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 正文 028 我不会有厉珣的孩子 掌宫太监去传令的时候,厉珣还未离宫。 是以,没多久他便去而复返。 “皇上,燕王到了!”掌宫太监高敏功入内,恭恭敬敬的通禀。 新帝闻言,讳莫如深的看了江舜华一眼,然后朝高敏功摆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高敏功得令,弓着身子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 新帝又看向江舜华,语气难得的温和,“听宫女说,你早膳还没用?” 江舜华闻言,凉凉的看了新帝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道,“陛下不会只是这样晾一晾燕王,就算为我出了气罢?” 若是如此的话,那她就太高估他对她的诚意了! “那你想如何?” 新帝原意的确是打算晾上厉珣几个时辰以示惩罚,但现在江舜华直言不满,他只得耐着性子多问一句她的意思。 “我想如何就能如何吗?”江舜华嗤笑,眼里是明晃晃的嘲讽。 新帝拧眉,脸色阴沉下来,看着她道,“你莫要钻牛角尖,燕王到底是朕最看重的皇子,他对你不敬,稍作些惩罚便是,若是惩治的狠了,只怕会激了他的反骨到时反而得不偿失!” 江舜华听他这般说,眸光明明灭灭,许久后才道,“这么说,燕王威胁我的那些话是真的,陛下当真不会封我为后,我迟早还是要落到他的手里?” 新帝瞳孔缩了缩,长叹一口气。 “朕自然是想封你为后的,只是燕王言你曾侍寝于他,恐怕此时腹中已经有他的骨肉,朕这才答应他,封后日子延期一月,待一个月后太医替你诊过脉再论!” 原来如此! 江舜华眼中露出一抹恍然大悟,厉珣就是靠这个理由说服了新帝。 不过,他还太小看她了。 江舜华冷冷的扯唇,眸中暗火跃动,似乎在抉择什么末了,眸底迸出一股决绝,抬头望向新帝,一字一句悲凉道,“不会有孩子的!” “嗯?”新帝惊诧的看向江舜华。 江舜华薄唇开合,冰冷却坚决道,“我不会有燕王的孩子,也不会有任何人的孩子!” 顿顿,望着新帝震惊的眼神,又冷冷的补充,“封后大典照常举行,过后给我一碗绝子汤就是。” 绝子汤!? 新帝没想到江舜华会这般提议,他深深的看着她,肃然道,“你可知这一晚绝子汤下去,意味着什么?你这辈子,可就做不了母亲了!” “不重要。” 江舜华指甲陷进掌心里,像是感受不到那股濡湿的剧痛一般,轻轻的摇头,“这不重要!” “你”新帝看着她浑不在意的模样,无声叹了口气,过了会儿,一脸沉重的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朕就让礼部筹备封后的事宜了!” 江舜华点了点头。 没有异议。 新帝便叫了高敏功去礼部宣旨。 外面,厉珣还在等着。 面色阴沉如水。 看到高敏功出来,他目光微移,冷冷的看了过去。 高敏功叹了口气,想着圣谕传到礼部后,燕王迟早会知道,干脆先给厉珣透了个口风。 厉珣一听封后典礼照常举行,面色顿时变得铁青,眼底厉色汹涌,一双铁拳几乎捏碎。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9 你想当大燕的皇后,做梦! 江舜华!这个贱人,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给他一顶绿帽子?! 厉珣眼中杀意四溢,两只拳头握的更紧,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冲进德音殿将她斩杀的冲动。 轰隆一声,天上响起惊雷。 没多久,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 一滴一滴,砸在厉珣头上。 男子长身立在雨中,眼中杀气腾腾,但高大的身躯笔直坚毅,巍峨如山一般。 德音宫守门的侍卫顾及厉珣身份,忙撑了伞过去,却在走近厉珣的那一刻,直接被他一脚踹飞出去 其他侍卫见状,哪里还敢在上前。 都一脸同情的看着那个被踹吐血的侍卫,连扶都不敢,纷纷眼观鼻鼻观心的装死。 厉珣就这样在雨中站着。 除了踹侍卫发泄的那一脚,之后再无一点动静彷如石化的雕像一般。 这雨一下,就是整整一日。 到黄昏掌灯时分,才渐渐收住。 德音宫中,江舜华倚窗坐着,透过透明的窗纸,看着雨中那一抹高大的剪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新帝坐在她对面,手执黑棋,头也不抬的问,“这般惩罚心肝可满意?” 江舜华回过头,看着新帝眉尖紧蹙,眼底有僵硬和厌恶一闪而过,“陛下怎知我的乳名?” “只要用心,什么都瞒不过人!”新帝落下一枚棋子,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江舜华说道。 江舜华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新帝看着外面天色不早,抬手唤了高敏功过来,吩咐,“去传膳罢,多添几道公主爱吃的龙凤球c芙蓉鸡丝c珍珠鱼c玉笋蕨菜c杏仁豆腐” 高敏功闻言,自是应下,随后躬着身子正要离开,新帝突然抬眸扫了眼窗外,眼神微顿,又吩咐了一句,“让燕王回去罢!” “是,皇上!”高敏功恭恭敬敬的答应。 新帝唤了宫女过来,将玉制的棋盘收起。 “在想什么?可是还在怨朕?”宫女收了棋盘退下,新帝见江舜华眉头微拧,便温声问了一句。 江舜华抬了抬眼皮,对上新帝深邃温柔的眼睛,“我在想外祖母,如此风雨交加的冬夜,不知她在天牢可受得住” 还有两个舅母和表妹,作为阶下囚,那些衙役会不会对她们不规矩。 “既然担心,那不妨将你外祖母接到德音殿来。”新帝想了想,松口道。 “可以吗?”江舜华眸光一下子亮了起来,灼灼的望着新帝。 新帝这两日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般明艳的表情,略微恍神后,点了点头,“君无戏言!” “如此便多谢陛下恩典!”江舜华起身,行了半个福礼。 新帝看她诚心道谢,瞳孔一缩,突然伸手握住她纤白的葇荑用力一拽,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低声笑道,“朕向来不接受口头道谢!” “陛下”江舜华惊恼的叫了一声,一面用力挣扎,一面低声怒道,“陛下请自重,你答应过我,正式立我为后之前不会碰我一根手指头!” “朕答应你,朕答应过你什么”新帝紧紧拥着江舜华,厚重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耳边,闷笑着道,“你也不是十三四岁未经人事的少女了,难道不知,男人在动情的时候是不会跟你讲道理的朕现在只想要你,心肝,给朕好吗朕会给你滔天的荣宠,给赵家更甚于往日的富贵现在就给朕好吗” 说到后面,新帝的嗓音已经沙哑,低头便要啄吻江舜华细嫩优雅的脖颈。 江舜华心中恼火不已,带着厌恶,拔下头上的发簪,就朝新帝胳膊刺去。 发簪锋利,一击即中,新帝的胳膊立刻见了血,他疼的倒抽一口凉气,抱着江舜华的力道微松。 江舜华趁机从他怀中挣脱出去,一连退了好几步,抓着发簪,死死的瞪着他大声道,“我说过册封典礼前不许你动我一根手指头!你若铁了心,执意要胡来,我现在便死给你看”说着,她猛地一用力,发簪便刺入颈下半寸。 殷红的血冒了出来,顺着素色的宫裙,汩汩流下,染红大半个衣襟。 新帝握着血流不断的胳膊,一双冷眸夹杂着怒火瞪向她煞白的脸孔,危险道,“你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我便是横尸当场,也绝不会委身给一个言而无信的男人!”江舜华回瞪向他,言辞激烈。 新帝目光幽深的望着她。 江舜华不躲不避。 两人身上都是鲜血淋漓。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新帝才缓了脸色,开口道,“是朕唐突了,你将发簪放下,册封典礼之前,朕不会再对你逾矩!” “希望陛下这次说话算话!”江舜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下一刻,发簪应声而落。 新帝看了眼落在地上带血的发簪,又看向江舜华还在淌血的脖子,沉声道,“去拿金疮药和纱布来,朕替你包扎。” “不必!”江舜华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说完,转身朝屏风后走去。 片刻后,她再出来,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 而外面,高敏功正一脸忧心的替新帝包扎。 看到江舜华出来,他手上动作僵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继续缠纱布 江舜华冷眼看着这一幕,收在袖子里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线,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如何开口。 新帝见她隐忍不发的模样,不过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下一刻,沉声向她道,“朕说话算话,晚膳后,你就能见到你外祖母了!” “当真?”江舜华沉寂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迫切的反问。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新帝扯了扯唇,“不是你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江舜华听他这般说,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讽刺,很快又消失不见,朝他行了一礼,“我带人去摆膳。”说完,便朝外走去 新帝看着她的背影,笑容隐去,深沉狠厉乍然浮现。 高敏功小心翼翼的觑了主子一眼,“不过一个亡国公主,陛下何须如此捧着她” “传国玉玺在她手中,朕若不想遗臭万年,只得如此!” “可若是她一直不肯拿出来呢?” “你不懂这女人,一旦失了身子,心便也跟着过来了,到时候朕便是不求,她也会将传国玉玺捧到朕面前来!” “陛下说的是奴才这无根之人,是不懂女人。”高敏功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着,附和道。 新帝眼底眸光越发狠辣。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个女人跪在他脚下求他宠爱于她! 到那时,今日受所的种种,他定千倍百倍的从她身上讨回来! 一刻钟后,新帝才将浑身的阴厉之气收起,带着一身温和的儒雅朝外走去。 外间,江舜华已经布好膳。 看见新帝过来,她蹲身行了半个福礼。 新帝这下没有再碰她,只是淡淡叫了声起,然后便引着她在膳桌旁落座。 江舜华心中记挂着外祖母,面对满桌的珍馐,并没有多大热情,只随意挟了几口菜,喝了些酸笋鸭皮汤,便搁下筷子。 新帝见她眉眼之间略带恍惚,也搁下筷子,关心了句,“胃口不佳?” 江舜华摇了摇头,借口道,“怕积食,我晚上一向用得少。” 新帝“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等用完膳,天已经黑透。 因着黄昏发生的流血事件,新帝这晚倒是没有留下,用完膳,歇了片刻,便回了帝王所住的养和殿。 江舜华送了新帝出门,便开始漫长而焦灼的等待。 她无法想象,外祖母在天牢中到底吃了多少苦,更无法想象,当外祖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会如何看待她。 她站在德音殿外,不顾宫女的劝阻担忧,引颈望着 一直到一个多时辰后,将近亥时正时,才将人等到。 眼看着不远处提灯的侍卫朝德音宫的方向走来,她眼眶一酸,拔腿直接往来人的方向跑去。 “公主”宫女琼花惊叫着,忙提灯追了上去,一面小跑一面在后面提醒,“天这么黑,公主仔细脚下的路” 江舜华根本听不到琼花的声音,她越跑越快,直到停在那顶朴素的轿子面前。 “江公主”提灯的侍卫看见她,忙拱手行礼。 “外祖母!” 江舜华没有理会侍卫,直接朝已经落地的轿子走去,嗓音沙哑,带着难言的悲痛,失声叫道。 下一刻,轿帘掀开,一个满头银丝,额角烙着奴印的沧桑老妪从里面颤颤巍巍的走出。 待看清江舜华后,她眼中露出一抹悲痛,含泪叫了声,“心肝” 江舜华被外祖母额头上的奴印刺红了双眼,她颤抖着朝外祖母走去,猛的扑进她怀中,死死的抱着她,哭道,“外祖母,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是她的错!全是她的错!若非她当时鬼迷心窍,非厉珣不嫁,母后就不会对姜昭出手,厉珣也不会为了给姜昭报仇而兴兵造反! 若是厉珣没有造反,她外祖母便还是承恩侯府尊贵的老封君,绝不会沦落到眼前这个地步,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要被打入天牢被烙上耻辱的奴印! 江舜华愧疚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大周亡国后,她第一次大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这之前,连死都不怕,但是见到外祖母后,却怎么也止不住心酸和委屈,就是想哭。 承恩侯赵老夫人见江舜华哭的厉害,心里也酸的紧,寒冬腊月的夜里,祖孙两人就这样抱头痛哭。 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们两人。 “心肝,小心肝,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啊”是那起子乱臣贼子的错! 赵老夫人带着哭腔,一面轻拍江舜华的后背哄她,一面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骂道。 江舜华被赵老夫人一哄,哭的更厉害,泪好像流不尽一般。 末了,还是琼花还看着不像回事,上前劝道,“公主,外面风冷,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有什么事,还是回德音殿里再说。” “对外面风大,先进去再说”经琼花一提醒,江舜华这才反应过来,强行止了眼泪,扶着赵老夫人往德音殿的方向走去。 赵老夫人身为赵皇后生母,对凤坤宫和德音殿都十分熟悉。 她跟着江舜华往德音殿走去。 到了德音殿门口,江舜华正要搀赵老夫人入内,谁知赵老夫人却看着她突然问了句,“对了,你现在怎么还住在德音殿?新帝许吗?” 江舜华听赵老夫人这般问,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 现在这场景,她自然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 想了想,便道,“新帝还想借着我的身份收拢民心,外面形势未稳前,我会一直住在这里!” 赵老夫人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江舜华松了口气,一面继续扶着赵老夫人往里走,一面想着:看来外祖母不能安置在宫里了,必须要在封后大典前将她送出京城!否则以外祖母的脾气,知道真相后,定会拼死阻止她! 这般想着,江舜华也熄了与外祖母长谈的心思。 让宫女煮了姜汤c夜宵,看着外祖母歇下后,便离开了。 出了偏殿,她想了想,又让人准备轿辇,直往养和殿而去。 养和殿中,新帝正挑灯连夜处理政务。 听到江舜华求见,他放下手中朱笔,问高敏功,“可说是因为什么事?” 高敏功躬身道,“并没有提及,只是说必须要见到陛下。” “让她进来罢!” “是,陛下!” 一炷香后。 江舜华随高敏功入内,她一进来,便行大礼跪倒在地,“江氏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江舜华第一次恭恭敬敬的给他行礼,新帝不由侧目,“心肝有事求朕?” 江舜华忽视他恶心的称呼,直言道,“我想求皇上允我送外祖母离京!” “送你外祖母离京?这是为何?”新帝挑眉询问。 江舜华强压着心中翻腾的怒气,沉声道,“外祖母年迈,受不得刺激,今时不同往日,能去江南荣养是我这个做孙女的,唯一能尽的一点孝心。” “那你可想好让谁去护送她?”新帝想了想,问道。 带着一抹试探。 江舜华低头道,“外祖旧部中有位梁将军,如今赋闲在家,若是陛下允许,我想让他带人护送外祖母离京。” “梁豫章?”新帝从脑海中勾出一个名字。 江舜华点了点头。 这位梁将军是他外祖父一手提拔上来的,她曾听外祖父说过,这是他手下最忠心的部将。 若是能将护送外祖母的重任交给他,想必他一定会用心谋算,护外祖母平安。 若外祖母能远走江南,她也少了一份顾虑。 不管是新帝还是厉珣,都再没钳制她的把柄。 新帝哪里看不出江舜华的心思,不过,思量许久,还是点头答应,“就按你说的,明日一早朕让梁豫章进宫听你差侯!” “江氏谢陛下恩典!”江舜华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朝新帝福身道谢。 新帝微微颔首,扫了眼御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疲惫道,“若是再无旁事,你就先回去罢,朕还有政务要忙” “是,陛下!”江舜华从善如流的点头,转身朝外走去。 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江舜华刚起身,外面便传来内侍的通报。 是梁豫章来了。 江舜华没有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简单梳洗了一下,便朝外走去。 因她曾是监国公主的缘故,德音殿中的西配殿是充作书房的。 她直接让人将梁豫章引到了书房。 梁豫章进得殿来,第一时间向江舜华行礼。 江舜华道了声免礼,然后直接单膝跪下,道,“舜华有件事要求将军,还望将军能答应!” “公主快快请起,您这是要折煞卑职!”梁豫章见江舜华向他行大礼,脸色一下子变了,忙疾声道,“您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是,只要卑职能做到,便是刀山火海也不推脱,何须行此大礼” 江舜华听他这么说,却并未立刻站起,而是继续道,“是这样的,我想求将军护送我外祖母去江南!” 送赵老夫人去江南 梁豫章到底是江舜华外祖父最看重的部将,一下子懂了江舜华的意思,接着一脸凝重道,“公主是想支开老夫人?” 江舜华点了点头,“外祖母留在京城,对我对她,都没有好处!” “如此卑职答应公主便是,公主快快起来!” 江舜华见他答应,这才起身,然后反身从多宝格上取下一只盒子,回头递给梁豫章,“我相信将军,这些,是给你和外祖母的仪程!” 梁豫章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匣子的银票,全国通兑,最上面的一张直接是十万两。 “这”梁豫章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票,差点惦不住。 江舜华替他将匣子合上,深深看着他的眼睛,“我说了,我相信将军!” 梁豫章被江舜华一句话说的热血沸腾,他紧紧的抱着匣子,双目火热的看着江舜华,“公主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只要有我梁豫章一口气在,我定将赵老夫人平安送去江南,供她荣养余生!” “有劳将军!”江舜华沉声道。 梁豫章没有再多说,但是那坚毅眼神,却比说一万句话还让人放心。 事情说定,江舜华便离了书房。 东配殿,赵老夫人已经起来,身上换了江舜华前几年替她做的衣裳,额头加了一条抹额,掩去了那枚屈辱的奴印。 看见江舜华进来,她勉强的笑了笑。 想问问是否能救出两个儿媳和孙女,但又怕让江舜华难做。 江舜华没见过亲皇祖母,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就是这个外祖母,哪里看不出她神色之间隐约露出的担忧。 不用想,都知道是在担忧牢中的两个舅母和期月表妹。 这般想着,她移步,缓缓走上前去,一面扶外祖母起身,一面道,“大舅母c二舅母和期月表妹都会没事的外祖母放心,我会救她们出来” 赵老夫人闻言,泪光盈盈的看着江舜华,“难为你了,祖母的小心肝” 顿顿,又叹息道,“你两个舅母关在里面倒也无妨,只是期月她才十三,那么小c那么娇的女儿家,再关下去,只怕一辈子都要毁了” 提到唯一的亲孙女,老夫人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直往下掉。 江舜华听着,也伤心不已,又是连连保证,一定会救表妹出天牢。 赵老夫人这才慢慢止了眼泪。 江舜华趁机又与她说了去江南荣养的事。 赵老夫人起初担心她,不愿意走。 江舜华便与她提了传国玉玺之事。 赵老夫人听完,深思了许久,这才勉强同意。 之后,祖孙两一起用了顿早膳。 用完早膳,梁豫章便带着赵老夫人走了。 分别时,两人自然又是一番伤心,江舜华站在德音殿外,看着外祖母被梁豫章搀着一步一步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还迟迟不肯收回目光 话分两头。 梁豫章前脚刚进宫带了赵老夫人离开,后脚这消息便像长了脚一般,飞向京城几个王府。 燕王府。 厉珣一双凤眼愈加孤冷,眼神如同淬了冰渣,看向跪倒在地的暗卫,“梁豫章带赵老夫人出宫?” “是,王爷!”暗卫强忍着头顶那道犀利的目光,细细将昨夜宫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厉珣听完,瞳孔微缩 让梁豫章送赵老夫人去江南荣养,她倒是会谋算 可他偏不如她的意!他偏要将她的这根软肋攥在手中。 这般想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看向暗卫,道,“不惜一切代价,劫下梁豫章,本王要活的赵老夫人!” “是,王爷!”暗卫领命离去。 厉珣垂眸看向面前桌案,上面赫然一个凌厉至极的“忍”字! “江舜华!” 他默念这个名字!攥紧了拳头。 “你想当大燕的皇后,做梦!” “明日,本王一定送你一份大礼!希望你的反应不要让本王失望!”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0 封后大典,异变突起 “公主,礼部官员送了册封的吉服过来,您可要试试,若是不合意,现在送回司衣监改还来得及。” 午后,琼花托着一件正红色的凤袍进了内室,躬身向江舜华道。 江舜华抬起头,淡淡的看了眼那用金丝锦缎裁绣而成的吉服,冷淡道,“不必,放在那里罢!” “公主”琼花闻言,还想再劝。 江舜华却用眼神制止了她,清冷道,“你若想一直在我身边呆下去,最好谨记一点。” “哪c那一点?”琼花小心翼翼的问。 江舜华扯唇,“少言多听。” “”琼花闻言,愣了许久,才白着脸点了点头,“奴婢记下了!” “出去罢!”江舜华没再说别的,冷声吩咐了一句。 琼花才被教训过,哪里敢再多言,躬身便退了出去。 江舜华看着她离开,转过身支着手肘,继续闭目养神。 檀香冉冉中,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江舜华拧了拧眉,正要呵斥出声不规矩的宫人。 转过头却发现,闯进来的并不是德音殿的宫人,而是一个头戴宝冠,身着金色凤纹留仙裙的少女。 少女手中握着一根漆黑的九节鞭,正气势汹汹的撕开珠帘,大步朝她走来。 这装扮,这气势,江舜华很容易便猜到她的身份——新帝的幼女,厉珣的庶妹,厉玥。 “公主匆忙驾临德音殿,不知所谓何事!”察觉到危险,片刻功夫,江舜华已经从坐榻上站了起来。 厉玥听她询问,扯唇冷笑一声,“自然是来教训你!”说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扬起手中的鞭子就要往江舜华身上抽去。 江舜华听着鞭子撕破空气的呼啸声传来,想都不想,伸手便握住了那跟漆黑的鞭子。 也是在将鞭子攥进手里后,她才反应过来,那鞭子并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作为战场兵器,镶满黑色钢针的鞭子。 可以想象,这样一鞭子下去,伤痕会有多惨烈。而且,厉玥方才瞄准的方向,分明是她的脸! 这位公主,竟想毁了她的容貌! 江舜华咬牙,紧紧的握着鞭稍,哪怕手被刺的鲜血淋漓,她都没有松开半分。 她眼底一片怒色,比谁都清楚,一旦她吃疼松手,下一刻这鞭子抽的就是她的脸。 看着一脸骄纵,满是恶意的厉玥,忽然,她心一横,另一手也握向鞭子,用力朝自己这边扯来! 厉玥大概没想到江舜华会跟她抢鞭子,脸色一下子变了,一面用力的将鞭子往回拉,一面怒声大叫,“你个不要脸的小娼一妇,竟然敢跟本公主抢鞭子,还不放手!!!” 江舜华手上不松,冷笑一声,反问她道,“小娼一妇骂谁!” “小一娼妇骂你!”厉玥想都不想便大声喊道。 江舜华嗤笑,“原来是小一娼妇骂我!” 她这话一出,厉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江舜华给玩了,当即怒红了眼,口不择言道,“贱人,你敢玩我,好啊,我今天要是不教训的你跪在我脚下求饶,我就不是大燕的公主!” 江舜华冷冷扯唇,趁她大怒,情绪外泄,两手突然一松,下一刻厉玥拔空,依着惯性,不可控制的朝后倒去,重重摔倒在地。 臀部吃痛,厉玥眼中飙泪,无意识的放开鞭子。正要破口大骂,这时江舜华以诡异的速度突然窜到她面前,用脚勾起鞭子,握在鲜血淋漓的掌中。 “你c你敢!”厉玥看着江舜华眼神变换,露出杀意,惊恐万分的从齿缝中挤出三个字,接着,正要继续威胁,可江舜华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扬起鞭子便狠狠的甩向她 一下c两下c三下 她完全不理会厉玥的嚎叫,只沉着脸用力发泄。 等到厉玥的侍从和德音殿的宫人赶到,厉玥已经浑身是血,只有脸完好无缺。 “公主!”厉玥的贴身宫女大叫了一声,然后不可置信的看向江舜华,“你你竟然敢打我们公主!” 江舜华冷冷的觑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鞭子。 这一次,她直接甩向了宫女的脸。 而后,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宫女的脸上顿时出现十数条血痕,触目惊心至极。 其他宫人吓坏了,纷纷往后退去,生怕江舜华又一鞭子抽过来。 江舜华没有理会后退的宫人,她用鞭子指着被抽花了脸,正拼命嚎叫的宫女,冲坐在地上的厉珣,一字一句寒声道,“下次,再敢来我这德音殿撒野,她就是你的下场!” “唔唔唔”厉玥被江舜华这般威胁着,哪里还敢再大放厥词,只瞪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江舜华。 江舜华见她彻底吓到了,这才收回鞭子,然后冲着她带来的侍从道,“还不将你们主子抬回去!” “是c是是”侍从颤声答应着,忙上前,几人抬着浑身是伤的厉玥往外跑去 江舜华看着厉玥被抬走,目光一转,又看向以琼花为首的德音殿宫人。 眼中冷芒乍现,“护主不利我该怎么赏你们?” 宫人听她这么一说,下一刻,扑通扑通全部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求饶道,“主子饶命,主子饶命!求主子再给奴才们一次机会,奴才们再也不敢了” “”江舜华冷眼看着他们将头磕的头破血流,最终,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泠泠道,“当值的侍卫,未经通报放人进来,罪不可恕,拖出去乱棍打死!” “当值的领班宫女,未及时护驾,领三十大板!” “剩下人,护主不利,领二十大板!” 她说完,径直越过所有人,朝外走去! 身后,两个当值的侍卫已面如土色,琼花的脸色也很差,三十大板死不了人,但是落下的病根却是要带一辈子的 剩下的宫人,则是一脸庆幸。 江舜华自顾自的上了药,面沉如水的倚在罗汉床上。 外面,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号声。 一直响了很久,才渐渐消弭。 之后,代替琼花位置的,是一个叫余香的宫女。 该女子肤白貌美,音轻体柔,一双杏核眼如秋水般潋滟,小蜂腰大长腿,一看就是个不本分的。 不过江舜华却不在意。 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晚膳前,余香试探着向江舜华回禀,“颐和公主母妃得知颐和公主受伤,哭着去了养和殿讨公道,不过陛下并没有怪罪主子的意思,反而重罚了兰妃娘娘,让她跪在德音殿外替颐和公主受罚,什么时候主子消气了,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嗯。”江舜华淡漠的应了一声,头也没抬,继续翻阅手中的古籍。 余香瞧着主子没兴趣,也闭了嘴。 子时初,江舜华放下手中的书,由余香带人伺候着沐浴就寝。 一夜安眠。 次日天还未亮,江舜华就醒了过来。 没多久,余香带着司仪局的嬷嬷进来,替她更衣描妆。 正红色的凤袍穿在身上有些阔。 司仪嬷嬷欲拿针线再掐掐,江舜华阻止了她,“就这样罢!” 司仪嬷嬷只能作罢。 等一切收拾停当,外面天色正好大亮。 