响亮。 七少爷收了笛子,惋惜的叹了口气,道:“看来是吹不成了!” 几乘快马经过他身旁时,马蹄溅出的泥水标出老远,可是七少爷身上竟然连一滴泥水都没有,由于天色昏暗,马上的乘客虽然回头望了眼,但显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那几乘马越过狄平时,前头那人似乎从他身影上认出了狄平来,“吁”的一声,硬生生勒住马,对狄平道:“狄小二,天都黑了,你怎么在这里?”狄平往那人望去,借着朦胧夜色,也认出那说话之人,不觉谄笑道:“楚少爷好,你怎么又来啦?” 马上那人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叫楚江南,据说是楚州楚家庄的少庄主,不悦道:“怎么,听你这话,不希望我来是不是?狄平慌忙道:“不是不是”楚江南道:“废话少说了,那姓武的和我表妹回来没有?” 狄平道:“没有没有”心下却想:“我可不能跟你说回来了,否则那吹人又吹马的家伙唉呀,武大爷坐着那骷髅马车莫不真是他吹的?那他和武大爷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乱了,都乱套了。管他们怎么样,要是那什么七少爷真的去把武大爷杀了,也不能让楚公子赶去,否则他去了,那一定会把温姑娘接走,那我不要说得到,就是连看都看不到了。” 楚江南也没看见他神色乱变,转头问身后一个随从道:“怎么,难道你们搞错了?”他们半路上改去了别的地方?他身后是三个家丁模样的大汉,其中一个应答道:“应该不会吧,我们探得是往这边赶回来的。”楚江南点了点头,瞪着狄平正要狠刨几句,最后头那个家丁道:“少庄主,那边好像有两个死人。”楚江南望了过去,示意那家丁去看看,然后转头问狄平道:“怎么回事?” 狄平有些怕了,心虚道:“我怎么知道。”说着低头急走。那察看的家丁回来说道:“看不出什么身份。”楚江南想起适才那骑驴的紫衣公子,这才陡然想起他是倒着骑的,这绝非常人的举动。他连忙抬头望去,可那七少爷早已不见了身影。顿了一会,楚江南才说道:“算了,咱们先去见见唐二少再说。”说完“驾”的一声,纵马便驶入凤凰镇。 此刻武琼花和温柔驾着骷髅马车已到了幕阜山下,在幕阜山某一处山谷,正如狄平说的,开满了盛灿的桃花,那里便是他们的家。 武琼花抱着温柔往山上的一座大山谷走去。夜黑之中,下过一场大雨,山道极是滑溜难走,幸好武琼花对这奇峰险峻的山路甚为熟悉,又是练武之人,因此摸黑前行倒也无碍。不消片刻,但觉雨后清新的空气触芳葱郁,令人精神舒畅。 这桃林之中,为了安全起见,已是布置了机关的。温柔是岭南温家的人,温家人素来有“机关算尽”之称,所以对温柔来说,那是拿手好戏。 蓦地两只黑影从两侧林中扑出,若是别人在这黑天瞎地的林中自是要吓一跳,但武琼花却淡然无惊,只是温声呼道:“黑白双雄,是我们回来了!”那两只黑影听了,发出两声欢呼似的嘶鸣,显得极是兴奋,在二人身旁展翅欢呼雀跃,显得无比亲昵之态。 原来这两只黑影只是两只山鹰,是他们去年在在地求医时,在路上捡到的一对小鹰。当时那对小鹰可能是生了疾病,已然奄奄一息。温柔瞧它们可怜,便带着回来试着调养,没想到经过她一番精心照料,这两只小鹰竟然好了起来。由于这两只小鹰毛色特异,竟着一白一黑,武琼花就叫它们黑白双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 我爱桃花 温柔在武琼花怀里,探手抚摸着黑白双雄柔软的羽毛,显得很是兴奋。她转过手来勾着武琼花的脖子,轻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气,显得很陶醉的柔声说道:“大哥,到了我们的c桃花林里,我就舒服多了,你放我下来吧!” 武琼花笑道:“你可别说你又想看看桃花,这黑蒙蒙的可什么也看不见。再说满地泥泞,夜晚寒凉,也没什么好看的。要看日后我天天陪你看。”当下也不依她,穿过桃林,越往深处,便可见一排雅致的竹楼。 武琼花安置好温柔,这才长吁一口气,一段不平凡的求医之路也就暂时告落,至于后面的事他也无法顾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对温柔道:“你先歇会儿,我去烧一盆热水,让你好好的泡个热水澡,才能一去尘埃美美的睡上一觉。” 此时灯光辉映,温柔斜躺在床上,原本苍白的脸面忽地升起一片红晕,在灯光下极见娇柔艳丽,一双水汪汪的明眸已是秋波涌现,柔情万千,轻轻道:“大哥,谢谢你,今晚今晚你可以可以陪我吗?”言至后面更是娇羞无限。武琼花望着她谢庭咏香之态,不无丰润冶丽,顿觉神魂动荡,但想到她病体缠身,也只得克制住心中欲ang,微笑道:“你先等我一会。”便走了出去。 温柔幽幽叹息,黯然神伤。想着这三年来与武琼花隐居在桃花谷,原本只想过着夫唱妇随的平淡生活,哪曾料到竟然莫名其妙的得了这“此毒天下,冠绝一家”的怪毒,以致一切都改变了。虽然武琼花对她照顾的百般疼爱,从无怨言,但她觉得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即将的妻子,却不能给心爱的男人以尽妇人之道,更别说生儿育女了。她的内心充满了无奈和愧疚,也无比的落寞和空虚,一时心下悲戚,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第二日,经过前一天的洗涤,天色格外的晴朗,黑白双雄展翅高飞,在蔚蓝的天空之城嬉戏盘旋。满天阳光明媚,五光十色,映得桃花谷漫山的桃花绚丽多彩,远远放眼过去,有如花涛怒海,香潮流涌,竟似天上神阙,冠绝凌峰。 踏上碎石小径,置身于桃林花海之间,温柔心神格外舒畅,苍白的脸上洋溢着如花般的色彩,眉眼之中尽见花香片片,仿佛她已融合于桃花的纯情如水,极是妩媚动人。吮xi着花香物语,温柔陶醉意境,不由的解下披在身上的软毛织锦披风,情不自禁的翩翩起舞来。但见她身着银纹绣花群,衫衣舞动,雾影迷踪,身姿如梦如幻,宛如九天仙女极其优美,只看得武琼花如痴如醉,难以自拔。 蓦然之间,他神醉迷离的脑海中突然嗡的一响,眼前便迷雾般闪现出一幅佛教中天歌神乾闼婆和天乐神紧那罗合二为一的飞天神舞来。 随意舞动的舒展,一阵悲烈的梵音唱响起来,跟着他后背上那朵花在梵音中蠢蠢欲动。这一次却不再如同以前那般灼热或者寒冷,反倒有一道苦尽甘来的涓涓细流似的真气不停的在大花的花叶间绕来绕去,再后来渐渐又分成八股微弱的气丝,渐渐融合在旁边环绕的八朵小花之间,随着飞天神舞的激进,梵音愈烈,花间的真气又随之分化,然后再融合,最后终于重新分化成轻重缓急的八部。如此一合一分,大有天运之势。 武琼花惊奇之极,正觉着那八部真气从身上八脉导和,渐与丹田中气呈遥呼相应之势。哪知就在这时,忽听温柔一声惊叫,他眼前的飞天神舞顿时突然消失,体内的气流脉合也戛然而止,跟着胸口处一阵剧痛,竟是丹田中气受激急涌,直冲八脉。武琼花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运气调息,引导散乱的真气固本归宗,痛感方才灭减。 他再顾不得其他,刚才温柔一声惊叫,已然跌倒在地,他连忙奔上前去将她扶起,只见温柔面色白得跟薄纸似的,气息喘急不住的咳嗽。武琼花知道受累之人,若是脸色愈白便愈是可怕,极易引发身上病变而制生命之忧。他心疼之极,恨不得这些苦楚全转移到自己身上来,急忙将手掌托在她后背心处以真气输入,助她调息。 只待片刻,温柔咳嗽立止,面上渐渐现出一丝红润,气息也平复下来,辗转苦笑道:“大哥,又让你担心费神了!”武琼花这才收掌,将她搂着说道:“柔儿,我们回屋去吧!”温柔弱弱的摇摇头,柔声道:“陪我看会儿c桃花吧!”她忽然从地面上拈起一朵刚从枝头的粉红色桃花,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置于鼻端吮xi了一下,然后注目良久,但见眼眶里已是泪光盈盈,凄然叹道:“也不晓得过得几日,我便也如这c桃花一般凋零了。” 武琼花见她顾影伤情,不觉更是心酸,道:“花开花落,那是自然之相,你又何必多想?柔儿,你要放下心来,当心情舒泰,千万不了郁郁寡欢,日后待我们去找边城大侠燕南飞,想他武功盖世,定然是有办法为你解了这毒的。”说着将温柔拥入怀中,只觉她身体颤栗,心中更是悲苦不已。 他这话原是安慰温柔而已,虽然边城大侠燕南飞乃当世高人,但到底是否能医得了温柔的毒,他心中也是一片茫然。何况燕南飞向来神龙不见首尾,行踪飘忽不定,真要寻找到他还不一定呢。不过他此时已暗暗计议,无论燕南飞能不能解了她的毒,既是一个没有尝试的希望,无论如何他总得去试一试。 温柔明知道武琼花是在安慰自己,但也感动万分,心下欣慰,便强颜欢笑道:“大哥,我知道啦!我一定听你的话。不过,大哥,说句心里话,我已经不在乎c治不治得好c我身上的毒,我现在只想c在这桃林里,陪着你过完c我最后的日子” 这时,轻风吹拂,掠起一丝寒意,又有无数桃花纷纷从桃树上飘落,如蝴蝶般飞舞,片刻之后便无声无息的落于地面。若是往日,看到落花如雨,她便又要一阵好忙,将一朵一朵的桃花尽数收拾在一起,然后再把它们堆在桃树根下,铺以泥土掩埋。但今天由于刚才跳了一会儿舞,极是疲累不适,便也无力去理会,只是眉头深蹙,拉着武琼花的手,默默在桃花林之间漫步行走。这桃花林分种山谷两侧山坡上,有数里之地,温柔每走一段,便是气喘急促,咳嗽不已。 武琼花见她如此辛苦,深感痛惜,实在忍不住就想要强行将她抱回屋去。 一缕阳光斜照,穿过繁密的花叶之间的缝隙,投射在温柔身上,映出光彩缤纷。 温柔凝视着满树的桃花,神思恍惚,忽然轻轻吟道:“自恨寻芳c去较迟,不须愁怅c怨芳时。桃花落尽深c红色,落叶成阴c子满枝。大哥,你知道这c首诗吗?”武琼花摇摇头,还没回答,温柔又神思意往的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子之于归,宜其家室。这是诗经里面的一首诗,我第一次读到它的时候,便深深的c喜欢上了桃花。” 武琼花望着她无限向往的神情,脑海之中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胸口顿时一片温热,轻轻道:“难怪我第一次来这里见到你的时候,你从桃花中走出来,我当时都都我还想,莫不是桃花仙子下凡尘了么?”温柔听他以桃花仙子来比拟自己的美丽,心中喜慰,嫣然道:“我喜欢桃花,我便如花,是不是?”武琼花见她神色愉好,不觉微笑道:“是。你爷爷也是这么说的。柔儿,那你刚才念的那首诗又是什么意思?” 温柔明媚的面色陡然暗淡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那是唐朝大诗人c杜牧写的一首诗,而且这中间据说c还有一个凄美的c故事呢。大哥,我说你听好不好?”武琼花怕她触景伤情,本想说不听算了,但一看到她柔情万种的眼神,不忍拂其意,便道:“好,你说,我听。” 温柔向前跨出两步,望着远处的桃花,幽怨道:“那故事说的是c杜牧有一次c去杭州西湖游玩c的时候,刚好遇见一个c十四岁的女子,那女子长得非常c清秀可爱。杜牧当时心生爱慕,于是就决定去c向那女子的家长c提亲约定,说要当女孩长到c十七岁的时候,就一定要前来迎娶”说到这里,又是哀怨叹息,接着又缓缓道:“岂知世事难料,杜牧当时因为仕途多舛,一生沉浮不定,好不容易等到c他与那女子约定的c日子到了,却又因为c很多原因,竟然不能前去c迎娶那女子。后来,等到他终于c有机会再去c杭州的时候,那女子却已经嫁人了。两人面对无言,于是杜牧感慨不已,便挥笔而就,写下了这首诗c相赠于那女子咳咳” 她心潮起伏,似是有些激动,竟连咳了几下,幽怨的叹息不止,眼中已是泪光闪闪,又悲怨道:“纯情如水送落芳,只是美得太凄凉,原本很简单的爱情,可是总要千波多折,总教人咳咳” 武琼花因为也是惋惜不已,知道温柔是借这个故事来隐喻自己的爱情也是如此多灾多难。或许那少女虽然没能嫁给杜牧,但却能嫁人,说不定还能嫁给了一个令她终生幸福的人。可是她温柔又能怎样?不但是身颤病恙,而且面对着自己所爱的人,竟然连嫁人的机会都没有了。如此比较起来,那女子的遭遇,显然要远比温柔幸运得多了。 武琼花心中难过,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却感觉着她的身子透着一股冰凉。温柔忽然抬头,已是泪流满面,用一种令人心碎的目光望着他,悲伤的沉吟道:“燕转春回,昔人无意,不念五月风,却是最爱桃红舞不尽。我知道这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这绝美的桃花了” 武琼花身子一颤,也不明白她如何忽然生出这样的想法,不觉慌张的握紧她冰凉的手,生怕忽然间从掌心滑落,心头酸楚,道:“柔儿,你千万别乱想,你不会有事的,这这么多天不都是过去了吗?你一定会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温柔哀哀切切,道:“大哥,我不想再这样c折磨了,你也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病c我自己清楚。大哥,你你能抱着我吗?” 武琼花听她言语充满了绝望,不觉心如刀绞,上前将她冰冷的身子拥入怀中,心酸得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而下。 温柔颤栗着手轻轻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珠,柔声道:“大哥,你是个顶天立地c的男子汉,你不可以为我哭的,知道吗?”武琼花怕她难受,拼命的点头道:“知道知道”起先尚能忍住,待得温柔别开目光,他越忍那泪珠就越发落得快。 温柔望着脚下的桃花,道:“大哥,我知道这些天,因为我的病c让你受了很多苦,而我是你的女人,却不能好好的去c伺候你爱你,我我真是c对不起你!” 武琼花勉强露出一丝心酸的笑容,柔声道:“柔儿,没什么的,你千万别这么想,大哥为了你,什么苦都不怕,只要你好起来,大哥都愿意。只是你不能灰心,不能丧气”温柔轻轻摇摇头,痛苦道:“这些天,我够了。自从有了你c在我身边,这是我一生中c最快乐的日子,只可惜我们虽然c像夫妻一般,可是因为我的病,却不能给你夫妻之实咳咳”武琼花急道:“柔儿,不说了,不说了,好不好?” 温柔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动作显得非常细腻,就好像在细细的感受着与这个深爱的男人从相识到相知的每一个熟悉的感觉。好一会之后,才蔚然叹道:“你是个男人,也有男人的需求,可是我我,唉,我知道是我c对不起你”武琼花正要出言安慰,温柔却用手轻轻掩住他温热的嘴唇,轻轻摇摇头,神色不尽旖旎,但声音已充满了凄凉,沉吟道:“燕转春回,昔人无意,不念五月风,却是最爱c桃红舞不尽。我爱桃花,我是桃花,爷爷是这样说的,你也是这样说的,那我就是桃花” 她缓缓转过身去,双肩微颤,望着满眼纷飞的桃花,又柔声道:“我爱桃花,我便要随它而去。大哥,你不要难过,就算我不在了,你看到这些桃花,也就是看到了我一般,是不是?” 忽然,天空中传来两声尖啸,却是盘旋在高空中的黑白双雄发出来的。每时有外人闯入桃花谷,它们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便会发声示警。 武琼花抬头望了一眼高空,心道:“又不知道是不是楚江南那家伙来了这里?”他们住在这里三年,往往极少有外人来的,最多时候也只有温柔的表哥楚江南前来纠缠不清,这让武琼花很是不爽。 武琼花刚要抱起温柔回屋,忽然从东面的一个山头上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道十分难听的笛声。温柔也听到了,立时惊色,骇然道:“七七少爷的笛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 楚江南 武琼花立时凝神以备,但再要听时,那如沙破漏的笛声忽如蜻蜓点水似的响得一下便再无声息,就好像刚才根本没有出现过,一切只不过是不一种幻听。 温柔气息有些紧促,道:“大哥,未必是c我听错了?”武琼花怕引起她害怕,淡然微笑道:“也许是听错了吧,这深山峻岭中什么奇怪的声音是有的。”温柔抬头望了望黑白双雄,微微松了口气,叹道:“大哥,如果不是因为我,好多事也就不会c是这样的了。唉!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武琼花知她对楚江南火烧明月山庄一事向来耿耿于怀,安慰道:“柔儿,你又多心了。当初我选择了你,那便是要与你生死相依的走完这一生,没有谁连累谁。再说” 他还没说完,一个充满着恨意的声音从林间传来过来:“哼哼,你说得倒是好听,武琼花,你就只会骗我表妹这样纯洁的姑娘吧?哪个不知道你这家伙向来都是口是心非三心二意的?”话音未杳,一伙人猎狗似的从桃林外穿花绕树的闯了进来。为首一人一身白衣飘飘,相貌颇为俊朗,一柄钢骨折扇玩弄于五指之间如蝶翩飞,甚是潇洒,也不乏一股浮浪之态。 这人正是温柔的表哥楚江南,也是鄂南楚州楚家庄的少庄主。当年武琼花去为温柔报仇时,将她托付给好友左明月照料,后来楚江南为此心怀妒恨,于是偷偷放了一把火,险些将“明月山庄”烧了个干净。所幸明月山庄前有一条大河,又因为左明月平时为人仗义,深得四邻八里的乡亲们爱戴,所以赖大伙儿救火及时,总算没造成更大的损失。虽然如此,但武琼花对此事甚为自责,觉得对不起好友左明月,同时又对楚江南更为不喜,如不是看在温柔的面子上,他还非得将楚江南这厮狠揍一顿不可。 这时楚江南一看温柔的脸色,不觉吓了一跳,一副心疼死我了的说道:“我的天啊,表妹,看你这小脸蛋儿,原先是多么美,怎么现在就瘦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武琼花,我niang的蛋,你看看你,我表妹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这跟着你怎么成了这么一副样子?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疼她吗?” 武琼花一看到他就是心头厌烦,这会听他一顿编排,更是没好脸色,不悦道:“我说楚江南,你这人怎么跟只苍蝇似的赶也赶不走?”楚江南干笑两声,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涎着脸道:“武琼花,你比喻也不能用这种比喻吧,什么叫苍蝇?竜恶心的。算了,我今天来也不是与你逞口舌之争的。” 温柔板着脸,冷冷道:“表哥,你又来干什么?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楚江南望着温柔消红瘦翠,弱柳扶风的模样,心下很是怜惜,道:“我的好表妹,你看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能生我的气?”温柔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牵着武琼花的手道:“大哥,我们走罢!”楚江南急道:“表妹,别别这样啊?你听我说嘛,只要你跟我走,我边有办法为你治病。”温柔叹道:“不劳你费心了,我这病大夫说了,是谁也治不了的。” 楚江南大声道:“表妹,这个你放心,你的病,我绝对有办法治,只要你跟我走,你要相信我啊!”武琼花见他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不觉问道:“楚苍蝇,你说的是真的?”楚江南直翻白眼,本来要反驳他几句的,但为了温柔只得忍了,还拍了拍了xi一ng部,斩钉截铁的道:“这不是废话吗?本少庄主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武琼花望了望温柔,没有再问,心下却轻轻叹息。 温柔忽然泪流满面,痛苦的望着武琼花道:“大哥,你是要狠心c丢下柔儿了,是不是?”武琼花心中一痛,刚才他的确有这种想法,要是楚江南真的能解了她身上的毒,他宁可自己百倍痛苦,也不愿温柔再受苦楚。 楚江南眼光里闪烁着一种苍蝇的绿光,然后又化成百般绕指柔,充满了殷切的期待的望着温柔。温柔忽然又泪雨婆娑的冲楚江南悲泣道:“表哥,我就是病死,也不会跟你走的。”楚江南一瞬间面色一片灰白,嘴角抽d一ng的道:“表妹,你看你你这又何苦呢?好好活着难道不好吗?何必要为了一个武琼花,竟然如此不爱惜自己?再说表妹,我得慎重的告诉你,你可别忘了我们我们”似乎想到什么,忽然止口没有说下去。 他转头又对武琼花打攻心战,扬声道:“武琼花,我发觉你一点都不懂得爱。你要知道,爱一个人,不是你认为的要如何的去占有她,而是应该让她好好的活着,要让她开心,要让她幸福,而不是让她天天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好了,我也不想与你说得太多,希望你不要太自私,好好考虑一下吧!妈的,嘴都说干了。”很快他身后的一个仆人善解人意的递上一壶水来,楚江南接过灌了一大口,然后“噗”的一声,吐在了旁边的一株桃花上。 温暖的阳光在花叶间轻轻流淌,武琼花的心却忽然如冰冷。耳畔听着温柔急促的呼吸声,听着她痛苦的咳嗽声,无一不让他如雷轰顶。他只觉心中难过的要命,几乎连正视她的勇气一瞬间也在花香雾色中死去。“爱一个人,不是你认为的要如何去占有她,而是应该让她好好的活着,要让她开心,要让她幸福,而不是让她天天承受着无尽的痛苦”楚江南的话不停地在他脑海中盘旋萦绕,像一把利剑,刺穿了他的心,刺穿了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已经因为痛苦而在颤抖和扭曲,一种深入骨髓的痛已让他感觉到了生命的无奈和窒息,仿佛一个声音在朝他耻笑着,说道:“武琼花,你好自私,你好自私,你没有办法为她治病,你根本不配和她在一起,你这样只会害了她” 温柔忽然走上前,为他轻轻拭去额上冰凉的汗珠,然后紧紧的握住他的双手,只觉得他的手颤抖得很厉害,柔声的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的手终究要在彼此温热掌心中滑落,就算我现在没有了生命,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我短暂的生命有你而充满了精彩和快乐”她说这话时,神色凄迷,语气也不似往日说话那般气滞。 武琼花凝视着她的脸,已是热泪盈眶,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什么也说不出。他忽然一把将温柔拥入怀里,心中酸楚得要命,热泪忍不住又流落下来。 一阵风吹拂,桃花飘零,如化蝶般艳舞风尘。 楚江南更是又气又恨,仍不死心的大声道:“武琼花,我真不明白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我表妹跟着你受尽了苦头,你看看,她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如今被折磨得憔悴不堪,真是人比黄花瘦可叹又可怜啊!难道你不明白,她跟着你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你知道不?你难道真的就那么狠心?就那么” 武琼花经得温柔一番真情表白,这时整个人已平复下来,心里满是激情,听着楚江南专拈他无所释怀的话来刺激他,再也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喝道:“够了,你也不用说那么多,柔儿的病如何,我自要想办法为她医治!” 楚江南一拍折扇,冷笑道:“你连她得的是什么病都不知道,你又拿什么来给她治?否则两年多了又怎么治不好?”武琼花道:“我不知道,难道你还知道?”楚江南面有得色,道:“那是自然,我不但知道,而且还知道她得的根本就不是病,而是一种奇毒。”话一出口,方知已是失言,神色一时颇为慌乱。 这时他身后九个仆人顿时大声欢呼起来。一个尖脑袋的叫道:“哇,我们少庄主好厉害啊!一眼就看出这美女得的不是病,而是一种毒。”一个矮胖子吹嘘道:“那还用说,高人就是高人,一个字也不用多说,一语中的,毒不是普通的毒,而且还是奇毒。”忽又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两个说话的仆人各自捂住半边脸“唉呀”的痛叫。 显是这二人多嘴,吃力不讨好,被人给教训了两个耳刮子。但是何人出手,却是谁也没看见。就这一手一巴掌打两个人,却只发一声响,足见其人武功不凡。 武琼花知道打人的高手必定在这九个仆人当中,不由往这九人面上望去,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独眼仆人脸上,但见这人面上毫无表情,可是一股凛然之气无形中彰显出来是无法掩饰的。武琼花暗暗惊异,也不明白为何楚江南的仆人当中如何有这等高手。不过很快便即释然,像楚江南这种花花公子,到处纨绔,难免会招惹是非,因此聘请一两个高手做保镖也是不足为奇。 不过楚江南这话不得不令他怀疑,厉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柔儿中的是一种奇毒?”关于温柔中毒一事,除了左明月外,他是谁也没有透露的,至于他们外出求医,那也只是看病而言。 楚江南神色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强势道:“本少庄主知道就是知道,那又有什么稀奇?而且我还知道她的毒,普天之下只能有一个人可解,怎么,未必还要我告诉你不成?” 温柔听了身子一颤,眼眶里噙满了泪水,拉了武琼花的手,轻若无力的道:“大哥,不要问了,我们回屋去吧!” 武琼花见温柔神色有异,已预感到异常,狠狠的瞪了一眼楚江南,连忙扶了温柔往竹楼走去。那独眼仆人向前跨出一步,似要阻拦。楚江南伸手拦住,望着武琼花的背影,嘴角展出一丝狞笑,大声喊道:“武琼花,本少庄主此番前来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呢。”看见武琼花头也不回,接着道:“最近江湖上盛传,说是下个月初十,四川青城有人举办一个卖刀大会,你难道不感兴趣吗?” 武琼花仍然无动于衷。楚江南冷笑,又一字一字的道:“据说卖刀大会上,拍卖的好像是一把江湖上最负盛名的最价值连城的宝刀,是叫什么刀来着?” 他每时说话这么一问,他手下的仆人便伺机讨好,不迭时机的替他答话,主仆一唱一和,倒也颇有意味。只是后面那尖脑袋的仆人刚才无端的挨了一个耳刮子,这会正痛着呢,他还哪敢多嘴,只是摸了摸腮帮子却不说话。矮胖子倒毫不在乎,连忙跟声答道:“好像是名动江湖的碧玉七星刀吧,江湖上有一首诗说道‘碧玉舞九衣,凌峰欲天齐,七星耀连城,绝世而独立’。少庄主,好像就是这把刀吧?”尖脑袋的仆人怕他抢了风头,终于忍不住出言纠正道:“什么是好像,就是一定,拍卖的就是这把刀。” 武琼花暗暗一惊,不由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有些不相信的道:“你们说的可是真的?”楚江南轻摇折扇,自导风流,洒然道:“武琼花,本少庄主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世家公子,就算因为表妹而让你自以为是的讨厌,但本少庄主为了心中最伟大的爱,也没必要空费时间拿这话来骗你吧?你要知道,本少庄主的时间可是何其宝贵的。” 武琼花见他神色并无奸诈,心下已是极为惊动。他这两年多来忙于为温柔求医治病,对于江湖之事是极少关心的,但这把碧玉七星刀可是非同寻常,这叫他如何不惊?便冷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要告诉我这些?” 楚江南见他面上丝毫都没有预想的那种惊涛骇浪的表情,知他还有怀疑,不觉冷笑道:“你也不用怀疑,连我都难以相信,碧玉七星刀,传说中的价值连城的宝刀啊!谁会拿去卖?这把宝刀据说是边城大侠燕南飞的,你说怎么会拍卖呢?看来这事非同小可,所以啊本少庄主今天好心来告诉,就是要让你明白两件事!”咳了一下嗓子,又露出一副苍蝇的笑容,接着道:“这第一嘛,不用本少庄主多说,你与这碧玉七星刀有什么渊源你自个心知肚明,如今这宝刀被人拍卖,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你与碧玉七星刀的关系,本少庄主觉得你是应该去看看的。说不得燕大侠出了什么事,咱们这些受他恩惠的后辈们怎么也得去帮衬帮衬吧?至于第二嘛,这件事你是不能不动于衷的,所以于情于理,你都得去看一看不是?既然你去了青城,那么我觉得你已经没有时间和能力去照顾我表妹了,所以嘿嘿综上所述,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把我表妹交给我,你就可以安枕无忧的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了。” 武琼花望着他得意洋洋的脸,在阳光下说不出有多狰恶。他忽然心中一动,本来他当年去为温柔报仇时,得左明月相助,通过燕南飞的好友方天借来碧玉七星刀一用,这件事可说是极其隐秘的,为什么楚江南会知道呢?当他望向温柔的时候,温柔的神色有些微妙,他便已知道了答案。但他还是有些疑惑,就算温柔和楚江南是表兄妹的关系,温柔有没有必要将这借刀一事跟楚江南说呢?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里也只是一闪而过,但三年前所发生的往事不由在他眼前浮现了出来。 原来在三年前,温九温柔的爷爷温九无意间目睹了一个庞大的江湖集团暗杀了皇亲国戚赵显玉赵王爷一家老小的事实,并由此引祸上身,遭到了凶手的疯狂追杀,为了躲难,温九只好带着温柔来到幕阜山桃花谷隐居。怎奈凶手还是追踪而至,温九终致惨遭毒手,温柔却在温九的拼命保护下,躲藏在幕阜山的雄山峻岭中才得以幸免于难。 只是在温九临死前,他不知出于如何原因,竟将这件凶案的凶手姓名誊录在一个小册子里,用牛皮油纸包裹着丢到了山里的一个瀑布下的水潭里保藏了下来。 这件事原是江湖大案,而且涉及到皇室,牵连甚广,却不知为何到最后,官渡竟然毫无动静,甚至秘而不宣。 这时,对温柔一直爱慕的武琼花和好友刘浔阳来幕阜山探望温柔,可惜他们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满目仓夷,再无人面桃花。二人后来在崇山峻岭中找到了受尽苦难的温柔。温柔这时已如惊弓之鸟,待见到他们时,憋屈了十多日,这才放声大哭。 到得晚上,杀手又得到讯息追杀而来,温柔机警的避开杀手,单独找到武琼花哭着问道:“你到底爱不爱我?”武琼花正值少年气盛,哪见得自己喜欢的女子这般哀怜,一股大男子情绪油然而生,想都不想就回答道:“柔儿,我当然爱你,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爱你!”温柔咬着牙,道:“那好,你去帮我报仇,我就是你的人了!” 武琼花心中发冷,丝毫不喜,反而正色道:“就算我们是朋友,如果不违正道,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更何况我对你一番情意,我当然更会义无反顾的帮你去报这个大仇。但我想要你知道,我并不希望我们的爱情是在交易下进行!”温柔痴痴的望着他,忽然扑到他怀里放声痛哭,道:“大哥,有你这番话,我温柔死也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 报仇和报恩 于是,温柔带着武琼花来到桃花谷,从水潭里捞起了温九留下的小册子,从册子里的记载,终于知道了这桩凶案的凶手身份。又经温柔将他爷爷被杀的过程一一述说,武琼花一时大为镇惊。 这不光是因为杀害赵王爷一家的凶手,竟然都是江湖上的一些名门正派的掌门领袖,而且其中参与杀害温九的人其中一个正是自己的好友刘浔阳。 对于赵王爷被杀一案,虽然官府有所隐瞒,但在江湖上也是流传甚广,武琼花自然是听说了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此案牵涉竟是如此之广。武琼花深感棘手,他也不敢张扬报官,若要为温柔报仇,显然境况不容乐观。 但武琼花那时正当热血少年,又艺高胆大,为了温柔,更是满腔激情。何况他又有言在先,自然再也顾不得其他了,于是决定不惜一切铤而走险也要去为温柔报仇。 可就在这时,凶手再一次追杀而来,带头的果然正是刘浔阳。刘浔阳和左明月一样,都是他最好的朋友,如今朋友变成杀手,武琼花又是震惊又是难过。但他别无选择,只得拼死厮杀,怎奈杀手人多势众,而他又要护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温柔,终是难以突围。 所幸紧要关头,温柔的表哥楚江南带人赶来救了他们,并横刀夺爱扬言要带走温柔。楚江南讥讽着说道:“要为我表妹报仇,我楚家庄有的是人。倒是你孤家寡人一个,自身都难保,还癞□□想吃天鹅肉,你说你能拿什么去报仇?就你这光棍似的小命?” 武琼花哪受得了他这口恶气,拉着温柔的手,说道:“柔儿,你相不相信我?”温柔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相信!” 所为士为知己者死,何况武琼花爱的就是温柔,立时热血沸腾,于是更加坚定了他要为温柔报仇的决心。但是他要去寻找凶手报仇,不但势单力薄,而且更不可能带着丝毫不会武功的温柔,可是他又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下,万一凶手来杀人灭口那该如何是好?当时武琼花还建议先送温柔去岭南温家,可温柔闪烁其辞,说他们只是温家的外系,这次就是因为得罪了内系所以才来到了内地躲避的,如果再回去叫她情何以堪? 武琼花一时颇为为难,温柔却又说道:“大哥,左明月是你兄弟,不如我先上他庄子里避上一避吧?相信他一定会收留我的。”武琼花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带着温柔去了“明月山庄”,求助于以“明月照三江”名誉江湖的好友左明月。 左明月义气为先,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又见武琼花是孤身一人前去报仇,很是担心他的安危,只是奈何自己根本无法前去助他一臂之力,只好私下委托自己的好友方天从边城大侠燕南飞手里借来江湖盛传的“碧玉七星刀”,以助武琼花报仇之用。 当时江湖上对这把碧玉七星刀传闻颇多,早有一首诗文流传了下来,那首诗是:“碧玉舞九衣,凌峰欲天齐。七星耀连城,绝世而独立”,至于诗中喻指何意,江湖中人纷纷猜测,说是宝刀上有藏宝图,价值连城,再者宝刀上镶嵌有七颗宝石,那更是富可敌国。 又有传说是宝刀里隐藏有绝世武功秘籍,谁练了便足以天下无敌。所以江湖上有很多人都对这把宝刀虎视眈眈,只不过他们惧于边城大侠燕南飞的威名,谁也不敢妄动前去掠夺,就是有人胆大包天的抱着侥幸心里想去偷盗宝刀,可也是从未有人得手。 当方天将碧玉七星刀送到武琼花眼前的时候,武琼花就愣住了,随后他只有感动。他真的没料到,左明月竟然将这把绝世宝刀借来助自己御敌,虽然只是一把刀,他也不知道这把刀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但就这份心意,却足以让武琼花铭感五内而毕生不忘。 只是如此贵重的宝刀,左明月居然能够借来,这让武琼花诧异中又多了份疑惑,可事情紧迫,他自无暇顾及。只是令武琼花没料到的是,就因为将温柔留在了明月山庄而惹恼了楚江南,使得楚江南一把火差点将明月山庄烧了个干净。 当然,这时的武琼花已带着碧玉七星刀为爱情走上了复仇之路。他首先去找的是华山派的掌门岳仙舟,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岳仙舟并没有和他决斗,而只是给家人留下一封遗书,最后自杀而死。这件事给了七大高手极大的震动,他们都在考虑着该怎样去对付武琼花,可又怕自己暗杀赵王爷的事情败露,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在刘浔阳的提议下,七大高手决定以不牵扯到本门本派的名声而私下里来解决这段仇怨,他们齐聚于雁门关外,等候着武琼花的到来。武琼花自无畏惧,千里走单骑,终于凭借着自身的勇气和碧玉七星刀的神奇威力,在雁门关外一举杀死了七大高手。他为温柔报了仇,也因此一战而震惊江湖。 这件事本来是极为隐秘的,可不知为什么最后还是很快传遍了江湖。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其中事关赵王爷一家被刺杀一案,他们只以为武琼花为了一个女人而血战江湖,无非只是一个寻常的江湖仇杀而已。但武琼花千里走单骑,历九死一生之险,力诛七大高手的英勇神威还是让江湖中人充满了敬佩。 一时有些好事之人便将这件事冠以“末路有琼花”的美誉来赞扬武琼花为爱情末路生还的神勇。而事实上武琼花能够得而安还,可以说一半的功劳得益于碧玉七星刀。 当然其中还有另外一个更不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当ri他杀了七大高手,在与最后一位高手搏斗时,身负重伤的西域和尚天目禅师倾尽全力,以佛珠十八颗为暗器实施致命一击。武琼花此时刚好一刀杀死对手,蓦地听到脑后破空乱响,虽然知道是有人偷袭,但他更能听出这十八颗暗器的犀利,他若在决战前精力旺盛的前提下,是可以有把握破了这十八颗佛珠的,但这时候的他在死战七大高手之后已是强弩之末,要想完全躲开或是阻击这十八颗佛珠显然无法做到。但武琼花已别无选择,他只好拼着最后一把力气全力阻击,在这种情况下他能挡多少就多少,但只要有几颗佛珠没挡住,就足以让他受到重创。 岂料就在这时,忽然从远处飞来一只破草鞋,将他没能挡得开的佛珠尽数打落,从而救了他一命。他惊激之下,高声呼道:“哪位高人救我,请现身一见!”唤得数声,只听一道洪亮的笑声望北而去,远远的赞道:“娃儿,勇气倒是可嘉嘞!”直至声杳,四下里再无踪迹。 武琼花知道这人不愿相见,而且又直往北地而去,这北地是契丹人的地盘,他自然更无法探寻,于是只得满腹疑团的回转中原,想着日后若有机会得知这出手相助之人,再行图报也不为迟。 可是等他回到明月山庄,明月山庄已被大火烧毁,武琼花大惊失色,只以为是七大派的人所为。他忧心如焚,也不知道左明月和温柔是生是死,正茫然无顾之时,左明月带着温柔赶来相见。左明月坦然笑道:“你回来了,所幸我总算是完璧归赵!” 就这句话让武琼花感动不已,待听说明月山庄是被楚江南所烧毁,又是难过又是自责,觉得是自己害了左明月。 可是左明月却说道:“房子烧毁,可以重建,只要你们能安好,一切都不重要。”温柔什么也没有说,她此刻内心里充满着矛盾和纠结,但更多的也同样只是深深的自责。 不久之后,武琼花和温柔隐居桃花谷,从此无意江湖,决定去过着自己所向往夫唱妇随的平淡生活。 这时明月山庄已逐渐重建完成,武琼花爱惜温柔,不想就此委屈了她,得左明月提议,准备堂堂正正的以八抬大轿迎娶温柔。 可就在这当儿,温柔竟然无故患病,他们的婚礼自然也因此取消。至于碧玉七星刀一事,他原本是打算在和温柔完婚后,再找机会亲自去拜见燕南飞的,可就因为温柔这一病,这事儿也就搁置了下来。 不过令他们没想到的事,温柔的病一直都不见好,断断续续的竟拖了两年多。 如今武琼花听得楚江南说青城有人江湖卖刀,而且卖的据说就是碧玉七星刀,这消息对于他来说,内心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只是他不明白,这碧玉七星刀是大侠燕南飞的宝刀,为什么会遭人江湖拍卖? 这谁都知道,江湖中人向来都是视自身兵器如同性命一般,何况作为一代著名刀客,那都是刀在人在,刀毁人亡。如果不是有着极大的难处,或者是遭了jian人陷害,无论如何是没有谁会拿自身视如性命的兵器来江湖拍卖的,更何况还是世代经传的碧玉七星刀。 武琼花一时也想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江湖之事本来又是变幻莫测,诡谲百出,绝非常人所能预料。但正如楚江南所言,武琼花既然与碧玉七星刀大有渊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如果是燕南飞本人真要拍卖宝刀,那也无可厚非,但若是奸人从中作祟陷害,他武琼花必当出手,绝不能让宵小之徒践踏了这宝刀的尊严,如此一来也算是以报燕南飞借刀之恩了。 楚江南正是藉着此事打着如意算盘,瞧着武琼花心神不定的神色,更是心喜自得,又道:“武琼花,你想清楚没有?我带走表妹,让你前往青城,免于后顾之忧,你可不要把本少庄主一番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武琼花如何不明白楚江南这龌龊居心,可是若他真的要前去青城一探卖刀大会,那自然是不可能带着温柔的,可是不带着温柔,那温柔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将她交给楚江南?武琼花一时好生难决,自他和温柔隐居桃花谷,这三年来寻医问药可谓形影不离,情真意切,彼此之间的深厚感情更是非三言两语可说,如今要让她跟着楚江南走,那岂非比杀了他还难受? 楚江南见他委决不下,不禁冷笑一声,又道:“怎么,还放心不下吗?未必你只以为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关心温柔?我表妹如今身中奇毒,那是连说话走路都盈盈弱弱有气无力的,这又被你误了两年,那是丝毫不可以再拖延了。现在我有办法为他解毒,你却又推三阻四,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何居心?” 温柔叹了口气,对楚江南道:“表哥,你就别痴心c妄想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她又对武琼花柔声道:“大哥,我知道你心中怎么想,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无论怎么说,燕大侠对我们有恩,我们是该报答他。现在他的宝刀被人拍卖,相信我表哥的话也不会假,更不会是空穴来风。既有其事,必有其因,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也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所以就算为了还他的恩情,我们都应该前往青城一探究竟。要是燕大侠有什么事,我们也当义不容辞鼎力相助” 她语气显得极其真诚,上前轻轻拥住武琼花,接着又道:“没什么大不了,就算再难,也会过去,而我依然一如既往的等待你归来,陪我一起看这漫山遍野的桃花!”她说着话,没有再非常吃力的喘息,也没有撕裂般的咳嗽,就是苍白的脸面忽然间也升起一片幸福的红晕。 也许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心中忽然又想起了两年前武琼花去为她报仇的情形。她当时也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拥抱着这个令她动了感情的男人,也是这样感受着短暂的离别所带来的思念和痛苦,但只有在相遇的一刹那,才能令他们体会到相聚的快乐和欢yu。 一缕阳光映射,正投照在温柔白里透红的脸上,竟是晶莹剔透,极是娇柔秀美。 武琼花望着她花容般的脸,听着她花语般的话,果然也不觉想起了往事,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自己豪迈而洒脱。眼前的一切,与当年是何其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当年是为了复仇,而现在却是为了报恩。 他忽然想起了好友左明月来,上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明月山庄又怎么可能被楚江南一把火给烧了?对于这件事,虽然左明月从不曾有过半句怪责的言语,但越是如此,武琼花就越觉得愧疚。如今又面临着同样难以取决的处境,是不是又要将温柔再度托付于明月山庄呢?听温柔话中之意,她显然是不愿意跟着楚江南走的,而武琼花打心眼里也不愿意。想到这里,武琼花望着温柔微微一笑,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好,我们回屋去!” 就在这时,蓦地一道惶急的娇叱之声迭起,桃花弹飞,枝叶乱溅,一个黑衣人从桃林间飞掠而来。 这黑衣人脚还没着地,“呼”的一声大响,紧随其后又见一庞然大物直撞飞来,却是一口黑坳坳的巨大棺材。 这一突变令人无不惊愕,待见到是一口鬼气森森的棺材竟追着一人凭空而至,其情形之诡异莫测,就是青天白日,众人也无不心颤骇然。 楚江南身后有几个胆小的仆人“唉呀妈呀”的吓得叫出声来,独眼仆人回头呵斥道:“没用的东西,大惊小怪什么?” 那黑衣人向着武琼花掠近,只是身力虚浮,脚步蹒跚,未及身前便已失势扑倒在地。但黑衣人就这么一倒地,如影随形的棺材便呼呼生风的迎面撞来。 巨棺夹着一股强大的后劲,似大船乘风破浪,所到之处,尽皆树毁花残,真有一种遇佛,遇魔斩魔的气概。 温柔眼见无数心爱的桃花尽被摧毁,心中痛惜之极,浑身震颤。陡又见到巨棺呼啸撞来,顿时吓得“啊”的一声惊呼。 武琼花知道温柔对桃花的感情之深厚,就如同她的灵魂一般,眼见棺材来势如此鲁莽霸道,不禁心生恼怒。这时棺材已然撞倒,他也不闪避,急忙运转丹田之气,左手护着温柔,右手手腕转处,划出一个圆圈,掌背一翻,掌心向外疾然拍出。 他这一掌暗含强大的内力,欲以阻击巨棺。岂知一掌挥出,竟从棺材上反传来一股浑宏的气劲。武琼花赫然一惊,只得击掌下沉,同时借力外倾,整个人抱着温柔便已弹出两丈之外。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身着葛衣的高大壮汉一手举起巨棺,一手抓着一本薄薄的书册,昂首挺胸的站在面前。他顿时吸了口冷气,不由暗自赞道:“好家伙,天生神力,真似天神一般!” 扑倒地上的那黑衣人此时已站了起来,冲那举棺人大叫道:“你这个强盗,快还我《九件衣》!”武琼花想道:“原来是他们毁了戴老默的酒楼,难怪狄平说得神乎其神,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 棺材里的红衣女人 温柔望了那黑衣人一眼,目光闪烁,大约是刚才心情太过激dang,不由咳嗽起来。武琼花见她面色渐白,忙关切道:“柔儿,你怎么啦?”温柔叹道:“没什么,他们他们毁了我们c不少桃花,我只是有些难过。”武琼花道:“待会大哥为你出气。”温柔微微摇头,道:“算了,待日后我们再补c栽几棵就是了。” 楚江南听到那黑衣人说出《九件衣》三字时,不由微微一惊,心下暗暗诧异道:“《九件衣》?那不是青海孔雀堂的《九件衣》吗?据说这《九件衣》可是一门变幻无方的极为厉害的武功。但历来也只是听其名从未闻其事,未必还是真的?”他正神思游离,只见那举棺人一抖手中书册,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现出一种黑光,两道厉如闪电的目光盯着黑衣人,冷冷的道:“《九件衣》在哪里?”声音异常尖锐,听来刺耳之极。 黑衣人xi一ng部起伏,气息喘急,这时缓缓除下头上帽巾,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张俏丽的脸面如雪般白,嘴角隐隐溢出一丝淡淡的血色,显是已身受微伤。她眼色之中却是恐慌而又气愤的望着那举棺人手里的书册,道:“《九件衣》不是在你手上吗?快还我?”这黑衣人看起来大约是个二十一二岁的妙龄女子,只是一身黑衣水泽生光,淋漓不尽,还有不少泥土邋遢的粘贴在身上,显得极是狼狈不堪。 举棺人道:“这是假的。”扬手一挥,将书册向黑衣女子掷了过去。黑衣女子伸手接住,只翻开看了一眼立时面色大变,骇然道:“怎么会这样?”忽地一抬头,紧盯着举棺人的脸,似要看穿他的心思一般,狐疑道:“一定是你暗中调换了,是不是?”举棺人怒道:“我若取了真本,又何必来追你?”黑衣女子想想也是,瞬即却又冷笑,道:“只怕是你贼喊捉贼,明明已经得手,却又故意来混淆视听,颠倒黑白,好让别人以为你并没有得到《九件衣》。嘿嘿,原来鼎鼎大名的睡墓人却是如此一个卑鄙小人!” 楚江南微微“啊”了一声,心道:“是了,我道是什么人举着一口大棺材如此招摇过市,却原来是江湖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神农架睡墓人。” 举棺人怒目圆睁,却又冷笑道:“你倒会说话,我从你们那里夺来《九件衣》,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你这臭丫头暗中偷去,我还怎么贼喊捉贼?”黑衣女子道:“那以你的意思是说我才是贼喊捉贼罗?”举棺人道:“是不是,我不管,我只要《九件衣》。” 黑衣女子疑异道:“那就怪了,我从你手中盗回《九件衣》,刚一得手就被你发觉,然后追了我几天几夜不对不对,这《九件衣》绝不会是假的,否则”她没有说下去,心中却想道:“否则师傅又何必责我前来寻找举棺人夺回《九件衣》?”她又不甘心的翻开手中书册看了看,只见一页页的纸张泛出米黄色,上面并无一字,心中不禁极是气恼。 举棺人向前跨出一步,手中棺材竟然晃都不晃,厉声道:“真本在哪里?快交出来吧!”黑衣女子见他趋前,有些惧怕的后退了几步,敬畏道:“你你想干什么?”举棺人道:“臭丫头你要是不将《九件衣》真本交出来,那么我只有在你身上搜上一搜了。” 黑衣女子吓了一惊,又往后一退,面色惶恐,双手本能的在胸前一护,道:“你你敢”举棺人两眼一翻,冷哼道:“你交出《九件衣》,我便不敢,你若不交,那便是敢了。”他说得极是轻描淡写,神情态若,就好像一个大男子强行搜一个女子之身是天经地义一样。 在那古时社会,自来有男女授受不亲之说,就是彼此手脚肌肤稍微一触,那也是大为不敬。如今举棺人欲强行搜一个女子之身,那更是于礼法无视,有悖常情,绝非正人君子所为。 武琼花心想:“听他们话中之意,是举棺人抢夺了那女子之物,随后又被那女子偷回,然后举棺人再夺回去,却发现是假的,然后恃强要对那女子搜身。嘿嘿,这举棺人未免也太霸道了吧。若那女子一被搜身,不但引为奇耻大辱,而且一生的清白只怕也要被毁了。”他不由的望了那黑衣女子一眼,见她此时身上有伤,却还要遭此搜身大辱,对她来说无异于生不如死。武琼花心中不禁涌出一股侠义之情,正要出言喝止,蓦然瞥见温柔正在微微摇头,不觉忍了下来。 楚江南也是大感怪异,真正吸引他的则是孔雀堂的《九件衣》,心知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便退开一旁不动声色的看起热闹来。 黑衣女子显然也想到了其中的利害,脸色一刹那间生与死的变换了数次,如海幽蓝的眼眸中顿时泪光闪烁,咬了咬一片温润的嘴唇,忽地从身上摸出一支孔雀翎,顶在咽喉之处,悲愤的道:“睡墓人,我既然非你敌手,也不会乞怜于你。但你若一心要当恶折辱我一个女子,那也是妄想,你若再前行一步,我自当一死而已!”她言语眉神之间,无不显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凛然之色。举棺人丝毫不为所动,竟然一声冷笑,仍是举着棺材向黑衣女子踏步走去。 忽然,一道破漏如沙的笛声又响了起来,这种笛声一出现,似乎粉碎了一切世间美妙的声音。武琼花循声望去,只见左面不远的一座高峰断崖上,一头驴子匹立,那七少爷正倒坐驴背上吹笛子。 温柔心头惊颤,对这七少爷仿佛充满了恐惧,道:“大哥,他他又来了!”楚江南皱眉道:“操他nang的,吹的什么破笛子,还有这难听的声音?”那黑衣女子深眉紧锁,神色之中显得极为不适,显然对这七少爷笛声确实令她不忍聆听。 举棺人倒是无动于衷,跟着又逼进几步,沉声道:“拿不拿来?”黑衣女子眼见今日难免要遭了这举棺人搜身大辱,两行清泪溢出,紧握孔雀翎的手颤栗着往里送去。只须她微一用力,她这粉嫩嫩的颈便要被孔雀翎刺穿。 武琼花见那黑衣女子泪花莹烁,一副哀怜的模样,不禁对那举棺人更添憎恶。心想在我这桃花谷内,青天白日郎朗乾坤,若是见人于危难而不救,那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再也忍耐不住,冲举棺人大声道:“阁下且慢!” 举棺人适才与武琼花对过一掌,知他是个劲敌,不可小觑,但他久不行江湖,又兼自身本领高强,满以为就算天下不为第一,那总也当第二吧。他心中托大,便也不将武琼花放在眼里,大刺刺的道?“怎么,你想多事?” 武琼花正色道:“阁下何必咄咄逼人,与一个女子为难?”举棺人不屑的冷哼一声,道:“此事与你无关。”武琼花道:“我原非多事,只是在我家门口,你毁了我这么的桃花树我也不与你计较,但你若是恃强伤人,那怕是有些不妥吧?”他言语中不乏威严,也不失礼数,留了彼此之间转圜的余地,以免结下不必要的争端。 举棺人目光数度交恶,瞬息又是一片漠然,微微道:“我夫妇二人当日受人大恩,理当图报,就是赴汤蹈火也在也在所不惜,如今若是要做出一些出格之事,那也就顾不得了!”手中棺材忽地一旋,便向武琼花直撞来。 武琼花傲然一笑,足尖一点,早已将温柔送出四丈之外,瞥见温柔神色忧虑,便有些歉然道:“这人实在可恶,柔儿放心就是。”言毕挥袖一带,侧身避过巨棺。 这举棺人神力惊人,一具笨重的大棺材在他手中舞来,击左攻右,迎上挡下,无不应用自如,而且当着兵器挥使,招招强悍,每一击却又千斤巨力,就好像这人有着使不完的劲道。若是一般习武之人,举着这等巨棺,就是静止不动,只怕也举不了多久,更别说当武器御敌了。 楚江南见这人彪悍神勇,心中大为骇愕',嘴巴张得半天都合不拢,心中怦怦直跳:“这等人才,若是能为我所用,那可是发大了!”独眼仆人暗暗道:“这神农架睡墓人果然有些诡异!” 武琼花也不与他硬碰硬,原想以轻功引制,和他zh一u旋,满以为这人虽然凭借棺材庞大的优势让人无法近身攻击,但也总有力殆之时,只须笨拙一现便可出奇擎制。哪知斗得半天,这举棺人反而越斗越勇,只见他步伐诡离,行踪桖异,手中棺材已完全和他融为一体了。有好几次,棺材都是与武琼花擦身而过,若得一点闪失,武琼花不死便得受重伤,可见其凶险之恶,他还真没见过这等出奇之事。 楚江南已然动容,心道:“妈de,这巨无霸的家伙果然邪门得紧,看这武琼花也不怎么样啊,怎么三年前雁门关一战决战七大高手他还能活着回来,那真是见鬼了。不过这武琼花虽然令我讨厌,但此时他还是不能死的,否则我们这么多年的苦心岂不白费了?”他微微侧身,像独眼仆人使了个神色。独眼仆人会意,连忙在掌心扣了一把牛毛飞针,只待武琼花一有险难,便即出手相救。 温柔这时紧张之极,一颗心不停的促跳,生怕武琼花有什么闪失。可她看得出来,虽然境况凶险,但武琼花还只是与举棺人作游斗之争,并未尽全力。她显然明白武琼花的用意,是在观察举棺人的武功路数,只待瞧出一丁点破绽,便可克敌制胜。 不过这举棺人的武功实在诡异,他这口棺材奇于攻击,巧于防御,招招克敌,步步为营,整个局面看起来几乎无懈可击。温柔可是捏了一把冷汗,手头拽得紧紧的显得非常有力,就好像随时会出手一样。虽然她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只要自己心爱的人一旦面对危险,她也会不顾一切。 又斗得一会,举棺人见武琼花始终不出手反击,心中恼怒,道:“你为何不出手?你不出手我也要你出手。”他一声大喝,左步趋前,左手随之下顿,右手上扬,巨棺斜顶,但听“噗”的一声,棺材上面密封的盖板飞出,只见一个红色的人影从棺内跃起,直往上冲,然后身子旋转,缓缓落在棺盖之上。 这也只是一眨眼之间的事,那棺盖还未降落,红衣人便已凌空踏了上去,跟着也不知使得什么法力,那棺盖便宛如一个滑板似的往武琼花冲来。再看那举棺人,已是气闲若定的站在那里举着空棺一动不动,他脸上神色一片死灰,显得极其诡异。 武琼花陡见棺内掠出一人,颇为惊异,待看到这人一身红衣,料定是个女子,难怪刚才举棺人刚才说什么“我夫妇二人”,只怕指的就是这女子而言。只不过这女子好端端的睡在棺材里,还要由她丈夫天天举着,倒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楚江南还啐口想道:“要是谁找到这样的老婆,怕是累也要累死了,可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黑衣女子一双美目瞪得老大,瞧着那红衣人站在棺盖上踏足飞行,本来她低着头,满头乱发飞扬,又张着两只手,但见那手白森森的瘦骨嶙岣,令人瞧着都忍不住心头发毛。 武琼花见那红衣女子来势汹汹,也不敢轻敌,他此时双手抱圆,左手上扬,右手下挫,一招“天旋地转”,疾然向前推出,顿时一股强大的内力惊涛骇浪般往那红衣女子卷去。 那红衣女子长发乱飘,也看不清面容,但一股阴冷邪气鸶劜而盛。他见武琼花挥掌打来,急忙脚下旋转,那棺盖立时上扬,便避开了武琼花这一掌。然后她斜身探出,左手五指如钩,闪电般抓向武琼花肩头。 武琼花抬手格挡,右手来横切红衣女子手腕。那红衣女子此时是倾斜着身子,长发跟着飞起,刚好露出了她半边面容。武琼花扬掌劈上,正好与她对视,不由大吃一惊,掌势不觉微一凝滞。红衣女子身子一个旋转,姿势顺水流云,极是优美。她左手从武琼花掌下穿出,猛地往武琼花胸口抓到,但听“嗤”的一响,竟将武琼花胸前的衣服抓了一块下来。武琼花心头冷汗直冒,心惊肉跳的想道:“这女子到底是人是鬼?竟然如此恐怖模样?” 原来他刚才与红衣女子一个照面,只见那女子面色惨白,嘴角鼻孔,眼眶七窍无不血迹斑斑,神态狰狞,甚是恐怖骇人。这哪里是一个女子,分明是一个万恶的女鬼僵尸。但若说是僵尸,却又如何出现在青天白日里?武琼花就是艺高胆大,这时也是惊魂未定。 忽然听得温柔叫道:“大哥,小心!”却是那红衣女子一击不中,驾驭着棺盖转了一个大圈,又飞快的冲击过来。 武琼花少年时在大敦煌的沙漠里也见过不少恐怖的事,但面前这活脱脱的僵尸他还是头一回遇见,一时只觉四下里全是鬼气森森的气氛。间不容发之际,也容不得他多想,待到红衣女子凌厉的五爪抓出,他飘身从棺盖底下穿过,从另一边窜出,然后飞起一脚踢在红衣女子后背,但这一脚踢去,却如同踢在了一面皮鼓之上,直震得武琼花脚底发痛。 红衣女子身子一晃,却未跌落下来,她抬起左脚,棺盖转向,便往武琼花横撞。武琼花倒有些弄不清楚她是如何控制棺盖的,看来这睡墓人夫妻的确是有些怪异。不过这样一来,棺盖底下反而成了红衣女子的弱门,武琼花窜高伏低,借着棺盖忽上忽下,不时突然从两边攻击,起先以脚踢,但仍是有如击皮鼓,结果受力反震,反而弄得自己处处受制,于是改为掌击。 他这掌击,用的是佛缘神掌,只要随便打中对方哪里,都可以以内力流窜点穴,也是一门奇异的武功。可数十招下来,对方犹如铜皮铁骨,武琼花每一掌击中,无论有效的没效的,竟然都无法点闭对方穴道。他顿觉心头发怵,但转瞬便即悟然,或许是对方真如一具僵尸,这点穴之法自然是起不了效用,反而还得画符才好。 一旦想通此理,武琼花反而心生怜悯,觉得对方已死,哪怕只是一具僵尸,但也不应当受此折辱,因此出手之下也少了些煞气。 温柔在一旁观战,见武琼花久攻不下,反倒是红衣女子越战越勇,到得后面,武琼花的攻击力度又渐见减弱。她不明就里,正觉莫名其妙,忽然听到那黑衣女子在边上自言自语的道:“不会吧,未必是元神出窍?不可能,不可能。师傅说这世上根本没有这样的武功,那为什么这家伙看起来像是元神出窍了呢?” 黑衣女子说话的声音极轻,但温柔却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微微一惊。再看举棺人时,见他立在那里眼光呆滞,神情漠然,表面皮肤崩得紧紧,一动也不动的这不是元神出窍那又是什么? 温柔吸了口冷气,心中想道:“看他这模样,果然是元神出窍,以前只听说道家修行方求这等武功,不曾想今日得见。《周易》有云:‘易与天地准,故触弥伦天地之道。’,这睡墓人以自己的元神附在红衣女子身上,乃造天地阴阳之道,势必功力大增。看来要击败那红衣女子,只须得从举棺人身上下手,可是我又怎么好跟大哥说起,否则必会引得大哥猜疑。唉,这可怎生是好?”她一时犹疑不定,目光转向楚江南,见他亦是骇恶之色,也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 术不同道 正当左右为难之时,却听黑衣女子气恨的道:“死睡墓人,你在那不动吧,那就让你再尝尝我这孔雀翎的厉害!”手腕抖去,如电光疾闪,便往举棺人射去。 举棺人呆立不动,无异于活靶子一般,就是普通人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只怕随便投一颗石子也能打中,这黑衣女子发射暗器,自然是一击必中。不过她发射暗器,原也只是出出这几日来被举棺人追得睡不好吃不好七天没洗澡的怨气,因此出手也不问狠辣,只是要让她出出血而已。 孔雀翎去势如电,眼看就要钉入举棺人身上,忽见举棺人挥袖一拂,便将两枚孔雀翎卷开一边。举棺人一动,棺盖上那红衣女子突地中了邪魔一般,周身一震,翻身歪倒,从棺盖上掉落下来。 这棺盖本在驱动飞行,红衣女子双脚一离开棺面,棺盖便即停止不动,就好像有看不见的绳子将它吊在半空一样,这样诡谲的情形实是匪夷所思。要看红衣女子便要重重摔落地上,却见举棺人双臂贯力,将巨棺递送过去,刚好将红衣女子接住。 红衣女子全身僵硬,直条条的跌入棺内,不发出半点声响,停悬半空的棺盖像长了眼睛一样,“砰”的一声盖住了棺材,仿佛世间所有妖邪鬼气一瞬间都坠入地底,便再无动静。 从举棺人抛棺,红衣女子入棺,看似一连贯的动作,其实也只是一眨眼的事,待得一切盖棺定论,只看得众人心惊肉跳,无不渗出一身冷汗。 此时人人不约而同想起了传闻中以驱赶僵尸为谋生职业的湘西赶尸术士,这些术士原是利用一种奇门法术,将客死他乡的死者尸体运送回乡,只不过因为这事过于诡异免得吓人而生纠纷,是以多为深夜行走,不见天日,故无形之中更充满神秘色彩,往往人们谈起时自然就更加茫然无知而闻之色变。 但眼前这举棺人却是湖北神农架原始大丛林里的一个神秘种族,因其祖上在某朝时得罪奸党而遭帝王灭族,于是幸存者无处可逃之下,只得躲入神农架原始森林里,才得以生存,又因他们世代都以坟墓为居穴,故此自称“睡墓人”。 这睡墓人一族,生存于原始丛林,却也传有一套驱动僵尸的法术,而且别出奚径,比湘西术士更为凄厉诡异,因此才更被江湖人所敬畏,幸好他们人数少,又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是以也不致祸乱江湖。 举棺人不但能驱动僵尸,而且还可以元神出窍,与僵尸合二为一,借助僵尸刀枪不入生死不知的特性,达到功力成倍的增长,是以极为厉害。所以刚才武琼花打她不倒便是这个缘故。至于何以如此诡异,这等秘术已不为外人所知,到了若干年后,更是绝迹。 众人越想越心生恐惧,只觉这阳光哪怕白花花的,这时反而越发冷厉,说不出一种邪乎。他们都想不明白,按说这僵尸都是夜间出动,为什么红衣女子却可以在阳光下活动呢?武琼花不由想到骷髅马车,骷髅马车可以动,是因为七少爷在它身上下了蛊,那么这红衣女子难道也是如此?他侧目往七少爷望去,只见他屹立于高峰断崖上,竟宛如一尊化石,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灵异。 这时,举棺人已然欺身掠出,将快要落地的棺材接住,高举在手,面向黑衣女子微微侧目道:“你如何知道此法?”楚江南“哦”了一声,心想:“我正自奇怪,这女子为什么要突袭站在一旁的举棺人,我还以为她是趁机报复,却原来是攻‘男’而破‘女’,这倒是妙极妙极!” 他哪里知道,这红衣女子的尸体被举棺人以本门秘术控制,然后举棺人又借自身元神与红衣女子合二为一,其威力极限倍增,而举棺人呆立在侧,如同老僧入定,实际上他这时已没有了攻击能力,只不过旁人不知,又惧怕他的威名,往往便也不敢去动他,这样一来,举棺人反而乐得“旁观自己”和红衣女子合身斗敌,这种情形倒有点象野史中传说的鬼魂上身的说法。 所以江湖上极少人知道这内情,大多与他们拼斗的对手,无不被刀枪不入的红衣女子所累得精竭力尽而死。但要破解他们阴阳合体的唯一法门就是“声东击西”,无论用什么东西打在举棺人身上,只要见血,他们这种邪门武功便也就破解了。 黑衣女子刚才也只不过是碰巧而已,她自然并不明说,却望了一眼他手上棺材,反问道:“她就是你夫人?”她指的自然就是那红衣僵尸女子了。举棺人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是的!”他脸上神色甚是黯然,但大约是这一瞬间想到某些往事,漠然无神的眼睛却突地一亮,竟现湿润之色。 黑衣女子道:“怎么会这样?”举棺人长叹,道:“她已死了三年多!”黑衣女子道:“哦,既然那你怎么不让她入土为安呢?” 举棺人眼里闪过一丝悲戚之色,但神情已为凄厉,一字一字道:“大仇未报,何以为安?”刚才还死追烂打的两个人,忽然间又像是好朋友一样交谈起来,倒是出人意料。但是旁边的人却是越听越可怕,这死去三年多的人,他却竟然天天带在身边,以至不离不弃,夫妻同气连枝,双栖双宿,这情形怕是怎么想都怎么怕。 楚江南直咧嘴,都忍不住想吐。他身后几个胆小的仆人畏畏缩缩的直躲闪,生怕那棺材盖突地弹开又跳出一个僵尸来。独眼仆人一向沉着,这时也不由咂嘴,连呼怪异。 黑衣女子直视着他,竟生出一股同情之心,就是这些天来心生的怨气也没有了,又问道:“你还要夺《九件衣》吗?” 举棺人的暴怂之气也渐渐消弥,他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 楚江南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含糊的咳的一声,上前说道:“依我听刚才二位所言,只怕这中间是有些蹊跷的。”举棺人望了他一眼,显然并不友善,冷冷道:“怎么讲?”楚江南潇洒的挥展折扇,走到黑衣女子面前,道:“姑娘,我问你,当这位喜欢举一口棺材的先生从你们孔雀堂夺走《九件衣》,你觉得他会另用一个假本来欺骗你们吗?” 黑衣女子犹豫了一下,楚江南又道:“何况这一路上,你既然是为夺还本门秘籍,定然是对他严密监视,只待他不防备之时,你才能从他手中夺回。当然不论用什么手段,效果是最重要的。那么在这一过程,你有发现他以真本换假本吗?如果你再认为他故意又让你盗回假本,然后又对你死缠烂打,以混淆视听,你觉得他有这个必要吗?” 黑衣女子终于艰难的摇了摇头,心里还想:“这个家伙又臭又硬,还真犯不上。” 楚江南又走到举棺人面前,缓缓道:“当你从孔雀堂夺得《九件衣》之后,你能否保证就是天打五雷轰地火焚身也不曾以假乱真的调换过?”他说“天打五雷轰地火焚身”,那人江湖人最严厉的毒誓,他此番说来,便是要举棺人严正以视。 举棺人道:“怎么,你怀疑我?”楚江南摸了摸鼻子,紧紧逼视着他,道:“如有虚言,千刀万剐!”举棺人道:“不用千刀万剐,我也可以保证我绝没有换过。”楚江南一拍折扇,道:“这就是了,由此可见,这位爱举棺材的先生从孔雀堂夺来的《九件衣》根本就是一个假本。” 举棺人和黑衣女子同时一惊,楚江南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黑衣女子一路之上跟着举棺人,可以说起先对他的一举一动是是非常清楚的,要说举棺人半途调包根本不可能,而且也用不着。 举棺人自想着,自己去孔雀堂去夺取《九件衣》时,当时孔雀堂恰好生了一场大火,自己才趁乱夺得《九件衣》。如今想起来反而觉得这场大火似乎就是为了给自己夺取《九件衣》而创造条件,这样的话事情就有些奇怪了,那会是谁要暗中帮助自己呢?其实再往深处想,那就是假若真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那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这个问题举棺人还没去想。 楚江南自我感觉良好,于是又摸了摸鼻子,他的鼻子并不挺拔,但从小有摸鼻子的习惯。他对黑衣女子道:“依此推测,你现在也该明白了,这位爱举棺材的先生从你们孔雀堂夺来的《九件衣》,根本就是假的。这样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真的《九件衣》早已被人调包了。” 黑衣女子呆了,半天都明白不过来,甚至她还想说楚江南纯粹是胡说八道,这本门的武功秘籍,据师傅说可是传来很多年了,虽然还没听说有那位同门练习过,但又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她在心里纠结了半天,实在无法反驳。 举棺人走到武琼花面前,凝视良久,才道:“能接我夫妇二人合力,阁下果然好功夫。不过更为难得你心存善念,不忍伤害我夫人之身,多谢手下留情!” 武琼花微微一怔,倒没料着举棺人竟然能感受到,看来这夫妻同身果不其然。只是他还未说话,举棺人又道:“只是你那一手点穴手法固然奇特,只可惜术不同道。” 武琼花一时惊愕,不觉对这举棺人大为佩服。特别是举棺人说的“术不同道”四字,正是武琼花佛缘神掌目前颇为困窘的一个状态。 当年他师傅霍怀周因诸多原因隐居敦煌,那时早已没有了少年时那般横刀立马的雄心壮志,只想在这佛家圣地里好好的了度残生。他无所事事之时,要么去有名的月牙泉钓钓鱼,要么就到敦煌石窟里去看看佛家壁画,别人说在这里可以修身养性,忘却一切烦恼孽障,喜登极乐。 霍怀周那时早已心灰意冷,既不求长生不老,也不求喜登极乐,若不是赵宋立国时,他竟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还是不会来到敦煌的。来了敦煌后,他先后收养了卫魔道和武琼花两个孤儿,然后就等待梦中的天机出现。 所以他闲暇之余,多半也就是钻研钻研武功打发时间,也不知是上天注定还是命有劫数,霍怀周在敦煌的石窟里,竟然无意中参破了一门功夫,那便是这门得天独厚的神奇点穴法,叫做“佛缘神掌”,取“佛法大乘,觉于机缘”之意。 也就是说这门功夫只是从佛学之中无意学来的,但他初始创出这门点穴功夫时,因过于好大喜功,只以为满石窟都是神奇武学,不待佛缘神掌完全领悟,便终日又去沉迷钻研其他壁画。结果他竟然又在飞天壁画里悟出了天机,知道佛缘神掌只不过是“飞天神功”的入门而已,更深奥的才是飞天壁画里的武功。 可惜的是他一旦窥探天机,内心里已是春草萌芽般怦然大动,那种沉寂已久的求知欲也就炙热起来,只以为在晚生之年能创世出几门高深武学,那也就不妄此生了。 本来少年时他就好武若狂,这时独得这等毕生难求的机缘,就好比探宝者突然发现巨大的宝藏,又岂可轻易错过。只可惜他一心探求飞天神功,缺乏了当年沉着稳进的心态,急功近利之下,不免心浮气燥,神思杂念,结果还未来得及堪破飞天,便受了飞天壁画里的魔障蛊惑,以致走火入魔,终于筋脉寸断而死。 他在临死之前极是不甘这门奇特的点穴功夫就此胎死腹腹中,于是便患得患失的将所创研的点穴手法传授给了武琼花,但他又怕武琼花重蹈自己覆辙,便慎重嘱咐道:“你师兄卫魔道天赋精诚,只可惜他去了大雪山,从此不知踪迹,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如今为师只你一个弟子,你又身负天机,师傅希望你要好好活着。另外为师参破的这门武功,天地独有,若一旦练成,当独步武林只是此功其难固险,极难堪破。可是一门奇功出世,那是多大的成就啊?若就这么毁了,为师死不瞑目。” 他抓着武琼花的手,不停的颤抖,又说道:“至于你后背上那朵花,师傅所知有限,也就不能与你详说,不过有一个人可能知道得更多,那个人就是大侠燕南飞,日后若是有机缘遇见,当向他请教。如今师傅把入门心法传授给你,你当谨记。壁画里暗藏凶险,每时量力而行,切不可贪功冒进,否则必受其害而悔之不及。只是这门点穴神功能学成固然好,不成也不以为憾。” 其实对于他这种性情争强好胜,又极为痴迷武学的人来说,不能完全创世出这门初得端倪的武功,内心上可谓是遗憾之极,只怕武琼花心有所累,因此才这么说而已。不过还有一个原因才是决定他传授佛缘神功以及飞天入门心法于武琼花的,那就是他非常了解武琼花柔和的性格。 武琼花望着师傅满是遗憾的眼神,又如何不知道师傅这种矛盾的心情。他当时青春年少,雄心勃发,为了不让师傅遗憾九泉,于是按着师傅所授法门去学这佛缘神掌,哪知他初时不得要领,一学便是精神大乱。他谨记师傅的话,便适时而止,待些时日又慢慢加以钻研,如此日复一日,固然有所突破,却也只是丁点进程,但这些对于他来说,如此些微的成就也算大慰人心了。 到得后来,也不知是出于何因,只要一触及与壁画有关的物事,他脑海里便条件反射般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满是奇怪的飞天壁画,像三十二飞天神舞的仙女一样在他眼前飞舞。而且伴随着一段莫名而起的悲壮梵音响起,这飞天愈发灵动。同时他后背上方那朵花遥呼相应的如往时一般忽冷忽热的变化,随着时日愈久,这冷热交加的状态也越发深重,就好像更进一步的严重起来。他自然不知道这其中奥妙,只以为和师傅一样怕是走火入魔,因此诚惶诚恐。 幸好这时他师傅的好友净虚观的荒木道人,以及敦煌石窟的落日大师他们来了,这些高人一向善于释义佛法,化解度厄,他们对武琼花每时以佛道慧解,倒也使得武琼花没身受壁画里的魔障蛊惑。 而在最后,武琼花终于凭借自己不懈的努力,循序渐进,才慢慢的从师傅所遗留的心法里悟出了这佛缘神掌。不过很遗憾的是他还不能够达到那种随心所欲收放自如点人穴道的最高境界,每到临用之时,都是有时点得了有时点不了。这就是举棺人所说的“术不同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 又想吹骷髅 武琼花这时就会无奈的想:“我没有师傅那样的大智慧,只怕也只能学得这样的境地了,希望师傅九泉之下不要责怪我。唉,师兄卫魔道比我聪明,他若在就一定能学得会的,只可惜他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这正如霍怀周所预料的那样,以武琼花的柔和性格,他不会贪求激进,因此在练习佛缘神掌的时候,才不会去贪求飞天的武功,因此自然就不会走火入魔了。 当然,这其中还得益于荒木道人和落日大师的帮助,他们以佛道的精神要义,无异于在为武琼花洗精伐髓。 再后来,武琼花离开了敦煌,满怀着人生侠道的理想,辗转来到了大宋之地。因初入江湖,他像其他许多武林豪杰一样毫不落俗套的卷入了尔虞我诈的江湖之争,所幸最后一一化险为夷。 这时他偶然遇上了温柔如花的少女温柔,而且一见钟情,又因温柔之故,反而惹得诸事缠身,这佛缘神掌也就少有时日去加以勤练了。 所以这些年来,他每与人对敌,可以说都是高手之斗,分秒必争,生死立判,他都是极少去运用这半生不熟的“佛缘神掌”。 直到前几日在襄阳城的“远来居”客栈遇到老大等人骚扰时,才不自觉的运用了出来,那时是无心之用,竟然一举吓得豹子等人只道是妖术。今日与举棺人一战,他看到那女僵尸时,但觉她盘旋如舞,心中一动,便又不觉使出这“佛缘神掌”来,不过用在死人身上自然是毫无用处的,反倒是在旁边观战的举棺人通过他夫人的身体才感觉了出来。 武琼花见举棺人一语中的的说出他佛缘神掌的缺陷,甚为佩服,道:“阁下武功独特,果然惊为天人。佩服!佩服!”举棺人不再理会,又走近黑衣女子,怪声怪气道:“他日当再见!”语意甚是含糊不清,似乎是说他日见了,还是要夺取真的《九件衣》,今日便不了。又好像说,他日见到不知是敌是友,那也得由姑娘取决。 黑衣女子不由又后退一步,一张秀气的脸隐含怒色,竟似怒花奔放,不夜树来。举棺人阴阳怪气的一笑,其意悲切,举着巨棺便转身大步朝桃花林外走去。黑衣女子遥望举棺人离去,总算长松了口气,濆了一句:“太狂妄了!”她走到武琼花面前,盈盈一拜,道:“多谢大哥援手相助,小女子妮娜拜谢大恩!” 武琼花淡然微笑,道:“妮娜姑娘不必多礼,没能帮上姑娘什么,倒是惭愧得紧。” 温柔神色悲戚,走到被毁坏的桃花树前,看着满地都是折断的花叶花枝,难过得都想哭了。这是她亲手栽种的桃花,一天一天的看着它们长大,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彼此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妮娜眼睛瞪得大大的瞧着温柔,有些诧异,但瞧着温柔伤心欲绝的神色,又暗暗愧疚。她小心翼翼走上前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跑来的,实在是那家伙追得我没地方跑了!”事实上她就是故意跑来的,她被举棺人追得急了,老远看到楚江南一伙人上山,因此就跟了进来,就是想有人为她解围,结果没指望上楚江南,反倒是武琼花帮了她。 温柔没有理她,只顾垂头拾起地上的残枝败叶,将它们收拢在一起。妮娜有些讪讪然的望了一下武琼花,武琼花对温柔道:“柔儿,这起风了,我们先回屋去吧?”温柔眼泪已流了出来,难过道:“大哥,这么多花” 妮娜尴尬的走开一边,望着漫山的桃花,美不胜收,心头动荡,正想问武琼花话,可一触及温柔只得罢了。 楚江南见温柔对她似乎不大理,不觉好笑。妮娜瞥见不觉瞪了他一眼,拉着脸很是不悦。楚江南干咳一声,舒展折扇,只见上头写着:“荆楚别地,谓三千奇谋,犹以识尔。” 妮娜不觉“切”了一声,很是不屑。楚江南蹙了蹙眉头,不爽道:“你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我?”妮娜抿嘴笑道:“那你说用哪种眼神?”楚江南轻摇折扇,道:“怎么说你能化险为夷,我也算有一份功劳吧,就算你不以身相许,但也总得谢谢我吧?”妮娜道:“刚才?你帮了我吗?” 楚江南道:“怎么没有?啊,你以为就我那兄弟出了一下手,就可以吓跑那举棺材的家伙?”妮娜眨了几下眼睛,道:“难道不是吗?”楚江南鄙视的摇摇头,转身拍了拍独眼仆人和另外两个高壮仆人的胸膛,道:“看到没有,彪悍,霸气,就这么一站着都有气势。” 妮娜总算明白了,顿时风铃般笑了起来,瞬即想到温柔这会正暗自伤身呢,便敛了笑容,道:“我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做什么?”她挠头想了想,只觉头发几天没洗都有些发岸,好一会才道:“叫做死诸葛吓跑司马懿,对不对?” 尖脑袋仆人和矮胖子仆人忍不住都笑出声来,楚江南一瞪眼,对妮娜道:“你看你怎么比喻的,太没礼貌了!”妮娜掩嘴笑道:“行行行,那就谢谢大哥了!”说着盈盈一拜。楚江南也不礼让,笑眯眯道:“素闻孔雀堂的姐妹个个美若天仙,今日得见果然是令人心慕之极!” 妮娜十分欣喜,眼浪如花,道:“你这人还真嘴甜,肯定很讨女孩子喜欢吧?”楚江南更见浮浪之态,道:“那姑娘呢?会喜欢吗?”妮娜白了他一眼,道:“你不会是花痴吧?”然后掉头就走。 楚江南碰了个钉子,老大的没趣,幸好他这人脸皮厚,又笑嘻嘻的追上去,说道:“姑娘小心些吧,这桃林里有机关的。”妮娜一愣,随即坦然道:“有机关那怎么啦?我刚才进来不是好好的吗?就算有我依原路返回,难道不可以吗?” 楚江南连连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妮娜回头道:“可以那你还跟着我干什么?怎么,莫不是你看上了我,要做牛做马以身相许?”楚江南喉头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仆人都呆了一呆,半天难以回神。 这会妮娜已去得远了,沿着桃花林果然见到几处机关,但似乎都已遭破坏。她一想便已知是楚江南所为,心里不禁啐了一句:“整一个花花公子!”抬头又见两只黑白山鹰昂翔,身边花香簇海,一时心神粉饰。待到快要出桃花谷时,那两只山鹰突然俯冲而下,夹着一股呼啸之势。妮娜吓了一惊,本能的抬手就要射出孔雀翎。 黑白双雄见她扬手,便又往上飞去。妮娜甚是气恼,道:“连你这扁毛畜牲也要来欺负我吗?”那黑白双雄几个盘旋,发出几声厉叫。妮娜再走,黑白双终又俯射攻击,如此数次,在妮娜出来桃花谷它们才善罢甘休。 妮娜已隐约知道这黑白双雄可能是武琼花和温柔劵养的,估计是要为女主人出气,故此才几次突施袭击。 她沿着蜿蜒的山道缓缓下行,忽地触摸到怀里的那本假的《九件衣》,一道阴影又袭上心头。她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九件衣》原本是供在孔雀堂祖师祠堂里的,而且摆放的位置又极其隐秘,除了师傅外根本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举棺人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而他去一抢,竟然抢出一个假本太,那真本又哪里去了?难道这假本会是师傅故意放上去的?还有那场大火,怎么那么巧就烧了起来?否则举棺人又岂会如此轻易就闯入孔雀堂?她越想越是满腹疑团。 不知不觉来到一条山泉边,泉水清澈照人,她借着水里的倒影只见自己头发蓬乱,身上邋遢,隐隐又闻着一股酸馊味,顿时又羞又臊。自她跟着举棺人这些天来,说来还真没好好梳洗过,特别是从举棺人身上偷回假《九件衣》后,被举棺人发现追了几天几夜,这汗水加雨水在身上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早已是起了异味,只是被举棺人追得太紧,她竟还没发觉。现在想来更是后怕,这刚才还在别人面前自笑怡然,要是被他们闻到自己身上的怪味,那会怎么看她这女人? 妮娜又抬起手避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馊味直冲,恶心得她差点吐了出来。连忙跑到水边,一顿胡乱浇洗。洗了半天,也只不过是洗了脸和手,这身上还馊着呢。 她抬头看着日当正午,这阳光大好,又是在荒山野岭,便想脱了衣服跳入水里洗个痛快。她是藏族人家的姑娘,远没有汉家儿女那般禁忌拘束。她咬了咬牙,先脱了鞋子和足衣,一一摆在旁边的石头上,然后准备脱衣下水。哪知“呱”的一响,竟似单鸦独飞,跟着又是一阵“呱呱”狂叫,夹杂着“扑翅扑翅”的暴响,又似群鸦乱舞。 妮娜一惊非小,连忙揽了衣襟抬头望去,只见溪流上头的一断高高的崖壁上屹立着一头驴子,驴子背上倒坐着一个白衣人正在吹笛子,但却没有声音。此时一壁阳光从山峦上映射,投影在那人身上显得格外神秘。 妮娜认出不久之前在桃花谷里听过他吹笛子,对他的笛声实在不敢恭维,但想着自己刚才要是脱光衣服,女儿家的娇躯岂不尽教落入他的眼底?她想着脸面发红,好一会才平复神色,冷冷道:“你到底是谁?在这干什么?” 七少爷停了吹笛子,放眼过来,笑道:“你没看到我在这吹笛子吗?”他的笑容显得很和善。妮娜道:“你这还叫吹笛子,也太难听了吧?”七少爷道:“你觉得难听吗?那是你太不懂音律了。”妮娜鄙视道:“再不懂总听得出好听和不好听吧?”七少爷大笑,道:“可是你还是听不出来。” 妮娜见这七少爷和蔼可亲,不觉也笑,道:“我怎么听不出来?你吹的笛子,那叫什么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七少爷不住的摇头,惋惜道:“不是知音!不是知音!”妮娜道:“既然不是知音,那我还是走吧!”她自己都忍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怪味,虽然与七少爷隔着一段距离,但她还是怕七少爷闻到自己身上的气味,那不丢死人? 七少爷看着她穿上鞋子,不紧不慢道:“难道你对我的笛子一点也不感兴趣吗?”妮娜现在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她只想赶快逃离这里,头也不回道:“我不感兴趣。”七少爷道:“那还真是太可惜了,否则的话,我会让你看一个奇迹。” 妮娜终于停下了步子,女人对爱美的勇气虽然高于一切,但在好奇心面前,却又明显逊色。她回头望着七少爷,问道:“什么奇迹?” 七少爷面带微笑,道:“我吹笛子,可以把一个人一匹马吹成骷髅,你信不信?”妮娜一愣,随即发笑道:“你这人还真会说笑,这怎么可能呢?你当你是神仙啊?”七少爷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不信的话,我吹给你看好不好?” 妮娜只见他的眼睛是那么的俊朗,似乎充满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道:“好啊!可是这里也没有其他人给你吹成骷髅啊?”七少爷笑道:“没有别人,这不还有你啊?” 妮娜神色一变,道:“你想要干什么?”她想别开他的目光,却根本无法做到,直到这时她才有些慌了。 七少爷笑而不语,缓缓举起白玉般的笛子凑到唇边,他的嘴唇厚薄而鲜红,在阳光下透着一股落日的妖艳。 蓦地,两声鹰啸,只见高空中两只山鹰府冲而下,一黑一白直取七少爷,正是武琼花的两只山鹰——黑白双雄。 七少爷举手一弹,也不知他打出什么暗器,黑白双雄左右一分,又升上了高空。 武琼花从一旁的丛林里闪身而出,肃容道:“你又打算用妖术害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七少爷端坐驴背上,笑道:“妖术?亏你想得出来,绝世神功岂可以‘妖术’而论?真是少见多怪,少见多怪。”言毕哈哈一笑,调转驴头往断崖后的树林里走去。 妮娜被他们搞得莫名其妙,正要上前与武琼花打招呼,想着身上臭味未除,只得顿住说道:“大哥,你怎么来了。”武琼花淡然道:“姑娘还是早些下山去吧,这人遇上了可不要听他吹笛子。”妮娜道:“为什么啊?难道他吹笛子还真能把一个人吹成骷髅?”武琼花道:“我如果来晚一点,你可能就会变成一具骷髅了!”妮娜哪会相信,只觉得他是在耸人听闻。武琼花不再理她,转身回到桃花谷。 温柔正等得忐忑,一见武琼花回来,急忙迎了上来,问道:“大哥,没事吧?”武琼花挽了她的手,笑道:“没事。”温柔道:“那七少爷呢?” 武琼花道:“这人阴魂不散,阴邪得很,正要对那女子下毒手,幸好黑白双雄带着我去了。”温柔道:“大哥,你去了七少爷没c和你动手吗?”武琼花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一去他就走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温柔喃喃道:“只怕越是这样c就越可怕。” 二人回到竹楼,这时天色已经黑了,黑白双雄飞下高空,停落在屋顶上。温柔点亮灯火,武琼花做好晚饭,二人默默吃着饭,似乎都在想着心事。 温柔吃得几口,暗暗在心底叹气。如果不是中了这莫名其妙的毒,现在在一起吃饭的说不定应该是三个人,这另外一个人当然是他们未来的儿女。温柔的心里实在是有一种失落,甚至更多的是自责和愧疚,如果不是因为 武琼花埋头吃饭,忽然抬头问道:“柔儿,你说你身上的毒会不会和你表哥有关呢?”温柔一愣,道:“怎么,大哥,你怎么这样认为?”武琼花道:“柔儿,你想,按说你身上的毒,也只有我们知道,可你表哥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温柔若有所思的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她才幽幽叹息,道:“大哥,你猜的没错,白天我表哥一说,我便知道c我身上的毒,其实就是他下的。”武琼花虽然料定如此,但听温柔这么一说,还是极为惊骇,难以置信道:“他是你表哥,怎么会下毒害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他有气要下毒害人也得下在我身上,为什么要害你呢?” 温柔放下碗筷,握住他已微微颤栗的手,哀伤道:“大哥,你知道他他为什么要c下毒,他是他是怨我c爱上你,怕我和你结婚,所以才所以才会下毒。”武琼花呆了一呆,真没想到楚江南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但想着这两年来温柔所受的苦楚,心头火立时就上来了。 温柔叹了口气,又道:“大哥,算了吧?本来是我欠他的,你再原谅他c这一次吧,好吗?”她哀求的声音,化成了百般绕指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 夺取解药 武琼花真的很恼火,他不怕任何苦难,但温柔就这样冤枉受了两年多的毒罪,他有些咽不下这口气。他无法抗拒温柔哀怨的眼神,只得艰难的隐忍着点了点头。温柔握紧他的手,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没有人了解她的内心,其实是多么的痛苦。 吃完晚饭,武琼花又陪温柔说了会儿话,怕惹她心烦,便只说些轻松的话题。但他越是故作无事,温柔反而越愧疚。温柔一愧疚,又怕引得武琼花忧心,也只好装得不以为意。 这样一来,二人心中反而多添了一份负累,哪怕亲密无间,但由来日久是否也会衍生出一丝丝看不见但可以感觉到的隔阂呢? 不多久,温柔便有些疲累困倦,武琼花服侍她睡了,这才回到自己床上。 他躺在床上,一颗心始终难以平静下来。想着这差不多三年来所受的诸般磨难,到头来竟然是全拜这楚江南所赐,何况还是如此一个不可思议的理由,他内心里的那种气愤实在是难以容忍。 他轻轻翻过身,黑暗中看不清温柔的脸,但听着她沉睡的声音,心中几番纠结,终于轻轻起身下得床来。 他来到外面,夜晚的空气有些冰冷,一盆月光淌落在溪水中,泛出一片波光粼粼。他将黑白双雄招了过来,示意它们要好好保护温柔。黑白双雄与他们相处这么久了,自然懂得他们的话。 武琼花这才悄悄走出桃林,他要下山去找楚江南夺回解药,他实在不能再忍受温柔多受一刻的苦楚。 从桃花谷到凤凰镇,这中间来回只需要半个多时辰,他相信这半个时辰,找楚江南要回解药是足够了。再说桃花林里又设置了机关,又有黑白双雄保护,在自己赶回来之前,温柔绝对是安全的。 武琼花出来桃花谷,沿着山间小路来到山后的瀑布水潭边,轻声召唤道:“骷髅马车,快出来。”他记得长江底下那女人说过,这骷髅马车以后就是他的坐骑,所以他想来试试,看到底是不是能叫得动。 他唤了一声,黑幽幽的水面忽然间旋动起来,跟着“哗啦”一声,骷髅马车便从水潭里走了出来。 回到桃花谷的时候,武琼花怕骷髅马车吓着温柔,便准备将它藏在深山里,没想到了骷髅马车自己跳入水里躲避了起来,这反而是个好办法。 马车的车厢都用是桐油浸泡过的,又刷上防水的油漆,所以哪怕沉入水底,上得岸来居然无比的干爽洁净。 武琼花跳上马车,取了马鞭喝道:“去凤凰镇!”骷髅马四蹄舒展,便往山下飞奔而去。 此时已入深夜,四下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除了某些虫兽偶尔的叫声外,一切静得还是挺幽深的,骷髅马车去势神速,让人根本感觉不到任何颠簸和树枝蔓藤的触碰,耳畔呼啸的夜风在飞速的想象中是割裂般的刺痛,但武琼花丝毫感觉不到,他这时才逐渐体会到骷髅马车的神奇之处。 事实上骷髅马车藏身水底,为什么泥水不沾,这本来也是一个神奇得无法解释的现象,但既然飞天神女重现人间,能出现一些奇异的事情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大一会,便已来到凤凰镇,武琼花在镇外停了马车,然后来到“高升酒楼”,昨天酒楼被举棺人打坏门墙,经过一天的修缮,差不多已整复如初。这种修补速度,倒有些出人意料,但对于戴老默的个性,是明显不符合的。 “高升酒楼”内某一个房间里此时还亮着一片灯光,武琼花正要敲门而入,忽见门洞大开,一人脱兔般撞了出来。武琼花抬手轻拂,将那人引向一旁,好使他不至于仓促摔倒。 那人正是狄平,本来受了掌柜戴老默的支使,眼见入夜已深,便来催促楚江南早些歇息。哪料楚江南这人蛮横得很,反倒把狄平给呵斥了一顿。 狄平恨得牙痒痒,心中暗暗发誓,若是日后再遇到举棺人,或是同类高手,就一定要拜他们为师好好学艺,不求出人头地,也要求得不被人随意欺负。只是现在势弱低微,他也不敢跟楚江南顶嘴,自然得灰溜溜的夹着脑袋逃出门来。 他一撞上武琼花,没撞到人反被对方引至一旁,惊讶之余抬头看是武琼花立时眼光一亮,职业性的笑容从刚才受惊的脸上很快舒展开来,笑道:“武大爷,这么夜深你怎么来啦?”他说着话一边往武琼花身后望去。 因为在他的印记里这个男人每次出来,都会带着一个温柔的女子。狄平待什么也没看到时,心中不由好生失望。 武琼花望着屋里,道:“我是来找一个人的。”狄平“哦”了一声,道:“怎么,未必你找的是楚公子?”武琼花道:“是啊,他在里面吗?”狄平不屑的朝屋里头噜噜嘴。武琼花微微一笑,便抬脚就走。 楚江南最在灯光下,保持着一个姿势始终都没有动,口里一边还数着数字,看自己能坐到什么程度。这时数到一千三百二十八下数时,一眼就看到武琼花走了进来。他自信的笑了起来,两眼放光道:“你终于来了。”武琼花冷笑道:“你知道我要来?”楚江南不答反问道:“只是你把我表妹一个人留在山上,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武琼花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道:“解药呢?” 楚江南慢悠悠的提起面前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一壶茶,取过两只描金边的白瓷杯,一边倒茶一边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武琼花目光如刀锋一般划过他的脸,一字一字的道:“毒,是你下的,是不是?”楚江南手中茶壶微微一晃,茶水溅在了桌上,他头也不抬,不悦道:“我好心请你喝茶,你倒是什么意思?” 二人针锋相对,武琼花也不相让,冷声道:“我知道柔儿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楚江南重重的放下茶壶,抬起头来冷笑道:“我真不懂,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夜深巴巴的赶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武琼花气怒道:“你不用不承认,就算全天下人不了解你楚江南,但至少有一个人还是绝对了解你的。” 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武琼花的眼光起码已杀了他一百次。楚江南显然也是极不喜欢他这种把人在心底杀了一百遍的眼光,干咳了两声,端起茶杯假装喝了一口,才缓缓道:“你是说我表妹,她怀疑我下毒?” 武琼花忍住心中的怒火,紧握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如果不是顾及温柔,他恨不得一拳将这人的鼻子打歪。他忍住怒气,但:“如果不是你下的毒,你又怎么会知道她得的是一种毒?白天你说漏了嘴,谁都知道就是你的鬼。快点,解药拿出来。” 楚江南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他眼珠转了几转,忽然哈哈大笑,得意的道:“唉呀,看来还是我表妹了解我啊!嘿嘿,武琼花,只是我们又不是好朋友,你觉得我凭什么要给你解药?” 武琼花冷笑着扬起粗壮的拳头,道:“你说凭什么,凭我这只拳头行不行?”楚江南只觉鼻子发痒,忍不住又摸了摸,笑道:“从理论上讲,我知道你的确可以一拳打歪我的鼻子,但遗憾的是,从现实上讲,以你现在的处境,想要打歪我的鼻子只怕有点难。” 他说话的时候,外面的黑暗中忽然有人冷笑了两声,跟着八个汉子慢慢的走了进来,将武琼花围在了核心。每个人看起来都显得非常强壮,远不是尖脑袋和矮胖子仆人所能比拟的。 武琼花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却又惋惜的叹了口气,道!“看来我真的不能一拳打歪你的鼻子了,不过你别那么自信,你似乎还是忘了一句话。”楚江南狐疑的“哦”了一声,好奇的道:“什么话?”武琼花脸上露出一个捉狭的笑容,说道:“废话!”两个字一出口,他身子忽地往前一蹭,右手便飞快的向楚江南咽喉抓出。 楚江南哪料到他说的的确是一句废话,急忙侧身一闪却没闪开,胸前衣领立时被武琼花一把揪住,只须他五指再往前一插,便可将楚江南的咽喉插出五个可以冒血的窟窿。 旁边八个壮汉更没料到武琼花出手竟是如此之快,欲出手相救,却又那来得及,八般兵器立时僵在半空,投鼠忌器之下当真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楚江南恼羞成怒,道:“你居然使诈?”武琼花冷笑道:“出奇制胜而已,所谓‘擒贼先擒王’,你人再多,我只须先抓住你便可,你说是不是?”楚江南恨得咬牙切齿道:“看来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忘了这句‘废话’了,不过我只是没料到你身手这么快而已,看来这两年你为了我表妹的病劳苦奔波,原来这武功也没闲着。” 桌上灯光闪烁,昏黄的灯光映得楚江南的脸一片斑驳,就像夜半湾的狐狸一脸变三千,易变而不觉察。武琼花一听他提到温柔就有些恼火,厉声道:“解药呢?” 楚江南沮丧道:“看来我是不给你也不能了,不过你最后还是放开你的手吧,你的手抓着我的领口,那感觉总是不大好,怎么说我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吧?”武琼花松开手,一脸的不屑。 楚江南轻轻拂了拂衣领,就好像拍掉武琼花手上的灰尘一样,然后慢悠悠的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雕花小木瓶,轻轻放在武琼花面前的桌面上,很不爽道:“一天三次内服,再好好休养一个月,身上毒性便会尽除。” 武琼花取了小木瓶,审视了一会,才叹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下毒害她,就算你不想她嫁给我,但你这样让她受尽苦难,你不觉得太残忍?” 楚江南愣了一下,心中却已在狂喊:“老子就要下毒,她爱上你本来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老子得不到,岂能让你小子得到?”他忽地一声冷笑,身子猛然往后一退,椅子便滑了开去。他断喝一声:“拿下,将解药夺回来!” “嗦”的一声,一只寒光闪闪的铁手从楚江南身旁的布幔后如闪电般抓出,直取武琼花胸口。武琼花身后八个大汉见势纷纷出手,八柄刀剑齐施,分别刺向武琼花后背八处要害。 武琼花临危不惧,见那使铁手的正是楚江南的独眼仆人,此时突地从黑暗中闪出,甚是狰恶无比。 这独眼人手戴着一只精钢手套,出招甚奇。武琼花侧身一闪,从桌上跳过,避开身后八人,左手前探,往独眼人腰间抓到。独眼人铁手下压,身子后退,以为备前。 武琼花心想:“解药既已拿到,我也不与你们多耗时间了。”一脚踢翻桌子向那身后八人撞去,一壶好茶顿时洒了一滴,油灯“啪”的一声摔碎,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那八名大汉听到一张桌子夹着劲风呼呼袭来,急忙腾身躲闪,只是房内太窄,又听“唉呀”两声,有四个人往同一方向闪避时互相撞倒了对方。 待到灯光亮起时,屋内已不见了武琼花的身影,倒是那八个汉子站在门边,神态各异,一动不动的像八尊石像。独眼人上前一看,惊道:“都被点了穴道。”说着伸手将八人穴道解了,幸好武琼花点他们穴道时用的是一般手法,否则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 楚江南咬牙切齿道:“这武琼花身手果然了得,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独眼人脸色铁青,冷声道:“要不要去夺回解药?”楚江南望着门外星斑点点的夜空,奸笑道:“就算他不来夺解药,我也是要想法送给他的,如今他既然夺了去,那岂不更好?”想到表妹温柔如此了解自己,心中立刻吞了癞□□似的兴奋起来。忽然又问道:“闹了这半天动静,怎么没看到唐智那小子?” 独眼人道:“那小子是个夜猫子,好像带着阿宝和阿胜出去了。”楚江南鄙夷了一声,道:“这小子是个色中饿鬼,以前老喜欢深更半夜去撬别人姑娘家门闩,咋现在还是这德性,也太他niang的不成器了。今晚怕是哪家姑娘又要倒霉了。” 武琼花夺了解药,掠出酒楼那一刻,内心油然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激动,飞快的向镇外跑去。 此时夜色之下,月华倾泻,一条官道如匹练般轻烟薄雾的向前延展,举目四顾,远近俱是朦胧一片,带着一股凌晨的幽冷。 武琼花坐上骷髅马车,想着温柔终于要彻底解脱身上两年多来纠缠不清的毒病之苦,堵塞在心头的一块大石也不觉放了下来。也许直到这时,他才深刻体会到两情相悦的痛苦和幸福是如此息息相关,正如两个人的心,是如此不离不弃。 他赶着马车,其势如飞,恨不得一下子就能回到温柔身旁,片刻工夫便已奔出数里。 这时转过一条岔道,隐隐听得前面不远的一个土丘上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兵器交击,在这凌晨的旷野听来,格外清亮震撼。 武琼花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当道上有四人斗得不可开交,虽然月色明朗,但还是看得不大清楚。碍于这四人阻住去路,他现在只想快快的赶回去,因此也不想理会,便赶了骷髅马车准备绕道离开。 哪知忽听一个女子声音叫道:“大哥,救命,救命啊”大约是她呼救分神,手臂上立时被划了一刀,整个人失势便倒了下去。那围斗的三个男子见状大喜,纷纷和刀扑上,都伸手去撕扯女子衣服。 那女子吓得不住声尖叫,声音里充满恐惧。武琼花一听是个女子呼救,便不觉缓了马速。他自小深受佛道熏陶,自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人家都喊救命了,他又岂能见死不救一走了之,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弱质女流,正眼见受人欺凌。他想着不再迟疑,勒住马车喝道:“你们给我住手!” 那三个男子正浴hu一焚身,闻听武琼花前来多事,更是恼怒异常,其中一人反而还跳了起来,操刀吼道:“你他a的谁啊,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多事,给老子滚啊”这人话还没说完,便是一声尖叫,比适才那女子叫得还要恐惧。其他二人闻之有异,纷纷撤手跳到那人身边,喝问道:“癞头,怎么回事?”那叫癞头的瞪大眼睛盯着武琼花,结结巴巴道:“妖妖怪妖怪”二人吓了一跳,跟着往武琼花望去,立时吓得呆了一呆,好半天才叫道:“操,还真的是妖怪。”三人聚胆,便定了定心神,瞧着坐在马车上的是个人,都稍稍定心了些。 中间那人道:“管他什么妖怪,先杀了他再说。”三人向来同进同出,配合默契,一声断喝,便往武琼花扑去。三人用的都是鬼头大刀,出刀直劈,颇见沉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 害人终害己 武琼花哪有心思跟他们耗费时间,一出手便欲制敌先机。因此使出拂柳掌,只见他掌势如飘,在三人刀锋下轻轻一拂,三把鬼头大刀便脱手而飞。三人惧色大惊,更加以为武琼花是如鬼如魅,但恶向胆边生,就是鬼也要斗上一斗了。三人赤手空拳,互相示了个眼神,同时大喝“妖怪啊!”然后飞也似的朝三个方向没命狂逃。 那女子莫名其妙还不知怎么回事,痛苦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捂着伤口便要上前道谢,等她抬头望去,也是吓得差点傻了。只见这白晃晃的月色下,一匹骷髅马站在面前,瞪着个黑幽幽的眼洞,要多恐怖有多恐怖。那女子脑袋嗡的一响,哆嗦着道:“你你是什么妖怪?”她现在才明白刚才三个劫匪为什么会落荒而逃,不觉又惊又怕,这真是去了se狼,又来妖怪。 武琼花一时愕然,他倒把这个吓人的问题给疏忽了,连忙说道:“姑娘莫怕,我并不是妖怪。”那女子道:“你你不是妖怪那是什么,怎么有有这样的鬼东西?”武琼花道:“这只是我用来拉马车的骷髅马而已,姑娘不用怕。”那女子投眼瞧了瞧,还是不大相信。武琼花只得又道:“木牛流马,姑娘可听说过?” 那女子畏畏缩缩的点了点头,又经过和武琼花说了这几句话,觉着胆色也壮了些,说道:“刚才多谢你救命大恩!”说着话还一边微瞄骷髅马,仍是触目惊心。武琼花道:“举手之劳而已。只是这夜深寒晚,姑娘何以独行?这社会并不太平,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那女子又往武琼花望去,借着月色但瞧着依稀是个年轻男子,不觉心下庆幸刚才胡乱呼喊,也算是歪打正着,便道:“我原在峨眉学艺,因家里有急事才要急着赶回去,不想在此遇到三个歹人,幸好大哥赶来相救,否则小女子要被要性命不保了。但不知恩人大名,他日必当图报。” 武琼花微微一笑,道:“报答倒是不必。”指了道旁一匹马,又道:“姑娘还是上马去吧,想必也不会再有事了。”那女子见他不肯说出姓名,也就不再问,只是嗫吁着道:“恩人”武琼花道:“没什么,去吧!我也是身有急事,得走了。”那女子见他要走,只得提气喊道:“我叫柳叶青,多谢恩人!”武琼花打马扬鞭,这时已去得远了,直惊得这柳叶青乍舌不已。她就暗暗纳闷,这江湖上好像也没听说有人以这么恐怖的骷髅马车做坐骑的啊? 由于这一耽搁,武琼花到了桃花谷山下,已近破晓时分,他远远的瞧着山林里有火光闪烁,不觉暗暗诧异。这种地方,这种时候,怎么会有火光?武琼花弃了马车,慢慢摸近前去,看着是有两个人在生火取暖。他再走近些,才看清那烤火的居然是楚江南的两个仆人,那个尖脑袋的和矮胖子。武琼花大为诧异,难道是楚江南派人追来了?但看这情形明显不是。 这时那两人听到有人走近顿时警觉起来,都伸着脖子秧鸡似的张望,喝问道:“是谁?”武琼花也不躲闪,直接走了过去,冷冷道:“你们在这做什么?”那二人一见是武琼花,都大惊失色的跳了起来,面面相觑的道:“武琼花你你怎么”武琼花越发觉得有鬼,厉声道:“你们到底在这干什么?”这二人虽然惊怕,但到底仗着后台,硬着头皮道:“你管我们在干嘛呢。”说着便想溜开。 武琼花喝道:“站住!”二人还哪敢站住,撒腿就跑。武琼花纵身一掠,便追上了他们,只一撘肩便将二人抓回摔了个四脚朝天。这二人只是一般平庸仆人,根本不会武功,痛得直猪嚎。武琼花喝道:“说不说。” 尖脑袋咧嘴道:“说什么,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矮胖子连连点头,丧着脸道:“爷,你杀了我们反而浪费时间,你还是快回去吧,有什么事也不关我们,我们也没办法。” 武琼花已知不妙,定然是有什么人去了山上于温柔不利,这二人只不过是在这等候而已。他再无多想,整个人如电般往山上飞奔掠去,一边不住的想:“这桃林里有机关,又有黑白双雄,柔儿应该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忽地破笛声响,只见前头一块大山石上坐着一人,却是七少爷。七少爷慢吞吞扭过头来,道:“桃花谷里这点机关可难不住唐门人的,据说唐二少是色中饿鬼,你是不应该半夜离开的。”武琼花更是心急如焚,也不理他,飞身抢入桃花林,到得竹楼前只见门口外面站着五个白衣汉子,人人胸口衣服上都绣着一朵硕大的“唐花”,花色灰朴,但白衣衬底,反而格外醒目。这种服色正是唐门的标志。 这五人站在门外,形态各异,或躬身刨腿,或翘首而立,但都是一动不动,就好像是五尊石刻的雕像。武琼花一看便知他们是被点了穴道,不禁大为诧异。他也想不出会是何人所为,本来以为是七少爷,但想到七少爷是敌非友,他又岂会帮助自己? 房子的大门是关闭着的,但从侧窗处可以看出里头还点着灯,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这时,只听屋里一个猥琐的声音说道:“娘子孤身一人住在这荒山野岭,美貌好比天上仙女,尊贵脱俗,绝非凡间有啊!当然,就是那千年狐狸未成精,当也得各擅妖娆,又怎能不食人间烟火?如今娘子久受这清世之苦,想必也是寂心缪缪,寂寞难耐,今唐哥哥我有幸登临神仙宝地,得与娘子屈膝欢娱,一解那前世今生的相思之苦,岂不是今世良缘?”言语之中极是轻薄下流。又听得一个女子声音道:“看公子端容华贵,人模人样,怎知说起话来咳这般这般咳”却是一阵咳嗽,正是温柔的声音。 那男子又轻笑道:“娘子无须激动,既是有恙在身,必定是阴盛阳衰”武琼花只听得一句便是怒不可竭,哪还听得进去,大喝道:“好不要脸的东西,是谁竟敢在此胡言乱语?”抢上前去,将呆立不动的五个人踢开,正要推门进屋,忽觉眼前白光暴闪,一个身着白衣,胸前绣花的少年公子玉树临风一般从屋内飘然而出。武琼花怒道:“你是什么人,在此胡言乱语?”心下倒也惊讶这人身法奇快。 那白衣少年晃了一眼地上东倒西歪的五个人,搵色道:“你又是谁?怎么如此粗暴?他们只是下人,你打他们做啥子?真是的,也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吧?” 温柔听到武琼花的声音,心下一喜,便也起身冲出门外,叫道:“大哥,你可可回来了!”面色苍白,步法轻浮,弱不禁风,甚是楚楚可怜。武琼花慌忙迎了上去,一把将她拥抱入怀,怜爱无比的道:“柔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你没事吧?”温柔伏在他胸口,充满着无比的幸福温暖,微声道:“我没事,好在你总算回来了,如不是我c故意拖延时间,只怕c只怕”欲语还休,也没再说下去。 武琼花听得心中怒火,冲那白衣公子厉声喝道:“你,滚下山去!”白衣公子一听也火了,还没谁敢这样对他说话呢,轻蔑道:“你说的轻巧,打了我的人,难道就白打了?再说我就这么走了,岂不太没面子?”武琼花冷笑道:“那你想怎么样?”白衣公子眼中凶芒毕露,道:“你怎么打了他们,我便怎么打你!”说着身子忽地向前一探,左手横切,右手一招“唐山海路”,抓向武琼花左肩。 这白衣公子出其不意,伸手迅捷。武琼花连忙抬手格挡,将他右手挡开,手掌反转,就要去扣他手腕脉门。白衣公子一声冷笑,变换身势,却从腰间抽出一柄剑来,一抖手,剑花连闪,一连六剑化成九道连环,一气呵成,耀眼生辉。 武琼花微微一惊,但见那剑身窄细,泛出一股幽蓝幽蓝的光芒,显是剑上已煨了剧毒,不由喝道:“剑法不错,只是心术不正,未免可惜!”白衣公子冷道:“且让你瞧瞧厉害!”剑势顺水扬风,当真是进退如涛,疾转如电。武琼花抱着温柔已掠出三丈开外。 白衣公子道:“剑出奇招,当以克敌制胜!”剑锋逆转,如影随形,已然从背后分三路刺来。武琼花只得还招急闪,但剑风刮面,却也惊险无比。他将温柔护在身后,说道:“你先站会,待我打发他们下山。”白衣公子道:“好大的口气!”剑招不待用老,便已殊道中宫直进。 武琼花脚尖一点,勾起地上那五个人遗落的一把青钢剑,“吁”的一声,向白衣公子踢去。那脸去势甚急,夹带劲风,直射白衣公子胸口。白衣公子面色凛冽,也不闪避,竖剑横封,“挡”的一声,两剑相交,射出点点火星。白衣公子只觉虎口发麻,手臂震得酸痛,心中暗暗惊骇,也是顺势提脚,将武琼花踢射过来的剑反踢回去,然后左手激扬,几枚暗器飞射而出。 暗器一样是剧毒无比,幽蓝一现,立即封喉,端的是厉害霸道。白衣公子手法怪异,暗器曲线直取,瞬即便已迫在眉睫。 温柔神色寡白,失声叫道:“大哥,暗器”武琼花怵然惊夺,暗器虽快,他要闪避原当移行换位,凭的也是以快制快。不过他若是一旦避开,便会露出一个空门,那就将温柔完全暴露在了暗器之下。这样一来,暗器无疑都会射在温柔身上。 白衣公子显然早已算准了这一着,几枚暗器去势急夺分位不同,却刚好给了武琼花以闪避的机会,但全是杀着。只要武琼花一闪,必会伤及温柔,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看到的,哪怕伤了自己,也绝不能伤害温柔。所以武琼花明知暗器来势阴险,明明可以躲得开,却不能躲,反而还要挺起胸膛迎上去。 白衣公子满以为自己一“计”必中,不禁冷笑道:“飞蛾若能扑火,未必你的胸膛还能挡住暗器?”剑尖颤动,忍不住瞥了一眼温柔,见她似乎也在害怕得发抖,不禁心生快感。 武琼花自然不会迎上胸膛,就在这一瞬间,危急之中,他忽然右手横胸疾卷,五指箕张,往前抓出,只见几枚暗器顿时如时间停止一般定在他掌心一尺之处,若不是他兵行险着,使了一招“神魔封印”,以深厚的内力逼住暗器,这些暗器便要穿胸而出了。 白衣公子神色大变,不禁抓了抓头皮,不可思议道:“你竟然还有这等手法?我再射几枚,看你怎么闪?”牙齿一咬,抖手又打出八枚暗器。这一次他手法未变,内力却已达十成,竟欲与武琼花一较高低。 武琼花见他又发射暗器,虽然劲道更甚,但他丝毫无惧,连忙鼓劲前推,顿时一股如滔滔江水的内力从掌心急涌而出。停在半空被逼住的暗器受了这惊涛骇浪的内力反击,立时倒转反射回去。 此时白衣公子再次发射的暗器刚好袭到,两拔暗器交接,却也未能阻住武琼花的强势反击之势,便一齐往白衣公子身上密集射去。 白衣公子做梦都没想到武琼花不但应变力如此之神速,而且竟然还能以深厚的内力逼停催发中的暗器,不禁一时惊骇莫名。就这一忽间,暗器便已迫在眉睫,他惶然失色,只得本能的提剑格挡,但听“叮叮”连着数响,剑身被几枚暗器一撞,立时断折。 这一剑虽然能挡住几枚暗器,但他自己所发的是两拨暗器,所谓害人终害己,他挡得了第一拨,却挡不了第二拨,顿时有两枚暗器射在了他胸口之上。 白衣公子吃痛之下,脸色剧变,骇得魂飞魄散,惨叫着连忙在身上乱摸一气,好不容易摸出一个小巧的古木雕花瓶子,慌乱的倒出一些褐色药粉,也顾不得温文尔雅的形象,撕开胸前衣襟就要往伤口撒药粉。岂知他惊慌失措,手指颤抖,这药粉顿时洒在了地上,再也无法拈起。 此时白衣公子脸色已变成一片惨绿色,呼吸声也哀竭起来,可见这暗器上的毒是何其狠厉。白衣公子浑身发颤,又慌慌张张的取出一个雕花小瓶子,急忙倒出几粒粉红色的药丸,一把塞入口中硬生生的吞了下去,然后怪声怪气的叫道:“快快”只是指着地上药粉,却已无力动弹了。 武琼花见势不妙,连忙上前解了地上那五个被点住穴道的唐门人。那五人一得自由,一边叫道:“二公子!二公子!”一边连爬带滚的抢过去,乱成一团,也不知如何是好。有的干脆将地上连土带药粉一并抓起就撒在他伤口上。武琼花虽知是唐门之毒,却也未料竟是如此厉害,听五个唐门人称呼他“二公子”,便知是唐家二少唐智。 果然,一个黄脸的唐门人射过来一道怨毒的目光,恶狠狠的道:“你好歹毒,竟然敢杀我唐门二公子,”武琼花本无杀他之意,这时见他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公子此刻变成奄奄一息的丑陋模样,也不知该怎么说,但想着他几声服食了本门的解药,自然应该死不了。 过得一会,那唐二少似乎清醒了些,抬起头来一张脸晦涩肿胀得跟猪头似的,用一种怨毒的眼光望着武琼花,狰狞着道:“我唐二少除非命丧你手,否则此仇必报。” 五个唐门人又惊又怕,我的娘我的爹的哭哭啼啼起来,七手八脚的架起唐二少一步一个踉跄,往山下跑去。 武琼花无奈摇头,冲远去的唐门朗声道:“唐二少,我本无意伤你,只是你心存歹念,欲致我于死地,但害人不成,反受己害,这也怪我不得,但望你日后能吸取教训好自为之!” 其实武琼花刚才用内力逼住唐二少先发的暗器,只不过是想借力将暗器移到旁边再打入地下。但唐二少已窥其意,待他要转借内力之时,便又趁机发射一把暗器,企图借他无暇自顾之际,欲行制他于死地。可惜的是他千算万算,却算不出武琼花内力之深厚,已大出他意料之外,竟然将他先后发射的暗器尽数反震回来,终致自己中了自己的唐门暗器而误丧了卿卿性命。 温柔望见唐门人去得远了,一直紧张的情绪这才舒缓下来,她乖巧的迎着武琼花,柔情似水的道:“大哥,你没事吧?我发觉你的c内力似乎深厚不少了。”武琼花自然知道这要归功于背后上那朵奇怪的花,于是也没多说,只是微微一笑,将她拥入怀中,顿觉她娇躯轻冷,不由心生怜爱,道:“柔儿,你呢?没事吧?也不知那唐二少这早早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倒是让你受惊了。”温柔幽幽叹息道:“我也不知道c怎么回事,只晓得半夜c睡觉醒来,发现不见了你,我心中害怕,就睡不着于是坐着等你回来。后来等到天快亮了,却见他们鬼鬼c祟祟的摸到c这里来了。他们见我个孤身女子c便要便要”说到后面声音极小,但已是心有余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 唐花 此时晨曦渐露,她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她将脸埋在武琼花怀里,又轻轻道:“大哥,你是去找我表哥c要解药了吗?”武琼花取出小木瓶子,充满喜悦道:“柔儿,我不能再看你受苦,我知道让你担心受怕了。这解药我已经拿来了,等你吃了解药,你以后就再也不会受这莫名其妙的毒苦了。” 温柔接过小木瓶一看,心下一片哀苦,暗暗叹息道:“果然是唐门的毒!”她也没有再说,神色愈发凄伤。她心中本想说:“大哥,你就这样偷偷走了,我知道我有多害怕吗?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一个人会出什么事吗?”话到嘴边,却又压了回去,终是没有说出来。她又自我安慰着,毕竟武琼花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她,何况两年多来,他带着她四处看病而受了多少委屈,她又怎么忍心去责怪他呢? 武琼花将她紧紧的拥抱着,他抬头望着东方一线天白,不久之后,太阳初生,新的一天开始,这就如同他心里所渴望的一样美好,这样的一天来得是多么不易。他甚至希望,哪怕忘掉很多东西,也只想和温柔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生活。可是他却又哪知道,一场隐伏了若干年的阴谋正在不声不响的进行着,终于让他走上了一条情何以堪的人生之路。 忽然间,那破漏如沙的笛声又在寂静的晨繆中吹响起来,几只鸟儿被这难听得可怕的笛声惊吓着拍翅飞得远远的躲到了一处茂密的高树上,伸着细细的脑袋,警惕着四下张望。终于在一面峭壁上看到了一个倒骑着一头驴子的紫衣少年,正在忘情的吹笛子。 武琼花一听到笛声,一切神思回复,不觉神色一变。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而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欠缺考虑。当自己偷偷下山去找楚江南要解药的时候,他怎么就忽视了这个比任何敌人都可怕得多的七少爷呢?其居心叵测,已是难料,万一他突然对温柔起了不利之心那该怎么办?武琼花想着都不寒而栗,所幸七少爷并没有做什么,但事情的变化似乎又出乎了原先的预料。 他绝没有想到会在半路之上遇到不平之事,他侠义心肠,终究还是救了那女子一难。只是这样就难免耽搁了他一段时间,而正是因为这一段时间的延误,却险些让温柔受了唐二少的侮辱。不过一切总算是有惊无险没有铸成大错。武琼花越想越是一阵后怕,他垂头看着温柔的秀发,心中暗暗告诫自己道:“我下次可千万不能再这样大意了。” 温柔抬起头来,见武琼花神色有异,不觉愣了一愣。二人四目相对,已是情意切切。武琼花不觉低下头来亲吻了她一下,温柔顿时满脸羞涩。好一会,温柔忽然问道:“大哥,你说这七少爷c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总觉得他c好像是在不停的c折磨我们一样,然后摧毁我们的意志,再来杀死我们,这就好像猫c抓老鼠的游戏。”武琼花道:“柔儿,你多想了,我看七少爷要杀我们的话,怕是早已动手了。”事实上七少爷要杀他们的话,的确是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的,但七少爷却没有那样做。至于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武琼花心中也没个底。 温柔服了楚江南的解药后,过得几日,身上“病势”果然渐渐好转,说话也不再说一句就顿一下,哪怕间歇性的咳嗽也没有了,苍白的脸上也现出红晕,宛若桃花盛灿,说不得有多美。当然,她的身体毕竟受了两年毒苦的浸y,总体来说还是有些积弱的,正如楚江南所言,只怕非得足一月的调养方可复原。 又一日,武琼花不经意间拿着那装着解药的小木瓶子看着,当他看到瓶子上面那精微的雕花,突然间心头一动,想起那日唐二少被自己发射的毒暗器所伤,曾从身上掏出解药,不正也是这般模样的一个小瓶子吗? 江湖之中,各门各派,对于本门之物,从服饰装束道暗器兵,乃至常用的器具,为了显示不同于众,别具一格,都会有自己独有的特别建制。 唐门是近百年大派,江湖盛名,自然更讲究门徽特征,就是一个装暗器解药的小瓶子也制造得别具匠心,不但全是上等木制,而且还特别雕刻上精美的唐花。 武琼花细看了一下小木瓶,果然雕刻的是唐花,和唐二少胸衣上的绣花一样,充满了傲人的色彩。他想着不由吸了口冷气,难怪这两年多来,为什么看了许多的名医,却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看好,而有些名医表现得又如此恐惧,原来就是因为温柔中的是唐毒的原因。 这天下也只有唐毒,才会无人能解,才会人人害怕,此毒冠绝,天下一家,这原本就是唐门的骄傲和霸道。可是他又实在想不明白,这唐毒在唐门历来管理极严,是严禁外传的,可为何楚江南会有唐门的毒呢?如今唐二少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会不会是和楚江南有关? 温柔既然是楚江南的表妹,那楚江南又为什么会对温柔下毒呢?以楚江南的意思,就是想破坏温柔嫁给武琼花,可就算是这样,他楚江南又何必非要用这么可怕的唐毒?再说如果楚江南真的想要夺回温柔,大可直接毒害武琼花即可,又何必下在温柔身上?这一连串的疑问令得武琼花更加疑云满腹。 又过得几天,温柔更见娇颜,整个人的神气焕然一新,武琼花望着她的小脸儿笑容如灿,心中说不得有多高兴。两人漫步在温香四溢的桃林间,有说有笑,心情格外舒畅。以致兴起,温柔便绕树纷花的跳起舞来,但见她风姿卓妁,倩影翩飞,宛似九天仙女般美。 武琼花痴看得一会,脑海中又油然生出一幅敦煌飞天的壁画,然后体内真气从那朵花起始又是一连窜的变幻欲挣,这时已再痛苦之感。自从长江底下会了那飞天神女之后,那种寒热变更的痛苦交替已然消失。他知道这是飞天神女以神力借助江水的压力帮助他度过了阴阳真气的转换,从而达到舒融。不过虽然如此,但那朵花的神奇力量其实还是初始阶段,要想强大,还得必须逐渐提升。 过得一会,神思回元,他连忙依照往日出现这种情况时的应付之法进行运转调息,以缓和体内新生之气,这种方法是道家修炼永生的法门,在大敦煌时,他曾得到净虚观的荒木道人的指点,当时年幼,又兼好奇,便也将荒木道人修炼的奇怪招式一并依葫芦画瓢了过来,没想到每次修炼起来反而颇为适用。落日大师当时说道:“这就是取长补短,道家的修行方法是精c气c神的提炼,究我本身,非我佛家修行本性所比拟。”他是佛门高僧,能承肯道法,也算是不易了。 温柔完全陶醉于喜悦桃花盛舞的意境中,所以也没注意到武琼花的变化。待到舞得累了,方才旖旎万端的坐在武琼花身边和他说起话来。温柔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武琼花自然高兴,也陪着她雨后天晴的聊了起来。不知如何,说到他们相识相知的往事,温柔满脸情意绵绵,思绪婉转,不觉又将话题转到了后来武琼花去为温柔报仇的事来。 武琼花想到“碧玉七星刀”,心情又沉重起来,忽然迷茫的问道:“柔儿,你说怎么会这样呢?”温柔见他神色忧虑,柔声道:“是为了我表哥说的青城‘卖刀大会’的事么?”武琼花道:“是啊,我到现在还都有些难以相信。”温柔想了想,道:“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我也不明白这‘碧玉七星刀’是燕大侠的宝刀,你说怎么可能会被人拿来拍卖呢?要不就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哥,你是不是想要去青城看一看?” 她见武琼花没有回答,垂着头咬了咬牙,又轻轻道:“当年因为我,我们欠着燕大侠一个恩情,要是这一次燕大侠的宝刀真的被人拍卖,我觉得我们是不能袖手旁观的。”武琼花握住她的手,道:“做人不能负恩,这我当然知道。可是要是我去了,我又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温柔感受着他语气里的关怀和温暖,心里反而生出一丝歉责。但她面上丝毫不露,说道:“现在我的病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再说我可是温家的人,我在这桃林里再多布置些机关,何况还有黑白双雄呢!”武琼花道:“柔儿,你的病是好了,但身子柔弱,而且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孤孤单单的,再怎么样,我还是不放心。”一想到唐二少的下流猥琐,他都是心有余悸。 温柔瞧他愁眉深锁,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道:“大哥,真的没事的啦!要是你实在不放心,要不唉!还是算了吧!”武琼花道:“要不怎样?怎么不说了?”温柔叹道:“我本来想说去明月兄弟庄上住上些时日,可又想到当年就因为我而连累了他,就觉得满是愧疚。” 武琼花想了想,无奈道:“说的也是,明月兄弟帮了我们很多,要是我们总是麻烦他也的确是不好。只不过除此之外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要不我们明天还是去他庄上看看,将这事跟他说说,毕竟燕南飞与他关系可能更为特别,到时看他怎么说,我们再作打算,好不好?”温柔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她心里更加歉责,暗暗道:“大哥,我也是没有办法,希望你不要怪我。” 第二日,武琼花和温柔早早起来,将桃花谷里该收拾的收拾了一番,又在桃花谷里重新布置了些机关,以防止外人前来破坏。随后二人下了桃花谷,黑白双雄依依不舍,在高空盘旋不休,不时还发出一声声啸叫。 温柔三步一回头,心中伤感,眼泪都落了下来。毕竟这桃花谷是他们一手一脚建造起来的,每一棵树每一片花叶,都包含着他们深厚的感情。武琼花只得不住的安慰。 他们沿着山道来到后山的大瀑布前,那瀑布垂落在水潭里,发出巨大的声响,白色的水花一波一波的翻腾着。温柔想着骷髅马车躲在这水潭底下,这要是哪天她来到这水潭边玩耍,它突然就窜了出来,那情形想着都觉得恐怖。待武琼花唤出骷髅马车,温柔不由往身后靠了靠,有些担心道:“大哥,要是我们坐着这骷髅马车,万一再吓着别人怕不好吧?”武琼花淡然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七少爷从树林里闪了出来,阴阳怪气的笑道:“我只怕到时你反倒成了怪物,别人才是见怪不怪呢!” 温柔吓了一跳,她对这个人似乎打心眼里都觉得害怕。事实上一个能把一个人一匹马吹成骷髅的人,随时都让人觉得充满恐惧。她抓着武琼花的臂膀,身子都在微微发抖,望着七少爷颤声问道:“你你想要做什么?” 七少爷端坐在驴上,慢吞吞道:“我从襄阳巴巴的追到这里来,你说我要干什么?三个少爷均死于你之手,我是不可能不闻不问的。”温柔听得他说一个“你”字,似乎别有所指,不觉暗心惊动,未必这七少爷已看出来了? 七少爷又缓缓道:“本来我是非要杀了你们的,但我改变了主意。只要你们不出这座山,我保证你们过得平平安安的。当然,如果你们一定要出去的话,那对不起,我只好舍命一搏了。” 武琼花深感无奈,叹道:“你们何苦咄咄逼人?”七少爷猛然转过眼来,眼中精芒逼射,冷冷道:“天命所谋。”言毕,人已腾空掠起,手中长笛往武琼花疾点。但听“唰唰唰”九响,他便已点出七下。武琼花拂掌相迎,将他的攻势一一化解。七少爷又窜回驴背上,就好像从不曾起身过,保持着一般的姿势,笑道:“果然好功夫!”说着又蹿身而起,攻完七招,复又返回驴背之上。 他每攻七招,其势如闪电,武琼花又以招格伐,但本想固守瑶池,但七少爷的七势攻击毕竟凌厉,这一次便逼退了两步。 七少爷道:“一剑穿七雄,果然有些了不起!好,再挡我七招!”这一次蹿起便已变换了身势,长笛横竖撇捺,或点或攒,更见犀利。武琼花又被逼退两步,温柔怵然色变。七少爷这回不笑了,叹道:“看起来是个对手,拦你也是无益。也罢,你去吧!”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岂能就此甘心,总得还你些绝技!” 这一次,他用的仍然是笛子,但出招方位角度,快捷变幻,比之三少爷的剑五少爷的刀八少爷的飞刀,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仍是七招使完,他人已在半空,施然笑道:“如果我突然施以暗器,你便必败无疑!”但听“嗦嗦”细响,他笛子的孔眼中忽然射出七枚银针,直刺武琼花七处大穴。 武琼花得他警告,这应运之法油然而生,单掌轻拂,一股柔劲自然而然化成一朵花般,花生瓣蕊,四分一二,便将七枚银针尽数扫落。 七少爷怵然惊叹,道:“这是什么功夫?”武琼花这一掌并非他本门武功,也不是落日大师的“拂柳掌”,而是由他后背上那朵花所形成的真气油然而生,无论是运转手法或是气劲力度,其圆润飘逸,潇洒自如,充满着极道的圆润。 温柔见状,满心欢喜,却也暗暗惊奇。本来自长江上见到武琼花与那神秘的女人一起沉入江底开始,又联想到武琼花后背上的那朵神奇的花,她就意识到,武琼花身上肯定隐藏着什么,否则一些异象是不可能突然现世的。 武琼花也是惊诧莫名,刚才他面对七少爷的暗器,本来他是打算运用师门的“绝地心法”来应对的,但他没料到后背上那朵花所产生的真气反而快速先机的主导了他的意识,让他不由自主的使用了一种更为完美的破解之法。 这完全不是一板一眼一招一式的套路,而是习然天成的内劲运用。也就是说这朵奇怪的花,所产生的内劲,要远比他本身这些年所修炼的内功更为灵妙。这一忽间他就想起了长江底下那彩衣飞天所说的话,彩衣飞天说他已拥有了她们的力量。 武琼花当时是有些相信的,可是后来在遇到古竟成后驾着骷髅马车离开长江的时候,他再一次沉入江底,没想到江水并没有如同先前一样为他避路,反而以巨大不可抗的压力险些将他压扁了,这让他很是沮丧,还以为是因为彩衣飞天离开了,她们的力量也就不复存在。如今看来,他显然是错会了,她们的力量并没有离开,而只不过是在他后背上的那朵花里隐藏孕育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 明月照三江的左明月 七少爷紧紧的打量着武琼花,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对手产生如此严肃的神情,直盯了好一会才断然道:“你的武功果然独特,难怪不过,我还得试一试,看能否反败为胜。” 武琼花怕他又要动手,只好护着温柔,凝神以备。七少爷能以每七招,击退他两步,显然是个劲敌。 七少爷笑道:“不用担心,我只不过是吹首曲子而已。”温柔惊颤道:“你又要吹《鬼哭狼嚎》?”七少爷道:“难得武夫人还记得,二位,我要吹了,可得小心着。”他说着话,轻柔的拿起笛子吹奏起来。他轻启薄唇,笛声破碎而出,怵怵然间吹的正是《鬼哭狼嚎》,当日骷髅车夫和骷髅马车便是由此而来。 温柔颤栗不已,惊声道:“大哥”武琼花挽着她惊颤的娇躯,柔声道:“柔儿,有大哥在,别怕!”他紧紧的盯着七少爷,只待一有异状,便既作应对之法。 笛声起始甚为惨淡,但觉一股山风吹来,拂动着旁边的树叶发出“喺喺嗦嗦”的声响,就好像丛林里隐伏着无数的饿鬼野兽,而随着笛声低沉变迭,又如同风沙漫起,无数破漏的狼嚎鬼哭声仿佛要破土而出,大地一忽间变得一片凄风惨惨。 武琼花听着这怪异可怖的笛声,已然暗暗惊骇,破漏如沙,这是漏沙的声音,一旦风沙肆虐,那将意味着什么?武琼花想都不用想,便已知遍地成枯骨。温柔紧紧的抱着武琼花,吓得忍不住惊叫了一声。武琼花连忙带着温柔往后疾退,跟着背后的力量灵运而生,仿佛一片花叶由指掌间推出,便听一阵嘎嘎乱响,一堆黄沙洒落了下来。 骷髅马车一阵驿动,像受了刺激似的忽地扬起脖子发出一声声空洞的嘶鸣,但这绝不是马叫,而是无数可怖的虫子一齐在叫唤。 七少爷的笛声终于嘎然而止,他的脸色陡然间变得一片虚白,微微喘息了几下,才勉力展出一个笑容,道:“你身上果然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但似还只是孕育阶段。一旦练成,威力可怕。”顿了一顿,忽又问道:“你在长江底下到底遇到了谁收服了骷髅马车?” 武琼花还没回答,温柔又是一声恐惧的惊叫,武琼花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问道:“柔儿,你怎么啦?”温柔惊魂未定,垂头往自己脚下指去,恐怖道:“大哥,你看”武琼花往温柔脚上望去,只见她的鞋尖和裤脚口上都破碎了一道口子,毛毛糙糙的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噬咬过一样。温柔只觉脚尖有些凖烈的刺痛感,笛声一停,这样感觉便也即消失。温柔道:“大哥,他的笛声太可怕了!” 七少爷淡然笑道:“不可怕又怎么会叫鬼哭狼嚎?你看这世上又有谁吹成这等曲子?只怕唯我陈七也!”他说着得意的哈哈一笑,又道:“看来若非神人出现,这骷髅马绝难有如此阻抗之力,我今日是输了,也无能为力杀你们,你们要去便去吧!”说着狡黠一笑,赶了驴子要走。临了他又回头道:“其实你不说,我们也都知道了!” 武琼花想着风百衣和教书先生等人都是死伤于他之手,甚为愤恨,正要拦他下来,温柔已知其意,拉了他的手垂声道:“要报仇此不宜时。”武琼花只得罢了。二人回到家里又重换了一身衣服,衣服抖落竟是一地黄沙,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温柔隐隐觉察到事情越来越可怕,特别是七少爷临了说的那一句,不难想见武琼花的一举一动,是否都早已落入了对方眼里。但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她自然无法知道。 来到凤凰集小镇上,街上挤满了赶集的人们,熙熙攘攘的各种声音交杂成一道民间早春的乐曲。 他们驾了马车驶入镇内,惊得行人纷纷避让,一些弱流女子甚至发出一声声受惊的尖叫,但多数人则是新奇的。毕竟是人多胆壮,这就好比十个人看到一个妖怪和一个妖怪看到十个人,那种感觉完全不是一样的。所以人们起先一见到骷髅马车时,多少是有点害怕,但很快他们就由新奇变得好奇,一时人人争相询问,反倒把这惊吓的事儿变成了街头巷尾的趣闻奇谈。 温柔眼见骷髅马车并没有闹出什么骚乱,自然也就放心了许多。武琼花驾车而行,想着彩衣女子的话,这特立独行,果不其然,至于身上所负天机,与七少爷一击,似乎更见神来。 温柔掀帘说道:“大哥,我好久都没有这样轻松的感觉了。”武琼花深有同感,道:“是啊!平平淡淡才是真!柔儿,待会我们去‘高升酒楼’吃着东西,然后再去明月山庄。”温柔道:“好吧!”适才愉悦的神色顿时多了一丝忧虑。 进ru“高升酒楼”,胖掌柜戴老默还是那般横肉乱颤,看到顾客如同看到银子般闪闪发光。店小二狄平依旧不脱满腹牢骚,但当他一看到武琼花和温柔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欢喜,特别是面对温柔,他灼热的目光更加难以名状的渴望和爱慕。 美丽的女人,总是很容易让人惦念和喜欢。 狄平早已瞧得痴了,连其他的客人都忘了招呼。只听一个凶恶的川音吼道:“格老子的,你龟儿子没见过女人啥?瞧你个色迷迷的下三烂,丢了魂儿的还不快给老子上酒?”接着又有三人回笑之声。狄平一惊回神,好不尴尬,心里直咧骂:“你他a的才龟儿子呢,你奶奶个肉球,看你鱼泡眼的只怕比老子还色迷迷呢。” 武琼花循声望去,只见一桌上围坐四人,其中面对一人脸色粗黑,身材矮短圆胖,宛似皮球一般。责骂狄平的正是这人,一双鱼泡眼格外吊目,瞧到温柔面上时,果然比狄平还要抓人。 温柔不悦的横了那人一眼,拉着武琼花的手去挨着柜台边的一张空桌旁坐了,望了一眼掌柜戴老默,轻声问武琼花道:“大哥,那矮胖子你认得是什么人吗?”武琼花道:“我早些年在四川见过这人,在川中是赫赫有名的,外号叫‘不倒翁’,据说一身不倒神功特别厉害。”温柔微微“哦”了一声,道:“这人在四川据说忙得很,今天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怕是有些奇怪了。”武琼花望着她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温柔却没再说,对狄平道:“小二哥,帮我来壶茶吧!”她声音极是温柔,狄平听了浑身都暖洋洋的忙不迭大献殷勤,惹得那人球不倒翁直翻白眼,但多半投向温柔的眼光便暧i了些。 戴老默冷眼旁观,这时将一个精壮伙计招了过来,吩咐道:“去通知一下楚少庄主,说是温姑娘的意思,觉得这不倒翁有些奇怪。”那伙计点了点头,从堂后摸了出去。 吃完早餐,温柔抢先起身去柜台付了饭钱,才和武琼花走了出去。临出酒楼门口时,她回头微微扫了一眼那人球,只见那人球眼珠带钩子般冲自己眨巴两下,恶心得她险些吐了出来。戴老默直在柜台后不住的冷笑,眼光一改常态透着刀子般的锋芒。 武琼花和温柔出了酒楼,只见不少人围着骷髅马车指指点点,还有几个小孩有胆没量的上前蜻蜓点水的伸指摸了摸,然后回头冲同伴怪异的伸了伸舌头。武琼花和温柔相视而笑,众目睽睽之下坐上骷髅马车直奔“明月山庄”而去。 “明月山庄”在幕阜山往东去百六七十里之外,沿着官道,纵马奔驰,到得第二日下午之时,便可到达。 一路之上,温柔似乎总是心事重重,黛眉轻蹙,不与言笑。武琼花只道她是离开桃花谷有些心情不愉,心想待过几天也就好了,便不以为意。但想到即将便可以见到好朋友,心中极为高兴,愈发神采奕奕,不觉问温柔道:“柔儿,你说左兄弟这时会在干什么呢?”温柔怔了一怔,不觉微笑道:“奇怪,我又怎么知道?”武琼花道:“要不你猜猜看?”温柔借着车厢门帘的缝隙往外面望去,但见一缕斜阳映照,路边的林木向后一闪而过,显是马车驶得极快,便摇摇头道:“我猜不出来。大哥,那你可知道?”武琼花笑道:“我自然知道。”温柔奇道:“那你说,他现在在做什么?”武琼花望了望渐转西斜的太阳,道:“他一定在发呆!” 温柔诧愕道:“发呆?他为什么要发呆?我不信。”武琼花道:“你不信?待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明月山庄”,已是暮道斜阳掩映。 武琼花扶着温柔下了马车,一抬头但见面前是一所极为宽阔豪华的庄子,庄子外面苍松翠绿,葱郁还香。林中红墙绿瓦,屋宇楼榭,在夕阳照射下,泛泛一片金光闪灿,耀眼生辉。 山庄外围是一条清澈无比的河流,水波荡漾,鱼鲤跃跃。踏上横跨河面的一座石拱小桥,便是“明月山庄”的大门,门阁高ng,一块雕花横匾上书写“明月山庄”四个大字,以金漆映衬,更见富丽堂皇。字迹笔势婉转,却又直上云峰,极具气派,显是大家手笔。 温柔望着这“明月山庄”四字,已见柔刚,心中不禁暗暗赞赏。但很快又浮生出一丝不安的惋惜,仿佛前年那场大火后的硝烟还在眼前飘荡。 这时,早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管家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喜道:“哎哟,今儿这是刮什么风,竟将武公子和温姑娘给吹来了?哈哈,我得赶快告诉少庄主去!”武琼花叫道:“吴伯,不必麻烦您了,让我直接去便是。”这老者正是“明月山庄”总管,大家都叫他吴伯。 吴伯知道少庄主与武琼花向来交好,情若兄弟,便点了点头,欣然道:“也好,少庄主正在书房里呢!” 武琼花和温柔悄无声息的来到书房,透过敞开着的窗户,果然只见一个面若冠玉的年轻公子正坐在书桌后神思遐想的发起呆来。 这年轻公子正是与武琼花一同被江湖中人并称“明月照三江,末路有琼花”之一的左明月。 温柔微微一笑,心想:“果然是在发呆!”武琼花推门而入,笑道:“兄弟,又在发哪门子呆,怎么回回来你都是”左明月闻言一惊,回过神来,见是武琼花,自是又惊又喜,起身拍掌笑道:“哈哈,好大哥,你们终于来了!”武琼花道:“兄弟,我们来怕又是要叨扰你了。” 左明月两道俊眉上扬,道:“看你说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告诉你,左家的大门是永远为你们敞开着的。”说着提起旁边茶几上一只精致的紫砂壶,又取出七只纹彩茶杯,倒满茶水,但见茶水莹绿淡芳,正冒着一丝丝薄白的雾气,显是刚刚泡好的茶。 左明月道:“上等的‘七子孝母茶’,这茶世间少有,乃是海外极品。似乎知道武兄和嫂子要来,因此早已泡好了,与兄一起品尝!” 温柔脸面一红,俏颜生春,羞涩的别过头去,却见左面墙上有一幅字,字迹有若飞凤游龙,颇见笔锋。只见上头写道:年少海阔天高,少年旧梦难还谁主沉浮,何必风云舞本拟常心付江湖,奈何江湖空道远。温柔暗暗诧异,这段话看起来不像是诗,也不是词,而且中间留有空格,似乎只是随意书写,但其间意思却不难看出书写之人人生之中,从年少时起所经历的那种希望和失望,无奈和矛盾的情感交杂。 她又往右面墙望去,只见上面也有一幅字,字迹弱于勾画,却美观端正,细细读来却是一首唐代诗人卢仝所写的七碗茶诗:“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她心想:“这卢仝的七碗茶诗对茶道审美愉悦无不写得淋漓尽致,看来这左明月也是极好茶道!只是他说这‘七子孝母茶’却不知是什么茶,取得这般奇怪的名称。”茶水诱着阵阵清香,温柔端起一只茶杯,顿觉幽香扑鼻,轻轻抿之更见清醇,却又有别种无法言喻的味道,总之与内陆的茶比起来是形意似而神润不同,不由暗暗一赞:“真是好茶!” 武琼花不擅饮茶,这时闻之也是身心舒畅,饮之更是啧啧称绝。没吃过猪肉的人总看过猪走路,武琼花虽然不好茶道,但也喝过。“高升酒楼”的老板戴老默平常很是喜欢喝茶的,武琼花在他家里就尝过不少,可自问与之相比,果然觉着左明月这“七子孝母茶”的确非同凡品。左明月说道海外极品,他曾听他说过,是他们在海外的某座孤岛上自己培育的一种绝品。 左明月面有得色,神思惬意,迷醉悠然。武琼花道:“兄弟,你倒是如何知道我们此时会来?”左明月望了一眼温柔,哈哈一笑,并不作答,只是说道:“知道你们来的不早不晚,所以这茶也是恰逢其时。这茶若是时间久了,便失其味,多了一份厚重的微涩之感,饮之气郁。若是时间太短,茶的味道便是不醇,那就会少了一分香润,饮之神寡,所以茶道一说,极是繁复。” 温柔笑道:“那看来我们还是十分有口福的,只是这茶名七子孝母,未必也有一说么?”左明月道:“‘七子孝母,’便是因为这茶叶生成之时,一支七叶,围绕着中间一花而生,而七叶向中间的花朵俱作鞠躬之状,形似敬拜,故名‘七子孝母’。” 温柔神色一动,道:“中原从未听说过有这种茶,未必是海岛上生成?”左明月笑而不答,举杯道:“来,喝茶!”武琼花却想起师傅说过,自己后背上生的那朵花倒像这‘七子孝母’一般,中间花大,旁边环绕以八朵小花,神色各异,颇为壮观,只可惜一直未闻其名,如今听得左明月说道“七子孝母”,心想难道我后背上那朵花便是八仙过海? 窗外花园之中,一片柳绿花红,此时在淡淡的暮色掩映之下,朦胧雾洒,分外妖娆。 三人兴趣央然的说了一会儿话,武琼花逐转入正题,将这次的来意由始至终的跟左明月说了。左明月深作惊讶之色,暗想道:“我和兄弟们猜测,这卖刀大会楚江南那厮定然是要去向武兄透露,没想到还真是这样,看来这楚江南又要利用武兄来对付我了。”他想着不经意的望了一眼温柔,温柔垂着头正在喝茶。他对武琼花沉声说道:“武兄,我也听说了这件事,只是这‘青城卖刀’卖的既然是‘碧玉七星刀’,那么以武兄之见你又是怎么认为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 化险为夷 武琼花略微沉思,随即坦然道:“我是想,既然这事是真的,而且又与‘碧玉七星刀’有关,你也知道,三年前我去为柔儿报仇,承蒙兄弟你鼎力相助,委托方天大哥借来燕大侠的‘碧玉七星刀’一用,从而让我得报大仇末路还生。所以就冲这份恩情,如今有人既然拍卖‘碧玉七星刀’,试想以燕大侠的身份和地位,一代刀客,又怎么可能去拍卖自己的宝刀呢?因此我认为,会不会是燕大侠遇到了什么危机。总之情况过于蹊跷,所以我们商量好了,既然让我知道了这件事,在情在理我怎么也得去探个明白。” 左明月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暮色渐渐笼罩大地,眼神中笼起一丝无奈之色。沉默了好一阵,他才暗暗叹了口气,像是决定了一个想法,忽然转过身来说道:“武兄,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他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肯定了武琼花的决定。 武琼花苦笑了一下,歉然道:“只是这次迫不得已又要来麻烦你了!”本来因为上次楚江南火烧“明月山庄”一事,他就满怀愧疚。又加上这几年来,左明月对他的无私帮助,令他更是感激。所以这一次事情又是如出一辙,使得他更是无奈而不安。 左明月望着他坦然笑道:“武兄,我还是那一句话,你我情若兄弟,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知道,这次你决定上青城,但嫂子自然是不可以去的。”武琼花无奈而叹息。左明月又道:“嫂子住在我这里,也就是住在自己的家里。所以你什么也不要担心,更不要多想。” 武琼花眼睛已湿润,心中说不出有多温暖。有兄弟如此,夫复何求。左明月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温柔,说道:“看嫂子面色,似乎病情大有好转?!”温柔面上一红,微微垂头说道:“多谢兄弟挂怀,差不多已痊愈了。”左明月微感诧异,随即道:“既是大病初愈,身体必然积虚,那更得好生调养。刚好我这里有一流的厨师,有他们精心料理,只怕要把嫂子你调养得白白胖胖的到时武兄见了可是要大吃一惊了!” 温柔听了这话,更是羞愧,一张小脸红得艳若桃花。 这时,吴伯进来点燃了壁上的油灯,灯光顿时映照得屋内亮堂一片。温柔悄悄瞧了一眼吴伯,见他一副老泰龙钟颤巍巍的模样,但神色举止之中极是稳健,显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练武之人。 武琼花满心感动,好半天才语拙的道:“兄弟,你待我情义深重,我却不知给你添了多少麻烦”左明月也不待他说完,哈哈一笑,端起一杯茶来朗声说道:“来,喝了这杯茶,赶明日我们一起青城去也!”武琼花又惊又喜,道:“怎么,你真的也去?”左明月笑道:“你都去了,我又怎能不去?”武琼花也笑道:“你能去那可是好极了!” 正说话间,却见一个高大雄威的汉子匆匆走近门口,武琼花识得是左明月的家将范思责。范思责先朝武琼花和温柔示了个招呼,才对左明月恭恭敬敬道:“少庄主,外头有一人前来说是要见你!”左明月道:“是什么人人?”范思责望了一眼武琼花和温柔,道:“少庄主去看了便知。”左明月也不避让,断然道:“好,去看看!” 四人来到大厅,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站在那里,似是身受重伤。这人正在和吴伯说话,一见到左明月来了,立时双眼一亮,几乎是挣扎着上前跪拜道:“小人郭跃见过主人!”左明月一愣,诧异道:“主人?你是谁?我们好像并不认识吧?”那血人郭跃仿佛身上伤口痛极,咧嘴道:“小的并不认识主人,但小人是受柴王爷之命,带了王爷一封密函,要小的亲手交给主人。王爷还说,如果小的见到主人您,那便是如同面见老王爷一般。”郭跃说着话,颤颤索索的从怀里掏出一封染满鲜血的信函,艰难的呈了上来。吴伯走上前去接了,又传到左明月手中。 左明月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突然一声冷笑,道:“我可不认识什么狗屁爱柴王爷,哼哼!”密函在手中随意一转,瞬即便变成一把碎片。 郭跃见状大惊失色,也顾不得疼痛,呼道:“难道主人也不认祖归宗么?郑王爷在宫中憋屈得很,所以才派小人冒死前来”由于太过情绪激愤,用力过度,导致身上伤口创裂,顿时血流如注,痛得冷汗密流,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温柔似乎心中不忍,皱着眉头,忽然问道:“那郑王爷未必就是当年太祖皇帝登基后所封的前朝周恭帝柴宗训王爷的世子?”郭跃点了点头,道:“正正是,主人难道你”身子一阵抽搐,竟尔晕了过去。 左明月眉头一蹙,连忙朝吴伯示了个眼神,道:“吴伯,这是哪里来的疯子,快送他出去。”吴伯心领神会,知道少庄主是要让这个人彻底从这个人世界上消失,自是必有深意,便命两个庄丁将郭跃架了下去,然后又急忙将厅中地面上的血迹清扫干净,一切有条不紊。 这原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大厅之中便已窗明几净,光滑明亮,就好像刚才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更不用说是不是来过一个莫名其妙的血人。 武琼花看着茫然一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转眼望向温柔,只见她脸上神色似乎有些奇怪,可又到底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外面暗夜流香,几缕淡淡的星光在花林间洒落,却让夜更显得寂寞。 就在这当儿,忽听一阵匆急的脚步声在蕴藏着蠢蠢欲动的寂静中由远而近的传来。一个庄丁慌张的跑来叫道:“少庄主,不好了,外面闯进来一大队官兵,拦也拦不住,说是”那庄丁话还没说完,一片火光伴随着一阵纷乱嘈杂的脚步声潮水一般从门外涌了进来。 这是一队威武凶悍的官兵,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甲胄的领带武官,身材不是很高大,脸色也不是很清白,但一对小眼泛泛乖怂之气,又挺着一个大肚子往中间一站,完全一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样子。 那武官身边是一名大鼻子年轻小校,他踏步上前,狐假虎威说道:“这是我们大统领陈必知陈大人,今奉上命,捉拿前朝余孽,因追踪一名反贼至此,那贼子不意潜入贵庄” 左明月顿时神色一变,也不待他说完,连忙道:“唉呀,那可是大事不好。吴伯,要是有贼人潜入可不得了,快带这些官大人四处搜搜。”吴伯垂首道:“是,各位官老爷,请!” 那统领陈必知没料到左明月竟然如此配合,不免愕了一愕。大鼻子小校将大厅中四处扫了一眼,又望了望地面,但见地上干净爽洁,并无异状,便又将目光落在陈必知脸上。陈必知满眼失望之色,微微点了点头。大鼻子小校只得领命带着众官兵随吴伯去庄子里四处搜查,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陈必知脸色愈发青黑,盯着左明月艰难的喘了喘气,嘿嘿冷笑道:“好!很好!打扰了!”便恨恨的带着一队官兵匆匆离去。 左明月淡然一笑,眼光里不禁浮出一丝鄙视的神色,微微道:“大人们慢走,不送!” 吴伯望着官兵退去,不觉暗自长松了口气。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他可是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左明月当机立断,吩咐他将那郭跃毁尸灭迹,这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这一切明显都是官府设计好了的栽赃嫁祸之计,起先派一个人假冒反贼携带信函认主归宗,然后官府名正言顺的借追捕反贼的名义进ru山庄里搜查,只须他们当场将“反贼”抓获,又有密函佐证,这样“明月山庄”与反贼勾结也就证据确凿,而作为“明月山庄”的主人,左明月就在劫难逃了。不过幸好左明月敏锐机智,行事干练,总算化险为夷。吴伯想着又是一身冷汗,连呼“好险”。 武琼花也已隐隐明白过来,知道左明月刚才眨眼间所经历的生死险恶。只是他觉得奇怪,既然是朝廷追捕的反贼,又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跑来认左明月为少主呢?他这样做那岂不是要陷左明月于死地?这明显就是一个陷阱,可是又是谁想要这样陷害左明月呢?武琼花虽觉满腹疑团,但也不便多问,既然事已化险为夷,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他不禁对左明月的行事决断更加的佩服, 左明月泰然自若,就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望着武琼花和温柔,苦笑道:“江湖险恶,殊是难料。”他又冲吴伯道:“吴伯,酒菜办好了吗?快端上来,被官兵这么一闹,反而饿得很。武兄,嫂子,咱们有两个多月没见了吧。特别是武兄,一年多可没和你好好的喝一杯了,今晚说什么都要不醉不归!”他语气之间,甚显愉悦。武琼花仿佛也回到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朗声道:“哈哈,行啊!”二人对掌哈哈大笑。 不待片刻,一桌丰盛的酒菜摆将上来,南风北味,无不精致而色香味俱全,果见名厨风范。 鉴于温柔是岭南人氏,左明月又特别吩咐,多上了几道岭南特色菜肴,象什么“蕉蕾鱼云羹”“香菇咕噜肉”“雪融乳鸽”等等,其中以“雪融乳鸽”又最为独特。因为岭南地区气候差异,罕见积雪,是以以岭南雪入菜,风味奇佳,绝为珍贵。 不过到得若干年后,此菜渐至失传,反而演变成了现在的“红烧乳鸽”和“光明红烧乳鸽”等菜系。 左明月突然指着这样岭南菜,笑着说道:“嫂子,这些可是你们岭南的名菜,都是大有特色呢。来来,你给大伙儿介绍介绍如何?”温柔一愣,随即羞怯含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指着“香菇咕噜肉”道:“这叫‘香菇咕噜肉’,因为配有菠萝洋葱等融合,故其味酸酸舔舔,既可解腻又能增进食欲,可谓老少皆宜。只不过此菜多为夏天食用,更为可口。”接着又将余下几味菜肴一一详解,待说到“雪融乳鸽”时,却是顿了一下,脸上现出一个犹豫的神色,瞬即坦然说道:“这道菜,若论做法,并无特别,但以岭南宝鼎湖的雪泉来配入,其味甘美清恬,肉质鲜嫩爽脆,是以在岭南菜系中,虽然名声最广,却也更为独特珍贵。”武琼花笑道:“就是不吃,光听起来也够入味了。左兄弟,你这府上的厨师可真可不起啊!”左明月微微一笑,又命人端上酒来。 早有下人一一呈上,酒有西域红葡萄酒,其味酸甜,也有四川竹叶青,性烈味辣,还有云南花雕,三十年窖藏,清醇可口。另外尚有数种名酒,也都是各有特色。 武琼花见左明月藏有如此多的美酒佳酿,不禁大开眼界。吴伯心生悲铭,暗想道:“少主从来也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酒菜,多半只有在面对朋友的时候才会这样奢侈,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是真正开心的。唉!这么多年,也真难为他了!” 左明月拿起西域葡萄酒,要为温柔斟上。温柔移开杯子,道:“我不喜饮酒,便不喝了吧?”左明月笑道:“那怎能成,今日个为嫂子你和武兄接风洗尘,这酒岂有不喝的道理?”武琼花道:“柔儿大病初愈,还是不饮为妙!”左明月笑道:“武兄,这可不行吧?你这不明摆着说我是没人心疼么?” 众人都是莞尔一笑,温柔更是羞羞答答的尽显儿女温柔情态。杯觥交措之间,他们尽兴开怀,一时场中气氛格外温馨。 范思责和他妻子王莹也在一旁作陪,夫妻二人相视会心一笑,都是与吴伯一般心思:“难得见少主有今日这般开心过!” 当下,温柔以茶代酒,范思责和王莹夫妇等也不好酒,只是卿卿少饮。武琼花与左明月二人却是豪情勃发,痛快淋漓,怀想当年,最后都喝得酩酊大醉。 到得第二天早上,武琼花和左明月醒来兀自头痛欲裂,本要再喝,但见温柔有不允之色,于是只好作罢。 如此过得三日,温柔本来以前在“明月山庄”住过一段时日,这时早已顺应,更无拘束。 山庄里假山飞瀑,欀檐流阁,泉水叮当,她似乎极是沉迷,整日游玩于山水之间,倩影芳踪,更是光彩照人。 这日,温柔在后花园闲庭信步,每走到一处,都会有意无意的细看一番,似乎对“明月山庄”的建筑风格和布局颇为留意。 左明月和武琼花坐在凉亭里闲聊,谈起温柔的病情时,武琼花说起襄阳所遇之事,特别提到风百衣教书先生等人不幸遭难,左明月听后神色明显一触。至于长江底下所遭遇飞天神女,武琼花没有提起。左明月又听说武琼花与长江十二联盟盟主古竟成喝酒论武时,面色婉转,不觉问道:“武兄,觉得那古竟成是个什么样的人?” 武琼花道:“为人豪爽,恩怨分明,是个好汉子,值得一交!”随即慨然一叹,又说起风百衣等人受人所托暗中保护一事,不免忧怀,道:“也不知是何人要他们来保护我和柔儿,这两年多来,每到一处,只要是紧要关头,都是如此。想我武琼花何德何能,要受如此大恩?如今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真教人不安。”左明月微笑坦然,道:“江湖之事多于恩怨,这人既然如此待你,或许他是觉是值得的呢!” 武琼花略感诧异,抬头望向左明月时,左明月已起身走到厅边。他望着下面池塘里锦鲤鱼跃,面色凝重道:“看来这江湖越发奇乱了,这些少爷们个个身手不凡,怕是大有来头。特别是那人面花,历来只是个传说,如果一旦出现人间,怕是不得了呢?” 武琼花道:“怎么?这人面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 离别 左明月拈了一小撮摆放在旁边的鱼食,一点一点的扔向池子里,引得鱼儿们贪婪地争抢。他抬头望向温柔的时候,眼神里延伸着一种无奈。最后才转过头来望着武琼花,说道:“要说关于人面花,还得从大敦煌说起呢!” 武琼花大为诧愕,道:“从敦煌说起?我从小在敦煌长大,可从没听说过呢!” 左明月的目光又落在水面上,淡淡的道:“其实这件事我也不大清楚,只不过幼年之时在某些书籍里看到,说是当年敦煌兴诞的时候,佛祖预见敦煌大兴,于是典派天乐神紧那罗和天歌神乾闼婆夫妇,带着三十二飞天前去敦煌布佛法散佛光。不料就在他们前去的途中,突然遭到了魔道的袭击,紧那罗和乾闼婆率领众飞天拼死力战,经过一路惨烈的厮杀,虽然最终赶到了敦煌,但他们却也因此牺牲了七位飞天。这七位飞天的尸身都遗落在了人间,紧那罗和乾闼婆夫妇认为既然她们是为了人间的佛兴而死的,那么就让她们从此长眠这大地山河,让她们看着佛教的鼎盛。” 武琼花心中一动,道:“那她们是哪七位飞天,可有记载吗?”左明月道:“有,她们分别是彩衣飞天,紫衣飞天,白衣飞天,兰衣飞天c云衣飞天,和珣衣妙衣两位飞天。”武琼花不觉深感惋惜,叹道:“原来果然是她。”左明月道:“什么?”武琼花道:“没什么,我只觉得魔道太可恶了!” 左明月道:“岂止是可恶,简直是人神共愤。后来佛祖因为此时而非常悲愤,虽然说飞天她们也是天神,但她们同样会死,这对于天神界和佛教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损失。于是佛祖决意要消灭以魔道圣君为首的魔道,经过一场浩瀚的斗法之后,魔圣真君不敌,最后他的魂魄逃去了喜马拉雅山,据说化成了一朵人面花。这朵人面花若是永不出世,那也就罢了,一旦出世,必然要吸食十二神界的精血就会使魔道圣君重新复活。这时的魔道圣君,他的功力将比以前更加强大。他的出世必然令得三界六道尽皆毁灭。” 武琼花道:“难怪柔儿说什么‘一朵人面花,一笑天下煞’,原来如此!”左明月诧异道:“这是嫂子是跟你说的?”武琼花道:“是啊!”左明月脸色惊颤,半天无语。武琼花道:“兄弟,怎么啦?”左明月没有回答他,却问道:“武兄,你非常爱嫂子吗?”武琼花不明所以,道:“左兄弟,是不是有什么事?” 左明月摇了摇头,故于平常笑道:“没什么。随便问问。”他说着话往温柔望去,却已不见了她的身影。他心下叹道:“或许我根本不用问,武兄本来是深爱着她的” 武琼花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他这时想起左明月刚才说的人面花的来历,特别是“喜马拉雅山”五个字,令他甚为惶恐。当年师兄卫魔道就是因为去了喜马拉雅山,便再无踪迹。如今人面花突然出世,但依左明月说的,人面花只有吸食十二神界的精血,才可以重生复活,那为什么姒小敏却看到人面花吸食了人的精血呢?就算她觉得是做梦,那在练一瓶家里的乞丐却绝不会是做梦。几个奇奇怪怪的少爷,竟然会“绝地心法”,那会是谁教给他们的呢?难道是师兄?一想到这里他心头发冷。 传说中的魔道圣君去了喜马拉雅山,化成了一朵人面花,而师兄也去了喜马拉雅山,现在人面花突然出世,而五少爷曾承认过人面花吸食了丐帮长老徐克胜的鲜血,这无疑都是与师兄有着莫大的关联。那么师兄去了喜马拉雅山,到底遭遇了什么呢?他为什么会突然独自一个人去了喜马拉雅山? 他不觉又想到了当年落日大师因为师兄卫魔道抚摸飞天神女赤一的脚而与师傅争论的事,落日大师说道:“此子目光邪异,从小若不加以引导,长大后必然又是一个乱世之雄。”这句话到底暗示着什么。这又诸多奇异的遇合,是否隐藏这一个不为人知的天机? 左明月并未察觉到武琼花内心里惊惧的变异,忽然问道:“武兄,那你说的骷髅马车呢?七少爷有这等可怕的手段实是匪夷所思。”武琼花道:“我让它沉到外面的河底里了。”左明月道:“走,看看去!” 他们来到山庄外的小河旁,武琼花呼唤几声骷髅马车,过了好一会,骷髅马车才从水里窜了出来。左明月瞧着这骷髅马车宛如神兽出世,而且身上不沾泥水,不禁大为惊奇,叹道:“如果不是因为或许邪恶诡异,这说不定就是一件难得的艺术品,这七少爷有机会可一定要见一见。”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如果他们真的与人面花有关,那看来魔道圣君就有可能要出世了。”武琼花深感忧虑,道:“一朵人面花,一笑天下煞,也就是说,只要魔道圣君通过人面花出世,人间必然会有一场大灾难?” 左明月点了点头,沉思着道:“传说是这样的,但传了这么多年,有谁见过人面花?而且这个传说是密传的,知道的人其实也只有他们。这么多年来,哪怕改朝换代,但关于这个传说的记载都会在默默的传承着,可是他们谁还会记得,记得的只怕早已淡忘了。” 武琼花一时还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问道:“他们是谁?”左明月没有回答,却忽然道:“事关重大,也不管是真是假,这事我们不能装做不知,只不过我们人微言轻,就算对全天下人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我看还是这样,明日我修书一封,派人送往少林寺交与慧藏禅师。想那少林派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又是佛道的典应门户,这些密传的事他们肯定知道,该怎么决策,就由他们去决定吧!” 武琼花自然不与多说,事实上他也觉得无可奈何。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到了四月底,距青城“卖刀大会”规定的日子也只二十几日时间了。左明月和武琼花才准备了行囊马匹,准备四川一行。武琼花想着这一去四川,所谓蜀道难于上青天,必然举步维艰,若是能驾着骷髅马车,这骷髅马车能穿山越水,显然是最佳的代步工具。 可又想着此去路途遥远,免得吓坏别人难免生事,更何况这骷髅马车又是七少爷的引信,他可不希望这一路走到哪里七少爷便跟到哪里,于是便让骷髅马车继续沉入河底。 这一行,除了他们之外,范思责和王莹夫妇二人也一路跟随。他们向来是肩负着保护左明月的重任,因此左明月到哪里,他们便跟到哪里。一切准备妥当,两日后他们终于踏上了前往四川青城之旅。 武琼花自然是万万没有料到,就因为这一远行,却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自武琼花与温柔双双归隐桃花谷,及后求医之行,两人可说是天天相伴在一起,如影随形,出双入对,那是从来都不曾走过一时半刻的分离,大有令人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眷。 如今陡然间面对着要分离,虽然只是短暂的分离,但却也如同生离死别般凄风苦雨,心中都极是难受,那种依依不舍的心情下,更是充满着无尽的失落惆怅之感。 温柔步步如莲,柔肠百结,眼眶红红的几欲要哭了起来,大约是碍有旁人,羞涩之间便忍住没哭,但却是送了一程又一程,终是不肯回转。 范思责和妻子王莹二人瞧着相视一笑,想着彼此之间不离不弃的情分,那心里更如甜蜜万分。 左明月笑嘻嘻的说道:“嫂子,你就放心吧!武兄与我一起,我保准给你盯他牢牢的,不让他去看一个女子。”王莹笑道:“不让武大爷看一个,那就是要多看几个罗?”众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温柔脸面娇红,极尽羞涩,却也不着恼,只得对武琼花再柔情似水的叮嘱一番,才在武琼花催促之下三步一回头的随吴伯回转去了。 春风拂道,蹄马催催,四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路西行。 由于此去四川青城,虽是千里之遥,但轻骑磊马,时间却还是足够,所以一路行来,也不甚急。 这一日傍晚,残阳映翠,暮色苍蔼,晚霞灿美之中却平添了一份凄凉。 四人来到一个叫做千里坪的镇甸,镇里街道明了,清房简舍,但地处前往四川的唯径之路,故此商家贾里多有通行驻歇,反倒让镇子浅显繁迹。 四人来到千里坪的时候,天色已黑了下来。他们决定在此地打尖留宿,于是寻了一家比较大的客栈,要了三间客房住宿下来。武琼花和左明月各居一室,范思责和王莹夫妻住在左明月右面隔壁。 吃过晚饭,觉着没什么事情,范思责夫妻二人便向左明月告退,回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武琼花望着他们的背影,深有感触,慨叹道:“他夫妻二人情深义重,记得好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们就已跟着你了,可真是忠心耿耿啊!”左明月心中叹息,面有愧色道:“先父曾对他们祖上有恩,他们夫妻却执意要图报答,这些年来便一直在跟在我身边唉!怎么说呢?真是一言难尽啊!” 武琼花赞许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也本是为人取德之道。但以范兄和范夫人却是令人敬佩!” 左明月淡淡一笑,转身从范思责带来的一个包裹里取出几样东西来,却是一只紫砂壶和七只茶杯。待他泡好了一壶“七子孝母茶”,武琼花不觉笑着问道:“你怎么连茶具也带来了?”左明月笑道:“这茶具就好比我的伴侣,那可不能不带的啊!”左明月出身富贵人家,虽好饮茶,但出门多是自带茶具,不但是因为他素好干爽洁净,而且更因为他这茶具制作特异,专为“七子孝母”创制,因此非普通茶具可比。 武琼花心中一动,故意问道:“那你可有意中人没有?”左明月一愣,随即呵呵一笑,不置可否。武琼花见他神色揶揄,便知其意,心想:“也不知他意中人是谁?象左兄弟这般潇洒俊雅的美男子,也只有天仙般的女子才可般配呢!”心中不觉想起温柔来,更是情不可抑。 左明月慢慢提起茶壶,又为七只杯子一一满上,动作甚为轻柔。那茶水色泽清明却又浅现淡绿,转而嫣红,甚是奇特。 那日在明月山庄,武琼花对这茶也没经意,今日闲来瞧着左明月泡茶斟茶,动作柔和不说,就那茶水变化也是令他眼目一新,这才明白这“七子孝母茶”果然是七子至孝,一片红心。 左明月端了一杯茶到武琼花面前,淡然说道:“武兄,听别人说那岭南之地,景色十分优美,可曾去过没有?”武琼花道:“那倒是没去过。”左明月道:“这几年嫂子也没说要回岭南去看看吗?想她经年在外也挺不容易的。”武琼花道:“这柔儿倒是不曾说过,自从我们隐居桃花谷,那里便已是我们的家了。”左明月道:“岭南温家在江湖上也是很有名得很,嫂子既是温家人,为什么会随他爷爷搬来桃花谷呢?他家没有其他人了吗?” 武琼花道:“这个倒不知道,只是听她说她家是温家外门,向来不为温家内门所喜,后来结了仇人,才来这幕阜山隐居的。”左明月微微“哦”了一声,道:“是这样吗?那可真难为她了!”武琼花似乎觉着左明月话里有话,可又一时不明所指什么意思。左明月又举杯笑道:“来,武兄,喝茶吧,这茶若是凉了就差之其味了!” 二人随后又说了一阵闲话,想着明天还要一早起身赶路,武琼花这才起身回房安息。回到自己房中,他躺在床上不觉思念起温柔来,更是毫无睡意。可是他又想着左明月刚才问的几句话,又隐隐觉得不安,似乎从他的话里是否在暗示着什么? 本来自他与温柔相识以来,除了知道她是温家人,是为了避难才远离故乡之外,便再无所知。这三年多来,他从来没有去多问,温柔也从来没有多说。至于他父母是谁,是不是还健在,他更是不知道了。他有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温柔从来都没提过家乡的事?他家里到底还有没有什么亲人?为什么她从来都不说过要回家去看一看呢?这中间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武琼花头枕着双手,睁着眼睛望着屋顶,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温柔的秀美风姿,这样一个美丽善良的柔弱女子,又会有什么瞒着自己呢?或许左明月也只不过是随便问问,而自己也实在是多想了。 他渐渐的坚定了自己的心意,嘴角不禁展出一抹幸福的笑容。他又想道:“柔儿对我情深意切,我是不应该这样乱想的。当我决意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时候,那就说明我相信她,她也相信我。所以我更不能对她有丝毫的怀疑。” 此时已是夜深,外面虫草窸窸,但仍然显得很静。在武琼花左侧的隔壁房间里,却忽然传来有人的说话声。声音不是很大,但还是透过板壁传了过来,武琼花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不禁有些踌躇,自己偷听别人说话,虽非无心,但总感觉不好。可是这声音硬是要往耳朵里钻,他自然也没有办法,只得听之任之,不着特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 现代人 首先说话的是一个男子声音,只听他百般讨好的说道:“妹妹,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要是生气,哥哥会好心疼好心疼呢!”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哼”了一下,嗔怪着道:“我才懒得去生你的气呢!”那男子顿时喜悦道:“你没生气,又为什么老是要赶我走啊?” 那女子道:“不赶你走那怎么行,孤男寡女的半夜同处一室,那太不像话了。”那男子道:“这有什么?在我们那里,男男女女觉着顺眼投缘,便去kai房一起睡觉,已是家常便饭了。”女子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师傅早就告诫我们,要我们少与你们男子说话,我理了你那就算对不住他老人家了。”那男子不屑道:“嗨,又来这一套,古装电视剧里看得太多了,是不是你师傅年轻时被男人伤害,于是恨首白头,天天怨天尤人,总是抱怨说这世间男子如何如何薄情寡义,如何如何” 那女子打断他的话道:“你胡说什么啊?”那男子嬉笑道:“本来就是嘛!结果越是不理男人,到最后反而越是要爱上男人,这就好比你和我”女子啐口道:“去去,油嘴滑舌的,谁会爱上你。” 武琼花听得暗自苦笑,没想到隔壁里说话的竟是两个相恋的少年男女,如果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旁边“偷听”,那还不知道让人怎么想。可他也无可奈何,诚心不听,这声音又阻不住,反而一声一声的入耳。他听着听着忽然心头一动,因为感觉着这女子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只是一时又没能想起来。 这时又听那男子说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让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吗?你又怕什么?”女子笑道:“可你老是说我如何美貌,如何迷人,瞧你那色相,我想我要是睡着了,万一你你要是做坏事怎么办?”这女子说这话时,语意极是羞涩忸怩,但芳心却已难掩喜慰。 那男子也不知是心意诚恳还是花言巧语,百般讨好的道:“你本来就是貌美如花,在我心里简直就是神仙姐姐一样,我哪会我哪敢对你做坏事?”女子道:“啊,你先说‘哪会’,又说‘哪敢’,那不就是心中想对我对我做坏事?”男子道:“就算要对你做坏事,那也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啊!你可知道,自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被你美丽的容颜所吸引而无以自拔,我可以向老天保证,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武琼花暗暗乍舌,也没料着这男子表达得如此口快,相比自己当年面对温柔时,竟然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只听那女子说道:“原来你也只是看到我美貌才说喜欢我,哼哼,果然是骗我的。”男子大急,慌忙道:“不是不是,妹妹貌美如仙,惊为天人,在我们那里都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妹妹,我是真的好生爱慕。”女子叹道:“你我才相识不到一个月,你妹妹长妹妹短的说你喜欢我,我总是不大相信。” 男子道:“我可以对天发誓的!我对你一见钟情,此生不喻,难道你还不相信吗?”那女子并未做声,男子却突然“呜呜呜呜”的哭泣起来,口里哭着声音却已笑了出来。 女子大约是瞧着他神情滑稽怪异,忍不住也跟着吃吃笑道:“你好恶心,有你这样哭的吗?也太假了。”男子道:“反正我对你的心是真的,难道你还不信?”女子道:“我信我信成了不?不过你老说你是从那个什么未来世界来的,是真的吗?” 男子精神一振,道:“当然是真的啊,我的好妹妹,我真的是从那边来的,而且我们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当然,其实他也不能算是 一个人。”女子道:“那另外一个人呢?”男子道:“穿越来的时候分散了,谁知道他去了哪里。”女子道:“你又骗我吧?”男子急道:“我没骗你,真的。我们那世界可比这里好多了,晚上不用油灯,用电灯,晚上和白天都是一样亮的”女子道:“瞎说的吧?” 男子道:“你怎么老是不相信我。你知不知道,假若在我们那里,要是从这里去你们青海,要是你们肯定是骑马了,那一定要好多少天是不是?”女子道:“那是当然。”男子意有得瑟道:“这就叫落后知道不?在我们那里的话,根本不用骑马,就坐飞船,只要一顿饭的工夫就可以到达了。”女子哪会相信,怀疑道:“不可能吧?你尽瞎说。飞船是什么东西?”男子道:“飞船就是就是会飞的船,跟天上的鸟儿一样。船,船你知道不?”女子道:“不知道,什么叫船?”男子抓了抓头,一阵无语。 武琼花听得心头疑异,也不知那男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说实话来令人琢磨不透。他起先总觉偷听别人说话不妥,这时心头兴起,不觉侧耳细听了起来。 隔壁里陷入一片短暂的沉默,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睡着了。过了一会,那女子打破寂静又问道:“你说你那里那么好,干嘛又跑到我这里来。”男子道:“这事怎么说呢?这个我是来那个嘿!就是我们教授搞科学研究,发明了一种‘时光宝盒’,可以穿越空间隧道,去往任意一个过去的空间,所以我就来这里了!” 女子茫然道:“什么是‘时光宝盒’?教授又是什么东西?”男子一怔,大有对牛弹琴之感,无奈道:“教授就是就是你们这里的师傅,也可以说是知识渊博的发明家,就好比你手里的宝剑,发明他的人就是教授,懂了吗?”女子似懂非懂,轻轻“哦”了一声,忽又一声冷笑,道:“我总是不信,你肯定又在胡说八道。” 男子见这夜晚不睡觉的费了半天口舌,结果她还是不相信,不由好生气恼。这要是在另一个世界,他还没准真会对着美女发发脾气。但现在境况不同,这是他来到这世界第一个遇到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美女,他向来见色见性,自然走过路过不会错过。更何况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危险,他要想在这里立住脚,那就非得想办法结交一下人家,有大树也得靠着大树,然后做什么才会好乘凉。 他稳了稳情绪,耐心道:“我怎么胡说了,你手腕里的宝盒总不会有假吧?再说那天从那河边我把你从那人手中救出来,也总不会错吧?”女子道:“可是我还是难以相信,”男子道“你不信也没办法,这事给其他人都不会相信。不过你来摸摸我的胸口,看我有没有骗你。” 女子愠色道:“我摸你胸口干什么?你不会又想占我便宜是不是?”男子笑道:“看你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坏。我要是骗你,就会心虚,是不是?我要是心虚,自然就心中有鬼心跳厉害,你一摸不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你来摸摸,看我跳不跳?”女子莞尔道:“你不心跳不就是死人啦?”男子叹道:“我要是死了,那也是因为骗了你,被你用孔雀翎射死了,我没死那就说明我对你一片真正天日可鉴。” 武琼花听到这里,心中才“啊”的一声,恍然道:“难怪听声音总感觉在哪里听到过,搞了半天原来还是她。”他刚才听到“孔雀翎”三个字,才想起这女子正是在桃花谷被自己从举棺人手中救下的那个孔雀堂的女弟子妮娜。 原来这女子的确就是妮娜,那男子却是一个莫名奇妙穿空而来,碰巧又将妮娜撞落河里的现代少年李无方。 那日晚上,他二人从范思责吗手中以现代先进科技逃脱,便一起结伴前往青海的孔雀堂,不想他们在路上听说四川青城有卖刀大会,李无方似乎表现得不以为意,但妮娜一听说是拍卖“碧玉七星刀”,不禁心中一动。 这“碧玉七星刀”威名天下,妮娜自然有所耳闻,心想反正自己奉师命出来是为追踪睡墓人找回被他盗去的《九件衣》,如今《九件衣》没有找到,回去也无法交待,还不如去青城卖刀大会看看热闹,要是无意中获悉有关《九件衣》的线索,那自是再好不过了。所以她和李无方一说要去青城参加卖刀大会,李无方心中暗喜,面上却依然不露半点心动之色。 于是,二人便在半途转道,也赶往四川青城而来。 这两个少年男女一路同行,妮娜生性豁达直爽,李无方的确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而去,倒是能言善辩,用现代社会的五花八门的新鲜事情,施以花言巧语,极力去哄妮娜开心。所谓日久生情,妮娜与李无方数日的相处,渐渐由救命恩人的好感,竟至暗生情愫。只是妮娜对感情之事却也谨慎,总是对李无方抱着一种若即若离若有若无的态度,倒也令李无方不好愈越雷池半步。 若是现代女孩,只怕在李无方如此连哄带骗之下,早已软绵绵的倒在李无方的床上了。 但李无方心中却也不急,知道古代女子在liangxg方面极是保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一个“爱情来时头脑不发热的女子”若是操之过急,往往只能适得其反,所以要得到这个女子,只能假以时日,用真心来感动她。 这样一想,李无方便百般讨好哄骗她。毕竟自己初来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历史社会,前途未卜,要想找到传说中的“碧玉七星刀”,完全靠自己一个人显然是渺茫的。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这话在网上被泡妹仔用了无数次的借口,虽然不大可靠,但无疑在任何时候是有用的。而且在来之前,他心底已想好了,自己穿越到这大宋朝,说什么也要连带着撞出一个桃花运来,这样也就不枉此生了。 只是让他没料到的是,本来自己做梦都想着要撞也得撞入到美女的欲桶里,哪知自己这一撞,不但没撞入浴桶,反而还把一个大美女给撞到河里去了。虽然都是离不开水,但这洗澡水和河水可是有着要命的天壤之别。本来自己总算会游泳,落到河水里也不至于被淹死,可偏偏这美女在水里一摸瞎的乱抓,险些将自己给抓沉了。要不是范思责出手,自己可真正是他niang的死得冤了。 他正想得无怨无悔,只听得妮娜尖声说道:“好,这是你说的,若是以后你骗了我,我我就用孔雀翎射死你!”李无方心中一颤,回过神来,望着妮娜的粉嫩嫩的脸,心说:“等我骗你到现代社会,还由得了你么?”面上却一副坚毅之色,竖起左手食指和中指,说道:“嗯,只要你嫁给我做老婆,我要是骗了你,你就用孔雀翎射死我,我也绝不后悔!” 妮娜与那男子说话,浑然无意,显然并未理会是否隔墙有耳,随着声音也逐渐提高了不少。这时,只听得她尖声说道:“行,有你这句话你且记得,若教你日后骗了我,我我就用孔雀翎真的射死你!”李无方心中惊颤,他自认识妮娜后见过她使用过孔雀翎的,那孔雀翎可不比孔雀美丽,甚至看了心生寒碜。不过他头皮也只发麻一会,便心中暗暗想:“我先拿好话哄哄你再说。”他面上故作惴惴,很坚定的说道:“嗯,我说的自然记得,要不我发誓给你听” 武琼花听得暗摇头,怎么感觉着这人说话有些口是心非。突然只听窗外传来一道清脆的金铃声响,接着鬼魅般的一声冷笑,一个尖厉的声音怒道:“好一对不要脸狗男女!”便听得“噗”的一声,竟是暗器破窗之声。 那少年李无方吓得一声尖叫,坐倒在地,似乎撞翻一张桌椅,发出一声大响。妮娜听风辨雨,伸出两根手指一转,竟将暗器接住了,也不细看,面色已然大变,连忙翻身破窗窜出,叫道:“大师姐!” 妮娜掠出窗外,只见一人孑然凌立于淡淡的月色下,夜风掠起她的长发飘散,仿佛如夜的幽灵一般。一道孤冷的亮光映射,令她不禁心中一冷,有怕的意味,颤抖了一下情绪,微声道:“大师姐,你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正是她的大师姐卓玛,她的脸掩藏在黑暗中,瞧不出是什么神色,但她冷森森的声音格外让人敬畏:“怎么,是不是巴不得我不来,免得搅了你与小情人约会?”妮娜打了个冷颤,颤声道:“师姐怎能胡说,他他只是我的救命恩人”卓玛哼了一声,冷笑道:“恩人,那就更要以身相许罗?”妮娜知道师姐素来性情乖怂,此时听她言语之中极尽侮辱之意,不觉气急,道:“师姐,你来未必就是要诋毁小妹的清白么?”卓玛怒道:“清白?你这小贱人,还有脸说清白么?” 妮娜何时曾受得这等恶骂,但还是忍住一腔怒火,道:“师姐,你若一再恶意侮辱,那可别怪小妹对你不客气了!”卓玛忽然悲愤的道:“你这弑师灭祖的贱人,你连师父都杀了,我还怕你来杀我吗?”妮娜大吃一惊,脸色巨变,脑袋嗡的一响,颤栗道:“师姐,你你说说什么?” 卓玛悲愤的哭了起来,痛恨的道:“小贱人,你为了抢本门《九件衣》,竟连师父也杀了,你你好狠心。”妮娜身子晃了两晃,脸色刷白,哆嗦道:“师姐,你你胡说,我我几时杀杀了师父?”卓玛道:“你这狼心狗肺的贱人,既敢杀师,未必还不敢承认么?”妮娜不住地摇头道:“不不我没有我没有”卓玛激怒道:“未必是我冤枉了你?四师妹亲眼所见,结果你这这贱人,竟然杀人灭口,连四师妹也杀了。” 妮娜只觉脑袋一片空白,天旋地转,好半天才说道:“师姐,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有如再生父母,小妹又如何要去害她老人家呢?”言毕竟是放声大哭,好不凄切。此时本是深夜,她这一哭格外响动,立时惊得客栈的几处房内亮起灯光来。 武琼花在室中将她们的话听得清楚,不觉也是骇然,想着那日举棺人追赶妮娜抢夺的便是《九件衣》,但当时那一本却是假的,可从他们的谈话中不难看出,这《九件衣》是被举棺人盗了去,后来又被妮娜反盗回来,便变成了假本。难道这其中是妮娜将计就计偷梁换柱了?然后她回去孔雀堂以假本欺师灭祖? 这时又听卓玛说道:“你为了谋夺本门《九件衣》,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妮娜哽咽道:“师姐,我我没有杀杀师父”卓玛厉声道:“你不承认是不是?好,那我问你,当时‘睡墓人’从本门盗走《九件衣》,师父是不是要我们去追赶‘睡墓人’夺回《九件衣》?”妮娜点了点头道:“是!”卓玛冷厉的又道:“那你出门之后,又突然返回‘孔雀堂’做什么?”妮娜只觉身子发冷,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低声道:“我师父身体那时不是正好生病吗?我怕师父因《九件衣》被盗而气坏了身子,所以想去安慰安慰她,然后再走的。”卓玛冷哼道:“我看不是吧?《九件衣》被盗,师父都急得不得了,你竟然也不急去追赶,反而又返回来,那并不是你关心师父,而只是你做贼心虚。” 妮娜如置冰窟,道:“师姐,你你”卓玛厉声逼人的道:“我怎么?我冤了你不成?哼哼,你暗中早已盗走了真本《九件衣》,然后又放了一本假的上去。刚好那睡墓人却来帮了你的大忙,这样一来,无论《九件衣》追不追得回,大家只以为是睡墓人盗去了。师妹,难道你还不承认吗?”妮娜此时心中又是痛苦,又是悲伤,又是愤恨,一片混乱,乱则心空,竟是被卓玛逼问得无言以答。 那年轻男子这时从窗口爬了出来,扶着摇摇欲坠的妮娜,望着卓玛说道:“你说是她盗走了什么《九件衣》,她又何必要去而复还呢?就算去而复还,又何必要杀师父呢?”卓玛道:“那是因为她做贼心虚,怕我师父以后知道睡墓人盗去的是假《九件衣》,这样的话,我师父自然就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所以她千算万算,也只有杀师才可永除后患。呸,你是什么东西,要你来多嘴多舌?” 妮哪又大哭了起来,尖声叫道:“不是这这样的师姐,我我没有杀杀师父”卓玛恨恨的道:“你这个贱人,你杀了师父,这事刚好又被四师妹看到,你你便也把她杀了。哼哼,总算天网恢恢,四师妹临死之前,用自己的血写下了你的名字,我这才知道知道你竟竟是这么狠心”说至后来,极是悲伤,抹了一把眼泪,又道:“我起先也是不相信,但四师妹临死为什么不写别人的名字,而偏偏要写你的呢?我当时想,这之间会不会有人嫁祸呢?于是我和三师妹千方百计的寻找睡墓人。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让我意外的从‘胡人八旗’口中偷听到他们说话。师妹,你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妮娜胸口起伏,心潮纷乱,知道这后面说的定然又是让自己含冤莫白的话。她脸色一片苍白,浑身不住地颤抖,连问的勇气也没有了。 那年轻男子握住她的手,凑近她耳边轻声道:“管她说什么,我相信你。你此刻一定要镇静,只有让自己镇静,再镇静,才能有机会寻找到让自己洗清冤白的时候。” 卓玛又接着道:“师妹,你不敢说,是不是?那我就说你听了。当时‘胡人八旗’不知道我在旁边偷听,是以说话毫无顾忌。我一听之下,不觉大吃一惊。原来他们早就想来我孔雀堂抢夺《九件衣》,只是没想到你和睡墓人相互勾结,趁机盗走《九件衣》再杀害师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 苦大师 武琼花听到这里,却是疑窦满腹,想起妮娜在桃花谷被睡墓人追得几欲自尽而死,又怎么可能和睡墓人相互勾结呢?再说以妮娜这般的妙色女子又为什么要与那鬼里鬼气的睡墓人勾结呢?所谓勾结一说,大都有共同利益而行,他这二人若说走到一起,实是令人难以置信,这其间只怕大有隐情。他想着暗暗一叹。 一缕淡幽的月光,照在妮娜寡白的脸上,只见一行行晶亮的泪珠如心碎般滚落。那年轻男子握着她颤抖的手,冲卓玛大声道:“你这臭婆娘好不明事理,别人说什么,难道你便信什么?