辰时初,八个司仪嬷嬷前前后后的簇拥着她朝外走去。 出了德音殿,院子里异常醒目的跪着一个宫装丽人,正是昨日便来请罪的厉玥生母兰妃。 兰妃跪了将近六个时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看见江舜华穿着象征皇后地位的凤袍涉阶而下,她眼中露出浓浓的嫉妒,收在袖子里的手死死的掐进掌心! 凭什么! 她一个亡国公主,一个二手货凭什么母仪天下,凭什么轻而易举便得到她梦寐以求多年的荣华尊贵! 这一刻,兰妃恨不得冲上前去,狠狠扒下江舜华身上的凤袍,撕碎她的脸! 她眼神片刻不离的胶着江舜华,心中波澜狂起。 但江舜华好像没有看到她一般,目不斜视,直接越过她朝外走去! 两人错身的那一瞬间,兰妃心中的妒恨到达最高点,她眼神一凛,咬着牙,突然膝行着,跌跌撞撞的朝江舜华而去,一把扯住她身上的凤袍,仰面声音柔弱凄婉道,“姐姐,嫔妾知错了,是嫔妾没有管教好玥儿玥儿她被姐姐打的皮开肉绽也是应当的如今只请姐姐原谅嫔妾,嫔妾以后一定对她严加管教!求姐姐绕过嫔妾这一次” 江舜华被她拽住,不得不停下脚步。 目光微垂,一脸的冷漠,“我没你这么大年纪的妹妹!” “嫔妾与姐姐同在后宫服侍陛下,称您一句姐姐是应当的!” “是吗?”江舜华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出口的话,更是毫不留情,“那册封典礼之后,我母仪天下,为天下子民之母,你是否还要称我一句母亲!” “”兰妃瞪大眼睛,护甲深深刺入掌心。 江舜华瞥了她一眼,“便是你愿意,我也瞧不上你这样的女儿!” 说着,抬步继续朝前走去。 兰妃气红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江舜华头也不回的离开一口银牙几欲咬碎! 她跪在地上,恨恨的想:总有一日,她要将她从皇后的宝座下扯下来总有一日,她要让她受尽折磨不得好死,如此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江舜华出了德音殿,乘轿子直奔行册封大礼的太极殿而去。 太极殿前,人潮涌动,百官已经全部赶到。 江舜华被身着明黄九龙吉服的新帝扶下轿子,踩着数十丈长的红毯,一步一步朝太极殿前的香案走去。 新帝紧握着江舜华的手,目不斜视低沉道,“册封典礼过后,你就是朕的皇后了。” 江舜华眼皮微垂。 这是迫不及待的跟他她要传国玉玺了? 她没有回应他,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 走到一半时,才面无表情的冷声道,“大典过后,我会给你。” “那朕便等着你。”新帝眼睑处浮起一丝笑纹,余光扫了江舜华一眼。 一语双关。 半刻钟后,两人终于走到香案前。 礼部官员双手捧着明黄的圣旨,正要宣读。 这时,太极殿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颤颤巍巍的越过大殿门槛,朝外走来。 准确的说,是朝江舜华走来。 江舜华看着那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眼中流露出震惊和恐惧。 “外c外祖母”她失声叫了一声。 没错! 从太极殿中走出的正是江舜华的外祖母,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在百官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朝江舜华走来,脸上带着汹涌的怒意,质问道,“这就是你急着送我离开的理由!” 江舜华眼中泪意弥漫,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赵老夫人怒瞪着她,眼神几欲喷火。 这是江舜华从未见过的震怒。 “说!” 江舜华被她逼问着,眼泪顿时如雨倾盆而下,末了,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啪!” 下一刻,一个鲜红的掌印出现在江舜华的脸上。 赵老夫人怒不可遏的看着她,痛心疾首的骂道,“你竟做出如此下作,毫无气节的事情!你不配为江家子孙,我赵家也攀不起你这个外孙女” “外祖母”江舜华哭着叫道。 赵老夫人则厌恶的看着她,挥手怒道,“你别叫我我没有你这样自甘下贱的外孙女!” “外祖母”江舜华不死心,仍执拗的叫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就像决堤的泉水一样滚滚而下,悲痛欲绝的抱着赵老夫人的腿哭道,“外祖母我求你不要不认我,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外祖母我求求你,你不要不认我” “作为公主,你献媚于害你国破家亡的乱臣贼子,更一女二嫁,父子聚麀丝毫不知廉耻你做出这样的事,你还有脸求我”赵老夫人脸色铁青的怒斥着。 到最后已经是口不择言,“你c你但凡还有一点廉耻心,但凡还惦着一点你父皇,你便该清清白白的殉国而死,而不是寡廉鲜耻的活着” “江舜华,你想要做大燕的皇后是吗?那你便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否则我绝不许你做出这种乱一伦无耻的事情!” 江舜华听到最后一句,再忍不住跌坐在地上。 外祖母的话就像一把刀,一下又一下的朝她捅来,直将她捅的遍体鳞伤,生不如死!捅的她再叫不出“外祖母”三个字。 百官没想到册封典礼上竟会发生这么一幕,都暗搓搓的低下头去,恨不得隐身。 惟有厉珣,长身玉立,噙着一抹冷笑,一直作壁上观。 这就是他送给江舜华的大礼! 江舜华此时却无心深想,外祖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整颗心都被外祖母扎的透透的,如蜂窝一般。 “外祖母,你真的希望我去死吗?” 许久后,她抬起头,通红着眼眶,带着哭腔问道。 赵老夫人早已失去理智,张口,正要回一句“是”。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发声,一支冷箭突然从暗处飞来,自江舜华头顶飞过,直直插进赵老夫人胸口。 “外祖母!” 江舜华瞪大眼睛,疯狂的惊叫,眼睁睁看着外祖母胸口快速变红,整个前襟都被鲜血渗透,轰然倒地。 “外祖母” 她大叫着,膝行着朝赵老夫人的尸体爬去。 赵老夫人甚至连遗言都来不及交代,便停了呼吸。 江舜华伏在老夫人身上,放声大哭! 新帝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沉下脸,拳头攥的咯嘣作响,侧首阴冷的瞪向负责登基大典的御林将军。 “查!箭是谁放的!十二个时辰内,务必给朕查出来,不然的话五马分尸!” “是,陛下,属下这就去查!”御林将军被新帝眼底迸出的嗜血之色骇道,忙拱手答应,用最快的速度退了下去! 接着,新帝又将目光移到百官之首——厉珣身上。 目光沉了沉,道,“燕王去查,赵老夫人是谁安排进太极殿的!” “是,父皇!”厉珣拱手答应。 新帝眉头拧的更紧,扫了眼熙熙攘攘的百官,绷着脸道,“登基大典,一个月后再举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纷纷跪下,没一个敢有异议。 江舜华终于接受了外祖母的死。 她眼中有狠色掠过,一下扯掉头上的凤冠,仰面朝新帝道,“请陛下准许我回承恩侯府筹备外祖母丧仪!” “”新帝看着她,眼神不断变化,沉吟许久,才点头道,“朕答应你。” “谢陛下!”江舜华俯首,朝他磕了一个头。 新帝又看了眼赵老夫人的尸首,然后侧身看向厉玠,“越王,你送江公主和赵老夫人一程” “是,父皇!”越王厉玠拱手称是,嗓音如旧温润,如春风一般。 江舜华没有拒绝。 凭她一人之力,的确没法将外祖母带出宫,更遑论承办主持丧仪了。 吩咐完这一切,新帝带着高敏功回了养和殿。 江舜华则带着外祖母的尸首,和越王一起上了出宫的马车。 车厢中,江舜华轻抚着外祖母沧桑的面容,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 越王看着她苍白清瘦的面容,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心疼,默了一路,快到承恩侯府时,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了声“节哀”。 江舜华听他温声相劝,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王爷还记得自己的母妃吗?” 越王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向温润的瞳孔骤然变深。 “记得。”良久后,他道。 “倘若你母妃是被人害死的,你会节哀吗?” “不会!”越王摇头,眉目如画,额心的朱砂痣越发的殷红,嗓音哀伤而缥缈道,“只是本王的母妃并非被人害死,而是” 越王语气一顿,没有继续说。 江舜华也没有追问。 一刻钟后,马车停下。 越王将江舜华送入承恩侯府,又留下十个侍卫c十个宫女,然后才告辞。 许是奴随主性,越王温和周到,他调教出来的吓人也是如此。 不消江舜华吩咐,十个宫女便利落的将整个承恩侯府都打扫出来,十个侍卫则出去购置了丧仪上需要的一应东西。 灵堂布置好,已经将近黄昏。 江舜华跪在灵柩前,一张一张的将黄表纸放入火盆,火光映照中,她的面容憔悴,苍白如瓷。 一沓黄表纸烧完,她正要唤宫女再拿。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接着,两位舅母的声音传了过来 江舜华仓皇起身,正好和一身凌乱的大舅母c二舅母以及表妹对上。 “公主”大舅母苏氏低低的叫了一声,眼眶红红道,“你外祖母她”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外祖母!”江舜华哽咽着说道,“是我对不起赵家对不起外祖父和和两位舅舅在天之灵!” 大舅母听她这般说,沉沉的叹了口气,正要宽慰。 结果还没开口,就被二舅母吕氏截断了话头,风风凉凉道,“你知道怪你就好,若不是受你这亡国公主的连累,我们赵家区区几个妇孺怎么就会被关进天牢里去你倒好,在外面风风光光做你的皇后,可怜我的月儿,在天牢中不知受了多少苦!” “娘”赵期月听母亲越说越过分,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子,试图阻止。 可吕氏却不肯听,她狠狠的瞪了眼身边软弱的女儿,又看向江舜华道,“反正你要知道,月儿受你连累,这辈子都毁了如今虽是回来,这下半生却没着落,要我说,你不如跟新登基的陛下吹吹枕边风,给我们月儿也捞个贵妃当当,这样你在后宫中也算有个助力!” “先拜祭过外祖母罢!” 江舜华心中看不上二舅母这副德行,但是在外祖母的灵堂前,却不愿与她争吵,干脆掠过她,冲大舅母和赵期月说道。 苏氏闻言,冲江舜华点了点头,缓步朝里走去。 赵期月随后,也扶着满脸不忿的吕氏跟了上去。 上过香,又磕了头,江舜华看着外面天色黑了,正要让越王留下的宫女侍奉三人更衣用膳。 吕氏却突然拦在她面前,不怀好意的道了句,“我听说你外祖母是在太极殿前被暗箭射杀的?” 江舜华看着她充满恶意的眼,心里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吕氏抬了抬下巴,尖着嗓子继续道,“我还听说,在太极殿前,你外祖母将你骂的狗血喷头,连祖孙情分也跟你断绝了” “娘”赵期月难堪的又叫了一声。 吕氏却毫不避讳的着看向江舜华,直言道,“江舜华,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现在给你两条路!” “一,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承恩侯府!二c带期月进宫,给她贵妃之位!”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1 江舜华,你竟怀疑本王? 江舜华听吕氏这般说,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太极殿前,被外祖母指着鼻子痛骂的那一刻,她眼中露出浓浓的哀伤,哆嗦着唇,身子不由轻轻颤抖起来。 吕氏见江舜华这副模样,忍不住得意起来,将下巴抬得更高,几乎是在用鼻孔看人,小人得志道,“你要是不想我将这话传的到处都是,就立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到底带不带月儿进宫!” “”江舜华没有作声,身子抖的更加厉害。 吕氏见状,还欲再加威胁,谁知下一刻,江舜华两眼一合,竟直直朝后倒去。 “公主”苏氏惊叫了一声,然后下意识的扶住差点摔倒的江舜华,接着,又朝吕氏道,“先别计较这些了,快搭把手扶公主回房,要是她出个什么差错,我们恐怕还得再回天牢去!” “再回天牢?”吕氏愣住了,瞪大了眼睛怒道,“凭什么,不是都放了我们吗?怎么还要再抓回去!” “你还没看出来?”苏氏一脸无语的看着吕氏,“我们能离开天牢,可全是新帝看在公主的份上,就是上次母亲能被接进宫,也是托了她的福!你要是不想再回去,这段日子最好老实些,不然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月儿”吕氏看了眼身边的女儿,一脸不甘。 苏氏嗔了她一眼,“月儿的事我们从长计议,现在最重要的是公主这颗大树无事”说着,她又偏头看了被她扶着的江舜华,意味深长的,“公主没事,承恩侯府才不会倒下!” 吕氏被苏氏这般劝着,总算勉强放下芥蒂,带着赵期月上前上前,和苏氏一起扶着江舜华往外走去。 外面领头的宫女看见江舜华从灵堂被扶出来,一脸担忧的疾走过来,福身问,“两位夫人,江公主这是怎么了?” 苏氏闻言,用袖子沾了沾眼角,哽咽着解释,“公主和她外祖母感情一向很好,在灵堂里哭的厉害,惊厥过去了” 宫女不疑有他,默了片刻,道,“那奴婢让人去请个大夫来看看。”说着,她唤了一个侍卫过来,交代了侍卫去找大夫后,她则和苏氏c吕氏一起扶着江舜华往赵皇后在闺中时所住的绣珍阁而去。 半个时辰后,大夫才到。 替江舜华诊过脉后,看着苏氏一脸肃然道,“小姐体质极虚,郁怒频结于心,隐隐有衰败之象这样,老朽先开几服药慢慢服着罢!” “那多久才能好的起来?”大夫转身写药方,苏氏忧心忡忡的问。 大夫凝神想了片刻,抬头拧眉道,“小姐是心病,药石只起调节作用,治标不治本,若是要根除,还要小姐保持愉快的心情,不然长此以往恐怕会有损寿数。” “有劳大夫提醒!”苏氏听大夫这般说着,脸色也严肃起来,客客气气的向老大夫道了谢,然后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昏迷中的江舜华身上。 苦笑,保持愉快的心情?国破家亡,她怎么愉快的起来! 大夫开完药,背着药箱离开。 苏氏不放心越王留下来的人,自己去了小厨房煎药。 药煎好,江舜华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苏氏只得让吕氏扶着江舜华坐起,将药吹凉后,小口小口的喂下去。 一碗药,喂了有两刻钟的时间。 喂完后,苏氏留下照顾江舜华,让吕氏和赵期月回去休息。 赵期月闻言,拧了拧眉,柔声道,“这些日子大伯母也未好好歇息过,怎能让你一个人守夜,子时过后,月儿来替您。” 苏氏闻言,温和的朝赵期月笑了笑,“如此也好!” “那月儿先退下了!”说着,她微微福了下身,然后扶着一脸不乐意的吕氏往外走去。 江舜华一直睡到第二日午后才醒,一睁眼便看到身穿纯白素服的赵期月。 赵期月见江舜华睁开眼,停下替她擦拭额头的动作,勉强笑了笑,清弱的叫了声“表姐”。 江舜华看着她微不可查的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哀声道,“月儿,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驸马造反了,大周亡了!” “我梦见外祖母死在我面前” “表姐”赵期月看着江舜华惨白到近乎透明的面容,感觉着她身上那股子铺天盖地而来的悲伤,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表姐,我去帮我拿药!”突然,她站起身,含着泪朝外跑去。 江舜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泪簌簌落下。 其实,看到赵期月穿着丧服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了。 那不是梦,梦里发生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全部是真的。 父皇殡天了。 厉珣造反了! 大周亡了! 外祖母也死在了她面前。 所有她所珍视的东西,全部都被撕碎毁灭了 赵期月端着药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江舜华。 眼泪如断线珠子般滚滚而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却令整个寝房的气氛都背上到压抑。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抬步上前,将药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然后取了绢帕替她拭泪。 她没有劝慰,因为她比谁都清楚,此时此刻,语言是苍白的,再多的劝慰都没有用。 江舜华感受着赵期月无声的温柔。 突然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她。 热泪无声流淌。 赵期月想到亲祖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姐妹两个抱头痛哭。 待两人缓过来,搁在一旁的药已经凉透。 赵期月哽咽道,“我去将药再热一遍!” 江舜华伸手阻拦,“不必!”说着,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放下药碗后,抬头看向赵期月,哑声道,“外祖母死的不明不白,月儿想替外祖母报仇吗?” “自然是想的!”赵期月毫不犹豫的说。 江舜华肃然望着她,“敌在暗,我在明,若是要报仇,那便要思虑周全,决不能打草惊蛇如此一来,我吩咐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要保密,便是连二舅母都不能说,这点,你能做到吗?” 赵期月想了想,赧然道,“表姐的忌讳我都知道,你吩咐我做的事,我绝不让我娘知道一个字。” 江舜华点了点头,示意她附耳过来。赵期月便又往前迈了半步,弯下身去。 江舜华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凑近她吩咐了她几句话。 赵期月听完,一脸认真道,“我知道了,表姐等我的信儿就是。” 江舜华点了点头,身子到底透支太过,不知不觉便提不起精神了。赵期月见状,也不再打扰江舜华,帮她掖了掖被角,便退了出去 此时,养和殿。 御林将军正脸色煞白的跪在殿中央请罪。 他用了整整十二个时辰,到底还是没有揪出暗箭的幕后主使,只找到放箭的那个御林卫。 而那个御林卫,在抓捕时便咬破了藏在牙齿中的毒囊,七窍流血而死! “除了那个御林卫,就再没查出别的吗?”新帝怒瞪着御林将军问道,眼底一片阴狠之色。 御林卫承受不住新帝的气压,身子已经打起颤来,惶恐道,“卑职无能,只查到那个放箭的人他死后,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那个人的履历呢,这些日子又见过谁?” “他的履历一片清白,就是京郊一家武馆里的幼子,近来也不曾联系过外人,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呆在宫里,除了当值,便是在演武场训练!” “”新帝闻言沉默,他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御案,约莫一刻钟后,突然起身,厉声道,“如此,就将三天之内到过武馆和演武场的人全部抓起来!” “一个一个问,问不出来,就让他们统统给赵老夫人陪葬!” “是,陛下!”御林将军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哪里敢置喙,立刻磕头应道。 新帝摆了摆手,深深的看着御林将军,摆手,“跪安罢,别让朕失望!” “”御林将军思索着新帝给他的那个眼神,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新帝后脚便踹翻了御案。 小山般的奏折,合着笔墨砚台全部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高敏功站在一旁,打了个寒颤,眼中飞快闪着一抹焦灼,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劝道,“陛下,御林将军查不出来,就换一个人去查,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再者说,燕王不是也在查,不如召进宫里问问,看王爷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听高敏功提到燕王,脸上眼中厉色更浓,不过到底没再继续发泄,转头冲高敏功道,“将这里收拾一番,再传燕王进宫!” “是,皇上!”危机转嫁开,高敏功放松了不少,看着主子回了内室,然后亲自动手收拾起面前的烂摊子。 收拾完后,又叫了新收的干孙子小麟子去燕王府传圣谕。 燕王府,厉珣得知新帝传他进宫。 面色也是阴沉的很。 赵老夫人是他放进宫的不错,可灭口一事却不是他安排的。 承恩侯府满门忠烈,赵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更是随夫征战南蛮七八年,巾帼不让须眉。 这样一位老夫人,他可能利用她,却不能草菅人命,杀人灭口。 如此一来,真相便只有一个。 那就是有人藏在暗处,想嫁祸于他,同时挑拨他与江舜华反目成仇。 这个人的身份,他已经有了猜测。 如今差的只是确凿的证据。 进了宫,养和殿已经收拾的和之前一模一样。 新帝抬眸,看向面前垂手而立的厉珣,沉声道,“朕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回父皇的话,已经有些眉目。”厉珣拱手,音质微凉道,“儿臣寻到了原本送赵老夫人出宫的梁将军,据梁将军所言,老夫人是在离京的路上,听到有百姓议论册封皇后一事,才不肯跟他走!” “老夫人不相信自己的外孙女,堂堂前朝公主会做主这般事情,决意要入宫质问” “梁将军逼不得已,这才使了手段,暗度陈仓,将老夫人又送回宫中!这是梁将军的供书”说着,他上前,将一份帛书呈给新帝。 新帝打开看了一眼,确实是梁将军的手书。 “将这份供书,送到承恩侯府去!” 他将帛书递给高敏功。 高敏功不确定这话是吩咐谁的,正要试探着接旨。 御案半丈远处,厉珣已经拱手称是,“儿臣一定将供书亲手送到江氏手中。” “”新帝看了厉珣一眼,眉头微皱。 高敏功则一脸尴尬。 “陛下”他低低的叫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询问。 新帝眉头皱的更紧,“既然燕王愿意代劳,那便给他罢!顺便再替朕给赵老夫人上一炷香!” “是,陛下!”高敏功答应,然后碎步朝厉珣走去,将帛书送到厉珣手中。 厉珣接过帛书,行礼告退。 出了宫门,便带着暗卫直奔承恩侯府而去。 他到的时候,江舜华还未醒来。 便由苏氏带着,先去灵堂上香。 上完香,厉珣拔步正要去绣珍阁,这时,得了消息的吕氏突然带着赵期月匆匆赶来。 见过厉珣后,立刻堆起满脸的笑意,如盛放的菊花一般,欣喜道,“燕王爷,来给老夫人上香啊这是老夫人唯一的孙女,我的女儿——月儿!” 说着,又扯了下赵期月,急急道,“月儿,还不赶紧见过燕王!” 赵期月被厉珣身上的冰冷禁欲的气息骇着,哪敢接近,低垂着眉眼,默了半天,才屈身,道了声,“小女见过燕王!” “你叫月儿?”厉珣转动左手上的青玉扳指,淡淡问道。 赵期月还未抬头回话,吕氏就忍不住抢先道,“小女赵期月,期是期盼的期,月是明月的月” “嗯。”厉珣清冷的应了一声,看着赵期月乌黑的发心,突然开口,道了句,“好名字”! 说完,拔腿就朝外走去。 吕氏还来不及因为厉珣的夸赞而欣喜,就愣住了! 睁大眼睛,看着厉珣的背影,不满的嘟囔,“这是什么意思” “娘,燕王天潢贵胄,又是表姐曾经的驸马,月儿高攀不起的”赵期月哪里不明白吕氏的目的,忍不住劝了一句。 吕氏闻言当即冷哼一声,握着她的手道,“我的月儿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只有别人配不上你得份,哪有你配不上的人!听娘的,进宫做贵妃那也是个妾,不如嫁给燕王做王妃!以燕王的本事,日后你一定能做到皇后!” “娘!”听吕氏越说越过分,赵期月赶紧抬手捂住她的嘴,恼道,“您越说越过分了那些滔天的荣华,不敬的话,可是我可你肖想,你可以说的,隔墙有耳,要是让人听到,我们都不用再进天牢了,直接就被凌迟处死了!” 吕氏听赵期月说的严重,总算知道害怕,压低了声音讪讪道,“这不是只有我们母女两个,有外人在,我自然不会僭越多言的!” “行了,您在灵堂好好守着,我去看看表姐!”说完,不等吕氏答应,便朝绣珍阁的方向走去。 而厉珣,此时已经到绣珍阁,进了江舜华的寝房。 床榻上,江舜华闭目浅眠,面容瘦削,裸露在外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身材单薄至极。 若非走近细看,厉珣都要以为锦被底下没有人。 他抬手,慢慢撩开纱帐,在她身边坐下。 冰凉的手缓缓抚上她在梦中依然紧皱的眉头。 “江舜华”他轻唤她的名字,音色旖旎,然而说出的话,却冰冷残酷至极,“本王绝不会让你逃离本王的掌控你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你只能留在燕王府赎罪” 赵期月从外面追进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失声喊了句,“王爷!” 厉珣听到陌生的声音,侧首朝赵期月看去,“你,怎么来了?” 他音质偏冷,眼神凌厉,本应极为威严冷酷,但配上出色的俊容,却让赵期月微微恍神,女子红着脸,嗫嚅了小会儿,才开口道,“小女担心表姐,所以前来照顾!” “不必,这里有本王,你先出去!”厉珣冷冷的吩咐了一句,然后便转过头去。 赵期月闻言,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唇,又盯着他高大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朝外走去。 半个时辰后,江舜华醒过来,看到的便是厉珣近在咫尺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干脆利落的起身,她防备十足的瞪向他。 厉珣看她反应这般大,眼底有深浓的暗色一闪而过,冷笑,“你还真将自己当成父皇的女人了!” “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意图!”江舜华没有理会厉珣的嘲讽,她睁大眼睛瞪着他,质问。 厉珣从袖中取出帛书,扔到她面前,“父皇让本王将这份供书给你!” “供书?”莫非外祖母的案子有进展了? 江舜华眸光一闪,飞快的将落在她腿上的帛书捡起,展了开来。 看完后,脸色却是更差,手紧紧的攥着帛书,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没在厉珣的面前哭出来。 抬起头,冷冷的看向他,“这就是陛下给我的交代?” 厉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射杀你外祖母的人抓到了,是个履历在清白不过的御林卫,不过幕后之人,完全没有任何线索!” 没有线索 江舜华听到这四个字,眼底顿时被血色填满。 她恨恨的看着厉珣,冷笑,“到底是没有线索,还是你们父子蛇鼠一窝?!” “你怀疑本王?”厉珣皱起眉来。 江舜华死死的瞪着他,“难道不是你吗?” 厉珣嗤笑,“枉你爱慕本王多年,竟然不知,本王从来不屑用阴谋,只用阳谋吗?” 江舜华听厉珣这般说。 眼皮微微动了动。 “射杀你外祖母的人不是本王!”厉珣一脸肃然的又重复了一遍,“不管你信不信,本王都要知会你一句,这个幕后主使不一定与你,与你外祖母有仇更大的可能是想借你的手,除去本王!” “借我的手,除去你?”江舜华拧眉。 厉珣点头,“你是前朝监国公主,又是父皇属意的皇后,若你真将本王当成死敌,死磕之下,便是不要了本王的命,也会给本王添不少麻烦!” 江舜华听他这般说,默了片刻,“所以你怀疑动手的人与你有争?是越王?” “如今还没有直接证据。”厉珣微微摇头,跟着,又看着江舜华的眼睛,道,“不管是谁,本王只要你知道,那个人不是本王!” “你也说了,没有证据,我凭什么信你!”江舜华针锋相对,冷冷怼道。 厉珣冷眼看着她,“那你便自己去查,何时查出来,何时再报仇!” “不用你管!”江舜华冷傲的别过头。 厉珣起身,“你最好别哭着来求本王!” “我死也不会求你的!”江舜华捞起一只枕头,朝厉珣砸去,言语之间满是愤怒! 