那我说盗《九件衣》的是你,杀你师父的也是你,那你怎么不说你自己狠毒?” 武琼花一听倒觉着有理,心想:“这人说的也是,单以道听途说,那原本不足以论,只是若她们的四师妹临死前所写的字却不知是真是假,可也是死无对证了。再说也难保不是真正的凶手故意写下栽赃嫁祸呢。” 卓玛本就气妮娜不过,这时听得这男子为她出头反驳自己,自是恼羞成怒,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想找死不成?”年轻男子心想:“她若要杀我,我就按手腕上的‘时光宝盒’逃跑得了。”便胆色一壮,道:“怎么,你也想杀我灭口吗?” 卓玛手中早已扣了两玫孔雀翎,本想射向他们,听了这话,倒也忍住了,冷哼道:“我杀你灭口又怎样?师妹,你以为做师姐的要冤你?我当时半信半疑,后来总算找到了睡墓人,没想到连他也承认了是和你勾结盗走了《九件衣》,这时我不得不信此事十之ba九是真的了。我又气又急的想要赶回去告诉师父,可是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你这贱人竟然如此歹毒”说到最后,更加悲悲切切。 妮娜此时已知这黑锅自己是背定了,要洗清冤屈只怕极为不易,又想到恩师惨死,方寸大乱,哀伤悲恶,苦苦纠杂,心中顿时觉得自己的天空暗黑无边,生之无趣,竟是一瞬间万念俱灰。 年轻男子只觉得她的手愈发冰冷,竟似知她心意一般,急道:“妹妹千万不可灰心,若你放弃了,那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说着右手按着自己左手腕的“时光宝盒”,左手又按着妮娜右手的“时光盒”。卓玛目光中闪出恶毒的杀机,面貌在隐暗中更见狰狞,厉声道:“师妹,弑师灭祖乃是罪大恶极,你把《九件衣》交出来,做师姐的念在同门份上,自会让你死得光冕!” 妮娜缓缓抬起头来,悲苦道:“师姐,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绝没有做对不起师父的事。如今师父死了,我也不愿独生,《九件衣》我没有,你要杀我就动手吧!”她又满眼柔情的望着年轻男子,嘴角现出一丝苦楚的笑容,道:“李无方,你很好,对我很好,我喜欢你,却不能跟你在一起了,我死后,你不要悲伤,便自己去吧?” 李无方起先垂慕她的美貌,本来也只是想法要泡她到手,这时听了她的话,但觉心如轻花露雨,情若涟漪温润,又是感动又是惭愧,顿时热血翻涌,大声道:“妹妹,我不能让你死,我们一起走!”卓玛冷笑道:“好一对痴情的狗男女。哼哼,你以为你们逃得了么?”抬手一甩,两枚孔雀翎如电飞射而出。 突听“噗”的一声,一枚石子从旁边一扇窗户同时射到,但听“当当”两响,两枚孔雀翎被石子一撞,顿时掉落地上。 卓玛吃了一惊,冷声道:“谁啊”话至后面,“啊”的一声惊叫,充满了莫名的惶恐,仿佛看到鬼一般。原来这一瞬间,李无方按动了两只“时光宝盒”,顿时“时光宝盒”里产生出一股强大的神奇能量,将他们从时光隧道里移走了。 卓玛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眼见一个大活人无声无息的突然变得没有了。她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骇然之极,四下张望着除了黑暗中隐伏的恐惧,又哪里有一个人影,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身上冷汗迸流,心道:“怎地有如此快捷的速度?未必是师父的鬼魂将他们带走不成?但面前不过丈余,我如何不觉?却又一眨眼便没了踪影?”她想着吸了口冷气,不寒而栗,也顾不得是何人打落了自己的孔雀翎,卷起一片清脆的金铃声惶惶飞奔而去。 那枚石子自然是武琼花所发,他与妮娜虽然是一面之缘,但觉她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而且刚才又从她言语中可见,她既能以死名志,自也绝非矫饶做作,所以他这才忍不住出手相救,待至石子出手,又有些为难起来,知道这一多事,只怕多会惹上无数的麻烦,便只得伏窗疑神静听,以防卓玛反击。 岂知只听卓玛喝问一声后,接着又响起一窜金铃声,便再无声息,细听之下,连他们的呼吸之声也听不见了,心中疑异,便小心异异的凑近窗纸上刚才被石子穿破的小孔向外一看,不由微微一诧,只见淡月清清的院子里此时空荡荡的又哪有一个人影,不由想道:“他们倒去得好快。也不知那年轻男子是什么来历!说什么未来社会,难道当真是从未来来的?不会,不会,怎么可能还有未来人呢?”庆幸武琼花没有亲眼看到刚才那一幕,否则这一晚他就是想得天旋地转也想不清楚是如何回事。 武琼花满腹疑惑,返回坐到床上,借着窗子透着一片月光,隐约瞧见床头被底下现出一绺青丝。不觉赫然一惊,霍的一下跳了起来,惊声道:“你你是谁?” 被子里头那人也不动也不回答。武琼花点了灯火,又道:“你不说话,我可是要掀被子了。”被子那人见他点了灯火,又要来掀被子,只好说道:“别掀,快把灯火灭了。”武琼花一听声音,不觉惊讶道:“是你?” 那人突然跳了起来,猛然窜到武琼花面前,几乎是贴着武琼花的身子,伸出一只芊芊素手轻按住武琼花的嘴,微声道:“你不要着声。”这人一连串的动作简直快得惊人,令得武琼花几乎猝不及防。不过武琼花已听出她的声音,是以也不防备,只是这女子如果每次以这种方式出现,还是令他有些应接不暇,甚至不可思议。 这样的人除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姒小敏,还能有谁?果然,姒小敏弄熄了灯火,又抿嘴轻笑道:“你没想到是我这个小妖精吧?” 武琼花瞪大了眼睛望着她的眼,使得嘴巴从她的手掌下让出一点空隙,说道:“我现在才发觉你真的是个小妖精,你怎么怎么又出现在我的床上?”他不得不惊撼于她的本事,但更为汗颜的是,自己也的确太过大意,如果这来的不是姒小敏,而是坏人,自己又毫不觉防,那后果毋庸置疑,只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还不知道。 姒小敏眨了眨眼睛,咬声道:“别出声,又有人来抓我了。”武琼花有些哭笑不得,但想着抓她的不是这个少爷就是那个少爷,无论哪个少爷都比刺猬还要不好惹,便也不敢吱声,只得也咬声道:“那你躲着躲着怎么又躲到我床上来了?这也太巧太可怕了吧?”这话一出口,他才觉得还真有些怕这小妖精了。谁能担保这小妖精不会做出更为奇特更为出格的事,难保日后是要栽在这小妖精这种躲难的方式里都说不定。 姒小敏吃吃的笑,也不发出声音,笑完了才道:“哪有这么巧的事啊?要巧也是人为的,这一路我可是天天跟着你呢。本来想去‘明月山庄’找你的,但也不知道那里头都是什么人,就只好躲在暗处跟着你们了。谁知道在这鬼地方,又遇上了他们,没法就只好又躲到你这床上来了。嘿嘿,你这床可真够温暖啊!”她这“嘿嘿”一笑,令得武琼花心头一荡,竟生出一种别样的韵味。 他们正悄悄说着话,便听外头院子里响起了动静,一人说道:“褚爷,我看见她进了那间房,怎么样,要不要动手?”另一个人的声音颇为沉着,说道:“先不忙动手,咱们看看再说。”瞬即声音消失,外头归于一片沉静。 姒小敏嘘了口气,蹑手蹑脚坐到床上,压低声音道:“怎么,还呆着干嘛,咱们睡觉啊?”武琼花眼睛又瞪大了,道:“咱们?睡觉?”姒小敏小嘴一瞥,没好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睡床上,你睡地上。” 武琼花呆了一呆,这春天乍暖还寒,夜晚更是冷冻,如果睡地板上显然格外有些冷,何况眼前的根本不是地板,仅仅只是石板铺开的地面,那寒气儿冷嗦嗦的不用说,八成睡了第二天就要伤风感冒。 姒小敏又吃吃的笑了起来,偏偏又不敢笑出声音,那模样滑稽得气人。笑了一会,才道:“好吧好吧,瞧你可怜兮兮的,我让半边床给你。”她那样儿根本不觉得是自己登堂入室抢了别人的床,反而还当是主人一样,又道:“怎么样,我这人心地好吧!” 武琼花头又大了起来,遇到这个小妖精,他觉得永远都处于下风,而且还永远不得理。望着姒小敏的脸在月光下充满了得意之色,武琼花咬了咬牙,道:“算了,要是睡床上,你肯定又要赖上我。我还是睡地下吧?”说着施施然然的躺了下去。 姒小敏趴在床上望着他,假笑道:“你可够假正经的了,在襄州时你都和我睡一个被子里了,而且连我胸口都”武琼花也不待她说完,连忙喝止道:“你休要胡说,再说我就赶你出去了。”姒小敏望了望窗子,想想外头都觉得可怕,妥协着道:“好好好,我不说总成吧,人家跟你开个玩笑也要生气,真没意思。” 武琼花道:“没意思那你为什么总要跟着我,何况我们又不是很熟。”姒小敏跳下床来,也趴在武琼花身边,贼声道:“你还说还不熟?要怎样你才觉得熟,难不成非要把人家那才叫熟?哼!你以为我喜欢跟着你啊,只不过觉得跟着你比较安全,我也只好将就将就委屈了。” 她这一似怨还嗔的娇样儿,还真有点小妖精的模样。武琼花触着她呵气如兰的气息,不觉怦然心动。但他也不敢动弹,免得这小妖精又来说事,便道:“跟着我有什么安全,要是抓你的那些少爷们来了,我可挡不住。”姒小敏道:“怎么挡不住,三少爷五少爷八少爷不都死在了你们手里吗?”武琼花瞪了他一眼,道:“还说,这不都是你害的。”姒小敏道:“我可没有害你,害你的人不就是你的那位美人姐姐么?” 武琼花“腾”的坐起身来,道:“你瞎说什么?”姒小敏道:“我怎么瞎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嘿嘿,大哥,你们配合得可真够好的啦?杀人于无形。啊!我知道了,你们都是大骗子。”武琼花越听越糊涂,道:“你说什么啊,什么杀人于无形,我又怎么成骗子了?”姒小敏歪着头,道:“你还不承认?”武琼花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不怕被抓,你还是快出去吧,要是被人看到你在我房间里那可不得了。” 姒小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怕惊动别人又小声道:“你怕什么?怕嫁不出去?”武琼花道::“乱说什么。”姒小敏道:“哦,那你是怕我嫁不出去?嘿嘿。”武琼花听着她“嘿嘿”一声,怕她又说得更暧昧,便没好气道:“你不要说了,要睡觉就睡觉,不睡觉请出去。” 姒小敏听她语气不善,只好叹道:“算了,我选择睡觉。”趴回床上,倒头就睡。 房子里一时静得连自己的呼吸都似乎听得见了,地上的月光透着窗纸慢慢的象模糊的水一样淌了开去,而黑暗反而越来越明朗。 过了一会,姒小敏毫无睡意,又扭过头来故意问道:“大哥哥,那漂亮姐姐是你什么人啊?她武功一定也很好吧?”武琼花本来想装睡不搭理她,但听她提到温柔,不觉心头觉得一阵温馨,说道:“她是我妻子,她温柔可人,但从不会武功!”姒小敏嘟了嘟嘴,道:“还说你妻子呢?她武功那么好,怎么可能没有武功呢?” 武琼花道:“你胡说什么,她本来就没有武功嘛。”姒小敏伸过头来,说道:“怎么可能呢?没有武功能发得那么一手好暗器,否则三少爷八少爷五少爷也就不会死在她暗器之下了。”武琼花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你说他们都是柔柔儿用暗器射死的?不不不不可能,柔儿怎么可能会武功呢?” 姒小敏道:“装吧装吧你还装。嘿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对敌,当别人跟你打时,所有人都以为你妻子都不会武功,便也就毫不防备她。哪料你妻子却暗中突然出手以暗器偷袭,这防不胜防,那三位少爷也就真冤” 武琼花听她越说越离谱,而且损及自己和温柔的人格,自己尚不以为意,但却绝不能让温柔受得委屈,立时勃然怒道:“你给我闭嘴!你可以侮辱我,但绝不可以侮辱柔儿的人格!” 姒小敏何时曾受过这等呵斥,立时气得脸都白了,大声道:“你”一个字还没出口,也不知如何,突然四肢乱划起来,跟着嘴里不停的叫道:“啊啊啊”的乱叫。武琼花吓了一跳,也不知她搞什么鬼,虽然明知道她古灵精怪,说不定有什么诡计,可她这叫声含糊不清的出现在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房间里,而且还是这样一个月华掩映的夜晚,让人听了不联想翩翩激血澎湃那才是怪事。武琼花想都不敢想,连忙上前点了她的穴道,姒小敏才安静了下来,但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却充满了忧虑。 忽然,外面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叫:“什么人?唉呀,放火啦!有人放火啦!”想是店里的伙计出去夜解,恰好发现有人放火,便大叫示警。他一喊,那惊吓的叫声在静夜中听来格外响亮,客栈住宿的客人都吓得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开门张望,果然发现客栈东面柴房有一片火光,似乎火势不大,没大一会,便被扑灭。 客栈老板哎头呀脚的来到前院,站在院子中央冲各个客房喊道:“大家不要惊慌,火已灭了,大家继续安心睡觉吧。”喊得几句,众人都纷纷回房睡觉,熙熙攘攘的杂乱声也沉寂下来,一切又归于寂夜。 武琼花想着姒小敏的话,心头有些杂乱,他回想起三少爷五少爷和八少爷死时的情形,虽然有些可疑,但要说是温柔发射暗器所致,他说什么也不愿相信。这毕竟太伤人心了,温柔多温柔的一个女子啊! 姒小敏见他呆呆的坐在床沿,听着他粗重的呼吸,知他已然起疑,便说道:“你解开我的穴道吧,我没有乱说。你难道忘了,在襄州那晚,我躲在你被子里,豹子来掀被子,结果被飞针所伤,那老大都知道飞针不是我发的,那你说飞针会是谁发的?”武琼花道:“那那或许是别人所为。”他虽然这样说,但心里还真有些怀疑,若然有别人的话,外头都是那老大的人,又焉有不发现的道理? 姒小敏又道:“你要是还不相信,那你想想” 武琼花道:“你不要说了。”他无力的站起身来,又道:“不介意的话,你睡会儿吧。”他说着走到一边,坐在凳子上缓缓闭上眼睛,便不再言语。 到得第二天早上,武琼花睁开眼来,床上却不见了姒小敏。这小妖精来去如风神出鬼没,武琼花觉得也没什么大惊小怪了。 这时左明月和范思责王莹夫妇都已起来,洗漱完毕后,四人便来到前堂用膳。只见堂上已有三人正在吃早餐,却是三个和尚。一个面目苦相的肥胖和尚,年约五十左右。另外两个和尚,一个二十七八,神色刚毅;一个十二三岁,生得粗眉大眼,面色坳黑。 左明月识得那胖和尚是少林寺的圆真大师,因瘦生苦相,反而越增肥胖,就好比不苦不肥,故被江湖同道叫做苦大师。这苦大师别看他身材笨拙肥胖,但一身少林功夫却极为厉害,其内功造诣以苦极生,更是独特。左明月打声招呼道:“苦大师,早上好啊!” 苦大师抬头望来,不觉笑道:“原来是左少庄主,早上好早上好!”言毕敛容,自生苦相,心无旁鸷,又低头喝着素粥。那年轻和尚闷声不响的捧着粥碗,坐得端端正正,倒是那小和尚只见他伏身贴桌,嘴里吃着白面馒头,眼睛却四下骨碌碌乱转,像是一刻也不能平静的似的。 四人挨旁边围了一桌坐定,早有店伴按预先订购送来餐点。店伴摆好面食,又问道:“四位客官还有什么吩咐没有?”左明月微笑道:“没有了,小二哥,多谢你了!”随即又摸出一两碎银,道:“这个拿去买壶酒喝吧!” 店伴接过满脸堆笑,连连道谢,欢天喜地的转身去了。左明月又望了一眼苦大师,拿起筷子做了个示意“吃饭吧”的动作。三人也不多说,各自吃了起来。 早上客人稀少,店堂里显得极其幽谧安静。窗外不时传来几声飞鸟闹春的鸣叫,显得格外清脆。 这时,忽听那个粗眉大耳的小和尚喝了一口稀饭,皱了皱圆圆的鼻头,似乎实在是忍不住了心中的疑惑,压低声音问道:“师祖,你说这次我们去四川会不会找到那恶僧呢?”苦大师头也不抬,肃然道:“吃粥,不许说话!” 那小和尚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低头又去吃粥。过得一会,又小声问旁边那个眉目清秀的大和尚道:“圆佑师叔,你认为”还未说完,“哎呀!”一声,揉了揉后脑勺,却是被苦大师敲了一记。 圆佑和尚“嗤”的一笑,道:“好吃!好吃!”气的那粗眉大耳的小和尚眼一瞪,道:“好吃什么,一点也不好吃!”说话之时,脑袋已让开一边,生怕又被师父敲打。哪知一个“吃”字说完,也不见苦大师如何动手,脑壳上又吃了一记。粗眉小和尚摸了摸头,委屈道:“师父,不公平,怎么老打我呢!” 武琼花和左明月三人不觉莞尔,但就苦大师刚才那一出手,神形无影,都是暗暗惊骇。四人都想道:“听这小和尚的语气,他们似是在寻找一位什么恶僧,难道这恶僧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花花和尚不通和尚?据说这不通和尚出身少林,名为不通,实则样样皆通,在江湖上吃喝嫖乐,使得少林派静心修佛行善救世的形象大大毁损,他们找的定然是他了。” 就在这时,店门外灰衣飘闪,有两个僧衣和尚并排着走了进来,二人径直来到苦大师桌前,左面一个问道:“请问可是少林派的苦大师吗?”苦大师微微抬头,似乎并不认识这两个同门和尚,不觉诧异道:“正是老僧,你们是”那和尚道:“是的就好,也免得我们找你了。”这和尚说话也不客气。右边那和尚接着道:“我们大师兄早就知道你在找他,因此免得麻烦,所以才让我们来请你去前面树林里一会,我们少林与你们少林这恩怨迟早是要解决的。” 两个吃粥的小和尚早已竖起耳朵,一听是他们要找的恶僧,顿时兴奋的腾起身来,呼道“不通那恶”大约是觉察到自己过于失态,那后面一个僧字硬是给咽了下去。 苦大师不惊不忿,微微道:“既然来了那就来了,前头带路吧!”说着起身摸了几钱碎银搁在桌上,逐带了两个小和尚出门而去。 范思责抬头凝首,好一会才道:“不通和尚竟然来找苦大师,可真是狂得可以。”王莹道:“据说苦大师的武功已是出神入化,这不通和尚又岂会是他的敌手。看来江湖中人都说这不通和尚如何癫如何狂,还真名不虚传!” 四人吃完早餐,由王莹付了饭钱,随后出门走马上路,径往四川而去。 一路之上,草长莺飞,花红柳绿。左明月似是心境极佳,指点江山,说起沿途轶事,更是海阔天空,滔滔不绝。范思责和王莹却是不多言语,但两人眉眼之间却充满了幸福的感爱,可见夫妻情深,极是融洽。 武琼花无心赏景,脑海之中总觉得乱乱一片,一会儿想到温柔的甜言蜜语,一会儿又忆起昨晚之事,一会儿又看到范思责夫妇恩爱有加,心中想道:“人生一世,若是能和心爱之人两情相悦,平平安安的白头到老,其他什么金钱名利又算得了什么呢?” 左明月望他一眼,微微一笑,忽然问道:“武兄,昨晚是否遇上什么奇怪之事?”武琼花一怔,道:“没有啊!”左明月笑道:“没有?那你用石子打人家暗器干什么?”武琼花不由也笑了起来,道:“当时也不知如何怎地就出了手,只是觉着那女子怕是有些冤屈。”左明月无奈叹道:“这《九件衣》是孔雀堂的镇派武功,百年前便已驰名江湖,盯着它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如今《九件衣》失踪,孔雀堂的堂主又被暗害,连神农架睡墓人和胡人八骑等都参与进来,事情复杂显非你我所能想象,看来这江湖d一ng乱已是不远了!” 武琼花联想到人面花已然出世,更加肯定左明月的话,不禁心怀忧虑。他这时自然不觉想到了自己身上所肩负的“天机”,若说以前他可以半信半疑,但自长江底下遇见彩衣飞天之后,而彩衣飞天当年已经战死,如今他见到的必然是彩衣飞天的魂灵。彩衣飞天的出现,无疑就是因为他身上所肩负的“天机”,故而才会在长江底下出现来指引他。现在又得到左明月的印证,他更加不能不信了。可他向来性情淡泊,不欲于江湖,如今一旦有了这种“未知”责任和使命,这让他觉得异常的沉重。 默然之间,缓马而行,左明月见他神色凝重,问道:“怎么,武兄,有什么心事吗?”武琼花在事情不明朗之前也不敢明说,只是应道:“也不知偷走《九件衣》的是谁?左兄弟,你刚才所说奇怪之事,莫不会指的是那年轻男子吧?”左明月道:“正是,那年轻男子也不知是什么人,可真是神出鬼没呢!”武琼花道:“怎么,有什么特别吗?”左明月望了一眼范思责,道:“你没看到,我们范大哥却是看到了,到现在他却是仍然想之不透。”武琼花也往范思责望去,道:“不知范大哥遇到什么奇怪之事?” 范思责摇摇头,满眼不解之色,道:“说起这事,当真是怪异之极。你们不知道,这人我是见过一次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 半道寻仇 范思责摇摇头,满眼不解之色,道:“说起这事,当真是怪异之极。你们不知道,这人我是见过一次的。”武琼花暗暗惊奇,如果那李无方真的是什么未来人,范思责又怎么会见过。 范思责接着说道:“那是在武大爷来我们庄子前一个晚上,我正在庄子外面巡哨,便听得一阵马蹄急响。随后便见一个女子骑着马飞奔而来,这女子便是昨晚那位孔雀堂弟子。当时跟着在那女子身后又有六骑人马追来,在到了我们庄子前时,后面那六人终于追上那女子,将那女子围在河边。我当时怕他们对我们庄子不利,因此便上前察看,才知那六人竟然是‘胡人八骑’中的六骑,他们追赶那女子就是为了要抢夺孔雀堂的《九件衣》。但那女子倒也机智,也不否认《九件衣》在自己身上,做出宁死不屈要投河自尽与《九件衣》鱼死网破的模样来威慑胡人八骑,那胡人八骑为了《九件衣》,果然不敢乱来。哪料就在这时,那年轻人忽然就从空中掉了下来,撞在妮娜姑娘身上,于是二人一同滚落河中。”王莹对当时情形也听丈夫说过,这时听来仍是一副不可思议之色。 武琼花诧愕不已,道:“这就奇了,那河边不都是空旷之地吗?这人是如何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的。”范思责道:“我也不知道,只以为自己看错了。后来他们二人在水里拼命挣扎,无论怎么呼救,胡人八骑也不去救他们上来,反而居心龌龊,说什么让这孔雀堂的人死在我们庄子前,到时我们‘明月山庄’也难脱干系。我既然亲眼所见,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出手将那二人救起。胡人八骑见机又上来抢人,我自然不肯,便全力相护,胡人八骑认出我是明月山庄的人,大约是顾忌我们少庄主的名声,便不敢再争,于是一窝蜂跑了。后来我再去看他们二人,他们二人都趴在地上似乎还未完全恢复过来。他们可能以为我是要抓他们,只见那男子抓着女子手腕说了一声‘拜拜’,便见一团白光闪耀,也不觉他们起身二人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这感觉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他一口气说完,兀自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左明月道:“凭空消失应该是不可能的,但以你的武功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是如何不见的呢?这事的确有些怪异。”范思责道:“昨天晚上这情形我又看到了,而且比那一晚更清楚。当时只见那男子手腕上戴着一个小盒子,那孔雀堂的女弟子手腕上也戴了一个。我看见他们消失前是在盒子上按了一下的,跟着一道光芒闪耀,他们就突然不见了。” 左明月道:“难道这是一门什么神奇的武功?不过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王莹道:“这会不会是什么隐身之法呢?”左明月摇了摇头,道:“这应该不是,看来问题就出在他们手腕上的那个小盒子里。只是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呢?江湖上可不见得有这样可怕的东西的。” 武琼花忽然想起李无方说的什么“穿越过来的未来人”的话,不免心中疑惑。可是事情没有肯定,他也不敢多说。望了一眼范思责,只见他依然在沉思苦想,王莹在旁却是满脸关怀之色。武琼花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试探着问道:“左兄弟,你觉得这世界上有未来人吗?”左明月一愣,投过一丝惊异的眼色:“未来人?”武琼花点了点头。 左明月沉思一会,才说道:“所谓未来,《魏书?释老志》中说:‘浮屠正号曰佛陀,凡其经旨,大抵言生生之类,皆因行业而起。有过去c当今c未来,历三世,识神常不灭。’可见这未来,便是没有到来的后世之地。试想一个还没有到来的世界来的人,会是什么人?”三人面面相觑,根本无法回答。连武琼花都愈发觉得不可思议,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他们说话。 过了七八天,所幸一路无事,只是道上渐渐多了行人,看装束似乎多半是前往四川青城参加卖刀大会的武林中人,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色彩,大有一睹宝刀为快的感觉。 武琼花倒是满怀心事,只觉心头愈发沉重,似乎每向四川走近一步,心中就多了一分重量和压抑。看左明月时,他依然是丰采神俊,潇然洒脱,心下不由极是折服,叹道:“还是左兄弟能担当大事,处事不变,遇事不惊,真人杰也!” 这一日,四人策马飞驰,总算入了四川地境。古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一说,可见四川道路唯艰,境地险恶,自是一言辟喻。 虽是如此,但一路行来,所见水光山色,无不景致如幽,逐往深地,更见险峻绝美。 四川素有“天府之国”的美称,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因战乱极少,所以一切都保存完好,历来是富豪官僚避难的安全场所。 左明月望着眼前的远山近水,忽然说道:“你看这田野里,一片欣欣向荣之象,一定会联想到人民百姓会有一个多么好的丰收年,是不是?” 雾气由山涧升起,四周渐渐模糊起来,一片缥缈。 武琼花望了他一眼,但见他神色极其严肃,微微道:“难道不是这样吗?”左明月摇摇头,面色凝重的叹道:“不是,绝对不是。这里所有的收成不久就会落入地主豪绅的手中,而赵氏朝廷又在这儿搞了个什么‘博买务’,更是将穷苦人民剥削得一无所有而家破人亡,背井离乡!”武琼花听他语气中大有对朝廷不满,深恶痛绝之意,不觉有些诧异,但又一想,大凡胸怀天下的正义之士对朝廷憋端多怀不满之感,那原也是极为平常之事,便也就不以为然。 不过他向来不闻外事,自然也想不到这里的人民原来是如此困苦的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问道:“那什么叫做‘博买务’呢?”左明月缓缓道:“那就是这里的盐c酒c布帛c矾等等一切,全由政府专买专卖,这样一来,穷苦百姓根本就没有了丝毫收入,而家中你认为很好的收成又被土豪搜恶霸刮一空,这日子便就更是无法过了,但政府官员却因此大量敛财,搜刮民脂民膏,享受着极其奢侈荒y的生活。你说赵氏王朝好吗?” 武琼花心下暗暗一惊,知道抨击朝政乃是灭门的大罪,不知道左明月对朝廷为何如此不满,不过心想或许他也只是心中发发一番感慨吧?望着远方却又没有说话,心中叹道:“这里向来战乱极少,人民百姓却原来也是苦不堪言。所谓天下d一ng乱之时,受苦难的总是平民百姓,这里号称‘天府之国’,谁知道竟也是如此黑暗,什么歌舞升平,百泰民安,那无非只是政府豪强用来粉饰太平欺骗世人的假相吧?”缥缈的雾已退去,四周又是一片清朗。 翠绿葱郁的竹林,有淙淙的溪水声隐隐传来。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渐行渐远,没入了竹林深处。 穿过竹林,风叶婆娑,远远的看见一根高高的旗杆伸展,挑着一面半旧不新的麻布大旗,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酒”字,迎风招展。 左明月一看到这家酒楼,大喜道:“好!前面既有酒家,咱们这回得好好的喝他几杯。酒c茶c棉c麻,四川盛产,名著全国,酒为名列,可不能错过!”武琼花微微一笑,道:“好极!” 酒字旗下,是一家布局别致风雅的酒楼,上下两层,全是用一般大小,周身圆滑的竹木搭建。酒楼外偏左方,搭着一处长形马厩,系满了高矮瘦胖,各不相同的驴马,显是到此用酒的客人极多。酒楼生意果然极好,客无虚坐。 此时下层客堂内乱哄哄的已是坐满了各色各样的人,店伙计忙得如蝶穿花。旁边通往楼上的楼梯口处摆着一个结帐调度的柜台。柜台后斜靠着一个吊眉胖子,似乎是店堂里管事的,满脸喜气,虽然酒楼生意好是老板赚钱而不是自己赚钱,但心情同样高兴。 因为他是老板的小舅子,就算是一根木头,只要能和老板扯上关系,自然也能沾了老板的光而变成一个不插花的花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无论古往今来,永远是真理,大放光彩的真理。 四人来到酒楼门口,早有马夫迎上前来牵了马匹过去牧料。进入酒楼内,一个瘦小伙计早已摆着酸麻的笑容迎了上来,恭声道:“欢迎光临!”说的是四川本地方言,让人听来有种方圆之内凸现歪歪斜斜的感觉。 四人踏入店堂,见无席位可坐,小二陪着笑脸,逐引到楼上,四下一顾,依然是席坐无虚,形形色色,奇装异服的挤满了各路江湖好汉,无不议论纷纷,或交头接耳。细听言谈之下,大都讨论的正是青城“卖刀大会”。也有的扯到别处,便说起最近盛传睡墓人抢夺孔雀堂《九件衣》的大事来。 《九件衣》乃是青海孔雀堂最神秘的武功,百年年前就已傲笑江湖,孔雀堂前辈掌门便是凭着一门《九件衣》神功打遍天下无敌手。此后传到前任掌门白兰馨时,据说有尼泊尔高手前来挑战,结果如何,却没有人知道。但《九件衣》已然成为了一个武林中神话般的传说。 这次睡墓人突现江湖,竟然赶去孔雀堂抢走《九件衣》,引得孔雀堂到处追寻,更是在江湖上大起风波。 因此《九件衣》的威名丝毫不逊于碧玉七星刀”,如今这两件武林名qi齐出江湖,是否预示着什么吉凶福祸,那是谁也猜测不出来的。 这时只见一个灰布衣老者起身大声说道:“众位,老夫问你们一个问题如何?”众人抬眼望去,见这老者脸颊消瘦,吊着几根山羊胡子,模样甚为滑稽,认得的人都道:“濮老夫子,你要问什么啊?”那濮老夫子道:“你们都在这里议论个不休,可曾想过,假如让两大g器相争,会是一个什么结果?”众人无不一愣,都不由得停止了讨论,一齐抬眼望着濮老夫子,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店堂里一时鸦雀无声,那濮老夫子看到左明月四人上得楼来,不觉微笑道:“左少庄主,你来啦?可否解答老儿这个问题吗?”场中都是江湖中人,认得左明月的纷纷起来打招呼,不认识的慕名之下也微笑晗首。左明月一一还应,丝毫不与架子。濮老夫子捋须赞道:“果然是少年英雄!”他与左明月有过几面之缘,故此认得。 外边临窗旁坐着三个汉子,这时起身叫道:“左少庄主,快来这里坐吧!”左明月道:“三位张家兄弟,不客气!不客气!”这三个姓张的汉子以前得过左明月的恩惠,客气得不行,硬是找了个熟人的桌子挤着坐了。 左明月只好谢过。小二手脚麻利的收拾一番,才招呼四人就坐。 四人在桌旁坐定,点了七八个好菜,又要了几坛本地产清酒,一揭开泥封,一股清香酒气四散飘溢,令人触之顿觉沁人心沛之感。 范思责提起酒坛,斟了三大碗酒,王莹要了一杯白开水。左明月端起酒碗,起身向众人笑道:“蜀上清酒极辣,但后劲芬芳,虽可开怀畅饮,却不可饮醉!来,在下敬大家伙儿一杯!”武琼花暗暗佩服,心想:“左兄果然无所不晓,只了了几句话,便将此酒特性一概而之,无不精辟!”场中多人都道:“左少庄主客气了!”人人端了酒碗都是一饮而净。 就在这时,楼梯口又上来一人。这人身材颇为单薄,但一身衣服缎面华贵,他又生得俊俏,整个人看起来宛似天界的金童一般可人。由于场上人多,大家议论纷纷的便也没多少人去注意他。 这俊美少年一上来就四下寻望,待看到武琼花时,便走了过来,说道:“武兄,可真巧了,原来你也在这里啊?”武琼花望了他一眼,一时也没能认出,不免愣了一愣。那俊美少年笑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啦?我是七少爷的那个这个”他说着话忽然有些含含糊糊起来。 左明月和范思责夫妇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这少年是如何回事。特别是左明月,与武琼花交好多年,可从不曾知道他竟然有这样一个俊美之极的少年朋友,因此望着武琼花的目光有些似笑非笑起来。 可武琼花再迷糊,但一听到“七少爷”三个字立时心头一惊,再往少年脸上望去,不觉“啊”的一声。原来他这时才认出这俊美少年竟然就是姒小敏。 姒小敏笑道:“武兄,怎么啦?看到我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也不管武琼花愿意不愿意,挨着他就坐了下来,又对左明月等人道:“几位,打扰了,不客气吧?”左明月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没关系。武兄,你这位朋友可真有意思。” 武琼花显得颇为尴尬,这小妖精一来,准没好事,武琼花发觉是越来越怕她了。姒小敏推了推他,说道:“武兄,愣着干什么,大家有缘相见,也不介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啊?”武琼花只好道:“也是,也是,你看我一高兴,倒也忘了。”随着便将左明月和范思责王莹夫妇向她介绍一番,连他自己都觉得就好像真与这小妖精是好朋友一样。 待向左明月介绍姒小敏时,姒小敏端了武琼花面前的酒杯,笑道:“我叫小妖精,久闻左少庄主急公好义助人为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来,我敬左少庄主一杯!”她说着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个老江湖似的,端起酒杯先干为敬的一口干了。这辣酒一入口,立时辣气横冲,直呛得她猛咳了起来。 左明月和范王夫妇对望一眼,不觉暗暗好笑。武琼花望着左明月,苦笑道:“少年心性,少年心性。” 在他们前边临窗也有一桌,坐了四个汉子。其中三人身着黄衣,似是镖师装束,另一个汉子身穿青布蓝衫,显与三位镖师不属同路,但是熟识。三个镖师只是垂头喝着闷酒,其中一个虬须大汉满脸青气迸发,似是心中隐有极大的怨恨,却又无处可以发作。 青布蓝衫汉子喝了一口酒,望象那黄衣虬须大汉,说道:“程镖主,这次前来四川,未必也是为了买刀么?”心中却又暗暗冷笑,想道:“就算有钱买刀,又何必非要铁青着脸?”虬须大汉姓程名天禄,是河东“广天镖局”的镖主,听了青布蓝衫汉子的话,不觉神情激愤,端起面前满满一酒碗一口干了,喷着酒雾道:“他奶奶的,我哪里还有钱买刀?前时押了一趟镖银去太原,却被山西王家堡那伙贼人劫了去,害得我赔了个倾家荡产。”青布蓝衫的汉子道:“那程镖主可有去王家堡讨个说法?” 程镖主摇头道:“讨个屁说法?那些贼子做事干净利落,丝毫不留珠丝马迹,去找他们,却来个死不认帐,反而还反咬我一口。呸!taa的,这什么世道,明知道是他们做的案,却又拿他没辄。”一碗酒又是一饮而尽,两眼布满了血丝,一副要咬人又没牙齿的样子。 另一个靠窗的黄衣汉子不时起身回头向窗外楼下张望,神色极是焦虑。青布蓝衫的汉子望着程镖主,道:“那程镖主你就这么罢了?哦,未必你来四川,却是要半途阻截他们?”程镖主点了点头,还未说话,忽听那不时探头向外张望的汉子惊叫道:“他们来了!”然后直起身子来,纵身一跃,和程镖主从窗口掠了出去,随即又见几条人影忽闪,临桌又有几人迫不急地的跳了下去。 瞬即便听得下面传来数声喝骂,然后便是刀剑相接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青布蓝衫的汉子不由暗暗一赞,道:“果然好身手!” 这两桌人一从窗口跃下,楼上楼下顿时骚乱起来,便有数人神情激奋的的奔近窗口探头向楼下张望。 他们自然也不用劳神关心谁打得嬴谁打不嬴,只要有热闹可瞧,尽管他们打得天昏地暗,头破血流也不以为然,反而还觉得打得越激烈越凶悍越好越有趣。这是世人卑劣的通病,古今皆有。 武琼花蔚然一叹,也不由探头往楼下望去,只见程镖主一伙人与几个刚刚才快马赶来的黑衣劲装汉子斗得不可开交,宛似发疯的斗牛一般,煞是激烈。 姒小敏扒了过来,故作惊讶道:“哇,打得可真够热闹的了。”凑近武琼花耳朵边,趁机又小声道:“我跟你说,你不可向他们泄漏我的事,否则我就告诉天下人你如何如何欺负我?”武琼花望着他一愕,一口酒差点呛了出来。 青衣蓝衫的汉子往楼下望得几眼,高深莫测的叫道:“哎呀,这王家堡的好汉武功果然是不弱,只怕程镖主斗他们不敌。”武琼花也看出了这一点,瞥了一眼这汉子,见他面上毫无为朋友忧急之色,倒是一副莫不关心无关故我的样子,心中极其鄙视。 左明月坐在那里,却是一动不动,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酒,才蔚然叹道:“江湖聚会,免不得有热闹可瞧。名利恩怨,只要一沾边,便是没完没了的大打出手,以命相搏。唉,还是武兄你好啊!抱得美人归隐山林,神仙般的日子,令人好不羡慕呢!” 武琼花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言语,恬静淡然的生活,本来就是他心中早有的梦想。但又有几人真正能够远走江湖,脱身于这喧嚣尘世的纷扰呢? 范思责和王莹二人对望一眼,心中不由暗暗叹息,想道:“少主是不是对复国之事已生厌倦了呢?应该不会的,否则他又何必举行这个‘卖刀大会’呢?” 这时,忽然听得楼下有人粗嗓子鸭叫道:“兄弟们,还是赶路吧?这疯子一般的打闹有什么看头,莫要误了咱们的正事?”有几人附合着,道:“好叻,知道啦!哎呀,那一剑使得好极了!”另一个狗吠般说道:“废话,太原王家堡的‘披风剑法’厉害得很,江湖中哪个不知道?”又一个鹅声鹅气道:“据说堡主王洛丹向以拳脚著称,怎么这王家兄弟却是使剑呢?” 人声吆喝之中,突闻一个尖锐的声音蓦地惊惶的叫道:“他姥姥的,不好了,有该死的盗马贼盗马啦!”远远观去,果见西厢马厩处乱马奔腾,而且还有几人连牵带骑的纵马飞逃。后面又有江湖汉子追叫道:“操,盗马的狗贼,哪里逃?” 一时之间,楼上楼下无不乱成一片,喝喊叫骂,乒乒乓乓的一团糟。有人扯起嗓子骂道:“直娘贼的盗马贼。唉呀,俺家的马不见了。”又听得胖掌柜的声音叫道:“喂,喂,客官你酒钱还没付嘞。”一人跳脚吼叫道:“你奶奶的,老子花了百两银子买得一匹好马,这般丢了不拆了你的店才怪!”然后听得“噼啪”之声大响,桌椅遭殃,与各种叫骂声彼起此伏,好不热闹。 胖掌柜丧着脸,心痛得欲哭无泪,却又不敢惹上这一干江湖草莽,只得打落牙齿往自己肚里吞。 左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望着外面乱七八糟的境况,慨然道:“江湖中粗鲁的汉子就是这般,你也不必怨这是什么世道。不过蜀道艰难,没有了马,看来也只好徒以步行了!”他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惊慌,轻言细语,神态悠闲,就好象自己的马被别人盗走,反而还是一件极其开心的事。 武琼花觉得奇怪,望了望范思责和王莹,也是一脸泰然,便无可奈何苦笑道:“看来人生这双脚,果然是妙不可言啊!”王莹忍“扑嗤”一声笑了起来,极具风韵,道:“武先生倒可真会说笑呢!” 左明月道:“武兄,咱们也得走了!”武琼花道:“也好!”便起身下楼。姒小敏在人群中东歪西撞,一边叫道:“武兄,咱们正好同路,左少庄主不介意吧?”左明月微微一笑。 五人出得酒楼,只见酒楼门口空地上有几伙人在捉对儿撕杀,旁边地上躺着几个血迹斑斑的汉子,一动不动的显已丧了xg命,另有两个没死的也在痛苦挣扎。 武琼花心中黯然,想道:“只怕此次卖刀大会,许多好汉原本并不是要诚心观刀,而是特地为了寻仇来的!”想起程镖主,不由抬头望去,却见他此时在两个面目乖怂的黑衣青年双剑凌厉的夹攻之下,兀自勉力苦苦招架,只怕不待片刻,便会有性命之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 名枪 左明月见武琼花眉头微蹙,知其心意,淡然笑道:“武兄不会又起侠义之心了吧?江湖之事,你可须得想清楚透彻,一旦无故沾染,如顽疾恶癣,去之不尽甩之不脱,从此没完没了可是麻烦得很。” 江湖上历来是讲究恩怨分明,所谓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若是两方彼此结得嫌隙怨仇,那便是从此世代加倍相报,永世纠缠不情。 武琼花如何不知道这些,他为温柔报仇,所结仇家极多,但不知如何却终是无人来找他寻仇,所以他也一直不以为意,待听得左明月说话,知他示意自己不必意气用事而多生事端,便也只好作壁上观,心中已生惭愧,暗道:“左兄弟说的是,这无非是他们的私人恩怨,我又岂能妄自插手?”但想着程镖主白白受怨,却无能得讨,心中总觉不是滋味。 就在这边战得不可开交之时,只见那边竹林深处,忽闻蹄声得得,匆匆驶来十一骑人马。前头一骑马浑身雪白,高大神骏,绝然是一匹来势如风神速的宝马。紧随其后的是十骑全一色浑如缎光的黑马,远远观去,势如风马行龙,壮观之极。竹叶裟裟,转眼间这十一骑人马便已驶入场中。 为首一人眉目醒明,神貌威武,身材魁梧伟健,一身锦衣华贵,披襟当风,极显英豪之气。显然这人是出身于阔绰富贵之家的子弟,但其威势逼人,却绝非那一般吊儿郎当的纨绔富家子弟可比。他身后那十旗人马,个个劲衣精装,背后插着羽箭,精悍威武,显是训练有素的精良射手。 这十一人近得身前,便有一股凛然劲气逼面而来,让人为之气夺。左明月暗暗惊诧,心道:“江湖之中竟有这等英雄人物,我如何不知?却不知是什么来历?”武琼花见了这人不由暗暗喝彩,心想:“这人与左兄俱是风彩翩翩,气宇轩扬,但本身隐蕴的气度却又各有不同。左兄弟如玉树临风,这人却粗犷英豪。如此豪杰,若有机会,必当结识一番,也不枉此次蜀上之行!”他素来喜结英豪,心中对这人顿时大生好感。 那锦衣大汉此时“吁”的一声,勒住坐骑,双眼全场一扫,最后将目光慢慢落在左明月和武琼花身上,神色似是微微诧变,但眼光却奇异地一亮,不觉展颜微微颔首。左明月也注目迎向这人,示以点头微笑,虽是不识,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那锦衣大汉微变的神色渐转平缓,逐带了手下十人疾驰而去。武琼花望着他们远去,说道:“好奇怪的人,这人只怕来历不凡,左兄弟可认得此人?”范思责亦暗暗称奇,望着左明月不禁心生忧虑:“看这伙人来历似是非比寻常,我闯荡江湖多年,却也识不得这人是何门何派。看来他们也是奔青城而去,只怕这次‘卖刀大会’定是高手云聚,危机重重了!” 左明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我也不认识这人,不过我想我可能知道他的来历!”武琼花诧异道:“哦?左兄弟何出此言?”左明月的脸上似乎永远都充满了笑容,缓缓说道:“我想我认为他一定是来自辽国,而且还不是一个普通的辽国人!” 武琼花和范思责夫妇无不吃了一惊,道:“少庄主,你怎么知道?”左明月却是不答,反问武琼花道:“武兄,你可有注意到这人腰带上挂着的一方玉佩?” 武琼花摇头道:“那倒不曾留意。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大凡富贵人家子弟都有附庸风雅的习性,爱在腰带上吊缀着精雅别致的玉石。 左明月抬头望着天空,脸色忽然间一片凝重,心中闪过千万般思绪,说道:“因为他那块玉佩叫做玉飞天,这种类似的玉飞天玉佩历代都有流传,但在中原却是少见,而且因为民族不同,制作便也各不相同。”武琼花一听“飞天”二字,心中波动,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左明月又道:“契丹玉飞天制作极具民族特色,飞天作女面相,头戴平顶帽,身穿短袖衣,下着长裙裤,肩披长飘带,形如俯身c挺胸c昂首c合掌于胸前,身下浮托小朵流云,线条优美,婀娜多姿。所以我一看便知他定是契丹人无疑。而且刚才这人的玉飞天器质纯正制作精巧,更是玉中上品,若是有缘拿来收藏,可是价值不菲呢!”他后两句自然是随意调侃。顿了一顿,随即又笑道:“不过鉴于目前紧张态势,若然真要收有这么一枚玉飞天,只怕要祸患无穷,立马便闻名天下,成为了大宋朝的头号通缉犯呢。” 其时宋辽交恶,战事吃紧,两国人互相仇视,若谁与契丹人有得一丝毫的关系,往往便会为国人所不齿,落得身败名裂,导致灭门之祸。左明月的话虽是说笑,却也不无道理。 正说话间,突听“啊”的一声惨叫,血花飞溅,一个踉踉跄跄的汉子被人一脚揣倒在地,滚到他们脚前,狂呼不止,满长的虬髯痛得笔直伸展如刺,却是他已被敌人砍断了一条手臂孤零零的丢在一边。 于此同时,忽地剑光暴闪,两柄长剑白蛇吐信般向那汉子疾刺而来,显是要一举致其死地。这二人剑势来得极快,有如电光一束。武琼花心有不忍,就算不想多事,但此时顾眼之下却也不能不管了。 那负伤倒地的正是那程镖主,此时断了一臂,伤势极重,再无还手之力。这两剑来势神速,他是无可闪避,索性躺着便也不动,干脆闭目等死。 武琼花心想:“这程镖主若是在我脚边丧了性命,我如果见死不救,日后自为人所不耻,我虽不在乎,却也是于心不安。再说这事程镖主冤得太苦,我救他一救,那也是无可厚非!”心念电闪,便是伸手轻轻拂出,说道:“夺了人家镖银,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又何必赶尽杀绝呢?”但听“铮铮”两响,两柄快剑顿时折断。 那使剑的两个黑衣年青汉子无不霍然色变,握着两柄断剑不禁怔了一怔。 左明月哈哈一笑,赞道:“武兄果然名不虚传!” 两名黑衣年青汉子向来自恃本身剑法不凡而赳赳自傲,从不把别人看在眼里,但此番被武琼花一个拂袖之间便断了剑刃,虽然对方多少有些出其不意,但凭两根手指如此拂花流水一般便将剑折断,其内力造诣自足以惊人。 二人青着脸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又惊又怒,喝道:“妈拉的乃刀货,想找死不成?”舞了手中半截断剑便要刺向武琼花。 左明月飘身一晃,拦在二人面前,嘻嘻一笑道:“二位王家兄弟,气大伤身呢。还是和气生财的好哈。” 这两黑衣年青汉子正是山西王家堡的两位少堡主,哥哥叫,弟弟叫王若空。兄弟二人身出名门,难免性情乖怂,又仗着老爹王洛丹的威名,更是目中无人。此次两兄弟带着堡中护院前来四川参加青城“卖刀大会”,说是慕名而来,实则想是浑水摸鱼,哪曾想半途遇上程镖主率众寻仇,心中极为恼火,心想不如将对头杀个干净,也好为日后省去诸多麻烦,是以一出手便施杀着。 王氏兄弟齐齐瞪大眼睛,怒道:“你是谁?要你来多嘴多舌?”左明月并不气恼,只是施然微笑,打了个飞龙在天的手势,不慌不忙的道:“龙渊牧野,自在庄周。”王氏兄弟心头一震,一齐往左明月手上望去,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心异异的道:“你就是哼哼,你到底是谁?”左明月突地冷笑一声,也不回答,左手一抖,也不知从哪里弄出一根奇怪的白镔铁棒随意一挥,竟变成了一杆小银枪,红缨抖动,化成几个亮丽的红色光圈。 武琼花知道左明月所使用兵器就是这支怪异的“明月亮银枪”,也知道范思责所用的却是一恨古怪的刚管,但却料不到左明月的武器竟然是藏在范思责的钢管里面,不觉大感诧异惊奇,心中不由暗暗一笑,想道:“江湖之中,所见武器五花八门,但只怕以左兄和范思责的却最为奇特了。” 王家兄弟却没看清左明月手中兵器从何而来,但就他那快捷如电的手法,也是令他们无不暗暗惊骇。他们虽不曾亲见过左明月的成名兵器,却也有听闻,惊骇之下,互相一觑,却突地冷笑,断剑齐挥,分从左右直刺左明月前胸。 左明月横枪一抖,枪尖到处,闪出七道银光,快得神乎其神。王氏兄弟凛然色变,只得其从断章取义,来架开左明月的银枪。岂知断剑回转,突然“咯嘣”两声,断剑又断,仅剩两只剑柄还握在他们手里。二人吓得脸色发白,愣了半天,方才颤声道:“果果然是是‘七宿连连环枪’,左少少庄主,刚才得罪了,在下告辞啦!”说完狠狠瞪了一眼武琼花,一个呼哨,便率了手下一干人众从来路返回去了。 左明月名动江湖,除了以“明月遍照三江”般的出手阔绰,豪义待人外,便是以百步穿扬的飞刀和一手“七宿连环枪法”为标志性招牌。据说这套“七宿连环枪法”由明月山庄已故老庄主左金吾从南方七宿的星象结合风云变幻所创,分别以“井c鬼c柳c星,张c翼c轸”七宿运转,变幻莫测,极为犀利。这套枪法传至左明月手里,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气势,更是声震江湖。故此左明月使出两招七宿枪法,太原王氏兄弟一瞧便知,立时飞身而去。 左明月望着他们远去,洒然微笑,随手一抖,手势潇洒,便已将“明月亮银枪”收好交于范思责。范思责收枪入管,手法也是娴熟之极。 武琼花又是一赞,心想:“不知天下何人竟能造出如此精奇的兵器。” 地上那程镖主痛得一张脸也扭曲变形了,抱着一只断臂咬紧牙关想要爬起,使了使力却又跌下。左明月上前为他点了穴道止血,冲几个围了上来的镖师道:“快为他包扎一下,到附近寻了大夫,为他治伤去吧!”那几个镖师手忙脚乱的为程镖主上了金创药,包好了伤口,搀了起身向左明月和武琼花作了一揖,转身欲走。程镖主回头道:“多谢二位大恩,有待来日定当图报!”额上已是痛得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 左明月也不多说,转身冲武琼花笑道:“左兄,我们也走吧?” 马厩上的马多数已被人盗走,只有少数几匹马被发现得早,从盗马贼手中抢了回来。没丢马的满脸欢喜,兴高采烈的驰马往青城而去。丢了马的人好生怨恼,整个儿抽筋剥皮的破口大骂,那吐沫星子恨不得砸死人,最后反而骂得嘴唇发肿,再没劲儿去寻店家的晦气,只得悻悻步行去青城,或是再图别法赶路。 武琼花和左明月以及范思责夫妇除了苦笑,似乎也实在无奈,只得徒步而行。他们身怀绝技,轻功奇高,青天白日虽然不便施展,但大步如飞,却也走得极快。 只是这天却也奇怪,好好的艳阳高照,瞬即却又变脸似的黑云滚滚,竟忽然下起砸人的雨来。四周雨雾迷布,山路也开始泥泞不堪,行走愈发艰难。冷不丁一道泥流下来,形势更加险恶。 此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山道萧瑟,四人索性也不去寻找避雨之所,只顾敞开心怀冒雨前行。不消一会,他们衣衫已然全湿,冰凉冰凉的雨水直透肌肤,寒沁寒沁的虽觉糟糕透顶,却又充满了“最那堪不雨千秋”的无限乐趣。 左明月漫步剁颐,不禁手舞足蹈起来,哈哈大笑,说道:“哈哈,痛快痛快,可是好些年也没有这般在雨中玩耍了。”武琼花也笑了起来,心融感受,道:“是啊!我小时候,也极喜欢淋雨,每每淋得落汤鸡一般,回去免不得遭受师傅一顿臭骂。我却一点也不在乎。我师傅气极,便问我:‘说,这么喜欢淋雨,难道淋雨很舒服?’我说:“当然舒服啦!”我师傅奇道:“哦,那你说说,舒服在哪里?’我马上退开一边,说道:‘师傅,我每淋一次雨,你就会生气,你只要一生气,你下巴那翘翘的胡子一摆一摆的,好象我荡秋千的模样,看起来就舒服了。’我师傅一听,气的吹胡子瞪眼睛,道:‘好啊,原来你是看到我生气你才舒服。’便要来揪我耳朵,我哪能让他揪住,没价儿的早跑开了。”想起师傅逝去多年,音颜不再,不免有些感伤起来。 左明月黯然笑道:“呵呵,原来武兄的童年却是如此充满乐趣,当真是美妙啊!”心下却也是黯然叹息,想道:“我少年之时,又哪曾有如此畅快无忧的日子?天天对着一大堆祖训,为了肩身使命,习文学武,儿时那熟悉的点点滴滴的回忆,无不浸染无数的汗水和鲜血,无不象一座座大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唉!谁又敢说少年不识愁滋味呢?” 四人正值说笑之间,范思责忽地眉头一蹙,侧耳细听,嘘声道:“好象有人马喧闹之声!” 大雨之中,果然传来阵阵忽隐忽现的乱人吆喝,马鸣啸啸之声,夹着瓢泼的雨势,如不静听,倒也不易听闻。 左明月微一沉思,毅然道:“走,看看去。” 就在前面不远处,雨水最密,雾气最浓重的地方,杀气滕滕的围满了厚厚的一圈人马,刀已出鞘,闪烁寒光,箭已上弦,作势待发。而被围在圈中的人竟然就是左明月说的那个辽国贵族和他的十个手下。只见他身处险境,依然静若泰山般镇定。手下十名大汉却围在他四周,箭拔弩张,人人同仇敌恺,也是毫无一丝惧意。 左明月抹了一把脸上模糊视线的雨水,但瞬即又有新的雨水流下,指着外围那一大圈人马,说道:“看他们装束,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夏’字,定是夏州刺使定难军节度使李继迁的人马!”范思责低声道:“好象是李继迁亲自来了。”王莹道:“素闻大夏李继迁与契丹辽人互相勾结,怎地会在这要与辽人为敌?”左明月微微一笑,道:“要成大事,自然也得做足表面功夫。他这么做自是为了做给宋朝官家看的!”顿了一顿,又道:“据说这李继迁有一个儿子叫李德明,十分英雄了得,不知来了没有。” 果然,只听那辽人锦衣公子沉声说道:“李继迁,你我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何以在此苦苦相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 英雄豪杰 这时大雨愈发绵密,看情势似乎一时三刻也不会停歇。众人临身雨中,任凭风吹雨打,自然也是顾不得了。 只见雨雾中闪出一个粗壮汉子,身穿链子锁金甲,手提一柄大刀,横刀立马,极是威风。 此人便是夏州刺史定难军节度使李继迁。朗声喝道:“宋辽互为仇敌,不共戴天。你们这些契丹贼子今番潜入蜀上,谁又知道你们此次会来做些什么罪恶勾当?”锦衣公子哈哈大笑,说道:“我萧延宗乃堂堂八尺男儿,行事光明磊落,又何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李大人,你大夏与我朝素有来往,你我在此又毫无过节,何必互伤和气呢?” 李继迁原是鲜卑族拓拔氏人,因唐时其先祖参与镇ya黄巢起义有功,被唐廷赐姓“李”。至宋时,因世袭被宋朝廷封为夏州刺史定难军节度使。大夏李氏自唐朝始,掌控着东尽黄河,西至玉门关,南至肃关,北达大漠,幅圆极其辽阔,因偏西方,故称西夏。西夏李氏传至李李继迁时,便有心自立为国,但时机不成,只得暗中筹划,一面假意称臣于宋朝廷,一面又暗中联络辽国,合力抗宋,如此反反复复,竟保得其祖先基寸土未失业。其子李德明素有武勇文谋,更深得李继迁真传,外以实施“依辽和宋”的两面三刀政策来麻痹宋辽,内则趁机发展西夏国内经济,使得国力得到大大提升。 李继迁此时听了那辽人萧延宗的话,心想:“我身边有宋官府的人,这话让他们听了总是不好,我与契丹交好,但这时也只得假戏真做了,再说这萧延宗是契丹第一好汉,此去青城只怕也是为了夺取‘碧玉七星刀',这宝刀那是万万不能让他得了去的,就算有所得罪,也只得日后再行解说。”思念至此,便眉头一扬,假装气怒,破口骂道:“你这辽贼简直是乱放臭屁,我李家世受皇恩,乃大宋臣民,岂会与你这些辽贼勾结,真是气煞我也。来人,快将这辽贼给我拿下!”一声令下,便见数众兵士扑了过去,刀光剑影,夹着雨势铺天盖地的拢去又散开。 萧延宗冷笑道:“既然李大人执意如此,那也就怪不得我了。兄弟们,放箭!!”他一声示下,围在他身周的十名契丹武士顿时一齐放箭,人人手如穿花,从取箭搭箭到放箭,动作无不快捷如电,极其娴熟,熟至生巧。但见一片箭雨如飞蝗,四下漫射,只听得惨叫声此起彼伏,无数兵丁中箭倒地,乱成一团,余下的还哪敢趋前,纷纷后退。 武琼花和左明月等人见了,无不大吃一惊,赫然变色。他们实未料到这萧延宗十个随从的箭法竟是如此超群神勇,其气度从容应对,几可力克千军。难怪萧延宗胆敢只带十骑人马便毫无顾忌的出入大宋国境,遇敌不惧,方见其勇。 李继迁的脸色随着对方的箭雨变了又变,望见自己的士兵被乱箭射倒一片,却又未伤及性命,只是个个痛得在泥泞中鬼哭狼嗥般翻滚,心中不由又痛又怒,蹬脚大喝道:“好歹毒的辽贼!”他双脚在马蹬上一点,提身掠起,挥了手中大刀向萧延宗狂砍了过去。 这一纵一跃,去势如电,刀劲凌厉,自是恨不得要将萧延宗一刀两断。 萧延宗冷冷一笑,不慌不忙的抹了一把面上雨水,傲然道:“只怕你身手再好,也未必能近得我身!”说话的同时,早有手下一人张弓搭箭,一发三箭,就飞射了过去。电光石火之间,又有六支羽箭紧射而出,再接着又见六支射去,手法连贯,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端的是又快又狠,丝毫也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 李继迁身在半空,舞刀斫挡,将先前三箭磕飞,迎面又有六支射到,只得硬生生的往后一挫,大刀舞了一个圈花,又将六箭挡开。刀势未尽,又有六箭疾呼射到,纵是李继迁神功盖世,也是手忙脚乱,只迫得将大刀往地上一点,手上借力,疾然后掠,总算又是避开了六箭,落地之时却也回到了原地,竟是未能前进得半步。 李继迁呆立当地,胸口起伏,气息喘急,脸色一片灰白,惊惶之中不由脱口赞道:“果然好箭法!”气势却已然怯了,随即又一摆手,道:“神骑射手,果是名不虚传,佩服佩服!”逐翻身上马,掉头就走,走了几步,忽又回头大声道:“萧延宗,今日我只带了刀手,如有箭队,岂会败于你手下,他日必报此辱!”萧延宗哈哈大笑,道:“萧某定当奉陪!”心中却想道:“这人果然也不失为一条好汉,只是少了一分横山独有的霸气。有传言说他儿子李德明英雄了得,却不知是真是假?!” 此时大雨渐已消停,雾气弥漫山间,风云变幻,只是偶尔有细小的雨丝如牛毛一般飘忽,轻柔入怀,让人遍生寒意。 武琼花回想着刚才契丹人出神入化的箭法,惊叹不已,肃然道:“素闻辽人精骑神射,如今一见,果是不同凡响。难怪宋辽交战,百万大军,面对契丹铁骑,几战几败。看来我宋军要胜辽人,只怕也得象这十一人一般配合无间,举国一心,众志成城,方能克胜。” 左明月神色却是有些奇怪,沉默片刻,说道:“这萧延宗我听说在辽国是排名第一条的好汉,咱们何不上前结交结交?”武琼花望着他的脸,不由一愣。左明月淡然一笑,道:“宋辽有什么仇恨,那也只是国家之事,我们交的无非是江湖豪杰,又有何不可?未必武兄有所顾虑?所道千古英雄惜名将,如若错过,岂不可惜?”他这话并非自诩英雄,而是惺惺相惜之意。 其实左明月心中自也有一番盘算,他既要力图匡复大周帝国,除了本身的力量,自然需要多方势力来支持,如若今日结交了这个号称辽国第一好汉的萧延宗,无论日后可不可以利用其人,那也总是利大于蔽,就算不为所用,但起码也不会是成为敌人。 武琼花自然不知左明月心中所想,他虽也极其敬重英雄好汉,但起先初次见到这萧延宗时,听了左明月借他“玉飞天”的一番言论,这时想到若和一个举国仇视的契丹人结交,说不得日后真会为国人所不齿,更甚弄得身败名裂,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自是可想而知。只是他却不明白,左明月怎么会有这种奇怪而荒唐的想法呢? 武琼花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想起温柔的温柔,不免踌躇和顾虑,远远没有了少年时初闯江湖的那种率性果断。 有人说温柔乡里,英雄之冢,到底是不是这样呢?这也许也只有武琼花自己心里清楚了。 突然听那萧延宗朗声说道:“好一句千古英雄惜名将!想必阁下便是鼎鼎大名‘明月照三江’的左明月了?”他虽是契丹人,但汉话却说得极是顺畅。 左明月不觉一怔,随即抱拳拱手,微微一笑道:“在下正是左明月,惊闻萧延宗乃契丹第一条好汉,果然名不虚传!”萧延宗哈哈一笑,抱拳还礼道:“左兄言重,无非徒有虚名罢了!”望了武琼花,又满脸敬佩之色的朗声道:“两年前,千里走单骑,孤身一人追杀七大高手的那个人便是你了。”姒小敏闪身出来,笑道:“不错,当年一剑穿七雄的武琼花就是他了!”这“一剑穿七雄”的由头是她说出来的,自觉得意,望着武琼花暧昧得不行。 萧延宗笑道:“哈哈,一剑穿七雄,了不起!了不起!正是‘明月照三江,末路有琼花’,南朝两大高手,今日得以一见,真是大快人心,该当痛饮三大杯才是!” 武琼花心中大是惊奇,听萧延宗话中所言之意,似乎他竟是认识自己一般,不由一诧,随即谦声说道:“高手之称却是不敢,倒是阁下之神技惊人,实是令人佩服不已!”萧延宗道:“哪里哪里。二位如不嫌弃,咱们痛饮几杯,如何?” 左明月怕武琼花心有不愿加以拒绝,连忙笑道:“好,萧延宗果然豪爽。若然我们拒绝,未免显得太过小气了!” 当下那契丹汉子萧延宗率众跃下马来,对身后一个国字脸的契丹武士大声说道:“萧贵,备酒!”那叫萧贵的契丹武士声应道:“好嘞!”神情甚为喜悦。 此时雨势已停,枝叶上凝聚着点点水珠,晶莹剔透,宛似珍珠般耀眼生辉。轻风拂送,坠地破碎,幻成无数水点,落满山涧,随溪流欢去。 萧贵精神抖擞,转身吩咐其他契丹武士将附在马上的包裹取下,解开来却是一些契丹特色的手扒肉烤羊肉和果汁奶酒等吃点。随后寻了旁边一处比较平坦的巨石铺以油毡,将各种果食一一摆上,当真是品样俱至,琳琅满目。 山间雾气渐淡,酒香却愈发浓郁。 契丹人所酿制的酒,所谓“马逐水草,人仰潼酪”,与中土自是不同,色泽芳味,无有不异,更且辅以马奶,揉合各种奇特的草花木香,让人饮之仿佛有种“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温馨亲切感觉。喝着醇香的美酒,大口地吃肉,和朋友欢谈畅饮,的确是人生一大乐事。 姒小敏喝了几口马奶酒,但觉口感圆润,滑腻,酸甜,心中所想,这契丹马奶酒与我们家的也差不多。 萧延宗本来性情豪爽,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无不豪情勃发。左明月生性洒脱,也是神情愉悦,又与萧延宗诚心相交,自是更加欢快。 武琼花却又不同,心有顾虑。每时处事之下,已经远没有了当年初闯江湖时那般行如疾风静如芷水的干练劲头。这并不是他性情拘泥,而是他这时内心上有了难以割舍的牵挂和精神寄托。因为在每做一件事的时候,他都会不知不觉的想起温柔来,只要一想到温柔,他心中便有些犹豫不决,不免想道:“无论我怎么样,哪怕我受多大的罪都不要紧,但一言一行都得顾及柔儿呢?否则一不小心拖累了她那该咋办?她应该是属于快乐的女人,她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了,我绝不能因为我而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情丝至此,又与何言? 忽然,只听萧延宗微微一笑,问道:“怎么?莫非武兄有什么心事吗?”武琼花一愣,微一抬头,迎着他探究的眼神,脸面一窘,竟不知说什么好。左明月连忙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萧延宗“哦”了一声,却也不问,只是淡然一笑。左明月道:“不光武兄,就是我也觉得奇怪,按说你是契丹人,久居辽国,却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名字,甚至一见之下竟能认得一样?”左明月虽然这么说,是为了代武琼花掩过尴尬,但其实也是怕他无意说出不妥的话来,那么自己的苦心也就白费了。 不过在他心中,倒还真是有些觉得奇怪,自己向萧延宗自报姓名,萧延宗能知道,那也不足为奇,只要是在江湖中跑的人,无不知道“明月照三江”这句话。但萧延宗却只是望了一眼武琼花,就能知道是他,竟似是认识了很久一般,那就不免有些令人百思不解了。 萧延宗洒然大笑,端起酒碗,敬了众人一杯。 范思责和妻子王莹身负着保护左明月的责任,自是不敢饮酒,只是在一旁似是漫不经心,却是全神以备。 三人各自端起酒碗,仰起脖子,“咕噜”一声,一饮而尽。只是姒小敏却不豪饮,唯一小嘬,秀气轻然,这脂粉气便变成了些书生气。萧延宗哪里知道她是个女子,一把挽了她的肩膀,笑道:“大好男儿,饮酒当畅快淋漓,似你这般小口细嘬的太不痛快了。”姒小敏俏脸通红,为了掩饰窘态,只得端起杯子奋力一口干了。这马奶酒虽然酸甜,但也略带辣气,又加上她儿女情态,这一口急喝下去,又呛得咳了几声。 萧延宗原也是随口说来,见姒小敏当了真,不觉哈哈一笑,说道:“这才是好汉子嘛!”转向左明月和武琼花,说道:“两年前雁门关外那一战,千里独骑诛七雄,江湖上可谓无人不知。我虽身居辽国,但对于大宋中原江湖之事却也是知道得不少,当然二位英雄了得,我自也有所闻。我们契丹族向来敬重英雄勇士,所以我曾派人入得中原,那可是很费了些时日,才暗中录了两位兄弟的画像挂在府第,如今见面,自然也就如认得一样。不过我这么做,却还是另有目的的!”他说话的神情甚为兴奋,显然心下一片至诚。 武琼花和左明月互相对视一眼,不但惊诧,而且几乎同样的心思,问道:“什么目的?愿闻其详!”左明月随即又微微一笑,道:“未必习武之人,不分国界,却都有同样一个嗜好,那就是遇到高手,便要跃跃欲试。萧兄,我说的可对否?”萧延宗面呈敬佩之色,点头道:“不错,不错。左兄果然聪明!”又转向武琼花笑道:“武兄,你认为如何?”武琼花也笑,道:“比试我看不必了吧?以你刚才那面对万人无所惧的气魄,我可是自叹不如甘拜下风了!” 萧延宗摇头笑道:“嘿嘿,武兄,这只怕非你的风格。你若这么一说,好在是没有外人,否则让江湖上那些好事之徒听了去,只怕一口吐沫也会让武兄你万劫不复。我看就当这话没说吧!” 武琼花愣了一愣,细细一想,不由暗吸了一口凉气,自己想都未想,比也未比,便向一个契丹人认输,若是被多事之人所知,正如萧延宗所言,岂不是有伤国体之嫌。 在当时宋辽互相仇视的情况下,这种两国个人之间的事情,极易被人引到事关两国荣誉的方面来。武琼花和萧延宗切磋武功,本来就是个人之间,彼此无关国体的事情,但世人多有以讹传讹的本性,若是武琼花真的输了,别有居心之人便会说:“个人输,便是国输;个人赢,便是国赢。既然你武琼花输了,丢了你个人的脸不要紧,但你却不能丢国家丢了大家的脸啊!”也会有人不齿的说:“要是我作了这等丢人的事,我只怕羞愧得要死,干脆去死了算了!”更有甚者或许会抱着臂膀冷笑着说:“哼!我若输给契丹人,就算没有拼命而死,那我也非得要找块豆腐撞死,以死谢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 唐门 天色渐见阴暗,三人只顾大碗喝酒,却更是意犹未尽。 这时,萧贵挨近萧延宗身旁,贴耳悄声说道:“主人,时候不早了!”萧延宗抬头望天,顿悟一下,道:“二位兄弟,此次可是前往青城参加‘卖刀大会’?”左明月心想:“他倒也消息灵通。只怕他率众赶来,定是要为了夺取‘碧玉七星刀’。”武琼花微微颔首,道:“正是。萧兄也是为‘卖刀大会,而来?”萧延宗面上闪过一丝忧虑之色,道:“敢问二位兄弟,这卖刀之事似非寻常,二位可知道这‘卖刀大会’是何人主办?” 武琼花也是同一般心思摇了摇头,望了一眼左明月,道:“我却是不知。”左明月面色淡然,道:“我也不知道。”心中觉得奇怪,不知道他何以有此一问,但见他神色,似乎所为而来。 萧延宗眼中现出略微淡淡失望之意,瞬即又是无谓一笑,道:“既是如此,不如我们一路同行,如何?只是”面上忽又现出一种犹疑之色,道:“只是我身为契丹之人,却是怕怕累了二位兄弟的名声”左明月也不待他说完,扬声长笑,道:“我左明月坐在这里与你这个契丹人酒都喝了好几碗,还怕他什么?身外溅名,又何足惜?江湖儿女,当豪气干云,又哪来那么多拘束?” 武琼花听得左明月所言,心中不由豪情顿生,将心中的矛盾心情抛开一旁,朗声道:“不错!此生当豪杰,把酒会英雄,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贵在交心,又何必非要分什么辽人或是宋人呢?”萧延宗大喜,眼睛已湿润,道:“好!就冲二位所言,如今这个朋友我萧延宗交定了。来,干完这一杯,咱们就走!” 三人一饮而尽,同时掷杯入地,相视哈哈大笑,无尽欢悦。适才霍然起身,并肩阔步而行。 萧贵等契丹武士收拾好余下的酒食,也牵马跟上。 范思责和王莹夫妇望着他们的背影,眉头微蹙,心中不禁生出暗许隐忧。 王莹轻声道:“责哥,少主有心结交契丹人,你说他会不会要效法当年石敬塘的路子,那可不要落了一世骂名?”范思责道:“莹妹,放心吧,少主的为人,难道你还不了解吗?”王莹仍是心有余忧,无奈道:“但愿如此吧!”众人一路西行,不走大道,只择山道而行。但山道险峻,甚为难走,庆幸座骑是契丹名驹,却也足力强健,前行倒也无忧。 只是众人怕误了时日,还是想早些前去青城,也好有备无患,所以一路之上,蜀中山色虽然秀丽,却也无心欣赏。 其实他们本想取道巴中,前往剑阁,再转道青城。剑阁之险峻雄威,历来闻名天下。他们三人都是武林豪杰,对剑阁栈道的险峻更是向往,本得结交新友,又能得以领略剑阁万丈雄威,自然是满心欢喜。 萧延宗却面有忧虑,欲言又止。武琼花和左明月已知他担忧青城卖刀之行,又不好过多于相问,便只得改道果城,再往青城。虽然不问,但他二人心中未免也是疑惑,不知道萧延宗为何如此忧怀卖刀大会,未必对于“碧玉七星刀”,他是志在必得? 二人都想:“这卖刀大会,到时只怕免不了一场波折,若混乱动起手来,也不知到时朋友是不是变成了敌人?”他们只以为萧延宗的目的是志在夺取“碧玉七星刀”,以当时宋辽的传统思想,这“碧玉七星刀”乃中原武林至宝,自然是不能落入外邦之手,所以他们心里不由极为忧虑。但他们却不知萧延宗此番前来却是另有一番心思。 这一日,众人到达果城阆中,途经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时,忽从林中冲出一乘马来,马上是一个白衣女子,左臂上系有一朵黑花,在白衣上极是显目。那白衣女子怒眉立剑,挡在道上,冷声喊道:“武琼花,你出来!” 武琼花不觉一怔,这女子如此呼名道姓,竟象是识得他一般,但注目望去,却并不认识这女子。 左明月微微一笑,神尽戏谑,似乎是说:“武兄果然威名远播,处处留情处处香,如今可好,桃花运来了!”心中已觉奇怪,看这女子,不但一来就直呼其名,而且眉眼之中尽见杀气,未必这女子是武兄的仇人不成?武兄向来循规蹈矩,自和温柔隐居桃花谷之后,不欲江湖,怎地会在这里冒出一个仇人出来? 武琼花暗暗纳闷,驱马上前,说道:“不知姑娘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白衣女子秀目之中,似见莹光闪烁,恨恨的道:“你就是武琼花?”武琼花微声道:“正是!”白衣女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好!”“好”字出口,甩手便是射出三枚“透骨钉”,又快又狠,直向武琼花迎面射来。 武琼花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女子上来一个照面便痛下杀手,就好象有前世今生的大仇一样。 猝不及防之下,武琼花却也无惧,右掌一旋,掌心向外封印,顿时一股强劲的内力洪水般源源流出。 他内力深厚,虽不致于登峰造极,但经长江底下飞天神女借助江水的压力催动,他本身内劲与后背上那朵花产生的力量融合,在这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劲道密布,运转自如,掌到力到。顿时只见三枚“透谷钉”受他内力逼势,宛如中了魔法一般定在了半空。 他这一掌,本名“神魔封印”,又有推波助澜之势,极是厉害。但他一心想要和温柔归隐江湖,自是不想多结仇怨而惹上无穷的麻烦,所以对这女子便是手下留情。 白衣女子眼见武琼花以掌力镇住了自己的“透骨钉”,似要往旁边移去,面色不由大变,左手微微欲动,想要趁势再发暗器,但却不知为何,又忍住没发。 武琼花瞥见她左手手势,蠢蠢欲动,脑海中蓦地想起那日在桃花谷自己家里,唐家二少用的也是这般手法,而自己正是一招“神魔封印”,让唐家二少反受己害,几乎丧了性命。如今所面临的正是与那日一模一样的情形。想到这里,武琼花吃了一惊,连忙将掌力往旁边一送,那“透骨钉”便没入了草丛之中。正色道:“你是唐门的人?” 白衣女子忽然满目悲伤,怨恨的神情几乎让人浑身发冷,恶狠狠的道:“你有本事,就随我来!” 四川唐门在江湖上,不但“毒”行天下,无人能解,而且也“独”行天下,无人敢碰,向来以“惹之必如附骨之蛆”而令人闻之色变。以致武琼花两年多来的求医之路艰难险阻,识得其毒的人都无以医解,谓之“此毒冠绝,天下一家”,只可惜那时武琼花根本没想到这一点,才误了诸多时日。 武琼花吸了口冷气,冲左明月和萧延宗道:“左兄,萧兄,我去去就来!” 左明月早已认出白衣女子发射的暗器是“唐门透骨钉”,自然知道这女子也是唐门之人,只是他却不知武琼花怎么会和唐门惹上过节,以致这唐门女子一见其面,便痛下杀手,似乎他们之间有着极深的仇恨。他见武琼花竟毫不犹豫的跟了唐门女子而去,怕有不测,不禁有些担心,道:“武兄,不如我陪你一起去?”武琼花回头淡然笑道:“多谢左兄挂怀,我一人去就可以了!” 萧延宗想着武琼花刚才那一手,极是叹服,心中赞道:“果然名不虚传!”待武琼花随着那女子向林中走去,扭头望着武琼花不解道:“怎么回事?”左明月摇摇头,茫然一片,道:“我也不晓得。” 武琼花跟着白衣女子来到树林深处,幽暗之中,只见林中早有十数骑人马侯在那里。每人都是一身白衣,衣上绣着一朵大大的唐花,在这阴冷的林中,充满了莫名的邪异,果然正是唐门的人。 白衣女子走近其中一个三十七八左右年纪的汉子,微声说道:“大哥,真的是他。果然象你猜测的一样,用的是同一种的手法”那汉子面色寡白,额头出汗,黯然叹道:“小妹,若是你也和你二哥一样,再发暗器射他,只怕你此时便和你二哥一般模样了!”白衣女子想着刚才险恶无比的情形,兀自不寒而栗,颤声道:“大哥,我们要为二哥报仇吗?” 那汉子不答,缓缓走近武琼花,用一种冷冰冰的目光盯着武琼花的脸,好半天才沉声道:“武琼花,我是唐门唐德!” 唐德是唐门的大公子,在江湖上素以“以德服人”著称,算是给唐门的冷厉形象作了一个仁义的表率,颇为江湖人所称道。 武琼花心中隐隐不安起来,也不知唐门人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只得抱拳朗声说道:“久闻唐兄大名,今日得以一见,当真是何幸如之!” 唐德抱拳还礼,不冷不热的道:“武琼花,千里走单骑,威震天下,名不虚传。我们明人不说假话,你可知道,我们今日找你所为何事?”武琼花一怔,道:“请讲!”唐德冷冷道:“为了我二弟!” 武琼花心中暗暗叹惜,心想:“果然是为了这事而来,你弟弟品行如此不端,我没杀他便算不错了,未必你唐门还要为他找我寻仇么?”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冷不热的道:“请唐兄明言!” 白衣女子忽然声泪俱下,悲悲切切的尖声道:“你这恶贼,害死了我二哥,我我”言至后面,竟哭了出来。 武琼花大吃一惊,倏然色变,道:“你说什么?唐二公子死了?怎怎么会这样?他当时中的是自己的暗器,又吃了解药,怎么可能会死了呢?” 唐德冷冷一哼,似乎是隐忍着极大的仇恨,望了一眼那白衣女子,缓缓道:“这是我四妹唐琳。”顿了一下,又冷冷道:“江湖中人素来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兄妹今日在此,便也是报仇而来!”武琼花叹道:“当日之事,不知唐兄可知道否?”唐德冷冷一笑,道:“我今日在此候你,原也想听听你作何话说。我唐门在江湖之上,也非泛泛之辈,行事自当以理而行天下。我唐德素来信奉以德服人,若是当日舍弟作恶在先,我自当不与你为难,否则,此仇必报!” 唐林一抹眼泪,,急道:“大哥,怎么可以这样说,难道做错了事就该死么?”后面几个唐门人深恶痛绝的奇声道:“杀人偿命,为二公子报仇!” 唐德一摆手,严肃的喝道:“你们不必多言,一切我自有秉断!”又望着武琼花道:“请讲!” 武琼花这时发现那几个唐门人中有两个正是那日随唐二少上了桃花谷的人,心想:“难怪唐门人就好象认识我一般,而且还知道我的行踪,多半我一入四川,就被他们的门人认识,故在此等候。只是不知道当日那五人回去唐门又是怎么说的,如今唐二少死了,随他们怎么说吧?我自当问心无愧便是!”当下逐将唐智如何上去桃花谷调戏温柔,如何动手偷袭却反被自己暗器所伤,一一说了一遍。 唐德只听得脸色变了又变,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气恨,等到听武琼花说完,却又是一片万里晴空,不知风雨的感觉。 那两个唐门人早已恼羞成怒,如果能在马上跳脚只怕早已跳了起来,大骂道:“你这恶贼,根本不是这样的,你杀了我们二公子,未必还想抵赖么?”唐德冲那二人瞪了一眼,喝道:“既已败德,便是身死也不足惜!”那两个唐门人立时垂下头去,不敢再骂,只能心中不怦。 唐德此时心中既是悲伤又是气愤,又是悔恨既是自责,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心道:“自爹娘死后,二弟和三弟自恃得老太太疼爱,向来游手好闲,喜好寻花问柳,我这作大哥的又疏于管教,终至累得二弟死于非命,明明是二弟不该去调戏人家生病的妻子,未必我也要违心的去寻武琼花报仇吗?但二弟之死却另有原因,我要报仇也得去找真正的仇人才是。”想到这里,逼视着武琼花,说道:“刚才在林外,我小妹试你出招,所谓功到自然成,你面对同样的招式,便自然而然的使出了同样的一招‘神魔封印’来反击。这‘神魔封印’据说是敦煌老人霍怀周的武功,想来你定是霍前辈的传人了。” 武琼花听他说到师父的名字,不觉微微一惊,暗想:“我师父的名字极少有人知道的,没想到这唐德竟然知晓。”顿时心头激热,说道:“不瞒唐兄,霍怀周便是家师!”唐德微微颔首,又道:“霍前辈当年以一身‘神魔功’威震西北,名誉敦煌,我也是听家父说起。”顿了一顿,又微微道:“不过有道是名师出高徒,‘末路有琼花’自也非浪得虚名。所以以你的武功,要杀我二弟和四妹,自是轻而易举!” 武琼花轻轻一叹,不置可否,但心中不觉有些惶然之意。他并不是害怕唐门,而是听了唐德的所有话语,无不充满着昂扬正气,不由大为钦佩,知道唐德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是极苦。 唐德这时又说道:“你既心存善念,手下容情,我二弟自然也就不是死在你手,而是有人暗中行害!”这话一出,不光是武琼花,就是唐琳和唐门弟子也是无不吃惊非小。 唐琳满脸骇然,瞪大眼睛望着唐德,只以为大哥为二哥之死气得糊涂了,好一会才叫道:“大哥,你你怎么啦?你说说什么呀?” 武琼花也是不解唐德之意,诧愕道:“还请唐兄直说。” 唐德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拿出一枚极细极微的牛毛飞针,置于枝叶间透来的阳光之下,只见那飞针泛出一种幽蓝的光芒,显是淬了剧毒。说道:“这就是从我二弟后颈中找到的。也就是说,当日我二弟受伤下了桃花谷之后,又遭了别人暗算,才致身死。这飞针上有毒,我二弟直到回了唐门才毒发身亡,可见这毒极是厉害,能预算人之生死,世间无有。”武琼花大吃一惊,望着他手上飞针,骇愕道:“怎么会会这样?” 唐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大哥,这这是真的吗?是谁如此歹毒要害死二哥?” 唐德望了她一眼,又对武琼花缓缓说道:“这人既然用如此极微的飞针暗害我二弟,显然是不想让别人查到,而且又施以奇毒,直到我二弟一踏入唐门这才毒发身死,这样一来,所有的人就自然以为我二弟是死于你武琼花之手。”武琼花只觉背心发冷,索然道:“好歹毒的手段!”心中已是惊疑:“是谁竟要如此陷害于我?庆幸唐家大公子明察秋毫,总算发现了这个阴谋。虽然如此,只怕这件事因我而起,可是后患无穷。”唐德叹道:“所以,这件事看来也只有两个原因。第一,有可能是你的仇人所为,欲借我唐门之手,来找你麻烦:第二,则恰恰相反,却是我的仇人所为,借你的手来找我们的麻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 芳心暗许 武琼花想想也不无道理,但唐德这样一分析,无疑就撇清了武琼花的嫌疑。他这时反倒有些歉意起来,说道:“唐公子,我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却不知是何人竟这般用心险恶?不过所幸唐兄能明察秋毫。”唐德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至于真正原因或许也别有可能,一切也只有水落石出之时方能知晓了。”武琼花道:“对于令弟的死我深表歉意!”唐德长叹一声,道:“既行之不端,一切也自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他的意思自然是不再追究武琼花了。 唐琳怨恨难消,深有不甘,但又惧于哥哥唐德的威严,所以就算有一肚子的火也只得忍了,但一双怨恨的目光兀自在武琼花脸上溜来晃去,象是恨不得要扒他一层皮一样。 后来唐德怕她怀恨生事,一路苦口婆心的对她说道:“你是一个女子,若是你也遇到温柔姑娘当日那样的情况,你又作何想?”这话比喻得让人很难堪,但将心比心,唐琳最后还是接受了,也不再将唐二少之死怪在武琼花身上。 毕竟这事唐智大错在先,所谓咎由自取,自食其果,一切又怪得了谁呢?唐琳也并非不明事理,这么一想,便也只好无话可说。 武琼花对唐德的深明大义不觉深为敬佩,心中想道:“传闻唐德素来以德服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唐德将目光从他面上移开,神色这时变得格外疑重,缓缓转过身去,沉重的说道:“昨日我得到消息,说是少林派的苦大师在来往川中的途中遭人毒害。”武琼花赫然一惊,几乎呆了一呆,道:“还还有这等事?”唐德摇头叹道:“我本来也不相信的,可惜这事恰好被我唐门的人遇上。唉,江湖祸乱,怕是不久矣。你们此番前来,也是要去往青城吗?“武琼花道:“是的!”唐德道:“卖刀大会,卖刀大会。”他将这句话咀嚼了几遍,没有再多说。武琼花也不知他什么意思,他忽然发现,唐德这个人似乎有些耐人寻味。 唐德仰天长叹,神色怅然,喃喃道:“有些人,原本可以一面之缘,便得知交,而有些人,一辈子相交,却成不了知心。若非如此,莫如憾事?”说完这句话,他才无限惆怅的带着唐门弟子走了。 武琼花望着他们远处的背影,但觉林中轻风寂廖,想着唐德最后说的那句话,心中竟然涌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大有一种“我们本来可以成为知交朋友的,但我们却又永远不能了”的感叹。其实唐德最后一句话,显然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他初始见到武琼花的时候,便觉得是一个值得结交之人,怎奈唐智之死,虽非伯仁却因伯仁而死,这无疑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唐门人无法忽视的隔阂,因此唐德才心生遗憾。 武琼花心事重重的走出林外,只见左明月和萧延宗等人都在焦急相望,一看见武琼花放马走了出来,这才放下心来。 姒小敏伸着脖子朝武琼花身后望了望,似笑非笑的道:“人呢?怎么只你一个人,那位姐姐呢?你把她怎样了?”武琼花瞪了她一眼,姒小敏吓得伸了伸舌头。左明月见他神色有异,忙问道:“唐门难缠,那是闻名江湖的。你怎么会与他们有什么过节?”萧延宗刚才已听左明月剖析了唐花的要害,关心道:“事情怎么样?你不要紧罢?” 武琼花叹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十多天前,唐二公子曾去过我桃花谷,因行为不端被我所伤,后来在回唐门时被人暗算,所以唐门之人怀疑是我下的毒手。” 左明月面色一变,失声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有人要栽赃嫁祸于你了。”武琼花道:“这倒不知。”左明月道:“可恶!”心中已然气怒,暗想道:“未必是那七个帮派的后人不遵守当年的诺言,竟私自来找武兄寻仇了不成?”他想着心头发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当年武琼花与七大高手雁门关外一战,那是人人皆知的。但当时七大高手因为其他原因,曾分别暗中给自己的亲友和本派子弟留下遗嘱,说是这一战无论生死,本人以及亲友后人绝不再找对方寻仇。 就是因为这样,武琼花和温柔隐居桃花谷三年来,才得以安然无恙。所以有时候武琼花也觉得奇怪,这七大高手都是江湖上几个有势力的大派,我杀了他们的掌门,为什么他们的后人竟然从来都没有派人来寻仇呢?他又哪里知道这中间竟还有这样一个缘故。 左明月这时一听到唐二少遭人暗害,却被人嫁祸与四川唐门结上仇怨,他自然想到了这些事来,只以为是七大帮派违背了昔日誓言,不禁心中怨怼,思道:“当时都决断好了的,如今他们的后人若是不遵遗嘱,刻意来寻武兄报仇,日后我要是查得是谁胆敢违誓,那是定会放他不过。” 范思责和王莹夫妇二人相互一觑,与左明月也是同样的心思。江湖中人素来重诺,往往一言九鼎,落地成声,决无反悔的可能。当然除非是一些宵小之人才会两面三刀。但当年那七大高手都是一派之尊,其派属都在江湖上是雄霸一方的,要是他们一旦违背遗嘱,那武琼花的处境就堪危了。而以左明月对武琼花的情义,左明月又岂会袖手旁观?这是一场多大的厮杀?范思责和王莹暗暗忧虑。 萧延宗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着这诸多错综复杂的恩恩怨怨,但一听到武琼花是被人陷害,不免挂怀之情立时见之于颜色。 武琼花见到两位兄弟为自己之事忧心,好生感激,心中欣慰,想起唐德最后说的那句话,心头却又泛起一丝黯然之情,心想:“我武琼花又何德何能让两位兄弟为我如此忧心?”当下便将那日桃花谷所发生的事和今日唐德所说的话向左明月和萧延宗述说了一遍。 左明月和萧延宗这才长长吁了口气,总算稍稍放下心来,但二人心中对唐德公私分明的仁义德行无不钦佩之极。自来英雄惺惺相惜,这闻名不如见面,见面又岂能错过?可是又一想到唐德最后所说的那句话,不免让人嗟叹惋惜。 范思责和王莹听着也是大奇,心想:“素闻唐德宽厚明理,以德行天下,果然如此。只是日后少主若在四川起事,这唐德若成不了朋友,只怕成了敌人,却是个劲敌!” 至于牛毛飞针的暗器,在江湖之中多有人使用,众人自然无法猜透是何门何派所施。不过飞针喂以奇毒,或许正是一个堪破凶手的好线索。因为普通毒药江湖泛滥,自然无从查起,但若是奇毒,那从来只有一门一派所能du裁的东西,唐门本是用毒高手,对各种毒性极其精研,这才能自成体系,以唐毒威震天下。 唐德心中其实也早已想到了牛毛飞针是因为普通反而无迹可查,也只能从飞针上的奇毒着手,只要查找毒源来历,揪出幕后凶手,自然也不是难事。 唐德一路之上,心头就如那满天风起云涌,久久都难以平静。想起二弟唐智和三弟唐春从小是一胞双生,相貌无不一模一样,处处可爱怜人,极得唐老太太和爹娘宠溺,以至让二人从小养成了一副吊儿朗当的纨绔习性。长大以后,这兄弟二人更是顽劣,到处偷香窃玉,惹事生非。 若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那绝对是假的。胆大的兔子还是做得出来的,就像这两只“唐家兔子”,他们才不管这一套,只要是绿油油的嫩草,那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弄得四邻八里远近的姑娘们见了他们就象避瘟神似的,躲都躲不赢,来不及了干脆抓了两把烂泥灰土抹在脸上,这种时候只恨爹娘没把自己生得丑陋些,也好躲过劫色之祸。 由此可见这可爱的唐氏兄弟已然达到了令人厌恶如蟑螂c愤恨同老鼠的可怕地步。所以这光溜溜的屁股一翘,风流快活的后面惹了一大堆头痛肉痛的麻烦,所幸有唐门的祖上光环罩住,再加上唐门独一无二的“毒”,倒也没有让他们被玩火zi焚。 不过唐门虽“毒”,却也并不是人人畏惧的,因这兄弟二人到处惹事,难免会惹上难缠的主儿,这些人才不怕你唐门呢。是以经常有人上门告状或是寻仇,可谓是大煞唐门的脸面。 唐门掌门唐经书自妻子因生产小女唐琳逝世之后,心中爱恋娇妻,心力本就交瘁,又被这两兄弟一气,竟至气竭力尽,郁郁而终。 唐经书临终之前于是留下遗嘱:若是两兄弟日后与人结仇,乃至身死,只要是唐门理亏于人,绝不寻仇。 唐德心乱如麻,如今应了父亲遗言,自己也可以不去找武琼花寻仇,但唐智却是死于别人之手,莫名不白,这等大仇自然是非报不可了。唐德忽然莫名的打了个冷颤,心头只觉一股沉重的感觉袭上心头,让人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此时山野之间,一片暮色苍茫。 众人缓马前行,各怀心事,都不作声。但耳边只听见山风忽忽轻响,蹄声得得措落,无不节缓有致,就好象马蹄声每想一下,自己便心跳一下。众人沉重的心情竟渐渐随着这奇妙的声响慢慢舒展开来。 唐德暗暗吁了口气,扭头望向小妹唐琳,见她眉头微蹙,但眼光明亮,似喜似忧,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唐琳女儿心思,此时也是柔肠百结。当时她在试武琼花招式之时,想到二哥之死的仇恨,本想第二次发射领袖“唐花”,但她目光瞥见武琼花身后的人,心中突然一动,脑海之间顿时闪过无数个奇怪的念头,便将自己极端复仇的冲动生生忍住了,也就是这一忍,却也大可以说是救了她自己的性命。 一路之上,她思潮翻滚,浮想翩翩,眼前闪现的竟然总是一个男人的影子,而这个男人却是和他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仅仅只见过一眼的人。她便从此记住了他,以至念念不忘,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种温馨而甜蜜的感觉,但又一想到这男人是和武琼花在一起的,虽不至于厌物及乌,但她春心荡漾的心情却又忽地莫名沉重了起来。她甚至觉得,自己该不该挂念这样一个人? 时间流逝得真快,不知不觉天已渐渐黑了下来,天边有两颗星在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仿佛顽皮的孩子在窥视着大地。 唐琳一直在沉默着,好久之后,她宛如星眸的眼睛突地一亮,忽然问大哥唐德道:“大哥,你说他们也是来到参加‘卖刀大会’的吗?”唐德一愣,茫然道:“你说谁啊?”唐琳道:“就是就是武琼花那恶贼他们啊!”唐德道:“以后不要说他恶贼,他不是杀了你二哥的凶手,知道吗?为人处事,当以理行事,切不可” 唐琳忍住笑道:“知道啦!知道啦!真怕你了!”顿了一下,又小声道:“但怎么说二哥也是伤在他手上,否则”似乎见到唐德神色严肃,便转了话题,嘿嘿道:“大哥,那你说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呢?” 唐德见她言词闪烁,不觉奇怪,望了她一眼,道:“怎么?你管他他们来干什么?”唐琳脸面一热,幸好天色暗黑,却也看不清楚,嗫吁的道:“大哥,那我们也去青城好不好?” 唐德奇异道:“四妹,你怎么啦?”唐琳心头一慌,道:“我我没怎么啊!我只不过认为,二哥遭人暗害,到时卖刀大会又是三教九流云集,或许我们我们能在那里找到凶手的线索也说不定呢?”她这句话其实说得极其牵强附会,唐德自能听得出来,微笑道:“四妹,大哥总觉得你语气怪怪的,若是有什么想法你可以跟我说,我们再酌情讨论。”心中却想:“莫不是四妹总要放武琼花不过?不过这宝刀盛会,虽凶险四伏,但为了查清二弟的死因,便去看看倒也无妨。我只须小心谨慎就是了。江湖传言什么‘碧玉舞九衣,凌风欲天齐,七星耀连城,绝世而独立’的诗句,却不知什么意思?” 唐琳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道:“大哥,我不是正在和你商量么?就这么定了,我们在前面小集市歇得一晚,明天再转道青城吧?”说完挥剑拍在马臀上,似乎充满了劲头。那马吃痛,扬起蹄子便向前冲去。 唐德无奈的摇摇头,冲身边唐门弟子道:“快走吧!”打马扬鞭,瞬即便已消失在夜暮下的山色之中。 唐门众人在小集市寻了住宿过了一夜,第二日便决定暂不回唐门,转道前往青城。 唐琳闻言,一脸的神采飞扬,双眼水汪汪的如秋水含波,充满无限柔情蜜意。唐德瞥见,暗暗诧异,心神一动,想道:“未必小妹动了儿女情怀?”他是过来之人,与妻子骆小芬相爱之时,花前月下,这种眼神,那种情态,无不一一神似,他如何看不出来。 一路之上,唐德思来想去,隐隐觉得唐琳这种神态似乎是从见了武琼花和他两个同伴开始的,未必她会喜欢上了他们其中一人?他性情仁厚,也好结交朋友,对武琼花等三人曾暗中观察过,颇有结交的好感。但唐二少唐智因伤于武琼花之手而死,他可以无视这种间结之仇,但唐门的人不会无视,所以他虽有结识之意,却又不能因为他而让唐门的人有什么话说。 何况他更知道唐老太太的脾气,是绝不可以放过任何一个仇人的,就算不算仇人,也绝不能交好。现在他除了能做到命令唐门的人不可去找武琼花报仇之外,便只有在心底暗暗叹息。 唐德又扭头望了一眼急驰中的小妹唐琳,见她一副心弛神往的模样,心中又觉得无比沉重起来。因为他也了解唐琳,只要是她认为值得拥有的东西,她就会坚持到底的想要得到。何况是一个少女情怀里一见钟情的梦中人,那种不顾一切的感情投入,是任谁也无法阻挡得了的。 这时,唐琳忽然回头带着一丝浅笑,问道:“大哥,你曾暗中见过那三个人,那你说那个那个身材高大衣着华贵的公子怎么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 宝刀月华 唐德心中一动,倒是缓了口气,知道小妹问这个人,那便是喜欢这个人了,只是却没料到小妹竟是这么直接,只得淡淡一笑,故意道:“小妹,你问他做什么?”唐琳放缓了马,望了一眼后边的唐门弟子,嘻嘻一笑,面红耳热的说道:“没什么,随便问问呗。”唐德心中微笑,想道:“你这丫头,哪有你这样说谎的?”知道妹妹对自己向来信任,比起唐智唐春感情更见深厚。更明白象她这样的女孩子,此时此景之下,对爱情憧憬无不完美无缺,是丝毫不可以有所抵触的,否则对她日后的身心极有损害,只得想法醇醇善诱,便说道:“我看那人气度不凡,显是大有来头。不过小妹,所谓人不可貌相。是什么人,秉性如何,那也得了解清楚了方可相交相往” 唐琳听了这几句,心中便是暗喜,知道哥哥已算是应允了自己,也不待他说完,嘻嘻笑道:“我知道啦!亲爱的大哥,你以为你妹妹是那么好被别人骗的么?”满脸红霞飞舞,一抖缰绳,策马飞奔,似乎恨不得要马上看到心中想见之人。 如此chunguang旖旎的行了两日,也就是五月初十,正是青城“卖刀大会”之期。 唐德和唐门弟子赶到青城之时,已是傍晚时分。“卖刀大会”早已哄动江湖,天下各门各派,三教九流之人,无不匆匆而至。 若在平日,到得夜黑,城里早已是黑朦朦的静悄悄一片,但在今时,却是满城灯光明耀,如宫花节市,影影绰绰,只见一群四五一伙的江湖中人摸着夜黑尽数往城外赶去,个个不言不笑,倒象夜鬼出徨城一般恐怖。 唐德不觉奇怪,拦住一人细问,那人极其不耐烦,瞪着一双金鱼眼,冒泡般的说道:“你这人也够笨的了,无论跟着哪一个人都是可以去看卖刀的。”唐得得他一顿耻笑,也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那人却是一奇,走了几步,似乎觉得过意不去,忽又回头道:“往东南五里之外,有一个‘莲花庄’,去那里便是了,说是由那‘不倒翁’主持卖刀大会呢!” 唐德“噫”了一声,惊诧道:“不倒翁?那可是奇怪了。燕南飞乃一代大侠,他的盖世宝刀,又怎么会落在‘不倒翁’这种大财主手里?” 原来这“莲花庄”的庄主,是青城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据说其家财万贯,可谓富甲一方,是那种完全俗不可奈得充满了铜臭味的钱奴。 不过因为他人生得出奇的矮胖,肉坨坨的宛似圆球一般,又兼以一身“不倒奇功”称霸川中,所以江湖中人都叫他“不倒翁”,而对于他的真实姓名却已不为人所记起。 不倒翁自从得了“不倒翁”这个“看似得意须尽欢”的称号以后,似乎更加喜欢得紧,一张胖圆脸整天堆满了笑肉,逢人便卖得意三分笑。别人的笑容自是亲切得很,但他那份笑容却是笑得令人心底发寒,有种吞活蛇儿的感觉。 唐琳自然也想到了这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四下望了一眼,黑通通的田野间就好象突然会冒出恶鬼来一样,紧忙跟近唐德,问道:“大哥,你说燕大侠的宝刀,怎么就会落在不倒翁这种人的手里呢?”唐德茫然的摇摇头,道:“这个问题我一时也想不明白。小妹,大凡这种聚会,难免会多生事端,所以无论今晚发生什么事情,你得记住,咱们千万不要多事。”他想到苦大师突然死于四川,已料定这“卖刀大会”决然多凶乱。 唐琳一门心思在儿女情长,想到马上就可以看见自己想见的人,心情极好,想都不想就悦然答道:“知道啦!知道啦!” 此时夜色如墨,横空泼洒,竟点缀着几点星光如宝石一般璀灿。 唐德等人来到“莲花庄”时,只见山路横岗处,一座高墙大院横贯眼前。 院内已是灯火明耀,广阔得竟可容纳两三千余人的庭院中,早已聚满了各色各样的人,闹哄哄的都坐在自己应该坐的地方,无不夹七夹八的议论纷纷,讨论的话题自然都是江湖最近所发生的事。这道听途说,事情便越传越精彩,说什么七少爷挥笛成骷髅,什么长江狂涌天涛浪,什么睡墓人强抢孔雀堂《九件衣》,什么少林派苦大师横死川中,这无一不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但目前众人议论得最多的,显然都是关于今日所要拍卖的这柄神奇的“碧玉七星刀”,毕竟宝刀名qi才最令人眼红。 喧闹声中,只听得一个老声老气的声音叨诵着道:“碧玉舞九衣,凌feng欲天齐。七星耀连城,绝世而鹤立。”这二十字被他自以为声情并茂似的念将出来,却似麻皮一般,令人汗毛倒竖,烈酒狂吐。 他身边几个汉子夸大其辞的纷纷避头侧目,嘻声叫嚷的道:“濮老夫子,你最好别叨念了,就你这调儿莫糟蹋了这字字珠玑的美妙诗句。嘿嘿,难怪你老几次考秀才都考不上,那怕真是命中注定了的吧?”那濮老夫子老脸一红,神色不悦的道:“呸呸,就你们你们这些破锣嘴,尽是胡说八道。姜子牙八十才当上宰相,我濮老夫子才六十,说不定运数没来,等来了又何止是个秀才呢!”跟着自我得意的哼了两声。 一个塌鼻汉子怪笑道:“哈,你自个儿做春秋大梦吧!说不定等你七老八十时,皇帝老儿可怜你,便给你漏落一个秀才的名儿来。”众人哄的一声笑,对这濮老夫子充满轻蔑之意。 濮老夫子连声道:“胡说胡说!”塌鼻子笑道:“我又怎么胡说了,本来就这么一首诗,你都说错了,你说你这书不是白读是什么?”濮老夫子道:“你砍脑壳的又瞎说,你看我哪里说错了?”那汉子道:“怎么,你还不信?那第四句诗明明是‘绝世而独立’,可你刚才念什么?”说着装腔作势的象濮老夫子那般一摸下巴,光溜溜的又哪有一根胡茬,只得又学着濮老夫子的腔调说道:“你念什么‘绝世而鹤立’,你说那明明是个‘独’字,你怎么就说成‘鹤’字了呢?哈哈”濮老夫子喘着气,道:“你才是瞎说,那分明就是个‘鹤’字了,怎么可能是个‘独’字呢?”塌鼻汉子道:“你这老夫子真是孤陋寡闻,江湖上都传了多少年,明明是个‘独’字,怎么就成了‘鹤’了?要不信你问问大伙儿,看是你说的对还是我说得对?” 顿时有几个大嗓门的叫道:“不错不错,就是一个独字,就是一个独字。”濮老夫子见大伙儿异口同声,自然无法分辨,只得气哼哼的道:“哼,你们懂个逑,这本来就是‘鹤’字的,只是你们不懂,便念成了一个‘独’字罢?跟你们说真是对牛弹琴对牛弹琴。”另一个汉子一挥手,不屑道:“你又在瞎说吧,这一个鹤字又怎么可能变成‘独’字呢?何况我们听到的都是‘独’字,又几时听到是‘鹤’字了?再说这‘鹤’字和‘独’字那是相差得远了,难道大伙儿都传错了,就你说得对不成?”濮老夫子摇头晃脑的道:“那是当然,这叫众人皆醉我独醒,你们都被这宝刀迷惑了心智,糊涂着却还说自己清醒明白,真是好笑!” 这边几人愈说愈起劲,众人却听得愈发无聊,心说管他娘的是鹤立还是独立,都不是一个立,又有什么打紧。便纷纷回转身去,继续猜测这诗中不朽的深奥含义。这个说:“碧玉舞九衣,你说这碧玉又怎么能舞九衣呢?这九衣又是什么?未必就是最近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九件衣》?”那个又抢着说:“可你说这‘七星耀连城’一句,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指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还有人想:“要是有宝藏,这宝刀在燕南飞手里都几十年了,这宝藏只怕早已被他找到挖空了。”但任他们胡猜乱测,想破脑袋,只怕也想不透这其间关窍。 不过对于这把“碧玉七星刀”,始从何而来,出自何人之手,也许没有人会知道,但宝刀吹毛断发,锋利无比,江湖中那是无人不知。当年燕南飞手持宝刀,连战吐番八大高手,一刀竟将对方连人带马外加八柄天宝兵器砍得断成四十八截,这八大高手的尸身已成腐骨,但八柄天宝兵器的断块据说已在西夏某个寺院里收藏着。由此可见,宝刀的威力可见一斑。更何况宝刀上镶嵌有七颗色泽各异,华光碧艳的绝世明珠,其价值远比连城,那更是人人风闻。记得有一年发生天狗吞日,天地突然间一片漆黑,人人惶惶于色,只道末日来临。正在这时,只见都城开封的上空突然射出七道光芒,这七道光芒在空中形成一片光波,由近及远四散开去,天地陡然间豁然开朗。后来人们才知,竟然是由燕南飞手中的这把“碧玉七星刀”上的七颗明珠所发出的。可见宝刀名qi,明珠天下。试想这么一把绝世宝刀,除了大侠燕南飞之外,谁又能指其所有望其项背? 没有谁敢与燕南飞相比,他成为这“碧玉七星刀”的主人,当然无与伦比问之无愧的。这种想法早已在众人心头翻来覆去的斟酌了多少年,但谁也绝不会想到,这宝刀怎么着也不应该落在不倒翁手里。这且不说,如今却还要遭他来把手拍卖?那岂不是亵渎了这神秘而高贵的宝刀名qi?大伙儿又是妒忌,又是愤愤不平,就好像这天下,除了大侠燕南飞外,只有自己与这宝刀才算般配。 本来自前朝时,燕南飞侠义天下,为国为民,早已为江湖人所敬重。那时宝刀并不在他手中,只是后来入了朝廷恩典,身任要职。也有人说燕南飞是为了当时的天下第一美人小符皇后而去的。后来又不知如何,这传说中的宝刀竟然落到了他的手里。以致江湖中人大为惊哗,毕竟这传说中的宝刀,在历史上已销声匿迹了很久,一旦突然出现,无疑人人心动。不过所谓宝刀配英雄,这无论服气的或是不服气的都觉得燕南飞能拥有这把“碧玉七星刀”是无可厚非的。正值燕南飞身名如日中天之时,哪知天道逆变,雄才大略的周世宗北伐契丹,兵败身死,尔后改朝换代,大宋立国,大侠燕南飞却不愿入侍朝廷,突然退隐江湖,从此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和他的宝刀仿佛永远只能成了一个动人的传说。可谁会料到,时隔几十年,如今宝刀不但再次突现江湖,而且还落得遭人拍卖。这种事情就好比六月天里下大雪,实在是匪夷所思。可是谁也不明白,这原本属于燕南飞的宝刀,怎么会突然流落到了江湖浊乱的洪流中呢? 这显然是所有人议论得最多的问题,可是谁也无法猜度得清楚。真相并不重要,得到才能拥有,一代江山尚已换主,这宝刀名qi当然也不例外。所以人人都想,无论什么结果,也只好试图在今夜一见分晓了。 此时一弯明月已近中天,只见场中依然还有三三两两的江湖人鬼影般陆续从四面八方聚来,他们刚一到场,立时便有他们的熟人起来大声招呼,显得极其熟络热闹。 唐德带着本门弟子一近庄子,早有迎事的庄丁笑容满面的引着他们入庄去了。看那情形,仿佛只要是两条腿走路的,那是来者不拒,就好象天下宝刀,只要是人,就可以看,就可以买。 院子里人虽然多,但东家准备的似乎极其周到,现在居然还有空桌椅可坐。唐德和唐琳等也不客气,寻了个所在上去坐了,四下一顾,借着灯光,只见周围的人都陌生得很,似乎都不认识。他反而还吁了口气,心想:“这样互不认识还更好些。” 唐琳一颗心自一进这院子,就鹿撞一样跳个不停,一双秀目尽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却连武琼花左明月等人的影子也没看到,心中不免有些焦急,暗暗道:“未必他们还没来么?”她却不想想,广场如此之大,你在东边,人家可能还在西边呢。 虽然是夜黑之间,但广场四周架满了大型灯塔,灯塔顶端搁置着一口大铁锅,锅内燃起熊熊大火,红红的火苗烈焰滕空,发出柴木和松油交着燃烧的“啪啪”声响,仿佛要撕裂夜的寂寞一样。 唐德眼光极好,在人群中搜索一遍,但见自己这边十余丈之内,似乎都是江湖草莽和黑道上的人物,倒是连自命正宗名门的几大正派却是一个也不见。场中之人,来自三山五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形貌不一,无尽人间百态,高谈阔论者有,焦燥咒骂者有,沉默不语者有,语音尖细粗杂,无不乱成一团。 正自这混乱之间,忽见场子中间一个圆球活动,然后那圆球突然直起身子,举起一双粗短的肥手,叫道:“各位英雄好汉,请稍安勿燥,展刀大会马上开始!”他人极矮,就算站起身子,却比多数坐着的人还要矮。不过他就这么在杂乱嘻嚷的人群中随便一喊,竟是声冠全场,每个人就好象不想听见他的话也不能,这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说话一样清朗。 众人都暗暗吃惊,均在心中想道:“这肉坨坨的人球内力果然充沛,竟然将说话的声音送入耳中,既不宏浑也不静然,却又将全场一两千人的杂音压倒下去,果然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啊!”此时场中群雄毕聚,数千对目光立即如去电一般射向说话之人,就算不识其人,但观其相听其音,也知道这人球必定是“莲花庄”庄主,也就是举办这次青城“卖刀大会”的不倒翁。 人群中有人高叫道:“不倒翁,你说不急不急?那宝刀呢?快拿出来让大伙儿瞧瞧啊?”又有数人乱乱的叫道:“不倒翁,就你那一身铜臭气,燕大侠的刀怎么会被你拍卖啊?不会是假的吧?”这句话显然正是众人心头一直疑惑的问题。这人一说,立时又有好多人跟着叫嚷了起来,声浪极其刺耳,似乎是说:“你小子要是拿假刀骗人,老子管你不倒翁多厉害,也要在你身上穿几个窟窿。”更有甚者骂道:“taa的,跟他罗唆什么,快点把宝刀拿出来吧?老子等得急死了。” 不倒翁被盖于人群之中,也不气恼,冷冷一笑,说道:“要看宝刀真假不难,但各位请不要乱了秩序。现在请大家安静下来,展刀大会马上开始。”他这一说,全场果然都渐渐静寂下来。不倒翁“咳”了一声,继续说道:“现在大家注意,我要熄灯展刀了。漆黑之中,各位千万不得乱动,否则有什么后果敝庄概不负责了。”众人听了,心中无不疑惑起来,都想:“展刀熄什么灯火,黑灯瞎火的又怎么看刀?未必这人球想要谋害大伙儿不成?管他什么,先以静制动,看看再说。” 只见数十个灯塔旁早已侍立着的两个黑衣汉子闻声之下,立时一齐动手,抖出一块湿漉漉的四方粗麻布,霍的一声,便往火盆上罩去。大火虽烈,却也被这湿布一罩,立时熄灭了。 火光一灭,全场顿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场上数千余人,本是暗伏骚乱,待得没了光亮,只觉眼前黑得不可视物,立时都不敢言语,屏住呼吸,侧耳细听,以防有什么不测,若是不明不白的遭了别人暗算,自不划算。江湖人向来猜疑心极重,这一瞬间,人人自防,竟是身若怖惊,极尽寂渺,耳畔除了轻幽的夜风若语,便是极其轻微却又紧张的呼吸之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 神州八打 寂静的黑暗之中,忽然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觉,沉重的杀气如幽冥鬼夜般裂土而出,这其间所蕴藏的险恶,可谓丝悬一线,只是一触即发。 忽然只听黑暗中有人轻咳了一声,却是不倒翁轻风拂柳的说道:“各位不必紧张,且看宝刀出鞘!”然后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只是静中又闻得象是老鼠磨牙的“嗤嗤”声响。众人虽然听着奇怪,却还是大气也不敢喘得一口,只是凝神视听。 突地“铮”的一声响,似乎是一个匣子弹开,响声虽然不是很大,但如此寂静中听来,还是震撼人心。众人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忽觉眼前蓦地一亮,有如天光乍现。只见一片艳丽的七彩光芒,从广场中间一个大理石台上摆着的一个六尺余长的黑色盒子里暴射而出,洒遍全场,映耀长空。 众人都紧紧盯着那台上合子,只觉那七彩光芒耀眼之极,如梦似幻,仿佛眼见琼瑶仙境一般。 不倒翁神情肃穆,托掌隔空对着华光灿射的宝刀盒子暗施内力,内力到处,那盒子四面自动摊开,一柄绝世宝刀便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那宝刀四尺来长,厚背薄刃,颜如碧玉,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刀身隐泛着血色tu纹,细看似乎是一组飞天图画。宝刀中间镶嵌有七颗宝石,依着天上七星布置,那夺目的光芒便由宝石发出,使得整把刀充满了神奇的色彩。 场中人人屏住呼吸,恨不得把眼珠子凸出来要瞧清楚那宝刀模样,但众人只瞧得一会,便已眼光目眩,气流翻涌,手指紧紧的抠住身体或是什么别的物事,竟连疼痛也浑然不觉。 待了片刻,死静之中忽听有人大叫一声,激动的喊道:“宝刀!啊!这就是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宝刀!” 一人哗动,万人哗众。 这人一声激喝,顿时无数人条件反射般腾的就起身站了起来,都掂着脚c或者踩在凳子上,瞪大眼睛盯着那台上迸射光芒的“碧玉七星刀”,由眼见的惊叹赞赏到内心的羡慕渴望,无不令人心欲膨胀。每个人眼中仿佛要都要喷出贪婪的火种,由最初的纯纯欲呼,破茧而出,直至激越的叫嚷,贪赞昂扬,一瞬间各种各样的情绪纠杂在一起,人类的贪欲无形中就象缺了口的火山,充满了无尽的风险。 激情起伏的人群当中,忽然就有两个人焦喝一声,腾身而起,闪电般直往场中那大理石台扑去。台上摆着的正是那人人眼红人人欲得的“碧玉七星刀”。 这二人一扑之势,快捷无伦,显是要先下手为强的抢夺“碧玉七星刀”。这两人一动,紧接着便又有三四人眼疾手快的飞身往石台扑去。 众人纷然大惊,又有数人便欲动手,但还未反应过来,突听“嗨”的一声喝止,只见不倒翁蓦地凌空掠步,大声喝道:“住手!”他看似起身在后,纵身抢出,身子在半空中飞旋,手脚抱屈成一团,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一般,东蹿西撞几下,便已落入石台之上,身形一展,抱臂傲然而立,脸上那笑容在刀光下比蝎子爬在脸上还要可怖几分。 同一时间,那几个企图抢刀之人却不知如何,还没挨近台子,突地死鱼一般,往地面上直跌下去,发出“啪啪”几响,便再无声息。 这一变故,极其突然,那些试图闻风而动的人都赫然色变,所幸见机得快,立时都定身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是惊疑不定的望着地上那伏着一动不动的几人,莫名所以。 待了片刻,地上那几人依然不见动静,谁也猜不透他们到底怎么了。有两个江湖汉子实在忍不住,便抖索着斗胆凑近前去察看,借着宝刀光华一瞧,不由“啊”的一声,骇然叫道:“塞北双雄。死了!”又往另外几人瞧得一眼,也不枉他在江湖上混了多年,立时识得这几人的面目来,叫道:“哎呀,他们是‘岭南四鬼’祁氏兄弟,也都死了!” 群雄一听,无不大吃一惊,惊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大多数人心想:“这不倒翁好快的身手,只一个照面就杀了弛名江湖的‘塞北双雄’和‘岭南四鬼’这几人都是黑da一上有名的狠厉脚色,不倒翁这‘不倒神功’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人群中又走出一人,只见这人身材瘦长,面目也狭长,整个看起来就如同他手上铁剑一样长。他三步两步走到“岭南四鬼”跟前,手起剑落,立时将四鬼头颅砍落,就着他们长发一系,挑在铁剑上就走。众人瞧着都是一愣,不明白这人如何会将“岭南四鬼”的脑袋割下带走。直到那人走出场子,才有几个认识他的人说道:“他好像是岭南温家的人,有名的‘岭南一剑’温不如。”众人这才“哦”了一声,都是一副“原来是他”的表情,只是对方的诡异行为不免令人不解。更有甚者还暗暗以为,这“岭南一剑”温不如说不定也是不倒翁请来助拳的高手呢,否则何以会割人脑袋? 场中骚动的人群已然渐渐平静了下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与“塞北双雄”和“岭南四鬼”相比,自己有多少斤两,各人心中有数。就算自己本事再高,有幸抢得了宝刀,在这虎视眈眈的群雄乱舞之下,只怕也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人乱刀砍死。看来要想得到宝刀,简直是举步维艰,也只能是谁笑到最后谁就有可能得到宝刀。群雄都这么一想,心中盘算,对手是越少越好,谁也不想第一个动手,谁也希望一个个比自己先动手,自己便可得鹤蚌相争的渔翁之利。 不倒翁站在大石台上,他矮胖如球的身子在“碧玉七星刀”彩光映照之下,竟显得无比狰狞丑陋。他游目四顾,遐想着自己刚才众目睽睽之下一举击杀六大高手,甚是春风得意,哈哈一笑,说道:“想抢刀,很容易。相找死,也很容易。”冷笑一声,又道:“我不倒翁既能卖刀,自然也能护刀。所以我希望在座的朋友们千万别动什么歪脑壳的心思,否则要是白白丢了xg命岂不是太不值了。当然,宝刀人人欲得,买卖公平,只要你有足够的银两,那么这碧玉七星宝刀便永远是你的了。”他这话说得甚为严肃,想来自也不是虚言恫吓 试想他不倒翁虽然貌不惊人,但身手却如此了得,固然除了其本身实力,既然他敢举办这个卖刀大会,定然是做足了功夫有备无患,也不怕谁来抢夺造乱了。这么一想,群雄心中都有些忐忑起来,望望那“塞北双雄”和“岭南四鬼”瞬间伏地挺尸,那些身无金银,又抱着侥幸心里的人便知没了指望,颓丧之间只图看看热闹罢了。 也有些人忍不住想:“奶奶的,这‘碧玉七星刀’价值连城,老子咂锅卖铁也没那么多钱啊!”手里拽着事先准备得足够的暗器,痛苦得几乎要捏出水来。 不倒翁见群雄如微风拂浪,轻波荡漾,似乎是被自己声色并茂的言行给震住了,心中暗喜,又高举双手,正要说话。忽听八声怪笑,一人说道:“你这球球这么厉害,我‘胡人八骑’来会会你的高招吧!”声未杳,八条人影滕空而起,仿如八尊巨石一般,落在石台四周,震得地面都晃了一晃。不倒翁翻了一双肉眼,笑道:“‘胡人八骑’,可是有名得很叻!怎么,八位是想硬抢宝刀不成?” 一个大个子光头面目狰狞的甩动左耳上的大铁环,哈哈笑道:“我们没钱买刀,也只得抢着试试再说,成不成也只能看老天厚不厚爱了。大伙儿说是不是?”说着阴冷一笑,手中金背大砍刀斜斜劈出,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向不倒翁迎胸砍到。其余七旗二话不说,一齐舞刀挤身往台上冲去。 不倒翁嘿嘿干笑,甩手一挥,便打出十四枚金钱镖,分别射向“胡人七骑”,就势斜身一闪,躲过光头的大刀攻击,左脚向他腰身踢去。 “胡人八骑”中余下七骑趁势冲台,满不防不倒翁的金钱镖迎面射到,连忙止步提刀隔挡,将暗器磕飞,便又要往台上跳。忽觉背后呼呼生风,已有七个黑衣汉子劈刀砍将过来。看这七个黑衣汉子与刚才熄灭烈火的黑衣汉子一般装束,显然是不倒翁护场子的手下,只是这七人举手投足之间,出手干净利落,显得极为彪悍,绝非庸手。 如此一来,胡人八骑想要跃上大石台自是不能了,只得窝火的回身应战。大光头见势不好,急忙扯开嗓子叫道:“各位英雄好汉们,大伙儿上啊!宝刀人人欲得,谁抢到就是谁的!”他话中之意,显然是想唆使群雄加入战乱,图谋不轨。 群雄一听,果然如同暗流一般骚乱起来,刚刚坐下的又纷纷站起,几有跃雀欲试,但似乎又心有戒惧,睁眼望着七个黑衣汉子招招出手凶辣,心中都想:“现在只怕是先下手遭殃,后下手为强。再说谁又知道这不倒翁在这些人当中伏了多少好手?若是自己冷不丁的吃了黑枪,岂不冤死?还是静观其变再说。”想着你望我,我望你,又望着场中斗得激烈的战团,都是踌铸不前。 大光头好不气恼,一把大刀使得虎虎生威,却又奈何不了不倒翁,又见七个兄弟也被七个汉子拖得疲于应战,想登台夺刀怕是非一时三刻的事了,更是心急火燎,哇哇怪叫。 他本来先想挑起群雄战乱,然后再由自己其他的同党伺机夺刀。怎奈在场之中,虽然多半都是见利忘义之徒,但此时人人却都抱着“你先战死我再上”的狡猾心理,只是一旁观战。 这番奸计不成,他一股怒火烈生,怒喝道:“你奶奶的,老子把你砍个十断八断,看你还中不?”手中大刀越砍越快,势如怒海翻滕,恨不得要将全场淹没。 不倒翁知道这“胡人八骑”定是要故生事端,刻意破坏,却不知是否受人指使,但想要将这八人在最短的时间制服,非也得七八十招之余,那自是不可为计,只怕拖到最后,唯恐生变。这一顾念间,他避开大光头横刀一斫,闪身一边,怒道:“你这龟儿子,看来不给些厉害你瞧瞧,便不知道格老子是谁了?”伸手一掏,从腰后掏出一把雷公锥出来。这雷公锥是他惯用的兵器,寸短皆险,自有独到之处。 他还未动手,只见到人群中掠出一人,朗声道:“胡人八骑,胆敢捣乱,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此人中气十足,声势如雷贯耳,直震的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群雄闻声望去,只见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手中握着一支泛滥光华的钢管,指着大光头冷厉的道:“胡人八骑,过来。我一人与你八人斗上一斗!”这汉子却是左明月的护卫范思责。 大光头见他如此托大,气焰嚣张,竟然一人挑战“胡人八骑”八个人,显然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真是爷可忍奶孰不可忍了。他顿时勃然大怒,将七个兄弟召了过来,冲范思责麻花似的狞笑道:“好小子,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八兄弟就将你活剐了再说!”范思责哈哈一笑,右手伸出,食指勾了几下,意思是说:“要打就过来,谁剐谁还不知道呢?”胡人八骑何曾受过这等挑衅似的蔑视,只气得七窍生烟,脑袋发亮,怒吼一声,如八头饿狼一般咆哮着扑向范思责。 范思责傲然一笑,左手钢管交于右手,身形一晃,猱身迎了上去。他身法看似平凡,却是奇快,穿左踏右,趋前避后,手中钢管指东打西,迎上击下,变幻无方,用的却是“神州八打”的绝技。 范思责成名江湖三十多年,凭的就是两门绝技,一为开碑手,二为“神州八打”。 人群之中多有见闻,无不耸然,都踮起脚来张望,待见到范思责一根钢管使得神出鬼魅般,惊叹道:“‘神州八打’范思责,果然好神采!” 范思责右手钢管,或点或刺,或挫或扬,神出鬼没险走偏锋,左手如拳似掌,点拍推拒,与右手钢管配合无间,可谓独成一绝。这一套“神州八打”,使将出来,声势浩大,堪为名家风范。 “胡人八骑”在江湖上虽非超一流高手,却也非泛泛之辈,又因曾在“明月山庄”门口吃过范思责的暗亏,如今又与之相斗,真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出手自然格外的狠辣。 岂料不出片刻,八人竟被迫得无暇于顾,几欲颜面无存。 这一着,倒令得众人大出意外。以众人的想法,这“神州八打”再厉害,也不过一人双拳,这“胡人八骑”再不济,总也要打个半斤八两吧?哪知堪堪相与,胡人八骑雷声大雨点小的就落了下风。不过众人随即又想:“这神州八打,这个八打未必打的就是胡人八骑?” 这时“胡人八骑”早已是气急攻心,仿佛是八只发怒的猛虎一般上蹦下跳,威势虽猛,功击力却渐已不足。斗了五十余回合,“胡人八骑”已是额头冒汗,气喘如牛。 范思责愈斗愈勇,刚柔有度,眼见“胡人八骑”气急攻心,知是“乱其心,灭其度”的时机已到,便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笑道:“据说‘胡人八骑’向来有着蛮力如牛,蠢笨如猪的美誉,今日一见,果然!果然!”他这话原是胡说一通,又连说了两个“果然”,声音故意拖得长长,显是要让“胡人八骑”气得乱火攻心,好一举制敌。群豪见范思责激斗之中,不但仍是说话如常,而且声音洪亮顺畅,毫不气滞,显见其功力实为深厚,不由多为佩服,心中都想道:“这‘胡人八骑’都是胡儿,在中原也是混得极狂,此时让他们吃吃苦头也好!”顿时不少人倒都希望范思责能够狠狠挫挫他们的锐气。 “胡人八骑”听到范思责口出侮言,果然是气怒交加,八人疯牛也似的一番强攻硬击,起先倒气势高涨,直逼得范思责退回防守。范思责只是沉着应战,不与硬拼,以消耗敌损。他自知斗浪翻高,其跌伏就越大,这就像一根橡皮筋,拉到尽头反而韧了力道,再无弹力。果然,坚持得一会,胡人八骑便已凸显浮躁之态。 范思责却不急于求进,以稳带攻,施然间陡见他挥动钢管,反而露出了一个一闪即逝的破绽。胡人八骑一见,岂能放过,心中窃喜,便毫不犹豫的挺刀猱身斫进。他八人情如兄弟,向来是动武齐上,无形之间有种配合中的默契。这时都想:“机不可失。这一下非卸你八大块不可!”八刀便一齐奋力向范思责砍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 一箭还一箭 范思责哈哈大笑,手中钢管猛地往地上一撑,身随力势,人已凌空掠起,姿势甚是洒脱。但听“当当”八响,八柄大刀一齐砍在钢管上,冒出无数点火花。范思责右掌按在钢管顶端,身子盘空飞旋,那八刀砍在钢管之上,虽刀刀凌厉沉着,但钢管却是如同钉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范思责大喝一声“扑倒!”腿如连环,一个溜转,快捷无伦的踢出八脚。 “胡人八骑”刀势还未撤回,只觉眼前黑影忽闪,范思责如鬼神风般的八脚已然当胸踢到。眼看“胡人八骑”势必要被范思责千钧一击的连环腿踢中。 蓦地“咻”的一声破空急响,只见在“碧玉七星刀”七彩光芒映照之下,一支急箭横空如流星般射向范思责。 这箭来势奇快,劲道甚足,显为高手所发。 范思责此时身悬半空,腿出连环,势如骑虎难下,这箭又来得神速,想要避开这支暗箭,只怕已然不及。 群雄无不耸然动容,都不明白从哪里射来这么一支箭,有不少人忍不住脱口惊呼了出来。稍有正义之心的则已别开头去,不忍再看。人人都以为范思责这一下怕是非要死在这箭之下了。 岂知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忽听又有一箭破空,从反向飞射而来。这一箭速度似乎更快,虽是后发,但距离却比前面一箭要近,占了后发先至的优势。两箭宛如两颗流星交汇,“砰”的一声,在距范思责身后尺许之处对撞,顿时喷射出点点耀眼的火星,宛如烟花易冷,瞬即在地。 同时又听得“噗噗”八响,“胡人八旗”已被范思责踢中翻滚在地,八人从八个方向滚了开去,甚是狼狈不堪。 群雄只看得惊心动魄,仿佛刚才是自己经历了一番生死搏斗一样,不由冷汗涔涔,心中均想:“这两支箭不知是两个什么人所发,竟是一个比一个强悍?看来今儿个是鬼马神通八方来会啊!” 范思责纵身落地,姿势极其优美,手腕一挽,取了插在地上的钢管,走近不倒翁,说道:“不倒翁,大会继续吧!”他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是暗暗惊诧,也不明白是何人要暗害自己?这救自己的又是谁。待回到左明月身边,王莹连忙道:“责哥,你没事吧?刚才幸亏是这位萧先生射落了那一箭,否则后果真是!”她心头怦怦直跳,都不敢说下去了。范思责一听是他救了自己,甚为感激,连忙上前道谢。 萧延宗淡然一笑,道:“先生功夫了得,着实令人佩服。萧某适才冒昧了!”范思责道:“哪里哪里,先生神技惊人,那才叫令人佩服呢!”王莹又是连声感谢。萧延宗微笑道:“你们也不必客气,我这也是情急之下箭出险着,所幸范先生吉人天相,总算是有惊无险!”范思责心中暗想:“也亏他箭法的确精绝,否则刚才若是差之一毫,我焉有命在?!”左明月笑道:“萧兄箭法超群,岂是险着?萧兄也太谦虚了。”萧延宗道:“向闻左兄一手飞刀决绝天下,就算萧某不出手,想必左兄也出手,如此反倒让两位兄弟见笑了。”左明月微微一笑,他手中暗扣着一柄飞刀,本来在范思责受险之时,准备出手相救的,只是看到萧延宗出了手,他也就隐而不发,这时便悄悄的收了起来。武琼花道:“也不知刚才放箭偷袭范大哥的是谁?”此时场上人头攒动,又是夜晚,他们自然无法看得清楚。 萧延宗注目往南面望去,借着宝刀光芒的余晖隐约只见人群里有一顶青色华盖,不觉眉头微蹙,想道:“刚刚这一箭,似乎是西夏的雁尾箭,显然是西夏人射的。看这顶华盖,怕是他亲自来了。素闻他少年英雄,统领经略,连太后都对他至备推崇。只是不知他今日来是不是也是为了抢夺这‘碧玉七星刀’的?如果这样的话,那可就不好了。”想着心中未免堪忧。 这时,只听不倒翁卖了一个哈哈,挥手大声说道:“各位英雄朋友,刚才的一切,无非只是一个开场白,为大家增添一点刺激而已。下面才是我们今天卖刀大会的主题节目。现在点燃灯火,就让我们一边尽情的品茶,一边尽兴的赏刀吧!”他的话声一落,只听“嘭嘭”的响声无数,广场四周顿时燃起一篷篷大火,火光噬虐吞天,亮如白昼。然后又有一百来个黑衣侍者上来为群雄添上温热的茶水。 群雄又是一阵波动,交头接耳者,搔头弄首者,纷纷猜测这不倒翁的“卖乖”意图,却始终不明其意。倒是那一百多个侍者在人群当中,如蝶穿花,手拿尖嘴茶壶,添茶倒水,无不行如流水,动若风柳,身段手法极其流畅优雅,堪称四川一绝。众人极是疑心重重,生怕茶水有毒,多半不饮,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不倒翁,仿佛想要看穿他内心藏有什么鬼把戏似的。 过得一会,不倒翁大声说道:“各位,这茶也品了,刀也看了。现在我们就正式拍卖宝刀!”咳了几声,清理一下嗓子,又星光灿烂般说道:“想来大伙儿都应该知道,这‘碧玉七星刀’乃盖世宝刀,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今日所幸天降良辰,可以让在坐的各位英雄好汉得以用有限的价钱来买无价的宝刀,那是何等的荡慰平生的美事。现在我不倒翁有幸作为东主来主持今日这卖刀大会,现在我郑重的宣布,卖刀大会正式开始。请大家有钱的出钱,热情竟价,无钱看看热闹,一饱眼福,那也是人生一大乐事。最后,预祝出价最高者,天幸得宝刀。那么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不倒翁激情洋溢,台下群雄哄动,一谈到“碧玉七星刀”,更是兴奋异常,就好象没到手的宝刀,却已经在精神上拥有了无数次。 突然,只听人群中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说道:“你这不倒翁,一切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黑灯瞎火的,就刀在那里晃亮一下,谁能认定是真是假啊?”又有一人叫道:“就是嘛,边城大侠燕南飞的宝刀,谁也不曾见过,怎知道这刀是真是假?再说,他的宝刀又怎么会在你手里呢?” 那濮老夫子捋着几根胡子,干声说道:“不错,那谁谁说得对极了,依老朽看,这‘碧玉七星刀’八成就是赝品。”塌鼻子大汉道:“嗯,濮老夫子这句话我赞同,当年秦琼卖锏,那是英雄落难迫不得已。试想燕大侠他老人家何等身份,他的宝刀又怎么可能会拿来拍卖呢?”他身旁几人都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也觉得这宝刀十有ba九是taa的冒牌货。”声浪起伏,抱这种想法的人绝不在少数。 西面人群当中,只见一个胖子大汉笑道:“这么好的赝品,就是买了去我看也不吃亏叻!”他身旁坐着一个中年妇女,说道:“你樊大傻真会说风凉话啊?一把假刀,能有什么用?能找到宝藏?能练成绝世武功?要买假刀,大伙儿何必苦巴巴的在这熬冷夜呢!”樊大傻嘿嘿笑道:“孙二娘别生气,要宝刀咱们就找不倒翁呗,只要他卖假,咱大伙儿就一把火烧了他奶奶的姥姥的莲花庄。”南面人群中一个精瘦的汉子跳了起来,冷喝道:“说的是。不倒翁,你说你这宝刀是真的,那你又怎么证明这刀是真是假?” 众说纷芸,各有措词,所有人唯一的疑惑当然无外乎这把“碧玉七星刀”的真假。江湖人虽然大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气概,但到了关键时刻,那是谁也不敢乱洒金钱。就算是江湖上最臭名远扬的花花公子常不归平时花钱如流水,眉头也不蹙一下,这时却犹豫得一颗脑袋要秃头一样,嘟嘟着肥厚的嘴唇,举着肥肉肉的手,道:“那个不倒什么翁翁的,你若能证明那那刀是真的,我taa的就出出白银一万两!”他手中拇指上戴着一个硕大的汉玉斑指,跟他的厚嘴唇一样,在火光中显得极为突出。 起先那尖声尖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洒笑道:“切!一万两?就凭你一万两也能买这天下无敌的宝刀?哈哈,痴人说梦,光刀上一颗夜明珠就也不止一万两白银呢?哈哈,真是众人皆醒我独醉,我不会听错了吧?”常不归胖脸一红,好在灯火相映,皆成趣味,大怒道:“哪个操娘bi的躲在那儿乱嚼舌根?你有本事买了它,我就帮你一口口吃了它?”那声音也不再说了,只是嘿嘿冷笑,笑得象根细小的针,刺得常不归屁股也痒了起来。常不归虽然恨得要死,却又无法在这些人当中寻他出来,只得气呼呼的端起面前桌上早已冰冷的茶水一口干了,心想:“他a的,原来茶水的妙处就是为了吵架口干而解渴的。我平时喝茶喝得少,这架难道也吵得少了么?” 不倒翁又举起手,挥霍着自己的青春一样,说道:“各位请先静一静,对于你们心中的怀疑,我非常非常的了解,为了让大家非常非常的放心买刀,我今天特别特别的请来了一位优秀嘉宾,他就完全可以证明这把‘碧玉七星刀’到底是真是假!” “碧玉七星刀”的霞光不知何时竟已隐去,只有熊熊烈火的光芒依旧在夜空的怀抱里挣扎。火光烁烁,慢慢映出了一张成熟沉着充满活力的脸来。 尖声尖气的声音跳蚤一样跳了出来,充满了惊奇道:“方天,他是方天。我的老天,也的确只有方天才能证明这‘碧玉七星刀’是真是假!”认识方天的人都知道,方天虽然是年轻一代的后辈,但却是大侠燕南飞最亲密的兄弟和朋友,只要有燕南飞的地方,就一定有方天,无论燕南飞有什么事情要办,都一定是方天出面去代理,所以从某一方面来说,方天就完全代表了燕南飞。 方天站在台上,脸色极其镇定,语气也很坦然,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台下凶潮暗伏的群雄,说道:“各位江湖朋友,有些话多说无益,但我方天今受燕老大哥委托,前来监督此次宝刀拍卖,就可以以人格向各位保证,这把‘碧玉七星刀’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寥寥几句话,已然掷地有声。 既然方天说了这就是真的“碧玉七星刀”,那绝对假不了,可见他说的话是多么有力量,别人自然也就不好再说怀疑。 濮老夫子这时就站起身来,问道:“方小兄弟,你的话我们绝对相信。但是燕大侠都是我们心中敬重的英雄,他如今拍卖宝刀,是不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难处,你可以跟大伙儿说说么?如果要真有,只要你说一声,我相信在坐的江湖同道定然二话不说,任从燕大侠调遣,哪怕甘脑涂地也在所不惜!”群雄之中顿时有不少人出声赞同,激情洋溢之下,声至撼野,在夜空中远远传开去。 虽然还有人心中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却也不敢声张,万一说错了话,不但会得罪人,而且还会让自己给人一种“孤陋寡闻”的感觉,这个面子那是谁也不愿意丢的。 方天如何不知众人心意,微微一笑,说道:“众位英雄的好意在下代燕大侠心领了,也非常感激。不过有些事关于到燕大侠的个人私事,在下自然不便多言。”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又道:“此刻宝刀盛会,希望各位踊跃参与。只是宝刀能不能竞得,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的一份热情!”不倒翁鼓掌道:“不错,方天兄弟说得对级了。所谓宝刀天下,价高者得,宝刀只有一把,当然能得到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不过就算我们没有得到,那也没有关系,只要开心就好!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尖声尖气的声音忽又冒了出来,仍然是怪里怪气的说道:“不是不是,我没得到我不舒服!”立时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常不归可是等得不耐烦了,站起身来,肥胖的身子在火光下更加凸显得臃肿,倒是一身缎面长褂却也光鲜。他用白胖的右手拂了一下额头上的一绺头发,又故意显露了一下戴在无名指上一只闪亮的汉玉班指,大声问道:“好了好了,不需要说那么多废话了。这宝刀既然是真的,那你也得开个底价,好让我们斟酌斟酌吧?” 不倒翁望了他一眼,又往人群远处望去,似是想要寻找什么,笑道:“不急不急,众位英雄且喝杯茶吧,这四川峨嵋的竹叶青茶那可是天下闻名的,如此良宵,岂能错过?”又有侍者过来上茶,姿势总是优雅娴美。有人忍不住想:“四川酒楼的侍者倒茶的手艺乃是一绝,没想到不倒翁这矮子庄子里的侍者竟也有如此精雅的绝艺。看来待我ri后回去,也得把家里的丫鬟好生培训培训,让她们给客人倒茶时,露上一手,岂不美哉?” 待侍者添完茶水退去,不倒翁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刚才这位常英雄也说了,既是宝刀,又是燕大侠的‘碧玉七星刀’,那定然是价值连城,无可估比。不过因其他缘故,蒙燕大侠授权我不倒翁今日在此设台拍卖宝刀,可以说是我莫大的荣耀。只是我一介山野村夫,才疏识浅,如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请各位还海涵。今个我姑且就拟了一个怡笑方家的底价,定为十万两白银吧!”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对于平常人来说,这十万两白银绝非一个小数目。就是当朝宰相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五千余两,加上各种回扣,多有万余,再贪得一点,便有几万。但这个数字,对常人来说却是极难望其项背。 不过在场的江湖草莽之中,多有杀人越货的大盗,所掠财物自然也是不计其数,十万两却也不为多。一时之间,有钱的人,沾沾自喜,没钱的人只得摸摸干瘪的口袋,望刀摇头悻叹。 这时,正值众人犹豫疑神之际,忽听院外有人朗朗扬声一笑,大声说道:“如此盖世宝刀,岂止十万白银可拟?宝刀出世,当人人欲得。而且据我所知,这宝刀里藏有富可敌国的宝藏,在下愿出三十万两白银,不知众位可有异议?” 院门洞开,一个白衣公子昂首挺xi一ng,大步而入,手中兀自一把精钢折扇玩转于五指之间,如蝶翩飞,婉转怡然,极是飘逸潇洒。这人却正是楚江南,紧随其后的是八个青衣汉子,无不面目深沉的鱼贯而入。众人一听楚江南竟叫价三十万两白银,无不惊愕。有些人更是恼恨,心想:“妈的,有钱就是这么牛,说话也不打噶氇。”不过又想想楚江南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 魅力花哥常不归 不倒翁随着众人目光望向楚江南,眉头不由一蹙,瞬即便是胖脸堆笑,热情洋溢的说道:“但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楚江南一抱拳,微笑道:“在下楚江南!”不倒翁哈哈一笑,道:“原来是楚公子,幸会幸会!刚才听楚公子所言,是要愿意出五十万两买下此宝刀?”楚江南傲然道:“绝世好刀,本属无价。我楚江南向来仰慕此宝刀威名,如今既作拍卖,我也只得斗胆倾以全副身家三十万白银估且,自不虚言!”不倒翁大喜,拍手赞道:“好气概,爽快爽快!既然楚公子如此说,我也无需多言。宝刀虽则赠英雄,但入得俗世,无非也是价高者得,是不是?” 楚江南点点头,洋洋自得的道:“当然当然!”逐带着手下八人在东面人群里寻了一处空桌坐了,心中甚是自得,忍不住想道:“我以三十万两空手套白狼。哈哈,不怕大鱼不上钩!”原来他心中是想挑起群雄竟价卖刀,自然是价钱越高越个好,待得最后,他再出手派人抢夺,企图连钱带刀一举两得。 场中群雄自然不知他居心险恶,但见他出手阔绰,一副富贵子弟模样,自也没想得那么深刻。囊中羞涩者多半也只得自叹命苦,心说我的老爹啊,你怎么就不给我多留些钱财呢? 不倒翁目视群雄,昂声说道:“各位英雄朋友,刚才这位楚公子出价三十万白银,想必各位都已听见了。现在不知还有没有哪位朋友愿出更高的价钱买下这把宝刀?”他抱了个四方揖,注目顾望,见得群雄犹疑不决,又接着说道:“现在我数五下数,若是还没有人出手竟价,那么这宝刀也就非楚江南楚公子莫属了!”他举起又短又肥的手,伸出一根沉重的食指,同时喊道:“一” 群雄你望我,我望你,各有心思,却又不敢冒然出口。 不倒翁又伸出三个指头,缓缓的道:“二三!” 蓦地一人似乎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叫道:“我‘江南一鹤’出三十五万两!”不倒翁精神一振,自作兴奋的道:“好,现在有人出价三十五万,还有哪位朋友愿出得更高价呢?”顿了一下,接着做起广告来,说道:“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如此绝世宝刀,那可是毕生可遇不可求之物,花有限的钱买无价的宝刀,无论怎么算,还是很划算的,大家千万不要错过!” 又一个黑脸汉子咬咬牙,豁出去了的叫道:“奶奶的,老子不想活了。五十五万,老子出五十五万!”众人循声望去,见这人脸面腊黄,身形弓曲,后背隆起,却是个驼子,只是他背驼上盖着一个铁锅,铁锅又比驼子大,远远看起来就好想象背上爬着一个乌龟,使他形状更为滑稽。江湖上有这个驼子又带着铁锅的人,除了长江十二帮联盟的总瓢把子“铁锅”古竟成之外,又有何人?群雄听他出价五十五万白银,自知十二联盟财大气粗,也不以为怪。但这古竞成素来又一副财大气短的模样,却是人人都知道的,所以又觉暗暗好笑。 不倒翁心中暗喜,指了古竞成,跟着叫道:“好!这位古总瓢把子愿出五十五万,啊!五十五万!” 常不归哪容得别人大出风头,一阵气血虚涌,不甘示弱,连忙举手大声道:“我出一百万两!”话一出口,只觉牙齿都有些颤颤起来。 众人闻声,无不惊叹,扭头看时,认得是魅力花哥常不归,不由哗然之声此起彼伏,群雄的热情渐渐高涨起来,仿佛随着那一盆盆大火烈焰腾空。 楚江南心中窃喜,满脸的笑容又奸又滑,若有人看见,肯定要气得拿砖头砸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去后悔。 不倒翁又报了两下数,一张胖脸在人群中扫来扫去,最后落在楚江南脸上时,也是一脸的奸滑之色,仿佛是说:“乖乖,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常不归看着不倒翁又伸出四根指头,嘴上跟着喊了一声“四”,心中激动起来,“怦怦”的乱跳个不停,满以为这宝刀再随着不倒翁口中跳出一个可亲可爱的“五”字,便从此就是跟自己姓常了。 不倒翁一个圆球一样的身子在台上溜了一大圈,见无人起价,显得很是失望,只得举手伸出五个指头,正要张口拍板,忽听一人冷声冷气的喝道:“慢,老朽出一百五十万两!”他从一百万两一下子多加五十万两,显然是不想和别人讨价还价一般磨叽个不停,所以干脆开个一价杀人,将别人震住,这宝刀也就非自己莫属了。 常不归又气又怒,抬眼往这人望去,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咬他几口。 只见这叫价的是一个秃头老者,尖嘴猴腮,手里提着一根竹制水烟枪,在那里叭叽叭叽的吸个不停,不时又吐出几个烟圈圈在空中旋转,煞是好看,只是他一张老脸似笑非笑的象一个丑陋的丝瓜瓤,,让人一看就有种头大的冲动。 常不归果然只觉头大如斗,气得两眼瞪得牛眼一样大,喘着粗气,道:“你你是谁?”秃头老者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我!”常不归气得半死,瞪着眼道:“你?”旁人都觉暗暗好笑,心说你这秃顶老头这不是耍弄人家嘛。 不倒翁肉眉一扬,大喜叫道:“好,又有一位前辈出价一百五十万。天下宝刀,举世无双,以有价的钱买无价的宝刀,难得的绝世机会,希望有缘人士千万不要错过了啊!”他这话果然极有煽动力,一说完,便听得人从中起先那尖细的声音叫道:“我出一百五十一万两!”秃头老者吐了一口烟圈,冷笑道:“一百六十万!”尖细的声音似乎有些怕了,不再出声,显然此人不是存心竟价买刀,而是故意煽情一般。 人群之中多有闲来看热闹之人,满以为那尖细的声音附两加价,似是寻事一般,极有热闹可瞧,无不注目以待,岂知这人只是蜻蜓点水,躲着便不再言语,都不由好生失望。 古竞成张口想喊出一个竞价,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扭头往旁边人群中望去,只见黑暗之中刀光闪烁,心中不由想道:“这些人中,不乏心狠手辣之徒,说不得会在会后动手抢刀。我何必费力去大费口舌,不如待混乱之中浑水摸鱼罢了!” 不倒翁在台上走溜了一圈,见满场黑压压的人头攒动,都瞪着眼睛张望,就是没多少人竞价,暗暗想道:“这百来万两的确不是小数目,如今虽然没到预定的价钱,不免有些遗憾。”只得扬声报数,一连报了四下,心中一格登,又想:“这些江湖草莽个个做着杀人越货的勾当,无不身家百万,这会如此吝惜,怕是舍不得这钱了。只是少主卖刀筹钱,这一百多万两又作得什么用处?不行,我得先拖上一拖。”他目光在人群中溜来溜去,终因人数太多,也看不见左明月身在何处。 场中的江湖中人,虽然多数个个花钱无算,视金钱如粪土,但似守财奴一般积藏百万的却不是很多,此刻钱到用时方恨少,本是怀揣全副身家兴冲冲而来,想着人多必水浑,说不得撞个狗屎运能抱得宝刀归,那可是人生太奇妙,哪知一上来的人无不富豪阔绰,绝非自己可比,不由暗暗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拚命的抢些金银财宝呢?有的人干脆心想:“妈的,这次老子回去,一定得多寻些富商巨贾,好好的劫他一劫,也解我今日穷窘的心头之恨。”有的人则想:“我抢来的钱,平日都是用来劫富济贫去了,虽说宝刀自己是仰慕得紧,既然无缘得到,那又有什么大不了?”这样一想,心中便也平和下来。 群雄心思各不相同,大都仰慕着宝刀威名,彰名者得其威,收藏者估其值,当然最主要的是要解开宝刀隐藏的谜底。如今眼见宝刀要落入这猥琐之极的秃头老者手中,无不心生羡慕,更生妒嫉。 秃头老者洋洋自得,心中却也没想到,宝刀到得自己手中,竟是如同猫吃老鼠般如此之易,望着不倒翁,好不得意。 只那常不归铁青着脸,心中悔得要死,后悔没多带些银票,否则这宝刀便是他常不归的了,那可是何等荣耀之事。心中愈想愈恨,望着秃头老者更是恨得咬牙,心想:“nia的老不死的家伙,你咋来这么多钱呢?气死我了。这场中那么多人,难道就没一个比他更有钱的家伙了?”实在气不过了,他忽然大叫道:“不倒翁,我先打个欠条好不?” 他一言出口,立时有不少人都笑出声来。常不归红着脸,粗着脖子好不难堪,道:“你们有什么好笑的?老子又不是没钱。”拿出一块金砖,又道:“这块金砖重五斤,你算算值多少银子?” 秃头老者嘿嘿干笑,吸了口烟吐了两个圈儿,慢幽幽的道:“你这金砖又算什么?”手指一弹,发出两枚暗器,但听“当”的一响,两枚暗器同时射中常不归手中的金砖。 常不归猝不及防,只觉手头猛震,金砖脱手而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碎响,却破成两半。常不归大吃一惊,知道对方内力深厚,否则岂能凭两枚尖头锥的暗器就射破了自己的金砖,呆在当地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秃头老者又干笑两声,众目睽睽之下,上前拾起两半金砖,在手中掂了掂,便递还常不归皮笑肉不笑的道:“嘿嘿,真是抱歉,这人老了,手脚也不麻利,一哆嗦就失手打破了你的金砖。哎呀,你这金砖成分似乎不纯吧?瞧着有些似钢锭镀了金粉的,若折合银两怕是一文都不值呢?” 他这边说得慢条斯理,常不归听得却宛如被人剥皮一般,气得痛心。这金砖向来是他玩笑江湖的武器,文来武去,都是已金砖自标,所以一说起金砖太岁谁都知道就是他常不归。不过他这金砖的确正如秃头老者说的,并不是真金制造,而是镀了金粉的钢锭。 旁边有不少江湖中人瞧得分明,知道是秃头老者以暗器破金砖,卖弄了自身武功,但他凭的是实力,就这等本事已足以摄人,但多数人也摸不透他是什么来历,都是静眼旁观。 秃头老者耍了一下威风,趾高气扬,吐罢烟圈,转身对不倒翁道:“不倒翁,这都没人竞价了,你怎么还不拍板宣布呢?” 不倒翁自然无法再拖,只得点点头,说道:“好,这位老英雄出价一百六十万白银,还有那位出更高价的,如果没有了,那我就五声拍板。一二9”就在他正要数到第五下数的时候,故意顿了一顿。 就这一霎那的停顿,众人只觉呼吸也突然紧促起来,几千只眼睛齐刷刷的射向不倒翁,好象在等待着他宣判一个人生重大的决定一样,心中起着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显然是极其可怕的,也是无比自私而危险的。每个人的手心攥满了冷汗,手中无论是兵器或是暗器,都似乎被自己捏出水来,心中仿佛都在想:“奶奶的,只要宝刀不在燕南飞的手中,老子买不了宝刀,总可以抢吧?”杀气一瞬间在黑暗中蔓延,显然每一个人都已感觉到了。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忽见一人越众而出,朗声说道:“我出二百万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 西夏第一英雄 这人随随便便一喊,就好像两百万掷地有声,话一出口,全场顿时大哗,群情激涌得就象开水一般,就差那沽沽的冒泡,但众嘴一词的热气却足以烫人。历来公众场所,特别是这种江湖聚会,总有人多嘴杂,大惊小怪,在不在理,凭的就是个人喜好。 纷扰喧闹声中,众人也不管看得见看不见,都探头往声音来源处观望,自然是想看看是谁家大佬这般出手不怕钱痛,看得顺眼说不定支持他一番,若是看得不顺眼当然免不得要冷嘲热讽的说三道四。 唐德和唐琳坐在人群当中,只觉人潮热涌,借着通亮的火光也往那人望去,都不由愣了一愣。唐德蹙了蹙眉头,心中木然想道:“未必这武琼花竟也如此世俗,却是为贪慕宝刀而来?” 他这种想法其实是代表了侠义道所谓名门正派的普遍心里。名门正派中多数人都认为,此次卖刀大会纯属趋名慕利之举,而且拍卖的又是大侠燕南飞的宝刀,绝非正义道所为,是以个个都以淡泊名利的侠义君子自居,于情于理自然是拉不下脸来去参加这种有辱视听的卖刀大会,就是来了的人,也是不肖参与讨价还价的拍卖,只是一旁观望,好伺机一卖刀的□□。 所以唐德一看到武琼花一口气出价两百万两白银来竟价买刀,只以为他也是和一般江湖草莽那样,为了买刀,以搏名利,不由好生失望。 那秃头老者两眼精光四射,刷子般的眼光紧紧盯着武琼花上下刷动,忍住心中恼火,装得像是没有听清楚一样的问道:“你说你出两百万两?”他眼见武琼花衣着平常,绝非那种富家公子模样,是以不大相信他会有这么多钱。 武琼花捏了捏手中四张五十万两的银票,冷笑道:“不错!怎么,老前辈有什么意见吗?”心下仍是有些惴惴不安,想道:“也不知我后背上那朵花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每次起飞天时,它才会生起异象,怎地今日忽然异动起来?这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我的思想竟然受它所左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幸好左兄给了我两百万银票,否则今日我可是糗大了。” 原来他当时眼见到这秃头老者出得高价震住众人,只须不倒翁敲定五数,这宝刀便要归秃头老者所得。所谓宝刀配英雄,这老头说什么也不像英雄。再说这“碧玉七星刀”,岂能以区区一百五十万定论。而他心中总坚信这卖刀背后有不可告人的□□,所以心中一急,左后背上那朵花忽然莫名其妙的大起异动,而脑海之中和内心深处,仿佛又响那熟悉却又陌生的悲壮梵音,跟着六七个女子的声音不停的呐喊道:“去竞夺宝刀,去竞夺宝刀这宝刀是你的,这宝刀是你的” 武琼花迷迷糊糊之中,只觉这呐喊的声音渐渐成为了自己的思想,身不由己似的,便不顾一切的脱口喊了个两百万的数来,不但惊了别人,连他自己也惊了一跳。何况他本来就是一个有钱可过没钱可活随遇而安的人,身无分文家财,万两尚且没有,这两百万两是如何一个概念,自是不言而喻,待至话一出口,已然自醒,才知非常非常不妙。 庆幸左明月察颜观色,一见武琼花脸上惊异的神情,便即知他心意,不由微微一笑,从身上摸出早已备好的四张银票来,塞在武琼花手里,微轻说道:“有备无患!”武琼花也想不通怎么会这样,但已迈出第一步,又怎么好回头,自然也不拒绝,手里有钱胆色也稍稍壮了些,昂然大步走出人群。不过此时他虽心无虚事,但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免还是有些不大安心。 秃头老者哼哼冷笑,慢吞吞的吸了口旱烟,又吐出一口烟圈,然后才伸出三根发光干瘦的指头,好象地狱漏风一样的说道:“三百万!” 不倒翁似乎怕秃头老者言出反悔,连忙大声道:’好,这位老英雄出价三百万!”他这话一出口,便如铁律,拍卖场上那是绝不可以反悔的。 众人又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武琼花,大都心想:“不知你又能出得多少?” 武琼花却是左右为难,心中大是踌铸,想道:“我此次原为‘碧玉七星刀’而来,那是只以为燕南飞大侠必为奸徒所害,以致宝刀流落江湖,如今那不倒翁既说拍卖宝刀是为燕大侠所授权,更又有方天兄压阵,那此事自也不假。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瞎来参与?”心中只觉好生懊悔,暗怪自己刚才太过冲动,目光却是不觉向台后的方天望去,只见方天虽面带微笑,但灯光之下,依然可瞧得那笑容极是勉强无奈,唯有那一抹眼神似乎充满了期待。 他期待什么,武琼花也没多作深想,黯然之下便想要退了回去。 那秃头老者冷笑道:“怎么,刚才不是很牛气的吗?”不倒翁跟着又喊了一声:“四!”语气极有压迫感。 常不归心痒难耐,一咬牙便想竟价,但又一想到身上金银所带不足,只得又恨恨的压住,拼命的抓头。 其余众人眼见刀价愈发高涨,远非自己所能承受,多是心有余而钱不足,便也只得死了买刀之心,此时更是只当熙熙嚷嚷的看个热闹罢了。 秃头老者见武琼花不言不语,只道他怕了,更是心喜,不禁洋洋自得起来,那烟圈吐得飞舞一般矫饶。 武琼花甚觉无趣,也不想再理会这刀为谁所得,正要回转身子,蓦地想起方天期盼的神色,不觉心中一动,忽地耳畔听得一个微小得细若游丝的声音钻入耳孔,说道:“武兄不必懊丧,你且待着,此刀你必须买得!”这声音却是萧延宗传来的,用的是江湖上不为多见得“传音入密”的功夫。武琼花一怔,不知萧延宗是何用意。 这时,人群当中忽地发出一声震天价的哄声,群情激奋,似是遇上什么震惊的事来。 只听身边一个少年公子叹道:“taa的,这人是谁啊?一出手就是八百万。雷老前辈,可认得这人么?”他后一句话是对他左手边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说的。那姓雷的老者是河东大侠雷洛,说道:“我也不认识,看这人如此排场,只怕是大有来头呢!” 那少年公子不宵的哼了一声,心想:“这不是废话么?没有来头,又怎么搞得如此气势汹汹的排场?” 武琼花听得奇异,抬头望去,只见对面场中拥着一大群人,约有五六十人,声势浩壮,似是一个大帮派。 人群当中,顶有一座青色华盖,下面一个白衣劲装少年,面目神俊,头戴黑冠,身佩弓矢,气度极是不凡。武琼花暗暗称赞:“果然神采飞扬!”耳畔又听得萧延宗“传音入密”的说道:“这人是西夏第一英雄李德明,他所统属的是西夏一品堂的高手。此宝刀武兄务必夺得,切不可落入旁人之手!” 武琼花也不知萧延宗是何用意,但听说这少年是西夏一品堂的人,自己虽不所闻,但究其气势,只怕是也非凡俗。抬眼望向萧延宗,见他只是面带笑容,微微颔首,更是疑惑:“萧兄在来时路上,对这宝刀牵挂之极,似是志在必得。现在他怎么自己不来竟买,为何却又非要我夺得宝刀不可,也不知他如何用意?”又望了望左明月,只见左明月望着场中那少年李德明,满脸诧异之色。 不倒翁在台上转了一个大圈,一双眼睛贼溜溜的,扬声道:“我再最后问一句,还有没有谁出得更高的价。如果没有,那么这宝刀就是这位李堂主所有了!”西夏本处西方,疆域甚广。“一品堂”为李德明所建,旨为收容武林异士,为其日后成立西夏国所用,是以他在西部早已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更甚每次出行都是带着百余骑兵,自乘骏马,后有侍卫步卒,张有三座青色华盖相随,左拥右簇,煞是威风。四川大多数江湖人士都识得李德明,自不以奇异,不倒翁自然也不例外。 但场中多数江湖英豪无不来自五湖四海,极少出入西部,却是多不认得李德明的来历,如今听不倒翁称他为李堂主,不觉惊奇,互相探问,心中又想:“不倒翁称他为李堂主,却不知是什么堂,中原武林中我怎地没有见过这等人物?难道是最近因为《九件衣》闹得沸沸扬扬的青海孔雀堂?可据说孔雀堂都是女子,这显然不是了。” 群雄正值猜疑,却又听到武琼花朗声说道:“我出八百万!”此言一出,群雄又是惊到了天,无不骇然,只觉一颗心怦怦乱跳。更有甚者,失声说道:“我的乖乖,八百万啊?老子抢一辈子也抢不到这么多啊?”又有人冷笑道:“你去抢?我开钱庄也只ba九百万,你到哪里去抢?”那人笑道:“老子那就去抢你的钱庄得了,一次便够本,哈哈!”说话这人旁边一人哼哼的道:“妈的,这么有钱,想来买刀,怎么也不见你龟儿子来吭一声啊?”那开钱庄的怒道:“你才龟儿子叻,老子高兴买就不买,不高兴就不买,碍你屁事?” 这边兀自喋喋不休的吵闹,那边不倒翁早已惊得张大嘴巴,愣在那里,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是富豪,向来自诩钱多,这时不免也有汗颜的感觉,瞪着武琼花舌头都打起颤来,道:“你说你说你出出八百万?” 武琼花硬着头皮说道:“不错!”心中却是咚咚直跳。 适才萧延宗又以“传音入密”给他,说是愿以八百万两白银助他夺取宝刀,而且还信誓旦旦说道:“武兄请相信我,我是真心的,个中情由待会我说与你听。” 武琼花自信这萧延宗绝非奸邪之辈,但这买刀是要拿钱的事,自己没有钱,就算用萧延宗的钱竞得宝刀,终究不大安心,毕竟和人家才刚刚认识不久。他这一犹疑,脑海中那梵音又起。武琼花大感奇怪,不自觉的又应承了下来,到了这时自然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萧延宗此次前来的确是为了“碧玉七星刀”,并想尽办法筹得几百万两白银,又在宋辽两境内寻了为非作歹的富豪,旁敲侧击的凑了千万两银票,准备全力一搏。后来在半路上遇到武琼花和左明月,意气相投,一面便成至交,甚是豪气。一路交谈之中,逐渐得知武琼花与“碧玉七星刀”的渊缘,心中一动,便起了无数个念头,想道:“武琼花只因与师傅有借刀之缘,便如此感恩而离别大病初愈的娇妻,远来四川查探卖刀之会,以这等仁义情份和他与宝刀的渊缘,这‘碧玉七星刀’为他所得,那也是再好不过。”这么一决定,萧延宗就全心全意的要助武琼花夺得宝刀,自己不便出手,只有用“传音入密”的功夫一步一步指引。待到李德明出来以如此天价买刀,萧延宗心中一叹,暗想:“他终于出来了!”他心中其实更为忧虑的却是这李德明既为夺刀而来,自是有备无患。他向来出行以华盖三顶相随,此时只见一顶,其他两顶和步卒自然是在院外相候,再则李德明以一国之财力,那绝非这些江湖人所堪比,看来他对宝刀也是志在必得。 萧延宗瞧见武琼花神色疑异:怕他心生误会,心想:“看来此时也不必瞒他了,与他说明,好消他顾虑。”便用入密传音说道:“武兄,我是燕南飞的密传弟子,久不见恩师之音讯,突闻恩师宝刀被拍卖,是以心忧恩师安危,决定为护刀而来,既然你与此刀大有缘分,我便全力助你得到,迫于无奈之处,还望武兄莫怪!”武琼花吃了一惊,没料到这萧延宗身为契丹人,竟会是大侠燕南飞的弟子,不觉诧异之极,心想:“萧兄既是燕南飞的弟子,他又说久不闻恩师音讯,又突闻宝刀遭拍卖,难道说来这中间真的是别有隐情?或是说燕南飞已遭人暗算?”想着脑海之中竟是乱了起来,又瞥了一眼方天,蓦地心中一惊,吸了口冷气,暗道:“未必是方天暗害了燕大侠?不会,绝不会。再说左兄与他情如兄弟,若真是如此,左兄又怎么从不说起?” 武琼花一瞬间心乱如麻,旁人如何议论,竟是一句也没听清,只模模糊糊的看到方天走近不倒翁,贴近他耳边似乎说了两句什么话。 不倒翁面色惊诧的望了过来,然后朝身后一个黑衣汉子示了一下手。那黑衣汉子点点头,摸出火折子点燃了一个物事,便见黑暗中闪出一道火花,但听“嘘”的一声大响,一条红红的火焰冲天而起,在空中爆破,化成无数火星,虽然单调,却也好看得很。 场中群雄正值顾喧哗谈,蓦然闻得一声大响,不少人都吓了一惊,也不知这火焰为何而起,但就那尖声啸响,无不疑惑云重,更有疑心重者已是按兵刃而立。 不倒翁哈哈一笑,走近台边双手高举,大声说道:“各位不要惊慌,这支火焰只是表示‘碧玉七星刀’拍卖成功,而所得者,就是出价八百万两白银的这位武先生!”他并不认识武琼花,这时也是从方天口中得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 竞宝刀 群雄听得不倒翁这样一说,多是半信半疑,眼见无甚异常动静,便象斗鸡似的满怀警惕的返身坐回了原位。众人都睁大眼睛望着武琼花,很是纳闷,心中忿忿的想道:“taa的,江湖人才辈出,长江后浪推前浪。今日尽冒些新面孔来,怎么这人又是一个不认识的呢!” 当年武琼花一战成名,其实出的是名声,而真正认识他的人却是极少,何况他名动江湖之后,又和温柔隐居桃花谷,自是更不为人所熟知。 不倒翁听得方天一说,起先倒是觉着在哪里见过,这时转过神来,才突然想起月前去明月山庄回程其间,在一个叫凤凰镇的酒楼里见过他一面,不觉心中怨嫌,暗想道:“原来他就是武琼花,我倒是忽眼了。那日和他一起的那个美娇娘却不知来了没有?当时若不是因为多看了她一眼,也不至于惹上如今这般要背负千古骂名的大劫难来!最可恨的是那客栈的老板竟然也是官府中人,我真是看走了眼。”想着那日落入对方手里,惨不垃圾的,额头竟渗出几粒冷汗来。他略微停顿思绪,不惊不喜的走到武琼花面前,又往他身后晃了两眼,滚动着一张肉坨坨的圆脸,皮动肉不动的笑道:“恭喜武先生,一举夺魁!” 武琼花不觉面色一窘,竟有些不知所措来。这宝刀似乎来得突然,来得顺当,显然非他所料。就是他和温柔当时最坏的想法,也是以为这其间难免是要费一番大波折,但如今这刀却如此轻易的就要到得手中,怎能不教他手足惊疑?不过最要命的是他手里现在根本再无分文,又如何买刀? 不倒翁似乎瞧得他心思,眼里泛出一丝邪光,又哈哈一笑,说道:“武先生不必拘紧,只须你拿出一千万银两,这盖世宝刀也就归先生你所有了。” 武琼花手中无钱,早已虚得慌了,不禁脸面发烧,暗叫惭愧,尴尬的道:“我我这个这个”觉着众人都直勾勾的瞧着,那滋味着实难受,暗暗叫苦道:“萧兄,你可是把我给坑苦了。”他又不好回头去看萧延宗,怎地半天不见动静。 不倒翁见他神色闪烁,也不知他是何主意,怪笑连连的道:“武先生,你怎么啦?未必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楚江南远远望着,觉着时机适宜,站起身来打了个哈哈,颇有兴灾乐祸的道:“哈哈,莫非这位武兄根本没有钱,只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寻大伙儿开心吧?”他心中得意之极,不住的想道:“武琼花,你的底细我还不知道吗?你哪里来八百万两白银?哼哼,不识好歹,我要你来这里又不是要你买刀,你偏偏多事,真是找死。” 他这一点拨,群雄之中顿时有不少人叫嚷起来,喝道:“奶奶个熊,到底有没有钱啊?在这磨磨蹭蹭的浪费老子的宝贵时间。”又有人道:“哈哈,这谁啊?这么不要脸,没有银票来瞎掺和什么?以为猪八戒捞月亮,只要扎到水里便可以了么?”“这小子只怕是想宝刀想发疯了吧?也难怪,宝藏c秘笈,谁个不想得发疯呢?倒是这家伙疯得真可以,一千万,卖老婆卖老妈卖祖宗八代怕也卖不出来吧?”众人你一言我一句,无不言出讥讽百般嘲弄,一时场中各种声音交滚,跌宕起伏。 唐德微微叹息,摇头道:“可惜可惜!”也不知他是可惜对武琼花大失所望还是可惜这场中之人故意口出恶语,存心挑起事端。 唐琳无心听他感叹,一双秋水含波的美目只是在人群中搜寻,心中如春流暗涌般想道:“真是奇怪,刚才还看到他在这里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 不倒翁耳听得众人口出侮言,脸色愈发阴沉,一双肉鼓鼓的怪眼将武琼花上下扫了一遍,冷哼哼的道:“武先生,未必你真的是没钱?” 武琼花手心掺汗,满脸羞愧,恨不得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此时此地,却又哪容得他多想,就是如坐针毡那也只得硬着头皮顶受了。偏偏耳孔之中除了别人的冷嘲热讽,便再无多余的声音。 不倒翁察颜观色,便已知他可能真的是没有钱了,心中恼怒,黑着脸说道:“阁下莫不是存心戏弄我不倒翁吧?” 武琼花越发难堪,心想:“也不知道萧兄是何用意?竟又不作声了。”实在忍不住回头望去,却不见了萧延宗的人影。他诧然一愣,也不知如何回事,但借着火光瞧着左明月迎着自己微微颔首,似是支持鼓励之意,不禁心头一热,倏然想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当坦坦荡荡,事以至此,我又何必躲躲闪闪什么?”这样一想,理气也壮直不少,向不倒翁一抱拳,歉声道:“前辈,这事是原有因由的,实在对不住了,待会我自会向大伙儿道歉!”又走到方天面前,肃然说道:“方兄,我武琼花今为‘碧玉七星刀’而来,皆是因为当年欠了你和燕大侠借刀之情。如今我只问兄一句,今日卖刀之事,真是燕大侠之本意吗?” 方天迟疑了一下,随即淡然笑道:“是的。武兄,恭喜你夺得宝刀,当年燕老大哥说,这把宝刀可能与你极有缘分,今由你所得,那是再好不过了!”他这话原也是一片诚心,可现在武琼花听来却充满了讥咭的感觉,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得黯然失意说道:“方兄,也许是我刚才实在过于冲动了,如有失礼不到之处,还请勿怪!” 方天眼中闪出一种失望之色,但瞬即又一片淡然,说道“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由古至今,又有谁能真正看得透呢?”他说着轻轻一叹,竟似那月华幽幽,洒落满地寒凉。 武琼花只觉他话意充满了无奈之感,自无暇去深为体会,也不顾别人是如何一种嘲笑的神情,径直走到不倒翁面前,拱手抱拳道:“前辈,实不相瞒,我没有八百万两白银”不倒翁脸上的肌肉都气得抽搐了,不等他说完,吹着粗气道:“那么你你是存心来捣乱的了?”武琼花道:“我绝无捣乱之意,只是我曾欠了这‘碧玉七星刀'一个恩情。因江湖卖刀,极不平常,唯恐事出有因,所以我这才斗胆前来”顿得一下却没有说下去。他的意思无非是说,担心燕南飞为人所害,是以才前来探看。至于如何上前来竞拍宝刀,自然不好意思说。毕竟连他自己都不大清楚,这是否是自己一时冲动,还是与后背上那不知名的花所起的异象有关。 场中顿时又是嘲骂之声不断,这搬弄是非的本事那是人人天生就会。这个说:“你这人脸皮倒也真厚啊,发完疯便来搪塞个理由是不?”那个说:“靠!你以为你是谁啊?燕大侠卖刀,关你鸟事,还跑来瞎掰弄!”又有人骂道:“你taa的,你小子想刀想得忒疯,八百万,我靠,简直比放屁还容易。”这些人夹杂在人群中说什么难听的都有,仿佛恨不得不挑起些乱事儿不大舒服似的。 唐德循声瞅得一眼,见这些人除了几个穿杂色衣服外,其余的多半都是一身水huangse服饰,这种服饰在江湖上也只有黄河帮所有,显然这些人都是黄河帮的人了。 武琼花望着群情激愤,起先本来极是惭愧,此时听着耳旁喧骂之声此起彼伏,不禁想道:“大丈夫行事当问心无愧,他们说什么就由他们说去,我又何必自责呢?”这么一想,心中又坦然不少。 他正要走回人群当中,只听那边端坐华盖下的李德明哈哈一笑,说道:“不倒翁,那位武兄既然没有银子,自然算是弃权了,那么这宝刀依此下推,便应该是在下所竞得,是不是?” 不倒翁想想也是,便勉强露出一点笑容,嘿嘿道:“那是当然!” 有些极想生事的人哪肯甘心,纷纷大叫道:“姓武的那厮故意捣乱,怎么可以就这么放过了?哈哈,好笑好笑!”一个沙哑的声音跟着说道:“这位兄弟的话说得不错,却不知是哪帮哪派的?”那人听见有人赞同,自是得意,连忙应道:“在下袁三,是江南伏虎帮的副帮主。”那说话沙哑的人点点头,抬头望着不倒翁,冷森森的又道:“刚才塞北双雄'和‘岭南四鬼’仅仅只是想看看宝刀,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你说这岂非不是太冤枉太糊里糊涂了?”他这话挟着内力说出,立时往全场传去。顿时又有不少人起应赞同,但声音已小得多了。当然也有不少人嗤嗤冷笑,心想:“这话未免说得有些赖倔了吧?谁看不出刚才他们明明是想强硬夺刀的。” 不倒翁双目精光四射,望着北面人群中的两个相貌怪异的汉子,冷冷笑道:“黄河帮的白氏兄弟莫不是也想来瞧瞧宝刀?” 黄河帮帮主白氏兄弟,老大叫白自在,一二叫白自由,兄弟二人齐得“浪里□□龙”的称号,在黄河一带,自是如同猪拱泥似的深有大名的人物。 白自由生得尖嘴猴腮,斜着一双鼠目瞧着不倒翁,嘿嘿干笑,说道:“不倒翁,你也不必动怒,我兄弟二人无非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还错了吗?”白自在生得也是一般脸相,接着话口道:“当然,如果‘塞北双雄'和‘岭南四鬼’抢刀就算是捣乱来的,那么这姓武的无钱捣乱当然也是捣乱了。既然都是捣乱,塞北双雄'和‘岭南四鬼’却赔了性命,那姓武的若是捣了乱就拍拍屁股走人,不但是蔑视你不倒翁,岂不也是不把在座的群雄放在眼里?”群雄中顿时又有数人大声抱起不平来。 不倒翁想想这话倒也是有理,但武琼花既是少主左明月的朋友,他想为难也不好为难,要为难也得等大事谋定了再为难,那时谁都不怕了。他想来想去,自己反而为难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场中愈发催紧,他抓耳挠腮也不知该怎么辨说。 忽然,人群之中有人朗声说道:“谁说这位武先生是捣乱来了?”武琼花一听这声音,心中一喜,暗暗吁了口气,想道:“是萧兄!”耳畔果然听得萧延宗说道:“武兄,刚才有事离开了一下,倒是让你难堪了!”武琼花抬眼望去,只见灯火之下,萧延宗带着十个随从雄赳赳气昂昂的从门口方向大步走入场中。 场中群雄又是一阵哗然,眼望这萧延宗气度不凡,却又不识得,不觉很是诧异。又有人拿他和西夏人李德明一作比较,一个神丰俊朗,一个气势非凡,各有千秋,更是心中暗暗叫绝。 白自在白眼一翻,没好气的说道:“这位公子又是谁?姓武的在这里大言不惭的出什么八百万两白银买刀,结果又说没有钱,如此耍弄群雄,不是捣乱又是什么?”萧延宗冷笑一声,道:“谁说他没有八百万两白银?”白自在嘿嘿一笑,道:“我们可没有说他没有八百万两白银,这是他自己说的,难道大伙儿都听错了不成?”白自由接口道:“既然他自己承认了没钱,那不是捣乱又是什么?” 那些好事之徒瞧着场中气氛激烈,心里煎油般好生激奋,又纷纷鼓噪叫嚷道:“是啊是啊!眼见为实,那自是错不了。这姓武的既然没钱,又跑来竞价,那便是存心捣乱,咱们要是便宜了便宜了他,那谁也不服!” 众人齐刷刷的目光无不如刀一般盯着萧延宗,多有讥妒责怒之意。 左明月满脸诧异,虽然知道萧延宗此番也是为宝刀而来,但听他话中之意,还是拿不准萧延宗意图所在,但对他的汉话说得如此顺畅,却是暗暗佩服。 萧延宗居于众目睽睽之下,毫无惧畏,施然的从身上掏出一摞花花银票,递给武琼花微笑道:“武兄,千金散尽始复来,天道轮回情义在。恭祝你夺得宝刀!” 旁边挨得近的有几个打家劫舍的江湖惯匪,借着通亮的火光,眼见银票全是宋境官商通用的流通银票,无不咋嘴跷舌,心说:“乖乖的咚咚,这是一千万啊!妈的,这么多钱,够老子过几辈子了!”心中这么一想,无不双眼发红,手中拽着兵器紧张得发起抖来。 武琼花怔了一怔,望着这一千万两银票,心想:“萧兄既是燕大侠的弟子,这刀自不可落于外人之手,只是他身为契丹胡人,由他出面只怕不妥,不如先由我代他买下也好,免得别人借故寻找麻烦。”便轻轻说道:“萧兄,我先买下宝刀,但这刀我可是”他还没有说完,萧延宗微微一笑,传音入密的说道:“此时人多,不便多说,此刀有缘者得,非武兄莫属了!”武琼花只好不再多说,微一颔首,接过银票,也不管旁人神情如何骇异,转身将银票如数递给了不倒翁。 白自在白自由兄弟二人不由气得脸色发青,怒瞪着萧延宗,只怕在心中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只是碍于其他原因,也没有立即向他挑衅。 不倒翁喉口发响,满脸窃喜的抓过一把银票,对着火光验证了一下,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连连点头道:“好!好!一千万两银票。武先生,这宝刀就是你的了!” 李德明的一众随从眼见宝刀被武琼花竞走,无不气恨,黑着脸想要动手以武力抢夺。李德明审时度势,嘴角撇了一撇,微微一摆手,说道:“静以观变,再作计议!”他心中其实也是想以别的方法再来夺刀,他此次不惜带了西夏“一品堂”的高手前来,便是有势在必得之势,因为这“碧玉七星刀”对他来说,却是关系着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方天走了过来,满脸会心微笑,说道:“从此以后,这碧玉七星刀'便是你的了,交给你我绝对放心!”他显然是要武琼花明白,这碧玉七星刀由你拿走,就是燕大侠本人亲在也毫无异议。武琼花摇摇头,无奈道:“方兄,我心中其实并不是这样想的,我只是”方天打断他的话,又微笑道:“回去陪着美丽的妻子,江湖是非之地,当远离才是!” 武琼花望着他的眼睛,忽然发觉他的眼神里竟是无比的深邃,象是有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感觉。他本来想问他个清楚,关于这次卖刀大会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待接过“碧玉七星刀”,内心中也不知道是如何的一种感觉,既亲切又不安,既激动又沉重。 方天望着他的脸,同样心情繁冗,说道:“多多保重!”便不再顾他,转身独自走了。 武琼花托刀立在当地,望着方天没入黑暗之中。他身周有不少人不自主的往前拥入,都瞪大眼睛想要最近距离的一睹宝刀真颜,伸长的脖子探得发酸也满不在乎,眼里全是妒忌之色,恨不得要把宝刀抢为己有方才快意。 武琼花蔚然轻叹,正要在众人羡妒的眼光中走回左明月身边,忽然只见楚江南站起身来,大声喊道:“武琼花,恭喜你夺得宝刀啊!”他喊武琼花三个字,声调也格外不同,让人听了绝不会疏忽。 果然,群雄之中不少人听得他喊“武琼花”,都赫然一惊,叫道:“什么?他他就是那个‘末路有琼花'的武琼花?” 楚江南笑道:“不是他还有谁?众位英雄好汉,这位武先生就是三年前名震江湖的‘末路英雄’武琼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 旧仇新怨 众人听得清楚,自是深信不疑,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鼎鼎大名的武琼花竟然就在眼前,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认识,不禁又惊又奇,都注目观望。 濮老夫子又摇头晃脑的沉吟道:“琼楼玉宇,莫出繁花;君情妾意,自在我家。哈哈,好一个多情种子啊。真所谓风雨千湖路,雁门独夜行,多情惜别意,始得美人归。” 常不归听得怒火中烧,第一个腾的就站了起来,鼓起眼睛瞪着武琼花,上上下下的将武琼花打量得几遍,似是要确定一件艺术品的真假一般,冷厉的说道:“你真的就是当年雁门关外千里走单骑,独力诛七雄,后来又消声匿迹两年多的武琼花?”他眼神怪异,先是疑惑,逐是恶毒,最后杀机顿起。 武琼花也不知他如何这般恨意切切,道:“不知常公子有何见教?”常不归嘴角拧起一丝狰狞的笑容,冷森森的道:“小子,两年前,你杀了华山派掌门岳仙舟,是不是?”武琼花心中一动,却没有回答。常不归又嘿嘿冷笑,道:“华山派taa的竟然不找你报仇,可真是奇了怪了。不过哼哼,他们不找你我可是寻你很久了,这个仇我那是非报不可。” 武琼花对当年之事,每时想来,自是感慨万千,心道:“当年华山派掌门岳仙舟也是杀害柔儿的爷爷的凶手之一,当时我去找他报仇之时,他自悔罪孽深重,便畏罪自杀而死,临终前恳求我不要向外人透露其中一二,并留下遗嘱不准派中弟子找我寻仇,那自然是他一心要顾全华山派声誉。却不知这常不归与他华山派有什么关系?”便谓然叹道:“你是他什么人?”常不归一脸的乖戾,恨恨的道:“岳仙舟是我舅舅,你说这仇该不该报?”他冷得刺骨的声音微微一顿,他身后的五个奇怪装束的汉子立时就站了起来,晃了晃手中淬了剧毒的兵刃,完全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表情。 有好事之人立时瞧准机会,不迭时机的叫嚷起来:“打啊!杀啊!不打不杀逞什么好汉?”并不时的大吹口哨,随着火光一起一伏,大起推波助澜之势。 白自在白自由心头暗喜,连忙大叫道:“有道是有仇不报非君子,这苦海深仇,当然是非报不可!”他这话看似是对常不归而言,其实也是旁敲侧击的对在场群豪所说,意思无非是想要挑起在场之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之心,只需全场动an一起,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武琼花也不理会余人如何,望着常不归道:“杀人偿命,原是不错。但岳先舟之死,却是杀人在先,只怕你也未必可知?”常不归冷笑道:“我只知道杀了他的人是你,其他的我可不管。”说着侧身一闪,他身后的那五人立时将武琼花围在了中间。 这五人原是常不归满以为自己此番能竞得宝刀,故不惜以高价请来护刀的高手,此刻宝刀没有买成,心中生怨,又加上旧恨,也顾不上岳仙舟曾留下不准后人或同门找武琼花寻仇的遗嘱,自然要一古脑儿的在武琼花身上发作起来。 左明月见状不好,走上前拱手笑道:“常公子,我好像听说当年雁门一战,七大高手都曾留下遗嘱,说是与武琼花公平决斗,无论胜负,均不许向对方寻仇,常公子不会不记得吧?”常不归乜了他一眼,神色怪诞,半天才鼓起腮帮子哼出声来,说道:“那又如何?”左明月笑道:“不尊遗嘱,便是对死者不敬,常公子是个体面人物,想必也不愿意多听别人在背后议论阁下的不是吧?”常不归黑着脸,冷声道:“你是谁?如何在这多管闲事?”他本想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又一想,此时不宜与人结怨,语气上便也客气了些。 旁边有人笑道:“常胖子,天天逛鸡院抱女人抱的头昏啦?他可是大名鼎鼎的三江照明月'的明月山庄'少庄主左明月,难道你竟然也不识得?”顿时有不少人都跟着嘻闹哄笑起来。 常不归家财万贯,因其沉迷女色,惯走大江南北的鸡院,玩弄各地的鸡女无数,以他的说法,就是要体验各地女子的fengsa一妩媚,而且他每时大把洒钱,是以极得fengchen女子欢心,故江湖中人便玩笑起来,便给了他一个“魅力花哥常不归”的浑号,那是人人皆知的,他也因此自鸣得意,只以为自己真的是摧花名手魅力无常,更是骄傲得象大公鸡一般。 他这时闻知眼前这玉树临风的年轻公子竟是大名鼎鼎的左明月,不觉暗叫惭愧,心想:“奶奶的,只顾去玩女人,倒连名动江湖的左明月也不识得,可是叫大家伙儿笑话了。”便将脸色缓了三分,肉笑道:“嘿嘿,原来是左少庄主,失敬失敬。不过左少庄主难道也喜欢要管别人的闲事么?”左明月缓缓道:“别人之事当然犯不上我来多管,只是我曾与岳仙舟岳掌门有过一段交情,也算是朋友了,如今看到常大公子竟大违他生前的意愿,似乎总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这话半真半假,他与岳仙舟当年多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说来自然也是一种交情。而左明月向来大义江湖,那是人人知晓的事,他说与岳仙舟有交情,别人自然只以为他们真的就是好朋友了。 所以他的话一出口,立时有几个曾经受过左明月恩惠的汉子大声附合的道:“常大公子,所谓死者为大,你如此违背一个死人的遗嘱,那可是大大的不该。再说死的又是你舅舅,你如此不尊,实为大伙儿所不齿呢!”又有一人声色俱威的道:“这可是有违伦常天道不容的罪孽,常不归,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啊?” 一旁闪烁的火光映得常不归的脸面一阵青一阵白,极是难堪,肥厚的嘴唇颤动几下,歪视着那几人,气哼哼的道:“放屁,你们没听说‘死者长已矣,生者多努力’这句话吗,我努力报我的仇,那也是我自个儿的家事,又关你们屁事?”那几人也不气恼,只是连声冷笑。 濮老夫子远远的听了,拂须笑道:“什么死者长已矣,生者多努力?应该是‘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这两句诗却是另有来源的。‘死者长已矣’一句是出自唐杜甫的石壕吏一诗,诗说:‘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他摇头晃脑的还没叨念完,常不归早已怒得不行,喝道:“老子管你戚戚不戚戚,努力不努力,老子舅舅死了,老妈每时戚戚得不行,这仇总是努力报定了!” 不倒翁怕生事端,打了个哈哈,连忙上前说道:“常公子,且听我一言?!”常不归哼了一声,碍于他是今日“卖刀大会”的主持,自然不便失礼,只得沉声道:“请讲!” 他们二人都是胖子,高矮不同,神情各异,站在一起,肥硕溜圆,显山凸水,倒也相映成趣。 不倒翁微一沉吟,肃然道:“我不倒翁今日举办这卖刀大会,说实在的,那是万分感谢常公子及各位朋友兄弟的赏脸和支持,此时大会渐至尾声,我只想大家和和气气的有一个完美圆满的收场,那自是皆大欢喜。至于你常大公子与武琼花有什么过节,我自然也管不上,但我希望常公子最好不在这里闹事,因为在场的每一位可以说都是我不倒翁的客人,若说哪位万一有个闪失,那岂不是教我不倒翁为难了吗?”他言辞拘礼,却极是犀利,说话的同时,手臂伸展,顿时只听他身上骨骼一阵“咯咯”暴响,足见其功力颇为不凡。 众人听着他这样说来,自觉在理,何况他话中之意更是说得清楚,你们有什么恩怨,要算账待出了我这大院,你们想怎么算就怎么算,到时我绝不会多说一句话。这样一想,那些想借仇恨生事的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说,都将仇恨按捺了下来。 常不归见不倒翁卖弄武功,直骂龟儿子的显摆奸诈,暗想道:“这死球胖子显然是要拿话来压我,所谓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众怒难犯,今日我这才六人,万一真动起手来,怕是要吃大亏不可,好汉勿犯众怒,英雄不触霉头,还是先忍上一忍再说!”想着嘿嘿干笑,吞了口水说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若是再不卖你一个面子,岂不是显得我常不归太不近人情了?武琼花,这大仇场外我却是非报不可了!”不倒翁冷笑一声,心下也想:“好小子,听你这话说得倒是好听,未必我还要你龟儿子的来给我面子?哼哼,真是自个面上贴金自抬身价,却是可笑!” 不倒翁不再理会常不归,走回大理石台,尽量站直身子,好让自己显得挺拔些,又激奋昂扬的说了一番场面上的客套话,便宣布“卖刀大会”圆满结束。 场中大多数人本来都抱着侥幸的心理赶来,就是想要抢夺“碧玉七星刀”,如今眼见竞刀无望,早已没了耐心,又听得不倒翁连番的客套陈辞,更是觉得老大没趣。一些小帮小派中人便约上同伴或是熟识朋友,纷纷起身告辞离去。 不倒翁当即抱拳相送,口中一边道:“慢走!慢走!” 哪知这些人刚出得院门,便个个面色大变的折返了回来,惶然叫嚣道:“不好了,不好了,有官兵来了!” 群雄都不由吃了一惊,侧耳细听之下,果然听得院外有马声嘶鸣,接着一人喝令道:“将这大院围了,一个也不许放走!” 群雄听了无不动颜,霍然而起,不少人怒骂道:“操他a的,是不是他□□的不倒翁把我们卖了?”要知道场中群豪,有不少都是打家劫舍的绿林大盗,而且还有的更是身负血案,自然为官府所不容,所以一般都不愿与官家碰面接触。这时闻言有官军到来,无不骇然。 顿时黑暗之中,灯火闪耀之下,只听“哗啦哗啦”的拔兵刃之声不绝于耳,声势浩壮不亚于怒海波涛。不倒翁连忙鼓劲扬声叫道:“大伙儿不可惊慌,否则自乱阵脚,反而不妙!”他这声音以内力传送,便已传遍全场,人人都可以听见。 众人稍静声息,闻得院外传来几声铳响,然后有人大声喧叫道:“都巡检张纪张大人到!”跟着脚步声大哗,一大帮甲胄分明的官兵如潮水一般涌了进来,紧接着又步入几头大马,马上坐着几个武将。中间一名甲带官员身材高大,面目憎恶,颌下三绺长须略现威严。其余几人则个个双眼浑然,一副酒色未醒之相,显然绝非善类。 那高大官员便是西川路都巡检张纪,只见他双目如针一般在场中一扫,嘴角展出一丝残酷的笑容,忽然脚尖在马蹬上一点,人便已掠下马来,身势倒也干练爽落。余下几名副将也跟着跃下马来。 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官狐假虎威的奸笑一下,显得中气不足的说道:‘尔等今日非法聚会,人人携带兵刃,莫非是要谋反朝廷不成?”不倒翁瞧见这小官是青城管带李大才,急忙上前陪着笑脸说道:“大人息怒,小人等今日聚会,怎么可能是要造反呢?就是给小人等十个胆子也不敢啊!”身子向前凑了凑,向那李大才耳语了几句,连媚带谄的不知说了些什么话。 李大才装模作样的脸色变换了几次,稍稍点头,便也依样对那居中蔑视群豪的都巡检张纪耳语了几句,神情谄谀得令人作呕。 张纪却冷冷的哼了两声,显得极是傲慢而专横。只见他嘴角蠕动,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话,那李大才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待张记说完,方才一挺腰杆,干咳着大声说道:“张大人说了,有人联名举报你们在此非法聚会,有违律法,密谋造反,本应一并治罪。但向来皇恩浩荡,张大人慈悲为怀,说只要各位坦诚的放下一切财物,就可以安全的离开这里,从此不再予以追究!”群豪顿时哗然一片。 不倒翁为难的说道:“大人,这这样只只怕不妥吧?”李大才眼一瞪,生厌的道:“有什么不妥?未必非要吃刀子坐牢才算妥么?”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嘿嘿,拿财消灾,何乐不为,张大人一番好心你们竟也不领受,难道区区钱财也比命还重要吗?” 场中群豪无不心知肚明,暗暗叫苦道:“这些狗官只怕他a的是要趁机打劫来了?”有些性情暴烈的汉子忍不住大声说道:“官老爷们是想要搜刮钱财,便直说了,何必要搪塞出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还有人在混乱的人群中尖声尖气的叫道:“老子没有钱,要命倒有一条。他奶奶的,逼急了老子,连你这狗官一并杀了!”这人是捏着嗓子说话,夹杂在人群之中,声音听来忽东忽西,却也不易寻找。 李大才面色大变,惶恐的回头望向都巡检张纪,只见张纪黑着一张方脸活象一块冰冷的铁板一样,满是杀气。 不倒翁叫苦不迭,苦着脸向那小官陪罪道:“李大人,这些江湖粗野之辈,说话没上没下,但都是毫无机心的,希望大人看在平日我们交情匪浅的份上,向张巡检大人多多美言几句,免生事端,待日后我自当登门拜谢,决不忘了大人的好处!”李大财贼眼转了几转,面有难色的道:“不倒翁,不是本官不帮你,实是圣命难违。有人说这里有辽贼奸细混入,这事情可是严重得很。所谓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本来在场的众位都是嫌疑身份,免不得有牢狱之祸,但张大人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实不忍心拘罪于你们,故有心要放你们一马,所以只要你们大伙交些罚金,就啥事儿也没有了,那不是很好吗?”不倒翁心中想道:“你a的,说得好听,看来今日这些狗官是不得到钱不罢休了。”面上装得一副可怜委屈的表情,畏畏缩缩的道:“李大人,可是你也知道”李大才也不待他说完,冷冷的哼了一声,不悦道:“未必你非要惹恼了张大人才甘心吗?不倒翁啊,看在我们交情上,我看你还是劝劝在场的诸位,别执迷不悟了,不就是一些身外之财吗?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拿钱消灾,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岂不更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 反目成仇 人群之中那捏着嗓子的声音冷笑道:“好个屁,什么乱七八糟臭狗屁?想抢钱还怕没理由吗?这年头还让不让人活啊?今日大伙儿来买刀,哪一个不是掏尽了家底的,若是交给了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狗官,那叫我们大家伙吃什么喝什么去?”随即有几人有胆没量的小声附和道:“说得是啊!大家都是靠性命挣钱过日子的,凭什么就不明不白的交给你们这些不劳而获的的家伙?”尖嗓子声音又道:“他们不要我们活命,咱们就反了他娘的,杀了他们再说。” 忽然,只见一人腾空掠起,一个“八步赶蝉”的轻功,落入南面人群当中,提起一个瘦小的汉子跃了出来,在地上狠狠一掷,顿时将那人摔得迸裂,口中还兀自气愤交加的说道:“你这杂毛,在这里挑拔离间的,莫不是要害了大伙儿的性命不成?” 群豪见这人却是一个独眼壮汉,一出□□厉风行,便将藏身在人群中煽风点火的那人揪出来摔死,出手干净利落,丝毫不见拖泥带水,无不暗自喝彩,但却又心生不满,心说:“你这人好生残忍,人家就是说话不对,难不成非要人家性命么?何况他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大伙儿拼了大半生,就捞得这副身家财产,若是都交给了你们这些狗官,难道还真要让大伙儿喝西北风去?”人人忿忿不平,却也不敢带头出言指责。 武琼花借着火光认出那独眼汉子正是楚江南的独眼随从,这人一只铁手横厉无匹,那晚为温柔夺取解药,武琼花已见识过了,这时还是有些惊异,心道:“如此身手,绝非一般人物,却怎会听命于楚江南这种无赖呢?”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有数人忍不住跳了出来,怒喝道:“你这个独眼鬼,刚才那位兄弟哪里说错话了,你竟然要害了他的性命,未必你也是朝廷的走狗?” 独眼汉子冷冷一笑,抬起右手,借着光亮,只见他五指箕张,闪烁着一片耀眼的寒芒,却原来是他手上戴了一副银光闪闪的铁手套。他冷森森的扫了一眼那几人,不肖的笑道:“难不成几位是要做不怕死的好汉了?” 那几个提刀的汉子望着他的铁手不由一凝,似是被他的森严目光和气势所窒,竟是僵在那里也不敢动手。 僵持了片刻,一个黑脸大汉才提气咬咬牙说道:“原来是江湖上有名的铁手毒龙'何苦战何大铁手!”这独眼汉子正是江湖上人称“铁手毒龙”的何苦战,只听他嘿嘿笑道:“算你有点儿眼光。”黑脸大汉吞了口痰,又道:“你是是官府的人?”何苦战没有回答,却冷冷道:“我只是不想大伙儿白白送命罢了!” 黑脸大汉似乎从何苦战眼光里洞察到了什么,哼了一声,忽然扬声朝众人高呼道:“各位英雄好汉,所谓官逼民反,今日可见官府是有备而来,存心不要我们活了,咱们若是任其宰割,岂不堕了大伙儿的一世英名?” 