厉珣侧身避过枕头,骂了句“疯子”,然后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他走了。 但江舜华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想着厉珣方才说的那些话! 一句接一句根本分不清真假! 正烦躁着。 赵期月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一只碧玉碗递给她,柔声道,“表姐,该喝药了” 江舜华接过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 赵期月见状,抿了抿嘴,试探着问,“不知道燕王找表姐做什么?” 江舜华听赵期月询问,放下手里的药碗,将梁将军的帛书递给她,“陛下让燕王送这个过来!” 赵期月接过帛书看了一遍,然后将帛书又递给江舜华,轻声安慰她道,“表姐你别难过,月儿知道你没有错,你只是想保住外祖母,保住承恩侯府,所以才委身给陛下其实,若月儿是你,月儿一定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谢谢你,月儿。”江舜华勉强朝赵期月弯了弯唇,说完,摇了摇头,又悲伤道,“可不管我的初衷是什么,外祖母总是因我而被杀”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说到底,我还是帮凶!” “表姐”赵期月轻轻叫着,一脸疼惜的看着江舜华。 江舜华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苦涩道,“你不用担心我的,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不会轻易倒下的,我要查清外祖母的死因,替外祖母报仇我还要”还要找到徐升,拿回传国玉玺,还要查清五年前的事还要光复大周! “嗯,我会陪着表姐一起的!”赵期月偎进江舜华怀中,紧紧的抱着她。 江舜华没说话,目光深邃而坚定。 转眼间,半个月便过去了。 江舜华经过多日的休养,身子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也到了赵老夫人正式下葬的日子。 承恩侯府的陵园是在西山,来回一趟,再加上入土,流程结束回来时,已经是傍晚。 江舜华是外孙女,并不需要守孝。 因此,她的晚膳还是和以前一样,三荤三素。 许是怜她累了一日,宫女特意吩咐厨房多了一道珍珠鱼。 以往,这道鱼是江舜华最喜欢吃的菜。 但是今日闻到,不知为何总有种恶心干呕的感觉。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2 她怀孕了,孩子是燕王的 “将这道珍珠鱼撤下去!”江舜华蹙起眉尖,吩咐替她布菜的宫女玉盏。 玉盏闻言,愣了一瞬,疑声问,“可是厨子做的菜不合您的胃口?” 江舜华摇了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不知为何,闻到这股味就觉得反胃。” 玉盏听江舜华说般说,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可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必了,可能是这几日越发冷了,肠胃不适,稍后喝些热羹便好了。” 玉盏点了点头,将珍珠鱼端了下去。 江舜华继续用膳,不过却没碰另外两碟荤菜,只挑了几口清爽的菜蔬,喝了半碗热羹。 稍后玉盏进来收拾,看到那两碟没动过的杏花鹅c腐皮鸡腿煨海参,眼中有异色飞快闪过,不过却什么都没说,将碗碟放进食盒,便提着退了出去。 江舜华用完膳,觉得屋中笼火太盛,心口憋闷难言,干脆披了披风,去花园消食。 冬日间,园中只有腊梅和月季还开着,她信步走着。 没多久,天上突然飘起细碎的雪花。 江舜华停下脚步,摊开手,看着轻盈的雪粒落在她手心,又很快消弭,琉璃般的眸中难得松快。 玉盏去厨房送完东西,追出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拢着袖子走上前去,行了个宫礼,弯唇道,“下雪了,天寒,公主身子弱,还是回去罢!” 江舜华转过头,清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玉盏被她这一眼看了个透心凉,忙单膝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请罪,“奴婢知错公主明鉴,奴婢只是担心公主!” “你担心我?”江舜华冷笑,“你不过是越王送到我身边的一个奸细,会真心真意的关心我?” 玉盏没想到江舜华会将话挑明了说,当即满腹解释的话就被噎了回去。 她低垂着眉眼,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江舜华冷眼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以后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是,旁的轮不到你来多嘴!” “是,公主!”玉盏胆战心惊的应了一声,然后低眉顺眼的退了下去。 江舜华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远,直至消失不见。 眼底瞒过一抹讽刺,转过身,又朝园子深处走去。 她一直在雪地里呆到掌灯时分。 回去后,没多久便发起高热来,躺在床上几乎起不来身。 玉盏隔着帷帐,看大夫帮江舜华拿脉,突然明白了江舜华的心思。 她做着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她不想在一个月之内回宫。 想明白这些,玉盏眉头微微蹙起。 大夫还是上次来诊脉的那一个,开完药方,意味深长的叮嘱了句务必好好养着,便背着药箱离开了。 玉盏送大夫离开绣珍阁,正要回去煎药,雪地里,苏氏和赵期月遥遥携手而来。 她只好停下等候。 待两人走至近前,行了半个礼,容色淡淡道,“大夫人和小姐是来看公主?” 苏氏点了点头,带着股江南妇人的温和细腻,柔声道,“刚理完事,一听公主病了就立刻赶过来了,不知现在可方便探望?” 玉盏皱着眉回话,“公主现在烧的正厉害,两位进去了也认不得人,不如等公主好些,再来探望,也免得再过了病气给两位。” “姑娘这么说,便是折煞我了。”苏氏温婉的笑着,看向室内,不软不硬道,“赵家是公主的外家,也是她现在仅有依靠,她病重了,我这个做舅母的怎能不在她身侧,说句僭越的,我是将公主当亲生女儿来疼的,她病了,我自然该来照顾!” 玉盏笑了笑,将苏氏对她的不信任她看的分明。 想了想,索性也不再阻拦,侧身将两人迎了进去。 此时床榻上,江舜华已经彻底睡过去。 苏氏上前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碰触到她滚烫的皮肤那刻,下意识的缩回手去。 这温度 脸当即沉了下来,一面吩咐赵期月去厨房煎药,一面吩咐玉盏去拿烈酒和冰块来。 玉盏动作极快,片刻功夫就将苏氏需要的东西拿了过来。 苏氏又让她将江舜华身上的被子揭开,中衣除去,然后自己用棉帕子蘸了酒,一点一点的擦在江舜华颈部c胸部c腋下c四肢c手脚心 擦完后,又用帕子包了冰块,垫在她额头,两腋下 在苏氏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江舜华身上的热度总算降下些许。 这时,赵期月也煎好药,端了进来。 苏氏将药吹凉后,想像上次一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给江舜华。 但这一次,江舜华却始终紧闭牙关,极为抗拒。 “怎么会喂不进去!”赵期月在旁看着,眼眶都红了,一脸焦急的问。 苏氏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个意外,又试了许多办法,可江舜华就是不肯张嘴。 末了,她只能将药撤下去,继续用酒和冰块帮她降温。 一夜未眠,第二日早上,苏氏累的腰都直不起来,赵期月眼底也是鸦青一片。 江舜华睁开眼,看到二人。 缓了会儿,压着嗓子开口道,“舅母c月儿,你们守了我一夜?” “公主没事就好!”苏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带着一身的疲惫,低低道,“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外祖母还有你舅舅交代!” 赵期月也哽咽着道,“表姐,你不知道昨夜你有多危险,身上烫的跟火炉似的,药灌不下去,若非大伯母知道用烈酒和冰块降温的法子,我真怕真怕你挺不过去” “月儿说什么呢,你表姐才醒过来,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苏氏呵斥赵期月。 赵期月眼睛濡湿的看着江舜华。 江舜华只觉一阵滚烫在心中涌动,忍不住弯了弯唇,宽慰她道,“月儿别怕,姐姐这不是没事了吗?你忘了姐姐跟你说的,姐姐还有很多事要做,不会轻易倒下的!” “月儿没忘”赵期月委屈的说了一句,目光更加水润。 江舜华朝她笑笑,“好了,我没事了,这里有玉盏伺候,你扶大舅母回去歇着吧” “那表姐也要保重自己!”赵期月又说了一句,然后才扶着苏氏离开。 江舜华看着两人缓步朝外走去,直到两人身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吩咐玉盏,“去准备早膳罢。“ 玉盏福身称是,朝外走去。 早膳厨房里一直备着,没多久,玉盏就回来了。 和早膳放在一起的,还有一碗药。 江舜华扫了一眼那浓黑的药汁,没有动,端起另一碗白粥慢慢的喝着。 粥喝完,也没有喝药的意思。 玉盏眼神闪了闪,上前将药碗端给她,“公主既然醒了,药还是要喝的。” 江舜华拧了拧眉,目光冰冷的看着她,“你放在那里,我稍后再喝!” “公主” 玉盏咬了下唇,一横心道,“恕奴婢多言,陛下若是打定了主意要您,您是躲不过去的,今日明日您是可以借病拖着,可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他定会派他心腹太医来承恩侯府替您调理的到时您依然要进宫去” “既然结果只有一个,为什么不顺从!” “你僭越了!”江舜华面对玉盏的苦言相劝,只有冷冷一句回应。 玉盏动了动嘴唇,还想再继续劝。 江舜华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开口冷酷道,“出去跪着领罚!” “是,公主!”面对江舜华油盐不进的冷漠,玉盏泄气,又福了下身,朝外退去,出了正房,跪在风雪之间。 江舜华在她走后,赤脚下了地,将留在桌上的一整晚药全部倒进花盆里。 之后又站在轩窗边吹了一阵风。 然后才回到床上躺下。 玉盏在外面跪着,两三个时辰过去,江舜华始终没有消气的苗头。 午时过后,赵期月陪苏氏过来探病。 看见她跪着,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玉盏对江舜华的性子已经有了几分了解,倒是没将被罚的因由说出来,只道是自己伺候的不得力,冒犯了主子。 苏氏冲她点了点头,往里走去。 到了里间,跟靠在床头的江舜华闲话了一会儿,然后将话题转到了外间的玉盏身上,语重心长道,“玉盏姑娘到底是越王派来的亲信,说是奴才,可到底不是咱家里的奴才,罚的重了,终是不妥。” 江舜华点了点头,没有驳回苏氏的好意,淡淡道,“那就让她起来吧!” 苏氏笑了笑,唤人去扶玉盏回去。 说完,又问起江舜华现在的打算。 江舜华苦涩的笑了笑,“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罢!” 苏氏目光暗了暗,顿了顿,又道,“你二舅母的意思,是想让月儿进燕王府。” “进燕王府?”江舜华有些震惊,跟着又看了赵期月一眼,望着满面通红的她,沉了脸道,“那月儿你的意思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月儿听长辈的。”赵期月低下头,小声嗫嚅。 江舜华听罢,摇了摇头,“进燕王府就别想了,那地方不适合你。” “”赵期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江舜华,“可是因为,燕王曾是表姐的驸马?” 江舜华多看了赵期月一眼,有些不悦的直白问道,“你钟意他?” 赵期月揪着帕子,低头不语。 她这反应,江舜华还有什么不明白,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燕王心爱的女子已经过世,此生他不会再对任何女子动情你若一定要嫁过去,这辈子也只能独守空闺,何况,他府上还有一个受他庇护,毒如蛇蝎的女子,那女子手段狠辣,一百个你也不是她的对手!” 赵期月听江舜华这般说着,原本羞红的脸颊顿时变得惨白。 她噙着泪,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江舜华,“表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江舜华点了点头,“你现在死了这条心,总好过真嫁过去了万念俱灰。” “多谢表姐提点。”良久,赵期月哽咽着说道。 不过到底受不得这份心酸,转过身流下泪来。 “好了,我倦了,大舅母也回去歇着吧。”江舜华吹了一阵子风,又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有些受不住,冲苏氏抱歉道。 苏氏哪里看不出江舜华的力不从心,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好好养着”,便带着已经抹干净眼泪的赵期月朝外走去。 出了绣珍阁,赵期月突然停下,侧首冲苏氏委屈道,“大伯母,我不想回去。” 她怕被她娘看出她的异常,解释起来,又是一番伤心。 苏氏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哪里看不出赵期月的心思,刚好她也有话要跟她说,便引着她去了花园中的一处石亭。 在石亭中坐下,她意有所指的看了赵期月一眼,“你表姐说的话你信吗?” 赵期月楞了一下,“大伯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苏氏摇了摇头,一脸温婉的笑道,“只是突然想起我当年嫁给你大伯时,族中也有姐妹私下与我说,你大伯是个浪一荡公子,只会吟风弄月,不知进取,跟了他要受一辈子的苦可最后,我嫁了过来,却发现你大伯根本不是她们说的那样,他是爱舞文弄墨不错,可武学也是一流,待我更是极好,也是那时候才知,我的几个族中姐妹也瞧上了你大伯” “”赵期月听苏氏说着,一脸若有所思。 “好了,外面到底是冷,还是回去吧,不然冻坏了你,你娘可要找我拼命的!”苏氏见赵期月陷入沉思,过了会儿,打断她说道。 赵期月不自然的点了点头,扶起苏氏,柔柔道,“我扶着大伯母。” 苏氏笑了笑,没再言语。 江舜华的病症拖了七八天还没好。 消息果然传到了宫里。 新帝当即令太医院院正薛令荣前往承恩侯府诊治。 薛令荣奉命前往承恩侯府,替江舜华摸过脉后,却大惊失色,差点从椅子上跌坐下去。 “怎么了?”江舜华见他表情如此可怖,皱了皱眉,疑声问道。 薛令荣面色发白的看着她,半晌才道,“公主公主有了身孕,一个月出头。” 一个月出头,这说明孩子不是陛下的,是燕王的啊! 薛令荣眼底一片惊惧,总觉得,他脖子出凉飕飕的。 江舜华听薛令荣说完,也愣住了! 她怀孕了!孩子是厉珣的 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怀上厉珣的孩子!她不是一直都有服避孕汤药吗?! 想起和厉珣的几次行欢。 慢慢的,江舜华的脸色变得毫无血色。 她想起来了好像,宝华殿那次她是没有吃药的! 当时她直接被做昏过去,醒来后,已经过去了三日,又被囚在水牢中,根本没有吃药的机会。 一定是那一次! 她一脸痛苦的闭上眼睛,紧紧按着自己的小腹。 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公主好好养着罢,臣回宫向皇上复命!”薛院正无奈的叹了口气,提着药箱正要离开,这时,江舜华突然抬头,叫住了他。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薛院正拧着眉,微微弯着腰,恭恭敬敬的问。 “我想要一副堕胎药。”江舜华一脸痛苦的看着薛院正说。 薛院正愣住了,“公主你说你要什么,臣年纪大了没听清” “我说我要堕胎药!”江舜华一字一句的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薛院正听清了,也彻底惊呆了,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江舜华,半晌才开口道,“公主不想要这个孩子?” 江舜华点了点头,顿顿,又一脸苦涩道,“陛下,想必也不会让我留着这个孩子!” “这”薛院正犹豫了半晌,“这臣可做不了主,不管要还是不要,都得禀过皇上再论。” 擅自谋害皇嗣的罪名,他可不想平白担上。 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江舜华看出了薛院正的顾忌,凝眉想了想,说,“这样罢,我写一封信,烦劳院正帮我呈给陛下!” “这倒是行!”薛院正点了点头。 江舜华让玉盏去准备笔墨纸砚。 玉盏很快将纸笔拿来。 她原意是想帮江舜华磨墨,可江舜华提起笔后,就将她撵了出去。 两刻钟后,江舜华将信写好,用火蜡封口后递给薛院正。 薛院正接了信,又朝江舜华行了个大礼,然后才离开。 一路疾行,回到宫里,未等新帝询问,薛院正便将江舜华的“病情”和盘托出。 新帝听罢,脸上的温和儒雅当即收起,暴戾之气陡然横生。 薛院正直接吓的跪倒在地,双手趴着,连头也不敢抬。 养和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直到很久以后,新帝才渐渐敛起周身气势,开口又问,“对于此事,江公主怎么说?” 薛院正是从厉家军军医升上来的,也算了解这位主子的脾气,当即便道,“江公主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态度很坚决!” 顿顿,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呈给侍立在旁的高敏功,颤声道,“还有,这信是江公主唤微臣递给陛下的!” “呈上来!”新帝扫了眼那封信,冷声道。 高敏功忙将信接过来,拆封后,又递到新帝手里。 信只有一页,寥寥几句,新帝展开后,一眼便看到末尾,接着他突然将信拍向桌面,沉声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回陛下的话,还有越王送到承恩侯府的婢女玉盏知晓此外便无旁人!” “朕知道了,你退下罢,记得,嘴严实些!” “是,微臣谨记陛下吩咐!”薛院正一脸诚恳的说道。 新帝看着薛院正离去,又阴着脸向高敏功使了个眼色。 高敏功会意,立刻躬身道,“奴才这就让人将玉盏带进宫来,严加看管!” 新帝摆了摆手。 高敏功安静退下,朝外走去。 到了门口,正要打开殿门,结果大殿的门先从外面推出一条缝来,跟着小麟子钻了进来,看见高敏功,立刻弯腰行了一礼,小声道,“总管,燕王来了,求见陛下!” “你说什么,燕王来了?”高敏功眼底掠过一抹暗色,继而又问,“王爷有没有说,因何拜见陛下?” “这个倒是没有只是看着有些急,而且脸色很不好。”小麟子回想燕王刚才的模样,打着寒颤说道。 高敏功眼底深色更浓,冲小麟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在这里等着,然后自己转身朝内殿走去。 “怎么又回来了?”新帝听到高敏功的脚步声,抬起头不悦的问了一句。 高敏功忙拱手行礼,解释道,“燕王在外面,递了话求见陛下。” “燕王来了?” 新帝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个儿子越来越逃离他的掌控,性子也越来越难以捉摸。 晋封燕王后更甚,隐隐有跟他分庭抗礼,逼他退位让贤的预兆。 这般想着,他脸色沉到不能再沉,默了许久,才示意高敏功传他进来。 厉珣身着玄色蟒袍从外面走进来,一步一步,带着不亚于新帝的凛然气势,在距离御案还有半丈处停下,拱手行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突然进宫来了?”燕王脸上的戾色已经收起,看着厉珣,还算温和的问道。 厉珣闻言,抬起头来,目光深沉道,“儿臣此番进宫,是为了江氏。” “哦?” “父皇可还记得,当日在御书房,关于江氏,您应下的那个一月之期?” “朕说过的话既然记得!” “那便请父皇收回成命,江氏她已经有了儿臣的骨肉!”厉珣看着新帝,一字一句,肃然道! 新帝隐在暗处的左手倏地收紧。 许久,才绽开一抹从容,看着他道,“江氏有孕的事你也知道了,朕正打算让高敏功去你府上说一声,没想到你来的倒是快!” 厉珣没有回应新帝话里的怀疑,再次拱手行礼,“儿臣谢父皇惦记!” 新帝左手攥的更紧,状似不经意的问,“什么时候给她名分?” 厉珣闻言,顿了顿,“她本来就是儿臣的结发妻子。” 新帝被噎了一下。 默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道,“珣儿,你还记不记得,三个月前,从西北回来的路上,给你批命的那个喇嘛?” 厉珣凤眸微缩! 那个喇嘛他自然记得。 当时拦住了他非要给他批命。 说他前半生就是个就是个笑话,以为得到的其实从来都不属于他,而被他亲手扼杀的才是属于他的命中注定。 他说他前半辈子会过的浑浑噩噩,后半辈子则满心悔恨。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说厉家一门杀孽太重,注定没有子女缘,不管娶多少妻子,纳多少美妾,都不会有子嗣继续他的香火。 子嗣,这可是所有男子的逆鳞。 当时听到这句,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让属下将这喇嘛打了一百军棍,扔了出去。 现在,他父亲提起这个,又是为了什么? 是要劝说他好好对待江舜华还是,以无嗣为由,让他拱手让出储君之位? 他目沉如水的望着新帝,等着他开口。 新帝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当日,也有不少将士听了这个喇嘛的话如今江氏要是能替你诞下子嗣,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可若出个什么好歹,朕怕,有心人会借机攻讦于你!” 毕竟一个无子的皇子,是不可能登上储君之位的。 “父皇的好意,儿臣铭记在心!”厉珣也知道这一点,肃了面容说道。 新帝见他是真上了心。 也不再多说,摆了摆手,让他去承恩侯府接江舜华。 赵老夫人已经下葬,江舜华没理由继续留在赵家。 厉珣领了旨意,躬身退出养和殿,离宫后,直接策马去了承恩侯府。 承恩侯府。 苏氏听闻厉珣再次上门,还未来得及让人知会赵期月,就先听到了江舜华有孕的消息。 顿时,她表情僵了,手中的茶盏也摔落在地,发出碎裂的响声。 “夫人”新买的婢女樱桃低低叫了一声,手忙脚乱的帮她擦拭被打湿的衣摆。 苏氏被她一叫,这才回神,然后根本顾不得裙子上的茶渍,便直接朝外走去。 她径直去了赵期月所住的院子,进了赵期月的闺房,却发现这个侄女正伏在牙床上哭泣。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她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缓缓道,“你表姐,怀了燕王的孩子。” “大伯母”赵期月一下子扑进苏氏的话怀中,带着浓重的鼻音,伤心道,“大伯母你说,表姐是不是还喜欢燕王,所以才不许我接近燕王” “他们毕竟是原配夫妻。”苏氏叹息道,“哪怕冷了五年可到底是原配” “我不舍的,我不甘心!”赵期月哭的更厉害。 苏氏拧了拧眉,一面轻拍着她的后背,一面心疼道,“这样的话,你不如再求求你表姐,看能不能跟去燕王府,左右她怀孕了,身边也缺个伺候的人” “你跟着去,到时仔细瞧瞧,看燕王府真是她说的那般龙潭虎穴,还是她有别的心思若是前者,你再回承恩侯府就是,若是后者,你便”最后一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3 别自作多情,本王只是在意自己的骨肉! “可是,这样表姐会同意吗?”赵期月眼中迸出一道希冀的光,稍纵,又黯淡下去,泪眼朦胧的看着苏氏问道。 苏氏抬手替她抹去眼角泪珠,慈爱的看着她,道,“你若是怕你表姐不愿意,倒是可以直接去求燕王。” “求燕王?” 苏氏点了点头,“燕王若是疼惜你表姐腹中骨肉,自然不会驳了你的请求。” 赵期月眨了眨濡湿的眼睛,恍惚明白过来。 苏氏见她开窍,又抚了抚她的鬓发,柔和道,“走吧,去绣珍阁送送你表姐。” 赵期月点了点头,起身打理了下妆容,跟着苏氏一起朝外走去。 而此时,绣珍阁里。 江舜华正在和厉珣对峙,“你要我回燕王府?” “你怀着本王的孩子,不回燕王府,还想去哪里!”厉珣目光不善的质问。 江舜华抿唇,紧紧按着自己的小腹,“我不会回去的!” “江舜华,你别逼本王!”厉珣目光阴鸷,“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说着他突然上前,逼近她道,“我们还有许多旧账要算,不是吗?” “什么旧账,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我不想跟你走!”江舜华怒瞪着厉珣,想退后几步避开他的逼迫,可谁知在她后退的一刹那,厉珣竟然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贴近她的面孔道,“走不走,你以为由得了你吗?” “还是说,你想让月儿跟本王走?” “你别打月儿的主意!”江舜华下意识喊道,胸膛起伏,眼中充满杀气。 赵期月是赵家唯一的血脉,她决不允许她被厉家人玷污。 “这就要看你的选择了。”厉珣威胁。 江舜华表情一僵,恨恨的望着他。 厉珣也看着她,目露嘲讽。 女人就是女人,拿不起放不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什么叫无毒不丈夫。 所谓公主监国,根本就是祸国! 江舜华不知厉珣的想法,还以为他是讥讽她徒劳的挣扎,忍不住骂了一声卑鄙,“你除了会用我的亲人威胁我,还会什么!” 厉珣没有理会她的谩骂,直接问道,“你走还是不走!” “我”江舜华一脸愤愤,憋了半晌才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走就走!” 话落,也不理会厉珣,直接朝外走去,连披风都没披。 厉珣跟上她。 两人一前一后,刚出绣珍阁,苏氏便带着赵期月迎了上来。 “臣妇见过王爷!”苏氏行礼,接着目光一转,担忧的看着江舜华,道,“公主怎么穿的这样单薄”说着,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便往江舜华身上披去。 江舜华有意拒绝。 可苏氏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一面帮她系披风带子,一面忧心忡忡道,“你现在到底是双身子的人,可要当紧些。” “如此,便多谢大舅母了!”江舜华说着,因厉珣而冷漠的脸色缓下不少,顿顿,又看向站在檐下的玉盏,道,“进去帮大舅母拿件裘衣出来!” 玉盏闻言,福身应了一句朝里走去。 江舜华又看向苏氏,和明显哭过的赵期月,掀唇道,“大舅母和表妹是来送我的?” 苏氏点了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道,“舅母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离开承恩侯府了。” 江舜华安抚的冲苏氏笑了笑,“舅母放心,我会保重自己的,你和月儿也好好照顾自己今日,我们便就此别过!”说着,她侧首看了厉珣一眼。 厉珣抬手环住江舜华的肩膀,正要抬步离开。 这时,赵期月突然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厉珣面前,柔柔婉婉道,“王爷,臣女有一事相求,还望王爷准许!” “嗯?”厉珣凤目微垂,冷淡的看向她。 赵期月扬着巴掌大的凝白小脸,双眼湿漉漉道,“王爷,臣女想求王爷让臣女随表姐一起去燕王府” 说到这,她抬头看了厉珣一眼,见他没有不悦的情绪,接着又道,“表姐怀着身孕,身子又羸弱不已,大夫先前诊脉也说,表姐若无法保持愉快的心情,会有损寿数所以请王爷怜惜姐姐,允臣女跟着回王府照顾姐姐臣女求王爷了!” 话落,她伏在冬月寒冷的地上,用力的叩了三下,再抬起头时,额头已经红肿起来。 厉珣听她这般说着,没有立刻开口表态,而是侧首看向江舜华,眼中浮起一抹只有她能看懂的讽刺。 你牺牲自己,换了她的自由,可她会领情吗?现在还不是照样往火坑里跳! 江舜华也是在此时,才领会到厉珣方才那一眼嘲讽的含义。 他早算计到,会有现在这一幕! 难以言明的情绪在胸腔中冲撞,江舜华越过厉珣,冷冷的看向赵期月 这个表妹,她到底还是将她的话当成耳旁风了!竟然想到这般曲线救国的法子。 “月儿,燕王府里有数百的家奴,不缺你一个。”良久,她带着冻人的气息,冰冷的说道。 