何苦战冷笑两声,也不说话,突地猱身欺上,扬起五爪便向那黑脸大汉当胸抓去。 蓦地,人群中一个高大身影飞身抢出,大喝道:“休得伤人!”手中一根钢管如电打出,却是左明月的随身护卫范思责。他一出手,快捷无伦,手中钢管宛若白蛇出洞,便向何苦战的铁手砸去。 何苦战此时若是五指抓在黑脸大汉身上,固然能一把将黑脸大汉抓死,但他的铁手也难保不被范思责的钢管击中。何苦战虽艺高胆大,却也知道范思责的武功并不见弱,自不敢冒险硬接,只得缩手抽身退开丈外,瞪着范思责毫无情意的说道:“范师兄,久未谋面,武功倒是精进不少啊!” 原来何苦战与范思责本是同出师门的师兄弟,二人从师学艺,凭着自身的本事在江湖上倒也闯出了极大的名头,一称“神州八打”,一称“铁手毒龙”。后来师父死后,师兄弟二人便各奔东西,分道扬镳。何苦战迷恋官家富贵,则投身于当朝老将军曹彬的帐下做了一名将校,因其武功高强,很快被曹彬赏识。后来却不知为何,出才调职他任,混到了楚江南身边做了一名护卫仆从。 范思则却是由于出身于前朝周室宰相范质的后人,不甘宋□□赵匡胤谋朝夺位,愤而离家出走,就投奔了当时暗中企图复国的后周柴氏后裔柴从瑞,也就是易名的左明月。 如今师兄弟此番相见,差不多已是别后十余年的光景,竟也无一丝毫喜悦之情,各人心中自是明白,如今各为其主,说不得对敌起来,师兄弟的情义也得成为仇人了。 范思责正要喝斥他几句,却听得破空声急响,三支铁箭却从不同方向飞射而来。他不遗余想,连忙挥舞钢管,打落两支铁箭,第三支铁箭却非射他,而是直指刚才被范思责所救的那黑面大汉射去。 黑面大汉闪身不及,立时中箭栽倒在地,瞬即便生生丧了性命。 范思责甚是恼怒,抬头望去,只见整个广场的院墙之上,忽然幽灵一般站满了官兵,个个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众人也瞧得分明,陡然见到这无数的官兵,无不大惊失色。骇然之中,人人本能的“仓啷”“仓啷”的拔出手中兵器,严阵以护。想这场中江湖草莽数千之众,这拔动兵刃之声一响,便彼此起伏,极是响亮,其声势浩荡如海浪波涛,甚是惊人。 此时人人自危,更是紧张之极,手里捏了一把一把的冷汗,心中都想:“看来一场血战在所难免,待会动起手来,就是杀兵宰官,那也顾不得了。” 张纪是武官出身,大小阵仗,其间险恶,那是如同吃猪肉一样见得多了,这时眼见这些江湖亡命之徒个个发怒般的狮虎一般,心下暗暗惊骇,想道:“这些家伙都是惯于杀人放火的亡命之徒,难保动起手来要误了正事,不如先来个杀鸡儆猴,吓阻他们一下或许可稳制全局。”想着便将右手微微一招。那些弓箭手心领神会,纷纷扬手放箭,只见数支铁箭如飞蝗一般射向人群。 顿时听得几声惨叫,有几人闪避不及,中箭倒地做了冤死鬼。余人纷纷后拥避让,虽心有怨恼,却一时谁也不敢强行出头。 李大才极是佩服张纪的果断,见众人一时被官方的气势压住,连忙不迭时机的扯着脖子扬声说道:“各位英雄好汉,所谓顺者昌,逆者亡,你们若是包庇辽人的奸细和朝廷作对,便是这个下场!”他指了面前地上乱箭穿身的几个死者,又洋洋自得的说道:“张大人本是一番好意要放大家一条生路,但苦于上头的命令压得紧,只怕难以交差,所以这才要各位舍些钱财,也好借口搪塞。如果你们仅为了区区几个钱财,导致白白丢了性命,那可真是无缘无故摧寡了老婆岂不冤得很呢!” 他说着话还不忘声情并茂的“嘿嘿”干笑两声,话中带着一股逼人的杀气在众人心头如烈火般冉冉燃起,黑暗的空气里,仿佛忽然充满了无数把利剑钢刀。 众人俱是听得心头发冷,不由想道:“如今之势,这些官兵显然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虽然群雄人数较多,而且不乏武艺超群的高手,但若是真动起手战斗,无非一帮乌合之众,又岂是这些训练有素的官军的对手?”这么一想,众人更是疑虑不决,恍如惊恐的斗鸡般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作了出头鸟的壮举。 “黄河帮”帮主白自在白自由兄弟二人忽然说道:“那位官爷,你们左一口契丹奸细右一口契丹奸细的,这到底有没有契丹奸细,谁又知道呢?”张纪脸色一沉,李大才瞪眼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不搜查又怎么能找到奸细呢?”白自由道:“只怕是你们捕风捉影的胡说吧!” 楚江南站在远处,听了白自由的话心里直犯气,心道:“这个该死的白自由,谁要你这样说话的?这张纪也真是混蛋,赶来不做好事,不夺宝刀白银,却要趁火打这么多人的劫,taa的,亏他想得出来,莫要坏了老子的大事!” 他正想得怨气,忽然身后走来一个仆从,微声道:“武大人,刚从契丹传来消息,契丹第一高手萧延宗带人来了这里。”楚江南一惊,心道:“萧延宗据说是契丹第一好汉,他来这里干什么?”往人群里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人情激荡,却又识得他爹娘的哪个是哪个。 突然,只见一人挤出人群,指着地上黑脸大汉的尸体,高喊道:“他是契丹奸细!” 众人都赫然一惊,纷纷拥挤着往那人望去,见这人一脸干涩,显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物。 李大才正恼着无法辩驳白自由的话呢,听了这人一说,立时又惊又喜,道:“你怎么知道?”那汉子踌铸了一下,道:“我自然知道,不信你们看”他走上前去,几把剥开死者的衣服,果然露出一身契丹特有的圆领窄袖的服饰。他接着又摘下黑脸汉子的帽子,立时一个髡发的脑袋显露了出来。所谓髡发,也就是头上两鬓各留一绺头发,其余的全部剃光,这正是契丹人独有的发型。 楚江南暗自疑惑,心道:“说契丹人果然有契丹人,只是这人是怎么识得他们是契丹人的?”他往那人瞧去,只见那人正扭头往西面人群望去。 众人正惊诧于契丹人的出现,自然无人注意到他这一举动。 楚江南瞧着心中一动,跟着那人的目光望去,却见西面人群之中,各色帮派旗帜飘荡,其中张有一顶青色华盖甚为注目,正是西夏“一品堂”李德明一伙人。但他并不认识李德明,适才也是听得不倒翁介绍说是什么李堂主,这李堂主到底有什么来头?他自然一无所知,但看这情形,八成眼前指认契丹人的那人是受了这李堂主的指使,可是这李堂主他又是如何看穿这契丹人的呢? 这边李大才欢喜得不行,心说这事儿也够顺乎了,想什么来什么,连忙叫道:“大伙儿快看看,这不是契丹奸细是什么?说不得你们之中还藏有奸细,你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快快放下财物表明身份,那便没你们什么事了。否则哼哼,惹上个契丹奸细的嫌隙,可是得不偿失呢!” 群雄眼见果然有契丹奸细混入其中,都是激愤填膺,刚要叫道杀得好,但又听得李大才后面几句话,顿时为之气夺,纷纷叫嚷道:“你这不是趁火打劫么?” 李大才见群情激荡,倒有些怕了,但听到张纪在身后不悦的哼了几声,立时又胆色一壮,提高声音喊道:“你们叫嚷个什么?你们都带着武器,又是非法聚会,难不成是要效法当年王小波李顺那些反贼揭他奶奶的什么竿么?” 长江十二联盟盟主“铁锅”古竞成连声叫屈道:“大人休要冤枉了我们,我们怎么会造反呢?”众人纷纷道:“是啊是啊!还请大人明鉴!” 李大才眼一瞪,道:“明鉴明鉴,你们以为这么好明鉴的么?我们接到线报,说这里有人勾结契丹人密谋造反,上面派我们来要将你们一网打尽,只是我们张大人心怀慈恩,不忍大伙儿受累牵连,所以才要你们放下财物离开这里,原是一番体恤的好意,倒被你们以为什么?以为以权谋私么?哼哼,我们这十万大军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大伙儿说说,这总不能劳师动众白来一趟吧?” 群雄听了都是惶然变色,惊颤不已,十万大军,那是一个什么概念?一旦动起手来,场中数千人众只怕无一幸免。想到这里人人面色一片寡白,偏偏耳畔隐隐约约的还真听到院外有人马沸腾之声,更是惶惊惶恐。 楚江南不由暗暗好笑,心道:“taa的,越扯越远,这哪里有什么十万大军,简直一派胡言。” 场中众人哪里想到李大才是一番危言耸听,有几个胆小的汉子不觉寒颤起来,实在无法忍受那种惊恐折磨,心中想道:“我们无门无派,若是混战起来,难免要作了替死鬼,要是冤死了太不划算,反正我们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交了钱物安全离开再说,还是保命要紧。”打定主意,便抖抖索索的走上前去,双手捧了几张皱巴巴的银票和几两碎银呈了上去。李大才一喜,连忙一挥手,早有两名兵丁上前收了钱物,然后将这几人带离开去。 不倒翁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吓得冷汗密流,知道若是照此下去,自己卖刀所筹得的千万两银票只怕要被他们搜了去,那样一来岂不是全功尽弃?他握紧拳头,竟是拽了一把冷汗,有些无措的扭头望向左明月,看他作何打算。 左明月站在人群当中,虽处于一触即发之势,却也毫不惊慌,望着不倒翁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妄动,以作静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 莫须有 不倒翁稍稍宽下心来,心知少主如此沉着坦然,面对随时都可能发生的变故,必然是部署了周密的应对策略。至于如何应对,他自己却是毫不知情。这并不是左明月不相信他,而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们。所以,这也算是左明月的“应人之道”,无疑也是让人敬畏又佩服的地方。 这一点不倒翁还是深为清楚的,所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正在揣测之时,忽听身后有人微声说道:“龙渊牧野,自在庄周。”不倒翁微微一怔,马上回应道:“故国己任,绝地无回。” 这是他们交接事务的接头暗语,共分四句,前两句是“龙渊牧野,自在庄周”,是代表了左明月的最高身份,每时下属引用,那便表示是左明月的亲身指令。后两句是“故国己任,绝地无回”,则是下属应对。 那人道:“南方堂受少主之令前来接洽筹款。”不倒翁头皮跳了两跳,心道:“少主手下有东南西北四大堂部,这么多年来,我却从不知另三方堂是谁,今日南方堂前来,我要不要回头去看看他到底是谁呢?不过若然回头,那是万万不可的,到时引起怀疑,要是坏了大事可是不妙。只是这银票要不要交给他呢?”他心中倒是好生犹疑。 那人又道:“如何?”不倒翁只得道:“没什么。”当下在银票上捏了两捏,才伸手在袖底下心痛肉痛的递了过去。 此时张纪瞧这闹哄哄的场面暂时得到控制,也渐省下心来。这心一松,陡然想到今日是拍卖宝刀的盛会,要打劫当也得先把宝刀和拍卖的钱弄到手再说吧?然后再来顺手牵羊,那才叫做志得意满满载而归呢。想着暗骂了一声娘,便板着脸重重的哼了一声,宛似那种猪喘气的嘘出一口大气。 李大才倒也耳灵,识声知意,连忙弓腰趋步上前,献媚的问道:“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张纪目不斜视,只是微声说了几句话。李大才连连点头,那小脸就差挤出甜蜜来,然后伸长细小的脖子,滑溜溜的眼睛全场一扫,大声说道:“各位英雄好汉,据说今日这卖刀大会,所拍卖的是一把绝世宝刀,叫什么‘碧玉七星刀’,不知现在在谁手上?” 他这话一出口,意味着什么,谁都心知肚明,立时无数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往武琼花身上投去,无形之中是说宝刀就在这位英雄身上呢。有的人反而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没有竞拍到宝刀,否则费力丢钱不说,说不得惹上一屁股麻烦,那才真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黄河帮帮主白自在白自由兄弟热心得不行,还更直截了当,当即就指了武琼花,跳脚叫道:“宝刀在他身上,他就是武琼花!”他说话的同时,眼睛里仿佛已经在烧火。 众人都盯着武琼花,好像千百般心思一忽间竟变得无比默契起来,连呼吸或是咳嗽也都突然顿了,场中顷刻一片哑雀无声,静得教人不安。每个人的眼光之中,所流露的神色各不相同,有的人兴灾乐祸,心说:“看你小子买刀得意不,这下好了,只怕要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有的人深感同情,心想:“唉,花了这么多钱买一把刀,只怕要惹祸上身,可是麻烦了!”有的人旁观若戏,心想:“这下可麻烦大了,不过反正事不关我,只要有好戏看就成,管他娘的。” 武琼花又一次被众人万众瞩目的投注,那感觉实在邪恶,有一种置身狼群的感觉,暗暗思道:“有道世人卑劣,莫不如是。如今看来这些狗官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宝刀而来。只是这样的话,看来倒是有些麻烦了!” 张纪的目光如刀似剑般落在武琼花脸上,锋芒毕露的说道:“你就是武琼花?‘碧玉七星刀'在你手中?”他眼光之中尽是贪婪,缓缓的移向武琼花手中,又强硬的说道:“只要你交出碧玉七星刀,我可以保证,你从此就完全高枕无忧。否则,嘿嘿”他干笑两声,气道有点夺人。 武琼花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宛似张纪现在的这种脸色,也最反感别人使用强抢豪夺的手段,何况又是挟势要胁。这两样张纪都表现得恰好,语气也横恶,武琼花听了就有气,忍不住冷冷一笑,说道:“我买的刀,你说,为什么要给你?” 张纪宛如听到一个好笑的大笑话一般仰天大笑,俄而奸声说道:“好小子,敢这样跟本官说话。嘿嘿,既然你说是你买的刀,据说‘碧玉七星刀’价值连城,你一个江湖武夫,又哪里有那么多钱来买刀?” 李大才倒也善解人意,也不待武琼花回答,接着尖厉的说道:“小子,快老实说,这买刀的钱你又是从何得来?半月前省都府朱记钱庄的钱被人抢了,这事莫不是你小子做的吧?”据说朱记钱庄是蜀王赵延之所筹办的,半月前遭人盗窃,官府查了半月毫无踪迹可寻。李大才这番灵机一动,便想将屎盆子扣在武琼花头上,这样自然就大大迎合讨好了张记,但他却不知道这钱是萧延宗众目睽睽之下赠与的。 武琼花嘿嘿冷笑,毫无惧色的乜了李大才一眼,摇头鄙视道:“不是!”李大才抓了抓头道:“不是?那你哪来这么多钱买刀?据说你出银一千万两是也不是?”武琼花望着火光下他的眼中弥布着一道狡诈的光芒,心道:“这一千万两银票是萧兄给的,虽人人可见,只怕这狗官是要借题发挥,我也不必跟他多说。” 李大才见他无语,不禁得寸进尺了,很有逻辑的分析道:“怎么,说不出来了?你要是说不明白,那你这买刀的银票只怕就来路不正。这钱来路不正,而且数额巨大,平常人家肯定是没有这般多钱的,所以综上所述,你这些来路不正的钱那一定便是从朱记钱庄盗来的。” 这有点儿类似于一个加一个等于三个的理论,很容易让人头大。场中有不少属于那种蛮横无搞的角色,这时听了无不愕然,最后才打心底里佩服李大才这官做得果然太好了。 白自由嘻嘻笑道:“哎呀,我的乖乖,李大人我真算服你了,你这番推论确实入肉八分,这么复杂难察的问题被你一说,就清清楚楚得不再清楚了!”他这话原是讨好之意,但此刻说来却更具讥咭。 张纪立时拉下脸来,楚江南心中直骂娘:“你taa的白自由,你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吧?再多嘴多舌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李大才哪管那么多,又更加起劲的叫道:“武琼花,你没话说了是不是?那就表示你承认了我的话是对的是不是?既然是对的,那你还不乖乖的老实交待?” 武琼花傲笑长天,冷笑道:“我武琼花行事光明磊落,一不偷二不抢,又何需向你交待什么?若是你一心要栽赃陷害于我,只怕我就是说了也是白说。” 李大才立时噎住,气急败坏的道:“你你”张纪脸面已然发黑,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一腔怒火,恼羞成怒的喝道:“好一个不识好歹的小子,真是自寻死路。来人,快将他给我拿下!”顿时便有七八名兵丁冲上前来就要动手。 武琼花手握宝刀木盒,但觉沉重异常,心情激荡,暗暗想道:“萧兄既托我竞买得宝刀,我又岂能白白的送给这些贪得无厌的狗官?但看眼下这架势,人人虎视眈眈,只怕极为不妙,这可如何是好?”一时恍然无计,但也只得全力护刀。 间不容息之际,他正要凝掌而出,突听得一声喝道:“且慢动手!”一人越众而出,正是契丹人萧延宗。 李大才吊眼一瞥,尖声道:“你是什么人?”萧延宗淡然道:“你不管我是什么人,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位武兄竟刀的银票是怎么来的。” 张纪横眉乜他一眼,见他身材高大,故意一挺腰板站得笔直,但还是比萧延宗矮了半个头,心中不觉更加生气。李大才瞧他衣着华贵,猜不透是何来历,不敢过于放肆,缓了语气说道:“那你说说,他这一千万两银票从何得来?不过我得提醒你,千万不可乱说,否则一并治罪!”他话中之意自然是暗示萧延宗,无论怎么诬陷武琼花都行,但你若是为他开脱,那对不起,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萧延宗如何不知他的险恶用心,心中暗想:“今天我就是舍了性命,那也不能让武兄因我受累。”便说道:“他那一千万两银票是我送给他的。”这个中情节之前人人亲眼所见,他自然也无法隐瞒。 李大才不觉吸了口冷气,仿佛钱压得胸口窒闷,喘息道:“你说说是你送给他的?你谁谁啊?有这么多钱!”萧延宗昂然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武兄的银票来路明正,你们是不可以妄自猜度给人胡乱定罪的!”李大才向来对有钱人极是拜崇,想象着萧延宗一掷千金的豪绰,一时倒没了主意,鼠眼转了几转,终是不敢多说,只得望向挺着大肚子一起一伏的张纪,看他如何示下。 张纪嘴角一撇,不悦的哼了一声,厉声道:“那你说说,你的银票又从何而来?” 萧延宗心想:“久闻宋室官员都贪得无厌,果不其然。看来这张纪是有心要抢夺师父的宝刀,是以故意要百般找茬。如今为了师父的宝刀不至落入贼人之手,只要护得武兄安全离去,就是天大的危险我也担了。”便又冷冷一笑,说道:“张大人,未必大伙儿身上有钱,都要向大人一一禀报不成,这只怕有些说理不过吧?”他这样说自然是想将场中群雄牵扯进来,好让张纪有所顾虑。 张纪老奸巨滑,又如何不知他话中之意,奸声笑道:“我是问你,却不必扯上旁人。”李大才见状,狐假虎威,声色俱历的喝道:“你这刁民,休得混淆视听,快快从实交待,你说这一千万两银票是你的,那么你又从何得来。哦,难不成朱记钱庄是你盗的吧?” 萧延宗哈哈一笑,说道:“我真佩服你的想象力,你这种人若然为官一任,只怕遍野哀鸿,真是可悲可叹。不过我家开有钱庄八家,金钱无数,自己唯恐用之不尽,又何苦要去盗别人的钱庄呢?哈哈,我看你说话也不打牙痛,当真是可笑。”他这话自然是故意混说,但众人听了,见他一副富家阔主的模样,许多人竟是有些信了,无不暗暗咋舌。 李大才一听说他家开有钱庄,更是羡慕得要死,妒恨的道:“你小子胡说八道是不是?”萧延宗一副有恃无假的模样,轻蔑的笑道:“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看各位大人如此夜深还兢兢体恤民情,当真是好生过意不去。我身上刚好余有十万两银票,不如送给大人们喝茶吧?”他言语之间,借讽还讥,心中已作主意,想要激怒这些狗官,借以闹起纷争,只须全场一乱,或许还可以险中求胜,得以全身而退。 他从身上摸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迎风一展,冲李大才说道:“这银票给你,不知道你可接不接得住?”手指一掷,银票便向李大才飞去。 李大才心中大喜,他一月俸禄连搜刮克扣也只区区百余两,十万银两对他来说,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那种诱惑可想而知。他头脑发热,连忙伸出鼠爪一般的手去接,岂知银票一入手中,顿时只觉奇痛无比,忍不住“哎呀”一声惨叫,只见他的两根手指竟被银票如刀切一般平平的削落下来。 这一手银票切手指,无论手法和内力,均为上乘,众人见之,无不耸然动容,试着以自己施为,不知可否有如此功力?索然之中,眼见萧延宗如此惩戒这狗官,自有一大半人暗暗高兴,忍不住暗喝一声采。场中后面的人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但闻前面的人喝声如雷,猜想定然有什么精彩的事情发生,虽然没有亲见,但也不甘落后,装得象身临其境一般,也跟着鼓掌吆喝起来,一个劲儿叫道:“好啊!好啊!” 倾时之下,场中哄声如潮叠涌。有不少人心中暗想:“这富贵公子,却不知是什么来头,竟胆敢如此折辱这些狗官,确实是啊只怕要大祸临头了。” 张纪一张脸变得比猪肝色还要难看,望着抱指痛叫流涕的李大才,心中不禁佩服:“这小子果然好功夫!”他学艺师承河北天龙门,又是武官出身,素来兴武,见萧延宗身手不凡,心中蠢蠢欲动,便欲一较。他想:“只要拿下这小子,不只我自己露脸,而且还可以打压旁人的嚣张气焰,也好让这帮刁民知道知道我张纪的厉害!”便道:“好小子,待本官领教高招!”伸手一探,五指如钩,便快捷无伦的向萧延宗当胸抓落。 萧延宗轻巧一闪,笑道:“他没福份要张银票,不知张大人又如何?”手中运力,软绵绵的银票顿时如凌厉的薄刀般横切张纪咽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 汉猪胡狗 旁边群雄眼见萧延宗一出手便是极为凌厉的杀着,无不骇然大惊。 且不说萧延宗这等钢柔相济的手法,一张银票在他手中竟比钢刀还要锋利,其武功高强,自不言说。可是谁也没料到的是,萧延宗竟然如此大胆,竟毫无畏惧的用这般狠厉的杀手来对付张纪。想张纪以堂堂都巡检之尊,又是朝廷大员,光是骂他一骂,便是蔑视大罪,何况这番痛下杀手呢?他这样做那不就是玩自杀吗?再者张纪一怒之下,说敢担保他不会作出滥杀无辜的事来?人人震惊之余,又不禁惶恐不安起来。 场中远处的人见得有架打了起来,便纷纷兴嚷着往前拥挤,一时之间,人潮群涌,凶机暗伏。 张纪一抓不中,又见萧延宗手法犀利,反而来切自己咽喉,自是惊怒异常。试想平日人人对他唯恐恭敬不及,哪还有胆子做这等忤逆之事?他这一怒之下,杀机暴生。不过他毕竟久经世故,知道自持身份,便也忍住没有出手,连忙后掠,恼羞成怒的吼道:“好胆的反贼,敢杀朝廷命官。皮将军,快将这反贼当场击杀!” 一名姓皮的副将应道:“尊令!”又挥刀喝道:“兄弟们,杀!”他手中大刀化出一道寒芒,便往萧延宗扑去。十二名兵丁轰然一声,也都抢身而上,刀光枪影,便向萧延宗铺天盖地般卷来。 萧延宗毫无惧色,反倒豪气勃发,哈哈大笑,说道:“如此贪官恶吏,实乃朝廷大不幸,可叹可叹!各位英雄好汉,今日这些贪官是诚心要诽谤勒索我们一空,不如大伙儿万众一心,杀将出去,或许还有活路!”他说话之间,出手迅捷的便点倒几名兵丁。 众人听得萧延宗的话,虽然人人知道这些官兵今日是要洗劫自己而来,但要与官家为敌,却又有些畏缩害怕。毕竟人类天生都有一个惰性,又好喜侥幸,是以只要不是走投无路,那是谁也不会挺而走险。 正值犹疑不决,忽听“呼呼”箭响,近前一方院墙上站着的官兵惨叫连连,纷纷翻身载倒下来,却是萧延宗手下那十名契丹武士放箭射落。 群豪所见,难免又是一番震动。他们起先只道这十骑也只不过是那种富家子弟练养陪猎的兴玩角色,这时陡见他们在夜暗之下,人人出手,竟是豪放流畅,箭无虚发,其神射之术实为天人。 那边西夏“一品堂”堂主李德明任是沉着冷静,不免还是怵然色动,甚是惊愕,暗道:“我道大宋怎有如此神骏的豪杰,却原来是他。难怪金神射刚才一箭射向那‘神州八打’范思责,竟有人也能破他神箭,想来便是他了?久闻萧延宗乃大辽第一好汉,果然是名不虚传,不过没想到就是他手下之人竟也是有如此惊天神射之法,看来此人实乃一大劲敌!”他父亲李继迁执掌西夏以来,向来暗中与辽国联合抗宋,他随父常常与辽国人交往,曾见过萧延宗一面,只是场中灯光闪烁人多人杂,他也没多留意,直到萧延宗成为众人焦点,所以他这时才认出萧延宗来。 契丹十骑无论张弓搭箭,收放施为,其手法精娴神妙,可谓巧极生花,这时他们又射出一排羽箭,顿时只见二十几名兵丁又从墙头上惨叫栽倒。 场中群雄都是紧张之极,生怕两方交射,那时乱箭之下,难保误伤了卿卿性命,便纷纷往后退缩回去。手中兵器却是握得铁紧,只待情形有变,便要拼死自卫。 萧延宗居危不惧,泰然自若,对武琼花说道:“武兄,待会免不了一场血战,这宝刀不可落入贼手,我助你杀出重围,便可全身而去。” 这时,那契丹十骑早已围成一圈,将萧延宗护在圈中。契丹胡人个个身高彪悍,气势威武雄壮,这一纵一掠之间,竟似兔起鹘落,身法极是灵动敏捷。 张纪眼见对方射手无不以一敌百十,甚是惊骇,但又不敢下令己方箭手还击,以免乱伤旁人,若是惹恼这一干江湖草莽动起手来,显然也难以收拾。张纪投鼠忌器,只得按捺一腔怒火,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延宗笑道:“我是谁倒无关紧要,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得罪江湖人,你若要想以权势迫人,企图搜刮财物那是休想。就凭你这些手下,只怕也未必能困得住我们,大伙儿说是不是?” 人群当中有不少人受他豪迈的气势影响,激越之下立时脱口叫道:“说得好,杀了这狗官,也好出了这些年来受的恶气。”这几人话声一落,又有不少人连连出声应和道:“他奶奶的熊,有道兔子逼急了尚会咬人,和尚逼急了也会找尼姑呢!何况老子岂能白白受这个鸟气?”群雄顿时胆色一壮,畏缩之意大减,心中发热,都想:“我们江湖中人向来我行我素,又何来惧你这些狗官,我们无非只是不想得罪官府罢了,若是你这狗官逼人太甚,嘿嘿,老子拼起命来,也未必会输了你们这帮兵腿子!” 张纪眼见群雄人头攒动,心下发急,怒道:“大伙儿休要听他挑拔离间。”有人叫道:“你他taa刚才不是要老子放下财物吗?老子财物没有,要命倒有一条!”又有人道:“不错,他烂仔仔的吃香喝辣,咱们烂命一条,横竖是个死,大不了和他拼了,一块儿当冤死鬼去,哈哈!”数众好汉精神大震,摩拳擦掌,跃雀欲上。 张纪怕群情生变,心中气急,想道:“迫不得已,千万不可发生混战,否则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那是大不划算。”连忙说道:“各位好汉,千万不可鲁莽冲动。你们可得想清楚,我张纪受命抓捕契丹奸细,一切行事也都是为了各位的安全着想,若是你们执迷不误,要与官府作对那可是死罪。自由之身,一旦入罪,就算你现在能侥幸逃脱,但必将终身受到追捕。这样不光你本人生不如死,就是你的家人朋友也遭受拖累,我想这绝不会是众位所愿意看到的是不是?” 场中众人本来已是心如浮萍,飘摇不定,又多数皆有妻儿老小,或金屋cangjia一,惯享温柔之香,虽受萧延宗豪气勃发,这时听到张纪说得声色俱厉,想着若是日后遭那惶惶终日的逃亡之苦,顿时如冷水浇心,激奋的气焰又熄灭下来。 张纪久经官场世故,最擅察颜观色,一见场中昂扬的气氛张扬,便知刚才自己这番话戳到了众人的软肋,连忙趁热打铁的道:“我张纪今日绝非要与众位为难,刚才说了,无非是受命督剿前朝顽党余孽和捕拿辽国奸细。但全场数千人众,我自然难以一一盘查,为了交差上命,这个过场的戏总归要做给上面看的,所以我才要众位好汉留下身上所带的物品,以便辨别奸细身份,还请各位顾以大局为重。”双目在众人面上一扫,借着闪烁的火光,见多有犹疑之色,又故作无奈的叹口气,接着又说道:“钱财无非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今天没有了,明天可以再挣,如果连命也没有了,再多的钱财又有何用?” 楚江南好不气恼,暗骂道:“这张纪狗娘养的,一口妄想吃个胖子,小心给噎死了,要是坏了老子的大事,老子要你好看!” 人群中有人嗤之以鼻的道:“嘿嘿,说得倒是好听,谁晓得你有什么居心?”张纪也不理会,继续说道:“我知道在各位心中,我今日是担了一个贪财的骂名,但所谓食君之禄,总得为君分忧。我之所以这样做,当然既是要上体圣誉皇恩,下为国家社稷。只是因为这其间涉及到诸多的国家军事机密,自是不可对各位英雄明言。”众人听他话中之意,实是以官府挟压,便也不敢过于指责,只是呼之以诮。 张纪仍然感觉良好的说道:“自古以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各位英雄好汉都是我大宋臣民,自当义责所在,国事为先。所以,为了不致让胡人细作和前朝反党余逆作漏网之鱼而相互勾结危害我大宋皇朝,本官热切希望大家能够极力配合,好将这些奸佞之徒一网打尽。这样各位不但可以免去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还可以安全的回家去和亲人相聚,享受无上天伦之乐。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其实是一件比金钱更值得怀念更美好的事情吗?” 众人听他说得极是淳淳诚恳,妙嘴生花,不由有些心动起来。 各门各派顿时都在私下窃语相商,权衡利弊,想想自来与官家对抗的总没有什么好结果,便也无心与官府相较,只是人人心中私欲作祟,不免互生猜疑,总想盼着别人出头,自己随后跟风,那样一来,无论是顺应官府或是与官家相抗,就算倒霉也是别人填坑,自己尚得见风使舵的机会,若是安然无恙,自己便也可就坡下驴,那样也不至于吃亏,所以谁也不敢首先表态,生怕一着走错,全盘皆输,免得到时失了颜面,若是白白受了诛连,岂不是冤枉之极? 西面人群中一个破巾烂索的年轻乞丐忽然嘿嘿冷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你们要打且打去,有理没理,谁能分辨是与非?否则有些人就不会做别人的走狗了。”离他不远有一群丐帮弟子,听了他这话,人人神色窘变,都往本帮一个年长的长老望去。那长老倒是好隐忍,黑着脸也不作声,心说待大会后老子总要想法收拾你小杂种。 左明月环顾左右,见人人绷紧脸面,满是观望徘徊之色,不觉暗暗想道:“我故意策划这卖刀大会,已是算定官府必会插手,若是借势挑起一场混战,自是再好不过,也好让江湖上众多绿林好汉与朝廷从此结下仇怨,这对我日后的复国大业自是有利。萧兄这一挑唆之策本是正中下怀,岂知这张纪倒是老谋深算,竟然拿话稳住了众人,只是听他话中之意,想必是要对付我来了。”顿得一下,又想:“可是又看张纪的行事,似乎是专为抢夺碧玉七星刀来的,不过他为人贪婪得的确疯狂,竟企图借以官家之势趁火打众人之劫,但他显然没料到萧兄不但不惧他,反而还敢于出面顶敌,这倒是有些奇怪,萧兄本也是专为竟宝刀不惜千里迢迢从辽国赶来,既是如此,那他又为何自己不买刀,倒要将银票给了武兄来买刀呢?一掷千金,这可是够大的决心了!” 他正自疑思之间,只听黄河帮白自在说道:“张大人,你这话早些说不就得了?大伙儿又不是不明事理,这关乎国家大事汉室安危,咱们说什么也是要拥护的不是。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他这一说,立时有不少人高叫道:“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白帮主说得太对了!”但真正拥护的却是大部分的黄河帮众。 那年轻乞丐又站在高凳上,大声叫道:“张大人,我们大伙儿能体谅你的苦衷,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要找契丹奸细,又跟放下财物有什么关系?未必那银子上还刻着我是契丹奸细么?”众人“哄”的一声,都笑了起来,场中紧张的气氛顿时一缓。 张纪脸色一青一白,若在没人的地方肯定要捅他三刀方才解恨,但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他这脸皮也愈发黑厚,干声道:“你这话问得好,银子上肯定不会刻上我是契丹人,但你们要知道,契丹人和我们汉人民族不同,无论生活习俗和日常用品都是不同的,就是钱财也有区别,所以只要将你们的东西一拿出来比较,一切不就不辩自明了吗!” 那年轻乞儿似有所悟的点点头,“哦”道:“原来如此!大人这区别契丹奸细的方法可真是独具一格呢!场中洋洋数千人众,等你一个一个的区别开来,只怕那契丹人早已打进来了。唉,真是可悲啊可悲!国土沦丧,说不得就是误在你们这些人的手里!”说着怪声怪气的叹了两声,无不极尽讽刺。但他这话却在众人心头激荡,人人都想:“这乞哥儿说的真对,这些为民请命的官家,不去好好守疆卫土,却在这挖空心思的说什么搜查契丹奸细,无非是想发横财罢了,真是枉穿了这一身甲胄。想当年杨家金刀无敌,那才叫我大宋军威呢?可惜的是自杨家遭奸贼所害,以致雁门金沙瘫一战,杨家全军覆没,大宋从此雄风不再啊!”想到这里,众人无不叹息。 人影绰绰之间,忽听一人叫道:“那谁休要在这胡说,所谓万众一心,方能坚不可摧。这契丹奸细来我宋境刺探军情,他们就混在我们大家当中,张大人既然一心要找出奸细,我们大伙儿切不可误了张大人一颗忠君报国之心。”这人声音浑重,甚是清朗,却是何苦战呼了出来。 张纪神色高昂,高兴的说道:“说得好,说得好。还是这位何先生深明大义。只是听先生话中之意,未必知道这契丹奸细是谁了?”何苦战越众而出,道:“不错,我刚好得到消息,知道这些契丹奸细的身份。”张纪道:“哦,那太好了,不知这契丹奸细是谁,还请何先生告之,本官也好将之一网打尽!”何苦战独眼射出一道寒芒,忽然往萧延宗等人投去,大声道:“他们就是契丹派来的奸细。众位英雄好汉,大伙儿千万不可放了他们!” 武琼花和左明月都是大吃一惊,若说萧延宗是契丹奸细,他们实在难以相信,但他对碧玉七星刀有志在必得之意,确实令人生疑。左明月沉重的望了武琼花一眼,微声道:“武兄,你认为他是契丹奸细吗?”武琼花摇摇头,道:“我不相信!”左明月道:“我也是不信。但不管怎样,他这契丹人的身份一旦暴露,势必会引发一场杀身大战。”武琼花没有再说,心中却暗暗忧虑:“萧兄既然说他是燕大侠的弟子,想来也不是假的。待会若是真有一场恶斗,他这才十一人,情急势危自不待说。但他既是燕大侠的弟子,到时我是否要助他一臂之力呢?”他一时委决不下,好生犹疑。 群豪之中不乏有诸多仇视契丹胡人之人,一听说眼前这华服公子和十骑神射手都是契丹人,手中刚刚欲要搁下的兵器又刷刷的执了起来,数千只如刀芒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萧延宗,心中想道:“契丹胡人素来身高强悍,又精擅骑射之术,这些人个个莫不如此,我们原本早就应该想到了的。看来张纪并未说谎,果然是有辽国奸细混入,没想到竟是他们,他奶奶的,老子倒险些上了这些胡狗的恶当!”心中更是恨火仇积,反倒对张纪的厌恶之情立减。 李大才受萧延宗割指之恨,正痛得满头大汗,又愤怒的跳了出来,尖叫道:“,众位大宋好汉,由此可见,张大人先见之明,刚才要众位放下财物,那是要在众位的随身物品中可以辨别出敌人,如今这契丹辽狗遁出形迹,这千百年来的仇恨一泄而出,大伙儿精忠报国的时候到了,杀了他们,以愤国恨!”顿时有不少头脑发热的人跟着起哄叫嚣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随后又有人跟着叫嚷,一时全场激奋,哄声震天。 汉胡两族之间,自唐至今,历来势不两立,互为仇视。到大宋建国,又与辽国多有征战,宋室虽兵多将广,但由于国基初建,限于诸多原因,宋兵面对彪悍的辽军,竟是每战多输,所以从唐到宋,汉人饱受辽人抢掠欺凌,其中屈辱由来已久,两族的仇恨之情便也在思想中根深蒂固,以至一代一代的积怨下来,所以便有两族谩骂的恶名,于是你骂我是猪,我便骂你是狗,这就是所谓“宋猪胡狗”的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 明争暗斗 此时群雄一见到契丹胡人,历来故老相传的那种种汉人深受胡人凌ru的事情无不在眼前浮现出来。人人心中仇如烈焰,恨似涛江,摩拳擦掌,挥刀跃跃,恨不得要将眼前这契丹胡人碎尸万段,斩成肉酱,方泄心头积怨。 其时宋朝官兵平日里鱼肉百姓之时,他们的凶恶之势与辽国士兵的残暴行径相比,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何况场上众人之中也不乏残暴不仁之徒,他们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起来,又与凶残的契丹胡虏有什么分别?但在这种国与国的大是大非之下,他们仿佛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如何的作恶多端,内心深处那种同仇敌恺义愤填膺的心理也就无形激发了起来。 这时一个青衣壮汉站在桌上,扬声叫道:“众位英雄好汉,今儿个‘卖刀大会’,咱们就让它变成‘屠狗大会’,大伙儿说好不好?”众人群情激愤,振臂呼道:“好!好!” 张纪喜得“民心”,更是芷高气扬,心中早已灌了蜜似的想道:“他奶奶的熊,今日杀了这些辽狗,老子再添油加醋的报上朝廷,自是大功一件。哈哈,我张纪今日财利双收,可是好运当头发大了!” 萧延宗这时以“极劣”之势面对宋军和群雄层层合围的“极优”之势,竟是泰然自若,毫无惧色,就那一份镇静如常的超常胆色也令场中不少好汉暗暗赞服。 黄河帮白自在白自由白氏兄弟首当其先就跳了出来,白自在冲萧延宗喝道:“看你人模狗样的,原来果然是该死的契丹狗!”白自由道:“快说,你们这些契丹胡狗,此番潜入我大宋蜀地,是不是又有什么龌龊勾当?”他手中的鬼头大刀作势一扬,却不敢率先扑上。 契丹十骑神射惊人,他心中其实着实害怕,没准谁第一个先上,立马便会被射成一个活马蜂窝。他能想到的别人自然也能想到,场中群雄都只装腔作势,你望我我望你,畏畏缩缩的自然也不敢冲上前去,以至白白丢了性命。 外围隔得远的好事汉子倒好,在黑暗中反正也没人瞧得见,就算契丹人神箭再神,起码一时也殃及不到他这远远的池中小鱼,便装得更加起劲,煽风点火般一个劲儿的叫嚷杀杀杀,不时还发出声声怪叫,以助声威。 忽然,只听“嗦嗦”几响,黑暗中几点寒芒飞射,却是一柄飞刀一道铁蒺藜两点金钱镖三种暗器如流星般向萧延宗当胸射去。但还未近得身前,又是“唆”的一声,一名契丹武士放手一箭射去,却是连珠四发,顿时将暗器射落。 众人见了无不凛然,就见那箭芒森森,令人不寒而栗,何况此时深夜凉寒?不过场中还是有不少人忍不住扬声喝起彩来:“好贼子,好箭法!”但觉察到旁人眼色不对时,便也不敢再喊了。 萧延宗心中想道:“此时场中敌人无数,固然混战起来,凶险无算,但是他们若是一起用暗器袭击,那我们可是百死无生。”便扬声喝道:“只道众位都是大英雄大豪杰,当光明正大决斗,若是偷袭又岂非英雄所为?我萧延宗今有胆量前来,就有胆量一战。不过尔等中原好汉若是一拥而上,萧某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声之朗朗,极是雄威。不少心怀正义之士不由想道:“他这话虽是挤兑我们,但也说得不错,若是我中原武林对付区区十余个契丹人,竟是一齐拥上,以少胜多,就是杀了他们也不光彩,这绝非我辈侠义道所为!”但场中群豪逾千之众,多是绿林草莽江洋大盗,龙蛇混杂,有些奸邪之辈,心怀鬼胎,立时造势的叫道:“咱们要杀的就是你们这些契丹辽狗,还有什么江湖道义可讲,大伙儿一拥而上,便杀taa之后快!”又有人说道:“不错,我们将这些辽狗个个千刀万刮,也好出出咱汉人百姓多年来深受辽狗欺凌的一口恶气。”又有居心叵测之徒别有用意的道:“那个武琼花又怎么办啊?辽狗刚才借银子与他买刀,多半也是个万恶的大汉jian,那自是放他不得!”众人虽然你一言我一句的喧叫,表现得很是激愤,但还是瞻前顾后的不敢最先上前动手。 张纪深感“团结”的力量是何其壮大,神采勃发,双手一挥,止住众人的喧哗之势,大声说道:“各位英雄好汉,诛杀辽狗是那我们大宋臣民每一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今天这几个辽贼咱们一个也不能放过,就是和他有关的武林败类咱们也绝不能容忍!”黄河帮的帮众和不少其他帮派的人跟着鼓动大叫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张纪满心欢喜,又挥手说道:“不过当务之急,咱们要做的是夺回绝世宝刀碧玉七星刀,绝不能让我华夏国宝落入藩帮之手。所以只要哪位英雄助得本官夺得宝刀,本官定当为他记上奇功一件,从此永享荣华!”他的意思自然是怕人心难测,万一混战起来,有人浑水摸鱼的趁机将宝刀夺走,是以先拿高额利益引诱稳住众人。毕竟就算谁将宝刀抢走,就张纪刚才那番话,无论它再光彩辉煌,在官府插手欲得的情况下,总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比起官场得利,富贵在身,显然这个山芋并不太好吃。 那年轻乞丐似乎并不买他的帐,冷笑道:“难得张大人有这等雄心,真是令人钦佩啊!想当年杨老令公一把‘定宋刀’,那也不失一把盖世宝刀吧?可惜自被契丹萧太后取去之后,至今已逾数年,又有那位英雄曾想到要去上京夺回?那谁在这里如此陈辞铿锵,说来也不嫌害燥吗!”他人年轻,一腔热血沸腾,说起话来大是铿锵有力。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是心头剧震,江湖两大宝刀,一把除了眼前的“碧玉七星刀”,另一把就是当年杨家老令公杨业所用的一把大刀,因此刀随杨业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立下赫赫战功,令辽人闻风丧胆,宋真宗便顺应民心赐名为‘定宋刀’,意即定国安邦的宝刀。雁门关金沙滩一战杨业身死,“定宋刀”流落契丹,传言被萧太后收藏于辽国皇宫。后来杨家缕缕征讨辽国,又得江湖上无数热血之士鼎力相助,欲图夺回“定宋刀”,但均无功而返,以致此事数年来成为广大汉人心中一大憾事。 此刻那年轻乞丐借机说起这段令人难以释怀的往事,自是让场中不少好汉羞愧难当。 武琼花对这乞丐好生佩服,不觉问左明月道:“左兄,可识得这人么?”左明月望着那乞丐摇了摇头,旁边一个老者却道:“他是前丐帮帮主申公图的儿子,叫申玉明,自三年前申帮主突然失踪之后,他便被现在的帮主贾仁德给逐出了丐帮呢!” 二人都是一诧,对于丐帮帮主申公图失踪一事,自有所闻。江湖上近年来失踪公案,便有三宗最为出名,其一就是申公图失踪一案。再一件便是四川唐门的掌门人唐经天的弟弟唐经书的突然失踪。第三件则是江湖上以医术著称的“毒手神医”蒋一平也是突然没了踪迹。武琼花为治温柔的病,也去找过他,自然无法找到。左明月道:“这申帮主失踪后,只听说丐帮中人一直在寻找申帮主,但却没听说还有什么新帮主的。” 那老者道:“这也只是半个月前才定的事呢!”他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一直在盯着张纪,显然对眼前的事他还是更感兴趣,又轻声道:“你看,这张纪那张老脸怕是要搁不住了?” 二人跟着望去,果见火光下张纪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黑,显然对年轻乞丐申玉明的取笑大为气恼,脸上肌肉跳了几跳,才隐忍说道:“众所周知,当年杨老令公的定宋刀流落契丹,咱华夏子孙谁个不揪心呢?多少年来,那也正是我们大宋每个人心中无法掩愈的痛。但各位也应该知道,要夺回定宋刀那却非一朝一夕之事,而是长久之计。但眼下这‘碧玉七星刀’那是迫在眉睫,自然是万万不可再落入契丹狗贼的手里!”白自由叫道:“张大人说得对极了,我黄河帮支持你,只要大人你一声令下,誓杀辽狗在所不辞!”黄河帮徒众免不得又是一番热烈呼应。其他人受其感染,也都喊杀起来,声浪甚为豪壮。 左明月忽然揶揄的笑道:“张大人,是不是杀完了契丹人,然后是不是又来对我们说:‘这契丹奸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本官职责所在,那是绝不能放走一个漏网之鱼,所有迫不得已也只好请众位还是放下身上财物,然后便安全的去吧,如上差有什么为难,本官也只好替各位担着了!’”他语气全是以张纪口吻叙说,充满着轻佻讥讽的意味,众人听了,顿时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纪一张老脸一下子变得比烂鱼还要发臭,甚是羞愧难当,又不便发作,只得按捺住一腔怒火强颜作笑道:“这位英雄说笑了,你们助我夺回宝刀,杀死辽贼,那是奇功一件,本官定当上报朝廷,恳请皇上广施恩德,以对众位一一封赏。”左明月一本正经的道:“不会吧,我怎么感觉着大人怎么说话有些言不由衷呢。”张纪恨的要死,仍然笑道:“怎么会呢,你太多虑了。”心中怒道:“你奶奶的小杂种,待事后老子总要你生不如死!” 左明月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故作讶然道:“我还是不信,刚才大人还叫嚷着要我们放下财物滚蛋,这会大敌当前了,便又想利用我们。正所谓‘狡兔尽,走狗烹。’万一大人要是食言而肥,我们这些刁民岂不是吃不了他奶奶的兜着走?嘿嘿,我才不傻里叭叽的上你的恶当呢!” 张纪气得眼睛发白,直喘粗气,再也忍耐不住,大怒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与官府为敌,戏弄本官,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左明月叹道:“大人何必动怒?在下并非是要与官府为敌,而只不过是为大伙儿实话实说罢了。”他越说得坦诚,张纪越发如刀刮面,激怒得几乎要跳了起来。旁人见了,更是嗤嗤冷笑,内心下不觉真的疑心起来,本来过河拆桥就是官家惯用的手段。 张纪厉声道:“看来你与那辽贼也是一伙的了。众位英雄,切莫听这厮胡说八道,正所谓大敌当前,当以大局为重,是汉人的就绝不能放过这些乱臣贼子!”白氏兄弟也大声附和道:“不错,张大人言之有理,今日咱们无论有什么个人恩怨,也当撇开一旁,以国事为重,驱除鞑奴,还我燕云十六州!” 其时,燕云十六州是五代十国时期,后晋高祖石敬塘为了讨好契丹(也即辽国),便厚颜做了契丹人的儿皇帝,故此不惜割让燕云十六州的大片土地,以取悦契丹国。自此,华夏后人无不引以为国耻,深恶痛绝。至宋□□赵匡胤建国后,为统一江山,夺还燕云十六州,几经征战都无功而返,更因此成为了汉人心中的奇耻大辱家仇国恨。 此时白氏兄弟一说出此话,黄河帮众立时鼓舌叫嚷:“驱除鞑奴,还我燕云十六州!”黄河帮众这么一喊,其他江湖中人也不自觉的跟着同仇敌恺的喝威起来,一时全场呼喊声如浪如雷,震荡云宵。 楚江南暗暗高兴,心知吩咐何苦战揭露萧延宗契丹人身份的这一着棋绝对正确,便两眼放光的又溜到西夏“一品堂”堂主李德明身边,说道:“素闻西夏李堂主英雄少年,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李德明疑惑的望了他一眼,敷衍道:“兄台可真会说笑。”楚江南讨了个没趣,也不以为意,又夹七夹八的说些今日久仰明日慕仰的话,他的用意自是想拿话稳住这些西夏人。因为他知道西夏向来与辽国暗中交好,怕待会汉人与萧延宗等契丹武士混战起来,万一这李德明鬼使神差的率“一品堂”倾力相助契丹人,那可是要坏了大事。 李德明摸不清楚江南什么身份,言谈之下自有保留,或唯唯诺诺或不置可否,心中却想:“我与辽国交好,那只是为了要与大宋抗衡,这萧延宗将来只怕也是一个对手,此时他身处险境,我两不相帮,让他们斗得你死我活,但这宝刀我是非得不可。” 楚江南见他神情冷漠,也不知他心中作何想,只觉好生无趣,没来由的干笑几声,便不再说。这时听得群雄振臂呐喊,心中恶喜,想道:“这黄河帮白氏兄弟果然有点能耐,待会群情激奋,杀敌起来万众一心,就是你李德明真要插手只怕也是无济于事。”他想得美好,冲李德明哼了一声,浪蝶一般又绕到武琼花面前,手中钢骨折扇一摆,捉狭般笑道:“武兄,我们可是又见面了。恭喜你夺得宝刀,此刻大伙儿应当摒弃前嫌,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武兄觉得我说的对吗?” 武琼花对他毫无好感,不冷不热的道:“你倒是神出鬼没得很啊!这一番摆弄奸计,你又想怎么样?”楚江南脸面一热,很委屈的道:“武兄你这话也太损人了吧!难道我就让你这麽讨厌?”武琼花无奈的摇摇头,没有再说。面对这样一个人,他确实没有比不说话更好的办法。 左明月也不喜他,走过来没好气的说道:“楚江南,三年前你放火烧我庄子,我看在温姑娘面上不与你计较,今日你又存心捣鬼,所谓礼尚往来,那倒是要好好招呼招呼你了。”楚江南嘿嘿一笑,后退几步,皮肉不颤的说道:“左少庄主,你且莫发射飞刀,我可受不起。不过对于当年烧你房子的事儿,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抱歉。没法儿,谁叫你那时藏着我表妹不放呢?不过我这人谦谦君子,又向来不喜好斗,若是你就此作罢,那是皆大欢喜,我自然也就懒得与你计较了。” 左明月心想:“这楚江南是官府中人已然无疑,今日一战只怕在所难免,场中我方之人本是不少,若依原计划,自可激起群豪与官府为敌,那样一来,两相激斗,自不足为虑。如今却来了这些契丹人,群雄敌恺,形势陡然劣变,只怕一战于我不利,眼下当见机行事,迫不得还是保存实力为上。”他抬头望向不倒翁,暗中微微晗首,意思是说你们千万不可暴露身份,待会混战起来,便率众先行离去。又回头对楚江南说道:“看来你今天是要势在必得了?” 楚江南凑脸过来,嘿嘿笑道:“柴大公子,必得不必得那也是心知肚明而已,当然一切那也得看你配合不配合了?嘿嘿,柴大公子来头不小,又勾结契丹人,意欲图谋不诡,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呢!”他又装模作样的叹气道:“看来我也只好让在场的好汉来招呼你了!”言毕飘身而退,闪了开去,大声说道:“驱除鞑奴,扬我大宋声威。众人拾柴火焰高,大伙儿一起上,杀光这些辽贼,绝不手软!” 张纪心领神会,连忙挥手说道:“为朝廷办事,也没有那么多规矩,给我放箭!”顿时箭如蝗雨飞射,站在墙头上居高临下的宋兵还未动手放箭,便纷纷惨叫着从墙上摔了下来,却是契丹十骑先下手为强,一排□□便将近处墙上的宋兵射倒。 这广场本来占地甚广,四围的院墙扎实宽厚,宋兵爬上墙头,将群雄围在院中,若是对付全场江湖中人,那自是大占先机,但若是专心对付萧延宗左明月等人,他们的箭术比起契丹十骑差之太远,怕万一对射起来,乱箭之下,难免要误伤了江湖“同道”。这样一来,行动上自然会投鼠忌器受了钳制。所以远处墙头上的宋兵眼见契丹十骑手持可单双发射□□的特制□□,个个彪悍神射,眨眼之间竟将自己的同伴射倒一大片,虽愤怒却又不敢冒然还手回射。 张纪眼见自己手下士兵两次都是吃了契丹神射的大亏,更是恼怒之极,恨不得下令所有士兵万箭齐发射死他们,但又一想,要是万一误伤群雄,这些人本来都是翻脸无情之辈,一旦惹起他们愤怒骚乱,显然不利于除敌夺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 血影生光 群雄先前见识过这些契丹武士的箭射之技,这时又见他们射倒一帮宋兵,张纪竟然束手无策,不禁都心生畏惧。 慌乱之中,一只燃着大火的火盆也不知被谁碰倒,一盆滚烫的柴火四散飞溅,无数火星喷射在旁人的手上脸上,只烫得他们手舞足蹈乱蹦乱跳的嚎叫。 张纪看准时机,振臂高呼道:“这些契丹贼子射箭虽然精准,武功只怕也好不到那里去,大伙儿只需一拥而上,便可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他身后四个副将吆喝一声,带头舞剑双双扑出。旁边十来个江湖汉子头脑一热,也跟着纵身掠上。后边没有动手的,都作势待发。 刀光剑影之下,六七个江湖汉子趁乱喝骂两声,却突然往武琼花杀了过去,他们的目的显然是想抢夺碧玉七星刀。 张纪眼见众人动起手来,知道大战一触即发,又瞧着几人往武琼花攻去,心道:“好家伙,竟敢打起宝刀的主意,这宝刀今日谁也休想夺走。”想着突地猱身掠上,五指如钩,往武琼花手中的宝刀抓来。 他入武前原是河北“天龙门”苗家的弟子,一出手便是一招“龙爪手”。苗家龙爪手向来以轻活灵巧见长,与少林派“龙爪手”的凌厉风行截然不同。 他这一手出奇不意,武琼花又正好避开那几人的攻击,一忽神手中宝刀竟险些让他夺了过去,危忙之下连忙侧身斜闪,半边衣袖便被张纪撕裂了一片。 张纪一招失手,便是再攻,身法奇变,两手挥霍之间,如龙舞爪,变化灵动,极是快捷。 此时场中纷然大乱,汉人终究还是汉人,在行动上看起来仿佛还是比较积极,无论他们是来自五湖四海三教九流之中,一旦在面对着所谓“人所共愤”的契丹人面前,似是极为同仇敌忾。只不过他们大多数人当中,除了一部分思想上比较极端仇恨契丹人之外,其余的多半还是梦想着张纪所说的那句话:“如获圣恩,前途不可限量,富贵可想而知。” 张纪说这句话显然是有原因的,当时朝廷军队在边关连吃了几次败仗,军心涣散,皇上本已不喜,若是此次杀了这些契丹人,再经添油加醋如花乱坠的呈报上去,皇帝好大喜功,龙颜必然大悦,何愁功名利禄不来呢?张纪深喑官场之道,这以假报真之事,向来以久疯靡,而最终获得极大利益的自然也是那些投机取巧者了。但是那些已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之心的人显然也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助张纪杀了契丹人,到时得利的除了张纪和他的几个亲信,又几时轮得到他们来吃肉喝汤? 这时又有二三十人攻了上去,他们一拥而上,围攻虽然看似猛烈,但其实他们都不愿以命相搏,更何况又有些畏惧契丹武士的箭射之术,是以都是一边戒备一边寻机攻击。更有甚者都想浑水摸鱼,投机取巧,先让别人去死力拼杀,自己意欲坐收渔翁之利。毕竟功劳再大,没有了性命,那也是无福消受。这些江湖草莽久经江湖风浪,利益分算自然明了。 这样一来,萧延宗等人所面临的危险相对来说便是减少许多,但在对手人数渐渐增多之下,情形还是非常紧张和压迫。 不倒翁和他的人似乎都没有动手,只是在一旁观望,待得一会,他不由想起卖刀所筹的那千万两银票来,心道:“也不知这南方堂是谁,龟儿子的,这银票给他拿去,我怎么好向楚大人交差?”想着心头发颤,往人群中神出鬼魅般的楚江南望去,只见他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背上不觉渗出一片冷汗。 萧延宗面对如此势众的敌人,依然毫无惧色,谈笑风生,百忙之中踢翻两个壮汉,对左明月说道:“左兄弟,谢谢了,只可惜连累了你!”左明月悠然一笑,回道:“说哪里话,你我诚心相交,只是被那些宵小之人所不容罢了,但那又如何?我左明月游戏江湖,我行我素,又惧他什么?”萧延宗只道他是为了帮助自己而被官兵不容,心中极是感激,但他哪里知道,左明月却是别有因由。不过左明月知道这楚江南是为了抓捕自己而来,既然已暴露了身份,别无选择,便决定索性和萧延宗相交到底,趁机大干一场,只是这时不便对萧延宗说明其中原由,便也不说。 范思责和王莹夫妇护在左明月身边,眼见场中激战愈演愈烈,心中好生忧虑,想要劝他抽身而退,但听他话中之意是要与契丹人联手,心下都是一突,只得全神戒备。 幸好左明月在江湖上为人仗义,曾受过他恩惠的人自是不少,又有的虽不见其名,但闻其人,敬他是一条好汉,再则范思则在江湖上也不乏其名,两厢相与,便都无心与他为敌,多数转而攻向萧延宗。 萧延宗听得左明月说得坦诚,不由哈哈大笑,说道:“说得好,萧某有你这个朋友已足矣,就算今日命丧此地,又有何憾?只可惜你我相交仅有廖廖几日,如若今日过得此劫,咱们不为别的,就为人生得一知己,喝他个天昏地暗!”左明月郎然道:“好极!” 群雄见这二人身临险境,还如此豪情迸发,无不心折,暗暗佩服,神往之间,又几个直率汉子陡然停下攻势,纷纷叫道:“不打了,老子不打了,这般铁铮铮的好汉,老子要打也得单打独斗,如此群殴,又怎么打得下去?”但也有人心中愤恨,反而攻得更为急厉。 武琼花虽然和张纪斗得吃紧,但对萧延宗和左明月的话却是听得清楚,心道:“这萧延宗虽是契丹胡人,但也是边城大侠燕南飞的弟子,既然燕大侠不拘民族偏见,能授他为徒,可见萧兄绝非奸恶之人。如今左兄弟又和他并肩而战,面临劫难,血战在即,我又怎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想到此处,不由也是豪情勃发,一掌迫退张纪,霍然大声说道:“萧兄,左兄弟,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喝酒之事岂能少得了我一份?”左明月和萧延宗相视一笑,同声道:“当然,绝少不了!” 娰小敏在混战之中,仗着绝妙轻功,倒也完好无损,她这时左躲右闪的凑了过来,笑嘻嘻道:“大哥哥,这还有我呢!”说着也不知为何,尽往武琼花身后躲,好似要避开什么。武琼花虽然与她说来也没什么关系,但自相识到这一路若离若伴,怎么说来也算是朋友一场,此刻见她没有什么损伤,倒也放下心来,悄声道:“这里危险得很,你又来凑什么热闹?”娰小敏道:“你是我大哥,既然有手足之情,面对财狼虎豹,我又怎么能离开让你一个人来挡?那样的话就太不够义气了?二哥哥,你说是不是?”她这二哥哥却是对左明月说的。 左明月听了,不觉哈哈大笑,道:“这位小兄弟说的可是好得很!临危不惧,那才是真性情!” 那乞哥儿申玉明抢身过来,冷笑道:“你们到底是大英雄大豪杰还是沽名钓誉之辈?但不管怎样,就冲你们这份气魄,我还是不得不佩服!”三人都是一愣,显然并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申玉明冷冷一笑,又道:“你们看,那边那位官儿鼻子都气歪了!”他说的官儿正是张纪。 张纪夺几把抢攻,均是夺刀不成,心中早已怒恨之极,又见他们一副天打不怕旁若无人的模样,几乎肺都气炸了,铜牙咬得嘣嘣作响,黑着脸叫嚣道:“奶奶的,还把大伙儿当咸鱼晾在一边啦?气煞人了,众位英雄好汉,今日大开杀戒,杀光这些乱臣贼子,绝不能手软。我张纪向你们保证,每杀一人,赏白银一万两,有官升官,无官晋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张纪的话一出口,不但官兵气势大盛,就是场中其他之人也是唯利是图,趋之若鹜,精神大振的又猛扑了上去。 萧延宗手下契丹十骑箭技固然极是惊人,但这时短兵相接之下,想要放箭却已不及,也只好近身相搏。群雄之中有不少人听了张纪的蛊惑,倒真以为这契丹武士既是萧延宗的随从,就算是精擅射箭,其他武艺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便想柿子专拿软的拈,纷纷向这十人扑去。 不料一斗之下,情形极是险峻。这契丹十骑以□□当武器,弦作刀锋,挥手拔打,劈扬婉转,瞬间便杀了好几人。 萧延宗傲笑一声,只见他舞手翻转,竟似神出鬼没一般,一连点倒七八人,但却并不伤人性命。他眼见手下十人杀得性死,出手招招狠厉,心中一急,连忙大声叫道:“不可多伤人命!”契丹十骑闻言,一边迎战,一边应道:“是,知道!”出手之下,果然不再杀人,但依然势如猛虎,十张弓弦使来,吞吐撤撒,夹着嗡嗡之声,极是凌厉。 片刻之下,又有十余人受伤倒地,不停的挣扎哀嚎。如此一来,场地上空无余隙,这些伤者不但无法再斗,而且躺在地上乱翻乱滚,自然就阻碍了别人进退,要不被旁人践踏,要不将旁人拌倒,一时不免促得群雄缚手缚脚起来。 契丹十骑眼见机不可得,挥身扑上,以一敌十,又伤了不少人。群雄见敌人攻势凶猛,慌乱之下只得纷纷后退。 左明月不知萧延宗内心所想,只道他叫手下不杀敌人性命乃是别出奇策,叫道:“萧兄,果然是奇招妙用!”萧延宗自无暇解释,苦笑道:“哪里,我也没想到的。”心中想道:“师父当初要我不可枉杀汉人,不想今日倒成妙用,如此却也好得很,对方虽然人多,但脚下一旦有了绊物,他们就难以施展,此时他们纷纷后退了。不过若是因此拉开了距离反而不利,不如我趁势追击,制造混战,虽然难免要受久战必虚之险,但或许趁乱也可寻得突围的机会。” 果然,地上伤者一多,场中立时大乱。这边杀得好好的汉子,突然见到同伴受伤倒地,生怕他被其他人踩死踩伤,连忙上前扶持救治。那边混战的人一不留心,往后急退,立时被地上伤者绊倒,还未爬起身,早有人一刀砍来,却是砍错了。 张纪见势不好,急忙大叫道:“大家切不可以慌乱,以免中了敌人的奸计。”但群雄之中,多是乌合之众,毫无纪律可言,谁会听他的话,仍然各自为战。一会儿这边叫道:“哎呀,他a的杂种,谁的刀砍在老子身上了?”一会儿那边有人哭喊道:“我老婆受伤了,你们别挤,谁要是踩着她,老子跟你拼了!”叫嚷吵骂之声,兵器交击之响彼起此伏,倒是乱得热闹之极。 这时,又有几口大火盆被撞倒滚翻在地,无数火点飞溅,熊熊大火突地一亮,忽又一暗。 左明月趁乱正要向武琼花靠拢,忽见黄河帮白氏兄弟跳了出来挡在身前,嘿嘿奸笑道:“左少庄主少年英雄,闻名三江,咱兄弟向闻久矣,今日机会难得,倒想向左少庄主讨教讨教!”他口中说讨教,手中却毫无客气,两把鬼头大刀一左一右疯砍过来。 范思则和王莹夫妇见了,挺身喝道:“白帮主,我夫妇二人来会你们一会!”二人挥动一管一剑便迎了上去。范思责对白自在,王莹对白自由,双双杀成一团。 白自在见范思责的钢管来势威猛,横刀一挡,冷笑道:“人称你姓范的‘管打八方’,那是好得很,今日就让你尝尝白爷的‘杀鬼刀法’,总要你‘管败八方’!”说着喝的一声,鬼头大刀夹着一道凌厉劲风斜劈范思责左肩。范思责侧身略闪,手中钢管斜向左明月一抖,冲白自在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他说话的同时,只见手中钢管的另一端一条白光忽闪,一柄白镔铁棍向左明月飞射过去。白自在茫然一愣,搞不明白范思责如何会突然袭击左明月,不觉稍一忽神,耳边生风,范思责的钢管扫了过来。 他又哪里知道,左明月的武器竟是藏在范思责的钢管空心之内。范思责怕自己□□激战之时,如遇劲敌,自是无暇抽身给左明月兵器御敌,是以一与白自在交上手,就随机将兵器给了左明月。但他跟随左明月时来日久,二人心中早已心生灵犀,配合默契,只须他将钢管一抖,左明月便会将自己的“明月亮银枪”手到擒拿。 白自由武功也是不凡,极险之下竟然也避开了范思责的钢管,只是一边耳朵还是被擦破了皮,不觉恼怒异常,扭着一张丑脸要吃人一样,哇哇怪叫,舞刀再上。只是他斜眼瞥见左明月接住从范思责的钢管里□□的铁棍,在他手中一转,便又变成了一杆枪,不觉讶异惊奇,一颗心不由又疑神疑鬼起来,心想:“这范思责手中的钢管既能藏下这么大的一根铁棍,说不定还藏了其他暗器,这出奇不意之下,我当小心为上。”高手相斗,岂有分心的余暇。他这么一分神,每次出手一看到范思责那黑洞洞的钢管对着自己点来,便心头发毛,畏手畏脚的生怕他钢管内会冷不丁的射出阴森的暗器,手中招式立时变得拘泥拙滞,一套猛悍的刀法便毫无威力可言。 范思责一瞧他神情,便知其意,不觉暗自好笑,手中钢管毫不含糊,点上打下,拔左挑右,招招强劲,只迫得白自在手忙脚乱。斗到兴起,范思责便故意唬他一下:“小心暗器!”白自在的心早已如一根崩紧了的琴弦,条件反射的就小丑般跳开了去,极是狼狈不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 燕南飞的传人 待发觉范思责的钢管里没有暗器射出,白自在知是上了当,不觉又羞又怒,喝道:“你妈的,你敢耍你白爷,若不给点厉害你瞧瞧,你都不知道你白爷是谁的谁了?”手中鬼头刀抖了两抖,便狂砍过来。 忽然,只听“哎哟”一声痛叫,却是白自由发出一声惊叫,似是和王莹相斗时受了王莹一剑。王莹惯于用剑,据说是峨眉山“静虚师太”的嫡传弟子,一手“越女剑法”极是凌厉。 白自在白自由兄弟二人早已成名江湖,他们的武功本是不弱,但由于他们生性多疑,爱胡思乱想,每时与人相斗,初时凭着一手“杀鬼刀法”,倒也显得威风,但是一斗若是久了,难免疑神疑鬼心生旁念,以致十战七虚,那时总是兄弟二人齐上,方可扳败为胜。 白自在被范思责的钢管蛊惑,受他戏弄一会,刀法渐滞,立时被逼得好不狼狈。白自由瞧着王莹的面容,但觉丰姿冶润,心中怦然而动,便也意y的乱想起来,一双邪念乱的目光总是在王莹胸脯上瞄来扫去,色相尽露。结果王莹一招“玉女穿针”来刺他双眼,白自由闪之不及,竟一下子把脸刺了一道血痕。 白自由吃了一剑,摸到脸上有血,吓得哇哇大叫,捂着伤口连声道:“毁了毁了”王莹也不趁势fan攻,收剑抢近左明月,关切的道:“少主,你没事吧?”左明月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你也没事吧?”王莹微微颔首,道:“还好!”目光转向范思责,见他一根钢管打得愈发出神入化,只迫得白自在左躲右闪,洋相百出。王莹不觉宽下心来,眉目之间尽是情意绵绵,洋于溢表。 左明月扭头往武琼花望去,只见二十余名威猛的宋兵一齐向他扑去。武琼花挥掌一震,用了七成功力。那二十余名宋兵似乎身手不弱,分左措右,竟然避开了武琼花的掌力。武琼花心想:“这只怕非一般普通兵士,如今群雄在侧,虎视眈眈,不可久战。”斜身闪过宋兵的攻击,侧目左明月,见他在范思责和王莹夫妇的护卫之下,尚无险忧,不觉也是心中一宽。只是看到许多江湖汉子从左明月面前走过,都微一迟疑,似有无可奈何之意,却并不攻击,反而转向萧延宗等人冲去,不禁深觉奇怪。 他哪知道,左明月以“明月照三江”著称,在江湖上,每逢谁人有难,只要别人前来求助于他,只须力所能及,左明月自当有求必应。所以这些与他“逢面避过”的好汉或多或少都受过他的恩惠,虽然张纪气急败坏的说他是“汉奸”,他们也不想与他为敌,所以才纷纷掉转刀头,向萧延宗杀去。 武琼花正值疑异,那二十余名宋兵又挥刀扑了过来,使的却是“天龙门”卓名江湖的“屠龙刀法”,心中这才释然,暗想道:“我道这些士兵怎地有如此好的身手,原来都是‘天龙门’的弟子。” 就在这时,忽见两条人影一闪,一男一女两个老者竟后发先至,穿过十余名“天龙门”的弟子,以快捷无伦之势,一左一右向武琼花手中装着“碧玉七星刀”的盒子抓来。那女老者手至半途,突又抓向武琼花的肩背。她五指瘦长,又长着极长的指甲,这一抓之势,夹着阴冷的柔功,竟是凌厉无匹,若是抓在武琼花身上,非得挖出几个血洞不可。 武琼花吃了一惊,连忙振臂一抖,从女老者爪下滑开。如此一来,他的手上势必自然而然伸向男老者而露出一个空档。男老者似早料有此一着,双手分上下夹击,来抢武琼花手中的宝刀。武琼花吸了口冷气,心道:“配合得倒是□□无逢,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一思之间,男老者的手便已抓上了木盒,女老者迎势而上,便来卡武琼花的手臂,以双管齐下之势,让武琼花避无可避。 武琼花如何不知道对方的险恶用心,虽手无避让,却毫不疑惧,急忙抖臂一振,功力到处,装刀的盒子便被震得粉碎。无数木片受力四下飞溅,偏生那二十余名“天龙门”的弟子正好攻上立时被打了个正着,纷纷“唉呀”痛叫着滚倒一旁。 武琼花也不待那男女老者的四只手抓到,一个“闪烁其华”的意念转出,只觉后背上那花突地灼热,跟着一道霞光映射,那宝刀顿时灿出一片夺目的光芒。 男女老者双目陡遇强光刺眼,几乎什么也无法看见,就是手脚再快,本能之下这时也只得抬手去遮挡强光。武琼花也不想多伤人命,转手拖动刀柄,撞在二人胸口,便将那男女老者震开。 此时场中光华漫漫,人影灼灼,众人都被宝刀发射的光芒映得竟目不视物,好一会才逐渐恢复自然,不觉都对这宝刀暗暗称奇,贪婪之念更是大盛,立时便有不少武林中人转向冲了过来。 第一个冲上来的是那秃头老者,接着常不归和几个男女大盗也挥剑而至。 张纪一旁督战,见此情景,不由分说,忙喝道:“几位英雄,若夺得‘碧玉七星宝刀’献于皇上,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他生怕这些人万一夺得宝刀趁乱遁去,所以总是意图惑乱引诱。只要是江湖草莽,无不唯利是图,他显然过于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秃头老者志在夺刀,所以一出手之间,毫无凝滞,手中竹烟筒挥舞得呼呼生风,极是带劲,恨不得一下子便要把武琼花手中的宝刀震落。 常不归却是又想夺刀又想复仇,心情古怪复杂,以致手中金砖虽招招混沉凶悍,却又防备秃头老者抢刀而互为牵制,手法不免大打折扣。 张纪瞧着这二人抢恶的架势,知道他们是心怀鬼胎了,心恼道:“你们两个杂毛要是想独吞宝刀那可是休想,待你们斗得你死我活,我再下手也不迟。”打好主意,便转头对皮副将和另一名副将微声说道:“无论谁一夺得宝刀,咱们绝不能放过他。”两名副将心领神会点了点头:“知道!”逐暗中吩咐手下谋定而动。 张纪又随手从身后一名护卫手里夺过一张□□,一双阴鸷的眼光在混战的人群中一扫,嘴角展出一抹血艳的笑容,心想:“这些契丹贼子功夫倒是不错,就算你们箭法精绝,今日也让你们尝尝老子的箭法有多厉害!” 他本武将出身,又身怀武艺,箭射之术自然也不见差。只是他行事全凭自己好恶,也不顾自己乃堂堂都巡检的身份,竟作起下三滥的勾当,这边逮得机会射出一箭,那边逮得空子放上一箭,射得得意起来反而还要哈哈笑得两声。 人影恍惚眼花缭乱之间,他几箭射出,竟被他射伤了几个契丹武士。其余江湖人士正斗得急躁,一见这几人被暗箭所伤,瞧得有这等机会岂能错过,一古脑儿涌上前去挥刀乱砍,瞬即便将两名契丹武士乱刃分尸。 第一个杀了契丹人的那汉子只道得了大功,欣喜若狂,跳脚大呼小叫道:“我杀了一个!我杀了一个!得银一万两!”旁人见了也不知道是胆颤还是眼热,下手更加狠毒。 萧延宗闻见属下兄弟惨死,早已是目眦欲裂,心如刀铰,狂嚎一声,抢到这人身前,一掌拍出,竟将这人打得胸骨尽裂,悲愤的道:“你杀我一人,却是饶你不得!”一脚将那人踢飞,又撞倒七八名正待攻上来的大汉。 他旋身一转,又掠到另一个杀死契丹武士的黑衣女子面前,挥掌便向那黑衣女子当头拍下。那黑衣女子似乎为他狂傲的气势所摄,竟吓得忘了躲避,口中却发出一生绝望的惊叫。 萧延宗一听到这声惊叫,不觉心头一震,竟激零零的打了个冷颤,满是狂热的情绪立时冷却下来,不由想道:“师父当初授我武艺之时,要我不可枉杀一个汉人,当时我也曾立下誓言,答应师父决不枉杀一个汉人,今日可是可是违了誓言,当真该死。”面上显出一片黯然之色,压在那黑衣女子头顶的手不由微微一缓,便将倾注而出的力道生生收了回来。饶是如此,那黑衣女子依然软瘫在地,也不知是被吓得晕倒还是被萧延宗的余力震倒。 其余几个契丹武士为同伴惨死无不气恨交加,恨不得大开杀戒,但不得萧延宗的命令,又不敢擅自痛下杀手,这样一来反倒使得自身的处境愈斗愈险。其中又有两人被乱刀砍中,七八个武林汉子立时蜂拥而至,便准备痛下杀手乱刃分尸。 左明月瞧得分明,急忙甩手发出一柄飞刀,但见一道银光暴闪,飞刀如同闪电般从那七八人中穿过,跟着“叮叮当当”数响,七八把兵刃尽数折断。那七八人手握断刃,惶然失色,竟是吓得呆了。其中一人回身望着左明月,难以置信道:“左少庄主,难道你你真的要帮助契丹人吗?” 左明月虽不明白萧延宗的心意,这时也知事态危急,连忙对萧延宗喊道:“萧延宗,你若还不下令,你的十个兄弟只怕都要死光了?”萧延宗仰天长啸,啸声如雷震天,只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一道无形的气劲刮面而来竟是隐隐作痛。 他此番拼杀本是未尽全力,这时一啸之下,身如蛟龙,双掌上下翻飞,掌力到处,顿时将身边十几个大汉远远的摔出场外晕死过去。群雄见他怒如天神,无不骇然失色,惧他威猛,纷纷后避。 萧延宗本来身材高大彪悍,这一发威,更是势如天神。他双目如电在人群中一扫,最后重重的落在张纪面上,冷哼一声,忽地如大鹰般掠起,直扑张纪。 场中之战,皆因张纪而起,张纪身为一省都巡检,如将他一举擒拿,便是一面御敌的盾牌,有张纪在手,敌人自会投鼠忌器,十成凶险便去了七成,再要脱身显然也就容易得多。 张纪是何等样人,他对萧延宗的一举一动早已防备,这时见他猛然扑到,身为“天龙门”的杰出弟子,身法自是不差,连忙飞身后跃,随手抓住身边两名亲兵便向萧延宗脱手掷来。 萧延宗挥掌一拂,便将这两名兵丁的身子荡开一旁,连带的又撞倒几名江湖中人。萧延宗身子还未落地,忽听迎面破空声响,却是一众宋兵放箭射来。萧延宗浑然不惧,急忙双掌交错横扫,一片掌风拍出,顿时将射来的铁箭扫落,掌风所及,连那射箭的士兵也震得东倒西歪。萧延宗毫无停顿,趋势而上,又向愕然而呆张纪抓去。 旁边众人见状,早有十数人为讨好张纪不顾一切的抢身而出,或刀或剑,从不同方向向萧延宗周身砍到。 楚江南暗暗吃惊,目顾群雄,见无人敢上,不觉暗骂一声,又瞥见武琼花和左明月正与秃头老者等人斗得吃紧,心想:“这契丹贼子倒是好本事,今日可不能放过他!”何苦战见他神色阴郁,上前轻轻道:“要不我上前斗他一斗?”楚江南微一沉吟,道:“契丹竟有这等高手,但天下武功万变不离其宗,你可看得出来他的路数?”何苦战略一摇头,忽又点头,似乎也断然不敢定论,迟疑道:“似乎好像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人群中闪出一个人来,这人生得身躯高大,面色硬朗,白须飘然,却是“河东大侠”雷洛,振声喝道:“你这辽贼,怎么会使燕南飞燕大侠的‘破山穿云掌’?” “破山穿云掌”原是边城大侠燕南飞惯用的掌法,极是雄劲刚猛。五十年前,燕南飞曾凭此“破山穿云掌”一举击杀吐番七大寇,从而在江湖上声名赫赫。群雄听得雷洛这么一问,其中那些对萧延宗的武功本有“似曾相识又不敢断定”的人立时疑心尽去,不由都悟然道:“果然是的,果然正是燕大侠的‘破山穿云掌’!”转而又想到燕南飞是汉人大转而又想到燕南飞是汉人大侠,又怎么会传一个契丹人武功呢?一时人人惊疑。但联想到燕南飞的宝刀被拍卖,虽有方天担保,可还是令人疑心重重。这时不少人都想:“未必燕大侠是遭了契丹胡人的毒手?” 又有几个汉子跳出,喝道:“你这该死的辽狗,竟敢偷师学艺?快说,燕大侠是不是被你害了?” 萧延宗一怒失控,无意使出师父燕南飞的武功,本是好生后悔,这时听他们有质疑自己之意,更是心头一惊。 要知以当时契丹人与汉人互相仇视的情势,燕南飞敢冒天下之大不玮收一个契丹胡人为徒,那自是为汉人所不齿,若然此事传与江湖,自是有损燕南飞的威名。只是这其间到底有什么因由,萧延宗适时想起固然不明,旁人更是难以想象。 萧延宗想着不寒而栗,自己生死不足为虑,但却绝不可以连累师父的声名,便洒然说道:“我这掌法得自‘青牛大师’所传,叫做‘翻云覆雨掌’,又哪里是燕大侠的什么‘破山穿云掌’?” 旁人听得又是一惊。 青牛大师是七十年前契丹武林的一位异人,与当时威震江湖的边城大侠燕南飞齐驱并驾。因其武功实在太高,汉人高手几无人可敌。虽然青牛大师为人从不恃强为恶,但到底也只是一个契丹人,终究不被汉人所容。于是中原武林决心要将其赶出中原,怎奈终不是青牛大师的敌手。后来大侠燕南飞应江湖同道响应,前往契丹与青牛大师决一死战。结果一战之下,风云色变,青牛大师从此退出武林,不再踏入中原武林半步,而大侠燕南飞也因此归隐江湖,不再过问世事,一切风声鹤起都成为了远走的传说。 不过关于当年那一战,到底胜负如何,据说已不为人所知,但青牛大师的盛名却在中原武林已是家喻户晓。往往许多武林世家长辈训导不肖子孙时,都会言道:“练武者,当以坚持不懈勤力至臻,以达于境界!”这个境界,是实在的,指的就是燕南飞和青牛大师的武道修为的境界。 此时萧延宗一提起青牛大师,多数人自然也就信了,不过这样一来,他无疑就变成了青牛大师的弟子,其情势反而因当年青牛大师的关系更加紧张起来。 雷洛虽然疑心,但武功一脉,本是不离同宗,自也无话可说,便道:“好,那你应该是青牛大师的高徒了,雷某便来领教领教高招!”萧延宗道:“青牛大师自皈依佛门,一生并未授徒,我虽未拜他为师,但也受过大师指点一二,就算是他的弟子吧!前辈请出招就是!”雷洛又说了一声“好”,便也不客气,挥拳一招“风雨无阻”打出。跟着又两招“汉出双关”“梅花三弄”分别打出。他素来以一手“落梅拳”傲笑江湖,这三拳出手自是如影随行,一气呵成,分别从三个方向打出,立时博得众人一声喝彩。 萧延宗洒然一笑,说道:“来得好!”手掌一翻,拖开对方拳势。 雷洛忽地飞脚踢出,又是一招“汉出双关”,原来他一套“落梅拳”法也可以用腿法来使用。 萧延宗也不惊慌,拐腿还招,避实就虚,化开他的攻势,同时双掌前推,又是一招“破山穿云掌”拍出,只不过他将掌法稍稍改变了一下。招式一变,反而出其不意,只见一道强劲的内力滚滚迸出,顿时将雷洛的猛然攻势化解。雷洛受力反震,稳身不住,“蹬蹬蹬蹬”的后退好几步方才立住,面色微变,喘了口气,脱口赞道:“果然好功夫!” 二人交手虽只三招两势,也未尽全力,但一招落于下风,便即输了气势。雷洛为人豁达大度,却也不以为意,知道若是再比下去,那是非输步可。但是他这一脱口赞誉,本来也是一个武人对对手武功的肯定,虽然看似只是一个普通的切口之辞,但在此时此境之下,以张纪的话来说,那是有关大宋国体,他这话说来显然是极欠妥当。 群雄之中果然有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时嗤之以鼻的嘘出声来,以示对他“公然向契丹胡人认输”的不满。 萧延宗见他言形坦荡,不乏侠骨云风,心生好感,抱拳微笑道:“多谢前辈承让!”雷洛微微侧身,施然道:“不敢!不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 生死判 忽然,旁边有人故意怪笑几声,呲牙大叫道:“雷大侠,你这‘不敢不敢’是什么意思?未必是对这辽狗起了恻隐之心么?嘿嘿,那可别失了你大侠的身份呢?”他故意以“恻隐”二字来隐喻“认输”之意,虽然看似委婉,但却是暗藏恶毒,似在一意挑拨,却又意在警示其他之人,千万不可对契丹人抱有同情之心,免得失了身份。 雷洛听了,脸面一红,暗叫惭愧,心想:“他说的也是,我怎地与这些辽狗客气起来?唉,可险些毁了我一世英名!”又有一人尖酸的说道:“雷老英雄,你乃大大的河东大侠,果然是宅心仁厚啊!”另一人接着叫道:“雷大侠这等高人,向来都是清高得很,自然是不肖与我们为伍,我看还是让我‘寒山四霸’来与这辽狗斗上一斗吧?”只见四个长得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灰衣汉子,跳梁小丑一般跳了出来。 这四人相貌凸凹,的确彰显一种与生俱来的恶霸之气,果然是闻名江湖的“寒山四霸”。 雷洛听他们话中多有讥讽的意味,心下生气,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冷冷的辩声道:“我赞的是燕大侠的武功,未必你们连燕大侠也看不起吗?” “寒山四霸”老大叫赵一天,一er叫钱二地,老三叫孙三青,老四叫李四龙。四人一字儿排开,齐齐咧嘴嘿笑,他们本来相貌就难看,这一笑起来,简直惊天地泣鬼神般令人见了不寒而栗。 老四李四龙道:“人家明明说他的武功是当年契丹胡人青牛秃头和尚的武功,难道雷大侠还没听见吗?再说这青牛秃头只是一只契丹胡狗,又怎可和燕大侠相比呢?如此小儿皆知的问题,未必你雷大侠竟然会不知道?” 雷洛喉头一哽,噎得话也说不出来。他与燕南飞虽非交情深厚,但对他的“破山穿云掌”却自是识得。虽然萧延宗说是契丹人青牛大师的“翻云覆雨掌”,他就算还是十分地不信,这时也只好不说了。 幸好别人并未过多出言指责,而“寒山四霸”也不再顶他的牛,早已精神抖擞的往萧延宗杀去。 他们四人使的都是外门兵刃,分别是狼牙棒c顶金瓜c青铜钺c流星锤。这四件奇门兵刃,非沉即重,若非膂力神勇,那无论如何是使不开的。所以自他们结拜以来,历经无数险恶之战的千捶百练,四件奇器施展开来,上点下扎,左挡又拒,无不配合得紧密不透。 萧延宗手中无甚兵刃,若以赤手空拳对敌,光从条件上便已稍逊一筹。他眼见这四人身材强壮,浑身肌肉虬结,显然一身外家横练功夫极好,能否取胜,心中也没个准数,但面上却一片泰然自若。 一名契丹武士悄声道:“主子,取一件兵器吧?”便从腰间取下一把弯刀来。 萧延宗还没有回答,忽见人群之中,抢出一个蒙面女子,喝道:“你这辽贼,先吃我一剑!”但见剑光夹着一股寒冷之气,迎面刺向萧延宗。 萧延宗斜身避开,左掌一抬,击向那女子手腕。若是别人,眼见敌人横切自己手腕,自然折招避让,岂料这蒙面女子既不避开,也不反击,手法突然一顿,反而还将手腕迎了上去,好象故意要让对方拿捏她手腕一样。 人群之中不明之人,还只道这女子武功太弱,心想:“本事不好,还逞什么能耐,这下你这手腕只怕非断不可了。” 萧延宗也是一怔,却听那蒙面女子小声说道:“我这是一把宝剑,快趁机夺去!”萧延宗这才知道原来这女子是要故意让自己夺她宝剑,以御强敌,心下不由一愣,暗道:“却不知她是谁,怎地无缘无故送剑与我?”当下毫不迟疑,左掌斜带,内力外吐,将她连人带剑引了开去。 那蒙面女子见他并不趁机夺剑,倒是惊奇,想道:“果然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心中暗暗欢喜,便趁“寒山四霸”抢身功入之机,只得悄悄退入人群之中。 旁人眼见萧延宗凭着一双肉掌对战“寒山四霸”,大开大磕之间,宛似风驰电擎一般,谁也没有多去留意那蒙面女子一眼。 何苦战在一边冷眼旁观,早已瞧得端睨,心想:“这蒙面女子刚才一招‘借花献佛’,分明是要将自己手中的宝剑拱送给这辽狗,莫非她也是辽国奸细?既是敌人,自是放她不得。”打定主意,便悄悄向那女子靠近,摸出一枚牛毛飞针,手指在袖底一弹,向那蒙面女子射去。身边人影晃动,他这一手发射飞针,手法可谓快捷精准,绝不偏得丝毫,否则若是射在旁人身上,那可就大大不妙。 岂知飞针射出半晌,那蒙面女子并无异样,只是默默观注场中激烈的搏斗,一丝冷幽的月光投在她的眼睛上,充满了忧急之色。 何苦战暗暗诧异,心道:“难道飞针没有射中她?”正自疑惑,忽听耳边“嗤”的一响,一枚暗器快如流星的从那女子方向射了过来。何苦战吃了一惊,连忙抬起右手一挡,他右手戴有精制的铁手套,可谓刀枪不入,这暗器自也不足为惧。 飞射而来的暗器立时撞在他的铁手之上,却是如一缕幽风轻拂般无声无息,充满邪异之感。 何苦战心中居傲,心道:“这人手法独到,确是高明,只可惜这暗器却是无”一个“用”字还未出口,忽觉脸上肌肉起了异样,似乎板板的极其僵硬麻木,不由故意一皱左脸,皮肉竟然不动,试了右脸,也是动不了分毫,不觉大骇,连忙用手摸脸,但觉触手硬邦邦一片,就好象一张脸忽然变成了一块大石板。这时就是他如何艺高胆大,也是吓得魂飞魄散,骇然想道:“这这是怎么回事?”翘了一下嘴角,似乎还可以说话,稍稍放下心来,轻轻咕咚道:“真是见鬼了,脸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硬了呢?” 他正惊疑不定,只听身后忽有一人微声如冷的说道:“你不用奇怪,你是中了我的毒!” 何苦战大吃一惊,急欲回头。那人又道:“不准回头,否则你这张脸永远也治不好了,就算每天睡觉,也得永远睁着眼睛。”这人话中之意,显然是说你若一回头,便永远也得不到解药了。 何苦战又哪敢违背,只得站着不动,头皮发麻的说道:“你是谁?刚才那暗器是你发的?”他心想:“这莫名其妙的毒只怕是从刚刚击在我铁手上的那暗器上传来,却不知谁有如此神出鬼没的下毒本事?”那人却不回答,只是冷冷问道:“你是楚江南的随从?”何苦战也听不出这人声音是谁,犹豫了一下,只得说道:“是。”那人道:“我问你话,你得老实回答。”何苦战受制于人,心中恼恨,却又无奈,极是不甘的答道:“是!” 那人问道:“你这牛毛飞针上煨有什么毒?”何苦战一颤,心道:“原来是那蒙面女子的同党,他既然知道我发射牛毛飞针,难怪那女子没事,多半是被这人接住了。”便答道:“没没有煨毒。”那人冷笑道:“嘿嘿,你不说?那我来告诉你吧,针上煨有‘生死判’,我说的对吗?”何苦战惊道:“你你怎么知道?”这话一出口,自然就承认飞针上煨了毒,而且毒名就叫‘生死判’。 那人冷哼一声,却不作答。 何苦战只觉毛发悚然,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他此时只须一转身,便可看清这人面目,但满心恐惧之下,却又哪敢,只是暗想:“我这飞针上煨的毒,他又怎么会知道?”那人嘴角颤动,眼光之中闪过极大的仇恨,心中叹道:“我曾从曹玮将军手中见过这种‘生死判’的毒,当时曹将军说这毒能控人生死,只有朝廷上才有,这何苦战又从哪里得来?” 原来这人正是唐大公子唐德,而那蒙面女子则是唐琳。唐琳初见萧延宗,有心爱慕,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待见到萧延宗面对“寒山四霸”竟是赤手空拳时,芳心欲动,知道这四人厉害得很,怕他不敌,便一急之下,用丝巾蒙面,抢先上前“送剑”,岂知萧延宗却并不“领情”,但她心中反而更加喜欢。 回到唐门的人群之中,她一颗心兀自怦然乱跳,跃跃其华。唐德叹了口气,轻轻道:“四妹,你这么做,你知道可是有多危险?”唐琳道:“大哥,我觉得这太不公平了”唐德苦笑,心想:“什么太不公平?你那点小心眼儿还瞒得过我?”他扭头望了唐琳一眼,眼见妹子满眼柔情,本想规劝几句,忽听一丝暗器破空的细微声响。 他乃唐门高手,向来精擅暗器用毒,耳目聪辩,更是非比常人,何苦战的牛毛飞针,极是细微,发射出来几无声息,若是对付别人,或许尚可得手。但唐德却是听到了这一忽的细微之声,连忙不动声色的探手一拂,便将这一枚牛毛飞针接在了手中。唐德一见是牛毛飞针的暗器,心中一动。他二弟唐智皆因不明不白的中了带毒的牛毛飞针而死,所以他对这类飞针极是敏感。 他侧眼从飞针来源方向望去,见到何苦战神色有异,判定这飞针是何苦战所发射,立时想到这人一直跟随着楚江南,多半便是楚江南的手下,而据唐门人回说唐智死之前便是去见过楚江南,心中一动,便将从唐智身上取出的那枚牛毛飞针摸了出来,借着晃动的微弱火光一作比较,粗细尖钝无一不同,又分别将两枚飞针凑在鼻子下闻了一会,但觉一股淡淡的香气冲入脑门,蓦地脑袋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原来边将曹玮(宋大将曹彬之子)向来与他交好。曾有一日,唐德在曹玮府上作客,曹玮知他唐门是武林用毒大行家,便取出一种名叫“生死判”的毒药,要与他研究讨论。当时北宋朝廷初立宋国,各方藩镇势力分割了国家政权,又加上后唐,北汉等等分封国,极不利于国家统治。于是皇帝暗中命大将曹彬秘密研制一种能酌量预算人生死的毒药,专门用来暗害来朝的各方不服政党首领或特使,以图嫁祸政敌,从而瓦解敌人的统一,好达到一统全国的霸权。这种毒药经曹彬组织无数用药行家,终于研制成功,便取名为“生死判”,意即一用此药,生死立判。 初时,这“生死判”用之并不理想,不能达于效果。曹玮这才请好友唐德这个用毒的大行家来相助。唐德对这毒药性质作了一番组合之后,又特别添加了一种奇异的“阎罗香”,这才使“生死判”变得完美起来,以至成为宫廷专用□□之一。 唐德在二弟唐智死时,虽然从死者脑后找到了一枚牛毛飞针,他也曾闻过毒针带有一种淡淡的香气,但他当时因二弟身死,心中悲愤,头脑之中一片混乱,并未想起这是“生死判”的毒香,后来他直至“卖刀大会”,一路之上,苦苦思索,也未想起。直至这何苦战又用牛毛飞针暗射唐琳,却被他接住,见到又是这种细小的牛毛飞针,他当即心头动荡,拿出害死唐智的那枚飞针一作比较,细闻之下,两枚飞针上都有同样一种淡淡的香味,他这时才蓦然想起这种香气仿佛就是自己曾经帮助曹玮改进过后的“生死判”的□□。但他一时又不敢肯定,便故意也回射何苦战一枚暗器,这暗器一近人身,便会发散粉末。这粉尘一挨上人的皮肤,便即让皮肉僵硬。 何苦战手中戴有铁手套,固然没事,但药粉溅在脸上自然不知,待脸上肌肉僵硬,才被骇的魂飞魄散。 唐德果然一说出“生死判”三个字,何苦战心中惊骇,脱口便说“你怎么知道?”这句话无疑便证实了牛毛飞针上煨的□□的确就是“生死判”,而且唐二少唐智之死肯定也就是何苦战下的毒手了。 唐德一瞬之间,脑袋“嗡”的一响,心道:“这‘生死判’是我助唐玮兄改制成功,岂知二弟却却又因这‘生死判’而死,难道难道这是是上天故意要来惩伐我么?”他心中一阵悲哀和痛苦,但觉世事轮回,竟是如此报应不爽。 想到这里,他内心一阵刺痛,恨恨的盯着何苦战的背影,冷冷的道:“唐智是你杀的是不是?”何苦战一惊,失声道:“你你是唐门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 瑶姑娘 唐德还未答话,蓦闻一个女子声音惊叫道:“小心暗箭啊”顿时人群骚动,有数人亢奋的叫道:“这辽狗中箭了!这辽狗中箭了!”又有人呼道:“谁放的箭,射得好。taa的,这女子是谁,竟为辽狗挡箭?” 唐德听得这女子声音正是唐琳,不觉吃了一惊,回头望时,果然不见了唐琳,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也不理会何苦战,连忙挨着人群,冲入激战的场中一看,入眼触目惊心,不觉张口“啊”的一叫,却发不出声音。 只见人群包围之中,一个蒙面女子倒在萧延宗身前,后右肩背处插着一支羽箭,箭杆穿背而过,又刺入萧延宗左胸,而这女子正是唐琳。 唐德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脸色刷的一下全白,骇愕的道:“怎怎会这样?” 原来萧延宗赤手空拳与“寒山四霸”激战之下,初时用武颇有收敛,被四霸霸道的攻势逼于下风,但见四件兵器点拔横扫,无不如雷声轰轰,配合无间。待战得数个回合,萧延宗竟瞧出端倪,知道这四人武功并不怎样,只是气势慑人,有如雷声大雨点小的空有声势却无实质。这样一来,窥了门路,萧延宗用以点应点以拔还拔,牵引环转的身法立时将这四霸的气焰压了下去。 四霸眼见在众目睽睽之下凭以四人之力,竟然敌不过一个契丹胡人萧延宗,那岂非不是大失颜面?他们恼羞成怒,更是心急火燎,好似屁股着火的野兽般乱蹦乱窜,恨不得将萧延宗撕咬几口。 萧延宗当下卖个破绽,立时引得四人受制。旁边又有四五人与“寒山四霸”素来交好,眼见四霸要渐渐不敌,连忙赶上前去帮忙,结果反而越帮越忙。 因为萧延宗使用的正是青牛大师唯一真正传授给他的一套“青牛搏引拳”。此拳法是青牛大师年轻之时数次从置身狼群的激战中领悟而来,面对群攻最为适用。 岂知就在“寒山四霸”等人手忙脚乱之时,忽从黑乎乎的人群中飞来一支冷箭,直射萧延宗。 这一箭来势神速,快如闪电,萧延宗避之不及,眼见一箭穿胸之际,蓦地里一声娇叱,一条人影扑了过来,正挡在萧延宗身前,顿听“嗤”的一响,这一箭立时将这人穿透,又刺入萧延宗胸口。 萧延宗身上吃痛,身形顿时一挫,他怕牵动伤势,忍痛止住身势,低头一看,却是那蒙面女子唐琳,不由震惊不已的道:“姑娘你你”瞥见唐琳后背上的剑翎兀自颤动,知道这女子伤得不轻,可是这支箭又连在自己身上,也不敢动得半分。 旁人眼见萧延宗受了箭伤,无不大喜,知道他武功就算再厉害,重伤之下杀伤力势必受挫,自然也就不足为虑,立时便有六柄刀五把剑一把斧头一齐砍到。 武琼花和萧延宗距离较近,听到唐琳那一声惨叫,瞥见萧延宗和一个蒙面女子被暗箭所伤,这时又见十几人不约而同的杀向萧延宗,顿时大急,猛地一声大喝,奋力迫开秃头老者和常不归,挺刀直斫,但见碧光盖顶,刀风呼啸,势急凌厉,劲气相激,总算及时的挡住了六刀五剑一斧头。但只顾相救萧延宗,身后立时露出了一个空档。 常不归瞧得空档,眼见机不可失,甩手便是一块金砖重重的打在武琼花背上。这一砖却是用了十成内力,可是满载着常不归心中所有难消的仇恨。 武琼花被这金砖打中,收势不住,身子立时向前一折,竟险些扑倒,只是他右腿一屈,以刀拄地,总算没有摔倒,却也是面色苍白,xi一ng口闭塞,一丝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显是他刚才相救萧延宗,因全力一击,内力大耗,又受了常不归一金砖之击,顿时受了内伤。 武琼花这一顿挫,旁边几个黑道高手见有机可乘,便疾风劲草般扑了过去,六般兵器一齐砍落。武琼花只得回身格挡,手中“碧玉七星刀”斜斜一带,但听“当当当”三响,前面三刀顿时断为两截。余下几人闪避得快,换势转招,又从左侧面攻来。 那断了刀的三人怒喝一声,复又攻上,用的是断刀兵刃,只是他们武功高强,这断刀使起来也是极为犀利。 常不归一心要致武琼花死地,夹着空挡便又是一金砖打出。这一来,武琼花迎战着七八位高手,这七八位高手在黑道上都是手段残忍毒辣的家伙,又都是为夺宝刀而来,一出手自是倾力施为。任是武琼花武功如何高强,这会又受了不小的内伤,如此连战下去,情势相当险恶。常不归这时又是打出一块金砖,在刀光剑影中穿过,直往武琼花后脑打去。他这一手断夺势,甚为阴毒。 突然,夜空中一道白光暴闪,只见一柄飞刀破空射来,立时将常不归的金砖破为两半。那飞刀势道却不见衰,化成一个弧线,竟往围攻武琼花的一个高大的汉子射去。 那汉子虽眼见飞刀破金砖,但却没想到飞刀还能激射,而且偏偏射向自己,不由大吃一惊,想避已然不及,那飞刀立时将他穿胸而过。 在旁人意识之中,只以为这飞刀受此两个顿挫,该当力尽跌落。岂知飞刀余势不衰,从那人胸口穿出,又往另几人飞去。 这几人一见,情知不妙,知道飞刀怪异,都急忙跳跃闪避。那飞刀又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便往不远的一人手中落入。 旁边观战之人无不赫然色变,眼见这飞刀神出鬼没,精绝奇妙,自然循刀望去,只见接住飞刀的却是左明月,不由暗暗大赞:“素闻左少庄主飞刀名震天下,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萧延宗手下那契丹十骑已只剩六人,人人竟似血人一般,眼见主人受伤,便拚力冲杀,渐渐靠拢过来,将萧延宗和武琼花护了起来。萧延宗得有余暇,连忙封了唐琳身上几处穴道,止住血势,减轻她身上痛楚,只是眼见她气息极微,忧心不已。 他小心异异的将胸口往后挪移,忍住剧痛,将身子慢慢从箭身上退出,又怕唐琳昏晕死去,轻轻唤了一声,道:“姑娘”唐琳微微睁开眼睛,已无力说话,嘴角展出一丝微笑,却被黑纱蒙住,萧延宗自也看不见。 萧延宗又望着武琼花,歉声说道:“武兄,可是累及你了!”武琼花苦笑,道:“别忘了咱们可是喝过酒的!” 左明月由范思责夫妇相护,却也无恙,已拢了过来,说道:“是楚江南那厮放的暗箭,实是可恶!” 萧延宗瞧着武琼花和左明月,又看着身边手下十人仅剩六人,而且个个受伤不浅,心下悲叹,眼中泪光闪烁,又望着眼前如狼似虎的敌人,叹道:“我萧延宗虽是契丹人,但生平最忌sha,几经往返中原,谨受恩师教诲,却也从不曾枉杀一个汉人,如今却因此而枉送了几位兄弟的性命,真是无颜面对众位兄弟啊!”那六个契丹汉子满眼热泪盈盈,悲戕道:“主人不必自责,属下等生为主人而生,死为主人而死,决无怨悔,在所不惜!”萧延宗道:“只怕今日凶多吉少,几位兄弟,待会免不得一场大战,若能突围就去吧,也不必在此枉丢了性命!”低头望着怀中的女子,心中歉责不已,想道:“姑娘相救大恩,萧延宗今生只怕难以为报了!”契丹六骑齐声说道:“哪有下人弃主人于生死不顾的,那绝非我大辽好汉!”这六人说得慷慨激昂,豪气冲天,显是抱了与主人同生同死的决心。 中原群雄中有不少抱有同情心的人,心中对这些契丹人视死如归的气慨不由极是佩服。 萧延宗又望着左明月和武琼花,对手下说道:“我契丹男儿,当不负英雄情义。萧贵,待会你与众兄弟不惜一切也要护得这二位好兄弟的周全!”那名叫萧贵的方脸契丹汉子鼎声应道:“是!!” 黄河帮的白自在白自由大叫道:“taa的辽狗,交待后事可交待清楚没有,待会老子们大开杀戒,那是一个也逃不了!”有人立时跟声附和道:“要是不想死,你们这些辽狗就跪下向老子磕一百零八个响头,哈哈,老子一高兴,说不定就不杀你了!”人群之中顿时爆出一阵大笑。 萧延宗面上毫无惧色,望了一眼左明月,又望了一眼武琼花,心情异常沉重,默然半晌,说道:“二位兄弟,你们与我契丹人无关,就此去吧,何必为了我这等不相干的人累了性命!”左明月哈哈一笑,道:“萧兄说哪里话,你我意气相投,岂能说是不相干?”扫了群雄一眼,又朗声道:“咱们酒都喝了,那可不是酒肉朋友,而是性命相交的朋友!”心下又想:“如今走到这一步,想来也是顾不得其他了。这场中伏有我不少兄弟,又有许多好汉曾受过我的恩惠,待会大战,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定当一同杀出,出其不意之下,到时群雄混战,虽无胜算,却也不会输。只是武兄,他本是山外之人,我却把他拉了进来,当真是不该啊!”心中歉疚,握着武琼花的手,说道:“武兄,事以至此,我” 武琼花见他满脸愧责,已知其意,也不待他说完,微微一笑,道:“左兄弟,这没什么大不了!”拉过萧延宗的手,握在一起,又道:“正如左兄弟所说,既为意气相投,那便是xg命相交,若说客气话,那反而是见外了” 萧延宗和左明月手上同时一紧,热血填胸的道:“好!”萧延宗又望了一眼怀中的蒙面女子,道:“这女子因救我而伤,我若轻言生死,那也太对她不住!” 场中众人眼见这几人泰然自若的说话,竟似无视群雄的存在,无不气得怒火冲天,有几人破口大骂道:“□□奶奶个熊,要杀就杀,叽叽歪歪的说些什么,大伙儿跟他们客气个屁,杀光了这些狗贼,咱们领大赏去!”顿时众人跟着起哄起来,大喊道“杀啊!杀啊!” 张纪眼见群雄情绪高涨,知道胜算在握,不由大喜,挥手说道:“众位英雄好汉,这些辽贼俱已身受重伤,就是他们武功再高,也已不足为惧,大伙儿上吧,绝不手软,扬我国威,誓杀辽贼,哈哈!” 狞笑声中,众人又是握紧兵刃,满眼闪烁银光的一步一步迫了上来。要说前一场血战有多少胜算,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全力相搏,去为别人铺平富贵之路,此时敌方俱已受伤,要杀了他们自然也容易多了,先得手者先得富贵,众人这么一想,无不气血上涌,江湖草莽的自私丑陋,贪婪狡狯,顿时跃然可见。 武琼花忽然一声冷笑,手中“碧玉七星刀”斜斜一展,手指紧握刀柄,一个意念,后背上的花顿时像是应生出一股奇异的力量,跟着刀身上七颗异色宝石所散发的盈光蓦地一亮,一b一b一刺眼的光芒四面汹涌碧射,愈射愈远,光波所及之处,尽皆惊寒,就是那烈焰燃烧的火光顿时被寒气凛灭。 众人只觉这宝刀所发出的奇异光芒耀眼之极,光芒射天,只见天上北斗七星也是一亮,竟似遥呼相映,颇为诡异,又惊奇又疑惑之际,却又见得那冰寒的碧色刀光忽地尽失,瞬即全场一片如置深渊的漆黑,空气仿佛为之一窒,惊得群雄“啊”的一声,不少人竟失声叫了起来。刀光一灭,天上七星一闪即逝,顿时风起云涌,天地混沌一片,仿如世界蛮荒来临一般。这一时奇象迭变,群雄又是惊呼,就是久经无数恶变的张纪眼见这“碧玉七星刀”上七星竟是与天上七星呼应,不由暗暗称奇,对宝刀贪婪之念大炽,心想:“如此奇妙宝刀,献于皇上必为奇功!” 武琼花两年前用过这宝刀,知道这刀极具灵性,威力浩大,面临生死攸关之际,他只得用内力催动宝刀能量,作全力一搏,至于这宝刀如何能被他所灵用,后背上的花又怎么会与宝刀响应,却是全然不知。正如方天说,有缘人方能得宝刀,其言何意谁也不知。 武琼花宝刀一展,顿时将近围攻击的十数人尽数逼开,功力高者只是被震得后退数步,功力差者顿时被震得直摔出去,又撞翻了别人。 群雄无不骇然,也不知是这宝刀厉害,还是武琼花内力惊人,俱不敢猛冲上前。 白自在尖声叫道:“他奶奶的,这宝刀厉害得紧,大伙儿用暗器射他!”白自由道:“不错,不错,咱们暗器齐发,管教这些辽狗铁打的也要射他几个窟窿。” 不少人纷纷掏出暗器,毫不犹豫的就甩射过来。左明月哈哈一笑,道:“暗器这东西好玩,待我来试试!”也不见他如何移动身子,双手舞动,迎面射到的二三十枚暗器忽然尽数反射回去,吓得白自在白自由等人左蹦右跳的四下躲闪。 余下群雄无不赫然,虽然谁都知道左明月成名绝技除了一套“七宿枪法”外,其实更惊人的是他的一手飞刀,不但发射起来来无影去无踪,而且他独有的“满天星”收放手法也大气运成浩瀚开阔,江湖上更是无人可比。所以左明月刚才使用的就是“满天星”手法,其快捷无伦自是可见而知。 白自在恼羞成怒,顿了顿脚,大喝道:“左明月,你接得了十枚二十枚五十枚暗器,未必你还能接得住场中成百成千的暗器吗?”白自由道:“不错,刚才只是一小部分的小部分人出手而已。现在你执意要勾结契丹人与汉人为敌,大家不必顾忌情面,一齐出手射他,看他是满天星还是满身窟窿?” 不少人纷纷掏出暗器,在手头拽得紧紧的,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发射。 就在这时,忽听夜空之中,传来一缕悠悠的琴声,声音虽然甚是婉转动听,但在如此夜深之下听来,难免还是倍添森冷之感。琴声听来似乎不甚响亮,奇怪的是人人听着却有如耳在侧,竟然是格外的分明。 群雄怵然微色,惊讶疑异。这惶夜深深,谁还有如此雅兴在这竞夜弹琴呢?琴声突然出现,显然大有古怪。 萧延宗听了面色微动,嘴角灿出一丝怡然的笑意。那六个契丹汉子,俱是一喜,悲壮沉沦的眼光也不由明亮起来,似乎充满了希望,齐声说道:“是瑶姑娘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 十面埋伏 那道琴声起时甚为婉转悠和,就像清风月夜里的莫愁湖,感觉宁静致远。但蓦地里忽然一道破漏如沙的笛声横空响起,仿佛毫不犹豫的要将那一片灯风渔火完全打碎。 这正是七少爷的《鬼哭狼嚎》,琴声悠远,笛声尖锐,两种孑然不同的声音纠结在一起,竟像两条看不见的蛟龙在半空中飞舞盘旋。随着夜色冷动,温婉的琴声已变成一片铿锵,大有擎天杀伐之意,而那鬼哭狼嚎的笛声更见刺心眩目。随着两方较量,两道音声就好比两大高手在以内力比拼。 众人听着也不知怎么回事,初始听时只觉有如心头鹿撞,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觉体内血脉贲张,头晕脑涨,功力弱者便已满脸痛红,弃刀倒地抱头痛滚,哀嚎不已。 这一突变,令场中群雄无不惶然大惊。 张纪暗叫一声不好,正待发作,突地“铮”的一声响,琴音陡然静止,笛声骤停,霎时四下里一片死一般的静寂,就是连地上翻滚挣扎之人也不再动弹。 只这一瞬间,多数人连忙撕衣裂帛塞住耳孔,以防这鬼惑般的琴音和笛声再起,但人人心中却是茫然惊骇,不知这奏琴者和吹笛者是何方神圣,竟以比拼之力还能以琴声伤人,可见这双方的内力修为确实不为凡响。 可是这琴声来得好怪,起之何处,止之何方,却谁也不知,仿如天外来音,又似地狱鬼声,使得场中原本混杂的气氛突然变得无比的冷烈邪异。 萧延宗暗自惊疑,萧贵悄声道:“主子,可听出是谁赢了?瑶姑娘应该没事吧?”萧延宗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但脸上满见忧心之色。 就在众人纷纷疑惑惶然之际,只听苍穹中传来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缓缓说道:“哥哥,你没事吧?”萧贵不觉惊喜道:“是瑶姑娘,瑶姑娘没事!” 只见黑暗中人影忽闪,十个黑衣裘装大汉从院墙外飞越而入,个个雄狮一般威猛,手执弯刀,背悬弓箭,其装束竟如萧延宗手下那契丹十骑一般无二。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十人是契丹人无疑,顿时人人大吸冷气,想起那契丹十骑出神入化的箭法,彼敌未除,此时敌方又添生力,不免心中惴惴。其实全场群雄逾千,若是大伙儿齐心协力一拥而上,区区这二十几名契丹人又何足为惧。只是这些江湖草莽,素来谋事都以自身利益为重,眼见拿性命相搏的事,自然人人抱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行动起来就未免畏首畏尾拖泥带水,谁也不肯真心出力,就是张纪欲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之策,只怕也是枉然。 所以众人眼见突然之间又来了十个契丹神射手,且兼刚才那高深莫测的奏琴吹笛之人还未出现,不由得都有些恐惧起来,人人都道:“也不知奏琴吹笛的是谁?就刚才所见,此人必有来头。taa的,今儿龙腾虎跃,要是在这白白的丢了性命,岂不是大大的不划算?” 这么一想,圈内的人便又往外后退了几步,生怕契丹人待会拚命起来张弓一顿乱射,自己便要首先遭殃。岂知这一退,就稍稍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反而更有利于对方射箭,若是近身肉搏,就是契丹人神射之术再利害,那也就难以施展。只是众人紧张之下,却也没有想到这一层利害。 那十个契丹汉子昂然而入,各就各位,便面外背内围成一圈,张弓执箭,严阵以待。随后又见四个白衣女子临空掠影,飘忽而至,轻巧的落入圈中。其中一个少女忽然一个翻身,面上背下的往后仰倒,腰部如柳渐渐弯曲,待至伸出双手着地,这样一来,这少女整个人便拱成了一张“人”桌,身形姿势极为缦妙优美,赏心悦目。 众人无不疑异,紧张的盯着这十男四女,也不知他们弄些什么奇妙玄虚。他们还没回神过来,但觉一股幽香扑鼻,又见半空中一道白华漫漫,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从天而降,手抱一只精巧奇异的瑶琴宛如天女下凡一般飘落在那张“人”桌前。其仪态芬芳,行云流水,显得极为飘逸柔美。 只是这女子面上罩着白纱,别人也无法看见她生得如何容貌。但一股冷艳芳华欲掩还彰,让人心生敬服之感。 她慢慢抬起头来,一双神迷的眸子如夜华剪水,望着萧延宗,语出如莺的问道:“哥哥,你受了重伤?”萧延宗苦笑一声,抱着唐琳走了过去,说道:“大哥的伤不碍事,妹子,这女子对我有救命大恩,你快救她一救!”那女子望了一眼唐琳,见她气息极弱,从身上一摸,掏出一个小白玉瓶子,倒了几粒气味芬芳的药丸,伸出玉手缓缓喂入唐琳口中。轻微细行,无不透着逼人的冷傲,以至群雄不敢骚动。 片刻之后,她才冷视着凝思呆立的群雄,森严说道:“哥哥,是这些汉人伤了你吗?”萧延宗道:“妹子,你可千万别多伤人命!”那女子目中射出两道冷厉的的光芒,说道:“可他们伤了你,又杀了你的手下,难道你不为他们报仇?”萧延宗神色黯然,叹道:“妹子,哥哥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既然答应过我师傅,又岂能违誓?”那女子轻轻一叹,道:“唉!哥哥,你总是心怀善念。咱们契丹人也并非个个好兴sha,你总以为以你的原则行事,能消弥世间奸恶,尚崇博爱,可是又有谁能体会你这一番苦心呢?这些宋人总以为我们契丹人个个凶狠残暴,殊不知他们其实才真正如豺狼一般凶恶c卑鄙c无耻。”她最后一句话却是说,你们汉人以这数千之众围攻区区十几个契丹人,其行径可谓卑劣无耻,就是胜了也不过是以强凌弱,毫无光彩可言。 群雄听着这女子管叫萧延宗为哥哥,始知他二人原来是兄妹关系,不禁暗暗惊奇,想不到契丹胡人竟也有如此龙凤人物。不过这女子一入场中,似乎对周围虎视眈眈的中原群雄视若无睹一般,竟只顾与哥哥说话,就那眼眉就那神态,睥睨之间,那是丝毫也不把众人瞧在眼里。 试想群雄之中,不乏历经数十年险恶风浪浸y的江湖油棍,怎么说也搏得不少令人尊敬的声名,他们平日里受人恭敬慕仰,是何等威风?岂知如今在这对契丹兄妹面前,仿佛只是枯败的草秸无异,如何不令人恼怒?心胸开阔者倒也能自我宽慰,心说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而已。心胸狭隘者可是气得不行,连呼吸也格外粗重起来,武器抓在手里直颤抖,想出手去教训他们却又被这女子无形的冷傲气势所摄,竟不敢动手。 其实众人如何不知这女子话中之意,想着刚才那场血战,萧延宗的确是未曾枉杀一个汉人,反倒是自己身受重伤,又死了四名手下,就这等气魄足以服人。此时这契丹女子字字声厉的一说,不少人思前想后,不觉暗叫惭愧,深感惶然,竟渐渐暗生退意。 这时,唐琳轻轻“嘤咛”一声,慢慢睁开眼来,望着萧延宗满目柔情。萧延宗见她醒转,知是妹妹喂她的药丸起效,心中一喜,轻声道:“姑娘,你好些了么?”唐琳微微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张纪眼见这契丹女子神秘端严,倪倪而言,怕她再说下去,不免弄得群雄心乱,便阴森的冷笑道:“兀那辽人妖女,休要在这大言不惭,胡言乱语。你说你们既不曾恶行,那又如何侵我大宋边境?又如何肆意我汉家兄弟姐妹?”顿了一下,又哆哆逼人的道:“怎么,不敢回答是不是?既然不回答,那便是承认了自己曾经残害了我无数汉人是不是?哼哼,在场的众位,既然都是宋室的英雄儿女,又岂能容忍这些辽狗在我华夏大地肆虐横行?大伙儿想想,若今日被他们脱身而去,日后传出江湖,说是契丹人如何如何英雄了得,中原群雄如何如何的不敌。那样岂不教我们颜面丢尽?”白氏兄弟不跌时机的呼声叫道:“誓除辽贼,绝不手软!”他这一吆喝,一众官兵和黄河帮众以及“寒山四霸”等人也是大声叫好,齐声讨伐。 萧延宗举目四顾,望着满被仇恨驱使的中原群雄,想着这汉胡世代仇怨何日能得消弥?当日青牛大师曾说:“人生难得今已得,佛法难闻今已闻,此生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又说:“罪性本空由心造,心若灭亡罪亦亡: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他当日不明其义,这时才恍然大悟,想着不由摇头一叹,显得极是无可奈何。 那契丹女子冷冷一笑,脸上神色虽然看不见,但眉目之间却极是不肖一顾,双手微抬,十指拔动,竟缓缓弹起琴来。琴声迭起,悲愤激昂,弹的却是一首《十面埋伏》。 此曲原是一首琵琶曲,依据楚汉战争时,项羽与刘邦垓下之战的情景写成,当时汉军用“十面埋伏”的阵法,击拜楚军,以至项羽自刎乌江而死。但此时这契丹女子本身所处的险恶境地,与当年项羽面临的四面楚歌一般无异,她竟用七弦瑶琴弹奏这首十面埋伏的曲子,不但琴技高超,而且其胆略却也是惊人。试想这十面埋伏的曲调,势如两军决战,声震天地,岂不正好激发了群雄奋勇杀敌的决心?其实契丹女子既有胆识弹奏,却也是一种兵行险着,险地求胜的策略。 群雄本来初时吃了这女子琴声伤人的暗亏,虽是众人不曾防备,但心底下还是多少有些惧意。这时听得琴声又起,但觉如屋瓦飞坠,金鼓齐鸣,剑弩声张,人马鼎沸,无不令人激奋昂扬。岂知琴乐之中,似乎极具有震撼摄心夺魂之力,群雄始奋之下,忽又心生恐惧惊怖,继而又涕泣无所适从。 张纪强自镇定心神,怒吼道:“你这妖女,竟用妖术害人!” 契丹女子冷冷一笑,道:“张大将军,怎地如此孤陋寡闻?《十面埋伏》名闻天下,乃是汉家名曲,岂会是妖术呢?”张纪脸面一窘,强辩道:“《十面埋伏》向来以琵琶弹奏,你却用瑶琴弹来,如此鬼声鬼调的,自然便是便是妖术了!”“寒山四霸”立时高声叫道:“不错不错,大人真是高见啊!” 远处有人冷笑道:“可笑可笑!”虽然声音不大,但武琼花仍然听出是七少爷的声音,只是此时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忍,似乎是受了伤的。武琼花微感诧异,料想七少爷定然是适才与那契丹女子以声乐比试内力而受了内伤。他抬头望去,只见遥远的山头上一点白影渐渐消失。他这时更为惊讶,这么远的距离,七少爷还能将声音传到这里来,确实了不起。 寒山四霸勃然大怒,四下里张望着大叫道:“谁在那里说可笑?谁在那里说可笑?这本来就是妖术,有什么可笑的?” 乞哥儿申玉明一旁不住冷笑,道:“这等好曲,竟说是妖术,未必是猪耳朵吗?”寒山四霸正恨找不到茬主儿,立时冲申玉明吼道:“你这死叫化儿胡说什么,未必是找死吗?嘿嘿,我看你八成也是勾结契丹人的汉狗!”申玉明也不气恼,微愠不火的道:“我胡不胡说,自个儿心知肚明吧?何况我只凭琴乐善度而非人由,你怎么说都成,反正你也是擅于乱嚼的。” 场中识琴乐者早已听得痴迷,听着他的话自然在理,不由瞪着张纪等人,神色艾怨,心中都说:“这女子能用七弦琴弹出如此绝妙的琵琶琴曲,世间少有,岂是你这几个粗陋的家伙所能识得的?哼哼,真是对牛弹琴!”但群雄之中,多数都是粗鲁的莽汉,自然不识琴曲,顿时也跟着张纪叫嚷起来。 群声未杳,琴声却顿,那契丹女子冷冷一笑,也不说话,但她这一声冷笑,正是心有默契的命令,顿时只见她手下十个契丹武士人人神色凛然,挥手扬弓,十数支□□便如电般向张纪等人射去。寒山四霸等人见箭势煌急,连连后跃闪避。张纪也急忙后纵,双脚还未站稳脚跟,只见面前刚才自己所站立的地面便已插上了五六只箭,箭尾兀自颤动不休。张纪吓得冒出一身冷汗,心中连呼“好险”,暗想道:“要不是老子躲得快,只怕这些箭便要射在身上了,taa的,好歹毒的辽狗,如此有恃无恐,只怕是来者不善。”心底不觉泛起一股惧意。 那契丹女子微微道:“这只是给你们一个警告,我哥哥最忌杀人,所以我刚才只是手下留情了。你们这些汉人,何必为这狗官卖命?到头来所有好处还不是为他一人所得?我看你们还是快走罢?如若再战,动起手来,我可没那多规矩,只怕你们固然人多,却也未必胜得了我们!”她说得轻描淡写,言语行为之中无不泰然自若,成竹在胸。 一众群雄在江湖上混了多年,都非泛泛之辈,自然不会因为这契丹女子了了几句话而自行离去,何况面对的又是国仇家恨的契丹人。江湖人历来极是看重颜面气节,谁都心下明白,此时若是谁先动得一步,怯了场子,日后必遭万人唾弃,是以人人也不敢挪动脚步,但内心之下却不知为何,竟对这契丹女子暗生极大敬畏之意,就好象这女子身上充满了神明的威严,又好象这一切之中,无不透露着一种莫名的神秘,以致令人不敢侵犯。 场中的变化,自非张纪所能预料,他想利用这些三教九流的江湖草莽为他卖命夺刀,显然是计不成形了,只是心中不甘,又大叫几声杀敌,却也无人响应,环顾四周,只见众人只是凝神不动,不由气怒之极,却又无可奈何。无意之间,目光落在西夏“一品堂”李德明脸上,见他神色在火光下显得极是古怪,心想:“这西夏人向来居心叵测,他们大队而来,说不得会有什么诡计,若是趁我们混战,他坐得鱼翁之利,趁机抢了宝刀,岂不是糟糕得一塌糊涂?” 他心思纷乱,却也快速盘算,眼见众人群心各异,大部分人不能为己所用,而自己所带的兵马首战失利,又白白的丢了一队士兵的性命,余下的只怕早已心生惧意,人人自危,便没了斗志,这种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的痞性,向来便是宋兵打仗吃败的一个致gn源,张纪又岂能不知?他思来想去,也无暇去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有好好去苦训练兵呢?眼见势不利己,还不如退而自保,再作打算,何况此番也杀了几名契丹人,总算有了一个寻找功名的借口,若是日后瞒报上去,自也是大功一件。张纪想到这里,眼珠转了几转,便向那脸色发白的李大才示了一个眼神。 那李大才向来善于察颜观色,立于官场不倒之地,既要左右逢缘,又要承上启下,这自是少不了的本事。他见张纪向自己示眼神,便知其意,心中不由骂道:“你娘的,想一些馊主意跑来抢钱,现在弄得灰头土脸讨不了好,又要老子出头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 还是十面埋伏 李大才想着平日卑躬屈膝的奴才模样,心中更是憋屈不忿,但这种想法当然也只能在心中一闪即逝,面上却不敢见于颜色。他打定主意便装模作样的走上前去,凑近张纪耳边瞎嘀咕了几句,张纪便“唉呀”的叫了一声,似乎听到什么不好的话一样,回头瞪大眼睛盯着李大才,说道:“竟然还有这等事?他奶奶的,这不是反了天不成?“ 他面上显得有些犹疑不决,似乎权衡再三,才心有不甘似的对那契丹女子道:“哼哼,今日若不是本官另有一桩公案,岂能容你这些妖女在此猖獗?”也不待别人如何反应,连忙又转头望向李大才,神色极是不悦的责怪道:“李大人,如此重责大事你怎么到此时才告诉于我?这可是要误了大事呢!”李大才装得一脸惶恐,用袖子擦拭着额头冷汗,唯唯喏喏的道:“大大人恕罪,下官下官这也是刚才得到消息”张纪怒道:“那还罗嗦什么?还不快快带我去?” 这二人一唱一合,自找台阶,似熬有介事一般。一些糊涂的江湖人还真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纷纷四下询问,待回过头来,只见张纪带着一队丢盔弃甲的官兵在众目睽睽之下匆忙去了。 场中留下一众武林人物,眼见张纪就这麽带着人马独自去了,无不一头雾水,诧然惊愕的都愣在当地,几乎象做梦一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最后望着地上东倒西歪的伤者,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好一会儿,才听得有人打破僵局,破口大骂道:“taa的张纪,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就就这麽走了?”有人道:“他不会是把我们丢在这儿,自己却偷偷溜了吧?”又有人道:“他这算什么?架还没打呢?怎么就就”就了半天望着那契丹女子,只觉一股杀气凛然,便也说不下去了。 “铁锅”古竞成拱了拱后背铁锅,大喊道:“他张纪王八蛋的都走了,咱们大伙儿又耗在这干什么,还不如也各自回家吧!”他这一呼,顿时有无数人齐声附和起来,各自收拾拌当,准备走人。 楚江南本就对张纪突然率军离去窝了一肚子火,这时又见群雄准备各自散场,不觉又气又急,冲何苦战说道:“这些契丹人绝不可以放过。”何苦战闻言便知其意,也顾不得脸面麻木,连忙朗声喊话,岂知一张口,竟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不竟吓得魂飞魄散。 楚江南见他面色怪异,又不出声说话,也不知怎么回事,待见到何苦战用手指了指自己嘴巴,又捏了捏脸面,只见肌肉显得僵硬,却是吓了一跳。他满腹疑惑的伸手一探他的脸,竟是硬邦邦的好似一快木头一般,不由诧道:“怎么会这样?”何苦战自然无法回答。 这一会儿之间,便有数人起身离去,只要有人带了头,其他人自然也无所顾忌了,只是离去之时,心中因为宝刀未得,不免有些悻悻然了。 混乱之中,突然听白自在高声叫道:“众位英雄请且留步!”众人顿时驻足望向他,有人问道:“白帮主,有什么事吗?”白自由说道:“历来宋辽势不两立,难道大伙儿眼见仇人就在眼前,也不一雪国耻么?”群雄俱是一愣。白自由接着道:“如果我们就此走了,日后传出江湖,说是我们放了这些契丹辽狗,嘿嘿,这样一来,大伙儿岂不是成了汉奸卖gu一贼了?”白自在又道:“不错,江湖险恶,人言可畏,虽然我们大伙儿个个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汉,但江湖传闻,以讹传讹,未免不尽不实,只是日后传将起来,后果只怕不堪设想啊!” 众人听着无不心中一动,均觉他这话在理。 “寒山四霸”中的老四李四龙说道:“那有什么后果?”老大赵一天瞪了他一眼,道:“别人自然以为我们也是勾结辽狗的汉奸,那样一来,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你说咱们一世英名,岂不毁之遗尽,又颜面何存?” 在江湖中混的人,第一来讲究义气,第二来便是对面子一事极其看重,有时为了一区区面子,不惜多以生死性命相搏。此时众人听得白氏兄弟和“寒山四霸”所言,无不心头发冷,愈想愈寒,均觉他们说得极是,便有人问道:“白帮主,那以你的意思该怎么办?”白自在目光移向场中萧延宗等人,恶狠狠的道:“杀光这些契丹辽狗,绝不手软!”黄河帮众立时扬声道:“杀光辽狗,绝不手软!” 他们这一哄叫,其中那些好事者立即也有人跟着叫嚷起来:“杀光辽狗,绝不手软!”虽然如此,但多数人还只是一旁疑豫观望。 楚江南一见众人声势浩壮,不由大喜,心中窃窃想道:“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白氏兄弟果然表现出色,没让我失望啊!” 萧延宗已是暗暗叫苦,他知道妹子刚才一番言语,无非只是虚张声势之计,虽然吓跑了张纪,但只要这些江湖人不退,他们所处身险境自然势危无解。 他又望了望怀中环抱的蒙面女子,心下忧急,暗道:“我萧延宗死不足惜,却不能让这女子因我而白白丧命于此!”又将目光转向武琼花和左明月二人,说道:“二位兄弟,今日只怕凶多吉少,我萧延宗能结识你们,乃是天大的幸运,只是” 他还未说完,只听白自在凶恶的大叫道:“众位英雄,面对这些万恶的辽狗,也不必顾什么江湖义气,大伙儿便一拥而上吧!”这话张纪也不知喊了多少遍,众人只是喊的多,行动的少,谁也不愿为别人充当替死鬼,毕竟契丹人的利箭冷嗦嗦还是有些令人敬畏。 那契丹女子临危不惧,神意坦然,挥手拂动,又弹起琴来,弹的还是那一首《十面埋伏》。 群雄知道这琴声一起,多有古怪,无不疑惧,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白自在白自由兄弟二人本想拿话来挤兑群雄和契丹人拚命,岂知生死关头,人人看得清楚,谁也不敢先上去喂那敌人的□□。二人既然带了这个头,不免骑虎难下,心想:“不如我们拚着先上,只要一动手,其他人自然也不得不动手了!”打定主意,只得硬着头皮,挥舞鬼头大刀护住周身跃了出来,一边同时呼道:“大伙儿上啊!”“寒山四霸”刚才败在萧延宗手下,颜面丢尽,自是心中早生怨恨,见白氏兄弟都率先上了,便也把心一横,跳了出来,势要一雪败辱。 此时琴声愈发高涨,铿锵有力,众人听入耳里兀自嗡嗡大响,呼吸不觉又沉重起来。众人暗暗纳闷,自己都把耳孔塞住了,怎地还有这种恶感的反应?未必这琴声真的是什么厉害诡异的妖术? 武琼花见势不好,心知那契丹女子似要狠下杀手了,但他知道若是将场中群雄逼得急了,只怕狗急尚会跳墙,何况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湖豪杰呢?一场混战,说不得无数人将会冤死在这里。他想到这里,也不知为什么,忽然抢身而出,朗声喊道:“各位且慢动手!”他这一喊,用上了几成内力,声音极其响亮,便远远传了开去。 契丹女子微微一顿,不觉稍稍抬头望了他一眼,眼色有些异动,跟着手势舒慢,琴声顿缓。 白自在等人闻言,也都疑惑的停下手来,冷冷说道:“你既甘当契丹人的走狗,咱们自是决一死战,你又想怎么样?” 武琼花一扫群雄,坦声道:“我武琼花行事坦坦荡荡,自问生平不作亏心事,又如何是辽人的走狗?”白自在冷笑道:“好不廉耻,你若不是辽人走狗,好好的汉人又如何与这辽狗勾结在一起?”武琼花道:“何谓‘勾结’二字,想必在场的众位好汉都知道是何意思。但我与这些契丹人也只不过是一面之缘,之所以与他们相交,无非是因为钦佩萧延宗的为人而已。” 白自在厉声道:“契丹人侵我大宋国土,残害我宋人无数,这等恶贼人人得而诛之,你说你竟然钦佩他们,哼哼,那不是汉奸走狗又是什么?” 武琼花高声道:“我是不是走狗,白帮主若要一意编排,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我可以这么说,若是面对的是万恶不赦的契丹人,不要说是众位好汉,就是我武琼花见了也自放他不得。但刚才各位也都亲眼所见,这位萧兄虽为契丹人,面对生死存亡之际,却也不曾乱杀我们一个汉人,就是他手下十位勇士,在他的严令之下,就算被众位杀死了四位兄弟,又何曾乱开杀戒?敢问各位,你能说他们就是在边境上杀害我们兄弟姐妹的那些凶残的契丹恶徒吗?”众人听他这一说,均觉在理,无不微微颔首。 “河东大侠”雷洛忍不住说道:“这话原也不错!”申玉明道:“我本来很不喜欢契丹人,但你这话说得有点儿在理。试想在我们当中,又有多少人没有乱杀过无辜?扪心自问,这和那些残暴的契丹人相比又有什么分别?不过说来,今儿这几个契丹人还真算得上好汉子!”又有几个正义之人连声点头称是。 人群中走出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来,其中一个胖子指了申玉明喝道:“申玉明,你这个叛徒,你在这胡说八道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无处容身想要去投靠契丹人了吗?” 申玉明望了那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瞬即便压了下来,叹道:“徐长老,我申玉明既然脱离了丐帮,那又怎么算得是叛徒?恭喜你荣登丐帮四长老之首,这会儿管得宽竟要耍你的威风来了么?嘿嘿,你若一心真要找我麻烦,请来便是!” 那徐长老叫徐克胜,江湖上有一个“百变鬼手”的称号指的就是他,据说他一手“百变鬼手锁喉功”极是霸道。他原在丐帮居四大长老之位,排名第四,后来因为揭发出前任老帮主的儿子申玉明勾结西夏人证据确凿,又拥护现任帮主立位有功,从而被提升为四长老之首。 这会徐长老见申玉明不但不怕,反而公然出言顶撞,立时大怒,喝道:“前时我看在老帮主面上,不与你计教,今日可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说着愤愤不平的就要开打。 白自在怕多生事端,急忙一把拉住他,说道:“徐长老,有什么家事日后再来了断,眼下对付外敌才是!”徐长老本来也并不是真要打,无非是想耍耍威风,见白自在出面相劝,便也正好就坡下驴的作罢,口中还兀自喋喋不休。白自在又回头冲武琼花道:“不管你怎样狡辩,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只要是契丹人,那便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咱们就非杀光他们不可。”他的帮徒又大叫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武琼花明知他成心生事,自知怎么说也是无济于事,眼见一战在所难免,未免有些忧急起来。 忽然,只见左明月嘻嘻笑道:“白帮主如此sha心切,莫不是存心要挑起事端,欲害大伙儿性命么?” 武琼花一听,顿时大喜,心想:“左兄聪明之极,只怕有办法能化解危机,免去一场杀伐之争。” 白自在老脸一热,怒道:“左少庄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左明月道:“我这话也没什么意思,想必在场的大伙儿也曾听说过本朝□□皇帝‘杯酒释兵权’的事儿吧?这‘杯酒释兵权’,权从何来?权便是从势力而来。无论是哪朝哪代,上至朝廷下到民间,皇帝是绝不允许有势力存在的。而在场的各位,大都是江湖一帮一派的势力,合起来则是多大的一个势力?想必众位也想得到的。之前我听到有消息说,有官府大员收买了‘黄河帮’,要白帮主在‘卖刀大会’上存心挑动事端,好让各方拼命撕杀,只待我们杀得两败俱伤,他们便来坐收渔翁之利。这是何等毒辣的一个奸计?白帮主,我说的对不对?”他这话原也是凭空猜测的。他从白氏兄弟的言行举止中,觉察到黄河帮在为官府推波助澜,所以心生一计,便故意说了出来,以混淆视听蛊惑人心。不过巧之又巧的竟被他一猜而中,只是他却没料到收买“黄河帮”的只是楚江南而不是张纪。 白自在听左明月说得理气直撞,只道他真的知道了自己被收买之事,不由尴尬得很,支唔道:“我我你这没没有的事”他这一支支吾吾,自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白自由为人远比他大哥狡猾,见哥哥露了痕迹,连忙怒喝道:“你taa的左命月,你休得胡说八道,你这汉奸,与契丹人称兄道弟,大伙儿都亲眼目睹,谁会相信你的鬼话?”他虽然这么说,但群雄对左明月的话自是有些相信了。因为人人心中把白氏兄弟的一举一动细细思量一遍,都是与左明月一般的心思,心想:“左少庄主说的官府大员,那肯定便是张纪无疑了。只是张纪现在走了,白氏兄弟又为何如此卖力的叫嚣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恶毒的诡计?”众人愈想欲疑,只道真的上了官府的恶当,又想着刚才这些契丹人的所作所为,无不至情至性,仁义为先,顿时决杀之心又都动摇起来。 正在这时,忽听院墙外有人尖声叫道:“唉呀,不好了,那张巡检又带了大队人马杀回来了!”另一人说道:“别叫了,事不关己,咱们还是快走吧,别在这白白送命了!”群雄一听,不由大惊骇然,顿时慌乱起来。又有人叫道:“大伙儿还愣着干什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只见全场人头攒动,不少人纷纷向院外奔去。 左明月一见,暗暗欢喜,心道:“我这些兄弟们果然见势快极,他们一走,其他人必然动心。” 原来这一切都是左明月所安排的计策。他举办这场“卖刀大会”,为了安全起见,便在全场群雄中安排了不少人手,以待应变危急之时。待到张纪离去,白氏兄弟扇风点火,此中情形凶险之极。左明月便趁武琼花与白氏兄弟周xuan之时,悄悄命范思责暗中安排了这出“恐吓”之计。他先出面“揭发”白氏兄弟被“官府收买,以利官府谋财害命”一事,然后他手下有人便在院外故布疑兵,说是张纪去而复还,而场中所有左明月的下属闻言之下,借乱一古脑儿的假装害怕匆匆遁去。果然,群雄一见有人离去,顿时慌张起来,心烦意乱之下,仿佛听见远处果然有隐隐约约的马蹄叫啸声响,只道张纪真的带了人马卷土重来,更是惶然。顿时又有不少帮派也顾不得什么,心想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走为上策,逐各自带了本门的人匆忙越墙而去。 不消片刻,场中一众武林豪杰尽作鸟兽散,走了个干干静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 十二香毒 萧延宗四下一顾,眼见一干群雄一阵风般走得干净,只留下场中满地桌椅设施狼藉一片,不禁忧心忡忡,想道:“此敌既去,彼敌又来,却是糟糕!”侧耳细听之下,或远或近竟无一丝异响,更别说什么人嘶马鸣了。他心中疑异,不觉望向武琼花和左明月。 左明月微微一笑,道:“萧兄无须多虑,刚才只是略施小计,借张纪之名吓跑了他们而已,想必他们自也不会再来了!”萧延宗这才暗松了口气,紧张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武琼花又在众人中瞧了一遍,也没看到娰小敏,不禁暗暗有些担心。 他手下那个叫萧贵的国字脸的汉子轻声道:“主子,咱们也走吧?”萧延宗望了一眼怀中的蒙面女子,犹疑了一下,突然大声说道:“萧贵,你带着六位兄弟去庄外警戒,不准任何人闯进来!”那叫萧贵的汉子一愣,道:“主子?”萧延宗道:“快去!”萧贵只得应道:“是!”逐带了余下的几人去了。 那契丹女子这时缓缓站起身来,对另外十个契丹汉子汉子道:“你们也去吧!”那十个契丹汉子一齐抱拳应道:“是”然后都分四个方向从院墙上掠了出去。契丹女子分派完毕,又走近前来,对萧延宗轻声道:“哥哥,你是要为这女子治伤?” 萧延宗点点头,带着一种央求的语气说道:“妹子,这女子因我而伤,伤势极重,我怕延误不得,你帮我看看!” 契丹女子脸上蒙着白纱,也看不清面貌,微声说道:“好吧!”盈光明亮的目光又从武琼花和左明月二人面上一扫而过,又道:“哥哥,你将这位姑娘放在大理石台上,我得先帮她取箭。” 萧延宗转身将唐琳轻轻放在刚才卖刀的大理石台上,神色极是沉重忧急。 那契丹女子上前,借着跳跃的火光,审度一会,说道:“大哥,你们先避一避,待我为她疗伤。”萧延宗点了点头,又关切的望了一眼昏晕的唐琳,这才和武琼花左明月等人走到一边,心下只是不停的祷告。 左明月道:“萧兄,可知这为你挡箭的女子是谁?”萧延宗茫然的摇头道:“我也不知。”武琼花和左明月都是一诧。左明月道:“难道也不是你们契丹女子?”萧延宗道:“自然不是。此次前来‘卖刀大会’,我只带了十个兄弟。”他说着脸色甚为悲戚,回头望去,黯然神伤,道:“我与她素不相识,却不知她如何要舍命救我?”心中想着和“寒山四霸”相斗时唐琳的赠剑的情形,更是迷惑。左明月喃喃道:“那可是奇怪了。”转过头去,却见武琼花满怀心事的似乎在想些什么,随即一笑,道:“武兄,是不是触景生情,又在想嫂子了吧?”武琼花愣而回神,面色窘迫,道:“哪里哪里!” 待得一柱香工夫,忽听那边一个小丫鬟急急叫道:“少爷,快快过来!”萧延宗连忙奔近前去,说道:“怎么啦?”丫鬟道:“小姐她她咳血了!”萧延宗惊道:“怎么回事?”一搭契丹女子腕上脉搏,又道“妹子,你伤了内息。”契丹女子轻声道:“哥哥,不碍事的,只是起先弹琴时,耗损了些内力,刚才又用真气助她疗伤,倒是费了点劲,她那箭伤却是好险,不过所幸总算无事。”说着微微喘息一下。 萧延宗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转头望着那台上女子,只见她身上羽箭已除,伤口也包扎完好,只是昏睡未醒,听其轻微的呼吸之声,缓慢有致,显是伤势已无大碍。 那契丹女子不再说话,从身上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但觉芬芳四溢,自喂入嘴里吞了,又作了一会运气调息之功,内伤方始浅浅复原。 当下萧延宗与他们互作一番引见,原来这契丹女子正是萧延宗的胞妹,名叫萧瑶,而她手下十个契丹大汉,也与萧延宗手下的“契丹十骑”一样,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萧府护院武士,各属兄妹二人统领。 武琼花和左明月心下自有一番惊异,不觉抬眼往萧瑶望去,只可惜她面上蒙了白纱,无法看清容貌,但她一双眼睛却是异常的明亮,又圆又大,宛如一潭弘水清幽,充满着迷离神往的色彩。 左明月怦然心想:“如此一个冷凝艳夺的绝妙女子!”武琼花却想:“萧兄弟的武功若是大侠燕南飞所授,萧姑娘的武功却不知是何人所授,光看她以琴声御敌,只怕是深不可测。”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其实萧瑶以琴声御敌,却是耗尽了全身功力而为,而且十名契丹武士和四名丫鬟在入场之时,便由她吩咐暗中散播了一种无形无色,使人触之产生焦灼虚幻的药粉,然后她以先入为主,先声夺人之势,借琴声冲散药粉,从而震摄群雄。此番表面上看来,挥洒自若,实则内息大损,若是真正动起手来,只怕要吃大亏。 这其中的关窍,群雄慌乱之下,自然不知这契丹女子只是胆识过人的虚张声势而已,而武琼花也就更不知其中奥妙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万一摄敌之计失效,生死攸关之时,萧瑶便准备再施以第二套非常手段。那就是使用自己独家的“十二香毒”和合琴声来杀退敌人。她这“十二香毒”源自中原武林一位用毒大行家,其毒虽香如花开四季,但据说能五步一人,散发千里,可见毒尽其极。后来她别出溪径,将“十二香毒”和合在琴乐中杀人,更是御敌无形,杀伤力强大已极。是以若非迫不得已之境,她自也不会无端使用。所幸她这虚张声势之计倒也顺利得逞,令得危机顿解,否则“毒乐”声响,难免一场大浩劫。 这时,萧瑶神色凝重的走到萧延宗面前,轻轻问道:“哥哥,你真不知道这女子的来历?”萧延宗茫然的摇头道:“真的不知道。”萧瑶眉头微蹙,道:“我刚才为她疗伤,发现她身上藏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小瓶子,似乎装着各种药粉,却不知她是何门何派,我只怕哥哥无意惹上,却是麻烦不断,那就不好了!” 江湖之事,错综复杂,鬼谲百出,萧延宗如何不知,微微说道:“这位姑娘舍命救我,他日我自当设法图报就是。”萧瑶奇道:“她舍命救你?哥哥,到底怎么回事?”萧延宗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将唐琳赠剑挡箭之事说与她听了。 萧瑶轻轻“噫”了一声,似乎对这唐琳极是赞赏,随即嘻嘻一笑。萧延宗一怔,说道:“妹子,你笑什么?”萧瑶道:“哥哥,你说一个姑娘家,与你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舍身救你呢?” 萧延宗不由望了一眼昏睡的唐琳,不解道:“我怎么知道。”萧瑶轻嘻道:“那只能有一个可能。”萧延宗见妹妹笑得狡黠,心中不觉别别跳了起来,问道:“什么可能?”萧瑶却笑而不答。 左明月哈哈笑道:“萧兄,那就是你撞上桃花运了!”萧延宗脸面一红,幸好夜色之下,虽有灯火通明,却也掩了他满脸尴尬之色,说道:“左兄,休得取笑了!”左明月道:“哈!不敢不敢,我就是想撞也撞不上呢!”众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武琼花心想:“当初我与柔儿初次相见,我就打心眼里爱上她了,只恨不得把自己身家性命jia一给她也是心甘情愿。男女之情,大约都是如此,这女子为萧兄连命都不要,那定然真的是少女情深,却不知这女子是谁?” 忽然,只听院外不远处有人一声大喝,道:“站住,你是谁?阁下若是再闯,我们便要放箭了?”然后便是“当当”数响,似乎是羽箭射在什么硬物上发出一种沉闷的声响。 众人心下一凛,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硬闯了进来,若是众中原武林群雄去而复还那可是糟糕之极,但听声响,绝不似人多嘈杂。 正直疑异之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方高而宽厚的院墙突然爆开。泥土飞溅之间,便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昂首大步而入,右手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气势威猛,却是那个举着棺材的神农架睡墓人。 武琼花一见这人,倒是一怔,心道:“怎么他也来了?却不知来做什么?” 左明月曾听武琼花听说过此人,一看便知是神农架睡墓人,不觉也是无比惊异。显然象这般举着一口大棺材纵横无忌的人,世间只怕绝无仅有。 随后在外围警戒的十六名契丹射手纷纷返了回来,张弓搭箭,将举棺人围在核心。举棺人却毫不在意,大刺刺的走到众人面前,用一种死气森森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武琼花手中宝刀之上,冷沉沉的说道:“武琼花,我只为宝刀而来。” 武琼花一怔,不觉笑道:“那就奇了,前些时你拚命的追赶‘孔雀堂’的妮娜姑娘,一心要抢夺《九件衣》,如今宝刀出世,难道你又想抢夺宝刀吗?”举棺人道:“正是。”武琼花想着他为抢夺《九件衣》竟然追了妮娜姑娘几日几夜,可见此人难缠之极,不觉摇头道:“我不想与你作无谓之争,你还是走吧。” 举棺人沉声道:“你别逼我动手!”武琼花苦笑道:“你怎能说是我逼你呢?刀虽在我手,我也只是代燕大侠保管,又岂能让你拿去。”举棺人坚声道:“既然如此,咱们再来一决高下!”他的意思自然是说胜者得刀。他左脚跨出,暗布强力,便要动手。 左明月踏前一步,忽然道:“且慢!”举棺人冷眼一盯,道:“你是谁?想怎样?”左明月道:“在下左明月,素闻神农睡墓人神技天下,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只是以阁下的身份,却不知何以非要抢夺别人的宝刀呢?”举棺人道:“我不想说,你不用问。”左明月淡淡一笑,说道:“最近江湖盛传,说是睡墓人血洗青海‘孔雀堂’,夺取《九件衣》,未必也是受人之托?” 举棺人愣了一下,白眼一翻,说道:“不错!”左明月道:“不知所托之人是谁?”举棺人冷冷道:“无可奉告。”左明月道:“如今你来夺刀,也是受那人之托?”举棺人道“不错,我曾欠那人一个恩情,答应为他夺得《九件衣》,可惜《九件衣》无故掉包。不得已,既答应了人家,就得做到,没了《九件衣》,所以只得再来夺刀,也算还了人家的一个恩情!” 左明月微笑道:“那就奇了,是什么人有如此怪僻,竟喜好抢夺别人的东西?”举棺人手上举着巨棺,一动不动的说道:“废话少说,要不拿刀来,要不咱们大战一场。哼哼,就算你们人多,我也不惧。”众人都想:“这睡墓人果然是怪异。” 萧延宗是契丹人,虽对中原之事多有了解,但对神秘的神农架睡墓人一族却从不所闻,这时眼见这人单手高举着一具大棺才,如此气闲神定,心下不由极是叹服。 武琼花走上前来,说道:“阁下神力惊人,武功又神出鬼没,着实令人佩服,只是你我无怨无仇,这宝刀我无非也是代人保管,你又何必苦意相逼?”举棺人冷冷道:“只要你交出宝刀,我自不会为难。”武琼花叹息道:“知恩图报,固然道义可嘉,只是是非不分,未免有违侠义,却是可悲得很。” 举棺人脸上完全一片漠然之色,说道:“我只数三下,要不把宝刀给我,要不咱们大战一场,以武定夺。” 左明月忽然笑道:“看你那样子,莫不是自己想夺人宝刀,便故意说是还报别人恩情找个借口吧?”举棺人冷厉的目光立时射在左明月脸上,怒道:“我神农亦光明磊落,岂是贪图宝物之人?” 睡墓人一族因久居神农架,其祖上便改姓神农氏,这睡墓人就叫神农亦。 左明月见他怒如金刚,却也不惧,说道:“那你那位恩人是谁,你不妨说来听听?” 神龙亦神农亦目光中闪过一丝悲伤,微微道:“我只是尊恩人之命而已,所谓受人点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我只须夺得宝刀,也算是还了他一个恩情,那么我也就放心的去为我娘子报仇了。” 左明月心中一动,看来这其中定有蹊跷,便说道:“咱们练武之人,当侠义江湖,既有拔刀相助,便也施恩不图报,你说是吗?”神农亦道:“那自然是。”左明月道:“既然如此,那你的那位恩人既有恩于你,如果他是侠义中人,他若知道你为了还他恩情,却在行不义之事,你说他又会怎样?” 神农亦不觉犹豫了一下。左明月也不等他开口,接着说道:“如果你的那位恩人明明是个奸恶小人,却要以恩来要挟你去为他为虎作伥,难道你一点儿也不感到惭愧吗?” 神农亦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不管,有恩还恩,有仇报仇,我自然也不会去顾那么多。” 左明月望着他的脸面但觉为风沧桑之中,又满布寂寞,心想:“这神农亦的那位恩人相必一定有着极大的野心,否则何以居心要谋夺别人的宝物?却不知这人是谁?看这神农亦为人性情憨直,没有机心,我只须想法将他一军,难保他不泄了那恩人的底细?”想到这里,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既要夺得宝刀,原也不难,倘若我有恩惠于你,那你又如何还报于我?” 神农亦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左明月一拍手,朗然道:“好,就冲你这句话,我就是拚了性命,当也得把宝刀夺来给你。”神农亦一愣,不解其意。 武琼花也是一怔,心想:“不知左兄弄得什么玄虚?”萧延宗和萧瑶兄妹听了,俱是微微颔首。 范思责和王莹夫妇二人,久随左明月左右,与他可谓心意相通,左明月话一出口,二人便已知其意,心下都想:“少主这一计果然高得很!” 只听左明月又缓缓说道:“假若我从这位武兄手里夺得宝刀,赠于神农兄你,那么也就是说,我助你了却心愿,你便欠了我一分恩情,是不是?”神农亦想也不想,点头道:“那是自然。”左明月嘻嘻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如果我也想得到宝刀,那么你是不是又得把宝刀给我,也算还我对你的赠刀之情?”旁人一听,无不暗中发笑,心想:“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嘛!” 神农亦答道:“那当然是!”话一出口,便知有错,不由横目一瞪,怒道:“你是耍我吗?”左明月微笑道:“你可不能发怒,我这么比较一番,只是要你明白一个问题。”神农亦白眼一翻,沉声道:“什么问题?”左明月道“你想,一个侠义之人岂会挟恩制人行不义之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 神奇的鸟叫 神农亦神色微微一变,顿得一会,才试着“明明想到了却又不敢相信的”道:“你什么意思?”左明月跟声就进,声音也掷地有声,道:“这就说明了你的那位恩人极是居心叵测,而你之所以欠他恩情,或许也是那人刻意安排你的。”神农亦面色又变,冷冷道:“你是说”他止住话口,仍然不敢说下去,似乎宁愿是自己想错了,但嘴角的肌肉已绷得紧紧。 左明月背着手,淡然说道:“我没说,我只是作个比喻而已。”顿了一下接着又道:“无论是盗取《九件衣》也好,还是抢夺‘碧玉七星刀’也好,既是据他人之物,岂非强取豪夺?这自非侠义之事,如你那恩人不是居心叵测,他又为什么非要抢夺别人之物?但是他有可能顾及身份,便也不好自己亲自动手,于是也只有假手他人了。” 神农亦想了想,声音已生硬得不行,说道:“就算如此,他对我的恩情却绝对假不了。”左明月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字的道:“有时候,为了目的,有些恩情难道不能刻意去制造吗?”神农亦身子仿佛晃了一晃,汗都流了出来,喏喏的道:“我我不懂!”左明月缓缓道:“你不是不懂,而是不愿相信。如果我要杀一个人,我又不好动手,我也会选一个人故意让他欠我恩情,让他对我感恩戴德,然后自然会找借口让他去为我杀人。”这句话说来,就是傻子也会听得明白了。 武琼花萧延宗等人听了无不心想:“这话却是在理。”但心头却是暗起寒意,又想:“不知神农亦的那位恩人是谁?如果真有如此居心,可是阴险得很,说不得又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神农亦脸面灰白,额头冒汗,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是这样的”脸上呈现出难以抑制的痛苦之色,似是昔日往事一古脑儿涌入脑海,令人不堪回首。 左明月看在眼中,已知自己的猜度正戳在他内心深处的隐痛上,想来这神农亦只怕真有过一段极端痛苦的往事。是了,他不是说要去为妻子报仇吗?说不得他妻子当真是死于非命了。但他人的,他自不便过于相问,不过这神农亦既然一心为夺宝刀而来,只怕与他当日为夺《九件衣》追赶妮娜一样,不得手便是死不罢休,不禁心中想道:“估且试问一下,若是他真的受了别人的算计,说不定反能助他解了疑惑。”便尽量温声和气的说道:“神农兄,如你信得过我们,不妨将你如何受那人恩情的经过说来听听,我们都来帮你斟酌斟酌,如果其中真的是内有别情,也不致铸成大错。” 武琼花也诚恳的说道:“左兄弟所言极是。神农兄,昔年我也是欠了边城大侠燕南飞的一份借刀恩情,此次惊闻卖刀大会卖的竟是燕大侠的宝刀,只道燕大侠遭奸人陷害,所以才赶来青城一探实情,只是承这位萧兄鼎力相助,才买得宝刀,并非私心贪图,而是想在日后归还于燕大侠以报恩情而已。正如神农兄刚才所言,咱们坦坦荡荡,就是天之瑰宝自也不肖一顾。你将缘由说来,或许我们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左明月的一番话,原是猜测之想,意在让神农亦疑惑之下不再强蛮夺刀。武琼花此时这么一说,倒好象神农亦真的是受了别人摆计,只是他语气倒也诚恳,在神农亦听来却是极是受用。 神农亦将昔日往事在脑海中过滤一遍,愈想愈疑,不觉额头沁出点点汗珠,望着众人,说道:“好,我就说与你们听听。” 当下他缓缓说道:“我神农氏睡墓人一族,久居神农架原始大丛林,极少涉足江湖。有一日,我与我内人因有事外出,在往返襄阳途中,突然遭遇一股强大的悍匪伏击,在激战中,结果我妻子不幸中了敌人的暗器,岂知暗器上煨有剧毒,我内人当场身死,我也身有受伤。我与内人情深似海,眼见内人惨死,无心独活,便不顾一切的欲以死相拼。但就在这个时候,我那位恩人刚好路过此地,他见我身陷重围,便不顾危险,拔刀相助,才救得我的性命。” 他说着话,眼中已是泪光闪烁,在火光下异常明亮,脸上神情显得无比悲愤,接着又说道:“后来,我回到神农架,一心想要为妻子报此大仇,可仇人是谁,我丝毫不知。于是我决定从妻子身上所中之毒查找仇人,但这毒却极是怪异,我从各地抓了无数名医来,竟无一人能识。” 武琼花想起自己为治温柔身上的病,也是遍访名医,其心凄苦无不身感同受,不由想道:“难怪当时我有几次寻到几位名医,都是久不在家,有人说他们都是神秘失踪,现在想来多半是被这神农亦抓去了。” 又听神农亦说道:“后来我又用这口棺材带着我妻子去找江湖上最负盛名的毒手神医“练一瓶,只希望他能够助我验出毒药的来头,那我便报仇有望了。偏偏世事多桀,我找到他时,正碰巧撞上他因研制奇药不惜以身试毒,竟中毒而亡。” 众人听到这里无不惊愕,虽然谁都知道“毒手神医”练一瓶向来精研用毒解毒之术,其技神乎驰名江湖,与唐门一西一东,齐躯并驾。因他为人阴邪,故被江湖人称为“鬼面神医”。练一瓶平生有一嗜好,就是研毒如痴,见到怪毒奇毒,无不欣喜若狂,就好像武痴酒鬼同等境界。 众人都忍不住想道:“却不知这练一瓶研究的是什么毒,想他精于毒解,灵丹妙药无数,自己中毒竟然无法施救,看来此毒定然是极为厉害了。”想到这里无不心中悚然,却又慨叹惋惜不已。 神农奕缅色沉往,接着述道:“我赶到的时候,他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完全没有意识,一看到我便上来像野兽般撕咬。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和他打了起来。哪知只斗得十数回合,他忽然仰面栽倒,兀自瞪着一双大眼睛,只顾喘气,喉咙内却不时发出一种奇怪却又动听无比的声响,就好象一只鸟儿在欢叫。这是如何一种动听的声音,想我久居神农架大森林,听尽无数虫鸣鸟叫,却从没有听到世上竟有这般动听的声音,我当时听得竟是呆了,只是还没回过神来,练一平就这样死了。我心中失望之极,抱着这口大棺材想到我妻子中毒死得不明不白,竟连仇人也不知道,一时心中悲愤,真想一死了之。可这种念头一动,我又想起当初我那恩人救我时说的那句话。” 武琼花一听,立时明白了练一瓶的那对邻居老夫妇说的什么天降悬棺,想必就是因为当时神农亦和练一瓶激斗的缘故。 左明月却是心中一动,问道:“什么话?” 神农奕道:“我恩人救我之时,我便抱了要与爱妻同生共死的决心,所以恩人见我要以死铭志,很是生气,说什么我救了你,你便要好好活着,而且你这命是我救的,也可以说你欠我一条命,我现在就命令你,你不能死,你这条命不但要留下为你妻子报仇,而且还要为我对你的恩德而活。” 左明月不由说道:“果然,那后来呢?” 神农奕举着巨棺,丝毫无动,又缓缓说道:“既然有了这个想法,我自然不能就这么死了。于是我从练一瓶家里出来,决定不顾一切也要为妻子报仇,哪怕就是十年二十年,也要追寻下去。所幸就在这时,我那位恩人恰好来了,他告诉我说,江湖之上,使毒高手除了练一平,还有一人绝不在他之下。我心中一喜,满怀希望的问他是谁。他说是前四川唐门掌门的弟弟唐经天。” 唐经天是唐门前掌门唐经书的弟弟,也是唐德的叔父,其人武艺高强,毒冠天下,名头实则在练一平之上,后来在两年前无故失踪,成为江湖上一个硕大的迷团。 神农奕这么一说,萧延宗等一众契丹人自然不以为意,但武琼花左明月等无不骇然一惊,心想:“未必唐经天的离奇失踪与这神农奕有关?” 神农奕似乎沉浸于往事的凄然之中,说道:“我总是在想,我神农睡墓人一族与世无争,为什么会有仇人呢,若是远祖之仇,我们又岂会从不曾听先组说过?既然那什么唐门唐经天的人是用毒高手,我也只有去试一试了。”他说着一声哀叹,又缓缓说道:“于是我又带着爱妻远走西川,去唐门寻找唐经天。所幸寻找唐经天颇为容易,我寻得机会将他约了出来,没想他为人倒也甚好,热情和善,待听说我的来历后,便答应为我妻子验毒。我妻子也死了年余,因我用特殊药物保护,尸身保存得也算是极为完好。唐经天颇为惊诧,他说没想到我妻子的尸身竟会保持得如此完好。我说这是我神农睡墓人得天独厚保存尸体的秘术。唐经天微微一笑,便从我妻子身上取了早已变成干粉般的血液去化验,又在尸身其他地方用一种特制的空心银针提取了一些不同骨质,当场化验。他用于化验毒药所用的一些仪器和药物医书等等甚多,这样一来,他竟用了一整天时间,也没有验出我妻子中的是何毒,满脸茫然之中又甚为焦虑。我一旁观着,也不敢相问。过了好久,我见唐经天神色愈发冷峻,我便说唐先生,要不就此搁手,待明日再来?唐经天却是不答,眉头紧锁,自顾沉思。于是我也不好再问,到了夜半时分,忽然听到外面的夜黑之中传来几声夜鸟啼叫。此时深夜格外静寂,这几声鸟儿叫声虽然细小,却也听得很是清楚悦耳。我原是不以为意,但眨眼之间,我大吃一惊,因为我忽然听出这种鸟叫声竟然和练一平临死前发出的叫声是一模一样的。怎么会这样呢?我正疑惑之时,唐经天却恍惚的问我:刚才是鸟叫吗?“,我久居丛林,自然分辨得出这是鸟叫声,但却从未在神农架的原始丛林里听到过,我便说道:唐先生,应该是鸟叫声。'唐经天一听,神情显得很是兴奋,忽然跳起来惊喜的叫道:不错,是鸟鸟是鸟“,便兴奋的向外跑去。我追赶出来,问他要去哪里,他说去去就回,叫我等他,说完便不见了他的影子。就这样我又等了他几日,始终也不见他回来,我心想未必唐经天骗我不成?于是我又上唐门暗中打听,说是唐经天也并未回家。” 众人听到这里,都极为诧异愕然,不知道唐经天为何听到鸟叫,忽然会独自离去,而且一去数天不回,后来传言唐经天不知所踪只怕也就是由此而来了。 左明月沉思一会,说道:“那你也不知道唐经天去了哪里?” 神农奕悲凉的叹了一声,还未回答,只听一人恨恨的说道:“原来我叔父失踪之前去见的一个人,就是你?”神农奕一惊,循声望去,却见一旁的大理石台上坐着一个蒙面女子,愕然道:“什么,唐经天失踪了?” 众人望去,却是唐琳不知何时醒转坐起,听到神农奕的话,忍不住有些悲愤的喝问起来。她这一叫,立时扯动胸前伤口,不由痛得轻轻哼了一声。 萧延宗连忙奔近前去,关切道:“姑娘,你没事吧?”唐琳望了他一眼,又对神农奕冷冷道:“你说,是不是你害死了我叔父?” 众人无不一惊,望着唐琳满眼疑问:“什么?你叔父?”武琼花这时也认出她来,不觉诧异之极,心道:“果然是那日要找我报仇的唐家女子,只是奇怪,她如何为萧延宗挡起箭来,而且连命也都不要了?” 神农奕沉声道:“我没有害死你叔父。”又问道::“你是唐门的人?” 唐琳冷冷道:“不错,天幸我在这无意听到你的话,这才知道我叔父失踪之前,见到的人竟然是你。你说,你到底把我叔父怎样了?”她心情激动起来,恨不得要站起身来,怎赖伤势严重,却是无法起身。 萧延宗急道:“姑娘千万不可动怒。”想上前搀扶却又不敢,神态甚为憨拘。 武琼花走上前,微声说道:“唐姑娘你好!”唐琳望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道:“哪有你好。” 萧延宗左明月等人俱是惊讶不已,实在没想到这蒙面女子竟是唐门的唐琳。萧延宗倒愈发拘谨起来,愣在那里也不知说什么好,心中只是想:“她与我素不相识,如何不顾自身安危为我挡箭?这这” 神农奕已从往事不堪中回过神来,仍是语气森森说道:“我已说完,你们有何话说?” 左明月想了一会,叹道:“神农兄,对你的遭遇我非常同情。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想必不用我多解说,你应该也想得到,你那位恩人两次出现未免也是太巧了吧?第一次依我之见,必然是他先有所求,故意派人装扮成盗贼袭击你,然后他再出面救你,好让你欠他人情,这完全就可以从他对你说的那句话里看出,他定然对你别有图谋。” 神农奕显然无法接受他这“看似充满着挖苦讥咭,但实际并无此意”的话,恼怒道:“你胡说?” 左明月迎着他怒焰如裂的目光,毫不避让,道:“我没有胡说,你去找毒手神医'练一平,练一平恰巧遇毒身死,正值你无望之际,他偏偏又这时与你巧遇,知道你久居神农架,不知唐门威名,所以他便指点你前往唐门,你难道不觉得这也太巧了吗?” 神农奕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左明月道:“现在虽然只是推测,日后真相必明。神农兄,我也相信唐经天不是你杀的,而且他的确是失踪了!”神农奕茫然道:“那就奇怪了,以他的本事,怎么会失踪了呢?” 唐琳心中悲愤,本要喝问,但一触及萧延宗关怀的目光,女儿家的柔情立时显露出来,只好不问。 萧延宗轻轻道:“唐姑娘不用着急,唐先生既然只是失踪,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不测,这中间必有蹊跷。” 左明月微微颔首,说道:“看来这其中关键似乎都在那声奇怪的鸟叫声上。”武琼花道:“不错,依神农兄所言,练一平临死时,喉内发出一种类似鸟叫之声,而唐经天也是听到鸟叫,才突然兴奋的离去,同样是鸟叫声,可见这两件事是有着极大的关联。不过”他没有说下去,左明月接着道:“不过一个死了的人,喉咙内又怎么会发出鸟儿的叫声呢?” 他回身望着神农奕,又神色凝重的道:“神农兄,你说你也听不出那是一种什么鸟叫声,是不是?”神农奕道:“我神农氏久居原始丛林,对于飞禽走兽的叫声,可是极为熟悉,什么鸟叫一听便知,但这种鸟叫,我却是从未听闻过啊,我想起来了”他的脸上神色忽然陡变,颤声道:“我妻子死时,也是也是喉内发出一种类似鸟叫的声音,与那练一平死时一模一样,只是我当时并未想起,若不是你们一说,我倒忽略了。” 黯夜的气息,陡然间增添了一丝莫名的冷,就是远方几声细微的夜鸟叫,也变得无比诡异恐怖。 那是一种什么样神秘的鸟呢?众人的心都不约疑虑起来。显然神农奕所遇到的事情,已自然的象有一根绳子窜起来的念珠一样清晰。可是又是什么人会刻意的去安排这些奇怪的事呢?而这个人难道会是神农奕的那位恩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 还毒之法 左明月轻踱微思,瞧着神农亦满脸惊疑不定之色,连忙又说道:“看来这事却是非比寻常。神农兄,希望你好生想想。”他知道若在此时对他说得太过明白,事情就反而不易引疑了,若是让他自己去想,以人类思维多疑的缺点,就算神农奕性情憨厚,这时他也必然会越想就越生疑。 果然,不大片刻,神农亦的脸色愈发疑重,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就是如山立的身子仿佛也晃了一晃。 此时,晨曦渐露,天地间一片晓雾朦脓。 火光闪烁,映得神农奕深邃的脸色,充满着无尽的痛苦悲恸。 萧瑶忽然走了过来,说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让我看看你妻子身上的毒吗?”神农奕漠然的望了她一眼,却不作答。 萧延宗知道妹妹精通医术,如今遇到这等怪毒,自然想一探究竟,但无论查不查得出,看看总是无妨,便也说道:“舍妹对医药用毒颇有了解,神农兄若不介意,不如便让舍妹瞧上一瞧,或许对查知□□来缘说不得有所帮助。” 神农奕这时因往事纠结,心情不免比较复杂,迟疑的望着萧瑶,好一会才艰难的说道:“好吧!”说着便将巨棺轻轻的放在地上。他双手托着这么大的一个沉重巨棺,轻置于地,竟不激起丝毫灰尘,就好象摆放一桌一椅,着手轻巧,用力适宜,收放自如有度,气若闲定如沐清风,就这一份“力不在泄威自彰”的功力,已是足以惊人。 神农奕神色凝重,正欲开棺,萧延宗却道:“神农兄,且不着忙。我看天色将亮,大家已忙了一宵,不如趁此时大伙儿先小睡一会,养足精神,至于验毒之事待白天却更可行。”左明月笑道:“也是,大伙儿的确是累了。”神农奕冷冷的白了他一眼,也不多说,便将棺材托起,走到数丈之外又重新放下,自己则盘腿坐在一旁闭目打座。 众人望着他不由无奈苦笑,心想:“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庆幸不是一个蛮横无理之人,否则只怕非让人头痛不可。” 武琼花想起当日他为夺取“九件衣”,竟追赶了妮娜几天几夜,就那种执着的劲头倒让人心生敬畏。 到得天明,华光映照,蜀地天亮之时,要远比中原迟上很多,等到雾蔼尽去,太阳破出云层,已是半午时分了。这时有“莲花庄”的庄丁送来洗漱用水,待众人洗漱过后,又有庄丁取来果脯点心与众人吃了。 萧瑶抬头望了一下天空,但见阳光高照,空气中温热渐起,便对神农奕说道“神农先生,我们开始吧?”神农奕望了她一眼,萧瑶又微微说道:“请将棺木置于阳光之下打开。” 世俗之中,死者一旦入棺,便是息灵安魂,再无开棺之理。所以开棺之事,若在民间,因众多乡俗,必遭禁忌。但神农奕久居山野,率xg而为,自然无所拘禁,而且这些年他带着如同僵尸般的妻子,不离不弃,每遇强敌,都是御以本门秘术,借尸还魂,躯动妻子的肉身,以自己的潜在意念与她合二为一,共同抗敌,对于他来说,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开棺的禁忌。 这时他又想到妻子之仇,哪怕只是一点希望,便也要试上一试了,于是不再犹豫的说道:“好吧!”转过身去,凝视着黑漆漆的棺材,想到妻子躺在棺内,终日与己为伴,却是阴阳两隔,不由心中悲伤,虎目竟溢出泪来。众人见之,皆觉黯然。 神农奕定了定神,伸手轻轻一推,棺盖便无声无息的退了开去,只见棺内静静的躺着一个红衣女子,宛如熟睡一般恬适。 只是这女子面色寡白,嘴角眼孔之处,血迹虽已干涸,却仍然抵挡不了一丝诡异之感。 众人均想:“这女子死了两年多,尸身居然还保存得如此完好,难怪就连唐经天也无不惊异叹服,果不其然。” 神农奕又沉沉说道:“有劳姑娘了。”萧瑶道:“既是奇毒,验不验得出,我也没有底,不过此毒已随身体沉痼多年,早已寂灭,现在我先试试将此毒激活再说。”神农奕面露一丝诧异之色,微微道:“请!” 萧瑶从那个抱琴的丫环手中取来瑶琴,琴身作半圆状,阔有尺许,色泽流光溢彩,似乎可随光线角度自行变幻生芳。瑶琴的制作极为精巧考究,若从工艺制造而言,显然属上上之品。 左明月也见惯无数琴器,却从未见到过这等怪异绝伦巧夺天工的艺品,不由暗暗称奇,望着萧瑶白纱蒙面的脸,心中慕想:“这女子终日以白纱罩面,却不知何日可一睹芳颜。” 顾盼之间,萧瑶在瑶琴底部轻轻一按,却仿佛一个匣子弹开,取出数种各色的小瓶子以及几样精制的器件。她将各个瓶子里的不同颜色不同大小的药粒倒在一个小碗里捣碎,然后说道:“你们都退开丈外,我要为她宽衣。”神农奕一怔,道:“干什么?”萧瑶却不理他,神农奕只好不再多说,随众人退了开去。萧瑶又从琴底摸出一双软皮手套戴上,将红衣女子身上衣服剥开,露出那女子干冷肤白的身体,又取撵好的药粉依次撒在红衣女子身体的十数个穴位之上,片刻便听到一阵“咝咝”声响,紧接着从棺内腾起一缕缕淡白色的轻雾。 神农奕见了,神色一变,不禁有些紧张,却又不敢询问。萧延宗见他焦虑,微微一笑,说道:“神农兄勿需担虑,这只是一种还原毒行之法,只是借用阳光热力和药物将毒性重新激活而已,对尸身没有损毁的。”神农奕这才放下心来,武琼花等人听了萧延宗的话,无不惊奇。 萧瑶又命丫环取一碗清水来,回身走近众人,说道:“麻烦哪位将这碗水凝结成一片片寒冰?”左明月笑道:“化水成冰?你要冰片干什么?”萧瑶道:“自有用处。”左明月嘿嘿道:“这只怕是大有难度。”萧延宗道:“非极深厚内力不可以成,而且还得习过寒冰掌“阴爪功“阴寒之功才得可以。”武琼花心想:“我师父在世时,喜好以冰镇酒喝,敦煌酷热,没有冰的时候,师父便以真气凝水成冰,这种本事若在别人,可能得费些真工夫,但师傅天资聪颖,却想了些取巧的法门,他倒是教过我,就算没有习过‘寒冰掌’之类的功夫,也依然可成,我不妨试上一试。”便说道:“我来吧!”萧瑶波澜不惊的望了他一眼,将碗递了过来。武琼花接过,淡然一笑,也不说话,只是以五指托住碗身,使得碗底对着掌心,中间隔了一点空间,然后运起内功,缓缓往手掌流去。片刻间便见碗里水面浮起一丝丝轻烟似的白气,过不多时,又见碗口边沿起了一圈微沫的白霜,跟着水面渐渐结成一片如蝉翼的薄冰,冰越结越厚,瞬即便全结成了坚硬的寒冰。众人见了无不齐声喝彩,就是神农奕也不由赞道:“好功夫!” 武琼花微微一笑,谦声道:“见笑了。”将碗向萧瑶递去,又道:“萧姑娘,还可以用吧!” 萧瑶微微道:“可以。”接过碗只觉触手惊寒,本想要以内力将碗中冰块震碎,只是还未运力,忽见冰块突然从中间裂开数道均匀的纹路,这样一来,整个冰块便变成了十数块冰片了。 萧瑶暗吃一惊,知道是武琼花已事先用力震碎了冰块,只是没想到他竟能用内力随意做到如此齐整匀称的纹路切线将冰块分割,而且还未损坏瓷碗,就这等惊人的功力,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不过武琼花用的是他师傅专用来制冰喝酒的巧劲,萧瑶却是不知道的。 她惊诧的目光从武琼花面上微一凝滞便即移开,捻起碗中冰片,用“天女散花”手法往棺中女人尸身上撒了药粉的穴位打去。 这些冰片在她手中带着一股热力射出,一沾上红衣女子的皮肤,立时激化成水,和着药粉竟从皮肤的毛孔里渗入死尸体内去了。 众人多不知萧瑶此举是何用意,只是见她神色凝重,手法又如此透着诡异,不免心头有些紧张。 过得盏茶工夫,只见女尸的面色变了几变,显得极其恐怖。又过一会,忽闻“咕”的几响,却是从棺内红衣女子喉咙内发出,随即声音渐弱,只见红衣女子的尸体仿佛突然颤动起来,她喉咙发出的怪声渐渐变缓,变成一种奇异美妙的鸟叫声,有种隽永c宁静c神秘之感,让人听起来仿佛是置身于北国万里雪花如蝶飘舞的灵动,又似江南小桥流水的温婉,岭南青苔古巷的灵秀。 众人何曾听到过这种神妙的声音,人人惊骇的脸上顿时渐渐现出一种无比如痴如醉的神往之色。 只是这神秘的鸟叫声只停留数下便即消失,神农奕普听之下,脑海中立时想起昔日爱妻惨死的情形,一点一滴的恩爱往事涌入心头,不觉悲痛异常,再也忍不住,狂啸一声,疯子一样扑在棺材上失声痛哭起来。 萧瑶连忙道:“神农先生,不可碰触你妻子,她身上的毒xg已活跃起来,一沾上只怕不好。”神农奕脑袋兀自混乱得很,每一个念头都是“妻子死了,我活着又有何乐趣”,听得萧瑶这么一说,便毅然伸手向妻子尸身上摸去。萧瑶冷声喝道:“你死了,谁为你妻子报仇?”神农奕脑袋“嗡”的一响,伸出的手一凝,整个人立时僵住。萧瑶又道:“你妻子受奸人所害,便是死不瞑目。” 神农奕艰涩的喘了口气,目光如火,咬了咬牙,逐将激奋的情绪平静下来,说道:“多谢姑娘提醒。”萧瑶缓声道:“不用,你先让开,待我帮你妻子整衣。” 神农奕起身走到一边,悲伤道:“姑娘,可识得这是什么毒?”萧瑶茫然道:“此毒竟然能让人喉内发出鸟叫之声,而且声音奇而动听,其诡异独特可见一斑,看来要解释此毒实属不易。就毒性而言,江湖中各门各派所用的毒,可以说无一不都是‘死毒’,但这毒却是‘活毒’,显然是个变异。刚才我使用的是我本门的还毒之法,无论什么毒,就算事隔数十年,也都能还原激活,从而可以依其毒性追索根源。只可惜此种怪毒实属罕见,只怕不易查找。”说到这里,神农亦满眼失望之色。萧瑶又道:“不过依我所见,这种毒性是与一种鸟儿有关那是确定无疑的,所以要究其源,便可从此下手,哪怕他再神秘,所用之人居心叵测便也就毫无神秘可言了。”她心下不由想:“我曾听师傅说传说中有一种鸟儿身上含有剧毒,而且其毒极其诡异,这鸟儿便是神话中传说的迦陵频迦,也即是妙音鸟,只是这种鸟无非只是传说,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世间呢?”她想到这里,却也没有说出来。 左明月深觉见地,由衷道:“萧姑娘的还毒之法果然神奇玄妙。不过依昨晚神农兄所言,这种怪毒与一只鸟儿有关,那自是肯定的了,否则唐经天又怎会在听到鸟叫之时就神秘离去呢?可是凭什么一只鸟儿一叫就会把人吸引了去,难道这鸟儿有什么魔法不成?” 唐琳坐在旁边一张大椅子上,这时说道:“想来是我叔父已知道了这是什么毒,他定是追踪那只鸟去的,以至遭了敌人的毒手,才才”话未说完,泪已流下。箫延宗轻轻道:“唐姑娘,悲伤亦是无益,事情始末终有水落石出之日。”唐琳微微颔首,轻轻拭去泪珠,微声道:“谢谢你!”萧延宗微笑道:“唐姑娘太客气了,你救了我xg命,道谢的该是我才是呢!”他心中忽然又想起左明月说的“桃花运”三个字,不由悄悄瞧向一眼唐琳的脸面,正好唐琳也偷偷抬眼望他。 顿时二人四目一碰,如两道电流交接一般,仿佛触起几道火花,各自心头一震,心跳得更加快了起来。 唐琳垂下头去,早已羞得面红耳赤,芳心却是甚为喜慰。 萧延宗慌忙别过脸去,心中竟不知是喜是忧,只觉脑袋里一片飘渺之状,神色极窘,口中只得含含糊糊的说道:“真的难以相信这世上竟会有这种神奇的鸟儿。”左明月道:“世间之事,本就无奇不有。”他目光瞥过武琼花的脸上,只见武琼花满脸迷惘沉往之色,似乎是若有所思,不由问道:“武兄,怎么啦?”武琼花说道:“我知道这是什么鸟。” 众人顿时都把惊奇得象看到某种怪物一样的目光投了过来,就是萧瑶也不觉眉目一亮,就仿佛眼前的这个普通的男人每一个细微之处都透着迷一样的色彩。 神农奕的神情倒有点死水翻腾的又激活起来,呼吸也粗重的充满希望的问道:“这是是什么鸟?”武琼花却沉重的吁了口气,说道:“我在敦煌的时候,曾经听到一个传说,传说中有一种神鸟,叫做迦陵频伽“,也叫妙音鸟,它的叫声非常动听,抑扬顿挫,温润和雅,让人听之不厌,似神音仙乐,所以也就成为了人们信仰的一种吉祥神鸟。”萧瑶明亮的眸子顿时更添异彩,就是蒙着白纱的脸上仿佛也耀出惊羡的光芒来,问道:“这这传说是真的吗?”心下暗暗惊异:“原来果有这个传说。” 武琼花说道:“这个传说是真的,我曾经还听说,这种妙音鸟虽是吉祥神鸟,美其妙音,但它嘴内的涎水却极含剧毒,比之孔雀胆c鹤顶红等更为厉害。”萧瑶道:“那你见过这种鸟吗?”武琼花无奈的掩了摇头,叹道:“没有。” 萧瑶目露失望之色,惋惜道:“也许传说终究是传说,这种妙音鸟或许根本真的是不存在。”左明月微笑道:“那也不一定,如不是武兄说起,我倒忘了这种神鸟。据史上记载,唐朝元和六年,中亚各国曾向唐皇进贡过这种妙音鸟“,由此可以断定,这种鸟一定是存在的,只不过是物以稀为贵,很少而已。”武琼花点点头,脸上神色却是有些奇怪,微微道:“不错,据说这种鸟只生长在遥远的大雪山里,而且极其罕见。”他语气之中,仿佛有种遥远而萧漠的感觉。 就在这时,远处的林间,忽然传来一道轻灵的鸟叫之声,声在远处,却似眼前,昂扬婉转,动听之极。 众人无不一惊,脱口道:“妙音鸟!”侧耳倾听之下,其音优美和雅,无不和刚才棺内的女人发出的叫声一模一样。 神农奕双目如火,忽然嚎叫一声,双手在棺材上一拂,便连人带棺如一阵风般纵掠而去,只留下他悲愤难抑的啸叫声兀自山间回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 共约话经年 到得正午,林中起了不是很大的风,一片片黑云从远处的高山背后涌出,象顽皮的孩子一样,顿时将阳光挡在了身后,偶尔有一丝光华乖巧的从云缝里探出,却又被黑云扭动的挡住。 神农奕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不知道他追上了那只“妙音鸟”没有?众人自也无法揣测,只是这件事情未免有些象暗夜的潭水一样,渐渐在他们心中激起了一个看不见的b一澜。只是谁也不愿去多想,各自收拾了行当,准备离开“莲花庄”。 唐琳伤势较重,不便行走。左明月便向“不倒翁”借来了一件四川山区最盛行的滑杆来让唐琳坐了。萧延宗又命两个契丹汉子亲自抬着,并责令丝毫不能让唐姑娘有不舒服的感觉。 这让唐琳好生欣慰,就是伤口的痛感忽然间也变得无比的甜蜜,心想这一挡总算有些微的收获那也算是值了。蓦然想到自己一个年华女子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而动春心,做出如此令人震惊的事来,不由又羞又愧,陡然想道:“奇怪,我唐门的人哪里去了?难道大哥为此生气不管我了?” 众人也不知道唐门的人为什么也没有来寻找,想当时场上唐琳为萧延宗以身挡箭,人人看得清楚(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挡箭的女子是谁),唐门的人自然没有理由不知道。可是自唐琳受伤到现在,唐门的人竟然连一个影子都不见。这种现象显然有些不寻常,尤其是唐德,只要他在,岂会如此置唐琳的安危而不顾? 唐琳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但她却又不好相问。当然,就算她问自也问不出什么。只是忐忑不安中,她又想到自己一个孤身女子,竟然跟着几个陌生男人同行,心中又怦然大跳,脸上神色似怨还羞,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欢喜。 庆幸萧瑶支了两个丫环陪在她身边,无微不致之中也不至于令她烦闷得显露出尴尬的神情。这两个丫鬟生长北国,自然没见过滑竿这种行当,满眼表露的除了新鲜还是新鲜。 行了两三里许,峰回路转出一个山坳,便是进入了一条比较宽敞但弯曲得象蚯蚓的大道,沿着大道不远的叉道口,有一家“随缘”客栈。 他们赶到客栈的时候,天云突变,“哗哗”一阵炒豆子般的爆响,瞬即一场大雨象吵架一样滚滚而下,打得路上溅起一片疯一般的尘雾。 众人只得忙不跌的抢进了客栈,那两个抬滑竿的契丹武士身手果然不赖,就是跑起来也稳当得很,让唐琳丝毫感受不到那种风颠雨倒的磅礴。 店小二站在门口哈着腰,用四川方言生硬而又热情的说道:“欢迎各位官爷们来到随缘客栈!”待看到六名契丹武士腰悬弯刀背挂弓箭,立时喉头都突了一突。 客栈里面的客人似乎不多,只有一两个被雨势所阻的乡农,正在一边无聊得磨嘴皮大摆龙门阵。 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头眯着眼问对面的一个山羊胡子老头道:“老李,你说这雨是咋个下来的?”那老李的说道:“我说老周,你这不是废话么,雨当然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嘛!难道还是你家老太婆倒洗脚水倒下来的?”老周也不生气,道:“好,那天还无缘无故的会落雨?难道就不能是龙王爷在天上打的喷嚏喷出来的啊?”老李道:“哦,那依你的意思,也就是说你喝的水就是龙王爷的鼻涕喽?”老周道:“那哦哈!”老李捋须笑道:“哈喝哈喝!”言毕二人旁若无人的放声大笑。 众人无不相视莞尔,心想这两个无聊的老头。那个抱瑶琴的丫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那俩老头扭过头来眼一瞪,齐声道:“小丫头,有那么惊抓抓么?笑笑笑啥子嘛?”那丫环一愣,随即又嘻嘻一笑,却不作答理。 她虽然听不大懂他的话,但她知道象这样的人自己若一开口应接,只怕他们说得更加来劲,便要一茬一茬说个没完没了。她虽是个下人,但这点道理还是懂得一些的。 果然,那俩老头见小丫环并不接口,不禁索然无味,只得自己又重新寻找话题纠结起来。 萧贵摸了摸头,纳闷道:“惊抓抓,什么惊抓抓啊?”左明月笑道:“这是四川方言,是大惊小怪的意思。” 外面风呼云啸,大有压城之势,雨势也更加瓢泼,似乎一时半刻也消停不了。 左明月道:“既然一时也走不了,咱们就在这痛痛快快的喝几杯吧?”萧延宗喜道:“说得极是!”抬头望向武琼花,又道:“武兄,此次恭喜竞得宝刀,咱们得庆贺庆贺!”武琼花苦笑道:“哪里哪里,这宝刀原本当归萧兄所得!”萧延宗朗然道:“刀归有缘人,武兄何必多想?左兄,你说是不是?”左明月道:“不错,武兄,以你的渊源,这宝刀在你手中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武琼花倒有些为难起来,望了一眼萧延宗,说道:“左兄,其其实不是这样的”左明月见他神色有异,不由诧道:“那又是怎样?”武琼花也不知当说不当说,又望了一眼萧延宗。萧延宗微微一笑,说道:“武兄不必为难,这事还是由我来说吧。”左明月更加糊涂了,望了神情各异的二人,奇怪道:“怎么,你们怎么啦?忽然之间都怪怪的。” 萧延宗脸色深沉,仿佛心情也阴郁起来,说道:“左兄,可曾知道我此次是为何而来?”左明月道:“你不是说你是为‘碧玉七星刀’来的吗?怎么啦?” 萧延宗点点头,道:“不错,可是左兄当该知道‘碧玉七星刀’的主人是谁吧?”左明月听出他话中有话,不觉一怔,疑异道:“当然知道。怎么,萧兄难不成是为他而来?” 萧延宗神色之中一片萧然,望着窗外的大雨,沉默良久,才沉声说道:“不瞒左兄,那‘碧玉七星刀’的主人,正是在下的授业恩师!”左明月提起酒壶正欲倒酒,听了不觉一顿,愕然而难以置信的道:“什么?燕南飞是是你师傅?”萧延宗见他神情疑异,说道:“怎么,左兄难道不相信?”左明月摇头道:“不是不信,只是奇怪,以我与燕前辈的关系,怎从未听说他有你这么个徒弟呢?”萧延宗慨然叹道:“我师傅收我这个弟子,并不为人所知,就是我父母也是不知道的。” 左明月不由又是一诧,转头望了一眼武琼花。武琼花回应了一种觉得奇怪的表情,心中想道:“这倒是奇怪,这年头举步思危,燕大侠怎么会甘冒奇险的跑去辽国收一个契丹人为徒呢?” 萧延宗似忆起往事,已然感慨万千,又缓缓说道:“记得那是在我七岁的时候,有一日我在外玩耍,师父突然来到我面前,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我。他望着我看了半天,也不说话。我便也看他,也不说话,这样我们对峙看了很久,他才忽然哈哈大笑道:‘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小朋友,你拜我为师傅,我教你武功好不好?’我与他从没有见过面,虽然有些害怕,但我从小就喜欢武艺,也不知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便问他:‘你教我武功,那你有什么本事?’师父望着我笑道:‘哈哈,好孩子!’说着伸掌在旁边一块大石上一按,那大石立时碎裂。我当时又惊又怕又喜欢。师父说道:‘怎么样,师傅这本事可以教你了吧?’我连忙说道:‘可以可以。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着跪地磕头。呵呵,当时心中别提多高兴,一连竟磕了十来个头。师傅连连叫道:‘好了好了,别磕了,再磕下去师傅的一把老骨头都被你磕散了!’我这才爬起来拉着师傅就要回家。象这等好事我自然要告诉父母知道,同时也好让他们高兴高兴。哪知师父却说,叫这事千万不可让我父母知道,也不可让别人知道。我说为什么啊?师傅说要是让你父母知道了,他们还能答应你跟我学武吗?我想想也是。师傅又说,你要跟我学武,学好了武艺,便不可害人,知不知道?我一个劲儿的点头,说知道知道,学武就是惩恶扬善嘛!”他说着话,面上渐渐灿出一丝笑容,显然虽往事如烟,儿时的记忆却无限甜美。 武琼花和左明月也是微微一笑。 萧延宗接着又说道:“师父见我如此乖巧,似乎并不欢喜,却叹了口气,又说道:你还要记住,以后用我的武艺,不可以乱杀汉人,知道吗?“,我当时只知道我们契丹人,哪知道什么汉人,想也没想就说,好,我记住了。就这样,我就偷偷的瞒着父母跟师父学起了武艺。一晃过得三年,师父突然说要离开了。我一听眼泪就叭哒叭哒的流了下来。说老实话,这三年的相处,我对师傅是有着深厚的感情,一听说他要走,心中别提有多难受!”说到此时,他虎目之中已是泪光闪烁。 萧遥听着轻轻一叹。 左明月心中大奇,暗暗惊疑道:“听萧兄话中之意,就好像燕前辈是特意去找他一般,难道这其中是有什么隐情?” 武琼花听他言辞意切,如深感同受,也不由想起了自己儿时的如风岁月。那时他只是一个孤儿,少时由师傅收养,当时还有一个师兄,师徒三人相依为命,倒也其乐融融。直到后来师兄失踪师傅逝世,他忽然间就如同被这世界遗弃了一般,那种失落那种伤心,如今想来心中深感一片黯然。 店堂内忽然间一片寂静,就是那两个老头仿佛说得累了似的也静止了下来,只有外面那大雨的声音错乱中带着无比的闷涩和压抑。 忽然,只听唐琳轻轻而温柔的问道:“萧大哥,那后来呢?” 萧延宗回过头来,接着说道:“于是师父又一再叮嘱我,说是对谁也不可以说起我是他的弟子。我只道师傅是不要我了,伤心得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唉!那时我当真是糊涂得紧,却未想到这其中师傅是有多大的难处?始到今日,方知这人与人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如此复杂,师傅当日敢冒天下之大不玮,那自是顶着身败名裂的凶险,可知他老人家是担了多大的压力啊。师傅见我哭得伤心,百般安慰我,并答应每年都会准时回来看我一次。我见留他不住,自然也只得与他挥泪而别。后来他果然总要在每年的那一天,准时来上京看我,并住上十天半月的督促我学好武艺。直到两年前,师父却再也没有来了。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见师傅不来,只怕他出了什么意外之事,连日来茶饭不思,便决意前来中原寻访。可是师傅从不曾对我说起他中原之事,茫茫人海,我自然无法寻到。”他重重的叹口气,又道:“直到三月前,听说蜀中青城有卖刀大会,所拍卖的竟然是‘碧玉七星刀’。啊!天可怜见,所幸这‘碧玉七星刀’我曾从师傅手里见过一次,我当时还问:‘师傅,这刀上镶嵌着七颗宝石有什么用呢?难道是为了使宝刀更好看吗?或是杀起敌人来宝刀更锋利呢?’师傅听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这孩子,你可知这七颗宝石那是大有神灵的呢,它的光芒能让我们看到眼前许多看不见的东西。’我也不明白师傅的话是什么意思,当时还特意往四周看了看,也没觉得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问道:‘师傅,我刚才看了,什么也没看到啊?’师傅望着我笑了笑,摸着我的头却没有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好一会之后才有些象自言自语的说道:‘傻孩子,能这麽容易看的么?或许也只有九件衣它才可以看到吧?’” 听到这里,武琼花和左明月等同时惊声道:“九件衣?”萧延宗点点头,道:“我好像听到师傅是这样说的,我当时也不清楚什么是九件衣,便问师傅。师傅只说那是一种武功,一种天下最神秘最厉害的武功。我本来还要问的,哪知师傅脸色一沉,喝道:‘小鬼头哪有那多为什么,不该问的别多问,还不给我专心练功去。’就因为这样,我对这把宝刀特别有印象。如今听说有人拍卖‘碧玉七星刀’,我心急如焚,想着师傅这两年不来见我,如今他的宝刀又被拍卖,极有可能是师傅出了什么事。所以我不惜一切赶来这卖刀大会,一边便是想买回师傅的宝刀,然后一面好好查探一番,看看师傅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只可惜从中却偏偏生出这么多事来,终致无功而返。” 萧瑶望着满脸失望之色的萧延宗,心中甚为难受,暗暗叹息道:“我这次出来,不也是和哥哥一样是为了要寻找师父吗?我师父离开我已经七年了,如今音讯全无,同样不知生死,这天大地大,我又到哪里去寻她呢?”只觉眼窝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左明月眼见气氛伤感,连忙端起酒杯,说道:“萧兄无需忧虑,据我所知,此次卖刀大会,那是燕前辈授权之意,而非遭了什么不测。”萧延宗听了顿时一喜,望着左明月满眼迫切之色,道:“左兄,你与我恩师既是相识,那你可知道他在哪里?”左明月别开他的目光,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我可就不知了。” 雨中花已冷落,几杯酒下肚,竟增添了满桌的愁绪。 这时,武琼花取出“碧玉七星刀”,说道:“萧兄,你既是燕大侠的弟子,此宝刀又是由你出钱所买得”萧延宗一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道:“武兄,如若看得起我萧延宗,这宝刀之事休得再提,好不好?”武琼花道:“这这只怕不好吧!” 萧瑶不觉叹道:“看你这两个大男人,怎么一点小事,就这般婆婆妈妈的了,只要凭心行事,谁保管不都一样?”左明月也道:“萧姑娘说得极是。武兄,你也就不必推辞了。来,喝酒!” 武琼花见他们都这样说了,自然也就不好再作坚辞,只得将宝刀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 胸中有鸟 窗外的雨已越下越大,绵密的雨点就好象那十几个契丹武士的箭一样射向地面,威严意向,掷地有声。 站在窗前,一股冷风掠面,可以畅快淋漓的感受到春雨中荡漾着那种乡间泥土气息的寒意,望着那些夺人的“雨箭”,楚江南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卖刀大会上那些契丹武士如雨的厉箭。神速c快捷c冷绝,无不一点一点的打在他心头。他不是个害怕的人,这时不由也有了一种害怕的感觉,慢慢的从脚底象阴风一样渗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由远而近的传来一道清脆的铃声,这铃声夹杂在雨声中,却没有被喧哗磅礴的雨声所淹没,反而还显得特别的响亮突出。 楚江南闻声望去,刚好就看到了窗口前面的墙边忽然闪出一把印着碎花的油布雨伞,伞下有一个女人用一种温柔的声音说道:“你们这么多人,竟然也抢不到一把碧玉七星刀’。”她这话看起来象是说完了,但后面显然还有一句“看来你们真是一群废物”的话并没有说出来。 楚江南一听她这发腻的声音,就知道这话里带酸了,不由皱了皱鼻子,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还表现出无比欢喜的样子。 他不是一个见了女人就象猫见了鱼的人,但他一向很喜好表现,特别是在那些美丽的女人面前,他都会保存着自己应有的风度。他微笑着将目光缓缓移向碎花伞,眼睛的余光从伞底掠过,问道:“你是谁?”心中的弦却已绷紧,想道:“这女子怎么知道我要抢夺‘碧玉七星刀’?只怕来者不善!” 女人轻轻移开伞,露出了一张很妩媚的脸,甜蜜而柔美的说道:“我叫卓玛,是青海孔雀堂“的大弟子,你说我算不算是一个美女?”楚江南的心一下子就动了,用刷子一般的眼光又将卓玛上下刷了一遍,微笑道:“你的确是一个美女。”卓玛又眨了眨眼睛,道:“那美女找你做一笔生意,你做不做?” 楚江南不觉开怀大笑,通常男人在这种时候都会表现得很兴奋,说道:“通常我比较喜欢和美女做生意,因为那绝对是一种折磨式的享受。”卓玛也笑道:“哦,为什么这样说呢?”楚江南道:“因为这种时候,男人通常都想吃豆腐,但又害怕豆腐里有刺,有刺就会扎人。这想吃又怕吃,你说这不是折磨是什么?”卓玛浪笑道:“看来你的确是一个妙人,不过和我这样的美女做生意,往往你会得到很多别人想得到却又得不到的好处,但绝不会是折磨。”她笑的时候,一只葱白一般柔嫩的手在她雪白的颈脖上轻轻滑动,有意无意的指间fengqg,掠夺出她半边高耸的r乳峰,几乎要诱死人。 楚江南心中暗暗冷笑,心说:“使美人计了。”面上故意露出大seng的样子,张大了眼睛,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垂涎欲滴的吞了吞口水,说道:“那你这个生意会不会要人命啊?”卓玛嫣然道:“的确会要一个人的命?”楚江南道:“谁?”卓玛猫一般的眼光立时闪出刀一般的锋芒,冷恨的道:“一个举着一口大棺材的人。”楚江南轻轻“哦”了一下,说道:“江湖传闻,孔雀堂的一个叫妮娜的弟子勾结神农睡墓人,弑师灭祖,盗走了孔雀堂神功秘笈九件衣,你不会是要我去帮你杀了那个睡墓人吧?” 卓玛道:“原来你也听说了,我的确是这个意思。”楚江南微微摇头,问道:“那你认为我会不会答应你?”卓玛歪着脑袋,媚眼如浪的道:“你一定会。”楚江南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说道:“为什么?”和这样的女人说话,无论谁都会觉得开心。他不由笑着摸了摸鼻子,事实上他的鼻子高俊挺拔,与生俱来的有种伟岸的成就感。 卓玛斜倚着墙壁,歪着头盯着楚江南的脸,轻俏的说道:“因为我知道,你心里面实在很想得到碧玉七星刀“,是不是?”楚江南道:“哦,似乎依你之意,是我帮助你杀了睡墓人,你则助我夺刀,是吗?”卓玛微笑道:“正是。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也能掂量得出这绝对是个只赚不赔的生意。” 楚江南紧紧的盯着她妩媚如花的脸,又将目光慢慢的从她高耸的胸脯上滑溜下去,心中暗想:“那日在桃花谷,睡墓人为了抢夺九件衣,竟是追了那个叫妮娜的女子几天几夜,而且出手毫不容情,如不是武琼花出手相助,说不得就命丧他手了,如此看来,他们又怎么会相互勾结呢?这其间只怕必有隐情,哼哼,今日这卓玛找上门来做这种莫名奇妙的生意,八成是鸡给黄鼠狼拜年,假装好心了。不管如何,我先唬她一唬再说,看她耍得什么阴谋诡计。”想到这里,嘿嘿一笑,说道:“卓玛姑娘要杀睡墓人,是要杀人灭口吧?”卓玛见他神色阴阳不定,知他心有疑异,此时听了他的话,依然惊了一下,面色微变,说道:“你你胡说什么?睡墓人勾结我师妹杀了我师傅,夺走九件衣,我要杀他自然是为了报师门大仇。只是睡墓人武功高强,我哪是他的对手,迫不得已这才来找你,没想到你你这人”说着声音哽咽,悲情得仿佛随时要哭了出来。 楚江南哈哈一笑,却不作答,心道:“你若能从武琼花和左明月的手中夺来宝刀,自然也就有本事杀得了睡墓人,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来找我?嘿嘿,你这小妮子想要骗我入毂,可没那么容易。”卓玛见他不答,叹了口气,又说道:“怎么,这么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还怕我一个弱女子吃了你啊?”楚江南嘻笑道:“卓玛姑娘真会说话,只是我总觉得你的话里似乎有些春潮暗涌,何况我们又素不相识,你说叫我怎么相信你呢?” 