赵期月表情一下子僵住了,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江舜华。 表姐,她是将她当成奴才了吗? 可她,分明是要以姐妹的身份去照顾她! “还不明白吗?”江舜华冷漠的瞧着赵期月眼中的泪意,一字一句冷硬道,“我不需要你陪我去燕王府!” “燕王他是你的姐夫,你若偶尔去看看我便也罢了,想要长住,绝对不行!” “得避嫌!” “姐姐,月儿只是c只是担心你!”赵期月眼睛一眨,眼泪簌簌落下,滑过她凝白的脸颊,落在素色的衣襟上,“月儿想跟着照顾你。” “我说了,燕王府的奴才够用,若是不够,官奴所再买就是了,无需你。”江舜华言辞拒绝,稍后,目光一转,又落在她象牙白的袄裙上,深沉道,“何况,你现在还重孝在身,原就不宜出去走动。” “姐姐”赵期月哀哀的又叫了一声,还是不肯死心。 她见江舜华不肯松口,又目光盈盈的看向厉珣。 厉珣见状,似笑非笑的看向江舜华,“赵姑娘这般重情重义,你不妨便带了她回去,也多个解闷的人。” “我说了,不需要她。”江舜华脸色铁青,顿顿,冷冷的又补了一句,“燕王府中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厉珣听她这般说,爱莫能助的朝赵期月看去,“如此,本王也帮不了你。” 说完,再不多言,揽着江舜华便继续朝前走去。 赵期月跪在地上,看着两人越过她联袂离开,眼中燃起失望的火焰。 “他们已经走了。”苏氏蹲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冬月天寒,月儿你还是先起来罢,这天底下,又不止燕王一个男人!” “可我就是喜欢他!”赵期月哭着,攥紧了拳头朝地上砸去,哑着嗓子道,“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心便动了,这一辈子我只要他!” “傻月儿,你现在这样伤害自己,他也不会回来的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听大伯母的话,先起来,进屋好好暖暖,我们再商量该怎么办”苏氏温柔的劝着。 赵期月红肿着眼睛看向苏氏,“表姐都那样拒绝我了,我还会有机会吗?” “这还得看你以后怎么做你若是当真放不下燕王,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你表姐不是也说了,你要偶尔去看她,或是小住,她也是愿意的。” 赵期月听苏氏这般说着,脑中忍不住又浮现出厉珣高大的身影,冷峻的面容,他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便足以令她念念不忘,为之成狂。 这个男人,她这辈子都不会死心,绝不会! 这般想着,她又细细咀嚼了下苏氏与她说的那些话。 想明白后,朝苏氏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瓮声瓮气道,“还是大伯母待我最好!” “你是赵家仅有的血脉,我不待你好,待谁好呢?”苏氏见赵期月想开了,顺手扶了她一把,两人缓缓的朝绣珍阁走去。 玉盏没有随着江舜华一起离开,她在隐蔽处将苏氏和赵期月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看着两人走进绣珍阁正房,她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伺候的主子离开了,她也该回越王府复命了。 回燕王府的马车上。 江舜华与厉珣各自占据坐榻一边,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一个闭着眼睛眼不见心不烦,一个冷若冰霜。 车厢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突然车厢一阵剧烈的晃动,接着江舜华身子前倾,不受控制的往前跌去。 她倏地睁开眼睛,想要稳住身子,已经迟了。 眼看着就要撞向车厢地面,这时一只大掌突然朝她伸来,紧紧的揽住她的腰,将她又勾了回去。 重新坐好后,江舜华惊惶未定的看向厉珣。 厉珣没有拿开揽在她腰间的手,只冷冷瞥了她一眼,“别自作多情,本王只是在意自己的骨肉!” “谁说我自作多情了!”江舜华抬了抬下巴,优雅的翻了下眼睛,“你想多了,我只是没想到,你堂堂一个王爷,出行所用的马车竟然如此穷酸!” “寒酸?”厉珣掐在江舜华腰上的手,猛然箍紧,“你说本王寒酸?” “难道不是吗?”江舜华扫了眼车厢内的布置,嗤笑道,“就你这破马车,本公主就是从楼上跳下去,就是走断这双腿,也不屑于坐!” 厉珣看着她激越的模样,喉结动了动,突然松开对她纤腰的钳制,冰冷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便成全你,滚下车去!” “你!”江舜换瞪向厉珣,没想到他真的会开口让他下去。 “怎么,又想食言?” “我现在就下去!” 说完,江舜华猛地起身。 结果一不小心竟碰到了头,她疼的叫了一声,回过头,眼角微红瞪着厉珣,又骂了句“什么破马车”,然后才弯着腰朝外走去。 厉珣看着她跳下车,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收起。 片刻后,冷声吩咐车外随行的侍卫,“留下一人跟着她,其余人继续上路!” “是,王爷!”侍卫异口同声的应道,很快马车绕过前面的路障,继续朝前走去。 江舜华看着马车转身消失不见。 用力的咬了下下唇,然后抬步往前走去。 被厉珣留下的侍卫亦步亦趋的跟着江舜华。 然后惊讶的发现,面前这位牛逼哄哄,极高傲的前朝公主,竟是才走了不到两里路,脚步就慢下来。 这距离燕王府,可是还有十几里。 按她这走法,至少都要走到天黑。 江舜华觑到侍卫震惊的表情,面上也浮起一抹赧然。 其实倒不是她走不动,而是她今日穿的绣鞋是软底的,鞋底软又轻薄,在家中穿倒是十分舒适,却不适合出门走路。 这般想着,江舜华也不再往前走了,她停下脚步,一本正经看向侍卫,道,“去给我找辆马车!” 侍卫嘴角抽了抽。 不是从楼上跳下去,就是走断这双腿,也不屑于坐王府的马车?! 江舜华明显也想到了自己方才甩下的那句狠话,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决定向侍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天这么冷,风这么大,等下说不得又要下雪,下雨,下冰雹,侍卫大哥你也不想陪我走到天黑,走破这双鞋是罢?” 侍卫咳了一声,“公主见谅,快到年关,朱雀大街管制极严,是雇不到马车的。” “所以你的意思,我今天是必须走回去了?”江舜华一脸的不服气。 侍卫肃然的点头。 江舜华咬了咬唇,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又道,“不如你去别的街给我雇辆马车来?” 侍卫摇头,“王爷说过,卑职必须一步不离的跟着公主。” 江舜华倒吸一口凉气,“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转身过,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 江舜华看到停在街边,某辆有些熟悉的马车,眼睛顿时一亮,回头冲侍卫道,“去,给我吧那辆马车借过来!” 借?! 您想说的是劫吧! 侍卫无奈的看了江舜华一眼,默了片刻,还是决定提醒她,“公主您再仔细看看那辆马车,像不像您之前嫌弃破的那辆?” 江舜华听了侍卫的话,再次朝那辆马车看去。 别说,还真像! 不,那根本就是厉珣的那辆车。 不过,看在整条街只有这一辆马车的份上 她紧紧的抿着唇,最后一咬牙,还是朝那辆车走去。 “王爷,江公主问您可否能顺她一程?”侍卫在江舜华的逼迫下,拱手,主动问车里的厉珣。 下一刻,一把清冷而又嘲讽的嗓音从里面传出。 “不是从楼上跳下去,不是走断这双腿,也不屑于坐本王的这辆破车吗?” 江舜华死死的咬着牙,不说话。 心里愤怒的咆哮:怎么就许你车破,别人还说不得了! “看来你还是想走回去!”厉珣见江舜华没有动静,开口吩咐驾车的侍卫,“赶车,回府!” 江舜华一看侍卫这就要驾车,再也沉不住气,急忙道,“是我错了,我从未见过比燕王府这辆马车还要舒适的马车后,也从未见过比燕王爷你更阔绰的男人王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带我一程罢!” “上来吧!”许久后,厉珣松口。 江舜华二话不说,踩着车梯便上了车。 再次进入车厢,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江舜华看向独自占据整个坐榻的厉珣,抿了抿唇,“王爷能否给我腾点地方?” “嗯?” “王爷不用给我腾,您开心就好!”江舜华咬了咬唇,一脸屈辱的在角落旁的杌子落座,咬着牙,再没看厉珣一眼。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 江舜华和厉珣一前一后下车。 两人往王府里走去。 江舜华对王府布局再熟悉不过,走过长长的青石甬道,绕过三丈多宽的精雕影壁,便同厉珣告辞,准备回流光院去。 厉珣看着她毫不犹豫的离开。 侧首吩咐身边贴身侍卫容璋,“让梁嬷嬷将流光院的东厢房拨给她,再让绿漪过去伺候。” “是,王爷!”容璋领命而去。 直觉告诉他,这道命令一下去,王爷的后院势必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回到流光院的后罩房,江舜华推开门,并没有看见流萤,今日轮歇的是顶替流芳的那个婢女。 婢女也看到了江舜华,接着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当日江舜华逃走,主子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没想到,今日她又回来了。 不过很快,她又低下头去,就像没有看到江舜华一般。 江舜华早就习惯了身边人的趋利避害,没有多话,直接走向自己的铺位。 她简单的整理了下床铺,正要歇着。 这时,房间门再次被打开,接着梁嬷嬷走了进来,冲着她微微福身道,“江姑娘,王爷有令,从今日起,将流光院的东厢房拨给您住,请吧!” 江舜华冷冷的看了梁嬷嬷一会儿,才点头,跟着她一起朝外走去。 王府不缺奴才,东厢房一直有人收拾,可以直接入住。 江舜华跟着梁嬷嬷一进去,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拜倒在地向她行礼。 是在云阶院时伺候过她的绿漪。 “起来吧。”江舜华冲她点了下头。 绿漪闻言,优雅的起身,笑着道,“以后,奴婢就在姑娘身边伺候了。” 江舜华没作声,直接朝里走去。 梁嬷嬷紧跟在后,“按制姑娘可以有一个一等侍女,一个二等侍女,两个三等侍女,两个粗使的,姑娘是亲自挑,还是老奴直接送人过来?” 江舜华扫了眼绿漪,“你去挑。” 绿漪怔了一下,反问,“奴婢去挑?” 江舜华颔首,停了下,又道,“挑对王府知之不详的。” “是,姑娘!”绿漪明白江舜华的意思,点了点头。 将江舜华安排好后,她便跟着梁嬷嬷去了外面挑人。 最终挑了六个人回来。 分明赐名绿画c绿楼c绿西c绿畔c绿桂c绿堂。 绿画跟着她在内室伺候,绿楼c绿西在外间,绿桂c绿堂充作粗使。 江舜华经过路上那一通折腾,也是累了,沐浴过去,便去了内室歇下。 流光院,正房。 腿伤还未复原的姜蘅坐在榻上,将触手可及的东西全部狠狠砸到地上,瞪着梁嬷嬷道,“那个贱人,竟然怀上了厉珣哥哥的孩子!!” 梁嬷嬷拧了拧眉,心里想说,你算个什么身份,也管得到王爷后院! 但嘴上却不敢直言。 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侯了许久,瞧着姜蘅脸上的煞气消了些,才敢轻声开口道,“小姐若是不想让那起子狐媚子诱了王爷,最重要的其实还是一点” “哪一点?”姜蘅目光阴沉的看着梁嬷嬷,迫不及待的问。 梁嬷嬷忙道,“便是有一个正经的身份!” 身份?! 提到这两个字姜蘅便生气! 她不过一介孤女,所能依仗的便是厉珣对她的纵容和庇护,哪里有名正言顺十里红妆嫁给他的资本!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砸了一只玉瓶,一脸狠厉的冲梁嬷嬷道,“厉珣哥哥根本就不可能给我正妻的身份!” 梁嬷嬷听姜蘅这般说,眸光闪了闪,“王爷你不给,小姐便不求了吗?” 姜蘅咬唇,“我怕我贸然求了,厉珣哥哥会直接将我送走!” “可小姐不求,王爷便不会将小姐送走了吗?您别忘了,过了年,您可就十七岁了。” 十七岁,在大燕,已经算是大龄未婚女。 再蹉跎一年,到了十八岁。 若还不成亲,可是要交给官媒所强配的。 想到这些,姜蘅脸上的表情越加阴鸷。 过了很久,才恢复正常,而后带着一抹决然,抬头朝梁嬷嬷道,“帮我送信到云阶院,今晚我亲自下厨,请厉珣哥哥用膳。” “小姐的意思是” “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姜蘅看出梁嬷嬷的顾忌,冷声说道。 梁嬷嬷见姜蘅生气,到底不敢再多话,福了下身,退了出去。 云阶院,书房。 厉珣听到梁嬷嬷求见。 冲容璋道,“去问问,是什么事?” “是,王爷!”容璋答应一声,转身朝外走去。 不一会儿再回来,拱手向厉珣道,“晚上姜小姐亲自下厨设宴,想请王爷过去用膳。” “嗯,本王知道了,晚膳时分会过去!”厉珣也有几日没去看姜蘅,听容璋回禀,便淡淡吩咐了一句。 容璋出去传话。 流光院姜蘅得知,自是一番准备。 夜晚,很快降临。 厉珣看完最后一道折子,靠在太师椅上歇了会儿后,踏着夜色朝流光院走去。 “厉珣哥哥,你来了?”姜蘅被梁嬷嬷扶着,有些勉强的迎上前来,冲面前男子甜甜笑道。 厉珣冲她微微点头,目光落在她有些虚浮无力的腿上,道,“你伤还未痊愈,不必出来迎本王。” “我想厉珣哥哥了嘛!”姜蘅笑的更加娇俏,在灯火的映衬下,眼眸如星,唇如胭脂,身上还隐约漂浮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冷梅香味。 厉珣看着眼前佳人肖似记忆深处心上人的模样,有片刻的恍惚,哑声问,“今天怎么熏了冷梅香?” 姜蘅听他这般问,眼中浮起一丝落寞,带着点轻愁道,“我想姐姐了,还记得当年,姐姐制的最好的就是这味冷梅熏香如今,却只有闻香思人了!” 厉珣听她这般说着,眼底深处落寞浮现,片刻后,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姜蘅的发心,“你姐姐若是知道你这般思念她,定会十分欣慰。” 欣慰吗? 姜蘅低下头去,眼中有不自然一闪而过。 “外面风大,你旧伤未愈,先进去吧!”厉珣没再多提姜昭,带着姜蘅往里走去。 梁嬷嬷服侍两位主子落座,然后示意婢女们上菜。 菜一共五道,都是姜蘅亲手做的。 分别是参芪猴头菇炖鸡c黄鱼烧豆腐c老鸭蒸山药c木耳拌海蜇c素炒青笋,最后再加一道银杏桂花圆子汤。 都是补充精气c驱寒的菜。 厉珣目光温和的看着姜蘅,“辛苦阿蘅你了。” 姜蘅笑着点了点头,亲自给厉珣挟了菜,“厉珣哥哥先尝尝。” 厉珣试了试,味道虽然不如王府名厨做的,但胜在心意。 姜蘅见厉珣满意,又为他斟了一杯酒,“这是十年的洞庭酿,厉珣哥哥饮点,顺便驱驱身上身上寒气” 厉珣没有拒绝。 两人你斟我饮,没多久,一壶的洞庭酿便尽了。 酒入肠胃,厉珣忽然觉得身上热了起来,起初他以为是房中地龙烧的太厉害的缘故。但随即看着姜蘅面色也越来越红,连目光都变得勾人起来,才发现不对。 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起身唤了容璋进来。 姜蘅听到厉珣唤人,摇晃着站起身来,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娇声道,“我们用膳,厉珣哥哥叫容璋进来做什么?” “”厉珣此时眼神已经冷却,他不确定今晚的事是不是跟姜蘅有关,微微顿了一下,才道,“酒中被下了药。” “什么,下了药下了什么药啊?”姜蘅觉得热极了,一面伸手扯自己身上的衣裳,一面问厉珣。 厉珣看着她撕扯自己衣裳的动作,眸光一深,上前两步毫不犹豫的攥住了她的手。 姜蘅感觉到厉珣的靠近,扭着身子朝他缠去。 这时,容璋正好进来,他没敢抬头看主子的脸,直接拱手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厉珣一边控制着姜蘅的动作,一面冷声道,“晚膳的酒被下了药,你立刻传陆府医来替姜小姐解毒,另外查清楚这药是谁下的!” “是,王爷!”容璋答应一声,用最快的速度朝外走去。 陆府医不到一刻钟就赶了过来。 他到时,姜蘅已经被厉珣打晕,正满脸通红的躺在罗汉床上。 陆府医看得出,眼下情况不太好,忙拿出脉枕,用最快的速度搭脉。 “怎么样?”厉珣用内力将心头冲动压下,寒声问陆府医。 陆府医放开姜蘅的手,起身朝厉珣行礼,恭敬道,“中了阴阳绝命合欢散。” “能解吗?” “出了男女交合行欢,无药可解。”陆府医沉声道。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4 送走姜蘅,贬为侍妾 “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厉珣听陆府医说罢,眼中一片幽深,冲他摆了摆手。 陆府医也知道之后的事情和他无关,躬了下身,收拾药箱朝外走去。 陆府医前脚刚离开流光院,厉珣后脚便重新唤了容璋进来,交代他道,“将伺候姜小姐的所有奴才全部拖到院子里,一个一个往死打!什么时候查出真相,什么时候停下!” “是,王爷!”容璋看着动了真怒的主子,没有任何犹疑,便退了出去喊人。 片刻后,流光院正房伺候的所有奴才都被拖到了院子里,从小厨房管事的刘嬷嬷开始,容璋亲自执刑,用了内力,不过十下就将刘嬷嬷下半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刚开始几息功夫,刘嬷嬷还有嚎叫c求饶的力气,十板子过后,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看着就跟一团烂肉似的。 围观的其他奴才在通宵般的灯火映衬下,一个一个,脸色都是苍白如纸,肩膀抖得跟筛子似的。 尤其是梁嬷嬷! 下药的主意虽然不是她给姜蘅出的,可到底跟她脱不开关系。 “梁嬷嬷,这怎么办”有小丫鬟吓破了胆子,带着哭腔问道。 梁嬷嬷看着刘嬷嬷被打的咽了气,那一身的血腥气直往她鼻子里钻。半晌,才从嗓子眼挤出一句,“我c我能有什么办法!” 王爷这次真的是动怒了! 不管她承不承认,都会不得好死! 梁嬷嬷犹疑间,刘嬷嬷已经被从长凳上拖了下去,这次被押上去的事同在厨房帮工,她的侄女,魏芳。 魏芳长得白白净净,一向最是好脾气,胆子也小,侍卫朝她走去的那一瞬,她就被吓的失禁了,裙子下有液体淋淋漓漓的留下 侍卫可不管这些,逮小鸡一般的钳制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压在了长凳上。 容璋举起板子,正要行刑。 这时,东厢房的门帘突然被挑开,接着,江舜华带着绿漪走了过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她在不远处停下,皱着眉头,不悦的问。 容璋看向江舜华,微微顿首,“王爷和姜小姐晚膳所用的酒里被下了药,卑职奉命清查!” “所以你是要将这满院子的奴才都打死吗?”江舜华带着几分冷意质问。 容璋:“卑职只是奉命办差!“ “酒里下的药,可是媚一药?”江舜华掠过容璋,看向横在一边,满是鲜血的刘嬷嬷的尸体,突然问道。 容璋瞳孔微缩,没作声。 看他这幅表情,江舜华便知自己猜对了! 接着,她又将目光从院中没一个奴才脸上扫过,然后重点落在梁嬷嬷面上,清冽道,“你杀那些微不足道的奴才没用,我若是你,我便从管事的奴才开始!” 她话落,梁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江舜华看着面容土色的梁嬷嬷,缓缓移开目光,重新望向容璋,“就从梁嬷嬷开始。” 容璋这时也发现了梁嬷嬷的不对,略做思考,终究没有驳了江舜华的提议,冲按着魏芳的两个侍卫打了个手势。 两个侍卫会意,立刻松开魏芳,朝梁嬷嬷走去。 魏芳吓破了胆,几乎是从长凳上滚下来。 梁嬷嬷看着两个侍卫朝她走去,再忍不住,哇的一下哭出声来,跪地道,“别动刑!我说我说!我知道药是谁下的!” “你知道?”容璋看向梁嬷嬷,眼中透着森森冷意。 梁嬷嬷跪在地上,眼中全是惊惧,颤声道,“我知道药就是小姐自己下的!” “药是小姐自己下的?”容璋震惊,敛容沉默了一下,又猛地提高声调,威严道,“还不如实招来!” “是c是小姐下的!”梁嬷嬷肯定的说着,眼泪混着鼻涕留了下来,如竹筒倒豆子一般道,“小姐一直恋慕王爷,她怕王爷会贸然将她许人,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将身子给了王爷,然后” 后面的话梁嬷嬷没有说出来,不过容璋已经明白了! 他狠狠的抽动了下嘴角,冲两个侍卫道,“将梁嬷嬷关起来,其他人放了!” “属下遵命!”两个侍卫应声,再次朝梁嬷嬷走去。 这次梁嬷嬷没有反抗,两个侍卫直接拖起她,关去了一旁的杂物房。 容璋进屋回禀之前,看了眼江舜华站立过的方向,却发现那道纤弱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查出来了?”罗汉床前,厉珣听到声音,立刻转过身去,冷声问道。 “梁嬷嬷招供了,是姜小姐自己下的药姜小姐恋慕王爷!”容璋沉声说道。 他话落,一阵清脆的骨骼交握声响起。 良久后,厉珣转过头,看着他道,“容璋,你还没有娶妻罢?” “王爷”容璋惊愕的抬起头来,面孔惨白一片。 “你愿意吗?”厉珣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看着他深色的瞳眸,轻声问道。 容璋看了罗汉床上面如桃花的姜蘅,又看了眼近在咫尺面沉如水的主子,半晌,默然道,“卑职听王爷的吩咐!” “嗯。”厉珣点了点头,“改日,再为你们补办婚礼!” “是,王爷!” 厉珣拍了拍她的肩膀,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此时他的面色也微微泛起红来,心中似有烈火灼烧,就是用内力也压制不住。 走出正房。 外面院子里的长凳已经撤下,血迹和尸体也都清理过,只留下一股子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厉珣攥紧拳头,不自觉看向已经暗黑一片的东厢房。 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她身后,正房之中,间或传出一声声娇媚的低吟。 厉珣径直进了东厢,屋里安静一片,他疾步朝寝房走去。 寝房床榻上,隐约睡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 看着那诱人的曲线,他只觉得嗓间一阵干痒心中那股子邪火攒动的更厉害。 无声无息的上了榻,朝里侧身影压去 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能闻到那一股子女子独有的幽香味。 “江舜华!” 他叫她的名字,说不尽的旖旎柔情。 身下的女子听到他的声音,呼吸却突然急促起来,唔唔的叫着。 好像被人点了哑穴。 厉珣也想到了这点,周身的火热顿时退去,翻身下榻,点了烛火后,一把揭开床上锦被。 被子下面,果然不是江舜华。 而是被点了穴道的绿漪。 “你怎么在这里,你主子呢?”厉珣双指成剑替绿漪解了穴道,怒声问道。 绿漪身子轻轻瑟缩着,抱紧了自己,惊恐道,“奴婢不知道方才,奴婢和姑娘一起回屋,姑娘说怕黑,让奴婢先进去多点几盏灯,奴婢不疑有他,正要按姑娘说的去做,可谁知刚迈进门槛,就被姑娘从后面点了穴道,然后搬到了榻上“ 厉珣听绿漪这般说着,险些将拳头捏碎! 这个女人,她是料定了他会来找她吗?!竟然跟她玩起了金蝉脱壳! “王c王爷”绿漪见厉珣脸色不好,将自己抱得更紧,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试探着问,“可要奴婢去寻姑娘回来?” “自然要寻!”厉珣压抑着怒气说道,“你即刻出去,晓谕王府,谁先找到她,赏金千两!“ 赏金千两,那可是白银一万两。 绿漪听了,不由微微一愣。 “还不去!”厉珣感觉自己体内的凶兽隐隐有失控的迹象,不由低斥了一句。 绿漪闻言,立刻下榻,光着脚就朝外跑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整个王府就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并且开始全府范围的搜查。 厉珣坐在满是江舜华味道的榻上调息,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 王府奴婢c侍卫齐齐冲动,几乎将王府翻了个底朝天,连老鼠洞,鱼池子都翻了一遍,但就是没人找到江舜华的踪迹。 一时间,都失落不已。 流光院的奴才们也没找到人,他们连厨房里的面缸,西稍间的恭桶都找了。 江舜华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一个时辰后,绿漪战战兢兢的回房向厉珣通报。 厉珣听完后,眼中厉色更浓,一身冷冽的默了许久,才摆手让绿漪出去。 绿漪到底是伺候厉珣多年的,也怕把他憋坏了,临出门前突然回身,小声道,“云袖阁里由大臣门送的几个清倌人,才情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王爷要是实在的话,不如“ “滚!”厉珣眼眶发红,厉声朝绿漪吼了一句。 绿漪吓的一个哆嗦,再不敢多话,满躬身退了出去。 绿漪离开后。 厉珣冷冷看向床榻下方,勾唇道,“看够了没有,若是看够了,便出来!” 缩在床底下的江舜华浑身一僵。 他怎么知道她就在床底下。 是诈她的罢?! 这般想着,江舜华并没有动,而是继续趴在床下,屏息凝神。 “你莫非是想让本王将床拆了,江舜华!”厉珣音色中已经带了一抹怒意,顿顿,眸光一深,又道,“本王数三下,你若不出来,本王便一掌劈了你这张床!” “一c二”厉珣一字一顿的数着。 江舜华趴在床下,打定了主意不动。 心中想着,厉珣怎么知道她在床底下,定然是在诈她! 她坚定的想着,完全没有准备,只听一声巨响,下一刻,牙床已经被他一掌劈成四半,凌乱的压在她身上。 江舜华抬起头,吃痛咬牙,不可置信的看着厉珣这是玩真的? 厉珣冰冷一笑,二话不说,直接从凌乱的紫檀木板中,拎起她便朝外走去。 江舜华被他夹在腋下,肋骨被挤压的生疼。 她攥起拳头,拼命捶打他的身子,大声道,“你放开我,我又不是东西,我堂堂公主,我不要脸的吗?” 厉珣不语。 她便继续骂,“厉珣你个畜生,你放开我,我是不会给你做解药的,给你下药的是姜蘅,有本事你找她去解毒啊!” “你闭嘴!”厉珣被欲念折磨着,整个人躁得慌,再听她喋喋不休,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冷声威胁道,“你再多说一句话,信不信本王在园子里便要了你!” “我”江舜华一脸愤恨,憋屈的喊出一个字。 不过到底不敢再大声叱骂他! 厉珣夹着江舜华,用最快的速度,回了云阶院,然后衣袍都来不及解,便将她按在榻上,压成弓形,动作起来。 江舜华猛然被闯入,疼的倒抽一口凉气。 正要怒斥出声,厉珣却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侧头,稳住她嫣红,瑰丽软嫩如玫瑰一花瓣样的嘴唇。 “唔唔”江舜华所有的怒气都给她拆吃入腹。 这一晚,两人不知道换了多少地方。 床榻c桌案,窗口,梳妆台,浴池 总之,第二日醒过来时。 江舜华腰腿酸软的根本下不了地。 厉珣也是脸色泛白,一副用力过度的模样。 午后,江舜混懒懒的倚在大迎枕上,问奉命来伺候她的绿屏,“流光院现今如何?“ 绿屏素来有几分慧心,又被她碾压着收拾过,哪里不明白她在问什么,当即福身答道,“姜小姐被王爷赐给了容璋侍卫,梁嬷嬷被赐三尺红,在姜小姐大婚后行刑。” “”江舜华挑了挑眉。 她倒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厉珣竟然毫不犹豫的将姜蘅配了人,那是不是说明,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王府里了 想到这点,江舜华的心情松快不少。 虽然姜蘅对她没什么威胁,但是时不时地被恶心一下,被使个绊子还是不舒服的很。 尤其是,她还不能真将她弄废了一了百了。因为她有姜昭这么个护身符! 这样想来,将她配人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那她呢,就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想明白这点,姜蘅看着绿屏又问了一句。 绿屏面上浮起一抹尴尬,“姜小姐现在还没醒呢!” 好没醒呢! 这句话的内涵真是太丰富了! 不过也侧面说明嗯,容璋的体力比厉珣好多了! “姑娘若是没什么事,奴婢就先下去了!”绿屏突然说道。 江舜华摆了摆手。 流光院,一个时辰后,将近下午,姜蘅总算醒了过来。 因是初次,她的感觉比江舜华还要糟糕。 不过因为那是给了心心念念的姐夫,她的心里愉快还是多过痛苦的。 甚至打算喊了梁嬷嬷进来,问问昨夜后来发生的事情。 只是,她喊话后,进来的却不是梁嬷嬷,而是一身丧气的流宜。 姜蘅看到流宜,也愣了一下,“怎么是你,梁嬷嬷呢?” “梁嬷嬷已经被抓起来了”流宜低着头,小声说道。 “抓起来了,被谁抓起来了,是因为什么事!”姜蘅总算察觉到一些不对,皱了皱眉,有些紧张的问。 “是c是昨晚!”流宜小心翼翼的说着,磕磕绊绊,跌跌撞撞,用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 而姜蘅,在听到要了自己的人是容璋时,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流宜看着晕过去的姜蘅,却是生生松了口气。 晕过去好,晕过去就不会砸人了! 这般想着,她目光沉了沉,又退了出去。 姜蘅这一睡,又是半天,天黑后醒过来,望着帐顶,撕心裂肺的哭哭号了许久,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梁嬷嬷不再,也没人再敢安抚她。 流萤和流宜各自占据一边,都低着头不说话了。 姜蘅哭的累了,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前院书房,厉珣听闻这个消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面色越发阴沉。 容璋站在一旁,脸色也不怎么好。 他有很强的预感,他这辈子一定会毁在姜蘅的手上。 但是他真的没办法c 他的命是主子救的。 主子要给他赐婚,他只能答应。 厉珣目光如炬,哪里看不出贴身侍卫的不对劲。 拧眉默了片刻,看向他,“容璋,若是你真愿意这门亲事便作罢吧!” “王爷!”容璋闻言,不可置信的看向厉珣,两人目光相撞,片刻后他单膝跪下,沉声道,“这门亲事,卑职愿意!请王爷放心,卑职这一生都会将姜小姐捧在手上,决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厉珣叹了口气,“你再想想本王三天给你时间,若是三天后你仍不后悔,那本王便替你们办这场婚事!” “是,王爷!”容璋称是,然后慢慢的站起身来。 这一晚,直到亥时正,厉珣才处理完公务,然后回了寝居。 这时,江舜华还未歇下,看见她进来,微不可查的拧了拧眉,随口开口道,“今晚我睡床你睡榻!“ “凭什么?”厉珣不悦的看向江舜华。 江舜华按了按自己的小腹,“凭我怀着你的骨肉!” “本王不同意!”厉珣目光闪了闪,拒绝。顿顿,又道,“要不你睡榻,要不我们两人一齐睡床!” “我死也不跟你一起睡!”江舜华瞪眼。 厉珣眼里闪过一抹嘲讽,“前日你还说你便是从楼上跳下去,便是走断了腿,也不会坐本王的马车!” “我”江舜华语塞。 好吧,马车的事的确是她打了自己的脸! 可今日床和榻的问题,她死都不退让! 厉珣无视她气的鼓起来的脸,径直朝浴室走去。 两刻钟后再出来,他只穿了一条轻薄的亵裤一头墨发披散,发梢滴着水,一点一点落在她没有一丝赘肉的胸前 江舜华看着,不由红了脸。 厉珣嘴角勾起落拓的笑容,朝她走去,侧身便要上榻。 江舜华耳朵尖红的像是要被烧熟一般,忙抬手,心不甘情不愿的妥协,道,“你睡床就你睡床,我不跟你抢,现在就给你腾地方”说着,赤裸着雪白的玉足便要下榻。 厉珣透过单薄的布料,俯视了眼她煞是汹涌起伏的两只小峦,眸色突然一深,哑声道了句“迟了”,下一刻,精壮的胳膊一扫,两人便一齐跌在床榻上 随后,房中的烛火被一颗珠子弹灭。 江舜华根本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厉珣死死的压在身下。 又是一夜索取无度。 次日醒来,江舜华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厉珣。 厉珣看着她,却是冷然一笑,“怎么,本王没让你满足?” “你无耻!”江舜华死死的扯着被子,怒道,“你想杀我杀便是了!何必这样折辱我!” “折辱你?”厉珣变了脸色,一时间身上尽是冷意,他突然伸手掐住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狠厉道,“本王这个结发夫君要你是折辱你那父皇呢,在宫里那几日,他是不是伺候的你很舒服舒服到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都要嫁给他!” “你c你下流!”江舜华大怒,胸膛一起一伏,被他气的险些喘不过气来,扬手便要朝他脸上甩去。 厉珣横空截住她的手腕,“你以为本王会给你第二次打本王的机会!” “厉珣,我真恨不得杀了你!”手腕被他捏的险些要断掉,江舜华死死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憎恨的话。 厉珣将她手腕捏的更紧,冷笑道,“等你有了这个能力再说现在的你,不过本王砧板上的一块鱼肉,本王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江舜华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中恨火燃烧,赌咒道,“总有一天!” “那本王便等着!”厉珣狠狠的甩开她,下榻朝外走去。 绿屏听到声音进来服侍。 十分殷勤的帮厉珣穿衣c扣腰带,拧帕子 厉珣更衣洗漱过后,吩咐绿屏,“她醒来后,立刻将她送到云袖阁去!” “云袖阁?”绿屏愣了一瞬,错愕道,“王爷,江姑娘可是怀着您的子嗣云袖阁那种地方”住的可都是外面官员进献的侍妾c清倌人。 “怎么,连你也要置喙本王的话?”厉珣威严的看了绿屏一眼。 绿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忙道,“奴婢不敢,等江姑娘醒了,奴婢立刻送她过去!” 厉珣见她知错,没再多言,直接朝书房走去。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5 姜蘅爆料,你以为姐姐真的爱你吗 江舜华在里间清晰的听到了厉珣的吩咐。 云袖阁。 在燕王府呆了这么多长时间,她又怎能不知这里面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当即,脸色就冷了。 绿屏并不知道江舜华已经醒过来,她送走厉珣后,便去了内间帘下候着,听到声音才缓步走了进去。 此时,江舜华已经下榻穿好衣服。 见绿屏进来,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去准备早膳罢!” 绿屏眸光闪了闪,“王爷有令,姑娘一起身,便送您去云袖阁!” “这么说,我是支使不动你了?”江舜华眉头微皱,眼里带着一抹淡淡的嘲讽。 绿屏看着她的目光,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暴雨那夜,她设计她受罚,她便令她相陪。 这一次,难道又有阴谋等着她,这般想着,绿屏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迟疑。 “去拿早膳!”江舜华又吩咐了一声。 这下,绿屏没敢多言,福了下身,抿紧唇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她提着一只红木鎏金的食盒回来,将十几样粥品小点,规规矩矩的摆膳桌上,然后去了内间请江舜华。 江舜华没有多言,抬步去了外间用膳。 两刻钟后,江舜华用罢早膳。 漱过口后,起身朝绿屏道,“带路吧!” “是,姑娘!”绿屏轻轻的应了一声,跟江舜华错开半步,带着她朝云袖阁的方向走去。 到云袖阁外时,江舜华的鼻端已经沁出细微的弱汗。 绿屏停下脚步,指着月洞门上的木质牌匾说,“这就是云袖阁!” 江舜华点了点头,又问,“里面住着多少人?” “暂时有八位。”绿屏轻声回话,顿了顿,又道,“赵侍妾和钱侍妾是陛下赏的,孙侍妾和李侍妾是越王赠的,周侍妾是宫里兰妃娘娘送的,吴侍妾c郑侍妾和王侍妾分别是霍将军c安乐侯江元景,杨丞相进献的。” “绿屏姑娘,这位美人是”江舜华正要再开口,这时,一个身穿红色纱衣的女子突然出现,看着江舜华软绵绵的问道。 江舜华朝那女子看去,目光在她雪白高耸的丰盈上听了一眼,微微拧眉,这样的天气穿成这样不冷吗?! 绿屏扫了眼红衣女子,又看向江舜华道,“这位是周侍妾。” 话落,看着周侍妾,又说,“这位是江姑娘。” “江姑娘?”周侍妾挑了挑黛色的纤美,红唇翕动,娇艳欲滴道,“‘江’可是前朝国姓,莫非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周朝监国公主——江舜华?” “大胆,敢对江姑娘不敬,江姑娘可是怀着王爷的子嗣!”绿屏突然开口,冲着周侍妾厉声喝道。 周侍妾闻言,眼中有嫉色一闪而过,不过到底不敢违逆绿屏的意思,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朝江舜华福身道,“是我的错,不该唐突了江姑娘。” 江舜华没有理会她,冷冷的扫了绿屏一眼后,径直朝里走去。 她身后,绿屏没再跟上,只交代了周侍妾一句“好好招待江姑娘”,便转身离开。 江舜华径直入了云袖阁,只见这座院子共有四处居所,分别是东西南北厢房。 她直接朝北厢房走去。 见过云袖阁主事的赵侍妾后,赵侍妾立刻提出要将自己所住的正房让出来给江舜华。 江舜华拒绝了她的好意,径直问,“现在哪处厢房还有空屋子?” 赵侍妾想了想,道,“南厢房里面的西间还未住过人。” “那我便住哪里!”江舜华说完,朝赵侍妾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 她走后,赵侍妾的婢女如凡小声道,“主子还真想将这最好的一间房让给她?” 赵侍妾讳莫如深的笑笑,“她现在可是怀着王爷的子嗣,我能帮一把自然要帮一把。” 如凡笑了笑,“主子当真良善至极。” 赵侍妾没再说话,只是嘴角笑意更深。 另一边,江舜华直接去了南厢房。 南厢房背阴,刚进厅里就觉得冷嗖嗖的,到现在为止,里面只住了一个李侍妾。 李侍妾听闻有新人入住,立刻唤了自己的婢女如蔘去西间帮忙收拾。 在如蔘的帮助下,西间很快收拾出来。 江舜华向如蔘道了谢,却没有去东间拜会李侍妾。 李侍妾对此也没表示。 倒是如蔘一脸忿忿,觉得自家主子帮了个白眼狼。 江舜华在南厢房刚歇下,她怀孕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云袖阁。 八个侍妾,脸上表情各不相同。 当日倒是没什么表现,不过第二日便开始轮流到江舜华处串门子。 江舜华没什么话和她们说,无一例外,全部推了不见。 云阶院中,没有江舜华侍寝的夜晚,厉珣极为不适。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起两人翻来覆去的那些画面。 更甚者,连梦里都是那些画面。 第二天起来,他更衣时,一脸的阴沉不善。 骇的绿屏还以为是她做错了什么,从头到尾,都伺候的小心翼翼。 等将厉珣送走,她去替他收拾替换的衣物时,才发觉不对。 王爷性情阴沉的真正缘由竟然是——欲求不满。 这般想着,她心里不由多了一抹蠢蠢欲动。 不过,念及姜蘅的下场,她也只敢想想。 今晨,终于冷静下来的姜蘅,撞了一次墙,上了一次吊,用剪刀戳过一次心口,不过都被救了下来。 下人三番四次的禀报,激怒的厉珣。 厉珣径直去了流光院,当着姜蘅的面,抽出长剑递给她,音质寒冷道,“你要死,现在本王给机会,这银霜剑削铁如泥,你只消照着脖颈轻轻一抹,就能如愿以偿本王绝不阻拦,绝不让任何奴才打扰你!” “你若要死,现在便死!” “厉珣哥哥”姜蘅听厉珣这般冷漠的说着,忍不住凄婉的叫了一声,眼泪簌簌的留下来,看着他绝望道,“你答应过姐姐要照顾我一辈子的,现在竟然要逼我去死!” “不是你自己一心求死吗?”厉珣冷笑着反诘。 姜蘅噎了一下,然后泪眼朦胧,哀哀道,“我c我也是为了厉珣哥哥你我想一辈子留在你身边,我想替姐姐照顾你!” “所以你就利用本王对你的信任,设计本王!” “我不是故意设计你,我只是爱你!”姜蘅哭着表白。 厉珣目光幽寒的看着他,“本王不需要你这样的下作的爱!”说完,停了片刻,又道,“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不死,要不嫁给容璋!” “那我宁愿去死!”姜蘅哭着大吼。 厉珣瞳孔微缩,“本王会替你准备好棺木!” 姜蘅听厉珣这般说,彻底的绝望了,她盯着厉珣看了许久,确定他所言非虚后,慢慢拿起他拍在桌上的银霜剑。 削铁如泥吗? 她试探着用手指抚上剑锋,下一刻,还没感觉到痛苦,指腹就被划开一道口子,殷红的鲜红涌了出来。 被这浓浓的血色刺激着,她抬头震惊的看着厉珣,“你真的要我去死” 厉珣:“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 这句话,好像触动了姜蘅心中最隐秘的记忆。 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嘲讽至极的笑容,然后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厉珣道,“你以为,我姐姐真的爱你吗?你以为,她腹中怀的真的是你的骨肉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厉珣凤眸泛冷,拳头倏地攥起,拧眉看向姜蘅。 姜蘅只是吃吃的笑着,“我没什么意思,你不是要我嫁容璋,我嫁就是了!”说完,她转过身,失魂落魄的朝里间走去。 厉珣心中有股不安升起,他想都不想,直接抓住姜蘅的肩膀,冷声问道,“你方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姜蘅慢慢转过头来,诡异的朝厉珣勾起唇角。 厉珣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捏着姜蘅肩胛骨的力道也更重。 “说!”他气息寒冽,从齿缝中迸出一个字。 姜蘅只是笑着,“我什么都没说,你想让我说什么?” “姜蘅,别逼本王对你动刑!” “你便是杀了我,我也还是那一句话,我什么都没说过我不记得了” 说这话时,她眼角眉梢微微挑起,带着一抹极淡的嘲讽。 厉珣眸光深了深,也知此刻逼问不出什么,突然收回手,阴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姜蘅在厉珣走后,身子猛地颤抖起来,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姐姐,你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吧! 你这一生虽然无缘和你最爱的人在一起,可是却得到了另一个男人至真至深的爱。 而我,你的妹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不到。 什么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许久之后,姜蘅才将手从脸上拿开,擦干眼泪,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朝寝房走去。 前院书房。 厉珣带着一身寒气,在桌案后落座。 容璋看出主子的状态不对,也知道他方才是去了流光院。 犹豫片刻,还是拱手问道,“王爷,可是姜小姐那里出了问题?“ 厉珣抬头看了容璋一眼。 却什么都没有说。 毕竟,当年姜昭是那样的死法,为了她的名声,他就算心中有疑问,也无法让属下去追查。 只能找时间,自己亲自回一趟西北青望城,亲自查访。 “本王没事,你退下罢。”他抬起头,朝容璋摆了摆手。 顿顿,又道,“和姜蘅的婚事,你还是不后悔?” 容璋闻言,立刻拱手道,“卑职不后悔,卑职愿意迎娶姜小姐。” “既然如此,你便下去准备婚事罢,后日便是个不错的日子。” “是,王爷!”容璋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容璋离开后,厉珣将姜蘅方才的神态言语又回想了一遍,突然眸光一深,直接召了暗卫出来。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暗卫单膝跪在书房正中央,一身肃冷的问道。 厉珣默了片刻,掀唇道,“去查访大周赵皇后当年的贴身宫人和侍卫,能找多少,便找多少全部带回王府地牢!” “是,王爷!”暗卫正式受训过,根本不会多问一句,接了差事便退了下去。 厉珣看着暗卫消失的方向,眼中露一抹深浓的痛楚。 但愿姜蘅所说的都是戏言。 转眼,又过去两日。 这天,是容璋和姜蘅的大喜之日。 两人是在流光院举行的婚礼,不过新房却是设在容璋在府外置的宅子里。两人在厉珣的见证下拜过堂,就双双离开了王府。 姜蘅一走,流光院正式旷下来。 厉珣离开前,多看了一眼东厢房的方向。 末了,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又半个月匆匆而过,江舜华已经习惯了云袖阁的生活。 虽是冷清,却也平静。 哪怕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也比在流光院时过的舒适些。 这日,又有侍妾来她这里串门子,邀她去赵侍妾那里打马吊。 江舜华仍旧是懒得搭理,连门都没让几个侍妾进。 几个侍妾心里正不平着。 突然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进了云袖阁。 “绿屏姑娘!”周侍妾仗着和绿屏说过几句话,有些熟稔叫道,“今日怎么想起来云袖阁了?” 绿屏冲周侍妾笑了笑,“江姑娘有客来,我替王爷通传一声!” 说着,越过几个侍妾便来到了江舜华所住的西间门外。 云袖阁的屋子并不隔音,江舜华也听到了绿屏的的,是以,在她敲门时,并没有再拒绝,直接喊了句“进来”。 绿屏推门入内,笑着朝江舜华行了个礼,“江姑娘,王爷请你去云阶院。” “是什么客人来了?”江舜换掠过厉珣的吩咐,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赵家的二夫人和月小姐。“绿屏怔了怔,说道。 江舜华听罢,毫不犹豫道,“不见!” “姑娘二夫人的小姐已经登门了。”绿屏皱了皱眉,提醒。 “那边让他们回去!”江舜华不留丝毫的余地,声音清冷而直接。 绿屏眉头皱的更厉害,“王爷与月小姐相谈甚欢,已经答应月小姐在王府小住一段时间。” 这话一落,江舜华脸色立刻变了。 月儿,她竟然不知廉耻到这种程度了吗! 终究,她还是无法顺从自己的心意,站起身,朝外走去。 绿屏连忙跟上。 一路疾行。 一刻钟后,两人到云阶院旁的花厅。 江舜华没有让人通报,直接入内。 还未越过门槛,便听到赵期月银铃般的小声。 “月儿!”进门后,她没有理会厉珣,直接看向赵期月和吕氏,“二舅母,你们怎么来了?” “这不是,月儿想你这个表姐了吗?”吕氏得意的挑了挑眉,说道。 江舜华眼底有不悦闪过,看向赵期月,冷冷道,“既然想我,现在便跟我到住的地方去刚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表姐”赵期月闻言,可怜巴巴的看了江舜华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又将目光移到厉珣身上。 厉珣看了赵期月一眼,又容色淡淡的看向江舜华,“云袖阁太清冷,恐委屈了赵小姐,有什么话便在此处说罢!” “女儿家的私房话,王爷也有兴趣听吗?”江舜华冰冷的看了厉珣一眼,带着嘲讽一字一句的问。 厉珣勾了下唇,面上不见丝毫尴尬,“既然是女儿家的私房话,那便随你罢!” “月儿,跟我走!”江舜华没有再理会厉珣,直接看向赵期月。 赵期月看了看江舜华,又看了看厉珣,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起了身,跟着江舜华朝外走去。 一路上,江舜华只字未言,直到进了云袖阁,自己的房间,才冷傲的看向她,训斥道,“我当日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吗?” “”赵期月红了眼眶,抿紧了唇不说话。 “你现在立刻带着你娘回去,以后不许再来燕王府,听到没!”江舜华又训了一句。 这次,赵期月却忍不住开口了,一脸委屈的看着她质问道,“表姐不是说过,我要是来看你,小住两日,你是愿意的?” “你这是来看我吗?”江舜华冷声嗤笑,“你的眼珠子只怕都长在厉珣身上了!” 赵期月没想到江舜华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脸一下变得通红。嗫嚅许久,才小声道,“我就是喜欢王爷” “你倒是肯承认!” “表姐,我是真心喜欢王爷的。” 赵期月见话已经说开,也不再遮掩,直接跪倒在地,仰头望着江舜华道,“还请表姐成全我我也没想过要独霸王爷,我只想每日看见王爷,我会帮着表姐一起争宠,绝不让别的女人压过表姐的风头,就是以后生了孩子,也记在表姐的名下” “你c你”江舜华被她这一番话气的险些背过气去。 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竟是是外祖赵家唯一的血脉,是她的亲表妹c也是唯一的表妹。 她被气得面色煞白,一下子跌坐在身后的坐榻上。 “求表姐成全我!”赵期月已经顾不得江舜华现在的情绪,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不成功便成仁。 这次要是求不到表姐的同意,只怕下一次她连王府大门都进不来! 这般想着,她又砰砰的磕起头来。 吕氏匆匆追过来,推开门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当时,整个人都要气炸了,鼓起眼睛,伸出手指指着她,“好啊,江舜华,你仗着自己表姐的名分就是这样欺负我的女儿,你还要不要脸,燕王那是你一个的男人吗?你凭什么独霸他,就凭你水一性杨花,会卖一弄风一骚吗?我告诉你,像你这中女人,就应该被浸猪笼,被活活烧死,被石头砸死,你凭什么欺负我的月儿,你不给我一个理由,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说着,就要扑过去抽江舜华。 赵期月这一次,出奇的安静,她没有叫住吕氏,也没有看江舜华,只是静默的跪在那里,好像屋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关她的事。 江舜华怀着身孕,自然不会给吕氏碰到自己的机会,在吕氏张牙舞爪朝她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而后,只听咚的一声,吕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江舜华一脚踹出半丈远,脊背绊在门槛上,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表姐!”这时,赵期月终于抬起头来,指责的看了江舜华一眼,不悦道,“我娘毕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对她动手!” “嗬” 见赵期月如此坦荡的拉偏架。 江舜华对这母子的最后一点情意都化为乌有,她目光陡然便的犀利,冷冷的看着她道,“我不动手,难道要让她打到我身上?” “你是晚辈,被长辈打两下算什么!”赵期月一脸的愤愤。 这下,也不跪江舜华了,起身便朝吕氏跑去。 吕氏此时疼的只能发出嚎叫声,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赵期月一过去,她不管不顾,立刻蹭了赵期月一身。 “带着你娘,立刻给我滚!”江舜华看不下去这恶心的一幕,直接下了逐客令! 赵期月不可置信的看向江舜华,“祖母因你而死,你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我现在,你就是这样照顾我” 江舜华冷眼看着赵期月眼中的控诉,“你还想让我怎么照顾你,帮你和燕王生米煮成熟饭吗?” “你”赵期月被江舜华怼的说不出话来。 她恨恨的看着江舜华,很久后,才将目光移开,然后放开吕氏,拔腿朝外跑去。 江舜华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眼底闪过极深的揪痛。 她目光幽幽的朝远处看去。 “外祖母我答应你的,可能做不到了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赵期月眼泪肆意流淌,拼了命的朝云阶院跑去。 到了云阶院花厅,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厉珣面前,梨花带雨的看着他,道,“王爷,月儿求求你,救救月儿的娘亲,救救月儿” “这是怎么回事?”厉珣皱起眉来,先示意绿屏扶起赵期月,然后看着他沉声问道。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6 本王的女人,只有本王能欺负 “表姐她要杀了我娘,她要杀了我娘!”赵期月扯住厉珣袍摆,惊慌失措的说道。 “江舜华——她要杀了你娘?”厉珣眉头皱得更紧。 赵期月哭得上气不接下去,“她一脚将我娘踹飞了出去,我娘脊骨砸在门槛上,我怕我怕我娘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厉珣听她说罢,眼睛眯了眯,然后唤了容璋进来,冷声吩咐,“你立刻但人走一趟云袖阁,将江姑娘还有承恩侯二夫人带过来。” “是,王爷!”容璋领命,转身疾步朝外走去。 厉珣收回目光,又看了绿屏一眼,“吩咐人去请陆府医过来。” 绿屏福身,交代了一个婢女去请人。 约莫一刻钟后,陆府医和江舜华两人同时到。 吕氏的脊柱确实被摔出了问题,是被两个侍卫抬进来的。 赵期月一看吕氏这副样子,立刻扑了过去,心疼的叫着,“娘c娘你觉得怎么样?” 吕氏只觉脊柱好像从中间碎裂了一般,疼的眼眶发红,她死死的掐着赵期月的胳膊,忍痛吃力道,“我从未见过这般狠毒的女子怪不得你祖母宁死都不认她月儿,以后她和我们赵家没有任何关系” “娘!”赵期月悲痛的叫着。 厉珣冷眼看着这一幕,掠过江舜华,扫了绿屏一眼。 绿屏会意,点了点头,立刻朝花厅中央吕氏母女走去,将赵期月扶了起来,又恭敬的冲陆府医道,“有劳您替赵二夫人看看。” 陆府医颔首,一撩袍摆蹲下身,先替赵氏把了脉,又仔细检查了下她的脊柱,然后站起身来,道,“夫人的脊柱并未断裂,只是重度骨折,若是及时治疗,恢复的好,大概有四成把握治好” “四成?”赵期月的眼泪又落下来,目光一转,恨意凛然的看向江舜华,“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你真狠毒!” 江舜华心口微微刺痛,面上却无任何表情,她目光幽冷,如同看陌生人一般看着赵期月,“如果有下次,我还会这么做!” “你c你这么恶毒难怪大周会灭亡,我看大周就是因你而亡的!” “你早说一遍!” 江舜华身形撩动,不过片刻就到赵期月面前,出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 赵期月被迫对上江舜华的眼睛,被她眼中骤然聚起的杀意骇道突然转头,求救的看向厉珣。 厉珣挑了挑眉,看着赵期月,突然掀唇,问,“你表姐为何会对你娘动手?” 赵期月没想到厉珣会这么问,如水的眸子一下瞪大,眼中有不自在一闪而过。 厉珣哪里看不出她的心虚,不动声色转动着左手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吩咐容璋道,“准备辆马车,送承恩侯府二夫人和赵小姐回去。” “王爷”赵期月带着惊惶和心碎看向厉珣,脸色惨白道,“王爷真的要赶月儿走?” 厉珣:“燕王府又不是你的家,你又不是本王的谁,何来一个‘赶’字?” 赵期月想说她是燕王妃的表妹,可现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毕竟,她和江舜华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 “以后,你好自为之!”江舜华见厉珣开口逐客,也收回了自己的手,冷哼一声后,看向容璋,“还不送客!” “是”容璋沉沉的应了一声,换了人进来,抬起吕氏就要往外走。 “赵小姐,请!”他走到赵期月身边,提醒了一句。 赵期月巴掌大的小脸顷刻变得更加苍白,她紧紧的咬着下唇,眼睫毛微微的抖动。 “赵小姐,请!”容璋就见她不动,开口催了一句。 赵期月被逼的急了,寸长的指甲陷进掌心。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中迸出一抹光亮,再次朝厉珣看去,“我想,跟王爷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厉珣看了她一眼,漠然的问道。 赵期月眸光闪了闪,“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拿自己的命来赌,这笔交易一定能解王爷燃眉大急!” “是吗?”厉珣眼中闪过一抹兴味,然后侧首,给身边的绿屏使了个眼色。 绿屏点头,冲江舜华道,“江姑娘,还请您移步。” 江舜华没有理会绿屏,她只是冷冷的看着赵期月。 这个表妹,是几辈子没见过男人吗?! 竟然妄图用她透露给她的消息来跟厉珣做交易! 没错,她已经猜到了赵期月手里的筹码。 正是之前让她寻找联络的德音宫主殿总管徐升。 找到徐升,就等于找到了传国玉玺! “请王爷借一步说话!”赵期月心中到底发虚,不愿被江舜华这般看着,忍不住望着厉珣又要求了一遍。 厉珣闻言,看向绿屏,“把江姑娘带下去!” “是,王爷!”绿屏这次没有犹疑,强行将江舜华请了出去。 容璋也带人将吕氏抬了出去。 花厅里只剩下厉珣和赵期月。 “做什么交易,说罢!”厉珣看向赵期月,单刀直入主题。 赵期月目光盈盈的看着厉珣,带着少女独特的娇柔轻灵,轻启红唇,道,“我给王爷提供德音宫大总管徐升的下落,王爷您允我留在王府如何?” “你知道徐升的下落?”厉珣突然微眯起眼睛,凛然的看向她。 “月儿不知道徐升的下落,月儿只是知道一些线索!” “什么样的线索!” “王爷不先答应月儿的要求,月儿怎么说?” “若是你给的线索本王满意,本王自会答应你的要求!” “那月儿便信王爷一次!“赵期月默然思量了一会热,开口说道,”徐升从小看着表姐长大,在表姐很小的时候,他便开始教表姐一些用作联络的密文,那些密文仅由点和横构成,但是排序不同,就会演变出千万种意思。“ “这种密文,表姐也曾简单教过我几句若王爷将这些密文刻在徐升大致出没的地方,定会引出徐升这条鱼来!” 赵期月说罢,厉珣拧眉思量了一番,觉得这可能还真是钓出徐升的一个好法子。 点了点头,“你和你母亲便留在王府,明日将你能默出的密文全部交给本王!” “是,王爷!”赵期月心愿达成,欣喜的行礼称谢。 厉珣摆了摆手,“出去照顾你母亲罢,本王会让陆府医常去替她诊治!” “月儿谢过王爷。”赵期月激动的说道,又依依不舍的看了厉珣两眼,然后才福身退下。 “王爷,不知要怎么安顿赵侍妾和赵二夫人?”赵期月退下后,绿屏进来,低声询问。 厉珣:“流光院不是刚好空出来,就让赵夫人和承恩侯府二夫人住在那里!” 赵夫人 绿屏眸光闪了闪,王府后院共有四种品级,依次是:王妃c侧妃c夫人c侍妾。 “王爷的意思是,纳赵小姐为夫人?”她小声问。 厉珣点了点头,既然是交易,那便要公平。 赵期月亮出多大的筹码,他便给她多少体面。 绿屏见状,没再说话,柔顺的退了出去。 外面稍间,江舜华也知道了赵期月封夫人的消息,她唇角微微勾起,笑却不到眼底。浑身上下,尽是冰封的冷意。 之后,也没有再去见厉珣,而是接起身离开云阶院,回了云袖阁。 云袖阁中,寂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江舜华伸手推门时,右眼皮更是猛地跳了一下。 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心思,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入内,而是突然往后退了半步。 下一刻,只听一声巨响,一股子液体和着一只已经开封的瓷瓶掉落下来,液体碰到地面,发出滋滋的响声,竟是将白石铺就的地面都腐蚀出一大片坑来。 江舜华瞳孔微缩,冷芒乍现。 她无法想象,这瓶毒液要是落到她身上,她会落得一个怎样的下场。 是落到头上,被蚀成癞子!还是落到脸上,被毁了容貌或是落到胸口,留下一辈子的残疾,甚至要了她的性命! 到底是谁! 她突然转过身,带着逼人的寒意朝另外三处厢房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没有人出来! 江舜华眼中寒意更甚,突然,眼底闪过一抹算计,她往前走了两步,在南厢房西间门口停下,张开嗓子,撕心裂肺的嘶吼的一声。 接着,捂着脸又转过身。 听到她的喊声,第一个跑出来的是赵侍妾房里的丫鬟如凡,接着是同在南厢房李侍妾的婢女如蔘没多久,几乎所有的侍妾都派了人出来查看。 只有兰妃送来的周侍妾不曾出现。 江舜华盯着西厢房西间,紧咬贝齿,还有什么想不通 竟然敢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来害她!兰妃,她记住她了! “我没事,只是吓到了,你们都散了吧!”情绪稳下后,她扫了眼围观众人,淡漠的说道。 其他人都散了,只有郑侍妾身边的婢女如净没走,反而恭敬的向她行了一礼,道,“江姑娘,这屋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诡计糟粕,不如您先去我们郑主子那里坐坐。” 江舜华扫了眼自己房中那凹陷不平的地面,然后朝如净点了点头,“请带路!” 如净笑了笑,上前想要扶着江舜华。 却被江舜华摆手决绝。 郑侍妾住的是东厢房东间。 里面布置的十分雅致。 “见过江姑娘。”温婉似水,袅袅如风的女子一身娇怯的向江舜华行礼。 江舜华道了声“不必多礼”,然后,两人分主宾坐下。 “这是江姑娘最喜欢喝的雪顶寒翠,姑娘不妨试试。”郑侍妾接过如净泡好的茶,亲自端给江舜华。 江舜华接过后,饮了一口。 拧眉道,“这般极品好茶,你这里怎么会有?” “旧主相赠。”郑侍妾说着,眼底有落寞一闪而过。 江舜华直到郑侍妾是江元景送给厉珣的,默了片刻,突然问,“他还好吗?” 她的声音带着三分苦涩,七分捉摸不透。 郑侍妾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很不好”顿顿,又道,“爷他一直很想救公主出去。” “是吗?”江舜华嘲讽的笑了笑,“我不会跟他走的!” “爷知道。”郑侍妾眼底的落寞更加浓重,看着江舜华一字一句道,“所以他送了奴婢进王府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公主的性命!” 江舜华没想到郑侍妾是为了她才来到王府。 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你很喜欢祁王兄?” 郑侍妾摇了摇头,“我不过风尘中的一片浮萍,哪里配得上爷。” “你莫要妄自菲薄。”江舜华看着她,突然说了一句。 郑侍妾怔住。 江舜华又道,“今日帝王燕,明日下堂妇,昨日田舍女,今日状元妇世事无常,人事变化,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到所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若是心悦他,便回他身边去,不论他是王侯还是农夫,都留在他身边,陪着他。” “总有一天,他会发现你的好。” “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奴婢已经是燕王府的人了。”郑侍妾失望的说道。 江舜华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只要有心,什么时候都不会迟。” “公主说笑了。” “我从不跟外人说笑。” 郑侍妾看着江舜华认真的面容,没再言语。 江舜华在这里坐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绿屏走了进来,向她行过礼,道,“王爷听闻云袖阁出了些意外,让奴婢接姑娘回云阶院去!” “你保重!”江舜华看了郑侍妾一眼,起身随绿屏一起离开。 这是江舜华第三次来云阶院,厉珣不在,她安置下后,正要躺会儿。 这时,绿屏突然进来,朝江舜华行礼道,“姑娘,颐和公主突然驾到,王爷不在,她指名道姓要见姑娘。” “厉玥?”江舜华轻轻吐出这个名字。 她母妃才刚刚对她使了手段,她就迫不及待的来看热闹了吗? “姑娘”见江舜华不语,绿出声提醒了一句,“颐和公主就在外面厅里。” “知道了!”江舜华应了一声。 厉玥想看热闹,她给她看个够就是! 这般想着,她目光在寝居里溜了一圈,末了,配上厉珣的兵刃——银霜剑,才朝外走去! 花厅里,厉玥一身火红色的宫装,头戴八宝玲珑冠,手持某根熟悉的鞭子,正烦躁的灌茶。 听到脚步声,她蓦地转过头来,下巴一挑,目光落在江舜华手里的银霜剑上。 “你竟然敢拿我皇兄最看重的兵刃!” “哼,你皇兄人都是我的,他的兵刃自然也是我的!” “你c你不要脸!”厉玥斗嘴斗不过江舜华,漂亮的眼珠子一瞪,立刻骂起人来。 江舜华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右手按紧了银霜剑剑柄,“你再骂一句试试!?” 厉玥抿了抿嘴,眼中闪过忌讳的光芒她还真不敢,要是这女人真像上次一样发起疯来,拿银霜剑砍她怎么办!” 银霜剑可是号称王朝第一神兵,削铁如泥!杀人不见血! “你不敢最好!”江舜华提着剑直接走向主位。 坐下后,眼皮一抬,再次看向厉玥,冷声道,“说罢,你这次来所为何事?” “我”厉玥上上下下的看着江舜华,半天才蹦出一句,“是我母妃让我来的,她说会给我一个惊喜!” 惊喜?! 江舜华目光骤寒。 突然站起身朝厉玥走去,在她面前停下,甩手就是一巴掌。 因心中怒火太盛的缘故,这一巴掌她直接动用了内力。 下一刻,只听一阵惨嚎声响起,一颗槽牙连着血水从厉珣口中喷了出来。 “你c你这个疯子!”厉玥目眦欲裂,瞪着江舜华,疯狂的骂道。 江舜华不顾她脸上脏污,反手又是一巴掌。 接着,又一颗槽牙飞出,厉玥惨叫声更大,面容一阵扭曲,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她后知后觉的抬起手,想要扇回去,可江舜华怎么可能给她掌掴自己的机会,直接拔出银霜剑,用巧劲在她右手腕一挑。 又一声几乎冲破房顶的嚎叫 厉玥的手筋直接被挑断,鲜血如同卸了闸的洪水狂往外飙,几息功夫,就染红了她整个手腕。 厉玥疼的眼泪直往下掉,一面去按压伤口,一面疯狂的朝外喊道,“来人,快来人” 可是,王府的奴才之前都是被她支开的,现在怎么一叫就到。 半天叫不来人,厉珣恶狠狠的看了江舜华一眼,直接朝外跑去 厅里面太可怕了,她一秒都不敢多呆。 她跑的极快,脚下根本没注意。 宫裙又长,快到门槛时,突然被绊了一下。 接着,又一声惨叫声响彻云霄,厉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两颗上门牙被门槛磕断。 这下,她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晕死过去。 江舜华看着这一幕,心中没有任何同情,有的只是冰冷的漠然。 她提着银霜剑,一步一步的朝厉玥最后,在她面前停下后,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脸。 厉玥被迫清醒过来,待看到面前的人影,眼睛一翻,正要再次晕过去。 这时,江舜华冷冷的开口道,“先别晕,只耽误你两句话的功夫回宫后,记得告诉你母妃,你这一身伤,是我给她的利息,她做的那件事,总有一天我要完完整整的偿还给她!” “”厉玥听她这般说着,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可江舜华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一个手刀将她劈晕过去,又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帮她包扎了下流血的手腕,省的失血而死。 包扎完,她没有犹豫,直接去了前院书房唤人,将颐和公主送回宫去。 厉玥被送走后没多久。 厉珣回来了。 听闻厉玥受伤的事,他没有片刻犹豫,直接问绿屏,“到底怎么回事,如实说来!” 绿屏没想到厉珣会问事情始末,抿了抿唇,半天发不出声音。 厉珣眸光泛冷,“是颐和将你们支开了?” 绿屏点了点头,委屈道,“公主的吩咐,我们不敢不听。” “你可知,当日在宫里,也发生过这么一桩事?”厉珣没有回应绿屏的委屈,确实说起一个多月前德音殿那桩事。 绿屏只是王府里的一个小小管事,如何能知道宫里的情况,当即摇头道,“奴婢不知。” “你不知,本王告诉你!” “当日颐和也是像今日一样,支开人,去挑衅她,结果却被她夺走鞭子,抽的浑身是伤事后,更是以雷霆手段处置了那些吃里扒外的奴才,直接杖杀!” “那那“绿屏一下子恐惧起来,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问厉珣,”江姑娘这次,会不会“ “你去寝居外面跪着罢,什么时候她让你起来,你再起来!”厉珣摆了摆手,冷声说道。 江舜华听罢,立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 “你惹怒的是她,与本王有什么关系?”厉珣反问她。 绿屏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停顿片刻后,绝望的起身,朝外走去。 而在她拉开门的那一瞬间,厉珣又道,“便是她原谅了你,本王这王府也不会留你。” “为什么“这句话在绿屏喉头转了转,最后终究没有问出来。 她也是突然明白的。 这时燕王府,不管怎么说,江舜华都是燕王府的人! 无论她得不得王爷宠爱,她就是燕王府的人,她身上打着的是燕王府的标签。 而她,竟然舍了燕王府的人去帮燕王府外的人 这时厉珣所不能容忍的,也是他最忌讳的。 所以,不管她这关能不能过,他都不会留下她。 绿屏面色煞白,无声无息的朝外走去。 到最后,她的心中已经是一片死寂。 短短十几丈远的路,她一步一步,竟是走了两刻钟多。 噗通一声跪倒在寝居外的青石板上,明明是刻入骨髓的疼痛,但是这一刻,她却像是感受不到。 屋里面,江舜华透过窗户,看到了绿屏的举动。 她勾了勾唇,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有些错,一次都不能犯。 犯了就是死罪!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7 给本宫毁了江舜华的容貌 厉珣在绿屏跪了半个时辰后,才起身离开书房,往寝居走去。 江舜华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朝他看去,眼底含着一抹冷意,嘲讽道,“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厉珣一手负在身后,看向她,音质清冽的反问,“你觉得自己有罪?” 江舜华对上他仿佛洞察一切的幽邃眸子,僵了片刻,摇头道,“不觉得。” “兰妃有了身孕。” 厉珣在她对面坐下,突然说道。 江舜华闻言,心中突然闪过一抹了然原来是有了身孕,怪不得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兴风作浪。 “厉家素来子嗣艰难。”厉珣停了一会儿,看着她又说,“陛下很看重兰妃这一胎。” 江舜华曾跟前朝乔太傅学过一段时间的帝王术,哪里不明白厉珣话里的隐晦之意。 天家无父子,新帝正值壮年,最怕的是什么?自然是已经成年的儿子光芒太盛,这会让他有强烈的危机感,所以相对羽翼丰满的儿子来说,他会更喜爱年幼没有根基的儿子。 兰妃不是个蠢人,必然也明白这一点。 况且现在后宫无主,她若真能诞下龙子那么十有八九还会再进一步,入主凤坤宫,正位宫闱。 只是厉珣,他为何要提醒她? 难不成是想跟她联手,除去两人面前这块共同的绊脚石? 这般想着,江舜华讳莫如深的看了厉珣一眼,“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厉珣看出江舜华的防备,他目光极淡的看了她一眼,“本王是个极重视脸面的人,你是本王的人,别人打你的脸,便是打本王的脸你看本王像是那种吃亏是福的人吗?” 江舜华停了半瞬,摇头,“不像。” 厉珣面色微缓。 江舜华又道,“王爷你薄情寡恩,睚眦必报,别人敢辱你一分,你一定会以十分报之。” “你倒是了解本王。”厉珣眼中寒光摄人,轻嗤着说道。 江舜华移开目光,没再言语。 她望向窗外,远远的眺望着。 厉珣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心中有片刻的宁静。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 直到,高敏功带着新帝口谕而来。 “燕王妃,陛下有事召您进宫,请跟奴才走一趟吧。” 江舜华在得知兰妃怀孕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遭,她看都没看厉珣一眼,直接朝外走去。 高敏功见状,微微一愣,忙朝厉珣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去追江舜华。 到了燕王府外,高敏功恭恭敬敬的请江舜华上车。 江舜华打量高敏功的态度,心中略安。 半个多时辰后,马车在宫门口停下。 高敏功客客气气的将她请下马车,带着身后一行人,朝养和殿的方向走去。 到养和殿门口,高敏功没有通报,直接将江舜华带了进去。 大殿中,只有新帝一人,在批阅奏折。 听到有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向来人。 “陛下,燕王妃到了。”高敏功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声,弓腰朝外退去。 江舜华在高敏功离开后,稍微欠了欠身,看着新帝道,“不知陛下宣我进宫,所为何事!” “你当真不知?”新帝皱了皱眉,反问。 江舜华摇头,一脸肃色道,“我不知。” “兰妃为了颐和受伤的事,已经动了胎气。”新帝叹了口气,烦躁的说道。 江舜华面色未变,“那陛下的意思是” “你去漪澜宫向她认个错。” “陛下以为,兰妃只会要我一句抱歉何况,我原就没有错,凭什么认错!” “颐和那一口牙,可是被你毁了一半!”提到唯一的女儿,新帝目光微冷,面上也蕴起一丝薄怒。 江舜华直直的与新帝对视,平静而又冷漠,一字一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的伤人,是兰妃先出手想要我的命!” 新帝听江舜华这般说,眉头深深皱起,半晌后,疲惫道,“你也说了,想害你的兰妃,颐和是无辜的。” 江舜华笑了笑,“陛下是不是对无辜两个字有什么误解?还是说您的掌上明珠对我发难,我只能忍着?便是被她用那条黑金九节鞭抽的全身溃烂,也该屁都不放一句的忍着?” “朕不是这个意思。” “陛下纵容兰妃c纵容颐和公主跋扈,就是这个意思。” “总之,你是不会向兰妃请罪?” “陛下圣明!” “既然如此,你退下罢!”新帝自知勉强不了江舜华,又不愿意和她撕破脸,寒着脸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江舜华没有多话,行了半个福礼,无声朝外退去。 高敏功就在养和殿外候着,看到江舜华全须全尾的从里面走出来,立刻迎上来,试探着问,“王妃现在是要出宫?” 江舜华冷若冰霜的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不错!” “那奴才送您!”高敏功微微弓腰,一甩手中拂尘,与江舜华错开半步,将她送到了养和殿露台下 接着又看着江舜华的身影走远,才回了养和殿。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新帝看到高敏功进来,横眉怒斥了一句。 高敏功尴尬的附和,“燕王妃恐是抹不开曾经监国公主的身份,以为大燕还是她江家天下,行事才自专了些。” 新帝听了脸色更差,一掌拍在御案上,“这等贱人,总有一日朕要让她跪在朕脚下求饶!” “会有这么一天的。”高敏功轻声道。 新帝没再开口,他端起御案旁的凉茶饮了一口,怒火被压下去后,看向高敏功,一脸阴沉的吩咐,“你再走一趟太医署,着薛院正专项负责兰妃这胎,一旦出了问题,全家连坐!再令孔太医替颐和公主检查口腔,务必给公主将牙齿补全,达不到以假乱真的效果,朕要他的命!” “是,陛下!”高敏功小意应着,又侯了片刻,确定新帝没有什么补充的,才躬身退下,直奔太医署而去 高敏功到太医署的时候,江舜华已经被御前小太监领着走到东宫附近。 因前朝末帝无子的缘故,东宫已经空了几十年,看起来甚至有些萧索。 江舜华路过时,忍不住停了片刻。 摸着面前有些斑驳的宫墙,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忍不住想,要是当年,她母后能多给她生一个哥哥,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不必成为监国公主,厉珣不会造反成功,大周也不会灭亡 想着这些,她面前忍不住又闪过父皇母后慈爱的面容 眼睛忍不住发酸,泪水噙满眼眶。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怔神的空档,身后小太监早已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走吧!”回神后,她嗓音沙哑的说了一声,正要回头示意小太监继续走。 结果转身时,却被一条强健的臂膀箍住了身子那人手里握着一块浸了药的湿帕子,用力朝她鼻间捂去。 江舜华心中暗道不妙,正想要出招反抗,接过身子却先一步软了下去,意识也渐渐涣散。 等她再次醒来,是在一间窄小的暗室里。 暗室被布置成牢房的样子,十八般刑具,样样俱全。 江舜华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半晌才钝钝的想起昏迷前的那些事情她是在出宫的伤,遭遇了算计。 而算计她的人,她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是谁。 兰妃,她还真的是致力于作死一百年。 江舜华思索着,脑中隐约又混沌起来,身体也疲软无力。 那对他下黑手的贼人,也不知道对她用了什么药。 江舜华浑身酸困,艰难的等了有一个时辰的功夫,直到暗室那扇透气的小窗黑透,外面才传来锁链拉扯的声音。 随后,几个人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江舜华适应光亮后认出,其中第一位,是德音宫事件中,被她一鞭子抽毁容的宫女,而最末一位被人扶着的则是兰妃。 两人中间夹着一个嬷嬷个太监。 江舜华扫了眼太监几句标志性,鹰钩似的鼻子,浑浊的眼睛,再加上过分矮小的身材,心中顿时了然,这个应该就是蒙晕她,害她身陷囹圄的贼人。 “江公主,没想到你也没有今天罢!” 兰妃挺着还未显怀的肚子,在暗室中唯一一张太师椅上坐下,目光如毒蛇一般,怨毒的望向江舜华。 江舜华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她,掀唇,低声道,“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愚蠢” “本宫愚蠢?”兰妃眼中恨意跃动,瞳仁泛着冷冷的幽光刺向她,“你一个阶下囚,竟然敢辱骂本宫你当你还是大周的监国公主?” 江舜华轻声嗤笑,“即便我不是大周的监国公主,可我还是燕王妃不是吗?你敢对我下手,就不怕厉珣不放过你?” “燕王会替你报仇?”兰妃听她这么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用帕子抿着嘴,嘲笑道,“这满京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谁不知道你江舜华在燕王府就是一个笑话,空顶着王妃的名分,却连最下贱的侍婢都不如,连一个寄居在王府的破落户小姐都敢侮辱你你凭什么认为,燕王会替你报仇!就凭你一身放一荡,贪慕荣华,浪到连他父皇都下的去手勾引吗?” 提到新帝留宿德音殿的那几日,兰妃看向江舜华的眼神充满嫉妒,恨不得活生生的将她撕了! 江舜华听着兰妃尖酸刻薄的嘲讽,眼中晃过些许怒意,满口银牙紧咬,气息微弱的驳道,“枉你聪明一世,竟不知男人都是爱面子的!没错,我在厉珣眼中是一文不值,可你别忘了,他就算再不爱我,我也是他的发妻,是他名义上的王妃你说得对,他是不会因为爱我而替我复仇,可他绝对会因为自己的颜面将害我的人赶尽杀绝!” 兰妃因江舜华这番话,表情有片刻的崩裂,不过很快,对江舜华的恨意又占据上风,怒火汹汹道,“大难临头你还敢口出狂言,本宫倒要看看燕王是不是真的会救你!” 话落,她朝为首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寒砂,现在是你报仇的时候了,给她点颜色看看!” “是,娘娘!”脸上满是细碎伤口,无比骇人的宫女应了一声,直接走向离她最近的夹棍。 她不是会甩人鞭子吗? 她现在就废了她的手! 夹棍又撑拶刑,是天牢之中专门针对女犯的一众酷刑,将拶子套入手指,再用力收紧,犯人便会尝到十指连心的剧痛,一般用过这种酷刑,犯人的十根手指全部都会废掉。 江舜华眼睁睁看着寒砂拿起拶子,带着阴狠的笑朝她走来。 心口如同被一块千年寒冰压着,又沉又冷。 她知道这一关她躲不过去。 很快,寒砂给她两只手都上好了拶子。 未防她叫出声,兰妃身边的老嬷又在兰妃的示意下,将一块脏帕子用力往她嘴里塞去,完全不留下一点缝隙。 江舜华瞪大眼睛,眼神中带着难堪和屈辱,如锋利的刀刃一般射向兰妃。 兰妃好似很享受她这样的目光,妖娆的笑了笑,抬起尖尖的下巴,软绵绵道,“你别这样看着我,这样我会忍不住挖出你的眼珠子” 江舜华盯着兰妃的眼睛,知道她不是在威胁她,她说的每一个字是真的。 愤怒的瞪了她一眼后,她满脸不甘,却不得不垂下眼帘。 兰妃见江舜华低头,眼中闪过一抹畅快得逞的笑,然后吩咐寒砂,“开始罢!” “是,娘娘。”寒砂朝兰妃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向暗室中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三人同时用力猛拉拶子两边的麻绳。 江舜华只觉一阵剧痛袭来,十根手指好像要活生生的被夹断一样。 十指连心,那股子撕心裂肺的疼痛直达心脏,又渗透到四肢百骸,江舜华嘴被堵着,只有淋漓落下的冷汗无声昭示着她的痛苦。 三人中,寒砂因为容貌被毁,她的表情是最疯狂的。 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拼命的将麻绳朝外拉拽。 江舜华疼到最后,脸上完全没有一点血色,眼皮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宁嬷嬷看到,手上撤了力,冲兰妃道,“娘娘,燕王妃晕过去了。” “弄醒。”兰妃没有任何情意的吐出两个字。 宁嬷嬷还未回话,寒砂充满恨意,乌溜溜的眸子已经朝暗室中的刑台看去,最后目光落在带有倒刺的一根鞭子上。 当日,这个贱人就是用鞭子毁了自己的容貌! 苍天怜见,兰妃仁慈,给了她报仇的机会,她今日便原原本本的还给她。 寒砂抓起鞭子,眼中淬着毒芒,一步一步的朝江舜华走去。 兰妃冷眼看着这一幕。 宁嬷嬷眸光闪了闪,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寒砂走到江舜华面前,扬起手中的鞭子就朝江舜华脸上甩去。 只听破空一声利响,寒砂狠狠扬起的鞭子却啪的一声,缠打到了宁嬷嬷头上。 鞭稍处的倒刺直接勾到了宁嬷嬷眼中。 眼睛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宁嬷嬷被勾伤,“啊”的一声尖叫,立刻捂着左眼痛呼起来。 寒砂没想到会勾到宁嬷嬷的眼睛,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紧紧握着鞭子,慌乱的向宁嬷嬷解释,“嬷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这鞭子会这么难使你没事吧!” “贱人!”宁嬷嬷用没受伤的右眼瞪着寒砂,在她靠近后,反手就是一巴掌狂躁之下的力道异常狠辣,寒砂被宁嬷嬷一巴掌打的翻倒在地上。 宁嬷嬷还不解气,又抬起脚往她脸上狠狠踹去,踩在她捏着鞭子的手上用力的碾着。 “嬷嬷c嬷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寒砂哭着大喊,宁嬷嬷的身份在她之上,又是兰妃的奶嬷嬷,她根本不敢反抗,只能哭着c颤抖着哀求。 宁嬷嬷被左眼处传来的疼痛折磨的都能疯掉,哪里还有理智,直将寒砂打了个半死,才收起脚,接着,捂眼跪倒在兰妃面前,悲痛与绝的哭道,“娘娘c老奴方才失控了,求娘娘恕罪,求娘娘恕罪“ 兰妃看着自己的奶嬷嬷叹了口气。 毕竟是将她奶大的人,她往前躬了躬身子,亲手将宁嬷嬷扶起来,看着她渗出血来的左眼,柔声道,“本宫怎么会怪嬷嬷,那小贱蹄子伤了嬷嬷原就该死,本宫先扶嬷嬷出去看太医罢”话落,她朝一直静默无语,似桩子一般的内侍使了个眼神。 内侍会意,上前将寒砂拎了起来,不顾她的求饶,面无表情的将她绑在江舜华背面的刑架上。 跟着又用一团带着血的裹脚布,严严实实的塞住了她的嘴,然后提了灯,护送兰妃和宁嬷嬷朝外走去。 寒砂没想到好好的复仇会变成这样的结局,她唔唔的叫着,但是背着她的三人却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直到暗室的门再次落锁,她才停止喊叫,两眼惊惧又绝望的看向面前充满血腥味的黑暗。 兰妃扶着宁嬷嬷出了暗室,立刻派人去宣薛院正。 薛院正还以为是兰妃又动了胎气,背着各种丸药匆匆赶到,没想到需要他诊治的却是兰妃身边的宁嬷嬷。 薛院正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心里却不悦得很。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太医院院正!堂堂的正四品官!给一个奴才看诊算什么! 心里打着突在宁嬷嬷对面坐下,一派肃然的问,“伤的是眼睛?” 宁嬷嬷带着颤声,连忙道,“不小心被倒刺勾到了眼睛。” “能否先将手放下来?”薛院正看着宁嬷嬷手指缝中渗出的血迹说道。 宁嬷嬷身子剧烈的颤了颤,接着,用力的挤着左眼,将左手缓缓放下。 “睁开眼睛。”薛院正又说。 宁嬷嬷眼泪混着血水一下流了出来,痛哭着道,“奴才奴才睁不开” 薛院正无奈,只好忍着心底的厌恶,抬起手朝宁嬷嬷左眼探去,帮她掀开已经肿起的眼皮 只见她隐藏在眼皮下的眼珠子已经被勾伤充血,看着如同兔子的红眼一般。 薛院正抽回手,起身冲兰妃拱手,道,“宁嬷嬷这伤在眼睛,微臣只有三分把握医治妥当。” “只有三分把握?”