卓玛风姿媚色的嗲声道:“什么春潮暗涌,你这人好坏哟,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也不让人家进来躲躲,我都不怕你吃我,你还怕什么啊?” 楚江南又摸了摸鼻子,然后侧了侧身,指着屋门笑道:“失礼失礼了,姑娘请进便是!” 卓玛将碎花伞往雨中一抛,手中却变戏法一般多了一个精致的鸟笼,笼中跳跃着一只玲珑小鸟,金冠银喙,羽毛着七彩之色,极其绚丽。 楚江南不由赞道:“这是什么鸟,竟象姑娘一般美丽?”卓玛眼一瞪,娇嗔道:“你这坏东西,难道我象鸟吗?”楚江南道:“不是不是,我并非这个意思,我是说这鸟儿美,卓玛姑娘更美!” 卓玛暧昧的横了他一眼,伸手将鸟笼从窗口递了过来,说道:“妙音鸟,你听过没有?”楚江南摇摇头,茫然道:“没听说过。”卓玛道:“没听说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来,帮我接住。” 楚江南从卓玛手里接过鸟笼,饶有兴趣的啾了啾,问道:“既然这鸟儿叫妙音鸟,你可千万别说是因为它的叫声太好听,所以才叫妙音鸟吧?”卓玛微笑道:“你这人果然有点聪明,至于好不好听待会你就知道了。”说着伸出细嫩洁白的手,又道:“来,拉我一把。”楚江南诧愕道:“怎么,有门不走要爬窗啊?”卓玛嘻嘻笑道:“就要,快点,雨都飘到我身上了。”楚江南心想:“看你玩什么游戏?”便将鸟笼交在左手,将右手伸了过去,说道:“一个大美女翻窗子,倒是少见得很。” 卓玛握住他的大手,还故意捏了捏,媚眼如骨的道:“你懂不懂,这叫一支红杏进窗来,人家求都求不来呢!”说着脚尖在地上用力一蹬,借着楚江南手上的拉力,便上了窗台,正要登堂入室,岂知脚尖也不知如何竟在窗框上一勾,整个人顿时失了重心,往楚江南身上扑倒。 楚江南怕她使诡,早已凝神待势在手上布了劲道,也不闪避,伸臂便将卓玛抱住。但卓玛这一跌之力却也不轻,楚江南脚下不由自己的便“噔噔”的往后退了几步,方才定住身子。 手中的鸟笼晃了几晃并未脱手,倒是那只妙音鸟吓得扑楞扑楞的抖翅直甩脑袋,一双豆似的眼睛骨录录的乱转,充满了惶恐之色,张开银光色的嘴喙“啾吁咕咕啾吁”的叫了起来。 楚江南哑然失笑道:“我的天,这也叫妙音?”卓玛倚在他怀里,闻着他满身的男子气息,满脸娇红,柔声道:“好听的声音还在后面呢,你听”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妙音鸟的叫声忽然变得极其婉转动听。楚江南诧异道:“果然妙音!”转目往手中鸟笼里的妙音鸟望去,只见鸟儿在笼中轻巧的跳跃,灵动的银喙一张一合,似乎象一个歌唱家在高歌一样神气。 楚江南初听之下,大为惊奇,再一细听,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他听得出这么美妙的声音,绝不会是从笼中那只妙音鸟嘴里发出来的。他是习武之人,听力显然比一般人更为入微灵敏,循声探源之下,不觉吃了一惊。因为他发现这道动听的鸟叫声竟然是从卓玛的胸衣里面传出来的。 楚江南倒是吸了口冷气,一个女人的胸脯若能发出鸟叫之声,岂不诡异之极?他疑异之下,将目光落在卓玛的胸部,但见她高耸浑圆的胸脯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的动荡,一道仿如迷幻的七彩光芒从她胸前领口透射而出,尽在fengchen,充满了极致的诱惑乱流。楚江南就算毫无色心怀香不乱,这时也未免心跳加速,神思恍惚,但瞬即便是凝神静息,将一道气劲布满周身,冷笑道:“原来姑娘的胸口也能发出这么美妙的声音,倒真是稀奇得很啊!”卓玛醉目含晕的笑道:“你这人好坏哟,一双色i咪的眼睛老是盯着人家的胸部,人家胸口里面放着一只小鸟儿,可痒痒的,你难道不能帮着拿出来吗?”楚江南一怔,随即嘿嘿一笑,耳中听着这玄妙仙乐的鸟叫声,好奇窥欲之心自然大起,如不是双手放不开,他倒真忍不住伸手就要往卓玛胸衣内摸入。 卓玛忽地面色一变,惊声道:“有人来了!”楚江南一听,果然听见外面连绵不竭的风雨声中传来一种沉闷独特的脚步声。 卓玛从楚江南的怀抱中一跃而起,双手抱胸,笑得无比诡异的道:“好美丽动人的妙音鸟!” 她这话一出口,鸟叫声突然一变,变得有如江南春雨般悠和,其委婉动听远比刚才的叫声更为传神。 楚江南何曾听过这等妙音,立时就痴了,脑海中一片清明和泰,毫无杂念,什么宝刀美女尽幻化虚有,自己也仿如那春风和煦,细雨萧萧,再也无法自己。 可惜妙音只叫得几声便即停止,楚江南如梦回醒,只听卓玛说道:“楚公子,你这只妙音鸟可真是神奇了啊!”楚江南愣了一愣,还未明白她话中是什么意思,忽听“轰”的一声巨响,仿佛天嘣地裂一般,整个房子也抖动起来,跟着“哗啦”一声,泥土纷溅,碎木横飞,一面屋墙顿时轰然洞穿,庆幸整个屋子结构建造得倒也牢固,不至于受了如此重重一撞而全部倒塌。 只见一个高大威武的大汉举着一黑坳坳的棺材,好如巨人一般稳稳的站在断墙前,恨恨的说道:“果然是妙音鸟!” 楚江南睁眼一看,认得是睡慕人,不由恼火道:“睡墓人,你神经啊,屋都被你撞垮了。” 睡墓人也不理会,一双冷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楚江南手中的鸟笼,仿佛瞳孔之中慢慢燃烧起大火来,愤怒道:“是你的妙音鸟?” 楚江南向来只会对别人颐指气使,何曾有人对自己这般无礼过,不由气怒,脱口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神农奕冷森森的道:“是就拿命来!”说罢作势欲攻。楚江南吃了一惊,连忙说道:“慢着慢着,你真疯啦?”神农奕悲愤的道:“我是疯了。你这恶贼,用妙音鸟之毒害死了我的妻子,我寻了你多年,这一次绝不会放过你了!” 楚江南瞪大眼睛惊骇道:“你说什么啊乱七八遭的,我什么时候用什么妙音鸟之毒害死了你妻子,简直乱扯谈。”神农奕晃了晃手中棺材,说道:“你不承认也没有用,我非杀了你不可!”楚江南急道:“我与你素不相识,又无冤无仇,我杀你妻子干什么?” 神农奕目呲欲裂的道:“我只知道,我妻子是死于妙音鸟之毒,而你又有这种妙音鸟,不是你毒死我妻子的又是谁?” 楚江南知道遇上了一个纠结得令人死去活来的憨人,你怎么解释他就怎么不相信,只气得大喘粗气,说道:“你这叫什么逻辑?这这妙音鸟根本就不是我的!”神农奕显然不相信,说道:“提在你手里的东西,你说不是你的又是谁的?”楚江南道:“是卓玛姑娘的。”转头去看卓玛时,却早已不见了身影,不由心中一冷,继而感觉到有些不妙了,瞬即恍然大悟的叫道:“妈的,老子上了大当!” 他有些气急败坏了,什么冷静沉着,一古脑儿的丢到九霄云外了,如果能抓住卓玛,只怕非得要将她大卸八块了再大卸八块才解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 气死也没办法 神农亦管你气得不行,反而还往前逼进一步,棺材在他手里轻得象纸。直视着楚江南冷冷说道:“我都听得清清楚楚,这妙音鸟就是你的,难道还会错?” 楚江南只觉有点象对牛弹琴,气急败坏的提起鸟笼,仿佛重得象棺材一样,费力大叫道:“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你来看看清楚,这是不是妙音鸟,这根本就不是。” 神农奕从没有见过妙音鸟,自然分不清真假,何况耳听为实,妙音鸟的叫声就是从这间屋子里发出来的,而且刚才卓玛说的话他也听得再明白不过,就更加不会相信楚江南了,阴阳怪气的道:“这么一只奇怪的鸟,你说不是妙音鸟那又是什么鸟?” 楚江南使劲的抓了抓头,只觉脸上肌肉跳动,喉咙里也突然象塞了块破布一般,恨不得骂他一句“那是操ni娘的鸟”,但一想,现在还不是与他结仇的时候,便只得咬牙忍住。 神农奕又道:“如果它不是妙音鸟,又怎么会叫出如此动听的声音?”他的确是一路追踪妙音鸟的叫声而来,他对这种仙乐般的鸟叫声,那种熟悉而又痛恨的程度绝非楚江南所想,而且就算割了他的耳朵也绝不会听错。 楚江南自然不知道他与妙音鸟之间的恩怨,急得喉头冒烟的道:“那声音根本就不是这只鸟儿叫的。” 神农奕怒目圆睁,黑黑的脸膛几乎要冒火了,怒喝道:“你还狡辩?若不是这只鸟儿叫的,那你说是什么叫的?难道还是你叫的?” 楚江南气的七窍生烟,大声道:“那是另外一只鸟儿叫的。”神农奕道:“那那另外一只鸟儿呢?在哪里?”楚江南愤怒的道:“那只鸟儿在”话至一半,他突然凝住。 因为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说出那只真正的妙音鸟就在一个女人的胸口上,那就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一个女人的胸口上除了两只洁白而丰满的ru房外,又怎么可能会有一只鸟儿呢?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他楚江南不被别人笑话死那才是怪事。 楚江南只觉头皮发麻,牙齿发酸,背脊也凉嗦嗦的一片,暗暗叫苦不迭,心道:“果然是早就算计好了的毒计来嫁祸于我,老子防来防去还是着了taa的道儿。他奶nai个熊,卓玛这个该死的八婆”他越想就越气恼,虽然他并不惧怕这个古怪的举棺人,但他在桃花谷曾亲眼目睹的见识过神农奕的xg格,这个人执着的态度几乎必一猪圈的猪还要赖,比一茅坑的臭石头还要臭,已经固执得到了让人头痛的地步。 想到这里,他的头就开始痛了起来,纷乱烦躁的脑海中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卓玛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嫁祸我跟睡墓人之间的争斗呢?”他是个聪明人,显然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简单得不再简单的问题。 卓玛借着妙音鸟的神奇声音,将睡墓人神农奕引到楚江南这里,立时趁神农奕破墙而入,楚江南惊诧之下,急忙抽身而退,从后门偷偷冒雨溜了出去。她只以为水到渠成,哪料刚一出门,便听得一人含糊不清的说道:“站住!”卓玛吃了一惊,连忙往右边抢身掠出。 哪知那人比她更快,身形一晃,荡起一片雨花,便已挡在她的身前,挥着一只冷森森的铁手毫不犹豫的迎面抓来。这人正是何苦战,他在屋后听得楚江南和神农奕的对话,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知道楚江南若被卓玛欲以“无人对证”所陷,要想洗冤清白解决问题,唯一的办法也只有解玲还需系玲人,抓住了卓玛才是关键,所以他不去助楚江南对付神农奕,决定来拦截卓玛。 卓玛脸色一变,连忙脚尖点地,借力反挫,往后急退。何苦战这一抓立时抓空。卓玛知道这人是楚江南的随从,不敢恋战,甩手打出两枚孔雀翎,纵身便跑。 何苦战冷笑一下,因脸上被唐德下毒,虽得解药,但肌肉还是有些僵硬不灵,以致这一冷笑,却没能笑出声来,再加上雨水淋着头发,在独眼的脸上一条条流下,极是狰狞恐怖,竟连说话的声音也似嘴漏风一般,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他左手衣袖一卷,身子往前一探,铁手又向卓玛肩头狠狠抓落。 卓玛听得脑后呼呼风响,心中惶急,反手又打出两枚孔雀翎。她发射暗器的手法与妮娜同得“孔雀堂”掌门霍青艳的真传,只是她心思甚杂,所学必然不精,手法和威力自然没有师妹妮娜的精绝冷厉。但就仗着“孔雀堂”独有的手法,却也是令人不可小觑。 何苦战以铁手挥挡,嗡嗡的道:“看你有多少暗器?”便又来抓卓玛。卓玛知他武功高强,硬拚必遭大亏,可是想要脱身却也不易。此时她也顾不得抹去脸上雨水,媚眼溜转,娇笑的说道:“你这臭男人,戴着一个铁手胡乱抓啊抓的,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啊?你要是想女人,我陪你就是了。” 她身着淡绿色的薄面纱衣,早已被雨淋得湿透,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无不凸凹有致,玲珑剔透,特别是饱满的胸脯更是显山露水,尽见别样fengqg。 何苦战却是冷冰冰的仿佛无视一般,毫不凝神,说道:“美人计,对我是没用的。”说着欺身奋进,出手反而更见稳沉,无不丝丝入扣。 一时之间,卓玛身前身后呼风大作,手影满天。 卓玛见他无动于衷,却更象疯狗一般,不由气呼呼的道:“真是个不懂情趣的蠢男人。”她手无兵器,只得左躲右闪,毫无还手之机,竟被何苦战迫得险象环生。 不消片刻,卓玛已累得气喘吁吁,庆幸仗着本门轻灵的身法尚可支撑得一会,不由暗暗叫苦,心底气恨的兀自把何苦战祖宗八代也骂了个遍。 何苦战意在生擒住她,是以出手并不见狠辣,每一击都是擒拿手法。他成名多年,武功已达一流高手之列,本就超越卓玛之上,数个回合下来,对方武功深浅一看便知,几个大起大落,忽然身形陡变,如大鹰般凝力一掌劈来。 眼看卓玛便要束手就擒之际,岂知就在这时,只见旁边林中忽然如电一般掠出一个黑面道人,大3喝道:“铁手毒龙,吃我一掌!”这人来势奇快,一掌拍出,劲道十足,立时荡起一片雨点似□□一样射向何苦战。 何苦战一掌拍出,掌缘距卓玛身上仅半尺之遥,只须稍作进击,便可制住卓玛,但如此一来,这半道杀出的黑面道人那沉重一掌势必也就会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身上。这种吃力不讨好乃至玩命的亏本买卖,自然是谁也不会甘受。何苦战为势所bi,当然也不会如冒险而为,只得咬牙弃了卓玛,翻掌便向那黑衣人挥掌奋力迎去。 顿时“啪”的一声巨响,两掌相碰,气劲鼓动,何苦战立时只觉双臂酸痛,体如翻江,身不由己的往后倒退七八步方才稳住身势。黑面人却只退得一步,便定如山川,沉如岳峙,阴冷一笑,说道:“铁手毒龙,果然有丁点儿能耐!”说着怪啸一声,拉了惊魂未定的卓玛飞身掠去,只留下何苦战兀自惊愕不已,诧异道:“这黑面道人是谁,竟有如此强大的内力?” 卓玛被那黑面道人带着在大雨中一路飞奔,穿山过岭,但觉耳边风雨呼啸,身旁树木物事无不一闪而过。卓玛的轻功本就不差,但此时此地在这黑面道人的引擎之下,攀岩蹬道,似乎奔走得颇为吃力,到得后来,就只能被对方拖着跑了。奔行得一会,卓玛就已感呼吸不畅,虽是雨中,身上也是热汗涔涔,忍不住叫道:“你你个死死道人,雨这么大,走走慢些好不好,我我都跟不上了。” 黑面道人哈哈一笑,也不说话,不但不停下来,反而行得更快了。卓玛心中窝火,却也拿这道人无奈。 四川之地向来山高林密,而且山道崎岖,光是平常行走就极是艰难,何况此时大雨倾盆,其维艰自然可想而知。 黑面道人行了一阵,见卓玛已经无法奔跑了,便索性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继续拔足飞奔。虽然此时身附一人,但他奔行起来,依然是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卓玛被他抱着,也不抗拒,只是心下骇然,暗想:“这死道人,竟这般好功夫,难怪堂主对他敬若上宾。” 如此奔行十来里山道,便来到一处孤僻的草舍前,黑面道人这才停了下来,依然是气闲神定,毫无喘息之象。 这草舍大约是入山的猎人搭建起来临时歇脚的所在,是以比较简陋,但屋里桌椅床铺还是一应俱全,而且黑面道人此前来此收拾过,自然也比较整洁。 卓玛一颗心兀自怦怦乱跳,喘了口气,望着黑面道人说道:“那死独眼龙倒也诡得很,差点着了他的手。哎,你怎么会来了?”黑面道人笑道:“你那宝贝堂主怕你有危险,便让我来保护你啊。嘿嘿,你这一借刀杀人之计倒也蛮厉害,我看依神农奕的那根死脑筋,这回他只怕非认定楚江南是杀他妻子的凶手了。”卓玛道:“只可惜他死也不明白,杀他妻子的凶手不是楚江南,而是你这个道士?” 黑面道人嘿嘿奸笑道:“没法,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可能就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否则堂主为什么不选别人,却非要在几年前选上他来做替死鬼呢?” 卓玛心头一震,想起师傅白兰馨之死,不禁心头发怵,轻轻说道:“堂主这么小的年纪,就能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当真是不简单啊!”她说着话,将手伸入衣服里,竟摸出一只雪白玲珑的鸟儿出来。 这鸟儿的外形与其他鸟类无异,但它头上生有冠羽,嘴喙呈银白色,喙上生有七个小孔,浑身羽毛雪白,却又幻出一片七彩光环,就好像可以随时变化身上羽毛的颜色,就是它一路藏在卓玛的衣服底下,卓玛的衣服湿透透的滴出水来,而它身上羽毛却依然光滑如缎,毫无湿迹。 卓玛忍不住脱口赞道:“这才是真正的妙音鸟,果然神奇!道长,你这妙音鸟是怎么抓来的啊?”目光触在黑面道人脸上,只见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y邪之色,死死的盯着自己的xi一ng脯,不由脸面一红,嗔怒道:“你个色道士,盯着人家看什么?就不怕犯戒遭雷劈啊?” 黑面道人干吞了口吐液,裂嘴一笑,下巴那一撮浓黑的胡子一翘一翘的道:“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a的才不管他哪门子戒呢!” 卓玛也不惧怕,眉梢尽展冶艳的道:“你可别胡来,我可是堂主的人了!”她嘴里说着话,身子却软若无骨蛇一般扭动着往床上斜躺了下去。 这等灵与肉的诱惑,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哪能忍禁得住? 黑面道人虽然是出家当了道士,但道家的什么戒律道德,那是从来都不放在心上的虚无缥缈之事,什么吃喝嫖赌杀y,可谓样样胡来。此时卓玛薄怒含娇的可人模样,顿时撩拔得他欲心痒难耐,立时哞叫一声,饿狼扑食一样往卓玛身上扑去,口中大喘粗气,说道:“你衣服已湿透了,还是道爷来帮你脱了吧?” 卓玛也不避让,任由黑面道人肆意妄为,媚眼如梭的道:“看你猴急的色样儿,只怕早就动老娘心思了吧!”黑面道人y笑道:“嘿嘿,你倒很清楚,自第一眼在堂主府上见到你这sa一蹄子,道爷还真想收了你” 他喉内咕哝一声,凑过嘴去,便在卓玛脸上狂吻了起来。 卓玛哪经得住他如此狂轰烂炸的热吻,早已身子发软,嘤咛一叫,。 当下二人好一番纠缠,大兴巫雨云山之事,而且黑面道人还妙出奇招,使尽浑身解数,使得卓玛飘飘如仙,几欲死去活来一般。 卓玛浑身酥软,似一滩烂泥一般伏在黑面道士满是黑色绒毛的身上,眉眼之中尽见柔光灿烂之色,仿佛适才尽兴的那种,还在不尽不休的缠绵一样。 黑面道士的一只大手不停的在她凸显的身体上滑溜游走,口中y溅着说道:“怎么样,看你舒服得要活要死的,道爷的功夫比你那宝贝堂主厉害吧?” 卓玛满脸的满足状,娇盈可笑的道:“看不出你这干巴模样倒有一番摧人的能耐。只是这要是让堂主知道可就完了。”黑面道人道:“没事的,我们谁也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卓玛怯声的道:“可是我还是害怕,你这死道士,这回可把我害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 黑葫芦里的人血 黑面道人猥琐着一脸的坏笑,垂涎着道:“嘿嘿,放心吧,以道爷我的本事,堂主就算知道了,总得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怎么样的。再说你帮他弄到了《九件衣》,也算是大功一件,他人财两得,正人生得意着呢。何况这‘碧玉七星刀’尚未到手,事情怕是有一番波折,他哪还顾得上我们。” 卓玛蹭动着身子,黯然叹了口气,颇为伤感道:“我为了他,什么都愿意付出,我也不奢求什么,只要他对我有那么一丝丝的爱,我也就足够了。”黑面道人道:“堂主少年英雄,哪个女子见了不爱啊,嘿嘿”卓玛眉头一蹙,望了他一眼,道:“你嘿嘿什么?”黑面道人道:“没没什么。”心中却想:“堂主的女人多得去了,还不知道几时轮到你,不如跟着道爷我,可是享不尽的风流快活。” 卓玛白了他一眼,微声道:“你去请‘泪水寒'出山,他答应了没有?”黑面道人笑道:“有道爷我出面,自然是马到成功。哼哼,待这师兄弟助我夺得‘碧玉七星刀’,便是大功劳一件,我就请求堂主把你送给我,那我们以后想怎么快活都成,你说好不好?” 卓玛冷冷一笑,心想:“好大的口气,如3不是堂主暗中吩咐我,你以为我会跟你上床,你这狂妄的臭道士,自以为武功高强,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老娘才不稀罕你呢!”但面上装得极尽欢喜,说道:“那真是太好了。不过道长,在卖刀大会上,我看那秃老头儿武功也并不见得如何啊,只怕他师兄‘泪水寒'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黑面道士斜眼笑道:“‘泪水寒’成名江湖的时候,你这骚娘们只怕还光着屁股在舔鼻涕呢!” 卓玛哼了一声,嗔道:“哈,你敢笑我!”便要起身拍打他,但又发现自己赤身一ti的,连忙又缩了下来,就算她如何y荡不知识廉耻,此时也是不胜娇羞,窘态百出。 黑面道人乐得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空空的过了一把手瘾。卓玛也只随他肆意。黑面道人却忽然转过身去,从床头上抓来一个黑不溜丢的葫芦,揭开盖子便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卓玛闻着葫芦内一阵奇特的香气飘出,不由问道:“这是什么酒啊?怎么这么怪香?”这香味她的确无法形容。黑面道人神秘一笑,道:“这不是酒。”卓玛道:“那是什么?”黑面道人道:“人血!”卓玛吓了一跳,道:“人血?你喝人血干什么?” 黑面道人神色坏怂,道:“喝人血才有好处呢,你看道爷我,这番又精神抖擞了不是?。”卓玛低头朝黑面道人身上望去,不觉惊得眼睛都大了些,叫道:“搞错没,我的天,这么神奇?”黑面道人笑道:“这算什么,等我喝够了十大高手的血,我便是天下第一人,到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卓玛觉着他眼内闪动着一股恶毒的光芒,不觉一惊,道:“你想要干什么?”黑面道人道:“我要成神。”卓玛道:“成神?你没毛病吧?”伸手去探了探黑面道人的额头,黑面道人一把拂开她的手,冷冷道:“女人的手不要摸上,只能摸下。” 卓玛嘟嘟嘴道:“什么意思嘛,谁稀罕摸你了?”黑面道人道:“还说不稀罕,那干嘛刚才爷啊心肝的乱叫?”卓玛又羞又气,嗔道:“你你说什么啊?谁那个叫了?” 黑面道人见她似嗔还羞,不觉更加兴奋得哈哈大笑,忽地黑面道人忽然翻身坐起,一把将卓玛抱了起来,摆了个奇怪的架势。卓玛吓了一跳,惊道:“干什么?”黑面道人呼哧道:“来夺宝刀啊!”一手上抓一手下压,正是一招“广客随缘”的夺刀式。 卓玛又羞又怒,虽然本能上想要拒绝,但想着堂主的暗中嘱咐,便强忍着不再挣扎,只是假装极享其乐的哼哈两声。 黑面道人大马金刀,一边呼着粗气道:“ta妈的,你要是道爷的亲姐姐亲妹妹老亲娘就好了,否则道爷干这快活的勾当,也学学那十方无敌的魅影神功就不得了。”卓玛早已忘我其乐,也没听清他说些什么,只含含糊糊的道:“我就是你亲姐姐亲妹妹”黑面道人道:“你ta娘的这是假姐妹,可不成的。”卓玛汗水淋漓的道:“要是亲姐妹那不是an了么?”黑面道人道:“越an就越好,这才真正的无敌神功!” 卓玛不觉一愕,回神过来,不解道:“你说什么?什么神功?你不会说的是‘九件衣’吧?”黑面道人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还是先享受生活吧!”接着狂哞一声,又是一番狂轰烂炸。 卓玛愈发显兴,早已沉浸在,黑面道人的强烈攻势之中而无以自拔,直至黑面道人渐渐疲了态势,方才犹未尽媚眼如丝的道:“还来不来?”黑面道人有气无力的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个骚娘们,这是想要人命啊?道爷都累死了。”卓玛嘻嘻笑道:“那你再喝人血啊?” 黑面道人道:“这人血怎么可以乱喝,一天最多喝一小口,否则口穿肠烂。”卓玛一哆嗦,伏在他毛茸茸的胸口上,怯怯道:“你别吓我。不过你这些人血是从哪里弄来的?”黑面大人道:“放眼天下,老子想要谁的血就是谁的血。”卓玛道:“那皇上的呢?”黑面道人道:“皇上又没修炼武功,要他的干什么?”卓玛道:“那你想要谁的?不会是少林的慧藏禅师吧?”黑面道人嘿嘿一笑,道:“不错,下一个目标就是他,只是在襄州的时候,好像事情让武琼花知道了,如果万一他传了出去,那慧藏禅师怕是会有防备。”卓玛道:“几个少爷们不是去追杀他了吗?怎么搞的都没有得手?” 黑面道人抬头望着窗外的雨,凝思了一下,叹道:“他的武功我早已料到的,三少爷这人好色,若不是栽在武琼花身边那小妞儿身上,又岂会如此?”卓玛道:“那五少爷呢?”黑面道人道:“他狂妄了点,不吃亏才怪。”卓玛道:“他狂妄怕也是跟你学的。倒是八少爷虽不狂妄,但又过于冒进,这也是致命的。”黑面道人道:“是啊。但他们三人之死,却全在一个人之手。” 卓玛一愣,道:“什么意思?”黑面道人道:“七少爷在他们身上同时发现了一枚银针,这银针我看过,绝不是武琼花的,何况武琼花我了解他,他绝不会使用银针。”卓玛道:“那会是谁的?难道是”黑面道人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不错,深藏不露的高手,只怕武琼花也被蒙在鼓里。”卓玛翻身换了个姿势,道:“你说她到底是什么人面呢?为什么在武琼花面前要隐藏身份?”黑面道人瞪了她一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卓玛道:“你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吗?” 黑面道人道翻身给了她一个冷屁股,道:“那也得等喝完十大高手的血才达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可是现在道爷精元大泻,没劲跟你啰嗦,得睡大觉了。”卓玛暗笑,心想:“你自称天下无敌,到了老娘胯下也得让你软趴趴的。”推了几下黑面道人,对方早已呼噜连天睡得瘟猪似的。 此时的“随缘酒楼”外,一个满身是泥泞的老头,拄着一根斑竹杖从门外闯入酒楼的大堂,口中兀自喋喋漫骂道:“这该死的老天,总下个没完没了,害得爷爷我又摔了一跤,这才刚换的衣服呢!” 那老李老周正值夹缠不休,听得门口有人抱怨,不由抬头张望,待见到老者狼狈之极的模样,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老李说道:“我说你这老哥,这样的天气溜出来,不是找摔么?”老周道:“我看说不定是大雨好捡落汤鸡呢!” 拄竹杖的老头也不气恼,只是抖了抖手中斑竹杖,嘿嘿干笑两声。他口中没有牙齿,这一笑,不但空洞,而且还格外阴森。 店小二见这老者邋遢,极是厌恶,眉头一蹙,正要喝骂,却从后堂又抢出一个胖胖的店小二,说道:“小李哥,老板叫你去呢!” 那店小二回头望了一眼,微微一愣,便“哦”的一声,往后堂去了。 胖小二马上打了一副笑脸,走近来冲那老者道:“老人家,衣服全淋透了,我扶你去换身干净衣服吧,要是着凉了可就不得了!”拄竹杖老者哈着腰点头道:“还是你娃好啊,老天总道好心有好报,将来一定会捡个漂亮媳妇生个胖胖娃儿”他嘴里咕咕咚咚的说着便巍颤颤的跟着胖小二向后堂走去。 萧延宗瞥了一眼那老者背影,举杯说道:“此次远来蜀道,能结识二位兄弟,也不枉此行啊!”左明月和武琼花一同举杯,说道:“萧兄客气了!” 二人既知他是大侠燕南飞的秘传弟子,其间感情自然是又更增加了些,就是武琼花对结交契丹人的顾虑也是大有减少。 三人磕杯而饮,无不豪情万分。 萧瑶面罩白纱,陪坐一旁,并不多饮酒,偶尔只是掀起面纱,置杯于唇,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一抿,眉目举止之间,无不仪态万方。 左明月微目一顾,说道:“萧姑娘女中豪杰,着实令人钦佩,左某敬姑娘一杯!”萧瑶缅纱而笑,说道:“四川青酒,虽弥辣而清香,可我不喜欢。哎呀,我头晕得很,真是奇怪。” 她微蹙眉头,轻按额角,如水的眼波中忽然闪现出一种江南烟雨的朦胧之状,然后便恍惚着慢慢伏下头,竟趴在桌上昏睡了过去。 萧延宗略感诧异,只道妹妹是有些累了,便准备转身去招呼邻桌的四个丫环将萧瑶扶进客房去。哪知转头一看,不但四个丫环伏在桌上一动不动,就是其他众人也无不伏倒。 此时大堂之上早没有了那两个农人的争辩之声,静悄悄得只听见外面雨声滴答作响,听其声响稀疏,大约是雨势渐为弱小了。 萧延宗吃了一惊,暗叫不好,正要起身,忽然只觉头晕目眩,连忙提神运气,竟是浑身疲软,恍惚之中只听得左明月说了一声:“有迷香”便再也支撑不住,昏晕了过去。 胖小二从后堂门后探出脑袋望了一眼,顿时满眼惊喜的叫道:“倒了!都倒了!全都倒了!” 一个穿戴整齐的老头拄着斑竹杖一闪而出,阴森森的眼光在堂中一扫,裂嘴环笑,空瘪的嘴里空洞得就象一口幽深的井。 这老头正是先前摔了一身泥浆的那个老者。在他后面又跟出一人,这人手中托着一根水烟枪,正叭叽叭叽的吸个不停,却是卖刀大会上那个誓要夺刀的秃顶老者。 这二人一入厅堂,就变成了老狐狸一样搜寻起猎物来,阴冷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一动不动的武琼花身上,霎时露出一种孤傲而窃喜之色。 胖小二笑嘻嘻的道:“前辈下毒的本事当真是高傲得很啦,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竹竿这么一挥,顿时满堂趴倒。啧啧,厉害厉害!” 拄竹杖老头享受着这种吹嘘的感觉,满皱纹的面上呈现出一种宝刀未老的得意之色。 秃顶老者吐了一个漂亮的烟圈儿,在眼前旋荡旋荡,仿佛小二称赞的是他一样,说道:“我师兄的下毒本事,就是唐门的唐德也自叹弗如,那自然是高得很!”胖小二道:“那这是什么毒,不会毒死了他们吧?”秃顶老者笑道:“这是本门的‘清风醉’,化于清风之中,无形无色,任谁闻之即倒。”顿了一下,又奸笑着道:“至于这几个人,我们还舍不得杀他呢,要知道任何时候,活人是远比死人更值钱。” 胖小二望着他闪着光的眼,揣摩的道:“你不会是要拿他们去换钱吧?”秃顶老者摸了摸秃顶,嘿嘿笑道:“那都巡检张纪这次在卖刀大会上不但没有得到‘碧玉七星刀’,而且还吃了哑巴亏,必然恼羞成怒。据我了解,他这人报复心极强,后面一定会张榜悬重赏捉拿这些人,到时只要将他们送了过去,那便是大功一件,何愁没有白花花的银子呢?” 他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搓动一下,就仿佛是在咬着一个个的银锭,磕着牙齿充满了纸醉金迷的幸福感。 胖小二拍掌赞道:“哇!真是太聪明了,这么多人卖下来,一个人五百两,这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乖乖,这二十四个人卖下来那是多少银子呢!” 秃头老者得意洋洋,正要出言自我吹嘘,却听到拄竹杖的老头干咳了两声,话到嘴边只得忍住。 拄竹杖老头心想:“师弟一生贪恋金银财宝,费尽心思为钱忙碌,这次又瞒着我来参加那卖刀大会,终于将我也拖了进来,真是作孽啊!”想着横了胖小二一眼,冷冷的道:“我发觉你的废话还挺多的,要记住,好多时候都是祸从口出呢!” 胖小二被他尖厉的眼光盯得心头发冷,顿时脸现怯色,哈着腰也不敢回嘴,只是心底下却破口大骂,什么nia拉个巴子,什么你老乌龟王八蛋,什么你祖宗八代全骂了个遍。 他们说话之间,店堂内忽然由窗外和风飘来一脉淡淡的幽香,其香远益清,气息清雅,极是清新怡人。 拄竹杖老头虽有所觉,但仗着本身自负,而且一般在大雨过后空气都会变得十分的清新,他自然也就不以为意,心中只想:“原来这山间里有野生的春地兰,正是这种花香。” 秃头老者和胖小二早就该钻到钱窟窿里去了,一门心思只是盘算着眼前这盘煮熟了的鸭子该如何分割才最划算,对这没来由的香气自是浑然不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 麻衣人 拄竹杖老头的目光又缓缓的落在武琼花身边那个裹着“碧玉七星刀”的金huangse布包裹上,不由开心的笑了起来。他干瘪的嘴里这时忽然又露出两排又尖又细的牙齿,透着一股恐怖阴森的气息。 秃顶老者也学着瘪了瘪嘴,但他的牙齿始终隐藏不了,要学好本门的“牙齿无痕”神功,就非得要学会隐藏牙齿。他暗暗叹了口气,说道:“师兄,这宝刀我们真的要给那个黑面道士吗?” 拄竹杖老头眼里闪过一丝哀伤,微微道:“既然答应了他,我们就一定得办到。” 秃头老者眼中露出怨恨而又失望之色,但又不甘的咕咚道:“师兄,要不是因为我贪财上了他的当,就也不会拖累你了。只是他再厉害,难道也敌得住我们师兄弟连手么?我们何必怕他呢?” 拄竹杖老头眼里一道亮光一闪而逝,随即摇头叹息,道:“你不知道他的手段有多厉害,这话以后你千万不可再说。”秃顶老者隐约感觉到师兄的话里充满了恐惧,不由森然道:“是!”心中却想:“师兄退出江湖二十余年,此次因为我才答应那黑面道人复出来为他夺刀,可是师兄说若是不答应他,他便会把我变成毒人,难道那黑道人真的这么厉害?”想到那个一蹦一跳的可怕毒人,他还真不寒而栗。 拄竹杖老头呶了呶嘴,缓缓道:“去把宝刀取来,我瞧上一瞧。”秃顶老者恭谨道:“是!”转头又对胖小二道:“去找些软麻绳来,将这些人都给我绑了,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胖小二大喜,用川话答道:“要得!”转身便要去后堂取绳索。 这时,窗外忽然有一个深沉的声音幽幽叹息道:“一个人若是太贪,那只怕就悲剧了!” 窗外的雨已渐渐停歇,只剩下那一片一片的雨丝,在林间仿如牛毛一样飘飘扬扬的洒落。 这一声叹息仿佛无比古远,却又极为悠近,但绝没有那样让人伤心欲绝的悲剧意味。 堂中三个人都吃了一惊,抬头望去,透过窗子,只见外面屋檐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粗壮的麻衣中年汉子。那麻衣汉子一边卸下肩上的柴担,一边在奇奇怪怪的叹息着,但他始终都没有往店内瞧上一眼。他身上衣服尽已湿透,显然是他上山砍柴时,不巧淋了这场大雨。 秃顶老者目露凶光,恶狠狠的道:“刚才是你在多嘴多舌的说话?”那麻衣汉子头也不抬,说道:“你认为是不是?”他这话的意思可以理解为多种,但语气却比刚才的那一场漫天大雨还要浇人。秃顶老者立时就火了,瞪眼喝道:“我只听到刚才有人在放臭屁。” 麻衣汉子直起身来,不住的摇头叹息,道:“一个人如果火气太大,这也是一个悲剧啊!因为你一火大,难免就会冲动,一冲动难免就会做错事,一做错事难免就会后悔!” 秃顶老者脸一黑,怒道:“我看你他a的就是一个悲剧。”一脚踢出,旁边一条长凳顿时向麻衣汉子飞撞过去。 麻衣汉子也不惊慌,只是随手一拂,带着巨力的凳子还没有穿过窗户,便非常温和的落在一边。麻衣汉子淡然道:“别人的东西,不要随便破坏,这是一个不道德的习惯,你应该改掉的。” 秃顶老者眼见自己七成功力的一击,竟被这貌不惊人的麻衣汉子随随便便的就化解了,更是狂怒。拄竹杖老头暗吃一惊,知道师弟绝非此人对手,连忙伸手拦住作势待发的秃顶老者,对麻衣汉子说道:“好一招‘凌云拂袖’,待老朽来讨教讨教!”他两眼一眨,便挤出两滴浑浊的泪来,泪珠滑落,他又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一弹,两颗泪珠便如电般带着一股凌厉气势疾射麻衣汉子。 麻衣汉子似乎根本没有看见眼前即将来临的危险,只是若无其事的抬手用衣袖擦拭脸上的雨水。他抬手之间,衣袖摆动,刚好就挡住了那两滴来势奇劲的泪珠,但听“噗噗”两声闷响,泪珠宛如撞在了一堵石墙上,立时碎成无数点小水珠,四下飞溅。 秃头老者脸色一变,吃惊的望着拄竹杖老头,仿佛是说:“师兄,你用了多大的内力?”若非亲眼所见,他绝难相信,这麻衣人竟能拂袖之间就化解了师兄的泪珠一击。这一手显然看似与刚才麻衣汉子化解秃顶老者的凳子攻势相差无几,但实际上却又远比刚才那一招高明得多。秃顶老者自和师兄闯荡江湖多年,虽然名头没有师兄响亮,但他素来最是钦佩师兄的武功,这时眼见麻衣汉子只一抬手就破了师兄的凌厉一击,几乎难以置信,所以心中以为师兄只不过是没有尽全力而已。 不过说来,拄竹杖老头刚才一击,的确是未曾出尽全力,但他自信以自己这看似简单的一击,江湖上能挡得住的人绝不出十个,如今这麻衣汉子既能轻易破击,自非常人。他内心固然惊异,却也不动声色,摇头一叹,也象麻衣汉子说话那般慢条斯理的说道:“据说蜀中有一个最神秘的麻衣家族,想必阁下就是了?” 麻衣汉子转过脸来,漫不经心的说道:“应该是吧!” 拄竹杖老头点点头,又摇摇头,缓声道:“难怪,果然”他说着话,嘴巴一瘪,只见三颗尖森的牙齿从他嘴里突射而出,直取麻衣汉子面门。 他这三颗牙齿同射而出,但速度不同,第一颗趋前,行至一半,第二颗便突然加速,立时撞在第一颗牙齿之上,第三颗则如影随形,紧跟其后。第一颗牙齿受力,其速暴增,势极如电,一闪便已射到麻衣汉子的面门。 拄竹杖老头施以泪珠和牙齿为武器,借重以“点”为突破,所有的力量聚于一个小“点”之上,足有无坚不摧之势。所以他少年出道江湖以来,这两项绝技便是他横霸江湖的成名金匾,只是他退隐江湖甚早,却不知江湖一夜风云,造就无数人才辈出。 他起先用“泪珠”一击不中,知道不幸遇上高人,所以这“牙齿”一击,便是全力施为。 麻衣汉子此时想要避开飞射而来的“牙齿”,显然是来不及了,他手无寸物,自然更是无以相拒。 秃顶老者冷眼旁观,自然识得其间凶险,心中得意的想:“他a的,这次非射死你不可,管你是麻家人还是什么”一个念头还没转完,脸色忽然大变,双眼瞪大,呆立当场。 绝顶的武功,当然也得用绝顶的办法来应对。就在这一瞬间,麻衣汉子张口“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痰,痰阻挡不了牙齿,但却能阻缓牙齿的攻势速度。因为在这口痰中,麻衣汉子已贯注了内力,使得痰更具韧xg。痰与第一颗牙齿半空相撞,牙齿受了痰的柔力所阻,攻势一缓。就这一霎那间,麻衣汉子错位移形,身子便已闪开一边,从容说道:“从哪里来,便从哪里去吧!”反手拂袖,顿时将同时射到的三颗牙齿卷起,反向拄竹杖老头射去。 拄竹杖老头也不惊慌,手中竹杖平向一点,三颗牙齿便尽数没入竹杖顶端空心孔中。任是他手中暗施劲道,三颗牙齿入得竹杖腹中,仍是带着一股麻衣汉子所施的气劲从竹竿上直逼入他手掌。 秃顶老者脸色铁青,眼见师兄的绝门牙齿也“咬”麻衣汉子不到,气势上显已落下风,更是恼怒气怒恨怒,提剑三呼道:“来来来,老子与你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虽然语气莫凶焰,但气势已不如虹了。 拄竹杖老头横杖拦住他,望向麻衣汉子瘪了瘪嘴,说道:“我两击不中,已是输了,你上去也是徒然无益。” 秃顶老者愤然道:“师兄,你怎么就这么认输了,大不了咱们一起上” 拄竹杖老头蔚然摇头一叹,刚才精厉的锋芒尽敛,又完全一副老弱病残的模样,对麻衣汉子道:“麻家武功果然精深,如果没猜错,你一定是麻十四?” 麻衣汉子惊异道:“哦?”直到这时,他好像才真正的注视着对方。 拄竹杖老头微微道:“麻家武功自成一体,出神入化,蜀中谁人不知?但以武功修为而论,阁下如此深厚的内力,除了麻家十四,还能有谁呢?” 原来麻家人素以穿麻衣著称,因其在蜀中行踪诡秘,亦被当地人称为最神秘的一个家族。其家族多大,成员多少,根本不为外人所知。而麻家人的武功更是无人知晓。后来自宋□□赵匡胤发动兵变黄袍加身建立宋国后,为稳固江山,铲除异己,赵匡胤特命大将曹彬大肆追杀顾命立派的后周柴氏遗孤。后一年,传闻有柴氏遗孤逃亡四川,曹彬奉命前往追捕,结果半途遭到一伙身穿麻衣的不明人物伏击,以大宋武功第一的曹彬大败而归,柴氏孤儿得以逃脱。至此麻家武功得以横空出世,数十年后,麻家几个杰出人物逐被江湖传闻,而在麻家排名第十四以内功精深见长的麻十四则是其中之一。 这麻衣汉子果然正是麻十四。 麻十四说道:“泪水寒“果然名不虚传!” 这拄竹杖老头正是四十多年前以“泪水不度,牙齿无寒”驰誉江湖的“泪水寒”易竹苍。 易竹苍凄凉的叹了口气,嘴内的牙齿忽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洞干瘪的嘴唇轻轻蠕动着,显得极其邪异的说道:“既然有麻家人cha手,这事也罢。师弟,咱们走吧!”说着鞠躬偻背,举步蹒跚的向外面走去,倒是宛如落日般苍凉。 秃顶老者叫简介本,这时听了师兄的话,不由挺了烟枪发急的道:“师兄师兄,咱们走了,宝刀怎么办?”易竹苍也不回头,说道:“师弟,有什么事,师兄担着便是!”简介本横了一眼麻十四,恨恨的道:“你他a的有本事来杀了我,总比老子被那黑道人变成毒人的好!”跺了跺脚,又对易竹苍叫道:“师兄,横竖是个死,你为什么不拼一拼呢?”虽然内心下极是不甘,但还是懊丧的跟了过去。 麻十四听到简介本口中说到“毒人”,不由一诧,似乎依他话中之意,他们夺宝刀原是受了什么黑道人的胁迫而来,而受迫的结果就是“夺不来宝刀,就只有变成毒人”,那黑道人是谁?未必连易竹苍也不是他的敌手?他这人极是善于思考,脑袋转得飞快,将事情想了个大概,心下极是疑惑,本想多问一句,但又顾及麻家“事非关己,不过问他人是非”的家规,总算忍住没有问。 胖小二眼见两个老朽就这么走了,脸色惶变,急忙大叫道:“喂,喂,你们就这样走了,我我咋办?龟儿子的”他叫嚷着追了上去。 简介本正值气恼,听他聒噪,更是怒不可竭,回身一脚,顿时将胖小二踢得滚入泥水之中,变成了一只胖泥猴一般。 麻十四淡然一笑,瞬即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一种极为关切的神情,缓缓的落在昏睡的左明月身上,凝视片刻,终是幽幽一叹,这才慢慢转过身去,准备收拾柴担离开。 忽然,只听一个盈盈悦耳的声音说道:“清风醉无形,唯有苦兰香。若以冰魄薄荷,加上贯众c独活c苦根,再配以绝地苦兰香,此‘清风醉’必解,但麻先生所用的显然不是。” 麻十四微微一惊,慢慢转过身来,只见一个白纱蒙面的女子仙子般站在面前,不由面露诧异之色,缓缓道:“原来姑娘也是高手,难怪易竹苍的清风醉“竟是迷你不倒!” 这女子正是萧瑶,施然说道:“医道毒解,广博精深,高手是不敢称的,唯班门弄斧,倒让麻先生见笑了!”麻十四道:“果然一定”忽然望着萧瑶嘿嘿一笑,逐挑了柴担顾自去了,就是满堂的淡幽花香也忽然间仿佛随他而去。 萧瑶听着他的话前言不答后语,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不禁有些莫名奇妙,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道:“这麻家人果然是有些奇怪。”沉思一会,回转身去,见萧延宗和武琼花等人都伏桌不动,心想:“麻十四所带的淡香味就是清风醉'的解药,这么久了你们还不醒转?”待看见萧延宗手臂微动,狡黠一笑,突然扬声叫道:“你们还假装什么?快起来!” 萧延宗和左明月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相视哈哈大笑了。萧延宗道:“我可没有假装,也只是刚刚醒来而已。”左明月摸了摸脑门,道:“我记得我们是中了迷ya一的”往四周一望,见其他人兀自昏迷未醒,而店堂之中又无凌乱之象,自然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发生,不由心中稍宽,目光落在武琼花身上,见他只是伏在桌上一动不动,便叫了一声:“武兄”武琼花依然不动,似乎并未醒来。 左明月一怔,又伸过手去轻轻推了一把,叫道:“武兄,武兄?”武琼花仍是伏着不动。萧延宗疑道:“以武兄的内力,当不致有比我们迟醒的道理。”左明月道:“不错。” 忽然听见桌下传来一声一声水滴滴落地上发出“滴哒”的细微声响,连忙垂头看去,不由“啊”的一声惊叫。 萧延宗和萧瑶兄妹二人探头也往桌底下望去,都是大吃一惊,只见武琼花脚边地上有一瘫血迹,不时的还有一点一点的往下滴落。三人骇然之极,连忙上前扶起武琼花,只见他脸面略带灰暗之色,半红半黑的血液正从他嘴角缓缓溢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 一顾倾人城 萧瑶细细观望片刻,伸手一搭武琼花的脉搏,顿觉跳动急燥热恶,却是中毒之象,不由眉头一蹙,脸色凝重的道:“他是中毒了,你们先让他就这么伏着,他体内有疾热之气流动,以致气血上涌,才使得毒xg随血液从口中溢出。” 萧延宗和左明月又是一惊,虽然是预料的结果,但听来还是难以置信。不过从萧瑶话中之意,知道武琼花并无生命危险,就放下心来。左明月蹙眉说道:“要说武兄中毒,应该是不可能啊,我们都好好的,他就怎么会中毒了呢?” 萧延宗也是百思不解,道:“不错,我们同时被下了,理应所受一样,如果单单武兄中毒,未免令人费解。小妹,刚才似乎听到你和谁说话,可知这是谁人所下?” 萧瑶道:“就是我们喝酒之时,忽然跑进店里头的那个拄着一根竹杖,摔了一身泥泞的老头。”萧延宗奇道:“是他?他用的是什么迷ya一,竟是这般厉害?”想着自己不知不觉的竟着了人家的道儿,不免心怵,又问道:“小妹,你你没事吧?”萧瑶微笑道:“放心吧,我自然没事。那老头下的是一种叫‘清风醉’的迷ya一,听说此药化于清风,无色无味,任谁中之必倒!” 左明月失声道:“‘泪水不度,牙齿无寒’易竹苍,只有他才有‘清风醉'!”萧瑶道:“不错,正是这个人,他进店里来的时候,迷ya一就藏在他手中的竹杖里,竹杖抖动,迷ya一就在空气中挥发了出来,所以任谁也防不胜防。”左明月奇道:“易竹苍这人成名甚早,而且已退隐江湖二十多年,他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会对我们下迷ya一?” 萧瑶道:“他是来抢夺碧玉七星刀'的。”左明月脸色一变,叫道:“唉呀,武兄中毒,莫不是他要害了武兄性命?”说话之间,其余众人都渐渐醒转,听说是遭了别人迷ya一,无不愕然。 过得片刻,武琼花口角不再有血水溢出,但依然是晕迷不醒。 萧延宗和左明月不禁有些担忧起来,一齐往萧瑶望去。萧瑶既然精擅毒解,要救武琼花,自然也只有靠他了。 萧瑶说道:“你们看我干什么,还不快把他扶到床上躺下。” 左明月嘻嘻一笑,连忙向堂后唤了几声,也不见有人答应。两个契丹汉子闯入后堂,只见后堂早已人去屋空一个人也没有了,就是店小二和店掌柜都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左明月心想:“定是店家见我们醒来,怕我们找他麻烦,便偷偷逃了去。” 当下和萧延宗拼了两张方桌当着床铺,又从堂后客房取来崭新的棉布垫被一一铺好,然后扶着武琼花慢慢躺下,只见他面色一片灰白,竟是无一丝毫血色,仅是忽重或轻c似急却缓的呼吸之声倒是让他貌似非死之人。 萧瑶观着武琼花脸色审视片刻,又用银针测试了地上血液,然后慢慢将银针凑在鼻前细细的闻了几下,但觉xiexg之中夹杂着无数种药味的气性互相冲撞,不觉心头一动,却不言语,最后才掏出几粒药丸,命丫鬟化水喂武琼花吞了下去。 萧延宗忧心忡忡的望着萧瑶,说道:“小妹,可知他中的是什么毒?”左明月也是忧形于色道:“这毒的确是来得奇怪,未必是那易竹苍对武兄另下了毒手?” 萧瑶若有所思的道:“不会,他中的不是剧毒。”萧延宗和左明月对望一眼,同时道:“那是什么?”萧瑶道:“依我的测试推断,他中的是自己的毒。” 萧延宗和左明月不由一怔,又对望了一眼。萧瑶也不作解释,望着左明月道:“你与他最为熟悉,可知他以前是否服食过无以计数种不同种类的药物?” 左明月想也不想,微笑道:“这还用说,那可是多了去。”萧瑶眉目一亮,轻启朱唇道:“如何?”左明月却是慨叹一声,说道:“武兄有一位心爱的女人,名叫温柔,他二人虽未成婚,但感情甚笃”萧瑶哼了一声,道:“说那么多干什么?你只拣详细的说。”左明月嘿嘿一笑,道:“武兄和温姑娘隐居在桃花谷,本是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令人好不羡慕。可是后来温姑娘却忽然身中奇毒,竟是无人可医,就算医了也是时好时发,这样一拖却是两年多。”慨然一叹,接着又道:“病苦之折磨人,唯世间苦难之最。虽然如此,可是武兄却从无丝毫怨言,这两年多来他一面无微不致的悉心照料着温姑娘,一面又不辞劳苦的四处寻医问药,光是远近求医就已达一百多次,治病的药方更是枚不胜数,而抓回来的各种药物也都是他亲自悉心煎熬,他又担心药xg有误,是以每煎一剂,便先试着喝了一小口,如此用心良苦,以身试药,这两年之间,只怕他煎了无数种药便也试了无数种药,我看他几乎都一个药啊!萧姑娘,你别说是他体内的药物” 萧瑶见左明月瞪大眼睛望着自己,不觉脸面一红,连忙别开他的目光,舒了口气,说道:“不错,世间事物,虽相辅相承,但也多有相生相克。他以前试了那诸多药汁,各种不同的药性便在体内储存,按理说长久下来,这些药性是会自己散失的,但他体内却是奇怪,这各种各样的药性以至日积渐多,虽说无甚大碍,但谁都知道,只要是药,便有三分毒。而事情就是这般奇妙。那易竹苍所下的迷ya一药性可能刚好与他体内之杂七杂八的药物天生相克,以致激发了他体内各种药xg互相冲撞生克,所以他才会中了自己的毒。庆幸是发现得早,又喂他吃了几颗灵丹,只须好生休养几日便无大碍了。”说着又将目光慢慢投向武琼花,心中不由对武琼花执着的情义暗暗赞赏起来,心道:“末路有琼花,难怪当年我哥哥会派人去录下他的画像,原来是如此一个用情的男人!” 萧延宗吁了口长气,说道:“原来如此,所幸无事!”心中也不禁想道:“没想到武兄对温姑娘竟是如此痴情,当真是好一个xg情男儿!”想着不由抬眼往唐琳望去,不巧唐琳这时也朝他望来,顿时二人四目相对,心中各自怦然鹿撞,慌忙小兔般移了开去。 幸好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武琼花身上,二人眉目传情的窘态却也没有人看见。 左明月听得武琼花这毒中得憋屈,不觉有些哭笑不得,吁声道:“幸好没有什么大碍,否则回去可是无法交待了。”萧瑶不觉问道:“交代什么?”左明月嘿嘿笑道:“温姑娘还在我家里等着情郎归呢!” 萧瑶俏面一热,略显羞涩,只是白纱遮面,自不可见。她轻轻哼了一声,目光不由的又落在武琼花脸上,少女的情怀竟如风起云涌,莫名的动荡起来。 萧延宗问道:“左兄,那温姑娘中的是什么毒,竟是这般厉害?”左明月不经意的望了一眼唐琳,缓缓道:“自然便是天下最为厉害的唐门之毒了。” 唐琳听了立时杏眼圆睁,如果不是重伤初愈,只怕要跳了起来,叫道:“你瞎说,怎么会是我唐门的毒呢?”左明月赔笑道:“唐姑娘请不要生气,我可不是瞎说,也别无他意。温姑娘所中的毒本是她表哥楚江南所下,而这种奇异的□□则是楚江南向唐二少唐智要来的。”他这话倒也绝非虚言,却是武琼花曾向他说过。 唐琳听了倒是一怔,知道二哥唐智死前的确是去见过楚江南,而且她也听大哥唐德说过二哥与楚江南关系甚密,至于以唐智的为人,要说唐智会瞒着唐门的人偷偷的把唐门秘制的□□送给楚江南,那自然也是大有可能的。 她这么一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脸生潮红,但女性的矜持还是不减,又说道:“那那你说楚江南既然是温姑娘的表哥,他又为什么要下毒害他表妹呢?” 左明月望着沉睡的武琼花,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沉吟道:“情之一事,这如何解说得清楚。”唐琳道:“你是说楚江南也爱上了她表妹?”左明月也不回答,心中想道:“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就怕他还有别的原因了。” 唐琳见他不答,不觉横了他一眼,本想抢白他一句,但不自觉的一触及萧延宗投来关怀的眼光,心中突地暖洋洋一片,就是有再大的怨气,瞬间也是消弥遗尽,所以一张口,到嘴边的话立时又甜蜜蜜的咽了下去。 萧延宗走近她,柔声道:“唐姑娘,你的伤刚好,千万不要激动。”唐琳垂着头忸怩的低声道:“多谢萧大哥挂怀!”转过身去尽显儿女娇态。 众人见了,无不莞尔一笑。 左明月嘻笑着拍了拍萧延宗的肩头,走出客栈门外,只见连绵不断的山峰尽在雨后的烟雾萦绕之中,越发虚无飘渺,四周一片沉寂,心中忽然间充满了无尽的孤寂落寞之感,前时往事无不一一涌上心头,少时背负着光复故国的重任,风雨飘摇的艰难险阻,亲友决别的苦涩思念,更是如涛涛潮水翻滚不息。他想着不由感慨万千,双目之中泪光闪烁,幽幽一叹,轻轻沉吟道:“雨后滂沱沐远山,几近重归不复还,十年沉舟唯一梦,何时遣道还故关?还故关,何时可还故关呢?” 只听身后一人微微“咳”了一声,却是范思责,轻轻说道:“你想起了十九妹?”左明月微微叹气,道:“应该有六年未见了。”范思责道:“我们这次来四川,何不去见一见她呢?”左明月无可奈何的苦笑一声,却没有回答。 王莹握着范思责的手,满心的幸福如冬日的暖流迅速流遍全身,心想:“少主幼承复国重任,克道维艰,连相爱的人也不能相见,我和范大哥却能够天天相伴在一起,虽然居无定所,过得很艰辛,但对于我来说,也知足了!”她心头激荡,不由抬眼望着范思责的脸,但见他满脸沧桑之色,关爱之情更是油然而生,握着丈夫的手便是微微一紧。 范思责自有灵犀,转过头来,满眼温情的望着爱妻,更是让王莹觉得幸福之极。 忽然听得“铮”的一响,一缕琴声清绝,却是萧瑶在按微调弦弹起琴来。但见她五指翩翩,琴弦拨动,一道道妙曲清音立时宛如江南烟雨飞花,又似北国风光漪旎娓娓而出,极是动人。 客栈内众人一听到这等悦耳的琴声,仿佛如沐仙乐一般,无不满脸如痴如醉的神色。此时谁也不敢稍乱的动弹一下,人人屏住呼吸,生怕弄出一丝丝的杂音声响,一不小心就破坏了这突然降临人间的绝世仙乐。 左明月只听得一会,却是暗暗吃了一惊。因为他忽然听出萧瑶所弹的这道琴声却正是她为睡墓人神农奕的妻子“还毒”之时所发出的那种神秘的鸟叫之声,只是这鸟叫声此时由琴乐奏出,声音却远比那死尸喉内发出的声音更为婉转悠扬,清幽圆润。左明月不由惊佩之极,心道:“萧姑娘果然是琴技惊人。谁人只道世间仙乐,唯天上宫阙,却不知凡间独有妙音!” 此时堂中空气一片祥和舒泰,温韵流芳,人人心头如泉水甘霖,雪后含春,就好似完美的世界里已无一丝那种感觉多余得失和的瑕疵,什么痴缠怨恨c苦闷哀伤c贪求欲绝早已随着绝美琴乐的妙音化风淡雅。 左明月痴痴的望着萧瑶,只见她身周泛起一片氤氲漫漫,宛如仙境之灵,而她一身白衣胜雪,面玉白纱,虽看不清面容,却也更增添了一种丽质生天的朦胧之感。 她奏琴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无不优美曼妙,虽不舞而雅致,若静微而传神。 左明月不觉悦然脱口赞道:“昔李延年一曲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形容之绝妙,只怕就是当年汉武帝那位妙丽善舞的李夫人此时见之也要自惭形秽了。” 汉武帝时,宦官乐府都尉李延年起歌舞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汉武帝叹息道:“唉!世间又哪有这样的绝世佳人呢?”平阳公主于是说:“据说李延年有一个妹妹,也是能歌善舞,皇上不若召来一见?”于是汉武帝召见了李延年之妹,果然是妙丽善舞,逐得武帝宠幸。于是因此一曲,李延年的妹妹得幸被封为嫔妃李夫人,而这一首描写美女佳人的精妙经典词曲也得以名传千古,绝世独立。 左明月为萧瑶的绝世琴声所震撼,心潮波动,这一声油然而生赞叹,却也完全是出于一种内心的渴慕和赞赏。 也不知为何,萧瑶忽地手指一颤,但听“铮”的一响,琴声突断。然而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蓦地店外的树林之中忽然传来一道鸟叫之声,声音悦耳之极,赫然正是妙音鸟的叫声。 这种妙音鸟的叫声,此时对众人来说,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哪知此时众人一听之下,还是怵然吃了一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 妙音鸟 这妙音鸟的叫声竟是来得极快,初听之时,仿佛只是在数里之外,可是一眨眼之间,便已到了店门之外。 萧延宗连忙叫道:“大家全神以备!”话音刚落,但听“扑哧”声响,一道雪白的光影由外一闪而入,却是一只浑身似白却又幻彩流光的异鸟直往萧瑶冲去。 萧延宗和左明月无不一诧,怕生变异,便要抢身而出。毕竟江湖之中,以养珍禽异兽当作攻击人身利器的大有人在,这只鸟一扑而入直冲萧瑶,谁知道它是要咬人还是要听琴? 萧瑶却大声说道:“且勿动手!”五指挥动,琴声又起。那鸟儿一听到琴声,便抖翅落在萧谣面前的桌上,扑腾扑腾着竟是欢呼叫唤起来,叫声和琴声一摸一样。 左明月悟然一动,说道:“莫不是它听到琴声,只以为是同类在叫唤,便循着声音飞了过来吧?”萧延宗点点头道:“极有可能。这难道就是妙音鸟?”余人都紧盯着这个不速之客,都只觉惊奇之极,显然这种鸟,那是谁也不曾见到过的,如不是这之前听过它的叫声,鬼才知道它是什么种类? 可是他们渐渐又想到睡墓人神农奕的妻子,以及“鬼面神医”练一瓶都是死于这种妙音之中,心中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萧瑶一边弹琴,一边满眼兴奋的望着这只荧光烁烁的怪鸟,欣喜的道:“这一定就是妙音鸟,不过这叫声似乎不是它真正的妙音。”心下便默默将自己的琴声与之对比,以求妙音传神。 那鸟儿似乎为“同类的叫声”所迷,对人类也不惧怕,一面跳跃欢叫,一面向萧瑶走近。 萧延宗和左明月心情倒有些紧张起来,也不知是生怕它忽然飞走了,还是担心这鸟来得蹊跷。如果说神农奕的妻子和“鬼面神医”练一瓶之死,以及唐门唐经书的失踪,与这妙音鸟极有关联,鸟不可能下毒害人,那么这一切的幕后必定是有人为主使的,可这人又是谁呢? 萧延宗连忙对萧贵说道:“萧贵,你带人到店外全面警戒,以防有敌人偷袭!”萧贵应道:“是!”逐带了十几位契丹武士出店去了。萧延宗又望了一眼紧挨着自己的唐琳,见她面色发白,身体微颤,知道她也是想到了伯父唐经天的离奇失踪,正是在听到了这种鸟叫声后而发生的,自然不免心生恐惧。萧延宗不由伸手握着她的手,但觉触手冰凉,便温声安慰道:“唐姑娘,不要害怕” 唐琳微微点头,微笑着应道:“嗯!” 左明月走近一旁昏迷未醒的武琼花,心道:“如果有敌人来袭,武兄若不醒来,那可是糟糕得很。” 可是待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异常动静。此时天色渐暗,因是雨后黄昏,酒店内早已是一片黯黑。 萧瑶依然用琴声不断的撩拨着那只妙音鸟,似乎显得极是兴奋新奇。 由于黑暗,众人也看得不大清楚,只听着鸟叫琴和,倒也乐此不疲。 萧延宗轻轻道:“妹妹,要点上灯吗?”萧瑶道:“可以!”黑暗之中,闻得琴声突止,只那琴弦嗡嗡颤响,余音不衰。 灯光乍亮,那妙音鸟似是受得光线的惊吓,竟是一颤,眼珠骨溜溜一转,展翅欲飞。 萧瑶似乎早有所备,伸手如电抓出,竟将那鸟儿抓在手中,笑道:“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忽然,听得外面有人一声大喝,道:“谁?站住!”随着又是“啪”的一声重响,只见一名契丹武士似乎被重力所击,猛的从外面跌了进来,重重的摔在地上,惨叫着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弹。 这名契丹武士全身发黑,竟是中了剧毒而亡。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然后只觉一股强烈刺鼻的腐臭气味从门外随风汹涌而入,一个高大的怪物蹦蹦跳跳的冲了进来,两目乱转,嘴里兀自发出一种怪异的叫声。 这怪物却并非是怪物,而是一个人,只是这人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似乎都被毒素腐蚀,肌肉溃烂,结了痂又再烂,然后生满了水泡,流着极臭的黄水,如此反反复复的好了烂烂了好,以至身上衣服早已和腐肉纠结得裹在身上,变成厚厚的一层烂泥状物质,不停的有恶臭哄哄的血水渗出,其状貌形态与恐怖的怪物自也没有什么分别。 那毒人一踏进店内,顿时只觉一种恶臭气味布满了所有的空间,直熏得众人几乎忍不住要呕吐起来。 毒人紧紧盯着萧瑶手中的妙音鸟,昂头嗷嗷怪叫,似乎比乞丐捡到金元宝还要兴奋,身子突然前趋,伸手便向萧瑶扑去。 萧延宗和左明月大吃一惊,连忙双双抢出。萧瑶叫道:“他全身是毒,不可与他触碰。”显然那契丹武士就是因为与这怪物对了一掌,才中毒而亡。萧延宗和左明月自然识得厉害,只是以掌力攻击。 哪知那毒人竟然无视,生生受了两掌,只是哼了一声,仍然向萧瑶手中的妙音鸟抓来。 萧瑶暗暗一惊,急忙闪开,心道:“原来这毒人是要抢夺妙音鸟,难道他就是害死神农矣妻子的人?” 萧延宗从手下人手中抢来一把弯刀,喊道:“左兄,请护卫武兄周全!”纵身掠上,一刀往那毒人的手臂劈落。 那毒人听到刀风劲急,怪叫一声,手肘一沉,五指如钩,便向萧延宗腰间抓到。 萧延宗刀头一挺,便以刀刃迎向他的手指,这样一来,对方势必非要缩手不可,否则他的手指触上锋利的刀刃,那是必断无疑。 契丹人素来善于冶炼刀具,其刀极是坚利无比。萧延宗本拟他一缩手之机,便以左掌迅雷之势拍出,用他千斤贯注的“破山云掌”来制他。 哪知这毒人好似一个浑人,竟象不识得凶险一样,右手不躲不闪,五指一扣,便捏住了萧延宗的弯刀,但听“嘣”的一响,弯刀顿时被他折为两截。那毒人又是一声嚎啕,手中半截刀刃便向萧延宗xi一ng口刺来。 此时距离迫近,毒人刀势神速,萧延宗若是后避,必然要受其“单刀直进”之害,是以他危急之下,只得以手上半截刀柄横推。 那毒人仿佛是一股激流勇进,手中刀尖长驱直入,竟是势不可挡,立时把萧延宗手中的刀柄切成两半,如不是他撒手得快,他这只手只怕也要一分为二。 萧延宗不觉不由骇然,心道:“原来这人看似混沌,却是一个内力深厚的绝顶高手。但不知中原江湖之中竟有这样的怪人高手吗?” 其实以萧延宗的武功,若和这人正常对敌,就算对方攻势凌厉,当也不会数招之下便落于下风,只是这人一身臭气熏人之极,而且满身毒汁横流,任谁沾之必死,是以萧延宗出手之下自然不免就会缚手缚脚的了。 那毒人击退萧延宗,并不追击,又返身向萧瑶扑去。这店里空间本来也就不是很大,他这一扑之势,甚为强硬,立时撞碎两张桌子,满地的碎片横飞。 萧瑶知道他是要抢夺妙音鸟,凭着灵动的身法左躲右闪,虽然对方一时却也抓她不到,但仍是被他的掌风迫得险象环生,而且这毒人身上本就是毒水淋漓似滴欲滴的,他这大动作的抢攻,自然就会带动身上的毒水乱溅。这样一来,这些毒水无疑就变成了无数点极为毒霸的暗器。 幸好萧瑶脸蒙白纱,手上也戴有手套,毒水就是溅到身上,有衣服隔着,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只可惜这么一身上好丝缎的衣服倒是要毁了。 众人在一旁瞧得心焦火燎心惊肉跳,一颗心无不吊在嗓子眼上,随着那毒人的十指狂抓乱舞,仿佛有种在指尖上跳舞那般紧张节奏。 萧瑶见这毒人每一下攻击,一双眼睛总是死死的盯着手中这只妙音鸟,充满着向往关爱的神色,忽然灵犀一动,想道:“这毒人志在夺鸟,如果是一只死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这么一想,连忙装腔作势的喊道:“快住手,否则我捏死这只鸟!” 那毒人一听竟然能听得懂,硬邦邦的止住身势,一张丑恶的脸歪来晃去的望着萧瑶,糜烂的嘴巴蠕动几下,忽然说道:“你你还我妙音鸟!” 萧瑶捂住鼻子,吁着气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抢这只妙音鸟?” 那毒人也不回答,只是一字一字的说道:“你不拿来,我杀了他们”伸手往身后的人一指,只见腐烂不堪的指尖上还有一滴黑色粘稠的液体往地上要滴不滴的落下去。 唐琳初时闻到这人身上的臭气,xi一ng口本已烦恶,这时又望见这怪物如此恶心的模样,顿时只觉xi一ng口气涌,再也忍受不了,张口就一阵狂吐起来。 萧延宗连忙道:“唐姑娘,你怎么了?”上前扶着唐琳,关切的又道:“你是不舒服吗?”唐琳喘了口气,道:“我我难受” 那毒人也不知为何,听到唐琳的说话,竟然扭过头来望了唐琳一眼,顿时浑身一颤,满眼现出一种惊激恐慌的神色,蓦地一声大叫,转身便向外面跑去,没入了夜色之中。 萧贵等契丹武士本因同伴惨死,无不义愤填雍,怒道:“往哪里跑?”便要追赶。萧延宗喝道:“回来!”萧贵目眦欲裂道:“我们要杀了他为木黎休报仇!” 木黎休便是那个与怪物对掌中毒而死的契丹武士。 萧延宗难过道:“我也与你们一样,也因为失去了一位好兄弟而悲伤!”他说话的声音不但沉着冷静,而且同样充满了难以割舍的痛苦。他并不是不想报仇,但至少现在并不是报仇的时候。毕竟这敌踪未明,如此夜深黑暗之中,谁又知道隐伏着多少足以让他们痛失战友的危险呢? 萧贵跺了跺脚,极是悲愤。萧瑶叹了口气,说道:“他们永远是我们契丹最神武的勇士!”他们自然也指的是在卖刀大会上力战而死的四名契丹武士。 此时夜凉如水,客栈老板大约是见到这帮人没有离开,怕他们寻找麻烦,便躲在外头也不敢回来,只能缩在黑暗处窥探,一边叫苦不迭的懊悔着急,生怕这帮人一恼之下毁了他的客栈,那可是哭爹哭娘的血本无归了。 可是等他第二天回去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的酒楼不但没有毁坏,而且还完好无损。这时他才谢天谢地的揩干脸上的冷汗,心想:“那两个死老头,说什么这些人是坏人,这象坏人吗?呸!我看你们两老不死的龟儿子蛋蛋才是坏人!哦,对了,这都是你这个该死的胖三出的馊主意,害得老子担惊受怕了一宿,胖三胖三?”他唤了半天,哪有胖三的影子? 胖三就是那个胖小二,“泪水寒”易竹苍虽然有心夺刀,但他不愿多伤人命,所以简介本才连吓带唬的勾结胖三来做善后的事,哪料到头来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他怕老板责怪,自然早已跑得远远的了。 正如麻十四说的那样,一个人若是太贪,的确就是一个悲剧。 这个时候武琼花已然苏醒了过来,只是精神似乎极差,头晕目眩,浑身乏力,显是体内毒素虽除,但还得休养生息。偏偏第二天早上,萧贵匆匆忙忙的来报说:“不好了,咱们的马也不知如何,竟都被人毒死了!” 萧延宗倒是微微一惊,随即处变不惊的道:“看来咱们身边虎视眈眈的隐藏不少豺狼啊!不过没关系,屠龙杀虎舍我其谁?” 他话中之意谁都听得明白,知道这暗处必定隐藏有无数伺机抢夺宝刀的绿林大盗呢。 萧贵恨恨的道:“狗贼,待我看到是谁非得射死他不可,只是我们没有了马匹,这慌山野岭可如何是好?”举目四顾,但见山野绵绵,晨风之中,树涛如浪。 左明月却微笑道:“没有了马匹,咱们就正好坐坐四川有名的滑竿“,一路游山看景,岂不快哉悠哉?”那抱琴的丫鬟喜道:“这滑竿我也来坐坐,看看有啥个舒服?”萧瑶道:“这滑竿据说可是四川一绝,可是真的?”左明月望了她一眼,道:“四川滑竿,流传悠久,乃是蜀中一绝,萧姑娘你是契丹人,既能听说,那便可见其传之悠远!” 萧瑶微声道:“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到底如何的绝谁知道呢?再说这孤山荒野的,一个人也找不到,又到哪里去找什么滑竿?” 左明月微微一笑,对范思责道:“范大哥,可得麻烦你去山里农家找些滑竿来吧!”范思责道:“是!没问题!”对妻子王莹施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说好好保护少主,逐大步而去。 过得片刻,范思责从一个山坳里转了出来,他身后跟了一队矮壮精干的当地农民,大约有二十八人,他们两人便抬了一副滑竿,二十八人便有十四副滑竿。 所谓滑竿,便是由两根长约三米,粗约五公分的斑竹,配以一把凉椅及长约一米的两条横杆捆扎而成,再加上脚踏,以及一个遮晴雨的布篷,人左在上面,由抬滑竿有精绝技术的“云抬师”抬着行走,慢则一颠一颠的似荡悠清羡,快则健步如飞般腾云驾雾,感觉那绝对是一种美妙朴质的享受。 萧瑶是契丹人,幼居广阔的草原,惯于骑射之术,自然没有坐过这种山道游离的滑竿,是以一坐之下,顿觉新鲜奇趣,欣悦欢愉曼妙脱俗的一颦一笑,无不绝丽迷人。 左明月见了,不觉心中动荡,话也多了起来,说道:“说起这滑竿,不得不说华蓥山的滑竿抬幺妹的传说呢!”萧瑶正值怡然,不觉问道:“哦?什么传说?” 萧延宗接口道:“我以前来过这里,曾听过一首歌谣,说是华蓥幺妹天下靓,俊男壮汉争睹芳,滑竿抬她上山来,伴君共度好时光',指的可是这个传说?” 唐琳连忙说道:“不错,这可是个很动人的传说,萧大哥,我讲给你听,好吗?”她这话一出,顿时满脸芳红。 萧延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觉着众人目光一齐射了过来,更是脸面发热,只得点点头道:“好好啊!” 众人无不嬉笑悦然,面露微笑之色,暗想道:“好坦率的女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 主子的桃花运 那些“云抬师”抬着滑竿,行走于弯曲的山道之间,脚力雄健,行走甚速,这时听得他们说起“华蓥山滑竿抬幺女”的故事,便缓了步子,对唐琳笑道:“这位姑娘也知道这个传说吗?”唐琳受了箭伤之后,早已换了衣服,他们并不认识唐琳,更不知道她是唐门的人,只以为她是外地客人。 唐琳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心说:“我是唐门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故事,要你们来罗嗦个啥?”也不搭理,对萧延宗莺声燕语的道:“说起这个故事,那可是唐朝至德年间的事呢。当时华蓥山的高登山c宝鼎一带建有寺庙,香火十分旺盛,去登山朝拜者更是络络不绝。只是当地有个习俗,未出嫁的女子,也俗称幺妹,那是绝不能出门的,更别说上山去朝拜了。”萧瑶道:“那岂不是如笼中鸟儿般一点自由也没有?”唐琳点点头,幽幽的道:“可不是嘛,当时华蓥山西麓有一个姓张的大户人家,生有一对如花似玉的女儿,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呵护备至,那真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说到这里,微微一叹,大约是感触起自己的身世,自幼母亲过世,心生感慨,又道:“那对张家姐妹眼见人们都可以自由地上山朝拜,别说有多羡慕了,一对心儿也早就梦回萦绕的飞到山上去了。可惜由于习俗所制,她们却只能在自己的闺房里空自惆怅。结果半年下来,这美若天仙的两姐妹竟然变得已是面色蜡黄,病病哀哀的了。这一来她们的父母可是吓坏了,连忙去找大夫医治,可也真是奇怪,这一连找了好多个高医来医治竟然都没有医得好。” 有几个契丹武士不由叹道:“可惜!可惜!只是不知她们这得的什么病啊!若保上我们瑶姑娘,那可肯定是治得好的!” 萧瑶暗想道:“这病却是郁郁寡欢而起,心有心病,终须心药治,就是使尽琼浆玉露也是无法医得。唉,他们做父母的怎么就不能了解女儿的心呢?”想着微微向武琼花望了一眼,却见他仰头望着天空,若有所思的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中不由涌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又想道:“他一定是又想起了他的心上人温姑娘吧?师父总是说男人都是毫无情义的,可是真是这样吗?一个病病沓沓的女人,武琼花却对她始终不离不弃,毫无怨言,难道这就不算是有情有义吗?” 唐琳这时又说道:“后来这两姐妹才对父母说了,说她们生病其实就是想去山上拜佛观光,只要能上山,她们这病也就全好了。她父母一听,立时就有些着急了,要让女儿上山,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可是不让女儿上山,她们这样病病焉焉,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他们想来想去,却根本没有办法?” 萧贵突然插口道:“嘿嘿,要是我,我偏偏要偷偷溜了去。”一个眉目清丽的丫环也是坐着滑竿,说道:“你以为人家大家闺秀的小姐象得你这么粗鲁吗?”另一个丫环抢声道:“要是象他这么一溜了出去,那还有这滑竿抬抬幺妹妹么?”随着滑竿轻颠慢晃,不禁吃吃笑了起来。 众人无不相顾莞尔。 萧贵嘿嘿笑道:“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就会寻我的噱头。”转过头去,对唐琳道:“唐姑娘,那后来又如何了?” 唐琳满眼情意的望了一眼萧延宗,接着说道:“后来这事给一个姓李的秀才知道了,于是李秀才就帮他们出了个主意,说在阴历二月十九观音菩萨生日前后举行一个活动,将乡里想要上山拜佛观光的幺妹都抬上山去朝拜,这样一来,自然是谁也没有异议了” 萧贵忍不住哈哈笑道:“这也叫好办法?大伙儿一窝蜂涌上山,那不简直是耍赖了?谁也奈何不了谁,也亏他一个秀才想得出来。嗯不过那又什么叫秀才啊!” 唐琳微微一笑,正要解释他听,那个清丽的丫环道:“唐姐姐,休要理他,你继续说吧!”萧贵道:“诶,我好像没得罪你吧,你怎么老是针对我啊!”他的汉话是跟萧延宗所学,这句话却说的是契丹语。 那丫环也用契丹语说道:“怎么?我就喜欢针对你,看你怎么着?”话一出口,立时脸上一红。 萧贵初时还没会过意来,倒是急了,道:“那那还得了”其他契丹武士顿时嘻嘻闹笑起来,萧贵这才明白那丫环的话里“暗藏喜欢自己”的玄机,不由望了她一眼,然后嘿嘿傻笑。 左明月和武琼花虽不懂契丹话,这时自也懂得如何回事,不由相视一笑,心说这两人倒是般配得很。 萧瑶说道:“这滑竿抬幺妹'如此才得以流传下来,倒是好得很,否则那些幺幺妹子岂不要世世代代都被禁锢在屋里,一点自由都没有,那岂不是太可怜了?” 唐琳道:“是啊,这可以说是对我们当地年轻女子的一种解放,不过这滑竿抬幺妹'却还有另外一个意思的”眼角悄悄的向萧延宗触去,随即又羞怯的垂下头来。 萧瑶瞧在眼中,心想:“她喜欢上了我哥哥,这故事自然也是说我哥哥听的,嘻嘻,这唐姑娘倒是对我哥哥痴情得很。”便故意问萧延宗道:“哥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萧延宗一怔,道:“我怎么知道。”萧瑶轻蹙眉头,道:“是啊,你刚才说的那首歌谣是怎么说着,我倒忘了,哥哥你再说我听听!”萧延宗不识妹妹话有玄机,说道:华蓥幺妹天下靓,俊男壮汉争睹芳。滑竿抬她上山来,伴君共度好时光。”萧瑶嘻嘻道:“哦!滑竿抬她上山来,伴君共度好时光。唐姐姐,我哥哥说了,就是这个意思吗?” 唐琳俏脸一红,倒有些不好回答了,连忙垂下头来,一颗心兀自怦怦乱跳。 萧延宗一听,心中“哎呀”一声:“这个妹妹,怎地这么说话?”一时面红耳热,无所适从。 左明月哈哈一笑,说道:“萧兄,这滑竿抬幺妹,那抬幺妹的两人,据说也是一对孪生兄弟,后来这两对男女也因为滑竿而巧结良缘,才得以牵手百头偕老,却是一段千古佳话嘞!”说着又对那些“云抬师”说了几句四川话。 那些“云抬师”心领神会,忽地一个唱喏,除了抬着萧延宗和唐琳的那四人之外,其余的都拔腿飞奔,眨眼便已是数丈之外。 萧贵等契丹武士一愣,还未回过神来,那和萧贵拌嘴的丫环远远的叫道:“萧贵,还愣什么,带着他们快过来。”萧贵含含糊糊的应了声,带着同伴快步赶了过去,道:“你叫我过来干什么啊?”那丫环眼一瞪,道:“我说你木头脑袋你不信,人家俩好好的你不觉得你在旁边挺碍手碍脚么?” 萧贵木纳的道:“哦!”回过头去,望着萧延宗正和唐琳说着什么话,虽看不清神情却也见融洽恬适,不由猛的一拍脑门,叫道:“哎呀,我说呢,你们怎么突然跑得远远的,却原来是这样啊,嘿嘿!” 丫环扮了个鬼脸,道:“嘿嘿嘿嘿什么,你们没事就去前面草林间猎些野味来吧,咱们主子今日心情一高兴,说不得晚上是要不醉不休的!” 萧贵哈哈大笑,大声道:“说的是,说的是,还是你这丫头心细,好极,好极!”心中道:“我看这唐姑娘也挺不错的,原来是主子走了那个那个桃花运啦!” 那丫环嗔道:“你别一句丫头丫头的好不好,我没有名字么?”萧贵道:“我偏要叫你丫头,看你能把我怎么着。”这一声语气学的却是刚才丫环跟他拌嘴的语气,不过他说的却是汉话。那丫环忍不住扑嗤一笑,手中执剑作势便要扔他,萧贵却哈哈一笑,带着几个契丹武士抢入草林中去了。 如此悠悠行了一日,因走的不是来时路线,山路崎岖,极是难走,到得晚间,竟错过了宿头,众人只得寻了一处偏僻破败的道冠歇宿。 其时山间到了晚上,凉意颇重,而又是荒僻野岭,时不时听得野兽飞禽的怪叫之声,在月明晃晃的夜间听来,极是惊怖。 萧延宗命十个手下武士在外巡逻警戒,以防敌人来袭,又在缺了屋顶的道冠大殿之中燃起一堆柴火,众人围坐火旁,倒也觉得热浪绵绵,很是温暖。 正如那丫环所说,萧延宗心情似乎大好,满脸洋溢着青春无限的笑容。 萧贵日里和同伴倒也猎得不少猎物,有七八只山鸡野兔,还有两只野山羊,他也是满心欢喜,将山鸡野兔一一洗拔干净,然后入火烧烤,手脚麻利,一丝不苟。不消片刻,一股诱人的香味四散飘逸。 有个同伴瞧着萧贵喜滋滋的神色,忽然打趣道:“萧贵哥,往日好像从来不见你这么勤快过,今日是发哪门子神经,竟是象变了个人似的。”萧贵嘿嘿一笑,望了一眼那丫环,道:“不管是东南西北风,反正是我有我的风呗。”那契丹武士故意道:“你怎么说着话,眼睛老往小凤脸上瞧啊?”原来那丫环叫小凤。 萧贵一边摆弄手中的烧鸡,扬着眉头说道:“我就喜欢瞧,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众人“哄”的一笑,那丫环小凤立时羞得满脸通红,幸好火光映照,却也看不出来她的羞红窘态。 唐琳抿嘴含笑,心道:“别人说契丹人如何如何的凶狠,我看这些契丹人不都是很善良的吗?”这时也转头向萧延宗望去,只见萧延宗在不远处一株大树下和萧瑶在说着什么,由于是夜晚,也看不清他们的神情。她心中想道:“只要能多看他几眼,我也就欢喜。”心头一片甜蜜蜜的,蓦然想到大哥唐德,不由心中一叹,道:“我喜欢上一个契丹人,不知道大哥会怎么样,大哥一向最为疼爱我,他一定不会反对的,只是他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也不来找我?” 说说笑笑之间,忽闻火堆之中“啵”的一响,无数点红红的火星四散爆开,灵动飘忽,煞是好看。 萧贵拍拍手,大声道:“好,满天星!”全场立时一阵波动。 这时萧延宗走了过来,说道:“真有你的,萧贵,这满天星看来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一人能会啊,凤丫头,备酒!”小凤道:“好的。”拉了身边的两个丫环去行曩中取酒去了。 他们从辽国来时,行曩中自然都备有不少水酒,虽然来时路上喝了些,但还剩余不少。 萧延宗又对侧卧一旁的武琼花说道:“武兄,上来坐了,咱们待会当一醉方休。” 萧贵心想:“凤丫头果然说的没错,主子心情真的好得很,看来还是女孩子心细。”他却没有发现,萧延宗眼睛深处却暗藏忧色。 武琼花吃了萧瑶的灵药,气色已然大好,他本身内力深厚,只因易竹苍的迷ya一奇特,又与他体内数种储存的药性生克,竟无意中激发而变成了另一种奇异毒性,这一点萧瑶所料丝毫不差。只是他的内力虽然在不断恢复,但其毒日久,俨然已成固疾,无法运用内力去毒,所以他身体总是处于一种疲弱的质感之态,要待完全愈好,用萧瑶的话说,就是这种毒性既刚且柔,你若用强力(包括烈xg药质)bi毒,它便以柔克刚,若是你用柔力(包括凉性药质)去毒,它则生刚御柔,所以唯一之解,只能慢慢用特制的药物,辅助真气加以调理休养,假以时日自然也就好了。 左明月也道:“武兄,看你面色不错,应该没事了吧”武琼花微微一笑,过去挨他坐了,说道:“好多了。”左明月拉过他的手,说道:“等我把个脉看看,免得你又糊弄,要是有啥差错,嫂子到时只怕要找我拼命了。”两指搭在他手腕脉搏上,觉着并无异常,才微微点头,道:“嗯,我虽不懂医治之术,但看你脉搏平稳,不急不燥,应该是不离十了。” 小凤这时和两个丫环提了几个装满酒的牛皮酒袋过来,道:“酒来了,不过小姐说了,病人不宜多喝。”说着特意望了一眼武琼花,似乎在说我们小姐对男人从来不大在意的,今日对你可有些特别了。 萧延宗道:“知道啦,瑶姑娘不过来吗?”小凤道:“小姐说有些累,就不来了。” 道观左侧有一间厢房,倒也不曾倒塌,收拾干净,就马马虎虎作了萧瑶和四个丫环歇睡的房间。 萧延宗撕了一块兔肉递与小风,道:“拿去给瑶姑娘吃吧!”小凤道:“我们来的时候,带了些干饼,小姐吃了一点。”萧延宗接过酒袋,递给武琼花和左明月一人一袋,道:“来,咱们喝!” 小凤叫道:“武大爷,你可不能喝那酒,不过可以喝我这一袋!”走过来将武琼花手中的酒袋拿下,又递上自己手中的酒袋,道:“这是小姐用丹药调配的药酒,小姐说你喝了可是大有补益!” 武琼花受宠若惊道:“如此多谢你和你家小姐了。”小凤嘻嘻笑道:“我又没做什么,倒是我家小姐可是可是从没有对哪个对谁这般周到过的,你应当谢她才是!”武琼花微感尴尬,道:“小凤姑娘说说的是,不过谢你也是要谢的。” 萧贵就好像武琼花要谢的是他一样,连连摆手,道:“不谢不谢,这是应该的嘛。”小凤眼一瞪,却尽是笑意,道:“就你嘴多,不说哑了啊?”众人又尽皆失笑,左明月笑道:“有道不是冤家不聚头,聚头便是成一家,这句话果然是不错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 义结金兰 萧延宗揭开酒袋盖子,说道:“二位兄弟,今生相见,便是缘分,来,咱们当一醉方休!”武琼花和左明月一怔,随即说道:“是,萧兄说得是!”三人提起酒袋,仰起脖子,“咕嘟咕嘟”的喝了三大口,相视哈哈大笑。萧延宗又道:“两位兄弟,尝尝这烧烤如何?”言毕率先取两只烤鸡递给武琼花和左明月。 二人也不推辞,接过说道:“萧兄不必客气,自己来!”只见这两只烤鸡透着金黄,油光溜亮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放在鼻端,鲜香之极,咬得一口,入齿酥软滑嫩,却又坚香含脆,可谓色香味俱全。 左明月眉目一亮,大加赞赏,道:“味美甘酥,香浓醇厚,比之江南鼎鼎有名的叫花鸡却又别有风味,妙极,妙极!”武琼花也道:“我对吃食虽无讲究,但实在未料到萧贵兄弟不但是精于神射之术,而且还有如此惊为天人的烧烤技艺,当真佩服佩服!” 对于烧烤之术,萧贵向来习惯了萧延宗和同伴的称赞,这时听了别人的赞誉,自是满心欢喜,仿佛比娶了媳妇还要高兴。当然,他要娶的只是小凤,若是娶了别的女子,那他无论如何也是高兴不上来的。他望了一眼小凤,好比炫耀了一下捕获女子芳心的资本,说道:“惭愧惭愧,二位实属是过奖了!” 左明月一本正经道:“我们可不是胡乱说来着,你这烤鸡蕴含着南风北味,合而一体,堪其特色,若是加以推广,必然会成为食府一绝而流芳后世呢!” 萧贵又惊又喜,满脸发红,兴奋的道:“不是吧?我这也算不得什么的。我们契丹人素来喜好上山狩猎,一出便是几日几夜,饿了就取火烤些野味来充饥,时来日久,习成自然,说到技艺那是没有的,反正大家就知道这么那么的做来,能吃就成,至于美不美味可不可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同伴吃了都说我烤的还算好吃,倒是你们这般的夸赞,我都嘿嘿,我都不好意思了。” 左明月笑道:“这就是了,所谓习惯成自然,自然了才成就其华美,这就有如做超凡脱俗。你这烧烤之法,虽说无心而成,却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来,当敬你一杯。”萧贵和同伴用的则是牛角制成的杯子,当下慌忙举杯道:“不敢当,不敢当!”当即一饮而尽。 他后来随萧延宗回转辽国,曾专心留意过烧烤方法,结果做好的考鸡反而总是差其一味,以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就如同“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一般意思,可见世间有些事情,若特意强求反而不得,若无意为之,却得其巧。不过可惜的是,后来萧府发生剧变,萧贵为尽忠义终于血战惨死,这烧烤之技便也就此埋没了。 当下众人推杯换盏,大块朵颐,场中气氛似熊熊烈火般愈发激越,人人心中更是欢快愉悦,畅意淋漓。 就在这时,突然从左侧厢房传来丁冬丁冬的几声清幽琴响,却是萧瑶在奏起琴来。 此时夜月映华,山野间一片寒凉晃晃,风涛声浪,天籁冷廖,而道观里则是洋溢着一股酒意盎然,和着琴声委婉,竟是两厢溢趣。 三人又喝得几大口酒,左明月望着火堆,突然轻轻一叹,只见他眼中倒映着两团火焰闪烁不定,竟是泛起一片惋惜愁情之意。 萧延宗瞧在眼里,不觉微感诧异道:“左兄何故叹惜?”左明月道:“萧兄,咱们从相知相识,可谓一见如故不是?”萧延宗朗然道:“那是自然,萧某此次前来中原,有幸识得两位兄弟,虽相见恨晚,当快意平生。来,萧某敬二位兄弟!” 二人举起酒袋喝了,悦然说道:“有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任他风涛雨浪,当与兄意气风发,得与知己,夫复何求?”萧延宗哈哈大笑,道:“说得好!来,干了!” 三人提起酒袋,仰头一阵狂喝,将酒袋里的酒喝了干净,然后相视大笑,转而复又再喝,但见清香的酒水哗哗大响,一半酒水随着喉咙滑入肚里,一半则沿着嘴边溅落,酒意随香,尽入豪情之间。 萧贵在一旁见了,也是心情澎湃,忽然说道:“主子,既然你们意气相投,何不结拜为异姓兄弟呢?” 三人微微一怔,彼此注目相视,眉目之中一种兴奋激越的神情由然而生。萧延宗说道:“萧某早有此意,只因身是契丹胡人,未免心有惶惑,不知二位兄弟如何?”目光在二人面上一扫,充满了欢欣的期待之色,待见到二人默然不答,心中不由微微一叹,黯然神伤。 却听武琼花和左明月同声说道:“萧兄未免多虑了,我们也正有此意,若萧兄不弃,咱们便拔草为香,从此结拜为兄弟!”萧延宗顿时大喜,道:“好!如果我再说什么,那是萧某的不是了,来,两位兄弟”携了二人之手,便昂然大步走出道观门外,欲行结拜之事! 忽然听得一个声音说道:“可是我认为不好!”只见萧瑶宛若仙子一般站在门口,一缕月光投在她身上,透着一股圣洁的神秘感。 三人望着她,微感错愕,几乎同声问道:“为什么?”萧瑶淡然道:“因为你们一结拜,你们就有着一世纠缠不清的麻烦和凶祸,你们将为世俗所不容,也可能会成为你们彼此国家的罪人,到时不光自己遭罪,就是你们的亲人只怕也会受到牵累,这些你们都想到过吗?” 萧贵脸色一变,道:“瑶姑娘,有那么严重吗?” 以萧瑶话中之意,显然也非危言耸听,宋辽互为仇敌,那在世俗观念中可谓根深蒂固,而其间所牵涉到的由国家到个人之间的所有一切,无不敏感之极,就好比一个人天天抱着火药桶,随时都有触之即暴的危险。也就是说,只要他们三人一旦牵上关系,势必会被本国人所不齿,这一点在卖刀大会上就有过切实的体现,只不过事情可能原本出乎楚江南和张纪的意料之外,而二人又无默契配合之意,是以他们的最终企图自然是无法达到,不过也由此而给了武琼花萧延宗等人在险恶万分的处境下创造了极好的暂时xg全身而退的机会,才得以化险为夷。 萧瑶这时忽然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固然是要他们对于结拜之事好生权衡清楚,另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意思,那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左明月起先虽然有意与萧延宗结交,多是为了他个人之计,及至在卖刀大会的生死与共,又对他为人的了解,知道他是大侠燕南飞的秘传弟子,感情上可以说是更亲近了些,其结交之意愈浓,这时完全是一片至诚之心。此时他听了萧瑶的话,也不以为然,想起自己幼承举道唯艰的重任,历经无数艰难险阻,忧患得失,何其多多,于今与一个契丹贵族结为兄弟,虽然江湖险恶,素多风b一,流言菲语自然更是少不了,但那又如何,最多也是被别人诬蔑为勾结外敌的所谓“jian贼”而已,想到这里,哈哈一笑,坦然道:“萧姑娘多虑了。大丈夫行事,当坦坦荡荡,岂可畏首畏尾,纷扰一念?我们结交,所道意气相投,乃是至诚君子之交,其淡若水,什么福祸成败,荣辱得失,无非不是身外浮云,那又何足为虑?所谓世俗不容,就是顶着千刀,我左明月又岂会一皱眉头!”他这话说得铿锵有力,极是豪气干云,众人听了,暗暗赞许。 范思责和王莹夫妇二人面面相觑,他们担负着护卫左明月的责任,这时见他与契丹人越走越近,不觉暗暗担忧,想出言提醒,又怕令得左明月难看,一时好生为难。 武琼花想到温柔,起先不觉有些顾虑,但听了左明月一番言辞,豪情渐生,心想:“我虽然没有左兄那般洒脱,但萧兄既是燕大侠的弟子,为人正义豪爽,不可不交。我若因为儿女之情在众人面前犹犹豫豫的岂不教别人小看了,就是左兄不免也为难堪。”想着坦然一笑,又听得萧瑶柔声婉转的道:“武先生,日后你定会因今日之事遭到诸多的纷扰,你固然无惧,但你妻子怎么办?”萧延宗眉头一蹙,望着萧瑶,心中大是纳闷:“妹妹今日是怎么了,听她话中之意似乎是不大乐意我们义结金兰?” 武琼花望着萧瑶,朗声说道:“在卖刀大会上,我们披肝沥胆,并肩而战,已为天下共知,就算是为天下人所不chi,那又如何?为人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就是。至于柔儿,我相信,她若知道我认识了萧兄这么一位契丹英雄,一定会为我感到高兴的!”他这话说得极是不卑不亢,待到说及温柔时,内心深处不觉泛起一片温暖,心中同时想:“一定是这样,柔儿一定会支持我的!” 萧瑶目光中闪出一种异样的神色,如花蕾初灿,微微颔首,浅笑嫣然的道:“既然这样,可否有我的一份?” 众人不觉一愣,望着萧瑶,满眼惊诧之色。显然他们谁也也未料到萧瑶也要与他们结拜金兰,这倒是新奇之事。 萧瑶却是毫不拘谨,露出一种有什么可奇怪的神色,施然道:“怎么,不可以吗?”萧延宗不觉讶然,道:“小妹,不要胡闹?”萧瑶道:“我可没有胡闹,待会你们结拜为兄弟,我却平白无故多出两个哥哥,那岂不是岂不是要我多占你们的便宜?嘿嘿,还不如结拜了那也算理所当然。” 萧延宗苦笑一声,还待说话,左明月笑道:“萧兄,令妹可是巾帼不让须眉,若不嫌弃,我们一同结拜便是!”武琼花也笑道:“不错,萧姑娘女中豪杰,咱们若是多说,倒是显得小气了些?”萧瑶喜道:“就是嘛。哥哥,这回你要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其余众人这才哄然一声,都鼓掌大声叫起好来。 萧延宗见群情激越,不觉大声道:“好!就这样!” 忽然,道观外的黑暗中一道笛声想起,由于夜静深黑,这笛声显得格外高调。 武琼花一听,便知是神出鬼没的七少爷,不过这次七少爷吹的不是《鬼哭狼嚎》,而是一曲有名的《高山流水》,但能以笛声吹出琴曲,实属罕见。 萧瑶向来精擅琴乐,听了大为惊讶,道:“这就是在卖刀大会上与我比拼琴曲的那吹笛人?”武琼花道:“正是。”萧瑶道:“这人吹的笛子倒是很特异,只怕也是不世奇才!”武琼花道:“岂止特异,简直邪恶。” 萧延宗道:“哦,此话怎讲?”武琼花想起当日情景,仍然心头惊怖,道:“我当日曾亲见他能把一人一马吹成骷髅,至今仍是不明其义。”众人都凛然色变。萧延宗自知他绝不会说谎,但仍是难以置信,道:“那倒是神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呢?”左明月道:“是啊,我也是难以相信,若非亲眼所见,试看天下,古往今来,任谁也绝无这等本事。” 笛声随着清高志趣的曲意下落,七少爷倒坐着小青驴从黑暗中闪了出来,微笑道:“在下冒昧打扰了,闻得四位高情结义,情不自禁,便吹奏一曲《高山流水》,拟示祝贺!”武琼花道:“难得七少爷还有这等闲心,倒是稀奇了。”七少爷道:“武兄休要多想,我虽要杀你,但当明刀明枪,也不在此时。今日一曲《高山流水》,以助雅兴,不知觉得还听得去?” 萧延宗等人又是一惊,也不知他们之间有何恩怨,但就七少爷这份胆识也足以令人相敬,便道:“阁下能以笛子吹奏出如此清心绝雅的曲子,此等技艺实是令人佩服!”七少爷望了一眼萧瑶,道:“唉,微沫技艺,比之这位姑娘,简直不晒一提。在卖刀大会上,小子不自量力,都险些命丧姑娘之手。惭愧惭愧。”萧延宗取过一袋马奶酒道:“多谢阁下以妙曲清聆,如此清酒,不成敬意!”说着朝七少爷扔了过去。 七少爷嘻嘻一笑,也不拒绝,接过马奶酒就喝了一大口,赞道:“好酒!好酒!在下也不打扰了,你们结拜继续,继续。”言毕,双腿在驴屁股下一蹬,那驴子驼着他便又没入了黑暗之中。 这七少爷自现身到离去,也不过一瞬时间,就好似一个插曲一般,但他的独特立行,还是令得众人觉得不可思议。 萧贵道:“主人,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们将道观内的石台桌案搬了出来,又用一只旧龛,插上三支烧着的树枝当点香,但见三道飘渺的烟雾萦绕盘旋而上,渐渐化于夜风之中。 当下四人来到桌案前拜倒,洒酒以祭天地,从此义结金兰。至于依古时规矩,结拜金兰之时,彼此要互换谱贴,也俗称金兰贴。只是他们都是率xg而为的江湖儿女,自然也就免了这等繁文褥节之琐事,各自按年龄大小,执手相见,互相认了兄妹之情。 武琼花年岁最大,是为大哥。萧延宗年长左明月一岁,排行第二,左明月又大萧瑶一岁,萧瑶自然也就以四妹相称了。 待拜见完毕,萧瑶当以真面目坦然相见,逐缓缓揭去如迷雾般的面纱,露出了一张令人惊艳之极的绝世独立的美貌面容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 明月照三江 夜色的清凄,拧动着一缕淡幽的月光,布满了一种惊怵的悸动。 楚江南隐身在不远处的一株花树后,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凭着他入微的眼力,显然在看到萧瑶揭去面纱的一霎那,也感觉到了内心那种蠢蠢欲动的震撼: 目如一泓盈盈的秋水,眉似一弯纤纤的秋月,面若盛开带雨的桃花,唇像初绽含露的红梅,粉白黛黑,自然有天成,真是绝世而独立。 楚江南只觉浑身莫名的燥热起来,好一会之后,他才静下心来,心中想道:“如此美貌的女子,若是表妹知道她和武琼花结拜了兄妹,以她的个性,这醋坛子非得打翻不可。哼哼,倒是奇妙得很。” 黑暗中忽然又幽灵般闪出一张独目的脸来,甚为惊怖,却是“铁手毒龙”何苦战。楚江南微声但:“如何,可看到是什么人?”何苦战道:“那人去势极快,没跟上!” 楚江南不觉扭头望了他一眼,褒贬不一的道:“骑着一头驴子你还跟不上?能在你何苦战手底下尚不知踪迹的人,怕是来路不凡呢!” 何苦战哼叺着也没回答,一只独目望着道观那边,转了话题轻轻说道:“这些契丹人,个个武功高强,当设法除去才是!”楚江南摇了摇头道:“我们的目标是左明月,万不可节外生枝。本来宋辽箭拔弩张,一触即发,要除去这些契丹人,当然也只能择时而行!”何苦战微微颔首道:“如今这左明月既然和这些契丹人结拜,只怕他是想要企图借助外邦力量了,那可是个大大的隐患!”楚江南目光阴寒,冷厉的道:“他想得倒是容易,待我派往辽国的探子回来,只要知道这萧延宗是什么来头,我自然有方法来对付他。”何苦战道:“这左明月真的是前朝周世宗柴氏的后人?” 楚江南又望了他一眼,微微晗首道:“当年太祖立国时,前周朝有一位公主和一位皇子不甘示弱,便逃离京城而流落江湖,这二人千方百计不忘图谋复国。后来那位公主兵败自杀,而皇子却不知所踪。我义父受命负责督察此案,最后费尽周折才查到这左明月便可能是那位皇子的后人,因此我才深入江湖暗中查探,所以这自然是千真万确的了!” 何苦战奇道:“那位公主便是在盂县水神山上吊的柴花公主吗?”楚江南叹道:“是啊,这位柴花公主其刚烈的气节,作为一个对立面的我,也是不由得深深佩服的。”何苦战道:“据说盂县当地百姓都会自发的在四月初四赶上水神山举行庙会,以祭祀柴花公主,大人何不在那天派人前往水神山潜伏起来,想那左明月与柴花公主的关系,他必然是要去的。只要他去了,咱们不就好将他抓了?”楚江南白了他一眼,道:“你想得倒轻巧,你想得到左明月就想不到?否则我们又何苦为他耗上这么多年?” 何苦战垂声道:“其实我觉得,既然明明知道他就是柴家后人,皇上又为什么不直接派人抓捕呢?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楚江南神情凝重,顿了顿才道:“你不懂。看来你这几年跟着我什么都没学会。”何苦战也不敢反驳,连声道:“是是是,属下愚钝,一切还请大人明示。” 左明月用手拂开眼前的枝叶,紧盯着破道观前的武琼花等人,缓缓道:“你知道左明月为什么会被江湖中人称为一明月照三江’?”何苦战想了一下,摇头道:“难道其中还别有用意?”楚江南望了他一眼,肃然道:“所谓三江,古时以吴淞江和安徽芜湖以及江苏宜兴域中,由长江通太湖水,并长江下游称之为南江c中江c北江的三江。” 何苦战轻轻“哦”了一声。 楚江南又道:“东汉郑玄著有《周礼注》一书,认为南江是赣江,中江则是岷江,北江则是汉江。又说在长江上游为南江,长江中游为中江,长江下游为北江,合称三江。但无论是哪一种说法,可见三江区域之广大,那是绝非等闲视之”何苦战喃喃的道:“原来是这样。这些年来一心只为朝廷奔忙,倒将江湖之事疏落了不少。只是这明月照三江,明月照唉呀”这一叫自知声音过大,连忙掩嘴望向那边武琼花等人,见他们似无所觉,又低声道:“所谓明月皓皓,如同天恩浩荡,泽被三江,岂不就是这个意思了?”楚江南沉声道:“但他左明月再大的恩惠又怎可称为天恩?”何苦战连忙道:“属下失言!”楚江南哼了一声,道:“不过江湖中所受他恩泽三教九流的人无不广遍三江,多成为了他的秘密党羽,你说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个势力范围?”何苦战思之怵怵的道:“难怪江湖中人就称他为明月照三江,原来隐喻的就是这个意思?”楚江南道:“这还只是其一,其二就是前朝有十二位绝地武士,他们个个武功高强,自太祖建国后,其中几个幸存者说是隐居山野,从此不再过问世事,可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这些绝地武士,或者他们的后人不但还都拥有隐藏的自有势力,而且暗地里还在和明月山庄互通声气。所以我们明知道他们图谋不诡,可在毫无确凿证据之下,自然是不可以随便抓他。但若行强力,势必牵一发而全动。所谓i急了尚会跳墙,何况这一帮顽党亡命之徒呢?其后果之严重,那就是你我的脑袋被砍上一百次也无法弥补了。所以要抓左明月,得以万全之策才可以动手。”他固然说得轻缓,但其间所蕴藏的凶险却患于海深。 何苦战心中突突的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道:“他们既然与辽贼勾结,在卖刀大会上,那也是人人皆知,咱们就借此定他一个里通外贼之罪,全国张榜图拿,到时就是那些有心偏向左明月的人只怕也无话可说。而且江湖中人又素来痛恨辽贼,只要咱们从中散风播雨,不怕别人不信。嘿嘿,这样一来,他左明月说不得就会名声倒地,大失人心,对于我们抓捕他可是轻易多了,而那武琼花又因此而牵连在内,我们顺势夺得宝刀,那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楚江南心中一动,面现喜色,抬头望着何苦战的怪脸,端详了片刻,也不说话,只是嘴角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心想:“铁手毒龙,这名儿原来也是叫得好叫得妙!”何苦战被他瞧得渗渗的,心中极是不舒服,只得微微别开目光,惶惶的道:“有有什么不妥吗?”楚江南似笑非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的脸好些了吗?”何苦战心头发冷,不觉抬手摸了一下脸面,恨恨的道:“唐门的毒可真他a厉害,那该死的唐德,我总要他好看?”楚江南苦笑着道:“算了吧,唐智强奸了你的女人,你也要了他的命,唐德没有杀了你总算不错的了。” 何苦战脸上肌肉颤动,恨恨的道:“可是唐智根本不是我杀的。”楚江南一愣,扭头盯着他,道:“不是你?那为什么你的飞针会在唐智的后脑里,而这飞针上的‘生死判’,皇上只秘密特许我们可用。你说,这不是你杀了他难道还是我?”何苦战道:“大人,我我敢保证,我真的没有。”楚江南道:“那到底怎么回事?”何苦战道:“那天唐智给你送来解药,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温姑娘就住在幕布山的桃花谷里,而那天晚上武琼花正好下山来找你夺取解药。于是唐智色胆包天的趁这个机会偷偷摸上山去企图调戏温姑娘” 楚江南道:“这个该死的,连我表妹他也敢调戏” 何苦战道:“那晚武琼花走后,我便去找肥牛有事,冯老三说唐智把他们都叫去玩了,我一打听,说是他们去了幕布山等日出看桃花了。大人,这唐智深更半夜的去桃花谷,当然是不可能看桃花的。说老实话,唐智奸污了我的女人,我是想杀了他。我知道这小子定然没安好心。但他小子肯定没料到武琼花会回去那么快,所以我想着,要是去幕布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小子宰了,正好为我阿兰报仇。于是我就抄小路赶去了桃花谷,可是没想到,就在山上碰到了一个人” 楚江南正密切注视着道观,但耳朵却一直在听何苦战说话,问道:“一个什么人?”何苦战道:“就是刚才去为武琼花他们吹笛子的那个白衣人。”楚江南一惊,道:“就是那个倒骑驴的家伙?” 何苦战道:“正是。当时我恰好碰到那小子深更半夜的在桃花谷附近转来转去,我只道他是要谋害温姑娘和武琼花,我想到这武琼花对我们有用,所以我自然不能看到有人暗害他。所以我怕弄出动静,便用飞针射他,岂知我射了三枚飞针,却被他打回了两枚,另一枚却没有打回。我知道是遇上了一个高手,正惊诧之时,那小子却突然不见了。”何苦战见楚江南紧密注视着道观方向,深怕打扰他心神,便顿住没说,哪知楚江南道:“停下来干什么?接着说。”何苦战只好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不见了,便也不去理会,赶到桃花谷口,却正好看到唐智几人狼狈不堪的跑了出来,这时的唐智似乎受了重伤,被他们唐门弟子抬着。我当时想趁机杀了唐智,但又想这是趁人之危,我就是杀了他也不光彩,于是我就放弃了” 楚江南一摆手打住他的话,问道:“也就是说你没有杀他?一针都没有发?”何苦战道:“千真万确,一针也没有发。”楚江南吸了口凉气,道:“这就怪了,你没有发,那飞针又是怎么跑到唐智后脑去的呢?” 何苦战郁闷道:“所以我就觉得奇怪。再说以唐德为人,这事肯定也不会假。”楚江南想了一会,扭过头来,叹道:“看来这个黑锅你背定了。”何苦战低哞一声,也没有回应。 楚江南又望着他黑暗中透着痛苦的脸,缓缓道:“我忽然想,你射那骑驴子的家伙不见的一枚飞针,会不会就跑到唐智后脑勺去了呢?”何苦战呆了呆,还没反应过来,楚江南又道:“这回你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虽然冤了你,唐德这人素来以德服人,万一他不放过你,你只须对唐德实说是唐智强奸了你的女人,相信唐德他自会秉公论段,到时他可能就不会追究你了。”何苦战思想还没回复过来,茫然道:“真的?”楚江南望着他笑了笑,道:“相信我吧。虽然唐德让你吃了点苦头,但唐春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帮你解了脸上的毒,他这一来,不也算是还了他大哥的一个情了不是?”向林中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有皮没肉的说道:“而且唐德与曹玮关系密切,你千万不可以乱来,曹玮怎么说也是我干爹的儿子,否则我也为难得很!”何苦战心下虽然对这件事极为恼火,但楚江南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也只能隐忍,道:“放心吧,我自识得大体!”心中却不以为然,想:“这些我又不是不知道,可是啊!你明晓得我知道这其中的关系,又何必多行述说?莫不是莫不是你却是指点我适其反意?”他一时心中犹疑,正揣摩之间,但觉眼前似有彩色光芒忽闪,不觉一诧,抬眼望去,不由惊奇的脱口轻呼道:“楚大人,快看!” 楚江南听他口气惊觉,连忙又返回身来,问道:“怎么回事?”何苦战往前方武琼花所在的道冠指去,话都有些颤抖了,激动的道:“大人你看,那不正是妙音鸟吗?”楚江南连忙投眼望去,果然看见那个美貌的契丹女子身后一个丫环手里正捧着一只绰约其华的妙音鸟。这只鸟在黑暗中,它身上的羽毛仿佛自灿光芒,旁边火光一照,显得更为清楚。楚江南虽然隔着有点远,但也看得出与那日卓玛用来嫁祸自己的假妙音鸟是极为相似的,顿时呼吸粗重,怒火中烧,道:“果然正是那该死的妙音鸟,他a的”一股怒气顿时如火山般暴发,瞬即却又按捺了下来,轻声怨愤的道:“好家伙,原来是你们这些混蛋勾结那妖女来嫁祸于我,哼哼,看来我不杀你们,你们倒要来杀我了?”何苦战也气恼道:“好毒的借刀杀人之计,如不是不通大师出手,咱们倒险些受了那睡墓人的暗算!”楚江南咬了咬牙,沉思道:“按说这妙音鸟若是那些契丹人的,他们又为什么要用来害我呢?”何苦战道:“会不会是他们恶意要报卖刀大会上那一箭之仇呢?”楚江南扭头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仿佛身后漆黑的树林间充满了群魔乱舞的邪异。 忽然,黑暗中突然有人嘻嘻一笑,轻声道:“这两个傻瓜,还在这叽叽歪歪的,却不想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嘻嘻,咱们要是在后面踢他一脚,保管吓他个半死不活。”一个女音作了个噤声的语气,小声道:“你说话小声点好不好,要是给他们听到,咱们死定了!”那人轻笑道:“咱们有时光宝盒,怕他什么?”这二人声音虽然极是细微,但楚江南和何苦战都是练武之人,听力自强于常人,而此时又夜静深寂,这两个男女在他身后冷不丁的说话,无不声声入耳,听得分明。 他们二人虽然艺高胆大,这时也仿如听到一声鬼叫般恐怖,不免大吃一惊,连忙反应快速的跳转身去,同声问道:“谁?”可是黑漆漆的除了风吹草动,又哪有一个人影。 楚江南一颗心兀自怦怦大跳,望了一眼何苦战,道:“可知道是什么人?”何苦战双目如电,四下张望着,道:“不知道,不过这女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楚江南眼睛一亮,道:“不错,我想起来了,是她!”何苦战道:“谁?”楚江南咬着牙道:“是孔雀堂的那个叫妮娜的女子,那日在武琼花的桃花谷,我们不是和她见过吗?”何苦战道:“是”突地抬手一扬,一把牛毛飞针如雨般带着一蓬寒光向前方一片黑幽幽的乱草丛中射去。飞针没入黑暗之中,便是再无动静。何苦战心中疑异,小心谨慎的靠近前去一看,只见那树丛里黑漆漆的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 宝刀失踪 第二天早上,金色的阳光洒满山间,丛林里珠光映射,在迂回峰转的云雾中泛起一片璀璨的光华。似远犹近一声声和鸣的鸟叫,伴随着山涧里哗哗的清泉流水声,交谱着一道悠美恬和的晨曦恋曲。 众人一夜huan庆,好梦绵绵,到得早上,也无需纷扰,自然而醒。 萧延宗早起之时正在院子里晨练,却突然听得武琼花一声惊呼,他吃了一惊,急忙奔了过去,问道:“大哥,怎么啦?”武琼花一脸惶急之色,道:“昨晚我睡之前都记得宝刀是放在身边的,怎地这一醒来宝刀竟然不见了。”萧延宗惊道:“啊!怎会这样?”众人闻声拢来,知是宝刀不见了,也都大惊失色,于是纷纷四下寻找,可找了半天仍是不见 一时人人惶惑,心中都想:“这倒是奇怪,昨晚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啊,好端端的宝刀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谁都知道,要在这么多人当中,而且道观外又有人巡夜把守,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宝刀,就是当代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妙手神偷孙不空亲临现场,只怕也绝非易事,而此时宝刀不见,难道还有比孙不空更高明的神偷妙手? 众人也无法猜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觉耳畔听得晨风幽幽,心中不觉渗渗的,就算是青天白日在这荒山僻地之中,不由也是大生诡异之感。 武琼花忽然想到姒小敏来,这小妖精神出鬼没的,难道是她昨夜趁众人熟睡之时盗走了宝刀?姒小敏的来去如风,武琼花可是有所体会的。虽然可以这样推测,但他也不便说出来,毕竟这是大家以为的自己的好朋友,若说是她盗取宝刀,这让别人怎么想? 由于道观是一座破旧的道观,要想从中寻找任何蛛丝马迹无疑是不可能。因为就算真有什么破绽和痕迹,也会在破败的残垣断瓦所掩盖。 这时,萧贵四周张望着说道:“咦,好像早上也没看见左三爷啊?”众人早晨起来之时,各忙各活,至于谁在谁不在,自是也不曾留意,经得萧贵提起,这才发现不但左明月一直不见踪影,就是范思责和王盈夫妇二人也是一无所踪。 众人深感奇异,细细将道观里里外外又查看了一番,也不见有什么异乱之处,不由都更加疑惑不定。有的人心道:“难道宝刀是他们盗了去?”虽心存怀疑,但想到左明月与萧延宗昨夜才义结金兰,自也不便说出。 萧延宗又将昨晚值夜的手下叫来详加盘问,几个武士都说一夜之间也没有发现异常,偶尔眯一下眼睛,也是瞬息之事。至于左明月三人是何时不见的,这几个武士都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知道是如何回事。萧延宗知道这些武士都是铁铁铮铮的汉子,自无说谎的道理,不禁眉头紧锁,喃喃道:“那这可就奇了怪了。若然宝刀不见,或许真有高人驾临,但三弟他们怎么也不见了呢?难道” 萧贵终是忍耐不住,闪烁道:“这宝刀无故不见,会不会是左三爷拿去了呢?”萧延宗摇摇头,神色严肃的斥道:“休得胡说!”又冲武琼花道:“大哥,以三弟的为人,此事断然不会是三弟所为。” 武琼花微微一笑,道:“二弟所言不差,我与三弟相交多年,自然知道。不过三弟无故失踪,却是好生令人担忧。”萧延宗沉思片刻,说道:“大哥也不必担心,若说三弟有什么意外,这场中又岂无动静,何况我们这么多人,更岂有不知的道理?再说范先生夫妇也是非常之人,他们既然也不见了,可见三弟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不便与我们说起,这才自行离去的。”武琼花想了想,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要说三弟不辞而别,却又是为何呢?他原本是和我一起回去的。” 萧瑶突然想起在“随缘客栈”所见到的那个神秘人麻十四,不由想道:“当时那麻十四救了我们离开之时,曾望着三哥唏嘘感叹,看他那神色,他与三哥的关系只怕绝非寻常,三哥这次不辞而别,会不会与麻十四有关呢?”转而又想:“可是这宝刀却又如何不见了呢?未必是那麻十四妙手空空取了去?” 她在酒店偷偷目睹过麻十四和易竹苍的两招较劲,知道这麻十四武功极是高深。可是若要说麻十四武功就是再高,但要能在武琼花和萧延宗等人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宝刀,若非有非常手段那绝不可为。 萧瑶想着,陡然心下一动:“在‘随缘客栈’,易竹苍暗中下‘清风醉’的将我们迷倒,后来就是麻十四无形之中解了他的。以麻十四的解药手法,他必然也是个用毒高手,若然他昨夜趁我们睡熟后在道观里下了,那又会怎样呢?”她正值疑惑,只听萧延宗又说道:“大哥也不必自责,宝刀既已为大哥所得,便也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我恩师的。不过事已至此,咱们就是急也无益。看来这其间的谜团也只有找到了三弟,看能不能解得明白。”武琼花想想也别无他法,只得说道:“如此也只好这样了。”心中却还是惶惑不安。 萧延宗忽地面色凝重的拉了武琼花的手,走到一旁,沉声道:“大哥,小弟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武琼花道:“二弟但说无妨?”萧延宗抬头仰望长空,沉默了一会,才重重一叹,决然的道:“能与大哥和三弟纵谈阔饮,那是何等的一个畅快,只是天下又岂有不散之筵席”武琼花微微一诧,道:“怎么,二弟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萧延宗面色沉峻的道:“是啊,今日我就要回转辽国了!” 武琼花虽然明知道再好的友情,总也有分离的时候,只不过却没有想到来得竟是这么快。他心中立时生出一种莫名的惆怅,想着左明月的不辞而别,却更添愁绪。他望着萧延宗沉峻的脸,一时只觉无言以对。 萧延宗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的神色,道:“这次前来参加卖刀大会,本打算是要去探寻我师父的踪迹,只是没料到小妹随后赶来,却是带来了家父的传话,说是家里有急事召我回去,所以小弟不得已只好匆忙回去了!”武琼花没有多问,望着他的脸,微笑道:“二弟,不必伤怀,所谓来日方长,今日一别,自有相见的时日!”他虽然这么说,但毕竟萧延宗身在辽国,他这一回去,远隔千里之外,至于到底能不能相见,谁又说得定呢? 萧延宗苦笑道:“也许吧”心中不由有些悲伤起来,黯然叹息,想道:“或许我们是再也不能有机会相见了吧?”他转过身来,又说道:“大哥,我请求你一件事好吗?”武琼花道:“二弟,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请求不请求的,但说就是,只须大哥能做到,当尽力而为!”萧延宗甚为宽慰,将萧瑶招了过来,握着她的手,沉声道:“我妹子今天她就不跟我回去了,她在这中原之地,人生地不熟的,我希望大哥能代我好生照顾于她!” 武琼花听说萧瑶不跟他一起回去,倒是有些诧异,却又不好询问,只得道:“二弟但管放心,只要有大哥一口气在,自不会委屈了四妹!”萧瑶眼眶一红,已然泪珠闪烁。萧延宗点点头,感激的道:“多谢大哥了。小妹,我回去以后,你在这里可是一定要听大哥的话,知道吗?”萧瑶点点头,道:“哥哥,你放心吧,有大哥在,我会很好,可是可是爹爹让我叫你火速回去,却又为什么不让我回去呢?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你们都瞒着我啊?”言至后面,声音已哽咽了起来。她若作深想,自然也能想得到哪有父母忍心将亲生女儿留在异国他乡的道理? 萧延宗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故作轻松的笑道:“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放心吧,没什么事的。”他强忍着内心的颤动,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说道:“哥哥不在你身边,你要好生照顾自己就是,无论有什么事,也不要任信而为,知道吗?” 萧瑶抽抽噎噎的道:“哥哥,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为什么爹和娘却叫我不要回去呢?”大约是想到自己如同被父母抛弃了一样,悲不自胜又哭了出来。萧延宗安慰道:“傻妹妹,别哭了,真的没事的,过几天等哥哥有空就来看你,好不好?”萧瑶抬起头来,满脸尽是泪痕,道:“那是你说的哦,一定要办到!” 萧延宗平向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笑道:“一定!”萧瑶也伸出右手,轻轻将指尖搭在他掌心,破涕为笑的说道:“不一定!”萧延宗脸上顿时现出一种悠然久远如沐和风的陶醉之色,手掌轻翻,笑道:“不一定!”萧遥也是一翻手掌,手法娴熟,却莞尔道:“一定!”二人连变换了八个奇怪的翻掌屈指动作,口中说着绕口令般的对话,眼角眉梢无不朴拙天归,仿佛又回到了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儿童时代,看满天落叶菲红,历遍野漫漫雪踪,有着无尽的欢声笑语。这是他们俩兄妹之间小时候常常玩的一个信守承诺的游戏。 萧瑶很小的时候,生性好玩,她总是缠着哥哥要去这儿玩要去那儿玩,萧延宗很是疼爱妹妹,对她的要求无不一一应允,就是在不能做到之时,为了不让妹妹失望,他便想出了这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承诺游戏,他们一边翻转手掌,一边说着这两句绕口令般的话语,每一个动作c每一个神情,无不充满着最纯真的兄妹情谊。 萧延宗这时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还是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这个已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游戏,随着每一个轻松自然的动作和话语,心中触景生情,脑海中顿时闪现出儿时那些难以磨灭的快乐时光,更是神痴情醉。 好半天之后,萧延宗才回过神来,仔细端详着妹妹萧瑶的脸,心情又是极其沉重,但面上毫不动声色,慢慢用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微笑道:“你可不能再哭了,大家都看着呢!”萧瑶俏脸一红,瞥了一眼武琼花,连忙羞涩的背过身去,嘟嘴道:“人家不是伤心嘛?” 萧延宗又对萧瑶带来的那十个契丹武士和四个丫环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就不跟我回去了,一定要保护好瑶姑娘的安全!”他在下属面前,向来称呼萧瑶为瑶姑娘,只是他这时说话的声音竟是极其悲怆。众人齐声道:“是!” 萧瑶却道:“不,哥哥,你带他们回去,我只留下小凤和阿贞就可以了。”萧延宗想了想,如果这么多契丹人留在宋地,固然说是可以更好的保护萧瑶,但以宋辽仇敌的态势来说,他们无异于置身虎xue,又极易惹人眼目,反而会增加更大的危险系数,但若就萧瑶和两个丫环,自然也就不易为人所注意。何况还有大哥武琼花和她们在一起,虽然他与武琼花相交不久,但对他还是十分相信放心的。 他这么一想,就点点头,也不再多说,走到唐琳面前,凝视着她的脸,心中不觉酸涩,虽然相识仅仅只有三天时日,但对她还是有些感情的。唐琳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柔声道:“萧大哥,你你有什么话就就说吧!”萧延宗道:“唐姑娘,我萧延宗欠你的恩情,也只有来也只有日后再行图报了!” 唐琳脸面一红,别开他的目光,道:“我不要你报答我,这些这些都是我愿意的”声音说得极轻,但不无真情流露。萧延宗酸然道:“如今我要回去了,你身上有伤,我本当亲自送你回唐门,无奈父命难违,只得托我大哥和妹子送你了!”唐琳垂声道:“我不要你送我回去,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就想去塞外看看辽阔的草原,你可以带带我去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 小兔和蚂蚁的故事 萧延宗听着她柔情款款,心口一热,几乎忍不住要说道:“我愿意带你去!”但话到嘴边又强行按捺了下去,只觉心中刺痛,但仍面带微笑的说道:“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去看辽阔的草原,一定”唐琳缓缓抬起头来,眼光里已是起了一片水雾。 凝视了良久,她却慢慢将手掌平伸了出来,就象萧延宗刚才对萧瑶做的那个手势一样,柔声道:“那我想现在就跟你去”她说着话已是满颊霞红。萧延宗怔了一怔,竟不知如何是好。 萧瑶本xg坦率,却也没料到唐琳竟是这么直接,心中极是钦佩,嫣然笑道:“哥哥,你就带唐姐姐去啊,正好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她是为你伤的,你可不能不照顾她!”萧延宗脸面一红,心中转了数个念头,无奈的道:“好好吧!”便也将手搭在她的掌心,心中极是感动,知道虽然是一样的手势,但其间的意思却决然不同了。不过他绝没想到,就因为这一决定,终至使得唐琳走上了一条惨烈的不归路。 萧贵等一众契丹武士见状,无不面带笑容,满心欢喜,暗暗都为萧延宗祝福起来。 萧延宗携着唐琳的手走到武琼花面前,神色颇为尴尬,诚声说道:“大哥,一切拜托了!”武琼花微笑道:“二弟放心去吧,一路保重,我们等着你们回来!” 萧延宗没有再说,眼含热泪,带着唐琳和十五个契丹武士及两个丫环转身大步而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渐去渐远,萧瑶“哇”的一声,终于大哭起来。小凤和阿贞不停的劝慰,可又哪里劝得住。萧瑶只是哭,哭得如梨花带雨一般,幸好满天温暖的阳光映照,才不至觉得那么愁云满布。 昨晚还无比昂越兴奋的情绪,一瞬间又变得冷冷清清,武琼花心中自是极为失落,又因萧瑶这一哭,更是怅然伤神。 有人说女人最厉害的武器除了超凡的美貌,便是脱俗的眼泪,这句话原本也不需要更多实践的考验,就可以在绝大多数男人的身上完全得到最彻底淋漓的实践。因为女人一哭的时候,女人那大把的眼泪便无形之中能够博得男人怜香惜玉的同情,男人一同情,就是钢铁的心也软化了。 所以萧瑶这一哭,武琼花的心顿时就慌了,也不知怎么劝才好,望了两个丫环又不知道怎么说。本来萧延宗等人一走,现在就只剩下他们四人,而四人之中三人又都是女人,他更是拘谨窘迫,结结巴巴的道:“这个怎么你你就怎么哭哭起来了啊?”萧瑶抹了一把眼泪,尽见儿女情态,远没有了卖刀大会的上的冷厉矜持,跺足道:“我我伤心就就不能哭啊?”武琼花道:“那那你别别难过啦,你哥哥过过几天就就会回来了。再说再说还有我们呢?”萧瑶哭道:“你哪哪知道知道人家心里有多难过啊”想起出门时爹娘苦口婆心的情景,如今自己仿佛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一般,更是悲悲切切的好不伤心。 武琼花又哪里知道她的心意,见她哭得象个泪人儿一般,想要找些话来哄她开心,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得呆在在一旁干着急。 这时他忽然看到几只蚂蚁在地上来来往往的走动,不觉灵机一动,倒想起一个笑话来,便说道:“四妹,你你别哭了,我说个笑话你听,好不好?”萧瑶止了哭声,道:“你说!”武琼花便道:“这个故事嘛要从一只小蚂蚁说起。说是有一天啊,这只小蚂蚁不知怎么被一颗石头压住了出不来,只伸着一条腿在那划拉划拉的挣扎。这时一只神色慌张的小兔跑了过来,见了蚂蚁便气喘吁吁的说:一不好了,不好了,老虎来了,蚂蚁弟弟快逃命去吧?‘这只蚂蚁素来爱面子,这时也吓得要命,却又不好意思向小兔求助,只得故意伸伸腿,说道:一切,慌个逑,老子正好练了一门天下无敌的神腿功,就等着收拾它龟儿子嘞。’” 萧瑶听他说的古怪的四川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凤和阿贞也都笑了起来,心想还是武大爷有方法,一说便惹得小姐笑了。 武琼花瞧着萧瑶带雨梨花般美艳,不禁心旌摇荡,又接着讲道:“小兔望着蚂蚁发肿的腿,担心的道:一蚂蚁弟弟,可是我觉得你的腿好像肿了耶。”蚂蚁白眼一翻,没好气的道:‘啥?腿肿?你懂个逑。老子神腿无敌,待会老虎来了,老子一脚蹬个坑,摔死它个gui儿子的!”小凤和阿贞忍不住就笑了起来,问道:“什什么叫龟儿子啊?” 武琼花本是用半土不土的四川话讲着,听得她们一问,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喏喏的道:“那那是这里骂人的话。”小凤也是跟着萧瑶学的汉话,这些本土方言她从未听过,一入耳中,并不觉得粗鲁,倒是有些新奇,嘻嘻的道:“哦,骂人就gui儿子的,嘻嘻” 萧瑶也不觉笑了起来,道:“你这个死丫头,看看你象什么话?”阿贞抿嘴一笑,对武琼花道:“武大爷,你接着讲啊!”武琼花见萧瑶破涕为笑,眉目眼梢无不风姿卓约,不免又是神思恍惚,有些飘然起来,心想:“柔儿的美貌,已是人间绝色,哪知和四妹比起来,却又逊色不少!”阿贞又叫道:“武大爷,你在想什么啊?”武琼花脸面一热,连忙从萧瑶面上收回目光,说道:“没没什么,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心中倒生出一丝愧疚之感,心说四妹天仙一般的美貌,我岂能对她有一丝丝的不敬? 四人没有了马匹,也只能施以步行,幸好他们都是练武之人,行走山路也不觉得如何难走,至于古人咏怀蜀道的“行路难”也只好去留给那些文人墨客慢慢抒怀感慨了。 武琼花接着说道:“那小兔听了蚂蚁的话,半信半疑,心想:‘看他那有持无恐的样子,说不定他还真练成了什么天下无敌的神腿功?”于是他决心看个究竟,便在旁边一棵大松树下的草丛里战战兢兢的躲了起来。而小蚂蚁仍然在那里躺着有气没力的直喘气,这时老虎走了过来,看见了小蚂蚁挡在路中央,好不生气,大声喝道:‘喂,你个死蚂蚁,以为伸着一条腿就可以绊倒老子啊!“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小兔躲在草丛里只吓得直发抖,大气也不敢喘。蚂蚁眼见老虎一脚踩过来,自己岂不被踩个稀烂?想喊救命又叫不出,只得拼命乱蹬腿。哪知那老虎刚一走近蚂蚁,便听哗啦一声,脚下立时陷入一个大深坑,老虎庞大的身子便直往坑底重重的摔落,只震得地面都晃了几晃。就这一晃动,蚂蚁身上的石块便移开了,蚂蚁连忙忍痛爬了出来,冲坑口望了几眼,呸了一声,喝道:‘哼!想跟老子斗,你龟儿子的可差得远了!“小兔从草丛里跑了过来,佩服的不得了,结果脚下一滑,噗的一下摔了个跟斗,也落入坑里摔死了。蚂蚁吃惊的望着自己的腿,道:“哇,原来我不但有神腿功,而且神腿功这么厉害,还有余震嘞!”岂料一句话还没说完,蚂蚁只觉两眼一黑,浑身一痛,便没了知觉。” 阿贞奇怪道:“咦,怎么会没了知觉啊?”小凤道:“不会是天上掉下什么东西把它砸死了吧?”武琼花笑道:“你真聪明,被你猜对了。不过不是天上落的,而是旁边那株松树上有一枚松果刚巧落下来就把蚂蚁给砸死了。”阿贞咯咯笑道:“那蚂蚁真倒霉。” 武琼花望了一眼萧瑶,见她神色忧悒,不言不语,轻声道:“四妹,我也不会讲故事,这个故事真的一点也不好笑!”萧瑶道:“大哥,没什么的,我觉得你这故事很好,是你自己讲的吗?”武琼花叹了口气,道:“这故事是我师父讲的。”萧瑶道:“你师父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个故事呢?” 武琼花忆起往事,不觉黯然伤感,道:“我师父说这个故事,就是要我们记住,这世间万物,无不存在着无常的变化,就好像敦煌壁画上的飞天,看起来它不动,其实它的内涵却是变化无方”说到这里,他竟目光含泪,有些哽咽起来。萧瑶道:“大哥,你你怎么了?”武琼花苦笑道:“没什么,说到这里,倒想起我师父来了。”萧瑶道:“你师父在敦煌吗?”她以前和哥哥萧延宗曾去过敦煌,故知道敦煌。武琼花长叹一声,道:“我也从小在敦煌长大,我师父还有一个徒弟,也就是我师兄,我们三人生活在大敦煌,一起去月牙泉抓铁背鱼,一起去大沙漠看龙卷风。唉!那时的日子真的是无忧无虑啊,很快乐很开心”萧瑶悄悄望了他的脸,见他神色凄然,估摸他们师徒三人后来出了变故,便也不敢再问了,生怕引他伤心。 哪知武琼花这时沉浸于往事之中,心中对师父师兄的思念向来积郁心头,从不曾向人吐露,这时与萧瑶说起,每说一点,心情反而舒畅一些,就不知不觉的一路说了下来:“你知道吗,在西北一带,没有人知道我师父是谁,就算知道,他们也只以为我师父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叫化子,却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一个绝顶的武林高手。直到有一年的一天晚上,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来了许多强盗,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骑着黑色的马,到处杀人越货,并扬言要毁灭敦煌。于是一场激烈的大战展开,敦煌的人们又哪里是这些凶恶强盗的对手,眼看敦煌就要毁于一旦。不料就在这时,一个讨饭的叫花子突然出现,这就是我师父,他站在敦煌莫高窟前,大声喝道:‘何方妖孽,敢来敦煌撒野?’他这一喝,所有的强盗都朝我师父冲了过来。人们只以为我师父就要死在强盗的手里,哪知我师父毫无惧色,忽然仰天一声大吼,这一吼惊天地动鬼神,直将这些强盗全都震死了。” 他说着往事,满脸缅怀崇敬之色。萧瑶三人无不惊得呆了,半天才难以置信道:“这什么武功啊,一吼全把强盗都震死了?”武琼花道:“是啊,所有的人谁也无法相信,可是事实就在眼前,我师父拯救了敦煌,他们不相信也不能。那一战,使得我师父成了敦煌最受欢迎的人。”顿了一下,又道:“所有人都说我师父是他们的大英雄。可我师父却突然放声大哭,说他不是英雄,不配做英雄,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只不过是出了一分应该出的力而已,而真正的英雄是那些为正义死去的人。”萧瑶诧异道:“你师父为什么要哭呢?”武琼花道:“我也不知道。很多时候,我师父都是孤独着的,但他在我们面前从来都不会表现出来。他会带我们去敦煌洞窟里看那丰富多彩的飞天壁画。这壁画我们经常去看的,可我总以为这壁画除了好看,也从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但我师父却总说,这壁画的浩瀚广博,妙道轻灵,那是世间无有的,她不但只是一面面壁画,而且是古人留给我们后人的财富。我和师兄便问师父,既然是财富,那可以换银子吗?结果我师父把我们臭骂了一顿,说这是亵渎神明的。所以我师父没事之时,总会静静的去看一看壁画,有时看得痴迷之时,他总会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话,以至弄得别人都以为我师父疯了。可我师父毫不在意,仍然一如继往的去看壁画。当时敦煌静虚观有一个王道士,跟我师父是好朋友,他从来没有认为我师父是疯子。直到有一年,那王道士生病死了,我师父觉得失去了一个知心朋友,很伤心的在洞窟里大哭一场,结果就那一哭,他却意外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 飞天 武琼花似乎丝毫也不因为即将所要说出的天大秘密而激动,反而还叹了口气,说道:“就是这飞天壁画里,竟然暗藏着一种绝世武功。”萧瑶和小凤三人都是一愕。武琼花道:“我师父一发现这秘密,便是如痴如醉,整日都沉浸于研究这飞天神功。哪料这飞天壁画里面的武功,却是暗含玄机,结果我师父因无法克制里面的魔障,终至落得走火入魔,突遭枉死。” 萧瑶和小凤阿贞都是暗暗惋惜。武琼花星目含泪,又道:“我师父临终之前,就跟我们讲了这个小蚂蚁的故事,说道就如那老虎,任你强恶,终有所伏,就若那小兔若非多事,焉能出故?就是那蚂蚁蝼命,争强好胜,便也平灭。由此可见,一切诸无所会,诸无所料,唯行者率真,方图所在。” 萧瑶叹道:“你师父说得不错,唯一行者率真,方图所在‘,就这八字,不正是为人之根本吗?”武琼花不觉黯然,好半晌也不做声,只是默默而行。 走得一会,谁也不说话,四周一时寂静,偶尔才闻得一两声鸟鸣。 武琼花回身见她们都是面色阴郁,心想:“我原本是想说个笑话哄她们开心的,怎地我却自顾感伤起来,反而也让她们跟着我烦恼,那可是糟糕透顶,大大的不该。”他心下甚是过意不去,停下步子,说道:“四妹,我们走了这么一阵,待我去找几副滑竿来,我们再坐坐好不好?”小凤和阿贞立时拍手喜道:“那好啊,我们还没坐过瘾呢!”萧瑶见她们乐不可支,便道:“那也可以,我要是不肯,这两个小丫头只怕嘴巴撅着可以挂油葫子了!” 此时山道上渐有行人,山里居民为了增加收入,闲时便以抬滑竿挣些银两,所以武琼花要找滑竿自然轻而易举。 坐在滑竿之上,小凤和阿贞兴奋之极,不停的说说笑笑,满脸洋溢着少女青春灿烂的热情。那几个抬滑竿的青年见这这些女孩子无不可爱活泼,讨人欢心,抬起滑竿来也是加倍的有劲,行走如脚下生风,兴致来了,便唱起四川民歌《幺妹子》来,引得阿贞和小凤更是喜笑开怀。 萧瑶相比起来,却是拘谨文静得多了,这时她都不再戴上面纱,随着滑竿起伏有致的抖动,只觉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在阳光斜映之下无不显得温润婉约,美丽动人。 武琼花无意瞧得几眼,已是怦然心动,脑海中便有些轰鸣起来。偏生耳旁又听得小凤和阿贞甜美的笑声此起彼伏,令他心中更是翩若翻飞神驰于往。他恍恍惚惚之间,眼前一会儿是温柔烂漫桃花的身影,一会儿又是萧瑶飘飘如仙的美姿,如此纠缠交杂,幻影如魔,使得她更是如痴如醉。脑海中灵光忽动,这动人的画面不停的变幻,竟至渐渐又变成了一幅大敦煌石窟里的飞天壁画来。但见天龙八部诸神中的天歌神乾闼婆和天乐神紧那罗带着三十二飞天在半空中翩翩善舞,继而合二为一,顿时满天飞舞的彩带,飘曳的衣裙,凌空舞脱壁,翱翔欲飞天,那种神的身姿竟是极为优美轻灵,如轻风似浮云,每一点飘移,每一个舞动,无不天地悠游,自然浑成。 而武琼花已完全忘了自我,后背上那朵花忽然象是翻腾的大海,引导着无数道气流在身体内四处游走,随着波涛汹涌,愈发高涨。武琼花只觉整个人像是要被海浪撑裂一般。他虽然无法自我,但内心的信念还是清晰的,知道这紧要关头,一定要沉稳把持,否则便有走火入魔的凶险。 他清楚的记得,在长江底下,那神秘彩衣女子曾说过,自己去除危乱的能量,就来自于后背上那朵花。这么一想,他便更加放松下来,使得自己仿佛屹立于强大的水蘑菇顶端,动荡中浮逸于安定,飘游中稳固于移柔。果然,过得一会,那仿佛倾覆滔滔的海浪渐渐退却,从花朵的最深处慢慢又腾升出一缕一缕似清风般的氤氲之气,幻化成无数条飘柔的舞带,贯穿于身体的每一处经络之中,使得他整个人像是悬浮于某一个空间,这样便完全融入到了神灵的壁画之中。 这是以前从来都不曾发生过的现象,武琼花只觉自己的质体在发生着巨大得成变化,就好像茧中的蝉蛹,在蜕变中得到升华,破茧化蝶,成就了一个全新的能量体。 可就在这时,突然“唆”的一声急响,只见路边林子里快如闪电一般射出一支竹箭来,竟似择人一般直往萧瑶飞射过去。 武琼花这时神思潜移,整个人早已融入到了天人八面的凌空神技之中。也就是说他现在的状态已然与飞天融为一体,不分彼此,而飞天产生的无形力量也已激发起他身上本有的潜能,让他神思以器,将两股能量潜移默化,变成了一股更为强大的正能量慢慢灌输在了他的身体里面,这就是传说中的灌输无极。但就是这样的紧要关头,却是绝不可以有丝毫偏差的。而这支突然飞射而来的竹箭所产生的波动声微,立时将这种平稳的局面打破。这就如同一个污点破坏了一个韵致。武琼花一觉有异,便本能以拒,体内气息涌动,立时脱口喊道:“这就是飞天!”身子一蹿,凌空掠起,竟然是如飞天一样的姿势,端的是曼妙灵慧,神游天际。 武琼花的身子虽然在空中舞动,但速度无极,只将右手拂动,便见一道无形的劲气如飞天的彩带般灵动,立时将竹箭荡了开去。他身随势进,宛似一道轻烟般从萧瑶的滑竿上飘过,手掌一带,便将萧瑶抱离滑竿。但听“砰”的一响,滑竿的坐椅却被三支竹箭穿破。 那抬滑竿的青年见状顿时骇得屁滚尿流,将滑竿一仍,撒腿就跑。 萧瑶被武琼花抱在怀中,只燥得面红耳赤,心如鹿撞。但武琼花这一行云流水的身法,也是令她叹为观止,恍如梦见,这时心怀激荡,忍不住问道:“大哥,你刚才这就是飞天?”武琼花神往于飞天的梦境之中,这时闻言一惊而醒,但觉怀中温香软玉,阵阵幽香直撞鼻端,不由心旌摇荡,连忙落地松开手来,说道:“四妹,对对不起,我我”萧瑶也是娇羞无限,莺声盈盈道:“大哥不必拘谨,若不是你救我,小妹便是要伤在这竹箭之下了!” 只听一人冷声笑道:“哼哼,还飞天,老子要你遁地!”一个衣着缎面的胖子从树林里慢慢徊了出来,肥厚的嘴唇带着无尽的冷酷,一只右手不停的勒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一只大汉玉斑指。只有这种动作的时候,他才能自豪的感觉到,别人一定会注意到这枚昂贵的斑指而认知他是谁。 这个人当然也只有自命风流天下的魅力花哥常大公子常不归。常不归肥嘴一瘪,哼哼道:“大伙儿,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咱们乱箭穿了他!”一声喝下,顿时只见十数枝竹箭向武琼花萧瑶四人飞射而来。这些竹箭都是两尺来长的竹子削成,带着一股凛然气劲,来势奇速,显然都是高手所发。 武琼花和萧瑶及小凤阿贞四人所处的位置本是山道之中,四下并无掩体,这些急劲的竹箭射来,竟是无处可以躲避,小凤和阿贞两个丫环无不骇然失色。 武琼花若是一人处于此险境之下,自也无惧,只须以内力贯注周身,便可卸敌。但此时尚有萧瑶主仆三人在身边,他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让她们有所损伤,是以间不容发之际,他已别无选择,只得双手向着那些竹箭一抓,丹田气聚,便使出了本门的一招“神魔封印”。 顿时只见十数支射向四人的竹箭突然在半空定住,仅仅也只瞬间,这些竹箭又忽然全向武琼花手上吸引过来,这情形就好像武琼花手中拥有巨大的吸力一样。 常不归见了,面色大变,就是他身后隐藏的众人也是无不口瞪目呆,纷纷探头张望。他们虽然明知武琼花武功不凡,本想聚众人之力,趁其不备,投以乱箭,以攻击萧瑶等人,企图分散武琼花心力,再一鼓围而歼之。但是谁也绝没有料到他内力之高,竟是如此深厚,举手投足之间,便以内力吸走了所有的竹箭。 这样一来,萧瑶三人危机顿解,不觉对武琼花的武功更加钦佩。萧瑶已是心醉,望着武琼花大若奔放小度神威的气概,心想:“原来大哥的武功竟是这么高,不知道他这又是什么神功?” 武琼花凝神聚力,以“神魔封印”本拟将这些竹箭一并吸住,然后他只须手掌一拍,这些竹箭便可反向转射常不归等人。他在面对唐智和唐琳发射的暗器时,都曾使用过这一招。但他这一招内力使处,只有外放而无内吸。不料今日这一招出手,却无形之中产生了强大的内吸之力,这显然是飞天的力量。 武琼花惊妙莫名,但很快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又惊又喜。哪知他神思一转,体内真气突地一变,势如平地生惊雷,瞬即平静的身体里面忽然像是生出无数股灵蛇般的气流来,跟着后背上那朵花也遥呼相应似的突生异变,顿时八道激涌无边的力道四处乱蹿奔滕,大有欲待将飞之势。 武琼花赫然大惊,只觉四肢百骸无不如广阔的疆场上万马奔腾,浩瀚广烈,而脑海中气流上涌,更是疼痛欲裂,忍不住“啊”的一声轻呼,双手掌一撤,抱着脑袋,惊惶叫道:“不好,飞飞天魔障”他手上力道一泄,那些竹箭便一齐跌落地上。 常不归武功原本不弱,只是他素来沉溺女色,功力自然大打折扣,眼见武琼花突出变故,竟然不明所以,还道是他只是故布疑阵,诱敌深入。 他身边却有一个人手持一根水烟枪,吐了一个圆圆的烟圈,正是那个以泪水和牙齿扬名天下的“泪水不度,牙齿无寒”易竹苍的师弟秃头老者简介本。 简介本一见武琼花的状态,不觉大喜过望,叫道:“他受了内伤,快动手杀了他!”说着抢过身边一人手里的竹箭,毫不迟疑的甩手向武琼花射去。 萧瑶喝道:“好歹毒的家伙!”踢起地上一支竹箭,立时将简介本的竹箭撞飞。 武琼花这时体内真气得了“飞天”孕育气势,但就因为常不归等人这一偷袭,也导致了飞天魔障激发,终于使得武琼花体内气脉流转乱撞,竟是无法控制。终于“噗”的一口鲜血喷出,他整个人便往后仰面栽倒。 萧瑶骇愕大惊,连忙扶住武琼花,唤道:“大哥,大哥,你你怎么啦?”武琼花面色涨红,瞬即又如纸白,双目紧闭,却不答话。小凤和阿贞无不赫然变色,不明白武琼花为何会吐血昏倒,拢了过来,执剑相护,以防敌人偷袭。 常不归瞧着莫名奇妙,但不管怎样,只要武琼花倒下了,自然再好不过,急忙大声喊道:“咱们大伙儿就计议好了的各取所需,宝刀我也不要了,只要杀了武琼花,大伙儿一起动手吧!”他眼见武琼花一动不动,必然伤之极重,但在卖刀大会上见识过萧瑶的厉害,心下对她极是顾忌,所以一心想要挑起众人一齐动手。 他身后有三十余人众,都是一些贪图夺取“碧玉七星刀”的江湖大盗,为了各自的目的才相约半途劫刀,利益驱动,自然人人不遗余力,听得常不归一喊,都争先恐后的挥舞兵器杀了过来。 简介本在一边冷眼旁观,他瞧见武琼花四人手中并无可藏刀器的包裹,不免起疑:“未必那‘碧玉七星刀’并不在他们手中?”微一疑思,想到萧延宗等人与他们半道分开,脸色顿时有些变了,心道:“糟了,莫不是这宝刀让萧延宗那辽贼带走了吧?”他想到这一点,又不敢确定,心想还是先看看再说,于是干叫道:“大伙儿杀啊!大伙儿杀啊!” 一瞬之间,刀光耀眼,杀声震野。 小凤和阿贞见敌人来势凶悍,虽有惧意,也只得全力应战。她们的武功得自萧延宗兄妹所受,自然不低,一上手使出几个凌厉的杀着,剑如吞云,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就伤了四五名恶盗。余下众人大赫,便即象受惊的兔子般跳了开去,怒目环视却不再动手。 大凡盗贼乌合的弊端之处就是趋势利益,若一有危及自身之时,必不同心,这一点自古历今,几乎都是如此。常不归也未料到这两个小丫环竟也有如此犀利的剑法,但看到众人都退了下来,不由跳脚大骂:“ni他a的,你们这些草包,就两个小娘们儿也把你这些个整日价叫老子翻天的吓着啦?” 简介本只是嘿嘿冷笑,却不做声。一个刀疤脸的汉子反讥道:“你厉害你干嘛不上呢?”常不归吼道:“老子又不要宝刀,你不上拉倒!”另一个黄脸汉子鬼声鬼气道:“常花少,这三个娘们水灵灵的很,你难道不想要了么?” 常不归哼了一声,色厉的目光落在萧瑶仿如粉琢玉雕的半侧脸面之上,顿时心头动荡,不觉腹间腾起一股热气,心道:“刚才一心只想要报仇,倒还没有细看这三个妞。我的乖乖,果然是绝色美人!”忍不住斜着身子倒头往萧瑶正面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 围攻 小凤见他如此猥亵不堪的面目,立时大怒,刷的一剑斜刺过去,端的是又快又狠。常不归连忙闪避,哪知还是慢了半拍,只觉耳朵一阵剧痛,却是被小凤的长剑削了半边耳垂,痛的他捂耳哇哇怪叫,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其余众人无不哈哈大笑起来,大有兴灾乐祸之意。 常不归撒手一看,都出血了,顿时恼羞成怒,杀猪般喝叫道:“操,敢削老子的耳朵?你这小娘皮怕是不想活了。”他的金砖在卖刀大会上被简介本切成两半,身上本来还带有一块,正要准备掏出,但一想这块金砖是真金打造,也舍不得用上,便气哼哼的从地上死人手中捡来一把剑,长剑一挺,便向小凤刺去。不料剑至半途,却又陡然直指阿贞。 阿贞早有所备,连忙迎剑格挡,但闻“挡”的一声,阿贞只觉手臂一阵酸麻,长剑也险些脱手,后退了数步方才立稳。小凤道:“阿贞,你没事吧?”阿贞握剑的手紧了紧,俏皮道:“没事,这龟儿子有点儿力道!”她这话学的是武琼话讲故事说的川话,虽是同语,却由一个契丹女子口中讲出来,倒也别有意味。小凤顿时笑道:“不错,龟儿子!哈哈,龟儿子!” 常不归身后众人顿时又失声大笑起来。他们此时眼见武琼花似乎生死不知,能动武的也就这三个女子,己方人多,就是要杀人也好抢夺宝刀也好,自然是胜算在握,故也并不急于一时攻击,能看看热闹,倒也是大有乐趣。 常不归一击不中,又被同伴取笑,更是气恼,铁青着一张胖脸,咬牙咧齿的道:“ni他a的死丫头,看你常爷待会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萧瑶把过武琼花脉搏,只觉跳动冲突,甚是怪异。她跟随师父学医,天下奇形怪状的病例形毒,无不知之一二,但对于武琼花缘何突然吐血昏迷,却和妙音鸟之毒一样,竟是充满了诡异神秘之感,一无所知,不免有些束手无策。她这时已是忧急如焚,强敌在侧,虎视眈眈,容不得她有半点迟缓。她心中焦虑,却又无计可施,只得轻掌试拂武琼花腰间“气海穴”,这“气海穴”是人身任督二脉交会腰间之所,一点之下,就算是受了重伤,也会暂时通血化瘀,令人苏醒。哪知她运力一试,顿觉武琼花身上有一股内力冲撞过来,将她掌上力道尽数阻了回来。萧瑶暗道:“当真奇怪之极?”当下又在其他穴道一试,无不如是,也就是说武琼花身上奇经八脉之中,无处不有内力在冲撞,呼之欲出。 萧瑶忽然想起武琼花刚才说什么“这就是飞天”的话,而且他师父也是因为飞天而走火入魔而死,不觉吸了口冷气,又惊又急,心道:“莫非真是飞天之故?”望着武琼花的忽红忽白的脸,不觉害怕起来。突然听得“噗”的一声,又是一口鲜血从武琼花口中喷射而出,武琼花张口“啊”的一声叫唤,竟自醒转了过来。萧瑶心头一颤,惊喜的叫道:“大哥,你你怎么啦?”武琼花喘口气,道:“好厉害的飞天!”常不归瞥见武琼花醒转过来,吃了一惊,叫道:“不好,武琼花醒来了,大家快动手,否则就迟了!”也顾不得耳痛,凌空纵跃,想从阿贞头上掠过去杀了武琼花。 阿贞见状,挥剑砍向常不归双腿。常不归只得回剑格挡,心想自己内力远较这丫头高,用力震断她的长剑便可。阿贞刚才吃了他的亏,知他内力强劲,自也不与他硬碰,又见他面色乖戾,气恼道:“你个死胖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常不归一心只要杀死武琼花,自是无意与她纠缠,可是却又被阿贞缠住不放,想要下杀手击退阿贞,阿贞武功虽然不入一流,却也能挡他个二三十招也不致败落,而且阿贞采取的是“你进我退,你退我攻”的策略,死拖常不归后腿。常不归奈何她不得,愈打愈气燥,只得向同伴大叫道:“难道你们都不想要宝刀了吗?”那刀疤脸叫道:“要要,怎么不要嘞?宝刀谁抢谁得!”他这一吆喝,顿时有数人跳了出来向武琼花和萧瑶冲去,还有两个却在后面偷袭阿贞。 小凤瞧得清楚,却也被两个凶恶女子缠住,□□不得,只得叫道:“阿贞,小”一个心字尚未出口,只见一柄鲜血淋淋的刀尖从阿贞左肩上穿了出来。阿贞一声惨叫,忍着剧通斜身反手一剑刺出,便将身后那偷袭者刺了个透心凉。常不归瞧准机会,欺身奋进,一剑狠狠的刺在阿贞后心,阿贞闷哼一声,便委顿于地。 常不归拔出宝剑,狞笑道:“操ta妈的契丹人,一个女子还这么凶残!”说着便要上前补上一脚。小凤见阿贞惨死,悲愤之极,舞剑bi退侧身之敌,便向阿贞奔去,哭道:“阿贞?阿贞?”阿贞却动也不动,早已幽魂命绝。 萧瑶闻得阿贞惨死,心中悲愤,此时又有几件武器从四周疾卷而来,不由秀目一睁,勃然恼怒,从身上摸出一个药瓶,甩手撒出。顿时“哎呀,唉呀”几声痛叫,攻得近前的几名大汉无不俯跌在地,搔首挠耳,翻滚狼嚎。余下众人都吃了一惊,知道是同伴中了□□,不敢趋前,急忙纷纷四下闪避。 小凤因为阿贞已死,心中极其悲伤,便有心以死相拼,也要为阿贞报仇。她将身上背负的瑶琴解下递给萧瑶,含泪说道:“小姐,来世我还要做你的丫环!”萧瑶自然知道她的心意,忍痛说道:“凤丫头,无论怎么样,我要你活着。”小凤咬了咬嘴唇,只得微微点头应道:“嗯!”然后持剑侍立一旁,全神以备,目光又不时盈盈的顾落在阿贞的尸体上,想着刚才还说说笑笑的姐妹,一瞬间便天人两隔,悲不自胜,忍不注泪如雨下,身子也不住的颤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悲伤。 此时林中又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接着有人喊道:“简前辈,常大哥,怎么还没得手?”简介本吐了口烟圈,慢条斯里的道:“丁老三,怎么这么久才来?”常不归道:“这武琼花已受了重伤,丁兄来得正好,助我们一把,有什么好处大伙儿得。”那唤丁老三的汉子大约三十来年纪,却是一个大光头,在阳光下显得极为溜光。他是一个贯于打家劫舍的大盗,一柄开山大板斧,使得甚为灵光,在河北一道也是一个巨霸。丁老三道:“哈哈,那敢情好,不知碧玉七星刀可在?”常不归道:“在,当然在,否则大伙儿巴巴的赶来干什么?” 那刀疤脸忽然冷哼哼的道:“姓丁的,你一来未必就想独得宝刀吗?我们在这儿拼死流血的,已死了好几个人,岂能由你来捡这个大大的便宜?”丁老三冷冷一笑,道:“捡又怎样?谁有命拿这宝刀便归谁所有。”他身后一众同党立时扬声叫嚣道:“你们谁也别痴心妄想,这碧玉七星刀那可是非我们丁老大得不可。”刀疤脸身后的人顿时也扬刀叫嚷起来,喊道:“你们这是放冬瓜pi,宝刀凭什么给你们得去,怎么说也得我们才可以得。” 简介本听着他们兀自争论不休,一双阴鸷的眼睛始终在武琼花和萧瑶身上溜来溜去,这二人一身清简,也不见碧玉七星刀的形迹,心中不由想道:“这些蠢蛋却还在这争个天翻地覆,却不知宝刀早已不在了。只是这宝刀难道真的叫那契丹人拿走了吗?”想着这碧玉七星刀,原本也正是萧延宗出的银票所买,他要是将宝刀拿走,显然也是天经地义之事。简介本愈想愈觉得自己的推测简直聪明之极,心中那种懊恼之极的心痛肉痛也淡宁不少,面上也不动声色。他来回走动几步,从各种角度又将武琼花三人审视了一遍,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不由暗暗骂道:“该死的,老夫上了大当。” 这两拔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争论不休,愈说火气愈大,大有不动手不罢休之意。 常不归气的直喘粗气,吼道:“我说你们他a的是来吵架的吗?就算要吵,也得夺了宝刀之后再吵吧?怎地还未上阵就自家窝里闹开了,岂不教这些辽贼笑话我们大宋豪杰吗?” 刀疤脸瞪了一眼丁老三,道:“常大哥说的是,你难道还要啰嗦?”丁老三虽然平时极为凶悍,但此时于己不利之下,倒也不好造次。常不归又道:“咱们人多,团结一心,一拥而上,杀了武琼花,然后再抓住这契丹女子,嘿嘿,我舍宝刀不要,如今就要她了。”言到后面,又干笑两声,大有对萧瑶轻薄之意。 丁老三知道他素食色性,嘿嘿jian笑,道:“那不成问题,我们这么多人就是一个一个压也得压倒他们。兄弟们,一起上!”说着舞动大板斧,便扑了上去。其余随众见老大一马当先,自不能落后,跟着一窝蜂冲了上来。 刀疤脸见丁老三抢了先,生怕宝刀被他抢去,连忙一会手,也带了手下奋力冲上。 这一来对方约有一百余人,呐喊着如怒潮般冲击,无处不见刀光剑影,森然之间尽皆凶险。 这时远处又有一拔人奔了过来,远远大叫道:“丁大哥,我们‘海沙帮’也来啦!”那丁老三一看,精神一振,道:“杜老弟来得好极了,人人动手人人有份。”他与“海沙帮”副帮主私交甚好,心知他们一来那么大大的壮了自己的声势。 常不归一心要报仇,哪管他来的是什么人,高喊道:“大家快上吧!杀了武琼花这卖国贼!”瞧准机会,挺剑直往武琼花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 飞天魔障 小凤哪曾见过这样大的阵仗,在卖刀大会上,虽然敌人比此刻多于几十倍,但那时还没有进入混战状态,是以她也没有觉得怎么害怕。 可是此时面对这几十百把个如狼似虎的敌人,哪怕她抱了必死之心要为阿贞报仇,这时也不禁吓得花容失色。 萧瑶也是耸然动容,心中想道:“如今大哥身负重伤,敌人又人多势众,我们想要脱身怕是不易。这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今日要命丧此地?”她心头刹那间闪过数个念头,一忽想着爹娘和哥哥,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得以相见,不觉黯然伤神;一忽又想到今日若是和大哥死在一块儿,难道真的应验了昨夜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了?她这般胡思乱想,竟连渐渐bi近的危险也惘然无顾,心中又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象是悲愁之中,却又泛起一丝淡淡的欣慰,似乎就是这样死了,只要能和大哥在一起,也就心中得以宽慰了。 武琼花一念之间,想的却是:“我个人生死,固然不惜,但是二弟将四妹托付于我,我岂能眼看四妹枉遭身死,如今说什么我也得护了四妹安然离去。”主意已定,便即翻身而起,傲然一啸,也不顾身上重伤,说道:“要宝刀自是没有,你们要报仇尽管来就是!”聚力双掌往前一送,一股巨大的力道便即滚滚而出。 他这一掌,力道浑厚,一扫而出,势如洪水,迎面十几个汉子避之不及,顿时被击得远远的摔了开去,肋骨寸断,着半天也爬不起来。 常不归陡见武琼花怒如天神,不觉心生怯意,便止步说道:“武琼花,无论你有多厉害,我舅舅的大仇那是非报不可!” 武琼花哈哈一笑,正欲说话,只觉xi一ng如潮涌,喉头一甜,一口血便吐了出来,身子一挫,竟跌了下去。萧瑶大惊,连忙扶住,惊慌道:“大哥,大哥你不能太过用力”武琼花喘息甚急,拉着萧瑶的手,缓了一口气,吃力的说道:“四妹,大哥受了飞天的魔障,却是拖累你了。不必顾我,你带了小凤去吧,想必他们也拦你不得!”萧瑶急道:“大哥,你别这样说,我会救你出去,只是你千万不可再强行用力了!”她虽然不知道飞天的伤害有多大,但却明白武琼花身上的伤是多运用一次力道,便会多加重一分危害。 萧瑶又从身上摸出一个黑色瓶子,大声说道:“这是我师父研制的一种最厉害的□□,闻者即死,我们就是死,也要拉他几个垫背!”说着扬手便向常不归等人撒去,顿时只见一团淡淡幽绿的烟雾带着一种刺鼻的气味四散荡开。她说这些话,声音甚大,那是人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常不归等人也不知她这话是真是假,见得烟雾升起,又有一丝怪味蔓延,顿时人人变色,都捂着口鼻跳到一边,生怕吸入一丝丝毒气。 其实萧瑶这药也非剧毒之药,而是一种触之身上便即发痒的药粉,是她作为行走江湖万一遇到危急之时防身所用的药物,这时情急之下,权宜使了出来吓唬吓唬常不归等人。 武琼花望了一眼常不归等人,微声道:“四妹,你你还是去吧,不必在在这咳咳枉送了xg命”萧瑶心中悲戚,含泪说道:“大哥,你这话可是不对了,咱们结义之时,不是说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吗?小妹虽是女流,却也深知这个道理。要说让小妹此时弃你而去,不光是二哥三哥,就是我自己也不会原谅我自己!”抬头望了一眼自己撒的药粉,差不多已被风吹散,常不归等人又渐渐迫近过来,慌忙摸出那个装着灵丹的瓶子,倒出剩余的丹药,往武琼花口中喂去,急急的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什么也不要说,吃了这些药,保住你的真气,待冲出险境,我再为你医治”她又对小凤道:“凤丫头,待会我们护着武大爷一起冲出去!”小凤紧了紧手中的剑,坚声道:“是!”想着阿贞也不能将她埋葬,不觉心酸。 武琼花体内真气经飞天隐匿的强大魔障干扰,已然全部岔乱,手脚都已无法动弹,这其中险恶实则远比当年他师父敦煌老人所受飞天的伤害要轻微得多,只是他刚才太过损耗内力,以至飞天的魔性终于彻底激发,将他体内的真气全部禁锢,那情形就如同邪已压正,可谓凶险无算,若不是萧瑶的灵丹妙用,他便是要筋脉寸断而死。但饶是如此,他此时仍是形如一个瘫痪的废人一般。 武琼花心中悲急,却又无可奈何,望着萧瑶明媚的脸庞,更是惶恐歉仄,心想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是一而再的要受这契丹女子相救,如今只怕反而还要累及她遭丧命之险,想我武琼花又是何德何能,深受这等恩情? 萧瑶察颜观色,便已知他心意,柔声说道:“大哥不必忧怀,如今小妹若是与大哥一同身死,那也没什么,大哥男子汉大丈夫又何必多有歉责呢?”说着便点了武琼花身上奇经八脉的数处xue道,逐将他体内的强大邪气分解弱小,也就不至因邪气凝聚势如洪水决堤般而伤了筋脉。 这时小凤惊道:“小姐,他们又围上来了!” 萧瑶扶武琼花坐好,又急忙取过瑶琴,说道:“大哥,待我与你抚琴一曲!”武琼花见她面色坦然,也不知她是否有脱身之计,但事已至此,却也不能现出忧急之色,便强露欢笑,说道:“好极” 此时雾气已然散尽,常不归见萧瑶要弹琴,连忙大声叫道:“这契丹妖女琴技了得,咱们可不能让他弹琴!”丁老三在卖刀大会上也见识过萧瑶弹琴的可怕,连忙道:“说的也是,这妖女琴声不但古怪,而且她身上杂七杂八的小瓶子一大堆,说不得有更阴险的毒药,我看咱们也不用攻了,就在旁边用暗器招呼得了!” 刀疤脸虽然与丁老三不和,而且心怀各异,这时听了,也不觉叫好,道:“好主意,咱们一齐发射暗器,任她再厉害也是跑不了。” 萧瑶不由暗叫糟糕,她本来想是要象在卖刀大会上那般,先用琴声震慑敌人,而后待敌人近身攻击,再施以毒药出奇不意的带武琼花杀出重围。 此时敌人若是远距离发射暗器,他们的处境便即一下子落于被动,若想要带着武琼花脱身却是极为不易。 哪知就在这时,忽见一边山坳处转出八个高大的汉子,一个脑壳溜亮,左耳吊着一个大铁环的人说道:“哈哈,他a的,这么多人围攻三个人,可笑啊可笑!” 常不归一见是卖刀大会上想要强抢夺碧玉七星刀的胡人八骑,听他言语刺耳,不觉愠色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光头自是“胡人八骑”的老大一骑,笑道:“你说是什么意思?未必你学艺之时,你师父没有告诉你,什么叫做叫做兄弟们,叫着什么?”二骑是个络腮胡子,答道:“叫做路见不平,他a的拔刀相助!”其余六骑立时哈哈大笑起来。 丁老三怒道:“敢情你们是来找茬的了?”一骑笑哈哈的道:“路见不平如果算是找茬的话,那你们这些王ba蛋可真是没得救了!”刀疤脸脸一黑,更是恐怖,喝道:“胡人八骑有多厉害,敢在我中原大地耍横,待老子来领教领教。”一骑乜他一眼,蔑视道:“小子,瞧你脸上这一刀划得够好,多半是你遇事太过冲动被人砍了吧?嘿嘿,看来你还是不得教训,也只好我再来度量度量你了!”说着身子一探,刷的一刀,手中胡刀一闪,顿时听得“唉呀”一声痛叫,刀疤脸的半边脸上立时现出一道血痕。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没料到一骑出手竟是如此之快,虽然他这一下算是突袭,但就这一手的刀法,从出刀收刀,无不拿捏精准,却也是令人不可小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 胡人八旗 面对这四五十人的冲击,胡人八奇也不惊慌,反而显得更为得劲,人人精神抖擞,手中胡刀化成数道刀圈,立时将丁老三和二骑围在圈中。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丁老三和二骑独战的局面。 常不归等人想要冲去相助丁老三,却又被围成一圈的胡人七骑阻住。 原来胡人八骑素来配合严密,在杀了刀疤脸时,他们便已达成心底默契,对这帮武功并不是很高,但很凶悍的江湖大盗,如果群斗,他八人势必受挫,但是若采取对敌“化整为零,逐一击破”的策略,自能反败为胜。 果然,不待十个回合,丁老三便被二骑一刀砍死。三骑阴阴一笑,便趁机向“海沙帮”副帮主杜拉拉杀去。杜拉拉有些心怯,叫道:“你们这叫什么打法,简直太卑鄙了。”三骑道:“老子这叫化整为零打法,怎么样,老子就来化你□□他妈的零。”手中胡刀刷的一下直砍了过来。 杜拉拉怕也没得法了,只得硬着头皮回刀格挡。其余七骑见势连忙移形换位,又将杜拉拉和三骑圈了起来。杜拉拉立时吓得慌了手脚,本来和三骑有得一拼的,这下自怯便输了三分,。 常不归和其他人想要攻入圈内,怎奈胡人八旗配合无间,根本无法破圈。不出数合,杜拉拉手忙脚乱之下又被三骑所杀,一声惨叫,惊得常不归心头发颤。 常不归为人并不笨,这时忽然就明白了,这胡人八骑使的是兵法谋略,若是面对一流高手,自然无用,但是若使在二三流高手之列,那确是行之有效。不消片刻,胡人八骑又依此法“寡杀”了几个武功较高的人,其余的人虽然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拼着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惨死。 常不归瞧得架势,心中发怵,便悄悄放慢攻势,尽量不与胡人八骑正面为敌,以免被胡人八骑圈住“寡杀”。他心想:“这些人与我又没有什么关系,我可犯不上去拼命,这胡人八骑肯定是为宝刀而来,我只是想要杀武琼花而已,又何必去惹他们呢?不如作壁上观,再看情形而谋后动。”这么一想,便也不打了,收剑退后一旁,只是盯着萧瑶的美貌胡思乱想。 萧瑶望着胡人八骑的打法,秀眉微蹙,轻声说道:“这八人的打法倒是古怪,计出擒贼擒王,行以化整为零之法,使在这些人当中倒也正当有效。”小凤恨恨的道:“小姐,你看,那死胖子退了出来,老是瞧我们,肯定又想什么诡计。要不我正好去杀了他?”萧瑶道:“不可,阿贞的仇自是要报,现在却不能。” 过得一会,那些人见敌不过胡人八骑,而各自的老大又都已死了,早已人人慌乱,逐无心再战,转瞬之间,便瞧准机会化着鸟兽散逃命去了。 一骑擦拭着刀上血迹,意犹未尽,见常不归并不逃走,不觉诧异,道:“常胖子,你怎么还不走?莫不是还想打上一架?”若是平日,别人以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他常不归自会把别人臭骂一顿,但今日失了锐气,自然只得忍住,讪讪的道:“你们要抢碧玉七星宝刀自管抢好了,我又不要同你们抢。”八骑是一个二十七八年纪的瘦削汉子,打了一阵架,似乎有些发热,摘下头上皮帽,露出一个光滑的尖脑袋,甚是滑稽,说道:“那你小子想干什么?” 常不归一指武琼花,恶狠狠的道:“我只是要杀了他为我舅舅报仇。”八骑道:“不是听左少庄主说你舅舅曾立下遗嘱不准你们为他找武琼花报仇吗?”常不归假装很伤心,揪了一把鼻涕,道:“那都是武琼花这厮搞的鬼,他逼我舅舅立下遗嘱。就是妄想我不找他报仇。哼,但我不管,我只知道为了我舅舅的仇,我妈想起来就哭,你们说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这个仇我可是非报不可。” 武琼花心想:“他这不是胡说吗?我当日为温柔报仇,找上华山派岳仙舟时,岳仙舟乃是畏罪自杀而死,怎地说是我所杀,而且我又何时要他立了什么不找我报仇的遗嘱?”他自然不知道这其间的一切都另有所为,只是想到岳仙舟怎么说也是因己而死,至于常不归怎么说怎么想,他也不以为意,只是淡然一笑。 武琼花当年为温柔千里追凶之事,那是江湖人人皆指,萧瑶自然也是知道,而且对于武琼花的事,她与左明月闲话时也有问及。这时她望着武琼花,见他面带笑容,知道他定是想起了温柔,才满心柔情密意,不觉心中泛起一丝丝酸意,心想:“师父经常说世间男子尽皆薄情寡意,却也并非尽然吧?想大哥对温柔竟是如此的一心一意,倒是好生令人感动。若是他日有谁对我这般好,我我可是可是” 这时只听三骑冷笑道:“既然死人都不允许你报仇,那你还报什么仇,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常不归听他们语气不善,倒有些急了,道:“你们只管去拿你的刀,何必要管这些破事?”一骑嘿嘿笑道:“我倒是想问你,你几时听我们说要抢宝刀来了?”常不归喉头一噎,眼睛也大了,道:“那那你们在卖刀大会上又怎么怎么”” 二骑眼一瞪,道:“怎么怎么?此一时彼一时知道不?我看你这个仇是报不成了,还是滚远点吧,别惹我们生气,我们一生气很吓人的。”常不归也不知这胡人八骑打的什么主意,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忍声吞气,悻悻的走开一边。 武琼花只道这胡人八骑救自己,自也是为宝刀而来,这时听他们说又不是,不觉奇怪。萧瑶悄声道:“必然是谋定而后动,我们小心些。”哪知她说这话,声音虽然低微,胡人八骑却还是听见了,温声说道:“姑娘多虑了,我们救你们,并无别意,只是有人想要交你们这个朋友而已!”萧瑶诧道:“哦,却不知是谁?” 胡人八骑不再多说,一齐转头向一旁的山坳望去。 武琼花和萧瑶也不由抬头望去,哪知望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出来。萧瑶不由冷笑道:“到底是谁啊?怎么,要交朋友还不敢出来吗?”胡人八骑也是大感怪异,抓了抓脑袋,八骑说道:“奇怪,我去看看!”还未起步,便见从山坳处跑来一个大汉,叫道:“我家主人因有事不能来了,你们自去吧,他日有缘自能相见。”萧瑶起身道:“你家主人是谁,可否见告?”那汉子说道:“我家主人说,很愿意交你们这个朋友,至于其他也没有多行吩咐,我们做下人的自也不便多嘴。”萧瑶道:“如此多谢你家主人了!”那大汉一抱拳,又对胡人八骑道:“你们事情办好了,也自去吧!”说完便怎么来就怎么去了。 胡人八骑便不多说,转瞬也走得干干净净。 小凤这时想到常不归,连忙转头望去,却又哪有他的影子,不觉恨恨的道:“这死胖子,又让他逃了。”走到阿贞尸体旁,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哭得一会,默默走到一边,用断刀挖了一个大坑,便将阿贞好生埋了。 只是武琼花身受重伤,却是不能行走,倒是好生为难。 小凤急道:“小姐,怎么办?”武琼花不觉心中黯然,暗暗恼恨自己怎么就莫名的遐想起这飞天的壁画来,以至弄得这般无奈。萧瑶说道:“大哥你不必担心,待我们到了庄集,寻了大夫,我借些银针来,为你扎针灸,将体内邪气散去,也就会好了。”其实他自己没有把握,到底能不能治好武琼花,只是她怕武琼花有什么心里负担,便也说得轻描淡写。 小凤道:“武大爷,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莫名奇妙的受了这么重的伤。”武琼花苦笑道:“我一时也说不明白。”小凤道:“那你说的飞天是什么,竟这么厉害吗?”萧瑶道:“凤丫头,别问那么多了,我们还是先扶武大爷走罢!”小凤道:“嗯,知道啦!”便转身去收拾包袱。 忽地包袱里传出几声动听的鸟叫,正是妙音鸟发出声声妙音,甚为悦耳,在林间飘荡,就好像整个树林也都发出了动听的声音。 小凤一听鸟叫,便有些急了,说道:“这妙音鸟一叫,好像总没什么好事,一会儿不是睡墓人就是毒人,太可怕了。”萧瑶道:“这鸟儿总透着怪异,我们还真得小心。”武琼花叹了口气,却没有说。 小凤忽然一掩鼻子,叫道:“唉呀,不好,好像有臭味,莫不是那烂毒人来了吧?”萧瑶面色一变,抬头道:“果然来了!”便听不远的丛林中枝叶摇响,臭味更浓,一个混沌的人影飞掠而来,正是昨晚抢那妙音鸟的毒人。 小凤吓得浑身发冷,惶然道:“小姐,怎么办?” 那毒人迫近前来,目光落在妙音鸟的包袱上,嘴巴鼓动,也发出一种妙叫音,竟和妙音鸟唱和起来。妙音鸟被布包裹,不能展翅而飞,只是一边叫一边跳跃,随着叫声,竟带动包裹越跳越活跃起来,甚是滑稽可笑。毒人见状大喜,脸上烂肉滚动,毒汁漩流,便上前要去抓包裹。 萧瑶知道这妙音鸟关系着很多未知的事情,也不想让这毒人取走妙音鸟,但又想到这毒人武功高强,万一动起手来,怕要伤到武琼花,便也不好喝止。 哪知那毒人趋步上前,躬身探手去抓包裹,手指还未触及包裹,那包裹便突地往后一跳,竟跳了开去,就好像包裹里的妙音鸟有意与毒人玩游戏一样。毒人几次伸手都未抓住包裹,气息粗急起来,似乎大为气恼,并不时四下张望。待他再去抓时,包裹又往后跳了一跳,不知为何,妙音鸟的叫声突然变得惊颤起来,就好像受到外力迫击一样。 小凤瞧得有趣,只道妙音鸟在包裹内往后跳动。萧瑶和武琼花不觉暗暗大吃一惊,知道包裹是受了暗力推动才一下一下的往后退去,显然是有人故意不让毒人抓到。二人对望一眼,均想:“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暗处施为,竟有这等以内力御物于无形的本事?”想着四下察看,也不见有何异常。 毒人每抓不到,更是火起,蓦地拈了一枚石子往左手方射去。那枚石子去势如电,立时撞在一棵树上,又反向折射,往他身后的一片林中射去。他这一手法,看似简单,实则精巧妙伦,往往发射石子,到攻击目标,都是一眨眼之机,无不纯熟快捷,出奇不意,便是百发百中。 石子入林,便听“啵”的一响,想是石子竟是打入木头之类的东西里面去了,然后只见一人纵身掠出,哈哈笑道:“你总算出手了,果然是唐门的一声东击西“的暗器手法,你到底是唐门的哪一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 十二大师 萧瑶一看来人,不由一喜,叫道:“麻十四?!” 这说话之人正是麻十四,听得萧瑶叫唤,转头望她微微一笑,又冲那毒人说道:“你若是不说,那我可是要猜上一猜了!”毒人目光溜转,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好一会才呜呜怪叫,似笑又哭,声音割耳之极。好一会,他才怪声怪调的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爱猜不猜,我只要妙音鸟。”身子突地一跳,便往妙音鸟扑去。麻十四冷笑道:“你不说,焉能让你取去?”由手一拂,那包袱便又跳出尺来远。 毒人忽然直起身子,大怒嚎啕,双臂一震,便见他身上污浊的毒汁四散飞溅,跟着一股臭气如涛翻滚,汹涌荡开。 麻十四大吃一惊,知道这些毒汁不可碰触,闪之不能,连忙奋力双掌一扬,顿时将迎面喷射来的毒汁荡开,但这股毒气甚烈,仍是扑鼻而来。萧瑶连忙叫道:“快屏息闭气!” 她和小凤自是立即屏住呼吸,那毒气总算侵她们不到,但瞬即想到武琼花根本无法屏息禁气,不由暗叫不好,俯身便要去掩他口鼻,但又如何来得及。 毒气如涛翻涌,席卷而来,武琼花微一呼吸,便觉xi一ng闷气堵,想要闭气,却是身不由己,瞬即又感头晕目眩,竟自晕厥过去。 毒人这时已将包袱抓在手中,似乎欣喜异常,解开包袱将妙音鸟捧在手里,更是爱不释手,也不理会旁人,便一蹦一跳的走了。 麻十四也不阻拦,忽地冷声叫道:“唐经天?” 毒人身子一震,似乎愣了一愣,便满不在意的仍自去了。 麻十四心中疑惑,本想追去探查,但又想到自己是受命而来保护眼前这三人的,便只得暗暗一叹,走近武琼花,端详着他的脸色,说道:“刚才那毒人身上腐毒之气可真厉害。”他搭了武琼花脉搏,瞬即眉头一蹙,面有异色,喃喃道:“奇怪,奇怪,怎么会这样?” 萧瑶心中忧急,说道:“麻先生,觉得怎样?” 麻十四摇摇头,满脸诧异,道:“他体内气息极是奇怪,是什么缘故?”他也不知道是问萧瑶还是问自己,待了一会,才恍然说道:“这样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请他看看。”他说着抱起武琼花,又道:“跟我来!” 小凤见这人古古怪怪,不觉有些担心,小声道:“小姐,这谁啊?怎么”萧瑶微微一笑,道:“跟着走就是。” 二人随着麻十四一路穿入林中,越走似乎越偏僻,山道更是陡峭难走。林中不时传来声声怪异的鸟兽叫声,更是彰显出深山密林的那种幽密险况。 突然,麻十四回身喝道:“谁跟在后面。”探手一拂,地上立时飞起五颗石子快如闪电般向一旁的树林射去。 石子没入林中,便闻“夺”的一响,又跟着“夺”的一声,一连响了五下,一声比一声遥远。可见这五颗石子所射行的力道是轻重不一的。第一下最响,便是距离最近,以此类推,第五下自然是最远了。 萧瑶和小凤暗暗咋舌,也不知麻十四此举是何用意。但很快便听林中想起一道喝彩的笛声,似乎是在赞扬麻十四超凡脱俗的手段。萧瑶这才明白,麻十四发现后面有人跟踪,是以用五颗石子将七少爷逼远开去。他们转入一片崎岖密林,七少爷的笛声也远去了,这样一来他们的行踪便也不致泄漏。 行了一阵,便见一片竹海涛涛,一檐黄墙红瓦从葱郁的竹叶中隐现出来,却是一座寺庙。 寺庙似乎不大,庙门匾上题有“天平寺”三个大字,字迹狂傲,却又暗含苍凉之感。 麻十四微微说道:“到了!”便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直往大殿走去。 庙内甚为清静,也不见有一个僧人,冷冷清清的极是萧瑟。 进入大殿,烛火摇曳,焚香漫漫,便见堂下有一个灰衣的中年僧人正面里背外的在闭目静坐,他身后则立着一个十来岁年纪的小沙弥,听得脚步声响,不由回头望了一眼,见到有人闯入,也不惊奇。 麻十四一闯入大殿,便扯声大叫道:“十二大师,快来,快来。”那中年僧人也不回头,淡然说道:“什么?”麻十四四下望了望,是要寻个所在将武琼花放下来,说道:“这人受了伤,快来看看。”十二大师仍然不动,说道:“我不是与你说过,世间之事,与我毫无关系,你不要来找我了。”麻十四嘿嘿一笑,道:“嗯,你这话有道理。”十二大师道:“阿弥陀佛,有理便是无理,你明知道麻家人不问世事,又怎么管起外人之事?” 麻十四走上前去,挨着十二大师将武琼花放在面前的蒲团之上,然后凑近他耳边微声说道:“咱麻家世世代代以柴家为尊,既然少主说了,我又怎能不做?” 十二大师微微一叹,道:“那是你的事,但却与我无关。”麻十四道:“知道,知道,你既已出家,便是方外之人。”十二大师道:“既然知道,那你就走吧?”麻十四微笑道:“走是要走的,可是我听说佛法大乘,以普渡众生,难道十二大师眼见众生有难,却见死不救么?” 十二大师无奈摇了摇头,道:“阿弥陀佛!”便是不再言语,始终都是不看武琼花一眼。麻十四冲那小沙弥说道:“你师父毫无佛法之心,你可千万不要学你师父。”那小沙弥惊了一惊,胆怯的望了一眼十二大师,小心异异的说道:“我师父说,人之一世,皆如蝼蚁之命,所受生之苦,唯死登极乐,生死都是一个果,便结两样因,又怎可说没有佛法之心?” 萧瑶不觉一诧,心道:“依这小和尚之意,难道是指这十二大师早已勘破生死?刚才听麻十四所言,未必他也是麻家人?” 麻十四哈哈一笑,道:“真是悲剧啊悲剧,你这小沙弥可是中了你师父的毒了。”小沙弥正要说话,忽听十二大师轻轻“咳”了一声,连忙垂手不说。麻十四也不以为意,回头问萧瑶道:“萧姑娘,在随缘客栈曾听你说易老头那清风醉的破解之法,可是所用十二香之法?”他这话一出口,十二和尚的身子顿时明显一震。 萧瑶也是一惊,诧道:“你你怎么知道?”麻十四也不回答,又对十二大师道:“大师,眼前这个人你是非救不可。”十二大师默然不语,好一会才慢慢起身,面向萧瑶。萧瑶和小凤往他面上看去,只瞧得一眼,便“啊”的险些叫了出来。只见十二大师的脸上竟是划了约有二十几道刀痕,条条惊心触目,无不恐怖之极。 十二大师哀哀一叹,微微说道:“姑娘,他他所说可是真的?”萧瑶见他眼神里一瞬之间,竟是充满了无比的渴望和激动之色,不觉暗暗惊异,便微微颔首,道:“大师指的是十二香吗?”十二大师道:“姑娘怎会用得十二香?”萧瑶心想:“看他们的情形定是与我师父甚为熟悉,我这次出来,爹爹要我暂时不可回家,我正要想法寻我师父,莫非他们有我师父的踪迹?如果是这样的话,可是太好了。”想到这里,心头一阵激动,说道:“十二香乃是我师父所授,莫非大师识得家师?” 十二大师面有喜色,瞬即又是黯然伤神,身子又晃了一晃,仰天长长一叹,仿佛往事不堪回首,蓦然醒来,满地凄凉,好一会才说道:“你师父你师父还好吗?” 麻十四忽然说道:“我说十二大师,要问什么尘世之事,待会问好不好,我看还是先看看他的伤吧?” 十二大师又可气又可笑的望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走到武琼花的身旁,凝视一会,才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将一指搭在武琼花的脉搏之上,瞬即便不觉“咦”的一声,惊微讶异的道:“飒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妙哉!妙哉!”麻十四和萧瑶不由一怔,虽然她们都知道这两句话是出自三国时曹植的名作《洛神赋》里的诗句,但十二大师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却是有些令人意外之极,不得其解。 相传当时曹植返回封地甄城,行于洛水之中,夜晚梦见甄宓妃批风踏水而来,因有感其神形貌美,才写下了这篇名流千古的《洛神赋》。 麻十四忍不住问道:“十二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伤跟《洛神赋》又有什么关系?” 十二大师摇了摇头,但神色仍是专注于武琼花身上,显得极为入神,自言自语的道:“徐风漫舞,灵若翔飞。以他的内力修为,心无邪念,当不致有此魔惑。”转头望着萧瑶,微微说道:“若非以一飒轻躯以鹤立“之势,趋于一若将飞而未翔“之姿,绝难有这等原非世间所有的神妙武功。” 麻十四眼光一亮,惊诧道:“什么武功,怎会是世间不有?”萧瑶自然知道十二大师所说的武功指的就是武琼花说的敦煌壁画飞天,而《洛神赋》这两句诗句,思其含义,不正就是“欲以飞天”之象吗?想到这里,萧瑶不由大吃一惊,实未料到十二大师并未亲见,却能从武琼花的脉象中瞧出当时的情景,以这等本事倒是令人匪夷所思。 萧瑶想着说道:“大师所言正是,我大哥当时坐着滑竿就好像突然悟到了某种神奇的武功,正好当时又有人偷袭我们,我大哥便不知不觉的就使了出来,那身势当真是流畅曼妙,只是似乎有些身不由己,难以控制了。”十二大师道:“世间万物,均生魔性,就是武功一道,莫不如此,但若以这位施主的深厚内力,谨以引领,魔为我用,当致不会走火入魔,除非有了外力所干扰,那就是危险之极了。”萧瑶又是一惊,道:“哦,大师的意思是说,若非他们来偷袭侵扰,导致我大哥分心用力,否则的话,我大哥就完全可以随心所欲的加以控制,意念随形,也就不会走火入魔了?” 十二大师微微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还好有得姑娘的一天灵神丹“,总算是护住了他的心脉,又以分解之法,分散了他体内的邪气,总算是救了他一命,否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麻十四吁吁的道:“还好不是悲剧!” 萧瑶又惊又喜,惊的是十二大师竟然能知道她的独门“天灵神丹”,喜的自然是武琼花并无生命危险,当即放下心来,说道:“大师果然神明,如此有劳大师了。” 十二大师微微一笑,道:“得有所取,必有所劳。姑娘不必客气。否则我十四弟也就不会拐弯抹角的要我为他医治了!”萧瑶一怔,道:“原来你们真的是兄弟?”麻十四嘿嘿笑道:“十二哥可是有十二年没有叫我十四弟了。” 十二大师幽幽一叹,垂身又重新把了一下武琼花的脉象,这一下却是脸色一变,惊道:“还有异数?”余人都是一惊,紧盯着十二大师以待他解释。十二大师眉头促锁,拈着武琼花的手也不言语,好一会才耸容道:“天龙八部!” 麻十四和萧瑶都是一愣,也不明白十二大师说的是什么意思,十二大师收手解释道:“他体内已经有了八部天龙的真气,以他目前的状况,只要不死,笑看天下,谁人可敌?”麻十四道:“我也打不过他?那燕南飞呢?青牛大师呢?”十二大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萧瑶又惊又喜,道:“大师,可他已受魔障,还请大师救他?”十二大师道:“放心吧!”指了武琼花对小沙弥道:“你且将这位施主扶到静室去。”又回身对萧瑶沉声道:“姑娘,你随我来。” 十二大师带着萧瑶来到后院一座凉亭内,方才颤声说道:“姑娘,你师父可是叫佟玉梅?”萧瑶道:“正是,大师认识我师父吗?”十二大师惨然一叹,说道:“我与她岂止是认识,姑娘,你师父她她近来还好吗?”萧瑶见他眼神之中充满了关切之色,自知这个和尚必然与师父有着一段极不寻常的过去,但听他问话,却又并无师父行踪,不觉黯然,叹道:“不瞒大师,我也是有几年不见不见我师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 往事不堪回首 十二大师“啊”的一声,身子晃了一晃,面色一片苍白,怆然道:“如此如此你现在也也是不不知道你师父在哪儿了?” 萧瑶见十二大师瞬间一片惨然,不觉心中惊愕,诧异道:“大师,你你怎么啦?”十二大师摇头苦叹,双眼泪光闪烁,转过身去,望着院墙外树影摇光,不觉悲哀道:“一晃十五年,我总以为在天之日终能见她一面,也好向她忏悔罪过,哪知哎,姑娘,你是哪里人氏?”萧瑶见他如此悲伤,也不知如何劝慰,只得说道:“我是契丹人!” 十二大师惊异的望了她一眼,忽地面色异变,道:“那你师父是何时教你武功的?”萧瑶道:“大约是在我五岁那年吧。当时我随哥哥出城去玩耍,结果一时兴起,我和哥哥失散了。我很害怕,就四处寻找,不觉来到一条河边,我就在那里遇到了我师父。”十二大师道:“她在河边做什么?”萧瑶道:“我当时并不知道,只看见师父坐在那里哭,我走过去问她说:‘姐姐,你也是找不到了回家的路了吗?’,师父她当时哭得很伤心,也不理会我。我又说:‘姐姐,你不要哭了,我陪你玩,好吗?那样你就不怕了?’师父当时听了我的话,望着我愣着好半天,什么话也不说” 忽听“噗”的一声,十二大师竟吐出一口血来,神色极是哀败。萧瑶大惊,也不知十二大师如何反应如此强烈,愕然道:“大师,你?” 十二大师黯然无力的摆摆手,惨然道:“没事,没事。”神色惨淡,转过身去,只是长吁短叹,好一会才流下泪来,说道:“一定是了,一定是了,如不是我那时伤害她太深,她又岂会伤心欲绝的远去关外呢?而且一去十余年,十余年竟让我寻她不到,那她那她是真的恨我了。佟玉梅啊佟玉梅啊,难道你就是这么恨我,连一个忏悔的机会也不给我吗?”说着又是一口鲜血脱口而出。 萧瑶急道:“十二大师,你别难过,我虽然不知道你与家师有什么恩怨,但我们总会有机会寻找到我师父的。”她心中想道:“难怪当时师父总是对我说,这世间男人多薄情寡义,原来是当年十二大师有负于她,终是令她伤透了女儿心,才去往了辽国。可是师父一别几年,又去了哪里呢,怎么一去了无音迅,就再也没有回辽国了。” 十二大师叹道:“寻不到了,寻不到了。”语气神情无不失望之极。萧瑶见他痛苦万分,心中慨叹,说道:“大师,不必灰心,我师父当年离开时,曾对我说,他去中原是要去见一个人的,我想她定然是要来见你了。”她师父当年的确也是这么说过,但是不是来见十二大师,萧瑶自然也不知道,只是见到十二大师悲苦欲绝,这才说来好让他宽心宽心。 十二大师听了果然是眼神一亮,但瞬即又是灰暗了下来,仰天长叹,好一会才幽幽说道:“姑娘但请宽心,那位施主我自当为他疗伤,但愿天长地久,日月一心。”然后头也不回,径直回禅房去了。 他后面一句话,显然是对萧瑶所说,其意自然是祝福他们执子之手,予子偕老,不要象他们一样,为情所累,为情所负,以致抱憾终生。 萧瑶不觉脸面一红,知他误以为自己和大哥是热恋中的少年男女,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种异样温馨的感觉,想道:“大哥对温姑娘可谓情深义重,我又哪有这般福气呢?”望着他微微垂暮的背影,融于林间阴暗的天色之下,显得更是无比的苍凉和落漠,心中恻然,又想道:“不知当年他是如何伤透了我师父的心,竟是这般哎!也不知我师父去了哪里,难道她当日说去见一个人,说的却不是十二大师?” 自此数日,武琼花经十二大师施以独特的洗筋之法,结合针灸辅助,奇丹妙用,渐渐散去体内邪气,并固本培元,导乱拨正,终于使得他体内的八部天龙形如一体,相辅相成,最终达于一种无上境界。只是由于他大功初成,又几次受伤,内息大损,非得以药物调养一个多月方能完全痊愈。 萧瑶和小凤暗暗宽心,萧瑶对十二大师的医术更为赞叹,但又想到他一生为情负累,不免感慨万千。 又一日,十二大师为武琼花诊了脉象,感觉甚为满意。他将萧瑶召到一边,语意酸楚的说道:“十二香,是你师父自创的还毒释解之法,起始名为炼毒经,因其狠毒霸道,难免有损天德。她才改配以十二香,多了些温馨之意,希望你能将其发扬光大!”他说这话时,眼神中颇有神往昨日时光之感。 萧瑶也不敢往他面上望去,怕自己难免触目伤怀,只是垂声说道:“多谢大师指点!”十二大师喧了声“阿弥陀佛”,便颤颤的进入禅房去了。 麻十四望着他的背影,黯然叹息。对二人说道:“萧姑娘,武先生,事已至此,你们就先在这里好好养伤,我耽了这些时日,当也是得走了。”武琼花知道自己这次得以脱险多得他相助,甚是感激,说道:“多谢前辈救命大恩!”麻十四哈哈一笑,道:“哈哈,客气客气,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做,若要谢,你们当谢我十二哥大师去,嘿嘿!”说着大步向寺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对慧能道:“小和尚,你可要好生照顾你师父,知道吗?”慧能恭敬道:“知道!” 萧瑶忽然叫道:“麻先生,我送你一程罢!”便快步跟了过去。麻十四也不推拒,率先而行。 二人出了寺庙,转入一条宛如盘龙般的绵延山道,但觉山间清风气爽,麻十四停下步子,说道:“萧姑娘,你可不能再送我了,否则你迷路了又要我送你回去。”萧瑶面露窘色。麻十四又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要不你就问吧,你这么跟着我,我可很不习惯。”萧瑶尴尬一笑,道:“麻先生果然是快人快语。”麻十四道:“你千万别再叫我先生,山人土老,粗野惯了,听着心里堵得慌,我看你还是叫我麻十四吧。”萧瑶道:“好,麻十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告诉我。” 麻十四望了他一眼,微微一顿,道:“有可答,有不可答。”萧瑶道:“我也不会令你为难。其实我只是想知道,我师父以前在你们中原江湖之中,她是一个怎样之人?”麻十四微一疑思,问道:“你师父的来历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萧瑶摇了摇头,叹道:“我师父从来也不肯告诉我关于她的点滴事情,除了她的名字,我什么也不知道。每时她只教我练功,或是释解毒道,其余的什么也不说。”心中却又想:“就算说的,无非也就是对男人薄情的痛恨,想来便是与十二大师有着极大的关系。”这话想来,自是不便出口。 麻十四道:“关于你师父的来历,其实我知道得也不是很多,只是据我十二哥说她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毒手神医”练一瓶的师妹,为人行事很是毒辣,犹以独门的毒解之法最为乖戾,时常以奇毒害人,又以奇毒破解,将人折魔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萧瑶又惊又骇,道:“我师父竟是是这样的人么?”麻十四道:“我麻家人向来不问世事,这些我当然是不知道的,一切也是听我十二哥所说。”萧瑶道:“那十二大师又是怎么知道的?”麻十四仰天一叹,道:“我麻家自赵宋窃国始,便归隐山野,再不问世间之事,只有我十二哥,他因家务时有外出。所以,他曾经机缘之下,竟然救过你师父。据说,那一次你师父将人家的一个婴儿用□□毒得半边脸发绿,半边脸发红,甚为凄厉可怖。然后她又施法解救,寄以引为娱乐。因此江湖上对她极为深恶痛绝,黑白两道便联合起来共同追杀你师父,你师父虽然毒绝天下,但孤掌难鸣自是不敌,仓皇之下便逃到了我们四川这深山野林里来了。” 萧瑶呆了一呆,实未料到师父竟是这样一个怪癖之人,但想着她当年穷途末路的悲惨境况,不觉心头震颤,难过道:“后来就是十二大师救了我师父?”麻十四长声大叹,怆然道:“是啊,就是这一救,却让我十二哥这一生竟是从此就这样毁了。”言下甚为唏嘘。 萧瑶想着十二大师凄然的情形,不觉有些惶然不安起来,小心异异的道:“那后来呢?”麻十四道:“后来之事,却是谁也不知道,只晓得我十二哥为了你师父,竟然出家当了和尚。”萧瑶沉思一会,任她再聪明自然也无法想象,当年师傅在遇到十二大师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使得他们各自饮恨平生。她不觉叹口气,道:“那十二大师脸上那些刀疤又是怎么回事?”麻十四目中含泪,道:“那都是他自己用刀划的,自他当和尚那一年起,每年就会划上两条。他说只有这样,他所作的罪孽才会减轻。”萧瑶惊了一惊,已然无法想象十二大师所忍受的痛苦是何其深烈,不免愕然道:“怎么会这样?”麻十四望了她一眼,叹道:“只要一年没有找到你师父,他便会在自己的脸上划上两刀。可怜我十二哥,忍受的是多大的痛苦啊?!”说着连连摇头,满脸悲凉,便不再理会萧瑶,竟是甩袖大步而去。 萧瑶怆然而叹,心下不觉感伤不已,想起幼年与师父相遇,师父的一言一行,竟是那么的美丽善良,完全可以说在她心中,是一个比较完美的形象。哪知今日在麻十四的口中说来,师父的美好形象一瞬间变得支璃破碎,俨然成了一个令人发紫的大魔头。她想着心中极是纷乱,黯然之中忽然又想道:“师父以前竟是如此心狠手毒,怎么我所见到的师父却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呢?她后来对我淳淳善导,多以为善,难道是因为深觉自己罪孽深重,便诚心悔过?若然如此她又何必恨绝天下男人?她与十二大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她性情竟发生如此古怪的变化?” 她满腹疑惑的却终是难以释怀。回到寺中,武琼花正躺在床上和慧能说话。慧能见得萧瑶回来,连忙起身来说:“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弄些斋菜二位吃吧?”便出门去了。 武琼花见萧瑶神色有异,不觉诧道:“四妹,你神色不好,怎么,有什么事吗?”萧瑶道:“大哥,没什么。”武琼花从床上坐了起来,道:“四妹,我刚才问慧能和尚,这麻家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却不肯说。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救我们呢?”萧瑶想了一会,说道:“大哥,以我猜测,他们救我们多半是和三哥有关。”武琼花一惊,道:“怎么会呢?这麻家和三弟又有什么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 十二大师傅之死 萧瑶当下便将那日在“随缘客栈”所看到的情形与武琼花说了,又道:“所以当时我在暗中看到麻十四望着三哥的眼神,那可是奇怪得很,似乎包含了极深的感情,如果不是关系密切,那绝对是不会有那种眼神的。” 武琼花听了,甚为惊讶,道:“哦,那倒是奇了,我与三弟相交数年,却从不曾听他说过他和四川麻家人有什么关系。”萧瑶道:“所以依我估计,当时麻十四在暗中见到三哥有危险了,才会出手相救,当然只因为我们在一起,便也就将我们一同救了。”武琼花道:“可是这次三弟却不在,那又如何会再次出手相助?” 萧瑶笑道:“大哥,这还不简单吗?若非三哥的关系,他们岂会出手相助?”麻十四既然说麻家自赵宋窃国始,便归隐山野不再过问世事,这次他们有难,麻十四断然出手,若有违门规,那定然是因为左明月的缘故。当然,这些也只是萧瑶细心入微的推测而已,至于其间隐秘,自非她所料。 武琼花虽然满心疑惑,自然更想不通这中间的因由。他想了想,望着萧瑶说道:“依你这样说,三弟的失踪岂不是和麻家人极有关系?”萧瑶微微一笑,道:“大哥,你认为是失踪吗?”武琼花道:“你不会说是三弟自己走的吧?”萧瑶点头道:“不错,三个人岂有无缘无故失踪的道理。”武琼花还是有些疑虑,道:“可是,那‘碧玉七星刀’又同时无故不见,又是怎么说呢?我可是真弄糊涂了。” 萧瑶摇了摇头,道:“这我可就想不出来为什么了。”武琼花叹道:“这事的确是奇怪之极?”顿了一下,又道:“四妹,那你说会不会是麻家人拿走了宝刀,而正好又被三弟看见,就追了去?”萧瑶想了想,道:“也有可能吧。”又摇摇头,道:“不过似乎又不可能。”武琼花道:“不管怎么样,如果三弟和麻家人的确有关的话,我想我们在这里养伤,想必三弟知道了就会来看我们,到时一问便知分晓了。”萧瑶模棱两可的道:“或许也是吧!” 过得数天,武琼花经得萧瑶用十二香的毒解之法疗养,身体渐渐复原。但是左明月却终是不见过来,就是十二大师也突然失踪了似的,全然不见身影。 萧瑶觉得奇怪,就去问慧能和尚。慧能和尚起先只是说十二大师有事出去了,萧瑶自也不以为意。 又过得几日,十二大师还是没有回来,寺庙里就这僧俗四人,忙里有闲,闲里有忙,恬静之中却又颇有冷冷清清之感。 后来萧瑶渐渐发现,慧能和尚在没有面对他们之时,总是一副愁眉苦脸之色,不觉奇怪,便问他如何回事。慧能支支吾吾却不肯说,经萧瑶bi问得急了,只得跺了跺脚,甚为焦虑,直抹眼泪的说道:“我师父自那日和你谈话后,便躲入房中不吃不喝的再也不肯出来,你说你说那ri你到底跟我师父说了什么?竟是让他让他”说着便哭出声来。 武琼花和萧瑶都不觉吃了一惊,武琼花问道:“四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瑶自然知道情由,但也不愿与武琼花说及这些关于师父的隐秘私事,便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那天他问了我一些关于我会十二香毒解之法的事。慧能师父,你起先为什么要骗我们说你师父出寺去了呢” 慧能愁眉叹道:“我师父不要我告诉你们啊,他说我若是说了,就要打断我的腿!”萧瑶道:“那你快带我们去看看你师父。”慧能还有些害怕,犹豫了一下,终是咬咬牙说道:“好吧,这么多天没吃东西,也不知道我师父怎么样了?”心中却想:“只怕早已饿得动弹不得,他就是要怪我,便也没有力气来打断我的腿了。” 来到十二大师的禅房外,房门紧闭,里面毫无声息。慧能颤颤兢兢的走上前,轻轻敲了门,微声叫道:“师父?师父?”凑近侧耳细听,也不见应答。慧能望了二人一眼,又唤了两声,仍然没有回应。 萧瑶眉头微蹙,说道:“你这么怕什么,快推开门吧!”慧能胆怯道:“那我可不敢!”武琼花道:“你前时这样叫,你师父有应你吗?”慧能点点头,道:“有的,只不过每次我叫他,他很生气,说要是我再来吵他,就要打断我的狗腿哦,不是狗腿,是我的腿。” 萧瑶见他如此敬畏,不觉暗暗好笑,但又想十二大师这二十来天不吃不喝的将自己关在房内,只怕非有蹊跷,便急忙说道:“那你师父说不定早就饿死了,还不快推开门看看。”慧能一听就慌了神,连忙伸手去推门,手一触上门板又缩了回来,说道:“你又胡说,我昨天还听到房内有声响呢?”萧瑶又好气又好笑道:“说不定是一只野猫在里面弄出响声来呢!”慧能抓了抓头,想想也觉大有道理,口中却仍是期期艾艾的道:“不过不过我想应该不会的,这里可从来没看到野猫的。”伸手一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顿时只听“喵呜”一声,一个黑影忽地从里面窜了出来,三人倒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一只猫时,慧能长吁一声,骂道:“他a哎呀,罪过罪过,我又骂人了,这可是糟糕透顶!”他嘀嘀咕咕的走入房内,只见十二大师端端正正的抱腿坐在榻上,面色灰白,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竟是老僧入定。 他向来见过师父打座时便是这般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模样,当下暗松口气,心想:“真厉害,师傅这么多天没吃饭竟然还没饿死呢!”他小心翼翼的走近前去,又小声叫道:“师父,武施主和萧施主他们来看你了。”心想师父就是要怪我来打搅他,我也只好死赖在他们头上了。 此时房中窗户紧闭,里面一片幽暗之色,空气却毫不显得沉滞郁闷。 十二大师一动不动,依然没有应答,仍是一副老僧入定,忘我天生的形态。 慧能又有些怕了,靠近前又叫了一声,见十二大师终是不答,心中不由惴惴的想道:“不会吧,难道难道师父真的饿死了?”他想着不觉激零零的打了个冷颤,回头望了一眼萧瑶和武琼花,甚是慌乱。 萧瑶满心疑惑,道:“慧能师父,你摸摸你师父的手看看。”慧能吞了口吐液,忐忐忑忑的上前一摸十二大师的手,但觉触手一片冰冷,顿时吓得“啊”的一声大叫:“师父!”他神色变得灰白,仿佛师傅变成厉鬼一样,颤颤索索的伸手去轻轻推了一下十二大师的身体,只见十二大师的身子便僵硬的往一边倒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 入土为安 慧能大惊失色,连忙扶着十二大师,惶恐的叫道:“师父,师父你怎么啦?” 萧瑶伸指探了一下十二大师的气息,但觉全无,不觉黯然摇头叹道:“你师父死了。” 慧能顿时放声大哭,甚为悲惨,在他心中,除了对师父严厉的畏怕以外,则其间的感情却又如同父子。 武琼花甚感愕然,心中不觉暗暗叹息道:“真没想到十二大师竟将自己关在房内饿死了,真是可惜啊可惜。”萧瑶也是唏嘘不已,扭头四下一顾,也不见有何异常。忽见一旁桌上有一页纸,逐取来一看,却是十二大师的一封遗书,观其内容,只见上面写道:自十二载年,与玉梅决裂,了生无趣,本不欲生,奈何心犹悔恨,以为抱憾,是欲玉梅一面,诀明意,自当了结残生。昨逢玉梅音迅,始知其恨切切,逢之渺茫,固然万念俱灰,以全十五年心意,决道西天极乐,余人闻之,当无往矣! 萧瑶看完,虽然与十二大师并无深厚感情,但对他与师父的恩怨纠葛,不觉更是感伤,心中叹道:“原来十二大师在十五年前便已盟死意,只是一心要见我师父一面,才一年复一年的等着寻找我师父的踪迹,直到听我说了师父早在几年前回转中原,再无消息,他才决定绝食而死。”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动,又想道:“是了,我师父几年前说回中原来见一个人,而几年来又不曾来见过十二大师,那么师父所见的这个人显然并非十二大师,十二大师既要自杀而死,决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便对慧能说道:“慧能师父,还请节哀顺变为是”话还未说完,慧能忽地跳了起来,红着眼怒道:“如不是你胡说八道,我师父会死吗?你这个害人的女人。”说着仿佛要扑过来撕咬一样。 萧瑶不觉身子猛地一震,脸色顿时一片苍白,她长这么大显然也从未听到有人用这么恶毒的话骂过她,这一瞬之间,她忽然心中有些后悔憎恶起来,就好像真的是自己害死了十二大师一样。一时摇摇欲坠,幸好小凤在她身后,急忙一把将她扶住。武琼花拉住慧能说道:“慧能师父,你千万别冲动,你师父的遗书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在这之前他便有寻死之心了。” 慧能一惊,呆在那里,只是一个劲儿悲哭。武琼花语重心长道:“你师父受了十二年的煎熬之苦,如今选择一死,正如你师父所说,决道西天极乐,却不正是一种解脱重生吗?”慧能道:“可是可是”终是无语,回身又扑在十二大师身上痛哭了起来。 武琼花见萧瑶面色惨淡,不觉心中怜惜,微声道:“四妹,我们先出去吧,让慧能师父陪大师一阵。”萧瑶茫然的点了点头,转身默默的向门外走去。 三人出房,走入院内,院中有一株大树,如伞般伸展的枝叶极为繁茂,树下摆有一张石桌,三个石磴,甚为干净。想必闲暇之时,十二大师便是要坐在这树下饮茶,自是遐意得很,只不过他心有苦结,却也更多郁闷绵愁。 萧瑶走过去坐了下来,悲伤的问道:“大哥,你说是我害死了十二大师吗?”武琼花柔声道:“四妹多虑了,这事与你没有关系。那慧能师父也是一时爱师心切,未免有些冲动了。”萧瑶难过道:“可这事却总也是”她本想说这事却也是因我而起,转而一想,若是大哥说要不是为他治伤,又怎么会来这寺庙呢?既不来这寺庙,十二大师便也就不会死了,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引起大哥心生忧怀了吗?所以她想着连忙止口,又自解自嘲的说道:“不过佛家信讲因果轮回,既有昨因,便有今果。再说十二大师名为十二,又与我师父结缘,我师父又有十二香,再者大师苦受十二年,方登极乐,这一切都离不开一个十二,说不定这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因果轮回呢?”她这么一想,便既宽心不少。 这时却听武琼花“咦”的一声,望着脚边的地面,神色甚为惊异。萧瑶诧道:“怎么了?”随他目光望去,也不见地面有什么不寻常。武琼花却慢慢弯下身去,用两根手指拈起一个细小的物事来,置于掌心细细端详。 萧瑶望着他的掌心,见是一枚类似晒干而卷曲的花草枝叶,奇道:“大哥,这是什么?有什么不对吗?”武琼花看得一会,不觉悦然而笑,对萧瑶道:“四妹,这是‘七子孝母茶’,三弟果然是来过这里!”萧瑶不解道:“什么‘七子孝母茶’?”武琼花指了掌心那花叶,说道:“这就是一种茶叶,我在三弟的庄子里见过,而且三弟说,此茶世间少有,要有也只他才有。四妹,你说既然这茶在这里有现,显然是三弟曾经坐在这里喝过茶。” 萧瑶听来又惊又奇,将那枚茶叶拿来放在自己手心,仔细品看,不觉嫣然道:“难怪叫七子孝母茶呢,你看旁边那七片叶子都向中间的花芯卷曲起来,倒真好像是七个孝子在向母亲跪拜呢?”武琼花既有了左明月的消息,自然很是舒心,道:“是啊,这茶叶极是奇特,所以三弟才说很是珍贵,而且这茶叶泡出来的茶,味道极好。”萧瑶道:“哦,那啥时去三哥家非得要品尝品尝的了。” 武琼花却又一叹,道:“可是我们又怎么才能找到三弟呢?”萧瑶道:“十二大师如今死了,慧能师父自要去麻家报丧,他麻家到时也就会有人来,如果三哥与麻家人关系密切,说不定他也就一起来了呢!”武琼花想想也是,说道:“等三弟来了,我们也就该离开这里了。”想到一离开这里,便是回转明月山庄,也就可以见到温柔,心下又是燃起融融暖意。 第二日,慧能哭丧着脸跑来见萧瑶,说道:“我昨天可能是太冲动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希望你大人大量别见气。现在我师父死了,我要去给他老人家下葬,也没闲工夫来伺候你们,你们三位就请便吧。”他的意思显然是说,你们现在可以离开这里走了。萧瑶惊诧道:“你你不去麻家报丧吗?” 慧能摇头道:“我师父曾经对我说过,说他若然死了,那就谁也不要告诉,只找个地方干干净净的将他埋了就是,既然师父这么说,我又怎么能违抗他生前的意愿呢?”说完也不再理会他们,转身抽抽噎噎的走了出去。 武琼花连忙道:“那我们去帮你吧。”慧能头也不回,冷冷的道:“不用了,我自己会做。”武琼花跟了上去,说道:“那怎么成,你师父毕竟对我有救命大恩,我岂能不闻不问,怎么说我也得去他坟头上一柱香吧。”慧能极不情愿,道:“那好吧!” 来到寺后一片菜地,慧能左瞅又瞅,总算选了一个朝阳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师父,你说随便将你埋了,我又不会看风水,那我也就只好随便了,不过我还是给你选了块向阳的地儿,好让阳光能照着你,让你去西天的路上也不会觉得冷”说着触动痛伤,便又哭了起来。 他取过一个种菜用的锄头,便埋头一锄一锄的挖起坑来。那地面土质甚软,他每一锄下去,便掘起好大一块土,只是每一锄挖下,仿佛他的心也就痛得一下,眼泪叭哒叭哒的滴落下来。 武琼花和萧瑶小凤在一旁见了,不觉心中恻然。武琼花心想:“十二大师既然死了,他的救命大恩我自也是无法得报,不论如何,今天我就为他起起墓道,也算还他一个恩情吧!”便道:“慧能师父,我也来帮你。”慧能斜了他一眼,颇有意恨的说道:“不必了,是我的师父死了,我自己来,用不上你多手。” 萧瑶一拉武琼花的衣袖,悄声道:“随他吧!”武琼花心想:“也是,他自七岁被师父收养,二人可谓情同父子,如今他死了师父,本来心中悲苦,我若不逐他意,反而更惹他气恼,却也不好。” 过得一个半时辰,慧能总算将坑洞挖好,却是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抹了一把汗,歇也不歇,便又去将十二大师背了出来,小心异异的放入坑内,望着师父的面容,不觉又呜呜大哭。哭得一阵,才推土入坑,将十二大师的身子完全埋住,一切皆算入土归尘,又用一块平石做了一个墓碑,上写:十二大师之墓。 武琼花和萧瑶心中不觉黯然感伤,当下取了香纸在十二大师坟前祭奠一番,又安慰了一番痛哭流涕的慧能,这才回转寺中。 过得几日,慧能只是天天守在十二大师坟前,留念悲伤。萧瑶和武琼花也无已为劝,便只好任随他去,只是等候麻家人能够到来。 可是一连五六天,也不见麻家人的影子,慧能这时丧师的伤痛自然也就减淡不少,只是阴郁之间,极是少言寡语。 这时武琼花的身体已彻底康复,精神更为抖擞,闲暇之时,又不约想到飞天的壁画来,体内自然又渐生飞跃之状。武琼花每到此时,就有些忧虑。萧瑶想到十二大师的话,知道只要武琼花潜心意识,这飞天的魔障自也能引水入渠,便说道:“大哥,你不必顾忧,既然十二大师说你能克服魔障,何况八部天龙的真气全然聚于你一身,天龙八部都是佛道天神,那更是魔障的克星。所以十二大师都这样说了,那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只管潜心修炼就是。” 武琼花虽然知道佛法里有天龙八部之说,但什么是八部真气一时还未知解,不管如何,十二大师说的自然也就不会错了。他欣然应道:“好,我试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 凌波微步 哪知武每次再用意识激引飞天壁画的武功,对于身不由己的欲飞之状,却都是难以御决,再后来又是数股真气似飞天的彩带般飘舞,竟引得他体内气息大乱,他心馁惶惶,也只好停下不敢再作演试。 萧瑶这时也是不明所以,望着寺外轻风拂动着柔和的树枝,冥思苦想,脑海中将自己以前去敦煌所看到过飞天壁画的印像,一一记起,却终是毫无头绪,不得其解。 蓦地她眼光一亮,发现只要有风一吹,树上的枝叶便随风飘扬,风大则飘的弧度大,风小则飘动的弧度小,但唯一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风的劲势之末,便是枝叶的回转之时,所有的区别也只一个,那就是枝叶摆动弧度的大小,随着风力的改变而改变。 萧瑶不觉心下思动,想道:“是了,所谓弱柳抚风,就是这个道理,任他多强的风,弱小的枝叶却是千韧不折。那飞天就好比强风,大哥就好比柳枝,大哥若是一意要对抗飞天的魔障,魔障便越发强劲猖獗,若是大哥似枝叶一般随它所势,以御其神,自然也就能克服魔障了。” 果然,武琼花经得萧瑶一指明要义,便是豁然开朗,当下又将飞天演绎出来,体内真气复生异变,油然的窜出数股阴邪之气,而且阴邪之气愈生愈烈,大有侵吞全身劲道之势,顿时只见武琼花脸色忽红忽白,大汗淋漓。 武琼花连忙聚精会神,以自身之力,融入邪气之中,随b一逐流,瞬即只觉四肢百骸一片灼热,脑海中生出一种浑浊之象,片刻之后又是一片清明,自己又仿佛变成了一片树叶,又仿佛变成了一朵白云,无不轻盈流转,意蕴万方。 萧瑶在旁边观望,心中紧张之急,随着武琼花的每一个姿势,每一个动作,无不精妙悠游,宛如幽明灵慧之境,活脱脱就好像是飞天破壁而舞。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萧瑶看得一会,不觉暗暗惊骇,心道:“原来这飞天所演奏的步法暗含玄机,竟是一种绝妙的武功。”当下她心中一阵兴奋,便默默的潜心将这些步法凭着过人的记忆力记了下来,只是武琼花所演的步法变化得太快,她也不能一一记牢。 待得一会,武琼花已完全静宁下来,体内所有的正邪之气尽皆入流,融为一体,从不知不觉受飞天所制变成了不知不觉制于飞天之势。 武琼花达到泰宁明清,体内真气已完全得到控制。于是他尝试着以身体为搏引,以意识驾驭,好求达于收放自如的境地。哪知他潜心一试,似乎觉着四肢百骸里头各隐藏着八股不同性质的真气。 他立时知道,这定然是十二大师所说的天龙八部,便尝试着加以摧动。岂料意念一起,八部天龙便全然蠢蠢欲动,那气势磅礴,几乎令他无以为驾。 于是他只得暂时放弃,渐渐缓了身势停了下来。 萧瑶道:“大哥,觉着如何?”武琼花道:“四妹,听你的果然没错,飞天的魔障已影响不到我了!只是那天龙八部的真气似乎难以御用。”萧瑶甚是欢喜,不觉跑过去握住武琼花的手,喜悦的道:“大哥,恭喜你突破了飞天,这可是一门百变的绝妙武功呢?至于那天龙八部你先不忙于摧动,你们汉人有句话说欲速则不达,那你就慢慢推念,相信终有所成。” 武琼花想起师父和彩衣飞天女子说的天意,不觉信心倍增,说道:“不错,四妹说得极是。”小凤上前说道:“武大爷,你刚才演练飞天,那步法好神妙呢。我家小姐说那可能是一套神奇的武功步法呢!”武琼花道:“哦,原来四妹也看出来了,我刚才也感觉到了这一点,随着变化可以变为绝伦的轻功,又可以变成玄妙的步法,亦可化以腿法和掌法,当真是奇妙之极。” 萧瑶嘻笑道:“大哥,刚才我在旁看你演练飞天时,我也偷学了下来呢!”武琼花又惊又喜,道:“哦,那可是好极了。四妹,你果然聪明。”萧瑶羞涩道:“哪里呢?大哥,只是你的身法大快,我没记得全,我先练你看看。”武琼花道:“好啊!” 萧瑶便依记忆将刚才默记下来的步法慢慢演练了一遍,只是其中有七八个步法记得不是很清楚之外,其余的步法都甚为到位,依着一算,大约有六十四步。 武琼花也是高兴之极,说道:“四妹,你真了不起,若不是你,我只怕万万不能突破飞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萧瑶微笑道:“其实要谢,我们还得谢十二大师。十二大师当时为你把脉时说了一句《洛神赋》里面的诗,我现在想起来,才知道这句话,其实就是你突破飞天的关键。” 十二大师为武琼花把脉时,他正值昏迷之中,自然并不知道,便问道:“哦,什么话?”萧瑶道:“飒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武琼花不解道:“那就奇怪了,难道这《洛神赋》与飞天也有什么关联?” 忽然,只听一声冷笑,却是慧能,说道:“你们倒好得很啊,我师父死了,你们却在这欢欢喜喜的是什么意思嘛!”武琼花和萧瑶一怔,倒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好说什么。 萧瑶甚觉委屈,轻声道:“大哥,我看我们总住在这里,极是惹他不快,不如明日我们还是走吧?”武琼花不觉歉然,温声道:“四妹,都是大哥不好,让你受屈了。这样吧,我们再等几日,若是三弟或是麻家人还没有来,我们就走。”萧瑶点点头,道:“好吧!” 这一日,萧瑶怕惹慧能气恼,就和武琼花来到寺外潜练武功。武琼花又将飞天神功演练几遍,觉着非常顺畅,只是运用八部天龙时,仍是那种牵一发而全动的情势,根本不为他所能承受。 这本来是一门浩瀚强大的武功,他若能达到那种全部承载和爆发的上乘境界,那便是武学上所梦寐的天人境界,也就是道家所求的化羽登仙,这些道不同的修炼之法,其实都是百变归宗,以通俗话来说,就是变化,也即隐身之术。但纵观武林漫漫历史长河,却是从没有人能够做到的。 萧瑶依着武琼花刚才演练的飞天神功,又将所遗漏的几个步法记牢,然后一遍一遍的将六十四步法加以反复练习。她本来人又聪慧,本身武功底蕴极高,又她经过三两天的摸索演练,这一套步法此时行使出来,越发显得纯熟,无不如风波掠浪,行云流水。 萧瑶说道:“大哥,这套步法好不好,还得你来抓我看看。”武琼花道:“好!”便向萧瑶探手抓去。萧瑶只是一晃,便已闪开。武琼花又抓了几次,而且一次比一次速度加快,却总是抓萧瑶不着,明明眼看武琼花的手就要触上萧瑶的衣服,萧瑶却一个步法便是避了开去。武琼花不觉暗暗骇异,心道:“以我的轻功,虽然只使得七八成,竟然还是抓她不到,看来这套步法却是非同一般。”他心念所至,便是全力而为,身法上所使的威力不大,却极为灵巧,哪知仍然是丝毫碰不到萧瑶的身子,就好像萧瑶总有先天一着之势。 萧瑶也未料到这套步法竟是如此神奇,不由又惊又喜,满心欢悦之下,意气风发,不禁将这套步法使得更是淋漓尽致。武琼花心想:“若是我以飞天之势,却不知道抓不抓得到?” 这时,忽听有人拍掌呼道:“好身法,绝妙!绝妙!” 二人吃了一惊,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麻衣大约四十来年纪的大汉从林间缓步走了出来。 武琼花和萧瑶转身望去,却并不认识这人。 这人面色甚是冷峻,眉梢之间给人一种阴厉的感觉,远没有麻十四的温厚朴实。这麻衣人又说道:“我叫麻十五,我十四哥因有事便不能来了,所以特要我来知会一声。” 武琼花和萧瑶心中同时想:“麻家人果然是怪异。”只得微微一笑,说道:“幸会幸会!”麻十五道:“刚才看姑娘身法,却是精妙绝伦,不知是什么步法。”萧瑶说道:“前辈过讲了,这步法说来前辈定然是不信的。” 麻十五道:“哦,说来听听。”萧瑶道:“其实这套步法,我是从一个梦境之中学来的。”武琼花不觉一怔,他只道萧瑶要说出飞天之事,是以心中甚为忧急,待听萧瑶说是来于梦境,不禁心中一宽。 他自然知道,如果这敦煌壁画暗藏武学之事,若是传于江湖,势必会令江湖中人为贪求绝顶武学而不顾一切的蜂拥赶往敦煌,毕竟这江湖之中,人心不等,品xg良莠不齐,为了学壁画上的武功,难免会掀起一场武道浩劫,如此一来,那广博宏伟的敦煌壁画却只怕要遭受灭顶之灾。他固然爱惜这份神奇的武功,却也绝非贪得之人,只是想到若是因此而令敦煌蒙难,未免可惜。而且这些话他师父临终之时也曾一再叮嘱过,说是敦煌壁画,乃国之瑰宝,飞天之事千万不可泄露,否则敦煌不保。武琼花当时并不在意,心想:“就这么一幅画,又怎么会是一门绝顶的武功呢?反正我也不学,自然也就不会泄露了。”他固然这样想,自泰安然,哪知世事奇妙,绝非所料。他从小居于敦煌石窟,这包括飞天的壁画可谓是看得纯熟之极,在脑海之中已是根深蒂固。所以他在坐滑竿时,看到萧瑶的美貌身影,想到温柔的桃影之姿,形意思维之中便不知不觉的唤起了天龙八部和两大天神紧那罗和乾闼婆联珠合壁的飞天壁画来,结果心泰神明之下,飞天自然而成,若非常不归等人半途偷袭,他当然也不致走火入魔。所以他当时无意之下就对萧瑶说出了飞天的秘密,直到这些时日,经十二大师指点,待他完全突破飞天时,才想起师父的话来,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可是关系着敦煌的命运,故而在听到麻十五一问,他就怕萧瑶如实说出了这飞天之秘。他又哪知道,萧瑶的心思却远比他灵慧慎密,早已意识到这一点,就对麻十五谎说是从梦中而来。 麻十五听了自是不信,但面上毫无什么疑惑的表情,只是哼了一声,不冷不热的道:“哦,梦中而来。唐时有程咬金梦中学得三板斧,没想到姑娘竟也有如此殊缘。嘿嘿,不过他那三板斧和你这步法比起来那是远远不如了。” 萧瑶听他语气,知他不信,微笑道:“久闻麻家武学渊博,前辈自是武学高人,我这胡乱学来的步法在前辈面前可是不足一晒了。”麻十五冷笑道:“别一口前辈长前辈短的,我麻家素来以序号为称,你就叫麻十五好了。”萧瑶不觉又是一怔,心想这口气倒是和麻十四毫无两样,看来这麻家人是有些古怪。 这时只见一个人从院房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放声大哭,却是慧能和尚,悲泣道:“十五师叔,你你怎么怎么现在才来,我师父他他老人家不幸西归啦” 他们只以为麻十五听了自会大吃一惊,哪知麻十五倒是显得极为平静,望了一眼慧能,缓缓说道:“我知道了,你师父那不是死了,那是一种解脱,知道吗?” 慧能点点头道:“嗯,知道,我不哭。”揩干眼泪,便也不再哭了,但脑子里还有些不明不白,这怎么就成了解脱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 苦大师之死 麻十五背着手,转过身去,仰天长叹,呛然道:“十二哥,众兄弟姐妹之中,唯你我感情最为深受,如今你既西天极乐,却如何留下我黯然孤独平添寂寞?” 萧瑶暗暗一叹,回身问小凤道:“凤丫头,取我琴来。”小凤应了一声,从身后解下瑶琴,递给萧瑶。萧瑶在一旁山石上盘膝坐了,便轻轻抚起琴来。 刹那间,一缕轻悠的琴声响起,仿如小雨弥道之中,又见春阳渲泻,在枝头花间缓缓飘荡。过得一会,琴声忽转,竟起了一种极为动听的声乐,让人听了如沐暖阳,极地生温,就是再悲伤的心情也是悦然起来,却是萧瑶不知不觉的奏起妙音仙乐来。 麻十五不觉一诧,用一种惊异的眼神望着萧瑶,道:“妙音!妙音!”便是垂耳聆听,满脸陶醉之色。待至琴声渐止,麻十五呼了口气,道:“听了此曲,便是豁然开朗,心态广和。如此多谢姑娘了。”原来他在麻家众兄弟之间,唯与十二大师最为要好,此时初闻十二大师之死,表面上看来平静无比,但他内心上实际是极为悲愤,待听了萧瑶所奏的琴声,心中所有的阴郁不觉一哄而散,方才平和下来。 萧瑶微微道:“你不必客气,倒是我们却是多有打扰了。”麻十五道:“无妨无妨,我来之时,十四哥说,若是二位有兴趣,便可在此多盘桓几日。”顿得一下,又听麻十五道:“不过我此次离去,可能是不会再来了,希望二位也不必有所拘束,若是想离去时,只怕这山道林密,还是请慧能带你们出去就是。”说着大步飘然而去。 慧能望着麻十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丛林之中,叹了口气,也顾自去了。 萧瑶道:“大哥,看来三哥是不会来了,我们不如明日也走吧?”武琼花点点头,道:“嗯,我也正有此意。” 第二日一大早,小凤自做了早餐,却是一碗面条。武琼花吃得一口,不觉“咦”的一声,又吃得几口,神色更是奇异。小凤道:“武大爷,是面条不好吃么?”武琼花笑道:“不,是你这面味道独特,倒让我想起了五年前我在岳阳‘福满楼’吃过的麻辣牛肉面来。”小凤道:“哦,可惜我这面是没有牛肉的。”武琼花道:“没有牛肉,虽失之强劲,但你这面的细腻却足比福满楼的好。” 萧瑶轻轻问道:“大哥,你吃这面,怎么会想起福满楼的面呢?”武琼花面色一窘,道:“不瞒四妹你说,我就是在那里遇上你嫂子温柔的。”萧瑶“哦”了一声,心中叹道:“原来是睹物思人。”不觉黯然。小凤嘟嘴道:“武大爷,你可知道,我这面可是我家小姐特意指点我做的呢!我家小姐说,你最喜欢吃面,所以就教我做了。”武琼花不觉望了一眼萧瑶,竟不知如何启口,好一会才道:“原来四妹做的面条竟是这般美味。”小凤连忙道:“这就叫心有灵犀嘛。否则我家小姐怎么知道你喜欢吃面,怎么一做就这么合你的胃口呢?” 萧瑶面上一红,甚是忸怩,嗔道:“凤丫头,就你嘴多,还不快吃,吃完赶路呢!”小凤嘟嘴道:“本来就是嘛,武大爷,你说是不是?”武琼花哪敢再说,只是目光不由又往萧瑶脸上飘去,心中兀自一跳,连忙别开,端了碗来,咕噜咕噜的喝起面汤来。 吃完面食,三人便向慧能和尚告别,慧能听了不惊不喜,也不挽留,便将三人带出山口,指着一条石板路说道:“沿着这条石板路,转上大道向左走,大约走上十来里路,便有一个叫昌衣的小镇,到了小镇那儿四通八达,你们便是想到哪儿就到哪儿了。”三人谢过慧能,说道:“慧能师父,若是看到麻十四,烦你代我们向他道谢!”慧能望了他们一眼,也不多说,独自回转去了。 武琼花和萧瑶这些天来吃他的软钉子自也不少,当下也不已为意,相对无可奈何一笑,便往昌衣而来。 到得昌衣小镇,已是午时,正值烈日当空,火辣辣的阳光映照得大地一片热浪滚滚。 三人进得镇中,寻了一个酒楼,用了午膳,武琼花付了饭钱,便准备去买三匹大马,哪知转了半天,也没见有马卖,连马车也没有,无奈之下只得雇了一辆载人的驴车。 驴车缓缓而行,出得小镇,行得约有 里许路,忽闻前方有搏击之声,却不知是什么人在打斗。那车夫是个老者,见前有人打杀,自然害怕。武琼花道:“老人家,你尽管走就是,咱们又不惹他,怕什么?”那老车夫只是颤颤兢兢,见武琼花一意前行,只得硬着头皮驾车走去。 驴车行近,武琼花抬眼望去,只见场中左面站着五个和尚,正观望着右面斗得甚紧的两人,再往旁边围有五六人,都是一身白衣,绣有一朵大大的唐花,特别醒目,正是唐门的人。武琼花暗暗一惊,心道:“难道是唐德?”仔细一看,只见那相斗的两人一合即分,其中一人果然是唐大公子唐德,而另一人却是一个独眼大汉,竟是“铁手毒龙”何苦战。 只听何苦战冷笑着说道:“素闻唐德以德服人,依我看原来也只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唐德也不气恼,道:“何苦战,你杀了我二弟,所谓杀人偿命,这事你总得给我一个交待。”何苦战想着楚江南的话,忍住怒气,说道:“你三番五次的找我为你二弟报仇,可是你又为什么不去查清楚你二弟当时他又做了什么呢?”他说着话神色满是悲愤,又道:“今天我有急事在身,素不奉陪!”言毕转身就走。唐德冷喝道:“你刚才这话什么意思?”何苦战站住身子,仰天长叹,好一会才猛的回过身来,冷哼道:“唐大公子,你二弟唐智为人如何,想必你也知道不是?我何苦战并非滥杀之人,如果我要杀他,当也自有杀他的理由。” 唐德面色一变,道:“铁手毒龙何苦战,在江湖上也非泛泛之辈,既然你这么说,那还请明言相告,若是这其间,确是有我二弟诸多的不是,我唐德当明断是非,自不会与你为难。”何苦战望着唐德的脸,脸上肌肉颤动,冷笑道:“唐大公子,我只问你一句,若是唐二少肆虐jiany良家女子,可是该死不该死?”唐门弟子立时叫嚣起来,道:“你这厮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二公子”唐德心中一冷,立时想起武琼花的话,知道何苦战绝非虚言,连忙一挥手,打断他们的言语,沉声道:“若是如此,自当该死!” 何苦战微微颔首,道:“好,唐德果然是唐德,你只须回去一查便知,若是我有半句虚言,无需你动手,我何苦战自将人头双手奉上。不过,我可以跟你明说,我虽然很想杀了唐智,但还没顾得上,否则我必然亲自手刃!”唐德微微一愕,冷声道:“那牛毛飞针又怎么说?”何苦战道:“飞针是我的不假,但不久之前,曾遗失过一枚。” 唐德不觉一惊,道:“你的意思是说被别人所盗?”何苦战道:“我的飞针,我自有数,当时少了一枚,我只道我大意丢失,如今看来怕是大有蹊跷。”唐德惊愕道:“能够从铁手毒龙手中盗走飞针而不所觉,的确是匪夷所思!”何苦战道:“我不管你信不信,但我所说的绝无虚言。若然你不信也罢,唐智既然是死在我的飞针之下,你要找我报仇我奉陪就是。至于真凶我自当查找!” 他说着话,目光斜见武琼花的驴车驶了过来,不觉吃了一惊,心道:“不知陈大人他们抓捕左明月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若是让武琼花赶上,那是糟糕。”他也不再理会唐德,来到那五个和尚面前,说道:“你们要找左明月,只须去问驴车上那男人即可,他叫武琼花,当日便是和左明月一起赶往青城的。”说着便飞奔而去。 唐德这时也看见武琼花,不禁一喜,叫道:“武兄,你好!”武琼花笑道:“唐兄,我们正要找你呢!”唐德道:“哦,不知有何事?”武琼花道:“是令妹唐琳姑娘有话托我们带上。”唐德面现忧色,道:“我正担心妹子,不知她伤势好些了吗?又在何处?” 武琼花道:“唐兄放心就是,令妹已安然无恙。四妹,这位就是唐琳姑娘的大哥唐德!”萧瑶连忙上来见过。唐德在卖刀大会上见过萧瑶,自是识得,不过听武琼花唤她四妹,倒是一惊,瞬即又是悟然,自然料定他们已结拜了兄妹,不觉想起那日在林中和武琼花因嫌隙失之交臂的事,甚为遗憾,待听得武琼花说到妹妹唐琳跟随萧延宗去了辽国,又惊又骇,竟是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萧瑶也不知他是担心妹妹还是敌视契丹人,心中竟有些不安。武琼花道:“唐兄勿要担忧,令妹随我二弟此去辽国,一来养伤,二则想看看北国风光,想必不日便也自回来中原的了。”唐德连连摇头,急道:“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心中甚是忧虑,想道:“如此任性而为,若是传于江湖,我唐门颜面何存?”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是唐琳一见钟情爱上了萧延宗而不惜远走辽国,不论是她率性冲动也好,还是痴情至真也好,让他内心里极为懊悔的是自己真不应该为了追寻何苦战以报二弟唐智的仇而弃唐琳不顾,否则又岂至弄成今天的局面。 武琼花和萧瑶哪里知道他内心懊悔的想法,但见他如此忧形于色,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温言相慰。唐德一连三叹,最后一抱拳,说道:“多谢二位相告,在下告辞了!”便带着唐门弟子匆匆离去。 萧瑶望着他们远去,心中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叹道:“大哥,你说是唐姑娘错了还是我哥哥错了?”武琼花一愣,道:“四妹,怎么啦?这有什么错不错的?说实话,我还挺佩服唐姑娘的勇气呢!”萧瑶轻轻道:“其实我也是这样想,唐姑娘为了自己的爱情,敢想敢做,我觉得很象我们契丹女子的豪烈!”武琼花心里一动,莫名的涌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时,那五个和尚走近来拦在车前,其中一个形貌刚毅的中年和尚单掌竖胸,说道:“阁下真是武琼花武施主?” 武琼花瞧了他们一眼,才将目光落在这个和尚脸上,淡然道:“正是在下,不知大师有何见教?”那和尚目光一亮,执礼道:“久闻武琼花‘一见穿七雄’,声震寰宇,今日一见,实属幸会幸会!”武琼花连忙还了一礼,道:“大师过誉了。”那和尚道:“贫僧是少林执法堂首座大弟子圆觉,只因前有一个公案需要找左少庄主请教,只是得知左少庄主已来往川中,故此在此相候。”他说相候倒是未必,只不过他在这里是遇上何苦战,因是熟识,便借道询问,只是没说上几句话,唐德率唐门弟子赶来,二人这才大打出手。圆觉因要探寻关于左明月的下落,无奈只好在此等候,至于遇上武琼花那只能算是碰巧了。 武琼花听他要找左明月,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便问道:“不知大师有什么事?”圆觉道:“适才那位何施主说道武施主不久之前一直是和左少庄主是在一起的,是吗?”武琼花道:“是的。”圆觉道:“那施主数日之前可也是和左少庄主一起去往青城的吗?”武琼花道:“是的。” 圆觉扫了萧瑶和小凤一眼,又道:“那就是了,想来找武施主问一下也是一样的。”武琼花道:“不知大师要问什么?”圆觉道:“这便是最近发生的一件公案,本派师叔玄苦大师在来川中的路上遭奸人所害,想必武施主是听说的了。”顿了一顿,又道:“当时和玄苦师叔同行的还有两位,一位是本门的圆佑师弟,还有一位则是空无师侄,可惜玄苦师叔和圆佑师弟不幸双双遇害,唯有空无师侄所幸保得一命。只是空无师侄可能受到惊吓,情绪有些不稳定。我们问他当日情形,空无师侄说那日在客栈最后遇到的人是明月山庄的左少庄主。而左少庄主半个月之前曾给我们方丈修书一封,至于书信内容我无缘得见,但方丈大师当时似乎也没在意。直到得知玄苦师叔遇害,情形非常诡异,这才想起左少庄主信中所提及的事,怕是和玄苦师叔之死大有关联,所以方丈大师权衡再三,才责成我们前来找左少庄主问个清楚,看能否查到到底是谁要害我玄苦师叔的线索?” 武琼花这才明白,定然是那日苦大师认出左明月身份,便与圆佑和空无二人说起,以增加他们的江湖阅历,后来玄苦和圆佑被人害死,少林派一查问,空无小和尚自然就只能把自己所知道的最后一个见到的人说了出来,于是这才派出圆觉下山来找左明月详细查问。至于左明月写信给少林方丈大师的信一事,武琼花自然知道,那信中的内容无疑便是自己向左明月提起过的关于人面花的事情。圆觉和尚既然说不知道信中内容,显然是怕事情外露,以免引起不良影响,但他却不知道这封信本来就是来自武琼花的遭遇。 武琼花听到圆觉说玄苦的死“情形非常诡异”,此刻心里已是极为惊讶,如果少林寺方丈慧藏禅师认为玄苦大师之死与左明月信中所提及的事情大有关联的话,以慧藏禅师的身份自然不会无稽之谈。由此可见,当初左明月在听闻“人面花”之后所担心的事可能就要发生了。 这时,又听圆觉说道:“依空无师侄所言,那日早晨,有一个和尚说是受不通逆僧之命,前来向我玄苦师叔挑战,可否有此事?”武琼花想了想,当日临去之时,的确是有这事的,便点头应道:“那日是有这么回事。”圆觉叹道:“哪料我玄苦师叔这一去,便遭了劫难。当日武施主可曾见有什么异常情况没有?”武琼花想了想,道:“这倒是不觉得。”圆觉颇为失望,道:“看来是不通那逆僧暗害了我玄苦师叔确然无疑了。”武琼花也不了解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自然不便多说。那圆觉又询问了几句,觉着没什么收获,这才带着同门悻悻的去了。 武琼花因为苦大师的死不觉深为惋惜,目送圆觉他们远去,这才吩咐继续赶路。 驴车行使在田野山路之间,车辘轳摩擦着地面,发出一种吱呀吱呀的声音,那种缓慢有致的节奏,似乎很容易让人回归于那种返璞归真的田园生活。 武琼花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翩然之中他仿佛只觉得这不就是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吗?携着自己心爱的妻子,一起坐着驴车,快哉悠哉,看那夕阳似火,怡然而朴实,是多么一个美好的画面啊!他想着心里头充满着难以名状的幸福感,坚毅的唇角处不由展现出一丝幸福的笑容来,抬头往身边的妻子望去,陡然发现温柔忽然变成了萧瑶,这才一惊而醒,自知过于遐想了,心中生出一丝愧意道:“虽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我已有温柔,又怎能朝三暮四的瞎想起四妹来?四妹天仙一样的美貌,我若是对她心生异想,那不是大大的对她不敬?就是二弟将她托付与我好生照料,我更是不该乱想,否则当真是禽兽也不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 范思责之死 就在武琼花心思翩翩之时,萧瑶此时因唐琳的事,也是心潮翻滚。感怀之下不觉想起师父的凄凉遭遇,数年来每当夜深人静,师父总会伤心欲绝,言及世间男子多薄情,言语之下甚为怨恨。又想起爹娘平日无数次的争吵,似乎是为着一个男子,那男子是谁她并不知道,但娘亲嘤嘤而泣的画面她却刻骨铭心。这些事情对她幼小的心灵多少是有些影响的,以至她长到这么大,从来都不曾正眼去看别的男人一眼。可是直到这次认识武琼花,在得知武琼花对温柔不离不弃的爱情后,为武琼花的深情所感,她冰冷的心情似乎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而这种道不清说不明的变化,这些日来随着彼此深入的了解,显得更加令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甚至她忽然想:“大哥对温姐姐如此深情,也不知温姐姐生的什么模样,哪回我倒真想见上一见。可是等到见了温姐姐,大哥也就回到她身边了,那我呢?我难道就独自一个人去寻找师父吗?”内心里隐隐生出一丝惆怅,又想道:“要是这驴车就这么永无止尽的走下去,那该多好啊!我就是这么陪着他坐着,我也觉得很开心,可是可是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大哥对温姐姐是那么痴情,若是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大哥思念起温姐姐来,那不是平生了无尽的烦恼吗?可我如果只顾着自己而又让大哥不开心,那不是唉,我怎么就胡乱想起这些来了?”心中不禁极是羞愧,微微侧目往武琼花望去,刚好武琼花也望了过来,二人四目相对,都是脸面一红,慌忙别了开去。 驴车上的气氛陡然间变得旖旎和窘迫起来。武琼花颇为局促不安,萧瑶心如鹿撞,小凤瞧在眼里,暗暗好笑,也感受到气氛尴尬,只得扭头往别处张望,心中却想道:“小姐向来对男人毫无好感的,但对这武琼花怕是喜欢上了。” 行得一阵,萧瑶忽然问道:“大哥,你说我们去前面买了马,待赶回三哥的山庄,到时你见了温姐姐,你是回桃花谷去吗?”武琼花望着萧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却问道:“四妹,你说三哥会不会回了山庄呢?”萧瑶想了想,说道:“我想,应该会吧!” 蓦地,小凤忽然指了前面左侧方向惊叫道:“小姐,武大爷,你们看,那那好像有一个死人!”武琼花和萧瑶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在大路旁四五丈远的田地里有一个人侧身伏在草丛中,却是一动不动,显然已是死了。距这人尸体丈外,又有一柄流星锤,正垂挂在一棵细小的断树枝上,经得夕阳一照,映射出一抹幽蓝幽蓝的寒光。 武琼花内力充沛,眼力极是清明,正好这人面目又正对着大道,他仔细一看,不觉诧异道:“咦,那不正是寒山四霸的的老四李四龙吗?”萧瑶点点头,道:“好像是的。奇怪,他怎么会死在这里了?” 老车夫看到死人,早已吓得脸色发白腿哆嗦,吁的一声,勒住驴子,将驴车停了下来,惶恐道:“这这有死人,前面只怕怕有强盗杀人,这这三位客官,你们还是自个走吧,老汉我我可不敢再前走了”小凤见四下一片荒野,顿时急了,道:“老大爷,这这怎么成,你也不能把我们丢在这里啊?”车夫老汉颤声道:“姑姑娘,我不收你车钱,总总成吧?”说着便抖抖索索的套好驴车要往回赶。 武琼花见他吓得浑身发抖,自然也不好勉强,只得说道:“大爷,多谢你了!你不送也就算了,这没关系,但这银两也不能少了你的。”说着摸出一两碎银子放在马车上。车夫老汉也不多说,扬起鞭子匆忙赶了驴车就走,不一会便消失在山道之中。 武琼花叹了口气,道:“四妹,咱们也只好步行了,待到了前面看有没有村镇,到时再作打算?”萧瑶苦笑道:“嗯,这就是生活啊,各有各的精彩。”武琼花一愣,随即哈哈笑道:“有理,有理!” 三人行得一阵,只觉迎风之下有一股血腥味飘来,抬头望去,便见山道之间又有数具尸体,看装束似乎是一些草莽好汉。其中也有不同服色的人,武琼花在卖刀大会上看过,认得是黄河帮的徒众。 此时正是黄昏时候,这荒芜的山道上陡然出现这么多尸体,倒使得日落西山之下增添了一种摧心惊怖之感。 萧瑶蹙眉道:“那些穿土黄色衣服的不是什么黄河帮的吗?”武琼花走近过去,仔细察看了一下,道:“似乎死了还没多久!”萧瑶仿佛有种不祥的预感,微声道:“大哥,只怕这里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还是走吧?”武琼花点了点头,却不作声。 忽然,小凤又一声惊叫,充满了恐惧,喊道:“小姐,武大爷,你们看,那那不是那不是”哆哆嗦嗦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武琼花和萧瑶循声望去,顿时也是“啊”的一声,惊呼了出来。 只见前方一个矮山凹处,满地都是死人,其中还有两人背靠背站立着,一杆□□从一人前胸刺入,又从另一人胸口透出,斜阳映照之下,显得极是凄惨恐怖。 萧瑶惊愕不已,半天方才颤声说道:“那不是范先生夫妇吗?”武琼花面色大变,骇然道:“怎么怎么会这样?”慌忙抢近前去,又叫道:“范大哥,范大哥?” 这站着的二人正是范思责和王莹夫妇,都垂着脑袋毫无应答,显然是早已死去,只是死得极是悲烈。 武琼花心头震颤,又四下察看,只见满地死尸,大部分都是官兵,其余的则是黄河帮众,由此可见,范思责夫妇被强敌围困,力战而死。萧瑶道:“凤丫头,快四处看看,看还有什么人。”她的意思自然是想到范思责夫妇本是和左明月在一起的,既然范思责夫妇死在了这里,说不得左明月也是凶险无算。武琼花悲愤道:“未必真的是要赶尽杀绝?”他只以为这些人杀了范思责夫妇,皆是因为他和左明月与契丹人结义之故,殊不知这其中却是别有情由。 小凤四下察看了一遍,心惊胆颤的道:“小姐,没有发现什么其余的人,死的都是官兵!”萧瑶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这足以证明三哥还还活着的可能。”她这时也与武琼花一般心思,只以为是自己和哥哥连累了他们,不禁愧疚之极,对武琼花道:“大哥,大哥,都是我兄妹不好,连累三哥了!”武琼花见她脸色苍白,身子微颤,心中怜惜,安慰道:“四妹,你不要多想,这不能怪你,真的,不能怪你!”抬头望了满地血肉模糊的场面,心中愈发惊骇,又道:“看这情形,可是一场惨烈的大战,我看三弟也是凶险得很啊!”萧瑶难过道:“三哥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武琼花叹道:“嗯,希望如此。我们也只能先把范先生夫妇好好葬了,再去找你三哥了!” 武琼花与左明月相交多年,深知范王夫妇对左明月忠心耿耿,如今落得惨死,心生悲愤。他上前要将窜在范思责和王莹身上的□□取下来,但手一触上那柄枪杆,已是不停的颤栗。 萧瑶也上前帮忙,忽然望着范思责的胸口惊声道:“大哥,你看范先生xi一ng口,衣服竟然破了一个手印窟窿!”武琼花这时也看见了,吃了一惊,挑开衣服,却见范思责的胸口肌肤毫无异样,不觉凛然失声道:“好厉害的少林大力金刚掌,碎心于无形,难怪以范先生之神勇,焉有不敌这些官兵的道理,却原来是他被少林高手震碎心脏,然后敌人才从他xi一ng口一□□入,便将他夫妇二人一同刺死了!”言下悲凄,心想如有少林派高手参与,左明月只怕境况堪忧。 小凤骇然道:“听说你们大宋少功天下无敌,真的有这么厉害啊?他们是和尚,怎么也这般狠毒的杀人?”萧瑶叹道:“没想到少林派也掺与了进来!”想到若因此累及武琼花从此要过着被人追杀的境况,不禁又是惶恐不安起来。待将范思责夫妇安葬好,天地间已是一片暮色苍茫。 萧瑶满身冰凉,在晚风中显得极是单薄,沉声道:“大哥,我们是是去找三哥吗?”武琼花心头沉重之极,黯然道:“这暮色苍苍,只怕也是难以寻找得到。若是三弟侥幸得以脱身,定然也早已离开了这里。依我看我们不若火速赶回明月山庄,再酌情而定。”萧瑶望着他的脸,微声道:“也只好这样了!”心下又暗暗默默祈祷,惟愿左明月能够安然无恙。 夜暮降临的时候,武琼花已经走出了很远。月色洒落在落花满地的园子里,清冷地泛出一片孤独的愁绪。 桌上的油灯,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根填塞满苦涩的灯芯,每一次轻轻点亮的时候,灯光昏暗得就好像黑夜里,飘零在汪洋大海上的一叶孤舟,是那么的无助,是那么的渴望能看得见远方的灯塔。 温柔坐在门前的石桥上,也不知道等候了多少个日落,直到月色把脸面映得一片苍白,脚下的石板泛起一丝丝寒意,温柔才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未必这样的夜,总是属于那样孤独的人么?”显然她这话清冷得是没有人能够回答的。 吴伯望着她盈弱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轻轻走上前,轻轻说道:“武夫人,天黑了,武先生今天不会回来了,你还是先回屋吧!”温柔轻盈地站起身,轻盈地叹口气,轻盈的应了一声,道:“吴伯,你说他们去了两个多月,是应该回来了吧?”温柔就算忧郁着,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她总是温柔的笑,就那一抹笑容,很是让人觉得她很温柔。 吴伯站在她身后,轻轻应道:“我想是应该快回来了。”他苍老的脸上,充满了岁月的沟壑,但他的目光有时候却很明亮。比如现在,他望着温柔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明亮的眼睛渐渐又黯淡了下来,就好像夜空中那点点的星光一样遥远。 等温柔走进院子里,吴伯习惯性的摇了摇头,准备轻轻关上厚重的朱漆大门,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月光下,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一个属于那种黑夜的人。 吴伯向来都不喜欢这种浑身都带着一种阴风惨惨的人,但他不失为一个慈祥的长者,仍然温和的说道:“你是谁?我知道你可能是走错门了吧?”那人轻轻咳了一下,抬头望着门楼的牌匾,脸上已经显露出一片异样的神情,说道:“我相信我没有走错门。我认得‘明月山庄’四个字,这四个字在我心中已经叨念了三年多了。”吴伯微微一诧,道:“我不懂你的意思,但我总觉得‘明月山庄’这四个字也没有什么值得让人叨念的啊!” 那人又咳了一下,扶着石桥的栏杆,身子晃了一晃,显得很艰难的说道:“不管值不值得,那都是我们作为大周室臣民的一个永远不灭的信念,而且我还得必须告诉你一个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 血洗山庄 吴伯发觉自己的左眼皮跳了一下,他揉了揉眼睛,仍然是看得不是很清楚,只得委婉的说道:“无论你有什么消息,对我来说应该是不相干的。我一个老人,还有什么可牵挂的呢?”他轻轻的叹口气,慢慢的要把门关上。那人大声道:“慢着,你不认识我不要紧,但你总该认识不倒翁吧?” 吴伯一愣,木然道:“不倒翁?是一个人还是什么东西,我不认识。”那人又咳了一下,急道:“因为赶路太急,我身体真的好累,你知道我是从四川来的。”吴伯道:“哦,四川来的,可是我从没有去过四川,那就更认不得你了。” 那人道:“你本来就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不倒翁,他叫我不远千里的来告诉你,左少庄主被朝廷抓了,希望你们快组织人手,加以营救!”吴伯心头一震,虽然他不相信这个人的话,但陌生人的话给人的永远只有两种结果,一种就是平淡得就象喝了一杯白开水,然后等着肚子痛;一种就是烈得就象一杯辣子酒,让人喝了头晕,然后你一定会丢钱。吴伯是没有钱的,但他的头已经开始晕了,说道:“对不起,谢谢你的好意,我人老耳聋,怎么也听不清楚你说的话,我相信你一定是弄错了。”这一次,他自己先咳了一声,然后慢慢的关上了门,然后他靠在门上,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变得冰冷,冷得忍不住在发抖。 温柔走入自己房间的时候,大门外那人的咳嗽声已渐渐远去。吴伯的心已经在抽紧,几十年了,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可怕的感觉,他忽然想:“无论出了什么事,不倒翁是不可以派人回来山庄来报信的,因为这不合少主定下的规矩。如今有人忽然回来报信,这说明其中一定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难道真是少主出事了?那么这个送信的人一定是官府的人了?他们的目的自然是想要故意透露这个消息,好让我们自乱阵脚了。”吴伯忽然间仿佛苍老了许多,颤颤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衣服已经被自己的冷汗湿透了,而月色明朗得令人心寒。 当最后一盏灯火熄灭的时候,报晓的公鸡刚好叫了第一声,让人知道天已经亮了。 就算一宿未睡,吴伯的精神仍然很好,见到任何人他都是一副祥和亲切的面孔,仍然是和往常一样,跟庄子里每一个遇见的家丁佣人微笑着打招呼,所以象他这样的长者,一定会得到很多下人的爱戴。 温柔见到吴伯,显得更温柔,微笑着说道:“吴伯,早上好啊!”吴伯看到了她手里挎着一只精致的竹篮子,不觉一诧,道:“武夫人,你是要出去吗?” 温柔挎着竹篮子,完全是一个持家的主妇,她微笑着说道:“是啊,我想趁早出去买些东西,待会大阳出来,只怕又热。”吴伯道:“你要买什么,随便着一个下人去就是了,何必你亲自去呢?”温柔道:“我住在这里,本来就是挺麻烦你们了,这些事我能做,也就不劳烦他们了。再说我也想顺便去镇上买些布料回来,在我相公回来之前,也好给他做一件新衣服嘛。”吴伯微微颔首,说道:“武琼花能娶到你这么温柔贤惠的妻子,他可真有福气啊!”顿了一下,又道:“只是你一个人能行吗?不如叫张婶和吴妈陪你一起去吧?”温柔款声道:“我一个人就行,就不麻烦她们了。吴伯,我走了。” 吴伯只好道:“嗯,也行,这世道不太平,那你路上当心点。”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却不经意的听见温柔轻轻的叹了口气。 温柔走出“明月山庄”,心头忽然有些沉重起来,每走一步,胸口的那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愈发沉重,待走出很远,她实在喘不过气来,就站定身子回头望了过去,只见“明月山庄”那四个漆金大字正在阳光下放射着光芒。她又叹了口气,喃喃道:“再耀眼的光芒,也总有失去艳丽色彩的时候,可是有些事情却真的很无奈!” 吴伯望着温柔远去的背影,也很无奈的叹了口气,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一点温暖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冷得有些刺骨。这种冰冷得象刀锋的感觉已经在他心中萦绕了好多天,但从来没有一天比今天更显得冷厉。他这时听到了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然后便势如潮水一样向石桥涌了过来。吴伯回过身去,就看到了他这一生最担心看到,也最怕看到的人。 只见一队整装甲胄,衣着鲜亮的官兵气势汹汹的从石桥上涌到了吴伯的面前,为首一人正是“铁手毒龙”何苦战。 何苦战铁青着脸,用一只比别人两只眼睛还要尖厉的眼睛望着吴伯,鼓着腮帮子说道:“昨晚我让人告诉你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你竟然能够一点动静也没有,实在令人佩服。不过今天我还是要告诉你,只要我一声令下,我相信,这山庄立马就会变成一片血海。”吴伯内心的震撼从来都不会在他脸上显露出来,所以他的语气出奇的平静,道:“如果你们是疯子的话,我也相信你的话。”何苦战狞笑道:“你不用狡辩,你们这些反贼,我早就想抓你们了,之所以没有动手,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吴伯叹道:“我不懂你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反贼,只知道你们官家想要抓人的时候,随便都可以找千百种理由,而我们却无话可说!”何苦战箕张着自己的铁手,冷笑道:“看来你的确是老了,几年前,赵王爷一家老小,被人暗杀这件事,在当时可是轰动朝野的大案,相信你不会忘记了吧!” 吴伯淡然道:“这件事我也听说过,不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何苦战咬了咬牙,道:“跟你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和你们左少庄主却是大有关系。”吴伯脸色变了,道:“你们想陷害我们少庄主?” 何苦战白眼一翻,冷哼一声,道:“看来你这人真的是老了。嘿嘿,你以为我们没有铁证如山,会来陪你玩这个杀人的游戏吗?告诉你,这游戏一点也不好玩。”他忽地一挥手,只见他身后的官兵便如狼似虎的往庄子里冲了进去,然后便听得一声惨叫,显然是有兵丁已动手伤人了。 吴伯大声道:“你们想干什么?”何苦战恶狠狠道:“想要你的命!”铁手一翻,猛然往吴伯咽喉抓来。吴伯叹道:“往往很多时候,都是官bi民反,民不得不反!”脚尖一点,苍老的身子便已捷如苍鹰一样往后掠了开去。 何苦战飞起一脚,疾然踢了过去,冷笑道:“一大地苍鹰’吴伯雄,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一招一大地苍鹰?”吴伯冷笑道:“铁手毒龙果然好眼光!”原来吴伯姓吴名伯雄,在江湖上原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只是年岁渐大,便在一直跟随在左明月身边,当起了山庄总管。吴伯这时说着话,便飘身而退,从大门窜入庄院内,只见里面官兵和众家丁乒乒乓乓的早已斗成一团。吴伯大呼道:“大家不可死战,能突围便突围去”何苦战铁手挥去,顿时将一个家丁抓死,喝道:“一个也休想逃脱!”铁手便又往吴伯xi一ng口抓到。吴伯知他铁手厉害,不可硬接,连忙抓了一名官兵挡在身前,顿时“啊”的一声惨叫,何苦战五根碧光惨惨的手指插入这名兵丁胸口,硬生生的抓下一大块肉来。吴伯瞧准机会便疾然探手往何苦战下腹拍去,何苦战哈哈一笑,也不避让,铁手便向吴伯肩头抓落。他这铁手系玄铁打造,精奇坚硬,就是石头只怕也要抓个粉碎。他这一抓之势,损小利而入大危,就是要待吴伯的掌缘触及自己下腹那一霎那,便要生生将吴伯的半边臂膀抓下来。吴伯如何不知何苦战的阴毒,更没料到他出手之快,迅若闪电,只得将掌势斜开,左手来抓何苦战手腕。何苦战冷笑一声,道:“且让你瞧瞧我的厉害!”沉肘拐臂,咚的一拳,正打在吴伯的胸口,顿时将吴伯打得口吐鲜血。何苦战一击得中,也不忙于追击,得意道:“看来你大地苍鹰终究还是老了!” 吴伯只觉xi一ng内气血翻涌,捂住xi一ng口,好一会才喘过气来,侧首望去,只见众家丁在官兵围困之下,死伤虽然不多,但余下的也是苦苦血战,想要突围只怕无望,心中不由悲愤,想道:“看来少主定然是遭了敌人毒手,否则官府又岂敢前来血洗山庄?少主苦心经营多年的一片心血只怕也要付诸东流,如今我无论如何总得逃了出去,设法找到其他四大堂口,以免全军覆灭”想到这里,吴伯一声冷笑,道:“我吴伯雄就是死也得拉你陪葬!”一招“大鹏展翅”,便向何苦战击去,攻至半途,忽然又用重力撒出一把碎银,夹着一股凌厉之势,猛射何苦战。 何苦战傲然一笑,右手铁手挥舞,但听当当之声响个不停,一把碎银顿时都被尽数挡落。何苦战欺身奋进,定睛一看,却见吴伯早已越墙而去,便大呼道:“往哪里逃!”连忙纵身追了过去。 吴伯跃出山庄外的河岸,但见河水一片嫣红,心下大是悲伤,知道这庄子里老幼妇孺两百余口定然是无一幸免,双眼中老泪纵横,说道:“我吴伯雄临阵脱逃,若是有幸完成使命,自当回来以死谢罪!”当下撒腿急奔。何苦战这时也掠了出来,知道他是要与同党报信,便心生一计,也随后追了上去。 此时吴伯身受内伤,又兼年老体迈,自然是跑得没那么快,待跑出数里,早已是气血亏虚,累得不行,回头望去,见无追兵,心中也没有多想,逐蹒跚前行。又行里许,遥见一辆马车迎面驶来,心想:“我这么跑下去,待会敌人追来,定然是难以逃脱,正好此时先抢他一匹马再说!”主意打定,吴伯忍着身上剧痛,站在大道当中,挥手喝停。 那马车行驶甚速,遥见路当中站着一个人,车夫便急叫起来,道:“那谁?快让开,快让开。”吴伯也不理会,披头散发的待那马车驶近,却见马车驾座上坐有两人。他看也不看,便向前面的车夫当胸抓去。他这狰恶的模样,甚是骇人,那车夫见了,自是骇得要命,只道是一个要命的疯子,慌忙叫:“你干什么?你干”一句话还未说完,只觉胸口一紧,身子便被对方提了起来,更是骇得魂飞魄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 图谋 这时车夫后面那人出手奇快,一把抓住吴伯的手腕,正待用力迫他放下车夫,却见吴伯凄然一喜,叫道:“武公子?”原来这人正是从四川一路急赶而回的武琼花。武琼花一听声音,不由一怔,这才认出是吴伯,但见他如此血恶之状,顿时惊诧道:“吴伯,你怎么”吴伯放下那车夫的身子,急忙抓住武琼花的手,颤栗着道:“武大爷,你们可可回来了,我我家少庄主呢?”他紧紧的盯着武琼花的脸,又探头往马车的车厢里望去,满眼充满了期待之色,只是马车有门帏遮掩,却什么也看不到,不免甚是焦虑。 武琼花想起范思责夫妇惨死,左明月下落不明,心中甚是难过,此刻也不便向吴伯明说,只得叹息道:“吴伯,我们回来的时候,和左三弟失散了。” 吴伯身子顿时晃了一晃,脸色一片苍白,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哀声道:“果然果然是回不来了”武琼花虽然明知道左明月多半是出了什么凶险之事,但在心中却还是热切希望左明月能够象出现奇迹一样回到明月山庄,这时听了吴伯的话,知道他也是没有回来,心中只觉得是忧虑之极,黯然道:“吴伯,你怎么受了伤啦?”忽地心头又是一冷,又连忙问道:“吴伯,是不是山庄里出了什么事?”想到温柔,他的身子竟有些颤栗起来。 吴伯这时心中悲伤惨痛,整个人仿佛突然间失去了生命的希望,好一会才悲声道:“庄子庄子没了”武琼花惊道:“什么庄子没了?”吴伯痛苦道:“官府派兵屠了庄子,大家全都死了”武琼花急道:“怎么会这样?那那我家柔儿呢?”吴伯缓了口气,道:“武公子放心,尊夫人今天早上刚好去了镇上,应应该是没事的”咳得一声,又沉声道:“武公子,我不多说了,我得走啦!” 武琼花闻得温柔安然无恙,心中稍稍一宽,道:“吴伯,那你要去哪里?”吴伯道:“这中间一定有人告密,我得想法去通知其他人,免得又遭了敌人的毒手。”他走出几步,步伐蹒跚,似乎极是疲累。武琼花关切道:“吴伯,你的伤要紧吗?”吴伯回身凄然道:“不碍事。武大爷,我家少庄主此番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但到底如何,却也无所知之,到时还得烦你多方打听一下,老朽当真是感激不尽”武琼花道:“吴伯您言重了,我和您家少庄主相交多年,今在四川已经结拜为兄弟,可谓情如手足,他的事我自然当倾力而为,您放心就是。”吴伯听了,面现欣慰之色,不住的点头道:“那很好!那很好!如此拜托了。”言毕转身欲行。 武琼花道:“吴伯”回头又对车厢内说道:“四妹,吴伯是三弟的管家,也是一个忠厚的长者,先出来一见吧!”只听里面有人应声道:“是,大哥!”只见两人掀帏先后而出,款款走下车来,正是萧瑶和小凤。 萧瑶上前见过吴伯,吴伯面露笑容,心中自是悲喜参半,但一想到左明月生死不知,终是忧伤,慨然道:“昨夜有人来找我,说是我家少庄主已被官府抓捕,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老朽有事在身,一切还得拜托你们了!”武琼花和萧瑶又是一惊,道:“如果这样的话,事情多少还有一些转寰的余地了。”吴伯长叹一声,便不再说,转身就走。武琼花走上前去,道:“吴伯,你身有重伤,行走不便,不如坐马车去吧!”将车夫唤来,好生叮嘱一番,给了他一碇白银,要他全力全意送吴伯去,车夫得了银两,自然是连连应允。吴伯推脱不得,只得说道:“如此多谢了!”便跳上马车,车夫一扬马鞭,驾的一声,疾风而去。 武琼花目送马车远去,心中黯然,嘘叹道:“真没想到官府竟如此斩尽杀绝,就是山庄的老弱妇孺也不放过!”萧瑶脸道:“大哥,不如我们快赶去庄子里看看吧,万一大嫂回去碰上官兵那可就遭了!”武琼花“唉呀”一声,惶急道:“快走!”想到温柔丝毫不会武功,若是遇上穷凶恶煞的官兵还真是危险之极,心中发急,恨不得能一下子飞到明月山庄。 这时只听脚步声响,又从“明月山庄”方向奔来十来个官兵,从他们身边飞掠而过,只听其中一人边跑边说道:“不好,那老不死的坐马车跑了,咱们得加快赶上,否则失了踪迹,咱们就抓不到其他人了。” 武琼花知道他们是追踪吴伯而来,本想阻住他们,但又一想到温柔竟是犹豫了一下,就这一迟疑之间,那队官兵竟是去了七八丈远。武琼花吃了一惊,心道:“原来他们不是一般兵丁,而都是好手,这样吴伯可是危险之极。”萧瑶忽道:“大哥,快截住他们,他们是想去跟踪吴伯的!”武琼花闻言之下自不迟疑,连忙施展轻功一掠而上。他轻功本就极好,这时情急之下又不由的将飞天的玄妙步法使了出来,更见神速,两个起落便已赶在了那些官兵面前。 萧瑶见武琼花又使用飞天步法,比之自己施展开来,无不更为神妙灵动,心中不觉极是敬佩。这时她心中一动,不由又想起曹植那篇《洛神赋》来,其中写道:“体态百鸟,飘若忽神,凌波微步,罗袜坐生。”想到这里,她问小凤道:“凤丫头,你说我学的那套步法,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小凤想了想,摇摇头道:“这我可是说不上来的。”萧瑶道:“那你说叫一凌波微步‘,你觉得好不好?” 小凤还没回答,只听一人诧声道:“武琼花,看来你的功夫是越来越好了!”萧瑶和小凤闻声望去,却识得是在卖刀大会上用箭射伤哥哥的那个楚江南,不知何时竟从哪里冒了出来。小凤一看到他就特别气恼,没好气的道:“你看这人,人模狗样的,还装着玩儿扇子,比起大少爷可是差得远了。” 楚江南手中舞弄的是一把钢骨折扇,扇面展开则是一幅山水画,画笔丰美,显是名家手笔。 武琼花掠上前去拦住那几个官兵,那几人喝道:“小子找死!”抡起长刀就砍了上来。武琼花脚步一滑便已避了开去,反而还溜到他们后面。那几名官兵哪料到他身法如此之快,一凝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肩头一紧,整个人便飞了起来。随即便听“扑通扑通”几响,这几人尽数跌入路旁的河水里去了,可能他们不会游泳,吓得拼命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可是还没叫得两声,嘴里就已灌满了水。 楚江南无奈的摇摇头,对身后几个跟班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见死不救更是不应该,你们去帮帮他们吧!” 武琼花听到楚江南的声音时,亦是吃了一惊,回过身去时就看见了这面绘着山水画的扇子在楚江南手中晃悠,不觉冷笑道:“看来你这个人总是不甘寂寞,任何时候总是少不了你。”楚江南皮笑肉不笑的道:“哪比得上武兄啊,逍遥快活,总是伴得美人归。眼羡,眼羡啊!”又阴阳怪气的望着萧瑶,嘿嘿一笑,道:“只是红颜多祸水,未免总是可惜得很。”武琼花冷冷道:“你什么意思?”楚江南嘻笑道:“没意思,没意思。只是想告诉武兄,女人惹多了,容易惹麻烦,闲事管多了,也容易惹麻烦。” 萧瑶忽地一声冷笑,道:“一个人若是嘴多了,也是容易惹麻烦的,而且特别是惹了女人的时候。”楚江南哈哈一笑,道:“哦,是吗?那我还真想看看是什么麻烦。”萧瑶冷笑道:“好,就让你看看!”抬手一扬,便往楚江南身上甩去。楚江南吃了一惊,只道她是有暗器射来,连忙疾然闪避,同时折扇挥舞,但觉轻风飒爽,也不见有何暗器射来,情知是上了她的当,不由又气又怒,道:“你这个契丹胡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居心么?”萧瑶道:“你射了我哥哥一箭,这一箭总是要送还给你!”说着抬手一扬,一副要发暗器的模样。 楚江南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更是气怒,但碍于武琼花在身边,毕竟惧于他的武功,又不敢动手,眼珠一转,心中灵动,说道:“武琼花,你这个傻瓜,沉迷于人家的美色,却不知这契丹胡女将你骗得团团转。”武琼花道:“你说什么?”楚江南道:“我听说你的‘碧玉七星刀’被盗了,是也不是?”武琼花不觉疑惑的望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楚江南道:“我自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这宝刀是被谁拿走了。” 武琼花沉声道:“是谁?”楚江南望了一眼萧瑶,不怀好意道:“武兄,你说谁盗走宝刀既不被发现又不被怀疑?”萧瑶急道:“大哥,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楚江南嘿嘿笑道:“萧姑娘,你怎么知道我胡说八道?那天晚上,你们结拜之事,我可是瞧得清楚得很。”武琼花心中更是风云涌动,道:“楚江南,你到底想说什么?”楚江南道:“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你是谁拿走了宝刀而已。”武琼花道:“你要说就说,又何必扯那么多?”楚江南道:“我不说明白,你能相信我说的话吗?”武琼花冷冷道:“你说! 楚江南来回走动几步,望了几眼那几个落水的官兵被救了起来,这才缓缓将那晚他们四人结拜兄妹的情形说了一遍。这些原也是他躲在暗处亲眼看见的,自然说得丝毫无误,至于后面没看到的自然也就不说了。武琼花一听他说的无一不差,不禁是有些信他的话了,问道:“原来你一直在暗中窥视?”楚江南冷笑道:“如果不是我在暗中看到,又怎么知道人家这两兄妹将你这笨蛋骗得团团转呢?”他这话虽没有指名带姓,但无论谁听了也是遥指萧延宗兄妹了。 萧瑶面色一变,冷声道:“楚江南,你到底要说什么?”楚江南也不理她,接着说道:“武兄,我只问你,当时在道冠之外,有契丹武士把守,若是外人要想将你的宝刀盗走,又岂有不惊动他们的道理?”武琼花想了想,不觉望了一眼萧瑶,眼神似已起疑。楚江南瞧在眼里,自然暗暗窃喜,又道:“所以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你手中盗走宝刀,当然也只有他们契丹兄妹了。更何况外面守夜的又是他们的手下,一个在酒中下药将你们迷倒,一个将宝刀盗走,然后藏于道冠之外,待第二日ni们再怎么查,在外守夜的契丹人自然推说一无所知。这样待他们借口离开之时,便可悄悄的将宝刀取走,那时自然是谁也不知道了。嘿嘿,这偷龙转凤之计可谓高明之极啊!”萧瑶又气又急,道:“你你胡说!”眼泪不觉在眼眶里转了两转,终是忍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 戏神拳 武琼花脸色也是大变,望着楚江南的眼光都显得有些信了,说道:“你这一说,倒还真有点道理。” 楚江南暗中得意,抬手摸了摸鼻子,这个习惯他一向改不了,微笑道:“所以这契丹女子之用心险恶,那是其言可昭天日可表的。若是武兄能够大义灭亲,将她交给官府,想必也是奇功一件。毕竟咱们都是大宋臣民,对咱们的敌人绝不可姑息养奸,心慈手软,否则大宋危矣。”楚江南自觉得这番话说得够慷慨够激昂,居然连国家大是非也搬了出来。 他是了解武琼花的,一个正直的人在这方面最是容易沉溺于这种“匹夫之责”的怪圈中,所以他一说完话,立马就象一个富人拿了一个大烧饼给一个三天没吃饭的乞丐那样饶有兴趣的望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的赞誉:你真是个大好人啊! 武琼花果然显得一副痛苦之色,跟着身子晃了一晃,难以置信的盯着萧瑶的脸,慢慢的走近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但他的眼神已渐渐明亮了起来。 萧瑶望着他的眼睛,脸色有些变了,害怕道:“大哥,你你不相信我?”武琼花忽然轻轻握住她的手,微笑道:“四妹,大哥自然相信你。只是这人自以为是的挑拨离间,我知道你很不喜欢,是吗?”萧瑶心领神会,嫣然一笑,道:“不错,我真的很讨厌,看我一针射死他。” 楚江南泼了一头冷水般连忙跳了开去,恼怒道:“武琼花,你还不相信我的话?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武琼花摇头叹道:“楚江南,我得提醒你,当初这宝刀,原也是我二弟出钱助我买得,他既要夺刀,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楚江南气急败坏的道:“你这个傻瓜,他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想要你做替死鬼而已。” 武琼花淡然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萧瑶道:“四妹,我们走罢。”萧瑶心中一片温暖,柔声道:“大哥,谢谢你的信任!” 楚江南气急败坏,恨不得跳脚大骂他一顿,嘴角抽搐道:“武琼花,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我不妨告诉你,据说碧玉七星刀已被契丹人带往辽国,而且西夏一品堂,四川唐门和江湖其他门派也已千里迢迢的赶往辽国去了。” 萧瑶惊诧道:“你这话是真的?”楚江南道:“怎么,你知道怕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们盗走宝刀,谁也不知道吗?嘿嘿,江湖中现在哪个不知道你武琼花背叛大宋投靠契丹,如今这么多高手一入辽国,只怕有你们受的。” 萧瑶哼了一声,没有再问,但心中委实有些担忧。既然楚江南能说出这么一番颇合情理的话来,别人自然也能想得到。江湖之中,龙蛇混杂,企图抢夺宝刀的大有人在,这等捕风捉影之下,说不得赶往辽国的人也是不少,这样一来,萧延宗的处境生危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武琼花见萧瑶忧形于色,便道:“四妹,或许是楚江南危言耸听了吧。想来你哥哥回到辽国,那里终究是自己的地盘,怎么说也是自己做主,可是由不得别人不是?”小凤插口道:“不错,用你们汉话说就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不就是这个道理吗?”说着一伸舌头,扮了个怪相,又道:“不过这比喻太难听,想我们大少爷可是人中强龙,怎么能比喻成地头蛇了呢!”萧瑶不觉莞尔一笑,心情顿感轻松不少。 三人也懒得再去理会楚江南,径直往“明月山庄”赶去。走得两三里路,来到“明月山庄”前的那条河旁,只见河水里泛出一片殷红,微风中也闻得到刺鼻的血腥味。武琼花三人不由怵然色变,赶忙加快步法。不大工夫,来到“明月山庄”前,只见门上的牌匾早已被人打得稀烂,只留下一个“明”字兀自斜挂在上面,显然是有人事后故意再挂上去,用以折辱明月山庄之意。 武琼花见了,一下子呆住,好一会才觉胸口刺痛,回过神来悲愤道:“怎么可以这样?”萧瑶想起沿途所见,也不知左明月生死,不觉黯然伤神,难过道:“这是三哥的家吗?”武琼花伤心的点点头,沉声道:“四妹,我们进去。”他脑海中想起往日左明月说的话,他说道:“我左明月的家,也就是你的家,只要你来,明月山庄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这绝不算是让人热血沸腾的豪言壮语,但对于武琼花来说,已没有比这更为激动人心的话了,所以此时武琼花的心情是何等的悲愤痛苦,一切已不言而喻。 三人心情沉重的走入庄内,顿时一种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院子里躺满了血肉模糊的尸体,从穿着看得出多半都是明月山庄的人。这样惨烈的场面,让武琼花的内心更是无比的悲愤。 就在这时,有十五个身着盔甲的官兵从暗旮旯处幽灵一样闪了出来,立时将武琼花三人团团围住。为首一人生的牛高马大,阔嘴狮鼻,两边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是一位内家高手。那人狰恶的笑道:“这么快就来了三个反贼,哈哈,痛快!”其余人也是满脸欢喜之状,都像看到宝贝一样叫嚣道:“杀一个,得银五百,一千五,哥们儿,这可是财源滚滚啊!” 武琼花冷冷道:“什么反贼?你们这些狗东西,凭什么在这胡乱杀人!”那高大的人哈哈大笑,道:“老子杀的就是你们这些反贼。他a的直娘贼,嘴还挺硬的,待老子撕了你!”挥了粗大的拳头就擂了过来。其余十几人见头领动手,自然也不甘落后,便纷纷舞动兵器直扑上来。 武琼花见这大汉拳势凶猛,也不避让,抬手往他手腕切去。那大汉自恃臂力强劲,便拐肘横击,掌作前推,一招“破锥反水”之势,来击武琼花xi一ng口。这招“破锥反水”,在江湖上甚有名望,当年“千机门”开山掌门叶前出身少林派俗家弟子,武功在俗家弟子中那是数一数二之说,后来他回家自立门户,创建“千机门”,入典朝廷禁卫军。有一次,北汉派番帮刺客入朝行刺□□赵匡胤,那刺客武功甚高,使的是西域武功,千变万化之中,竟是无人能挡。正危急之时,叶前挺身而出,他有心献技,便凭一身硬功,使了这一招“破锥反水”,以掌指直击对方兵器,顿时将刺客的兵器顶碎,顺势而入,又将刺客手掌顶穿,直接顶入刺客xi一ng口,又将刺客xi一ng口撞出一个大洞,立时将对方撞死。这样一来,叶前不但获得皇帝的重重嘉奖,而且也由此名震江湖,这一招便也因此成为了“千机门”的招牌武功,声势甚至远超当时最为盛行的“□□长拳”。叶全唯恐声高震主,一面在江湖上广为宣传,说这一招本来就是“□□长拳”,乃是□□皇帝所创,一面又为表示对朝廷忠心,立誓千机门的弟子世代效忠于朝廷。这样一来,千机门也就成了朝廷的一个直属门派。 武琼花一见之下,自然识得这招“破锥反水”,不由冷笑道:“原来是楚州千机门的高手!”心想:“你们如此歹毒,当教你吃些苦头。” 若是以他当年千里追凶的行性,自是非杀了这些人不可,只是两年来随温柔隐居桃花谷,居泊淡雅,年轻气盛的性情已渐渐磨灭,这时一连窜的眼见亲友无不一一惨死,心中大恶复又激起。当下化掌为拳,直击对方拐肘。那大汉见他不避反上,心中恶想:“看老子一肘撞穿你的拳头。”也不竖掌,只暗运内力布于拐肘,妄想这一肘撞之下便足以开撞穿武琼花的胸膛。哪知他的拐肘一碰上武琼花的拳头,顿时“啊”的一声大呼,只觉肘部仿佛受了巨大的锤击一样疼痛之极,身子不约而同的也被一股强大的气力反震了开去,险些跌倒。 那大汉又气又怒,哇哇大叫,虽知遇上劲敌,却也无畏,仍然呼呼生风的扑了过来。只是他刚才吃了一次亏,变得乖巧起来,不与他正面对掌,只以本身雄厚的掌力源源不断的击向武琼花,若是一旦武琼花变掌击到,他就避而转道,再攻掌击,一时之下,武琼花身前身后都是拳风呼啸,掌影翻飞。武琼花心想:“这人可能是天声蛮力,虽想取巧,却又不得其法,倒是可笑。”想着也不急于还击,只是与他戏斗,一待机会便即一举破敌。 这时他避开一掌,侧身往萧瑶和小凤瞧去,却见萧瑶不知从哪里弄出一把奇怪的变形弯刀来。这刀透明如玉,却又泛出银白之光,刀身宛如柳叶状,却又可变化旋转,形为圆月之状。武琼花心中大为惊异,他与萧瑶相处多有两月时日,每遇危险,她除了以瑶琴御敌外,倒是从不曾见她使用过什么兵器,也没有听她说有这等奇形兵刃,当下不觉暗暗称奇。 萧瑶手持这把怪刀,使得甚是得心应手,浑然天成,就仿佛这怪刀本就是为了她而存在一样。不几个回合,围攻她的十个大汉便在她奇变的怪刀攻击下,有些手忙脚乱起来。萧瑶这时又踏出那刚刚取名为“凌波微步”的步法,左穿右突,前进后退,看似五行,宛若八卦,只见她的身影在这十人中恍惚如风。那十人本也是“千机门”的高手,这时见萧瑶不但兵刃奇怪,就是身法也怪异绝伦,不觉惊骇之极,待到自己手中兵器无法施展之时,便已难于招架了。 武琼花望着萧瑶踏着“飞天”学来的步法,身姿曼妙,宛如天仙舞步,不由神思恍惚。就这一失神之间,突听“哧”的一响,一柄长剑从背后刺来,将他衣服刺破,若不是他闪得快,只怕非得见血不可。敌人一击得中,精神大奋,便又有四把剑从四面疾刺而来。那高大的汉子使的是一把铜锏,挥舞之间势如雷动,恨不得要将武琼花砸成七八块。武琼花傲然一笑,心道:“不给点厉害你们瞧瞧,只怕你愈发起劲。”身子一旋,使出一招“神魔封印”,单掌一牵一带,借力便将五柄剑粘到了一块。 那五人身不由己,拼力想要挣脱,却终是无法,一瞬间便都涨得满脸通红。那高大的汉子见状,挺锏来劈。武琼花侧身避开,手掌向他拂去,那五柄长剑顿时失势,都向那大汉胸口刺了过去。那五人大惊,想要撒手,只因早就崩紧了劲,又哪里来得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五剑一齐刺入了那大汉胸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 以杀止杀 那大汉惨叫一声,便即往后仰倒,重重的身子砸在地上,使得地面都几乎震了一震,腾出一片灰雾。五个使剑的汉子心痛之极,齐齐扑了过去,抱着那大汉发疯似的尖叫道:“大师兄,大师兄!”原来这位敬爱的长官却是他们亲爱的大师兄。 那大师兄口角象冲盖的井,只是满满的溢血,连气都没有了。 围攻萧瑶的几个汉子闻声神动,人人悲愤,便有五个弃了萧瑶,一齐杀向武琼花。这样一来,围攻武琼花的又有十人。武琼花起始心头愤恨,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一待杀了那什么大师兄,顿时惊过神来似的,难免心生忧虑,想着他们都是官府之人,要是杀了非得惹上大祸。但如今已杀了一人,这只怕不惹也算惹了,那该怎么办,难不成一并杀了灭口? 他一犹疑,那十名官兵的十把刀便已迎胸c拦腰c斫背分别砍到。但临一刹,武琼花反而叹了口气,才刚暴起的杀机便已妥了一妥。他步如飞天,在这十人中间一个飘忽,手掌在其中一人肩上轻轻一拍,随意之下,便用上了“佛缘神掌”。一股暗劲在他掌心流出,如电般便从那人肩头“云门xue”窜至他的腰际的“京门xue”,力道一顿,那人顿时立在那里动弹不得。 武琼花心中一喜,这佛缘神掌向来以深强内力为根基,又须运用得当,方才一气呵成。是以他自练习佛缘神掌起,便因这门功夫费时费力,所以少有运用。在桃花谷面对睡墓人夫妇时,他试着以用,却只能成功发挥一半。毕竟是个死人,用得好用得不好也只有鬼才知道。刚才在这个大师兄身上,他又试着一用,比起往时,似乎颇为轻易,就是那种耗力气滞的现象也没有了。此时他再在这个官兵身上随意一用,竟然是出奇的顺意,而且还是连用,这如何教他不喜?他振奋之下,掌随身势,又连连在四人或肩背或手腕上轻轻一按,内力窜去,那四人又定住身子木立不动。 围攻他的其余五人本因他突然使出怪异的身法,又已暗暗惊奇,这时又见他举手投足之间在四个同伴身上一摸一拍,这四人便立时定住不动,就好像中了定身法一般。这就和大师兄起先的情形一模一样,难道这反贼又要用我们的刀去刺死我们讨厌的师兄弟?这五个人这会都是一般的想法,立时吓得呆了一呆。他们平时最是看重风水吉凶,对“口讳”也特别顾忌,这时潜意识里还以为自己对大师兄的“敬爱”冲犯了“杀忌”,否则怎么会这么惨的死在自己们的刀下。所以对这四个师兄弟,这“亲爱的”三个字也就一下子变成了“讨厌的”。他们想,我们换了口头,这惨剧总不至于再重演了吧? 武琼花似乎也没有了杀意,一连又在余下六人身上使出佛缘神掌,无不应运而生,这六人便即定住。这会他们想,我们都定了,看谁会来杀我呢?等他们望着武琼花时,他们才脸色惶变,无疑意识到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十个人全部都被点了穴道,连动都不能动,那岂不是像猪一样瞪着眼等着被宰? 武琼花这时对自己的“佛缘神掌”大为惊讶,无疑也意识到“佛缘神掌”的大功告成,显然是因为突破了飞天的缘故。而同时自己的武功也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而这个质所代表的意义,他似乎已无法形容。他甚至想,如果以十二大师所说的,自己体内存在有八部天龙的武功,那么自己一旦得以全能驾驭,那又会是一个如何的境界呢?他心下不由对十二大师暗暗充满了感激之情。是啊,如果不是十二大师,他又岂能得成功就的突破神奇的飞天呢? 武琼花拍了拍手,转过身去只见萧瑶和小凤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不觉一怔,道:“怎么”再望向地面,只见和萧瑶撕杀的几个官兵都倒在地上兀自挣扎不已。本来以萧瑶的个性,这几个人她都要杀了的,只是她瞧出武琼花不兴杀人,便拂了本意,只将这几个人杀伤了。 萧瑶望了望那十个呆立木鸡的汉子,诧异道:“大哥,你刚才那是什么功夫,怎么在他们身上一拍,他们都定住了。”小凤道:“我看都没看清楚,武大爷,你这是定身法吧!”武琼花道:“这是我师父所创的一门点穴法,叫佛缘神掌,我先时还没学会,不能控制掌力,现在可能是突破了飞天,竟然达到一气呵成了。”萧瑶赞道:“有这种点穴法倒是神奇,你师父可真是奇才。”武琼花叹了口气,道:“我师父当时还没完全练成就走火入魔而死,没想到我却能有幸得成,也总算能让师父含笑九泉了。”萧瑶道:“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否则又怎么叫佛缘神掌呢?”武琼花道:“是啊,我师父当初创了这门功夫,取这个名字也是这个意思。” 三人喟叹之下,又在庄中细细搜索一遍,但见除了满地死尸便再无一个活着的人。阳光映得草木一片惨白,就是那盛灿的花儿也是黯然失色。武琼花顾景伤情,也不明白官府为何下得这等残恶的手段屠庄,但想着每时自己来到明月山庄时,庄中无论是家丁仆妇,无不对自己亲和客气得就如同自家人一样,如今眼见他们都突遭惨死,不觉更是难过。 萧瑶见他每走一步,都是微身颤栗,也不知该如何劝慰,道:“大哥,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了”武琼花黯然摇头,咬着牙关,又点点头道:“四妹,我没事,只是心里有些难过。本来我该当杀了这些人的,也好为死去的人报仇,可是可是我终究没能下手”萧瑶叹道:“大哥,那是因为你心有善念。” 三人又转回前院,望着那十几个千机门的弟子,武琼花指了地上几个幼小的孩子尸体,恨恨的道:“两百多口人,你们竟然全都杀了,就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难道你们都没有亲人儿女吗?”其中一个官兵道:“我们只是当差的,一切行动无非是奉上命而已。”他说话时,目光不觉从地上的尸体上扫去,也不知他内心里是否意识到不久之前的杀戮是否太过于残忍,他的神色已有些变了。但另一个形貌狠恶的官兵却说道:“他们都是反贼,又岂能放过?斩草若不除根,又岂能天下太平?”武琼花甚是气恼,以他的语气反问道:“他们老弱妇孺,又岂为反贼呢?要天下太平,又岂可滥杀无辜?”那狠恶的官兵毫不示弱,道:“左明月是前朝余孽,当年他派人刺杀了赵显玉赵王爷,后来又妄图纠众谋反,你说他不是反贼又是什么?他的贼众,若不杀光,难道还要留着春风复生么?我告诉你,你要么杀了我们,要么放了我们,否则我们楚大人来了,照样以反贼拿了你。” 武琼花脑袋“嗡”的一响,望着他盯了半晌,才道:“左明月真是前朝余孽?当年那赵王爷是是他派人杀的?”那狠厉官兵道:“不错。”武琼花道:“你们楚大人又是谁?就是楚江南?”那狠厉官兵道:“不错,识相的快放了我们,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小凤秀眉一扬,斜展手中长剑,怒道:“那你姑奶奶先杀了你再说。把你们杀光了,看你们楚大人能把我们怎样?” 武琼花伸手拦住她,说道:“小凤”小凤气呼呼道:“武大爷,他实在太该杀了!”武琼花道:“杀他灭口?咱们还用不上这个手段。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他又走到那狠厉官兵身前,扯了扯他的盔甲冷笑道:“你是不是穿着这身皮一向嚣张跋扈惯了?本来我是要将你们都杀了的,但在这里杀了你,怕是要污了我明月山庄的地面!”说着忽地将这人提了起起来。 这狠厉官兵吓得脸色都变了,恐惧的叫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胆敢也要造反吗?”武琼花毫不客气,说道:“明月山庄,岂由得你在此撒野!”随手一掷,便将他从院墙上抛出山庄外去了。那狠厉官兵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同伴都吓得面无人色,只恨不能动弹,否则拼了命也要逃离这里,他们实在不愿意再看到武琼花这个人了。 武琼花毫不客气,依样将余下的官兵都甩出院去,直到掷完最后一个人,他才难以置信的回身来望着萧瑶,颤声道:“四妹,你你说你三哥,真真的是反贼吗?”萧瑶小声道:“大哥,我不知道。” 武琼花又往四周望去,只是不停的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也不知他指的是眼前所见的惨况还是指的其他什么。萧瑶见武琼花一忽间情绪变得有些怪异,不觉有些害怕了,道:“大哥,你你怎么啦?”武琼花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心中却不住的想:“原来当年是三弟派七派高手杀了赵王爷,那那这样的话,三弟岂不是成了杀柔儿爷爷的凶手?”一想到温柔,他心里一惊,便又着急起来,道:“也不知柔儿她怎样了?” 萧瑶叹道:“大哥,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吴伯不是说了吗,嫂子去了镇子里,不如我们先去寻找看看吧!”武琼花点了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展眼四顾,慨叹道:“这些人都是你三哥的家人,我们又如何忍心让他们暴尸天日呢?”小凤道:“可是这么多人,我们又怎么埋得了?”萧瑶想了想,道:“我身还有些银票,我们不如去邻村请些人来帮忙埋了他们吧?我们再去寻找嫂子。”武琼花感激的望着她,道:“四妹,谢谢你了!”萧瑶微微颔首,也不说话,但眼神之中,满是柔情。 离明月山庄,往西去最近的一座小镇叫做“丁家集”。 武琼花赶到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镇子并不是很大,也只七八来家经营日常用品的店铺和酒楼。不过因为镇子东面有一坐“莲峰山”,山色锦绣,山上建有一座寺庙,因为寺中菩萨灵验,所以四邻八里的乡人都喜来寺庙烧香拜佛,故此丁家集是必经之地,镇子虽小,却也不见清冷。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小镇,要寻找一个人却也非易事。何况温柔有没有来这小镇里那也说不定。 吴伯只说温柔来了集市,至于她来做什么也没说。武琼花只得沿着一家一家店铺询问,却终是没有找到,不免心中忧急,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萧瑶见武琼花焦忧形于色,便柔声说道:“大哥,嫂子既是来镇上有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此时已过正午,我们不如先去吃些东西,然后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看吧!”武琼花此时心情烦躁,不觉没来由的使得性子来,没好气的道:“我可是吃不下,要吃你们去吃吧!”萧瑶一怔,瞬即满眼泪珠打转,转过身去强忍着没有滴落。 小凤瞧在眼里老大不平,气道:“小姐,他这人好不识好歹,他既不领情,咱们干脆回辽国去,也省得跟了他心烦。” 武琼花本来话一出口便已懊悔,这时听小凤一说更是自责,连忙拉过萧瑶的手,赔声道:“四妹,我我”心急之下“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来。萧瑶见他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刚才心中所受的委屈顿时散去,垂声道:“大哥,我理解你的心情,自也不会怪你”武琼花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很是烦躁,哪知口不择言,却让四妹受委屈了,都怪大哥不好!” 萧瑶被他握着双手,不觉怦然心跳。她自长大成人以来,又受着师傅的影响,从不曾对异性正眼瞧过一回,至于肌肤相触更是没有的事,这会被武琼花握住双手,虽然是自己的结义大哥,但还是羞得满面通红,又不好缩回,只得任他握住,柔声道:“大哥,你别多心,我们还是再去寻找看看,一定可以找到嫂子的。” 武琼花这时觉察她面色羞红,双手发热,知道是自己握着她的手已然失态,连忙松开手,转向望着街上人来人往,叹道:“唉,也不知她去了哪里,四妹说的也是,她既在镇上,自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转了这么半天,大家也都累了,我们还是先去吃些东西再找不迟。”又对小凤歉意道:“凤丫头,刚才让你生气,千万别见怪哦?”小凤假装“哼”的一声,道:“我才不与你生气呢?与你生气,吃亏的还不是我?”武琼花嘿嘿一笑,也不与说,指了左首一座叫“庆丰楼”的酒楼,说道:“就去那庆丰楼吧!” 小凤走得几步,似想起什么,歪头望着武琼花,道:“你嘿嘿笑什么?心里是不是很不服气。”武琼花道:“哪里哪里,我要是再多说,被你狠狠编排一顿,那吃亏的岂不是我?”说着三人都不约笑了起来,刚才所有的不快尽皆云消雾散。 小凤吃吃笑着,又道:“我看你这临时学用的功夫可真高,竟然学我?小姐,你说我这又会是什么功夫呢?”萧瑶故作认真的想了想,有其介事的道:“有一句话说是一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嗯,这倒有点象是这门功夫了。”小凤故意调侃道:“哇,还有这种武功吗?看不出武大爷竟这么有悟性呢?看来啥时候师父我心情好了,便将这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武功传你这乖徒弟如何啊?!” 武琼花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再接她的话,只得大步向“庆丰楼”走去。走得七八步,却听身后有人说道:“在下姑苏慕容锦,敢问姑娘,天下间真的有这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武功吗?”武琼花一诧,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正向萧瑶施礼尊询。 萧瑶望着这人,也是极其诧异,虽觉他的行为未免有些唐突,却也不乏温文有礼,只得敛容说道:“我我也不知,只只是胡乱说的而已!”连忙拉了小凤的手快步向武琼花走去。 那叫慕容锦的人也不追赶,只是垂头一副思索的模样,喃喃自语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瞬即又似心有顿悟,赫然开朗,面有喜色的叫道:“果然妙极。诶,姑娘”抬头张望,却不见了萧瑶的身影,不觉甚是失望,轻声道:“我慕容家家传武学渊博,但无异彩之独步,若是我将百家武功一一钻研,创成这绝世的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武功,何愁不风闻天下,到时人人敬仰,就是爹爹成天唠唠叨叨光复我大燕帝国的梦想那也是指日可待了。唉,其实这原也非我心中所愿,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一切如风梦幻,还有什么大燕国呢?倒是那什么天山慕容家的什么大国师,不日要来我姑苏挑战我爹爹,可是为难了,爹爹说那大国师武功极是高强,唯恐不是他的对手,这才要我前来请舅舅助拳。唉,真搞不懂,大家都和平共处多好,何必都要打来打去的呢?” 进入“庆丰楼”,小凤问道:“小姐,你说这叫什么慕容锦的那人,神经兮兮的是不是有毛病啊,你随便说一句,他还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绝世神功呢!”萧瑶道:“这叫世间之大,无人不有吧!” 这时店小二见三人入店,顿时满脸堆欢的迎上,又见萧瑶脱俗的美貌,不觉眼睛一亮,瞳孔也睁大了,热情洋溢的道:“三位客官,楼上请!”又对武琼花羡慕的献好道:“所谓才子配佳人,楼上清雅包间,定然让你们一百个满意!”小凤见他神色勃发,满嘴喷花,忍不住好笑道:“要是九十九个满意怎么办?”小二一愣,摸了摸后脑壳,憨憨的道:“那那我得问问老板去。” 三人上了二楼,客人挺多,杂七杂八的各色人都乱哄哄一片,有几个酒色之徒陡见萧瑶貌美,立时流着哈喇子傻望着,一副天生没见过女人的色相。小凤见了,气不打一处来,便想要教训他们一顿,萧瑶拉她手,轻轻摇摇头,示意她不必生事。 小凤气恼的道:“这还一百个满意嘞,我看一个满意都没有。”小二只是陪笑,道:“姑娘莫气,这些浑哥儿平素就这一副讨打的模样。不过这位姑娘的美貌确是我们这方圆百五十里只怕也找不出一两个,也难怪他们不知天高地厚要惹姑娘生气。”说着望了一眼萧瑶,又道:“难得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倒让小店少添了些麻烦,待会你们若是有什吩咐,小人自当全力效劳,也算报得姑娘这等仁慈厚爱之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 叛徒 武琼花见这小二唠叨了半天,句句话中肯动听,不觉微微一笑,心道:“就这张嘴说来,若是这庆丰楼生意不好,那还真叫奇怪。” 进入厢房,但觉里面窗明几净,甚为静雅。小凤道:“这还差不多。”武琼花对萧瑶道:“四妹,你想吃些什么?”萧瑶道:“要不吃面吧!”武琼花道:“如此也好。小二哥,弄三碗牛肉面来。”小二见费了半天口舌,这三人只要了三碗面,心中有些不高兴,嗒嗒的道:“就这些?”武琼花摸出几两碎银,递给小二。小二满脸又是欢喜之色,说道:“这面食一道,可以说在这一带,口味也只有我庆丰楼最好,你们稍待片刻,面马上就来!”说着将门带上,掂量一下手里银两,喜滋滋的去了。 这厢房开有两窗,窗下便是街道,站在窗前,街上一切尽收眼底。偶尔有一两声粗俗的言语从楼下透窗传了上来。小凤似是不喜,走过去便要将窗关了,哪知刚一走近,抬眼往街上一望,不觉叫道:“咦,那家伙怎么又在这碰上了。”萧瑶走了过去,问道:“谁啊?”小凤指了右侧楼下,道:“就是那个叫什么楚江南的讨厌家伙。” 萧瑶顺着望去,果见楚江南带着几个人已进入“庆丰楼”来,不觉气恨的道:“这人当真讨厌。”武琼花道:“他向来是阴魂不散,难缠得很的。”想着他对温柔的多次纠缠,不觉甚是无奈。 这时听得门外有小二的声音说道:“几位,就这间了,清静幽雅,包爷满意。”接着“吱呀”一声轻响,想是小二打开了隔壁的一间厢房。一个粗鲁的声音说道:“好了,你去吧,没得呼唤不可前来打扰,否则要了你小命。”小二唯恐避之不及,慌忙正要退去,一个尖桑子声音说道:“慢着,先上些开水来,那反贼的茶叶说是稀奇古怪,有什么好咱们也得尝尝。”小二应了声是,便噔噔噔的下得楼去,片刻便提了壶开水上来。那尖嗓子又道:“好了,没你事了。”小二见这些人不好相与,自是飞也似的退了出去。 不待一会,武琼花三人的牛肉面也热气腾腾的端了上来,那小二正要说话,萧瑶一摆手,小二便乖巧的蹑手蹑脚掩门出去。萧瑶轻声道:“大哥,在明月山庄那些人不是说了吗,这楚江南是他的大人,他此刻到这里来,只怕没什么好事,我们千万不要弄出声响,且听他们说些什么?”她估摸着这楚江南既然是官府中人,如果左明月真的被抓,说不得还从他们嘴里听到一些消息。武琼花听着萧瑶这么一说,便知其意,点了点头也不作声。 三人连面也不吃了,都静坐着只听隔壁有什么声响。 果然,不待片刻,隔壁厢房传来“啪”的一声重响,似是一只茶杯摔在地上,然后只听一人吼道:“你们说你们说”似有顾忌,忽又压低声音道:“你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此重重围困,怎么就又让他给跑脱了呢?”这正是楚江南的声音,听得出正在气怒。 一个干涩的声音应道:“楚大人息怒,我们好不容易骗得左明月那反贼食了毒酒,本想将他一举成擒,哪知他的属下范思责夫妇极是神勇,竟不惜舍了性命将他救了出去,所幸那范思责夫妇也被我们一举生杀,总算去了一个厉害的对手!”楚江南“哼”了一声,冷笑道:“如不是不通大师伤了那范思责,你们能杀得了他?”那人呵呵连连的道:“是是那是” 武琼花和萧瑶俱是一惊,不但是因为左明月之事,更是因为他们听出这说话之人,竟是那主持卖刀大会的不倒翁。萧瑶悄声道:“是他们杀了范大哥夫妇,所幸三哥总算逃了出去。”武琼花心头血涌,道:“听他们所言,定是这不倒翁设了毒计骗了三弟喝了毒酒,三弟就算逃了,还不知怎么样了呢?”萧瑶道:“不管怎样,只要三哥没落入他们手里就一定有希望。”武琼花忧虑道:“也不知这不倒翁怎么会骗得三弟喝了毒药?这厮实在可恨。”但想着左明月在不倒翁的诡骗之下身中剧毒落荒而逃的情景,心下更为气恨难平。本来“明月山庄”被屠,他心中已然愤慨,如今又闻左明月生死不知,如何教他不激越恼恨。 萧瑶见他呼吸急促,连忙示意他不可冲动,拉了他的手走近两间厢房之间隔着的板壁,侧耳细听。 此时隔壁厢房一片静谧,微有扼抑的细小呼吸之声彼此起伏,显见这一干人对楚江南极是畏怕。好一会,才听楚江南冷森森的道:“既然没有抓住左明月,你们又匆匆赶回来干什么?”不倒翁道:“我听何将军说大人要派兵围剿明月山庄,便匆匆赶回,哪知还是迟了。”楚江南道:“怎么,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不倒翁道:“小人承大人指点明路,这才背叛左明月弃暗投明,为朝廷效力。只是这明月山庄既为反贼总巢,而且左明月又行事谨慎,整个集团据我所知,分布极广,所以要铲除贼党,当全力谋划,不可冒然行事,否则一子错,全盘错,就不能将这帮反贼一网打尽了。” 武琼花又是一惊,望了萧瑶一眼,心中甚是惊疑,想道:“难道三弟真的是什么所谓的反党?这不倒翁怎么怎么也成了三弟的人?”萧瑶轻声道:“你不要着急,先听下去再说。” 只听楚江南又道:“兵书谋略你这个江湖草莽是不懂的。所谓擒贼先擒王,这句话无论何时都是大有道理的。”不倒翁连连道:“大人运筹帏幄,小人当然佩服,只是小人怕这明月山庄一动,便要打草惊蛇了”楚江南哈哈一笑,甚是志得意满,道:“不错,我的意思就是要打草惊蛇,这蛇若是蛰伏不动,你不打又怎么出来呢?”有几人连忙讨好的道:“大人英明!”不倒翁还是忧虑,道:“可是”楚江南笑道:“我派人剿灭明月山庄,还有第三计,那就是故意让庄中的部分人逃脱出去,然后派人一一跟踪,这样顺藤摸瓜之下,贼党自然就是藤蔓上的葫芦,那是一个也跑不了。” 那几个溜须拍马的人又连声说道:“大人计谋连环,就是孙武再世只怕也望尘莫及啊!”不倒翁自知多说无益,便不再作声,心中却想:“你这一计若是用在别人身上或许有用,但对左明月怕是收效甚微,光是我这四大堂除了我你只怕一个也捉不住。” 楚江南见不倒翁面有忧虑之色,微声道:“不倒翁,你虽然出卖了左明月,但所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想当年柴花公主,也就是他姑姑吧,她企图复国的决心比他左明月还要强烈,但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绝望得吊死在了水神山上?他柴家人也真不怕死,这左明月跟着又来妄图光复大周,哈哈,真是痴人梦想,要光复什么狗屁大周,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如今待我抓住左明月,只须你全力佐证,我定然会保你周全。” 不倒翁道:“多谢大人恩典。小人一心听从大人差谴,当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只是”楚江南道:“只是什么?”不倒翁压低了声音道:“只是这左明月举办卖刀大会,所筹得钱款原是要作于他日后举行起义的军饷之用,只是小人在大会后多方设法打探,竟都没那千万两钱款的踪迹,还请大人恕罪!”楚江南沉默一会,道:“左明月既令你举办卖刀大会,而又不让你知道钱款的去向,可见这事左明月定然是另有安排。哼哼,他可还真是狡猾啊!”不倒翁道:“我们赶来之时,那程必知大人和张巡检正在全力搜捕,只要抓到左明月,这是也就好办多了。唉,都怪小人无能。” 楚江南哼了一下,道:“你知道就行,这案子皇上可是忍了很久,这回我们也总算有了眉目,希望后面再不要出什么差错,否则”声音突地一沉,却没有说下去,但其意自然是傻子也听得明白。 武琼花在板壁后可是听得口瞪目呆,却又云里雾里一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心中乱糟糟一片,竟是毫无头绪。萧瑶也是听得惊愕不已,悄声道:“大哥,看来这中间的事甚为复杂,三哥之所以被他们说成什么反贼,从他们话中听来,似乎是三哥早就有心谋反了,只是说他要企图光复大周,倒不知是什么意思。我听说你们前一个朝代便是周朝,周朝的国主姓柴,但三哥却姓左,那他又光复什么周朝?”武琼花心中乱极,微声道:“我也不知,我真不知道三弟背后还有这些事。他们刚才说那卖刀大会是三弟派不倒翁去举办的,你说是真的吗?四妹!” 萧瑶点点头,道:“既然他们这么说,肯定就是了。”武琼花只觉更是晕眩,叹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当设法找到三弟再说。” 突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的传来,转瞬就已到了厢房门外,然后“砰砰”的敲门声响起,那人叫道:“楚楚大人”楚江南喝道:“谁?”那人道:“大大人,属下曾小东,是程大人派来的”楚江南道:“什么事?”曾小东道:“大人,特大喜讯!” 楚江南望了一眼不倒翁,示了一个眼神。不倒翁上前把门开了,只见那个叫曾小东的兵丁站在门外,满是朴尘之色。楚江南道:“喜从何来。”曾小东喘了口气,道:“那那反反贼左左明月抓住了。”众人听了均是精神一震,萎靡的气色顿时在各人的脸上活跃起来。 楚江南眼睛一亮,大喜道:“是真的?”曾小东道:“千千真万万确!”楚江南猛的一拍手,来回走得几步,喜形于色道:“好极!好极!”他心中此时甚是激动,想了一下,又道:“你火速回去告诉程必知,令他将钦犯左明月带往州府大牢,一定要保证他完好无损,我要亲自见他一见。”曾小东道:“是是!”便转身去了,片刻便听楼下街道上一溜马蹄声往东面而去。 不倒翁暗暗吁了口气,心中想道:“所幸是抓住了,否则我卖主求荣的事要是传于江湖,那可是他a的糟糕透顶。”楚江南走到桌旁,端起泡好的一杯茶,一口而尽,道:“妈的,为了这左明月,可是耗了我几年时间,如今总算是该结束了。” 武琼花和萧瑶本来无意中听到有关左明月的身后秘密,已是惊闻不已,这时陡闻他又被官兵抓住,不禁又喜又忧,喜的自然是左明月喝了不倒翁的毒药没有性命之险,忧的则是他如今落入官府之手,那也是凶多吉少。 萧瑶听着马蹄声,知道是两乘快马,悄声道:“大哥,你留在这里寻找嫂子,我和小凤去追那两人,只要跟着他们,定然是有三哥的着落。”武琼花走近窗口张望,果见两乘马沿着大道飞奔而去,便道:“还是救三弟要紧,我们一起去吧。”说着人影一闪,便已从窗口掠了下去。萧瑶和小凤也急忙跟着越窗而下。 那两名兵丁所乘的马本是军用一等一的快马,转眼之间,这时自是早已去得远了。 武琼花和萧瑶小凤三人如轻风般落于街上,避开楼上楚江南的视线范围,本想就地找几匹马代替脚力,可四下看了看也不见有马可乘,只得道:“看来也只好与快马赛跑了。”当下三人施展轻功奔行。武琼花轻功极好,一掠便出数丈,萧瑶初学得“凌波微步”,兴起心来,不觉施展了出来,当真似凌波仙子一般曼妙,只小凤武功稍弱,瞬即便已落后。武琼花便缓下步子,道:“四妹,要不你和凤丫头慢些赶来,待我先去追上。”小凤喘了口气,道:“不了,不了,小姐要不你和武大爷先赶去,我随后就来了。” 萧瑶正要说话,忽闻一缕箫声和鸣,随风绕耳,只见左面一片湖泊波光粼粼,岸边一道柳林后缓步驶出两骑马来,其中一人正在chui箫,甚是怡然。 萧瑶微微一笑,向那边一呶嘴,道:“大哥,那不是马来了。”武琼花道:“去抢马?不好吧?”萧瑶道:“所谓事有不拘小节,此时也是顾不得其他了。”小凤欣然道:“我去。” 小凤绕入柳树后,心想:“时间紧迫,若是向他们买马,只怕纠缠不清。”便是冷不防飞脚而上,踢向那chui箫之人。chui箫之人自是没料到有人突袭,不免一怔,他后面马上是一个矮胖的汉子,反应倒也快极,脚尖在马蹬上一点,人已凌空掠起,飞腿向小凤踢来。小凤不觉讶然,道:“原来也是高手。”只得往后避开。 那胖子哈哈笑道:“小女子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凶,此时还想溜么?”他人在半空,便已向小凤扑来。那吹箫之人微笑道:“包二哥,不可伤他性命。” 武琼花眼见那胖子攻势凌厉,怕小凤有所闪失,连忙一掌施然拍出。 萧瑶这时已认出那chui萧之人却是刚在镇上问自己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那个姑苏慕容锦,不觉暗暗一笑。慕容锦也看见了萧瑶,微微颔首,向那胖子道:“包二哥,快快住手。” 姓包的胖子倒是极听慕容锦的话,闻言便是飘身而退,落于马旁,冲武琼花一抱拳,道:“阁下倒是好掌力,嘿嘿!”但神色之中却极是不佩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 借马和抢马 慕容锦望了一眼小凤,彬彬有礼的道:“姑娘,看似我们并无仇怨,但不知何以要袭击在下呢?”小凤别开他的目光,毕竟是第一次不光彩的袭击别人,而且还是抢盗的行径,未免有些心虚,说道:“我跟你无怨无仇,袭击你干什么?我只不过是要借你的马一用而已”慕容锦一愣,奇道:“借马?” 姓包的胖子立时就嚷了起来,道:“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世上有你这样借马的吗?我看你仙人板板的强抢豪夺才是。”小凤脸面一红,明知失礼,便也不与他多说。 慕容锦跃下马来,望着武琼花一抱拳,道:“不知三位尊姓大名,在下姑苏慕容锦,若是三位不嫌弃,咱们交个朋友如何?”武琼花还礼,道:“在下武琼花。”指了萧瑶和小凤,又道:“这是在下义妹萧瑶,这是小凤姑娘。”慕容锦面有诧异之色,悦然道:“哦,三江映明月,末路有琼花。你便是大名鼎鼎的‘一剑穿七雄’的武琼花?”其实江湖上称左明月为“明月照三江”,但也有人为了称呼顺口,便说是“三江映明月”。 武琼花心中挂念左明月的安危,自然不想与他过多纠缠,说道:“那都是江湖同道抬举了。慕容兄,刚才小凤丫头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只是在下有急事在身,就此别过。”说着转身要走。慕容锦微笑道:“既然你们身有急事,想必这两匹马也是派得上用场的,是吧?!” 小凤听他语气倒有些愕然,道:“怎么,你愿意把马送我们?”那包胖子冷笑道:“怎么是送,应该是借,到时可是要算利息的。” 慕容锦瞪了他一眼,道:“包二哥,休得乱说。”亲自牵了马缰绳,走近武琼花,道:“武兄不必多心,我这马也算赛外名驹,但若送于武兄,就当交个朋友,那也是值的!”武琼花心想当救三弟要紧,便接过缰绳,道:“如此多谢了。”慕容锦道:“不客气。”只那姓包的胖子兀自在一旁瞪着眼睛吹空气。 小凤暗暗发笑,心想:“要早知如此,我何必冒险去抢,搞得让这胖子取笑。” 当下武琼花独乘一马,萧瑶则和小凤共坐一骑,三人再次谢过慕容锦,便策马而行。这马果然甚是雄健,奔跑起来,宛如四腿腾空,只见一路尽见尘土飞扬,眼际旁物无不一闪而过。 小凤出身塞外,自来随萧瑶闯荡江湖,对这骑马早已习以为常。草原上的马多为雄健,远比中原的马强壮,但她没料到,这慕容锦所送的马却更为雄骏。她将脸埋在萧瑶背后,说道:“小姐,你说这慕容锦送这么好的马给我们,会不会有什么居心?”萧瑶只觉呼风割面,也不回答,心中却想:“看这慕容锦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怎么他的行为举止却又古怪得很,倒真是奇怪。” 奔出二十来里路,渐渐进入一片偏僻山道,四下村庄稀少,远不见炊,可那两名官兵的影子始终不见。 萧瑶道:“大哥,我们是不是走岔了?”武琼花观望远处山岚,道:“不会,这里的道路我熟悉,过了那个山头,有个村甸,我们去一问就知道了。” 果然,行得不远便见一个村口,村口紧靠大路,路旁有几个村民在田地里劳作。武琼花上前一问,村民说是有两个骑马的军爷不久之前经过这里。武琼花大为惊讶,心想这两名官兵的马倒也好得出奇,比起慕容锦的马那是丝毫不差。 三人又策马再追,行得数里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一时也辩不清路向,他们只好就近找了个小镇投宿。然后武琼花四下打探,终是不见那两名官兵的踪迹,就好像这两个人突然消失了似的。 武琼花心急如焚,萧瑶看在眼里,劝慰道:“大哥莫急,或许明日峰回路转。试想这两个官兵决不会从小路走,我们只须沿官路赶,总会有踪迹可寻。”武琼花想想也觉得在理,何况此时也别无他法,再如何心急也只得按捺下来。 第二天一早,武琼花和萧瑶小凤三人早早赶路,沿途遇着路人询问,都说没见到两个官兵,就是一个也没有看到。 这一下他们便有些觉得奇怪了,难道这两名军官走岔了道?可是官道就此一条,除非他们改走了小道。但以这些官家的好逸恶劳贪图享受的习性,他们走小道颠簸的可能性极小。 萧瑶想了想,说道:“大哥,或许我们已赶在了他们前面。”武琼花一怔,随即悟然道:“是了,他们不急,我们急,可能早已超过了他们。”小凤道:“那我们是返回去还是在这里等啊?”武琼花和萧瑶对望一眼,几乎同声道:“等!” 三人当下便缓了马速,且等且行,到得快中午的时候,果然听得身后马蹄急响,回头望去,俱是一喜,心道:“果然是在后面。” 那两个官兵正打马扬鞭驶来,抬头见前方有两骑三人并马缓行,虽然大道宽阔,但向来喜欢张扬,连忙远远的喝叫道:“快让开!快让开!” 萧瑶将马别开道旁,轻声道:“大哥,待他们经过时便抓住他们,我们也不须跟踪,只待逼问清楚三哥的情况,我们再扮成他们的模样前往,这样只怕对营救三哥更为有利?”武琼花微一思索,道:“这样能行吗?你一女子之身又怎么扮成官兵?”萧瑶莞尔道:“放心吧,小妹自有妙法。” 小凤笑道:“武大爷,莫忘了我还背着小姐的‘昭月之音’呢?”武琼花诧道:“昭月之音?什么‘昭月之音’?”小凤道:“就是我背着的瑶琴啊。在我们契丹,这具瑶琴就叫‘昭月之音’。” 武琼花知道萧瑶的那具瑶琴有许多古怪名目,既然她这么说,自也是胸有成竹,欣然道:“昭月之音,这名字倒也动听。好,就依四妹所言!” 这两名官兵一个四十来岁,满腮虬髯,形貌甚为粗鲁。另一个二十七八年纪,皮肤白净,颇有几分书卷之气。二人将马驶得飞快,待奔近武琼花三人时,也只瞧得一眼,眼光滑过萧瑶面上时,心里都是猛的一咯噔,连忙把马硬生生的勒住,那马由于跑都过快,早已冲出去丈来远。 两名官兵掉抓马头,四只眼睛争风吃醋争先恐后的象四只勤劳的蜜蜂一样落在萧瑶脸上,仿佛闻到了刺激性的花粉味,心中都兴奋的想:“这娘们儿可真是他娘的漂亮,比起昨晚老子干了的那村姑漂亮多了。”二人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那络腮胡子冲武琼花强硬的喝道:“小子,昨晚前面小镇里发生了□□案,我看你小子贼眉鼠眼的,八成你就是那采花大盗吧?”这坏事儿其实是他们做的,这会便想栽赃到武琼花身上。 武琼花不免一愣,瞬即明白他们的用意,不觉勃然动怒,但面上装得很怕的样子,说道:“不是不是,官爷你误会了,我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会是采花大盗呢?” 萧瑶和小凤情知这两个官兵没事找茬,便也不做声,只是一旁含笑观看。 这两个官兵一见美人含春带笑,那个美啊,使得他们骨头都酥了,立时精神大振。书卷气的官兵道:“你你他他a的的”这人口吃得倒也厉害,又想在女人面前一力求霸气的表现,结果反而更结巴的厉害。 萧瑶一听便知这人就是向楚江南汇报的曾小东。小凤瞧着他那滑稽样儿,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络腮胡子官兵急不可耐,抢口道:“小子,既然你不是采花大盗,那就快滚,别阻碍老爷我办案。”说着话眼光早已直勾勾的伸到萧瑶的衣服里面去了。小凤脸色一沉,便要发作。萧瑶微微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不要动手。 武琼花微微一笑,暗运内劲,脚跟在马肚子上一点,那马吃痛,“咴儿”一声,往前窜出,突地前腿腾空,人立而起。 两名官兵的坐骑受到惊吓,马身一抖,两人坐立不稳,无备之下立时滚下马来。 武琼花假装慌忙下马来搀扶,一边不住的赔礼。络腮胡子骂骂咧咧的搭着武琼花的手正要起身,忽觉身上几个穴道一麻,便再无法动弹。结巴曾小东如出一辙,也被武琼花封了穴道,然后将两人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二人知是遇上真人不露的好汉,顿时吓了个半死,大惊失色道:“你你们要干干什么?”武琼花也不理会,望见前面有一片树林,便将二人提入林中,往地上一扔,摔得二人哇哇乱叫。 小凤将两匹马牵了过来,笑道:“嘻嘻,这应该才叫抢马吧?” 两名兵丁被武琼花这么一摔,只被摔得七晕八素,眼冒金星,只是苦于身不能动弹,否则非要跳起来拼命不可。这官兵的架子历来总有痞子性,无论如何总要狐假虎威一番。幸好他们的哑穴并没有被点住,那络腮胡子立时张口尖声大叫道:“你他a的,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抢劫军爷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 冒充 武琼花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倚仗权势的人,不由冷笑道:“爷打劫的就是你们这种人,怎样?”那络腮胡子像吞了个鸡蛋似的立时噎住,瞪大眼睛望着武琼花,知道今日遇上了硬主儿,眼中渐见胆怯之色,半天缓过劲儿来怯怯的道:“你们想想怎么样?”曾小东大着舌头道:“你你们打敢敢劫官官府,那那那是要犯犯死死罪的?” 萧瑶有意无意的道:“我们若是在这树林里杀了你们两个,这神不知鬼不觉的你说又有谁会知道呢?小凤,待会再去挖两个坑,把人往坑里头一丢就不露痕迹了。”两个兵丁脸色顿时一下子白了,身子也更抖得厉害,声色厉韧的道:“你你们敢”小凤杏眼一瞪,一拔手中宝剑,道:“怎么,不到黄河不死心,是非要来试一下吗?”那络腮胡子连忙摇头象拔浪鼓般,颤声道:“不不愿试,姑姑奶奶饶命!”小凤道:“你这胡子乱叫什么,姑奶奶有那么老吗?”络腮胡子道:“是是,姑奶奶你你永永远青春美丽年轻漂亮!”小凤不由好笑,却又板了脸道:“好,姑奶奶我就不杀你了,不过待会这位大爷有话问你,你得老老实实的回答,知道不?”这会儿还真像个醇醇善诱的姑奶奶,说着自己忍不住又嘻嘻笑了起来。 络腮胡子望着武琼花,抖抖索索的道:“大大爷,你你想问什么就就问,小的知道什么便便说什么,那是那是一点儿也不撒谎!”武琼花道:“好,那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叫左明月的人?”络腮胡子道:“这个这个”曾小东却道:“没没有,我我们根根本不不认识这这个人。”络腮胡子连忙道:“对对对,不认识,不认识。”武琼花冷笑一声,道:“哦,不认识,那你们认识曾小东吗?”曾小东一愣,脸色又变了,道:“你你们到底是是什么人?” 武琼花忽然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沉着脸道:“我是谁你不用管,只要告诉我,你认不认识?”稍一用力,曾小东顿时只觉全身又痛又痒,却又不能动弹,那种苦楚又岂能熬得下,只得一连价的杀猪般嚎叫:“认认得!认认得!”武琼花这才松开手,冷声道:“说!” 曾小东哭丧着脸,道:“回回爷爷的话”小凤“扑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道:“武大爷,你可真成了爷爷啦!”萧瑶也是一笑,道:“凤丫头,莫打岔。”曾小东又道:“曾曾小小东就就是小的。”武琼花道:“哦,我还以为你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呢?”曾小东满心惧怕,道“我我我” 萧瑶悄声道:“大哥,这人说话结结巴巴的,问他只会多耗时间。”络腮胡子耳朵倒尖,听了萧瑶的话,连忙说道:“对对,他说话向来结巴,爷爷若有话就问小的,小的老实回答就是,只求爷爷不要害了小人性命。”他这人素来善于见风使舵,大约是想讨好武琼花,想叫他一声爷爷,但又摸不准他乐不乐意,便也借曾小东那样结巴的叫得两声。 武琼花道:“只要你老实交待,我自不会为难于你。”络腮胡子道:“那那爷爷你问就是,小的这次绝对知无不言。” 武琼花道:“那左明月如何被抓的,你知道吗?”那络腮胡子道:“知道,小的知道。”武琼花道:“知道就好,那你便将当日情形如是说来。”络腮胡子道:“是是。”当下便将那日如何抓捕左明月的情形扼要的说了来。 原来左明月大约是从麻家出来后,不久就被官兵缀上。然后不倒翁借假装半道赶来有要事相报,说是达州有一位武林朋友去世。这位武林朋友实际上就是左明月集团的一位宿老前辈,与明月山庄已故老庄主左金吾是故交。这是不倒翁唯一知道的一点信息,是以他掌握了这人和左明月的特殊关系后,便编排了这个假道讯息,打算将左明月诱往达州,以便伺机抓捕。哪知左明月虽信以为真,但却让不倒翁返道回转青城。不倒翁心知自己这一回转青城,捉拿左明月的计划势必要全功尽弃。再者万一左明月没有被抓住,自己背叛的事难保要败露。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为免夜长梦多,不倒翁干脆铤而走险,暗中派人向楚江南窜通消息,决定连夜对左明月下毒,没想到终于被他得手。随后官兵闻讯包围上来欲行抓捕,所幸范思责夫妇拼死相救,才让几个属下将左明月救走。杀了范思责夫妇后,官兵又四处大肆搜捕,终于在十里外将毒伤未愈的左明月抓住。 这些事情那络腮胡子和曾小东都一直是参与行动,是以知道所有经过。武琼花听完,想起范思责夫妇死得如此壮烈,不禁更加敬重。他这时想到楚江南在酒楼里对不倒翁说什么“若不是不通和尚打伤了范思责,你们又怎能抓得住他”的话,不禁心下犯疑,也不知这不通和尚是何许人物。他想着又问了关押左明月的地方,那络腮胡子犹豫了半天,倒是曾小东反而还抢着说道:“我们抓住他后,他便被我们程大人带到了柳家庄。”他这一抢着说,反而不结巴了,只是神色之中隐藏着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恶毒。 武琼花一听“柳家庄”三字,不觉一惊,对萧瑶道:“四妹,这柳家庄在江湖上极有来头,看来要救三弟只怕颇为不易。”曾小东道:“柳柳家庄有有重兵把把守,柳柳庄主又武功高高强,你你们要救救他出来的确是难,可是若不去救,只须左明月一被送往州府大牢,那更就没指望了。” 萧瑶如何不知道他的险恶用心,虽然她并不明白柳家庄是个什么重要所在,但毫无畏惧,不觉冷笑道:“你倒有些花花肠子,那我们就如你所愿去闯闯如何?”转头又对武琼花道:“大哥,既然柳家庄有重兵把守,柳庄主又武艺高强,看来要救三哥非我三人之力能成。可惜我们一时也找不到三哥的人,现在我看也只有先摸入柳家庄再说。” 武琼花望了一眼络腮胡子和曾小东,道:“你是说我们要扮成他们两个混入庄里?”萧瑶点点头道:“只有扮成他们,才不会让别人起疑。”武琼花沉思片刻,有些犹豫,道:“可是我们又怎么扮成他们两个的模样?” 萧瑶笑道:“放心吧,我师父的十二香除了毒解之法,对易容术也有研究,而且我打十岁起便经常跟着我哥哥闯荡江湖,一个女孩子为了出行方便,自然得学会易容化妆的,你说是不是?” 武琼花望着她妩媚的笑脸,想着她游历江湖的倩丽身影,不觉有些神往起来,指了地上二人道:“那他们呢?”萧瑶道:“你既然答应不伤他性命,就把他们的盔甲卸下,再点了他们的哑穴,扔在这林子里就是了!”小凤看了看天色,故意道:“这林子里晚上不知道会不会有野兽呢?” 曾小东和络腮胡子都是身子一颤。武琼花道:“看来也只好这样了。”便将络腮胡子和曾小东各个点了哑穴,又将他们的盔甲解了下来。 这二人害怕得不行,想说话偏偏牙齿咯嘣咯嘣直响,根本说不出来,只好耷着个脸任武琼花为所欲为,温顺得就象两只小猪一样。 武琼花和萧瑶将二人的盔甲各自穿上,倒也颇为合身,一个雄壮威武,一个英姿飒爽,各有千秋。只是萧瑶毕竟身为女子,若不妆扮,旁人一看却自是便知。武琼花拍了拍身上盔甲,笑道:“嗯,不错,穿了这身盔甲,便是官爷了,哈哈!”望着萧瑶,心神不由一荡,脱口道:“这世间又哪有这般美貌的男子?”话一出口,方知失态,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萧瑶听他称赞自己美貌,不觉脸色羞红,心中却又倍觉欢喜,忸陧的转过身去,对小凤道:“凤丫头,取琴来!” 小凤解下背上包袱,取出那具月形瑶琴,也即“昭月之音”,递给萧瑶。萧瑶接过,在瑶琴底下一按,顿时弹出一个匣子,里面装满了五颜绿色的小瓶子。 武琼花暗暗惊叹,心想也不知是何人,竟能造出这等巧夺天工的瑶琴来。忽又想起在明月山庄看到萧瑶御敌的那把奇怪的圆月弯刀,剔透的薄刃,却又旋转如风,当真是世间绝无仅有,莫非天上可寻?心中又想道:“当时没看到四妹将那怪刀藏在何处,未必也是在这瑶琴之内?这‘昭月之音可真是奇妙。’” 这时萧瑶已调好药泥,又从瑶琴中取出一面小铜镜,便照着用药泥往脸上涂抹,过得一会,她自别处寻了溪水将脸上残渣洗去,然后走过来,问道:“大哥,看看,觉得怎么样?”武琼花一看,不觉惊叹之极,只见萧瑶已完全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男子形貌,而且和那个曾小东极为相似,若不加以对比辩认,倒是一时三刻也察觉不出来。 小凤又“扑嗤”一笑,左看右看,道:“嘻嘻,曾小东!”萧瑶见她怪模怪样,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儿女娇态立时尽显,道:“凤丫头,有有这么好笑吗?”小凤哈哈道:“曾曾小东,你你说说话不不结结巴啦?”萧瑶一愣,道:“哦,倒忘了。我我说说话还得是是要要口口吃的!”说着又咯咯笑了起来。 武琼花望着她们主仆笑闹成一团,可爱娇人,不觉摇头一笑,想道:“初时只觉四妹冷峻矜持得很,其实也是天真烂漫。她在家中定然是娇贵得很,二弟既然将她托付于我,我怎么说也不能让她受得半点委屈。只是只是奇怪,她爹娘匆匆忙忙的将二弟召了回去,怎么却又把她留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之地呢?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他想着不觉心头一突,一种不祥之感决然而生。 忽然,只听萧瑶问道:“大哥,你你在想什么?”武琼花回过神来,也不知自己如何想到这些,竟不敢与萧瑶目光碰触,道:“没没什么?”小凤道:“武大爷,你说话可得利索,不能口吃的,不过我看你还是少了一把胡子呢!” 武琼花一摸下巴,倒有些急了,道:“这胡子可一下子长不出来,只怕要露马脚。”萧瑶道:“大哥不用着急,若要胡子沾上一把也就是了。不过也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既然快马加鞭的赶来报信,说不得赶得路急时累坏一个把人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他们问起,便说你是楚江南派来的,柳庄的人也不一定能认得你。”武琼花自知过于心急,未免失了冷静,微笑道:“四妹说的是。”抬起头来望了望天色,又道:“此去柳家庄大约还有一两天路程,幸好有慕容公子这两匹宝马,总算省了不少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 深入虎穴 三人一切料理妥当,武琼花又将络腮胡子和曾小东分别绑在两棵树上,以保证他们在穴道自解之后不至于很快脱身。他的担心显然是有根据的,毕竟柳家庄是卧虎藏龙之地,他们要救左明月并非易事,如果时间耽误得长了些,这两个人若是穴道自解而赶了回去,那可是全盘皆输。 这二人眼见天色愈晚,生怕夜黑真的象小凤说的那样有野兽出没,鼓着腮帮子又发不出声音,急得直蹭脚,脚也增不动,那才叫绝望得欲哭无泪。 小凤见他们怕得要死的模样,暗暗好笑,将其中一匹看得顺眼的马牵了过来,对二人俏皮的道:“你们这匹马本姑娘将就着打劫去了,不要报官,好不?”嬉笑两声,又将另一匹马赶得远远的。萧瑶笑道:“凤丫头,这趟带你出来,怕是这心也变野了。”小凤道:“小姐不是说了吗?这生活各有各的精彩,我想江湖人过的就是这日子吧?武大爷,你说对吗?”武琼花也笑道:“说得对极了。只是等你厌倦这精彩生活的时候,你便是身不由己了。”三人各乘一骑,便连夜往柳家庄进发。 这马跑得快也的确是好,虽不日行千里,这几十百把里也不成问题。到得第二天中午,他们便已赶到柳家庄南面的一个集镇。这个小镇距离柳家庄大约还有四五里路,他们赶了一夜的路,早已又饿又累,便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准备歇息一下午,到天黑时再去柳家庄。 那客栈老板见两个官爷带着一个少女,不禁大为诧异,一脸的皱纹也纠结了起来,虽然好奇,但也不敢多问,心中只怕想:“这年头官大压死人,这不知道谁家的姑娘怕是要遭殃了。可惜啊可惜!” 唏嘘声中,一下午的时间也只辗转而过,太阳渐渐隐入后山,大地婉转一片苍茫。 武琼花和萧瑶收拾一番,便吩咐小凤在此留宿等候,小凤虽然不大乐意,但知道他们此去危险重重,便表现得乖巧多了,说道:“小姐,武大爷,你们放心去吧,我就在这等你们,哪儿也不去。只是你们千万要小心。”萧瑶见她眼眶红红的,笑道:“凤丫头,别担心,我们会小心的。就算被他们发现,我们全身而退自然没有问题。再说你家小姐这‘凌波微步’的步法,正是逃跑的法门,就是鬼也抓不着呢。”小凤不住的点头,道:“嗯,我知道,你们一定能救出左三爷安全回来的。” 二人出得客栈门口,小凤依依不舍。 就在这时,原本冷清的街道上,忽见一群人匆匆忙忙的往这边赶来。这些人神色风仆,穿着各异,都带着长短兵刃,显然都是江湖中人。只听一人说道:“盟主,咱们就在这家客栈先住下再说。”另一人应道:“也好。” 武琼花循声望去,只见那前头两人其中一人似乎有些眼熟,再转而一看,这人后背高高隆起,却是背着一只黑黑的铁锅。武琼花立时记起是长江十二联盟的盟主古竟成。当日长江上三碗酒,古竟成说道:“只要你不要忘记这三碗酒就成。”他当时那眼神朦胧中带着一丝醉意,武琼花可是记忆犹新。他往古竟成后面望去,果然也看到了那个对自己不是很待见的少年小飞。 那古师北这时也抬眼望了过来,见是两个官爷,倒是一愣,他身后众人无不神色肃然,都紧了紧手中兵刃。古竟成微一支手,余众才沉着下来。武琼花和萧瑶这时都身着盔甲,又改了容貌,他自然认不出来,但他一双目光却盯在武琼花面上,显得很是诧异。 客栈伙计将马牵了过来,说道:“二位官爷,这是要去哪里?”武琼花故意将面孔一板,喝道:“老子做什么事要去哪里难道还要跟你说吗?”伙计面色一变,哈腰道:“是是是,小的多嘴了。” 武琼花不再理会,牵了马对萧瑶道:“我们走吧!”萧瑶点点头,二人翻身上马,便往柳家庄赶去。 那古竞成望着他们远去,小声道:“这两个官兵怕是去柳家庄的,看来这消息十有错不了。”旁边那阔眉汉子道:“这柳家庄卧虎藏龙,不好相与,咱们得好好计议计议。”古竞成道:“也只好这样了。”转头又对身后另一人说道:“老三,你带人去密切注意柳家庄的动静,一有异常立即通报。”那人应道:“是!”便带着两人匆匆随后去了。 暮色苍蔼之中,只见一条溪流横贯,沿岸便是茂密的柳林,在晚风中畅意飘扬。 穿过柳林,便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道,大道的尽头又是翠影巍峨,一座煌赫的庄子隐伏其间,雪白的墙院,朱漆的大门,门前高挂着两只硕大而红彤彤的灯笼。灯光映处,一块方匾上镌刻着“柳家庄”三个漆金大字,字体极是雄劲豪迈。门前有两座巨大的石狮傲然挺立,在灿灿的灯光下仿如两尊吃人的野兽一般。旁边伫立着数名青衣大汉,均是手持大刀,刀光耀眼生辉,给辉煌的柳庄生添了一种豪门深似海的幽深之感。 关于柳家庄,传言柳家先祖柳风行曾与宋大祖赵匡胤极有渊源,说是赵匡胤年轻落难之时,得到柳风行帮助,而且二人也义结金兰,成为当年天下大乱,风云四起之时,赫赫有名的京都十虎之二的两虎。后来赵匡胤时来运转,成就帝王天下,柳家庄也因此得宠皇恩,从而一举浩瀚江湖。就是现今的柳家庄庄主柳长风,在其父的光辉映罩之下,又因他为人极是侠义仁心,凭一身超群的武艺,被同道称为“铁腿神拳”柳长风,广为武林赞颂。 武琼花瞧着这柳家庄与“明月山庄”大为相似,不禁触景生情,但想着如今山庄俱毁,左明月又身陷囹囫,生死难料,更是悲伤难抑。 萧瑶道:“大哥,这时你千万不要多想,”武琼花叹道:“四妹,大哥没能好好照顾你,反倒要你与大哥一起涉险,当真是对不起啊!”萧瑶道:“大哥说哪里话,我们结拜为兄妹,理应有难同当。”武琼花痴望着她的脸,甚是感动。 到了那片柳林,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望着柳庄灯火辉映,二人只觉心中异常沉重,深吸一口气,便跨上马往柳家庄驰去。 到了庄口,二人翻身下马,一副喘急的模样,便往庄子急急奔去。迎面一个刀锋脸的壮汉喝道:“什么人?”萧瑶粗着嗓子道:“是是我。”,然后将手中令牌往他面前一送,那人望得一眼,嚣张的气焰才有所收效,笑道:“原来是曾军门!”便回身一挥手,早有人打开了大门。 萧瑶和武琼花知道时间紧迫,便毫不犹豫的大踏步走入庄内,那两算朱漆大门便又徐徐合上。 门后便是一片灯火通明的世界,通道关口俱是岗哨林立,戒备极为森严。 武琼花心中惊叹,想起了那络腮胡子说的话:“你们要想救人,只怕势比登天,难!” 沿着宽敞的场院直进,便是一座牌楼,两侧花簇锦绣,牌楼后又是一个演武场,穿过演武场,则是柳家庄的议事大厅。 武琼花和萧瑶随着家丁引进,走出牌楼,便又见两个高矮相同,但胖瘦悬殊的中年男女走了过来。这两个男女面色阴冷,但目光炯炯,步伐稳沉,显是武功不低。 萧瑶和武琼花早已从曾小东和络腮胡子口中得知这二人是柳家庄的两大夫妻管家何东来和燕西去,这时一见之下自然认得。 那瘦子何东来望着他们,这时也认出了曾小东,森森的道:“曾军门,如何现在才回来?”又望着武琼花,似是疑惑,微微道“咦,这位军爷倒是眼生得很,那位杜军爷怎么不见?”这些情况早在萧瑶意料之中,而且那杜军爷自然是络腮胡子军官了。 她也不惊慌,指着武琼花厚着舌头说道:“这位武武成仁大大哥,是是楚大人派派来的”何东来“哦”了一声,满目狐疑的打量起武琼花来。萧瑶又道:“杜大大哥因吃了不不干净的东东西,又吐又又拉,险些险些挨了楚楚大人一顿顿板子呢。后来楚楚大人听听到我们抓抓住了反反贼左左明月,很很是欣喜,所所以便便派这位武兄前前来向我我们程大人传话。何何管家,我们程程大人在在吗?” 她这般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何东来倒也极有耐心的听完,虽然对她的话不甚怀疑,但瘦脸上仍现怪异之色,微微道:“程大人正在大厅里和我们庄主议事呢。”萧瑶道:“那那劳烦何何管家通通报一声,我们有有要事相相报!”武琼花也稍一欠身,道:“有劳何管家了。”何东来道:“好,二位且稍待片刻。”说着转身缓缓去了。 过得一会,胖女管家燕西去鹅一样的走来,微声道:“二位军爷,请进来!” 武琼花和萧瑶知道这时才是要紧关头,丝毫也不敢露出异色。随着那女管家燕西去步入大厅,顿时只觉眼前赫然开朗。只见大厅里华光灿灿,地板全一色大理石铺嵌,光滑如镜,四面墙壁镶了各种图案,正中中堂上高悬一副人物画像,画中那人物是一个羽扇纶巾的中年人,但形貌之中又彰显出一股威猛之气。这人无疑便是前任开山庄主柳风行了。 大厅正中已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只见数人围桌而坐,正在高谈阔饮,满屋阵阵酒香飘荡,气氛极是高昂。 武琼花和萧瑶只瞧得一眼,不觉双双吃了一惊,但瞬即又想到自己已然易容改变,激紧的心情便也宁定下来。 原来那席间主座上坐着一个肥头大耳,鼠目樟脑的军官,便是领军大统领程必知。 武琼花和温柔投奔左明月时,在明月山庄遇上官兵抓捕乱党,当时带队的便正是这个程必知,而这次抓住左明月的便也是他,这时一见,心生气怒,呼吸不觉也粗重起来。 挨着程必知坐着的则是一个满脸红光的半百老者,腭下一部长髯垂落,显得极是威武,勿庸置疑,此人便是柳庄庄主“铁腿神拳”柳长风了。其下一人形貌温文尔雅,一副书卷气,却是武琼花萧瑶半道抢马借马的那个姑苏慕容锦。再其次又三人,则是“寒山四霸”的三霸赵一天钱二地孙三青,老四李四龙在四川抓捕左明月时,已被范思责所杀。 武琼花这时不觉有些动容,心想:“这些人都认识我,若是稍有不慎,只怕便要被他们识破。偏是那慕容锦,弄了半天,竟然也是他们的人。”微微往慕容锦望去,只见他也未曾留意自己,不觉稍稍宽心。 这时,只听程必知摇头晃脑的叫道:“曾小东,楚大人有如何重要的事,快快说来。”萧瑶一拱手,道:“回禀大人,楚大人听听闻大人抓抓住钦犯左左明月,极为振振奋,说说是要要重重嘉嘉奖大人,连连升三三级”这些话楚江南自然是没有说过的,萧瑶知道象他这种人对好话极是爱听,所以故意说来令他高兴,只要他一高兴,其他能忽悠的事自然也就大大降低了风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 百花园 果然程必知听了,大是心花怒放,但一想起曾小东那结巴劲儿,又急不可耐,摆摆手道:“罢罢罢,你这一哆哆嗦嗦的等你说完,黄花菜都凉了。”又对武琼花道:“你说,楚大人还有什么重要吩咐?”武琼花心想看来也只有胡谄一番了,又怕他们听出自己的声音,只得故意沙哑着声音道:“回大人,楚大人除了要为大人请功外,还有一件事要小人交待。”程必知抓了半知烧鹅,兴奋的大嚼几口,满嘴油污的道:“说说”武琼花道:“楚大人说,请大人速速将左明月押往州府大牢,说是在那里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左明月当面对证。” 程必知停了嘴嚼,眼光眯成一条缝定在武琼花脸上,问道:“哦,什么重要的事情?”武琼花道:“这等机密大事,小人自然不知。”余人都交换了一下眼色,也不知楚江南要左明月去对证什么重要之事,但人人想到,鉴于左明月是朝廷秘密钦犯,想必这事也是重要之极了。又有人甚至想,三年前刺杀赵显玉王爷一案,当时闹得举国震惊,由于牵涉甚大,以致悬而未决。未必如今所要对证的便是这桩公案? 柳长风和“寒山三霸”均非官门之人,虽心中好奇,却也不便相问。 程必知道:“好了,老子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奶nai的,老子累死累活的将左明月那厮从四川押解回来,也不能让老子好好歇歇么?非得火燎火燎的折腾。”端起酒杯冲众人大刺刺的道:“来,来,干杯,别扫了大伙儿的兴。” 一杯酒尽,程必知见武琼花忡在那里还不动,不觉怒道:“你他你怎么还不走?”大约是想到他是楚江南派来的人,也不好责骂,口气便客气了些,若是那曾小东,那非得骂个狗血淋头不可。武琼花垂声道:“回大人,小人来时,楚大人再三申令,要小人当面见到左明月,好回去如实禀报。”萧瑶垂头站在一旁,自是全神以备,这时听到武琼花说到这里,一颗心兀自怦怦急跳,心想:“只待见到三哥,我们便好约定半道劫囚了。” 程必知耐住性子,望着武琼花,冷笑道:“奶奶的,还怀疑老子弄了个假的不成?”“寒山四霸”的一霸赵一天道:“程大人,可能楚大人也是过于慎重了。”武琼花顺着说道:“楚大人说,这左明月狡猾异常,经常以假面目示人,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楚大人才要小的亲眼验证,然后好上报圣上。”程必知嘿嘿干笑,道:“好小子,你是什么你难道还识得左明月的真假?”对于左明月一案,他自知一二,若非左明月一党狡猾异常,这案子又岂会一拖就是几年也办不了?所以武琼花这一说,他倒是有些相信的。武琼花从容道:“回大人话,小人前些年随楚大人火烧明月山庄,所以曾经见过反贼左明月,故此认得。”萧瑶不觉暗暗好笑,心道:“大哥这一编,只怕更真了。” 果然,陈必知道:“嗯,是有这么回事,嘿嘿,看来你倒是楚大人的心腹了。也好,就让你去见他一见,看看真假,省得楚江南那厮疑神疑鬼的。”柳长风闻言便对一旁候着的瘦管家何东来说道:“何兄,烦你带二位军爷去看看左明月。”柳长风待人向来诚恳,因何东来比他年长两岁,故他对何东来一直是以何兄称呼。何东来躬身答道:“是。”转身又对武琼花和萧瑶微声道:“二位,请随我来。” 武琼花和萧瑶随着何东来走出大厅,听着身后推杯换盏的笑声如释重负,仿佛有种脱离苦海的感觉,不觉暗暗松了口长气。但他们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否则以何东来这种看似老实其实jian滑之极的人,只怕一眼便能瞧出破绽。 何东来是一个不紧不慢的人,走路的时候步伐甚轻,鬼灵鬼灵的就象风吹树叶一样轻浮。武琼花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脚跟,竟然觉得有些浮冷了起来。而此时的夜,只有舒人的凉爽,绝不会冷。 就在这时,只听何东来的胖夫人燕西去在后面叫道:“老何,多点一盏灯吧!”何东来一征,随即应道:“知道!”便弓腰驼背的领先走去,看起来完全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转过一个拐角,又是一个别院,到得一个圆月形的院门口,何东来习惯xg的微微侧身,轻言道:“二位军爷,这边请!” 然后这边走,就是一条铺满碎花石的小径,小径的两旁,都载满了花树,属于夜的时候,这种花才开得更盛。小径尽头,又是一排房舍,转过房舍又是走廊,碎石小道,花香径尽去,便是一个广阔的场地,然后便看到了一堵墙,一扇大门紧闭,一把铁锁重重的挂在门环上。 武琼花和萧瑶经过那种七弯八拐的庭院小路,两人的心情忽然也象那把锁一样,渐渐沉重了起来。只有这样的豪门,是不是才有那样深邃的“海”?柳家庄的广阔显然已超出了他们的所有的想象,而要救左明月的艰难自然也就更为沉重了。 武琼花故意惊讶的说道:“我去过明月山庄,只以为它大,哪知柳家庄却比它更大。”何东来只是弯腰嘿嘿一笑,也不作答,将手中的灯笼往门边墙上一挂,灯光映处,便见门上有一个方形牌子,上写“百花园”三字,字迹极是秀丽丰隽。 何东来这时已从身上摸出一大窜钥匙来,找了半天,才用一把钥匙颤颤的打开了这扇充满神秘色彩的木门。 武琼花和萧瑶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禁有些疑惑起来,心中同时想道:“这百花园是什么地方?未必三哥(三弟)就是关在这百花园里?可是为什么就只这么锁着,又没有派人把守呢?” 推开院门,何东来一声冷笑,瘦小的眼睛里发出一种诡异的光,又将墙上的灯笼取下递给武琼花,森然道:“你们要见左明月,他就在这座园子里,想来也不必我带路了吧?”武琼花和萧瑶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也不便质疑,自信也没露出什么破绽,心想既然那程必知都已经准了他们去见左明月,难道他何东来又敢暗中捣鬼不成?武琼花正要伸手接灯笼,手指刚一碰上灯笼提柄,便觉一股力道从提柄上传了过来。武琼花一惊,正想将这股力道卸了开去,忽又想到他这是要试自己内功,连忙装着身子一震,不觉往后退了一步,愕然道:“怎怎么”何东来也不以为意,又缩回手来,阴阴的笑道:“看来还是我带你们去吧!”说着当先走入院内。萧瑶在旁见了,自是瞧得明白,心道:“从一见面,这人便是森森诡异,只怕他对我们怀有疑心,看来得小心为上。”便跟着何东来走入院内。 这院子既名为百花园,顾名思义便是一座广种百花的花园无疑。大凡富贵人家,多有亭园别院,风景秀丽,那自是正常不过,但象百花院这般用铁锁锁住的只怕不为多见。 此时院内黑朦朦一片,就何东来手中的灯笼发出数尺来远近的灯光映照,才看清眼前所见之地竟满是各色花草,高矮不同,参差不齐的开满了不同的花朵,在夜色下暗自妖娆,轻风一拂,满园花香漫漫。 何东来将灯光调亮了一些,望了他们一眼,冷笑道:“这百花园里,广种天下奇花异草,可谓一年四季都是满园□□,一般人是不可以来的,你们两个既能进来,想必也有一定的缘分。”萧瑶颇为惊诧,道:“你你们庄主种在这种这么多花有有什么用吗?”何东来也不作答,只是说道:“二位随我来吧。”便在花丛里择了一条小道而行。 花太茂盛,以致各种花的根枝缠绕交错,早就将小路淹没无踪。他们走在这些花丛之中,只觉举步维艰,有时花草根枝上生有小刺,一不小心便划破衣服,刺痛肌肤。艰难之中,每走一步,武琼花和萧瑶就越发起疑,但他们的心思却各不相同。 武琼花心想:“他们难道真的是将三弟关在了这园子里?可是这这似乎也不大可能吧?唉呀,莫不是这黑咕隆冬的设了什么恶毒陷阱,骗着我们往下跳吧?”萧瑶心想:“如此一个大园子,为什么就种了这么多花草呢?倒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三人走得一阵,便已没入花草丛中,远远看去,人影全无,唯见一点恍惚的火光在慢慢移动,仿佛那只是一片浩瀚的花海,永没有尽头。只是那触之息发的各色香气萦绕交杂,越往深处,花树越高,香气也是越发浓郁。 萧瑶忽然想道:“这么一园子的花,自是鲜艳夺目,要是在白天看起来,却不知道是如何一个景致?”心中不禁蠢蠢欲动起来。 又走得一阵,武琼花终是忍耐不住,问道:“何管家,那左明月到底关在哪里,怎么走了这么大半天也不见人影?”何东来慢吞吞的道:“别急,就到了。你看,前面不是有一间小屋吗?那就是了。” 二人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的幽黑之中隐伏有一座小屋,一点淡淡的灯光从小屋的窗子里透了出来,却很快又被黑暗重新吞没。 武琼花心中一喜,有些激动起来,暗暗想道:“难道三弟就是关在那小屋里?只是奇怪,走了半天,怎么也不见一个守卫之人?未必他们都是躲在这花草丛中?”他正疑思,忽然只觉萧瑶暗中拉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手中便多了一颗粒状物,正值奇怪,却又感觉到萧瑶用指尖在他手背上写了一个“吃”字。他虽不明其意,但想萧瑶既然这么做,定然也是有他的道理,便趁何东来并不留意,一口吞入腹中,望着萧瑶微微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 暴露 走近那间模糊的小屋,门前一丈之内不再生有花草,小屋的门虽然关着却也没有上锁,一缕昏暗的灯火从门缝里幽幽的透了出来。 如果说左明月是关在这样一座小屋里,这个时候萧瑶反而又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了。 可武琼花想着就有些难以相信。一座锁着门的花园,一座不锁门的小屋,又没有人看守,就这样一个菜园地似的地方,没有谁能相信会关得住一个大活人?除非是这个人已经被折磨得根本没有了可以动弹的能力。 武琼花想都不敢想,如果左明月是真的被关在这座小屋里,那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残酷结果?他已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快速的流动,内心里激愤的冲动,让他忍不住要大喊了起来。可就这时,温柔的手忽然在黑暗中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何东来怪声怪气的哈哈一笑,冲小屋朗声喊道:“左少庄主,你的两位朋友不辞辛苦的来看你了,难道你也不出来瞧瞧是谁吗?” 他竟然喊出这样的话,难道他已看出了眼前这两个军官是假冒的不成? 武琼花暗叫不好,便想出手制住何东来。但何东来似乎毫无防备之意,武琼花又犹豫着是否该要出手。这时萧摇又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意思自然是说现在不可出手。 萧瑶对何东来说道:“何何管家,你你这话是什什么意思,怎么可以这这样说话?”何东来慢慢回过身来,阴恻恻的笑道:“二位,你们何必辛辛苦苦的假冒别人身份?说句老实话,要是你们想来看望左少庄主也没关系,你们只要说一声,我们也是很乐意让你们见他一见的。”他说话不紧不慢,似乎极是有恃无恐。 萧瑶不觉也笑了起来,道:“原来何管家果然是风趣得很。”他这时说话也不装着口吃了,只是一副男人面孔说着女人的声音,倒是有些滑稽。 何东来哈哈笑道:“姑娘的易容术当真是高明得很啊,连我们所有人都骗了。”又阴冷的望着武琼花,厉声道:“不知二位什么来路,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这时小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轻响,只见一人扶着门框显得非常吃力的走了出来,正是左明月。武琼花和萧瑶见了俱是一喜,忍不住就要呼出声来。 何东来jian声道:“左少庄主,你这两位朋友可是热情得紧,老远巴巴来看你,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很高兴的事么?”左明月望了武琼花和萧瑶二人一眼,木然的摇摇头,道:“我没有朋友,你也不要再来烦我了。”拂袖一摔,转身便要进屋,只是步伐虚浮,身子竟是晃了一晃,双手在门框上一撑,才不致跌倒。 武琼花不觉吃了一惊,瞬即便明白过来,定然是程必知给左明月吃了某种麻药,才导致他内力全失,身体发软,根本是寸步难行。哪怕是关在这百花园里,也无需担心无人看守,这样一来不光别人预料不到,就是左明月想要逃走那也是无能为力。 何东来笑道:“左少庄主,你也不必用心良苦,他们若不是你的朋友,又如何冒险假扮官兵来看你?嘿嘿,你不认也行,那我也只有不客气了。”说着一掌便突然往武琼花胸口按来。他这一掌出手并不见快,看起来也只是随意施为,武琼花正待闪避,只觉萧瑶又拉了一下自己的手,他这时就是再糊涂无知,那也是明白萧瑶要他不能显露武功之意。 就这一迟疑之下,何东来一掌便已击到,所幸何东来这一掌出力不重,并非要伤他性命,而是试探之意。武琼花只觉胸口一痛,已生生挨了这一掌,身子便往后歪倒撞在萧瑶身上。萧瑶“唉呀”一声,就势一拉武琼花的衣袖,然后跌倒在地,说道:“怎么怎么我身无力气了。”武琼花也顺势歪倒地上,运力一试,顿时满脸惶恐之色,望着何东来叫道:“我怎么也也没了内力,这是是怎么回事?” 何东来脸色渐渐狰狞起来,冷笑道:“你们好大的胆,竟然敢冒充军爷来闯我柳家庄。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左明月站在门口自也听出了他们的声音,不觉忧形于色,但仍是不言不语。 萧瑶撑起身来,似是极为疲软无力,喘了口气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假冒的?”何东来干笑两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你连这道理也不懂?好好的姑娘家,却要跑来冒充别人男子,也不知羞耻。”萧瑶道:“我喜欢冒充,又不碍你什么?你也只不过是碰巧识破了我们吧?”何东来冷笑道:“嘿嘿,你也不用激我,这瞎猫碰死老鼠的事也并不是没有,而且更不巧的是,在我们来百花园的时候,刚好也有一位曾军爷和杜军爷来庄里喝茶。” 武琼花不觉微微一惊,听他话中之意,便知定然是那曾小东和络腮胡子已然逃脱来到了柳庄。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虽然当时心存善念,没有用独特手法点他们xue道,但也是将他们捆得牢牢实实,再用破布塞上他们的嘴巴,然后将他们丢在刺丛里,按理说他们就是到了第二天,最多是饿上几顿,但无论如何也是没那么快逃脱的,如今怎么忽然间就回到庄里来了呢? 萧瑶显然也是一般的心思,惋惜的叹了口气,对何东来道:“所以刚才来百花园时,你夫人说了一句什么一老何,多点一盏灯吧?‘,这句话想来就是你们之间的暗语吧?”何东来直起身来,得意的笑道:“看来还是姑娘你聪明,不过可惜再聪明也有聪明误的时候。”萧瑶很懊悔的道:“哦,那前辈你不妨说来听听,虽然我多半没有机会去多多理解,但我还是很想知道。” 何东来仿佛也受了她的感染,黯然叹道:“也许姑娘你是仁慈的,但面对敌人的时候,你的仁慈反过来便是对你的自己的残忍,想必姑娘也听过这句话的。”萧瑶望了一眼武琼花,无奈道:“你说得很对,当时我若是把他们两个都杀人灭口,你们又岂会多点一盏灯笼?”何东来又笑了,慢慢的转过身去,没有再说话。他抬头去看天的时候,才发现天上黑漆漆得象墨,就好像所有的星星忽然间一下子都被墨汁染成了黑色。 程必知在黑暗中幽灵一样走了出来,满脸的乖戾之气,映在何东来手中的灯光下,和他的声音一样冷:“奶奶的,你这两个该死的王八蛋,竟然敢来骗老子,当真是想找死啊?”在程必知后面又闪出几个人来,正是柳长风和“寒山四霸”的三霸等人,另外两个则是那曾小东和络腮胡子。 武琼花这时见这些人都来了心中暗暗叫苦,望着萧瑶也不知如何是好。萧摇借着灯光昏暗微微摇头,示意武琼花不可冒然出手,一切静观其变。 程必知又气怒的骂得两句,便要上前来踢武琼花,一脚踢出又缩了回去,改往萧瑶身上踢来,口中又骂道:“奶奶的,老子的好心情都叫你这两个混蛋给坏了,看老子不踢死你。”连着又狠狠的踢了两脚。 萧瑶闪避无力,这三脚自然一一挨受,顿时只觉身上吃痛,但她也只轻“哼”了一下,便咬牙忍着不再吭声。她这时眼眶中已见泪珠闪烁,心中甚是酸楚之极,想到自己在辽国父母膝下承欢,那是娇贵无比万人宠爱,又何曾受过半点委屈,今日却生生受那陈必知如此羞辱,心中又是伤心又是恼恨。她想得委屈,却又无可奈何,不由满目幽怨的望了武琼花一眼便垂下头去,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心中想道:“大哥,我师父天天说道天下男子多薄情寡幸,若非那日听三哥说起你在温柔嫂子身患重病之下,仍是三年如一日的不离不弃,始终对她疼爱有加,我可是真心敬佩你,所以才愿意和你结拜,如今受此屈辱,我也无怨,若是你能知道我这一番心意,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正自幽思入微,忽觉身上蓦然一痛,却是程必知又踢来一脚。 她猝不及防,吃痛之下不觉失声叫了出了。武琼花见她受屈,心中早已怒极,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便要跳了起来,只是突觉手上一紧,知是萧瑶示忍,心中不觉一颤,暗道:“我要是这么一跳出,只怕一切便是全功尽弃,就是四妹这几脚也是白挨了。”连忙就势又象浑身无力一样瘫软下来,痛苦万分的叫道:“程程必知你个狗官,你有种来踢你爷爷几脚,欺负一个弱女子又算得什么好汉?” 程必知哈哈大笑,忽又双眼一瞪,怒道:“老子偏不踢你,就爱踢女人,你又能怎么样?哈哈,老子不光要踢,还要摸呢!”武琼花气得满脸涨红,怒喝道:“你你敢!”左明月在旁边瞧着他们受此折磨,内心里极其痛苦,只是身上没有半分力气,亦是无可奈何,只得叫道:“程必知,你休得胡来!”他这些天来连日的吸食毒气,体内早已内力全无,这时喊出来的话也是弱不可闻。 程必知素来喜虐人取乐,这时眼见两个男人气得半死,心中愈发高兴,不住哈哈大笑,笑得一阵,忽然眼中y光大炽,一把揭下萧瑶头上的帽子,只见萧瑶满头秀发立时垂落下来。萧瑶惊惶之极,满眼恐惧的道:“你你想怎怎么样?”陈必知仿佛做了一件惊世的得意之作,手舞足蹈的笑道:“哈哈,好玩,好玩。老子就喜欢看别人生气,看别人害怕。哈哈,老子再来看看你的脸,生的是怎么一副面容!”说着蹲下身来,便要伸手去摸萧瑶的脸蛋。 左明月又惊又急,奋力扑了过来,只是脚步虚浮,膝上酸软,立时摔倒在地。武琼花气得肝胆欲裂,怒吼道:“程必知,你个千刀万剐的,要是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我呃”只觉喉头一甜,“扑”的一口鲜血脱口而出,顿时喷得程必知满脸都是。 程必知无端吃了他一口鲜血,如何不恼羞成怒,一抹脸上血迹,咬牙切齿的道:“奶奶的,敢喷老子?”站起身来飞起一脚,便将武琼花踢出丈远。旁人在边上瞧着,虽觉程必知过于骄横,但碍于他是官家,却又不敢多言。 柳长风心有不忿,正要上前劝阻,忽听身边的慕容锦“啊”的一声尖叫,竟抱住脑袋又蹦又跳的道:“不要打我练功不要打我练功”竟似突然着了魔一样乱叫,其声尖厉,在这深夜里听来,无比骇人之极。那姓包的面色大变,急叫道:“公子爷,你你怎么啦?公子爷”竟是束手无策。 余人都是又惊又骇,突然见他如疯如癫,也不知如何回事。“寒山四霸”心生恐惧,心道:“莫不是有鬼魂附身吧?”四下瞅瞅,但觉黑暗之中,仿佛随时都会跳出一只只恶鬼来。 柳长风望着慕容锦只是惊恐的乱叫,听他言语,似乎极是惧怕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叫道:“不要打我,我练功,不要打我,我练功”不由摇头叹道:“唉!没想到他的病又犯了。何兄,带他下去吧!” 何东来微微欠身,道:“是!”身子移动,便伸手在慕容锦身上一点,慕容锦立时晕倒。姓包的连忙一把将他扶住,对何东来道:“多谢!”也顾不得满头冷汗,抱起慕容锦就往外跑去,至于踏毁花枝无数,那也是顾不得了。 程必知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弄得莫名其妙,没好气的道:“柳庄主,你外甥这这这是怎么啦?好好的怎么就发起疯来?”柳长风望了他一眼,冷冷道:“他从小头脑受过刺激,见不得这般拳打脚踢,偏生陈大人喜好暴打,否则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言毕长叹一声,转身便走。 那“寒山四霸”眼见这花园里鬼里鬼气,自是巴不得也能早些走,连忙道:“程大人,我们也走吧?待明日咱们再来收拾他们也不迟。”程必知只觉扫兴之极,心中火起,又将萧瑶连踢四脚,这才“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地,对何东来道:“将他们关到屋里去。待老子明天再来消遣。奶奶的,这一口气总是要出的。” 何东来似笑非笑的道:“出气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打人显然不是最好的一种。”程必知刚走出几步,听了这句话就停了下来,小眼睛象刀一样盯着何东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何东来已经将左明月拖进了屋里,走出来时才淡然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好像风向变了,怕是到得半夜里可能要下大雨。”程必知憎恶的道:“神经病,柳家庄怎么个个都神经兮兮的?” 何东来望着陈必知和“寒山四霸”走入花丛之中,无奈的摇摇头,又将武琼花和萧瑶二人拖入小屋内,微微喘了口气,望着三人叹道:“我一向很少生气的,但现在我看到你们三个人真的很生气?”他又不等他们问,又说道:“如不是你们,表少爷的病也就不会犯了。”萧瑶道:“刚才听柳庄主说,你们表少爷小时受过什么刺激,是不是?”何东来叹道:“谁知道呢?只听说表少爷小时候,被他爹打得太狠了,所以就”忽然瞪眼道:“我跟你们说那么多干什么?”便将门带上,走了出去。 萧瑶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定然是你们表少爷小时候贪玩,他爹爹又想他好好学武,他不听话,他爹爹自然就生气要打他了,只是他爹爹性情肯定太粗暴,所以打得多了打得狠了,就把你们表少爷打成这样了,是不是?”说到这里,不觉想到自己的爹娘,未免顾影自怜,顿时又暗暗悲伤起来。 何东来忽又推开门,冷不丁的道:“你又怎么知道?”萧瑶道:“你没听见吗,刚才是他自己说的呀!”何东来一怔,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黯然一叹,提着灯笼又弓腰驼背的走了。 待到何东来走出很远,花丛里再也见不到灯光,左明月这才望着他们,又忧又喜的握着他们的手说道:“大哥,四妹,你们怎么也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 柴氏后人 小屋里甚为简陋狭窄,壁上挂着一盏风灯,散发出淡微的光芒。借着灯光,武琼花望着左明月神色憔悴,远没有了往日里那般丰烁神俊,心中说不出有多难过,叹道:“三弟,让你受苦了,你你还好吧?” 左明勉力展出一丝笑容,但却愈发凄凉,道:“多谢大哥挂怀,我我还好,没事!” 武琼花微微晗首,又对萧瑶关切的道:“四妹,刚才可是委屈你了,都怪大哥没能照顾好你!”萧瑶见武琼花满脸关怀之色,想着刚才他因为担心自己被程必知侮辱而气得咯血,虽然多少还有何东来那一掌所伤的缘故,但就这份情义还是让她甚是感动,揉了揉被踢痛的地方,轻柔道:“大哥,我没什么,只是你都咯血了,要紧吗?”武琼花道:“没事,小伤。” 左明月微微叹了口气,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是我拖累了你们。”顿得一下,又问道:“大哥,庄子都都没有了,是吗?”武琼花神色黯然,沉重的点点头,道:“三弟,我知道你心里比谁都难过。既然事情已发生了,你千万不要多想,一定要保重自己,知道吗?” 萧瑶道:“是啊,三哥,我们来这里,就是想要救你出去的。”说着从身上摸出一个瓶子,倒出最后两粒药丸,又道:“这些药丸是我备来防身用的,对于软毒特有效用,你先吃几粒,待去了毒xg,我再去外面弄几支花草,便可以助你恢复功力了。” 左明月自知处境危艰,何况身上这麻药之类的毒,也不知能不能轻易得解,丧气的摇摇头道:“大哥,四妹,我不想因为我再害了你们,如果你们能够逃走,还是去吧。”武琼花急道:“三弟,你这是怎么啦?我们当初结义时不是说了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你有难,说什么我们也要救你出去的。” 左明月满脸痛苦之色,身子靠在墙壁上,忽然间不住的发抖,道:“你们不知道的,就因为我,害死了那么多人,就连范大哥夫妇,还有吴伯,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可现在因为我,他们都都死了”武琼花叹道:“三弟,你没有害死他们,害死他们的只是不倒翁,是他出卖了你。”左明月抬头望着他的脸,沉声道:“你你都知道了?”武琼花点点头,道:“知道。我和四妹无意中听到了楚江南的谈话,才知道的。我还真没想到这楚江南竟然会是官府的人。”左明月嘴角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只是微微叹息。 萧瑶将药丸轻轻放入左明月的手心,道:“三哥,快吃了这药丸吧,你受了这多日的毒侵,要解不易,时间紧迫,可不能再拖了,多争取一点时间便多一份希望。”左明月望着手中药丸,叹道:“就这两粒药丸,吃了又有什么用,那你们怎么办?你们不也是中了毒内力全失了吗?”萧瑶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拍拍手,说道:“谁说的,我们都好得很呢!”左明月疑惑道:“那刚才”萧瑶微笑道:“刚才我们都是装出来的,要不又怎么能和三哥你关在这里呢?” 左明月不解道:“那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瑶道:“你先吃了丹药,我再慢慢说与你听。”左明月心想:“大哥素来极重情义,四妹是契丹女子,也是豪气之人,我若是再行多说,倒显得婆婆妈妈的了。”颓废的心情渐渐消融,终于是一口将丹药吞了下去。 忽然“轰”的一声惊雷炸响,同时一道闪电划过,瞬即便又是一片黑暗。 左明月叹息道:“我只以为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没想到要相见,却又是在这种境况下。”苦笑了一声,望着武琼花问道:“大哥,二哥呢?”武琼花道:“你二哥他回辽国去了。”左明月一诧,望了一眼萧瑶,不明白萧延宗如何回了辽国,而萧瑶却又没有。 武琼花道:“那晚我们结拜之后,第二天早上发现你不见了,大家很是着急。本来你二哥是想和我们去一起去找你的,只是因为听说家里有急事相召,他无奈只好回转辽国去了。”左明月微微“哦!”了一声,心下不觉甚是遗憾,大有“暮蔼苍茫,此生难见”的感伤。 武琼花道:“三弟”一副欲言又止之状。左明月道:“大哥,怎么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武琼花望了一眼萧瑶,道:“三弟,那日晚你和范大哥夫妇不辞而别,可见有什么异常之象?”左明月脸有愧色,道:“大哥,小弟也是身不由己。既然大哥从楚江南口中听说,想来已是知道小弟的出身了?”武琼花道:“只是听楚江南说你是什么反贼,又说什么你要光复大周,其他的倒也不所知。”萧瑶道:“三哥,莫不是你是前朝周室柴氏后人吧?” 左明月靠着墙壁,仰头长叹一声,望着灯火摇曳,忆起往事感慨万千。好一会才缓缓道:“我正是柴氏后人,我原名就叫柴从瑞。赵匡胤谋夺了我柴家天下。我父亲不甘屈服,便带着一些旧臣远走江湖,后来又被赵家所逼,无法立足,最后只好逃到了海岛上,所以我从小就在海岛上长大。在我八岁那年,我父亲决定回大陆暗中联络旧部,以图霸大业。哪知过了不久他回来时,昔日雄心勃发的一个人竟似像是陡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情绪极其低落,每日里一个人躲在房里暗暗流泪,我问他,他也不说,终致抑郁而终。” 他说着话,眼里已是泪光闪烁,又接着说道:“后来我才从我义父口中得知,赵宋夺了我大周以后,我柴家所有的宗室里,只有两个人不甘屈国,愤而出走。这一个便是我的父亲,另外一个却是我的一个姑姑。我父亲逃亡海岛,并不知道我这个姑姑也出逃在外。直到他那次出岛回到大陆,恰好听说我姑姑一个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致力于复国的大业,最后兵败绝望之下上吊自杀了。” 武琼花和萧瑶都是惊叹不已,但见左明月神色凄凉,语气哽咽,知他正缅怀于往事如烟的唏嘘之中。也许他这些年来内心里所背负的沉重压力,使得他从来都无处诉出,只有这时候,颓然之下面对着兄弟姐妹才不知不觉倾情而诉。他们也不知如何劝慰,沉重的心情只好随着小屋里悲戚的气氛起伏。 灯光闪烁,映在左明月的脸上,遗落了满地哀伤。左明月忽然长嘘一口气,仿佛从悲痛中回复过来,接着又道:“自那以后,我便肩负着我父亲未完成的遗愿,随我义父来到大陆,为了方便行事,便以义父姓改名左明月。大哥,小弟以前对你有所隐瞒,实属无奈,还请大哥莫怪。” 武琼花道:“三弟说哪里话,你有你的难处,大哥怎么会怪你呢?”左明月脸上现出一种凄楚而欣慰的笑容,道:“大哥,真的谢谢你。我幼承复国重任,这些年来劳苦奔波,只可惜终是一事无成。不过能识得大哥和二哥,还有四妹,那总算也不枉了。大哥,有一件事还得跟你说的。”武琼花道:“三弟请讲!”左明月叹道:“大哥还记得当年赵王爷被杀一案么?”武琼花道:“怎么?”左明月道:“小弟当年行事任性肤浅,那案子便是小弟派人做的。”武琼花“啊”的一声,虽然在楚江南等人口中隐约有所听闻,但此刻在左明月口中听来,还是显得极为惊讶震撼。 萧瑶自不知道这其中隐情,诧异道:“大哥,怎么啦?” 武琼花的脸色渐渐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好一会才道:“三弟,那七大门派的凶手既然都是你的人,那后来你又如何要借碧玉七星刀我去杀了他们呢?”左明月叹道:“嫂子她爷爷温九因此而死,你我又是情同手足,若是你与此事无关,那也便算了,既然你都插手进来了,我又岂能不管?”他本想将这其间复杂的缘由说出,但一想便又没说。武琼花实在没料到左明月为了他们之间的友情,竟不惜借刀帮助自己去杀他自己的人,心中不禁感动之极。 萧瑶为人极是聪慧,本来对武琼花的事知之不少,这时一想便知,道:“三哥,你说的莫不是大哥千里走单骑,孤身诛七凶的事吗?”左明月点头道:“正是。”萧瑶道:“原来这中间竟有这多隐情。三哥,你对大哥可真是感情深厚,那温柔嫂子会知道害死她爷爷的凶手是你的人吗?” 左明月望了一眼武琼花,欲言又止,神色颇为闪烁,叹了口气便没有回答。他本来想说:“她自然是知道的,而且怕是那爷爷并非真的是爷爷吧?”只是看到武琼花想到温柔时那种幸福的神情,想想便也就没说。 武琼花也没留心他的表情变化,欣然道:“我想,就是柔儿知道,她也不会责怪三弟的。”萧瑶望着武琼花满脸幸福的神情,不觉心中一酸,暗暗叹了一下,道:“三哥,那么说就是那碧玉七星刀的主人燕南飞也是你们的人吗?”左明月道:“也算是的吧。他年轻时曾是我先祖皇帝的贴身护卫。据我义父说,他们一共有十五个人,叫做‘绝地武士’。后来国破之后,这十五名‘绝地武士’心灰意冷,便隐居各地。这次我们因要筹集大批经费,他得到消息后,为了报答先祖皇帝的恩情,这才不惜将宝刀给我们拍卖筹款的。” 忽然,外面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割破了夜黑的幕布,瞬即便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萧瑶站起身来,透过窗子望向外面,只见外面漆黑一片,回身说道:“三哥,你吃了丹药,现在觉得体内有什么异常没有?”左明月道:“有感觉,觉得体内有股热气窜动。”萧瑶微微颔首,道:“嗯,那就表示那两粒药丸已起了效用。过得一会,我再去外面采几支草根,调配成解药,便可用来让你去毒恢复内力了。” 左明月道:“四妹的毒解之法,三哥是越发佩服了。”萧瑶笑道:“要是你见到我师父,那你可是更佩服了。”想到师父下落不明,不觉心中一酸。左明月道:“对了,你师父到底是谁啊?你还没跟我说过呢!”武琼花道:“说起四妹的师父,想必三弟定然听过。”左明月道:“哦,那会是谁?”武琼花道:“毒手神医神医练一瓶的师妹佟玉梅!” 左明月一惊,道:“赤练罗刹佟玉梅?”萧瑶道:“原来三哥也知道?”左明月道:“难怪四妹的毒解之法如何奇特高明,原来是当年大名鼎鼎的赤练罗刹的传人。”萧瑶叹道:“可惜我师父在五年前说是来中原见一个人后就不知所踪了。”左明月心中一动,说道:“那四妹可知令师要见的是谁?”萧瑟摇摇头,叹道:“我师父没说。”左明月道:“我倒识得一人,好像与你师父是旧识。”武琼花和萧瑶几乎同时道:“十二大师?”左明月惊道:“你们怎么知道?”武琼花道:“我们去见过十二大师了。”左明月奇道:“哦,那你们是怎么遇上他的?” 武琼花当下便将碧玉七星刀失踪之事及萧延宗分别后,如何遇常不归等人偷袭,如何被麻十四相救,如何去“天明寺”求医之事一一说了。待听到宝刀离奇失踪,左明月不觉惊愕之极,道:“那天晚上,麻十四来找我,他当时为了不让你们发现,便暗中下了一些。这麻药甚为奇特,能使醒者不睡,睡者不醒。也就是说,外面值夜的武士中了,他们不会倒下,还仍然象巡逻着一样来回走动,但却神思不在,是看不到我们的,而你们睡着了自然就更不知道了。当时我们离开后,麻十四便将解药逼在空气中催散,这样你们便可闻药醒转。按理说这宝刀也不至于被谁偷了去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武琼花道:“那就奇怪了。难道随后便有人趁机潜了进来?” 左明月也猜之透,只得慰言说道:“燕大侠曾说,宝刀当为有缘人得,大哥与这碧玉七星刀可谓渊源极深,如今这刀离奇失窃,必有缘故,大哥也不必自责,想来日后自有水落石出之日。”武琼花叹道:“也只好慢慢再行查找了。” 左明月又听说十二大师生生饿死,甚是伤感,不免黯然垂泪。萧瑶道:“三哥,那麻家人到底是一些什么人啊?”左明月道:“他们都是效忠我柴氏的族人,那麻家族老当年也是十五位绝地武士之一。”萧瑶道:“哦,难怪在随缘客栈,那麻十四救了我们之后,他看你的神色竟是极为亲切,原来都是你的人。”左明月叹道:“麻家忠肝义胆,虽不问世事,但只要我一入四川,无论何时他们便会在暗中保护我的。”说着深深哀叹,想到十二大师之死又更加悲伤。 萧瑶道:“那麻十四来救我们,肯定也是得了你吩咐的了?”左明月点点头,道:“是啊,我担心途中有人劫刀,怕你们有什么意外,便要他暗中相护。哪知还是出了大事,只是他却隐瞒着我不说,只说你们都很好。谁知道你们竟被他带去了十二哥那里治伤,起先我都去见过他了,要是知道你们在那里说什么我得再回去看你们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 小屋里的棺材 外面风声渐紧,雨势也急骤起来,不时伴有电闪雷鸣。 左明月忽然问道:“大哥,明月山庄毁了,大嫂她她没事吧?”武琼花叹道:“那天她刚好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想应该是没事的。只是三弟你”左明月微一摆手,神色惨淡,苦笑道:“刚好是刚好,呵呵,大哥无需担心,我知道她是不会有事的。至于我嘛”长叹一口气,又道:“既然是所谓的反贼,成王败寇,这只是一个必然的结果。不过说实在的,死了那么多人,我真的很难过。我甚至暗暗自责,这一切的结果,我既然知道,又何必非要执着下去呢?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他内心填塞多年的矛盾已不知不觉在语气中表露了出来,武琼花和萧瑶也无以劝慰,只好静静的听着他说。也许只有说出来,才能减轻他内心的痛苦。 顿了片刻,左明月又缓缓说道:“当年麻家族长也曾劝我说,改朝换代,无非只是大势所趋,如今国势渐稳,民之清贫,你又何必苦苦执着一家一姓之事?我当时年幼,却已是雄心万丈,对他们的话又哪里听得进去?于是便离开四川,和义父一起来这武陵之地建成了明月山庄,以作为复国基地,志取大业。后来义父在一次起兵作战中兵败身死。我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和彷徨,于是,我又去了四川,麻家十九妹对我说,你这样执着下去,只会让更多的兄弟姐妹命丧敌人之手而家破人亡。他们多少年下来,都过得相安无事,也不曾忘了故国之本,你又何必为了一个遥遥无期的遗训而让人伤心遗恨呢?” 左明月惨笑一声,接着道:“果不其然,这一天终于到来,就是范大哥夫妇竟落得暴尸荒野而没人帮他们收尸”说着放声大哭。 萧瑶叹道:“三哥,事已过去了,你千万别多想,而且范先生夫妇我们回来时刚好碰上,已把他们好生葬了。他们为义而生,为国而死,他们是大英雄,就是泉下有知,自也不会怪你的,永远是好兄弟好朋友” 萧瑶这番话说来,极是垦切,左明月听了自是宽心不少。 这时窗外雨势渐渐弱小不少,萧瑶起身瞧得一眼,说道:“大哥,三哥,你们先坐会,我去采些草药来。”武琼花道:“这黑朦朦的又下着雨,你怎么看得见,而且又都只是花草,又不是什么药草!”萧瑶道:“大哥可别小瞧这些花草,才厉害着呢?没有光亮也不打紧,我只须一闻,便知分晓。”说着便开门走了出去。 那门一开,顿时一阵风抢入,灯火晃得几下,便自灭了,小屋里立时一片漆黑。幸好这小屋备有火绒火石,武琼花取来打着火石,将灯点然,借着灯光只见左明月面色一片惨白,心中叹道:“唉,这一切所发生的事情,对三弟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萧瑶冒雨走入草林之中,自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但觉风雨之后的花香甚为清淡,极是好闻。她沿着花丛边缘走得一阵,每走几步,就会采一两朵花闻闻,但觉花香各异,显是品种不同,而且似乎都是异种。她愈闻愈发惊奇,只觉这些花香xg质大是奇特,不觉喃喃道:“看来这百花园果然是有些怪异,所有的花草类型,栽种品性无一不似精确安排,这样一来,不同花种就可能会形成气xg生克,从而产生了不同种类的香气生发唉呀,这不正是十二香生发之术吗?” 她不由吃了一惊,心中顿时激动起来,但又不敢确定,便钻入花丛之中,摸到一丛花树,拔出一棵根茎,剥开皮质,用舌尖一尝,顿觉舌尖酸麻,道:“这是紫金萝花,用特殊药汁栽培,其花香让人闻了便会浑身泛力。”又在旁边,拔出一棵花来,一闻之下,却是一株旱地东方白花,这花和紫金萝虽相生相克,但相生的香气虽然奇香,可其软毒之气极深,令人闻之便会萎靡不振。 萧瑶试得几种花,果然其性浅烈不同,或使人昏睡,或令人清醒,或令人气力尽失,无一不都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心中更加激动起来:“看来这柳家庄果然是有人熟悉十二香,否则又怎么想出这么绝妙的办法来栽种花草,而且又将人囚在其间,软弱无力得不能自拔。可是这使十二香之人会是我师父吗?”她想到师父,一颗心兀自怦怦乱跳。 她又向前摸索,借着适时而起的一道电光,看见前方似乎有一间小屋,但屋里没有灯光透出,不觉心中奇怪,暗想道:“难道这花园中还有一间小屋?” 这漆黑之中,又是风雨之夜,人心一旦好奇起来,心情不免紧张,周身的气氛自也变得无比阴异。她这时虽然身怀武功,但在这广阔的花园里,总是有些心虚,可是一想到事关于师父的踪迹,心中又激发了巨大的勇气。她慢慢的摸近那小屋,确定并不是关押左明月的那间,于是上前侧耳倾听,除了花叶滴雨的声响,小屋里静无声息。她手无灯火,不能细细察看,便在屋门上小心的敲了两下,里面无甚动静,渐至又加重了敲击的力度,里面终是没有回应。萧瑶想道:“未必也是一间空屋?哦,是了,院门既然上锁,百花园里除了花,自然是不会住人的。”想到这里,她略为放下心来,轻轻推开了门。 突然“喀嚓”一声裂响,又是一道闪电亮起。借这这一闪而逝的亮光,萧瑶往屋内一瞧,不觉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原来这一忽间,她蓦然瞥见这小屋中间,正对着门口赫然直摆着一具黝黑的棺材。看到棺材,萧瑶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睡墓人神农奕的那具棺材。 棺材这一物,平常见之,便是让人森森,何况此时风雨之夜,孤冷凄凄之下,而且棺材本身并不见多大吓人,唯棺内之物,才是骇人之极。 萧瑶曾目睹神农奕的妻子躺在棺内的那种凄惨之状,这时由然想来,更是心中惴惴,也不知这棺内是否藏有什么。 黑古隆冬之下,萧瑶也不敢上前摸索看个究竟,心道:“这里多半是柳庄的后花园,平白放着一具棺材,虽然看似稀松平常,说不得暗藏有什么诡异,而且这百花园与师父有关,我总得要弄个清楚。”想着沿着花丛边上,往回摸索,走得一阵,见前方有一点光亮,正是左明月的的那间小屋,连忙走了进去,却见武琼花正在为左明月运功疗伤。 人体内所中软毒最非内功所能去除,左明月前时身上中了不倒翁下的硬毒,虽不致命,却也让人难受。后来陈必知抓住左明月,又灌他散失内力的软毒,所以连日下来,他的体力尽失,精神糟糕到了极点。适才他吃了萧瑶配制的丹药,体内虚寒渐减,只是毒素并不能除。此时又经武琼花以纯阳真气为他固本培元,他体内真气便起初象,精神显然也是大好起来。 二人见萧瑶回来,发现她面色苍白,不觉都感诧异,问道:“四妹,怎么啦?”萧瑶喘息一下,道“没什么,我刚才在那边看到也有一间小屋,而且还有一具棺材,不知怎么回事。”左明月道:“若是这样,也不怎么奇怪啊?”武琼花道:“四妹,你衣服都湿了吧?”萧瑶道:“只湿了点点,不碍事。大哥,三哥,我说的奇怪,当然不是那棺材,而是这座花园。” 二人“咦”的一声,道:“怎么回事?”萧瑶望着武琼花,道:“大哥,你道那何管家为什么会以为我们中毒而内力全失了,可知是何缘故?”武琼花道:“我正值犯疑呢,从进庄到这百花园,我们可是滴水未沾,而且一切并无异常,要说我们中毒,倒是让人费解。” 萧瑶微笑道:“问题其实就在这园子里。”二人同时一惊,睁大眼睛,不解的问道:“这园子里?”萧瑶道:“不错,我若是不给大哥吃了丹药,那我们就是真正的中毒了。”武琼花有些茫然了,道:“哦,你给我的丹药原来是解药,那未必何东来在那时就已暗中下毒了?”萧瑶摇头道:“下毒的不是他。”武琼花奇道:“不是他,那是谁?”萧瑶道:“是花,是花下的毒!” 二人不觉一怔,瞬即左明月便已悟然,笑道:“我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 疑踪 武琼花一时还未明白过来,但忽然想到萧瑶曾说去采花根为左明月散毒,这时自然也想到了,有些花草香气能让人中毒,但其根茎却又自解其毒,不觉说道:“原来是这些花香有毒。” 左明月道:“正是,难怪我自入得这百花园,便觉得比前时更为弭软无力,就是整日都不想动弹,原来就是这些花香作怪。” 萧瑶道:“这百花园里的花,有的只是普通的花,有的则通过药物提炼培育,便无毒也变成了有毒,而有的花香虽有毒性,人闻了也无大碍,但是它的香气若是与其他有毒的花香一混合,便会产生让人中毒的香气” 武琼花道:“这就和我在四川受那一泪水不度,牙齿无寒’易竹苍的清风醉一样,本来只是,结果与我体内其他药性一混合,就产生了更为恶性的□□。这莫不似杀人于无形,难怪这花园外也无人防守,却是有持无恐了。” 左明月欣然道:“任他如何有持无恐,想必在四妹面前,那也是枉费心机了。”武琼花道:“是啊,还是四妹心细,一进园来便已觉察有异,否则我们倒真要着了他们的道儿而浑不自知。”萧瑶道:“若不是我学过十二香,谁知道他们竟是如此阴险。三哥,你对这柳庄有所了解吗?”左明月想了一下,说道:“这柳庄除了与朝廷关系比较密切之外,其声誉在江湖上甚响,而且那庄主柳长风据说也是为人极为正派。四妹缘何有此一问?” 武琼花道:“四妹莫不是有什么发现?”萧瑶面色又似凝重起来,沉声道:“不错,我发现这百花园除了它本身的怪异之外,这些花种的培植似乎与十二香有着极大的关系。”武琼花和左明月同时一惊,自然也同时想到了她的师父佟玉梅,不觉说道:“莫不是你师父她便是在这柳庄之内?” 萧瑶点点头道:“至少便是有十二香的传人。我师父用毒解毒,据十二大师所说,这十二香便是听从了十二大师的建议,自那以后,我师父便将用毒辅行柔性,以一年十二个月所生的花香为引,故名十二香便是由此而来。”二人道:“若然如此,那还真是也有可能。”萧瑶又是微微叹息,黯然说道:“要是我师父在这柳庄,可是为何又五年来不见踪迹呢?”左明月道:“你师父二十年前便已成名,后来又消声匿迹,那自是因为与十二大师生了误会,才去了塞外之故,若是她又重新回到中原,在心理上自然也就不想被别人知道。所以说若要是她来到了这柳庄,不为人所知,那也是情理之中不是?但是她要见的人却不知是谁?难道是这柳长风?” 萧瑶悲伤道:“我也不知道,可惜当时我也没有问我师父,本来在天明寺,是想问十二大师的,可是他又”也没说完,已是惋惜不已。武琼花婉言道:“四妹不要难过,待三弟武功恢复了,我们无论出不出得去,总得要找柳长风问个明白。”萧瑶望了他一眼,微声道:“也只有见机行事了。” 她将采来的几枝花树的根须摆放在灯光下,只见几株花茎颜色各不相同,但形状颇为相似,都在根须的下面生成一个或大或小的圆球状,分成几种色彩,模样甚为怪异。萧瑶从发上取下一根试毒的银簪,小心异异的将这些球状物一一剖开一个小平面,只见里面都是不同色泽的液体,有一个却是固体。萧瑶道:“这些花都是平常所见的花,比如这支”她指着那个固体球茎,道:“这个就是夜来香的根茎,若是平时多闻,容易让人头晕目眩,郁闷不适,所以这种花只须置于空阔处便也无碍。但在这座百花园里,它们都被注入了不同名分的毒素,致使它的性质发生易变,形成了一种新的毒素,这种毒素经过花叶透射,进入空气中,又与别的类型毒气混合,便会使人中毒。”顿了一下,又指了其他花根球茎,接着解说道:“这些也是一样的道理,都是经过注入毒素培养成的,所以它门的根须下都会易变生有球体,而球体内的水汁却又是本身自免所形成的解药,当然也有不少却是有毒的。所以这些球茎经过提炼配置,便可以制成不同的或是□□。比如象这种夜来香的,便须切片晒干磨粉,再由其他药物配合,也可以制成各种□□。所以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秘不外传的配置法门,便也就形成五花八门的用毒。由于各门的制法不同,其解法自然也就不同。当然我这样说起来简单,其实这中间的过程是极为繁复的。” 二人不由暗暗佩服,均想:“这十二香之法,果然精解。那佟玉梅为人行事怪癖,手段毒辣,但这些毒解之法倒也算是独特见解,若是用于治人医患,也不失为一卓约其华的善创之举。” 过得片刻,萧瑶反复将花茎上的液汁配试,待差一味药性时,便又去花园里寻找。别人要在这乌漆抹黑的花丛中寻一种花那是万难,但对她来说可谓轻而易举。不多一会,她便顺利配成一种花毒的解药,递给左明月道:“三哥,你便将这些药汁涂于身上关节之处,又在一天突‘‘肩井‘一中极‘一颤中‘一气海‘等诸穴涂抹,待有微灼之感,便请大哥贯以真气匀入,便是大功告成。三哥再以初元之气培养本身气血,就可以完全恢复了。”武琼花和左明月都是一喜,便依萧瑶所言一一施为。 待到他们涂完药汁已是深夜,外面又哗啦哗啦的下起大雨来。 萧瑶心中想着那间小屋,总想去探看究竟,苦于没有灯火,也只得作罢,心道:“等得天明,他们便要押送三哥前往州府大牢,若是我们同行,那便半道突围,若是分开而行,也只好临晨一起杀出柳庄。至于事关师父的事情也只好日后再来一探了。” 哪知第二日上,大雨之势愈发恶极,程必知自也乐得休闲,毕竟这尸位素餐的活儿也是一桩美事。何况柳家庄财大气粗,每餐大鱼大肉的胃口他还是长年有所保持,又加上柳长风或真或假的劝留,他程必知又何必拂人美意,这天留人留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酒肉面吧。于是这押解之事自然也就暂时顺理成章的搁下往后顺延。 但转个背来,酒肉还没上嘴,程必知又想着楚江南乖怂的禀性,这官大一级毕竟压死人是不负责任的,便随着大雨的冷意渐渐展出一丝畏惧来。“这家伙骂人来不是个好鸟。”他暗骂了一句,便差那曾小东和络腮胡子杜阿四前往通报,并顺便报告一下抓住了两名奸细之事。 柳长风在一旁捋须微笑,也不作声,这道貌岸然对他来说,这张脸就是入木三分的写照。 左明月这时经得武琼花相助,身上所受的软毒不但已尽数化除,而且内力也差不多完全恢复。武琼花见了自是又惊又喜,对萧瑶的用毒更加佩服。 等到女管家燕西去着人送来早餐,三人都装着软弱无力之状,那燕西去一张胖脸总是充满了冷笑的神色,似乎一切世事对她来说,无不嗤之以鼻,横看竖看总入不了法眼。 萧瑶暗暗好笑,也不理会,大凡这样的人自是不理为好。等到燕西去鹅一样走远,萧瑶便又想起那间小屋,她心想:“他们不走更好,趁着天明总得去看看,此时大雨柳庄的人只怕万无一失,自也不会来了。” 