兰妃绷紧了脸,失望的说道。 薛院正点了点头,顿顿,又看了宁嬷嬷一眼,道,“若是娘娘觉得微臣医术低微,也可在民间发皇榜广招贤士!” “娘娘”听薛院正这么一说,兰妃还未开口,宁嬷嬷就抢先一步张嘴道,“就让薛院正替老奴诊治罢!” 她是什么身份她知道,哪里有那么大的脸让皇上发皇榜!薛院正明明是在牙碜她 不得不说,宁嬷嬷是极有自知之明的。 兰妃仿佛也明白这点,没有再多少什么,只是冲薛院正道,“那就有劳太医了。” 薛院正点了点头,“稍后我会让医女送药过来,一共三种,蓝色瓷瓶用来清洗眼睛,白色瓷瓶内服,绿色瓷瓶倒在纱布上,用来敷眼睛。” “奴才记下了!”宁嬷嬷感激的看了薛院正一眼。 薛院正离开前,又给兰妃请了个平安脉,确定胎像没有什么问题,才背着药箱离开。 燕王府中。 厉珣一直到天黑都没有等到江舜华回来,面上阴郁之色一闪而过! 这个女人,是找到机会就给他带绿帽子吗?! 怀着身孕都夜不归宿起来! 书桌旁,容璋见自家主子面色不虞,也知是为了王妃进宫一事,想了想,上前试探着道,“王妃出府并未带人,也许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不如卑职派人去打听打听?” 厉珣不悦的看向容璋,沉吟片刻,却是道了声,“也好!” 容璋领命离开。 厉珣抬起头,透过书房窗户,看向远方。 心中道:江舜华,你最好不要再重蹈覆辙,不然这次,本王不一定像上次一样,还能容得下你! 容璋一走就是一个多时辰。 约莫亥时前后,他回来了,面色凝重的拱手,向厉珣道,“王妃没有出宫!” 厉珣手上用力,咔吧一声,手中的紫玉笔杆应声折断。 容璋一看自家主子有暴怒之象,忙又禀道,“送王妃出宫的小太监被发现溺死在冷宫当中,而王妃不知所踪,守宫门的御林卫以为王妃没有出宫,养和殿上下以为王妃早就离宫所以,王府才会一直没有收到消息!” 不知所踪?! 厉珣咀嚼着这四个字,眉头紧紧皱起,心想,到底是真的不知所踪,还是养和殿那位在故布疑阵!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8 你是嫌本王伺候的不周到?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容璋看着厉珣脸上表情不断变化,低声问道。 厉珣右手骨节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目光幽邃,“容璋,你觉得她是真的失踪吗?” 容璋听厉珣这般问,脸色一下僵硬起来,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望着灯下的主子,一脸肃穆,迟疑道,“王爷怀疑王妃有别的心思?” 厉珣没作声,但是紧皱的眉头出卖了他的心思。 容璋见状也沉默下来,眉头微耸,露出认真思考的神色。 一室寂静。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开口,面容紧绷,看着厉珣认真道,“王爷,卑职觉得王妃不是那种人!” “哦?”厉珣轻轻疑了一声,挑眉看向容璋。 容璋组织了下语言,一脸正色道,“卑职以为,王妃跟王爷是一种人一身坦荡,光明磊落,不管何种情况下,都不会使阴谋诡计,更不会做出有损清名c不忠不贞之事!” “是吗?”厉珣露出若所思的表情,思绪一下子又回到新帝留宿德音宫那几日。 当时的他被愤怒冲昏头脑,一心以为江舜华为了摆脱他,宁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不知廉耻引诱自己的公公。 可现在听容璋这个局外人这么一说,好像又不是那样! 脑中,当时忽视的一些小细节,此刻也突然变得异常明晰起来。 比如,上朝时他父皇僵硬的右胳膊,偶尔露出抽疼的表情。 还有封后大典上,江舜华那件突兀的高领里衣,以及半个月后,他去承恩侯府接她时,她锁骨处那道再明显不过的刺伤。 因为心有怨气,当时并未放在心上。 可现在想想,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疑。 尤其当所有线索穿在一起,他几乎能清晰的看到,当日德音殿所谓的“侍寝”。 新帝想通过征服一个女人的身体来征服她的心,可江舜华却宁死不从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想到这里,厉珣眸中突然光芒大盛 心道,容璋说的一点没错。 江舜华的性子和行事手段一直都是光明磊落的。 她从未放弃过她大周公主的傲气,所以,不管是引诱公公,还是无媒苟合这种事,她都绝对不会做的! 再联想她今日被请进宫去的因由,厉珣眼中锋芒毕露是兰妃!一定是兰妃在江舜华离宫时,用手段掳走了她! 这般想着,他突然站起身来,锐利的看了容璋一眼,道,“随本王进宫!” “是,王爷!”容璋拱手答应了一声,跟着厉珣便朝外走去。 出了王府,两人弃车直接骑马,平常多个多时辰的路程,硬是缩短至一刻钟多。 到宫门处下马,厉珣面色不善,脚下生风的朝养和殿走去。 新帝今日被江舜华气到了,心情不佳,用过晚膳后,练了一个时辰的大字,就早早歇了。 突然被人叫起,他眼中蕴着一股子狠意,面上呈黑云压城城欲摧之色。 “怎么回事!”大马金刀的坐在龙榻上,他寒声询问高敏功,一副没个好理由就要立即斩了他的表情。 高敏功心口一紧,忙道,“陛下,是燕王求见燕王说,王妃到现在还未回宫,宫门处只有入的记录,却并无出的记录!” “什么,燕王妃没有出宫!”新帝闻言脸色剧变,搁在腿面上的拳头倏地收紧。 紧接着,皱眉又想,厉珣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到他的头上了吗?! 是,他是对江舜华有些想法,可他还没下流到囚禁对怀孕的儿媳妇! 这般想着,他心中火气更胜,恨不能一脚将侯在外面的厉珣踹翻,大声的告诉他,他王妃的失踪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陛下,燕王还在外面等着!”高敏功见主子迟迟不动身,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一句。 新帝闻言,如寒冰一般的目光射向高敏功,冻人道,“你对燕王的事倒是上心!” 高敏功听新帝这么一说,冷汗当即冒了出来,战战兢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道,“奴才不敢,陛下才是奴才唯一的主子,奴才对陛下的忠心那是绝对的求陛下明鉴!” “起来服侍朕更衣罢!”新帝深深的看了高敏功一眼,说道。 高敏功不敢耽搁,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从一旁架子上拿了常服,一件一件的帮新帝穿上。 穿完后,又亲自动手替主子梳了头,戴了金冠。 等一切收拾停当,厉珣已经在养和殿外等了有半个时辰的功夫。 “宣燕王觐见!” 终于,大殿内传来宣见的声音。 厉珣朝容璋使了个眼色,立刻拔腿入内。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疾步行到大殿中央,厉珣单膝跪下,向御案后的新帝行礼。 新帝并未立刻叫起,而是看着厉珣,冷声道,“你禀报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此事的确是朕的疏忽!” “儿臣没有迁怒父皇的意思。”厉珣闻言,忙沉声解释,“父皇乃一国之君,国家大事已经让您忧心不已,如何顾及到儿臣王妃出宫这般小事胆大包天的,却是底下那起子犯事的小人!” “你能体谅父皇便好。”新帝欣慰的说了一句,眼下似有笑纹,但是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几乎没有任何暖意。 厉珣又将小太监尸体在冷宫被发现的事情禀报了一遍,推测劫持江舜华的应是后宫某人。 新帝听完,拧起眉,一脸威严的看向厉珣,“你的意思,是想搜宫?” 厉珣不置可否,“一切全凭父皇做主!” 新帝眉头拧的更紧,脸色微微发紫,事已至此,若是他还不清楚背后动手的是谁,那他这半辈子就白活了。 再想到江舜华对那人的得罪,他的脸色更差。 但是却也知道,现在唯一保住江舜华的方法,只有搜宫。 “罢了,就让高敏功陪你去罢,也算朕成全了你们小夫妻的情意!”新帝摆了摆手,几分无奈几分纵容的看着厉珣说道。 厉珣拱手,“那儿臣就先谢过父皇!” 说完,再不迟疑,别过新帝,就带着高敏功朝外走去。 出了养和殿大殿,高敏功扫了眼身后整整一队御林卫,拱手恭敬的问厉珣,“王爷,这后宫共有东西十二宫,不知您是想先从哪一宫搜起?” 厉珣深色的瞳眸眯了眯,沉声道,“西六宫一一漪澜宫!” 漪澜宫,便是兰妃的寝殿。 高敏功奉旨行事,完全没有异议,垂首应了一声,便与厉珣一起,带着御林卫浩浩荡荡的朝西六宫,漪澜宫而去。 漪澜宫。 “娘娘,不好了,燕王带人进宫,不知跟皇上说了什么,现在带着高总管还有一队御林卫朝漪澜宫的方向来了” “你说什么!”兰妃看向面前通报消息的宫女,脸色唰的一下变白。 她以为,江舜华在动刑前跟她说的那些话只是虚张声势。 可没想到,她说的竟然都是真的,燕王竟然真的会为了她出手。 “娘娘,现在怎么办?”娇兰一脸惶恐的看着兰妃,急声追问,想讨个意见。 兰妃想了想,道,“本宫记得,漪澜宫后院有一口废井?” 娇兰眼睛倏地睁大后殿那口井虽然叫作废井,但是却不是枯井,只是因为水位变低,才被弃之不用。 听娘娘的意思,莫非是想毁尸灭迹? “怎么,吓到了?”兰妃笑着看了娇兰一眼,“去吧,就按本宫说的做!” “可是可是万一被发现呢”娇兰小心翼翼的看着兰妃,“燕王一向睿智,便是奴才将燕王妃扔下井去,可那尸体还是在的,若是燕王发现端倪,再打捞出来,那可是罪加一等!” 兰妃想了想,觉得娇兰说的也不无道理。 只是事情紧急,她现在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娇兰见兰妃为难,垂下的目光微微闪了闪,然后抬起头,一脸决绝道,“若是娘娘不嫌弃,奴婢倒是想到一个可以让娘娘置身事外的法子。” “嗯?”兰妃眸光一亮,下意识的看向娇兰。 娇兰看到兰妃的发亮的目光,就知道这事已经成了七分,接着靠近兰妃,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兰妃听罢,脸上浮现出一抹迟疑。 娇兰紧张的攥起拳头,低声劝道,“娘娘,已经没时间了,您再不做决定,到时只怕您腹中的小皇子都要受到连累。” 兰妃听娇兰提及腹中皇子,眼中原本聚起的犹疑一下子消失散尽,轻轻的在小腹上压了一下,抬眸,坚定道,“那就照你说的去做!” “是,娘娘!”娇兰答应一声,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朝外跑去 她刚跑远后没多久,厉珣带着人就到了。 “燕王深夜驾临本宫宫殿,不知所为何事?”兰妃托着还没显怀的肚子,在娇兰的搀扶下,从内殿走出来,一脸不知情的看着厉珣问道。 厉珣嘴角冷冷的勾起,“本王王妃在宫中被掳,父皇恩旨,特许本王带人搜查后宫!若是唐突了兰妃,还请你好海涵。” “燕王妃在宫中被掳?”兰妃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看着厉珣,娓娓道,“怎么会这样,宫中御林卫森严,谁敢对堂堂的亲王妃下手?” “指不定就有人狗胆包天,敢呢!”厉珣冷眼看着兰妃,一字一句的说道。 兰妃面上闪过一抹僵硬,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攥了攥,声线尽量平稳道,“本宫自打怀了身孕后就一直嗜睡,多站一会儿都不行,燕王要搜就搜吧,本宫先去歇息了。” “请便!”厉珣并未阻拦。 只在兰妃转身那刻,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在高敏功的指挥下,御林卫很快搜到漪澜宫的暗室,找到了十指肿成萝卜的江舜华。 碍着江舜华的身份,他们没敢妄动,而是先去禀告了厉珣。 厉珣对搜出人来,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他沉着脸,一甩袍摆,阔步朝暗室走去。 因御林卫搜过的缘故,暗室中的油灯已经被点上,十几盏灯火,照的整间暗室跟白昼一般。 厉珣一进门,便看到江舜华毫无血色的清瘦面容,以及被夹得比萝卜还要肿的手指。 他眸色一深,无名的怒火顿时自心口升腾而起。 快速走上前,将缚着她的绳索解开。 然后避免碰到她的手指,很小心的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此间,就交给你处置了!”离开暗室前,他回头看了眼高敏功,寒声吩咐。 高敏功自是连声答应。 目送厉珣离开后,苦笑着朝漪澜宫正殿走去。 宫道上,容璋看着双目紧闭,受尽摧残的江舜华,忍不住恨声道,“兰妃也太不将王爷放在眼里了!” 厉珣没有说话。 那个女人今日造的孽,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十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容璋见主子不语,想了想,又道,“看王妃这样也没法骑马,卑职去找顶轿子来!” 厉珣这下点了点头,开口道,“去吧。” 容璋拱了拱手,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待厉珣抱着江舜华走到承天门的时候,容璋带着四个御林卫和一顶轿子追了上来。 厉珣看了眼江舜华受伤的手,担心她一个人会碰到手指,想了想,索性抱着她钻进了轿子。 容璋在旁看着,一脸意外。 在他的印象中,王爷好像五岁那年学会骑马后,就再也没有坐过轿子。 “起轿!” 一道威严的声音打破他的思绪,容璋匆忙收起脑中的胡思乱想,示意四个御林卫上路。 御林卫点了点头,同时抬起轿子,平稳的朝宫外走去。 轿子里,江舜华脸上表情有几分凄楚几分惊恐,她不安的在厉珣怀里动了动。 厉珣已经尽力避免,但还是没能阻止她乱动的手碰到他的胳膊。 “啊”只听一声尖叫,下一刻,江舜华皱着脸睁开眼来。 “你手上有伤,别乱动!”厉珣哑着嗓子,第一时间提醒江舜华。 江舜华听话的没有乱动,她不自在的看着厉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我怎么和你在一起?” “你若是愿意,本王可以再送你回漪澜宫。”厉珣冷言冷语的嘲讽,对她眼中的抗拒很是不爽。 “是c是你救了我?”听到漪澜宫三个字,江舜华彻底想起之前被刑囚的事情,不由蹙起眉尖,小声问道。 厉珣点了点头,眸光微闪,“本王说过,你是本王的人,除了本王,其他人都不能伤你!” “我想自己坐。”江舜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强行转换了话题。 厉珣冷冷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你这叫什么?”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江舜华嘲讽。 厉珣嗤了一声,“你知道便好。” 江舜华刚受过刑虐,精神到底不好,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强求,歪在他怀中,慢慢又睡了过去。 厉珣看着江舜华在他怀中安眠。 心中好似有一条暖流流过。 算起来,她是他印象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女人。 和她每一次翻来覆去,他都是清醒而满足的。 至于昭昭,她虽然怀过他的孩子,可在他的记忆中,却没有一点两人行欢的记忆。 第一次,是他昏迷,她替她解毒。 第二次,是他酒醉,两人在厉家别院的花园里 两次醒过来,昭昭身上都有一些不可言说的青肿痕迹,眉眼也娇羞撩人,可他却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反倒是和怀中这个女人在一起时。 每一次,都让他印象深刻。 思量着,轿子突然落地。 接着,容璋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到王府了。” 厉珣回神,腾出一只手,撩开轿帘看了一眼,见是王府没口,沉声又吩咐抬轿的四个御林卫,“直接抬进去,到云阶院,另外再去请陆府医。” “是,王爷!”容璋答应着,示意四个御林卫再辛苦一程。 御林卫们都没有异议,直接抬着轿子进了王府。 一刻钟后,厉珣将江舜华放在云阶院寝居的床上。 同时,陆府医也背着药箱赶了过来。 “她受了拶刑。”厉珣一面摆手示意陆府医不必多礼,一面凝重的说道。 陆府医随着厉珣的目光,看向江舜华血渍斑驳,肿大的手指,默了一会儿,才道,“卑职会尽量帮王妃治好。” “嗯。”厉珣点了点头。 陆府医在江舜华身边的杌子上坐下,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瓶药酒,用白色的棉帕沾着,开始替江舜华清洗手指上的血渍。 伤口被碰触已经疼得人倒吸凉气,再加上药酒,便是撕心裂肺。 江舜华惊恐的睁开眼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陆府医忙攥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严声道,“王妃要是不想两只手废了,大可抽回自己的手。” “”江舜华闻言,眼眶通红的看向陆府医。 那模样,要多悲戚就有多悲戚。 陆府医不由叹了口气,转身从你药箱中取出一段软木塞递给江舜华,“王妃怕疼,可以咬着这个!” 江舜华抬头看了厉珣一样,嫌丢人,不肯。 厉珣看出她的顾忌,掀唇道,“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说着,转身朝外走去。 江舜华在他走后,示意陆府医将木塞重新递给她。 陆府医面上露出一抹暖意,将软木塞递到她嘴边后,温声道,“王妃别怕,我会轻些的” 江舜华点了点头。 陆府医继续用要救帮江舜华擦拭手指。 过程持续了一刻钟多写。 这期间,江舜华紧紧的咬着牙关,额头上冷汗如雨落下,那份能将人逼疯的痛,比当时受刑时还要更加剧烈。 等上好药,又包扎好,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 陆府医起身,将她口中的软木塞取出,又道,“王妃这伤药外敷内服才好得快,卑职现在去给王妃煎药。” 江舜华含着泪,点了点头,嗓音沙哑道,“多谢!” 陆府医笑了笑,收拾好药箱退下。 又半个时辰内后,内服的药煎好,陆府医原本是想亲自端过去,到寝具门口时,却被厉珣拦住,“天色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药给本王!” “是,王爷!”陆府医迟疑的说了一声,看着厉珣端着药进了寝居,才转身离开, 寝居中,江舜华十根手指火烧火燎的痛着,痛到,她恨不得拿刀剁了这十根指头。 眉头紧皱,清澈的眼中,好似含着一汪泉水。 听到脚步声,她下意识的抬头,正好看见厉珣端着一碗药从外入内。 这画面,太过意外,甚至有一瞬间,她忘了伤口处的疼痛。 厉珣目光和她对上,心底深处顿时好像被某种可爱的小东西,伸出爪子挠了一下般,酥麻起来。 “怎么是王爷?”江舜华回过神后,不自在的问。 “前院只有绿屏一个婢女,她正在外面受罚,你想让谁喂你?” “王爷可以请绿漪过来。” “天色太晚,绿漪想必已经歇下了!”厉珣一本正经。 江舜华挑了挑眉,什么时候,他厉珣这么会替别人着想了? 沉默间,厉珣已经走到她身边,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坐下,舀起一勺药,递到她唇边,“张口!“ 江舜华下意识的张口,然后,一口浓黑的药汁,刚到她嘴里,就被她噗的一下,又喷了出去 厉珣没有任何防备,纵然已经极力躲避,但身上的玄紫色蟒袍还是被喷了一大片。 “江舜华!”他低声怒吼,一双凤眸几欲喷火。 江舜华一脸苦色,眼珠子都要登出来,朝着他怒道,“你喊什么喊,你到底会不会照顾病人,药吹都不吹,就往我嘴里喂,你是想烫死我!” 厉珣铁青着脸,低头看了眼热气腾腾的药。 的确是有些烫人。 好,他不计较! 又舀了第二口,吹凉后,递到江舜华唇边。 江舜华不肯张嘴,看着他沾了药汁的蟒袍,挑眉道,“你先去衣裳。” “你到底喝不喝!”厉珣的耐心即将告罄。 江舜华摇头,“我口腔灼到了,温的也没法喝,你先去换衣裳,换好后药刚好凉了,我才好喝!” “”厉珣没再言语,起身朝外走去。 两刻钟后再回来,桌上的药果然凉了不少。 端着药在江舜华身边坐下,他正要舀一勺试试温度。 江舜华却先一步蹙眉道,“小口小口喝,太苦了,你直接将碗沿凑近我唇边” 厉珣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直接将碗沿凑近她唇边。 江舜华忍着口中灼痛,还有这艰难的喂药姿势,终于喝完了一碗药。 “王爷,依我看,还是将绿漪请过来罢” 江舜华看着厉珣,试探着提议。 厉珣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是嫌本王伺候的不周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9 王爷对我日久生情了吗 江舜华抿了抿唇,看向他,尴尬道,“我不止喝药需要人帮忙”还有换衣c擦身c如厕也都要人帮忙好吧! “本王不介意!”厉珣深深的看了江舜华一眼,说,“你身上哪一点,本王没看到。” 江舜华:“” 咬牙忍了又忍,才开口道,“王爷日理万机,总不能一日十二个时辰都守在我身边。” 厉珣听她这般说,静默了一下,正要答应她的要求,谁知在他松口前,江舜华却挑眉又补了一句,“还是说,王爷已经移情别恋,对我日久生情了?所以才想赖在我身边赶也赶不走?” 一个‘赖’字,成功触怒了厉珣,他面色微黑,恼火的瞪了江舜华一眼,道,“你做梦!便是全天下的女人死光了,本王也不会对你生情!” 江舜华闻言,嘲讽的看着厉珣,“巧了,我与王爷想法刚好一般,便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对你生情!” 说这话的时候,江舜华目光坦然,眼神始终未从厉珣脸上离开。 厉珣被她这般看着,藏在宽袖里的拳头倏地收紧,目光阴沉,半晌才甩出一句,“本王也不会稀罕你的情意,以前不稀罕,现在不稀罕,以后也不会稀罕!” 说完,再不多留一刻,直接拂袖而去。 江舜华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眼皮微微低垂。 许是她真的惹怒了厉珣,之后几日他一直没有再来看过她,伺候她的变成了绿漪c绿画。 手指是一天上一次药,每次上药的时候,她都要在生死线上挣扎一次,软木塞已经咬断了许多根,下嘴唇也咬的干裂渗出血丝。 这天,上完药,绿漪进来收拾残局,看到她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心疼的开口道,“王妃里衣只怕也湿了,奴婢去备些水,伺候您更衣罢!” 江舜华靠在迎枕上,久久缓不过来。 绿漪福了下身,朝外退去。 不一会儿回来,手里端着一铜盆的温水。 江舜华任由她解开自己的衣裳,擦洗后,又换上干爽柔软的里衣。 一切收拾停当,江舜华终于缓过来,她勉强的朝绿漪笑了笑,“有劳你了” “王妃客气,奴婢不敢居功。”绿漪说着,又帮江舜华掖了掖被子,温柔道,“王妃方才有些脱力,现在多睡会儿罢。” 江舜华冲她点了点头,慢慢合上眼睛。 绿漪示意绿画将缓下的衣物和水盆收拾了,自己则守在江舜华的手边,时刻看着她,以防她的手不小心碰到别的东西。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江舜华呼吸绵长,彻底陷入梦乡。 绿画打起帘子,小心翼翼的从外面走进来,到床边后,向绿漪行了半个礼,俯身轻声道,“绿漪姐姐,赵夫人在外面求见。” 绿漪知道赵期月和江舜华之间的恩怨情仇,抬头看了江舜华一眼,又皱皱眉头,然后看着绿画小声道,“告诉赵夫人,王妃正好睡下,不便见客!” “是,奴婢知道了!”绿画答应了一声,转过身,轻手轻脚的朝外走去。 “怎么样,姐姐可愿意见我?”赵期月一身素衣,楚楚可怜的站在檐下,见绿画出来,立刻上前问道。 绿画屈身行礼,低眉小意道,“赵夫人见谅,王妃娘娘上完药,好不容易才睡过去,现在不方便见客要不,等什么时候王妃醒过来,奴婢问过娘娘的意思,再去流光院请赵夫人过来?” “你说姐姐睡着了?”赵期月一脸怀疑的看着绿画,纤细的柳眉微微皱起,很明显,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个再拙劣不过的借口,不然江舜华怎么早不睡晚不睡,偏偏在她来的时候睡着呢! “回赵夫人的话,王妃娘娘是睡着了!”绿画认真的说道。 赵期月沉默了一会儿,“王妃毕竟是我姐姐,又是我的主母,她受伤这么久,我不曾来看已经很愧疚了现在过来了,哪能不看一眼就走,你再去通禀一声,姐姐一定会见我的!” “赵夫人,王妃真的睡着了。”绿画无可奈何的又重复了一遍。 赵期月见她这般执拗,脸上哀求的表情顿时褪去,变得狰狞起来,看着绿画道,“这么说,本夫人是使唤不动你了?” 绿画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惶恐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实话实话!” “好一句实话实说!”赵期月嗓音清泠,掷地有声的哼了一句,接着,目光阴狠道,“大胆贱婢,竟然敢挑拨本夫人与姐姐的关系,流萤,给本夫人狠狠的掌她的嘴!” 流萤听赵期月这般吩咐,眼底乍起一抹流光,虚虚的朝赵期月行了个万福,轻声劝道,“夫人,云阶院毕竟是王爷的院落,绿画又是王妃的人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的脸,一个小小的贱婢自然不值得您放在心上,可若是因此讨了王爷的厌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赵期月听流萤这般说,面色不自在的变了变。 红唇紧抿,不得不承认,刚才真的是她冲动了。 本来是要和江舜华缓和关系的,竟然差点让矛盾再次升级。 这般想着,她眸光闪了闪,威严的看向绿画,道,“看在姐姐的份上,今日你这顿罚本夫人就先给你记着!” 绿画一听不用挨嘴巴子,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正要张口谢恩,谁知面前这位主子停了一瞬,在她开口前又道,“你也不必进去通报,打扰姐姐歇息了,本夫人直接进去,替姐姐侍疾!”说完,带着流萤拔腿就往里走。 绿画想拦,结果却被流萤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赵期月带着流萤往里走去,眼眶通红,眼泪都要憋出来了。 而云阶院寝居,赵期月一路疾走,很快就到了江舜华所在的寝房。 绿漪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的起身朝外看去。 “赵夫人,您怎么进来了?”绿漪皱起眉,看着赵期月小声问道。 赵期月知道绿漪曾是云阶院的二等婢女,面色微微好转,柔声道,“我是来给姐姐侍疾的。” “可据奴婢所知,王妃并没有传赵夫人来云阶院侍疾!”绿漪毫不客气的戳穿了赵期月。 赵期月心中恼恨,但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道,“侍疾这种事,哪用得着姐姐传唤” “既然如此,那赵夫人便留下吧。”绿漪顾及赵期月的身份,又怕真将江舜华吵醒了,眸光动了动,终究没有直接将人赶出去。 赵期月对绿漪的识相十分满意。 笑着看了她一眼,又打听道,“不知姐姐这手是怎么伤的?” 绿漪一个眼刀飚过去,“侍疾便侍疾,不该问的事,奴婢奉劝赵夫人最好不要胡乱打听!” “本夫人只是关心姐姐。”赵期月讪讪的笑了笑。 绿漪没有再提这茬,而是看着床上的江舜华,直接道,“娘娘已经喝过药,也上了药,现在只用在旁看着,保证娘娘的手指不要随便乱动,戳到东西便好。” 赵期月知道绿漪这是告诉她怎么伺候江舜华,点了点头,说了句“本夫人知道了”,然后便提着裙摆朝床榻走去。 绿漪看她在江舜华床边坐下,又回头看了流萤一眼,道,“你出去候着吧!” 流萤福了下身,没说话,安安静静的朝外退去。 绿漪看着流萤出了寝居,然后才转过身,皱眉看向坐在床边的赵期月。 心道,但愿她是真的来侍疾的,不然 绿漪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江舜华这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知道酉时前后,才醒过来。 她一睁眼,便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床边坐着的是她唯一的表妹,不过却是梳着妇人头,陌生至极的表妹。 “你怎么在这里?” 半晌后,她侧过头,看着赵期月轻声问道。 赵期月忙道,“我听说姐姐受了伤,特意来侍疾。” “是吗?”江舜华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是侍疾,还是想气死我?” “姐姐误会月儿了。”赵期月听着江舜华犀利的话,眼眶一红,忍不住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江舜华懒得再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看向丈外处垂首而战的绿漪,道,“绿漪过来,扶我起身。” “是,王妃!”