武琼花道:“要不我们陪你一起去吧,如有意外总有个照应。”左明月笑道:“等他们来时,不见了我们,也好让他们吓上一大跳。”萧瑶想想也是,反正三哥的内力基本好得差不多了,凭我们三人之力要冲出庄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便道:“也好,我们一起去。” 三人走入大雨之中,只见满园尽是鲜花,各色各彩,无穷无尽,若不是遇上今日这雨势凌云,否则以晴空碧野之势,这万花奔放的场面,只怕浩瀚得如火如荼,惊人之极。三人心知那万花似海的场面,天下少有,难得一见,自是倍觉可惜,但这雨中赏花的润致却也无法领略,便已来到了那另一间小屋。 这间小屋却比关押左明月的那一间为大,但外形上并无分别,都是白墙面瓦十分古旧。 三人推门入屋,迎面只觉一股冷气逼涌,便见一具灰白色的大理石砌的棺材摆在正中,极是夺目。除此之外,便是一面墙上插着一个照明用的灯笼,此外再别无一物。棺材周身都刻有流畅的花纹,顶盖平整,唯两端略微梯度上翘,但整个看起来倒象是一张特制的大理石床。 左明月看得一眼,说道:“棺材以大理石做成,看来的确是有些古怪。”三人围着石棺查看,只见石棺底部与地面相连,毫无缝隙,待往上探寻,却发现棺盖也是与棺身连成一体。也就是说,这石棺并非石棺,而只不过是一个长形石台而已。 武琼花蹙了眉头,奇道:“就这么一个小屋,摆着一方石台,那又是何用意?”左明月摸着下巴,望着石台,沉思不语。萧瑶道:“古怪看来是有的,只不过是我们没发现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 棺材下的石洞 左明月凝视片刻,断然道:“看来古怪只怕就在这石台的图案上。”武琼花赞同道:“不错,先看看清楚这些画面是什么意思,或许便知道了。”他蹲下身来,就象小时候观看敦煌壁画一样仔细看了起来,只见那些图案刻着的都是人物山水,线条流畅,形象十分逼真。 左明月看了一会,摇头道:“好像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不过越是普通的东西,才最有特别之处。”萧瑶指着着图案道:“可这些图案画的都是生活居所,又能有什么特别呢?”任她心思聪慧,这时也看不出所个以原来。 左明月看得一阵便觉眼花缭乱,头晕目眩,呼吸也不觉急促了起来,顿时霍然一惊,诧道:“如果一幅简单的画,会让人晕眩,呼吸紧凑,那便真是玄得很呢。”说着连忙别开眼睛不看,适才烦乱的心情瞬即平复。 萧瑶也盯着图案仔细看得一会,果然觉着血脉激涌,甚是讶异道:“果然是有些玄机。”便别开目光也不敢再行多看,但心下已然起疑,喃喃道“怕是这画上给人动了手脚!”左明月望了她一眼,道:“怎么,四妹莫不是觉察到了什么?”萧瑶微微颔首,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制作这些图案的颜料肯定是用了一种奇特的药水调配,才会让人看了陡生不适之感!” 武琼花看得一阵,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便不以为意只继续往后面看。萧瑶又忍不住去看得一阵,越往后看,情绪越发激越,脸色便渐渐发红,连忙定神止住。左明月见武琼花毫无异样,甚感奇怪,问道:“大哥,你没感觉到不舒服吗?”武琼花道:“没有啊。这些图画看起来倒也有趣。你看”他指了其中一个女人画像,说道:“这个女人拿着木盆去河边洗衣服,可是你们看,她的木盆怎么就没有底呢?”左明月和萧瑶看得一眼,刚才还看到完美无瑕的画面在武琼花指点下便起了变化,只见那图案中的女人手中的木盆底部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底洞。也不知是当时绘画者无意疏忽还是刻意存留,但无论如何,他们自是无法作出一个合理的自解。 忽然,只见武琼花面色一变,惊叫道:“唉呀!水怎么流动了起来?”左明月转头望去,见他神情骇异,愕然道:“怎么回事?”萧瑶也有些害怕了,只以为武琼花受药蛊迷惑,走火入魔,便道:“大哥,快转开目光,不要看图。”武琼花却不理会,只是紧盯着图案,惊讶道:“唉呀,人也动了起来。这倒是奇了。” 左明月和萧瑶不觉惊怕,担心这图案迷惑心智,但又见他神色清平,气闲若定,并无烦恶之状,便又稍稍宽心。 萧瑶忽然心中一动,想道:“敦煌飞天壁画的魔障那是何等悍恶,大哥都能突破,那这石台上的图画虽怪,也只不过是幻药起效,想来更加惑乱不了他。如此看来,这些图案既然有人动手脚,其中必有蹊跷,大哥既然能看,说不定便能在画中瞧出端倪。” 果然,武琼花只看得一会,便见面前的画像都完全活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快,俨然就是一个加快了速度的农居生活图。这时若是其他人看了,必然眼花缭乱,受其蛊惑而心神幻乱,身心难免受创,就算不死只怕也要变成疯癫。但武琼花已突破飞天,开悟了佛道的最高心法,任何事物的黑暗面所产生的魔障对他都无法产生威胁,所以他能看破这些画,而萧瑶和左明月却是不能。 左明月站起身往外面望去,只见外面雨势断断续续的仍是不见消停,回头说道:“四妹,你说这石台上的画既然邪异古怪,可是它又有何用处呢?柳长风既然要在这小屋里设这么一个石台,总得有它的道理。”萧瑶道:“三哥,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说会不会是这里面有” 她还未说完,忽听武琼花惊慌的叫道:“不好他们都掉下去了”左明月吃了一惊,道:“大哥,什么掉下去了?”萧瑶见武琼花满头汗珠涔涔,惊道:“大哥,你你没事吧?”武琼花道:“没事。”又指着画中的一口井,道:“我刚才看到这里所有的人和花草树木,好象都被这口井吸进去了。”萧瑶惊奇道:“哦,那就奇怪了。”左明月道:“这画中这种井有十七八口,而且都一模一样。大哥既然能看到这种幻象,莫不是问题就在这口井里?” 萧瑶伸手按了一下,果然那画上井口一块石壁便浅浅凹陷了下去,但是由于力度不够,便又跳了回来。她又重力一按,仍如原样。左明月道:“以内力按之。”萧瑶便加了几成内力,聚于指端,往图案中那口井用力一按,便听石台后面“喀喀”一响,似是绞链在地底转动发出声响,跟着“呼”的一声,地面竟露出一个大洞口来。 左明月望着洞口下面,道:“果然是一个机关。”萧瑶道:“这图画微妙微俏,毫无瑕疵,若不是大哥看到动画,只怕谁也不知道机关按钮会在这些画里面呢。”左明月道:“柳长风以药物绘画,又以画来驱动动机关,以这等机心,就是江湖上一等高手看了难免不受其蛊惑,看来这柳长风果然是非同一般人物!” 三人走近那洞口,见有一张铁梯垂直而下,由于光线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武琼花道:“这也不知是个什么所在,待我先下去看看。”萧瑶心中忽如潮涌,只觉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道:“大哥,我和你一起下去吧。”武琼花道:“也好。三弟,你就在外面把风,若是有人来了,就发声示警。”左明月道:“好。大哥,四妹,小心!”说着取下灯笼,用窗台上备用的火刀点燃,递给武琼花。 武琼花接过灯笼,率先走了下去,萧瑶随后而下。铁梯下面便是一条巷道,沿着巷道往前三丈来处,赫然亮敞,却是一间石室。二人行来,都是小心之极,所幸并无机关,但怎么说也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 来到石室,左右两面石避上安有灯塔,上面油灯雪亮,灯光照得石室一片通明。里头桌椅床铺一应俱全,而且还有一个梳妆台,一面铜镜甚是光亮,制作极也是精巧,显是一流磨镜师打造。 二人心想:“原来是一间卧室,却不知是何人居住在这里?” 此时床上似乎侧躺着有人,盖着上好的柔丝被,只是看不清面目,但一头灰黑色的长发散落枕边,显是一女子无疑。武琼花见是一女子,犹豫了一下,倒也不敢上前。萧瑶轻声唤了一下:“喂,你是谁,怎么睡在这里?”那女子也不动弹,萧瑶又唤得两声,她才微微一颤,用一种极其微弱绵软的声音道:“是谁?”萧瑶一听这女子的声音,心头不觉一震,神色也变了,道:“你你又是谁?” 那女子仍是没有动身,只是微微一声冷笑,道:“我我是谁?呵呵,你难不是柳长风的人么?”萧瑶自听这女子第一声说话,心中兀自怦怦乱跳,这时再一听不觉浑身剧颤,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恐惧,好一会才又道:“我不是柳家庄的人。”那女子“咦”的一声,却没有说话,似是疲累得不行,就是想翻身的力气也没有。 萧瑶见她不再说话,便慢慢的往床边走了过去,微声说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住在这地底之下?”那女子喃喃道:“我是谁?我是谁?你又是谁?”萧瑶又往前走得几步,只见一个苍白的面恐顿时映入眼前,一看之下不觉大吃一惊,整个人忽然呆住,半响才大叫一声,道:“师父!师父!”便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 那女子微微抬起头来,望着萧瑶竟是一副不惊不喜的模样,神色也是一片漠然。萧瑶心如刀割,颤抖着将师父抱在怀里,一边流泪一边不停的叫道:“师父,我是瑶儿!师父,我是瑶儿!”那女人茫然道:“你是瑶儿你是瑶儿”萧瑶又惊又怕,哭道:“师父,你难道不认识瑶儿了吗?” 武琼花听萧瑶喊他师父,不觉大为震惊,但又实在难以置信,走上前来道:“四妹,她她真是你师父佟玉梅?”萧瑶拼命的点头,很是慌乱的道:“大哥,她就是我师父。大哥,我师父怎么啦?她不认识我了?”武琼花道:“四妹,你不要激动,你师父看起来身体似乎极差,可能是精神恍惚才认不得你了。” 萧瑶慌乱无错的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抱着那女人只是颤抖。那女人却好像毫无意识,口中不停的道:“瑶儿,瑶儿,瑶儿是谁?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武琼花抓过那女人的手腕,探了一下脉搏,竟是极其微促弱乱,说道:“四妹,你师父是不是也中毒了?”萧瑶的情绪这时也渐渐平复下来,闻言一摸那女人的脉搏,不觉惊道:“真的中毒了,内息全无。” 武琼花道:“看来你师父并不是住在这里,而是被人软禁在这里的。”萧瑶恨恨的道:“一定是被那柳长风软禁在这里的。”想着师父所受的苦楚,不由又难过的哭了起来。武琼花道:“四妹,有什么事我们先上去再说。”萧瑶点了点头,便要将师父佟玉梅抱起来。武琼花道:“先拿一块被单将你师父包起来,不可让她见到天光,她久居地下,如果出去突然一见光亮,眼睛就会被光亮刺坏。” 萧瑶拉过一场被单,便要将师父包住,哪知一揭开被子,佟玉梅却是赤身的□□。武琼花一惊,连忙转过身去。萧瑶心酸之极,伤心道:“师父,难道你连穿衣服的力气也没有了么?”一边便帮师父穿上衣服,佟玉梅身子软绵绵的竟似一个婴儿一般。萧瑶又用被单将她蒙头包好,说道:“师父,我带你上去,好吗?” 佟玉梅自然不知回答,只是一个劲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柳长风,我什么也不知道”武琼花心想:“原来果然是柳长风,听她话中之意,似是柳长风想问她要什么,她却总是不说,只怕也因此才被柳长风关在这地底下了。” 二人带了佟玉梅~刚转到铁梯下面,突然听得上面传来一声惊呼,却是何东来的声音,骇然道:“左左明月,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只听左明月嘻嘻笑道:“我喜欢来,反正这花园这么大,我又不跑出园外,你急什么?”何东来面色大变,道:“你你不是不能动吗?”左明月道:“你看你,我活动一下,你怎么就气成这样子?” 何东来打着一把油布雨伞,站在大雨之中,望着靠在门口的嘻皮笑脸的左明月,满眼惊怒,道:“他们两个呢?” 这时武琼花已从洞口爬了上来,笑道:“何管家,找我吗?”接着萧瑶抱着佟玉梅也钻了出来。何东来一见,面色立时变得又脏又臭,难以置信的道:“你们怎么都能走动了?”武琼花冷笑道:“我们本来就没有中毒,你以为你这花园的这点伎俩能骗得了人?”何东来狰狞的道:“好家伙,原来是有备而来,看来不杀你们是不能了。”左明月笑道:“何管家,你这人一向很少生气的,你现在一生气起来,你这张脸真的很难看。” 何东来的确很少有生气的时候,这时他的脸已气得抽搐了起来,道:“我生气的时候的确很难看,但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一生气,就会要人的命。”右手一抖,便是一把银针天女散花般往左明月射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 迷庄 左明月见他发射银针,也不惊慌,只随意牵手一带,便将小屋木门带上,顿时只听无数声“扑扑”轻响,何东来的一把飞针尽数钉在门板之上。左明月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手掌在门板上一拍,内力贯注,银针便尽数反射回去,门板却起了一道裂纹,显是他大伤初愈,功力应用不是完全到位。 何东来三蹦两跳便即跃了开去,冷笑道:“果然是恢复了武功,只是还并不完全。”左明月打开门,又笑嘻嘻的站在门口,道:“但对付你死去活来还刚刚好吧。”何东来冷笑道:“那也未必。” 武琼花大步走了出来,朗然道:“柳长风呢?快叫他出来!” 左明月见萧瑶怀抱一人,不由一惊,又见她面色苍白,泪痕未干,愕然道:“四妹,怎么啦?”萧瑶望着怀抱中的师父,伤心之极的道:“我师父被他们关在地下,象傻了一样,不认识我了。”左明月极是震惊,道:“竟然还有这种事。” 何东来眼见事情愈发不利,内心杀机大起,但又一想自己面对他们三人,定然不敌,一时却又无计可施,只得渐见渐行,说道:“你们要见我家庄主?”武琼花凛然道:“说道柳长风如何仁义侠骨,却如何又做出如此恶毒之事,这个说法总是要讨的。”左明月走上前来,悄声道:“大哥,放他不得。”武琼花心想:“三弟之意,自是当要趁此时雨大,先寻求脱险再说,我可不能逞一时之勇。”这么一想,便欲一举将何东来擒住。 岂知就在这时,忽见几名官兵从花林里钻了出来,叫道:“不好了,左明月跑了!不好了,左明月跑了!”原来这几名官兵是受程必知指派,偷偷前来提审萧瑶。程必知因雨天窝在屋里,闲来无事,突然想到昨晚曾小东说冒充他的那女子甚为美貌,不觉y心大起,便派了贴身副将柯来贵带了几名兵丁想要将萧瑶带来房中假借审问,好苟行猥琐之事。不想那柯来贵带了几名兵丁冒雨来到百花园,便碰上武琼花三人正想要杀了何东来,一惊之下顿时大声疾呼起来。 所幸此时雨大,他们的呼喊之声,一入雨中便即淹没,根本无法传远。何东来显然也意识到了自身的危险,瞧准机会又掷出一把银针飞射武琼花,同时大喊道:“柯来贵,快来挡住他们,我去喊人。”身子便即往后疾掠。 武琼花见他飞针射到,连忙一招“神魔封印”,掌力凝聚,飞针便随他掌力转动。这时那柯来贵领人扑了过来,也不知好歹便挥刀直砍。武琼花就掌推移,何东来那一把飞针便直往柯来贵等人身上射到。武琼花自突破飞天之后,受飞天所潜在的原力灵慧,内力大增,而且还无不应用自如,心到力到。所以他这一发反射飞针之势,无心要伤人命,柯来贵等人自是得幸捡得性命,但那银针之苦,立时让他们滚倒在花丛里鬼哭狼叫,哀嚎不已。也许在他们心中将来一定会后悔,那是再也不会去不识时务的做别人的替罪羊了,而何东来好不容易得这一时之机,便已仓皇窜出百花园去了。 左明月当机立断的道:“大哥,四妹,我们不可逗留,得马上走。”武琼花这时身上已然被大雨淋透,回身说道:“四妹,让我来抱着你师父。”萧瑶道:“大哥,谢谢你。”语气极其酸楚,心中甚是凄苦。她幼时跟着佟玉梅学艺,那佟玉梅虽行事乖戾,但自识得十二大师以后,性情大变,心中渐起善念,所以她的那些毒解之技便有了“十二香”之名,其义自然是有感念十二大师之意。而且她自见到萧瑶之后,甚觉投缘,是以对萧瑶极尽关怀疼爱,可谓情同母女,这些情况萧瑶的爹爹自然也就知道,故也不反对萧瑶拜佟玉梅为师。这次萧瑶前来中原,他爹娘要她留在这里寻找师父,其实便是对佟玉梅极度信任的托孤之意,只是他们也不知道萧瑶能不能找到师父,而萧瑶却一时也并未想到这些意思。如今佟玉梅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况,萧瑶内心的痛苦,那是有着极深厚的感情基础,自是不言而喻。 武琼花从萧瑶手中接过佟玉梅的那一瞬间,想起二弟萧延宗当时将她托付给自己之时的那种眼神,更是心情沉重,心道:“我只道不能让她受得点点委屈,哪知从四川回来,这一路之间每事不断,反而让她受诸多苦楚,如今她看到师父受难,心情凄苦之极,我又如何才能够不让她伤心呢?” 三人带着佟玉梅冒雨出得百花园,由于柳庄阔大,又加着早上风雨蒙蒙,一时无法分辨,根本不知往哪里走才是出路。于是干脆只要无人阻挡,便一路前行,心想:“任你柳家庄如何广大,也总有一个边缘出地的时候。”但一路穿楼走阁,只觉眼前楼幢栋栋,树影婆娑,也不见柳家庄有什么示警之声,除了雨急喧响,好像并无其他声息。走得一阵,终是不见一个人影,就好象柳家庄陡然变成了一坐空城。 这时天色极是阴暗,庄里四面八方都变得一片模糊,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之向。左明月四下瞧瞧,不觉道:“我们走了半天,也不见出路,只怕这庄子建构大有古怪。”武琼花道:“我也曾听说有的庄子都是依五行八卦而建,如果外人误入其中,就会迷了方向而无法走出,难道这柳家庄便是八卦庄。”左明月道:“极有可能。” 萧瑶却终是一声不吭,雨水淋得她满脸凄然,只是身子微颤,独见犹怜。 武琼花道:“这些奇门遁甲之法,我可不懂,三弟,你看如何是好?”左明月想了一下,说道:“我先上去看看再说。”说着纵身掠上旁边一栋楼顶,放眼望去,但见庄子四面全是一模一样的建筑,甚至高矮也一般无异。而其布局甚是奇特,无论横列斜向都由一道竖向的房屋格挡。也就是说无论你怎么走,所有的行动路线都被这些竖向的房子左右而无法自拔。 由于庄子内栽种了不少大树,与楼阁相映,又加上此时天色烟雨横波,使得整个柳家庄看起来格外神秘浩瀚,左明月自然无法看得透彻。 不过话说回来,柳家庄的奇异构局,是由专业的术士按照易经八卦排列而成,其高深莫测自然达到让别人无法看得明白的境界。 左明月凝望片刻,也无法窥透,只好跃了下来叹道:“这庄子果然是奇妙,我们要想走出去只怕有些难。”武琼花道:“刚才我们只是随意而行,忽左忽右,说不得无形之中受了庄中的障眼之法。现在我们不如尽择左向而行试上一试,三弟觉得如何?”左明月点点头道:“我与大哥所想一样,咱们就这样试试。”二人一齐往萧瑶望去,见她神色哀伤恍惚,不由都是心头一酸。 三人便转而向左行走,走得几处果然便有一个竖墙阻挡,他们这时要是往左行走,无疑便被竖墙引领向右。他们选择右向后转左拐,这样看似是重新回到原来路线,实际上是转到了一个新的路口。这个新的路口,便有路牌指引,画有箭头指向。左明月当机立断道:“现在我们反其道而行!”也就是说,箭头往左,他们便转而向右。 这样走了几个来回,也不知到了哪里,风雨飘摇之中,仍是不见有其他人出现,试想诺大一个柳家庄,这些成千数的庄丁会去了哪里?难道他都躲在面前的房屋里正在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三个人心里头忽然有种窒息的压迫感,一丝不妙油然而生。因为他们忽然意识到,无论一个多大的庄子,就算它里面机关重重,但无疑所有的一切都被困在这座以庄子边缘所形成的圆圈内,只要这个圆圈没有缺口,里面的人就算破尽了机关又能怎么样?只表示他仍然没有能走出这个圆圈! 三人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都点了点头,便不再顾忌逢左避右,而是笔直往前面走去。也许往往最复杂的问题,它的解决方法也往往才是最简单的。果然,才走得几步,眼前只觉陡地豁然开朗,却是到了一个极是宽阔的广场之中。 左明月道:“看来我们不用掠上屋顶,这一步已走对了!”萧瑶道:“这是柳家庄的后练武场,何东来带我们上百花园时经过这里。再往前便是柳家庄的大厅,咱们往侧院出去就对了。”武琼花也想了起来,欣然道:“不错,四妹记得果然清楚。” 三人刚走到广场之中,隐约只见迎面有两个穿着油布雨衣的人走了过来,却是曾小东和一个同伴。三人连忙闪身躲在两株高大的榕树之后,只听那曾小东说道:“你们楚大人果然神算,说若是将那两个反贼同党和左明月那厮关在一起,只怕那百花园困他们不住。他a的果不其然,还真的被他们给解左明月身上的毒给逃了出来。”顿得一下,接着又道:“只是我觉得奇怪,我刚向你们楚大人将这情形一说,他便说糟糕糟糕,只怕那百花园困他们不住。你说你们楚大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那另一人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不通和尚说,那契丹女子甚是精于解毒,原来是真的。”曾小东道:“原来是这样。不过那契丹女子还真他a的美貌,若是待会死在这里还真是可惜。”另一个道:“你瞎说什么,你这话若是被别人听到,保准被冠上里通外贼的罪名给砍了你的脑袋。”曾小东伸了伸舌头,四下一望,心虚的道:“不会吧,有那么言重吗?”那另一人道:“这可不是严重,契丹人历来与我们势不两立,那是人人杀之而后快的,怎么可以同情呢?” 左明月听他们说到仇恨契丹人的话时,怕萧瑶听了气恨要出手杀了他们而暴露行踪,不由侧眼望了一下萧瑶,果然只见她满眼尽见杀机,连忙支了个手势,萧瑶这才忍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 不通和尚 那曾小东二人只顾说话,显然没听到身旁树后躲着有人。又听那另一个官兵问道:“小东,我听说你和杜阿旺在回来的路上被那一男一女两个反贼给劫住,你们又是怎么跑回来的?” 曾小东恨恨的道:“还说,气死老子了。这三个天杀的把我们绑在树林里,要不是突然来了个骑驴的公子爷救了我们,我们这回这个罪可受大了。他妈的,等再抓到他们,老子非得求程大人让我出这口恶气不可。”那官兵道:“说的也是,这事儿够可恨。不过小东,你说这天都黑了,那骑驴的公子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树林里呢?该不会是有鬼吧?” 曾小东想起当时情形,不禁吸了口凉气,道:“你胡说什么?”顿了一顿,一边走一边又道:“不过的确是他妈的邪门,那公子爷倒骑着驴,感觉好怪异,不知道真是人是鬼,他当时给我们两匹马,说是这马跑得非常快,你骑它的时候一定得闭上眼睛,否则你非得摔下来不可”他们边说边走,便已走出了两丈多远。 武琼花一听便知他们口中所说的那倒骑驴的公子爷定然是七少爷无疑了。他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我道他们怎么这么快赶了回来,原来是七少爷放了他们。只是七少爷这样做,显然是要置我于死地。看来这七少爷跟在后面总是个祸害,早知道这样就该当面解决清楚的确的,也不致这样拖拖拉拉的吊着反而害了我们。” 他正想得懊悔,远远的只听那官兵发出一声压制的大笑。曾小东憎恼道:“你还笑,摔得我身上现在还疼呢?不过我还真算是服了那公子哥儿,也不知他弄得什么鬼怪,这马闭着眼睛骑快得吓死人” 三人跟着从树后转了出来,正要穿过广场,忽听一声惊悚似的叫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却是武琼花怀中的佟玉梅恶梦般的叫出声来。 她这一叫,那前面曾小东二人刚好听了,不免吓了一跳,同时回过身来,不觉大吃一惊,连忙大喊道:“他们在这里,他们在这里。” 这时雨已完全停了下来,天色也渐渐转入明朗,空气极是清新。 曾小东这一声大叫,立时远远传了开去,顿时有十数人闻声飞奔而来。曾小东见有援手,胆色便是一壮,挥刀叫道:“大伙儿快上,别让他们跑了。”这十来人都是柳家庄护院武士,早得庄主示令,务必对这三人全力阻击,是以一冲上来,都是全力以赴。但他们无非只是一般护院武士,武功甚不入流,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冲了上来胡乱砍杀,焉有活命的道理,不待三招两势,便被左明月打得半死不活。 蓦地只听一人大喝一声,道:“左少庄主,洒家再来会你一会!”但听风生鹤影,一个大和尚飘然而至。左明月一见,不觉大吃一惊,道:“不通和尚!”想起范思责惨死,心中怒恨交加。那和尚生的肥头大耳,满脸苦恶之相,法名便叫不通和尚,因其从师于少林弃徒法明大师,便一向以少林弟子自居,只是虽为和尚,但佛家戒律却是一样不遵,我行我素,倒也逍遥自在。 不通和尚咧笑道:“左少庄主,洒家曾答应楚大人,要助他一臂之力捉拿于你,上次所幸不辱使命,总算践行诺言,只须把你亲自交给他,这事也就罢了。但今日少庄主若是执意要越庄而去,那可是不行,洒家那是不能让你走的。”左明月冷笑道:“你要动手便来就是,又何需多言?哼哼,就算你不来找我,我倒是要来找你。”不通和尚叹道:“对于范思责夫妇的死,洒家也很难过,他夫妇虽不是死于洒家之手,却也是因中了洒家的大力金刚掌之故,是以洒家几日下来,甚是后悔。 左明月心中悲愤,蔑视道:“你后悔?哈哈,你倒真会说话,简直可笑之极。”不通和尚坦然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不打诳语,左少庄主你不信也罢,反正洒家对范先生的忠义可是敬佩之极。前些时听那四小霸说范先死时都是站着死,而且无人收尸。洒家心中就想,这么样的英雄好汉可不能让他暴尸荒野,所以洒家这些天来又大老远的赶去想要将他埋葬,哪知去时却早已有人将他夫妇葬好了,虽非洒家所为,但洒家也是一番心意。” 武琼花心中不由一奇,暗想:“原来打伤范先生的是他,不过听他这番话只怕并非虚言,若然如此,但也算是一个率性之人。”左明月悲伤道:“你现在说又有何用?”不通和尚道:“洒家说来,无非是要让自己觉得问心无愧。左少庄主若是一意要将范施主夫妇之死的大仇强加到洒家身上,洒家自无怨言。但有一事,当问少庄主一问。”左明月道:“请讲!” 不通和尚道:“我先出手再说!”一掌便向左明月当xi一ng打来。左明月侧身闪让,出招反击。不通和尚双掌一架,挡了他的攻势,左明月顿觉一股粘力粘住了的手掌,连忙使了个甩字诀。不通和尚在他耳旁悄声道:“当年那刺杀赵王爷一案,想必你左少庄主便是主谋吧?”左明月一惊,也不作答,又是一招击出。不通大师只是招架,也不还击,又微声道:“天目大师,想必你是认识的了。” 左明月不觉诧道:“你是他什么人?”攻势不由一缓。不通和尚此时若是趁势而上,自能一击而中,他不但没有,反而也就缓了攻势,说道:“天目大师怎么说也是因你而死吧?这你能说不是刻骨仇恨吗?”左明月冷笑道:“你若是要为他报仇,但来就是,我可不惧你。”不通和尚怪目一翻,道:“还挺硬气的,洒家要报仇早就报了。”忽地一声冷笑,双臂一贯,使了个大擒拿手,便要来拿左明月双手。 他这二人一交上手,出招格挡,无不轻快舒缓,毫不见凌厉的气势,就好像二人切磋武攻拆招并式一样。 武琼花见了,心想:“这和尚既不全力动手,莫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吧?”顿时心中焦急,叫道:“三弟,我们走吧!”不通和尚道:“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手中速度忽然加快,竟如风似影一般,立时将左明月团团罩住。武琼花只看得一会,不由极是佩服,赞道:“少林龙爪手,果然不同凡响!” 左明月这时与他斗得六七十余招,丝毫不落下风,但要取胜,却也不易。不通大师斗得性起,不觉叫道:“左少庄主,素闻你左家北斗神拳,极是厉害,待洒家领教领教,前时你中那人球下的毒,也不曾与你好好斗上一斗,今日可不能错过了。”身形一变,便如猛虎下山一般,双拳扫出,却是一招少林降龙伏虎拳。左明月朗然道:“好极!”旋身而上,便是一式“星月辉映”扫出,正是左明月的北斗神拳,但听“砰”的一响,二拳相碰,各自一震,都退开几步方才站稳。 忽然只听无数脚步声响,一人尖声尖叫道:“和尚,人家左少庄主的内力一恢复,你便成菜鸟啦?哈哈,哈哈。”这人言语尖酸,正是寒山四霸的二霸钱二弟。不通和尚侧目怒道:“你再多嘴多舌,信不信洒家撕了你的鸟嘴!”钱二地脸色涨红,便想发作,老大李一天沉声道:“别动。”说话之间,左明月和不通和尚又斗得三四十招,仍是不分上下。不通和尚忽地“嗨”的一声,道:“好了,不打了,你们的真正麻烦来了!”双掌斜措,逼开左明月便已推开一旁。 这时,蓦听得四周惊雷般的震响,一片片泥水惊溅,只见广场四周一瞬之间竟步伐整齐的涌出无数官兵和柳家护院武士来,黑压压的一片跟卷云似的,在陈必知和柳长风等人的带领下,将武琼花四人围在大树底下宛似一个铁桶似的。 这无疑是将起先预料的大圆圈一下子缩小到了这广场之上,而此时的境况无疑又险峻多了。虽然如此,武琼花还是不由吸了一口冷气,心道:“看来要想突围,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了。”扭头望了左明月和萧瑶一眼,见二人都面露凛然之色,但却毫无惧意,不觉又会心的微微一笑。 不通和尚说道:“你四小霸,哦不,是三小霸,你们有本事便上吧,这不就看你们的啦。嘿嘿,洒家倒也落得自在,便在这树上坐着瞧瞧热闹。”说着真的往树上跳去,坐在一根树杈上摆划着双脚,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却是半只烤鸭。他见到烤鸭,已然满眼放光,端在鼻底下闻了闻,自骂道:“佛老爷的,没辣子便差其一味了。”又自怀里摸出一包麻辣粉,捻了些撒在烤鸭上,啧啧几声,张口便是咬得一口大嚼起来。 众人见了无不口瞪目呆,面面相觑,心道:“这哪里象个和尚啊。” 不通和尚愈发遐意,只吃得更加津津有味。大约是头顶上有几片树叶被风吹得拂在他光溜溜的头皮上,又有几点雨水滴落,令他不耐烦躁,一把将树叶扯下,骂骂咧咧的道:“佛老爷的,吃个烤鸭也不畅快!” 忽听头顶上一声叹息,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不通和尚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只见顶上一根树杈上也站着一个和尚,只是这和尚面上蒙有黑布,看不清面目。不通和尚一怔,喝道:“你是谁?”手掌在树干上一撑,身子一个倒转,便飞脚往那蒙面和尚踢去。 那蒙面和尚也不见他如何摆动,便已移开一旁,刚好避过了不通和尚这一脚。这情形看起来,就好像不通和尚这一脚实在踢得太差劲太没准头。不通和尚这一下吃惊非小,知道是遇上了劲敌,但他向来狂野十足,遇上越强的对手他越强悍,大笑道:“好极了!”身形流转,又踢了过去。 旁边众人听得不通和尚在枝叶里头大呼大喝,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由于树干高大,枝叶繁密,他们围观远处自然无法看得清楚。正值疑惑,蓦见树干晃动激烈,枝叶突然唼唼作响,无数雨点纷纷射落,然后便听“砰砰砰”的三声大响,似是两人对得三掌。紧接着便见一个蒙面和尚突然从树上蹿下,势如飞鸟一样往武琼花扑去。 武琼花在树底下不远,却是瞧得清楚,看到这蒙面和尚在树上与不通和尚激斗,本是暗暗惊奇,心想:“这蒙面和尚也不知是敌是友,看他身手只怕不在这不通和尚之下。”但想着身陷重围,也不知能不能逃得出去,不免心忧。蓦觉眼前人影一闪,那蒙面和尚竟突然袭来,更是一惊。只是这和尚来势奇快,一瞬便已到了眼前,武琼花竟连闪避都已不及,他一手抱着佟玉梅,只得以单掌迎拒。 柳长风等人突见从树上蹿出一个蒙面和尚,无不骇然。但见到这蒙面和尚去攻击武琼花更是吃惊。柳长风心想:“这和尚是什么来头,也不知是何时竟躲在这树上。”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不通和尚坐在树上,并不下来,心道:“这怪和尚他a的好功夫,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一概通吃呢!”余人也是纷纷猜测,却终是摸不透这蒙面和尚什么来路。陈必知不冷不热的道:“柳庄主,你这庄里可是卧虎藏龙啊,竟藏有这等高手。”柳长风虽有不悦,却也不辩驳。 那蒙面和尚武功的确非常之高,似乎大有一击必得之势,出手之招竟是四面八方,面面俱到,宛如千手如来。武琼花怀中抱着佟玉梅,又受这蒙面和尚突袭,任他应变之速,不免也是一束。所幸他武功高强,一遇危急,体内飞天欲行,那飞天真气运转,他变掌曲径通幽,便化解了对方攻势。 可是那蒙面和尚出手虽然凌厉,却无杀机,而且招招都是半虚半实指东打西的招势,令武琼花不禁疑异之极。那蒙面和尚对武琼花的应变手法似乎并不惊异,施然之中,忽然变换了一个奇怪的招试,斜身探掌竟从腋下一把将佟玉梅揽了过去。 武琼花至此方才悟然,明白这蒙面和尚醉翁之意不在酒,却是要抢夺他怀中的佟玉梅。 蒙面和尚一旦得手,便立即飘然而退,纵身一掠,竟如飞鸟而去。萧瑶见之大急,想要追赶自然来不及了。何况身周敌人虎视眈眈,又哪容得她离去。 陈必知这时得了曾小东转述楚江南的话,心中暗暗惊骇,不觉打了个冷颤,心想:“奶奶的,老子险些上了这契丹娘皮的当,若是让左明月逃了,老子非得吃楚大人一顿臭骂?”愈想愈气,铁青着脸,大喝道:“奶奶的,你们这些个反贼,竟把你爷爷骗得好苦,识相的乖乖投降,否则老子抓住你们,非得拆了你们的骨头!” 萧瑶见师父被一个和尚给抢了去,怕是柳长风派来的,甚是焦急。左明月微声道:“那和尚自是为了你师父而来,但他对大哥出手并无恶意,由此可见,肯定不是柳长风所派,所以你师父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若然如此离去,说不得也算是脱离了危险。”萧瑶望着周身危机四伏,想想也不无道理,心下便有些患得患失,这时听到陈必知在那鸡飞狗跳的叫嚷,想起昨晚被她踢了几脚的屈辱,甚是气恨,从发上摸出那枚银针,陡然往陈必知射去。陈必知猝不及防,便被银针穿了耳朵,痛得哇哇怪叫,待看见握手的手满是鲜血,不由大怒,吼道:“奶奶的,敢射老子的耳朵?大伙儿上,谁杀了这契丹贼婆娘,老子重重有赏!” 柳长风忽然一摆手,道:“且慢!”陈必知小眼一瞪,道:“如何?”柳长风挺胸走前两步,沉声道:“三位,老夫这柳家庄虽不敢妄称固若金汤,但三位若是要想离去,只怕毫无可能。想来三位又何必作那无谓之斗呢?”他说话之时,极具迫人的气势,一部长髯随风飘荡,不怒自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 先礼后兵 武琼花望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一向不畏强硬,虽然自和温柔隐居幕布山后,他激越的性情也渐渐趋向于平静淡泊,但在受到威胁的时候,他同样不会胁弱。 柳长风又高态势的说道:“你们是走不了的,要是一动起手来那可就不好说了。”他说的的确是实话,而眼前的情形无疑也的确是这样的。 武琼花凝注着他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脸,随即不迎不拒的笑了笑,缓缓说道:“我武琼花向来有一个习惯,越是不可为之事越是想为之,今日柳庄如何的攻不可破,我倒还真想试上一试。”左明月哈哈笑道:“大哥说得是,任他柳庄虎xue龙潭,我们便斗他个天翻地覆!” 不通和尚不觉大声赞道:“哈哈,这两小子有点儿气概,虽然他佛爷的万千人吾往矣,和尚我喜欢!” 柳长风冷厉的盯了他一眼,对武琼花朗声说道:“楚大人说来,老夫还倒不信,原来果然是大名鼎鼎的武琼花。哈哈,三江映明月,末路有琼花,两位今日齐聚柳庄,那也是一场缘分,何苦以xg命相争呢?”武琼花道:“素闻柳长风乃侠义之人,但今日亲眼所见,却是虽有其名,却无其意,无非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而已。”柳长风也不气恼,道:“我柳长风行事江湖,但求问心无愧。你们既然一意孤行,何况又是勾结辽人,老夫固然有心成全仁义,此时只怕也是自讨没趣了。” 萧瑶脸色苍白,恨恨的道:“柳长风,你这个jian贼,自己做了什么龌龊事,又何必在这假行仁义呢?”柳长风道:“姑娘似乎对老夫是大有成见啊?”萧瑶怒道:“你这个卑鄙小人,使得什么诡计害我师父?将我师父关在你那百花园的地底下,折磨得她折磨得她神智不清了。”想到师父一丝不挂,毫无反抗之力,说不得也受了柳长风多少屈辱,更是又悲又恨,却又难以启齿。 柳长风道:“姑娘,有道是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你说我害你师父,那请问你师父又是何人?”萧瑶道:“我师父便是便是佟玉梅”柳长风“哎呀”一声,脸色顿变,道:“佟玉梅不就是二十年前横行江湖的赤练魔女吗?怎么她会是你师父?不会吧,想姑娘乃契丹胡人,怎么会是一个汉人的弟子?再说这佟玉梅当年作恶江湖,虽然人人愤慨欲以除之后快,但老夫自信从未去害过你师父。” 萧瑶气恨道:“你你还不承认?我刚才从你的百花园的小屋底下救出我师父来,容不得你抵赖。”柳长风不紧不慢道:“姑娘,说话要讲证据,你说你从我的百花园救出你师父,那他人呢?”萧瑶道:“被刚才那蒙面和尚抢去了。定然是你怕丑形败露,便派那蒙面和尚来将他抢去了,是不是?”柳长风似乎也生气了,长须颤动,道:“简直是一派胡言。刚才武琼花手中抱着一人,那是用被单包裹,谁识得是谁?我又怎会派一个和尚来?哼哼,姑娘想来是被困柳庄,心有不甘,便故意弄些事来节外生枝吧?” “寒山三霸”等人想着刚才蒙面和尚抢夺武琼花怀里那人的情景,又听萧瑶这么一说,不觉都想:“我们倒是觉得奇怪呢?昨天他们也只二人前来,在百花园关了一夜,忽然怀里抱着就多了一个人,原来是恶名昭著的佟玉梅,未必这佟玉梅十数年不见,竟是被柳长风关在百花园了?”任柳长风怎么狡说,他们心中自是有些相信必有其事了,说不得柳长风怕丑事败露,还真派了那蒙面和尚来抢人的呢。这么一想,便有不少人往柳长风望了过去,柳长风无疑也感觉到了这些人怀疑的目光,但他仍然表现得无风不动,泰然自若。 程必知受萧瑶伤耳之痛,心中有气,这时见柳长风与他们兀自叽叽歪歪的说个不停,甚是不耐烦,说道:“柳庄主,跟他们罗嗦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这胡女要是再想诬蔑柳庄主,大伙儿便一拥而上,任他什么jian贼,咱们杀了岂不痛快?”柳长风微笑道:“程大人,那只怕不妥吧?楚大人可是传话要我们交给他的是三个大活人,而不是冰冷的死尸?”程必知喉内一噎,哑声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你没听他们说吗?他们对你的话可是不感兴趣呢。”柳长风捋须道:“没兴趣没关系,他们只是瓮中之鳖,你又何必着急?再说楚大人即将到来,咱们总得演出一场好戏给他看不是?而那戏是要慢慢演的,如果你一下子演完了,楚大人又看什么?” 程必知虽然向来不大喜欢这个大胡子,但这话他爱听,何况踩着他的地盘里,多少总要卖些薄面,顿时展出一脸的笑,显得很造成的说道:“呵呵,有理,有理。可是你说这戏又怎么演?”柳长风道:“这些事都是你程大人负责的,我只是建议而已。”程必知脸色一沉,又不好发作,心中骂道:“你奶奶的老乌龟,老子这么做,你便那么说,什么狗屁?哈日昌,你说。” 哈日昌是他新任命的副将,闻言说道:“大人,所谓先礼后宾,柳庄主心行仁义,那是没错,咱们以多敌寡,若是一拥而上,倒显得咱们专断独行。这些反贼既然想逞英雄,咱们就成全他,一个一个的跟他斗,就是车轮战也好,这柳庄主说的戏也是要做的,这样一来,他们不战死,也得累倒,咱们要抓住他可谓手到擒来。”程必知不住点头,道:“嗯,好计。”抬头向武琼花三人大声道:“你们既然要斗,好。我程必知大仁大义,就依你们所愿,咱们便来一场场的斗,也好让你们心服口服。” 不通和尚吃着烤鸭,满嘴流油,一边摔着脚丫子,笑咪咪道:“程大人,现在都老晌午了,要打也得吃饱了饭再打吧,否则你们都打啊打的,肚子又饿得咕咕叫,洒家听了也不痛快。左少庄主,你说是不是?”左明月哈哈一笑,道:“和尚原来是一个妙人。”不通和尚又对柳长风道:“柳庄主,你素来最为仁义,嘿嘿,想必洒家这个主意你也是不会反对吧?”他这话虽然有夸赞柳长风之意,但就那两下“嘿嘿”之声,却是刺耳之极,令人听了极不舒服。 柳长风如何听不出来,也不生气,微笑道:“和尚的话总是有理,老夫怎么会反对呢?” 程必知一听就急了,道:“柳庄主”柳长风道:“程大人,所谓送佛送到西,咱们要让他服,就让他心服口服,要陪他玩,自是好好的玩。何管家,准备酒菜!”左明月笑道:“何管家,烦多备一壶茶如何?”何东来道:“可以。”武琼花心想:“事已至此,也只好看一步走一步了。”不觉望了一眼萧瑶,心中又沉重起来。 萧腰一看他的脸色,已知他心意,微声道:“大哥,不必顾虑,这场面难道还比得过卖刀大会吗?待会一场血战,最多只是一死而已!”武琼花望着她美不可言的笑容,哪里知道她的心意,但觉心头一片凄凉。 不大一会,何东来领了数名家丁将酒菜茶水端了上来。柳家富有,酒菜自然丰足。 不通和尚见到美味佳肴,顿时满眼生光,就好像这酒菜是为他准备一样,从树上一跃而下,毫不客气取了一双筷子将八样菜一一夹了一点到嘴里,三嚼两嚼,然后又倒了碗酒跃回树上自个品味起来。众人心想:“我的乖乖,江湖中传言这和尚样样胡来,看来果然是不假的。”不通和尚吃得兴起,手舞足蹈,唱道:“酒肉穿肠过,妹在怀里坐,三天无一事,佛在心中活,哈哈!痛快!”见武琼花他们还不动筷子,瞪眼叫道:“喂,我说你们咋的,洒家都先吃了你们还不吃啊?你看,程必知他们都在吃了,多痛快!” 程必知柳长风等人自也摆了一桌,柳长风端起一碗酒,冲武琼花三人微微一笑,道:“三位,喝酒不论仇敌,请!”不通和尚笑道:“他奶奶的,这象打架吗?哈哈,从没有看过这么有趣的事,看来也只有你柳长春弄得出来。”柳长风忍不住道:“不通和尚,我看你还是小心树上湿漉漉,莫跌下来摔死了,那我柳长风可赔不起。”不通和尚笑道:“嘿嘿,这不劳你挂心,这树上可是干燥得很。”他故意一抖树干,满树晃动,果不见有一滴雨水滴落。 柳长风暗暗惊骇,心道:“怎么可能,刚才还下了雨,树上怎么会没有一滴雨水?莫不是这疯和尚用什么手法,竟将树叶上的水烤干了?” 左明月哈哈一笑,道:“看来我们喝这杯酒之前,当先得敬你一杯。”不通和尚道:“不敢不敢,洒家只要有热闹可瞧,一向是热心肠的。要敬我只须你们打起来打得激烈些就好。”他说话疯疯癫癫的,实际上是在暗示着他们。武琼花这时也明白了刚才不通和尚当先取菜喝救之举实属是一番好意,初看似是无礼之极,实际上他是有意为他三人身试酒菜之毒,好让他们放心吃喝,否则就算柳长风何东来如何奸滑,有心使毒,自也料不到和尚会第一个吃菜喝酒。武琼花一明此理,不觉对不通和尚的好感大增,心想:“范先生虽受他所伤,但也是各为其主,而且他心中敬佩范先生,不惜远道艰辛去为他夫妇收葬,其行径当属可佩,此刻又有意为我们以身试毒,虽然柳长风此时根本无需在酒菜里下毒,但以他这份好意看来,自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如此看来倒还真不知这和尚是敌是友了?” 萧瑶说道:“大哥,三哥,我不喝酒。”武琼花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通和尚道:“小姑娘,你虽然是契丹人,但和尚还是挺佩服你的。你那十二香毒解之法,可真是厉害。”萧瑶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柳长青听着,心中一动,不觉心道:“听这胡女叫她师父,原来果然是她的弟子,怪不得她能破我百花园之毒,不过这也是好极了。所谓求之不得,反而可得了。走了佟玉梅,又来了她的徒弟,哈哈,那更好!”这时想到佟玉梅被蒙面和尚抢走,不觉又有些窃喜又有些不安。 喝了三大碗酒,左明月从身上摸出一个香囊,里面装的却是他仅存的一点“七子孝母茶”。他将茶倒入手掌,不觉心中悲凉,忍不住手也颤了起来,勉力笑道:“用碗泡这茶,便失其味,但其义永在。”武琼花和萧瑶自知他说的“其义”指的是结拜之义,也就是说待会喝了这碗茶,那便是生死与共,放手一战,哪怕是粉身碎骨,情义永存。 不通和尚不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但心中不觉有些感动起来,想道:“我师兄天目当年为了钱财,受左明月指使去刺杀赵王爷,结果引火烧身,虽然后来死于武琼花之手,一切自作自受,又怪得了谁呢?只是天目师兄临死时将他的私生子托付于我,可惜被楚江南掳走,否则我又岂会投鼠忌器的受制于他而来抓左明月呢?所谓是与非,无非因果而已。如不是师兄贪得,又岂会丧命,偏生师兄他做得好事,弄出一个私生子出来,让我跟着受累,否则没这破事,我也跟他们喝杯酒磕个头玩玩,那倒有趣得很。”想到这里,竟生出当日唐德失之交臂的惋惜之情。但他转而又想:“我做和尚自由自在的很,何必想这瞎搅和,说不得磕了头,又哪个和这契丹女子胡闹,生出一个娃娃,来个临终托孤,乖乖龙的咚,我可以是怕了怕”他一想之下,诸多感慨油然而生,便胡思乱想起来。 陈必知等人早已酒足饭饱,等耐不及,便叫道:“奶奶的,你以为是老子求你们打架啊?还在那里慢吞吞的喝酒啊喝茶的,你说这气不气人?” 左明月三人自不理会,端起稍稍泡好的七子孝母茶,沉声说道:“大哥,四妹,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喝茶了!”武琼花道:“三弟,正如四妹所说,大不了一死而已。只不过四妹”萧瑶连忙打断他的话,说道:“大哥,你别说了,你的心意小妹明白!”哀怨的望着武琼花,心中酸苦一叹,又对左明月道:“三哥,我曾和大哥说过,总有一回是要喝你这七子孝母茶的,如今总算如愿的喝到了”她当日说是要去左明月的山庄里喝七子孝母茶,但绝没想到却是今日这般情形,一时心中悲凉,也没再说下去,端起茶大口的喝了下去。 武琼花和左明月也是心中酸苦,但面上豪情勃发,各自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三人执碗相视一笑,然后掷碗于地,望着身边无数的敌人,朗然说道:“你们哪一位先上?” 程必知正等的心焦,一听他们挑战,心中一喜,瞥了一眼寒山四霸,道:“奶奶的,咱们先打头阵,就你哥儿三上吧?”寒山四霸正要应声,何东来忽道:“且慢。陈大人,敝庄既为主家,岂由客人先上的道理?”转而又向柳长风毕恭毕敬的道:“庄主,就由小人先斗他一斗。”柳长风微微颔首,捋须道:“也好!你先上去斗他们一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 东来西去 何东来鞠着身子应了声知道,正要走出,他夫人燕西去拦在身前温声道:“老头子,让我先上吧!”她目光中却别有一股心意:咱夫妻多年都未与人动手了,要动手也得我先上试一试,你在旁看清楚就是。 这是他们夫妻年轻时行走江湖的老规矩,每时对敌,燕西去自己先上试招,好让丈夫瞧清楚对方武功路数,待敌不过人家,何东来再上。何东来眼光老辣,每在旁观战之时便已瞧清楚了对方招数,故而数战多胜。只是后来遇上强敌,夫妻俩险些被敌人杀死,所幸被柳长风相救,才得以活命,故此夫妇二人从此死心踏地的投入柳家庄,跟随柳长风鞍前马后的尽忠报主。 何东来一听夫人说话向来不敢违抗,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燕西去手执长剑,肥鹅一样的走上前,望着三人说道:“你们谁上?”萧瑶道:“我来。”她手中并无兵器,不通和尚道:“小姑娘,洒家送把刀给你。”声未杳,人已箭一般射向旁边严阵以待的士兵,从一人手中抓过一把刀,返回塞在萧瑶手里,又跃回树上,笑道:“刀不是好刀,比不上碧玉七星刀的锋利,但总算是一把刀,凑合着用吧!”又对柳长风道:“柳庄主,不反对吧!”柳长风自然无话可说,心中却想:“这和尚也不知怎么回事,怎么帮起外人来了。 萧瑶不觉对这和尚也极添好感,道:“多谢!”不通和尚望也不望她一眼,只是催促道:“打铁趁热上,杀人先放火,快打快打!”真的一副要看热闹的模样。 燕西去冷冷道:“好,我出招了!”长剑在手里头掂了掂量,好像要看看长剑是否趁手。这一举动显然不是高手对敌时所应该的态势,众人瞧着都是一愣,不知道这燕西去怎么会犯这么一个低级错误。哪知只一瞬间,抖见长剑横飞,“嗤”的一声轻响,一道长长的闪电疾然刺向萧瑶。燕西去这一剑当真是快速之极,宛如闪电横空,激起一股惊心动魄的波澜。 旁人见了这一闪电之剑,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怯意,大都心中佩服之极,心想:“真是好剑法,倒是看不出这胖女人竟有一手如此好剑法!” 武琼花和左明月也是暗暗喝采,均想不到柳家庄藏有这样的高手。萧瑶见她剑势凶恶,竟是微微一笑,挥刀划了个圈,当中一点,随即身形忽变,已从剑光下穿了过去。燕西去一剑顿时击空,但余势未衰,斜剑而上。萧瑶身形如扬柳随风,使出一个“凌波微步”的步法,手中钢刀便往燕西去脸上划去。燕西去见她步法神奇,突然变换着一个意想不到的方位,不觉一凝,只得横剑格挡,哪知萧瑶忽地变换身势,刀往下沉,顿时冷唆唆的刀风夹着凛然冷气往她胸口刺来。 不通和尚拍手叫道:“小姑娘,使的什么变幻的身法,洒家好象没见过?” 燕西去吃得一惊,危急之中迅即变招,总算她临敌丰富,双足一弹,便向外纵掠开去,不觉喝了一声,道:“丫头,好刀法!”一声喝下,连人带剑又向萧瑶疾刺过来,气势更为威猛之极。萧瑶得飞天之助,武功更上一筹,此时目定神明,看得清楚,连忙以刀当剑,斜递刺出,去削她肩肘,使的是一招两式。 柳长风心中一惊,暗道:“刀法是佟玉梅的罗刹刀法,只是这步法却是从所未见!”慕容锦也是暗暗佩服,想起她那日说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由脱口叫道:“姑娘,你这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原来萧瑶这时见招拆招,恰好使了两个和燕西去一般浑似的招式,慕容锦见了才喊了出来。 萧瑶这一招刀法叫“还燕双飞”,是佟玉梅“罗刹刀法”中的一个极厉害的招势,和燕西去的那招“双燕飞来”极为相似。燕西去普见之下,不免惊疑,就这电光石火之间,她已觉不妙,只得慌忙变招,长剑往地上一刺,借剑身反弹之力,凌空掠起。虽然她身体肥胖,但这一掠起,宛如灵燕西去,身在半空突然回转,又反刺萧瑶。这一招虽行险着,却也巧妙之极,既化解了自身的危机,又可以反击,端的是使得妙到极处,立时赢得旁人欢呼喝彩,兴奋不已。 柳长风心中疑惑,小声问慕容锦道:“你刚才说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容锦正心思神往,听得有人问话,没留意是舅舅问他,只是随口答道:“这是一门武功,天下无敌,我一定会学会的。”何东来倒是心知肚明,知道这一招是夫人燕西去无奈之下的危险冒进,不觉心中怦然乱跳,有些担心起来。显然他这时也意识这契丹女子的武功要比燕西去高,但却又无可奈何,根本是不可以将燕西去唤回来,否则便是示输于人,那是万万不可的。 萧瑶见她剑势凶险,急忙挪移步法,侧身一过也是反手一刀劈去,竟是虎虎生风。燕西去见她步法越见奇异,而且应招神速,一招套一式,不觉心中惊寒,长剑一转,便想要将萧瑶刀势格开,但此时身体悬空之下,又是贪功冒进,借力不得,剑招还未递出,只觉萧瑶的刀锋已迎上面前,心下一叹,道:“老头子”便闭目等死。 萧瑶却无心要她性命,急忙收刀掠开了一边。而此时一旁观战的何东来早已料得风险,手中暗扣了两枚飞针,见到夫人遇险,便毫不犹豫的弹指将飞针向萧瑶射去。但世事巧之又巧,萧瑶这一心存善念,收刀往旁边一闪,无疑便露出一个空档,何东来的飞针便已射到,自然是射萧瑶不着,却极准的射入了正好下坠落地的燕西去体内。 燕西去一声惨叫,歪身栽倒,挣扎了几下,终是拄剑颤颤兢兢的站了起来。偏生她身体太过肥重,那剑受力不过,竟忽地拦中折断,燕西去顿时失去重心,又跌倒地上哼哼唧唧的痛叫不已。 何东来一闪而出,扶起满脸痛苦的燕西去,不觉痛心疾首,道:“夫人,夫人,你没事吧?你没事吧?”燕西去气哼哼的道:“没事没事,我来射你看看有没事?”何东来脸色苍白,似乎极为畏妻,连声道:“是是是,是我多手了。”片刻之后,又抬头怒视萧瑶道:“何某来领教领教姑娘的高招!”言毕接过燕西去手中的半截断剑,疾刺而出。 他这一剑,暗藏三式,一气呵成,气势磅礴,如涛涛江水滚滚而来,不见声势,剑尖仿佛已到了面门。就这一手,已比其夫人燕西去高明了不少。武琼花大喝一声,道:“好剑法,我来接你几招。你既为断剑,我便断刀!”抢到萧瑶身前,一招“分花拂柳”,却是使的“拂柳掌”,将萧瑶手中单刀抓了过来,用力一震,单刀便从中而断。武琼花一脚将断落的刀头踢开,顺手断刀横贯,便将何东来的剑势架了开去。何东来知他武功高强,自不敢小觑,身随剑势已然腾空而起,凌空两脚踢来。武琼花单刀划出,想要再回刀自是不及,只得左手一掌按出,如泰山压顶般往他脚腕拍到。 何东来一声奸笑,双脚化了个虚式,断剑一递,刺向武琼花左肋。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他那长剑折断,便是短剑,其短自险,这一剑刺下,极是凌厉。 武琼花连忙横刀一挡,“当”的一响,火花四射,剑已刺在断刀刀身之上,响声甚是尖厉刺耳,半截刀身便又断成两截,这么一来,武琼花手中便只一断刀柄了。何东来长驱直入,断剑依然随势中宫直进,剑气逼人,让人只觉面部冰刺一样痛。武琼花只得弃了断刀,双掌一合,硬生生的将何东来的断剑夹在了掌心。何东来想要转剑削他手掌,却纹丝不动,不觉嘿嘿冷笑,只得松手弃了剑柄,瘦瘦的身子忽然弯成一个圆球状在空中旋转,然后飞脚一踢,踢向武琼花下腹。 他这一脚踢来,端的是奇快诡捷,气势浑宏。武琼花冷笑一声,道:“你的脚快,却也快不过我双掌!”双掌合力往下一压,化掌如刀切菜一般切向何东来的脚脖。何东来脸色一变,道:“果然名不虚传。”原来他只道自己这一脚踢下,必然令武琼花手忙脚乱,疲于应付,然后他便可一个旋转,打算操起那把还并未坠地的断剑,只须往前轻轻一送,便可送入武琼花的胸膛。 他固然打得如意算盘落空,却又哪里知道武琼花已得世上最厉害的神奇武功“飞天”之精髓,能御空而化,应物无无形,已达登峰造极之地。此时他不但不乱,反而应对神速,竟化掌为刀来切他双足,这一切之下,如未躲开,双足一断,只怕终身也就从此残废了,这可是对练武之人最残酷的打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六脚 何东来最擅长的便是脚剑并用,施展开来往往是令对方手忙脚乱,无暇应付。如今他剑已失,双足遇险,自也顾不了其他,浑身劲道突然全失,身子如落入水中的铁砣一般急沉,“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滚了一身泥浆,极是狼狈不堪,不过总算是捡了一条性命却是比什么都好,吁了口气,想着刚才的险境,全身不觉都在冒冷汗,一张瘦脸神色可怖的瞪了武琼花一眼,恨恨的退了回去。 柳长风看到两场比试都是庄中两位管家以失败告终,心下暗自惊叹。因为他很清楚,何东来和燕西去二人武功的深浅,在江湖上那都是上流之列,岂知今日一战,十数招之下二人便双双败在武琼花和萧瑶之手,那内心的惊憾可想而知。但他转而又自我宽慰,心想:“武琼花在江湖上那是声名显赫,败在他手上,也不怎么算冤。但是一个契丹女子,竟也有如此超凡入化的武功,却是不得不令人深思。这女子身法之神奇,却不知是从何处学来?难道均是她师父所授,怎地我从未听她说过有这等神奇的步法?江湖盛传青海九件衣神功盖世,步法奇方,未必便是这奇妙的武功?不过应该不会,那些事只是今年伊始之事,她再怎么学也不会有学得这么快啊!”他心有百结,不免胡思乱想。 程必知本是武将,素来喜好习武,见场上斗得精彩,早就想跃跃欲试,待到何东来燕西去二人败下阵来,不禁又惊又喜又怒又恨,叫道:“奶奶的,看来还是待老子来和你这些反贼过几招,也好教你们知道老爷的厉害!”说着提了九环大刀,跃入场中,身式居然也清爽轻盈。 何东来扶着燕西去在一旁青黑着脸,心里对他那句话甚是气恼。程必知那句话本来就有“你这两个笨蛋不行,还是由老爷我来吧”的意思,何东来如何不气,但想着已败了首场,无疑于打了主人的脸面,他自然不好多说。 “寒山三霸”见了,连忙鼓掌叫道:“程大人武功高强,身法奇妙,果然是将门之后,名不虚传。不过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这三个反贼,又何劳大人你出马,不如待我三兄弟出手也就是了。”他三兄弟卖身官场,深知溜须拍马那是自古来攀爬富贵的必须手段,是以可谓大识时务。 程必知本是当朝开国大将石守信的门人弟子。后因太祖赵匡胤专权,使“杯酒释兵权”之计,石守信及其他将领均被解除权力,做了一个闲职的将军。石守信闲逸在家,便有时收得几个门徒,传授他赖以成名的“九环刀法”刀法。陈必知深得石守信真传,故经石守信推荐,被朝廷重用,做到了大统领一职。这时他听了“寒山三霸”的赞颂,满心高兴,说道:“这就叫老子出马,一个顶三嘛,哈哈,哈哈。”“寒山三霸”如何听不出程必知话里占了自己便宜,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却又不敢发作,众目睽睽之下自讨了个没趣,感觉极是窝火,黑着脸心下直骂娘:“我操你程必知姥姥的,爷爷好意帮你吹嘘,你他a的倒是得了王八还做乌gui,来占爷的便宜。要不是那张纪大人要我兄弟来助你一臂之力,谁会来瞅你灰孙子程必知的屁股脸色?” 萧瑶一看到陈必知,心头恨意绵跌,不由怒道:“你这狗官,待姑奶奶来教训教训你。”话一出口,也不知自己怎么会粗鲁的骂起人来,倒是面红耳热。程必知哈哈一笑,涎着脸道:“奶奶的,老子要是有你这么美貌的姑奶奶,那倒是欢喜得很啦。嘿嘿,要是昨晚老子瞧清了你这么美艳,说什么也不会踢你几脚,总得要好好痛快痛快!”萧瑶听他言语轻浮,更是气怒,身上又无暗器可用,只得惋惜道:“可惜刚才一飞针没要你的命!”程必知不觉一摸血自凝结的耳朵,道:“要我的命也得等晚上来。现在我可不想和你打。”向着左明月又道:“左明月,上次抓你之时,你身上中毒,你说老子胜之不武。今日ni可是活蹦乱跳,那就来好好的打上一架,也好叫你小子心服口服!” 左明月冷冷一笑,道:“那自是好极,倒想看看你九环刀法有何厉害?”程必知摇刀一晃,刀上九个铜环便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说道:“来来来,你是用刀还是用剑?”左明月的兵器本是一柄“镔铁亮银枪”,一向是藏在范思责的钢管之内,自范思则惨死便也遗失,后来武琼花安葬范思责夫妇时,也不曾见到。左明月心头涌出一丝酸意,瞥见旁边一个柳庄使熟铜棍的护院武士,一个思念,便道:“那我就以铜棍来斗你九环刀吧!”脚尖一点,人如箭射出,也似不通和尚一样,从那个护院武士手中将熟铜棍抢了过来,身法极是轻悠灵捷。 那护院武士只觉眼前人影一闪,手中便已没了兵刃,吓得脸色顿时白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心想:“妈的,要是他拿把刀在我脖子上一抹,那我这小命可就玩完了。唉,父亲大人常说学无止境,看来光武学一门,我也不知道要学多少年方才达到他这般境界?” 程必知狞笑一声,道:“好,那老子也不客气了。”手中九环大刀一抖,便在空中幻影一般,闪出九道耀眼的刀光来,虚虚实实,九道刀光便往坐明月周身斫来。左明月足下一弹,倒身后跃,喝道:“九环刀法,果然是石守信那叛贼的门人”还未说完,又见三道刀光迎面砍来,冷气森森,将及于体,不由吸了口冷气。左明月一惊之下,只得挺了熟铜棍直点程必知小腹。这一招原是枪法套路,此时虽是临意发挥,却也是恰到好处,看似同归于尽两败俱伤,但以程必知这种热衷权贵之人,自是不愿涉身冒险。 程必知脸色大变,血色全无的怪叫一声,这小腹是人身最弱软之处,要是这熟铜棍一点直中,非得将他肚腹穿破不可,那样就算伤了左明月也是得不偿失。慌乱之中,程必知只得强行运气,收住攻势。九环刀法本是九式一气呵成,一刀前一到后,无不套路连环。陈必知这么中途一变,刀势立时大乱,又是强行逆气,体内便已自伤,只觉喉头一甜,气血上涌,只是这般众目所见之下,他如何甘心丢下这么个大丑,含了血水硬是反吞下去。 左明月一声大笑,忽然问道:“四妹,这厮昨晚踢了你几脚?”萧瑶道:“六脚。”左明月斜棍直下,道:“四妹,他踢你几脚,三哥给你一并找回!”瞧得一个转隙,飞起一脚将程必知踢倒,笑道:“这是第一脚!” 萧瑶望着程必知滚在泥水上,极是狼狈不堪,甚是觉得解气,心情大好,拍手笑道:“还有五脚。”程必知从泥泞中爬起,气得狂叫不已,挥刀又扑了过来,刀势随着九环炸响,虽仍是强悍,但也多于急躁。 无论做什么事,最忌心浮气燥,何况此时又是高手相争?不通和尚摇头大叹,仿佛一副不忍再看的模样,却又将眼睛瞪得铜铃般老大,哼哈道:“唉呀,第二脚,这是第二脚!” 果然,左明月喊得一句:“第二脚!”那程必知又重重的摔在泥浆之中变成了一个泥人。萧瑶笑逐颜开,欢悦道:“好,还有四脚!”武琼花见萧瑶心情好转,也是大为欣慰,心想:“只要她开心了就好。”想到大敌当前,也不知能否安全脱身,心下暗暗决定哪怕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救她出去。 柳长风摇头苦笑,想上去帮手又只好忍住,心中却又有种渴望,总想自己这边已败了两场,那是大失了颜面,现在让你程必知败得一塌糊涂,也好让你自知自明少了那个五十步笑百步的理由。 第四次摔倒的时候,陈必知已是泥人中的泥人,邋遢之极,虽然凭借一腔怒气,仍是挥刀霍霍,却已是毫无气势。 柳长风又眯着眼睛叹了口气,再也忍不住就要阻止左明月。但就在这时,寒山三霸也不忍再看这种适可而止的戏了,带着七八个官兵一同扑了过去。寒山三霸三人分三方而上,一霸赵一天的狼牙榜以泰山压顶之势砸下,二霸钱二地使的是顶金瓜,拦腰急斩,三霸青铜锏则攻下盘。其他有四名官兵则挺了四条长枪分心便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 魔音獅吼 左明月这时四面八方俱是险着,错得一步,那是必死无疑。众人看得尽皆色变,都心中猜想,也不知这等险恶之下,左明月又如何应对。但想左明月既称号江湖,显然自有非同凡响的手段。 此时天气倒也诡变,上午雨雾绵绵,到得下午,渐已转晴,只见一片淡淡的阳光从天口洒落。 广场不远处有一栋阁楼,楼上半边窗户已打开,探出一个娇柔的身影,望着场中激斗的场面,轻轻一叹,无比惋惜的道:“唉!可惜了左兄弟”在她意识到,左明月这番定是难以避危。 左明月这时傲然一笑,手中熟铜棍忽地往地上一插,然后单掌在铜棍顶端一按,身子溜旋,飞脚踢出,但听“啪啪啪”数响,四名使长枪的士兵被踢翻在地。寒山三霸手中兵刃同时磕在熟铜棍上,震得三人虎口发麻,那熟铜棍却是纹丝不动。三人不觉骇惊,陡见左明月飞脚踢到,急忙拖了兵刃疾退,虽然见机得快,却还是被左明月这一连环飞脚惊了一身冷汗。 武琼花那日在“卖刀大会”上见过范思责使得这一招,无不潇洒自如,没想到左明月用得更为纯熟,不觉暗暗赞赏。不通和尚叫道:“神州八打,好功夫,也打得好!” 程必知这时被几个兵丁扶了起来,怒不可竭,牛喘的道:“妈的,这反贼果然厉厉害。”一挥手,又道:“再上十个!”闻言之下,便有十名兵丁挥刀直扑。这十名兵丁都是好手,一上来极有法度,将左明月围在核心,轮番攻击。一时之下,刀光掠影,剑气横飞,又加上寒山三霸这三个高手旁攻近绕,左明月的危势丝毫无减。 不通和尚大叫道:“这么多人打一个,还好不好意思啦?”程必知怒道:“关你鸟事?”不通和尚道:“怎么不关洒家鸟事,洒家看着不顺眼。”程必知道:“不顺眼就别看,老子我也看着不顺眼叻!” 这当儿左明月手中熟铜棍使得风生水起,虽然对方势众,但在他强悍的攻势下,已被逼得手忙脚乱。不通和尚又拍手叫道:“左少庄主,你这七宿连环枪法使得好啊,用在铜棍上还有如此威力,要是一杆枪那还得了?要不洒家抢杆枪你耍来让三个小霸瞧瞧?”左明月哈哈一笑,道:“大师说得好极了,但这根熟铜棍同样可以!”他说着话,手头丝毫不见缓滞,反而招式易变,宛如七宿星辰,各自辉映,却又暗无天日,使得寒山三霸如坠云里雾里摸不着边际,但觉身前身后全是呼呼生风的棍头,若不是仗着几十年的修为,都险些丧身棍下。 他们挥动兵刃格挡,那棍头本来在眉肩上,一下子却又从臀尾处点击过来,而看似好像就要被打中,偏偏棍头却又不见了。三人还道自己闪避得快躲过了熟铜棍,哪知还没喘口气,但觉耳际“呼”的一响,却是金灿灿的铜棍打到。这一来三人只觉一呼二咋奇险迭出,总算明白过来是受了左明月的耍弄,慌忙灰头土脸跳出圈外,想着这么多人也敌不过左明月一根熟铜棍,甚是浮躁,只气得哇哇怪叫。 不通和尚瞧得直呼过瘾,手中那根鸡腿骨早已丢到一边,拍手笑道:“好枪法好枪法,这七宿连环枪比起杨家枪只怕毫不逊色呢!” 程必知直气得屁股眼痛,一咬牙吼道:“再上十人,老子就不信你还能挺得住!” 十个浑壮的军士应了一声,便飞身扑上。这五人一扑之势如狼似虎,使的又是十柄长枪,枪尖上泛出一片幽兰寒芒,显是煨有剧毒。 如此这般没完没了的纠斗下去,左明月纵是武功再好,却也总有内力耗尽之时。武琼花心想:“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当机立断,猛然一声大喝,便截住了这十个军士,大声道:“三弟你歇息一会,待大哥料理了他们。” 很显然这十个军士出手敏捷,绝非一般士兵。十人手持长枪,各自喘得一声大气,长枪抖动,挑刺横扫,个个无力贯千斤。以他们势若雷霆,惊天动地的合击之下,一般对手自会迫得手忙脚乱,无暇同时以顾,势必败落。 程必知见武琼花横身上阵,连忙又一挥手,人群中又有三条钩链枪,四支反刺钩,五柄长刀,一双大锤立时攻入战团,这些人身手均是不凡,也都是柳家护院。柳长风知道,这个时候,又是该他的人出场的时候了,只是他暗地里又悄声的吩咐了一下:“那胡人女子务必留下活口!”说这话时,他的神色颇为暧昧。 萧瑶早已沉不住气了,叱道:“大哥,三哥,小妹与你们并肩血战!” 不通和尚拍手笑道:“好极,好极,他佛爷的乱成一锅粥,有好戏看了!” 武琼花被这十名好手围在核心,坦然无惧,对萧瑶道:“四妹,你先去帮助三哥,大战在即,下手当速战速决,有得生路,以你的步法,便突围而去。”萧瑶面色铿锵道:“大哥,说好了要走我们一起走!” 程必知喝道:“好,你爷爷的,大伙儿再上!”跟着又有十来人冲了过去。武琼花无暇再说,傲然一笑,道:“来得好!”立时身形抖变,自然而然的使出了飞天神功来,只见他身形幻变,宛如飞烟,轻飘飘的避过一对离别钩,那钩便钩住了一支狼牙棒。电光石火之下,武琼花在这二人手臂上一拍,说道:“云门穴。”意念所至,真气流传,这二人顿时只“云门穴”上一痛,然后半边手臂再也动弹不得。旁边又有四人挥刀砍来,武琼花身若云风流转,挥手在他们手背上一拍,说了一声“气海穴。”四人顿觉“气海穴”一紧,便定在当地,就是手中的刀也没掉落地上。武琼花又依样如法炮制,随便在对方身上哪个部位或拍或摸,对方便立时定住。瞬即便有十五六人被他点了穴道,木立在那里做了菩萨。其他人一见,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见他胡乱摸捏,挨着便即呆立不动,人人都以为他会使得妖法,无不面露惧色。 柳长风这时也看出了古怪,不觉大吸一口冷气,心道:“这身法倒是和那契丹女子一样,只是点穴手法太过怪异,太过怪异。”又见武琼花随便点了五人,红脸不觉也变成了白脸,内心震撼之极,喃喃道:“这叫什么武功?简直是闻所未闻!”满脸羡慕而神往之色。 他身后有三人一拱手,说道:“庄主,待小的三兄弟会他一会!”柳长风一听声音,便知是投在他庄里的常山三兄弟,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盗,便微声道:“这武琼花武功怪邪,你们不可被他以掌拍上。”三人道:“是!”常山三兄弟使的兵刃却是偏门,一用钢鞭,一用铁锏,一用铁拐。这三兄弟武器沉重,膂力自强,配合之下,果不凡常,尽以武器抢攻,不与武琼花相接触,自也是惧他点穴之法。 武琼花这时抢得一柄朴刀,不几回合,便被对方的铁拐震断。武琼花见这三人力大,但却很笨拙,便以曼妙的身法与他周旋。果然不消片刻,常氏三兄弟便被武琼花引得团团转,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武琼花趁势而上,心到手到,在常氏三兄弟身上一拍,三人骇叫一声,便象中了定身法一样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柳长风白脸又变成红脸,胡子也气弯了,厉声道:“程大人,派他们全部冲上,任他武功再厉害,咱们人多,那自是压也要压死他们。”程必知正急得大汗淋浴,连忙大叫道:“大伙儿快上,谁杀了他们,重重有赏,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顿时全场数百官兵和几百护院齐声呐喊,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 不通和尚一见脸色也变了,自个惊呼道:“完了,完了,这样打法他们三个人非死不可。他们死了又关洒家鸟事?唉呀,不成不成,他们死了,楚江南还没来,洒家岂不是无法交差了?不成不成!”连忙大声喊道:“程必知,柳长风,你们别打了,这三个人杀不得!”他喊得喉咙都哑了,这声音早已被打斗声吞没,几百人更是杀得如火如荼。 武琼花眼见黑压压的敌人尽数涌了上来,不觉忧急,踢翻数人往左明月和萧瑶望去,只见他们也被敌人团团围困,奋力拼战。左明月一根熟铜棍舞将起来,横扫千军,可谓万夫莫挡,极具神勇。萧瑶抢得一柄长刀,合以绝妙的“凌波微步”身法,在如潮的敌人之间穿来绕去,灵敏之极,但她不惯于使用长刀,远没有她自己的那把圆月弯刀威势,而她毕竟又是女子之身,斗得良久,敌人倒下一批,又涌上一批,萧瑶只杀得手软,气息渐促,额上香汗淋漓。 武琼花暗自心惊,知道柳长风这人海大战,那是稳操胜券,这么下去,不消三个冲击,三人必遭生擒。心中愈发忧急,不觉心道:“我和四妹凭借奇妙的身法,或许可勉力脱身,但三弟大伤初愈,固然勇猛,只怕无法脱得重围。如今我武琼花已陷生死之地,那也是别无选择了,说不得只好使上师父严令的一魔音狮吼一了。”一思之下,便掠近左明月和萧瑶二人,双掌齐挥,将近身之敌打倒一片,说道:“三弟四妹,快屏息凝气,伏地。”左明月和萧瑶虽不明其意,但知他必有所为,连忙卧倒。武琼花望着纷纷扑上来的敌人,便也再顾不得其间险恶后果,凝神聚力,突地仰天一声狂啸,顿时只听声震寰宇,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劲如b一涛汹涌四散荡开,天摇地动,山河失色。 没有人能形容这声吼叫的威力有多大。只有武琼花自己知道,这狂天一啸的威力虽然强大无比,但正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只记得师父曾说过一句话:“万不得以,切勿使用;除非绝地,方图伤救。”他当时问道:“师父,既然是救命的武功,又为什么不能多用呢?”师父好久才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武琼花出道江湖以来,无论是在如何险峻境况之下,从也不敢去使用这“魔音师吼”的武功,但今天,他要救自己的兄弟姐妹,无奈只好用上了这门武功,无论对于错,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 铁券丹书 武琼花这一吼,体内真气立时有如火山爆发,一波强大的气劲四下冲击,场中那株大榕树顿时一阵猛烈晃动,宛似临受强大的巨风一样,枝叶残飞。 不通和尚惶然大惊,急忙凝神以拒,企图以真气凝聚在身周形成一道屏障借以保护自己,哪知真气才运转得一半,顿觉xi一ng口如受重击,整个人一下子被击飞。所幸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一根树枝,跟着使了个千斤坠,但还是“扑通”一声摔落在地上,一口鲜血便脱口溢了出来。 他无暇自顾,慌忙以指塞耳,强自镇定心神,这才使得自己堪堪平静下来。四下里一看,但见旁近之人无不受伤滚地,就是稍远之人,也是站立不稳,东倒西歪,他想起在西域时听到的传说,不觉惊骇不已道:“是是魔音狮吼?” 陈必知及“寒山三霸”等人功力稍深,受得武琼花这一吼,个个口吐鲜血,滚倒在地,吓得魂飞胆颤。柳长风却不知为何,竟被震得晕了过去,也不知死活。 左明月与萧瑶二人得武琼花提醒,屏气凝息伏在地上,但觉一阵狂澜贴背而过,不觉骇然,待风平浪静往四下一看,只见四面敌人倒下一大片,或死或伤,乱成一团,更是惊愕。再去看武琼花时,武琼花有如天神一样伫立,脸色渐红渐白,张口便“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晃了一晃却未跌倒。 二人大惊失色,跳了起来就跑去将武琼花扶住,惊惶道:“大哥,你你怎么吧?你没事吧?”武琼花揩了嘴边血迹,喘息着望了二人一眼,道:“三弟,四妹,快快突围出去!”二人知道武琼花是不惜伤身要助自己脱围,悲感之极,连忙道:大哥,我们一起走!” 但就在这时,只见一队官兵从练武场大门鱼贯而入,个个张弓搭箭,蓄势待发,随后一人手中折扇一展,正是楚江南,笑道:“武兄,还真未料到你竟然会一魔音狮吼’。据说这种功夫已在江湖上消声匿迹有几十余年了,不想今日在武兄身上重现,当真是可喜可贺啊!”他说着左右一顾,摇头叹道:“就凭你一人之功,如此一吼,几百来人竟伤之三四,倒是厉害得很。只可惜你这却不是少林狮子吼,否则以正宗内功心法,是不会伤及自身的。” 萧瑶一听,可是更急了,道:“大哥,你伤的很重,是不是?”一边说着慌忙要抓住武琼花的手腕把脉。武琼花手腕斜侧避了开去,反过来握住萧瑶的手好像若无其事的道:“四妹,不要担心,不碍事!”萧瑶还是不放心,神色甚为关切。 左明月看在眼里,不觉微微一滞,但瞬即便已淡然,连忙伸指在武琼花手腕上一探,说道:“四妹不要惊慌,大哥受了内伤,幸好还不算很严重!”萧瑶听了这稍稍放心了些。 楚江南笑道:“魔音狮吼,有如邪派奇功天魔解体,一吼伤筋脉,二吼伤心肺,三吼五内俱焚,碎裂而死。武兄,一吼之下,只怕你任是武功高强现在都难以脱身。” 武琼花望着楚江南,冷笑一声道:“看来你楚江南知道的并不少。”楚江南微微道:“我知道的刚好不多也不少,关于这魔音狮吼,据说前朝有一位将军,便会此奇功。曾经有一次,周世宗柴荣对契丹御驾亲征,结果中了敌人埋伏,那位将军情急之下,便施以此功,竟一举震死契丹三十六名一流高手,吓退三军,周世宗才得以凯旋而归。想必这段往事,左少庄主应有所闻吧?”他又叹了口气,接着道:“只可惜那位将军虽以此名震天下,但也因此身受其害,筋脉寸断,不幸身死,据说此邪门武功也就从此失传。不过又在二十年前,敦煌据说遭到一伙不明的匪徒攻击,紧要关头听说又有一个叫霍怀周的老头震天一吼,将数百匪徒尽数震死,有人说这是少林狮子吼,又有人说是魔音狮吼。武兄,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叫魔音狮吼,对吗?” 武琼花心想:“这些我倒没听师父说过,但师父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呢?未必师父与那将军极有关系?”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无暇多想,冷声说道:“你与我说这么多又是什么意思?”楚江南道:“当然是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固然能得三吼,难道你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吗?”武琼花笑道:“没有谁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但只要能救得两位义弟义妹出去,我武琼花就是身死又有何惜?” 楚江南自觉优雅的来回走动几步,似乎沉思了一下,又抬头道:“那那看来你为了这两个人,自是不顾一切了?”武琼花叹道:“我二弟虽为契丹人,但在卖刀大会上虽临危之下,也不曾枉杀一个汉人,我武琼花既为大宋子民,又何偿愿意多伤人命?但情非得以之下,那也是顾不得了!” 萧瑶目中含泪,嘤声道:“大哥”武琼花微微一笑,道:“四妹,无需多虑!”楚江南扼腕振叹,道:“可惜啊可惜,武兄你固然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但有一个人的命,不知道武兄你会怎样?”武琼花道:“谁?”楚江南折扇一搭,冷声道:“带上来!” 只见官兵两边一分,有两个兵丁押着一个少女走上前来。武琼花一看,不觉一惊,失声道:“小凤!”萧瑶也惊叫了起来:“小凤!小凤!”这押上来的少女正是小凤,左明月并不知道小凤没有回去辽国,自然不明所以,但武琼花和萧瑶却弄不明白,小凤怎么会落入到他们手里呢? 原来第二天早上,小凤见武琼花和萧瑶进入柳家庄,可是等了一夜也不见有任何消息,心下着急便又跑到那河边柳林下探看。不料恰好那楚江南带着人马赶来柳庄,他见过小凤一面,自是识得,心中大喜,连忙派人抓住小凤,这才带入庄里,用以要挟武琼花他们。 武琼花怒不可竭,道:“楚江南,你也太卑鄙了。”楚江南摸了摸鼻子,笑道:“看你说的,我好心让你们主仆团聚,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呢?简直太让人失望了!” 小凤见到萧瑶安然无恙,连忙叫道:“小姐,你们快走,别管我,我我不怕””萧瑶急道:“凤丫头,风丫头”想起阿贞惨死,心中自是不忍小凤再悲剧重演,心中不由又是悲伤又难过。 武琼花道:“楚江南,你有本事冲我来,何必为难一个女孩子呢?”楚江南打了个哈哈,道:“武兄,你既能怜香惜玉,未必我楚江南就心狠手辣吗?嘿嘿,只不过”武琼花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左明月冷冷道:“楚江南,你要是敢动凤丫头一根汗毛,我左明月有生之年,自必一一向你讨还。” 楚江南戏谑的望着他不禁愣了一愣,但很快脸色便有些难看了。因为他深深知道,哪怕抓到了左明月也并不等于便是判了他死刑,而是要直接解押进京由皇上亲审。皇上亲审的结果,楚江南才是真正担忧的。因为在这中间,还存有着一个秘密的因素。那就是赵匡胤在立国前,本身是前周朝太祖柴荣的禁卫部将,深得柴荣器重,所以他当皇帝之后,怎么说这皇帝的宝座也是从人家孤儿寡母手中夺来,因此他内心里深觉愧对柴家,于是曾在太庙中立下一个石碑,石碑上头刻有三条训示:一是保全柴家子孙,有罪不得加刑;二是不得杀士大夫和上书言事者;三是赵氏子孙不得背弃上述誓言,否则即遭天谴。这个石碑的秘密内容只有赵家皇帝知道,而外人根本不得所知,所以楚江南更是不可能知道的。而实际上他所顾忌的则是另外一件事,那便是赵匡胤除了立下石碑外,还曾对柴家赐有“丹书铁券”,凭此券柴家子孙犯罪可以永远免死。所以只要左明月不死,谁能保证他不会没有出头之日?而只要他活着,自然就有机会来找楚江南的麻烦。 楚江南想到这里,就觉心里头凉嗦嗦的一片。这不是个烫手的山芋,简直是个棘手的刺猬。要想抓住刺猬,当然也只有拿个套圈套住。而柳家庄本来就是一个大圈,要在这个大圈里,在这种混战的情况下不出点意外,显然是不可能的。楚江南打定主意,作了最坏的打算,望着左明月阴阳怪气的摇头叹道:“唉,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左少庄主,你大名鼎鼎的说话自是有份量得很,但我希望你也别吓我,否则我一害怕,我这手中的扇子一不小心就掉到地上,那我手下只以为我下了命令,这小丫头的命便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气死人不偿命的又道:“便是咔嚓一声,那可是性命不保啊!”左明月怒目圆睁,气恨道:“你”楚江南哈哈大笑,道:“哈哈,妙极,妙极!” 萧瑶浑身颤栗,道:“楚江南,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楚江南望着他们,眼光中充满了得意之色,嘿嘿一笑,道:“我可不是要挟你们,有些事是要靠自觉的。”他扭头去望了一眼柳长风,道:“柳庄主,你没事罢?”柳长风这时在何东来等人救护下,已醒转了过来,所幸受伤不重,但一张脸显然要比一部胡子更难看了,应了一声道:“还好!”他心里那种感受其实比谁都不好。 左明月忽然说道:“楚江南,我知道你要抓的是我。只要你让他们走,我左明月便随你进京!”武琼花道:“三弟”萧瑶道:“三哥,不可以”左明月望着他们悲苦一笑,又对楚江南道:“楚江南,怎么样?” 楚江南狡黠的目光在三人面上晃来晃去,最后又盯着左明月,冷笑道:“要是我不答应呢?”左明月也冷笑,望了一眼武琼花,对楚江南道:“我知道你会答应的。” 楚江南心想:“万一武琼花不要命起来,那魔音狮吼可不好玩,那样谁也落不了好,看来左明月明白了这一点,果然是个聪明人。”想着摸了摸鼻子,奸笑道:“我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 武琼花道:“三弟,你不可以跟他走!”萧瑶难过道:“三哥”左明月走上前,握住他们的手,笑道:“自从我选择了一个目标,就注定了是一个什么结局,这就是我左明月必然的结果,所以无论怎么样,左明月此生有你们为兄弟姐妹,当深感为荣。只是二哥,可能是不会再见了,希望你们日后见到他时跟他说,来生,左明月还要和你们做兄弟!” 武琼花不觉热泪盈眶,却心如刀割,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只是不停的道:“三弟,三弟”萧瑶又流下泪来,颤声道:“三哥,你和小凤,都是我的亲人,无论失去哪一个,我都会很伤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 从天而降的温柔 不通和尚眼眶也湿了,感叹道:“结义情深,太感人了,真是太感人了!”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走道楚江南面前,说道:“楚大人,洒家已助你抓到左明月,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将我师兄的儿子交还给我。” 楚江南道:“大师,我楚江南自会说话算话,这事我们待后再说。左少庄主,好了吗?又不是生死离别,搞得那么悲惨兮兮的干什么?” 左明月冷笑道:“请放了小凤姑娘!” 楚江南甚是志得意满,一摆手,道:“好!”那几个押着小凤的兵丁闻言,正要松手撤刀,小凤忽然勾手将刀夺了过来,坚声说道:“武大爷,左三爷,我家小姐就拜托你们了”武琼花三人大惊,叫道:“凤丫头,不要”小凤摇摇头,道:“小姐,琴生河柳上,人已在天涯。我要去陪阿贞了,你多保重”便将眼睛一闭,拿刀在雪白的颈脖上一抹,顿时一股鲜血溅出,温热的娇躯便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左明月大叫一声,连忙扑去一把抱住小凤,悲愤道:“凤丫头,凤丫头”萧瑶跑去夺过小凤的尸体,不由搂得紧紧的放声大哭,哭得一会,忽然拾起小凤自尽的那把刀,跳了起来,尖声叫道:“楚江南,我要杀了你” 武琼花一把拉住她,沉声道:“四妹,要冷静!”萧瑶挣扎着道:“放开我,放开我,他害死了小凤,我要为小凤报仇” 武琼花心中痛惜,不觉将她拥入怀中,道:“四妹,保重身体,小凤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找他讨回!” 楚江南脸色一变,道:“怎么,这也不能怪我,未必你们竟敢食言不成?”左明月双目如火,一字一字的道:“我左明月自当一言九鼎,岂会食言而肥?”又望着武琼花道:“大哥,带了四妹快走!”武琼花道:“三弟,那你怎么办?”左明月道:“不用担心,我自有法脱身。”武琼花自然知道他说这话,只是不要他们担心,望着在旁虎视眈眈的敌人,突然只觉惶然无助之极,心中更是悲苦。 萧瑶忽然不哭了,说道:“三哥,这不可以,否则小凤就白白死了!”武琼花心中正是一团纷乱,听了萧瑶的话,胸口一热,朗然道:“不错,三弟,要走我们一起走!”说着一手牵着萧瑶,一手拉了左明月,大声道:“虽千万人而吾往矣!楚江南,如果还有两次选择,那便也足够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无不惨然色变。 楚江南想着他那种灭度的吼叫,只觉心中发冷,不禁后退了几步,道:“你难道真的不怕死?”武琼花哈哈一笑,道:“死又何惧!”楚江南艰难的吞了口吐液,灰白着脸道:“你固然不怕死,难道你又忍心让在家苦苦等候你的那个人在凄凉失望中伤心一辈子?” 武琼花不觉怔了一怔,他明白楚江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楚江南紧盯着他的脸,见他面上的神情几易,显然以为已击中了这个强大的人的软肋。 良久之后,左明月终于说道:“大哥,你和四妹走吧,我左明月不可以再拖累你了,和四妹回桃花谷去,嫂子在等着你回去,我可以死,但不可以让嫂子伤心”武琼花苦苦一笑,道:“明知兄弟有难,做哥哥的又岂能舍你而去?再说我们当初结拜说什么来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兄弟是一生,情义是一世,如果柔儿知道我在生死关头,弃兄弟于不顾,她一定会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可耻羞愧。”他又望着萧瑶,心想:“多好的一个女孩,无论怎样,我都得要让她活着出去!”微微一笑,说道:“四妹,大哥” 萧瑶打断他的话,心下一片凄凉,但面上却充满了微笑,说道:“大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只是一个女子,没有你们男子的豪气干云。但我知道,正如你说的,既然我们当初结拜为兄弟姐妹,有难同当,决没有舍弃兄弟而一人独生的道理。所以,大哥,三哥,你们什么也不必多说,无论是一种什么结局,正如麻十四所言,就算只是一个悲剧,但也是一个故事,小妹因为有你们而精彩!”心头一酸,泪珠滚动却忍住没有滴落。他们的手握得更紧,心贴得更近,一种难分难舍的情义在他们的心中灼热绵延。 楚江南老羞成怒,恶狠狠道:“既然你们如此义气,一心求死,那好,我就成全你们!”抬手一招,他身后的弓弩手便围了上来,蓄势以待,只须楚江南一声令下,便是万箭齐发。 场中气氛一时凝滞,压迫得众人只觉呼吸都有些困难。柳长风望了望程必知,程必知望了柳长风,柳长风嘴角蠕动了两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楚江南冷视全场,断然道:“只要我一声令下,万箭穿空,就算你用魔音狮吼,只怕也没有用!”武琼花毫无惧色,昂然道:“三弟,四妹,待大哥开出一条血苦,你们便冲出去!” 左明月和萧瑶知道,此时说再多也没有用,因为他们已没有选择,都望着武琼花含泪的点了点头。 楚江南望着武琼花,心情紧张之极,凝视的眼神中,渐渐弥漫起一种杀机,他咬了咬牙,慢慢的举起了那只握着钢骨折扇的手。他知道,只要他的手一扬落,这柳庄瞬间便会变成一座悲壮的坟墓。所以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一刻的决择,是多么的沉重。虽然他就是为了这一个结局,已经举步维艰卧薪尝胆的战斗了好几年。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的人的心都呼之欲出,所有的人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点,只听一个似远还近温柔之极的声音沉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和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然后一个淡绿色裙装的女子从不远的一栋楼上宛似天女下凡一样飞掠而来。 众人无不惊住,只以为是自己刚才过于紧张的缘故,以至视觉出现了幻见,等他们揉了揉眼睛,才发觉这个女人已如一抹清风般飘到了面前。 武琼花在听到唐朝诗人崔沪所作的那首《人面桃花》的诗时,心头不觉猛的一震,待看到这个如凌波仙子的女人脸面时,他整个人完全呆住,显然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个红衣女人竟然就是温柔,就是那个温柔得象桃花一样的温柔。 好一阵子,他都无法回过神来,整个人恍若如梦一般,痴痴的望着温柔,脑海中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她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温柔站在他面临,只感觉到身子也在颤栗,用一种令人心碎的声音说道:“大哥,你你不要柔儿了么?”说着话晶莹的泪珠便已不知不觉的留了下来,就象桃花谷那风吹雨打的桃花一样凄楚。 左明月和萧瑶也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境况下遇见温柔,惊诧之下,都上前叫道:“嫂子”温柔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紧紧的盯着武琼花,又说了一声:“大哥,你不要柔儿了吗?” 武琼花走上前去,轻轻握住她的手,激动的道:“柔儿,大大哥怎么会不要你了呢?大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温柔顿时笑了,用手抹去脸颊上的泪痕,柔声道:“柔儿就知道大哥不会不要柔儿。大哥,跟柔儿一起回家,好吗?”她满眼的期待之色,见武琼花迟疑着,不禁心中一酸,慢慢抽回手,从身上掏出一块丝巾,轻柔的为他拭去脸上的汗水和血迹,又道:“好吗?” 武琼花的心一痛,竟连正视她的勇气也没有了,内心在那一瞬间又纷乱起来。好一会之后,他才沉声道:“柔儿,我心中从来有你,但我也不能抛下我的兄弟和姐妹!” 楚江南冷笑道:“哼哼,我看你根本就是为人家美色所迷吧?”温柔心中刺痛,盯着萧瑶的脸,半晌才酸楚道:“大哥,就为了这个女人吗?”武琼花叹道:“柔儿,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你在我心中很重要,但他是我结拜的义妹,面对生死关头,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希望你能够理解我原谅我,如果我” 温柔微微一叹,伸出白玉般的手轻轻按住他的嘴唇,微声道:“你不要说了,只要你不是骗我,心中有我就行,只是你要想清楚,这一路走下去,你知道会是一种什么结果吗?”武琼花当然知道,但没有说,就算逃亡天涯,那也是他自己所选择的,又怪得了谁? 温柔见他不答,心中愈发酸楚,道:“既然你选择了,我也无话可说。我也不会怪你,正如你说的,我心中对你痴情一片,那也是天地可鉴。或许,这也就足够了!”她哀怜的转过身去,娇弱的身子已经在不停的颤抖,眼神中满是哀怨,对楚江南幽幽说道:“我长这么大,从来也没有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让他们走,好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 无可救药 楚江南很久都没有听到温柔如此愁肠百结央声恳求的声音,这时一听之下不禁心扉动荡,靡生软柔,险些脱口就要答应下来。但转瞬又想到她如此哀求,只不过是为别的男人求情,心中不免怨怼。 更何况“此时怎可被儿女私情所左右”一直是他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的戒条,今日眼看大功告成,又岂能错过?便心下一硬,连气带难过的说道:“表妹,你你怎也这般糊涂?我们当年卧薪尝胆,历尽无数险恶,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吗?你怎可以意气用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又怎么对得住义父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再说如果皇上怪罪下来又怎么办?”他一连的追问下来,连自己都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口若悬河,而温柔呆在那里,面色发白,已是一句也都无法回答,只是满眼乞求之色。 武琼花听着楚江南这番话,心头猛震,只觉头晕目旋。他想着当日七少爷言语的暗示,姒小敏说温柔的飞针,他当时如何如何的不相信,甚至他还在骨子里安慰自己,说这一切只不过是个误会而已,温柔是根本不会武功的,是更不会骗自己的。可如今她不但会武功,而且竟然还是官府的人,自己却被瞒了这么多年而毫不知情。 他甚至怀疑温柔到底是不是在爱着自己,呆立了很久,他才艰难的抬头往温柔掠过来的方向望去,那数丈之外的一栋阁楼上的窗口还在阳光下洞开着,甚至还透着芬芳。她便是从那里飞掠下来的,这么高这么远的距离,如非绝妙的轻功,一般人又怎么会做得到? 他心头一痛,又想起那日在长江城陵矶渡口的小屋里听到那几个官家人口中说到什么温姑娘,又说什么郡主的,自己当早该想到的,可是还一直欺骗自己说道“此温姑娘非彼温姑娘”,如今想来实属可笑。 他艰难的回头望着温柔,嘴唇蠕动着想说“你瞒得我好苦”,可话到嘴边,他只觉心口一阵刺痛,满嘴酸苦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因为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原来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温柔接近自己,无非就是因为要抓到左明月的缘故。 他痛苦得胃在收缩着痛,脑海中又想起《人面桃花》的那首诗,他一直只以为这首诗带给自己的永远只有美好的开始和回忆,而如今看来,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令他痛心疾首的弥天大慌而已。 楚江南这时指着左明月又激奋的说道:“为了抓住左明月,我们苦苦守候艰辛,如今功到垂成,你却为了武琼花而想要放过他,就算我答应你,义父又会答应吗?表妹,别再痴迷不误了,你为武琼花付出了一个女子一生的清白,可是他呢?他却他却”不由顿脚大叹,似是极为不忿,意思自然是说他竟然和那契丹女人混在一起,又何曾把你的真情放在心里? 温柔凄伤不已,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咬了咬嘴唇,心想:“无论大哥怎么样,总是我对不起他在先,他刚才面对那么多人,说他心中有我,而且也算是给了我一个光鲜的颜面,我今天总也得给他一个义气的情面,也好让他知道,我对她是如何的全心全意?”于是缓缓说道:“表哥,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当三年前决定跟他隐居桃花谷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生我只会爱这一个男人。” 她说着话满目凄然的转过身来,望着武琼花,又缓缓道:“有道全无忠孝,情义深重,各有取舍。如果说他为了我温柔这个女人的情份而放弃了兄弟姐妹的义气不顾,那便是不义,既是一个不义之人,又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只怕为万人唾弃,就是我也会为他的卑劣的行为而感到羞耻。如果说他因此而背弃了我,那便是无情,但他的这种无情不正是他的有义吗?我是他的女人,我爱他,我宁可我自己悲伤,只要他坦荡无愧,我便支持他的一切选择!”她说话的声音,不但自己心碎,让别人听来也心碎。 楚江南几乎要跳脚了,咆哮道:“无可救药无可救药!” 武琼花心如刀割,又感动万分,热泪不觉滚滚而下,温柔的这番话,无疑就是雪后的阳光,令他的纠结的内心有如春风化雨,刚才稍稍积起的一丝怨怼,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觉上前一把将温柔拥入怀中,内心的愧疚象火一样燃烧了他的身体,只觉就这样拥抱一辈子,再也不要分开。 萧瑶望着他们,一阵由衷的感动,不过悲喜的转过头去,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她心中却又涌起一种失落的怅然和酸楚,同时想道:“原来她就是大哥心中念念不忘的温柔,也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可以配得上大哥!” 爱情从来都会以一种洗礼的方式在世间出现,当人们心中充满恶念的时候,她就能够洁净爱者与不爱者的心灵,但她唯一的弱点,却无法永久地战胜邪恶。 楚江南的心中也有爱,但爱却能催生仇恨的火焰,他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冷冷道:“想好了没有?” 温柔从武琼花怀里脱出身来,轻轻为他拭去眼角的泪珠,柔情百倍的道:“大哥,你不可以流泪,因为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们都爱你!”她这后一句话,我们指的当然也包括萧瑶。她知道,大度不是每时都有,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没有。 左明月轻轻叫了一声:“嫂子!”萧瑶也真诚的叫道:“嫂子!” 温柔已听到她第二次这样叫自己,第一次她没有理会,这一次她仍然没有,慢慢的从他们面前走到楚江南面前,每一步踏出,她就知道武琼花对她的愧疚之感就更强烈一分。女人都有这样一种危机感的时候,如何做到恰到好处,显然温柔采取的方式绝对正确。 温柔对楚江南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从来对我好,我都记得,可是这一次,你就不能答应我吗?”楚江南为难道:“表妹,你要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可是这一次,你知道”他还没有说完,温柔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拉入自己的胸衣内,温暖如玉的胸脯一起一伏,随着她颤栗的身子而抖动。 楚江南象触电似的,惊恐道:“表妹,你你别别这样!”温柔道:“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只要你这次答应我,你有什么要求,我也都会答应你。”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空气中流淌着无尽的哀叹,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不知道是赞誉还是低贬? 武琼花的心一阵刺痛,然后全身都已在巨大而强烈的痛苦中抽搐痉挛。萧瑶哭着道:“大哥,你和嫂子走吧!”武琼花仿佛已经空朦,根本无法听见萧瑶在说什么,片刻之后,一口血溢了出来。 楚江南的脸一片灰白,想发怒又发不起来,只得缩回手,黯然苦叹,道:“表妹,你这又是何苦呢?你难道没想想,今天若是放走他们,无异于纵虎归山。而皇上必然因此震怒,你c我c还有义父,都必会受到牵累,这是一种什么结果,你难道不知道?”温柔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楚江南的脸,似乎决意要以自己如火如荼的热情和胸器,去融化他那一块如冰的凶器。 楚江南终于一咬牙,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但只能武琼花走,他们却是万万不可。”他们指的自然是左明月和萧瑶二人。温柔叹了口气,不觉回头向武琼花望去,满眼的哀怨和无奈。 武琼花激荡的情绪已渐渐平复下来,说道:“柔儿,你的情意我永远铭记在心,若有来生,再来报答你。”温柔流泪道:“你非要这么做?”武琼花道:“我已别无选择!”他又对左明月和萧瑶微笑道:“三弟,四妹,我们走!” 温柔痛苦之极,转过身去,嘴唇已被颤栗的悲伤咬得鲜血淋漓,而泪如心碎。 程必知虎着脸道:“楚大人,武琼花既然不识好歹,定然要跟契丹人勾结,那可怪不了谁,咱们万箭齐射,他不是号称一剑穿七雄吗?咱们就穿他个爷爷的也是大功一件不是?”柳长风干咳一声,微声道:“楚大人,只怕不妥吧?” 楚江南心思急转,想道“表妹既然在场,以武琼花对她的感情,只怕投鼠忌器,也不敢滥用“魔音狮吼”,否则定然是要伤了表妹的,武琼花自然不会这么做。”想着恶向胆边生,把心一横,扬手道:“弓箭手” 忽然只见一道寒芒暴闪,一柄锋利的匕首抵在了楚江南的燥热的颈上,只须温柔一用力,匕首便透肤而入。温柔温柔道:“表哥,对不住了!” 楚江南吓得魂飞魄散,骇得动也不敢动,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会做出什么,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惶恐道:“表表妹,你你这是干干什么?有话好好好”温柔铁青着脸扫了一眼众人,大声道:“谁也不准乱动,否则我杀了他,再自杀!”众人都呆在那里动也不敢动,知道她既能说出,自然也做得出来,是以谁也不敢有丝毫错动,个个瞪大眼睛,面呈惶然之色。 程必知连忙大叫道:“谁也不要动!谁也不要动!”柳长风道:“温姑娘,快放手,有话好好说,莫自毁前尘啊!” 武琼花也没料到温柔竟会挟持楚江南,叫道:“柔儿,千万别胡来!”温柔凄苦一笑,道:“大哥,我不能让你死,否则没有了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武琼花叹道:“柔儿,你你这又何苦呢?”温柔道:“你不必说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能够为你付出一切,我都心甘情愿,所以我不希望你觉得有对不起我。要说对不起的也只能是我,我不该隐瞒我的身份,来利用你接近左兄弟,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武琼花痛苦道:“这这”虽然这是明明想到了的结果,但从她口中听起来,却象一把刀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身体,那种痛已深入骨髓。温柔又对左明月哀声道:“左兄弟,你一声声嫂子嫂子的叫我,我却我却三番两次要来害你,我知道错已铸成,说什么都晚了,但这都与大哥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希望你不要怪他,好吗?” 左明月心头一酸,道:“嫂子,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温柔呆了一呆。左明月也不解释,只是叹道:“我谁也不怪,要怪也只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受我所累,一切也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心情波动之下,不觉又想到那些因为他而死去的兄弟朋友,更是痛苦万分。 温柔苦叹道:“没有谁拖累谁,一切也只是造化弄人,天意如此,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大哥,你快带他们走吧!”说着手上匕首往前一送,楚江南立时吓坏了,道:“表妹,你你别别”温柔道:“表哥,叫他们让开路!” 楚江南道:“表妹,你可得想清楚,否则后悔也来不及了。”温柔冷冷道:“我数三下,你不下令,我们一起死!”楚江南哭丧着脸道:“好好好,表妹,我怕了你还不成?可是你以为这么做,他们就会走吗?” 温柔一愣。 左明月忽然悲怆的道:“一切因我而起,也就从我结束了吧?”探脚在地上一勾,一把刀便已到了他的手中,扬手就往脖子上抹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 温柔的往事 武琼花和萧瑶无不惊惶失色,大叫一声道:“三弟(三哥),千万不可!”二人同时抢身而出,使的都是凌波微步的步法,其速快捷无伦,天下无双,看起来只跨出一步,二人便已抢到了左明月的身旁,一齐抓住他的手,道:“三弟,无论什么事,死不是逃避的借口。你也没有错,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无非如此而已。就算他们说我们是勾结契丹的反贼,那又怎么样?大丈夫行事,但求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左明月神色惨淡,道:“大哥”武琼花道:“你什么也别说,我们一起走。” 他神色坚毅,牵着左明月和萧瑶的手,昂首挺胸的大步向前走去。旁边的官兵和柳家庄护院武士都被他们的凛然气概所震慑,纷纷避退,让出一条路来。 突然,只听人群中有人大声喝道:“左明月反贼,放他不得!”然后“唆”的一响,利箭破空急响,只见一枝铁箭横空掠影,立时射入左明月的后背。左明月脚下一个踉跄,想稳住身势,终是摔倒。 武琼花将他一把扶起,惊叫道:“三弟!”但见他面色一瞬间变得毫无血色,气息微微,知是伤得极重,连忙一手抵在他背心之处,输以真气助他护住心脉。萧瑶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在人群中一闪,不由气恨的道:“是不倒翁!” 程必知虽然十分喜欢这种变故,但对于楚江南的安危还是极为关心,连忙叫道:“温姑娘,你你快放手吧?” 温柔的心猛的一颤,使得她的手一抖,以致手上的匕首锋刃便划破了楚江南脖子上的皮肤。楚江南吓得要死,叫道:“表妹表妹”温柔恶狠狠道:“杀了不倒翁!” 在这一刻,她的心情是极其愤怒的。她这愤怒,也并不是因为程必知的话,而是因为左明月的伤势。毕竟她在“明月山庄”住过两个阶段,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有着一定的感情基础的。就是当日何苦战带人屠灭明月山庄,她并不是没有努力的保全过,只可惜根本就没人听她的,迫不得已她只好借口离开了。躲避令她心里充满了痛苦,以致对左明月觉得更加愧疚。 这时她一见不倒翁偷袭,不觉暗怒,便想去杀了不倒翁,但又一想,如果杀了不倒翁,显然是极为不明智的。所以她只说了一句“杀了不倒翁”,便不觉的松开手来,向左明月奔了过去,叫道:“左兄弟左兄弟” 武琼花呼吸极重的望了她一眼,怨由心生的道:“现在你满意了?”温柔哭道:“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武琼花抱起左明月,对萧瑶道:“四妹,你怕不怕?”萧瑶昂然道:“不怕。”武琼花点点头,望了一眼气若游丝的左明月,道:“好!”说着大步向前走去。 温柔望着他们的背影,一颗心仿已冷到了极点,痛苦的叫道:“大哥”武琼花没有回答,他一直都在为左明月输送真气,他知道不管能不能活着走出柳庄,左明月的伤已丝毫不能拖延了,必须想办法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为他医治。温柔失望之极,仿佛全世界的人一下子突然都不见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悲泣,她再也忍不住瘫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哭,任泥浆浸透她飘柔的裙衣。 风一直在吹,吹得大榕树的叶子沙沙哗响,就好像一个弃妇在哀伤的哭泣。 当夜晚降临的时候,楚江南倚在窗前,茫然若失的望着广场中那两株大榕树,仿佛还没有从白天的恩怨纠葛中回过神来,恍然万千的思绪随着夜空的星光一点点的在眼前忽隐忽现。 他仿佛看见了满地的不知名的花,一丛丛一簇簇的竟相争艳。花丛里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在玩耍戏闹,愉快的笑声随着那女孩子一蹦一跳的绵延起伏。忽然间,女孩子不小心跌倒了,哭了起来。小男孩跑过去,扶着她说道:“小柔,别哭了,你哭起来就不好看了!”女孩子真的不哭了,在男孩子送给她一簇鲜花时,不觉破涕为笑,如花一般美。男孩子有些痴痴的望着小女孩,不由的说道:“小柔,你真好看!”小女孩听了很开心,道:“小南哥,是真的吗?”小男孩不停的点头,忽然一把抓住她的小手,道:“小柔,等我长大了,你嫁给我做新娘,好不好?”小女孩虽然还不懂新娘是什么,但还是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嗯!小南哥,新娘可以戴花吗?” 想到这里,楚江南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的道:“当然可以戴花,而且要戴最好看的花,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可惜,一切都变了。”说这话的时候,温柔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儿时的话,你又何必当真呢?”楚江南脸上的肌肉在不停的抽搐,心中无数仇恨的火焰已让他的灵魂在那一瞬间扭曲得不成人形,这时他才明白,原来他是爱着她的,可是因为左明月的存在,武琼花的出现,一切都改变了。 若干年后,他们都长大了,男的英俊,女的靓丽,而且感情也很好,在所有人的眼光中,他们绝对是幸福的金童玉女,天生绝配。他们的义父曹彬这时也是感慨万千,心中想道:“楚大雄,温五州,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你们的儿女我从来都是视为己出,而且你们生前本是情如兄弟,做大哥的决定,等他们事业有成,就一定为他们完婚,相信你们一定也会同意我这么做吧?”原来楚大雄是楚江南的父亲,温五州是温柔的父亲,他们都是曹彬的副将,也是要好的生死兄弟,后来在对辽“涿州大战”行军作战中,宋军失利,楚大雄和温五州为掩护曹彬撤退,英勇死战,最后都牺牲了。曹彬深感其忠勇,便收养了他们的遗孤,并认为干儿干女,与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疼爱,并竭力的培养他们,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有一天,大将军曹彬对他们说,最近发生了数起刺杀事件,其中关于赵显玉王爷被刺一案最为恶劣,综合所有线索推断,似乎敌人的矛头直指大宋王朝。太宗皇帝盛怒之下,为消除负面影响,便责成大将军曹彬全力侦破此案。曹彬几经精心查探,终于查到了一个海外反叛集团是前周朝遗留的乱党,但终因对方组织甚为严密,数月来案件并无多大进展,只查到武陵地的“明月山庄”有重大嫌疑。虽然如此,终因“明月山庄”已故老庄主左金吾在江湖上有着极大的势力,而且大宋建国虽然有几十年,但诸多社会矛盾还是生连不断,官府虽然怀疑“明月山庄”是他们的老巢,却也不敢妄加搜捕。 曹彬又说,最后经过详细计划,决定派人打入“明月山庄”作卧底,以寻找敌人的犯罪证据。可惜要想进入“明月山庄”却非易事,派了几拔人都无功而返,最后不得以官府依据手中所掌控的情报,得知一个江湖浪子武琼花与“明月山庄”少庄主左明月极是关系密切。曹彬老谋深算,知道直接进入“明月山庄”无望,只有从其他人身上寻求突破口。温柔和楚江南问道:“义父,那武琼花也是他们的人吗?”曹彬道:“据我们得到的情报,他们只是朋友,而并不是明月山庄的人,所以这样才对你们利用武琼花接近左明月最为有利。”楚江南道:“那义父准备派我们怎么行动呢?”曹彬望着温柔,然后转过身去,微微说道:“美人计!” 楚江南和温柔这时受曹彬的影响,都有着远大的理想,以为国家出力,为皇上效力为最荣耀的抱负,这时听了曹彬的话,自然也就没有觉得很震惊,反而认为是为国家奉献大展身手的时刻到了。 最后,曹彬又语重心长的对他们说道:“希望你们也能象你大哥曹纬那样,能够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待这案子一破,义父就会安心的为你们完婚!”曹彬有四子,其中以曹纬最为杰出。 楚江南望着如花似玉的温柔,心中激情澎湃,几乎要陶醉了。第二日,二人辞别曹彬和四位兄长,雄心万丈的步入了世间百相的江湖之中。然后一切都在安排好的计划中进行。楚江南为了便于行动,去了楚州楚家庄扮少庄主,温柔则在岳阳“福满楼”的“危难”之中,便第一次认识了路见不平的武琼花。 后来,曹彬忽然得到一个叫天目大师的和尚密报,得知刺杀赵王爷的主犯竟是江湖中七个大门派所为。曹彬闻言之下顿时震惊不已,显然不但是这个案子的复杂,而且更因为以“明月山庄”为首的反叛势力之强大,已然超乎了他的想象。曹彬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不打草惊蛇,故意派人假扮温柔的爷爷和温柔居于桃花谷,又暗中向七大派透露消息,说温九是目击他们作案的证人。这样一来,七大派自然便要杀人灭口,结果温九便被杀死,温柔则躲过一劫。 这时武琼花经温柔刻意接近,便和她从相识到相知,已成了很好的朋友。武琼花后来上桃花谷时,便自然而然的知道了这一惨案,又见温柔孤苦零丁,经不住温柔半天风来半天雨的凄怜,大起激奋之心,决定不顾一切的去为温柔报仇。于是这才促成了武琼花,“千里走单奇,力诛七大凶”的激壮之举而名震江湖。 但临去报仇之前,武琼花考虑到温柔所处的环境极为险恶,很是放心不下。温柔借机便说:“要不我先去明月山庄居住一段时间吧,我等你回来!”武琼花又哪里想得到温柔的目的本就是要进入“明月山庄”,他想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自然便也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就这样温柔便第一次顺利的进入了“明月山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 假戏真的做了 由于左明月的谨慎入微,温柔第一次进入“明月山庄”,无功而返,但她对武琼花的假戏却渐渐真做了。可见一旦爱情来临之际,真的是一发不可阻挡。 楚江南见温柔真的爱上了武琼花,大为恼火,又因事情并不顺利,便借着冲动的惩罚心生毒计,放了一把大火,竟将“明月山庄”烧了个干净,心想就算烧不死你总要激怒你,让你自乱阵脚露出狐狸尾巴来。 但他显然低估了左明月的忍耐力,左明月明知是他从中破坏,竟象没事一样,不惊不怒,只是忙于重新修建了“明月山庄”,也没有什么举动。而这时的温柔那是真正的爱上武琼花,借着当初的“美人计”为由,不顾楚江南的反对,便和他双出双入隐居桃花谷。 这个时候,宋太宗驾崩,真宗即位。曹彬由于诸多事务缠绕,又兼辽国对大宋虎视眈眈,而西夏节度使李继迁又蠢蠢欲动,无力再管左明月一案,于是便命楚江南全力查办。 楚江南借楚少庄主的身份游戏江湖,一面大力侦查左明月一党,一面密切关注着温柔和武琼花的一举一动。他怕温柔对武琼花动情愈陷愈深,又不甘心温柔就这么于武琼花,便搜肠刮肚,瞑思苦想,竟勾结唐门唐二少借来唐毒,本来是想偷偷下毒去害武琼花的,不想阴差阳错,结果反而让温柔染上了怪病。楚江南心知肚明,又知道这种唐毒只是让人萎靡不振,这样一来,不但可以保温柔不致,而且还可以让武琼花对温柔的病不厌其烦,说不定便会离开温柔,这可谓是一举两得之计。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经历近三年的病毒之苦,武琼花对温柔仍是不离不弃,而且还更加爱护入微。 同样,在这种情形下,温柔对武琼花自然也就更加感动,爱之深切,情意绵绵,当初那腔青春热血便尽数变成了儿女柔情,执意要与武琼花终老桃花谷了。 楚江南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恼羞成怒之下,便想法要除去武琼花,但又一时不便下手。偏巧这时江湖传闻,有人在四川青城“莲花庄”举半“卖刀大会”,而且卖的正是燕南飞的“碧玉七星刀”。 楚江南听说后欣喜若狂,他曾听温柔说过,武琼花当年去为她“报仇”时,左明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居然去找燕南飞借来“碧玉七星刀”给武琼花杀敌之用。 如今听闻江湖卖刀,卖的又是“碧玉七星刀”,楚江南知道铲除左明月的时机来了,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暗中与温柔一商量,温柔自然也不敢反对,答应再第二次进入“明月山庄”,但唯一的条件便是不可以伤害武琼花。 楚江南求之不得,自是一口应承,偏生他这时又在“高升酒楼”意外抓到了从四川来明月山庄暗中拜见左明月的“莲花庄”庄主不倒翁。“高升酒楼”的老板戴老默也是他安排在凤凰镇监视武琼花一举一动的人。那日早上武琼花和温柔去明月山庄,便在这里遇上不倒翁。不倒翁那熏天的样子令得温柔十分恼怒。戴老默瞧在眼里,便暗中派人通知楚江南,这才将不倒翁抓了起来,誓要为温柔出口气。 没料到的是不倒翁这次出四川来武陵源之地,本来是受左明月所召,从四川前来明月山庄秘密商讨卖刀大会的事宜。不倒翁落入楚江南手中,只以为是自己行踪败露,贪生怕死之下,便卑恭屈膝的向楚江南求饶,并说出了这次卖刀大会的内幕。楚江南得知“卖刀大会”竟是左明月所操控,自是大喜若狂,连声叫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便暗中展开了对左明月集团的全面抓捕。 楚江南想到这里,心中酸甜苦辣纠杂在一起,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望着夜黑的天空,喃喃道:“为了武琼花,难道你就要背叛义父吗?现在游戏结束了,你是我的人,你怎么可以跟他走呢?”他的心又一阵阵刺痛起来,白天的一幕幕又在眼前闪现,无不象一把刀一样,将他整个人刮割得鲜血淋漓。 在温柔用自己的身体为武琼花冲开箭路的时候,楚江南几乎要发疯了,他从来也没有这么生气过,恨不得将眼前的四个人一起杀死,但他刚一举起手,眼前出现的都是温柔那如水柔情的笑脸,他又痴痴的凝望,希望温柔能够忽然转过身来,来到他的身边。 温柔没有回头,只是说道:“表哥,对不起,义父责怪起来,我愿意承担所有的惩罚,但我绝不是背叛他!” 有温柔在,没有人敢放箭,所有的人都望着楚江南,只等他坚毅的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但楚江南一直都没有下令,咬紧牙关,忍受着激越的痛苦,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陈必知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手中紧握着的九环大刀不住的颤动,发出一种清脆的响声。不倒翁又着急了,叫道:“楚大人,千万不可以放他们走啊?”他当然知道,他背叛了左明月,只要左明月活着从这里离开,他便只有准备等死。 楚江南闭着眼睛站在那里,呼吸显得很粗重,但他仍然没有动,直到武琼花他们走出柳庄大门,远得只有一个点的时候,他才断然大叫一声:“拿来!” 有人递上了一张全新的强弩。 楚江南忽然飞身掠起,跃上柳庄最高的门楼上,玉树临风一般,冷笑一声,将折扇往领后一插,放手就是一箭断然射出。他对自己的箭法一向都很自信,所以他看到铁箭飞去之时,武琼花的身子猛然晃了一晃,顿得一下,才又沉重的向前走去。但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看到了一件可怕的东西,确切来说,那不是东西,而是一架骷髅马车。 窗外的月光,淡淡的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眼光显得更惊恐,他喃喃道:“我不可能看错,那辆骷髅马车的确是忽然从柳林中的溪水里窜出来的,然后他们坐上马车就走了。”这就象梦,就象神话。楚江南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立时让他意识到这绝对不是梦,也更不是神话,而是可怕的现实。他忽然想:“武琼花中了我这一箭,如果他死了,表妹会不会回到我身边呢?” 这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然后柳长风走了进来,说道:“还在想着温姑娘?”楚江南不答反问:“你觉得白天你们这出戏演得怎么样?”柳长风的脸一片惨白,完全没有了白天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很老实的回答道:“很糟糕,但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魔音狮吼!” 楚江南回过身,望着他长长的胡子,就好像胡子比他的人更好看,道:“据说你一下都没有动手?”柳长风道:“有时候,不需要我动手,而且就算我动手,想必这戏也不会变得更加好看。”楚江南忽然冷笑一声,道:“武琼花使了魔音狮吼,以你的武功而言,你是绝不会晕了过去的。” 柳长风的脸色又变了,望着楚江南,道:“你你什么意思?”楚江南道:“因为你已根本没有了武功!”柳长风的脸一下全白,颤声道:“你你都都知道的?”楚江南道:“怎么会这样?” 柳长风一瞬间象忽然老了许多,叹道:“遭人陷害,所以才这样了。”楚江南道:“有多长时间了?”柳长风凄然道:“四年多了!”楚江南诧道:“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柳长风长吁一口气,道:“那契丹女子说我害了她师父,想必你也知道了?”楚江南微声道:“是佟玉梅害了你?”柳长风嘴角蠕动几下,满脸痛苦之色,道:“是的。”楚江南道:“那大魔头又怎么会在你庄里?”柳长风也走到窗前,望着广场上那两株大榕树,叹道:“我说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楚江南怔住,好一会才道:“只怕没有人会相信。” 柳长风道:“我也感到很意外,但我一定会查清楚。”他的眼睛也闪着光,又微微道:“江湖上还没有人知道我失去了武功,刚才的话,还希望楚大人”楚江南道:“你是我义父的朋友,我自然一定会为你保密。”柳长风道:“谢谢!”忽然又神经一样指着广场上那株大榕树,惊讶的道:“楚大人你看,那树上是不是有一个人?” 楚江南借着月光,仔细一瞧,不觉一惊,道:“是的,好像吊着一个人!”柳长风心中一阵急跳,连忙叫道:“何兄,快去广场榕树上看看,那那是什么?”楼下传来何东来应答的声音,何东来跑去一看,不觉一惊,回报道:“庄主,那吊着一个人。”柳长风只觉喉头发干,道:“是谁?”心想:“莫不是那佟玉梅的同伙要来害我,便吊死人来吓我?” 何东来道:“好像是不倒翁呢!” 楚江南脸色顿时变了,道:“啥?不倒翁,怎么会这样?”来到大树下,早有护院挑了一根竿子系着灯笼,借着灯光一看,果然只见一个圆球也似的躯体被一根麻绳套着脖子,挂在一根最高的树枝上飘摇摆荡,这人早已气绝,一张圆脸神情可怖,正是不倒翁。 楚江南不觉重重吸了口冷气,心道:“也不知是谁竟有这等本事,就不倒翁这百几十斤的身躯,要挂在这么高的树上,那是莫非神仙可为了。”他忽然想起温柔说的那句话:“杀了不倒翁!”难道是她偷偷的来柳家庄杀了不倒翁? 柳长风这时半是宽心,半是惊骇,问那些护院道:“是谁做的?你们没看见吗?”护院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道:“庄主,小人等也不见有什么异常。”柳长风这么做无非只是要做给楚江南看看而已,便气哼哼的道:“别人把一个死人挂在大树上 ,竟然还没有人知道,你们难道都是死人吗?”楚江南道:“柳庄主,你也别责怪他们了,只怕对手太过厉害,却不知是谁?先把人弄下来再说。” 何东来取过一把单刀,深吸一口气,便腾空掠起,手中单刀甩出,旋了一个圆圈,便将挂着不倒翁的绳子割断,不倒翁便直坠而落。何东来早有所备,身子还未坠地,便是牵手一带,将不倒翁稳稳的引落,放在地上。这一连窜的动作做来,无不一气呵成,姿势也是极为优美。 楚江南仔细端详着不倒翁,见他身上毫无伤痕,最后将目光落在套着他颈脖的绳子上,不觉面色大变,失声道:“难道他们也来了?”柳长风道:“怎么”楚江南拾起那绳子,道:“你看这麻绳,质地纯青,那是产于四川,看来是麻家人赶来了。” 柳长风也听过四川麻家人的传说,不觉讶异道:“听说那麻家人从不出四川一地,怎么会来这里呢?”楚江南道:“看来这戏真的不好玩了。柳庄主,看来得烦你多派人手,四下打听,只要有身穿麻衣的人速来向我报告。”柳长风道:“没问题。” 此时夜色深深,柳家庄闹得这一下吊死人,不觉人人心中惶恐,不大片刻,整座庄子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只见庄子透亮如火,甚是蔚为奇观。 柳长风又加派人手全庄巡逻,一切就绪,这才回到后房探看夫人宋春花。他年过半百,只有宋春花一个结发夫人,育有一双儿女,儿子柳叶春早已入伍随曹纬将军镇守边关,女儿柳叶青幼时经四川峨嵋下来化缘的静缘师太点拔,早在峨嵋山随静缘师太学武。柳长风入得房来,只见宋春花缩在床角发抖,显得极其害怕,便没好气的道:“你看你怕成什么样子,有那么夸张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 帮我杀了睡墓人 宋春花已是四十多岁年纪,这时看起来却是满脸皱纹,显得极是苍老,望着柳长风道:“你又不在这陪我,我怎么不怕?”柳长风望着她,叹了口气,道:“只要你乖乖的听我话,我自然会陪你。” 宋春花满眼敬畏之色,道:“你你别老是打我,我听你话,我很乖的。”说这话时,浑身还在微微发颤。柳长风坐在床前,一脸关怀的握着她的手,叹道:“我知道我不应该经常打你,可是我心里真的好烦啊!”宋春花被他握着手,又见他满是柔和之色,心中不觉一暖,道:“长风,我们的儿女都已长大成人,又都好得很,你还烦什么。你以前老是生气,一生气就打我,我不怪你,我只想你好好的”说着忍不住要哭了起来。 柳长风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难过道:“夫人,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宋春花经常受他痛打,从不曾听他这般暖言暖语,这时听来倍觉温馨,不觉哀声伏在他怀里,象个孩子一样嘤嘤哭了起来。 柳长风任目光闪烁,望着她哭了一会,只是长吁短叹,一副心中郁苦的神色。宋春花不觉道:“长风,你怎么老是叹气,是有什么心事吗?”柳长风道:“夫人,你有所不知啊,这大麻烦来了。”宋春花不觉脸色一变,抬起头来颤声道:“长风,你你别吓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柳长风摸着他的头发,哀声道:“今天那契丹女子不知怎么从我们后花园里弄出一个疯女人来,说是她师父,你知道那疯女人是谁吗?”宋春花道:“是是谁啊?”柳长风道:“就是四年前来过我们庄子的那个叫什么赤练魔女佟玉梅的,你还想得起来吗?” 宋春花想了一会,说道:“我想起来了,她她后来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在我们后花园里啊?”柳长风道:“谁知道呢?我们庄子这么大,那疯女人在我们庄子里躲了起来,竟一躲就是四年,我们谁也没有发现,现在她的徒弟找了来,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就是有理也说不清啊?何况说了,谁会相信?定然只以为是我们害的了。”柳春花道:“那那怎么办?”柳长风沉凝一下,微声道:“这事总要给别人一个交待,如今我想是想了个法子,但也是要夫人你帮忙了。” 宋春花痴痴望着他的脸,好一会才有种讥俏的意味说道:“你是要我帮忙了,才对我这么好吧?” 柳长风温声道:“怎么会呢?好夫人,只要你这次帮了我,我以后就是生气,气死我自己,也是不打你了,我要好好爱你,每天晚上来陪你,好吗?”柳春花只听着浑身发软,想了一下,叹道:“怎么说我也是你夫人,我不帮你又帮谁呢?你说吧,怎么帮?”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不算很轻的脚步声,然后只听女管家燕西去的声音说道:“庄主,东来说又又出事了!”柳长风吃了一惊,道:“什么事?”见宋春花又害怕了起来,连忙安慰一番。燕西去道:“东来说刚才外头的护院巡夜,发现柳林下有东西。”柳长风站起身来,上前开了门,冷声道:“是什么东西?”燕西去神色有异的道:“护院的去查看,发现了一具棺材!” 柳长风“啊”的一声,道:“这没看到人吗?”心想:“江湖上这种杀人送棺材的事那是经常有的,难道难道”心中只觉又急又慌,又道:“向楚大人汇报了没有?”燕西去道:“东来说先问问你?” 柳长风脸色灰白,道:“你先下去,我待会就来。”又返身入房,只见宋春花又卷缩在床角,显得极是惶恐,不觉心生歉意,便说道:“放心吧,没什么事的。刚才那事我待会再来跟你说。”温言和慰了几句,又召来两个丫鬟陪着宋春花,这才急急的去见楚江南。 楚江南待听了这怪事,不觉恼怒道:“那死睡墓人又找来了,看来这人难缠之极,又无法说得清楚,真他娘的气死我了。”原来楚江南从四川回来,一路之上这睡墓人只认定他是害死他妻子的凶手,便一路死缠烂打。楚江南因要对付左明月,故无法分心理会,只得避他而行,不想又叫他探得消息,竟找到柳家庄来了。 柳长风见他气急败坏,深感奇异,待听楚江南说明其中缘由,更是又惊又奇,既事不关己,心中便又省心不少。 楚江南在房中度得几个来回,心想:“寒山四霸武功固然好,只怕以三敌一也非其敌。何苦战又去往了契丹,倒是不通和尚武定然能敌得了这睡墓人,可是这和尚又疯得不大听话,却是好生麻烦。”想着实在无计可施,便差人去将不通和尚唤了过来。 不通和尚道:“楚大人,是要交给我我那小师侄吗?”楚江南和颜悦色道:“来,来,坐下说话。”然后又道:“不通大师,你顾重情谊,我也是极为佩服你的为人。可是你想过没有,若是你以后一个和尚带着一个孩子,当爹又当妈的,这日子怎么过你想过没有?”不通和尚道:“我师兄当时托孤给我,我怎能不顾,还望楚大人信守诺言。” 楚江南叹道:“我原也是一番好意,大师一直过的自由自在,那是何等的逍遥快活?日后要是带了孩子可就没这么好了不是?”不通脸色一沉,总算忍住心中怨气,冷冷道:“你到底又打什么主意?”楚江南嘿嘿笑道:“看你说得什么话?我可是对大师全心全意的着想。”顿得一下,又道:“想来大师也知道今晚之事了?不倒翁背叛了左明月,所以才遭人暗杀。” 不通和尚“呸”了一声,鄙视道:“那种小人,活着也不过一造粪工具,当真是该死的。”柳长春在一旁见了和尚乱吐痰,又口出秽言,不觉蹙了蹙眉头。楚江南道:“大师说得是,对于那种叛徒那是死有余辜。可是大师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师兄天目大师又是一个叛徒,那怎么办?”不通和尚当真是脸色变了,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江南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师,你可别说你不知道你师兄的事吧?”不通和尚见他神色诡谲,心想:“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师兄的事了。”楚江南见他忧疑,道:“你师兄生前曾帮助左明月做过很多案子,包括当年震慑朝野的王爷刺杀一案,后来你师兄为了得赏银,便偷偷去向我义父告了密,所以我和我表妹这才打入江湖,便是来剿灭左明月一党,想来这些也无需我详说了吧。” 不通和尚心中只觉发冷,对于楚江南这番话他自然是深信不疑,何况他师兄天目大师事发托孤之时,曾对他说过这些事情,当时他只顾义气,也不曾去深想,此时听楚江南说来,不觉愈发心惊。 楚江南见他神色虚动,不觉暗喜,又旁敲侧击的道:“你师兄背叛了左明月,他的同党其实一直在找他的儿子,要斩草除根,所以无论怎么说,他对我们还是有举报的功劳,不得已这才将他的儿子藏了起来,便全然是一番好意了。”不通和尚忿忿道:“既是好意,又如何要来威挟洒家?”楚江南笑道:“这也是迫不得已才所为的,大师虽是出家之人,但也是卓约其华的栋梁之才,心有爱惜,所以便以小人之心,对大师行了下下之策,一切还望大师海涵啊?” 不识和尚经他这一番哄说,心中对他的气恨也消减不少,但语气依然冷冰冰的道:“这么说你倒是煞费苦心了,否则我带着小师侄,那不是麻烦得很啊?”楚江南也不知他这话是取笑还是肯定,干笑道:“大师如果想通了那自是好,不过大师尽管放心,令师侄我已安顿妥当,自当无忧!”不通和尚道:“还请言明,否则洒家这心中总是不放心。”楚江南踌躇着道:“大师,今咱当柳庄主的面,我对大师说了令师侄的处境,还请大师帮我最后一个忙,以后大师想怎样便怎样!”不通和尚望了望柳长风,想了想便道:“你说吧!” 楚江南道:“令师侄我早已托人送往少林寺,他在那里过得极好,大师放心就是。”柳长风微微颔首,道:“楚大人真是宅心仁厚啊,处理事情可谓周到贴切,大师又有何可要顾虑的呢?”不通和尚心中波澜起伏,心想:“师兄本来当初一错特错,终是丧命。他的儿子如今子随父嗣,随身少林,那是前世的缘分,只是我师父原是少林弃徒,他的徒孙后代又重登少林寺,只怕九泉之下非要找师兄晦气,这时我也是无奈了。”他心性疯孽,这时乱想一通,便也释然,又想到从此可以安心游戏江湖,更是舒坦,便对楚江南道:“好吧,你说,你要我帮你什么事?” 楚江南望着桌上的灯火闪烁,眼光里闪出一道杀芒,厉声道:“帮我杀了睡墓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 背后一刀 不通和尚一惊,借着灯光见到楚江南满脸杀机,不觉心中泛起一股寒气,说道:“那睡墓人无非是不明真相,才为人所利用。既然你一定要这么做,我当尽力而为就是。”他本想说,从此我们也就互不相干了,但想想便忍住没说,心想:“这事一完,我也不会受你要挟,我做我的自在和尚去。” 楚江南面色一喜,道:“那就多谢大师了。”不通和尚道:“什么时候动手?”楚江南道:“要不现在如何?”不通和尚一想,哼哼道:“这事不光彩,还是趁黑吧?” 他出得柳庄,已是凌晨三更时分,四野黑漆漆一片,来到柳林下,借着月色果见一具棺材怪物似的摆在大路当中,如不是早有所知早有所备,就这谱儿非得吓死人不可。 不通和尚虽艺高胆大,但此时仍觉满心寒碜碜的,他小心走了过去,说道:“是神农睡墓人在这里吗?”问得一声,便听一人嗡嗡的应道:“你是谁?别来扰我!”声音正是从棺材内发出,显是睡墓人正睡在里面。不通和尚道:“洒家是来杀你的。” “砰”的一响,棺盖忽然腾空,一人从棺内跃了出来,棺盖便即合上,那人稳稳的坐于棺上,正是睡墓人神农奕。神农奕双目如电,在黑暗之中射出光芒,道:“你杀我?你是谁?”不通和尚心想:“睡墓人果然与常人不一样,两眼放光,难道真似如野兽一般,夜能视物?”说道:“你总是以为楚江南是你的杀妻仇人,其实他不是的,那天你看到的景象只是别人陷害而已。所以我劝你还是走吧,别老缠着他,否则你只有吃亏?”神农奕冷笑道:“所以他派你来杀我?” 不通和尚叹道:“不错,但洒家看你也是一条好汉,所以才好言相劝,免得你白白丢了性命。”神农奕恨恨的道:“嘿嘿,没做亏心事,又何必心虚杀人灭口?你叫他来,我要问他,为什么要害我妻子?”言至后面,声音哽咽。不通和尚道:“洒家不是说了吗?他不是杀你妻子的凶手!”神农奕道:“既然不是,又何必派你来杀我?那岂不是作贼心虚?” 不通和尚知道与他多说自是不足凭信,无非只是白费口舌,便道:“你爱听不听,那也怪不了洒家心狠。” 神农奕冷声道:“我神农奕从不曾惧人,你要杀便动手,要不请滚开。”不通和尚一听,不由勃然大怒道:“你不惧人,洒家就让你惧上一惧。” 他这时一怒之下,自然也顾不得什么了,出手便是暴风骤雨般击出,一式少林“韦陀掌”打得绵密不透。神农奕毫无惧色,拚借本身修为沉着应战,你来我往倒也斗了个旗鼓相当。不通和尚斗得兴起,哈哈道:“臭小子,洒家倒小看你了!”立时变换拳势,用的是“少林金刚掌”,每一掌打下,力贯千钧,势极奔雷。神农奕大声赞道:“好和尚,好功夫!”一手拖着大棺材,旋转翻腾,既当武器又当盾牌,甚是彪悍。 不通和尚虽然掌力威猛,但每一掌打在棺材之上,他也只是腾挪移送,人随棺动,竟是一点也奈何他不得。不通和尚这时暗暗吃惊,便以“隔山打牛”之势来攻击神农奕,哪知每一拳扫出,又被他的棺材吸收得无影无踪。不通和尚暗暗惊异,也不知这棺材是什么材质做成,居然有此奇性。他更是不敢有丝毫马虎,凝神之下,只得全力以对。 二人斗得百来余回合,依然难分上下。不通和尚心想:“久战不下,倒是让楚江南那厮小看了。”当下移形换位,便使出了少林“大悲千叶手”来。 他的少功本为他的师父慧真禅师所授,当年慧真禅师为少林同门所陷,被诬蔑为少林败类,给废了武攻逐出门墙。慧真禅师觉得受此大辱,甚是愤恨,心想:“你少林不留我,难道我非要赖在少林吗?你废了我武功,我难道就不会再学吗?”凭着一颗不服输的强劲,慧真禅师竟又重新学成了被废的武功,而且通过他在少林学艺的记忆,少林七十二绝技,他一人竟然学得了三十二种,这种现象在少林那是百年无遇的绝顶高手,少林派最近七十余年来也只有一两人才能身兼数门绝技,这还是极端聪颖之人。 慧真禅师学成武功后,便志得意满的收了两个徒弟,那便是天目大师和不通和尚二人。慧真禅师为了出心中当年受少林所诬陷的一口恶气,故意准许他的弟子吃喝嫖赌,样样通行,以表示对少林和尚的蔑视。结果这事便惹怒了少林派,认为慧真禅师这是污蔑了佛门清誉,几次派人与之理论。 慧真禅师哈哈一笑,道:“我已被你们少林逐出门墙,早已不是少林派的弟子,你们凭什么来管我?难道我的两个徒弟剃了个光头,就是你少林派的弟子了?哈哈,简直可笑之极!”少林派吃了一个钉子,一时气了个半死,却又无可奈何,便指责慧真禅师偷学少林派武功。慧真禅师又说道:“我被你少林派当初废了全身武功,那是天下皆知之事。啊,我现在通过自学武功,你们便又来说我这是偷学了你少功,未必这天下武功都是你少林派的吗?”于是慧真禅师和少林派争论不休,最后慧真禅师在少林山口与少林派几大高手决战,少林竟无一为敌,而玄佑禅师的武功却又与少功大有不同,少林派也只好不敢再说。 慧真禅师仰天大笑,悲怆道:“什么少林派是江湖武林的泰山北斗,无非是自欺欺人而已。所谓天下武功,无不千支百叶,一日千里,你少林若然固步自封,必当江河日下。当年你们诬我为少林叛徒,废我武功,逐我出门墙,我慧真曾对天发誓,当再自学武功,必惩少林,今既偿愿,这身武功不要也罢!”当下便又自废武功,扬长而去。 他的两个徒弟天目大师和不通和尚便更加无拘无束,游戏江湖。不通和尚的武功得其师亲传,由于资质有限,三十二门绝技也只学得三四门,但这三四门功夫也足以让他名列少林派一流高手之列。 不通和尚这时使得少林“大悲千叶手”,只见漫天掌影宛如千手如来,立时将神农奕罩得严严实实。神农奕只觉周身都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所封,呼吸也极为沉重,而且身子所转寰的余地不断缩小,渐至缚手缚脚,不由大吃一惊,道:“这是什么功夫?竟这般厉害?”连忙大喝一声,双臂一震,便见棺盖突然飞起,一个人影便从棺内飞了出来跃上棺盖,踩着棺盖当滑板一样凌空飞舞。 不通和尚惊心道:“你这棺内不是一具死人吗?怎么又复活了?”微一凝神,那棺盖便冲了过来。他侧身避开,又望向神农奕,见他高举这棺材一动不动,心中不觉想道:“这睡墓人越发诡异了。”但觉迎面风劲,却是棺盖上那人挥手抓了过来。不通和尚一闪竟没有闪开,脸上一痛,便被对方抓了一道血痕,不觉发怒,道:“敢抓洒家,洒家给你厉害瞧瞧!”双掌齐舞,便向飞棺击去。 又斗得几十回合,不通和尚已浑身大汗淋漓,那飞棺兀自旋绕,来回发动攻击,竟毫无疲累之象。不通和尚心中更觉怪异,只是黑古隆冬的也看不清对方面貌神情,只得或攻或守,一待窥出对方破绽,便致力一击,哪知他掌力打在对方身上,对方毫无反应,只在棺盖上晃了两晃,并不跌倒,又再猱身反击。不通和尚从未见过这种打法,不觉有些慌了,心道:“以我的掌力竟然击他不倒,未必这睡墓人学了什么妖法,竟是刀枪不入?”他却并不知道,这只是睡墓人一族独特奇异的武功,能够以元神出窍之法,与死人合体来攻击敌人,任你多大的掌力打在死人身上,显然是没有什么反应的。 不通和尚打得一阵,已是耗力极多,他将力度加大,每次将棺盖上的人一打倒,对方一个盘旋又稳站棺盖,就象随风的纸鸢一样,不通和尚心知这样打下去,自己非累死不可,便边打边悄悄察意,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待看到神农弈在一边举棺不动,象看热闹似的,一双发亮的眼睛不停的随着自己移动,不觉有气,心想:“他a的,你倒瞧着热闹,洒家打不倒动的,便来打你这不动的试试!” 忽然只听一人说道:“大师,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黑暗中跳出几个人来,竟是楚江南和寒山三霸等人。不通和尚急叫道:“别别别,洒家才不要你帮忙!”这一分神,棺盖又已如电飞到,立时撞在不通和尚的胸口。不通和尚一下子被撞得跌出两丈之地,胸口气血翻涌,又加上白天受武琼花“魔音狮吼”之伤,竟连吐两口鲜血。 楚江南也不理会他伤得如何,黑暗中又看得不大清楚,就神农奕那两点放射狼光的眼睛却是分明,想到当日在桃花谷,曾见到孔雀堂的妮娜用暗器射杀神农奕,便破了这诡异的武功。他暗暗窃喜,毫不犹豫的抢过一个随丛的单刀,用力一震,单刀断为四截。然后甩手一拂,四截断刀便向神农奕疾驰射去。 神农奕虽然元神出窍,但他双目仍能视物,而且眼力比常人更高,一见飞刀射到,心念意转,棺盖上他妻子的肉身便感觉到危险,连忙速转来救,但只击落三截断刀,仍然有一截正插入神农奕的胸口。要破除这种怪异的武功,那是非得神农奕伤身见血。这飞刀一入胸口,神农奕元神即回,不觉痛叫一声,同时棺盖上他妻子的尸身突然栽倒跌落。神农奕发出一声哀嚎,拼力将手中棺材一送,便将妻子接住,但却无法把持住棺材,那棺材顿时重重落地,发出一声巨响。 神农奕这么一用力,伤口立时血如泉涌,整个人也伏在棺上,喘息气急,显是伤得不轻,望着楚江南道:“好好卑鄙的家伙”楚江南冷笑一声道:“你一路之上,三番五次的来杀我,我都烦了你,这可怪不了我。”神农奕道:“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楚江南狞笑道:“那老子就成全了你!”说着便要下杀手。 不通和尚初时见楚江南射伤神农奕,不明白棺盖上的人缘何突然跌倒,想了半天,这时也估摸着想明白了这是破敌之策,心中不由惋惜,蓦见楚江南要下杀手,便叫道:“楚大人,事以至此,何必要斩之欲绝呢?” 楚江南哪里会听他多说,手中折算一抖,便要以扇中暗器射杀神农奕。不通和尚不忍神农奕死于非命,闻声听音,便拂袖一卷,将楚江南发射的暗器卷了去,叫道:“神农奕,他不是你的仇人,你快去吧?” 楚江南又惊又怒,惊的自然是这黑暗之下,自己扇中暗器细微,他竟然能听辩清楚,怒的则是他胆敢阻拦自己的暗器,心中一股恶煞之气由然而生,转即又想这不通和尚武功高强,虽然此时受伤,只怕也不好对付,再则说不得这莽和尚将来总有用处,要杀他自也不在一时。他脑海中转得数个念头,便按捺住怒火,沉声道:“大师,如不是我助你破他邪恶武功,你焉有命在?”不通和尚道:“不管如何,这睡墓人也算一个汉子,洒家总不想眼见他死。”又对神农奕道:“你还不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 宝刀再现 神农奕神色甚是惨白,嘴角还有血水不断溢出,他望着不通和尚惨笑一声,狰恶的道:“好和尚,我神农奕不会感谢你的好意。我伤在心脏,这命多半是保不住了,要死也不死在你面前。”言毕突地狂叫,双手一带,又举起巨棺,转身一步一步走了。 不通和尚待神农奕完全没入黑暗,再也听不到他沉重的脚步声响,不由仰天长叹,似是感慨之极。好一会才转身冲楚江南道:“楚大人,告辞!” 他出了柳庄门前大道,沿着柳岸向西而行。前些时他受楚江南胁迫,已是热闹了极大的憋屈,此时一旦得身解脱,那就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此时又加上夜风吹拂,那叫一个迎面凉爽舒坦,令得他狂劲勃发,使出轻功一路飞奔。就这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待到东方隐隐现出一起白色,他不知不觉便已来到一个小镇上。 他缓下身子,方觉得有些累了,便想着寻个所在歇将下来。待看到有一个小客栈时,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上前去便毫不客气“砰砰砰”的拍起门来。拍了三几下,想着没人前来开门,便又加重了力气,把门拍得震天响,还不时喷出几句骂人的粗口。 好一会才听得里头有人又气又怒的叫嚷道:“是哪个短命鬼,这么早来拍劳什子门啦?要赶着投胎还是怎么的?”估摸着是客栈伙计老大不愿意的爬起来,嘀咕嘀咕的提着风灯上来把门开了,正要劈脸骂人,待见一个面带血污的苦恶和尚,不觉吓了一跳,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惊吓道:“你你要做什么?” 不通和尚推开伙计挤进店内,说道:“快备好热水,洒家要好好泡上一个热水澡。”见伙计呆滞着一副傻相,又道:“傻了你啦?洒家少不了你的银子。”伙计这才回过神来,连惊带怕的飞奔忙活去了。 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象这种恶煞的客人,除了你有超强的能力压服他,那便是要一百个顺着他的意,运气好便有得几个赏银,否则那是吃不了兜着走。 待不通和尚洗好澡,天色已然大亮,跑出来跟伙计一打听,得知这镇子叫“福东镇”,离柳家庄已有百十来里路远。不通和尚惊讶不已,心想:“乖乖龙的冬,原来我这一阵瞎走,竟然走了这么远。”一时不知怎么又想到睡墓人神农奕,心中甚是不舒服,一拍光溜溜的脑袋,道:“洒家都伤得不轻,还想那多干屁?” 店内这时客人不多,三两个客人见这和尚疯疯癫癫的,都有些神色畏怕。伙计和掌柜的也是暗暗祷告,希望这恶和尚好好吃了走人,那是万事大吉。哪知不通和尚吃了三大碗瘦肉炒河粉,一抹油汪汪的嘴巴,哈哈一笑,道:“洒家先睡一大觉去,你们谁也别来吵闹,否则”他冷热不同的哼了两声,便入房去了。 睡了一天,到了晚上,不通和尚才翻身起床,盘腿打坐,吐纳运气,但觉胸口隐隐作痛,暗暗骂了一句,又去堂上吃了晚饭,这才准备结帐走人。可是一摸口袋,曩中羞涩,不由一怔,随即摸着光头哈哈一笑,转入房中去了。 众人见这和尚举止不通,怪异非常,愈发不安。不通和尚躺在床上,不觉暗暗叫苦,心道:“奶奶的,洒家这身无分文的可如何是好?要不晚上拍拍屁股偷偷溜了,那是神不知鬼不觉?”想着这主意妙极,瞬即又呸呸道:“洒家怎地这么没出息,为了几两银子,竟偷偷的开溜,真是他佛爷的丢人,这是绝不能干的。”想了半天,最后决定,去找个富户借他些银两再说,这借当然也是偷了。 他算盘打好,便出来在客栈里人群中不停的瞎转悠,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也没见到有什么有钱人,不觉大失所望,心中忿忿的想道:“这镇上不知可否有什么妓院没有?那里肥羊多了去。”他这么一想,顿时来劲之极,施了轻功溜出去,那是毫无人知晓。 这黑夜之中,小镇早已没了行人,大街之上甚为冷清。不通和尚从街头转到街尾,也不见有什么妓院之类的场所,想道:“他佛爷的,小地方还是小地方,太他佛爷的扫兴。”他沮丧的回到客栈,又苍蝇一样乱转,来到一处偏房时,见屋里刚才还亮着灯的,忽然一下子熄了。他望着黑漆漆的房子,不觉心潮暗动,想道:“洒家也没办法了,从不欠人家的,今天这住宿费只得找你这房里的人出了。”他矮身摸在窗户底下,细细听了听,便要掀窗而入。 忽然却听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我都怀孕了,不好再做做这事了吧?”一个男人道:“宝贝妮娜,相信我,没事的。” 原来这房中男女正是孔雀堂的妮娜和那个神秘现代青年李无方。 又听妮娜道:“还是小心吧,你不是说这孩子是我们的爱情结晶吗?要好好保护他的。无方,我们什么时候去你们的世界啊?”李无方道:“这时光宝盒电也差不多了,是得回去的,只是我那同伴还没找到,不知道该怎么办。”大约是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不过也懒得管他了,反正又不是真人,我们就先回去。宝贝,你说这次我冒险穿越时空,可真是受益匪浅,要是我带着你这么个漂亮的古代人回去,老爸老妈肯定高兴死,说不定会轰动全世界呢!到时我们可是比那什么李小龙啊成龙啊的都出名。”说这话嘴里便是叽叽的吮吸响声。 妮娜一声嘤咛,呼吸立时粗重起来,喘息道:“你好坏!”李无方y荡着语气道:“爽吗?” 不通和尚听得热血上涌,暗暗骂道:“你佛爷的,怎么这事怎么叫洒家给撞上了,真是倒他佛爷的八辈子霉,看来日后洒家定要逢赌必输,倒霉倒霉!”他扫兴之极,便要猫身退下,忽又听妮娜轻轻道:“无方,那碧玉七星刀,我们还是去还了武大哥吧?他是个好人,我们不应该去偷他的东西。”李无方哼了一声,显得有些不高兴,道:“还他做什么?这可是碧玉七星刀,你们这江湖上不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吗?说什么碧玉舞九衣,凌峰欲天奇,又什么绝世而独立的。如今咱们得到了宝刀,说什么也得弄个明白吧,我可是听说这宝刀里面可能是有什么武功秘籍或者宝藏的,要是咱们带了宝刀回去,那可是发财发大了,到时这世界第一富豪岂不非我李无方莫属了?哈哈,真是爽si了!” 不通和尚这一听,顿时大吃一惊,心中惊骇不已,暗想道:“江湖上不都是在传,说是这碧玉七星刀已经被那契丹人带辽国了吗?怎么会在这对男女手上?”这时他疑心大起,确切来说也是起了窥探的私心,自然是想走也不想走了,便大气也不敢出的躲着侧耳静听。 这时房中除了几声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便也不再听到两人说什么话。不通和尚心道:“这两人也不知什么来头,这事洒家总得弄弄清楚!”要是平日叫他动弹不得的这么呆着,只怕不出一会便早已跳了起来,但此刻为了探听碧玉七星刀的来去,他硬是忍耐了下来,哪怕不时还有几只蚊虫叮咬,他也默默忍受。 又过得一会,房中便传来阵阵不轻不重的鼾声,想是这二人睡着了。不通和尚蹲在窗下,想着今夜自己竟然跑到别人窗下行这等下作之事,不觉哭笑不得,心中又把自己好好歹歹的骂了一通,算是扯了个心里平衡,这才起身溜走。由于耐着性子等了这老半天,就等到人家睡觉了,还什么也没听到,不免又想发牢骚。绕到侧墙时,忽然听到“吱呀”一声轻响,似是开门之声。 不通和尚心中一动,连忙躲身在转角处探头一望,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房内轻轻溜了出来,借着淡淡的月色,从身形上看隐约看出是个女子。 这女子手中提着一个长形包裹,大约里面包着的定然是碧玉七星刀。只见她轻轻带上房门,又四下张望一遍,觉着没什么动静,于是轻身一跃便掠上了房顶,沿着屋檐瓦面向南飞奔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一 吓人 这从房内出来的女子正是“孔雀堂”的妮娜,她趁着李无方睡着,偷偷带着宝刀掠上屋顶,一直往南方而去。 不通和尚也不知她要去哪里,但见她提着一个包袱,猜想未必包裹里包着的就是碧玉七星刀?他自也无暇多想,连忙轻身跟了上去。 出了小镇,妮娜也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只顾前行,待行了约七八里小路,来到一个小村庄外,便寻了处树丛躲了起来。 不通和尚见妮娜躲在树后,便也在三丈之外停了下来。他屏住呼吸,探头向妮娜张望过去,见她猫在树后不动,甚觉奇怪,心道:“这黑漆漆的她来这里做什么?若是她带着宝刀,莫非是要来还刀给武琼花?这还刀之话这女子倒是说了,可那男的极是不愿,所以她才偷偷溜了出来?”不通和尚这么一想,便微微向村子里望去,只见有一户人家窗口亮着灯光,又暗想道:“武琼花被那楚江南背后射了一箭,难道还没死?”心中莫名的竟稍稍安心了些。 忽然,只听一人冷笑着说道:“你这色狼,跟着人家女孩子干什么?还躲在这里偷看。”然后听着风声便是一脚踢来。不通和尚哪会料到身后有人,不觉吓了一大跳,待听到对方抬腿踢来,一闪却没有闪开,屁股上顿时挨了一脚。那人一脚踢中,便向妮娜奔去,却是李无方。 妮娜听到声响,知道是李无方来了,不觉一惊,只得站起身来。李无方问道:“妮娜,你把宝刀偷拿来了?”妮娜嗫嚅着道:“无方,武大哥曾经救过我,我们不能拿走他的宝刀,我们去还给他,好不好?”李无方瞪了她一眼,心想:“我怕你是傻bi啊,这到手的宝贝岂能再去还给他?老子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好不容易顺手牵羊搞了把宝刀,岂能就这么还了回去?”假装叹了口气,道:“也行,来把刀给我。那边有个色狼跟踪你,你还不知道吧。你太不小心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不心疼死?” 不通和尚跳了出来,怒道:“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你看洒家象个色狼吗?”妮娜面色一变,诧愕道:“你你是谁?跟着我干什么?”不通和尚温声道:“姑娘,你是来找武琼花还刀啊?”妮娜惊诧道:“你你怎么会知道?”不通和尚想起自己在他们窗外偷听的事,嘿嘿一笑,道:“刚才不正听你说的啊?”妮娜道:“你到底是谁?”不通和尚笑道:“我是武琼花的朋友呢。他就在这庄子里,来把刀给我,我带你们去见他。”说着向他们缓步走去。 他这时想到这“碧玉七星刀”,天下盛传,说什么“碧玉舞九衣,凌峰欲天齐。七星耀连城,绝世而独立。”,心中早已起了窥探之心,是以想偷偷抢过来。 李无方倒也知事,一把将那包袱接到手中,冷笑道:“你这秃驴,一路从小镇里跟着妮娜来到这里,你当我不知道吗?”不通和尚嘿嘿笑道:“哦,原来你小子竟是高人,跟在洒家身后洒家竟然不知道。识相的把宝刀给洒家,否则洒家扭了你的脑袋。”李无方有些怕了,畏畏缩缩的躲到妮娜身后。妮娜护着李无方,冲不通和尚故作强势的道:“你你别乱来。”不通和尚冷笑道:“洒家今日这宝刀是看定了。”说着挥手就抓了过来。 妮娜连忙侧闪,喝道:“看我暗器!”甩手便打出两枚孔雀翎。 李无方急急的道:“宝贝儿,别与他瞎纠缠了,我们还是去未来的现代世界吧?我的异世探游也该结束了,他奶奶个熊,正好回去了。” 不通和尚听得暗器破空声迎面射来,也不惧怕,随手一拂,竟将两枚暗器抓在手中,蓦地眼前两道白光一闪,李无方和妮娜便都不见了踪影。不通和尚大吃一惊,四下察看也不见二人踪迹,不觉甚是骇然道:“他佛爷的,这什么轻功,竟然这么快?一闪就不见了。”他自然不知道李无方使用的“时光宝盒”,其速度之快,非他八辈子也想象不到,而且这等几千年后的高端科技,他更是杀了他也不会相信。 他自从柳庄见到武琼花奇功跌出,又经神农奕的诡异武功,再见到李无方的闪电一般的轻功,不觉大开眼界,恍惚如梦,愣了好一会,这才回过神来,一摸手中的两枚暗器,不觉一惊,道:“是孔雀翎,原来是青海孔雀堂的人,看来这碧玉七星刀竟是被孔雀堂盗了去?只是据说孔雀堂掌门白兰馨忽然暴死,孔雀堂镇派神功《九件衣》被盗,他们早已乱得一团糟,这会又怎么会来盗走碧玉七星刀呢?”他想得一会也想不明白,毕竟宝刀名器,那是人人欲得,自是天经地义之事。他走得几步,兀自苦想,不觉又想到有关“碧玉七星刀”的那四句诗来:碧玉舞九衣,凌风欲天齐,七星耀连城,绝世而独立。” 他想着蓦然灵光一闪,喜道:“碧玉舞九衣,碧玉舞九衣。是了,这碧玉二字指的自然是碧玉七星刀了,而九衣也一定指的是《九件衣》。哈哈,原来如此,其意也就是说只要得到碧玉七星刀和《九件衣》,定然是天下无敌了。那孔雀堂失了《九件衣》,肯定也想到了这诗中之意,便先下手为强,竟将宝刀盗了去。只是那小子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从他踢我一脚来看,虽有力道,武功却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但是怎么一闪就不见了呢?未必会隐身不成?”他愈发胡思乱想,一会儿欢喜,一会儿畏惧,只觉脑后吹风一样冷唆唆了起来,忍不住四下一望,却又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他这时已进了村庄,望着不远那亮着灯光的窗口,心想:“还是去看看武琼花和左明月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他蹑手蹑脚的向那亮着灯的窗子摸了过去。他武功本来高强,这一摸索自是毫无声响,走到那栋屋前,却有一排篱笆墙围绕,他要挨近窗子,非得越过那篱笆墙,要不轻身掠上屋顶才可以察看屋内情况。 不过幸好篱笆墙外不远有一株大树,刚好又对着窗口,偏生那窗口又没有关上,一阵微风吹入房内,那灯光隐约轻轻晃动。 不通和尚心中暗暗好笑,心说这事儿要是一连窜巧合起来,倒也有趣得很。他微微一笑,纵身轻轻一跃就跃上了大树,攀着一根枝干,正要探头往房内张望,忽然觉着另一根树枝上有一团更黑的影子晃动,不觉微微一惊。他扭头望去,虽然这夜里黑的对面不见的,但还是看得出这个更黑的影子明明是个人。他一惊非同小可,正要喝问,那黑影子悄声道:“不许叫!” 不通和尚大有撞鬼的感觉,但一听这声音是个女人,便还真不叫了,小声道:“你谁,躲在这里吓人?”那女子道:“谁吓人了,我坐在这里好好的,是你自己上来的怪哪个?不过你溜上来干什么?是不是想东西?”不通和尚瞪大眼睛瞪着她,没好气道:“你看见有人偷东西会找亮着灯的房子偷吗?” 那女子道:“那你干什么,未必以为这房子里有女人洗澡?”不通和尚险些掉了下去,又望着那女人的脸,真想看看这女人是个妖精还是什么,可惜虽然面对面但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吞了口痰,哼哼的道:“那你觉得有女人洗澡会不关窗子吗?” 那女子道:“怎么没有。你这和尚好色。”不通和尚诧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和尚?”那女子道:“看你的头光光的不是和尚是什么?说,你来这里干什么?”不通和尚心里凉嗦嗦的,道:“你管我来干什么?咦,那你又来干什么?”那女子道:“我来当然是偷看女人洗澡啊!”不通和尚险些叫了起来:“真有女人洗澡?”他说着话忍不住真的扭头往窗户望去。 他这里离着窗口并不算近,但还是可以看得到房内的情景,但他显然看到的并不是女人洗澡。 只见房内烛光摇影,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左明月,床前坐着一个身着细软麻衣的年轻女子,虽然是清妆素颜,却也面色皎丽,灵秀之中又蕴含着一种四川姑娘那俏皮的火辣韵致。而他对面灯下坐着一个绝丽女子,则正是萧瑶。 左明月气色极其惨淡,呼吸轻促,这时微微展出一丝笑容,对那麻衣女子说道:“十九姑娘,这回多亏了你和十四哥,否则我这小命又得玩完!” 这麻衣女子也是麻家人,因年龄最小,以排名而称麻十九妹。十九妹听他叫自己十九姑娘,未免有些见外之意,不觉心生哀怨,道:“你去谢十九姑娘吧,我才是十九妹呢?不过你最应该谢的则是武武大哥,若不是他始终用真气护住你的心脉,我看你真的要玩完儿。” 左明月见她语气嗔怒,不觉心中愧对,道:“对不起啦,十四妹。”又望着萧瑶,道:“四妹,让你们担心了,大哥呢?怎么不见他?”萧瑶道:“三哥,你好好养伤,大哥在那边房里休息呢?” 左明月见她神色忧郁,不觉道:“四妹,大哥不会有什么事吧?”萧瑶微声道:“他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伤!”左明月一惊,道:“怎么,大哥受伤了?”微微侧身,不觉“啊”的一声,显是触痛伤口。萧瑶自知失口,连忙道:“三哥,你别着急,大哥好得很的,只是你伤得不轻,可别多费神,否则不利伤口愈合。”左明月见他言不由衷,显是不信,道:“你你别骗我” 麻十九妹忍不住道:“武大哥为了救你,被那姓楚的射了一箭,伤得是很重,但经萧姐姐和十四哥治疗,也不要紧了,你就放心吧。倒是你自己,伤得重得不行,险些险些”满眼尽是关切的神色,想到当时的凶险,心中酸楚,却又说不出来,眼泪便哗啦哗哗的流落。 左明月急道:“你看你好好的怎么就就哭了起来,多难为情!”麻十九妹道:“人家不就是担心你才哭起来啊?你个没良心的,就不能对人家好些啊?”左明月勉力笑道:“我还不好啊?已经够好了。哎呀”似乎是伤口疼痛,脸上便现痛苦之色。 麻十九妹连忙抓住他的手,满脸忧急道:“怎怎么,伤口痛吗?”左明月却是假装,见她如此关心自己,不觉感动道:“不痛,不痛!”麻十九望他神色,知道受骗,嗔怒的将他手一推,嘟嘴道:“原来你骗我!”神色自是欣喜。但她这一推,过于用力,扯动左明月伤口,立时痛叫一声,脸色一下子就白了。麻十九妹立时吓坏了,慌手慌脚的道:“明月哥哥,你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啊?”左明月喘息一下,道:“没没事。”麻十九妹为他拭去额头冷汗,这才稍稍宽心,道:“明月哥哥,都怪我啦,等你好了,你打我几下,好不好,这样我痛了就和你一样。” 萧瑶见麻十九对左明月竟是如此情深义重,心中很是为左明月高兴,站起身来道:“三哥,你转过背来,让我看看你伤口。”左明月慢慢转过身,背后缠着白布,所幸伤口还好,并未受创流血。萧瑶道:“三哥,你别再乱动了,要好生静养,这伤口才好得快。你好生歇着,我瞧瞧大哥去。十九姑娘,麻烦你了。”麻十九妹道:“谢谢萧姐姐,他是我未婚夫,我当然要好生照顾他。”语气中充满了幸福之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二 几多无奈 萧瑶见她对左明月无不情意绵绵,心生感慨,不由想起武琼花来,心中更是酸然。这些天来她和武琼花生死与共,他们的感情自然更为深厚。萧瑶本来就因为武琼花对温柔的痴情,感叹其情义才对他极具好感,故此与之结义金兰,又加上这些日子更与他夕夕相处,不免日久生情,少女的情怀已蠢蠢欲动。每时一触及感情,心中想着武琼花和温柔的情意,却又觉矛盾之极,更是哀怨酸楚。 这时房门开启,一个壮硕的麻衣汉子走了进来,宛如一个忠厚的老农,正是四川麻家麻十四。麻十四进来瞧见麻十九妹眼眶红红的,不觉问道:“十九妹,怎么哭啦?是不是那挨千刀的一醒过来又惹你生气啦?”麻十九妹顿时满脸绯红,嗔道:“坏十四哥,老是寻我开心。他本来就是挨千刀的,总是推脱忙啊忙啊,也不来看我,否则又怎么会这样?”说着偷眼往左明月望去,满是柔情,而她口中说的挨千刀的自然指的是左明月。 原来左明月与麻十九幼时定有婚约,等他们长大成人,便依约完婚。只是左明月幼承祖训,忙于复国重任,是以极少去四川麻家看望麻十九妹。麻十九妹虽与他极少谋面,但一颗芳心牵系,对左明月极是挂念,每时思念成怨时,便拿个木棍子,抽打着一个布娃娃,借指左明月,骂道:“打你这个挨千刀的,谁教你总是不回来看我。打你这个挨千刀的,难道一点也不想念我吗?”情至深时,便免不得哭哭啼啼起来。麻家兄妹便寻他开心,常拿“打你这个挨千刀的”与她取闹。此时麻十四一说这话,她自然害羞之极,但心中终是有丝丝甜蜜之感。 麻十四哈哈一笑,道:“知道啦,知道啦,就怕人家说他那个挨千刀的,就只准你一个人说不是?”神情极是戏谑。麻十九脸面又是一热,羞涩之情倒也少了,狡黠的道:“诶,就是这样,怎么啦?嘿嘿,等回四川,我找十四嫂告状去,看你怕不怕?”麻十四嘿嘿一笑,每时麻十九拿这话说他时,他便王顾左右而言他。他转头又对萧瑶笑道:“嘿嘿,让萧姑娘见笑了!” 萧瑶微微一笑,道:“你们兄妹情深,倒是令人眼羡啊!”麻十四道:“说到这里,你们三人的情义那才叫我感动之极。只可惜我和十九妹隐闻明月被官府抓走,这才千里迢迢的赶来,一路追踪,终究还是来迟了。所幸你们都没什么事,否则我那十九妹岂不又要”便没有接着说下去,但神色颇为严肃。 萧瑶想着当时凶恶的情形,不觉也是心有余悸。 左明月慨叹道:“真没想到不倒翁会背叛我们,否则何至如此?倒累得范大哥夫妇吴伯他们都惨遭身死”言下痛苦之极,唏嘘振叹。麻十四道:“不倒翁那叛徒,我已将他吊死了,总算也是为他们报了大仇。” 三人不觉都是一惊,齐往麻十四望来。麻十九妹道:“难怪看不到你的人呢?原来是去找不倒翁晦气了,不过吊死他,也倒偏宜他了。”左明月叹道:“十四哥,真是谢谢你了。”麻十四道:“一家人客气什么?”忽地面色一变,冲窗外喝道:“谁躲在树上!”扬手一拂,将桌上一只茶杯当暗器射了出去。 不通和尚正躲在树上偷听,心道:“原来吊死不倒翁的果然是麻家人。”不觉呼吸一重,顿时被麻十四发现,听他喝问,又见一物迎面打来,一惊之下连忙从树上掠下,笑道:“麻家果然好功夫,一来便听出我的所在。” 萧瑶掠出门外,听出是不通和尚,知道这和尚心地不坏,想起他在柳庄帮助过自己,便宽下心来,笑道:“大师,既然来了,怎么躲在树上?”不通和尚哈哈道:“树上好乘凉嘛,所以洒家就爬上树玩玩。”萧瑶道:“在柳庄还多谢大师借刀之助!” 不通和尚摆摆手,道:“好说好说,到时我去辽国时,你便请我喝一杯好酒得啦?怎么样?”萧瑶一诧,道:“怎么,大师要去辽国吗?”不通和尚道:“听说有好多人去了辽国找你哥哥去了,洒家本来也想去的,现在也懒得去了。”萧瑶不觉一惊,道:“你说的是真的,他们找我哥哥干什么?”不通和尚道:“现在人人都知道武琼花通敌叛国,竟将宝刀送给你哥哥带回辽国去了。哈哈,真是好笑。” 萧瑶不觉暗暗吃惊,心道:“大哥的宝刀无故失踪,别人自然都猜想到以为是我哥哥暗中带走了,这一下可是糟了。” 左明月在房中听得不通和尚的话,连忙道:“简直简直哎呀”自是触动伤口,竟轻呼一声。麻十九关心的道:“你看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明知道他是胡说八道,还跟他多废话?” 萧瑶这时静下心来,道:“大师,那你刚才说真是好笑,又是什么意思?”不通和尚兴奋道:“我是好笑那些为夺宝刀不惜眼巴巴的赶往辽国的傻瓜,被别人骗了个团团转还不知道呢?”萧瑶一惊,道:“大师,莫非莫非你知道宝刀是何人所盗?”不通和尚这时正后悔头脑发热,口不择言的说出这些秘密之时,连忙摇头道:“洒家哪里知道,洒家怎么会知道呢。”说着转身就走。 麻十四道:“据说打伤范思责的是你这个和尚,看来功夫不错,我来较量较量!”不通和尚一听,叫道:“洒家才没功夫和你打呢!”跳起脚来就跑,一下子没入黑暗之中。 麻十四见他兔跑,哈哈一笑,也不追赶,径直返回房中,问左明月道:“你没事罢?”左明月微声道:“没事,那和尚跑啦?”麻十四道:“嗯,走了。”左明月微微失望,想到麻家素来不管他人之事,也是无可奈何,便道:“本来想问问他,究竟是何人盗走宝刀的,这事也太过蹊跷。” 萧瑶心事重重,来到另一边厢房,透着掩着的门缝,见武琼花兀自睡着未醒,温柔只是在床边痴痴的望着他,不觉心中一酸,极为失落。 那日温柔随武琼花出得柳庄,楚江南气怒交加,便失控之下恨恨的射了武琼花一箭。这一箭本来也不重,但因为武琼花一路之上要以内力为左明月延续命脉,是以不停的为他输送真气,以致伤口因力受创,流血极多。他们出得柳家庄时,幸好那骷髅马突然从溪水中窜了上来,萧瑶从没见过这等邪恶之事,顿时惊得呆了。 武琼花和温柔却是大喜,连忙带着萧瑶坐上马车。有了马车,自然行速加快,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安全所在疗伤,否则左明月和武琼花都有危险。不料行驶途中,恰好又遇上从四川匆匆赶来的麻十四和麻十九,便一同在附近寻了一个庄户人家住下疗伤。 温柔极是爱护武琼花,心急忧焚的守护在床边,两日来悲悲切切,和谁也不说话,只是一心关注着武琼花的病情。 这时萧瑶从小凤临死前说的“琴生河柳上,人已在天涯”的两句诗中,知道小凤将自己的瑶琴藏在柳家庄前的河柳树上,便连夜去取了回来。她的瑶琴构造奇特,里面放有她以前自己炼制的许多丹药,她本是辽国丞相之女,家中什么灵芝人参等奇珍异草无数,用来炼丹,自然轻易,而且极有奇效。她拿来按不同特xg分给武琼花和左明月吃下,果然效用奇特。所幸箭伤无毒,两日下来,他们伤口的痛楚便大减,气息也好了不少。 萧瑶望着温柔,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想象着她眉目之中,无不温情无限,心中不觉想道:“就是刚才不通和尚这么一闹,嫂子竟毫无所觉,想来他对大哥的痴情也不比大哥对她的少啊!”不由暗暗一叹,索然去后面临睡的房中取了瑶琴,轻轻的走到外间,见房家老汉正在后灶房打瞌睡,便也不惊动,悄声走出大门来到前面院内。 院子里摆有石桌石凳,萧瑶坐在石桌旁,望着夜空寥寥,星河浅露,不觉想到儿时和伙伴们躺在草原的草地上看星星的情景,更是满生惆怅。 她忧思之下,心中甚是郁结,飘忽不定的想得一会,长叹口气便摆好瑶琴,轻轻弹奏起来,顿时一道幽怨的琴音在夜空中娓娓而出。 武琼花这时已微微醒转,耳中听得窗外琴声哀怨凄苦,如泣如诉,不觉触怀伤感,忍不住轻轻叹了一下。 温柔一见武琼花醒了过来,很是欣喜,但又一蹙眉,道:“大哥,是不是她的琴声吵醒你了?”武琼花微微摇头,道:“没有,没有。四妹定然是心苦,想起了阿贞和小凤,她们她们”心头一酸,不忍再说。 温柔幽幽一叹,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大哥,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我没想到会这样的。”武琼花望着窗外,茫然叹道:“也许正如十二大师所说,真的一切是注定了吧?”温柔难过道:“是我对不起你,不该隐瞒身份来利用你,你总是不肯原谅我是不是?”顿了一下,柔情无限的拿武琼花的手蹭着自己的脸,道:“大哥,但我对你,都是真心一片” 武琼花望着她苍白的脸,又是爱怜又是难过,道:“事情已发生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知道,明月兄弟为了我们,为了你所谓的爷爷的仇,他虽然明明知道你的身份,可还是义无反顾的为我们付出了多大的勇气和心血。哪怕这些年来我带着你无论去哪里治病,他都会派人保护我们,你说,多好的兄弟啊!可是你你你就忍心看着他们死吗?满地的死人,男女老幼”他想着风百衣和教书先生他们,心头更觉愧疚。 温柔惊愕道:“他他早已知道我的身份?”武琼花缩回手,又重重叹了口气,道:“记不记得我们这次来明月山庄,碰上程必知带人捉拿逃犯?他们想借此陷害明月兄弟。”温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武琼花又道:“所幸明月兄弟机警,化解了这次阴谋。在吃饭的时候,明月兄弟拿好酒好菜招待我们,他当时还特意命厨师做了几道岭南的特色菜,明月兄弟便问你这几样菜的特色,其中‘雪融乳鸽’这道菜,你说是以岭南宝鼎湖的雪泉来配入,才使得其味甘美。可是明月兄弟说这道菜根本不是岭南菜,而宝鼎湖上也根本没有雪泉。所以明月兄弟便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岭南温家的人。” 温柔呆了半晌,忆起往事,不由感慨万千。武琼花道:“明月是我从敦煌来中原的第一个好朋友和兄弟,我一直引以为豪,直到后来遇到了你,我便想,我武琼花有最好的兄弟朋友,又有一个最爱的女人,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三 放弃复国 温柔只觉他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已在微微颤栗,心中更是惶恐。 武琼花苦笑一声,甚是无奈,又接着道:“可是我实在没想到,我最爱的女人却利用我来害了我最好的兄弟朋友。柔儿,你知道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吗?可笑,可耻,可悲,可恨,我又算什么呢?” 温柔听他满腔凄苦,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道:“大哥,我我”武琼花轻轻为她拭去眼泪,叹道:“我知你是身不由己,正如你在柳家庄所说的,你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我同样也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但这种状况,对于我们来说,你不觉得太残酷了吗?” 温柔想着自己在柳庄所说的话,那是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对他只顾友情,而不顾自己的所作所为才假装若无其事,完全是出于要让武琼花感受到她的深明大义而觉得对她是多么愧对,武琼花这一说,她竟觉得羞愧之极,垂下头来也不敢正视他的眼光,只是嘤嘤而泣,好一会才说道:“那你原谅我吗?”武琼花微微道:“这些都已过去,也不必多想了。”便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但心情却随着琴声波动而如潮翻滚。 窗外夜色悠远,哀怨的琴声却忽地嘎然而止,过得一会,琴声又起,但瞬即便是“铮”的一响,一弦中断,琴声又灭。 萧瑶拍了拍了瑶琴,心中懊恼不已,只因心有杂念,终是琴不成音,抬头望着夜空,心声凄凉,不禁沁然泪下。 隐隐约约的耳畔听得左厢房传来麻十九妹充满幸福感的声音,道:“我告诉你,我们从小有婚约,这次你可别再想跑了,这一辈子我是跟定你了!”这麻十九妹心直口快,心里想的便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丝毫无那种羞怯忸怩之态。 萧瑶忽然都有些羡慕这敢爱敢恨的女子来,虽然草原上的女子热情率性,但她觉得自己竟然连向喜欢的人敞开心扉的勇气都没有。她又想到了唐琳,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这时只听左明月暧昧的叹口气,说道:“我就算跑,只怕也逃不脱你的魔掌。”麻十九妹立时叫了起来,嗔怒道:“好啊,你敢说我是魔掌,那我就魔给你看。”言下之意,显然是要对左明月动什么撒娇的动作。 果然,嘻笑声中,只听左明月轻轻“啊”了一声,麻十九妹又关切道:“唉呀,对不起,对不起,明月哥哥,我一高兴就又忘了,你应该是是要我好好心疼的。”后面的声音说来极小,几不见闻。 左明月却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吁了口气。麻十九妹见他叹气,又急了,道:“你叹什么气啊,是不是我弄痛你了,你烦我?”左明月嗫嚅的道:“十九妹,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我却”麻十九妹又叫了起来,道:“啊,是不是你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看到我对你好,你便愧疚不安了?”左明月无可奈何的苦笑道:“看你说的啥么子话,一门心思尽乱想。” 麻十九妹显得很委屈的道:“这说明我多么多么的在乎你啊!”语气一顿,又酸溜溜的道:“明月哥哥,你结拜了一个那么美若天仙般的妹妹,你说你有没有动心喜欢她?”左明月望着她一愣,不觉道:“我那妹子如天仙般美貌,那自是让人敬重仰慕,丝毫起不得非份之想”麻十九妹也不待他说完,道:“哦,也就是说你在心里偷着想了?”左明月道:“所谓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美之心那是人人有之,就算我,就算我我这妹子可是世间少有的好女子,你可别胡乱猜说,倒叫她听了多难为情!咦,琴声怎么没有了?” 麻十九妹轻轻的哼了一声,道:“就你那妹子是世间少有的好,我便一点也不好,老是缠着你,你就你就很烦,是不是?”左明月道:“我真服你了。” 萧瑶在外听得他们说话谈到自己时,不觉脸面一红,心中怦然而动,但觉左明月话中对自己多有赞誉之意,心中自然有些欢喜,不觉想道:“三哥向来洒脱,自能得女子欢心,只是他从小要为复国奔走,不免是要冷落了这些儿女私情,所幸十九姑娘对他倒是痴情,也总算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了,只是不知这以后三哥又何处何从?”微微一叹,倒是顾影自怜,又想道:“可是大哥,本来生无所束,一心只要和心爱之人隐居山野,去过那无忧无虑的日子,偏生一切恩爱会,诸多的恩怨终是让他受尽苦累,若真是象那不通和尚所说,人人只道大哥通敌卖国,那可就可就糟糕了。”不禁惶惶不安起来,心中又是一会儿想,也不知大哥会不会后悔跟我兄妹结拜金兰?一会儿又想,如果是这样,嫂子会不会责怪大哥而恨我呢? 她心中越是想到武琼花越是纷乱,心中对他有着无数种感情纠葛,竟是隐隐着痛,不觉往右厢房望去,就好像目光能穿透墙壁,看到武琼花和温柔都没有说话,却谁又想说话但又说不出来,仿佛满心的苦涩。 而实际上,武琼花和温柔真的就是这样,谁也没有说话,一个痴痴的坐着,一个默默的躺着,心中却谁也无法平静。 这时又听麻十九幽幽的说道:“明月哥哥,你那好妹子真的是人见人爱,要是我是一个男子,说不定我也会喜欢她。”左明月道:“你又想说什么?”麻十九妹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发现,我发觉萧姐姐对武大哥特别的特别的”左明月道:“特别什么?”麻十九妹道:“你怎么这么笨,当然是就象我对你那样,特别的特别的情意绵绵嘛”左明月道:“你怎么知道?”麻十九妹道:“你们天天就是义气,这女人的感情我自然看得出来啊!” 左明月微笑着摇摇头,道:“就你精明,我看你还是赶早去睡吧!”麻十九妹道:“怎么,萧姐姐要是喜欢武大哥,你心中不好受,就赶我走啦?嘻嘻,我才不走呢!就赖这里了。”顿得一下,又道:“明月哥哥,说真的,待你伤好了,咱们就回四川,一起把婚事办了,好吗?族长都一百岁了,他都急着了。”左明月又笑道:“怎么,怕嫁不出去,就来逼婚啦,也不害臊!” 麻十九小脸一红,道:“害臊什么,这不挺正常的啊?我跟你说正紧的,你又来取笑我。”左明月只得敛容说道:“我也说真的啊,你都跟小夜叉一样,谁敢取笑你了。”麻十九柳眉一扬,道:“你就不能用个好的比喻啊?你看我象夜叉吗?”说着往自己身上望了几眼,无不凸凹有致,想着左明月的话气也大了。 左明月见他生气,连忙又软声柔语的道:“别生气嘛,我只不过是说着玩啦。十九妹,咱们都有婚约,你可也别逼我,你知道的,我的压力好大的。” 麻十九紧盯着他的眼睛,道:“那你说,你心中到底有没有我?”左明月道:“当然有啊!”麻十九道:“既然有,那又为何对我们的婚事怎么一拖再拖?莫不是你你心中早已有别人了吧?否则又从不来看我?”左明月又慌了,道:“我都怕了你,怎么老是乱想,你看我心中还有别人吗?”麻十九妹嘟嘴道:“你心中有没有人,谁看得出来啊?你个挨挨”只觉那“挨千刀”三字极不吉利,面对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左明月见她眼中盈光闪烁,心中一软,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十九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肩负着柴氏复国的重任,又哪有心思去顾及儿女私情呢?”说着重重一叹。 麻十九妹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又不听,那光复什么大周王朝,简直是根本不可能的!”左明月悲切道:“我知道这复辟大周之事何其维艰,但我是柴氏子孙,总不能象其他人那样数典忘祖。这光复大周的事我总得尽力而为,就算不能成功,那也是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了!”麻十九妹幽幽道:“既然如此,如今你也算是尽力了不是?那自然是谁也不会怪你的。明月哥哥,你不能总生活在那些祖训的阴影里,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总得为别人想想!” 左明月听得她说“也总得为别人想想”,不觉心头猛然一震,如雷轰顶。在他心中,对于这次惨败,许多亲人朋友惨遭杀害,对他的打击是极大,他在柳家庄的百花园里关着那些天,他一直深深自责,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什么所谓的大业,又怎么会害死那么多人呢?他们完全都可以去过着自己快快乐乐的安心日子,但就为了他的大业,全都家破人亡。他心中不敢再去想,除了痛苦,还是痛苦,有时他都在想,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麻十九妹又轻轻道:“这次不倒翁叛变,朝廷查抄了明月山庄,我知道你心中很难过。明月哥哥,不如趁此收手了吧?我们一起回四川,隐姓埋名,双飞双宿,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是多好啊!你知道吗?你不在我身边,没有你,我一点也不快乐。我虽然还没有成为你的妻子,但我同样为了你天天在担心,天天在祈祷,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回到我身边”说到后面不觉哭了起来,结果越哭越觉伤心,恨不得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古脑儿哭出来,哭声自然便渐渐大了起来。 左明月心中感动之极,搂住她道:“十九妹,你你别哭啊,你一哭别人听到了,还说我欺负你呢!”麻十九妹擦拭着眼泪,又笑又哭的道:“本来就是你欺负我嘛,你就为了你那什么破祖训,尽做些不能做到的事,不但自己不好过,还得搭上一大帮的兄弟姐妹为你担惊受怕,难道你就不想想,这样你不是太自私了吗?你难道就没想到,他们哪一个都没有妻子儿女,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却非要与你柴家抛头颅洒热血?” 她这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又道:“因为你是一个仁义的大丈夫,好兄弟,也更因为他们都以你为荣,都不惜要为一个共同的理想而和你一起奋斗,他们所想的,都是你心中所有的感受。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他们去着想呢?让他们去守护着自己的妻儿,过着快乐平安的日子,这或许就比你那无望的希望更让他们感念你柴家的恩德。至于这一家一姓的皇帝,他姓赵的要做他的皇帝,就让他去做好了。我曾听族长说,无论是谁做皇帝,只要他是一个好皇帝,他就要爱他的子民,就会给他的子民创造幸福平安的生活,而不是居无定所家破人亡的灾难” 她只顾这般娓娓道来,只把左明月听得口瞪目呆。他这么多年来,心中筹谋的除了对赵氏王朝的仇恨,就是复国,心中从没有想到这些每个人心中一个最简单的愿望。此时他听麻十九说来,无异于醐醍灌顶,豁然醒悟,心中的郁结无形之中就渐渐解开了,痴呆的望着桌上的灯火,竟是久久无语。 麻十九妹说时不觉,这时一看左明月那呆模样,不觉慌了神,又不敢推他,只是急道:“明月哥哥,你你怎么啦?可别吓我?你要生气,这话就当我没说,你骂我也行” 左明月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就是触到伤口疼痛,竟也不觉,悦然说道:“我刚才仿佛做了一个梦一样。十九妹,我没事,如不是你这番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麻十九妹道:“你真没事?”左明月吁口气,道:“十九妹,从小到大,多少年来,为了光复大周,我竟是入了咒一样,又有何快乐可言?就是亲人朋友,也无不受我所累,可我却从来也没有去为他们着想过。你说得对,谁又不想过快乐平安的日子,要是我早些明白,让他们都舍了这刀口tian血的日子,去快快乐乐的活着,岂不是一个最完美的愿望?” 麻十九暗暗松了口气,心道:“我这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心中甚是欢喜,面露柔美之极的笑容,道:“那你答应和我一起回四川了?”左明月点点头道:“我答应你!”麻十九妹心花怒放,道:“太好了,明月哥哥。”左明月望着她欢喜,心中也是欣慰,道:“不过回四川之前,我总得要办两件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四 不告而别 麻十九妹心中不由地一紧,整个人都又揪了起来,道:“什什么事?”左明月道:“第一,等我伤好了,我就去将我明月山庄剩下的所有兄弟全部解散!当然,还有一个人,我得去见见她的。”麻十九妹道:“谁啊?” 左明月道:“叶倾城!”麻十九妹道:“她?我听你说过,她虽然不是柴家人,但却也一直背负着忠主复国的诺言,你的确是应该去谢谢她!”左明月道:“是啊,她对我柴家忠心义胆,不愧为巾帼英豪!” 麻十九妹道:“这次你被关在柳家庄,我和十四哥来的时候,好像在柳家庄外看到她,我想她一定是来救你的。”左明月道:“你认得她?”麻十九妹道:“十四哥说的。” 左明月叹了口气,没有再说。沉默了一会,麻十九妹又问道:“还有第二件事呢?”左明月忽然扭过头来笑了笑,道:“现在好想好好睡一觉,这说了大半夜的话,还真是累得不行。”麻十九也笑道:“嘻嘻,就算你烦我了,我也愿意。” 灯光已灭,夜风暗涌,院外篱笆墙上的花儿开的正艳。 萧瑶微微一叹,心道:“十九姑娘,磨了三哥大半夜,总算是说服了三哥,其实我极赞成十九姑娘的话,也更希望三哥日后和十九姑娘能够过上平安幸福的日子!”她想着不觉转过头去,望向武琼花那边的窗口,不知何时灯光早已熄灭,黑漆漆的什么也不见。萧瑶心下黯然,默默道:“大哥,我也希望你和嫂子,过得很好。真的,我虽然虽然” 忽然只听一人在身后轻轻说道:“萧妹子,怎么还没睡啊?”温柔不知何时走了出来,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感觉到她的笑容带着一抹夜的冷。温柔又微声道:“在想什么啊?” 萧瑶微笑道:“没想什么,只是一个人坐一坐。”温柔嫣然道:“萧妹子,刚才听你的琴声,心事多着呢!不过说真的,嫂子还真的要谢谢你,救得我丈夫一命。”她说“嫂子”和“丈夫”的时候,声音显得是那么的自然如意,就好像是多么一个温和娴淑妻子。 萧瑶如何不知她话中之意,自然是暗示她,就算你跟着武琼花,他心中也只会有我,除了我,没有别人会是他的妻子。萧瑶淡然一笑,也不以为意,说道:“嫂子太客气了,我与大哥情如兄妹,无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嘛!”她的话自然也是说,我敬重大哥,我也敬重你,就算我和大哥做什么,那也是兄妹的情义,你又何必多心呢?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中不觉有些痛,只有这种痛感,才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爱上了这个义结金兰的大哥? 温柔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温柔的说道:“萧妹子真是一个好女子,我丈夫能有你这个义妹,还真是他的福气啊!”她又温柔的握着萧瑶的手,叹道:“妹子,你想家了吗?”萧瑶微微颔首,道:“嗯,我想念我爹娘和哥哥,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温柔微微“哦”了一声,道:“也是啊,一个女孩子离家远在异乡,又怎么会不想家呢?可是那妹子又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啊?”说着又站起身来,无所谓无的叹道:“妹子,嫂子刚才随便说说的,夜深了,还是早些睡吧!” 萧瑶道:“嫂子说的是!”温柔望着她,微微一笑,便转身回房去了。萧瑶望着她的背影,但觉她一袭罗衫,尽入夜影之中,想着她刚才的言语,不觉摇头幽叹,心想:“嫂子这番说话,分明就是要我回辽国去啊?” 萧瑶想着心中酸苦,也不知是觉得悲哀还是可耻,心中只是想:“大哥既有了这么一个温柔的妻子,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呢?虽然我很敬重大哥,也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只是他他哎,我又算什么,无非只是一个多余的人,还不如回去辽国,免得徒自烦伤!”哀叹一会,心潮纷乱,又想到:“爹爹当时叫我离开辽国,来这大宋寻找我师父,而且他说叫我暂时不要回家哎呀,莫不是家中是出了什么大事情,爹娘才要我出来躲避,可是又为什么要寻哥哥回去呢?”她这一想不觉又惊又怕,当日离家之时,她一时只是想到要去大宋寻找哥哥,还未多作深想,此刻蓦然想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又凉凉的想道:“难怪我出家门时,隐约听到娘凄凄切切的哭声,是那么的伤心,那自是娘见我要出远门便伤心得哭了起来,难道那时爹娘便便已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否则哪个爹娘又忍心让一个女儿家远去异地他乡呢?” 她只觉全身发冷,满心凄苦,不觉又忍不住流下泪来,却又不敢哭出声,只是咬紧牙关,独自悲伤。 一夜凄然而过,到得第二天,萧瑶决定放弃去寻找师父,先返回辽国去。哪知她正在收拾行装时,却听麻十九跑来问她,有没有看到温柔。萧瑶不觉一诧,道:“我没有看见,怎么,她不在吗?”麻十九道:“一早上都不见她的人,也不知去了哪儿。”蓦见她眼睛红红的,不觉惊道:“萧姐姐,你你晚上哭啦?”萧瑶一慌,连忙别开身,道:“没有的啦,可能是晚上没睡好吧!” 这时武琼花也走了过来,诧道:“四妹,怎么啦?”萧瑶垂着头微声道:“没没什么啊!”武琼花走到她面前,说道:四妹,这两天大哥知道冷落你了,真是对不起!”萧瑶连忙道:“大哥,没有什么的,真的。”抬头一看,只见武琼花满脸苍白疲累之色,怜惜之情由然而生,道:“大哥,你的伤还没有好,怎么可以乱走动!”武琼花苦笑道:“这这伤还不碍事。” 萧瑶道:“大哥,你不知道嫂子去了哪里?”武琼花叹道:“她没跟我说,也许她要走,总有她的理由吧?四妹,她昨晚说要和你说会话的,你们说了什么没有?”萧瑶道:“没说什么啊!怎么,大哥你不会是以为我跟嫂子说了不好的话”武琼花摇摇头道:“看你说哪里去了。”神情极是黯然,又道:“四妹,你别多心,大哥绝不是那个意思。”萧瑶道:“大哥,你也别担心,嫂子不会有什么事的。” 房主老伯从灶房里走出来,笑呵呵的道:“几位,小老汉熬了些小米粥,来吃些吧?”麻十九妹笑道:“老伯,好啊!有泡菜没?”房主老伯道:“当然有啊,小老汉做的泡菜可好吃了!” 麻十九妹道:“那倒要尝尝!”端了两碗却躲到房里去了。左明月伤势甚重,不好动弹,每次吃饭时也只好由麻十九妹喂他。麻十九妹先故意吃自己的,也不理他,吃得小嘴喷喷香,眯着眼睛道:“明月哥哥,这小米粥真好吃,哎呀,这泡菜也味道不同,啧啧啧,真不错。”左明月笑道:“你个小古灵精怪的,别在这吃,气死我了。”明知道她是故意要撩自己开心,左明月自然也只好顺水推舟了,哪知这一假生气,又扯痛伤口,呲牙咧嘴的道:“哎呀,好痛。”麻十九连忙跑过来,柔声道:“你看你,要吃就说啊。比如叫我一声十九姐姐,我就先喂你吃嘛!” 左明月一旦放下所有的心思,与麻十九说说笑笑,心中自是有着从未有过的快乐,满脸喜悦无限,道:“你想做姐姐,嘿嘿,也不害臊。”麻十九妹嘻笑道:“哼,不叫算了,别个想叫,我还不要他叫咧。”嘟嘟嘴也不生气,小心异异的喂左明月吃了一口,道:“怎么样,好吃吗?”左明月看着她笑容极是动人,每一个动作是那么的细致,每一个神情无不情意绵绵,心中只觉温馨无比,望着她的脸竟不觉呆了。 麻十九妹见他呆呆的望着自己,顿时脸面烧红,羞涩的道:“明月哥哥,你这样瞧着人家干什么?”左明月回神一愣,嘿嘿笑道:“你好看我不看你看谁啊?”麻十九妹心花怒放,啐了一口,道:“哎哟,明月哥哥,你啥时候嘴巴变得这么甜啦?” 二人说说笑笑,感情愈发融洽,人世之间,男女恩爱,本是最为和美之事,左明月心情愉快,不觉容光焕发,翻身竟要下床来。麻十九妹一见,急忙叫道:“你别动,你别动,你下来干什么?”左明月道:“大哥因我所伤,可谓生死一发,说什么我总得看看他去,总得要和大哥四妹痛痛快快的喝几杯才是!”麻十九眼一瞪,道:“你可不能喝酒。”左明月道:“好好,不喝不喝听你的行了吧!”作势便要下床来,又道:“去看看总可以吧?” 麻十九妹叹道:“温姐姐早上不辞而别,武大哥心情不好,便和萧姐姐出去走走了。”左明月怔了一下,无奈的叹口气,没有再说。麻十九妹小声道:“你说武大哥会不会不爱温姐姐了?”左明月知道只要和她一说上,她便象小麻雀一样说个没完,索xg眼睛一闭,道:“我睡着了,没有听见!” 到得傍晚时分,百鸟归林,麻十四回来说道:“现在官府已经到处张榜捉拿你们了,你们的伤又没好,这地方只怕不太安全,咱们得转移一个地方。”麻十九妹气哼哼的道:“那死什么楚江南,难道真的放我们不过?”武琼花道:“看来该来的总是要来。”左明月道:“只可惜我们的伤没好,否则非得要楚江南那厮好看。”麻十九妹道:“要他好看干什么,变成丑八怪,岂不更好?”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 过得十余日,麻十四为了安全起见,以免被敌人追踪,又带着他们换了一个住所,而武琼花和左明月在萧瑶的精心医治之下,伤势也是渐渐好转。 这一日,麻十四依然外出探听情况,过得不久,只见一人突然来到他们的居所,赫然是柳家庄庄主柳长风。武琼花和左明月四人无不大吃一惊,但又见柳长风满脸惨淡神色,形貌极其憔悴,不觉疑异。 武琼花冷笑道:“柳庄主,你倒是消息灵通得很。”柳长风道:“你们不必惊慌,楚大人已离开柳庄,我此次来是有事相求?”他向来自称以“老夫”为见,这时却改口以“我”自称,而且神色极见诚恐。 萧瑶一见到他,自是心中愤恨,道:“你这老贼,你把我师父又掳到哪里去了?”柳长风惨然道:“萧姑娘,我此来就是要将关于你师父之事,作个交待。” 四人只觉更是诧异,心想他要是为抓人而来自不是孤身一人,更不会是这般憔悴不堪的模样,一时之间,谁也想不明白他竟是有何意图。 萧瑶道:“那你说,你又如何交待?”柳长风忽然间脸色一片寡白,身子微颤,叹道:“四位可否随我来,这事自有分晓?”萧瑶冷声道:“去哪里?” 柳长风道:“你们跟我来就是。”说着转身就走。麻十九妹道:“他是不是又要耍什么诡计吧?”左明月道:“应该不会,他要是想害我们,现在就可以动手,又何必多此一举?”武琼花点点头,道:“三弟所言极是,看他神情如此萧索,莫不是柳庄有什么事情发生?”左明月道:“不错,他既然说是要交代佟前辈的事,咱们便去看看。” 麻十九又急了,说道:“你们的伤都没好,那怎么行啊?”萧瑶道:“大哥,三哥,要不我一个人去。”武琼花笑道:“四妹,我们可是谁也舍不了谁,就一起去吧。”萧瑶自然不好再说,点头道:“也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五 骗局 四人随着柳长风来到村子后一片树林,只见林中并无他人,只有两抬大轿搁在那里。柳长风叹道:“四位,多谢你们给我一个机会!” 武琼花冷声道:“柳庄主,你有话直讲,无需拐弯抹角。”柳长风道:“四位,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事我也是近日查知,深感痛心,只是因与佟玉梅有关,就是拼着老脸,我也只得斗胆与四位说明这其间的误会了。” 萧瑶气恨难消的道:“有什么误会?我亲手将我师父从你柳庄百花园里救了出来,难道还有别人所为的事么?”柳长风哀切的目光从四人面上一一扫过,悲声道:“姑娘,我若说关于你师父的事情并非出于我的主意,你相信吗?” 四人不觉一愣,他这话说来,自然令人难以置信。柳长风见他们疑惑,走到第一台大轿旁,犹豫了一下,巍颤颤的掀开门帷,只见里面坐着一个衣衫凌乱,头发蓬散的女子,却是他的夫人宋春花,被绑得丝毫无法动弹。 柳长风满脸痛恨之色,微声道:“这是我那万恶的夫人宋春花。”又掀开第二台大轿,里面却是何东来,也被捆得严严实实。柳长风道:“他也就不用我说了,你们都认识的。”放下门帷,身子不禁晃了一晃,似是内心极为震颤。 武琼花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柳长风摇头大叹,瞬即又是老泪纵横,凄恻道:“就就是这两个溅人,竟瞒着我,做出这等恶事,害得我那我那玉梅玉梅”心情竟是极为激动,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萧瑶听他说什么“我那玉梅”,不由惊怒道:“你你这个奸贼,又在胡说什么?如你不指使,他们又敢做么?”左明月道:“四妹,不要冲动,他既然这么说,就让他说完。”武琼花望着柳长风,看他言行并无作假,心中也是惊愕,道:“柳长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长风仰天长叹,道:“这事说来话长啊!”望着萧瑶又道:“萧姑娘,未必你师父以前没有向你提到我吗?”萧瑶道:“没有。” 柳长风忆起往事,似是不堪回首,黯然道:“这件事那是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当时你师父生性乖僻,在江湖上极其残暴,所以得了个赤练魔女的称号,为此江湖同道为了要铲除她,便联合起来对她展开追杀。我那时也正是联盟中的一员,在追捕你师父之时,与你师父可谓是不打不相识,而且彼此惺惺相惜,竟成了很好的朋友。后来在和你师父交谈中得知,你师父为何性情暴戾,原来是因为你师父幼时遭到诸多悲惨的变故,所以才性情大变。你想,一个人哪有生来就这么这么坏的呢?”说着唏嘘不已。 萧瑶听到这里,眼中莹光闪闪,心道:“是啊,师父不会这么坏的,一定是她小时候受了别人太多的残害,所以才变成这样的了。”不觉问道:“那后来呢?” 柳长风接着道:“我对你师父的遭遇很是同情,我那时想,你师父那么心苦,没有人能够去了解她,她受了那么多委屈,自然便会以极端的方式发泄出来。于是我暗暗发誓,无论怎么样,就算我受多少罪孽,我都要去好好对待你师父。就这样,我们便真心的相爱了,但我考虑到我那时有自己的妻子,我娶了她,那不是太委屈她了?你师父听了却说:一只要你对我好,哪怕只是做你的小妾,没有夫妻的名份,我也心甘情愿。‘,听到她这样说,我真是感动万分,那是决意要和他在一起了。哪知就在这时,她遇上了一个人,不不,那不是一个人,简直是一个畜牲”他脸上肌肉不停的抽搐,显然心中极是痛苦。 四人不由都望了一眼,虽然对他的话总是有些怀疑,但见他如此痛心之状,不禁还是恻然。武琼花和萧瑶二人心中不觉同时一动,自是想起了十二大师,暗道:“未必这个人就是十二大师?”麻十九妹道:“那那这个人是谁啊?” 柳长风望了她一眼,又说道:“这个人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只晓得是一个四川人,玉梅受到追杀,便负伤逃到了四川,就遇上了这个人。哪知这人竟是一个丧尽天良的畜牲,他凭着自己武功高强,又趁玉梅伤重,竟然竟然了她”浑浊的泪水不觉又是滚滚而下,满是沟壑的脸上充满了绝世的悲凉。 萧瑶身子如雷轰击,脑袋嗡的一响,竟一下子懵了,好一会才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武琼花这时也想到十二大师之所以当和尚,之所以充满罪孽,说是要向佟玉梅忏悔,当时他和萧瑶心中就有种预感,虽然可以猜测到十二大师定然是对佟玉梅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但怎么说,他们也万万没想到十二大师对佟玉梅做的竟是这种可耻之极的事?这时对柳长风的话自又相信了几分。 左明月在麻家虽然知道十二大师是为一个女人才去当了和尚,但对于他和佟玉梅之间的事并不知道,只是在柳庄百花园受困时,曾从武琼花和萧瑶口中听说了他们之间的一些事,虽然了解得也不是很详细,这时一听柳长风的话,他自然也不由想到这个人自是十二大师无疑,心中的那种震撼也就可想而知。 麻十九妹则是一无所知,但女人天生对于那种之事最是仇恨,不觉的叫道:“那那禽兽那畜牲是谁,太可恨了!” 柳长风沉浸在当年的痛苦之中,似乎是无以自拔,痛定思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又说道:“她受此屈辱,便觉得无法面对我们的感情,故而万念俱灰,决定要去寻一个好的所在,了结余生。但她临走时,来到我这柳庄,留了一封书信与我,才告诉我这一切苦难。哪知这封书信却又被我夫人知道,她只是一个女人,又如何能忍受这种事情,便不时的要与我吵闹,我明知理亏,便也只得忍受,谁叫我对她不住呢?”他痛苦异常,摇了摇头接着道:“若说这事本来也就这么了了也就算了。哪知四年前,我因练功走火入魔,导致全身武功散尽,竟是成了一个废人,而且每到月圆之时,全身痛楚,有如万蚁噬心,受尽了万般痛苦。” 他这话一出,四人又是大吃一惊,心想:“在柳庄,他是何等淡定自若,但谁看得出他竟是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柳长风向武琼花走来,微微道:“你们不信的话,在我身上一试便知。”说着伸出手来。武琼花一搭他的脉搏,运力一试,果然发觉在他体内毫无真气内力。他成名多年,得以“铁腿神拳”著称,其武功修为之高,内力之强颈,这些征微在脉象之上都有隐现,那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了的。武琼花点点头道:“是真的,那后来又如何?”心中不由想道:“看来他说的都是实言,但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柳长风长长叹口气,道:“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武功全失,那意味着什么想来你们也都知道。我一下子变成一个废人,当时真是心如苦海,却又无可奈何,但在别人面前我也总得顾全面子,总得挺起胸膛做人不是?所以虽然我武功尽失,但在江湖之上还并没有人知晓,就是我家的何管家,他们也是毫不知情的。我只想就这么过下去,也就没有什么指望了。可是就在这时,玉梅忽然来找我,我一下子呆了,只觉是做梦一样。她说她这十二年来,是去了辽国,一切都想开了,而且过得很好。我当时什么也没有多说,也许在面对她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的掩饰,所以她从我颓废的神情中,发现我没有了武功,很是震惊。但她在帮我查了病情以后,却告诉我,说我的武功可以恢复。我又惊又喜,但又难以相信。为了恢复武功,我可是想尽了办法,终是无有成效。我问道:一真的有办法吗?‘,她微微一笑,说:一你为了练功,便使用了许多奇药辅助,是不是?‘我一惊,道:一你怎么知道?‘她说:“这一点东西我不知道,那还叫赤练魔女吗?你中了药毒,所以才导致体内功力全失,而且每在圆月之夜,身上毒性发作,便痛不可言。‘我又惊又骇,没想到她只稍稍一看,便将我的病情看了个透彻,无不佩服之极。她又说道:一只要我施以本门的毒解还毒之法,去除你身上的毒,你的武功便慢慢就可以恢复了。’我当时可真是欣喜欲狂,恨不得抱着她大笑三百声。”说到这里,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光景,满脸尽是喜悦之色,但瞬即却又回转一片黯然。 萧瑶这时对他的话渐渐也多有相信了,只是想到十二大师,不觉甚是痛心。 柳长风道:“所以玉梅便教我以十二香之法,在百花园栽种了百余种奇花异草,这些花草都是严寒苦恶之地所长,多有毒xg,有的自然也是没有毒的,玉梅便一一教我施为,说是等到一年半载,这些花草毒xg形成,便可以采药为我还毒医治。过得半年,她便将我身上的毒全部激活,使得我的痛苦更为深重,每三日便发作一次。我惊惶之下问她缘何如此,她却说,这是除毒的初期特征,这些痛苦你得先忍忍,到后面渐渐就轻了,那才是根治之期。所以她才又说,要趁这段时间去寻找当年的那仇人报仇,等报完仇,就回来将我身上的病彻底治好。我见她去意已决,自然也不好阻拦,只是自己不能去助她报仇,未免有些懊悔。但谁知道,她这一去,竟又是再也无任何音迅。” 萧瑶心道:“原来我师父说是要去见一个人,却是这个柳长风。只是她去找十二大师报仇,又如何会被关在百花园的地底之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六 一错再错 萧瑶想着便缓和了语气,问道:“那后来又是谁将我师父关在了百花园的地底下?” 柳长风原本爱意无限的眼光一下子又充满了仇恨,望着那两抬大轿慢慢走过去,愤然的望着宋春花,憎恨的说道:“就是这个溅女人,她竟然那么歹毒的心肠”说着一把便将宋春花从轿子里拉了出来,似乎是费了极大的劲,脸都涨红了,又指着瘫软地上的宋春花,又道:“玉梅这次回来,虽然是来见我,但也是光明正大的要助我疗伤,哪知这个女人她心怀妒恨,表面上对玉梅极好,玉梅哪里知道她心怀歹毒,所以不防之下,竟被她下了,将玉梅偷偷擒住,关在那百花园地底之下。” 武琼花道:“就是如此,未必你百花园的地底下有暗室你竟不知道吗?”柳长风叹道:“我怎么不知道,但我自武功全失又哪有心思去管其他之事,再说那暗室原也是我们庄子用来藏酒的所在,而这庄子里一切都是何管家夫妇打理,我自然就百手不管。只是谁会料到,这何东来这个畜牲竟然也和她勾结在一起来做这伤天害理之事?”愤恨之极的又将何东来从轿子里拖了出来,只气得直喘粗气。 何东来脸色死灰,道:“庄主,这不是我的主意,这一切都是夫人挟迫我做的!”柳长风吼道:“她挟迫你?她拿什么挟迫你?”何东来满脸敬畏之色,望了武琼花等人一眼,道:“这这”柳长风怒道:“到了这份上,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快说?”何东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庄庄主不在家时,小小人跟夫人行了行了苟且之事” 柳长风一听,怒不可竭,道:“你你”一脚将他踢倒,自己也往后跌得一步,气得不行,本想将夫人宋春花踢几脚,但这么多人在场,终是忍住满腔怒火,又对何东来道:“那后来你便如何做的,老实说来!”何东来垂头丧气的道:“夫人就以此要挟我,要我帮她抓住佟玉梅,然后又将她偷偷的关在百花园的暗室里。夫人说,这样关着她,那是白白养她,那可是太便宜她了。于是夫人又说又说”柳长风道:“又说什么?” 何东来欲言又止,道:“夫人又说说我对她好,她也对我好,为了要报复庄主你对她的背叛,她便要要我每隔几天下暗室去去强她” 武琼花四人听到这时,无不愤怒之极,心道:“这对狗男女简直是丧尽天良,竟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实是可恨!”萧瑶脑袋“嗡”的一响,天旋地转,想着师傅佟玉梅这几年所受的屈辱,更是心如刀割,一时脸色苍白,呆在那里连话也说不出来。 柳长风颤颤的走到宋春花面前,痛苦的道:“你也是一个女人你怎么就这么狠毒啊?”宋春花满眼仇恨,神色鄙夷,咬牙切齿的道:“柳长风,你背着我去爱别的女人,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你妻子,我怎么能容忍你去和别的女人鬼混?所以我恨你,我好恨你,我就要你的下人背着你玩你的女人,让你为当初的所作所为后悔!哈哈,怎么样,柳长风,你的两个女人都叫别人玩了,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可悲吗?哈哈哈哈”说着疯狂的大笑起来。 柳长风望着宋春花,满脸憎恶,仰天悲叹道:“玉梅,玉梅,是我害了你啊!”从轿内取过一把单刀,冲宋春花道:“你做出这等丑恶之事,玉梅只是来为我医病而已,你竟害得她受尽屈辱,当真是罪恶难容!”宋春花见他一副怒恶之状,脸色惶变,浑身颤抖,道:“柳柳长风,你你不是说说不不杀我的吗?”柳长风喝道:“不杀你何以为玉梅解恨?”提起刀来,一下子将宋春花杀了。 何东来一见,脸色大变,嘴角蠕动,似是想说什么,终是咬咬牙没说。柳长风走了过去,说道:“我待你可谓不薄!”何东来叹道:“一错既成,后悔也是不及,你要杀便杀我好了!”柳长风提着单刀,手不停的发抖,道:“何东来,你我情同手足,但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你做出这等可耻之事,那也怪我不得。”一刀斩落,便也将何东来杀了。 武琼花四人见他一瞬间便将他夫人和管家一并杀了,其行事果断决裂,只觉骇然之极。柳长风又将单刀往萧瑶面前一递,呛然道:“萧姑娘,事以至此,你若再有疑异,我也无法。毕竟我与你师父曾经也是恩爱一场,这等大错终因我而起,你要是觉得毫不解恨,便动手将我杀了,我绝无怨言。” 萧瑶一把抓过单刀,却又无法下手,只是说道:“我我便信你,那那抢走我师父的和尚又又是谁?难道不是你派的么?”柳长风颓丧道:“那决计不是。”萧瑶茫然若失,道:“那那又会是谁呢?”武琼花上前,微声道:“四妹,事情总有明白的时候,既然佟前辈的仇也报了,我们就走吧!”麻十九妹忍着呕吐的感觉,也道:“这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四人不再理会柳长风,转身便走,忽听柳长风叫道:“萧姑娘,请留步!”萧瑶冷声道:“还有什么事?”柳长风道:“萧姑娘,我对你师父所受的苦难,那是以死也莫赎其罪。我老朽残躯,今落至此惨事伦常,本无生之欢念,只因一双儿女尚未成家,且得以蝼蚁之命,得苟延残喘,今厚着老脸,能否恳请姑娘看在我与令师往日情份的面上,施以援手,解了我身上多年的毒噬之苦?”言语之中极尽乞怜,似乎若不是旁边有人,只怕要跪倒拜求。 萧瑶犹豫了一下,不觉往武琼花和左明月望去,见二人微微颔首,心中想道“看来他所说的也是真的了,而此刻又遭此家庭巨变,就冲他对师父那份情义,尚如此顾念tian犊之情,也不失为一个博爱的长者,我便助他除去毒噬吧!”想着微声说道:“你明日到这里来等我。” 柳长青心中一喜,但脸上毫无表露,说道:“多谢姑娘!”又对武琼花道:“武先生,左少庄主,你们身上有伤,不如去我庄中居住,或许更有利于疗养!”武琼花道:“多谢柳庄主,我看就不劳烦了。”柳长风自也不勉强,又对萧瑶诺诺言谢,待他们走远,这才重重吁了口长气,老态龙钟的脸上,顿时渐展容光,不觉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而他手间,却是早已攥了把冷汗。 四人回到居所,心中无不感慨。左明月只觉背心伤口疼痛,掀开衣服一看,只见有血溢出,却是伤口创裂。麻十九妹又慌了起来,免不得又心疼的唠叨两句,但却柔情无限。到得晚上麻十四回来,听说柳长风的事,极是震惊,连连说道:“这决不可能,这决不可能!”但心中却又唏嘘,想道:“十二哥怎么可能会对佟玉梅做了这种事呢?”虽然一百个不相信,但一联想到十二大师那种悔恨之极的神情,不免心中又动摇。 第二日,武琼花和萧瑶左明月等又来到那片树林,柳长风早已巴巴候望,眼见对方赴约前来,不胜欢喜,就往日那种倨傲矜持的神态早已荡然无存。只是他这时形貌却比昨日更为枯槁,仿佛一夕之间又苍老了十余年光景。 萧瑶和武琼花不觉极为惊异。柳长风却沮丧道:“昨晚身上噬毒发作,痛了一夜,早上才消停。”萧瑶也不与他多说,便以还毒之法,从他身上七十二个穴位,以冰片注入。她这时的手法比起当时为神农奕的妻子还毒更为繁复,是以经得一个时辰方能完成。 柳长风这时通体毒性从血脉和骨骼之间全部激活,仿如群魔乱舞,只见他手臂和脸面尽是深紫幽黑,而且暴凸的筋脉,极是触目惊心。 萧瑶度了他的脉象,微一思索,疑异道:“你这身上的毒xg颇为怪异,倒多半是我师父运用的特有毒xg。”柳长风叹道:“你师父当初说是要先以毒攻毒,才可再全面清淤,便在我体内施了一种类似化除功力的毒药,若不是贱内勾结何管家暗害于她,又何至于我这几来所受的痛苦竟是日倍加重,如今一切还望姑娘垂怜,施以妙手回春,解救我脱于苦难,定当感激不尽,必将竭诚图报!”萧瑶轻轻“哦”了一声,微微道:“你是有名望的高人,如何会借助激越的药物来练武功呢?”柳长风冷汗长流,惶愧无极,道:“说来真是汗颜,今让姑娘见笑了。” 萧瑶也不再说,便为他定性理药,然后才写了六七种药方,药味十之都可以从百花园里提炼得来,其他数种虽然奇异,但以他柳家的在世影响,自然也是手到拿来。萧瑶写好药方,又教他药种提炼和用药方法。柳长风连连赞道:“你师父的十二香果然奇妙,她当时教我栽种花种之时,我说普天之下,以诸恶之毒配以十二节气的各种花香为用毒解毒,非你佟玉梅为第一人矣。你师父说,若不是你以你的情义感化我,我这些毒也只会害人,哪会救人呢?”说着重重一叹,又道:“所幸萧姑娘深得令师真传,若是你师父知晓,说不得多高兴呢!”萧瑶听着心头一酸,不觉黯然叹息。 柳长风望她脸色,便知她挂念师父,说道:“萧姑娘,莫不是想起你师父了吗?”萧瑶点了点头,道:“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柳长风叹道:“姑娘无须多虑,我早已派人四处打听,想来以我柳庄的人手,总能探得令师的踪迹,只要一有消息,我无论如何是要救她回来的,到时我会派人通知姑娘知道。” 萧瑶叹道:“多谢柳庄主了,没什么事,我们也得回去了。”柳长风目光流盼,期艾的道:“姑娘,我这身上噬毒不知多少时日方可痊愈?”萧瑶道:“你当日练功之时,辅以奇药来练功,也即功力越深,药xg融入筋骨的激烈反噬之能也就越重,所以你这些噬毒要想出除,切不可贪求快捷,否则你当初走火入魔之象定然重现,到时筋脉寸断,便不可救了,所以你非得慢而得宜,多费些时日不可。” 柳长风目露失望之色,叹道:“多谢姑娘提醒!”心中却想:“顶多待得一年半载,我体内噬毒除尽,血气精元便可如春后大地复苏,要恢复功力便容易之极了!”他心中窃喜,望着武琼花和萧瑶不觉嘿嘿笑出声来。 转出树林,萧瑶说道:“大哥,我总觉得奇怪,就算我师父要为柳长风治毒,为什么会用散功的毒药呢?”武琼花道:“你是怀疑他在骗我们吗?”萧瑶道:“我们是不是太冲动了,就这么容易相信他的话?”武琼花道:“他夫人和何管家都承认了,而且他出手毫不留情,便将二人杀死,想必也不会假了。”萧瑶叹道:“正因为他毫不留情,所以才让人怀疑,我心中这几天总是好乱,当时也没有多想!” 左明月一直默然无语,这时忽然说道:“我曾听十四哥说过,佟玉梅的十二香之所以称为十二香,原是她听从十二大师言道去毒留香的缘故,这会柳长风说来便又是一个样了,这到底是真是假,还真不好分辨?”武琼花道:“莫不是欲盖弥张?” 萧瑶还没有回答,便见一个少女从一株大树上跃了下来,说道:“本来就是欲盖弥彰,我看这老头总不是个好人!”武琼花一见,顿觉头都大了,但也没觉得怎么讨厌,微感诧异的道:“姒小敏,你怎么还还在?” 姒小敏小嘴一嘟,似怒还嗔道:“大哥哥,你什么意思嘛,什么我怎么还在,难道你非要我不在?”武琼花道:“不是不是,我是的意思是说你怎么在这里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七 狄平的棺材 左明月这时也认出这少女来,识得是去青城参加卖刀大会的路上遇上的美少年,说是武琼花的朋友。不过这会小兄弟变成了小姑娘,还真是令他微感诧异。萧瑶悄声道:“三哥,她是谁啊?”左明月笑道:“大哥的一个小朋友!” 姒小敏审视了三人几眼,最后将目光落在萧瑶面上,惊啧几下,赞道:“姐姐好美啊,我以为我漂亮,原来姐姐还要漂亮,真是羡煞人!”萧瑶脸面一红。武琼花道:“姒小敏,你又来干什么?”姒小敏笑眯眯道:“怎么,那么怕见到我,对我做了亏心事,是不是心虚了?”武琼花心头怦怦直跳,想起那晚在床上弹指刹那间的柔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呐呐的道:“你又来瞎说?”姒小敏吃吃笑道:“我瞎说了吗?大哥哥,你不会不负责了吧?” 左明月和萧瑶听得惊诧莫名,都不由愣了愣。姒小敏又走到二人面前,向二人分别作了个揖,说道:“小妹姒小敏拜见三哥四姐!”左明月连忙道:“姑娘,不敢当,不敢当。” 姒小敏脸色一变,道:“怎么,觉得我配不上你们?”左明月道:“姑娘误会了。”姒小敏幽幽道:“我就那么讨人厌吗?谁都不喜欢我。虽然在卖刀大会上我没能跟你们同甘苦共患难,但我不也是帮过你们吗?虽然帮不上大忙,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嘛”左明月道:“姑娘,你多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萧瑶道:“是啊,小妹妹,我们都被官府通缉了,你要是跟着我们会很危险的。”姒小敏神色顿时大好,道:“那怕什么,这猫捉老鼠的游戏我又不是没玩过”三人又愣住。 姒小敏自觉失言,嘿嘿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大哥三哥四姐都是大英雄,我只是个比喻而已比喻而已。啊不是不是,怎么能比喻成老鼠呢?应该只是形容而已。”又觉不妥,连忙改口道:“还不是还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跟着你们不怕危险不怕困难,反正我便是你们的五妹了。” 武琼花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左明月面带微笑,萧瑶望了二人一眼,莞尔道:“好吧好吧,既然是大哥的小妹那便也是我的小妹!”姒小敏大喜,奔过来一把抓住萧瑶的手,连声道:“还是四姐好!” 忽然,听得林子里传来一声冷笑,一人一驴从树后转了出来,七少爷道:“丫头,你以为攀上他们我便不敢抓你了?”姒小敏笑道:“你一路之上老跟着我们,我一个人还真怕你来抓我,不过现在不管你敢不敢最起码我们人多吧?”七少爷点了点头,道:“你这点小聪明只怕也保不了你,等我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杀死,你怎么跑也跑不了。” 武琼花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七少爷道:“至少你们在明我在暗,是吧?”武琼花道:“的确是够卑鄙的了,不过又何足惧?”七少爷道:“不管你什么想法,但现在我对你已改变了主意,不会再一路追杀你。当然,如果你不循规蹈矩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武琼花一听他说“循规蹈矩”四个字,不觉心下一动:“莫非他这话别有所指?” 七少爷又走到萧瑶面前,说道:“萧姑娘琴技无双,着实令人佩服。不过在卖刀大会上,我的笛声敌不过你的琴声,我是非常不服气的。”萧瑶冷冷道:“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再来比一比?”七少爷从身后取出弟子,笑道:“在下正有此意。”萧瑶道:“好,听说你的笛子能把一人一马吹成骷髅,我倒还真想见识见识一下。”七少爷道:“一人一骷髅,一马一糊涂而已,不足挂念!不足挂念!如果姑娘执意要看,那在下也只好故技重演了。”说着置笛如唇,便要吹起。 姒小敏神色一变,便躲在武琼花背后,怕怕的道:“臭老七,你又想把谁吹成骷髅?你走远了吹去,讨厌死了!”七少爷呵呵笑道:“我最喜欢小姑娘害怕的样子,越是害怕就越容易被吹成骷髅。”他的嘴唇血红,浅笑中露出一线白森森的牙齿,使得姒小敏更加害怕了起来。 武琼花靠近萧瑶,萧瑶这时已摆好瑶琴,武琼花道:“四妹,小心他的笛声。”当日之所见,至今令他心有余悸。萧瑶点了点头,道:“知道。”左明月道:“到现在我还真难以相信。我查过很多典籍,都没有过这种记载。一道笛声能杀人,但绝不会令人变成骷髅,我的猜测是” 他还没说完,笛声便已响了起来,笛声带着鬼哭狼嚎的崩裂突然使得平静的林子里充满了沟壑,流沙辗转,发出一道道刺耳的流光。流光婉转,萧瑶的琴声伏地而起,婉约中带着一曲绝妙的声乐破云而出,使得大地仿佛回春。 姒小敏小心翼翼的道:“大哥,好怕。四姐的琴声是什么曲子,这么好听,能不能破了七少爷的笛子?”武琼花道:“我也不知道。三弟,你刚才说猜测是什么?”左明月道:“我曾见过一本奇书上记载有” 忽然,只听见不远处有人大声叫喊:“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武琼花微微一惊,道:“这人声音好熟!”左明月道:“走,看看去。”二人又不放心萧瑶,便对姒小敏道:“你就在这里。”姒小敏怯怯道:“怕怕,我才不留。”左明月道:“大哥,我在这,你去看看。”武琼花点点头道:“也好。” 他和姒小敏闻声赶去,不觉愣了一愣,只见一辆牛车翻倒在大路边,一具坳黑的大棺材掉落在水沟里,一个年轻小伙子正在旁边急得跳脚大声叫喊。那小伙子一见到武琼花不觉大喜,挥手跳脚叫道:“武大爷,武大爷!”待看到姒小敏时不觉眼睛一亮,也不知道看没看清楚,又叫道:“温夫人,温夫人。” 武琼花仔细一看,方识得是凤凰镇“高升酒楼”的瘦伙计狄平。狄平这会看到姒小敏,才知道是认错人了,脸面一红,倒有些不好意思。哪知姒小敏三步两步走过去,笑眯眯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叫我温夫人,你看我象温夫人吗?”她已猜出他口中的温夫人自然指的是温柔。 狄平嘿嘿一笑,道:“不像不像,我看错了。”姒小敏道:“那你认得我们咯?”狄平道:“那当然,老熟人了。”姒小敏道:“好像我跟你不熟嘞!”又围着牛车转了个圈,指着棺材道:“你这是干嘛?这是什么玩意儿?”狄平眼睛圆了圆,道:“你不认识?”姒小敏摇摇头,又上前摸了摸,笑道:“我哪见过这东西,是啥嘛黑不溜丢的。” 狄平抓了抓头,道:“这也没见过?奇了怪了,只要是人,怎么会没见过棺材?”姒小敏嬉笑道:“我是小妖精,你说我见过没有?”狄平一呆,直望着姒小敏,吞了口痰道:“你真是小妖精?”姒小敏道:“废话,这棺材干啥的?”狄平心想,她果然是不知了,便道:“装死人的。” 姒小敏吓了一跳,一下子又躲在武琼花背后,探出头来问道:“啥死人,别吓我?”武琼花暗暗好笑,也不知这丫头啥来头,怎么会不认识棺材呢?便对狄平道:“你怎么在这里?这棺材是怎么回事?”狄平脸色沮丧,道:“唉,别说了,这棺材掉下去了,我推都推不动,能不能麻烦二位帮我弄上来啊?”武琼花道:“你拖着棺材干什么?”狄平脸上顿现激情倾慕之色,却又黯然道:“唉,说了你也不知道的。” 武琼花也懒得问他,走近沟旁一看,见这棺材似石非木,不觉叫道:“呀!这不是那睡墓人神农奕的棺材吗?”狄平爷惊诧道:“你你认识吗?”姒小敏眨了眨眼睛,想问又不敢问。 武琼花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狄平喘了口气,道:“你们认得那是更好,来先帮我弄上来吧!”摸了根绳子便要往棺材上套。姒小敏早跳了开去,道:“死人,我怕!” 武琼花道:“行吧,我帮你弄上来。” 这时,左明月和萧瑶二人也走出林来,问道:“大哥,怎么回事?”武琼花道:“没事。三弟,四妹,那七少爷呢?”萧瑶道:“他走了。”武琼花便也没再问,对狄平道:“你让开。”萧瑶道:“大哥,你的伤还没好呢!”武琼花道:“差不多了,没事。” 狄平望着萧瑶,惊诧于她的美貌,早已痴得呆了,心中想道:“这美女也真多啊,怎么都围着他转呢?他有什么好?就这么待女人见爱?”想到温柔,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忿之意,暗道:“温姑娘呢?怎么没看到她?难道武大爷因为温姑娘生病已厌了她便把她抛弃了?”想到这里,呼吸又急促起来,一颗心也不知是喜是忧。 这时武琼花选了地势站好,暗运内力,激起体内飞天的真气,顿时双臂贯满力量,双手在棺底一托,只觉棺材极重,只得又增加了一分内力,那巨棺便立时被托了起来。 狄平见他双手将巨棺托起,不觉又惊又骇,嘴圆眼圆的道:“原来你也有好武功!” 武琼花将棺材从沟下托起,纵身一跃,便上了大道,身子晃都没有晃一下。狄平慌忙驾好牛车,武琼花这才将棺材轻轻放在车板之上。武琼花调运气息,微红的脸色便即复原,这才收手,不觉吁了口气,道:“好重的棺材,想那神农奕天天举着这么重的巨棺,其臂力之惊人,只怕天下无人能敌!”心中甚是佩服。萧瑶道:“大哥,你感觉身上怎样?”武琼花道:“刚才只觉伤口有丝丝疼痛,不过不要紧!”他又问狄平道:“狄兄弟,你这棺材是从何而来?又要把它运到哪里去?” 狄平长叹不已,说道:“武大爷,既然你们认识他,我也就直说了吧。我不知道这举棺材的那人叫什么名字?你刚才好象说他叫神农奕?”武琼花道:“正是,他叫神农奕,来自湖北神农架。”狄平道:“那就是了。我几个月前在我老板的店里见过他,那天正下大雨,他为了追赶一个黑衣人,要抢夺什么《九件衣》,我记得跟你说了的。当时他如天神般神勇,只那一跺脚,雨点纷飞,便将厚厚的门板射穿几个窟窿。啧啧,那功夫乖乖的好啊,我当时佩服之极,心想要是我能学得他这般功夫,那该有多好啊!”他边说边手舞足蹈,甚是陶醉,又道:“他当时去得极快,象闪电一样,我心想,要是能找到他,我非得拜他师父不可。可是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心中只后悔得要死,当时怎么就没有追他去呢?哪知这事也真奇怪,六天前我被那戴胖子给辞退了,只得卷起铺盖走人。没想到天下的事就是这般巧得很,那晚我心情不好,喝了酒醉得不行,便到处瞎转悠,竟然又教我碰上了神农奕。他当时举着棺材,走路一晃一晃的就好像要摔跤的感觉。我当时没有认出他,又是鬼夜深深的可是怕得不行,那酒疯一下子吓醒了,心想,乖乖的我不是踩了狗屎走霉运啦?哪知一个念头,他身子一歪,棺材从手中脱落摔在地上,他人也一个趔跷,摔了个狗刨。”萧瑶听他说话不是粗口,就是啰嗦,不觉直皱眉头,心道:“又是一个口若悬河的家伙。” 武琼花心中一格登,暗想道:“神农奕举着棺材,纵横掠跃,身体力行,无不浑然天成,怎么可能会摔跤呢?难道他受了重伤?” 狄平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喉,象说书一样,又接着说道:“我见他摔跤,又吓了一跳,正值奇怪,哪知他一下子爬起来,扑在棺材上抽抽噎噎的痛哭起来。我心想:一你这人也是的,我丢了工作都没哭,你摔了一跤,顶多痛了而已,却哭什么哭啊?真是乖乖的倒霉。”他说着话脸上便露出一副倒霉的神色,仿佛比踩狗屎还要倒霉。 武琼花忍不住笑道:“你看看你,先拣主要的说吧!”狄平煽笑道:“是是。神农奕他当时只是哭啊哭的,那天昏地暗,哭什么我的夫人啊,让你冤死这么久,我却没能为你报仇,如今我被楚江南那厮暗害,只怕性命不保,也只能做个冤死鬼来陪你啦!”武琼花等同时一惊,道:“怎么是楚江南害他?” 狄平道:“岂止是害他,那是要他的命,一把断剑就插在他心窝里。”比了个手势,又道:“他说着话便吐了口血,我见他可怜,便冒着极大的危险走近去,问他:一喂,那个哪个,你要我帮你吗?‘,他艰难的望了我一眼,我也借着淡淡的月光认出了他来,我不觉又惊又喜,心说我的乖乖,我敬佩的人怎么在这里啊?只可惜却是要死了,心中顿时很是失望。神农奕他便望了我一眼,问我道:“一你是谁?‘我说道:“一我见过你的,你不认得我?那天下大雨,你追一个黑衣人,来到一个酒楼,你还把那酒楼用棺材一撞,撞塌了一边呢?我当高兴死了,太感谢你啦,你知道不,我那老板可是坏的要死,那天扣了一天的工钱‘我只顾说话,却不见他只出气多进气少的份。他见我那么多费话”说着嘿嘿一笑,又道:“他就一把抓住我的手,说道:‘帮我一个忙。’我说:“一英雄,你是我的偶像,你说什么,我帮你。‘他艰难的点点头,摸出一张也不知是什么皮,上面画着图和字,说道:一我等下躺在棺材里,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打开,按着图上所示,送我去神农架,等到了那里,我自会报答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八 多出来的五妹 武琼花等人虽觉神农奕行事诡秘,但也没有多问,望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棺材,想着狄平说他受了重伤,也不知他在里面是生是死。 狄平望了他们一眼,又接着说道:“我当时心想,你都要死了,又如何来报答我?莫不是怕死了没人收尸吧?但我固然这样想,说什么他也总是我的偶像,我心里老大的佩服他,如今他今日落难,生死未卜,我又怎能无动于衷,便索xg咬咬牙,答应送他去神农架。他一听却傻笑了起来,满口血往外直扑,连说两个一好“字,这才将xi一ng口的断剑拔了出来甩在一边,又拼力将棺盖推开,然后才爬了进去。”他语气一顿,神情也忽然诡谲起来,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接着道:“两位大哥大姐,你猜我在棺内看到了什么?” 武琼花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索然叹道:“不必废话,便说吧!棺材里是他的妻子。”狄平惊诧不已,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哇,你们真聪明,一猜就猜到了。我跟你说,我一看到这死人,你想这深更半夜的谁不怕啊?而且又加上一个快死了的。我当时怕得腿发软。那神神农奕又说道:一把棺盖盖上,后面无论何时都不允许再打开了,一直到神农架就可以了。‘然后他便躺了下去。我当时真后悔为什么要答应他呢?唉,这真是没法,咱虽然人穷,但精神饱满,说话总得算数不是?只得硬起头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棺盖合上。”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接着道:“可是下面问题就来了,你想要运他这口大棺材,我说什么也是搬不动的。这一来可急坏我了。不过你别看我笨,这时总算想到一个法子,那就是花了我一个多月做工的银两,去临近敲了家农户的门,结果差点被他们当贼打,所幸我能说会道,总算说动他们卖了一辆牛车给我,又免费帮我将棺材抬上车,可是你知不知道,这叫啥子年头,他们帮我一抬完,我的乖乖,说好了不要钱的,现在全翻了脸,要我给钱,说什么我们帮你做事,怎么能不付哦”突然面色一变,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武琼花,立时捂住了嘴。 武琼花微笑道:“放心吧,我帮助了你,不收你钱。”狄平这才一拍胸口,松口气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了,那农户找的几个地痞来帮的狗屁忙,把我的几个月的工钱都掏去了,临了还说:一小哥,啥时你家再死人再来叫我,俺们全免费!‘,我当时都想哭了我都,这一没钱可如何是好。没辄,既然答应了人家总要做到,我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叹口气,显得很落难的样子,又道:“哪知祸不单行,今日走到这里,路上一个坎坎,车子一下子翻了。我正急的要死,恰好听到林子里鬼叫鬼叫的,吓得我只以为鬼来了,不想转个背又听得好动听的琴声,我便想是谁在那练嗓子弹琴呢。于是只得大喊救命,哪知却把你们叫来了。看来这天下的缘分终归是来了躲也躲不过,否则我想见到神农奕,怎么一转眼就见到了,不过却快死了,嘿嘿。”他本想说,幸好你们是活的,只是这话难听,他干笑两声便没说。 武琼花总算听他长编大论的说完,不觉暗暗好笑,便在身上摸了一下,却一两银子也没有了。萧瑶出门之时,带的银物颇丰,在入宋境过关时换成大宋钱庄的银票,兑了一大把,约有五万两,这些天下来也用了不少,所剩的自然也是绰绰有余。她掏出一张千两的银票递给狄平道:“就冲你这份热心,这一千银两你拿去,但你得一定要送他到神农架,知道吗?” 狄平惊得险些跳了起来,他生平从未见过这千两的银票,捧在手里不觉左看右看,说道:“美人姐姐,你放心吧,我就是舍了性命自然也得送他去神农架。”萧瑶脸面一红,便不再说。姒小敏嘻嘻笑着,也不知啥个意思。 随后武琼花和左明月又说了几句顺祝的话,便告别狄平而去。走得几步,狄平忽然又追问道:“武大爷,那温夫人呢?怎么没看到她的人?”他从来都是称温柔为温夫人的。那时他都会想,要是我能娶个温夫人多好啊!为此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戴老默为何见鬼的狠狠的在精神和上打击了他一顿。他甚至想,温姑娘又不是你戴老默的老爹,你那么护着她干啥? 武琼花愣了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狄平嘻嘻一笑,又道:“美人姐姐也好漂亮。”又压低声音,说着只自己能听得见的话道:“不过我就喜欢温夫人的温柔,自那一次她来我们酒楼吃饭,我就暗暗喜欢,可惜我喜欢也没用,她是别人的女人。” 四人沿原路返回,但想着神农奕对妻子的情义,又落得如此收场,不觉甚是黯然。姒小敏几次都想说话,但见气氛深沉,便只好忍住不说。 回到住地,正是午时,麻十九妹早已备好饭菜,等候他们回来,一见到左明月便连忙上前询问,又在左明月身上左看右看,没觉着有什么不妥才放下心来。等目光落在姒小敏身上,不免一愣,那神色就是:又多了个女孩,她谁呢? 姒小敏倒察言观色,连忙亲热的叫道:“三嫂好,我是大哥三哥四姐的五妹!”麻十九妹虽然性情直率,此时闻言之下顿时满脸绯红,心下暗喜,微声道:“哦五妹”显然对这突然出现的五妹颇为意外,因为她压根儿就没听说左明月与武琼花等人结拜还有个五妹,也更没想到这个五妹却是硬赖上来的。 过得不久,外出探听消息的麻十四也回来了,神色甚谨,说道:“楚江南下令四处在搜查我们,已往这边搜来了,看来咱们又得搬地方了,真是悲剧啊!”麻十九气哼哼的道:“那个死楚江南怎么这么讨厌啊?”麻十四道:“我已备好了马车,我们这就走吧?”麻十九妹叫道:“不是吧,饭还没有吃啦?真是漠视我的劳动成果。”麻十四道:“你的劳动成果有的是表现机会。” 四人来到外头,一辆马车便停在院外门口。麻十九道:“这么小的马车怎么坐得下这么多人?”麻十四道:“你可以选择坐另外一辆马车。”麻十九妹妹想都没想,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连声道:“不不不,我才不坐那可怕的马车呢!明月哥哥,我们就坐这辆吧!”说着拉了左明月的手就坐了上去。 麻十四所说的另一辆马车其实指的是武琼花的骷髅马车。这骷髅马车在柳庄门口突然出现,使得武琼花颇为意外,同时也意识到这辆马车是不是已成为了自己力量的一部分。这就如同传说中某些神将的坐骑,唤之即来呼之即去。所以武琼花尝试着在心底默念了一下,但骷髅马车并没有出现。他这时觉得有些奇怪,骷髅马车明明是在明月山庄门前的河底里的,又怎么会突然跑到柳家庄来的呢?而它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在柳家庄?他突然想起在长江底那赤脚飞天女子说这骷髅马车是有思想的话,她的意识无疑是指骷髅马车是具备有神通的能力的。 这时麻十四已驾着马车走了,姒小敏急道:“喂喂,他们走了,我们怎么办?我不是一路看到你有骷髅马车的吗?怎么不见了啊?”武琼花也想不明白怎么不见了骷髅马车,象前时在幕阜山那般呼唤,也没见骷髅马车出来。这一下他更加糊涂了,还是萧瑶聪慧,说道:“大哥,你还记得七少爷在树林里说的那句话吗?” 武琼花想了想,记起七少爷的说的那些话,其中七少爷说道“一人一骷髅,一马一糊涂”,这句话本身就有些令人糊涂,而且似乎颇有深意。武琼花想来不觉只在心底默念了两遍,本也不打算去细作推敲,但他一念完,奇怪的事就发生了。只听远处一道哗啦的声响,仿佛是什么东西破水而出,跟着一辆马车便哼哈的从屋后转了出来,正是那辆骇人的骷髅马车。 姒小敏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喜道:“哈,果然是骷髅马车。” 武琼花呆在那里没有作声,心里惊得难以相信,这句话明明是七少爷说的,难道会是召唤骷髅马车的秘诀?不过他觉得应该是巧合,否则作为敌人的七少爷怎么会告诉他这样一个秘诀? 姒小敏这时已跳上了骷髅马车,似乎兴奋得忘记了骷髅的可怕,大声叫道:“大哥,四姐,快上来啊!三哥都走远了!”武琼花和萧瑶都微微一笑,便也上了马车。在后车厢坐定,姒小敏叫道:“都坐好啦,我要赶马车了!”说着也像麻十四那样挥手扬鞭,但她只是空手,也没有鞭子。不过事实上,马车不用她赶,便已腾云驾雾一般向前驶去。 姒小敏兴奋得不行,这骷髅马车不但快,而且很稳,令得她不住的惊叫。 武琼花无奈的笑了笑,萧瑶问道:“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大哥,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啊?”武琼花又愣了愣,他第一次认识姒小敏,姒小敏就躲在他被窝里,这叫他怎么说? 马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窘迫,萧瑶也没有追问,便换了个话题,道:“大哥,你是亲眼看到七少爷把一人一马吹成骷髅的吗?”武琼花道:“是啊,太可怕了。”萧瑶道:“那你能把当时的情形说我听听吗?”武琼花道:“那情形实在太恐怖,四妹,还是不说了吧?”萧瑶道:“大哥,我不怕的,我倒看看七少爷是怎么会把一个人一匹马吹成骷髅的?” 武琼花一怔,扭头望着萧瑶,道:“怎么,四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萧瑶微笑着点点头,道:“刚才在树林里,我感觉着七少爷的笛声似乎在向我们传递了一个讯息。”武琼花道:“什么讯息?”萧瑶道:“他好像是在告诉我他是怎么把人和马吹成骷髅的。”武琼花又怔住,半天才道:“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让我们知道呢?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不明智的。”萧瑶道:“我也想不通,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武琼花道:“好,我说你听。”当下他便将那日七少爷吹骷髅的情形说给萧瑶听了,萧瑶待听到车夫和马身上的皮肉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时,便说道:“果然是这样的。大哥,这不是妖术,而是七少爷过人的本事。看来这七少爷不简单,只怕他的师父便更可怕了。”武琼花心头颤动,他又想起来了师兄卫魔道,难道他真的没有死,而这七少爷和其他死去的几个少爷真的是他的弟子?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出这样几个少爷弟子?这样的少爷又到底有几个呢?如果一切照这样发展,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歌声,却是姒小敏在唱起歌来。她声音圆润,唱起歌来十分动听,就如那树林里的百灵鸟儿。骷髅马车行驶甚为神速,她的歌声随着树影流光在山道间起伏,充满着无忧无虑的欢快。不大一会,他们终于追赶上了麻十四的那辆马车。 温柔这时也坐在马车上,她不辞而别离开武琼花,便是要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便是他的义父曹彬。 她对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沟壑的老人,正是当朝大将军,也是她的义父曹彬。 曹彬满目慈爱的望着温柔,叹了口气道:“你真的是变了。”他这种语气充满了怜悯,又充满了失望,让人听到心中仿佛只能是无比的愧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十九 左右为难 温柔坐在那里垂着头,仍然没有说话,她的心里充满了痛苦和矛盾,可却对任何人又无法说。 曹彬定定的望着她,轻声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温柔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义父,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很爱他。”曹彬叹道:“我也没有反对你去爱他,否则这三年来我又为什么不派人去把你接回来?因为我相信你的选择。” 温柔心头一痛,曹彬的话无疑象根针一样,令她心痛,更觉得对不起他。曹彬缓缓的道:“但是你这次不该救了左明月的,他是前朝余孽,这些年来,他柴家后人中,唯有他一直在蓄谋反宋兴周,皇上虽然凭着良心有意要保全他柴家人,但象他这样的人,那是绝对放不得的。”顿了一下,又道:“据说那四川的麻家人又赶来救走了他们,是不是?”温柔道:“是!” 曹彬道:“”这麻家的族老原本是当年小符皇后所组建的十五名绝地武士之一,后来太祖立国,十五名仅存的几名武士四散各地,麻家族老便入了四川隐居,成为了麻家一族。这族人虽少在中原露面,但在川地却是鼎鼎大名。当年周室灭亡,便有柴氏遗孽入川避祸,那大约是左明月的父亲吧,我带兵前去追捕,结果遭麻家袭击,险些命丧荒山。所以皇上也有意要铲除麻家。如今你为了武琼花而救他们,你说你这样做,叫义父如何向别人解释?” 温柔抬起头来,望着曹彬充满失望的脸,难过道:“义父,左明月他已经放弃了,而且也决定解散他们的人,我们又何必要斩尽杀绝呢?再说我们还没捣毁他的四大堂,若是将他们逼得太紧,难保他不会孤注一掷吗?”曹彬沉思了一会,说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们做臣子的又岂可违抗?不过他们若能不再兴风作乱,固然是好,但他们勾结辽国,却又是罪加一等,那是非常严重,是要被满门操斩的。”温柔一瞬间面色惨白,半天又说不出话来,想到武琼花的处境,心中更觉害怕。 好久之后,温柔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义父,难道难道就不能不能放过他们吗?”曹彬道:“我早已派人查清,他们结交的契丹兄妹,乃是辽国丞相萧楚衣的儿女,你想若是普通平民那也就算了,偏偏他们要与辽国显要大官家的人结拜,这在别人眼中看来,营营苟苟的事,那不是明显的通敌卖国么?你说又如何得救?”温柔不觉眼泪扑嗽嗽的流了下来,哀声道:“那那该怎么办啊?义父,武大哥是好人,我不可以让他死的” 曹彬叹息道:“要想救他们,在这之前还好说,但现在只怕难办了。”温柔道:“义父的意思是”曹彬道:“皇上早已下旨要通缉他们了。你说皇上金口玉言,又岂能反悔?”温柔心乱如麻,急道:“那那怎么办?”曹彬道:“也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不过事情并不是没有转寰的余地。”温柔一喜,道:“一切还请义父支教。”曹彬道:“你们虽然不是义父的亲生儿女,但义父对你和江南都是视如己出,义父只想你们过得很好。你若是真要和他好好过日子,义父还是可以帮助你们的。” 温柔满心感动,道:“谢谢义父。”曹彬长叹口气,道:“你是我女儿,义父不帮你帮谁呢?只是要救武琼花,也只有一个办法?”温柔道:“什么办法?”曹彬道:“只要让他离开那契丹女子,我们再从中修改一下备案,说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难免有误。最后我们只须将这一切都推到左明月头上,这事情便也就好办了。” 温柔想着在柳家庄所见的一切,以武琼花对温柔的情义,他又怎么可能离开她呢?她心里一阵酸楚,难过道:“要让他离开那契丹女子,他一定不肯的。” 曹彬断然道:“他不肯,那就让那契丹女子离开。”温柔道:“难道义父有什么好的办法?”曹彬道:“办法是没有,不过据我们在上京的细作秘报,说那萧楚衣不久之前被政敌诬陷,背上了通敌卖国的嫌疑。萧太后对这事甚为慎重,便将他一家软禁了起来,只待证据确凿,便行定罪。”温柔吃了一惊,道:“还有这事?”曹彬道:“还更可笑的是这萧楚衣虽然精明强干,但却做了一件大糊涂事。”温柔道:“什么糊涂事?”曹彬道:“他为了表明对辽国皇帝的忠心,竟然将远来四川的儿子萧延宗给急招了回去,似乎是想向萧太后证明自己并没有通敌卖国。你想,他这样做,难道萧太后就相信他了,殊不知是要白白将自己的儿子叫回来陪着送死呢!” 温柔不觉暗暗心惊,想道:“原来一切都逃不过义父的耳目。如果这样,要是让那萧瑶知道家中有难,那是非是要回辽国不可。只是大哥又讲情义,说不得也是拼了命要随她去的,这这岂不是更糟糕了?”她这么一想,心中反而更急了起来。 曹彬又道:“萧楚衣这人是个人才,向来极善富国强兵之策,有他在,辽国只会变得更加富强,这对我大宋无疑是极为不利的,所以他这个人一死反而对我们是一件大好事。”温柔只觉心乱如麻,道:“义父,你难道难道是要借这事引得萧瑶回往辽国吗?”曹彬笑道:“是啊,要免去武琼花的死罪,这不更好吗?只要那契丹女子回去了,你不是就可以和武琼花在一起了吗?”温柔道:“可是可是”曹彬道:“柔儿,怎么啦?”温柔叹息道:“义父,没没什么”心中却忐忑不安的道:“义父,你根本不了解他,他要是知道这件事,他反而便要离我更远了。” 曹彬又哪知她心中想法,只觉志得意满,又笑呵呵道:“柔儿,你知道吗?其实这一切,都是你江南哥哥的杰作。他暗地里与辽国另一个大官合谋了一个所谓的一反间计‘,这才使得萧楚衣百口莫辩,被萧太后监禁,一旦罪证坐实,他萧楚衣也就离死期不远了。”温柔不觉“啊”的一声,道:“那那不是要被满门抄斩了?”曹彬道:“是啊,这是必然之事。其实这也没什么,两国谍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是与战场上一样的惨烈的。” 温柔摇了摇头,几次想说话都没说出来。 曹彬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温柔这几年跟着武琼花住在幕布山,当年少女的英豪之气早已在两情相悦的情意绵绵中磨灭,而更多的则是对淡泊平静生活的向往。他站起身来,走到温柔身边,慈爱的将她拥在怀里,语重心长的道:“柔儿,别多想,义父永远理解你。”温柔眼泪又流了出来,哽咽道:“谢谢义父!”曹彬道:“傻孩子,说谢什么,你是义父的好女儿。义父知道你委屈,都是义父不好,这几年让你受苦了。” 温柔曾将自己在桃花谷被楚江南下毒的事向曹彬说过,这时她自然知道曹彬话中之意指的就是这事,连忙道:“义父,我没什么的,表哥这么做,自然也是为了大局,只是女儿意气用事险些误了义父的大事,实是女儿的不该!”心中又觉得欣慰,甚至想:“如不是表哥这么做,我又如何体会得到大哥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爱呢?”忆起在桃花谷的日子,酸然之中不禁又生出一丝甜蜜之感。 曹彬轻抚她的秀发,喜慰道:“乖女儿,乖女儿,千万别这样说。唉,我女儿天生丽质,谁见了不喜欢?怎么就武琼花那小子不知好歹,却要和那辽人女子勾结在一起。柔儿,义父总得要为你出口气,将武琼花那小子抓来,让你打他一顿出口气,好不好!” 温柔道:“义父,女儿爱他,自然也不愿伤害他。这次他知道女儿以前是要利用他才接近他,他心中要怪女儿,那是应该的,女儿不怨,只是那契丹女子”叹得一声,甚是哀怨,也没有说下去。曹彬轻轻抚摸着温柔的秀发,叹道:“柔儿,你太善良了。你是何等娇贵之躯,他武琼花江湖小子,无非匹夫之勇,又算得什么,你爱上她,也是他的福分。”温柔心道:“可大哥又何曾这样想过?” 父女二人各有心思,半天也都没有开口说话。室中一时静寂一片,唯灯光恍惚,仿佛只可轻闻二人的心跳之声,高低起伏,潮思如澜。好久之后,曹彬才打破寂静,说道:“柔儿,上次你在城陵矶派人说那人面花的事,义父上太史馆查了,在一本《佛魔经》上查到了,的确是有这回事。”温柔道:“哦,义父能说我听听吗?” 曹彬转身端了桌上的茶杯,轻喝了一口,这才说道:“大概是七百多年前,当时敦煌兴诞,佛魔两道为了争夺这块灵山宝地,展开了数次血战,为此两道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当时佛道战死了七位飞天,后来都化身为天上七星,而据说他们的灵气却就留在了敦煌。不久之后,佛祖亲自出面,又与魔道真君作了最后一场决战,魔道真君不敌,被佛祖打灭真身。当时所有人只以为魔道真君死了,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魔道真君的最后一丝灵魂象一缕青烟一样,躲进了一朵人面花里。并在这朵人面花里面孕育成一座地劫血池,他将自己的灵魂浸泡在里面,不断的吸取血液中的精华,以自发的培养再世真身” 温柔抬起头来,打断他的话,问道:“等等。”曹彬道:“怎么?”温柔道:“这血池里的血从那里来的?”曹彬一愣,说道:“经书只记载了这一段史实,对于这些是没有交代的。”温柔吸了口凉气,道:“那后面呢,有没有关于‘一朵人面花,一笑天下煞’的传说。”曹彬道:“没有。这句话你从那里看来的?”温柔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是小时候从一本书上看到的。” 曹彬插口问道:“是不是你小时候太宗皇帝召你进宫玩时看到的?”温柔点了点头,心想:“到如今义父都不知我的身份,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不过想来义父也是猜到了的。”虽然这样想,但仍是不加明说,接着道:“那本书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倒是这人面花,我当时只觉得奇怪,所以才记得的。” 曹彬从温柔的话里已心知肚明,这也算是他们父女之间的默契。温柔自知身份使命奇特,得圣命不得让外人知,她从小乖巧,也明白不该隐瞒义父,因此只在话里稍微透露,想来曹彬自然一听便知,而这对她来说,也不算是违抗圣命。 曹彬望着她,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道:“看来这人面花便是魔道真君藏身的那朵人面花,而经书后面又记载说,魔道真君的魂魄要在血池里吸食鲜血,只待达到一定程度,便会自生真身从而复活。而只要他一复活,他的力量将更强大,他为一报当年亡身之仇,会颠倒三界而绝乱众生。” 温柔心头发冷,道:“义父,看来这句话就是魔道真君出世的真实写照。而这件事绝对是存在着,只是这么多年,为什么佛道怎么就没有派人去阻止毁灭人面花呢?”曹彬道:“经历这么多年,这一切都在经书里记载着,一切看起来也只不过是个传说,自然就会被人所遗忘。何况魔道藏身何处,只怕佛祖当时也无法明察。如今辗转这么多年,就只怕更无可寻迹了。” 温柔沉思了一会,叹道:“这太不可思议,看来这些传说即将要变成现实了。”曹彬面现忧色,道:“也太可怕了,难道人界的灾难真的要到来了?”温柔道:“义父,这件事你有没有向皇上禀报呢?”曹彬叹道:“没有。这种大事不得确切,何况连魔道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东西,怎敢随便向皇上禀报。万一传开去引发人间动乱那可是不得了。”温柔道:“这朵人面花几百年来从未出现,如今却突然现世,这表示什么?”曹彬想了想,道:“这表示他已逐渐形成真身,要复出人间了。”温柔道:“是的,只有这个可能。”曹彬道:“柔儿,这人面花你听谁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 心烦意乱 温柔心思若揭,有些话她在心里盘算着也没说,只微微应道:“是一个叫姒小敏的女孩!”说到姒小敏时,她心头又猛然一咯噔,颇有些猝不及防似的惊恐道:“人面花吸人血!” 曹彬被她惊恐的神色吓了一跳,一时不明所以,措色道:“柔儿,怎么啦?”温柔呼吸也粗重起来,不答反而问道:“义父,最近听说少林派的苦大师死了,全身干瘪,他体内的血液全都不见了,是不是?”曹彬道:“是的,我也听说过此事,据说少林派在到处访查线索查找凶手。” 温柔吸了口冷气,想到自己身负的秘密使命,神色愈发严谨,道:“义父,我只怕这事和人面花有关呢!”曹彬朝她望了过来,道:“你是说是人面花吸光了他的血?”温柔道:“我曾听姒小敏说过。她说她曾亲眼看到人面花吸人血!” 曹彬脸色也变了,他有理由相信温柔说的话,沉默了片刻,才道:“看来这件事非常严重,我是该向皇上禀报了。”顿了一下,又问温柔道:“这次你打算如何,是随义父回京吗?”温柔抬起头来,望着曹彬慈祥博爱的脸,微声道:“义父,我我”曹彬无奈的道:“你是要去找武琼花?”温柔点了点头。曹彬道:“这你可得考虑清楚,你跟着他,浪迹天涯,你觉得值吗?”温柔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夜鹰盘旋,好久也没有回答。 昏黄的灯光映得她的纤弱的背影,竟充满了苍凉之感。 武琼花坐在马车之上,不由自主的想到温柔,内心之中也是百感纠杂。 马车一路奔行,也不知走出了多少路程,起先尚能听到麻十四扬鞭喝喝,到得后来便只闻马蹄疾响,风急呼啸,显是马车去势甚速。 左明月和麻十九妹相对坐着,有时车身微颤,左明月身子一晃,不觉偶尔会触碰上麻十九妹,便朝她望去,露出会心一笑,内心之中那种日久绷弦似的情绪早如冰峰瓦解,这时满载的自甜如蜂蜜。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左明月经得生死之劫,一旦心中了无光复周室之念,这时又沉浸在儿女柔情之中,不觉恍然梦醒,心道:“以前只是一心为复大周,从不知儿女情爱甜蜜绵绵,如今才得知,人生一世,所求为何?那自然就是能与相爱之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比什么都好,什么功成名利,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想到那些死去的朋友,又不免黯然索叹。 麻十九妹眼望着他,满目含春,柔情款款,多少日的相思之苦,这时得现眼前,内心的喜爱更是觉得一切都好,说不出有多幸福。 萧瑶侧身对着车窗,用一根葱也似的手指掀开窗帏,借着一个小缝,痴痴的望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景致,似是默然沉思。一丝凉风从缝隙中扑入,掠起她额上一缕发丝,宛似她波动不息的心潮起伏,扬起扬落。 武琼花望着她那被窗外的光亮映得滑如翠玉,晶莹剔透的脸面,不觉心中浮躁,醚然纷乱。她的美貌,胜似不食人间烟火,好比琼瑶仙女,又岂非人间男子所能自持?武琼花自知失态,暗叫声惭愧,连忙敛神凝思,从萧瑶面上别开目光,转向另一边窗子,却见另一辆马车里,左明月正在闭目养神,不由想道:“三弟经此大难,无心再去光复故国,自是要与麻十九妹终老山林,那是再好不过了。可是我呢?我生了柔儿的气,她为何又不辞而别呢?如今也不知她去了哪里?未必是回到楚江南的身边了?”心中竟是别生一阵刺痛,好一会才又想道:“不管怎么样,我对她可是一心一意,他又怎么可以利用我对他的爱去对付三弟呢?唉,如今说什么也是迟了,她要去就去吧,她怎么选择,只要她觉得好就成,那么我也就放心了。”想着幽幽而叹,很是黯然神伤。 这时他又在心底忽然问自己:“这马车就算一路走下去,终是有一个尽头的时候,三弟和麻家人去了四川,我又将何去何从呢?”他这时收回思绪,暗暗打定主意:“不如我先送四妹回去辽国,待见了二弟,然后再去寻找柔儿,哪怕就是偷偷的看她一眼,若她真的过得很好,我就一个人远走江湖回到敦煌去,那是从此再也不来这中原之地了。只是这样想来固然好,可是那宝刀终是没有踪迹,我这些一走了之那又算得什么?”刚一落定的心情又不免踌躇起来。 此时,一片斜阳映射,道上枝影斑驳,微风拂过,古道留香。 忽闻麻十四“吁”的一声吆喝,道:“好了,行了大半天,咱们就先下来歇歇吧!”也不见马车颠顿,便已稳稳的停了下来。 麻十九早耐不住了叫道:“坐得老半天,累死我了。十四哥,这是到哪儿了?”掀开车门帘子,便见迎面射来一道金色阳光,耀得她满面璀璨,甚是华美。 麻十四跳下车来,说道:“这个地方叫做鬼打坪,人迹稀少,估摸着也没有人来”麻十九妹立时就叫了起来:“喂喂,十四哥,你搞错没有,鬼打坪你不怕有鬼啊?”麻十四套好缰绳,笑道:“有鬼我们就跑呗。你们下车活动活动,我去弄些吃的来,免得饿了哪位,又有谁埋怨我。”他这玩笑话自然意指麻十九。麻十九妹立时笑咪咪的叫了起来,道:“诶!诶!十四哥,你说我的吧?”麻十四嘿嘿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说你?”便不再理他,顾自纵掠而去。武琼花瞧他势如神龙,不觉心道:“果然是来去如风!” 麻十九妹哼了一声,却不生气。她与十四哥向来开着玩笑,说话没上没下,那是惯来已久之事。麻十九妹跳下车来,对左明月说道:“明月哥哥,我扶你下来。”左明月道:“好”下得车来,又对麻十九妹说道:“你先去陪会萧姐姐和姒姑娘,我和大哥说几句话。”麻十九妹愣了愣,望了望萧瑶,回头小声道:“萧姐姐?那我是”左明月笑道:“你排名十九呢,你最小,快去。”麻十九妹撇撇嘴,道:“哼,尽欺负我。”面上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 姒小敏一听却不高兴,叫道:“什么姒姑娘姒姑娘的,也太生份了吧?说好了是五妹的,四姐是不是?”萧瑶只是笑了笑,也不作声。姒小敏只好转向武琼花,娇声道:“大哥,还不快为五妹做主?”说着做了个俏皮的怪脸。 武琼不用问便已知道这小妖精想说什么,那什么肌肤之亲的话她造起来比谁都绘声绘色。果然,姒小敏凑近来,暧昧的道:“大哥,不管怎么说你要负责到底为五妹做主吧?”武琼花头皮发麻,瞪了她一眼,道:“好好好,算大哥怕了你,行不?”姒小敏还要说,左明月一把拉了武琼花走到一边,回头对姒小敏道:“五妹,别胡闹,我跟大哥说会儿话。”姒小敏“哼”了一声,道:“才不做你五妹呢?”便气死我了的走到一边玩石子去了。 麻十九妹道:“两个大男人说什么话,还怕被别人听见啦?”左明月笑道:“那可不能被你听到。”麻十九妹道:“我才懒得听呢!”嘴巴一噘,也拉萧瑶走了去。 武琼花也不知左明月要说什么,问道:“三弟,有什么事吗?”左明月望着萧瑶和麻十九去一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了,才叹道:“大哥,我这次放弃了祖训,不再去光复什么大周,那是对是错,自也顾不上了,只是这次回四川,却不知大哥如何打算?”武琼花沉默一会,说道:“就看一步走一步吧!”左明月道:“大哥,这几日见四妹忧郁寡言,只怕他是想家了。”武琼花道:“是啊,毕竟一个女孩子远在异国他乡,那种孤独落寞的心情,自然是可想而知了。三弟,我想不如此次你我分别之际,我便送四妹回辽国去。” 左明月点头道:“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咱们和二哥四人结拜金兰,也总有分别的时候。你若送四妹回去,那自然是好。不过,大哥,对于嫂子,你又怎么办?” 武琼花神情甚是无奈,叹了口气,却没有回答。左明月知道他与温柔因自己之事,他们的感情起了隔阂,心中也是不安,微微道:“大哥,有些事既然已过去了,就也不要多想。咱们且不说谁对谁错,就彼此立场来说,嫂子也是身不由己。何况她对你也是情真意切,我希望你们能象以前一样,永远和和美美的。”武琼花感动之极,道:“三弟,谢谢你!”左明月笑了笑,道:“做兄弟的也只是坦言而已。大哥,我再问你一件事。”武琼花微一凝滞,说道:“什么事?三弟说来就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一 辽国奸细 左明月盯着武琼花望了片刻,才慎重的问道:“大哥,你喜欢四妹吗?”武琼花一怔,还没回答,左明月又呵呵一笑,脸上现出一丝古怪的神色,说道:“大哥不要多想,小弟别无他意。不过正如十九妹所言,有一点那是肯定的。”武琼花道:“什么?”左明月压低声音,微笑道:“大哥,四妹其实是很喜欢你的。”武琼花面色一窘,讷讷的道:“这这怎么会呢?”心中不觉怦然乱跳,不由自主的往萧瑶望去。只见萧瑶一袭白衫,坐在山石上,仪态曼美,但她注目远眺,神色忧郁,也不言语,却又平添了一份凄艳。 麻十九生性活泼,倒是不时说笑嘻闹,似是想要引她开心,却终是无果,不时回头向这边看来。姒小敏却蹲在一棵树下,用一根小木棍拨弄着一群小蚂蚁,弄到兴趣处,便发出几声兴奋新奇的笑声。 左明月见武琼花神色尴尬,又说道:“大哥,不必拘谨。小弟之言,无非是要让大哥知道,无论日后出了什么事,大哥切不可委屈了四妹就是。”武琼花神情严肃的道:“三弟,四妹与我们结交,自是情同手足,咱们做大哥的说什么也是不会委屈了她。不过听三弟所言,似是另有深意?” 忽然,只听得“咚咚”声响,一阵琴声幽幽流转,却是萧瑶在弹起琴来。只是心中忧郁,琴声甚为哀伤。 左明月望眼过去,沉重的说道:“大哥,我曾听你说,二哥回去辽国之时,却将四妹留在这中原之地,虽是托付于兄长,也算是情义深重,但四妹也说过,她不随二哥回去,原是她爹娘要她暂时不可回归之意。大哥,这绝非常理,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武琼花心中一动,点头道:“这本是四妹心伤之事,我们怕惹她心烦,便尽量避而不提,今听三弟你这么一说,倒真是让人忧心起来。”左明月道:“所以以我的猜想,莫不是四妹家中可能要发生什么事,才让四妹出外避过。大哥这次若是送四妹去辽国,万一真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记得一定要护得四妹回来四川找我,我们再作相商。” 这种想法武琼花并不是没有过,只是他面对萧瑶不敢说出来而已,这时经左明月一说,他顿觉心头渐渐沉重起来,沉声道:“大哥知道,三弟放心就是。”左明月道:“本来这次我当要陪大哥一起护送四妹去辽国的,只是麻家兄妹这次来救我,无非就是要带我回四川去,所以小弟只得避而让险,一切都得要让大哥担当了!”武琼花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不过三弟,你这次回四川,正好与十九姑娘把婚事办了,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嘛!” 左明月摇摇头,却又若有所思的“哦”了一下,忽然笑道:“哈哈,大哥也来取笑我?唉呀”武琼花连忙道:“三弟,怎么样?触动伤口啦?”左明月苦笑道:“没事,没事。怎么十四哥还没回来?不知道他带了酒没有,否则当和大哥喝个痛快!” 这时琴声突止,麻十九妹远远问道:“看你们两个大男人说什么这么好笑啊?就好像偷了人家什么宝贝似的还偷着乐啦!”武琼花笑道:“嗯,也有点象,那你猜猜看,是什么宝贝?”麻十九妹一听就来劲了,明知道他们是开玩笑,忍不住还是笑道:“要我猜啊,宝贝是没有,倒是有两个”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姒小敏“唉呀”一声,也不知如何竟滚倒在地上。她正要爬起来,忽又往后一倒,就好像有人踢倒她一样。 麻十九妹跑过去扶起她,哪知刚一站好,姒小敏忽然左手一拳往麻十九妹打去。麻十九妹哪里料得到她会突然打自己,立时挨了个正着,幸好她武功不赖,倒也没有摔倒。 这一下倒令众人惊诧莫名,也不知姒小敏为什么会打麻十九妹,未必是她自个摔倒恼羞成怒?三人面面相觑。麻十九气呼呼道:“姒小敏,你什么意思嘛,我好心扶你,你还打我?”姒小敏急急道:“三嫂,不不是的啦!”身子又一歪,这回却没有摔倒,她的右手又跟着打了出来。那情形就好像身不由己,又好像在与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搏斗。 麻十九妹有些怕了,本来这时已快傍晚的时候,又是深山荒野,四下里灰风倒影的静得怕人。她只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不觉拉了左明月的手哆嗦道:“她她鬼鬼上身啦!”左明月道:“十九妹,别怕,不是的,哪里有鬼呢?”萧瑶道:“她好像是无法控制住自己,得先制住她再说。”上前点了姒小敏穴道,问道:“五妹,你怎么啦?”姒小敏动弹不得,只是额头冒汗,微微喘息道:“四姐,四姐” 武琼花道:“五妹,别急,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姒小敏望着他,嘻嘻笑道:“大哥,叫我五妹啦,三哥,你这会再不能不承认了吧?”左明月道:“你本来就是我们的五妹嘛!”姒小敏又对麻十九妹道:“三嫂,我不是故意打你的!”麻十九妹道:“不是故意那不就是有意了?”姒小敏急急道:“不不不,不是,我我四姐,解了我穴道吧!”麻十九妹往后一退,叫道:“别解,解了她又要打人。”姒小敏道:“三嫂,不会的,不会的,我没事了。” 萧瑶解了她的穴道,问道:“五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姒小敏脸色苍白,吁了口长气,望望众人,连声道:“完了完了,我姐姐肯定是被抓住了!”众人都是一愣。麻十九道:“我说吧,这不鬼上身了!”姒小敏道:“不是不是,我说的是真的。我有个双胞胎姐姐,我们一起逃出来的,我和我姐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时候她做什么我有感应,我做什么她也有感应。刚才我在那弄蚂蚁玩,忽然就摔倒了,跟着我的手就控制不住,那肯定是我姐姐在还手打人。不得了,我姐姐肯定被抓住了。”她越说越怕,身子都发抖了起来。 麻十九妹道:“你又骗人吧,哪有这种事?”姒小敏道:“我说的是真的,不得了,不得了。”左明月道:“据我所知,一胞双生的人是有可能有这种行为或是思想的感应的。”武琼花想起在襄州客栈那晚,姒小敏忽然“啊啊啊”的叫着,这时也不由得信了,便道:“五妹,这‘一品堂’到底要抓你们干嘛?”左明月一惊,道:“一品堂?你是说是一品堂的人在抓他们?”武琼花道:“是啊,这一品堂到底是什么堂会?”左明月道:“这一品堂是西夏人李德明这两年所组建的,大哥记得卖刀大会上,那个带着一大批人,顶青色华盖的白衣少年便是李德明了,他是西夏王李继迁的儿子,据说甚是神勇呢?”武琼花“哦”了一声,又望着姒小敏道:“那你是西夏人了?”姒小敏点点道:“是的啦!”武琼花道:“那这一品堂的人为什么要抓你?”姒小敏模棱两可的道:“谁知道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偷了他的东西。”心里却不停的祷告:“老天啊!神灵啊!保佑姐姐千万别叫他们给抓住了。” 这时暮色苍茫,大地渐渐转入一片朦胧之中,树林里传来几声迟归的鸟叫。忽见山道拐弯处掠上一个人,叫道:“你们在说着什么,这么大声音,大老远都听见了。”却是麻十四提了一大篮子饭菜赶了回来。 麻十九妹撇撇嘴,喊道:“十四哥,怎么搞的啦?去了这半天,这天都黑了才回来,是不是又先在外头偷吃了?”麻十四白了她一眼,道:“什么叫又?大家快来吃饭,吃完了好赶路。”麻十九妹道:“十四哥,别老急啊,明月哥哥的伤还没好呢。”麻十四道:“真怕了你了,天天明月哥哥,明月哥哥,唉呀,肉麻死了!”说着又故意怪异的嘻笑。麻十九妹哼了一声,道:“臭十四哥,回去看十四嫂怎么肉麻你?” 萧瑶忍禁不俊,心想:“这麻家兄妹倒是有趣得很。其实人活着,多些快乐又有什么不好呢?” 麻十四将饭菜在一块平整的大石上摆开来,竟有七八样,都是平常农家无有之物。麻十九妹一见,便笑道:“十四哥,又是妙手空空来的吧?看来哪家富户又发现菜没了,准得疑心下人偷吃,也不知哪个又要倒霉。”麻十四眼一瞪,唬道:“就你会说,快吃,这里可多呆不得了!”麻十九妹一伸舌头,做了个鬼脸,道:“吃就吃,谁怕谁?”抓了一只鸡腿张口就咬。麻十四道:“看你这吃相,哪象个女孩子。啧啧,多吃两个鸡腿,长得胖胖的,多可爱哟!”麻十九妹一听“胖胖”,扑哧笑道:“十四哥,我吃再多,也长不胖的,知道不?我瘦人有福!”啃了一口,故意问姒小敏道:“五妹,三嫂说的对不?”姒小敏嘻嘻道:“对极了,简直太对了!”说着也直瞪左明月。 左明月无奈的摇摇头,道:“你瞪我干什么?也真服你们了,好像你们不吵不舒服啊?”麻十九妹道:“明月哥哥,别生气嘛,我不说了,我很乖的。”武琼花和萧瑶不约相视一笑,也不言语。天色昏暗,也看不清对方神情,但二人心中却都是一动,似有灵犀一般,维妙维俏。 左明月又对麻十四道:“十四哥,听你刚才那话中之意,莫不是又有什么情况?” 麻十四道:“有啊,大得很。”望了一眼萧瑶,接着道:“听说大批官兵在搜捕我们的时候,好像又碰到了辽国奸细,正在闹得不可开交呢。”四人都是一诧,萧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麻十四道:“不瞒姑娘,我在山外一个小镇里见到了一个契丹人,看他的装束似乎是在四川一卖刀大会‘上和你哥哥带来的那些武士一样” 萧瑶“啊”的一声轻呼,面色也变了,追问道:“那那他人呢?”武琼花和左明月也是面色一变,紧紧的盯着麻十四。麻十四叹道:“萧姑娘,这是个悲剧,我见到你那位同伴时,他已经死了,被官兵吊在一棵大树上,说是要暴尸示众。”萧瑶浑身发冷,颤声道:“那那你告诉我,他他在哪儿”麻十四道:“出这山道,往左去十五里,就有一个小镇,就是那里了。” 萧瑶站起身来,对武琼花和左明月急急的道:“大哥,三哥,我先去看看,若是我的家人我我”武琼花也不待她说完,说道:“四妹,事情已发生,就是急也无用。大哥和你一起去。”左明月道:“正是,我们一起去。”萧瑶点点头,泪光盈盈,甚是哀伤。 麻十九妹一听可就急了,道:“明月哥哥,你怎么能去,你的伤那么严重还没好呢。”武琼花道:“是啊,三弟我陪四妹去就行了,你的伤势严重,千万不可多动,以免崩裂伤口。”左明月自知多说无益,只好道:“好吧。那你们千万小心。”武琼花道:“知道。”又对麻十四道:“麻先生,明月身上伤重,就有劳你费神了。”麻十四道:“这你无需担心,我照顾他那是应该的。” 左明月神色凝重的望着萧瑶,沉思片刻,才轻声道:“四妹”萧瑶道:“嗯,三哥?”左明月道:“四妹,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过于悲伤,保重身体才最重要。大哥,你一定要照顾好四妹!”武琼花知道左明月话中之意,自是指刚才私下里说的话,不觉心中沉重,点头道:“放心吧!”姒小敏道:“大哥,我和你一起去。”见武琼花有些犹豫,又咬牙坚决道:“别拒绝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 盗尸 武琼花最怕与他纠缠,瞧着她一副“你打死我都要去”的神色,没奈何道:“那也好吧!”姒小敏哼哼道:“还说得这么勉强!”武琼花也不理他,又与左明月离别珍重的交代了几句,这才坐了骷髅马车下山而去。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一去或许什么时候再见都不知道了。 沿着麻十四所指的方向而行,果然出得山口,往左五里处有一座小镇。 这时天已全黑,所幸月色明朗,一片月光洒落在小镇之上,一条青石街道在月色下,寒幽寒幽的向远方延展。 三人一入小镇,便见街口旁边一棵大树上,果然有一个人的尸体被吊在上面,不时随风摇摆,甚是恐怖。二人走近前一看,见这人正是萧延宗带回辽国的十六骑之一的一个武士。 萧瑶娇躯急颤,不禁晃了一晃。武琼花连忙上前将那契丹武士放了下来。萧瑶痛彻揪心,叫道:“阿力!阿力!”那武士却早已死去多时,尸体硬邦邦的泛出冷气。 武琼花细看这位契丹武士的尸体,见他满身尽是刀伤枪伤的创口,血污早已凝固,他后背上有一个箭筒,已是空无一箭。武琼花想起在卖刀大会上,他们骁勇善战的神技箭法,不觉怵然,心道:“他们既随二弟回转辽国,如今又来宋境干什么?未必真是四妹家中出了什么危难之事?”心中忧急,不觉往萧瑶望去,见她满目悲伤,神情甚是凄然。 武琼花微声道:“四妹,不要太难过了,咱们先将他葬了吧?”萧瑶点了点头,只是不语,好一会之后,才说道:“大哥,你说会不会是我我家里出了什么事啊?”武琼花也不敢说出心中所想,安慰道:“四妹,不要多想,说不定是你哥哥派他来中原寻找我们,结果被官兵发现,这才遭了毒手!”萧瑶想到伤心之处,不觉流泪道:“不是的,不是的。大哥,你不知道,我出家之时,我爹娘那神情那神情,我现在想来,竟是生离死别一样”说着只是想哭,却又咬牙忍住。她在认识武琼花他们之前,似乎无论遇到什么事,可是从来都没有哭过。 武琼花心生怜爱,不由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安慰道:“四妹,别多想,没事的,没事的!”萧瑶轻轻挣开他怀抱,难过道:“大哥,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会挺住的。”武琼花点点头,望着她的脸,在月色下显得一片苍白,心头更加难过,轻轻道:“嗯!四妹,我们走吧!”说着将阿力的尸体抱了起来,和萧瑶姒小敏一起来到镇外的山地之中寻了个所在,便将阿力埋了。武琼花又想起在四川那破道观里遭到毒人的袭击,当时一位契丹武士中毒身死,萧延宗以契丹“踏马平川”的风俗安葬。他想到此处,于是也将阿力的坟墓扫平,只是没有马踏南山,甚为遗憾。结果惹来娰小敏一朵惊诧莫名,还是萧瑶明白大哥心意,更加感激不尽。 萧瑶忽然问道:“大哥,你说除了阿力,还有没有其他人来呢?”武琼花道:“依我说,应该不会只他一个人的。”萧瑶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只是”心中黯然纷乱,也不再说。 武琼花道:“四妹,你不要难过,无论怎么样,大哥都会在你身边。”蓦然想起左明月说的话,不觉心中怦然而动,暗想:“若是四妹真的喜欢我,那我喜欢他吗?只是只是唉呀,我怎么又胡思乱想了。” 萧瑶见他神色凝郁,不觉幽幽而叹,本想问他“你真的愿意陪在我身边吗”,此时一见,话到嘴边便又咽了下去。 第二日,镇上的人发现树上吊着的契丹人尸首不异而飞,无不惊惶。谁都知道,与契丹辽人只要是一惹上丁点关系便是祸患无穷,如今契丹辽人的尸体忽然不见,自然是有人盗走了,至于是谁所盗,众人纷纷议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待一会,一队官兵在一个小校的带领下闻讯赶来,围着那大树转了几转,便对镇上居民一一加以盘查。 武琼花三人也不想多惹麻烦,默默吃了早饭,便想避过官兵视线,绕出小镇意欲四下打听,看是否随阿力前来的还有没有其他的契丹武士。这契丹人一入宋地,宋人在传统思想观念上,对他们的仇恨之心极重,一见辽国人那自是风涛雨浪,人人喊打。所以若说还有其他的契丹武士同来,汉人若是一有发现必会哄传,他们要打听起来,自然也就容易多了。 哪知寻了三四天,也不闻有何关于契丹奸细的风声。武琼花便道:“四妹,他们若是寻我们而来,多半也是去往其他地方了。我看我们不如就去你们辽国吧?”萧瑶想想也只好这样了,说道:“大哥,那可又要劳烦你了!”武琼花笑道:“看你说的。我们先去买两匹马再说!”娰小敏立时跳了起来,叫道:“两匹马?大哥哥,这两匹马骑几个人啊?我们坐一匹马吗?”武琼花一时神色窘迫,娰小敏又吃吃笑道:“不过我还是觉得坐骷髅马车威风!” 萧瑶似乎想到要回故国,虽然远在千里之外,日月漫漫,但那种由然的喜悦心情不觉洋于溢表。武琼花见她心情大好,自然也是心中高兴。 就在这时,迎面一大队官兵搜查了过来,领队的将校倒是眼尖,看到武琼花三人,又见萧瑶和姒小敏貌美,顿生邪念,立时喝道:“那男子是契丹奸细,兄弟们格杀勿论!”一队官兵如狼似虎的扑来。 这些官兵人多势众,一拥而上,那是势如潮水。武琼花若然以强大的掌力扫去,或许还可以打到一大片,但他却无心要他们性命,只是以飞天步法,也就是萧瑶命名的“凌波微步”穿插于他们中间,挥手到处,又使出“佛缘神掌”,将他们都点了穴道。官兵眼见这人虽然不是很神勇,但出手却似乎有些诡异,便都避开他攻向萧瑶和姒小敏。那将校勃然大怒,喝道:“杀了这奸细,连升三级!”他身后有四名下属一直都没有动,闻言之下都扑了出来。他们一出手,攻势远比起普通士兵强悍得多,显然都是入流高手。 蓦地笛声响起,一头青驴从一条岔道上穿了出来,驴背上倒坐的正是七少爷,他驱了驴子走近来,冲正手忙脚乱的姒小敏笑道:“丫头,我来帮你打退他们如何?”姒小敏武功虽然不是很高,但仗着绝好的轻功倒也不落下风。她一见七少爷便有些怕了,望了望武琼花和萧瑶都无法顾及自己,便想道:“看来我得先避开他再说,这死七少爷可真是讨厌死了。”想着笑道:“那还不快来,等我落入他们手里,看你怎么交代?”七少爷也不多说,赶了驴子就往里冲。 官兵轻视他文弱之相,挺了长枪来刺驴子。七少爷道:“可以刺我,但不可以刺我驴子。”笛子挥动,砰砰几响,将那几杆长枪磕了开去,虽然手法精准,却似乎力道不足。那些官府愈发觉着他好欺负,又纷纷刺来,另外又多了几把刀。每到这种时候,他们杀人起来最是带劲,就仿佛更能体现武器的作用。 七少爷笑道:“来得好。驴兄,放个屁他们闻闻。”那青驴似乎听得懂他的话一样,四蹄一转,只听“卟”的一声大响,竟尔真的放了一个大大的响屁。 驴屁极臭,官兵纷纷退避,连声骂道:“直娘贼的,怎么让驴子放屁。”还有的出得好主意:“用长枪捅它!”便握着长枪照青驴屁股狠狠戳去。 七少爷笑而不语,只是悠闲的吹起笛子来。笛声响动,众官兵人人皱眉头,不是笛声如何好听,而是笛声实在太难听。但更难听的还在后头,因为就在这一瞬间,那刺驴的兵丁突地一声尖叫,那叫声说不得有多恐惧。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那领头的将校立时赫然色变。因为他们看到那刺驴的士兵的双手突然变成一片骨白。当然,这并不是他的手很白,而是因为他的手掌已没有了血肉,只剩下了两只白骨爪,而且还紧紧的抓着长枪。 萧瑶虽然听武琼花说过,这七少爷能把人吹成骷髅,但这时一见之下还是惊得呆了一呆。哪怕她已猜测到七少爷如何把人吹成骷髅的秘密,她这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更惊讶七少爷对于这种技法运用的娴熟程度。 七少爷望着那兵丁呆望着自己的白骨手,叹道:“我说了不能刺驴子的,你又不听。”他又抬起头来扫了一下全场,笑道:“还有没有人想刺驴的?”所有的官兵都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回答。 那领头的将校眨巴眨巴眼睛,吸着冷气声色内韧的道:“好胆的妖人,你这是什么妖术?”七少爷笑道:“吹骷髅的妖术。要不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杰作吧。”他慢条斯理的又对武琼花道:“武兄,把你的骷髅马车召唤出来吧!” 武琼花心想正好再试试那句话是不是真的召唤密语,便笑道:“好啊,你这件艺术品实在不错,不过遗憾的是缺一个赶车的马车夫。”七少爷道:“你唤出来就是,我帮你再吹一个好了。”武琼花道:“成!”便将那句“一人一骷髅,一马一糊涂”的话在心底默念了两遍。果然,一声异响,那骷髅马车突破空间般忽然从旁边的一口池塘里窜了出来。 一众官兵无不骇然变色,那将校纵使自我感觉武功高强,这时也不免胆颤心惊,结结巴巴道:“何何方妖妖怪,但敢窜窜上窜上来吓人?”那骷髅马猛地一歪脖子,将一颗白骨森森的脑袋朝着那将校张开白齿大口,吓得那将校“妈呀”一声,掉转马头就跑。他的将兵们一见,更是落荒而逃。从此骷髅马车正式出世,更是名闻江湖。 七少爷放声大笑,道:“武兄,没想到你果然懂得了召唤。难得难得!只是这车夫是找不到了,不过没关系,等有机会我定然给你吹一个。”武琼花道:“啥时候七少爷变得这般热心了?”七少爷道:“我这不一直都很热心的吗?否则这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骷髅马车又怎么会出现呢?”武琼花道:“这么说来我还真得谢谢你了?”七少爷笑道:“哪敢哪敢,你是我要杀的人,我怎么好意思要你谢我呢?哈哈唉呀,那丫头又被她溜了?”七少爷懊恼连连,回头对青驴道:“驴兄,闻着他的踪迹去吧,他跑不掉的是不是?”那青驴似乎点了点头,便撒开腿就往东面跑去。 萧瑶道:“大哥,这七少爷为什么一定要抓五妹呢?”武琼花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问她她也不说。”萧瑶道:“五妹也不知跑哪去了,我们找找她吧,要是让她落入七少爷的手里,怕是不好了。”武琼花道:“放心吧,她轻功好着呢,七少爷抓不住她。我看我们还是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你的家人。”萧瑶点了点头,感激道:“那好吧!谢谢你,大哥!”武琼花道:“看你,还跟大哥客气吗?走吧!” 二人走到骷髅马车前正要上车,远远忽见三乘马飞奔而来,只听一人大声说道:“大哥,那边果然有一辆骷髅马车。”另一人道:“好,咱常山兄弟倒要会会是何方妖孽?” 三乘马到得近前,只见马上三人相貌甚是威恶,武琼花识得是在柳家庄见过的那常山三兄弟。 常氏兄弟一见武琼花和萧瑶,倒是一愣,都惊异的望了望骷髅马车,问道:“这骷髅马车是你们的?”武琼花道:“怎么,三位未必是要试上一试了?”常氏三兄弟道:“不敢不敢。二位千万别误会。适才在前头遇到不少官兵,说是这里有妖怪,所以我们才赶来瞧瞧,不想却碰到二位在这,那可实在是太好了,我三兄弟出来正是为了找你们来的。” 武琼花疑异道:“你们找我干什么?”常氏三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常老大道:“不瞒二位,我们柳庄主得到一个消息,说是见到一位契丹武士被人抓了,所以特着我兄弟前来通知一声。”他望着萧瑶,又不紧不慢的道:“想来那契丹武士对萧姑娘来说,也算是还了姑娘一个人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 陷阱 武琼花见他们并无异状,稍稍淡定,便问道:“你找我们干什么?”常氏三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常老大道:“不瞒二位,我们柳庄主得到一个消息,说是见到一位契丹武士被人抓了,所以特着我兄弟前来通知一声。”他望着萧瑶,又不紧不慢的道:“想来那契丹武士对萧姑娘来说,也算是还姑娘一个人情。” 萧瑶一听就急了,连忙问道:“那那武士在哪里?”常老二道:“唉哟,我们出门之时只急着要寻到二位,这倒是忘了问。”常老三道:“要不姑娘随我们一起去柳庄问一问我们庄主吧?或许那样可以知道得更清楚一些。”萧瑶心中忧急,想到可能是随阿力来的同伴,若是落在汉人手里多半性命堪忧,望了一眼武琼花,问道:“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武琼花怕她担心,自然无所畏险,道:“我们就去柳庄看看。” 五人并马而行,那常山三兄弟不住的拿眼往那骷髅马车望去,也不知是他们对骷髅马车心存敬畏还是觉得新奇有趣。实在忍不住了,那常老三问道:“武先生,听他们说你这骷髅马车是一个骑驴的少年吹笛子吹成,可是有此事?”武琼花道:“正是。”常老三惊讶道:“竟然还真有这种事,可真是邪门得很啊!”常老大和常老二虽然不似他那般惊诧,但也是微有动容。 到得傍晚,他们终于来到柳家庄。在门口守卫的柳家庄丁大老远就看到武琼花那骷髅马车,吓得大惊失色,呆了好半天才惊慌失措,便要去喊人来除妖。常老三大笑道:“兄弟们不慌,这是武先生的坐骑,不吃人的。”那些庄丁听他这么一说,才稍稍壮了些胆色,颤颤巍巍的让出一条入庄的道来。 入得庄内,依然是牌楼阔巷,二人心中也不知是一番什么感觉。想着不久之前还在这里经过一场生死搏杀,几乎命丧此地。没想到仅隔数日,却又重入旧地,反而还成了坐上宾。萧瑶想起师父佟玉梅在这庄里,几年来受尽屈辱,如今又下落不明,不觉甚是难过。如果不是为了要探寻家中武士的下落,说什么她也是不会来的,免得触景伤怀。 柳长风见他们到来,满心欢喜,更是感激萧瑶的救命大恩,便要设宴热情招待。萧瑶心中挂念那契丹武士的下落安危,急忙问道:“柳庄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的那契丹武士在哪里啊?”柳长风见她着急,只得说道:“萧姑娘,这事可急不得,否则我无论如何也是要带你去的。只是这中间有个难度,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先吃完饭再说,那样也好有个计议,以策万全。” 萧瑶想想也有道理,甚觉歉意,心道:“人家毕竟是一番好意,而且这事情又是非同一般,总得要妥善而行。我只顾心急,却忽略了这其间利害,当真是惭愧。”当下便也不好再多说。 转悉之间,满桌酒菜摆上。柳长风道:“二位请。”武琼花和萧瑶只得坐了。吃得几口,萧瑶又道:“柳庄主,你可以说了吧?”柳长风脸色凝重的望着她,微微道:“好吧,萧姑娘,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我去城里买药,回来途中正好碰到邻庄一赵家庄“赵半山赵庄主抓到了一个契丹武士。说老实话,我受姑娘解毒之恩,深知这辽国人并非人人大奸大恶,所以心中想到,若这契丹武士也是一个心善之人,岂不白白丧了性命? 武琼花和萧瑶不觉心想:“柳长风侠义仁厚,果然名不虚传。” 柳长风眼光闪烁,接着又道:“于是我上前一看,果见一面门板上躺着一个壮硕的契丹汉子,满身血污,似是受了重伤,但所幸伤不致命,他的神色也很是硬朗。我看他穿着豹皮的劲装,背负箭匣,不觉心想,难道这契丹武士便是楚大人口中说的那萧家兄妹手下的契丹二十骑?所以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萧姑娘的大恩大德,总得上前问上一问。” 萧瑶虽然明知猜得到这契丹武士必然是自己家里的护院武士,忍不住还是问道:“那他他怎么说?” 柳长风道:“我仗着与赵庄主是熟识,便上前问那武士,说你可会说汉人的话?那契丹武士道:你大宋的汉话,有什么稀奇,我告诉你,你问七问八,我什么也不会说,你若要杀我,尽管动刀就是,要是我皱一皱眉头,那便不是契丹好汉!“其他人听了,纷纷动怒,但我一听,不觉暗暗赞赏,便又问道:一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问你,但我想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位叫萧瑶的女子?“那契丹武士一听,神色一变,道:一你你告诉我,她她在哪里?“我见他神色大变,知猜想不错,果然是你萧家的那契丹二十骑,便又说道:一你不必着急,萧姑娘现在我府上作客,你要是认识他,我自会带你去见他。“那契丹武士一喜,但瞬即神色黯然的望了望周围的人。我知道他心中所想,又道:一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我想以我跟赵庄主的交情,向他要来这个契丹武士想必也不是难事。这样一想,我就除了将我武功消失之事没说外,其他的也都差不多跟他说了,目的自然也是想让他知道,我欠人家萧姑娘的恩情,如今就是来恳求你赵半山让我来还了别人的这个恩情,就算我也欠你赵半山一个人情,我将来自会想法图报。哪知他赵半山一听,面色顿时大变,气息喘急的说道:一柳兄,你不说那什么十二香也罢,但你一说十二香,那这契丹人我不但不给你,而且我还要问你,那妖女的徒弟现在在哪里?‘” 柳长风端起酒杯,向武琼花和萧瑶道:“来,喝!”说着啜得一口,又道:“我当时一听,不觉暗叫不好,问道:一赵庄主,听你语气,莫不是与那佟玉梅有仇吗?“赵半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一那千刀万剐的佟玉梅,当年用十二香之毒将我妻儿毒死,你说有没有仇?“我一听,便说:一唉呀,怎么会有这种事?‘赵半山又道:一所以当年我就发誓,一定要杀了佟玉梅,然后将她的十二香秘笈亲手在妻儿坟前焚毁,以祭他们在天之灵!‘” 萧瑶听到这里,不觉心中甚是惋惜,想起柳长风说到师父年少之时,受了世间诸多苦难,以致性情乖僻,才做出日后那么多残酷惨痛之事,更是难过不已。 柳长风望着萧瑶,说道:“萧姑娘,你不要难过,事情到了这里,我们总会寻个妥善的解决办法。”萧瑶微微道:“柳庄主,那赵半山后来又如何说的?”柳长风道:“后来,我问那赵半山到底怎么样才肯放了这契丹武士,赵半山倒也挺爽快,他说只要萧姑娘你能交出你师父的十二香秘笈,让他拿去在他妻儿坟前焚毁,了他心头之怨,至于你师父的仇,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也不必迁怒在你身上,这事就这么了了,那契丹武士也让你带走。” 萧瑶不觉叹道:“这样怎么可以呢?我就是有师父的十二香秘笈,也不能让他毁了,何况这这秘笈我我也没带在身上的。” 柳长风面色一变,道:“哦,那样的话,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武琼花忽然道:“柳庄主,你告诉我赵庄主在哪里,我今夜摸去探明那契丹武士关押之地,再相机救出来就是,想来一个赵庄也拦我不得。” 柳长风摇头道:“不妥,不妥。武先生固然神功盖世,但赵庄护院无数,高手也是不少,所谓一拳难敌四手,只怕万一动起手来,不但救不出人来,反而还要误事。”武琼花想想也觉着他说的在理,望着萧瑶便有些踌躇着说道:“四妹,你看这事怎么办?” 萧瑶想了想,说道:“那赵半山若然是要我以十二香交换,这十二香秘笈是我师父所写,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那是谁也没有见过不是?所以我想,假如我们用一本假的册子当作十二香秘笈来和他换人,想来那赵半山再如何精明,这生平不见之物,自也无法识别真假。大哥,你说这样可好?” 武琼花一喜,道:“不错,这以假乱真之计倒也可行。”柳长风面有忧疑之色,期艾的道:“这这只怕不妥吧?万一被他识破,那可就再无回转的余地了。” 武琼花疑惑的望了望柳长风,道:“那赵半山既然不识得十二香真本,那他又岂会识破?”柳长风不紧不慢道:“这赵半山为人甚是谨慎,我们不能不考虑周全。”武琼花道:“那未必柳庄主有更好的法子?” 柳长风微一沉吟,微微道:“咱们要保证人质的安全,总得要想个万全之策唉呀我怎么怎么忽然头晕得很”他抚着额头,身子晃得一晃,竟从座上软绵绵的委顿在地。武琼花和萧瑶吃得一惊,刚要起身,只觉头晕目眩,浑身发软,也是站立不稳,瘫倒在地。 萧瑶惊道:“我们中毒了!”武琼花望着柳长风,道:“柳庄主,这这是怎么回事?”暗运内力,竟是全无,心中更是惊骇:“什么毒竟这般厉害?我竟然毫无所觉,就是四妹擅长毒解,怎么也无发觉?哦,是了,四妹因为契丹武士之事,心神不定,不免会有疏忽,终是遭了敌人暗算。”柳长风面色灰白,道:“我我也不知道。快来人!快来人!”他喊得两声,也不见有下人回应。 过得好一会,终于有一个肥胖的身子从外摸了进来,却是女管家燕西去。燕西去望着三人,眼珠骨溜溜乱转,脸色阴阳不定,似笑非笑,很是不怀好意的道:“柳长风,怎么,好好的坐着不舒服,便要坐在地上啦?”柳长风道:“燕管家,这这饭菜”蓦然想到燕西去刚才口中称呼自己“柳长风”,便即明白过来,这事多半就是她做的,甚是惊骇,又道:“燕管家,是你下毒?”燕西去阴险一笑,道:“是啊?只可惜你知道的太迟了。”柳长风不觉哆嗦了一下,道:“你这是什么毒,竟连萧姑娘也不识觉?”燕西去道:“老娘这毒叫一燕子东来去无声“,置于灯火之中,也是无色无味,任你如何精明,自然也是无法知觉,。”她这毒药名称,显然是合夫妻二人名字之意。 柳长风道:“你你对我们下毒干什么?”燕西去眼一瞪,凶巴巴的道:“你说要干什么 ?你杀了我丈夫,难道我做婆娘的就干熬着也不为他报仇么?”柳长风道:“你丈夫做出如此恶毒之事,那是死有余辜。”燕西去怒道:“放你的臭狗屁,我夫妇二人为了报答当年你对我们的救命恩情,对你可谓忠心耿耿,每天伺候你柳家老小,委屈得象两条狗一样。你倒好,我丈夫不就是玩了你的两个女人么,你就为了一个外人,竟狠心的杀了他,你你说你还有没有良心?” 柳长风叹道:“我对待你夫妇,那是情同手足,天日可表。但若是你一定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如今你丈夫已死,你们又无儿女,我本来是要好好待你,让春儿青儿将来给你养老送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 真面目 燕西去“呸”的一声,一口粘巴巴的痰液吐在柳长风面上,气怒道:“我呸,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恶贼,命悬我手便说出这等假仁假义的话来,当初对老娘吆三喝四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要养我供我?哼,别给老娘嚼舌根子,待会总要好好折磨你,方消我心中这口恶气!”说话之时,肥厚的胸脯起伏,似是心中果有积怨的怒气要随时爆发一般。 柳长风只是默默流泪,长叹道:“我不知道你把我想得竟是这般的坏,想来说得再多也是无益。你丈夫是我杀的,你要找我报仇我也认了,但是”望着萧瑶和武琼花,又叹道:“他们只是无辜受累,你就给解药放他们去吧?”燕西去道:“你自己狗命都难保,还假惺惺的管别人。”阴森森的两道目光跟着落在萧瑶身上,忽然跳上前来,哼哼的道:“你这娃儿解毒本事倒是高得很。”说着在萧瑶身上点了几下,将穴道封了,跟着也将武琼花穴道点住。又转到萧瑶面前,笑道:“据说你有那婆娘的什么十二香秘笈的,快拿出来给老娘看看,说不得老娘一高兴就放了你,否则你要是白白在这里陪着柳长风那奸贼送了性命,那岂不是太可惜了?”说着将两根粗短的肥手指在萧瑶白静的脸上划了两下。 萧瑶望着她的胖脸,此时在灯光映照之下,格外狰恶,但觉她指尖在自己脸上滑溜,只须她稍稍一用力,自己的脸上便会留下一道疤痕,不觉心下有些害怕,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十二香秘笈我没有带来。”燕西去冷笑道:“真的?”萧瑶道:“我骗你做什么?”燕西去怒道:“谁知道你这贼丫头是不是在骗我?看来不给你一些狠处,你总是不会交出来了!”扬手便要往萧瑶面上打落。她这手短而粗厚,又是练功之人,这一掌打下,自是疼痛异常。萧遥苦于内力全失,又被她点了穴道,更是丝毫无法动弹,只得两眼一闭,便要受她重重一掌。 哪知燕西去只是作样吓唬她,掌缘距萧瑶面颊尺许,便停了下来,目露凶光的道:“你拿不拿出来?”萧瑶心想:“此时落于这女人之手,若是惹恼了她,少不得多吃苦头,只有顺着她意,且慢慢与她拖延,总要想法脱身。”想着便装得一副很害怕的模样,说道:“我又没有骗你,的确是没有带来”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燕西去一张胖脸几乎要扭曲了,喝道:“你再多费话,看老娘不用刀子划花了你的脸,让你变成一个丑八怪,看你怕不怕?”说着阴阴一笑,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故意对着灯光,发射出一道道森寒的光芒。 萧瑶不觉面色大变,惶恐之极,生怕她真要用刀划破自己的脸面。天下女人爱美之心都是一般同,尤其对自己的容貌甚为重视,倍极呵护,若是有人要毁了她们的容貌,那自是比要杀了她还要难受百倍。 武琼花只恨不能动弹,叫道:“死婆娘,你你想要做什么?”燕西去怪笑道:“你没看见啊?我要在她脸上写字儿,看你怎么样?否则你叫他交出十二香,我便不写了。”武琼花道:“我四妹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没带来,又拿什么给你?” 柳长风也道:“是啊,你要杀我就杀我好了,又要十二香干什么?”燕西去道:“我喜欢要十二香你又怎样?死到临头还罗嗦什么?”她晃了晃手中匕首,轻轻在萧瑶面上擦拭,那冰凉的锋刃,只惊得萧瑶心中发冷。燕西去恶狠狠道:“怎么样,交是不交?” 萧瑶又气又急,道:“我说了你又不信,我拿什么交给你?”忽然心中一动,便有了个记较,说道:“要不我现在把那十二香默写给你,怎么样?”燕西去道:“嗯,不错,那你就老老实实的默写出来!”萧瑶道:“可是我不能动,又怎么写?”燕西去点点头,道:“那也是,这可怎么办?”望了望柳长风,神色极是奇怪。萧瑶又道:“要不你将我身上那什么一燕子东来去无声‘的毒解了,我就可以写给你了嘛。”燕西去一想,不住点头,笑道:“还是你聪明,这方法不错。”从身上一摸,摸出一个小瓶子来,说道:“这是解药,待我帮你解了毒,你一定得写出来,否则我杀了你。”萧瑶暗喜,点点头道:“当然写,当然写!” 柳长风忽道:“燕西去,你也快来将我杀了,否则我一旦活动了,就非杀了你不可!”萧瑶和武琼花不觉一怔,同时往柳长风望去,心道:“这个柳长风,你这么一说,岂不是要提醒了她?” 果然,燕西去嘿嘿奸笑一声,冲萧瑶裂嘴露齿的道:“你这臭好奸滑,老娘要是解了你的毒,岂不让你跑了?险些上了你的当!”气恼之极,“啪”的一声,便打了萧瑶一个耳光。萧瑶洁白的脸上顿时显出五个又红又脏的指印,一丝血迹从唇边溢了出来。 武琼花对她爱护倍至,这时见燕西去打她,心中大怒,却又无计,只得喝道:“你打她干什么,有本事来打我?”燕西去嘿嘿一笑,道:“你以为老娘不敢打你?”走上前来,甩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武琼花脸上。 萧瑶知道武琼花关心自己,这才引去燕西去打他,心中又是感动,但她经燕西去一个耳光,打得心头震动,浮急的心思反而平净下来,望着柳长风,见他眼神狐兔流转,蓦地想起一件事来。 原来她这时想到那日在柳家庄百花园小屋的地底下的暗室里救出师父佟玉妹,当时那间暗室干净洁爽,床铺桌妆俱全,显然是一个长期居人的所在。但柳长风说,这事是他夫人宋春花勾结管家何东来所为,何东来将佟玉梅药倒,关在小木屋的地下室,以柳长风的话说,那地下室只是一个酒窖,要是何东来受宋春花之计,将一个她仇恨之极的女人关在那所谓的地下室,就算不加大肆折磨以泻心中积怨,总也不可能给她布置如此一个温馨暖和的居所。由此可见,显然柳长风在这件事情上隐瞒了某些真相。 萧瑶这么一思索,不觉心头发冷,但又想到那日在树林里,柳长风手起刀落,将夫人宋春花和何东来一一杀死,那种愤慨之情固然切切,但他二人若说要伙同柳长风演这苦肉计,难道连性命也甘愿舍了不要?她愈想愈疑,却又实在无法度定真假。这时她心头更加冷静,心道:“柳长风说他用各种奇药练功,终至身受药毒之害,武功尽失,但我为他还毒,如何他体内的毒药竟大半是师父的十二香种毒之法?哎呀,莫不是他武功尽失,却是受了我师父的毒药所致?所以他就将师父抓住关在百花园里,然后便想尽办法要我师父给他解药?我师父自然不肯,于是他便他便丧天良的对我师父恶意y猥,终于将我师父逼疯。直到我的出现,他便便又想这恶毒之计要骗我为他解毒” 忽然“啪”的一声,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一痛,却又被那燕西去打了一巴掌。她心中本来想到师父这五年来,不管这件事情真相如何,她肯定是受尽了百般屈辱,突然又遭燕西去的掌掴之辱,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眼泪哗哗的就流了下来。 武琼花见萧瑶流泪,自然没想到她多半是为师父佟玉妹而哭,只道她受了燕西去的折辱伤心,更是愤恨,心想:“我如今无法脱身,只要惹恼这胖女人,先让他来打我好了。”便怒骂道:“你个挨千刀的胖婆娘,你这么狠毒的心肠,难怪何东来也骂你,说你象个丑八怪,全天下人见了你,也都会恶心呕吐不止”还没骂完,那燕西去“哇”的一声,竟掩面哭了起来。武琼花不觉一怔,没料到她xg情如此古怪,但见她哭的伤心,只觉刚才是否骂得她太重,心中倒生出一丝歉责。 燕西去哭得一会,忽然大叫一声,冲武琼花厉声吼道:“我去问何东来,看他有没有这样说我丑,要是没有,看我不好好割了你的宝贝妹子?”胖身一转,便要开门出去。柳长风叫道:“何东来早死了,你去哪里,还不快来放开我?”燕西去的手刚一攀上大门,听柳长风一喊,激零零一个冷颤,心说:“坏了,坏了。”转过身来便揣了武琼花一脚,怒骂道:“你臭小子找死啊,敢寻老娘的晦气?” 忽然,只听门外有人似在远处叫道:“何管家,你趴在门缝上看什么啊?”听声音正是那个姑苏慕容锦。接着又听到那个包二哥的声音嘻笑道:“公子爷,这个不是真的何管家,他仙人板板的肯定是你给舅老爷易容假冒的那一个何东来!”一人连忙压低声音,道:“你们别胡说,快走,快走。”这人说话虽轻,也有掩饰,但谁都听得出正是何东来的声音。 武琼花和萧瑶一听,都是大吃一惊,但二人心思却各不相同。 武琼花心想:“原来这何东来还没有死,而那被柳长风所杀的何东来竟是慕容锦易容的。那那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了?”萧瑶则想:“果然一切都是柳长风设计好了的,目的自然是要骗取我的十二香秘笈了。这样看来,柳长风的武功尽失,定然是中了我师父的毒,所以他才伙同宋春花何东来设这局,来骗我为他解毒疗伤” 这时又听见门外那慕容锦说道:“何管家,我舅舅呢?我得找他问问,我表妹两个月前回来,不是说等我过来的吗?怎么她又回峨嵋去了?她还回不回来啊?要是不回的话我也得回苏州了。这十月份天山慕容家要来人比武了,我总得准备准备。否则叫他们慕容家赢了我们慕容家,可是不得了!”何东来大约是阻着慕容锦走远了些去,轻声笑道:“那是,那是,这事儿老爷是有准备的。至于小姐老爷知道你要来,所以是叫她回来了的,只不过偏偏那么巧,不久前她峨眉山的一个师姐死了,所以她才又赶回去了。”慕容锦道:“哦,她的一个师姐死了?谁啊?”何东来道:“就是跟随左明月的那个神州八打范思责的妻子,叫什么王莹的,不是在四川被官兵杀死了么?”慕容锦道:“哦,是她?据说这王莹也是一个女中豪杰呢?真是可惜了!咦,何官家,那你又在这诡诡祟祟的干什么?是不是我舅舅在里面?”何东来道:“是啊,庄主在会客呢!”声音渐小,自是将慕容锦推走远处。 柳长风见再也无法装得下去,便嘿嘿干笑两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萧瑶面前,皮肉错动的笑道:“萧姑娘,对不住了,你还是老实交来,否则我动起手来,就不会象燕管家那样装腔作势了。” 武琼花又气又恼,道:“柳长风,好奸贼,竟耍得这等诡计来害我们!”柳长风笑道:“任你武功高强,老夫总有法子对付你。何兄夫妇的那一燕子东来去无声‘的i药,那是厉害无比,就是你武功再高,也会内力全失,浑身发软,毫无反抗之力。所以你们得乖乖听话,说不得老夫心中一高兴,便放你们一马。”萧瑶怒道:“柳长风狗贼,想来那什么契丹武士被赵半山抓住等等都是假的了?”柳长风道:“哈哈,那当然是编出来唬弄你了, 只要你心神一乱,要迷倒你自然也就容易多了,嘿嘿,只可惜你是知道得太迟了。” 萧瑶望着他那丑恶的嘴脸,气恼之极,道:“你想尽一切办法,无非是想要得到十二香秘笈,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交给你!”燕西去道:“你要不给,我便在你脸上用刀写字,让你便成丑八怪。”萧瑶这时心中悲愤,自知落入他们手中,说不得又要象她师父一般,受尽,不觉怒道:“有本事你便杀了我,否则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总要你死得苦不堪言!”燕西去面色一变,恨恨的道:“你以为老娘不敢么?老娘便在你脸上刻上‘y女’两个大字,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上来就要用匕首往萧瑶脸上划落。 武琼花只气得目眦欲裂,却又恨不能动,只得叫道:“不要”柳长风得意的一摆手,笑道:“燕管家,别急。你先将她提到我房中去,待我慢慢审问。”心中暗想:“你这蠢肥婆,你不知道美丽的女人是要好好用来爱的吗?只晓得逞蛮。待这事完了,我总得想法收拾你夫妇二人,免得让你们知道我太多秘密,心里不踏实。” 武琼花见他要将萧瑶弄走,急道:“柳长风,你你想干什么?”柳长风走到他面前,阴阴的笑道:“你说我要干什么?当然是要她好好的伺候我啊!”武琼花气的半死,脸面涨得血红,蓦地觉得体内忽然有一脉气流从后背那朵花芯之处象游丝一般窜动起来,不禁暗想:“莫不是我刚才气急,使得体内的飞天真气有所触动?师父当年说这飞天里的武功,只要一学会,其巨大无穷的真气便可融入体内的五脏百骸之中,永不消失,只怕是真有其事,刚才我只顾为四妹心急,看来此时我得凝神聚力,将体内真气运转起来。不过燕西去这i药也是厉害,不知是不是行得通,但也总得试试。”他想着便也不与柳长风多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萧瑶被燕西去抱了出去。 柳长风嘿嘿一笑,道:“这蜡烛总是有毒气散出,你再厉害,没有解药也是枉然。”掩门而出,又唤得几声何东来。只听何东来应道:“庄主,有什么吩咐。”柳长风冷冷的道:“这厮武功厉害,你将他废了,那样就省心多了。” 武琼花在厅内一听,暗叫不好,心道:“好歹毒的柳长风,竟想要废我的武功,这可如何是好?”当下凝神聚意,蓄发飞天之境。他知道自己学会飞天神功,除了本身强厚的内力为基础外,还有可能是因为少年时久居敦煌,那飞天壁画久而久之,便在心明神意之中渐渐潜移默化,并且无时不刻在体内盘旋而不自知。直到那日坐滑竿时,无意之中竟激发了飞天画境,从而催生出飞天神功。他想着便将双目一闭,眼前顿时不由又现出幼时在敦煌洞窟看飞天壁画的情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 更多仇 燕西去抱着萧瑶来到柳长风的卧房,将她往床上一放,阴阳怪气的笑了笑,便掩门而出,临那时又回过头来,阴森森的说道:“人生得太漂亮也不是好事,待会可有你好受的。”萧瑶自然知道她话中之意,也明白柳长风要带她来卧房的龌龊居心,但奈何身不能动,不禁气恨交加。 过得一会,柳长风换了衣服推门走了进来,回身又将门扣上,转头微微一笑,长须抖动,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望着萧瑶的美貌在灯光下,更见艳丽,不觉心中y喜,轻轻的走到床沿坐了,和颜悦色的说道:“萧姑娘,不要害怕,我柳长风对待女人,向来温柔得很,就象你师父,这五年来,我可没少疼爱她” 他不说还罢,这一说萧瑶便是怒不可遏,也不待他说完,恨恨的骂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你你不得好死!” 柳长风盯着她因气怒而不断起伏的胸脯,体内渐渐热气腾涌,y笑道:“你越骂我越喜欢。你师父当年就是这样,起先骂啊骂啊,后来被我抚弄的舒服了,也就乖乖的要我来弄她。嘿嘿,我相信前有其师后必有其徒。萧姑娘,你认为呢?”萧瑶望着他丑陋不堪的嘴脸,只觉恶心之极,愤恨的道:“柳长风,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个畜牲,我我”一时气得连话也骂不出来。 柳长风笑道:“你别生气。我是真的要好好待你。当年对你师父,因我夫人那臭婆娘醋劲大,总是无理取闹,虽然免不得挨我一顿顿毒打,但疯闹起来我也是烦得很。所以无奈之下才将你师父关在那暗室之中。如今那婆娘死了,我正好就可以放心的和你合之欢了,那是谁也管不了我们的。”他说起来,竟是毫无羞耻之心,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过说来,我总得要谢谢你。如不是因为你的到来,不但解了我身上的毒,而且我也将计就计,正好骗那婆娘,说是为了引你上勾为我治伤,她这才乖乖的让我杀了她。哈哈,如此也是好极了,倒让我去了一个大累赘。” 萧瑶听他如此耍弄奸计,竟将自己的夫人也杀了,顿时明白那天在树林杀的宋春花是个真的,而何东来却是假冒的,不觉又惊又骇,道:“你你还算是个人吗?连自己的妻子也杀!” 柳长春叹道:“那死婆娘后来身体有病,拖拖沓沓的,也不让我痛快,我不杀她留着干什么用?”萧瑶这时心中由害怕恐惧渐渐平复下来,心想先与他多说几句话,能拖延一刻是一刻,看是否有什么转机,便道:“你这样做,你不觉得对不住你的儿女吗?”柳长风哈哈大笑,道:“他们又不在身边,我做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又有什么对不对得住。再说我养育他们这么大,难道还对不住?”萧瑶道:“你这是要遭雷劈的。”柳长风一声冷笑,道:“若要遭雷劈,只怕早劈死了。嘿嘿,我看这老天也是眷顾我,否则五年前送了你师父来,又如何五年后再送你这个美如天仙的徒弟来呢?”说着吞了口吐液,用手在萧瑶脸上摩挲。 萧瑶只觉恶心之极,却又无法闪避,心中恐惧,怕他不顾一切的要扑上来,便道:“你这恶贼,我现在知道你其实是我师父的大仇人,你你当年是怎么害她的?” 柳长风紧紧的盯着她的脸,神色猥琐的道:“你真想知道?”萧瑶道:“你你说。”柳长风嘿嘿道:“你既然要听,我说你听也不打紧。其实说来我与你师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当年你师父号称赤练魔女,作恶多端,便被江湖同道联合追杀。她走逃无路之下只得逃到四川,结果被一个男人救了去。我当时和其他江湖同道都明白,这次若是让那妖女逃脱,以其恶毒的报复心态,日后必将惹来无穷祸害。所以为免后患,我们当时一致商议,决定不惜一切也要对她斩草除根。”他说话之时,神色狠厉,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复杂的情景。 萧瑶想象着当时师父面临的处境,自是无比险恶而又绝望,心下不觉有些发冷,待听到后来被一个男人救了,不禁心中一叹,暗想道:“想来这个男人定然是十二大师无疑了,只是他救了我师父,却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他们含怨天各一方?” 柳长风这时又缓缓说道:“我们在四川守候了两个多月,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在唐门协助之下,发现了她的踪迹。于是又一场恶战展开。你师父当时寡不敌众。结果那男人闻讯又赶来相救,虽然被他救走了你师父,但也是受了重伤。我们江湖同道便派人四处搜索。最后我在一处山洞里发现了你师父,当时山洞里只有你师父一人,她衣衫不整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你想想,我当时身强体壮,强烈,而你师父又丰满白嫩,我当时一见之下,自是焚身,就忍不住一股冲动,便将你师父给了,哈哈。”他边说边哈哈笑得两声,神情甚是狰恶,似乎对这“”两个字特别意满。 萧瑶忍不住就哭了起来,骂道:“你不是人,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牲,你你不要说了?”心中甚觉后悔不该让他说起这种不堪的事来。 柳长风涎着脸笑道:“你骂我什么都无所谓,但这个故事总要说完才是,否则就不完美不和谐了。哈哈,我ian了你师父,她就痛得醒了过来,见到我们赤身露体,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当时那个仇恨,自是恨不得撕了我,只是伤重无法动弹,便不停的骂我。骂到最后,她忽然想起了那个救她的男人,就问我们有没有害他。她当时那神情极是关切温柔,我当时见你师父如此伤重之下,还那么关心一个男人,心中当然妒嫉,便故意说道:一你还关心他干什么,我找到你们时,他打我不过,为了活命,这才把你献给我了,乞求我放他一命,你还不知道吗?” 萧瑶这才明白师父与十二大师之间的误会便是因此而起,不禁痛恨而可惜。她这时再也骂不出来了,只是伤心得不住悲泣,心中暗暗道:“你这个卑鄙小人,自己做了这等不要脸的事,却还要污蔑十二大师,如今只要教我有一口气在,一定要你死得苦不堪言。”柳长风见她只是哭泣,也不听了,自然说得没了兴趣,索然道:“你哭什么?再哭我将你衣服撕了,就象你师父当年一样!”萧瑶惧怕,立时不敢哭了。 柳长风心中却又是极有虐趣的成就感,又道:“你还听不听?”萧瑶心想:“这人多半心理有些变态,这些丑事他只怕越说越开心。”不觉怒道:“你真是不知廉耻。”柳长风笑道:“你要是不爱听,我偏要说。后面你应该知道了,五年前你师父就为这事来找我报仇,竟下毒将我武功也废了,幸好我庄中高手众多,你师父武功再高,也是寡不敌众被我擒了。我便将你师父关在百花园下的暗室里,当然那园子也不叫百花园。后来我bi你师父要解我身上的毒,你师父便想拖延时间,说解药要以奇花提炼,便教我种植了这无数的花来。我如何不知你师父的心思,是想寻机逃走。我自然也得用迷ya一将她迷倒,让她成天昏昏晕晕的躺在那暗室里,我想你师父了,便去干ta一番,可恨你师父心肠好硬,见逃生无望,便死也不告诉我解药的方子”萧瑶见他丑恶的情态愈发洋溢,只觉恶心的想吐,恨不能双手掩耳,只得叫道:“你真不要脸,别说了,别说了”柳长风甚是得意,口角流涎的y笑道:“你不爱听了?也好,那些陈年往事说来倒是扫兴,我看还是我们来做现成的好事吧!”说着便要伸手来脱萧瑶衣服。 萧瑶本能的想要缩身,却根本动弹不可了,只得惊叫道:“柳长风,你这个奸贼,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吗?”柳长风一怔,茫然望着她道:“你说什么?”萧瑶强作冷笑道:“您以为我给你解了毒吗?你身上我师父当年下的那些毒药,如附骨之蛆,是要分两步医治的,我给你的那个药方,只是一个前期的治疗方子,要想完全治好你,还得后期巩固。否则”柳长风脸色有些变了道:“否则怎样?”萧瑶道:“我这方法为什么叫还毒,就是还原激活你体内的毒,再行医治。所以你这毒一旦激活,若没有我医治,你到时便如万蛇噬身,痛苦不堪。” 柳长风一听,面色大变,想起当日受佟玉梅的所施的毒害之苦,心中不觉又隐隐升起一股恨意,面色狰狞的沉声道:“你师父害得我五年来在别人面前忍声吞气,今日我说什么要找你讨回”心情激越,“哧”的一声,便将萧瑶的衣服撕了一块。萧瑶惊惶失色,道:“你你想干干什么?”柳长风色咪咪的盯着她的胸部,吞着口水道:“嘿嘿,你美得仙子一般,你说我要干什么?”凑过老脸便往萧瑶面上亲来。 就在这时,忽闻窗外“啵”的一响,一枚石子透窗射了进来。柳长风若是身怀武功之时,这石子自是打他不中,但他此时武功早失,根本无法闪避,那石子立时便打在他的穴道之上。柳长风只觉双眼一黑,晃了两晃竟晕了过去。 萧瑶又惊又喜,知道有人搭救,轻声问道:“是谁?” 只听外头有人应道:“是我,姑娘不要害怕。”一只手撞破窗纸,伸到屋里来将窗子栓卡开了,便见一人一跃而入,竟是何东来。萧瑶不觉吃了一惊,正要说话,那何东来“嘘”了一声,微声道:“姑娘,莫怕!”萧瑶这才听出是慕容锦的声音,知道是慕容锦化妆成何东来的面貌来救自己,便道:“哦,你是慕”慕容锦连忙道:“不要说话。”走上前来,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揭开塞子,放在萧瑶鼻底,又道:“这是一燕子东来去无声‘的解药,你先闻一会!”萧瑶轻轻一吸,但觉一股清凉的气味直冲鼻孔,甚是舒畅。过得一会,萧瑶便觉身上起了一股热气,但手脚仍不能动弹,他懂得医药,自然知道身上软毒并未尽数去除。 慕容锦这时面色一窘,说道:“姑娘,事情急迫,若有冒犯,还请勿怪?”萧瑶只道他认为自己不能行动,是要抱着自己出去,不觉脸面一红。 哪知慕容锦却撕了一块衣布,缠住手指,然后用布包着的指头蘸了些药剂,然后别过头去,伸左手往她“神阙xue”探来。这“神阙xue”也俗称“肚脐”,对于未婚女子来说,自是极为私密禁地。萧瑶陡见他伸指往自己“神阙xue”探来,不觉大吃一惊,瞬即便又明白他以布裹指蘸药是要为自己解毒。至于以布裹指,对于古代男女之间而言,肌肤碰触是一个极大的忌讳,所以慕容锦这样做当然是为了避免彼此有肌肤相触而造成不必要的尴尬。但他这一举动虽情非得以却也唐突,任萧瑶如何坦率,仍然是又羞又急,窘得面红耳赤。 慕容锦这一探,虽然不用眼看,但手法轻微精准,指尖在衣底一挑,那药汁便微微触及萧瑶的肌肤。他动作极是快捷灵敏,手法更为精准独到,一息便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 化险为夷 萧瑶只觉面前微风轻掠,顿感“神阙穴”上一股幽凉之气流随着慕容锦的指力输送,在体内随着筋脉渐渐扩散。慕容锦一指即中,便即收手,微声道:“姑娘,情非得已,请恕罪!”萧瑶心中虽然有些气恼,但一想到他也是为了救自己才不得不这样做,而且他知情礼仪,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早已用布包裹了指尖,自然无法怪责,只是微声说道:“谢谢你了!”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过得一会,萧瑶身上“燕子东来去无声”的毒药去除,手脚便已恢复动弹。慕容锦也不敢正视于她,说道:“萧姑娘,我送你从后门走吧?”萧瑶道:“不行,我得救我大哥去,也不知道他怎样了?”慕容锦道:“你放心吧,他应该没事的,我去的时候,他便已不见了。”萧瑶一惊,道:“什么?我大哥他不见了?”慕容锦道:“你不必担心,今晚那位温柔姑娘来了,我给她透露了个消息,想来你大哥便是他救了去。”萧瑶又惊又喜,不觉道:“多谢你了!”望着床上的昏睡不醒的柳长风,心中愤恨,道:“这恶贼放他不得!” 慕容锦微微一叹,说道:“姑娘,他毕竟是我舅舅,能放了他吗?”萧瑶听他语气和谦诚恳,不觉心中一软,心想:“如不是他救我,我只怕要受柳长风那奸贼的百般了。今日且放他一放,日后有机会再来讨还。”便道:“那也好吧!”慕容锦道:“姑娘请随我来!” 此时已是夜深,柳庄里一片漆黑,透着一股幽深的静谧。慕容锦带着萧瑶避过偶尔巡逻的护院,来到山庄一个侧院的小门,说道:“这里西去有一个镇子,你不妨先去那里投宿,我就不送了,免得他们发现,事情可就麻烦多多。”萧瑶道:“慕容锦,谢谢你救了我!” 慕容锦摇摇头,苦笑道:“萧姑娘客气了。外面早已备好了一匹快马,你就骑着去吧!”萧瑶便也不再说,走到外面,果然有一匹马系在一株树下。她心想:“这慕容锦倒是想得周到。”她翻身上马,便策马没入了黑夜之中。 这时她想到温柔赶来救走了武琼花,心中也不觉是难过还是高兴,酸涩之间只是暗想:“如今嫂子也来了,他和大哥般配得很,我又何必要夹在他们之间,让嫂子不高兴呢?不如明日我就独自一人回辽国去吧?” 萧瑶想着打定主意,便决意不去寻找武琼花。她沿着一条大道,在黑暗中黯然而行,往西去走得不大一会,便是一个比较大的集镇。此时镇上已无人迹,黑朦朦一片甚是静寂。萧瑶借着夜色寻了一个客栈,大凡客栈多有人值夜,萧瑶唤得一声,便听一个小二哥发着牢骚,嘀咕道:“怎么搞的,刚不久来了一对,怎么现在又有人来了?”极不情愿的上来把门开了,举着“气死风灯”一照,见是一个美貌女子,不觉一怔,心中突地冒出一个念头:“莫不是狐狸精吧?否则哪有这么漂亮的人儿?” 萧瑶见他神色怪异,若是往日,凭着她的性格,这小二哥势必要受得她一顿呵斥。但此时她心有隐怀,便也没去计较,只是微声说道:“小二哥,我想投宿,有客房么?”小二这才回过神来,连声道:“有,有,刚好还有一间。”虽有心趁机轻薄,但一触及萧瑶的面容,想到狐狸精多有妖法,暗暗畏惧,就也不敢多行造次。 小二将萧瑶领到后院最里角一间客房,将门开了,又上了一壶热水,说道:“你有什么吩咐唤我就是,没什么我就下去了。”萧瑶点点头,也不说话,待到躺在床上,心中又不觉起伏不定的乱想起来,只是想道:“大哥也不知道怎样了?他有嫂子在身边,这时又会想到我吗?”想着想着便终于睡了过去。 到得第二日,萧瑶早早醒来,还未起床,忽然听到隔壁客房隐约有人说话,她虽无心偷听,但她是练武之人,自是耳目聪辩,那声音就是再细微也是无不一一入耳。只听那人说道:“咦,我这是在哪儿?柔儿你怎么在这里?”声音多有惊喜,却是武琼花在说话。萧瑶听得也是又惊又喜,心道:“原来大哥昨晚是睡在隔壁,难怪我来时,小二说先来了一对,想必是嫂子带大哥来了。”她本想去与武琼花相见,但又一想温柔对自己毕竟还有一齐芥蒂,再说她也不想让武琼花为难,便只好忍住不去。 接着果然听得温柔的声音,说道:“大哥,你醒啦?昨晚睡得好吗?”武琼花满是疑惑的道:“我记得我昨晚是在柳家庄的,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儿?”温柔道:“这是在客栈里。”武琼花诧道:“什么?客栈?我怎么到客栈来了?”温柔哀怨的道:“你以为你飞来么?当然是我救你来的啦?”武琼花道:“你救我?唉呀,我们昨晚被柳长风那奸贼下毒迷倒了,那那四妹又在哪儿!”温柔讪讪的道:“你就只顾得你那宝贝四妹么?”武琼花道:“不行,我要去救他。”温柔叹道:“你先别急,你那四妹,已有人救了。”武琼花一惊,诧道:“是真的?谁救了她?”温柔微微一叹,却没有回答。 萧瑶听到这里,心中很是感动,不觉想道:“原来大哥真是被大嫂救到这里来,并不是弃我不顾,如今他能一醒过来,就想到我的安危,足见他对我的一番情义,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想着心中不觉泛起一丝甜蜜之感。 这时,又听温柔微声叹道:“大哥,我和她一样是叫你大哥,难道在你心中就只有她,却从来也没有了我吗?”武琼花急道:“柔儿,你你怎么能有这般想法,你们你们都在我心中,但那那是不同的”温柔道:“有什么不同?不同的也是你想得她多些吧?唉,我们从相识到相知相爱,也有五年多了吧?而你与她认识也只不过数月之久,这便是不同么?”她语气轻盈,但其利如刀,只刺得武琼花心中冷痛。 武琼花握住她的手,温和道:“柔儿,我希望你别这么想,这么多年来,我对你那是一心一意,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温柔道:“我当然了解,三年多的病苦,让我以为找到了一个真心爱我疼我的男人,我曾决心,就是要我去背叛我义父,我也要来做大哥你的妻子,只是我终于还是错了错了”武琼花听他说得如泣如诉,心中几乎滴出血来,难过道:“柔儿,柔儿,你难道就这么不信我吗?” 温柔叹道:“唉,我是相信你的,是相信你的”说着盈眶夺泪,甚是楚楚哀怜。武琼花心情澎湃,不觉热血上涌,道:“你相信我就成,只要你相信我,我们可以现在就走,回到桃花谷去,过我们无忧无虑的日子。” 萧瑶听到这里,心中猛然酸痛,眼泪不觉就流了下来,却又不敢哭出声音,只是紧咬牙关把眼泪往肚子里吞,心中只道:“他们才是一对,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温柔心中不觉一喜,但面上却依然一片凄婉之色,紧盯着武琼花的脸,道:“大哥,我利用了你,你不怪我了?”武琼花一愣,没有回答。温柔失望的叹了口气,幽幽道:“原来你还是怪我的,那你刚才说的也只不过是一时冲动,是吗?” 武琼花想着左明月的话,心头情意绵绵,道:“我这不是冲动,我说的是真的。”温柔道:“那你和我走了,你又不顾你那四妹了么?”武琼花一震,立时怔住,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心中道:“四妹四妹,二弟将她托付与我,我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管她了呢?可是可是”神色甚是犹豫。温柔见他迟疑,多年与他相处,便已知他心意,不觉苦笑一声,道:“大哥,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她的。” 武琼花道:“柔儿,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四妹既然与我结义,虽不同姓,那也可比血肉同胞之亲,就这份情义,我岂能不顾她,再说她哥哥将她托付与我,我做大哥的当然是要好好的照顾着她!” 温柔轻轻“哼”了一声,叹道:“你难道不是为她的美色所迷吗?”眼神之中尽是妒忌的神色。 武琼花知道她对本身的容貌甚重,连忙说道:“看你说的,你不也是美得很吗?再说我心中只有你一个,又怎么会容得下别人。”温柔面色一缓,展出一丝笑容,反过来握着武琼花的手,柔声道:“那你既然只有我一个,就如你刚才说的,我们现在就一起走,回桃花谷去,好不好?”她双目如水盈波,充满了殷切期盼,却又满脸的凄怜柔弱之色,让人几乎是不忍心婉拒,又莺声燕语道:“回到桃花谷去,我们相亲相爱,做神仙伴侣,我一定会会跟你生几个几个娃儿,我们一家人一家人住在一起,那有多好啊”言至后面,已是几不可闻,神态羞怯,面红耳赤,正好一道清晨的阳光透窗映照,更是美艳动人。 武琼花心神动荡,不觉一把将他拥在怀里,说道:“柔儿,你是我妻子,永远都是,我也想和你回到桃花谷去,可是可是你也知道大哥的为人。如今四妹一人在这大宋之地,我真的是不能不管她,你说是不是?”温柔沉声道:“你你总是放不下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 痴心不改 萧瑶听着他们的对话,儿女情丝如潮翻滚,起起落落,终是不定,好一会又想:“大哥大哥对我虽有情意,原来也不过是要顾全兄妹情义,我却总是自作多情,总想和大哥一起,哪怕是就这么陪着他我也觉得开心。唉,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胡人女子,又何必要夹在他们之间,让大哥左右为难呢?”她轻轻叹了口气,暗暗打定主意,也不与大哥见面了,待他们走后,自己则一个人回到辽国去,从此以后也不再来这大宋之地了。 又听武琼花问道:“柔儿,那天你不辞而别是去了哪里?可是好教人担心。”温柔依在他怀里,微微一笑道:“我不辞而别,你知道我多伤心吗?我怕你因为明月兄弟的事,你会怪我会不要我了!”武琼花叹道:“我当时的确是好生气的,你知道明月兄弟对我们多好啊,我们却害得他家破人亡,我太对不起他了。”想到左明月的选择,也不只是觉得黯然还是欣慰? 温柔柔声道:“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武琼花叹了口气。温柔又道:“这次表哥带人抓你们,我义父也来了,前些天我便是去见他了。”武琼花道:“就是那个曹彬?” 温柔道:“是的。”顿了一下,又道:“大哥,你还记得姒小敏说的那朵人面花吗?”武琼花点点头,道:“怎么?”温柔道:“我义父这次来,便是为了这件事。”武琼花道:“这人面花我也听明月兄弟说过,但他说这一切几百年来都只在书经里记载过,谁也没有看到。”温柔道:“正因为如此才显得可怕。我们那次去襄州,不是在那里遇上姒小敏吗?她说她看到了人面花,你相信吗?”武琼花道:“我也不知道相不相信。”一想到姒小敏的神出鬼没古灵精怪,他心中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 温柔道:“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人面花吸食人血,这她不可能想象得出来。”武琼花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什么魔道真君真的会出世?”温柔道:“是的。”武琼花见她神色凝重,道:“就算这事是真的,我们又能怎么样?明月兄弟就因为这件事曾给少林派慧藏禅师写过一封信,少林派是武林泰山北斗,这佛魔两道的事,我相信他会解决。”温柔道:“大哥,你想得太简单了。佛魔两道,实际上便是一切邪恶和正义的两道,如果一旦邪道当世,那正道必将灭亡,你知道那是什么后果。”武琼花没有回答。 温柔道:“在长江城陵矶渡口,我派人向我义父说过这件事,我当时只不过觉得这件事奇怪,所以只是说说。没想到我义父他找到一本《佛魔经》,里头不禁记载了这人面花的传说,而且还说魔道真君的魂魄躲到人面花里面后,他在花心里孕育了一个血蕊,他的魂魄便沉浸在里头,不停的吸食人血,等到他的元婴形成,他就又会重新出世。” 武琼花脸色一变,道:“吸人血?”温柔道:“不错,姒小敏不是说她看到过吗?这说明传说已变成了现实。而更可怕的是,不久之前,少林派苦大师之死,据说他的尸体变得干瘪,精血全无,如果我没有猜错。大哥,这一定也与人面花有关。”武琼花道:“你跟我说这些,是要做什么?”温柔沉默了一下,道:“我义父想见一见你,你知道,这事实在太严重,所以他希望我们能帮助他找到姒小敏。”武琼花道:“姒小敏去了哪里,我又怎么找得到她。”温柔道:“我听他们说,不久之前姒小敏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武琼花道:“七少爷来抓她,她又跑了。” 温柔有些失望,道:“那你肯随我去见他吗?”武琼花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温柔又在心底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微声道:“我这次去见我义父,原是想请求他放了你们。可是义父说这是皇上的旨意,而且你们又是勾结勾结契丹人,那是灭门的死罪,都是无法可免的。义父说除非你离开萧瑶,他愿意为了我,哪怕违抗圣命也会保全你。”萧瑶听着心里一动,暗想道:“如果叫大哥选择,大哥会怎样呢?”她心里微微生出一丝期盼,甚至渴望着他说绝不会离开自己。可是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如果武琼花真的这样选择了,那无疑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这是她并不想看到的结果。 温柔见武琼花犹豫的神色,不用等待他回答,她便已知道了答案。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轻轻的打开窗子,顿时一片掌柜倾泻而入,映得她的脸透出一丝白。她调整了一下心情,接着说道:“我很担心你的安危,更怕我表哥要害你,所以就赶来救你了。我到你们先住的地方打听,你们早走了。”武琼花心道:“虽然柔儿起先是利用了我,但正如三弟说的,她的确对我是真心的。她这次离开我,我反而误会她,原来她是去向她义父为我求情了。”心中不觉生出一股歉意,温声道:“柔儿,你对我太好了。”温柔回过身来,心中欢喜,但面上却显得很平静,又说道:“于是我索性去见表哥,心想他要再害你,我便再也不理他了。可是他说根本没有你的行综,所以我又出来找你,后来听说柳庄抓到了契丹jian细,这事闹得挺大的,我怕是他们抓住了你那四妹,于是便赶来柳庄想找柳长风问问。哪知赶到之时,已是晚上了。那柳庄的人都认得我,自也不会阻拦。入得庄中,便有一个人暗中丢了个纸条我,说是你吃了软骨散之类的麻ya一,被关在柳庄大厅侧房里,要我悄无声息的救你出去,否则是性命不保。” 武琼花“哦”了一声,甚是疑异道:“那是谁给你通风报信呢?”萧瑶听着心道:“这个人自然是慕容锦了。” 温柔摇摇头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但我一听说你被抓,心中不知道有多急啊?连忙赶到大厅侧房外,正好听到那何东来说是要废了你的武功,于是我就用暗器将他打倒,所幸何东来当时没有防到有人偷袭,而且他当时只是一心要害你,所以我这一暗器总算得手,否则以他的武功,岂能遭了我的暗算?若被他躲过,那真是危险了。”武琼花心中不觉有如身临同受般怦怦大跳,想道:“何东来那厮的武功的确是不错,所幸柔儿一击得手,否则可是危险得很。”温柔柔情万种的望了他一眼,又接着微声说道:“我一射倒何东来,本来想直接救你出去,但是我又怕你为了你四妹就要去救她便不跟我走,所以只得连你一起打倒了。”萧瑶在隔壁房中听温柔说到这里,不由暗暗幽叹,想着昨夜的险境兀自心中不寒而栗。如不是那慕容锦侠义相助,他们无疑便都要遭了柳长风那jian贼的毒手了。她想到自己险些受辱,更是气恨。 武琼花说道:“难怪呢?我当时听到柳长风吩咐何东来来废我武功,我又想到柳长风将四妹带去,多半没有好事,心中当时就急了,无奈之下,我忽然想到我身上的一飞天神功‘或许可救急,便暗暗潜运,竟然真的将我体内的真气给激发出来。哪知大功告成之时,忽见何东来扑通一声倒地不动,然后又觉身上一痛,还只道是又因为飞天而走火入魔了,一个恍惚,却又昏晕过去,原来却是柔儿你用暗器将我射倒之故。”说着吁了口气,想到温柔如此娇弱之躯背着自己逃出柳庄,自是费了极大的力气,不觉暗暗感动。 这时,温柔又温声说道:“大哥,你说的飞天是什么武功啊?难道便是你以前经常看到的那飞天壁画?”武琼花道:“应该是吧,反正和壁画有关。我在四川回来之时,无意间堪破飞天魔障的困扰,便不知不觉的拥有了这飞天神功。”温柔道:“那你身上的寒热症可好了吗?”武琼花道:“好像自突破了飞天后就没有再犯了。”温柔道:“那你后背上那朵花呢?到底是什么寓意啊?”武琼花道:“谁知道呢。师父说这是天意,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天意。”突然想起师父临死前曾说过,日后遇到大侠燕南飞就会知道了,可是这燕南飞又在哪里呢?以左明月的说法,燕南飞自托方天将碧玉七星刀交由左明月拍卖之后,便再无踪迹,那么他又去了哪里呢? 房内一阵短暂的沉寂,随后温柔又道:“不管怎样,只要你没事我就就放心了。大哥,那日在柳庄之时,我看到萧姑娘的步法与你的步法极是相象,莫不是她的步法也是你教的吗?”武琼花欣然道:“我倒没有教四妹,只是四妹天资聪慧,她看我演练飞天,就不知不觉的学会了。而且四妹还为这套步法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呢?”温柔神色一沉,不高兴的道:“一说到你四妹时,你便眉飞色舞啦?”武琼花一怔,便讷讷的道:“柔儿,你别生气啦?我我”温柔见他那着急的模样,不觉又嫣然一笑,盈声道:“我怎么会生你气呢?她给那套步法取的什么名字啊?”武琼花道:“就叫一凌b一微步“!”温柔悦然道:“体迅飞凫,飘忽若神,若危若安,罗袜生尘。这个名儿起得真好!”武琼花道:“柔儿果然与四妹是一般心 思,这凌b一微步的名字就是从这‘洛神赋’来的。柔儿,你不觉四妹使起‘凌波微步’来,不正如凌波仙子一般吗?” 温柔不悦道:“你不要把我与她提在一起,我的想法便是我的想法。”武琼花心下微微“哦”了一声,也不答允。温柔黯然一叹,微声道:“大哥,很早我就发觉你对武功领悟极强,如今得了这飞天神功,你便没想到要将这些武功总结心法写下来流传后人么?”武琼花心中不觉“啊”了一声,暗道:“柔儿与四妹果然一般心思,四妹当时也这么说过。”这么想便也不能与温柔明说,免得惹她生气,只是憨憨笑道:“柔儿真聪明,不过我闲暇之时也是想过,而且也默了下来的。”温柔喜道:“哦,那你说我听听,让我也学学这飞天神功,看看它如何的飞天。”武琼花道:“柔儿,还是等回桃花谷去再好好说你听。”温柔点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武琼花心中其实不时挂念萧瑶的安危,有些犹豫的道:“柔儿,你你说四妹她被人救走,是是真的吗?”温柔满脸的不高兴,冷冷的道:“你不相信我,你便找你的四妹去,还在这里和我说什么话?”心中却也怵然,想:“大哥,我只是随口说的,我不是有意骗你,我也不想失去你。不过既然有人要我救你,想来也是有人去救了她的。”武琼花最怕她生气,急忙说道:“柔儿,你你别生气,我不是不信你。”温柔叹道:“大哥,你真变了,我听得出来你那语气,分明是不相信我的。”武琼花无可奈何的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忽然只听门外有人冷笑道:“可是我听说那契丹女子已被柳长风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温柔上前打开门来,气恼道:“表哥,你怎么来了,又在这乱说。”武琼花惊颤道:“楚江南,你你说的是真的?”楚江南道:“信不信随你。”又对温柔微微一笑,道:“表妹,义父非常担心你,所以就要我派人保护你,没办法,我不想找到你也不能啊?” 温柔没好气道:“我真讨厌你。”楚江南脸皮厚厚的笑道:“讨厌便是表示喜欢的开始,表妹,你说是吗?再说你不是在柳庄也答应了我吗?”温柔恨恨的道:“我是答应你了,可是可是你干嘛又放冷箭害我丈夫?”楚江南一听她说到“丈夫”二字,不觉恼火道:“你是是我的女人,我才是你的丈夫。”又冲武琼花怒道:“我也讨厌你,你不是要去救你四妹吗?快去啊?你们都滚得远远的,最好回到辽国去,别再回来,否则我就派人将你们抓起来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 去国何所图 武琼花这时也不知道相不相信他的话,虽然温柔说萧瑶现在已脱离了危险,但他情深义重,又没有亲眼看到,一时令他不免忧心忡忡。他心中纷乱,想到柳长风的狡猾阴险,如果萧瑶此时还未脱身,经得这漫漫一夜,说不得不知要受多少可怕的屈辱。他越想越怕,不觉问道:“楚江南,你你刚才说的是是真的?” 楚江南摸了摸鼻子,气恼道:“我骗你做什么?你以为我闲不过啊?”武琼花望着温柔,只见她面色寡白,身躯微颤,似乎明白了什么,便走上前温声道:“柔儿,我不会离开你,但四妹我不能不去救。” 温柔的眼泪不觉扑漱扑漱的流了下来,泣道:“大哥,你就为了那个那个女人,总是一次一次的伤我吗?”武琼花难过道:“柔儿,大哥对不起你,如果我现在不顾四妹,她就会受尽柳长风那恶贼的委屈,这样我会愧疚一辈子。所以我不能不去,以后回来,我再给你陪罪!”温柔痛哭道:“大哥大哥” 武琼花咬了咬牙,正要夺门而出,忽见门口人影一闪,却是萧瑶走了进来,叫道:“大哥,不不要去了,我没事!”武琼花又惊又喜,抢上前去执了她的手,关心道:“四妹,你你真的没事?可太好了!”萧瑶勉强装出一副无谓的笑容,道:“嗯,真的没事,大哥放心好啦!”她又走到温柔面前,拉过她的手,又将她的手叠在武琼花的掌心上,微笑道:“嫂子,大哥他从来也没有忘记你,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温柔自是没料到她突然出现,甚是吃惊,好一会回过神来,见她笑容凄苦,知道这女子的确是爱上了武琼花,想到武琼花刚才又一副要为她去拼死拼活的样子,心中顿时又气又恨,猛的抽回手,手掌微抬真想狠狠的抽她一巴掌,但却又生生忍住,冷笑道:“你你又来现你的深明情义吗?我也不要你的假好心!” 萧瑶强忍心中悲痛,苦苦一笑,又对武琼花道:“大哥,你对小妹的好,小妹永远铭记在心,小妹今天来,是要与大哥告别,我要回辽国去了。” 楚江南心想:“这契丹女子倒好生有心计,她这么一说,立时将表妹比了下去。不过也好,今日她回去,我再给他烧一把火,干脆连武琼花也赶去辽国,那样表妹只怕对他也是彻底死心了!”想着阴阴一笑,冷哼哼的道:“我看你还是快些赶回辽国去吧,否则迟了,只怕连你爹娘的骨灰也见不到了。”他这话无吝于一棒惊雷,直震得萧瑶有如轰顶,望着楚江南道:“你你说什么?楚江南道:“如今我就与你如实说了吧,你家中已遭大难,被你那辽国皇帝给满门抄斩了。” 萧瑶立时想到前来大宋父母所做的决定,又加上惨前几天遭身死的家将武士阿力,定然便是为了此事而来,那么楚江南的话自然也非虚言,不觉脑袋“嗡”的一响,两眼发黑,竟然昏晕了过去。武琼花连忙将她扶住,叫道:“四妹,四妹”叫得一会,萧瑶幽幽醒转过来,脑海里全是自己出门之时,爹娘那中无奈的眼神,那泪如雨下的淳淳告诫,无数日来萦绕心头的疑团终是大白,原来那时爹娘便是已预料到家中要遭灭门之祸这才狠心要自己远去异国他乡,其目的自然是为了避祸。萧瑶愈想愈发伤心,不觉悲从中来,又是放声大哭。 武琼花也情知不妙,只得劝慰道:“四妹,不要过于悲伤,说不得这事也只是空穴来风以讹传讹而已。再说楚江南这种人你还信他?”楚江南冷笑两声,也没反驳,心想:“我只想你们越快走越好,免得我表妹为你们心烦。”偷偷往温柔望去,见她神色凄然,似有恻隐之心,又想道:“这女人就是心软,表妹对她一生同情之心,只怕她们又要和好了。”便干咳一声,故意叹道:“无论什么事,就是捕风捉影,总有一个由来,何况这种事又怎会假得了?我派何苦战去辽国时,他派人回来就是这么说的,说是辽国的丞相萧楚衣一家”温柔忽然叹道:“表哥,你能不能不说了?” 萧瑶哭得一阵,微一凝神,说道:“大哥,我这就赶回辽国去,你就和嫂子回桃花谷去吧?”擦了擦眼泪,背着瑶琴转身就走。 武琼花望着她孤弱的身影,想到她如果万一家遭劫难,她一个人虽归故国,但无异于大海飘瓶,何况辽国朝廷又岂会放过他呢?他一时心头激荡,顿起护悯之心,坦声道:“四妹,等等,大哥和你一起去!”萧瑶回身叹道:“大哥,你就不要来了!” 武琼花冲温柔沉声道:“柔儿,你保重,等我回来!”温柔的脸色一刹那间变得苍白,她如何不知武琼花这一去便是凶险无算,而且就是能活着回来,他和萧瑶又经风难相与,其中的感情只怕更见深厚,而再深的爱情也是经不住时间的隔膜,自己与武琼花的感情肯定也就会渐渐淡去不少。她这时心中的情感,可是异常复杂,可谓波澜跌起。她在那一瞬间,只觉天旋地转,心中只是一个念头,不停的道:“我让他这么一走,不就是把我的大哥拱手送给别人了么?”待到武琼花和萧瑶双双远去,不由心中痛得难以名状,忍不住伏在床上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楚江南望着她花枝乱颤,又爱又恨的道:“他那种人还值得你悲伤吗?” 温柔止了哭泣,冷冷道:“你看我是为他悲伤吗?我伤心的只是你们。”楚江南一愣,道:“你又来怪我,我怎么啦?”温柔道:“你和义父只是想要利用我,可从来想到要关心过我吗?”楚江南道:“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也就是我未来的妻子,我怎么会不关心你?” 温柔“腾”地跳了起来,怒色道:“你这坏蛋,谁是你的妻子,你总是巴不得我大哥走,现在他走了,你如意了吧?”说着便向门外走去。 客栈内的住客早就在楚江南带着一帮官兵来时,缩在房内也不出来,生怕惹上麻烦,只是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小二和帐房先生则是呆在大堂上颤颤噤噤,大气也敢不喘上一口,望见楚江南跟在温柔后面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更是惶恐,知道越是这样的人吃了女人的气,发起威来,只有无辜者倒霉的份。 温柔走到门外守候的一个官兵面前,从他手里气乎乎的将马牵了过来,翻身一跃而起,坐在马上冲楚江南道:“你一直派人跟踪我到这里的是不是?”楚江南道:“看你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跟踪,不是说了保护吗?”温柔冷着脸道:“我现在要走了,你最好不要派人跟着我,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说完便纵马而去。 楚江南大叫道:“喂喂,表妹,你又去哪里?” 温柔远远的恼道:“你管我去哪里,我讨厌死你了!”声音渐渐远去。 楚江南心中窝火,啐骂了一声,神情甚是沮丧。他身后一名亲兵见机想要拍他马匹,趋言道:“大人,何必为一个小娘皮犯愁?正所谓一天崖何处无芳草”话至一半,便听“啪”的一声,这亲兵脸上立时吃了一个耳括子,五根指印清显夺目。楚江南又气又怒,一股怨气恨不得尽数发泄在这亲兵身上,喝骂道:“芳你妈个头,要你来多嘴多舌,老子难道心中还没数么?”那亲兵捂住半边脸,惶惶恐恐的半点做声不得。 这时,只见一处街角转出一个胸衣上绣着一朵大唐花的年轻公子来,怪声怪气的嘻笑道:“楚大人,何必跟一个小兵呕气呢?你应该大大的高兴才是!”楚江南抬眼望去,见这人一副猥琐的面目,满脸灰白,却又一副色中饿鬼的模样,认得是唐门唐三少唐春,便不冷不热的道:“唐三少,你不在四川帮助张记大人追捕左明月余党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唐春与唐二少唐智是双胞所生,二人不但面貌一模一样,就是性情也更是唯妙唯俏,整个一个性色中人,都是见了美女忘记了自己是谁的角色。唐春吊头甩目的道:“这不那程必知大人已赶去四川了嘛?见到我时说起楚大人你身边也没有一个知心帮手,我想着楚大人与我唐家关系匪浅,所以就巴巴的赶来助楚大人一臂之力,不想在这遇上楚大人,嘿嘿,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楚江南斜目不肖的道:“难得你有这份好心,就怕你这花花肠子打的江南美女的主意,只怕帮不了我的忙,反坏我的事。”唐春连连摇头,道:“啧啧,看你说的,我有那么糟糕吗?嘿嘿,嘿嘿,刚才我看到武琼花和那契丹美女离去时,有你的亲兵赶上送给他们马匹。楚大人,这意思似乎不大好吧?嘿嘿,嘿嘿!”楚江南见他神色挪揄,笑声奸诈,听起来让人有种虫子噬心般发毛,很是不爽,道:“有什么不大好,我无非是看在我表妹的面子上,想他们快点走而已,免得他们在眼前晃啊晃悠的看了心烦。只是你小子别笑得这样阴邪好不好?挺渗人的。” 唐春道:“楚大人,你这点心思当我不知道啊?我敢打包票,你这么好让他们回辽国,一定是耍什么阴谋诡计吧?”楚江南冷笑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一肚子的坏主意啊?怎么,莫不是你又想去找武琼花为你二哥报仇吧?”唐春恨恨的道:“当然要找他报仇,否则我二哥岂不是白白死了?” 楚江南望着他的乖戾的脸,心想:“我就先激你一激,只要你去找武琼花,那也正合我的意思,倒省了我多费心。”便说道“可是你大哥不是说不准你们唐门弟子找他报仇吗?难道你敢违抗你大哥的命令?”唐春摆摆手道:“你别提我大哥,谁知道他发哪门子神经,我二哥被武琼花害死了,他竟然不让我们报仇,只说我二哥算了算了,不说了,说着就来气。还好他已去了辽国,省着他管着我不舒服。”楚江南一诧,道:“你大哥去辽国干什么?”唐春道:“不就是为了我四妹妹啊?”楚江南道:“你四妹妹,怎么回事?”唐春一怔,随即明白楚江南还不知道在“卖刀大会”上,帮助那契丹人的蒙面女子就是唐琳,而这些也是后来听唐德说的,知道这是族立场问题,若是传了出去,说不得会给堂门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这时他话一出口,便知道说漏了嘴,嘿嘿一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可得想法去找武琼花那厮报仇去,否则我这口气总是难消。”楚江南微声道:“若是你要找他报仇,可千万别让我表妹知道了,否则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唐春抬头望了他一眼,神情又起猥琐之色,心想:“若不是你表妹,老子说不定早就下药干了她。”想得兴起,不觉y笑了两声。楚江南观他神色,便知道他心中起了龌龊的邪念,冷冷的道:“唐三少,我告诉你,你可别打什么坏主意,否则我定会阉了你。”唐春倒是有些畏惧,道:“我我又没想你表妹,你吃什么干醋?”楚江南道:“那你在想什么?就你那神情,驴子拉磨,那转圈的谱儿写着呢?还道我看不出来?”唐春呶了呶嘴,说道:“那你错了,我只是想待会怎么去收拾了武琼花,然后将那契丹美女弄回来,那才叫一个人爽心呢!”心中暗暗的骂道:“你个龟儿子,老子就想y你表妹,怎么样?老子不能干,难道想也不敢想啊?” 他正在心中感觉良好的咒骂,忽听“吁”的一声,一匹马已到了面前,马上那人嗔怒道:“唐智,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你刚才说什么?”却是温柔去而复返,大约是隐约听到了唐春刚才的说话,满脸霜色,冷冰冰语气就差没能杀死人。 她义父与唐门关系虽好,而且也多有来往,但说到底那也只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温柔是女子之身,很少在外人面前出现,是以她却并不知道唐家二少和唐家三少是双胞兄弟,而且也从来没有见过面。所以在桃花谷,唐家二少唐智无意摸上山去调戏于她,她也不知对方竟是唐门二少。自到后来方才明白自己之所以莫名其妙中毒,而且屡治不愈,全都是楚江南向唐智讨来唐门的毒药所为。后来又听说唐智回去唐门便死于非命,却被唐门认定是武琼花所杀,心中甚为难过,只道武琼花是为自己所累,却不知另有隐情。这时她一见到唐春,不免惊诧,自然只以为是唐智死而复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 一杯冰玉露 唐春一看是温柔,他却是识得的,不觉面色一变,尴尬的嘿嘿笑道:“我没没说什么,我没说什么。你你们聊,我就不打搅你们了。嘿嘿。”说完转身一纵,兔子般掠去,瞬即便没了踪影。 温柔也不追赶,奔近楚江南面前,面有愠色的问道:“表哥,你有这么好心让他们走,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楚江南见她去而折返,心中一阵窃喜,只道她回心转意,哪知听她问最终关心的还是武琼花,不觉极是懊恼,叹息道:“表妹,看你想到那里去了,我让他们走,不就是为了顾全你的颜面么?唉,未必我在你心中就是那么不好吗?”温柔望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哀怜,语气酸软,幽幽叹道:“表哥,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很关心我,可是你若是想要去害他,那便不是对我好了。” 楚江南叹息道:“表妹啊表妹,如果武琼花真的爱你,他又怎么不顾你的感受竟和那契丹女子去了呢?他这样对你,我看了都为你难受,你又何必为他操什么瞎心?”瞧着温柔吹弹若水的脸面尽见黯然之色,心中又不忍拿话伤她,便微声道:“唉,真拿你没办法,无论怎么样,表哥总是对你一心一意。” 温柔想着武琼花当时和萧瑶并肩而去的那一刻,心中不觉一阵刺痛,满眼酸涩,忽然想道:“我与大哥相处这么久,我应该了解他相信他,他说要回来,定然是会回来,他说心中有我,那便是有我。可是可是他一旦与那契丹女子久日相处,我又不在他身边,这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他们会不会会不会”脸色忽地一片苍白,便不再理会楚江南如何想如何说,连忙掉转马头如飞而去。 楚江南见她又跑了,心中一急张口欲喊,但想想就是喊她只怕她也不会转回,便话到喉口又压了回去,只是望着她的背影,恨恨的道:“你去了又有什么用?武琼花和那契丹女人这回可是死定了。”接着又往一个转角处提声叫道:“唐春,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不过你小子可别碰她一根汗毛,否则我非得剥了你的皮不可。”一个色彩斑斓的脑袋从转角处伸了出来,正是唐春,嘻笑道:“你还怕我吃了她不成?嘻嘻,要吃也只有她吃我啦!”脑袋一缩,便追温柔去了。 温柔纵马而行,出得小镇,一时也不知往哪里去,想着楚江南向来行事都是利己而为,又想着武琼花如此“薄情寡意”,心中愁苦,繁乱异常。心潮起伏的走得一会,忽又后悔起来。倘若武琼花在中原之地不可立身,自己又为何不与他远走塞外,双栖双宿呢?就是不再回归中原,又有何不可? 此时已入正午,火辣辣的阳光暴射,地表的热湿之气腾腾蒸发,使得空气异常的干躁闷热。 温柔沿着官道向北而行,茫然之间,只觉得口干舌躁。陡见前方道旁有一片稀落的树林,林中搭了一个简陋的茶肆,有一对年迈古稀的老夫妇在此卖茶,临着官道,行人渐多,半天一日的也能讨得一个几两半两的纹银,总好度日余生。 微风轻拂,掠起几片枯落的黄叶在半空飞舞,倒让古道朴陈的茶肆增添了一丝苍茫之感。 温柔将马拴在一旁树干上,径入茶肆内寻了个位子坐了,那老婆婆见有客人来,连忙打起最贴心的笑容问道:“唉呀,好标致的姑娘,可是要上茶么?”行人赶路累了在此歇歇脚当然也是可以的。茶肆中这时还有几个喝茶的客人,也早瞧见了她的美貌,不禁垂涎欲滴,却是看得痴了。 女人天xg爱美,若是听到有人夸赞她貌美,自然更是美上加美。 温柔当然也是满心愉悦,又见旁人一副痴馋神色,不由更为欣喜,心想:“大哥以前也赞我貌美,若是我和那个契丹女子比起,那会是谁更美呢?可是可是大哥却跟她走了,难道是我不够美吗?”她心中又不免一阵伤怀,刚刚才升起的喜悦之情又冷了下去,但见那老婆婆笑容可鞠,自不便冷脸相对,勉强微笑着点点头,垂声道:“有劳婆婆了。”那老婆婆笑逐颜开,急忙招呼老伴快快上茶。 待茶水上来,只见一只看似沉旧的泥陶瓷杯,盛着一杯淡红色的茶水,泛起丝丝白气,但已暗香浮盈。 温柔蔚然一笑,心想:“茶倒是挺香的,只是一杯热茶,倒没那么解渴了。”便盈盈端起茶杯,触手却无热感,不觉微微一诧,凑近朱唇轻轻汲得一口,倒是暗暗一惊。原来这茶水看似白气腾腾一片灼热,实际上却是冰凉冰凉的极为凉爽,而且伴着一屡幽香,更是沁人心沛。温柔失声道:“好茶!婆婆,你这茶是冰镇的吗?” 那老婆婆尚未回答,她老伴抢口道:“不是不是,咱一介平常百姓家,怎么可能有冰镇的玩意儿?”温柔微微“哦”了一声,心想:“虽然现在已是交秋,但天气干热,这一杯冰茶倒也凉爽得很。” 那老婆婆笑吟吟道:“姑娘觉得这茶好喝吗?”温柔点点头,微笑道:“嗯,口感本已幽香,又加上冰镇,更为凉爽,真的很好喝!”老婆婆满是沟壑的脸面仿佛也被温柔赞赏得回春起来,喜滋滋的道:“是了,是了,刚才有十几个客人都说好喝了。唉,这还真感谢那两口子呢,若不是他们给我这些‘冰玉露’,我怎么能泡出这么好的茶来?” 温柔更为诧愕,问道:“哦?你是说是别人给你的什么‘冰玉露’?”老婆婆道:“可不是嘛!不久前,一对骑马的年轻夫妇经过这里,看他们火急火燎的神色大概是赶路赶得急紧,便停下来喝口茶。待喝完茶,那年轻娘子不知怎么的,就给我一包茶粉,说是叫做‘冰玉露’,若是用这‘冰玉露’泡茶,保准我这茶肆生意兴隆”他老伴又抢口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其实是当时有几个地痞子喝了我们的茶不给钱,还诬说我这茶怎么怎么不好喝。这几个地痞子是当地的恶霸,平时游手好闲,经常来我们这里白吃白喝,我们每时都敢怒不敢言。也不知如何,小老儿今天偏生多说了两句,引得那些痞子要砸我店。这时那两个喝茶的小夫妻才出言喝止。那地痞仗着人多,便一起来打他们,哪知那年轻相公只一个出手,便将那些地痞打得落荒而逃。” 那老婆婆白了老伴一眼,道:“要你来多嘴说那么多干什么?每回我一说话你便来抢。”老伴裂嘴憨笑道:“好,你说你说,我不说了,但你也不能生气哦?”老婆婆这才又高兴了起来,说道:“说真的,当时我也不知道这‘冰玉露’到底是什么,当然更不相信就这东西就能让我这茶肆生意好起来。但他们既然帮了我们的大忙,我总也不能拒了他们的好意吧。所以我也只得接了下来,心想等他们走了我再丢了不就得了,反正就当什么也没有。” 老伴又扭过头来,干瘪的嘴角蠕动着,似乎忍不住又想说话,但却一见老婆婆的脸面就不敢说了。旁边一个茶客笑道:“何伯,怎么啦?你就说嘛,若是张婶揪你耳朵,你就说不痛不痛,她便保准不会再咬你,只怕心痛你还来不及呢。”老汉眼一瞪,喝道:“去去,胡说八道。” 老婆婆瞥了他一眼,满眼尽是柔情,又接着说道:“还好,我那老伴有心,说那年轻娘子如此善良美丽,只怕是上天派来搭救我们的仙子,这么好的茶怎么不试一试呢?所以他就偷偷的瞒着我用‘冰玉露’泡了一杯茶,结果泡出来一尝,我的天啊,那是多么好喝的茶啊!”那茶客对温柔暧昧道:“姑娘,这么好的茶,过来喝一杯嘛,咱们一边听一边慢慢喝,多遐意啊?” 温柔也不理会,望着那老婆婆见她说起话来,神情语气不无维妙维俏,不觉莞尔道:“婆婆,那‘冰玉露’可以给我看看吗?”心中却莫名的跳动起来:“这年轻娘子貌美如仙,难道是那契丹女子?可是他们又怎么会是是”“夫妇”二字终是不敢再往下说。老婆婆却是神色一变,敛容道:“不能不能,你要看干什么?真是的,我说你听听就好了,你却还要看,是不是起坏心想抢我的‘冰玉露’啊?”温柔连忙摇手道:“不是不是,婆婆您误会了,我只是好奇看看,怎么会起坏心呢?你不肯也就算了,我不看就是。” 老婆婆这才缓了脸色,道:“这还差不多,现在的人心太坏,我不能不防啊!”温柔心想:“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心中终是放心不下,犹豫片刻,忍不住又问道:“婆婆,那你可以告诉我那两个年轻年轻夫夫妻是什么样子吗?”老婆婆还未开口,老汉停下手中活计,兴奋的道:“我来说你听好了。先说那年轻娘子吧,长的可真是可真是美好看!”话锋忽地一转,神情古怪的便不再言语,一双刚才还容光焕发的眼睛惶恐的望着渐渐走近前来的老婆婆又暗淡了下来。 老婆婆沉着脸面走到他面前,大声说道:“可真是美美什么啊?怎么不说了,是不是美若天仙,是不是?”伸出一只手便来揪老汉的耳朵,又厉声道:“平时你眼睛总是这看不清楚那看不清楚,一看到女人就什么也看得清除了,我叫你看我叫你看”老汉被她揪住耳朵也不敢反驳,只是咧嘴连声叫道:“哎哟,不痛不痛!”几个茶客见了,不觉笑了起来,叫道:“张婶,他不痛那就用力揪呗!”老婆婆大约是想起刚才他们说的话,忍不住“扑嗤”就笑了起来,自然也就不揪了。老汉一边揉耳朵一边咕咚道:“原来是真的不揪了。” 温柔摇头苦笑,心道:“老婆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不但脾气古怪,就是醋意倒也不小。”便又问道:“婆婆,那年轻娘子是不是还背负着一个布包裹,里面包着一具瑶琴,她给你的那‘冰玉露’便是从瑶琴里面拿出来的是不是?”老婆婆一听,难以置信的望着她诧异道:“正是正是。怎么?姑娘认识他们?” 温柔虽一猜便知那年轻娘子就是萧瑶,但内心上还是极切希望老婆婆能够否认,待听到老婆婆满口承认,温柔立时只觉心中一冷,酸痛爱恨,交错纠结,说不出是一个什么滋味。 老婆婆见她一瞬间脸色变得灰白,有些诧愕道:“姑娘,你你怎么啦?”温柔慌乱道:“没没什么!”心中不禁伤心之极,满脑子一片空茫,好一会才宁下神来,又酸软软的问道:“婆婆,你刚才说说他们是夫妻,难道他们他们真的很象夫妻么?”老婆婆一怔,自然不知她话中之意,应道:“看姑娘说的,什么象不象?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嘛。男才女貌,多般配啊!姑娘”温柔难过的险些滴下泪来,失禁的嗔怒道:“你别说了,他们根本不是夫妻,又般配什么?”老婆婆见她一忽间满脸怒气,似乎便明白是怎么回事,连连咂舌,心道:“原来醋劲也不小啦。” 就在这时,官道上忽然有一匹快马疾驰而来,临近茶肆,那马上之人“吁”的一声,跃下马来,打眼往茶肆内一瞧,脸色骤变,连忙又翻身跃上马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九 吃不了兜着走 温柔早已见了,正值气头上,一见那人便大喝道:“唐智,你不是死了么?你跑什么,还不滚过来?”那人自然不是唐智,而是唐三少唐春,面色沮丧的又下得马来,畏畏缩缩走近前垂声道:“温姑娘,是是你啊?怎么这这么巧?”温柔冷冰冰的道:“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没有死?”唐春吞吞吐吐道:“温姑娘,你你这话就不对了吧,我好像与你也没有什么仇恨,怎么一见面就就说我死了?”温柔哼了一声,道:“那这可是要问你了。你唐二少竟然死而复生,在外面却又不停的要找什么凶手寻仇,那倒真是有些奇怪了。” 唐春眼睛忽转,心想:“你这美人总是把我当作我二哥,那可是正好,你唐三爷还真想陪你玩玩儿呢。”便故意哭丧着脸,说道:“温姑娘,那那可是事出有因的,只是我侥幸不死而已。”温柔连连冷笑,说道:“那好得很,咱们就来个新仇旧恨一起算。”唐春见她面若冰霜,神色间充满了怒恨,不觉暗暗叫苦,装得一副很委屈的样子道:“温姑娘,你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温柔怒道:“你还说什么意思?我在桃花谷病得死去活来,受了多大的苦恶,难道不都是拜你唐门之毒所赐?”说着也不知哪里生出一腔怒火,猛地将手中茶杯连杯带水向唐春掷了过去。唐春吃了一惊,虽装得惊惶失措,但总是有备在先,闪避的同时不觉伸手一托,竟将杯子稳稳的接住了,就是杯中的茶水也未滴出半点,口中连呼冤枉的道:“这这可不能怪我。” 温柔微微一怔,道:“这怎么不怪你,若不是你勾结我表哥,给他毒药,我又怎么会受那么多苦?”心中却暗暗惊诧:“这厮武功倒也不耐,竟能接住我的杯子而滴水不漏。”她又哪知道,唐春不但对她是先有防备,而且又要存心卖弄,当然就得使尽浑身解数来接住她的茶杯。 唐春恭恭敬敬的将茶杯端上前放在温柔面前桌上,连声说道:“温姑娘,请喝茶消消气。本来说起来,那事要怪也只能怪你表哥,又怎么能怪我呢?”温柔嗔道:“当然怪你,谁叫你将毒药给他?”唐春道:“是你表哥问我要,你说我能不给他么?要是不给,他给我‘咔嚓’一下我怎么受得了?”一边说一边跟着做了一个剁头的主意。 温柔板起脸来道:“我表哥问你要你便给了他,那他叫你去死,你去不去死?”唐春苦着脸结结巴巴的道:“那个这个怎么可能呢?他又不讨厌我。”心下却不住的怨道:“你吃冲药啦?哪来那么大火呢?” 温柔冷笑道:“你觉得不会?哼哼,那就试试看吧?看到底是我表哥要我死还是要你死?”唐春瞧她神色也不似说说玩笑,不觉心下发麻,想道:“若是她在楚江南面前以死要挟,故意找我晦气,要他表哥说出叫我去死的话,楚江南那家伙把她当个宝贝一般,毫无疑问是不会要她死而是非要我死了,而且只怕让我死得很难看。”想着便真的有些害怕了,讪讪的道:“我我看也就不试了吧?我给你赔罪还不行吗?”温柔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恨恨的道:“不行?” 唐春只觉自己这时简直象一只待宰的猴子一般,喉头发干的道:“我给你赔罪也不能,那那你想怎么样?”温柔道:“我现在很生气,谁叫你在我面前碍手碍脚的讨人嫌,今日我非剁了你一只脚不可,也好解我当日受罪的恶恨!”待到话出口,不觉有些后悔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生这么大的气。一杯茶喝完,蓦然想起这茶水是用萧瑶的“冰玉霜”泡制,不由又生怨气,便气呼呼的将杯子反摔了出去。 唐春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生气,只以为她气的是唐智,更是叫苦不迭,心道:“早知道她生这么大的火,我干嘛要装该死的唐智呢?算了,我还是如实与她说了就是,免得再激恼了她,楚江南那家伙没准要撕了我。”他吞了口吐液,闪闪烁烁的道:“温姑娘,你你莫发火,我我其实并不是唐智,我是唬你的。”温柔一愣,道:“你不是唐智?”目光在他面上象刀子般刮了又刮,瞧他神色不似说假,便也缓了语气,接着说道:“你不是唐智那又是谁?怎么可能和他一模一样的相貌?”唐春拂袖揩了一头冷汗,小心异异的道:“我是唐春,是唐智的孪生兄弟,面貌当然就一个样啦。” 温柔瞧他神情不象撒谎,不觉微微“哦”了一声,心想:“唐智果然是死了,可没想到他却还有一个孪生兄弟,竟是如此的象相。只是看他这不肖的模样,只怕也是和唐智一个德性。”心里当日所受的恨意便也就消减不少,缓缓道:“你既然不是唐智,你干嘛又要承认是唐智?”唐春嘿嘿一笑,道:“我我是看姑娘心情不好,所以便故意让姑娘出出气也好啦?”温柔望他神情,不自然的想起唐智那日早上在桃花谷调戏自己时的那副嘴脸,不禁面色一变,没好气道:“你少给我夹七夹八的乱说,没什么事你快走吧。”说着便想起身要走。 唐春眼中狐光掠闪,似笑非笑的道:“温姑娘让我去哪里啊?我今日可是特意为了找姑娘而来呢?”温柔疑异道:“你找我?找我做什么?”唐春摸了摸鼻子,又轻轻咳了一声,望着温柔姣丽的面容,心中y动几下,忍不住便想趁机说几句半浑不素的话吃吃豆腐,但一想到她气不过若是找楚江南告状,自己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便冷心吞了吞满口咸淡不适的口水,只得按捺下满腔蠢蠢欲动的邪念,说道:“我找你当然是有事啦。” 温柔见他神色变了又变,不觉起疑道:“你到底是有什么事?”唐春也不回答,只是稀奇古怪的望着温柔,心中一个劲儿的叨念:“美女美女真的是美女”温柔被他瞧得有些恼火,正要发怒,忽觉头昏脑胀,双眼一黑,便伏桌晕了过去。 那卖茶的老夫妇见状也不知怎么回事,有些害怕的不敢做声,几个茶客见架势不好,连忙起身慌慌张张的溜了出去。 唐春望着温柔一动不动,眼光随着她满头秀发如风柔动,不禁有着心猿意马,微微叹道:“温姑娘,我真弄不懂,你表哥明晓得我唐春对美女向来敏感,他却偏要我来阻你回去。嘿嘿,要想阻你这小美人,一百种方法我可以用九十九种,但我最喜欢用的自然是让人晕迷,所以万一我忍不住有什么冒犯之处,你可也别怪我,只是我这唐门的毒有些麻烦,要把你弄醒那非得找个僻静之所不可。”他自我陶醉一番,又四下一顾,也不见有什么可疑人物,便迫不及待的一把抱起温柔走出茶肆,将温柔搁在马背上,然后翻身上马,望着身前的美人如玉,内心不由窃喜,双腿一蹬,“驾”的一声便往西向疾驰而去。 他一路之上,无需马儿狂奔,自己便似腾云驾雾一般,说不出有多高兴,一颗心便不停的琢磨,是不是要把温柔送还给楚江南,每一有这念头,眼睛便不由往温柔雪白的颈项望去,口鼻中又不时闻到温柔女子的香味,内心更似狂澜欲海,自然有一百个念头也不想把温柔交给楚江南。 望着眼前秀色可餐的“盘中之物”,却又不能痛痛快快的放手享受,这种“饥”苦不堪的煎熬自是可想而知。 经过几番心理纠葛,唐春终于敌不了的蛊惑,心道:“若是要我放着到手的美女不享用,那便不是我唐春了。反正神不知鬼不觉,我将这小美人弄到一个秘密所在快活一番又有谁知道?”打定主意,心下便轻松不少,一只手忍禁不住便从温柔腋下穿过去摸她胸脯,但觉触手一片柔软的物事仿佛导电一样,令唐春突地浑身震抖,血欲横流,不由自主“嗷”的一叫,声色极为。这一来色胆狂开,他便更加放肆起来,另一只手早已一把丢开缰绳,也伸来摸温柔的nai子。 温柔受了他的唐毒,这一时半刻也不能醒来,可恨也只能任受唐春这好色之徒轻薄。 唐春摸得兴起,早已是焚身,魂飞仙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那马忽然微微一个顿挫,唐春身子一歪,竟险些从马背上摔落,所奈他反应神速,脚尖用力一点,便稳住了身势。他吓了一身冷汗,暗骂了一句,便又来吃温柔豆腐。蓦地心里一惊,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觉打了个冷颤,思道:“妈的,我要是将这美人干了,事后她若醒来知道了我奸她,必然要找我寻死觅活。这样一来,楚江南就是再傻只怕也会知道我做了什么好事,那他岂不是要将我大卸八块?不成不成,他小子虽有一个有后台的老爹,但我唐门也不是软柿子,我固然不怕他,可是他这种人最好还是不惹为妙。看来要吃肉肉总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他一有顾虑,便也不敢再行乱摸,规规距矩的走了一阵,绞尽脑汁便恶向胆边生的作了一个连自己都既兴奋又害怕的决定:“妈的,所谓无毒不丈夫,有女不玩是罪过。我二哥上次就因为调戏她才冤枉丢了性命,这一次她就这么躺在我怀里,那是白玩白不玩,我岂能错过?我干脆将她带回四川找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来一个金屋藏娇,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岂不是爽死了?哈哈,若是楚江南问起,老子就说没赶上温姑娘不就得了,难道这样他还能怪我?哈哈,好主意!” 唐春又臆想了半天,只觉得意之极,这时也不知行了多少里路,但见暮日西斜,大地一片金辉之色,心中想道:“这也不知道是哪儿,反正是离楚江南远了,我不如先找个地方歇息一晚,明日雇辆马车赶回四川,一切便高枕无忧了。” 又行得里许,终于到了一个叫来凤的城镇,隶属湖北境内,再往西去,百余里路程,便是四川。 唐春缓马进入城内正要寻一家干净的客栈,忽听身后马蹄声响,接着一匹白马从身旁驰过,马上坐的是一个身着淡绿色衫子的少女,从背影上看来,这女子体态阿娜,甚为曼美。唐春瞧得一眼,眼睛便瞪得溜圆,只是没能看到对方面貌,不觉很是遗憾,心中不禁有些急痒难奈起来。 偏生那女子大约在经过他身旁时,瞥见了他身前晕着一个女子,好奇之下便无意的回头望了一眼。唐春是何等样人,一瞧到对方回头,连忙不迭的将自己那两道火辣辣得能放电的目光迎了上去,眼见那女子眉目清秀,虽不如温柔貌美,但也是春色无限,不由“啧”的一声,轻声赞叹:“又是一个美女!”那少女极是耳尖,竟听到了他的说话,不由粉脸一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往前面一家客栈走去。 唐春被她瞪得似触电一般震了一震,马上来了兴致,甜滋滋的想道:“好。不错不错,有感觉的才是对的!”便也放马跟在那女子身后鬼鬼祟祟的走了过去。 那少女似无所觉,大大洌洌的走进客栈内院,将马交给了一旁侍马的杂役,然后随着迎客店伴入堂定了一间天字一号房。天字号房在各大客栈里,都是属于上等套房,不但居室优雅,而且服务周到,只是住一个晚上的费用极是昂贵,大约需要纹银十余两不等,那绝非普通人家所能承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 隔壁房的流水声 唐春抱着温柔见那少女住进了“天字号”房,啐道:“他a的,出手倒是阔绰。嘿嘿,你妞儿一入你唐三爷的法眼,还能逃得了我的掌心?”便咬牙也花了十两白银定了天字二号房。 他将温柔轻轻放在床上,顺手捏了捏她的脸面,微声道:“乖乖,你就好好睡吧,今日晚我先将那娘们儿弄到手再来陪你。”恰逢店小二提了开水前来询问侍候,那小二模样生得颇为难看。唐春见了,不住摇头,叹道:“妈的,用这样的人来使唤,老子要是来住店那是傻逼了。这老板龟儿子的会不会做生意啊?若是用着美女来做招待,这客栈非得爆棚不可。” 店小二见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听不大懂,恭声道:“客官,不知您”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唐春轰了出来:“您您您你个头啊?我这里不需要你侍候,你最好一个晚上别来打扰我,知道吗?”店小二吃了个钉子,老大的不高兴,但练就的职业笑容一点儿也不含糊,仍然满面含笑的说道:“如果您不需要我们的服务,那么小的先退下了,祝您住得愉快!”便哈腰退了下去。 唐春瘪了瘪嘴,“切”了一声,望见外面夜色降临,便将门窗关紧,走到挨着一号房墙板边侧耳细听,却什么也没有听到,返回来踱了几个圈子,便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少女弄到手。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不觉心浮意燥起来。 其实要说方法也并不是没有,比如江湖上那种鸡鸣狗盗的下三滥方法,他不是没有想到,而是因为身上再也没有有效的迷ya一可用,若是深更半夜的去强用武力,那显然并不是聪明人所做的事。他摇头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望墙兴叹道:“今天真失败,眼看到手的美女就这样飞了,真他a的扫兴。却不知这是谁家的女子,日后总得机会来访上一访。” 正值扫兴之余,蓦然听到“喔”的一声轻唤,却是温柔幽幽醒转过来。唐春吓了一跳,也不待温柔睁开眼睛,连忙上前封了她穴道,又将她点晕了过去,暗呼一声好险,道:“若是现在让你看到我,那这游戏就不好玩了。”借着灯光盈盈映照,只见温柔面色滑腻如霜,如水温润,两条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充满了梦牵魂绕的诱惑。唐春喉头“咕”的一响,目光望着温柔高高隆起的胸脯,想象着白天抚弄的快感,一股强烈的又腾的燃烧了起来。他再也忍耐不住,便要去撕温柔的衣服。 突然,一阵轻微的“哗啦哗啦”的响水声直钻耳孔。唐春不觉停住手势,仔细一听,却是从隔壁一号房里传来的。这种响水声,无论是谁也不难想象出是怎么一回事。唐春又吞了口吐液,心中怦然而动,想道:“乖乖,那美女在洗澡了!”脑海中立时就浮现出一幅俏丽香艳的美女淋浴图来。 唐春这人天生喜好色性,对于猎艳之事极是来劲,就因为这一不良嗜好,与孪生哥哥唐智没少给唐门生事,以致唐老爷连气带病而一命呜呼。所以唐老爷在临终前坚决立下遗嘱,要唐大公子唐德无论如何也要记住,若是日后这两兄弟因为玩女人而闹出什么塌天的祸事来,一切后果概由他们本人承责,唐门绝不偏袒过问。唐老爷固然深明大义,能够做到毫不偏袒护私,的确是高风亮节,难能可贵,才为江湖同道所敬佩。 可惜唐老爷一番良苦用心,唐春和唐智丝毫不以为忤,反而还变本加利的游戏香色,先是去年唐春因为调戏强奸峨嵋派女弟子而险些引起两派火并,庆幸唐德念及兄弟情谊,厚着脸皮从中着力干旋,方才化险为夷。后又有唐智因此而丢了性命,终至恶有恶报不得善终。 此刻唐春色心大起,早已将这些历历在目的往事教训忘了个一干二净,一心只想之事。何况眼前马上可以得到的并不急于一时,反倒是得不到的他更是急欲得到。他蹑手蹑脚的摸出门外,瞅着四下漆黑无人,更是毫无顾忌,径直走到天字一号房的窗前,只见窗纸都是那种特制的软帘,想要捅破窥视显然不能。他探手一推,窗子纹丝不动,却是里面已卡死,不由暗暗冷笑,道:“在你唐三爷面前,你就是关窗闩门也没用。”纵身一掠,便轻轻跃上了屋顶。 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原来一年前他当时强奸峨嵋女弟子时的情形也是这般光景,那日ta尾随着那峨嵋女弟子住店,也是一样的听到洗澡声,然后他推窗上房,从屋顶上溜进房间,终于将那峨嵋女弟子玷污。他这时想起,有如轻车熟路,不觉得意的笑了两声,自言自语的道:“似曾相识燕归来,总有良辰遇美景。我的美人,哥哥来也。”踏着瓦面,轻手轻脚的走得几步,踩准方位,又喜洋洋的想:“我突然天降神兵一般窜下去,就象当年一样,不把这美女吓晕才怪,等到她玉ti横陈,显山露水,就是醒来也只有了。”便心情激动的俯身准备去掀开瓦片,好先一览春色。 那知他刚一探手,忽觉脚下一动,那片瓦面竟蓦地陷落了下去。唐春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饶是他武功不凡,这时得意忘形之下自是毫无防备,立时便带着泼风般的瓦片坠落下去。也幸他手快,临着那一刹那,伸手往两边一按,便按在两根瓦条上,这样一来,使得他悬空“卡”在了瓦面的窟窿上。 他暗呼一声好险,对于弄出如此大的动静,下面洗澡的美女居然还没能惊吓出任何声响,他也没过于留意。他这时满脑子已意识到的是巨大的危险,暗想着下面朝天竖着有什么刀剑之类的利器,自己这一坠下,势必会被穿个透心凉。他想着都觉得可怕,正要按掌跃出瓦面,陡然听得“咔嚓”一声响,他双手按着的瓦条突然断裂,使得他身子失势又往下坠落。他立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张手四下胡瞎乱抓,妄图能够抓住什么东西,也好化险为夷。 果然总算没有让他失望,他胡乱一抓之下,便抓到了一个物事,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只手。他心中一喜,想道:“你臭的想暗算老子可没那么容易。”伸掌反带,便想将这只手的主人摔倒,然后他好借力掠上去。 哪知他力到之处,竟似如泥牛入海,反而还从对方手中传来一股更强大的力道,一下子将他提上了屋顶。 唐春惊骇之极,但已知道这人有如此内力修为,决不是那房中少女。他口中不停的叫道:“那那谁谁”张目往那人望去,借着一片灰暗的夜色,瞧着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仿佛在黑暗中放出光彩,不由脱口叫道:“不通和尚?” 原来这人正是不通和尚,那ri他无意中听那个从未来世界穿越过来的李无方和“孔雀堂”的弟子妮娜口中得知“碧玉七星刀”是被他们盗走,不由贪心大起,便想抢来一窥究竟。但他却不知道这李无方是“外来之人”,有着未来先进社会的高端科技制造的可以穿越时空的“时光宝盒”,只要一启动宝盒,便可以借宝盒的“黑洞空间”随意隐身。所以那日李无方和妮娜突然消失不见之后,不通和尚只道他们轻功无敌的遁去,便一路追踪下去,但可想而知,他无论如何也是追不到李无方和妮娜二人的,只怕连一根毛也看不见。不过不通和尚却不气馁,知道宝刀既然是在妮娜手中,那便是有迹可寻。于是他不辞劳苦,快马加鞭的居然赶往青海“孔雀堂”去寻找妮娜,只要找到妮娜,自然便可以找到宝刀所在。可见他也算是用心良苦。 哪知等他辛苦巴巴的赶到青海“孔雀堂”时,“孔雀堂”因为“镇堂之武功秘笈---九件衣”被盗,后堂主白兰馨突然失踪死亡,堂中弟子便早已四散江湖寻找“九件衣”去了。 不通和尚不免大失所望,自艾自怨的臭骂一番,只得败兴而归。不想他在回来的途中无意遇到两个“孔雀堂”的弟子,说是堂中有姐妹在各地发现了有人用“孔雀堂”的秘密图腾标志“孔雀翎”画成的图案,图案之意似乎是要指引“孔雀堂”所有弟子在得到讯息之后,务必在某月某日赶往某地(实际上是山西太原,只是她们说的是暗语,不通和尚却无法听懂)会合,至于那图腾标志是何人所绘,却不得而知,但不管这会不会是一个阴谋,“孔雀堂”的弟子闻讯后,决定前往一探究竟,然后那两人便分身而行去通知其他弟子了。不通和尚虽然听不懂她们的暗语,但他知道,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要做,只要跟着其中一个“孔雀堂”的弟子,总有一天是可以找到妮娜的。只是他这样一想,显然又是大错特错,因为妮娜早已随着李无方去了那个未来世界。 就这样不通和尚跟着其中一个长相比较清秀的弟子一路而行,他虽然是个酒肉和尚,又有时会上青楼妓院戏耍戏耍,但那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若是他与唐春一般好色成性,这名“孔雀堂”的弟子那是非遭殃不可。他之所以选择跟着这个长相比较好看的女弟子,自然也是人类爱美的天性,眼之所见,唯赏心悦目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 偷看洗澡 数日下来,不通和尚也不敢过于张扬,只是默默跟行,俨然象一个保镖一般随着那名“孔雀堂”的女弟子往北而上。有时在荒郊之地,遇到这女弟子小解,不通和尚大呼晦气,仰天长叹道:“我的佛祖啊!我不通和尚上辈子作什么孽,竟要沦落到如此境地啊?” 这一日,他随着那“孔雀堂”女弟子来到来凤城,刚巧与唐春投宿在同一家客栈,只是他来得较晚,所以与唐春并未朝面。到了晚间,不通和尚听到房顶有轻微声响,知道有夜行人探路,本来他可以置之罔闻,只是他生性好动,又怕那“孔雀堂”女弟子发觉偷偷溜走,所以一闻有异响,便也跟着跳上瓦面察看。他武功奇高,轻功极好,唐春又一心一意沉醉于猎色,自然并未觉察到身后有人跟踪。 不通和尚借着夜色虽看不清唐春面容,但从他背影可以断出这“夜行人”并非是“孔雀堂”那女弟子,而且也不是针对自己的目标而来,自也不愿多事,便欲返身回屋。正值这时,突然听得“哗啦”一响,又听到有人一声惊叫,知道是这“夜行人”遭了暗算,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连忙纵身掠出,伏在屋顶窟窿边伸手一抓,竟将唐春提了起来。 唐春被不通和尚一把抓起,脚根尚未站稳,便已识得这救自己的人是不通和尚,连忙惊怪不喜的叫道:“不通和尚,你怎么会在这里?”不通和尚一听声音,也听出这“夜行人”竟是唐春,不觉一怔。 在青城“卖刀大会”时,他为了从楚江南手中救回师兄天目大师的遗孤,才不得已受楚江南所挟,前往四川暗中相助他一臂之力,当时也在那里见到过唐春,但他对唐春的印象极为不佳,原因可能是不通和尚内心上很是鄙视唐春那种“馋猫遇见鱼便不择手段”的猎色行径。 所以不通和尚这时一见是唐春,马上就知道这小子屁股一翘准没好事,深更半夜出来无非是越墙采花了,不觉冷哼一声,道:“是你?”唐春讪讪的道:“当然是我,快放开我的手。”不通和尚抓他之时并未放手,此时听他一说,嘿嘿冷笑道:“放手?行啊!”五指一松,却又暗中运出一股力道往前一送,顿时又将唐春从屋顶破洞里推了下去。 唐春未料到不通和尚会来这么一手,猝不及防,“唉呀”一声,直栽倒下去。他这时又经历着适才同一般的心里恐惧,而且一惊一乍,自是恼恨之极,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便听“哗啦”一声大响,水花四溅,竟是跌入了一只盛满水的大木桶里。 不通和尚在上面听着又是一怔,心想:“这房内有水,未必是有人在洗浴不成?啊,是了,唐春这小子跑到这里来,莫不是要偷窥女人洗澡吧?我这么一推,岂不是反而成全他了?”正值疑惑,猛然听得唐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从下面房内传了出来。不通和尚惊诧之极,忍不住探头往下望去,房内却是黑朦朦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唯有唐春哼哼叽叽声不断,不由疑异的问道:“唐三儿,你怎么啦?”只听唐春扯着脖子尖叫道:“个死秃驴王八羔子的,老子跟你没完!”原来他初时跌入大水桶里,竟是又惊又喜,脑海中闪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我莫不是正好落在美女洗浴的大木桶里了吧?哈哈,妙极妙”一个“极”子尚未出口,忽觉身上突地一片热痛,却原来这一大桶水正滚烫滚烫的冒着热气。唐春这一下只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大叫的连忙“扑腾”的就蹦了起来,破口大骂道:“格老子的贼婆娘,用这等诡计来想烫死你唐三爷啊?”幸好滚水并不是烧到沸点,否则非要将他烫脱一层皮不可。 不通和尚想象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唐三儿,是哪个娘们这般体情贴意,竟烧好了水等你来泡闷猪啊?”唐春大怒,咆哮道:“你他a的死贼秃,还在那里兴灾乐祸,若不是你龟孙子的推我,我会掉下来吗?”说着忍住周身疼痛,纵身一跃便掠上瓦面。不通和尚笑道:“这怎么能怪我,我本来也是一番好意拉你一把,谁叫你嚷嚷着要我放手,我当然也只好放了。”唐春恨恨的道:“有你这么放的么?明明是推我下去的。”不通和尚道:“这还是不能怪我,你唐门厉害无比,毒行天下,谁个敢惹你,要是一不小心摸到你身上有什么古怪的毒,那岂不是吃不了只怕兜也兜不走啦,哈哈哈哈。” 这时客栈里的其他人闻声都早已好奇的窜了出来,见屋顶上有两个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觉都指指点点的微声异议起来。那客栈老板好一会才不耐烦张的从后院披衣走了过来,嘴里兀自咕咕滴滴的道:“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旁边一个提着油灯的店小二噜了噜嘴道:“老板,可能是两个疯子在那里数星星吧?”客栈老板不觉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夜空,搵色的道:“数个鬼啊数,还不把他们赶下来,踩坏了我的房子我扣你们的工钱啊”嘴里忽然多了一个物事,“呃”了一声,陶出来竟是吸块破布,不觉气怒的叫道:“是谁?是谁把破布丢到丢到”后面“我嘴里”三个字却万万也说不出口。 不通和尚笑道:“老板,这块破布好吃么?好吃就带回房里慢慢吃。”店老板恼羞成怒,叫道:“你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原来这店老板也曾学过三拳两脚的功夫,倒也不知畏惧。不通和尚一拉唐春,故意大声嚷嚷道:“我们是四川唐门的,我们唐三少三公子就在这里,有什么事找他就是。” 唐春窝火之极,宛如愤怒的小鸟一般,跳脚吼道:“不通和尚,未必你以为我唐门是好欺的么?”再也忍耐不住,忽然扬手往不通和尚扫了过去。 不通和尚闻声辨音,不由吃了一惊,急忙侧身避开,但觉一丝带着腥臭味的轻风刚好擦脸而过,气息立时为之一窒,慌忙屏息又跳了开去,浑身冷汗直冒,骇然道:“好小子,唐门‘腐尸蜂尾针’,你也够歹毒的了!”唐春恨恨的道:“到底是我歹毒还是你讨人嫌,你若是存心找麻烦便说出来就是,咱们就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看看谁怕谁?唉呀,那个那个你可不能走!” 他说话之时,不经意往下望去,正好看见从屋檐下走出两个瘦小的身影,埋头径往前面堂院急走。唐春望着那二人背影,又大惊的叫道:“喂喂,温姑娘,温姑娘,快站住,你去哪里?”便不再理会不通和尚,急忙掠下屋顶直往那二人扑去,一起一落便已挡在他们身前。 不通和尚也依稀认出其中一人似乎就是温柔,不觉“咦”了一声,暗暗纳闷,心道:“这倒是奇了,那姓温的女子如何和唐春这种人搅在一起了?”蓦地想到自己跟踪的目标,不觉心头一忽,生怕她有什么闪失,也急忙跟着跳了下去,脚尖尚未落地,突然听到一声娇叱,然后又是“当当当”几响,只见两男一女交恶相斗的从左边房内窜了出来。 旁边众人顿时惊呀的纷纷避让,摸不清楚怎地忽然有人打起架来,胆小的早已掩门入屋,免得惹祸上身,胆大的则在一旁观得津津有味。店老板不停的叫道:“他他这怎么回事?这这可是反了,这可是反了。”却又不敢上前叫醒喝骂。四川唐门的大名他多少还是耳有所闻,又仔细看了看唐春的衣着,依稀认得是唐门的服色,心中便有些畏惧,深怕这些人万一真是唐门的人,若是一不小心将他们得罪了,只怕自己就是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不通和尚倒是一诧,暗自吸了口冷气,疑异道:“这可是怪事,这小娘们怎么斗起来了?”原来这三人之中那年轻女子正是他一路跟踪而来的“孔雀堂”弟子陆芳华。 唐春拦在那二人面前一看,也是一惊,讶异之极。原来这二人之中,一个正是温柔,另一个却是那个身穿淡绿衫的少女。那少女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神情极是憎恨。唐春也不知这二人如何会结伴而行,心中起疑,望着温柔道:“温姑娘,你你这是要去哪里?” 温柔一见是他,想起刚才这少女口中说的什么y贼,又联想到白天正在茶肆喝茶,忽然一阵头晕目旋,然后就什么也不知了,顿时明白是唐春动了手脚,不禁有些气恼道:“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是不是?”唐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知道自己对她轻薄过,忐忑不安的道:“温姑娘,你先别生气,这事可是你表哥吩咐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温柔道:“我表哥要你做什么?”唐春见她神色并无怒恨,不觉心头一松,暗吁一口气道:“自然是要你回去啦!” 那少女面色一变,望着他们不由诧愕道:“怎么?原来原来你们你们是熟识的啊?”唐春恼她坏了自己好事,没好气的道:“你觉得呢?”少女冷笑一声,道:“我觉得你这人面目憎恶,也不见得象什么好人。”唐春瞪了他一眼,道:“姑娘,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少女“切”的一声,讥笑道:“哼哼,我可不是乱说。刚才是谁爬上屋顶想要偷窥别家女子洗澡沫欲,却自己险些落了个欲桶泡乳猪。唐三公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唐春不觉脸面一红,见她当着温柔的面说话竟是毫不留情,就好像光天化日之下当众剥了他的内裤一般羞怒之极,但碍于温柔在侧,更不知道这少女与温柔有什么关系,只得按捺住一腔怒火,道:“你瞎说什么啊?简直不可理喻。”蓦地想起刚才这少女直呼自己唐三公子,不觉一惊,心道:“难道她认识我?哦,是了,肯定是刚才不通和尚在那乱叫,正好被她听了去。” 少女在唐春面前走动两步,冷眼将他上下瞅了一遍,冷笑道:“我瞎不瞎说,只怕你唐三公子心里那是比谁都清楚吧?这住店投宿,又什么上房数星星,你安的什么居心,还用得着我一一详说吗?嘿嘿,看你这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一片,该不会是你鼎鼎大名的唐三少有什么怪癖,非得要这么深更半夜的去别人鱼塘里游泳偷鱼吧?哼哼,这好色的猫儿总爱偷腥,只可惜偷腥不成,反成落汤鸡,倒是有趣得很呢!”她这话冷嘲热讽,无异于一根根毒针般刺得他无地自容。他站在那里只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不尴尬,听这女子口气,想着前后情形,这才明白一切都是这少女所设的诡计,不觉心头火冒三丈,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莫非是来成心找我唐春麻烦不成?”少女声音中忽然充满了恨意,道:“我是谁,你唐三少定然是不记得的,但想来‘静如’这两个字你不会不记得吧?” 唐春大吃一惊,不觉后退了两步,盯着少女的脸,失声道:“你你是她什么人?”少女目中闪出一片泪花,有些悲凄道:“我是谁不重要,但每一个峨嵋派的弟子那是与你不共戴天。”唐春道:“你你是峨嵋派的?”少女道:“你这恶贼,害死了我静如师姐,你你不得好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 沧海剑法 温柔瞧着那少女声色怨恨,甚是诧异道:“这到底怎么回事?”那少女泣声道:“这位姐姐,你既然识得他是唐门三少,难道还不知道这人是多么的丑恶吗?”唐春怕她将昔日往事一古脑的当着温柔的面说出,那自是难堪之极,连忙叫道:“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你这人真是毛病兮兮。” 少女恨之入骨的道:“怎么,你当日敢做难道便不敢承认了么?当日你侮辱我静如师姐的时候,又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这般卑鄙无耻的胆怯?可怜我静如师姐被他这畜生jian污,竟怀了他的孽种。你说一个出了家的尼姑怀了孩子,那得受多大的屈辱,最后我师师姐堪受不过,竟竟含冤上吊上吊自尽了!”她说着忍不住哭出声来。 唐春骇道:“什么?她她有孩子了?那孩子怎怎么样了?”少女悲愤道:“什么你的孩子,那只是个杂种,早随我师姐死了!”唐春周身一震,道:“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店老板和小二等人闻声都不觉投眼过来,惊动的往唐春望去,神色虽然在夜色之下看不清楚,但那种鄙视却是不言而喻。 温柔极是惊骇,想着一个出家的尼姑如此屈辱身死,那是如何的含怨悲世,不禁悲恻道:“竟竟有这样的事么?”少女咬牙切齿道:“姐姐,你说这是多大的冤屈啊!这畜牲今日抱着姐姐入得城里,我一眼便瞧得清楚,我见姐姐昏迷不醒,生怕姐姐着了他的魔惑,便有心相救。哪知他这恶贼色胆包天,见到我一个孤身女子住店投宿,便也尾随跟来。他以为我不知他如何的龌龊居心,却不知我早已摸了他的秉性。到了晚上,我想起当日静如师姐也是这么投店之时,不小心遭了这恶贼的毒手,便象那天师姐洗澡一样,故意弄出一些水声来。果不其然,这恶贼便想效仿当日对付我师姐的诡计,又爬上屋顶想来害我”她一口气说下来,只听得温柔又惊又怕,颤声道:“所以所以妹妹你便借着机会又来救我出去。”少女道:“我怕他要害姐姐,所以故意用洗澡的水响引他上屋,然后将屋顶上的木条砍断一半,又在下面放一大桶滚水,只要他一踩上,非得让他落下来烫个半死。这样不但也好出了我师姐的一口恶气,而且就算烫他不死,那也让我有足够时间来救姐姐出去了。”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只是没想到姐姐与他却是却是熟识。” 唐春只听得心惊肉跳,心道:“该死的,出得好歹毒的恶计。我还道温柔怎么会醒了过来,原来是你解开了她的穴道。好,你今日要来坏我的好事,那一切后果你也怪不了我啦!”想着也不过多申辩,只是阴冷的说道:“我不知道你胡说些什么,往事如过眼云烟,无非道听途说而已,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手指在暗处一拂,从身上暗器囊中摸出几枚“腐尸蜂尾针”,便准备往那少女射去。 突然,只听不通和尚笑道:“丫头,小心他的飞针。”唐春吃了一惊,手中暗器便也不敢发出,心中对不通和尚更是恼恨,抬头往他望去,却见不通和尚正紧紧的盯着那边打得难分难解的三个男女,似乎他这话根本不是对淡绿衫少女而言,不觉更是惊疑,心道:“这死和尚好耳目,未必竟能听出我要用暗器?”又听不通和尚说道:“丫头,对方下一招必是‘暗渡陈仓’,你便还他一招‘神龙摆尾’!”他说话之时,竟是丝毫也不瞧唐春一眼。 唐春吸了口冷气,骇然道:“见鬼了,这一招‘暗渡陈仓’正是我发射飞针的手法招式,如果我飞针射出,这少女还一招‘神龙摆尾’,不正是一个‘破字诀’吗?好家伙,这贼秃驴果然是在暗示这少女要破我招式。”越想越气,便想将手中“腐尸蜂尾针”射向不通和尚,好教他知道厉害。他还未出手,却听那激斗的两个男子中,一个八字胡的汉子哇哇怪叫道:“哪里来的野和尚,敢在我‘苍龙派’面前多嘴多舌?” 原来这二人都是青海“苍龙派”的好手,那个八字胡的汉子叫“八爪飞龙”柯百岁,另一个黑脸大汉叫“黑面苍龙”崔百友。“苍龙派”与“孔雀堂”在青海一地素有仇隙,历年来双方之间,每遇必战,打得不可开交,以致这仇怨愈结愈深,无可化解。 也是事有凑巧,这日柯百岁和崔百友师兄弟二人出外办事,没料想竟在这“来凤城”里遇上了“孔雀堂”的弟子陆芳华。 如此良机,柯崔二人岂能错过,他二人酝酿着本想在此地杀了陆芳华,以泄两派仇恨,但他们又见到陆芳华如此娇眉羞目,不觉起了猥琐色心,便想将其生擒以作y乐,这样不但可以让自己快活,而且将来说起,还可以在“孔雀堂”门人面前大肆羞辱,是以到得夜深之时,二人偷偷来到陆芳华的窗前想要施放迷ya一,不想这陆芳华也是精灵,立时察觉了他们的诡计,提剑便与他们斗到一处。 柯崔二人满以为她只是一介女流,武功只怕好不到哪里去,便有些轻敌托大,只是为了以免夜长梦多,才想速战速决,故此两人也不管江湖规矩,二话不说便一拥而上。哪知斗得一阵,竟合以二人之力却丝毫占不得一点便宜,若非二人久经江湖风浪,反而还险些吃了大亏,这才醒然明白自己是小瞧了对方。想二人也算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物,若感到战力吃紧,观之陆芳华的武功高低便是可想而知了。 不通和尚在一旁观战,已是山高水短的揪紧了心,生怕陆芳华不敌陆崔二人,若她被对方杀了,自己便全功尽弃。他屏息凝气的瞧得一会,发觉陆芳华的剑法甚是精妙独到,竟迫得柯崔二人手忙脚乱,不由暗暗赞赏,心道:“这小丫头剑法倒也不耐,依此势头进展下去,柯崔二人必败无疑。”又瞧得一会,神情便渐渐沉重起来,眉头紧锁,摇头叹道:“我的佛爷,原来这丫头只会程咬金的三板斧啊!使来使去就这么几招,这下可是糟糕了。” 原来陆芳华所会的剑法,可以说是“孔雀堂”除了“镇堂神功《九件衣》以外,也是一套最为精妙享誉江湖的剑法,名为“沧海剑法”。这套剑法原是百余年前“孔雀堂”创派掌门“沧海一哥”摩休遁潜心所创,剑法招式,除了依附“孔雀堂”心法为前提,共融入前后两大剑诀,前诀共三十六式,名为“沧海三十六式”,后诀为“桑田七十二招”,整套剑法使来,似海搏浪,绵绵不绝,威力气运大成,浑如沧海桑田,浩瀚无边,当年在江湖上才因此独具威名。只是到了现任掌门白兰鑫时,经过她凄风苦雨的改进,剑势渐由气壮磅礴变得婉转细腻,刚柔并济,有如柔风拂柳,更加适合女子修炼。可惜的是如此一套精妙的剑法,虽由白兰鑫精心,但一众弟子中,除了大弟子卓玛和妮娜等几人外,其余所学精成者寥寥无几。 陆芳华在“孔雀堂”虽入门较早,只是由于她资质低纯,虽然加倍有功的练习,但仍然学不到剑法精华,每时练习起来,都是练到前六式时便再也无法进展。白兰馨当时见了,神色颇为奇特,仰天长叹,说道:“既然你总是无法学成这‘沧海剑法’,不如你就天天练习“沧海三十六式”的前的六式吧?这六式剑法若是练成,也足够你御敌所用了。”就这样,陆芳华才将这“沧海三十六式”的“前六式”学了个滚瓜烂熟,但对于后面剑法她又极是不甘心,便暗中偷偷潜心苦练,企想能够有所学成,也好教众师姐妹不再取笑自己。可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笨鸟先飞都有所获,任她如何刻苦努力,竟是无法逾越七招之外。这就有点儿象她天生只能学这六招剑法一样。至此她才心灰意冷,知道这套精妙绝伦的“沧海剑法”对于自己来说只怕无缘,一切繁复的招式只不过变成了唯一而简单的“沧海六式”而已。 这时那柯百岁和崔百友二人显然也瞧出了端倪,知道这女子所会的剑法前前后后也就那么六个招式轮流使用,虽然威力不减,但无异于固步自封。柯百岁心中一喜,一种投机胜利的由然而生,挥剑使了个变式,说道:“崔师兄,这小娘皮的剑法有点古怪,泼水不进,咱俩得小心了。”他说的“小心”自然是用暗器招呼。崔百友心领神会,应道:“知道!”手中摸出一把“苍龙派”独有的暗器“飞蓬针”,伺机发射。 不通和尚江湖阅历丰富,见识多广,这柯崔二人的伎俩如何能逃过他的眼睛,知道这二人是想要用“泼雨不进”的暗器来破陆芳华的“沧海六式”,连忙说道:“丫头,小心他的飞针!” 他这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对唐春来说显然是歪打正着,待到不通和尚又说出什么“暗渡陈仓”和“神龙摆尾”的话,那少女闻言立时满脸戒备之色。 唐春更是连鼻子也气歪了,心说你他a的不通和尚,怎么老是与我过不去。他只以为不通和尚有心向那淡绿衫少女示警,待借着夜色看到不通和尚面向着陆芳华,脸上充满了关注之色,心中不觉一动,想道:“他对这女子如此关切,难道这女子与他有什么关系?不过看这死秃驴那神情,八成与这女子关系非同一般。”想着不由暗暗窃喜,又想:“哼哼,那敢情好,若是这小娘们是你死秃驴的小情人,今日个你唐三爷就让你心痛肉痛。” 与此同时,那崔百友已然将手中的“飞蓬针”尽数往陆芳华射去。他所用的手法果然正是“暗渡陈仓”,丝毫不出不通和尚所料。只是崔百友明知不通和尚出声示警,还是依然不疑的运用这一招式,却是暗中耍了个心眼,用“暗渡陈仓”之时,只是一个虚招,同时却忽地变了个“釜底抽薪”之势。陆芳华得到不通和尚的警示,一见崔百友发射飞针,毫不犹疑的连忙使出一招“神龙摆尾”,剑似游龙遨海,她却不知崔百友早已变换了手法,这一剑招当然毫无用处,七八枚“飞蓬针”立时分八个方向往陆芳华射去。 不通和尚瞧着陆芳华惊慌失措,不由暗叫一声不好,心道:“这个笨丫头,就不晓得应变么?”急忙脱了外衫挥舞过去。他是有备而发,手上衣衫受真气鼓动,宛若一片翻滚的云朵一般,立时罩在陆芳华身上。但听“噗噗”几声闷响,崔百友的八枚“飞蓬针”都如实射在不通和尚的衣衫上,竟是穿透不进。 崔百友和柯百岁二人大吃一惊,脸色立时变了,心中都想:“好深厚的内力,这和尚是谁?!”柯百岁情知以二人之力,只怕也非这和尚的对手,不禁有些胆怯了。崔百友性格粗暴,立时大怒,横眉立目的喝道:“你着野和尚,怎么来挡我的飞针?”不通和尚笑道:“废话,洒家本来挡的就是你的飞针,还要问为什么,你也够笨的吧!”崔百友脸色铁青,手中青筋凸暴,道:“你他a的死和尚,你既要多事,老子便将你绑在草船上借箭去。”哇哇怪叫一声,抡起粗大的拳头便虎虎生威的砸了过来。不通和尚灵巧的纵身避闪,嘻笑道:“好一招笨狗扑屎!”崔百友一拳不中,又受他如此羞辱,只气得七窍生烟,张牙舞爪的又扑了上来。 苍龙派武功历来以拳打见长,一套“苍龙拳”在青海一地彼有威名,只是因为历史上并无突出表现大放异彩,本派之中也没有聪明绝顶之士将这套拳法发扬光大,所以他们的武功在江湖上锐气有所隐匿,并没有多大威名在外。 崔百友气急之下,一心只想将不通和尚象捶蚂蚁一样捶个稀巴烂才解恨,所以使出的“苍龙拳”无不呼呼生风,只是他过于气急浮躁,拳法招式便有些杂乱无章。柯百岁在旁边见了,又是着急又是担心,眼看着师兄仿如一头发怒的狮子般被不通和尚引得上蹦下跳,心想:“我若是上去助师兄一臂之力,那也是无济于事无法取胜,以师兄的秉性,他定是要以死相拼了,看来我总得想个法子好助他取胜。”两撇八字胡子翘动几下,目光转了几转,最后落在满脸诧愕得焦急的陆芳华身上,不由心中一喜:“这野和尚既然要救她,定然与她有什么关系,我若声东击西,这野和尚势必非分心不可。”便故意扬声叫道:“崔师兄,你先挡这野和尚一阵,待我去杀了那女子再来助你!”吆喝一声,装腔作势的向陆芳华扑去。 这一着果然极是有效,不通和尚自然不能让他去杀陆芳华,心急之下,大叫一声,奋力向崔百友连发三掌。崔百友审情度势,知道柯百岁是要扰乱不通和尚心神,见不通和尚勃然大怒之下,三掌有如惊涛骇浪,连忙避实就虚。哪知还是稍慢半拍,立时被掌力边缘击中,打得口吐鲜血的跌了开去。不通和尚一击得中,也不理会崔百友死活,便旋身一探,疾风暴雨般往柯百友后背心抓到。 柯百岁一剑刺出,还未到得陆芳华身前,只听陆芳华“啊”的一声,面现痛苦之色,身子晃悠一下,便歪身倒了下去。柯百岁不觉一怔,只道自己的剑气已然伤及陆芳华,不觉又惊又喜,心想自己何时有如此厉害的剑气竟然也不知道,简直太糊涂了。蓦地脑后风声急响,却是不通和尚的手已然抓到。柯百岁大吃一惊,想要闪避已是不及,急忙矮身躲闪,但还是慢了一步,被不通和尚一把抓了个正着,只吓得他魂飞魄散,想要挣扎竟丝毫动弹不了。 不通和尚“嗨”的一声,将他提了起来,走到陆芳华身边,瞧着陆芳华满脸痛苦的神情,更是恼怒,怪眼圆睁的瞪着柯百岁,吼道:“你个杂毛,用什么暗器伤了她?”柯百岁脸都白了,牙齿打颤的道:“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我的剑气太厉害的就就伤伤了她吧!”不通和尚哪里会信他,怒笑喝骂道:“操!就你这狗熊样,你还有那么厉害的剑气?”柯百岁被他提着,只觉胸口窒塞,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道:“我我不知道,,你你快放我下来。”不通和尚道:“想下来是不是?洒家就放你下来。”将柯百岁往地上猛地一摔,只听“咔嚓”几响,柯百岁“哎呀”一声惨叫,也不知道身上哪里的骨头被摔断了几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 腐尸毒 旁人见这和尚举手投足之间连伤两人,宛如凶神恶煞一般,无不骇畏失色。客栈老板早已将自己的斤俩掂量了一番,自知与这和尚比起来,自己所学的武功那根本就不算武功,到底算什么,连想也不敢想,只是膛目结舌的傻呆一旁。 温柔眉头微蹙,甚感诧异,心道:“这不通和尚怎么如此怒暴?”目光不觉又落在陆芳华身上,借着微光见她面色泛出一种暗淡绿光,不觉诧异的轻轻“咦”了一声,抬头往唐春望去,却见唐春满脸奸诈之色,不由恍然大悟,又想道:“原来又是他捣的鬼。” 不通和尚也不理会地上痛苦的柯百岁,走近陆芳华正要说话,但瞧她面色有异,不觉一惊,猛然回头冲店小二叫道:“快将灯笼提近来。”店小二怕他找自己晦气,哪敢不尊,畏畏缩缩的走了过来,灯笼在他手中兀自不住的抖动。不通和尚斜眼道:“你抖什么抖,想抖洒家待会让你多抖几下。”一把将灯笼抓了过来,凑近陆芳华道:“丫头,你哪里中了暗器?”陆芳华惊恐的瞪望着她,艰难的道:“你你是谁?你想想干什么?”不通和尚急道:“傻丫头,你连气也喘不出来了,还问七问八的浪费时间。先别问我是谁,我这不正要救你吗?” 温柔又是一诧,心道:“敢情他们并不认识,只是不通和尚这么热心的要救她,却不知是为了什么。这和尚行事当真是怪异,让人难以捉摸。”侧身又对身边那淡绿衫少女微声说道:“妹妹,刚才多谢你相救,只是我要走了,来日有机会我再谢你。”淡绿衫少女道:“姐姐,你要去哪里,不如我送你一程吧?”温柔摇摇头,叹道:“谢谢你,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说着转身就走,背影在夜色之中甚是孤零。 淡绿衫少女本想再说,但想想她与唐春也不知是什么关系,自己就这么莽莽撞撞主观臆断的“救”了她,倒不知是对是错,这时又见她神情黯然,不禁有些惶惑不安起来。 唐春见她要走,又急了,叫道:“温姑娘,难道你不想知道武琼花怎么样了吗?”温柔立时凝住,回转身来盯着他,冷声道:“他怎么了?”唐春心想:“如今想要干她是不指望了。我只有将她弄回楚江南身边,也算完成了任务。只是她要是不回,该想个好主意才行。嗯,这么着,反正她也没有亲眼看到武琼花和那契丹女子去了辽国,我要想阻她回去,自然也只好唬她一唬了。”想着便有了心计,大声道:“武琼花如今有了巨大的危险,他能不能活命,就全看你了。”温柔惶然色变,道:“你你什么意思。”唐春也看不清她神色如何,只得继续胡说八道:“如今我就如实跟你说吧。武琼花其实并没有能去辽国,而是而是”假装踌躇着并不下说。 温柔有些不耐烦了,急道:“而是什么?”唐春闪闪烁烁的道:“这我可不敢说,想温姑娘你冰雪聪明,不用我说,你也想得到吧?”温柔声音有些紧张了,道:“是不是我表哥将他抓起来,又有什么诡计要害他?” 唐春一连价的摇头道:“我我可没说,我什么也没说,你要想知道究竟,就最好去问你表哥。”温柔瞧着他,忽然一声冷笑,道:“你瞎说的是不是?”唐春道:“我是不是瞎说,你也想得到,以你表哥的性格,你难道认为他会那么好心让他们走?嘿嘿,要抓住左明月,那是非武琼花不可。” 温柔对于利用武琼花抓捕左明月一事,甚是内疚于心,此时听唐春一番胡说,倒有些信了,又想到白天楚江南竟然肯放武琼花和萧瑶安然离去的事,本就疑惑,这时听了唐春的话,不作多想还好,一想自然又相信了几成,不觉问道:“我表哥在哪里?”唐春心中暗喜,装得卑躬卑谦的道:“他目前应该还在柳家庄。” 淡绿衫少女脸色一变,问道:“哪个柳家庄?”唐春对她坏了自己的好事极是不爽,斜眼侧目的冷哼道:“还有哪个柳家庄?当然是鼎鼎大名的‘铁腿神拳’柳长风的柳家庄啊!怎么,是不是挺慕嫉妒恨你爹妈怎么就没有把你生在那么富贵煌赫的家里呢?”心说:“臭丫头,跟我过不去,我不鄙死你才怪!”淡绿衫少女冲他冷哼一声,回身对温柔说道:“姐姐,你要去柳家庄我带你去就是!”温柔听她话里有话,微声道:“怎么,妹妹识得柳家庄?”淡绿衫少女蔑视着唐春,不快不慢的说道:“姐姐,可真不巧,我刚好就是生在柳家庄的女儿,我爹爹刚好就是上柳下长风的柳长风!” 唐春立时就傻眼了,脸色又脏又臭,张着大嘴巴象吞了一颗烂番茄一般,“啊”的一声,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温柔摇头无可奈何一笑,对淡绿衫少女道:“妹妹真是柳庄主的女儿?”淡绿衫少女道:“正是,我叫柳叶青,从小被爹爹送往四川峨嵋派学艺,本来在数月前便已艺满回家了的,只是不久之前得知本派王莹师叔不幸遇难,所以又赶回峨嵋去参加师叔的追悼会,直到这两天才又回家。不想却在此碰上姐姐,可真是天有的缘分呢!”温柔想着范思责和王莹夫妇惨死,不免心中微叹,但面上也不见于颜色,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幸好妹妹途经此地,否则我也好吧,既是如此,那我就随妹妹一起去柳家庄吧!” 唐春一见她们说着就走,连忙叫道:“哎呀,还有我呢,两位美人,等等我啊!”柳叶青回头狠狠的瞪他一眼,唐春一缩脖子,道:“我又没惹你,你瞪我干什么?” 不通和尚忽地喝道:“呸,唐三儿,你没惹她,可是惹了洒家呢?”唐春跳了起来就要跑,一边大叫道:“和尚,我哪里惹你了,你又来多事。”不通和尚道:“没惹你跑什么,还想往哪里走,快拿解药来!” 不通和尚口中喊着话,人已一跃而起,便已纵出三丈多远,伸手要来抓唐春后肩膀。唐春反手一抖,呼道:“解药没有,飞针就有一把。”不通和尚连忙拂袖前推,荡出一片真气往前疾扫。 哪知那唐春只是晃了一个虚招,他借不通和尚避扫飞针那一瞬的工夫,疾若狂风般往旁边屋舍的阴暗旮旯里窜去。不通和尚见他想逃,不由大怒道:“小子想跑?可没那么容易”便欲作势追赶。 忽听陆芳华痛楚维艰的叫了一声:“大师”不通和尚一听她的声音,刚刚标出的身子急忙一顿,倒也不敢再追,连忙返身掠回陆芳华身旁,问道:“丫头,怎么啦?”陆芳华气息极弱,道:“大师,我我身上好难受” 不通和尚面对一个年轻女子,显然没有面对一个男子那般随便,不禁拘谨的道:“你你这个这个你先忍忍,洒家去找唐春那小子拿解药来。”陆芳华摇摇头,黯然悲伤道:“大大师,只怕来来不及了。大师,你说你说这唐春是谁啊?我与他又不认识,他他干嘛要要害我呢?”不通和尚自然知道唐春的鬼心眼,是把陆芳华误认为自己什么有关系的人,故意要杀伤她来报复自己,好出心中怨气。但他自然也不好对陆芳华明说个中缘由,只得托个由头胡说道:“他是四川唐门的人,可能是个疯子吧,你知道疯子总是爱乱害人的。”陆芳华难过道:“我听听师父说,唐门的毒很厉害。大师,那那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声音说到后面,甚是哀怜。不通和尚摇头道:“不会,不会,洒家会救你的。”搓了搓手,也不知如何是好。 陆芳华瞧着他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想是自己这毒是难解了,不觉悲伤的流下泪来,道:“我是要死了我真不想死。大师,我中的是是唐门的什么什么毒,竟然这么这么厉害吗?”不通和尚对于别人生死从不在意,这时听着陆芳华嘤嘤可泣的声音,想到她若是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还真于心不忍,温声和气的道:“丫头,你别乱想,你中的是唐门的‘腐尸蜂尾针’,这毒没什么大不了,洒家是是会治的。”陆芳华摇摇头,无力的伏在地上,道:“你总是总是骗我,不过我我知道你你是好心的,我我”言至后面,声音渐渐微弱,竟晕了过去。 不通和尚一惊,叫道:“丫头?丫头?”伸手探她鼻息,只是一丝丝极其微弱的热气,连珠价的叫道:“糟糕!糟糕!”急忙将她扶起坐着,但她的身子软绵绵的又如何坐得住。不通和尚只得一手扳住她的肩头,一手以掌心贴在她后背心上,输以真气进入她体内,企图逼出她体内的毒。运得一会,心神竟不宁起来,口中不住的默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呸呸,罪什么过?平日里你喝酒吃肉逛青楼怎么就不罪过?今日挨着一个女子就慌了心神,真是见他佛爷的鬼。洒家刚才不但还在她身上为她取出毒针,而且巧之又巧的这毒针正好射在她屁股上,那又怎么样?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洒家还不是照取不误?”他心中乱七八糟的瞎想一通,手中真气已是源源不断的贯入陆芳华的心脉之上。 店小二起先见这和尚在陆芳华屁股上吸取毒针时,便已妒忌和尚竟能美女入怀,只是害怕不敢说,这时又见不通和尚对陆芳华勾肩搭背的,便再也忍不住了,冷声咕咚道:“这和尚好不要脸,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一个大和尚出家人的,在一个年轻女子身上乱摸成何体统?这日后要是传出去,这姑娘还能活吗?”不通回头瞪大眼睛道:“要你多嘴多舌,待会洒家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说不?”他本来面目凶悍,这一瞪眼立目的便更见狰狞。店小二吓得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舌头,便不敢再言语,慢慢挨着客栈老板身后偷偷溜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 身不由己 此时客栈庭院之中,围观之人多怕惹事,便患得患失的各自回房,做着各人想做的事。客栈老板怕陆芳华死在店里,一旦若上官司,那可是个倾家荡产的麻烦,便小心异异的上前瞧着不通和尚轻声细语道:“大师,这姑娘只怕多有性命之忧,这城东有一家医馆,我看您不如还是早早带这姑娘去看看为妙啊?” 不通和尚如何不知他的心思,偏过头来冷笑不止,咸肉淡菜似的道:“洒家偏不去医,你又如何?”客栈老板吃了闭门羹,脸上肌肉抽搐,丧着苦瓜脸按捺住满腹怒火,说道:“大师,这这”不通和尚便不再理,手中突觉一片炙热,知是陆芳华身上的“腐尸毒”反扑之势,便连忙又加了一道真气输入,心道:“他佛爷的,刚才只顾说话,倒让这唐毒反噬,只怕已进入了我的手掌。管他娘的,现在骑虎难下,我先救醒她再说。” 过了一会,陆芳华幽幽醒转过来,张开眼睛瞧着几点星空下,不通和尚竟是满脸湿汗,不觉讶异道:“大师,这是到了哪里?是地狱吗?你送我来的?”不通和尚哭笑不得,道:“傻丫头,瞎说什么?你还没死呢!洒家又不是牛头马面。”揩了额上汗珠,长长的吁了口气。陆芳华叹道:“那那我身上的毒解了吗?” 不通和尚一怔,随即说道:“快了快了!”手掌之处已然灼痛,借着灯笼的微弱之光不觉偷偷看了一眼,竟是一团墨黑,立时吓了一大跳。陆芳华道:“怎怎么啦?”不通和尚摇摇头,若无其事的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快起来,进房内好生休息一会,我再去想法为你解毒!”他其实也是想找个单独所在将掌心的毒逼出来,只是又爱面子,自然不会明说。 陆芳华这才意识到不通和尚的手正扶着自己的肩头,不由脸面一红,便要起身,哪知双腿竟无知觉,根本无法动弹,不由惊骇道:“我的脚我的脚不能动了。”不通和尚也是一惊,道:“这可麻烦了。”陆芳华已哭了起来,焦急道:“我不能走路了,这怎么办啊?大师,你快救我,我不想这样的” 不通和尚最讨厌女人又哭又闹,偏生拿她没法,耐心安慰道:“你别急别怕,这只是暂时的,等你的毒解了,自然就可以走路了。”心中暗暗叫苦:“见鬼的老佛爷,洒家干嘛要看劳什子‘碧玉七星刀’啊?如今可好,捞了这个破帽子,只怕自己这条老命也要搭上去了。不行,不能再拖了,我得将掌中的毒逼出,否则两个都要死翘翘。” 陆芳华可不知道他心中急的要死,抹了一把眼泪,道:“你说的是真的吗?这唐门的毒你也能解?”虽然她知道这和尚本领不凡,也听说过唐门的毒药是如何如何的厉害,但对他能不能解唐门之毒,心里还是极为害怕。 不通和尚满心极是不耐烦,懊恼道:“你这臭丫头,怎么这么多话呢,你不信就算了,洒家可不想与你啰嗦。”站起身来想要走开,走了几步,却听陆芳华又哭了起来,不觉心中一软,只好返身回来,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再哭了,算洒家怕了你好不?”心想:“他a的,洒家倒了八辈子霉,何时这么低声下气过?操他a的佛爷奶奶,这叫啥事儿?” 陆芳华抽泣着道:“我不要不要你怕我。我知道我我中了唐门的毒,是没有救的,我就要死了,你你又何必何必骗我?”不通和尚摇了摇头,苦笑道:“那就算洒家骗你吧,但能活一刻就是一刻,那也要好好把握不是。”走上前又道:“洒家扶你进屋里去吧。”陆芳华从不曾与男人这般近距离接触过,先时不通和尚为她汲取毒针,只因内心慌乱和恐惧,倒忽略了男女之别,直到此时情绪渐缓,方才意识到少女的羞怯,连忙摇头道:“我才不要你扶呢?我我自己走。”但她根本无法挪动双脚,这才又着急了起来。 不通和尚瞧她那又气又急的样子,不觉好笑道:“洒家都不怕佛爷怪罪,你又怕什么?”说着一把将陆芳华拦腰抱了起来,向客房走去。陆芳华又羞又怕,还好双手能动,连拍带打的尖叫道:“你你个臭和尚,你想干什么?”不通和尚道:“你说洒家要做什么?要不是救你洒家才不甘冒这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危险呢。就让你一个人在这地上数星星,看你怎么办。” 陆芳华想想也差不多不无道理,便不再挣扎撕打,但置身一个大和尚怀中,说什么也是过于别扭,心情极是紧张。这一来可倒好,她一紧张,身上血流无形就加快不少,那唐门的“腐尸毒”遇血即上,立时往上疾涌。陆芳华只觉胸口窒闷,头晕目眩,瞬即便晕了过去。 不通和尚惊叫道:“我的佛爷,你这叫什么玩法?洒家可奉陪不起。”也不管客栈老板如何嘡目结舌,三两步抢入自己房中,将陆芳华放在床上面壁坐了,然后按掌于背心,快速助她御毒。这一回他是一心一意,格外谨慎,丝毫也不马虎,气力灌入,毒气又下行退去。陆芳华轻轻“嘤咛”一声,又醒转来,道:“我我怎么了?这是哪里?”不通和尚撤掌收气,本来不想理她,但忍不住又故意应道:“你没瞧着这正是在床上么?”往掌上一望,那唐毒的黑色阴影的边缘是淡绿色,这时已然过了手腕,不觉微微惊心,想道:“所幸我内力深厚,这毒不致走得过快。”走到另一边房角,挨地坐下,便运气逼毒。 陆芳华初时听到“这不正在床上么”,吓了一惊,待看到自己衣衫完好,知道又是不通和尚救了自己,不觉暗暗感激。她这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宛如鹿撞,从没想到会有一天,自己竟然和一个大和尚单独在一起,又想着他在自己屁股上汲取毒针的情形,不由面红耳赤,暗生怨气,心中想道:“这个死和尚,他取毒针之时,那不是摸了摸了我的屁股吗?这这怎么可以这样?要是让师姐师妹们知道了,叫我怎么做人啊?不过我想,二师姐妮娜肯定会理解我是身不由己的。” 她胡七胡八的乱想一会,不觉往不通和尚望去,见他正闭目打座,满脸竟是酱红之色,头顶上不断冒出白气,顿时吃了一惊,道:“大师,你你怎么啦?你是不是也中毒了?”不通和尚也不回答,待了好半天,闻得远处晓鸡啼鸣,他面上的酱红色渐渐消退,这才长长“吁”了口气,收掌还息,道:“他佛爷的,好厉害的唐毒,竟然还逼不出来。”陆芳华诧异道:“大师,你你怎么会也中毒了?” 不通和尚站起身,也不作答,只是说道:“闹了一夜,眼看天都亮了,你不如先小睡一会,等天色大亮了也有精神赶路。”陆芳华望着自己木头一般的双腿,叹道:“我的脚动也不能动,还赶什么路啊?不如死了的好。”不通和尚瞪了她一眼,道:“你不睡,洒家睡。”说着从腰上解下一根腰带,准备将腰带两头系在墙上,然后他就当床一样睡在腰带上面,这是他多年来养成既可睡觉又可练功的习惯。 陆芳华见了,不由脸色一变,惊慌道:“怎么?大师,你你要上吊吗?”不通和尚身子晃了两晃,只觉双眼发黑,头晕目眩,道:“我的老天,你什么想象力啊?洒家真怕了你,还是躲开些吧,否则要被你这丫头闹死了。”打开门就跳着逃了出去。陆芳华委屈道:“怎么啦?难道我又说错了麽?可惜我中了唐毒,只怕也要死了。”想到生死,不禁又难过起来。 她神情悲伤,又加上熬了一夜,满身极是疲累,就是再多恐惧,也忍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隐约听到人声喧哗,不觉睁开眼来一看,只见天已大亮,白色的窗纸被早上的阳光照得更加光亮。她有些兴奋着想挪动身子下床来,可是双腿依然丝毫无动,这才想起自己是中了唐毒,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哭得一阵,只觉下身麻木的感觉又在急速上窜,体内又热又燥,极是难受。她知道这是唐毒又突破了不通和尚的真气再次爆发,不禁吓得脸色发白,脱口叫道:“大师大师”声音极是短促细微,似鬼掐喉咙一般。 门“吱呀”一响,不通和尚窜了进来,惊声道:“丫头,怎么啦?”陆芳华带着哭腔道:“大师,我我的毒又发作了。”不通和尚急忙上前把了她的脉搏,但觉忽快忽慢忽强忽弱,杂乱无章,不觉眉头一蹙,心中惊道:“这唐毒聚而繁衍,只怕以压制之法也撑不了多久,看来我得想法找人医治。” 陆芳华忽然惊道:“大师你的手怎么怎么?你也中了唐毒?”不通和尚刚才一急之下,为她把脉时竟忘了掩饰自己中毒的右手也是毒黑毒黑的,刚好被陆芳华看到了。 不通和尚故作轻松的道:“这叫幕后黑手嘛,没事没事!”一边又施以内力为她逼毒,虽然这毒逼不出体内,但能够压制一刻便是一刻。 陆芳华难过的道:“我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中毒的。”她说着话,气息极是维艰,脸上隐现的淡绿之色在不通和尚内力压制下又退了回去。不通和尚嘿嘿一笑,道:“没什么大不了。你得记着,情绪千万不可激动,否则毒性会更快发作。”陆芳华小声应道:“嗯”不通和尚转身走出门外,将昨晚那小二唤了过来,凶巴巴的道:“你怕啥啊?洒家又不割你舌根子。快去给洒家弄辆马车来,洒家得急着赶路呢!”店小二垂眉低目,抖抖嗦嗦的道:“那个那个”不通和尚好怒道:“那个那个什么啊?还不快去,惹恼了洒家,洒家不剥你的皮才怪。”店小二只吓得双腿发软,灰白着脸道:“不是不是,大师您有所不知,这城里城外的马车马匹都叫官家给征用了。”不通和尚怪眼一翻,疑惑道:“有这等事?” 小二道:“小的绝无虚言。”不通和尚道:“那驴车总有吧?”小二道:“驴车有有是有,只怕只怕不多。”不通和尚喝道:“说话别给洒家吞吞吞吐吐的,快去找找看。”小二如得豁免令一般,一溜烟的三步并着两步跑了去。不通和尚望着他的背影,骂道:“他佛爷的,洒家有那么怕人吗?” 陆芳华“扑哧”的笑了出来,弱弱的说道:“你这么凶巴巴的,别人自然怕你了。”不通和尚摸了摸光头,憨笑道:“其实也不用怕嘛,他若是理直气壮些,洒家也就凶不起来了。”顿了一下,又道:“丫头,你怕不怕洒家这么凶?”陆芳华微微点头道:“怕,有些怕。” 这时,那小二呆拉着脑袋转了回来,神情极是畏怕,象做错了事的孩子般说道:“大师,那个没有找到驴车!”大约是在回来的路上把这句话反复的练了无数遍,一说出来也顺溜多了。 不通和尚本要发怒,不觉瞧了一眼陆芳华一副怕弱浮云的神色,便还是忍了下来,从身上东摸西摸的掏出二两碎银抛给小二说道:“洒家不亏待你,拿去喝碗酒压压惊吧!”小二受宠若惊道:“哎呀,这个这个怎么敢要”瞧着不通和尚不爽的神色,只得胆颤心惊的接了。 不通和尚哈哈笑道:“做人别一副勾肩驼背胆小怕事的模样,要挺起腰杆理直气壮,这样才象个人样,就是瞧着也爽目。”小二一连价的点头道:“大师说的是,大师说的是!”习惯性的弓下腰来,随即又直起身来,形象极是别扭。 陆芳华摇头苦笑,心道:“这和尚当真是古怪,却不知是什么来历?又为什么要救我呢?”望着不通和尚一副愁眉苦脸,微声说道:“大师,找不到马车就算了。我这毒解不了,也只有听天由命了,何来要劳你如此费心呢?”不通和尚道:“小丫头怎能这么悲观?”陆芳华叹道:“那又能怎么样?”不通和尚道:“凭洒家的内力,总能制得住你的毒不发作,等找到唐门的人不就有救了嘛!”陆芳华道:“想是这样想,但我可总不能靠你天天来为我输入真气啊?我看算了吧,昨晚谢谢你相救,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又如何这么好心要救我呢?”她的意思本来是说,我一个女子怎么可以天天和你一个和尚在一起呢?只是怕引起难堪,便又拖了后面两句话来掩过。 不通和尚怕她悲观,便平素少有的表现得极其温和,说道:“洒家救你是受别人所托,你不要多想,毒是死的,咱人是活的,总会有办法的不是?”陆芳华有些疑异,道:“哦,你说有人托你救我,那是谁啊?”不通和尚骗人也不脸红,道:“是你师妹吧!”陆芳华一怔,道:“我师妹?哪个师妹?”不通和尚道:“就是那个叫叫妮娜的,对对,就叫妮娜。”他那天晚上,对妮娜只听其声未见其容,是以也不知道妮娜到底是师姐还是师妹。陆芳华眼光一亮,面带喜悦道:“哦,原来是她,她不是我师妹,而是二师姐,我就知道她对我最好。只可惜我就要死了,自那ri她追赶那该死的举棺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只怕再也见不到她了。唉”她也不想想,妮娜又怎么会“预有先知”的托他来救自己呢? 自哎自怨的悲叹了一会,陆芳华又微声道:“大师,我看你是个好和尚,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 我行我素 不通和尚听她语气极是无可奈何而又充满了绝望之感,心中也不知什么感觉,沉声道:“你说吧,什么事?”他自跟师父出道江湖以来,唯一目的就是要颠覆少林派的形象,故此行事极是叛逆,无所不为,但正因为如此,为人处事便无形之中比之平常更见豁达坦率无拘无束得多,可是在面对这个涉世不深的少女时,他竟然有种前所未有后所不想有的压抑沉甸,以致内心上极是困惑犯疑。 陆芳华无奈的望着自己的双腿,沉声说道:“大师,想来你也知道我是青海‘孔雀堂’的弟子,可是你可能不知道我这次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事,是不是?”不通和尚摸着后脑嘿嘿一笑,道:“洒家还真不知道。”陆芳华面上注满痛苦之色,微微说道:“那你听说过我们‘孔雀堂’发生了什么事吗?说来好难过好伤心。那就是我们‘孔雀堂’的镇堂宝典《九件衣》忽然被举棺人人盗走,再后来我们的师父又突然失踪,也有人说师父是被人害死了。”说到这里,眼中已溢满泪水,微微抽噎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于是我们‘孔雀堂’的弟子便深入江湖四处查访,一面追寻《九件衣》的下落,一面又探访师父的行踪,看她老人家到底是被人害了还是另有因由。哪知道有一日,我们的一个师姐竟然无意中发现了几个本门的孔雀图腾,指引着我们前去山西太原。这图腾原是一个孔雀翎的标志,在我们‘孔雀堂’那是极其隐秘之事,外人绝难知晓。所以我们猜想,这事定然是与师父的行踪有关,但不管如何,去了太原也就一切真相大白了。”说到这里时,她神情之中又变得极其的崇敬和期待,就仿佛已经亲眼看到了师父的音容笑貌般喜悦。 不通和尚不觉也想起了自己过世的师父,心中甚是酸然,唏嘘的慨叹几声,对陆芳华说道:“丫头,我们素不相识,你竟然将你师门的秘密说与我这样一个陌生和尚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事,难道你不担心不害怕吗?”陆芳华一怔,显然并未想到这一点,随即摇头微笑道:“我不怕,你是好人,我干嘛要怕呢?”不通和尚每时率性而为,难免会惹人厌烦,从不曾听到有人说他好话,更别提是否好人,此时从陆芳华口中听来,也不知是怎么一个感觉,口中酸涩的道:“你怎么认为我是好人呢?” 陆芳华抬头望着他,清澈澄明的目光中毫无杂念,想了一下,才天真的说道:“你都可以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自然不是坏人而是好人了!” 不通和尚救她的本意,当然并非她口中所说的“好人”,而在陆芳华心中,只以为肯救她于危难的人就是好人,全然没有想到“人与人”之间是有表面居心的。她从小长这么大,生活的圈子无非只是师父师姐师妹之间,自然少了诸多世间险恶感受,她能有这种想法当然情有可源。 庆幸不通和尚只是一个居于正邪之间的人,否则以陆芳华的天真无邪的心性,就是被人卖了,还得乐呵呵的帮人家数银票。 不通和尚内心上却也因为她的话尽起波澜,一种被人“肯定”的代价换来的是心灵上从所未有的轻松和舒坦,已然让他意识到一个人多做些有利于别人的好事,原来是多么的快乐,这种感觉要远比任何时候任何事情所遗留的感触更为直接和深刻,更别说多少年来他要为师门出一出那沉冤未昭的恶气了。 陆芳华望着他微微一诧,轻微道:“大师,你怎么啦?”不通和尚回过神来,嘿嘿一笑,道:“没什么。不过你以后绝不可以从表面来认定一个人好坏,因为坏人总是隐藏得很深,很难让人发现的。”陆芳华道:“哦!是这样。谢谢大师,我知道了。”心中还是有些犯糊,暗想:“那什么叫隐藏?难道就是躲在暗处的人吗?”不通和尚又道:“丫头,你叫我帮你做一件事,是不是想要我代你去太原?” 陆芳华点点头,神色又黯然抖落,叹道:“大师,你真聪明,一想就猜到了。”叹口气又道:“说心理话,我是多么想去太原会会我的师姐师妹,只可惜我我是再也不能见到她们了。”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双腿,泪水不由自主的又流落下来。 不通和尚也有些难过,说道:“丫头,你可千万别有什么激越的情绪,否则血流一旦加快,从而引起唐毒发作,那可就不好了。”陆芳华伤心道:“发不发作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分别?”不通和尚道:“怎么没有。不发作表示你还活着,你活着就表示你可以去太原见你的师姐师妹了。”陆芳华勉力笑了一下,却极酸苦,弱弱的道:“我都要死了,也不能走路,又怎么赶去太原呢?唉,大师,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不通和尚望了一眼门外的天空,太阳正沿着树梢往上慢爬,温暖的阳光洒落在懒洋洋的蜷缩于院落的一条黑狗身上,勾勒出一个祥和而又无奈的早晨。 不通和尚这时在心中已作了一个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决定,嘴角浮动出一丝奇妙的笑容,连陆芳华看了都觉得奇怪而疑惑。陆芳华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但可以感受到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和可笑。她想:“因为自己而让他也中了唐毒,生死无卜。正如他所说的,我们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又凭什么要来帮助我呢?若是二师姐要他来救我?二师姐又怎么会知道我会有难?”她心中一动,忽然疑惑起来,目光再次投向不通和尚的时候,只听不通和尚说道:“我可以帮助你,而且也可以让你赶去太原。” 陆芳华一喜,道:“真的?你有什么方法?”随即又收敛了笑容,叹息道:“你是个和尚,出家人不打妄语,你又怎么可以骗我呢?” 不通和尚走向门边,往外张望着,说道:洒家不骗你。不过在我们出发前,你总得吃些早餐了,这样精神好了也好赶路。” 店小二这次来的时候,果然是挺直了腰板,那种感觉连他自己也觉得很舒服。他直直的从不通和尚面前跨过,看也不看他一眼,昂然走进房中,将手中备好的早餐轻轻放在床前的桌上,爱慕得象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般望了一眼陆芳华,心中立时怦怦直跳,对她说道:“姑娘,请慢些用,如果有什么吩咐就唤我一声。”然后他象来时一样走了出去,拐过院墙的转角,突然又象换了一个人似的,负轻若重的吁口气,浑身散了架一般,又重新弯起了腰,摇头叹道:“还是弯着腰习惯。比如看见了老板,就脸上开花的叫一声:‘老板好!’”说着笑了一个连麻雀见了都觉得恶心的脸。 不通和尚如果看见了店小二又恢复了原样子,肯定会空前绝后跳起来发出一番感慨,也许直到这时他才会“机缘巧遇”的堪破一个“坐以得禅”的普世佛理,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注定了是要当和尚的,就好比如他自己,如果不是自幼被师父收养,自己又怎么可能去当和尚呢? 陆芳华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经历着生与死的巨大心里承受压力,无论是恐惧害怕,还是悲观伤苦,这时反而都变得云淡风轻的沉静了下来。她静静的吃完早餐,轻轻抿了抿嘴唇,微微的问道:“大师,你怎么不吃?”不通和尚也不回答她,只是说道:“你吃完了?好,我们可以赶路了!”陆芳华上天无门的道:“赶路?又怎么走呢?”望了望自己的腿,苦笑了一下。 不通和尚脸上现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在这一刻也象是决定了一个人生中的重要决定,忽然上前一把背起陆芳华,迈开大步就走,这一刹那的感受,却远比他在妓院里抱女人时更要肃重。 陆芳华大惊失色,尖声叫道:“大师,你你要干什么?”不通和尚脸不红心不跳的郎声道:“你别怕,你不能走,洒家就背你走。”陆芳华愕然道:“这这象象什么话啊?”不通和尚也不停步,哈哈笑道:“一个大和尚背着一个大姑娘,那又有什么?丫头,你趴稳了,洒家得快点走。你看,这大街上的人都盯着咱们呢!他佛爷的,瞧他们那神情,都好像比上个月长江发大水还要恐怖。” 陆芳华抬头一看,果然只见街道两旁的站满了男女老少,个个驻足观望,面上表情各异,神色惊怪。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大和尚背着一个少女,这样荒诞的境面,无论是谁那是生平从来都没有看到的事,无不大感惊奇。人群中有人不住的连连摇头,呼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又有人叹道:“真是世风日下啊,这年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也有,这和尚哪象个出家人,简直就是采花大盗。”也有人窃窃私语道:“这是哪家的女儿,怎么这么不要脸。”无不东家长西家里短,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光怪陆离的事总容易成为别人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 陆芳华顿时面红耳赤,只觉难堪之极,想要挣扎下来,却又恍恍惚惚的使不出来力气,只得众目睽睽之下,任由不通和尚背着狂奔。 不通和尚闲暇之时,也会去各地妓院寻欢作乐,意气风发,无不习以为常。如今背着陆芳华的那种圣洁的感觉陡然间全变塌了,只觉得自己这会儿有如被世人当作耍猴一般观望,不禁羞愧难当,连忙加劲一路狂奔,真个似落荒而逃的光景。陆芳华心地善良,想着不通和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自己,而自己与他根本素不相识,却要承他如此天大恩情,心里终是隐隐不安。 出得来凤城,行人已然稀少,偶尔遇上一两个,也是骇得口瞪目呆,半天回不过神来,好久之后,则会问同伴:“老张,刚刚是一个和尚背着一个大姑娘?”又行出里路,便是山区,已再无人迹,不通和尚才缓了下来,心想“他佛爷的,我不通和尚何曾怕过,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这丫头却让她难堪了。”哈哈一笑,对陆芳华说道:“丫头,真对不住啦!”陆芳华只是伏在背上一动不动的并不作答。不通和尚扭头望了一眼,瞧着她面上又现绿光,吃了一惊,连忙找了处草地将陆芳华放下,再次助她逼毒。 过得一会,陆芳华醒转过来,恍惚得半天,才连声道:“羞死了,羞死了。”不通和尚笑道:“咱们光明正大的又有什么可羞的。”搂开衣袖,腕上那绿中带黑的毒线差不多已到了拐肘处,本来想运力逼毒,但一想若再费力,便没了力气赶路,只好姑且搁下。 陆芳华脸色惶白,望着不通和尚有些怯生生的道:“大师,你是个出家人,你这样这样,不怕佛祖会怪罪你”不通和尚抬头仰天狂笑,大笑江湖一般说道:“洒家敢做敢当,佛祖要怪罪就让他怪罪好了。”陆芳华觉察到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奋,微声道:“大师,你怎么啦?”不通和尚嘴角痛触的蠕动着,却又没说,好一会才吁一声,忽然转身抱起陆芳华又往北向走去,说道:“丫头,我讲个故事你听听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 大境界 陆芳华知道挣扎也是徒然无益,便也不再动弹,只是想到置身在一个男子身上总归别扭,一颗心中兀自怦怦乱跳,绯红着脸轻声问道:“什么故事?” 不通和尚武功不凡,虽然右手中毒,又背负着陆芳华,但行路的速度却丝毫不慢,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个故事嘛说的是以前有个叫坦山的和尚。有一天,坦山和尚准备去拜访一位他仰慕已久的得道高僧。那天早上,天色阴沉沉的,远处不时还雷声阵阵。跟随坦山和尚的一个小和尚看见天要下雨了,有些犹豫着,就说:‘大师,这天要下大雨了,还是等雨停以后再走吧?’坦山头也不抬,拿着伞就走出门,说:‘出家人怕什么风雨。’便大步走了出去。” 听到这里,陆芳华心想:“只怕也是一个怪和尚。”却没有说出口,又听不通和尚接着说道:“那小和尚当然没有办法,只得跟着坦山和尚一起下山。两个人走了半里山路,大雨便倾盆而下,越下越大,风也刮得极猛。坦山和尚和小和尚合撑着一把伞,相互搀扶着向前走,路是越走越不好走,有好几次小和尚都差点摔倒,幸亏坦山和尚及时拉住他,总算没有摔着。他们就这么东倒西歪的走着走着,后来雨总算停了。就在这时,小和尚忽然瞪大眼睛惊怪的指了前方,叫道:‘大师,你看’坦山和尚一看,只见不远处的路边竟然站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陆芳华不觉插口道:“这荒山野岭的又下着大雨,怎么会突然有一个姑娘?莫不是个狐狸精吧?”不通和尚哈哈一笑,道:“八成那小和尚与你一般想法。你看那女子还真是一个妖艳的美女,瓜子脸上两道弯弯的黛眉,一对晶莹闪亮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鲜红欲滴的樱桃小口,一头瀑布般的秀发垂落腰间,说不得有多动人妩媚。” 陆芳华纷乱的心情这时渐已平静下来,听着他说得绘声绘色,忍不住“扑哧”一声,差点笑了出来,不觉说道:“怎么,大师,你好像是亲眼看到人家女子的美貌啦?”话一说完,脸面一阵发热,但有些不好意思了,心中暗暗后悔:“我怎么可以和一个和尚说这些话呢!” 不通和尚说道:“大凡美女不都是这么形容的,洒家就这么比喻而已。”陆芳华道:“那后来呢?”不通和尚接着说道:“后来坦山和尚发现这美女秀眉紧蹙,面有难色,便问女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之事。女子这才说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崭新的绸布衣裙,而脚下刚好是一片泥潭,她生怕跨过去时会弄脏了衣服,所以很是发愁。”陆芳华心想:“怎么还有这样奇怪的女子,衣服弄脏了洗洗不就好了。”她听着不通和尚的呼吸似乎有些粗重,关切的问道:“大师,你累了吧?要不歇会儿吧?” 不通和尚顿了一下,说道:“不累,这才走出十多里路呢?”陆芳华一惊,道:“走了有十多里路了?我还道这还才没走多大一会儿呢!大师,你的功夫真好,不过我师父的也好。”不通和尚道:“武林之中,高手如云,我这点功夫算得了什么。”陆芳华道:“大师,你太谦虚了。在来凤城里,你只三脚两拳就将‘苍龙派’的两个高手打倒,你还说你不厉害。”不通和尚面有得色,洒然道:“那是因为那两条什么虫太脓包了吧。不过说起武功,远不说那坦山和尚当年可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呢。这现今江湖人才辈出,武家高手也有不少呢。”陆芳华叹道:“真的吗?我倒不知道。”不通和尚道:“鼎鼎大名的‘明月照三江,末路有琼花’,你也没有听说?” 陆芳华微微摇头道:“我久居青海,天天除了练功还是练功,哪会听说这些?”语气中极有惋惜之意。不通和尚道:“那倒是太可惜了,不过日后你总有机会能够见识到的。”陆芳华幽幽道:“也许吧。”沉默了一会,又想起故事还没有听完,又道:“哦,对了,大师,你那故事还没讲完呢。后来又怎样了。” 不通和尚只得接着又讲道:“后来坦山和尚听了那女子的诉说,你道他对那女子做了什么?”陆芳华诧异道:“我怎么知道。”不通和尚笑道:“不但你想不到,简直就是如来佛祖只怕也想不到。”陆芳华道:“到底是什么?”不通和尚道:“坦山和尚只说了一句话,他说:“‘姑娘,我来帮你。’然后大步上前,忽然伸出双臂,一把将那女子抱过了那片泥潭。”陆芳华微微“啊”的一声,显然联想到了自己现在的经历,不觉有些尴尬起来,羞涩的问道:“他他怎么也这样。”不通和尚道:“这难道不对吗?” 陆芳华想了一下,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但总归是男女有别的,何况又是在一个小和尚面前,这样又怎么好教别人修行佛法呢。”不通和尚眉头忽然微蹙,暗暗吸了口气,缓了一下,问道:“那如果你是那个小和尚,你又会怎样?”陆芳华微一沉思,茫然的摇摇头,道:“我又不是小和尚,我不知道。” 这时来到一个有些陡峭的坡地,不通和尚只觉胸口一阵烦恶,但他微一凝神运气,便忍了下去,又若无其事的说道:“那小和尚可生气了,跟在坦山和尚后面,一直都是闷闷不乐,一句话也不说,就是道路不好走,也不让坦山和尚搀扶。直到傍晚的时候,他们来到一个小客栈投宿。吃完饭后,坦山和尚准备洗脚上床休息,小和尚实在是忍不住了,迷惑的问道:‘大师,我们出家人所修行的到底是什么啊?’坦山望了他一眼,道:‘你说呢?’小和尚气呼呼道:‘师父常常告诫我们说,我们出家人应当不杀生,不偷盗,不y邪,不妄语,不饮酒,尤其是:不能接近年轻美貌的女子。可是您您怎么可以抱着她呢?’”坦山和尚愣了愣,望着小和尚诧异道:‘谁?哪个女子?我又抱着谁了?’随后他这才明白小和尚话中之意,不觉微微一笑,说道:‘噢,原来你是说我们路上遇见的那个女子。我可是早已把她放下了,难道你还是一直抱着她吗?看来你还是没有放下,这是因为你心中还有太多的杂念啊!’小和尚一听,立时顿悟,不觉又羞又愧。”陆芳华讶异道:“奇怪,小和尚顿悟什么?他又为什么要羞愧啊?” 不通和尚道:“这就是佛家的禅理,说的是‘放下’的一种境界,只有放得下,去除心中妄念,才会达到心静的境界,只有心静,才不会迷茫,可是这却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因为世上有太多的诱惑和烦琐。”长叹一声,似是极有深同感受。 陆芳华似懂非懂,道:“哦,是这样,可是我好像还是不大明白。”不通和尚苦笑道:“你的这种不明白或许也就是一种‘明白’,正因为如此,你才不会有更多的烦恼。”陆芳华连声道:“不错不错,这话我师父倒是说过我,说什么不深思,便没有烦恼。其实我知道她老人家是说我很蠢笨,所以我才总是学不会本门的绝妙‘沧海剑法’。”说着不由黯然哀叹,很是自卑。 不通和尚笑道:“你也不必悲观,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我讲这个故事,就是要让你知道,外界有太多的纷扰和蛊惑,只有心灵静,才不会受困扰。就好比我一个大和尚,背着你一个大姑娘的,那可是惊世骇俗之事,在世人眼中,绝对是难以容忍的,洒家固然不怕,你一个清白女子却不同了,说不得也要被他们的吐沫淹死。不过只要咱们行得端坐的正,问心无愧就成。所以坦山和尚能够放下,我们同样也能放下。”陆芳华这才释然,道:“哦,我好像知道了,不想不计较才没有烦恼。”不通和尚笑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说的什么笨啊蠢啊,或许反过来说这也就是你的一种福气呢!”陆芳华摇头叹惜道:“唉,我这笨人又有什么福气,否则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麽倒霉的地步。” 二人就这么一路论说而行,倒也相安无事。由于陆芳华保持着一种平常心态,身上唐毒倒不曾发作过快,但她已然感觉到腰身渐渐有麻木之象,只是她没有向不通和尚言明。因为她每次看到不通和尚黑色的右手时,心中总是一阵内疚,难过的想道:“如不是我,他也就不会这样受着唐毒的折磨。不管他为什么要救我,一路之上,他若对我有什么不轨之心,我虽然不能反抗,但我一定会咬舌自尽也不会受他屈辱。可是他一路上丝毫没有邪念,对我却很好,那么他真的是一个好人了。他每为我多输入一份力气逼毒,他自己便会多受一份危险,平心而论,我又怎么可以因为我而再来害他呢?唉,大不了我就这么中毒死了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 殊道同途 到了午时,出了弯曲转折的山道,转入一条宽阔官道,道旁树木成荫,只是因为秋风的肆虐,可见半黄半青的树叶偶尔随风飘落。落叶过去,便遥见不远处有一座低矮的简陋酒肆。 不通和尚欣然说道:“丫头,咱们先去弄些吃的,然后洒家就去乡里找找,看有什么马匹没有。”陆芳华心中甚是歉然,柔声道:“大师,真是拖累你了。”不通和尚这时面上已见汗珠,他伸袖揩了一下,笑道:“佛家最讲究缘分,也许这就是缘啦!” 来到酒肆,酒肆并不见大,里面已有五六个行人在打尖吃饭,这时陡见一个苦恶和尚背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极是震惊,都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们。 不通和尚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走了过去找个空位将陆芳华放下,对酒保说道:“快给洒家上几碟好菜,多加一碗大肥肉,再来一坛好酒。”酒保张着嘴半天还没回过神来,待不通和尚气恼的怒骂两句,方才一惊而醒,唯唯诺诺的应道:“是是,大师您稍待,马上就来。”满腹难以置信的退了下去,一边还不住纳闷:“我的乖乖,抱着女人吃大肉,这还是个和尚吗?” 不通和尚坐了下来,倒了一碗凉开水,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的喝了。陆芳华小声道:“大师,你刚才在路上说,长江发大水,是不是又有很多人受了灾难?”不通和尚道:“那是自然。”陆芳华叹道:“在青海的时候,有一年青海湖湖水高涨,把附近都淹了,据说死了好多人,我和师姐师妹们大家都好难过,我们点了很多蜡烛,大家一起为死去的人祈福。如今”不通和尚见她神色哀伤,又怕她引发唐毒,连忙打断她的话,劝慰道:“天灾,谁也抵抗不了,佛祖会保佑他们的。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万一唐毒发作可就不得了。”陆芳华道:“啊,对不起,我又忘了!” 这时东面邻桌有三个客商模样的人,似乎听了这个话题大有兴趣,立时捡了过来。其中一个脸上有个黑痣的中年人对同伴说道:“陈兄钟兄,你们从湖南过来,听说今年这次长江发大水,说是长江上起了妖怪,可有这回事?”叫陈兄的道:“那还用说,当时长江上江水滔天,那个可怕啊”钟兄道:“我当时在长沙,也听说了,这事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的。陈贤弟,你在岳阳,可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出了妖怪?”陈兄神色顿见耸动,说道:“可不是嘛,我当时正在岳阳谈生意,那天本来好好的,却忽然天昏地暗,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料,就在这时,忽然只见长江方向的半边天空腾起一片白漫漫的水柱,我的天,那情形那壮观”脸上长黑痣的人似乎对这个不感兴趣,追问道:“那那是什么妖怪?”陈兄故作神秘,顿了半天,见二人都都盯着自己急不可待的样子,甚是自感见识多广的道:“说起那怪物,两位仁兄,怕是你们做梦也想不到。”二人急问道:“说吧,别奈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妖怪?” 西面一桌上也有两个汉子正在吃酒,这时听了突地重重一哼,似乎显得对什么极大的不满。陆芳华不觉抬头望了过去,眼见这两个汉子黑着脸,眼睛瞪得牛大望自己狠狠盯了过来,顿时吓得一惊,连忙垂下头来,小声道:“大师,那两个人好吓人。”不通和尚回头望了一眼,笑道:“这有啥,不就是吹胡子瞪眼睛吗?他爱瞪就让他瞪好了。”陆芳华道:“说的也是,我们又没招扰他们。大师,那边三个伯伯说的是什么妖怪,你知道吗?”不通和尚道:“听说好像是一个白骨骷髅吧?” 酒保刚好端了酒菜上来,听到不通和尚的话不禁吓了一惊。《西游记》的故事他都听了几遍,这白骨精白骨惨惨的他听了就做恶梦。所以这一惊之下,他手头一个颤抖,装菜的托盘一歪,上头那盘红烧肉一下子给掉了出来。 不通和尚眼疾手快,探手一兜,将菜碟子接在手里,跟着手腕微旋,那些散落的肉块都刚好落入碟子里,就是溅洒的油水也不遗漏一滴。他捧着碟子,啧啧叫道:“佛爷的,这么好的红烧肉啊,别给摔着糟蹋了呀!” 忽然,只听“嗤”的一响,一根牙签斜刺里激射过来,看那准头,似乎直指不通和尚手中的碟盘。不通和尚也不闪避,忽然腾手端起桌上茶杯轻轻一挽,便将牙签罩住。他扭头望去,对西面那两个大汉怒道:“你佛爷的,你射洒家不要紧,但也不能射洒家这盘红烧肉啊!” 那两个大汉腾地就跳了起来,似乎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其中一个三十六七年纪的方脸大汉指着不通和尚喝道:“兀那和尚,如此色胆包天,光天化日之下从哪里拐来良家女子,还如此这般气焰嚣张招摇过市,简直是太目中无人了!”不通和尚干笑一声,慢吞吞的坐了下去,这才面目突地一沉,怪目圆睁的怒道:“放你佛爷的臭屁,洒家做什么关你屁事?牙签还你,拿去欠欠你的疏落的牙缝吧!”蓦地腾手一拂,掌中酒杯里的牙签便带着一股巨大的劲道飞射过去。 那方脸大汉吃了一惊,没料到不通和尚出手如此快捷无伦,猝不及防之下便只好往后趴拱下去。他虽然避开了牙签,但这“后趴拱”的动作却已够狼狈不堪的了。 另一个豹眼壮汗面色大变,往后退得一步,惊骇道:“大师好功夫,一招‘流云飞袖’,又暗含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掌,可谓刚柔有度,但不知大师是”说到“是”字,一下子噎住,便不敢再往下说。 原来这二人都是少林俗家弟子,系鄂西鹤风人氏,方脸大汉叫刘烨,因性情急躁,好打暴不平,在当地颇有名气,得了个“急先锋”的浑号,那豹眼壮汉叫陈冠求,为人性以急人所难,故被江湖人称“及时雨”。这二人不巧这日在此地相会,偏偏又撞着不通和尚背着一个大姑娘闯进酒肆里来,他们瞧着不通和尚相貌嫌恶,又见陆芳华不言不语,以为是被不通和尚闭了穴道,便认定不通和尚是一个专营“采花”的恶僧,所以二人立时起了侠义心肠,决然要救陆芳华于危难。 他二人若然用计,能不能管用,那无非是出于稳妥起见,但刘烨一瞧见不通和尚那盛气凌人的嚣张模样,如何气得过,心道:“郎朗乾坤,岂能由得你这邪魔外道如此放肆?”这才迫不及待的出来以牙签挑衅。哪知不通和尚全然不管什么规矩,凭兴趣恶好突然施手,竟出奇不易的将刘烨打翻,陈冠求瞧着不通和尚出手犀利,又使的是少林大力金刚掌,怕他是少林同门,故此出言相问。他这一问,话中之意自然也就是说:“你既然会少林派大力金刚掌,想必也是少林同门无疑了。”但他又想若然对方真是一个“采花”的y僧,这“少林同门”四个字岂非不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当面要坏了少林名门正派的声誉?陈冠求想到这一点,这才话出半句,象吞了个臭鸡蛋一样噎住。 不通和尚是何等人,如何不知他话里玄机,冷冷一笑,沉声道:“老衲少林圆通便是,但不知两位施主这是何意?”他一番胡说,自是先声夺人。 陆芳华莫名所以,心中对不通和尚萧然起敬,暗自想道:“一路之上,我也不曾问过大师的名字,原来他叫圆通,是少林派的和尚。我曾听师父说,少林派是江湖上领袖群伦的泰山北斗,里面的和尚个个武功卓绝,看来这话一点儿也错。” 这时那刘烨挣扎着哼哼叽叽的爬了起来,酱红着脸便想发怒,但一听他是少林派“圆”字辈的和尚,是自己师父一辈,倒有些胆怯了,摸了摸被摔痛的手肘,道:“你你真是少林派的?什么圆通,我我怎么没有听说少林派有一位圆通大师?”不通和尚瞧他神情,听他的语气,不觉暗暗好笑,心道:“哦,这两小子八成是少林派的,那可好,今日个洒家就陪你们好生玩玩。”便装出一副高僧的模样,说道:“怎么,少林‘圆’字一辈的有七十八人,未必两位施主都听说了吗?”少林“圆”字辈的和尚有多少,他也不知道,所以只好来糊弄一番了。刘烨被他抢白得嘴角抽搐,拿不准他到底是不是少林派的和尚,又不好发作,只得忍声吞气道:“这这” 陈冠求急忙拱手道:“大师莫怪,我们兄弟俩原也是少林门下,只是因出师有几余年,对少林人事未免有所疏漏,故此不识得大师。”不通和尚这才缓了脸色,道:“哦,那你们是师承谁的门下?”陈冠求恭声道:“家师上圆下方的圆方大师。” 陆芳华听着忍禁不住,差点笑了出来,心中想:“怎么还有这种奇怪的名字?又圆又方的,嘻嘻!”不通和尚微微晗首,道:“哦,原来是圆方师弟的弟子,想圆方师弟武功高强,在咱们少林派也是一流高手”刘烨和陈冠求不由面呈得意之色,显然不通和尚夸赞他们师父,耳中听来极是受用,心里更是沾沾自喜,觉得作为圆方大师的弟子是一种无上的光荣。 酒保眼见情形不对,生怕他们动起手来,正要硬着头皮上前劝阻,还没开口,又见三人忽然攀起关系来,而且还都是少林寺的人,不觉长松口气,道:“几位客官既是同门,便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聊吧。” 不通和尚道:“不错不错。丫头,随便吃,洒老衲今日请客。”抓了酒坛一瞧,是一坛烧刀子,揭开泥封就嘴喝了一大口,啧啧几声,又摇头大骂道:“他佛爷的,这是什么鸟酒,这么苦辣不甘?”刘烨和陈冠求面面相觑,心中同时疑云窦生,暗自纳闷:“我少林派高僧个个德高望重,就是低一级的‘空’字辈的和尚也无不谨遵寺中佛规戒律,哪似这般胡天故地,未必这圆通根本就不是我少林派的?”蓦然心中一动,突地想出近年来,总是有一个和尚冒充少林僧人,在江湖上四处胡作非为,败坏我少林声誉,只怕就是眼前这个相貌狠恶的大和尚了?想到这里,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恶狠狠的四只拳头都鼓足了劲。 不通和尚吃了几口大肉,满嘴流油,哪里有个和尚的样子。旁人见了无不口瞪目呆,心道:“听说当和尚的出家人要讲什么色戒酒肉戒的,怎么这个和尚却什么也不戒?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不通和尚一边吃一边哈哈大笑,扫了刘烨和陈冠求一眼,又慢条斯理道:“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来来来,既然是老衲的师侄怎么也算是一家人,咱师叔侄来喝几杯。”话虽然这么说,却丝毫没有请的意思。话锋一转,又干笑两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小子也忒是不争气,人看起来牛高马达大猴壮猴壮的,可是功夫未免也太蹩脚了吧?真不知圆方师弟是怎么教你们的。好在是在我这个师伯面前,就算丢脸那也不为丑,是不是?” 刘烨和陈冠求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变化,忽然齐喝一声,二人四掌前推,往不通和尚扫来。不通和尚也不惊急,施然 到了午时,出了弯曲转折的山道,转入一条宽阔官道,道旁树木成荫,只是因为秋风的肆虐,可见半黄半青的树叶偶尔随风飘落。落叶过去,便遥见不远处有一座低矮的简陋酒肆。 不通和尚欣然说道:“丫头,咱们先去弄些吃的,然后洒家就去乡里找找,看有什么马匹没有。”陆芳华心中甚是歉然,柔声道:“大师,真是拖累你了。”不通和尚这时面上已见汗珠,他伸袖揩了一下,笑道:“佛家最讲究缘分,也许这就是缘啦!” 来到酒肆,酒肆并不见大,里面已有五六个行人在打尖吃饭,这时陡见一个苦恶和尚背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极是震惊,都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们。 不通和尚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走了过去找个空位将陆芳华放下,对酒保说道:“快给洒家上几碟好菜,多加一碗大肥肉,再来一坛好酒。”酒保张着嘴半天还没回过神来,待不通和尚气恼的怒骂两句,方才一惊而醒,唯唯诺诺的应道:“是是,大师您稍待,马上就来。”满腹难以置信的退了下去,一边还不住纳闷:“我的乖乖,抱着女人吃大肉,这还是个和尚吗?” 不通和尚坐了下来,倒了一杯凉开水,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的喝了。陆芳华小声道:“大师,你刚才在路上说,长江发大水,是不是又有很多人受了灾难?”不通和尚道:“那是自然。”陆芳华叹道:“在青海的时候,有一年青海湖湖水高涨,把附近都淹了,据说死了好多人,我和师姐师妹们大家都好难过,我们点了很多蜡烛,大家一起为死去的人祈福。如今”不通和尚见她神色哀伤,又怕她引发唐毒,连忙打断她的话,劝慰道:“天灾,谁也抵抗不了,佛祖会保佑他们的。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万一唐毒发作可就不得了。”陆芳华道:“啊,对不起,我又忘了!” 这时东面邻桌有三个客商模样的人,似乎听了这个话题大有兴趣,立时捡了过来。其中一个脸上有个黑痣的中年人对同伴说道:“陈兄种兄,你们从湖南过来,听说这次长江发大水,说是长江上起了妖怪,可有这回事?”叫陈兄的道:“那还用说,当时长江上江水滔天,那个可怕啊”钟兄道:“我当时在长沙,也听说了,这事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的。陈贤弟,你在岳阳,可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出了妖怪?”陈兄神色顿见耸动,说道:“可不是嘛,我当时正在岳阳谈生意,那天本来好好的,却忽然天昏地暗,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料,就在这时,忽然只见长江方向的半边天空腾起一片白漫漫的水柱,我的天,那情形那壮观”脸上长黑痣的人似乎对这个不感兴趣,追问道:“那那是什么妖怪?”陈兄故作神秘,顿了半天,见二人都都盯着自己急不可待的样子,甚是自感见识多广的道:“说起那怪物,两位仁兄,怕是你们做梦也想不到。”二人急问道:“说吧,别奈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妖怪?” 西面一桌上也有两个汉子正在吃酒,这时听了突地重重一哼,似乎显得对什么极大的不满。陆芳华不觉抬头望了过去,眼见这两个汉子黑着脸,眼睛瞪得牛大望自己狠狠盯了过来,顿时吓得一惊,连忙垂下头来,小声道:“大师,那两个人好吓人。”不通和尚回头望了一眼,笑道:“这有啥,不就是吹胡子瞪眼睛吗?他爱瞪就让他瞪好了。”陆芳华道:“说的也是,我们又没招扰他们。大师,那边三个伯伯说的是什么妖怪,你知道吗?”不通和尚道:“听说好像是一个白骨骷髅吧?” 酒保刚好端了酒菜上来,听到不通和尚的话不禁吓了一惊。《西游记》的故事他都听了几遍,这白骨精白骨惨惨的他听了就做恶梦。所以这一惊之下,他手头一个颤抖,装菜的托盘一歪,上头那盘红烧肉一下子给掉了出来。 不通和尚眼疾手快,探手一兜,将菜碟子接在手里,跟着手腕微旋,那些散落的肉块都刚好落入碟子里,就是溅洒的油水也不遗漏一滴。他捧着碟子,啧啧叫道:“佛爷的,这么好的红烧肉啊,别给摔了呀!” 忽然,只听“嗤”的一响,一根牙签斜刺里激射过来,看那准头,似乎直指不通和尚手中的碟盘。不通和尚也不闪避,忽然腾手端起桌上茶杯轻轻一挽,便将牙签罩住。他扭头望去,对西面那两个大汉怒道:“你佛爷的,你射洒家不要紧,但也不能射洒家这盘红烧肉啊!” 那两个大汉腾地就跳了起来,似乎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其中一个三十六七年纪的方脸大汉指着不通和尚喝道:“兀那和尚,如此色胆包天,光天化日之下从哪里拐来良家女子,还如此这般气焰嚣张招摇过市,简直是太目中无人了!”不通和尚干笑一声,慢吞吞的坐了下去,这才面目突地一沉,怪目圆睁的怒道:“放你佛爷的臭屁,洒家做什么关你屁事?牙签还你,拿去欠欠你的疏落的牙缝吧!”蓦地腾手一拂,掌中酒杯里的牙签便带着一股巨大的劲道飞射过去。 那方脸大汉吃了一惊,没料到不通和尚出手如此快捷无伦,猝不及防之下便只好往后趴拱下去。他虽然避开了牙签,但这“后趴拱”的动作却已够狼狈不堪的了。 另一个豹眼壮汗面色大变,往后退得一步,惊骇道:“大师好功夫,一招‘流云飞袖’,又暗含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掌,可谓刚柔有度,但不知大师是”说到“是”字,一下子噎住,便不敢再往下说。 原来这二人都是少林俗家弟子,系鄂西鹤风人氏,方脸大汉叫刘烨,因性情急躁,好打暴不平,在当地颇有名气,得了个“急先锋”的浑号,那豹眼壮汉叫陈冠求,为人性以急人所难,故被江湖人称“及时雨”。这二人不巧这日在此地相会,偏偏又撞着不通和尚背着一个大姑娘闯进酒肆里来,他们瞧着不通和尚相貌嫌恶,又见陆芳华不言不语,以为是被不通和尚闭了穴道,便认定不通和尚是一个专营“采花”的恶僧,所以二人立时起了侠义心肠,决然要救陆芳华于危难。他二人若然用计,能不能管用,那无非是出于稳妥起见,但刘烨一瞧见不通和尚那盛气凌人的嚣张模样,如何气得过,心道:“郎朗乾坤,岂能由得你这邪魔外道如此放肆?”这才迫不及待的出来以牙签挑衅。哪知不通和尚全然不管什么规矩,凭兴趣恶好突然施手,竟出奇不易的将刘烨打翻,陈冠求瞧着不通和尚出手犀利,又使的是少林大力金刚掌,怕他是少林同门,故此出言相问。他这一问,话中之意自然也就是说:“你既然会少林派大力金刚掌,想必也是少林同门无疑了。”但他又想若然对方真是一个“采花”的y僧,这“少林同门”四个字岂非不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当面要坏了少林名门正派的声誉?陈冠求想到这一点,这才话出半句,象吞了个臭鸡蛋一样噎住。 不通和尚是何等人,如何不知他话里玄机,冷冷一笑,沉声道:“老衲少林圆通便是,但不知两位施主这是何意?”他一番胡说,自是先声夺人。 陆芳华莫名所以,心中对不通和尚萧然起敬,暗自想道:“一路之上,我也不曾问过大师的名字,原来他叫圆通,是少林派的和尚。我曾听师父说,少林派是江湖上领袖群伦的泰山北斗,里面的和尚个个武功卓绝,看来这话一点儿也错。” 这时那刘烨挣扎着哼哼叽叽的爬了起来,酱红着脸便想发怒,但一听他是少林派“圆”字辈的和尚,是自己师父一辈,倒有些胆怯了,摸了摸被摔痛的手肘,道:“你你真是少林派的?什么圆通,我我怎么没有听说少林派有一位圆通大师?”不通和尚瞧他神情,听他的语气,不觉暗暗好笑,心道:“哦,这两小子八成是少林派的,那可好,今日个洒家就陪你们好生玩玩。”便装出一副高僧的模样,说道:“怎么,少林‘圆’字一辈的有七十八人,未必两位施主都听说了吗?”少林“圆”字辈的和尚有多少,他也不知道,所以只好来糊弄一番了。刘烨被他抢白得嘴角抽搐,拿不准他到底是不是少林派的和尚,又不好发作,只得忍声吞气道:“这这” 陈冠求急忙拱手道:“大师莫怪,我们兄弟俩原也是少林门下,只是因出师有几余年,对少林人事未免有所疏漏,故此不识得大师。”不通和尚这才缓了脸色,道:“哦,那你们是师承谁的门下?”陈冠求恭声道:“家师上圆下方的圆方大师。” 陆芳华听着忍禁不住,差点笑了出来,心中想:“怎么还有这种奇怪的名字?又圆又方的,嘻嘻!”不通和尚微微晗首,道:“哦,原来是圆方师弟的弟子,想圆方师弟武功高强,在咱们少林派也是一流高手”刘烨和陈冠求不由面呈得意之色,显然不通和尚夸赞他们师父,耳中听来极是受用,心里更是沾沾自喜,觉得作为圆方大师的弟子是一种无上的光荣。 酒保眼见情形不对,生怕他们动起手来,正要硬着头皮上前劝阻,还没开口,又见三人忽然攀起关系来,而且还都是少林寺的人,不觉长松口气,道:“几位客官既是同门,便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聊吧。” 不通和尚道:“不错不错。丫头,随便吃,洒老衲今日请客。”抓了酒坛一瞧,是一坛烧刀子,揭开泥封就嘴喝了一大口,啧啧几声,又摇头大骂道:“他佛爷的,这是什么鸟酒,这么苦辣不甘?”刘烨和陈冠求面面相觑,心中同时疑云窦生,暗自纳闷:“我少林派高僧个个德高望重,就是低一级的‘空’字辈的和尚也无不谨遵寺中佛规戒律,哪似这般胡天故地,未必这圆通根本就不是我少林派的?”蓦然心中一动,突地想出近年来,总是有一个和尚冒充少林僧人,在江湖上四处胡作非为,败坏我少林声誉,只怕就是眼前这个相貌狠恶的大和尚了?想到这里,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恶狠狠的四只拳头都鼓足了劲。 不通和尚吃了几口大肉,满嘴流油,哪里有个和尚的样子。旁人见了无不口瞪目呆,心道:“听说当和尚的出家人要讲什么色戒酒肉戒的,怎么这个和尚却什么也不戒?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不通和尚一边吃一边哈哈大笑,扫了刘烨和陈冠求一眼,又慢条斯理道:“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来来来,既然是老衲的师侄怎么也算是一家人,咱师叔侄来喝几杯。”话虽然这么说,却丝毫没有请的意思。话锋一转,又干笑两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小子也忒是不争气,人看起来牛高马达大猴壮猴壮的,可是功夫未免也太蹩脚了吧?真不知圆方师弟是怎么教你们的。好在是在我这个师伯面前,就算丢脸那也不为丑,是不是?” 刘烨和陈冠求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变化,忽然齐喝一声,二人四掌前推,往不通和尚扫来。不通和尚也不惊急,施然一招“凌云拂袖”推进,顿时“砰”的一声巨响,刘烨和陈冠求受力反挫,只觉双臂发麻,身子早已不由己的往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再看不通和尚却纹丝不动,伸筷子夹住一块肥肉大嚼起来,一边含糊不清道:“嗯,好吃!好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 圆方大师 刘烨和陈冠求心头大震,吊着发麻的手臂暗暗惊愕,心道:“这贼和尚好深厚的内力。”不通和尚喝道:“你这两个不成才的东西好没规矩,有你们这样对待师伯的么?就是舍不得请师伯喝酒,也犯不着动手动脚的嘛!”刘烨早已受够了他的怨气,暴怒道:“你这恶僧,到底是谁?竟然敢冒充我少林派同门?”不通和尚笑道:“少林派有什么了不起么,洒家还没那么稀罕来冒充呢。若不是你们少林派慧藏方丈前些日抢了别家的媳妇,洒家才懒得理你们呢!”他这话又是一通胡说,想着师父昔日所受的冤屈,不觉便要发作起来,只是当他的目光一触及陆芳华时,便又水火相融的忍了下来。 酒肆里其余几个食客听着不通和尚一番胡说,纷纷将目光往陆芳华投去,心中纷纷猜疑:“这和尚也不知说的是不是真的。未必这女子真是少林方丈大师抢了别人的女儿?应该不会吧,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呢?” 刘烨和陈冠求见他连少林派慧藏方丈也敢诬陷,只气的七窍生烟,钢牙咬得嘣嘣响。刘烨喝道:“好你个秃驴,敢在此胡说八道。”他气急之下,竟连“秃驴”两字也骂了出来,无形之中,岂不是连少林派上千和尚一并骂了? 不通和尚哈哈大笑,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说道:“这‘秃驴’两字骂得好,圆方那秃驴也教得好,慧藏那秃驴更是秃得妙,哈哈哈!”刘烨气的忍不住要哭了,道:“我不是骂他们的,我不是骂他们的,我是骂你这个该死的和尚。”陈冠求怕刘烨出丑态,在他身上拍了一把,走上前郎声道:“大师到底什么来历,如何刻意要坏我少林派声誉?”不通和尚怪眼一翻,冷笑道:“普天下的秃驴都被你们骂光了,怎么说是洒家来坏你光光的少林派名声呢?” 陆芳华经得他们这么一闹,也搞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为了什么,一会儿听着不通和尚是少林派弟子,一会又说不是,更是莫名其妙,心中只是恍惚,好一会才稍稍清宁,瞧着刘烨和陈冠求红着眼要拼命一般,心中害怕,便对不通和尚说道:“大师,我们还是走吧?”她这话一出口,场中之人无不一怔,均想:“听她那语气,这少女分明是心甘情愿和这和尚一起的嘛!” 不通出了心中怨气,只觉大快人心,但他也不想做得过于激愤,听陆芳华说要走,倒也正合心意,便点点头道:“丫头,你还没吃饭呢。”陆芳华弱不禁风般摇摇头道:“我吃不下去。”不通和尚便道:“也好,咱们就走吧。”起身抱了陆芳华就要走。 刘烨突然“嗷”的一声狼叫,吼道:“你这贼秃,我刘烨今日就是死也要向你讨回公道。”双掌一措,一招“潜龙入海”,便往不通和尚迎面击来。不通和尚抱着陆芳华,自然无法还手,只得斜身一侧。陈冠求见刘烨都斗上了,自己不便作壁上观,连忙挥掌扑上。 酒肆里的范围并不宽敞,这三人一动起手来,拳打脚踢,旁人只得连连闪避,刚一离身,便听“啪”的一声,一张桌子被刘烨一拳打得粉碎。酒肆掌柜躲在一旁,心痛得直跳脚,干叫道:“刘大侠,陈大侠,你们别打了,你们要是将我的桌椅都打烂了,我拖儿带女的怎么过活啊?”刘烨一拳跟着一拳,打得性起,丝毫不怠,又哪有闲暇理会他什么。陈冠求道:“掌柜的,到时一切损失由我负责就是了。”他既然这样说了,掌柜的当然也就放下心来。他知道陈冠求向来说话算话,这时心中反而希望他们多打一些,到时报起帐来,说不得又可以添油加醋的多虚报一些损失了。 不通和尚可不想与他们纠缠,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过多使用内力,手臂上的唐毒就会激发,所以他抱着陆芳华只是一味闪避。刘烨和陈冠求见他始终不出手,自然以为他是轻视自己,他们自出道以来,受着少林派的光辉映罩,何曾受到如此这般屈辱,都气得要拼命,两人尽出全身本事使来,恨爹不成娘般要将不通和尚撕成碎片。他们二人都是少林俗家弟子,武功并不见差,犹其二人联手起来,使出一套“虎鹤双形拳”,更是雷厉风行,极是紧凑,一瞬间只见不通和尚身周拳影如涛跌浪。 不通和尚连连躲闪,始终并不出手,但他抱着一个人就这么躲避也是大耗力气,不觉心中恼火,想道:“什么狗屁‘虎鹤双形’,洒家就让你们变成烂皮虎赖皮鹤。”瞧着刘烨一招“猛虎下山”,刚好对方拳势缓劲之处有一个稍微的破绽,不通和尚瞧得清楚,抬起左脚斜斜向上踢出。立时只听“咔嚓”一响,这一脚刚好踢在刘烨右肘,竟将他手肘踢断。恰此同时,陈冠求一招“鹤立鸡群”往不通和尚后背击到,刚好听到刘烨一声惨叫,拳势不免一怵。不通和尚微一侧身,斜拐沉肘,挡了他的攻势,反身一脚踢出,顿时将他踢得从酒肆大门跌了出去。 就在这时,只见门口一个灰影忽闪而入,冷笑着赞道:“大师果然好功夫!”说话的同时,也是一招“凌云拂袖”飘然扫出,陈冠求的身子便如轻风一般荡了开去,稳稳的落在一旁。不通和尚暗暗大吃一惊,心道“我这一脚之下,可是使了七八成力道,哪知这人却是轻轻一拂便化解了。”举目看时,却见一个灰袍须白的老和尚笑吟吟的站在面前。 不通和尚深知这老和尚必是高手,也不惧畏,笑道:“哈哈,不知大师是哪一位少林高僧,果然是功不可测!”那灰袍老僧施掌合什,慈眉善目的道:“老衲圆方,想来大师定是不通师兄了?”望着不通怀中的女子,神色微微一怔。 刘烨吊着一只断手,痛得满头大汗,和走上前来的陈冠求满面羞愧却又恭敬有加的拜见道:“师父”原来这老和尚正是他们的师父圆方大师。圆方大师投入少林之前,乃是一个恶名昭著的海盗,后来受少林慧藏方丈感化,决定投身少林出家当了和尚。为表诚心,圆方大师当时要自毁武功,但慧藏方丈说:“武功并不是修行的障碍,你若定要以示悔诚之心遁入佛门,那就下山行善积德,做完五百功德,便再来找我。” 圆方大师当即飘然下山,历经五载,这才修成五百功德回归少林。只因他入门较晚,年龄却又比一般同门偏高,故此慧藏方丈为免他人闲话,便命圆方大师从师于“玄”字辈的玄幻大师。这样一来,其他同门自然也无异议,而圆方便身属“圆”字一辈,慧藏方丈又赐他“圆方”名号。在“圆”字辈的众同门中,圆方不但年岁最高,而且他为人悟性极好,对少林佛法颇有深研,就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也后来先到的学会了五门,这一创举在整个少林派,除了慧藏方丈和“达摩堂”首席等几个高僧之外,那是绝无仅有之事。 不通和尚倒是一怔,虽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又这么巧合的遇上圆方大师,更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认识自己,随即又哈哈一笑,说道“大师可真是好眼力,竟然还能识得洒家。”圆方微微笑道:“我原是不识得师兄的,只是曾听玄幻恩师说起过师兄的威名,所以我对师兄略有印象,只是见了师兄这才一猜便知了。” 他与不通和尚以辈分来计,不通和尚原是少林弃徒法明禅师的弟子,而法明禅师却与圆方的师父玄幻大师皆属同辈,按理论来讲,圆方大师应称不通和尚为师叔,只是圆方大师年纪大于不通和尚,再则不通和尚又非少林弟子,只是同为佛家弟子,圆方大师故此才尊称他一声师兄。不通和尚听他话里冷热交加,也不以为意,说道:“哈哈,威名是没有的,恶名倒是一大堆。真想不到两年前与玄幻大师朝过一面,还难得他竟然对洒家念念不忘啊!哈哈,哈哈。” 圆方大师如何听不出他话里讥诮之意,不动声色的微笑道:“师兄说哪里话,玄幻恩师自两年前与师兄在朝阳一战,回来后对师兄的武功大是赞赏,说日后无论怎么样,也要请师兄前往少林一叙。”不通和尚道:“看来玄幻大师对洒家还是不死心啊。不过这少林寺洒家终有一日是要去的。”圆方大师道:“那么师兄今日前往如何?”不通和尚望了一眼胸前的陆芳华,道:“今日洒家可是有事在身,才不陪你们玩呢!”说着便要从圆方大师身旁走过去。 圆方大师身子一晃,不见他动脚,便已挡在不通和尚身前,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不紧不慢的说道:“师兄,何必执迷不误呢?”望着陆芳华,又缓缓道:“师兄难道不顾全自己,就是这女施主,师兄却要害她终生吗?”不通和尚微一犹疑,圆方大师又道:“阿弥陀佛,不瞒师兄,我这次下山来,本来就是专为寻找师兄而来。一则是想消弭你我同为少林的怨隙,二则是向师兄打听个事情。” 不通和尚道:“什么事?”圆方大师道:“便是本门圆真师兄在四川遇害一事。”不通和尚眼睛一瞪,道:“苦大师死了又关我甚事?”圆方大师道:“当日圆真师兄带着空闻空性两位师侄下山,原是要去寻找师兄你的,可是在四川一个叫千里坪的小镇,师兄你却遣人来邀圆真师兄去相见。后来圆真师兄随那人去后,不久便传来了圆真师兄和空闻师侄的死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通和尚冷笑道:“那真是见鬼了,洒家什么时候遣人去相邀苦大师了?”圆方大师叹道:“圆真师兄和空闻师侄虽然遇难,但空性师侄却伤而未亡,他苏醒过来后便对方丈大师说起此事经过。空性师侄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我们相信,他说的话自不会有假。不过方丈大师说道,空性师侄也是一言之说,为了不致冤屈了师兄,所以方丈大师便又派本派执法堂首席大弟子圆觉师弟去寻找当时在场的‘明月山庄’少庄主和武琼花二人取证,后来据武琼花证实,那日确是有一个和师兄你一般衣着打扮的佛门弟子,说是受师兄你所遣,邀请圆真师兄前去一见。”不通和尚冷笑道:“那是见鬼了。洒家一向独来独往,又哪里冒出一个弟子来?洒家告诉你,这是栽赃这是陷害!”圆方大师道:“所以为查明真相,方丈大师特遣我前来相请师兄去往少林一行。” 不通和尚道:“不行,这事又不是洒家做的,洒家为什么又要跟你去。”说着抱了陆芳华就要走。圆方大师又晃身阻在他身前,微微道:“师兄留步!”不通和尚瞪着他,怒道:“未必大师是非要强留了?”圆方大师道:“阿弥陀佛,师兄错会了。我虽受命来相请师兄,但下山之前,玄幻恩师一再叮嘱,务必礼待周全的请师兄往少林一行。” 不通和尚不宵的哼了一声,道:“要是洒家不去呢?”圆方大师恭声道:“玄幻恩师还曾吩咐,若是师兄一意孤行不欲前往,那么便也只好动用其他法子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却极具威严,而且说话的同时,只见他的宽大袖袍无风而动,忽地鼓胀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 恩怨两同仇 不通和尚暗暗惊骇,心知今日可是遇上劲敌。但若是他一人尚不足为虑,所谓生灭由天,一切后果无非是个人的造化了,可如今他总得顾忌陆芳华的安危,而且更知道只要多耽搁一会,陆芳华就多一分生命危险。他权衡再三,从各种因素来讲,自然不想和圆方大师进行硬碰碰的相斗。 陆芳华并不知道他与少林派有什么恩怨,只以为圆方大师是真的要来相请不通和尚,她怕不通和尚因为自己而为难,便说道:“大师,你放我下来吧,既然这个大和尚来请你,你为什么不去呢?这样也好证明你的清白。”不通和尚笑道:“傻丫头,你道这大和尚有那么好心来请洒家?若然洒家就这么去了,只怕从此便再无机会下得少室山了。再说他少林派向来独断专横,又哪分得清是非黑白?”陆芳华诧异道:“为什么啊?”不通和尚嘿嘿笑道:“你不懂的。” 圆方大师望着他们就这么“搂抱”着,和尚毫无顾忌,少女不见羞涩,不由连呼“罪过”,摇头苦笑道:“师兄你可真是误会了。玄幻恩师说,只要师兄从此不再以我少林派弟子身份胡作非为,而且还须师兄再为从前的过错忏悔,玄幻恩师答应绝不会再找你麻烦,就是慧藏方丈也说,就是师兄想回归少林,少林派永远为师兄大开佛门!”不通和尚仰天大笑,心中积压的怨气几乎要破“”腔”而出了,无不酸然道“洒家又没有做错什么,又何来忏悔可言?哼哼,少林派在别人眼中也许是至高无上,但对洒家来说,简直粪土不如。” 刘烨和陈冠求不由面色一变,就想教训不通和尚。有师父撑腰,作弟子的自然不能示弱。圆方大师依然面呈微笑,挥手制止两人,又对不通和尚说道:“师兄说得是,世间万物,一切浮尘尽皆粪土而已。就是你我百年之后,莫不如是。”不通和尚瞧着他慈祥得令人简直不能不感动的笑容,不觉打了个冷颤,心道:“越是这样越是深藏不露,越是这样越可怕,洒家可不能与他说多了,否则非投降不可。”打定主意,便沉声道:“大师不愧是有道高僧,雄辩精硕,洒家自愧弗如,但洒家今日有急事在身,刻不容缓,便不奉陪了,他日再行领教。”他说到这个份上,若是旁人自然不好再说。但他显然忽略了圆方大师此番来找他的意图。 圆方见他要走,低念一声“阿弥陀佛”,微微道:“师兄既然不听良言相劝,执意要走,那我就只好失礼了。”言毕,趋势上前,伸手来抓不通和尚左肩。不通和尚似早料此着,使了个“卸”字诀,将圆方大师的手甩开,身法突然一变,便从门口窜了出去。 刘烨和陈冠求大呼道:“贼秃贼和尚,休想逃走。”他们还没有动,圆方大师便早已掠了出去。二人对师父的功夫暗暗佩服,心想:“不知学到何时,方能学得师父的境界?” 不通和尚身法极快,但圆方大师比他更快,只觉一阵微风般已然迫近不通和尚身后,探掌前抓,笑道:“师兄,这只怕不好玩吧。”不通和尚道:“是你要玩,洒家才不与你玩呢!”反身飞快的踢出两脚,都被圆方大师抵挡过去。这一瞬之间,不通和尚又标出数丈之远。 圆方大师摇头一叹,知道就以自己的本事固然立于无不败之地,但要抓住他只怕得费些心劲,便说道:“师兄,那只好得罪了。”一招“少林拳”施然而出。“少林拳”在少林派诸多武功之中,属于最基本的一门武功,凡少林弟子练武之时,均是由“少林拳”练起,循序渐进,练了“少林拳”,方可再练“罗汉掌”等等诸多拳法。由此可见,“少林拳”作为一种在佛家普及的基本拳法,就好比当时盛行的“太祖长拳”一样,江湖中人或多或少都会几手。这“少林拳”由圆方大师手中打出,原也不足为奇,但在高手手中使出这套拳法,那又是另一种境界和气象了,其威力和气势绝非平常武者可比。 刘烨和陈冠求瞧着圆方这招“少林拳”,不觉喝彩起来,心下却是自惭形秽,心道:“一直以来,只以为自己的少林拳打得好,哪知和师父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不套和尚听得身后雷厉风行,知道是圆方大师动了真功夫,自是不敢小觑,急忙引身避让。哪知他刚一避开,圆方大师的第二拳又打了过来。这一拳劲道并不雄浑,而且招式用老,但其利用却恰到好处,竟令不通和尚无处可躲。不通和尚临危不惧,赞得一声“好拳法”,只得腾出一只手来,“呼”的一拳迎了上来。 “砰”的一声巨响,二人只觉周身一震,同时往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身势。圆方大师却突然面色一变,惊声道“你的掌上有毒?”不通和尚怔了一怔,这才释然,伸出右手在阳光下晃了一晃,被阳光一照,倒映出一片紫光,不觉笑道:“哎呀,糟糕,洒家倒忘了。”再看圆方右掌,赫然一片墨绿之色。刘烨和陈冠求早已双双抢上,颤声道:“师父!师父!”刘烨更是目光喷火的瞪着不通和尚吼道:“你个恶贼,竟然使得这等卑鄙的手段。师父,待弟子与他拼了,也要讨回这个公道。” 圆方大师连点手臂上“肘髎”“天井”“小海”等几处穴道,微微挥手,说道:“休得胡来!”刘烨只得气恨得作罢。圆方大师试用深厚内力逼毒,竟然也是无法逼出,不由大为惊骇,抬头望着不通和尚,见他神情颓废,更是诧愕,道:“师兄,这是什么毒,竟然逼之不出?”不通和尚这时已发觉手臂上的毒性沿着经脉已然上到了臂上“天府穴”处,暗暗叫苦,说道:“这是四川唐门的‘腐尸毒’,极是古怪,要想解毒,只怕非得上唐门不可。”圆方大师道:“难怪呢,唐门的毒毒行天下,果然名不虚传。师兄,原来你是早些便已中毒了?” 陆芳华连忙抢声应道:“圆方大师,他是为了救我才中这唐毒的。真对不起,这都怪我。”圆方大师似乎想象到了其中的情形,疑惑的神色便见释然,微微说道:“原来姑娘竟是中了唐毒。”心中对不通和尚便增添了一些赞许之情,又似自言自语的道:“我刚才和师兄对了一掌,师兄掌中的唐毒便随师兄的内力倾泻,而我又掌力推进,噬毒反扑由此而进入我的掌中,定然是这样,好奇特的毒。”陆芳华难过道:“大师内力深厚,竟然也逼之不出,只怕这毒这毒是没得救了。”圆方大师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姑娘无须过责担忧。想来我少林派有一部武学宝典‘易筋经’,可以强筋健骨,起死回生,那是一定可以散去这唐毒的。师兄,我看你还是速速带着这位姑娘随我同上少林,我当恳求慧藏方丈准许以为疗毒,否则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陆芳华不禁一喜,抬头望着不通和尚,道:“大师,我不想再拖累你了,再这样下去,若是没有碰到唐门的人,那一定会很危险” 不通和尚哈哈一笑,道:“天塌下来,洒家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这小小的唐毒又算得什么。”又对圆方大师说道:“大师,这位姑娘身中唐毒,以至不能行走,若是不再行医治,只怕性命堪忧,洒家生来从不曾有求于人,今日恳求大师能否看在佛祖的面上,带她上少林疗毒?”以他的性格能说出这番话来,显然也是极具诚意。圆方沉思一会,知道今日要带不通和尚回去少林已然无望,只得微微颔首,说道:“佛以普度众生,何况救人生命。我答应你就是,只是师兄你又” 不通和尚郎然道:“大师不必多说,洒家说的话依然有效,等洒家代这位姑娘去了太原,若有命在,自会有少林一行。”圆方大师连宣佛号,自不再说。刘烨和陈冠求却横眉立目的大是不忿。 哪知陆芳华却对不通和尚说道:“大师,你若不去少林,那我也就不去了,你还是带我去太原吧。”不通和尚道:“丫头,难道你连命也不要了吗?”陆芳华摇摇头,道:“我记得有一句话说什么‘富贵在天,生死由命’,无论怎么样,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吧。如果是活着,只要能见到我的师姐师妹们,我也就开心了,若然死了,九泉之下,说不定还可以见到师父,那又有什么遗憾呢?”圆方大师道:“善哉善哉,女施主,能洞澈顿悟,无惧生死,其勇可嘉,但世间万物,以命为贵,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一个人呢?” 陆芳华凄然笑道:“多谢大师的好意。”又对不通和尚说道:“大师,我们走罢!”不通和尚倒有些为难了,踌躇着道:“丫头,你你不怕?”陆芳华点点头,气息又有些紧促起来,微声道:“一开始我很怕,现在我不怕了。” 不通和尚面色肃然,沉声道:“好,丫头,很合洒家的性格,那咱们就去太原。”言毕便要离去。圆方大师微微叹息,道:“师兄”不通和尚回身道:“怎么,你难道还要抓洒家去少林?”圆方大师道:“师兄,我这里有几颗‘少林大还丹’,你先拿去,虽不能解毒,但尚可护住心脉,不置那么快毒发。”从身上摸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了不通和尚。不通和尚犹豫了一下,终是接过,给陆芳华取了三粒,余下又还给圆方大师,道:“代姑娘多谢了。”陆芳华渐渐也猜知他是不想得到少林派的好处,也不多说,只向圆方大师微笑道:“多谢大师!”圆方苦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遥望着他二人大步而去。 刘烨和陈冠求顿脚道:“师父,你怎么就放他们走了?”刘烨由于动力过大,扯痛手臂上伤口,不由呲牙咧嘴的痛叫一声。圆方大师望了他一眼,道:“你没事吧?”刘烨心想“现在才来关心我。”口中极是恭敬,说道:“多谢师父关心,不碍事。”圆方大师又无可奈何一叹,道:“临阵不惧生死,是将军之勇;进山不惧虎狼,是猎人之勇;入水不惧蛟龙,是渔人之勇;和尚的‘勇’是什么?就一个字。”刘烨和陈冠求对望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字?”圆方大师道:“一个‘悟’字,连生死都已超脱,又如何留得住他们呢?” 二人不敢再说,心中却不住想:“那恶僧死了倒好,免得又来坏我们少林派的名声。”蓦然听得一阵箫声萦绕,两人只觉脑海中“嗡”的一响,便头晕目眩的“咕咚”倒了下去,不省人事。圆方大师吃了一惊,但他内力精湛,一听箫声诡异,立时运气凝神,喝声道:“谁?”扭头望去,只见两名一模一样相貌的白衣少女迎面款款而至。 这两名少女相貌不但相同,而且清秀可人,体态婀娜,身着柔软的丝织白罗衫,玉步轻移,落地如风。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她们二人竟然都是少了一只手臂,一个只有一只左手,一个只有一只右手,左右相恰,两个人合起来仿佛一个人一般。 圆方大师轻颂一声“阿弥陀佛”,心中已是暗暗惊奇:“这两个女子好轻功,她们手中并无洞箫,那么刚才的箫声绝非她们吹奏,想必定有幕后人,却不知是什么来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 柳生靖云 那两名少女一左一右走了近来,左手少女波澜不惊的说道:“大师好定力,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你那两个弟子吗?”圆方大师淡然道:“阿弥陀佛,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们是生是死,那也只能是他们学艺不精的因缘罢了。”右手少女冷眉若寒的道:“未必大师只以为遁入空门,便一切恩怨皆空麽?”圆方大师面色一变,但很快又淡定下来,微声道:“老衲不懂女施主说的什么意思,若没有什么事,老衲得走了。” 左手少女冷笑一声,说道:“柳生靖云,你以为逃来这大宋国,我们便找不到你了吗?”圆方大师身子猛然一震,脸上肌肉抽动,眼神之中仿佛经历了无数个念想,神色极是凄凉,片刻之后,又神若平常,但内心的震动在语气中终是无法掩饰,叹道:“你们终于还是找来了。”右手少女冷声道:“你是柳生家的叛徒,纵然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找到你。”圆方大师沉吟道:“当年之事,有如过眼云烟,一切莫如灰飞烟灭,而且当年的柳生靖云早已死了,你们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赶来苦苦相逼呢?难道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左手少女道:“你不必惊慌,当年之事,宫主说了不再计较,不过此番宫主前来召唤柳生先生,原是有话相询。”圆方大师微微一愕,道:“宫主?”右手少女说道:“就是我们柳生家族的大小姐,前来大宋国创建了‘天后宫’,是为宫主。”圆方大师微微颔首,悟然道:“哦,原来是柳生靖雄的女儿。但不知你们宫主找我要问什么话?”左手少女道:“这个我们并不知道,柳生先生去了自己问宫主好了。” 圆方大师心情愈发沉重,暗暗疑惑:“我当年逃难大宋国时,柳生靖雄的女儿才八岁,如今已过十年,想来也有十八岁了,那她此次前来大宋国,若不是为了追杀我,那又是为了什么?看来今天我是不见她也不能了,不过该来的总归要来。”沉思一会,便问道:“你们宫主在哪里?”右手少女往身后方向一指,说道:“就在前方等着柳生先生。”圆方大师道:“带我去见她。” 圆方大师随着那两名少女走了近两里路,渐闻箫声跃跃,甚是温婉。又行里许,方到一个四五户人家的小村子里,只见村子四周都有各色衣着的少女护哨,不过这些少女都是四肢健全,而且面貌都比较姣丽。 近得村子,那两名“左右手”少女与护哨少女说了着切口,语言并非中土汉语,而是当时倭国日本的语言。 圆方大师自然一一听得懂她们说些什么,这才知道这两个“左右手”少女竟然是同叫一个名字,那就是“比翼双飞”,分开叫的话,左手少女就叫左翼,右手少女就叫右翼。 在中国远古神话《山海经》中记载,传说有一种“比翼双飞”的鸟,就叫做比翼鸟,这种鸟儿天生都是一只翅膀,而且雌雄两只鸟相爱之后,永远都不离不弃,互相扶持,若谁离开谁,必然难以存活。所以人们为了形容坚贞不喻的爱情,才有“在天愿作比翼鸟”之说。 这两个独臂少女以“比翼双飞”为名,显然也是取了这个传说的寓意,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她们都是雌性。 那些护哨的女子不明所以,大约是听说来了一个和尚,甚觉新鲜好奇,纷纷顾盼张望过来,待见来的和尚不但不帅,反而还是一个白胡子的“老秃”,更是大感惊奇,都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圆方大师,个个神情怪异,心想:“怎么宫主第一次就给我们找的男人竟然是一个老和尚啊?” 圆方大师被一帮少女环围,虽然有一种被人“猴观”的虐感,但毕竟他是修行颇深的得道高僧,居然五色萦绕而心怀不乱,极其坦然的跟着“比翼双飞”走进了村中一间看起来是最好的民房。 村子虽然不大,但怎么看总是有人居住的,可现在却在这里看不到一个当地的居民。地面上有一群嗷嗷待喂的小鸡仔在慌张的“鸡儿鸡儿”的乱叫,到处寻找着突然不见了的鸡妈妈,也许鸡妈妈早已成为了别人肚中之物,而它们并不知道,还在内心存在着一点卑微的希望。 圆方大师并不喜欢想象着这样一件有违佛道的憾事,但他完全可以感觉得到那种快刀剁颐的“杀生”恐惧,这是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默念一声“罪过罪过”,便听右翼冷声说道:“宫主,柳生先生带到了。” 只听一个非常动听而迷人的声音从一间估计是刚刚才布局完好似宫殿的房子里传了出来:“哦,快请柳生先生进来。”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的是汉话,但略微有些富士山樱花烂漫的慈柔。 圆方大师不禁有些犹疑了,要一个和尚进入女人的闺房,显然有些唐突和冒昧,往往很多危险而又肮脏的事多半就是发生在这样的房内。圆方大师不是畏惧之人,但这时已感觉到了一股寒芒在背,他小心翼翼的掀开珍珠链缀的门帷,晃动着一道脆听的珠响,慢慢的抬步走入了充满无形无望的房间。 门一开,房间里便疯也似的透射出一种冶艳的红,四壁粉饰着光滑而整洁的处女红幕布,地上铺垫着柔软而温润的绯红色毛毯,靠在最里边的一张床上,也是那种最醉生梦死的一抹艳红,落霞般的罗帐冉冉垂落,难以掩藏的一种灵与肉的诱惑汹涌得红光盛灿迫面而来。 红光并非佛光,但圆方大师静如芷水的心突然莫名的跳动起来,他虽然是垂着头,没有能看到床上早已成熟得流出香水来的少女,但他完全已感觉出这是一个多么波涛胸涌妖娆艳丽的女子。 床上的少女微微欠了欠身,燕语莺声的说道:“快给柳生先生上座。”门外立时传来左翼听话的应声,右翼乖巧的已搬了一张鸾座进来,斜目顾盼了一下圆方大师,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床上少女似乎并不爱动,可能斜躺着总比硬坐着更有舒适感,所以她只是微微轻“吁”了一下,象是调节了一个声调,柔声说道:“侄女柳上樱花拜见伯父。”这次她说的是日本话,依然动听得让人心醉。圆方大师心头猛的一震,再动人的声音在他心里从来都是一种“空”,而最能让他触动心弦的则是一种由生惧来的家乡的语言。这种家乡的话,他已经有十余年都没有听到了,现在突兀在心头,那会是如何的一种震动?而最让他惊心动魄的却还是一个最刻骨铭心得没有在修行中化为灰烟的往事。 因为就在这一刻,深埋在他内心的记忆又风生水起,以致让他身不由己的想到了一个爱得苦痛却认真你就输了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叫广沫凉子,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那时他十五岁,身为柳生家族的长子,无论何时,都得肩负着家族的兴衰利益和昌运荣耀,但他似乎从来没有这种远大的志向和理想。在他心中,只想和那个小他十岁的广沫凉子在一起,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过着一种无数人刻意向往而又无法达到的平淡生活。而他的弟弟柳生靖雄却与他的性格取向截然相反,他的理想是不但要成为全日本最出名的武士,而且还想要成为柳生家族的继承人。 柳生靖云十八岁的时候,广沫凉子已经有八岁了,完全一个孩子的广沫凉子却早熟似的,不但出落得身材修长,而且撩人的美貌更是妩媚多姿,就像一朵妖艳的花。柳生靖云就特喜欢看这样的一朵花,那样他的心就会发热,所以他总会暗暗的对自己说,将来一定要这个女人成为自己的妻子,用自己毕生的阳光来滋润这朵花。偏偏这个时候广沫凉子对他吃吃的笑着说:“我将来一定嫁给你做老婆。”柳生靖云早已为她倾心,听了这句话,他欣喜若狂,内心上就更向往着美好的爱情,而家族的事业却因此被他完全生疏荒芜了。 在一旁默然观望的柳生靖雄看到这一幕,总是会心一笑,看到广沫凉子,他也会抛一个不应该有的媚眼,嘴角露出了一个冷酷的笑痕。 这一年,柳生靖云二十三岁,原本应该幸福地步入婚姻殿堂的他,却等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就是柳生家族的族长大人,也就是他的父亲不但出面反对了他和广沫凉子的爱情,而且还被天皇派遣到很远的北疆,去和某一个部落为各自的利益战斗。这是柳生家族所有成员必须要完成的一个基本的锻炼方式。所谓适者生存,只有经过刻苦卓绝的磨练,才能更好的生存。 战斗的环境艰苦而险恶,柳生靖云无奈之下,只得走上了一条自己根本不喜欢的道路。而且他绝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去,竟然经历着一场长达十三年的漫长战争。 到了第十四个年头,柳生靖云已经三十七岁了,他饱受着战争和爱情的双重困苦的考验和煎熬,战争已让他麻木,爱情已让他憔悴,三十七岁精力充沛的人,竟是苍老得就象一个五十差不多的半百长者。就这一年,柳生家族的族长因病而终,于是以族中千百年沿袭下来到规矩,身为长子的柳生靖云必须回去继任族长之位。 柳生靖云根本没有选择,更何况他是多么急切的想要回去见一见心爱的广沫凉子,于是他用一种火急火燎的态势快马加鞭的赶回了柳生家族。就在他赶回柳生家族的时期,北疆战场上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敌人突然出奇不易的偷袭了他的地盘,杀了他数以百计的人,以致柳生家族在北疆的疆域几乎被敌人侵占遗尽。迫不得已,柳生靖云只得半途搁下继任族长的仪式,日夜奔波的返回北疆。 在他动身的前一夜,他忍不住偷偷的跑去见了广沫凉子,炽热的爱欲很快象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激情过后,他对广沫凉子说:“等这次回来,就是不做柳生家的族长,我也要娶你。”广沫凉子什么也没有说,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已把处女之身完全奉献给了眼前这个自己根本并不爱的男人,因为她别无选择。 就这样,柳生靖云又回到北疆,虽然经过诸多艰苦的奋斗,却依然无法扭转渐渐败危的局面。正在这种举步维艰的时刻,再一次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战斗,给了柳生靖云致命的一击。 原来在这场战斗之中,柳生靖云被一个最忠心的下属出卖,结果全军覆灭,导致柳生家族在北疆的一切势力和事业化为灰烬。柳生靖云也在这次战斗中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 往事不堪回首 五年后的一天,已然代理执掌柳生家族的柳生靖雄的豪华府邸前来了一个满腮黑胡子的半百老者,此人正是从困苦绝地死里逃生的柳生靖云。原来他在那次毁灭性的战斗中,受伤被俘,在敌人的牢狱里受尽无计的折磨,后来所幸发生了一次集体越狱,他这才得以逃脱魔窟。 这时的柳生靖雄与广沫凉子已然成婚,柳生靖云来到弟弟府邸的时候,柳生靖雄似乎没有在家,宽阔雄伟的柳生府邸安静得有些怕人,竟是没有一个多余的人。柳生靖云在这里意外遇见了广沫凉子,但他绝没有想到,自己深爱的广沫凉子竟然嫁给了自己的弟弟。精明干练的广沫良子习惯了察言观色,此刻也从柳生靖云的眼神中认出了这个满脸胡茬的老男人。惊慌失措的广沫凉子极是擅长于演戏,立时抱着柳生靖云嚎啕大哭,并使出一套万媚千娇的手段来诱惑柳生靖云。 如果说爱情是毒药,那么一厢情愿的爱情在曲意逢迎之下,显然比什么都毒。对爱情渴望得象干枯的水井一般的柳生靖云哪抵挡得了广沫凉子勾魂夺魄的水性冲击,立时春潮泛滥,终于又一次的将这个女人压在了身体之下。如果说上一次的肢体ai欲,广沫凉子是有备无患,那么这一次的结合,自然都是货真价实得真刀真枪的干。广沫凉子无可奈何,只得敞开身体让他抽射,以致让她在事后可怕的怀了一个孩子。 就在他们畅快淋漓翻云播雨的时候,柳生靖雄“突然”破门而入,亲自将他们捉奸在床。片刻之前还象个心甘情愿的小情人似的广沫凉子一反常态,竟然当面咬牙切齿的一口咬定是柳生靖云要她。柳生靖云羞愧难当,百口莫辩,愤怒而又无可奈何。柳生靖雄似乎非常痛苦,只说了一句:“你上他的时候,难道没想想他是你弟弟的妻子?”转过身去,挥了挥手,顿时埋伏在府中的武士如狼似虎的冲了出来。 这世间没有待宰的羔羊,柳生靖云同样也不会坐以待毙。他觉得自己有些冤,便奋起反抗,拼命血战,终是寡不敌众,被柳生靖雄抓到。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他与广沫凉子的所谓爱情,只不过是一个早已设计好的“美人计”而已,就是战争中被下属出卖,原来也都是柳生靖雄一手策划而成。 深谋选虑的柳生靖雄顺利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原本应该高枕无忧的,可是巧之又巧的是,柳生靖云的突然出现,竟然被柳生靖雄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让他极是恐慌。于是柳生靖雄要广沫凉子协助他,再一次用她的去勾y柳生靖云。 广沫凉子从小喜欢的就是他这个充满野心而又心机狠毒的男人,为了她心中的爱,她才甘愿屈辱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卖自己的精神和,去博取柳生靖雄的欢心,但是她绝没有想到,就是这种屈辱的付出“真爱”,却让她一下子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柳生靖雄用广沫凉子的,使得大难不死的柳生靖云再一次名声扫地,受尽了柳生家族团员的唾骂。柳生靖雄还不甘心,便想暗中将自己的亲大哥杀死而斩草除根。但老天佑人,就在那天夜里,奄奄待毙生死一息的柳生靖云被一个他往日的旧友舍命救走。 又三年,柳生靖云一面养伤,一面苦学武艺,决心去找柳生靖雄讨回公道。等他再一次来到柳生府邸的时候,有人偷偷丢给他一封满目苍夷的遗书,是广沫凉子留下来的。 这是一封广沫凉子的忏悔信,信中说她这一生,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了一个卑劣可耻的柳生靖雄,而由此伤害了一个善良的人,这个人当然是柳生靖云。信中又说,他回归那天所发生的的欲孽,因为她事先毫无准备,所以并没有做防范措施,竟让她怀上了柳生靖云的骨肉,关于这一点,柳生靖雄并不知晓。柳生靖云看到这里,不由悲苦酸楚,百味陈杂,丝毫没有因为有了后人的喜悦。 信中最后又说,她之所以要告诉柳生靖云这些情况,除了向他忏悔,便是要让他知道,他这半辈子,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不但他曾经得到一个女人,而且还有了一个孩子。只是她希望他能够为女儿的终身幸福作想,就不要冒昧的去与女儿相认,更不要去找柳生靖雄报仇,否则就有可能会给女儿带来灭顶之灾。 信中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仿佛就是一把把利刃,将柳生靖云刺得鲜血淋漓。他心情复杂的看完信,不禁伤心不已,暗中去一打听,果然听说广沫凉子在生了一个女儿后的半年里,由于柳生靖雄另觅新欢,对她态度极是恶劣,终于让她在病苦愁哀之下郁郁而终。柳生靖云忍不住心中悲痛,放声大哭,在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之后,逐放弃复仇,折返而归。 可惜他的踪迹终于还是被并不死心的柳生靖雄获悉。柳生靖雄于是大派人手,展开疯狂的追杀。柳生靖云这时早已心灰意冷,念及广沫凉子,毕竟是自己深爱过的女人,而且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便更无意与自己的弟弟纠敌,只得四处躲避。但是他的一再忍让,只会助长柳生靖雄更嚣张的仇敌恶焰,换来无数次斩尽杀绝的追杀。柳生靖云眼见在日本国土已无立足之地,便只有转道海上生存。 可是海上盗贼雄霸四方,都与柳生家族有着利益关系,自然让柳生靖云再一次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危机。柳生靖云苦苦挣扎无果,只得败亡海上随波逐流,就这样来到了当时的大宋帝国。 他本想就在这天朝之国寻一个安静所在了余残生。可叹世事多桀,就在他随遇而安之时,一帮凶恶的海盗窜上海岸四处搜杀抢掠,迫于自卫,他和这帮海盗短兵相接。哪知一战之下,他竟认出这帮海盗居然是曾经出卖过自己的下属。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柳生靖云想到自己所受的苦大仇深,再也忍耐不住,一顿猛杀。奈何对方人手过众,柳生靖云自然难以敌众,庆幸当地居民和附近一带有江湖侠士恰好赶到,给他解了危难。 此刻他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宛如一个血人一般,他怕待战事结束,若是被人发现他是日本人,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趁混战之中逃离出去。但终因失血过多,他于逃难途中晕倒。所谓机缘所至,真似上天注定一般。这一次他又被人所救,而救他的人正是武林中有泰山北斗之称的少林派方丈慧藏禅师。就这样万念俱灰的柳生靖云才甘心投身少林出家当了和尚,取法名便是圆方大师。 圆方大师想到这里,心中的苦痛又怒江般翻腾起来,但他这些年的佛法修行已让他有着超人的镇定力,虽然面对的可能c或者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依然处之泰然,镇定如常,甚至面上都能容忍存在着一种连自己都觉得心酸的笑容。于是他静然说道:“女施主,这里并没有你的什么伯父,如有什么话请直说。”柳上樱花吃吃一笑,嫣然道:“我的伯父就是柳生靖云,你敢说你不是?”顿了一下,又说道:“你也不必掩饰,你的行踪我们早已了解得清清楚楚,就算你剃了光头,脸上多了几道皱纹,胡子有些花白,但我们依然能认得出你就是我的伯父柳生靖云。”她口中说的“我们”,当然指的是以柳生靖雄为代表的柳生家族势力。 圆方大师倒有些吃惊,显然没料到他们原来早已探查到了自己的行踪,那种虎狼窥觑在侧的感觉让他不禁有些不寒而栗,但面上仍是苦于静明的说道:“女施主,老衲可以告诉你,柳生靖云已经死了十余年,而老衲只是一个四亲不见无情无欲的出家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侄女了。”柳上樱花哀叹道:“我听我父亲大人说过,知道伯父你当年曾受了些无法避免的委屈,可是无论怎么说,你身上流的也总是大和民族柳生家族的血,任何时候,你都是柳生家的人。如今柳生家族面临着诸多灭顶之灾的危难,难道你看在眼里,就一点也都无动于衷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 移花宫 圆方大师始终都没有看一眼柳上樱花,淡然道:“施主错意了,老衲只是方外之人,六根清静,只求静在修行,至于尘世之事,非老衲所能为了。”柳上樱花有些不悦道:“伯父,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你若静在修行,那便是万物皆空,可是你现在又为什么不敢正视我呢?我看得出你分明就是在逃避,不敢面对这个现实。”圆方大师心生黯然,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有些事情非你所想,有些事情,非老衲所愿,所谓自以为是,便易生迷障。至于‘伯父’一词,堪堪名讳而已,你还是叫老衲圆方吧。”他的意思是说,我并不是你的伯父,你叫也没用,我是无法认你的。 柳上樱花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笑脸如花,狡黠的道:“那好,就依大师所言。敢问大师,你们参佛修行,又是为了什么呢?”圆方大师合什以观,神情立时变得极是肃穆,诚声道:“学佛参禅者,当然是以普度众生c顿悟成佛为修行宗旨。”柳上樱花站起身来,掀开罗帐走了出来,盯着圆方大师媚笑道:“既然是普度众生,可是众生都是世俗相,大师又如何普度呢?”她这话其实设了个大陷阱,“众生”便是“万物”,不分国度,无分敌我,若是“我”有难,你又会“普度”吗?圆方大师倒是一怔,没料到柳上樱花会有这么一说,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柳上樱花走近他,端详着他的充满岁月沟壑的脸,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圆方大师面前,悲声说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我心中你都是我伯父。在别人面前,我就叫你大师。”圆方大师有些惊慌失措,这才望清她的面容,内心又是一震,脑海中只一个念头不停萦绕:“太象了,简直太象了,跟她妈妈一个样貌。”片刻才回过神来,慌乱的道:“女施主快请起,快请起。”柳上樱花泣道:“伯父,这里都没有外人,你难道就不肯认我吗?”圆方大师心如刀割一般痛,心道:“怎么认?这又怎么认?”身子晃了两晃,才又稳住心态,别开她看起来令人心碎的泪眼,说道:“有什么话,女施主请起来说。” 柳上樱花见他终是不认,心中生得一丝怨气,又不好发作,只得忍耐,依然跪着不起,无限哀怜的道:“伯父,你难道就这么狠心吗?如果你心中还对我父亲充满了怨恨,侄女今天就代她向你陪罪,好吗?” 圆方大师心乱之极,现在不用多问,他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少女就是自己和广沫凉子所生的女儿,只是十八年了,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去面对着自己的女儿,可是有着千言万语却又不能说有着骨血之亲却又不能认。这是如何的一种苦痛,他也无法再去想象。他只觉体内血管张弛得特别厉害,几乎象是要爆裂了。他强忍住内心的悲痛,心中只想:“一切神马都是浮云,没什么可由悲苦,没什么可由悲乐,佛祖会体谅世人一切诸如苦恶怨恨。”片刻后方才灵转明清,慢慢背过颤抖的身躯,仰头长叹一声,说道:“你起来吧。” 柳上樱花面有喜色,道:“伯父,你肯认我了?”圆方大师也不回答,只是哀叹不已,说道:“自十年前皈依佛门那一刻起,我对佛祖起誓,此生余年与柳生家族再无瓜葛。”言必飘然而去,直至久远,方才又听得圆方大师的声音传来:“他乡异国,苦寒无依,你还是回去吧!” 柳上樱花面色一片寡白,空茫的站起身来,望着窗外落霞如雨的天空,双眼之中渐渐生起一股毒蛇的寒茫,恶狠狠的说道:“你想与柳生家族再无瓜葛,只怕你永远休想。” 就在这时,响起几下轻微的敲门声,左翼轻声道:“宫主,柳生先生去势好快,竟然无法追上。”柳上樱花咬咬牙道:“追他做什么,我迟早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哼哼,没有他,我们照样可以完成我们的目标,”左翼应道:“是!”柳上樱花道:“派去追踪那另一个和尚的姐妹回来没有。” 这次回答的是右翼,道c“刚刚回来了,探得那和尚背着那女的是往一个叫太原的地方去的。”柳上樱花想了一下,问道:“父亲大人本来要派人来杀了柳生靖云,只是我原以为可以利用他,这才留他性命,现在你们认为该怎么办?”左翼道:“要杀他倒不急在一时,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柳生家族存亡,也是为了大和民族的兴旺。在省府的寺庙里,我曾听里面的‘一休’大师说起中土武林,少林派是他们的泰山北斗,里面有个什么藏经阁,藏着无数的武学宝典,从刚才柳生靖云的身法看来,那绝不是我们柳生忍者的法术,他肯定也是学会了少林派的武功,我想这正是我们的目标之一,我们不如就先去少林吧。” 右翼说道:“可是我认为,抢夺武功宝典并不急在一时,倒是大宋有哪些出类拔萃的精英人才,才是我们的首选,但我们目前又并不明确哪些人是我们‘移花宫’要采纳的精华,所以我认为我们不如先去各地探访清楚,再作计议。”柳上樱花笑道:“那我们就兵分两路,一路由你们姐妹赶往少林设法取夺武功宝典,一路就由我带领,先往太原去看看,若查得有优良品种,我们就下手。不过任何时候,千万不可张扬。”比翼双飞齐声道:“愿听宫主差遣!” 当下两路人马分道而行,比翼双飞去了少林,柳上樱花则赶去太原。不过她们毕竟都是外族之人,中华如此地大广博,幅圆辽阔,她们要去任何一个地方,显然绝非易事,东南西北,任行其中,都有迷路的可能。所以柳上樱花在去往太原的途中,不知走错了多少路,以致行而无踪,宛如在天地间消失了一般。 倒是不通和尚背着陆芳华一路北上,很快找到一辆大马车,将陆芳华往车上一放,他长吁一口在体内压抑良久的浊气,哈哈笑道:“洒家就不信找不到马车。丫头,这下可就轻松了,不过只怕这四条腿的畜牲可是倒霉催的啦。哈哈!”大笑一声,扬鞭起程。 陆芳华望着他奔放若狂,想着他手臂唐毒未除,是如何也笑不出来。不通和尚浑然不以为忧,敞开喉咙大叫道:“我道他佛爷的个天哦,洒家才不怕你来煎熬哟”他嗓音倒是不错,又唱的是北方民歌《信天游》的调调,词是随口乱编,此时唱来,倒也别有风味。陆芳华瞧着瞧着起先也未在意,到后面渐渐发觉似乎有些不对,可到底是什么不对,她又分辨不出来。 就这样,也不知行了多少时日,只觉日月风雨如梭,天地替变更迭,斗转星移之间,每往山西走近一步,便要寒冷一分。道旁光秃秃的树枝滴满霜露,在温暖的阳光映照下,竟是无比的凄然欲滴。 这其间,陆芳华身上的唐毒几有发作,间隔的时间或长或短,宛似那唐毒凭兴而发,想来就来一般,把个娇滴滴的陆芳华折磨得苦不堪言。所幸每时毒发,有不通和尚施以真气驱逼,虽不能解,但也能够解一时困苦。陆芳华面临着随时都有可能夺走自己生命的毒魔,早已由害怕惶惑而变得随遇而行,放开一切心里困扰。她不是修行的信徒,便能够做到生死不惊,得其天意,顺其自然,显然是极具因缘的。不过这一切当然都离不开不通和尚的开导和影响。陆芳华这时对不通和尚由陌生也逐渐变得熟悉起来,就是不通和尚与少林派的恩怨,她也了知不少。这时她所经历听闻的世间琐事,倒让她得益非浅,原本少女单纯的心怀也慢慢成熟起来。只是她终日与一个和尚在一起,她对不通和尚之间的感情也不断加深,她这时总是视不通和尚为慈祥的长者,再后来便有种彼此互相依赖的感觉。 这种微妙的变化,不通和尚慢慢也有所觉,但他心怀佛法,一生杂念,便即宁定消弥化解。陆芳华受他佛说道教的熏陶,久而久知,竟也能消弥杂念,让她对佛法修行甚是入缘。 这一日,行至河南地境,那可以说是少林派的天地,若是别人,明知少林派会寻自己的麻烦,定会绕道行走,但不通和尚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少行”,他个性向来狂妄,一路反而更加招摇,就好像生怕别人不会来找他麻烦似的。 陆芳华却满心惴惴不安,但又不便去说,只得任他作为,不过有时她也会关切的问上一两句:“大师,我发觉你这段时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不通和尚这时都会“吁”的一声,放缓马车速度,笑道:“哦,是吗?那洒家怎么不觉得?”陆芳华不安的道:“大师,能给我看看你的手吗?”不通和尚一怔,随即淡然道:“洒家的手有什么看头,又不是长着七个八个的手指。”神色之间似有些乱。陆芳华瞧在眼里,心中更是担忧,说道:“大师,少林派的那个老和尚送给你的大还丹,你都给我吃了两颗,剩下一颗你吃了罢?”不通和尚摇头道:“我好好的吃什么大还丹?”本来想说“洒家才不欠少林派的情呢”,但终是不便对她说。陆芳华如何猜不出,偏生她又不聪明,想不出用什么好办法骗他吃了,这大还丹倒是多少有些效用,陆芳华还是有感觉的。 不通和尚“驾”的一声吆喝,将马车使的飞快。陆芳华冥思苦想,终是不能得计,便问道:“大师,你手臂上的毒过了手肘吗?”那日不通和尚和圆方大师对掌,手臂上的唐毒受力急上,那是早已突破了肘部,现在几乎已到了肩膀,只是不通和尚刻意隐瞒,并不让她知道,反而一路之上表现得极其开心,就好像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一样。 一个人若是每天都保持着一种平和愉快的心情,显然对人体健康是极其有利的一种养生之道,哪怕是他本身有个三病两痛,只要保持心态良好,这病无形之中便也会愈痊了一半。关于这一点,千百年来无论哪一位名医都说是毋庸置疑的。这个道理不通和尚如何不知,所以他不但是为自己,也是为了陆芳华,可谓用心良苦。 又行得十余日,到了河南平顶山,这其间陆芳华因为一颗心思老是想着用什么方法将剩下的一颗“大还丹”让不通和尚吃了,这一花上心思,精神便也不好了起来,血液流转不畅,那唐毒似乎极会见缝插针,平日里毒性被不通和尚和圆方大师的“大还丹”神效的药性双重压制,始终处于冷闭状态,这时一旦得势,如春风解冻,迅速活跃起来,从陆芳华的“关元穴”“气海穴”往上猛窜,直冲“神阙穴”。 “神阙穴”是人体任脉的主要穴道,蓄丹田之气,聚精元所在。古时练气的术士多借重与“神阙穴”相对应的“命门穴”以阴阳调合来修身养气。所谓牵一发而全动,“神阙穴”是心脑神气通行的门户,这番唐毒一旦直逼“神阙穴”,若那毒性长驱直入,势必会毒行心脏而腐全身机能,所以这唐毒有如附骨之蛆,用内力去除不了,不但非得要以秘制解药方可解毒,而且又宛如虎视眈眈的死神一般窥视在侧,随时见机发作,令人恐惧之极,这便是“腐尸毒”最可怕的毒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 妇人与少女 行了一天,也不知走了多远,总似雪海无尽头一般,再不见一个村落或一个人影。到得晚时,风雪肆强,他寻思着此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雪夜行走定然危险,便寻了个背风的丘地,拾了些半湿不干的枯枝败叶,他身上虽有燃火的火石,但若然以这些湿柴无论如何是生不出火来的。 不过他自有办法,将右掌按在柴堆上隔空寸远之处,输以内息化成热浪来烘烤这些湿柴,过得半盏茶工夫,只见地上柴木湿气挥发,木质渐渐干樵。然后他才将柴火点燃,大火一着,身上自然冷意尽去。 对于这种烤柴燃火之法,由的也是“飞天神功”的应用。他自突破“飞天”之后,临试得几次“飞天”的妙用,又经萧瑶自领悟“凌波微步”后,对他刻意导引发挥,他这时已全然融会贯通,对“飞天神功”的奴御生发已渐囚于随心所欲之地。 此时夜色悄映,他将柴火烧得愈发熊烈,然后取出随带的熟牛肉,牛肉已冻得似铁般坚硬,便在火上炙烤一会,待油香迸发,这才一口辣酒一块牛肉的吃了。随后他又将“北冥神功”温习了几遍,试着运功抓雪,每一次都能将两三丈外的雪团抓到手来。而后背上那朵花,他曾听师父说过,是一朵大花,旁边环绕着八朵小花。他这时一应用,忽然发觉每次运用“北冥神功”时,都是其中同一朵小花启动。他暗暗惊奇,知是这朵小花定然对应着迦楼罗,那由此可见,其他七朵则对应的自然就是其他天龙七部了。他越想越新奇,便想驱动其他七部,看看是一种什么效果。哪知试得几次,却毫无动静。他不由有些失望,便也不再临试,只是难免应物思人,又想到萧瑶的安危,顿感忧心忡忡。 到得第二日早晨,大雪转小,天色愈发阴沉。武琼花振作精神,又莽苍雪行。他久居敦煌,对于关外之地识别方向,可谓并不陌生,但在这茫茫雪源之中,不禁有些茫然无措。行得五十来里,武琼花只觉身旁风声呼啸,穿来繞去的也分不清去向何方。又行得数里,转入一处坡地,只见前方有两座耸高而缓低不生任何杂树的山头,而两座山头顶部刚好有两块突兀的圆形巨石。这时整座山头被被大雪绵盖,曲线柔和,光滑细腻,远远望去,竟宛似少女的初乳般撩拔动人。 武琼花沿坡而上,行至半山腰处,回头望去,只见自己的两行足印在身后雪地上绵延向远方,显得格外孤零,不觉索然一叹,复又前行。行得几步,耳畔忽听尖锐的风声中夹杂着阵阵吆喝和兵器撞击之声,不禁微微一诧,心道:“这等荒野雪原,怎地还有人在此搏杀?”他悄无声息的摸上山头,躲在那块圆形巨石后面。这块巨石被雪花掩映,若说这山头似少女圆润的ru房,那麽这块耸尖的巨石俨然便是骄人的了。 其实在当地人的方言里,称及此山便为神乳峰。据说在两座峰顶的巨石里各有一眼活泉,水质呈乳白色,甘甜味美,有如妇女的般醇香,说是不怀孕的女子只要一喝此山泉,便可如愿的怀上孩子,而且百试灵验。 关于这个传说,大约是有个来历的。相传不知哪朝哪代,有一个未婚的年轻女子,在无意中饮食此泉,竟然当夜就肚大如鼓。她的家人惊恐万分,疑为恶疾,逐请大夫诊治。哪知大夫把完脉,却毫无悬念的说是怀孕了。少女和家人听了,都骇如雷击,惊得半天也说不出话。对于一个未婚的少女怀孕,这等惊世骇俗之事,定然是为世俗所不容。此事一传千里,人人只道这家女子丧风败德,竟然暗地里偷汉子,一时风言风语满天飞,大有压死人的架势。父母羞于现世,于是怨怒无比的将少女赶出家门。少女含冤莫白,便留下一封遗书上吊自尽了。后来官府在查办此案时,从遗书中得知少女是在日里饮食了山泉后,突然肚痛,以致夜晚肚胀凸隆,而绝非偷人。官府经过调查,确证大夫所言属实,为清明真相,于是偏生奇策,找来几个久不怀孕的女子试饮山泉,结果这些女子果真一一怀孕。当时人们无不啧啧称奇,四邻八里的不孕女纷纷赶来喝泉,从此盛世相传,便称此山为“神乳峰”。 武琼花躲在巨石后探头望去,只见巨石前面积雪凌乱,一片片鲜红的血迹渲染,格外触目惊心。一直往坡下延展,便见雪地上伏有几个黑衣人和四匹黑色骏马,一动不动的显是死去多时。旁边不远处则有七八个男女捉对儿厮杀,虽然积雪深厚数尺,但这几人腾跃纵掠之间仍然显得极为灵敏活脱。 往北面三四丈外又有一老一少的两名女子,其中一名少女身着绣花缀链的异域服饰,一脸惶恐的手持长剑护在那名年长的女子身前,凝观战局。倒是那名年长的女子年入半百,却是体态丰润,气质高雅,虽处于危险之地却依然神色不乱气若闲定。 武琼花往场中恶斗的几人瞧去,顿时诧然一惊,忖道:“那不是何苦战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却见场中一独眼人行衣飘忽,铁手翻花,正是“铁手毒龙”何苦战。 与何苦战相斗的则是一个面色铿锵,身材高大的半百紫衣老者,此人在何苦战铁手连番的攻击下,遇招拆招,沉着迎战,虽一时不败,却也应付吃力,只怕过得半盏茶工夫必然抵挡不住。 武琼花心中惊疑,也不敢出声,又往其余两对搏杀的人望去,只见两个劲装大汉迎战四个黑衣人,这二人出手狠毒,千机百变,正识得是“千机门”的武功,显然是何苦战带来的官家同伴。 何苦战铁手成名天下,自有犀利独到之处,一只铁手横攻直取,所向披靡,无惧于任何兵器,不时与紫衣人手中胡刀碰撞,但听“当当”几响,二人一合即分。紫衣人手中胡刀却断了半截,暗暗惊骇,心道:“这南蛮子倒是好功夫,只是他一只铁手,刀剑无击,只怕非神兵利刃不可破。看来今日可是凶多吉少了。但无论如何,我当拼力护得燕燕周全。”心念电转,半截胡刀递进。又斗得几合,何苦战忽地一脚踢到,来势甚猛。紫衣人正回刀之际,无法格挡,要行闪避也是不及,情急之下,急忙使了个两败俱伤的招式。哪知何苦战卖弄了个虚招,一脚踢出之后,忽又身如陀转,铁掌前推,立时打在紫衣人胸口。紫衣人如受雷击,“噗”的一口鲜血凌空喷出,身子却已然被铁掌打得横跌开去。 那衣贵妇人远远静观,一见中年人被何苦战一掌打中,不觉“啊”的一声,方自失颜,惊叫道:“德昌”语气之中甚为关怀。 何苦战一击得中,身随势进,整个人凌空掠起,平如直线,宛似离弦之矢一般,疾然往那妇人射去。那少女见状,更是惊恐,慌忙挺剑来拒。何苦战之所以炼以铁手为武器,自是赖于其利势无敌,遇什么抓什么,再启动铁手上安置的机括,五指一捏,只要被他铁手抓住,无不断折。这少女迎面一剑刺来,因为她带了恐惧的情绪,出手剑招虽然巧妙,但其势并不犀利。何苦战只须铁手一挥,便可将她的剑荡开,但他心意甚决,又存心杀威,便运转内力,以铁手迎着少女的剑尖冲去,但听“嘣嘣嘣”数声脆响,少女的长剑立时在他掌心撞击之下断成数截。 少女自然未料到自己的长剑在对方铁手中竟似捏豆腐一般摧枯拉朽,不禁惊得面色惶白,就连躲避的本能也仿佛忘了似的僵立当场。何苦战欺身冒进,铁掌便已抓住少女的剑锷,微一用力,剑锷碎裂,五指前趋,便又来抓少女的手。剑锷是剑柄的前端护手部位,何苦战捏碎剑锷,往前一抓,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抓住少女的手,只须他五指一捏,少女的纤纤玉手也非得被他捏成肉泥不可。哪知他一抓之下,竟然抓空,不觉吃了一惊,定睛看时,少女又已飘忽如鬼魅般往后退去一丈,不由心生惊骇,想:“看她神色呆愣,又怎会如此神速的避了开去?未必她还深藏不露?”想着又扬手朝少女迎面劈去。 这一回他看得真切,掌势又快又狠,料想少女必然再无法避开。岂料一掌甫发,少女又往斜里避开,神色依然惊愕迷茫,丝毫没有高人的模样。 何苦战立时知道少女之所以能避开自己的攻击,并不是她深藏不露,也不是什么冥冥法术,而定然是暗中有人相助。但若旁人施以内力如此快捷的将这少女移开,而且又做到天庸圆润,丝毫不为别人所觉,想想普天之下又有何人竟有这等本事?就是享誉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派慧藏掌门,鼎鼎大名的“边城大侠”燕南飞等等武林大鳄,未必也有这等轻风挪移的功力。 何苦战心头发怵,但此刻也顾不上去多想,还是办正事要紧,猛喝一声,抛开少女便向那稍露惧色的妇人扑了过去。他要杀妇人,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就在这时,忽听一人说道:“何苦战,你又在此做什么坏事?”何苦战吃了一惊,只觉身前忽然涌来一股大力,连忙挫身抗拒,怒道:“武琼花,原来是你在此捣鬼?”复又旋身攻上。武琼花挡在那妇人身前,屹如山立,又一掌推出,力如江流。何苦战又气又恼,觉着他这一掌力比刚才那一掌还要雄浑,只得斜身避重就轻,又从侧面往妇人抓去。武琼花反肘沉腰,斜击一掌,又将何苦战挡住。何苦战脸色铁青,怒道:“武琼花,你果然是通敌ai国!” 武琼花面色一变,对这话极是气恼,冷声道:“你胡说什么?我几时通敌ai国了?”何苦战指了他身后妇人,满眼放光的道:“那你救她做什么?”武琼花道:“她们只是一个女流之辈,你又何必要置她们于死地?”何苦战气得咬牙切齿,道:“她们女流之辈?武琼花,你是猪脑啊?你可知道她是谁?”武琼花微微一诧,也不知自己是否救错了人,正要发问,突听几声惨叫,却是“千机门”的两大高手将四个对手杀了,抢将过来,说道:“何大人,多说无益,不如一古脑儿的杀了?”何苦战不假多想,厉声道:“好,你们缠住这厮,我去杀了那老妖婆!” 他铁手五指箕张,正要扑出,忽听身后一声怒喝,那紫衣人挣扎着舞刀又冲了过来。何苦战瞧也不瞧,甩手一把飞针射去,也不管射不射得中,腾身一掠,铁手横波,便往那妇人咽喉捏去。他这一击,出手狠厉,自是必中之势,丝毫也不留有余地。他杀起人来,从不问男女老少,唯以死见招。 武琼花知道何苦战跟随着楚江南,向来多行不义之事,是以从来都无好感,何况他现在要杀的又是一个女人,说不得又是一个无辜的人,既然这事被自己撞上,又岂能袖手旁观而见死不救?他想也不想毫不犹疑,左手一招“神魔封印”,同时使出“北冥神功”,顿时将何苦战发的飞针尽数吸转,右手一带,又将何苦战拦了下来。何苦战怒不可及,恨不得要臭骂他一顿,但想今日时不待我,若此番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必将后悔终生,便咬紧牙关,双掌齐挥,一把把飞针赶上迎下穿左饶右的尽往武琼花泼洒过去。他这时发射飞针,用的手段可谓是尽了生平的本事,只想杀得武琼花死了又死就好。 武琼花冷冷一笑,双掌迎合外分,一股真气扫出,仿佛布成了一道铜墙铁壁,那无数飞针好比撞墙的苍蝇般纷纷坠落,没入雪地里再无声息。 何苦战这一来惊骇得连想骂人的话也噎了下去,半天方才透过气来,想道:“数日不见,想不到这厮武功大为猛进。”再看两个同伴时,也是呆吊着眼珠发懵。紫衣人环刀在侧,一手捂住胸口只是大口喘气。那少女死里逃生,恍然如梦般望着武琼花,见他出手还招,泰宁如山立,海静欲波澜,说不出的一种伟岸英武,不觉水雾般的双眼由受惊的恐惧渐渐生出异样的光芒来。 何苦战微一凝滞,只觉胸口甜涌,但他硬是吞了下去,翻白着眼睛对武琼花冷绝的说道:“你若然为了一个契丹女子,却要背叛那个深爱你的人吗?”他冷不丁说出这句话来,令武琼花浑身一震,如受电击,脑袋突然间一片空朦。 也许只有温柔才会让他有所患得患失的顾忌,何苦战跟随楚江南时来日久,早已知道他与温柔的感情缺陷,情急之下,便故意说出这句不痛且痒的话来,好让武琼花失神落魄。 果然武琼花一瞬间面色变得苍白,何苦战瞧着机不可失,便微抬铁手,以指尖从武琼花身侧正对着那妇人,想要作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只听似远忽近的突然一阵波涛汹涌的响声铺天盖地的传了过来。“千机门”两大高手惶然色变,骇道:“不好,雪崩来了!” 何苦战再深沉的冷忍这时也忍不住忽神往那边望去,果见灰沉沉的天空中仿佛腾起一片漫天的雪雾,风起云涌的向这边涌来,顿时也是赫然惊变,说道:“他a的,不是雪崩,是马队来了。”他这一分神,紫衣人便冲到了妇人和少女身前,又惊又喜的说道:“太好了,是我们的救兵到了!”他说的是契丹话,何苦战和两个同伴略微懂得一点。“千机门”两个高手立时有些惊慌起来,纷纷张望,焦急道:“何大人,怎么办?”何苦战情知时机已逝,大势已去,甚是懊悔,只得瞪了一眼武琼花,颓丧而恼恨的道:“今日大计难成,咱们走!”言罢一前一后飞身掠去。 武琼花遥见那团雪雾愈发逼近,马蹄踏雪的响声宛似惊雷般骇人,显然来的正是契丹铁骑。他琢磨着若是契丹军队来了,还是避开为好,免得遭遇多生麻烦。便也不理会旁人,转身就要走。 那妇人突然说道:“壮士请留步!”武琼花回头道:“怎么?有什么事吗?”那妇人道:“多谢救命大恩!”武琼花淡然一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何足言谢!”眼光望去,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人马飞奔而来,万马奔腾的气势着实骇人。 武琼花暗暗惊叹:“这积雪数尺之厚,这契丹的马奔腾起来竟是如此迅速,果然是北国骏马名不虚传!”他却哪知契丹军队之所以到处征战,所向披靡,凭了契丹人的彪悍骁勇之外,就是勇以强劲的战马而著称。关于这一点,有传闻说这便是契丹军队每战必胜的核心秘密,若是破其马队,契丹军便也就不战而败。至于到底是不是如此,想来既有所传,便也不会是捕风捉影了。 那妇人又道:“怎么说你也解了我的危难,难道也不要我报答你什么?”武琼花不觉冷笑一声,道:“如果没事就告辞了!”少女热眼旁观,见武琼花要走,忍不住急了,跳到他面前挡住道路,叫道:“诶,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啦?” 武琼花微微一怔,正色道:“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少女涨红着脸,触了一下武琼花的目光便马上移开,支支吾吾道:“我我”侧头往妇人瞧去,满目都是期盼之色。 那妇人嘴角浮出一丝赞许之色,说道:“你救了我,就是你不要报答,但我总是要感谢你的。这样吧,日后你若有什么为难,便去辽国上京找我,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定当助你办到!”武琼花不觉心中一动,没来得及多想,那片马队已驰近前来,呼声吆喝,胡刀烁烁,果然是契丹骑兵,便也不再多说,拔腿就走。 那少女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叫道:“快带我走,他们来抓你了。”武琼花吃了一惊,也顾不得多想,拉了少女的手的就跑。其实不是他拉着少女,而更象是少女在拉着他跑。他轻功施展开来,可谓踏雪如飞,却是快极,转瞬便已跑出数里。那少女被他拽着,起先尚勉强跟得上几步,行得一会,便再也跟不上了脚步,几乎是被武琼花拖着跑的,一张小脸被冷风冻得通红,这时再也忍不住叫道:“别跑了,快快放开我,我我跑不动了!”接着“呼哧呼哧”的大喘粗气。 武琼花只得停下步子,瞧着她累得不行的模样,不觉微笑道:“你跟着我干什么?”少女一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呼了口气,道:“什么我跟着你啊?明明是你拉着我嘛!”武琼花道:“我什么时候拉你”一句话还未说完,那少女一把抬起手,道:“你看你看,你拉着我的手还舍不得放呢,还说不是拉我?”武琼花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还拉着少女的手,经她一说,脸面一红,连忙松开手来。只是心中纳闷:“明明起先是她拉我的手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我拉着她了?” 少女见她无话可说,嘻嘻一笑,眨了眨眼睛,道:“怎么不说话啦?是不是觉着理亏?”武琼花道:“我理亏什么,我又没有做坏事?”少女狡黠的道:“你还说你没做坏事?”武琼花一愣,盯着少女略显蔚蓝之色的眼睛,似乎预感到了一种牛肉汤的感觉。他这时不觉想起了小妖精姒小敏,似乎觉着眼前这少女与她颇有相似之感,不觉面带笑容,诧愕问道:“我怎么做坏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 口喂大还丹 不通和尚如何不明此理,不禁惶然怵怵,心道:“这次情况似乎有些异常,倒是奇了。”容不得他多想,便撤回一只手,从身上摸出最后一颗“大还丹”,毫不犹豫的喂入陆芳华口中。这“大还丹”和水内服,药性挥发更快,此时没有水,虽喂入陆芳华口中,以唾液和解显然没那麽速效。 忽听“嘤嘤”一声,陆芳华竟然醒转了过来。不通和尚不免愣了一愣,以他的估计,陆芳华醒来显然并不是现在这个时间。他还未反应过来,陆芳华已然翻身坐了起来,蓦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不通和尚身上一倒,不通和尚只道她是刚刚醒来才会身虚麻软,还没来得及起身只得连忙伸手扶住。哪知陆芳华这一倒扑之势,气力极大,忽又双手环绕,竟将不通和尚一把抱得紧紧。 不通和尚大吃一惊,生怕陆芳华是被唐毒坏了心性,张口欲呼,还未发出声音,只觉一张温润柔软的嘴唇突然压在了自己的嘴上。这一来任他是如何宁定,不免也是吓得惊世骇俗的慌怕,还未推拒,又觉嘴里似乎多了一物,直往喉口滑了下去,一片冰凉清香,正是“大还丹”。 片刻之后,陆芳华这才松手,满脸羞红的转过身去,不禁手足无措起来,连自己都难以置信,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不通和尚脑海中一片空朦,愕然得如坠云雾,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好久之后,他方才悟出这一切都是陆芳华故意用内力激发唐毒而施为的一个“诡计”,其目的当然就是要不通和尚吃了最后一颗“大还丹”,只是用这种方法未免有点让不通和尚心惊肉跳得哭笑不得,只得纳纳的说道:“丫头,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陆芳华这会已渐渐静下心来,但仍是不敢面对他,有些羞怯的道:“你是因为救我才中毒的,我没有什么可以感谢你,如今就这最后一颗‘大还丹’,我若是再吃了,便会于心不安而感到愧对。你是修行佛法的长者,我都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怎么又放不下呢?”她这话自然是拿不通和尚的“故事”说法,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不通和尚若是再说,反倒显得有些虚于说法了。他无奈的叹口气,便盘腿打坐运转气息,行得一个“小周天”,渐渐将“大还丹”的药性完全吸收,果然只觉遍体通泰,甚是舒畅,不由嘿嘿一笑,由衷的脱口赞道:“少林派的灵丹妙药果然名不虚传。”瞬即又回复那副狂妄的模样,跳上马车前座,“驾”的一声,打马扬鞭,继续前行。 由平顶山去往洛阳,路途虽然遥远,但洛阳作为历朝古都,城市不但繁荣,而且交通道路极是通透。据史书记载,在西周初期,洛阳就已建 立了中国第一个庞大的交通路网,曾有“驰道驿路,其直如矢,无远不达”一说。到得隋朝隋炀帝时,又开凿运河,更使得洛阳居于四通八达的枢纽地位。至此洛阳的繁华昌盛,自是可见一斑。 不通和尚驾着马车,可谓任道逍遥,甚是得意。这一路之上,也不知跑死跑伤了多少马匹,他也毫不在乎,大钱一花,便买来好马,没了银钱时,这可难不住他,四下一打听,有什么为富不仁的主儿,便去化缘化缘。他武功高强,随便使得什么手段,都有惊世骇俗之效,包管那些大财主乖乖儿的奉送上大把金银,而且还要附带的说几句动听的话儿,什么“欢迎下次再来”,又什么“普德慧光,感谢佛祖光临”。虽然个个笑着比哭还难看,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不通和尚浑然不以为许,末了还哈哈怪笑几声,摸摸光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好好好,既然你们如此热情,洒家可不能辜负你们,总得日后多来几次。”只吓得大财主们叫苦不迭。 陆芳华看到这时,知道这是他的个性,而且更是为了要送自己早些到达太原,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不通和尚便会说道:“丫头,你别笑得这麽勉强嘛,这一路上风景如画,应该爽心悦目才是。”陆芳华却微微一叹,也不说话,只是从车厢窗口望着外面发呆。不通和尚自知失言,这话可能引起了她心中伤感,忽然有些后悔,心道:“他佛爷的,那日总该答应圆方那老秃去少林寺的,这样丫头不就有救了吗?哎呀,你说我呈什么强呢?现在可好,距这少林寺眼看越来越近,我又怎么好丢这老脸去求他们呢?”心下倒忽然很是希望圆方大师能够从后面纵马跟了上来,然后说道:“师兄,你怎能就这么走了,你得跟我上山去见玄幻恩师。”想到这里,他自己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那洒家就假装跟他讨价还价去,圆方老秃定会一副猫笑的样子,说什么只要你如何如何,我便怎样怎样。哈哈,他佛爷的有趣有趣!” 他怪笑得两声,便真的探头往车后方望去,可却除了一溜烟似的尘土飞扬便是满地阳光风采,又哪见一个人影,不觉暗暗有些失望。 陆芳华见他笑得神色古怪,不觉莞尔,问道:“大师,你怎么啦?”不通和尚笑道:“不怎么,不怎么。” 陆芳华当然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总觉他笑容怪异,有种讪讪的感觉,蓦地心中一惊,忽然想到那日自己迫不得已用嘴喂他“大还丹”的事情来,不觉燥得面红耳赤,惶然不安,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怨恼,想道:“未必他他也在想这个?不会的,不会的,大师是修行的和尚,他经常对我说,什么‘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修行这么好,又怎么会想起这些呢?”胡思乱想了一会,便揭开窗帷往外望去,但觉一阵凉风倏的一下扑了进来,外面景观模糊得一闪而过,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微微打了个冷颤,便欲放下门帷,忽然只觉风中似乎隐隐约约的传来阵阵急促纷乱的马蹄声响,不觉问道:“大师,后面好像有人来了!” 不通和尚听了一下,说道:“嗯,是八骑人马。”心中想:“但绝不是圆方哪老秃。”陆芳华也听了听,费了好大功夫才听出后面来的果然是有八骑,心中叹道:“毕竟是大师武功高,一听便听出了,我却这半天方才听得出来。” 不大一会,那急促的马踢声已近得他们马车之后,宛似奔雷般迫来。 不通和尚随意的回头望得一眼,只见八匹骏马上坐着八个身着异装胡服的八个粗壮的汉子,八颗半光不溜的脑袋甚是突兀,每个脑袋或左或右耳下都垂吊着一个大铁环,那铁环被阳光一照,暴闪精光,似乎比他们的脑袋还要光亮。不通和尚不觉哑然失笑,道:“哈哈,原来是他佛爷的什么鼎鼎大名的‘胡人八骑’。”一想着“胡人八骑”,他便身不由己的想到四川青城的“卖刀大会”上,左明月的护卫范思责和“胡人八骑”的一战,当时范思责用他的成名绝技“神州八打”,使的出神入化,将这“胡人八骑”打得狼狈不堪。只是后来在出四川时,左明月等人遭到官府追捕,范思责和妻子王莹为保护左明月突围惨遭杀害,而杀害他的凶手便正是不通和尚。不通和尚对于此事,甚为感触,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范思责颇有英雄惺惺相惜之意,另一方面则是他对于范思责当时的死在自己手下有着极大的怀疑。 他叹了口气,想道:“那天范思责夫妇被官兵围困,却如天神一般怒而不惧,着实令人佩服。他被几大高手围攻,凭借‘神州八打’,一根钢管使得风雨不透,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他当时一管打死‘寒山四霸’的老四。楚江南气急败坏的催我下手。我一掌打下,以范思责的武功,全然不可能毫无抵抗之力。我记得他当时就那么微微顿了一下,我才能够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他胸口之上。想来想去,总是觉得有蹊,着实捉摸不透,他这等高手,怎可能在搏斗之下,会有这种看似微小却足以毙命的措疑呢?” 他沉思之下,车速缓了一缓,脑海中忽然一亮,惊声道:“是了,是了,我记得当时唐春那小子在一旁诡祟诡祟的指手划脚,神情极是奸滑,莫不是他那狗ri的用暗器偷袭了范思责吧?以致范思责微微一怔,这才被我一掌打到。”想到这里,心中积郁日久的疑团顿时明郎,虽然只是猜测,但也有了分的肯定。 这会儿,那恨不得能够跑的飞起来的“胡人八骑”已奔近前来,急急的叫嚷道:“前面的马车快让开,前面的马车快让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 密谋白马寺 这会儿,那恨不得能够跑的飞起来的“胡人八骑”已奔近前来,急急的叫嚷道:“前面的马车快让开,前面的马车快让开!” 不通和尚一听,心中就来气了,若依他往日的脾性,自然懒得理会这“胡人八旗”,说不得瞧着对方不顺眼,便要和他打上一架。但今日状况不同往时,他只得忍了,将马车往大道旁边靠去。刚一让开,便听“呼呼呼”八股劲风从身旁刮过,卷起一片尘土飞扬。 陆芳华连忙将窗帷放了下来,问道:“大师,这些是什么人啊?跑得这么快,搞得满天都是灰土。”不通和尚大约是吃了灰尘,连连“呸呸”几声,怨道:“这是几个胡儿,也不知有啥杀鸡赶鸭的事,竟让他们这般狂赶。” 到得暮色低垂,夜寒微露,不通和尚和陆芳花已赶到了洛阳城效,远远看去,洛阳城满城华光映照,好似夜幕中的一颗明珠般璀璨。 陆芳华久居青海蛮荒之地,何曾见到过这等水月连天夜火跃跃的城市,心中甚是惊讶和羡慕,心说:“我们青海若何时有这样的大集市,那该多好啊!”进入城中,只见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屋,无不灯火辉煌,华光映照。街道两旁都是做夜市买卖的商贩,在各显神通的吆喝,以最大的热情来招揽顾客。每时闲夜之人经不住物欲横流,就是不买东西,似乎忍不住也要捎一两样回家。陆芳华只瞧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就是不通和尚拼命般呐喊着拥堵道上的行人让路也浑然不觉。 马车行得一会,似蜗牛般慢行,不通和尚心道:“今晚怎如此多的人,定然是个赶集的日子吧?”瞧着陆芳华一副如痴如醉的神色,不由微微一笑,知她是被这万千幻象的世界所迷惑住了。 经过一座红光耀眼的阁楼前,夺目的匾额上写“玉楼春”三个大字,匾上面便有二楼的阁台,东倒西歪的站着好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嘴里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瞧得楼下大街上有阔绰的男人经过时,便嗲声嗲气的叫道:“喂,那帅哥儿,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给力的良辰,快来这里乐一乐爽一爽啊。”那声音带着浓烈的脂粉气,仿佛还有流水的味道。 若是别人一瞧,便自然明白是男人醉生梦死寻欢作乐的妓院,但陆芳华却并不知道,见那些女子个个扮得妖艳,甚是好奇和不解,轻轻问道:“大师,这是个什么地方啊?怎么这么多女的嚷嚷干嘛呢?”不通和尚一摸光头,心想:“这叫我怎么说?她那么纯洁的一个丫头,我能跟她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妓院?这些女子是在拉皮条呢?不能不能,不能这么说,否则她又问我拉皮条是什么意思,我又怎么回答?”微微想了想,说道:“这这嘿嘿,这是累了休息的地方!”陆芳华认真的“哦”了一声,道:“是这样啊,难怪这么多人进进出出呢。大师,我们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也没有好好歇息过,真是让你受累了。” 不通和尚望了一眼上面搔首弄姿的女子,说道:“累是有点累,不过没啥关系。”心中想道:“这些娘们似乎都是新来的吧?怎么一个都不识得?”他以前曾来逛过这家妓院,对这里面的女子多少还是认得几个,当时他和少林派玄幻大师相约一战,便是因为他在这妓院里冒充少林派弟子的缘故。 这时,又听陆芳华说道:“大师,既然累了,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这里面休息吧?也免得再去找其他所在了。”不通和尚心里“别”的一跳,心道:“这傻丫头,真服她了。”不由抬头又望了一下那在灯光下闪烁y色光芒的“玉堂春”三个字,连忙摇头拨浪鼓似的,道:“不不不,咱们哪里都可以歇,就是不能在这里歇。”陆芳华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不解道:“怎么啊?大师,看你神色有些奇怪。”不通和尚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这里住店贵得很,咱们就去别处吧!” 他正要赶马快走,忽然只听楼上一个甜腻的女声叫道:“扑通大师,扑通大师,我是牡丹啊,来了这里怎么也不进来看看奴家?奴家可想死你了。”却是一个认识他的妓女这时走了出来,刚好认出了他,而这女子往日一惯都是“扑通扑通”的这样叫他。不通和尚只觉心头发热,心说:“乖乖,都过了一年多了,这娘们还认得洒家,真是他佛爷的不是时候。”硬着头皮也不理会。 陆芳华听到那女子自称“奴家”,隐隐约约的便猜到了一点点似乎是有关男女之间的事儿。正疑惑间,又听那叫牡丹的妓女远远的荡笑道:“不通和尚,怎么这样啊?来嘛,今晚再玩‘老汉推车’,奴家不收你钱的啦!”陆芳华又听到了一个新鲜词,不由诧异的道:“大师?什么叫‘老汉推车’啊?” 不通和尚“呃”的一声,险些晕倒,只燥得脸红脖子粗的难堪之极,幸好夜色掩住,别人怎么也瞧不清楚他的窘态。 过了那条大街,不通和尚方始平下心来。这边街上行人渐少,他将马车赶快了许多,那马蹄踏着青石地板发出“得得”声音,清脆而幽明,在大街小巷远远飘过。 穿街走巷的也不知行了多久,马车渐渐临近东门时,来到一家叫做“金福来”客栈门前,不通和尚这才停了下来,说道:“丫头,今晚就在这里住宿吧?”陆芳华身不能动,自然一切都由他决定,往外瞧了一下,便说道:“也好吧!” 不通和尚将她抱起,大步走入客栈,那小二惊了一惊,半天才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圆着眼睛道:“大师是要住店吗?”说着吊眼往他怀中望去,未免遐想起来。不通和尚大声道:“不住店洒家来干什么?真是问的奇巧。” 一旁正埋头统算帐目的掌柜闻声抬头望了一眼,立时笑道:“哎呀,原来是大师来了,可是好久不见啦!”待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不由一愣。不通和尚来洛阳时,每次住宿都是到“金福来”,故此掌柜的对他甚是熟悉。 不通和尚哪有闲暇与他啰嗦,大声说道:“快了,上房一间。”他可不想被别人瞧怪物一样围观,然后指指点点的说:“看,这什么年头,和尚都这样。”他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也不知怎么现在就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了。掌柜嘿嘿干笑,一脸的瞎想,连连点头道:“是是是,福来,快带大师去上房。”那叫福来的小二痴痴的应了一声,冲不通和尚道:“大师随我来吧。”走到侧门处,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脚尖绊在门槛上,一个趔趄,险些跌了一跤。 进了上房,安顿好陆芳华,不通和尚又要来饭菜吃了,这次他却没有喝酒。待吃完饭,差不多已是半夜时更,他审视了一下陆芳华的脸色,并无淡绿之象,便稍稍安心,说道:“丫头,你就早些睡吧,这里安全得很。洒家出去转转去。”陆芳华道:“嗯,大师去吧!” 不通和尚来到堂前,又对掌柜叮嘱一番,这才出了客栈,往城东门郊外走去。 他一路施以轻功急行,行得二十余里路,便见一片幽黑的古木丛林。这里就是有着“中国第一古刹”之称的白马寺所在地。 来到白马寺山门前,望着黑幽幽的山林,不通和尚心想:“只怕灵照那大和尚这时是早已睡了,年余不见,今日便去吓他一吓。”想着便悄悄摸入林中。 灵照大和尚便是“白马寺”的住持方丈灵照上人,与不通和尚素来交好。而且灵照上人又有一手好医术,不通和尚想找他瞧瞧自己身上的唐毒,若是他医得好,他便再带陆芳华前来求治。 林中幽静得极是惊怖,置身其间,仿佛有种“那诸多幽冥灵气随时都会破土而出的”邪异。不通和尚当然毫无畏惧,轻手轻脚的摸到山门的三座拱门处,便欲走入,忽然耳中隐隐约约的听得有什么响动,连忙停下步子,探头往左侧响声处望去,只见幽深的林中似乎有几个庞大的黑影,再仔细一看,却是八匹大马,旁边还有人影晃动,不由心想:“奇怪,这深更半夜的,会是什么人躲在这里?”又往前摸近一些,只听一个嘶哑的嗓音说道:“老五,你别走来走去的好不好,走得我心中都烦了。”又一个声音嘘声道:“老七,别那么大声说话,若是被寺中和尚听到,可就麻烦大了。”嘶哑声音无所谓的说道:“四哥,你太小心了,咱们怕他个球,这些贼秃子此刻只怕睡得死猪也似的,又怎会听得见。”另一个声音小声道:“老七,四哥的意思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总是小心为好。”这几人说话虽都是汉话,但语气中还是夹杂着一种异域口音。 不通和尚暗骂一声,心道:“原来是他佛爷的‘胡人八骑’,他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勾当?哎呀,该不会说是想要来害灵照那大和尚的吧?不行,洒家得看看去。”他也不敢多想,连忙施展绝顶轻功退回拱门下,丝毫也不敢弄出丁点声响,退到右侧一个石碑后,才发足便往山上奔去。 这白马寺他来过数次,寺里情形自是了如指掌。潜入寺中,只觉原本应该佛光普受的寺院内,原来在黑暗之下也是出奇的阴冷恐怖。可见世间万物,唯在光明处才以虚像示人,一旦处于阴暗背面,总是露出最原本邪恶的本质。 不通和尚悄无声息的越过“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等五重大殿,径直来到东厢禅院,果见黑漆漆的院里一间禅房透着灯光,借着灯光可以看见房门口有一个人把风。不通和尚心道:“看情形灵照上人并不象是有什么危险。只是他又怎么会认识这‘胡人八旗’的呢?不过‘胡人八旗’这些年来在大宋境内活动猖獗,灵照上人与他们相识想来也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这深更半夜的‘胡人八骑’又匆匆来找他只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想着白天在路上“胡人八骑”那火烧屁股般急切的情形,不由疑心大起,又想:“这门外还有人把风,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隐秘之事?灵照上人平时待人极是诚恳,怎么看也不似奸猾之人,难道是这‘胡人八旗’要找他麻烦?管他娘的,我先瞧瞧再说,若是灵照上人有什么难处,说不定还能帮他一把。”主意打定,便绕到禅房后面,跃上一棵大树,又施展轻功落到另一棵树上。如此这般待靠近禅房,才如轻风一般掠上房顶,竟无丝毫响声。 他站稳脚跟,定下身往四处细细察看一番,见并无异样,这才蹲下身去小心翼翼的揭开一面瓦片缝隙,注目往下一瞧,只见灯光下坐着一个胖如弥勒的大和尚,正是白马寺住持灵照上人。在灵照上人对面也坐着一个高大的光头壮汉,满络腮胡子显得极具彪悍,左耳上吊着一个大铁环在灯光下微微发光,这人自然便是“胡人八骑”的老大一旗赫连宝德,而一旗身侧站着一人,也是同一般装扮,则是“胡人八骑”的老二二骑赫连宝庆。在门口把风的是三骑拓拔宽,白马寺外等候的分别则是:四骑纠黎孔佑,五骑托孤仁佑,六骑野利东哥,七骑安利贺兰,八骑安利贺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 灵照上人 不通和尚从上往下看,自然无法看清他们的面容神色,但他们的说话则无不声声入耳,顿时令他大吃一惊。 只听灵智上人说道:“你们来我这里,没有被人发现吧?”赫连宝德不宵道:“废话,我有那么笨吗?”灵照上人点点头,很是放心的道:“那就好,那就好。”不通和尚心道:“原来‘胡人八旗’也是刚刚才到。听灵照上人这话中之意,似乎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怎么会怕被人发现?” 赫连宝德身子往前凑了凑,有些神秘的问道:“上人,我们兄弟得到讯息,说是堂主急召我们来这里,到底是有什么大事?”灵照上人望了一眼他身旁的赫连宝庆,微微说道:“若不是事情紧急,堂主无论如何是不会动用我这里的。”赫然宝德道:“那当然,堂主少年英雄,运筹帷幄,既然安排了你这枚棋子,自然也有恰到好处的妙用。”不通和尚吃了一惊,心道:“灵照上人原来是什么堂主安插在这里的什么棋子,那堂主又是什么人?”江湖之中,大小帮派堂会万千,他当然无法猜疑。他这时心下极为凝重,聚神细听,连大气也不敢出。 灵照上人似乎颇为得意,说道:“妙用那倒不会,所谓食君之禄总得为君分忧,如今堂主有召,咱们便务必竭尽全力就是。”赫连宝德道:“那是那是。上人,堂主召唤的到底是什么急事,你还是快说吧!”他心中其实对灵照上人的拖沓极是不舒服,只是不好明说。灵照上人语气严肃的道:“好吧,咱们言归正传。两位可知关于‘碧玉七星刀’一事?”赫连宝德神色一动,说道:“天下宝刀,怎么会不知。上次在蜀中卖刀大会上,咱们没能竟得宝刀,却让那什么‘末路有琼花’的武琼花给得了去。后来那武琼花为色所迷,又将宝刀给了契丹人,那个叫什么什么”搔搔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灵照上人微笑道:“是叫萧延宗的契丹人。”赫连宝德点头道:“对对,就是萧延宗。那契丹狗把宝刀带回辽国,咱们堂主不是带着大伙儿赶去了吗?怎么,还没得手?” 不通和尚在房顶听得暗暗好笑,想道:“宝刀根本不在那萧延宗手里,你们这些傻蛋怎么得去。嘿嘿,看来还没有人知道宝刀竟然是在那个那个叫什么小子的手上,只是不知那小子究竟是什么人。不过只要找到妮娜自然就知道了。” 只听灵照上人说道:“那宝刀若能得手,自然也就不用那么劳神费力了。”赫连宝德微微一诧,问道:“怎么,未必出了什么变故?”灵照上人叹道:“何此是变故,简直是变故得悲惨之极。”赫连宝德吃了一惊,赫连宝庆面色一变,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难道我们堂上出了什么大事?”灵照上人缓缓摇头,说道:“那倒不是。悲惨的是那契丹人叫什么萧延宗的,据说他带着宝刀回去辽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契丹皇帝一道圣旨下来,竟然将他们全家打入死牢以候问斩了。”赫连宝庆“哎呀”一声惊呼,一呼出口,连忙又将嘴巴掩住。赫连宝德面有喜色,说道:“那岂不是正好?这萧延宗是契丹第一好汉,日后必会成为契丹的栋梁之才,若待将来堂主称帝天下,势必要与契丹反目,这时去了一个劲敌那当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不通和尚听到这里,暗暗惊骇,思道:“怎么还有这种事?唉,真是一家欢喜一家愁啊!”又侧耳细听。 灵照上人叹道:“好事固然是好事,可是你们难道想不到,这萧延宗若是一死,这宝刀岂不是要落于契丹皇帝之手?这样一来,咱们夺取宝刀那不更是难上加难?” 赫连宝德跷起一只脚搁在凳头,说道:“那倒也是。依堂主的意思,如今怎么办?”灵智和尚说道:“堂主倒是没下达什么特别的指示,只是将你们招来说是去上京想法打探‘碧玉七星刀’的所在,然后再行定夺。”赫连宝德皱起眉头,道:“哦,这样倒是有些麻烦。那上京是契丹国都,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要打探只怕很难。”灵照上人道:“正是因为难,所以才要多派人手。你要知道,大宋汉人好像想得宝刀的似乎也去了不少。嘿嘿,如今看来,这上京只怕是有一场好戏看了。” 赫连宝庆有些发牢骚的道:“真搞不清楚,你说堂主这么急着想要夺这宝刀干什么?要称帝天下,咱们有兵有马”赫连宝德“咳”了一声,责备道:“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么?”赫连宝庆畏惧的望了他一眼,只好止口不说。灵照上人笑道:“堂主英雄了得,咱们唯他马首是瞻一切听他号令就是了。” 赫连宝德肃然道:“那是当然。只是上人,堂主请来的国师迦陵道人不是说神通广大的吗?怎么,遇上这事他也没办法了吗?”灵照上人道:“听堂主派来的人说,国师大人本来已想好了办法要劫大牢的。却不知如何,大宋朝突然去了几个使者后,契丹皇帝似乎极为动怒,便将萧延宗父子等人全部打入了重犯死牢。你想这死牢乃是重地,要想劫牢自然是极其困难的了。”赫连宝德道:“这事他a的怎么这么棘手?”摸摸大光头,心想:“堂主将我们八兄弟召来,看来是准备要大闹上京玩玩命了。” 赫连宝庆忽然道:“上人,我前些时听说国师大人又收复了一位少爷,说是在一品堂谁都打不死他,可是真的?”灵照上人道:“这我倒不知道,不过国师的九个少爷死了三个,说不定他又补充一两个也是有的。至于打不死只怕不可能吧。”赫连宝庆道:“我也是听褚老哥说过一两句,说是这小子来历不明,但非常能打,又与国师极是投缘,所以国师收他做了十少爷。” 灵照上人道:“这国师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喜好这一口。不过我没见过他,你们见过没有?”赫连宝德道:“我们都在外头拼命,那更是见不着了,只听说他神功盖世,咱们国内无人可敌,堂主极是倚重他。”灵照上人不肖道:“无人可敌又如何,不是说他三个少爷被人杀死了吗?这人到底是谁啊?”赫连宝庆道:“据说是江湖上大名鼎鼎‘末路有琼花’的那个武琼花。”灵照上人吸了口凉气,不满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怎么和他闹上了?这小子当年能杀了七大高手都死不了,怕是有些难搞。” 赫连宝德道:“谁知道,这几个小子仗着国师大人可能跋扈得很,总不得惹了麻烦。上人,既然上京里大牢劫不成,国师召我们来,他又去干什么?” 灵照上人呷了一口茶,忽然神色有些诡谲起来,身子往前探了探,小声道:“所以堂主急召你们去上京,其实就是这个原因。”赫连二人都是神色一动,齐声问道:“什么原因?”灵照上人道:“我那日和堂主派来的人多谈了一会,那人极是善说,他向我透露,说是国师大人其实是要去太原执行另外一个任务,只是为了有备无患,这才将你们十万火急的召来的。”赫连宝德沉声问道:“哦?那国师大人要去太原执行什么任务?竟然劳他亲自出马?”灵照上人道:“好像说是为了‘孔雀堂’。”赫连宝德一惊,道:“怎么,是‘孔雀堂’的人知道咱们夺了九”言辞一滞,便不再说,又别题他问的道:“那‘孔雀堂’的人又在太原干什么?” 不通和尚听他们说到了“孔雀堂”,不由微微一诧,心中极是茫然,想道:“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有国师又是日后要称帝什么的,难道是左明月那帮造反的贼党?不可能,绝不可能。”这时事关“孔雀堂”,他倒是格外留心细听。只听灵照上人说道:“据说在太原,‘孔雀堂’有一个什么大聚会。”赫连宝庆疑心道:“‘孔雀堂’的堂主白兰馨已死了,他们都是群龙无首,这番聚会太原,难道还有什么更要紧的作为?” 赫连宝德断然道:“管他们聚什么狗屁会,若要找我们的麻烦,便杀他个精光就是了。”灵照上人摇摇头,道:“话虽这样说,但还是取上上之策为好。何况也有人说,这次聚会就是因为白兰馨的出现,所以才变得复杂起来。”赫连宝德诧异道:“不可能,不可能。那卓玛曾亲口对堂主说,白兰鑫是被她下毒,然后又一掌打下悬崖,又怎么会死而复生了呢?” 不通和尚不禁心弦颤动,愕然想道:“原来杀害白兰馨的凶手叫卓玛,那卓玛又是谁?”顿下心思,又听了下去。只听灵照上人说道:“世间之事,无非信则有,不信则无。既然国师亲自去了,管她白兰鑫是活来也好死去也好,如今这太原只怕也是他‘孔雀堂’的最后灭亡之地了。”赫连宝德和赫连宝庆想到黑面道人的那个“毒人”,不由心口发毛,正欲说话,突听房顶上“哗啦”一响,不觉一惊失色,齐声喝道:“谁?”便提了随身九环大刀破顶掠出。 原来不通和尚在听到他们说要歼灭“孔雀堂”时,大惊之下,不小心弄出声响来。此刻他见“胡人二骑”双双掠起,自知不妙,连忙飘身后退,便听“砰”的一声大响,屋瓦飞坠,尘雾飘浮,赫连宝德和赫连宝庆已然掠到面前。不通和尚嘿嘿一笑,转身想走,哪知刚一转身,只觉眼前一个黑影一闪便已挡在身前,却是灵照上人。 这时,寺中正沉睡的寺僧们听到声响,多有惊醒,慌慌张张的跑到房外一看,黑蒙蒙的见屋顶上有四个人,不由大惊叫嚷起来。如此一来,寺中长老和尚尽数惊动,都执了火把,提了僧棍拥在房下,乱糟糟的叫道:“房顶上是什么人,还不快下来?” 灵照上人此时借下面寺僧手中火把认出了不通和尚,倒是一惊,瞬即便笑道:“原来是不通大师啊!怎么大门不走,却要翻墙越瓦嘛!”赫连宝德和赫连宝庆见灵照上人识得来人,也摸不准不通和尚是敌是友,便不敢贸然动手,只持了大刀在一旁环视。 不通和尚心知对方或许并不知道自己已偷听到他们的说话,此刻千万不可慌张,免得露出痕迹,若引起他们起疑,他们定然是要杀人灭口,自己这时身中唐毒,要是当真动起手来,只怕性命不保。便显得一副有持无恐的哈哈笑道:“哈哈,上人,咱们可是有年余未见了吧?洒家本来是想要给你一个惊跳,不想这一跃上瓦面,谁知这瓦面倒是滑溜得紧,还未站稳便弄出声响来。怎么,是吓着你们了吧?哈哈”故作好笑的假笑一番,望了一眼赫连宝德赫连宝庆二人,惊讶的又道:“怎么,上人房中原来是有客人啊?哎呀,真是罪过罪过。不过看两位身手不凡,想来也是江湖上的好朋友,只是上人有这等朋友怎么也不与洒家介绍介绍,那就太不够意思了吧?” 赫连宝德赫连宝庆二人听他一顿胡倪,从他语气中觉得不通和尚果然是灵照上人的朋友,便半忧半疑的放下刀来,但暗中仍然是凝神以备。 灵照上人也不敢断定不通和尚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和赫连宝德的说话,但他知道不通和尚武功超群,所以也不敢动手,心中想了几想,只得打了个哈哈,说道:“你这疯和尚,当真倒是鬼也似的吓了我们一大跳,所幸只是一场虚惊,便也无关紧要。来来,这天寒冷露的,大家还是先进屋再说吧?”屋下众僧见方丈也在屋顶,颇为好奇,待听说只是一场误会,便都松下心来准备散去。 就是起先在门外放哨把风的“胡人八骑”的三骑拓拔宽也悄悄从黑暗中闪了出来,心中暗暗纳闷:也不知这和尚是怎么摸了进来的,我竟然毫无知觉。若来的是敌人,要是让他偷听了大哥和灵照上人的谈话,那岂不是坏了大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