绿漪答应了一声,忙快步朝江舜华走来,在床边停下,看也没看赵期月一眼,直接揽着江舜华的肩膀将她扶了起来,又将一只妃色的大迎枕塞在江舜华的身后。 江舜华坐好后,才重新看向赵期月,眼中带着一丝冷漠,“我觉得好多了,你先回去吧!” 赵期月听她这般说,眼眶更红了,看着她,泪凝于睫柔柔弱弱道,“月儿知道,月儿以前糊涂,做下不少错事,月儿对不起姐姐姐姐打月儿骂月儿,月儿都无二话,只求姐姐不要不理月儿,求姐姐不要赶月儿走!”话落,她两只眼已经红的发起肿来。 江舜华冷冷的看着她,没有丝毫动容。 “姐姐不信月儿吗?”赵期月见江舜华这副模样,忍不住出口问道。 江舜华嘲讽的看了她一眼,“若这些话,你是在成为赵夫人之前说,我可能还会信个五六分,但是现在,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赵期月,你就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你可知道?” “姐姐!”赵期月不可置信的看向江舜华,浑身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气的厥过去一般,哽咽道,“你竟然这般说月儿” “不然,你还想我怎么说?”江舜华不耐烦的看着她,不留任何情面道,“难道你要我指着你鼻子告诉你,当婊一子和立牌坊只能选一样?” “姐姐”这句话落,赵期月彻底的承受不住,她瞪大眼睛,气愤的看向江舜华,“你竟然这般说我,你将祖母,将我爹爹,将赵家至于何地!” 江舜华冷嗤,“能堕了赵家名声的,已经堕了赵家名声的,从来不是我江舜华,而是你赵期月!” “堂堂承恩侯府的大小姐竟然下贱到勾引自己的表姐夫,还不惜当妾的若是外祖母和舅舅知道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找到你的梦里,向你问个究竟!” “你c你”赵期月听江舜华提到外祖母和自己的父亲,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好像这一幕立刻就要发生。 “绿漪,将赵夫人送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迈出流光院一步!” “是,王妃!”绿漪答应一声,淡淡看向赵期月,朝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赵期月现在心神恍惚,又是羞愧,又是恐惧,也无脸再在江舜华面前带下去,转过身跌跌撞撞的就走了,连跪安礼都没朝江舜华行。 江舜华看着她神情恍惚的走远,唇角勾起一抹悲伤难言的弧度。 绿漪将赵期月送出去,又传了江舜华的口谕,便重新回了寝房。 在床边站定,她看着江舜华靠在营镇上,莫名悲伤的表情,眸光动了动,忍不住启唇劝道,“个人自有个人得的缘法,便是连爹娘子女都无法左右彼此的人生和感情,王妃有何必将赵夫人所犯的错强压在自己身上您有您的选择,她有她要走的路,到底,谁也不是谁的提线木偶。” 江舜华听绿漪这般说着,抬起头,苦涩的笑笑。 却是什么都没解释,只扫了眼平坦的小腹,道,“睡了一天,有些饿了,你去准备晚膳罢!” “是,王妃。”绿漪见江舜华不愿与她细说,面上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失落,不过很快又被她掩饰过去,躬了躬身,朝外退去。 提晚膳回来的时候,她一面替江舜华布膳,一面笑着道,“赵夫人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王妃的面前了。” “嗯?”江舜华疑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绿漪便道,“王爷刚才下了旨意,以后后院的人无事不得到前院来,必须经过容璋侍卫的通报,领了牌子才可以。” 江舜华闻言,点了点头。 算算时间,她已经有四五天不曾见过厉珣了。 这几日,听说他一直睡在书房。 思及此,江舜华不由垂了垂眼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厉珣现在对她的态度很不对劲, 好像是,一座冰山正在逐渐为她融化一般。 这种错觉,让江舜华恐惧,也让她不安。 她不敢去想令他做出这种变化的理由,更不敢去想这座冰山彻底融化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和他保持距离。 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再陷入一段感情,更不适合陷入一段注定没有好结果的感情。 “王妃”绿漪举着筷子,见江舜华半天没有张口的意思,眸光又在不停变化,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江舜华听到绿漪的声音,匆忙回神,待看到面前的龙井虾仁后,摇头苦涩的笑了笑,“是我走神了。”说着,轻轻咬住面前卖相极好的虾仁。 绿漪弯了弯唇,没有说什么,继续给江舜华喂饭。 在拖延c审问了几日后,宫里终于将江舜华宫中被掳一案查了个‘水落石出’,将犯事的宁嬷嬷扭送到了燕王府,交由江舜华处置。 江舜华连宁嬷嬷都不知道是谁,不过想想,兰妃毕竟怀着新帝的骨肉,明面上便也没再追查,只让云阶院的侍卫将宁嬷嬷杖杀! 两刻钟后,侍卫容瑞进来回禀,“王妃,宁嬷嬷已经被杖杀!” 江舜华点了点头。 容瑞见她没有话说,正要拱手退下。 谁知,就在他开口之际,江舜华突然启唇,轻轻的问了句,“宁嬷嬷可是被人喂了哑药?” 容瑞抬起头,惊讶的看向江舜华,“王妃怎么知道?” 江舜华没有回容瑞的话,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她怎么知道,自然是因为她已经见过真正要绑她的人了! 兰妃,别以为你逃过这一劫,就万事大吉。 总有一日,你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江舜华低头扫了眼自己被裹得严严实实,像极白萝卜的手指,心中的恨意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汹涌。 而书房中。 厉珣一脸凝重之色,端坐在桌案后,看向拱手站在底下的陆府医,沉声道,“你那里,可有女胎转男胎的药?” 陆府医闻言,不由皱起眉来,“王爷要这种药做什么?” 没错,女胎转男胎的药是有的,不过却也是女转男。 除了性别,什么都不能保证。 换句话来说,生下的孩子十有八九都是怪婴。 厉珣挑了挑眉,寒声道,“兰妃送了本王一份大礼,本王难道不该还她一份大礼?她那么想生龙子,本王就送她一个龙子!” 陆府医明白厉珣的意思。 不过还是有几分不赞成,“这样做的话,王爷就不怕有损阴德?” 厉珣牵唇笑了笑,“本王只是让人将消息透露给她,又不是直接给她下药!” 陆府医明白厉珣的意思,知道他不会亲自动手,落人把柄,这才点了点头,“稍后卑职配好药,给王爷送过来。” 厉珣点了点头,“嗯,本王等你!” 陆府医又虚虚抱了下拳,“那卑职就先退下了!” “去吧。”厉珣摆了摆手。 陆府医拱手朝后退去。 云阶院寝居,江舜华还不知厉珣的安排,她用完膳后,一面在屋中走着消食,一面想着对付兰妃的法子。 到该歇息的时辰时,总算有了些眉目。 次日,用过早膳,她以投缘为由,请了云袖阁的郑侍妾来云阶院花厅说话。 郑侍妾自进府来,还是第一次来前院,到了花厅,她低垂着眉目,内敛的朝江舜华跪地请安。 江舜华对郑侍妾印象不错,忙让绿漪将郑侍妾扶了起来,又请她落座。 郑侍妾落座后,第一时间看向江舜华的手,然后恭恭敬敬的从袖中取出一瓶药膏,交给自己的婢女如净递了上来,道,“听闻王妃受伤,妾身身边刚好有一瓶极好的药膏,王妃不妨试试,若是有用,也不枉妾身一片心意。” “那我便不客气了。”江舜华朝郑侍妾笑笑。 又问起她这段时间过的如何。 郑侍妾温婉道,“托王妃的福,尚还清闲自在。” 江舜华闻言,笑了笑,跟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绿漪,道,“我上次在云袖阁郑侍妾那里吃的梅花糕不错,听说是她身边的如净做的,刚好今日如净闲着,你不妨跟她去学学” 绿漪一听这意思,就知道江舜华有私密的话要跟郑侍妾说。 她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一声,然后领着如净朝厨房走去。 绿漪和入境你一走,偌大的花厅就只剩下江舜华和郑婉儿两人。 郑婉儿见江舜华脸色一下子平淡起来,站起身,语气恭敬,试探着问,“公主今日唤奴婢过来,可是有事要吩咐奴婢?” 江舜华很满意郑婉儿的聪慧。 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附耳过来。 郑婉儿得了江元景的交代,本来就将江舜华当做她的主子。 眼下自然没有任何犹疑,立刻凑了过去,口中轻声道,“公主请吩咐!” 江舜华便将自己在漪澜宫受的侮辱,与想好整治兰妃的法子说了一遍。 郑婉儿听完,站直身子,神色肃穆的点了点头,低声道,“奴婢一定尽快将话传给爷!” 江舜华点了点头,正事说完,又摆了摆示意她先坐下。 郑婉儿战战兢兢的占了四分之一椅子坐着。 江舜华停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开口又道,“我离开云袖阁的这段时间,祁王兄还有和你联系吗?” 郑婉儿点了点头,“有过两次爷都是问公主的情况,很怕公主发生危险。” 江舜华点了点头,顿顿,又问,“那你可有跟他提起,你对他的情意?” 郑婉儿听江舜华这般问,,眼中顿时浮起一抹浓烈的悲愁,然后用力的摇了摇头,“奴婢不敢奴婢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爷!” “与其说出来,让爷不舒服,奴婢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尽力尽力的替爷做事。” 守着他最心爱的女子!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0 奴印能否去掉? 最后一句话,郑婉儿没有说出来,但江舜华却从她眼中清清楚楚的看了出来。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她冲她道,“该提醒的我已经提醒你了,只希望你来日莫要后悔!” “不会后悔的。”郑婉儿双瞳如秋水,敛起面上郁色,看着江舜华,坚定道,“奴婢不会后悔的。” “但愿!”江舜华沉沉的说了一句。 随后两人又说了些别的,半个时辰后,绿漪才带着如净进来,手里提着只食盒,脸上带着清淡的笑意。“刚出笼的梅花糕,王妃尝尝” 说着她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两只装着点心的骨瓷碟子来,放到江舜华面前,抿嘴道,“里面有一碟是奴婢做的,不知王妃可能猜得出来?” 江舜华抬头扫了绿漪一眼,捏起碟子旁的精致银筷,挟了左边一碟,尝过后,道,“另一碟是你做的!” 绿漪闻言,一脸惊讶,“王妃只尝一碟就判断的出另一碟是奴婢做的,当真厉害!” 江舜华抿唇笑了笑,“不过是我吃过如净做的,所以一下就尝出来了” 绿漪听江舜华这般说,未作他想。 不过坐在一旁的郑婉儿,心里却是很惊讶。 因为当时在云袖阁,江舜华根本就没有碰过她那里的吃食。 绿漪对这些不清楚,但她可是清清楚楚的。 正想着,绿漪又殷殷的看向自己做的那盘糕点,冲江舜华道,“王妃再尝尝奴婢做的” 江舜华没有抬筷子,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我喜食甜,你用半糖掩不住梅花花瓣当中的涩味。” 绿漪瞳孔放大,看向江舜华,“王妃怎么知道,奴婢做点心时会将糖量减半?” 江舜华听她这般问,眼波微微晃了晃,却没有开口与她解释,而是看向郑婉儿,“若是无事的话,你先回去吧,本宫倦了,想歇息一会儿” “是,王妃!”郑婉儿从善如流的起身,规规矩矩行礼,退了出去。 直到郑婉儿和如净的身影消失不见,绿漪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那个问题问的唐突。 主子的秘密,并不是她一个做奴婢的能窥探的。 想到这里,她脸色顿时泛起白来,抿了抿唇,在江舜华面前跪下,请罪道,“是奴婢唐突了王妃,奴婢知错,求王妃饶了奴婢这次” 江舜华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待解去口中梅花糕的清甜味道,才看着绿漪的发心,开口冷声道,“你是厉珣的人,我永远不会信任你!” “你也不必想着试探着,亲近我,没必要的,你就当我是个普通的主子,你待我忠心,我不会感动,你背叛我,我也不会怪你。” 绿漪闻言,正要抬起头向江舜华表忠心,说她绝对不会背叛她。 可谁知,她的肺腑之言还没说出口,江舜华目光阴凉的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会直接杀了你!” 绿漪睁大眼睛,用尽全部理智,才强忍着没有跌坐在地,她怔怔的看着江舜华,满脸的不可置信。 所以,她不许她亲近她。 并非不信任她。 而是为了在两人对立时,杀她的时候毫不犹豫?! 江舜华将绿漪眼中的受伤看的分明,心口微微发闷,但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如旧冰冷的看着她,“若是你不愿意跟着我这么个冷血的主子,我也不会勉强,你可以重回厉珣身边,做你的云阶院管事。” “不,奴婢愿意,奴婢愿意跟着王妃!”绿漪抬起头,看着江舜华的眼睛,认真说道,“奴婢发誓,绝不会背叛王妃,死也不会!” 江舜华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你起来吧。” 待绿漪站起来后,她又看了眼桌子上她做的那碟点心,幽幽道,“这点心不合我的胃口,合王爷的胃口,你送去书房吧!” 绿漪闻言,浑身一震。 她总算知道哪里出错了,不爱吃甜的王爷!云阶院一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所有甜口膳食,糖量减半。 王妃这是一早就看出她的忠心不在她这边! 所以才会一口不碰她做出来的东西,更将她拒之千里。 想明白这些,绿漪脸色变得更加煞白,此时此刻,她知道发誓已经没有用,只能应了声是,上前两步,端起面前的梅花糕,放进食盒,躬身退了下去 绿漪走后。 江舜华扫了眼桌面上剩下的一碟梅花糕。 眼角眉梢尽是讽刺。 五年倾心爱慕,五年痴心等候,还有谁比她更了解厉珣的喜好? 两碟梅花糕一端上来,光看其色泽,嗅其味,她就知道这是绿漪照着厉珣的口味做的。 这倒不是说绿漪一定是厉珣派来的内奸,只是她觉得,人来了她身边便是她的人,该记得的也是她的喜好前主人什么的,太膈应。 这一番敲打过后,绿漪能改最后,要是改不了,她也不介意换个贴身婢女。 奴才这东西,合用就用,不合意,让人顶了便是。 眼下看来,她的用心,绿漪明白是明白了,就是不知道,能跟前主子断的多干净。 书房。 厉珣正看一份底下郡县传来的邸报,忽然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冷声问,“何事?” 容璋提着食盒往前疾走两步,抱拳道,“王妃让绿漪姑娘给王爷送梅花糕来,王爷现在可要用些?” 厉珣在容璋进来的那一瞬,就看到了他手中的食盒,现下听闻是江舜华让人送的,停了半瞬,衿傲道,“刚好本王也饿了,呈上来!” “是,王爷!”容璋应了一声,忙从食盒中取出那一碟晶莹剔透,冒着丝丝清香味的糕点端了过去。 厉珣扫了一眼,看出不是绿漪惯做的点心倒像是江舜华喜欢的口味。 他挑了挑眉,提起银筷挟了一块放进口中,只觉得这点心微凉c又不腻口,吃完后,更是觉得回味无穷。 一碟只有九块,厉珣很快吃了个干净。 容璋目瞪狗呆的看着,用最快的速度上了新泡的茶,又将桌上的碟子食盒收拾下去。 厉珣掀起茶盖,撇过浮沫,低头饮了口茶,随手放下茶盏后,抬起头吩咐容璋,“点心做的不错,赏!” “是,王爷!”容璋应了一声,心道,果然有了王妃就是不一样,这还是王爷第一次因为膳食赏人。 这般想着,他麻溜的出了书房,朝云阶院走去,大大方方给了绿漪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说是王爷赏的,梅花糕做的很不错。 绿漪捏着手里的一百两银票,就像捏着一颗烫手山药似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看着容璋道,“容大哥,王爷这赏赐,你能不能帮我推了?” “哦?这是为何?”容璋惊讶的看向绿漪,“莫非是嫌一百两太少?” 绿漪听容璋这么问,忙摇头,“容大哥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嫌弃王爷给的赏赐少,我只是” “只是什么?”容璋追问,眼底泛起一抹狐疑,在他印象中,绿漪确实不是那种特别爱钱的人! 绿漪用力咬了咬唇,看着容璋,半晌才道,“我只是觉得,伺候王爷是应当的,是奴婢的分内之事既是分内之事,又怎么好得王爷的赏赐!” “原来如此!”容璋心情极好的看着绿漪,宽慰她道,“那你觉悟这么高,王爷更要赏你了!” 说完,低头扫了她手里的银票一眼,肃然又道,“听我一句,拿着吧,你的忠心王爷都知道,以后还会有更多的赏赐!我那边还有事,就不多留了!”说完,他再不顾绿漪,转身直接离开。 绿漪看着容璋阔步走远。 心里苦的好像吃了黄连。 她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受了赏,干脆转过身朝正房走去。 寝房中,江舜华正歪在罗汉床上想事情,看到绿漪心事重重的进来,她坐正身子,疑声问,“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绿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汪汪的摇头,“没有人欺负奴婢!”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江舜华皱起眉。 绿漪便带着哭腔,将厉珣打赏她一百两银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江舜华听完后,眉头皱的越发深,疑惑道,“王爷打赏你,这不是好事?” “可奴婢是王妃的人!”绿漪急声说道,“奴婢奴婢怕王妃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奴婢将王妃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透露给王爷。” “那你到底透露了没?” “自然没有!”绿漪毫不犹豫的说,一脸坦坦荡荡。 江舜华不由失笑,“既然没有透露,那你怕什么?!” “奴婢怕王妃怀疑奴婢”绿漪红着眼眶,如实说道。 江舜华叹了口气,“你起来吧!放心没有真凭实据,我是不会草菅人命的!” 绿漪听江舜华如此说,才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江舜华。 江舜华摆了摆手,“先下去洗把脸吧,以后这种事,不必特意向我交代。” “是,王爷!”绿漪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江舜华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弯了弯唇,这丫头 绿漪很快洗完脸,重新进来服侍。 见江舜华脸上露出些许疲色,她走上前,哑着嗓子柔声道,“到晌午了,王妃要不要午歇一会儿?” 江舜华摇了摇头。 顿顿,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看着绿漪,启唇问道,“你知不知道,姜蘅现在怎么样?” “姜小姐?”绿漪拧了拧眉,“她的事,奴婢没有特意关注过,只是闲暇时听人提了一嘴” “嗯?” “据说,姜小姐嫁是嫁过去了,不过品行却不端,非但不肯跟容璋圆房,还在他们附近那几条巷子里传出些艳名来被封做白耳娘子” “她给容璋戴绿帽子?”江舜华挑眉问。 绿漪叹了口气,“奴婢只是听说,并不确定”顿顿,又道,“王妃要是想知道具体的,奴婢随后便托人去打听。” 江舜华点了点头,“找人打听打听吧。” 绿漪“嗯”了一声,低头看向江舜华时,蓦地发现她的额发有些长,便道,“姑娘发帘都快遮住眼睛了,可要请个嬷嬷来修一修?” 江舜华听绿漪提起额发,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绿漪见状,吓的当即跪倒在地,一脸惶恐道,“王妃可是奴婢说错什么了,求王妃恕罪c求王妃恕罪!” “不,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江舜华眼中露出一抹揪痛。 蓦地想起她之所以留发帘的理由 是因为那个屈辱的奴印。 时间过去太久,她又有意逃避,甚至从来不照镜子她以为那个奴印会慢慢的不存在,可没想到,近日竟被绿漪一言捅破。 她瘦削的肩膀轻轻的颤抖着。 绿漪跪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寝居内,一片寂静。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外面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接着,厉珣的身影出现在江舜华视线里。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中情绪万千,有恨c有怨c有怒c有毁更有一些不知名的情绪掺杂其中。 接着没有任何预兆,她的心口突然疼了起来。 像是有无数把尖刀在拼命的戳刺一般,她微微张开嘴,想要呼吸,但是面前的呼吸却让她窒息。 她清瘦凝白的面颊上露出极浓的痛楚,眼中隐约有泪意,直直的看着厉珣,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近,然后眼皮一翻,突然晕了过去 因是坐在罗汉床上,她重力全在前面,意识丧失后,整个人下意识的就往前扑去。 她的手还受着伤,要是真扑在地上,绝对是灾难性的伤害。 绿漪和厉珣同时发现不对,两人同时出手,绿漪试图做垫背,接住江舜华,厉珣则突然催动内力,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飞快向前奔了几步,在江舜华落在绿漪身上前,将她捞了起来,以避免她的手指碰到障碍。 “这到底怎么回事!”将江舜华安置在床上之后,厉珣冷声问绿漪。 绿漪惊慌失措的摇头,“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王妃怎么会变成这样!” “之前就没有一点预兆吗?还是你跟她说了什么?”厉珣冷眼看着绿漪,像审问犯人一样的问道。 绿漪眼中尽是水雾,面露哀戚喃喃道,“预兆?好c好像是有的” “什么!”厉珣铁青着面孔质问, 绿漪含泪道,“原本王妃的状态一直很好的,后来是因为奴婢提了一句剪额发的事,王妃脸色才不对的” “额发?”厉珣回头,看向江舜华被遮掩的严严实实的额头,片刻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突然抬脚踹向绿漪,“你没事提什么额发!还不快去请陆府医来!” “是c奴婢这就去”绿漪含着口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 陆府医很快被请了过来,给江舜华把过脉后,摇头道,“王妃这是典型的气血两虚,又受了刺激,心绪郁结,才会晕过去” “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厉珣沉声问。 陆府医摇了摇头,“就怕王妃不想醒过来。” 厉珣听陆府医这么说,戾气顿时遍布周身,看着陆府医皱眉道,“就连你也没办法让她醒过来?” 陆府医深深的看了面前的主子一眼,抱拳道,“若是王爷不怕损了王妃的寿数,卑职倒是能强行将她叫醒,只是醒过来后,王妃的身子会是前所未有的差!” “那总不能让她一直睡下去!” “睡下去,也未必不好!至少梦中,没有那么多糟心的事,王妃的身子可以得到极大的休养!” 厉珣听陆府医这般说,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的攥起。 良久,看向江舜华的额头,伸手轻轻拂开她的额发,道,“这奴印,你可有办法替她除去?” “这”陆府医根本没想到,江舜华额头上竟然有这么个屈辱又丑陋的东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厉珣不得已,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可有办法替她除去?” 陆府医回过神,往前走了两步,仔细检查过江舜华额头上的奴印后,摇头道,“卑职没办法!” 厉珣闻言,脸上有失望一闪而过。 “不过卑职的师父应该是有法子的!”陆府医缓缓道。 厉珣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负手反问,“毒医老人?” 陆府医点了点头,“只是师父行踪漂浮不定,就是卑职这个弟子,也难以找到他的踪迹王爷想请师父过来,只怕难如登天” 厉珣何尝不知毒医老人的神出鬼没但,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床上的女人去死 姜昭的事还未水落石出,她的罪孽也还有待商榷。 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子就这样破败下去! 所以,她额头上的奴印必须除去! 这般想着,他再不犹豫,直接召了暗卫出来,毅然吩咐,“通知各地驻守的人,动用一切手段,务必在最短的时间找到毒医老人!” “是,王爷!”暗卫拱手答应,确定厉珣没有别的吩咐,又如一阵风般旋出内室。 陆府医看着自家主子这般模样,心中忍不住低叹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把人的心都伤成饺子馅了,现在还异想天开的要复原,人家公主但凡不是个智障,都不可能答应你! 想到这,他顺带着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意味深长的看了面前的主子一眼,道,“王妃腹中的‘胎儿’也是时候解决了,不然再过上一段时间,就是王妃再不知事,也会察觉出不对!” “嗯,本王知道了!”厉珣点了点头。 陆府医这才背着药箱,拱手离开 厉珣在陆府医走后,目光又落回到江舜华脸上,他抬起脚,正要走向江舜华,在她身边坐下。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容瑞从外面走了进来,疾声道,“王爷,安和巷子那里出事了!” 安和巷子是容璋和姜蘅婚房所在地。 厉珣顿时止住脚步,皱起眉来,问,“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回王爷的话,容璋大哥今日忘带了些东西,回家去拿,结果刚好撞破姜小姐与人私一通” 容瑞说的隐晦。 厉珣拳头瞬间握的咯嘣作响,“现在情况如何?” “容璋与姜小姐的情郎打了起来,姜小姐护着情郎,突然背后出招,一剑刺穿了容璋同一条巷子里,休假的侍卫听到声音,及时出手救下容璋,才保住他半条命不过眼下情况还是很危急,那侍卫才寄了飞鸽传书过来!” 厉珣听容瑞禀报完,脸上的黑色几乎能溢出来。 “带上陆府医,再去太医院请梁太医,半个时辰内必须到安和巷子!” 他突然开口,严声说了一句,然后拔腿就朝外走去。 容璋是他的左膀右臂,又是因他而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出面。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策马来到安和巷子。 容家的门半开着,厉珣直接带人入内。 容璋置的这所宅子一共有四进,第一进是客院,第二进是书房,第三进才是主人住的正院。 厉珣有容瑞引着,直接去了第三进。 他刚进正房,就闻到一股子极重的血腥味。 跟着,救下容璋的侍卫听到脚步声,迎了过来,同样黑着脸,拱手道,“卑职参加王爷!王爷一定要为容璋大哥做主!” “本王明白了!”厉珣赞赏的看了王五一眼,径直往内室走去。 内室地上,五花大绑,跪着一身白肉的两个人。 厉珣只看了一眼,就被恶心到了,拧起买,吩咐外面的容瑞,“将这两人扔出去!” “是,王爷!”容瑞答应一声,提起两人就朝外走去。 厉珣掠过屋中难闻的气息,直接带着陆府医走向床榻。 床榻上,容璋一脸惨白,死相毕露。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1 狠心,赶出前院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将容璋救过来!”厉珣面容紧绷,看着生命垂危的容璋沉声交代。 他身变的陆府医闻言,没有任何犹豫道,“卑职遵旨,卑职一定尽力帮容璋侍卫保住性命!”说着,他放下药箱,拿出脉枕替容璋把脉。 把完脉后,又查看了下还在继续渗血的伤口,拧了拧眉,抬头冲厉珣道,“王爷,王五匆忙包扎的伤口隐患太大,卑职需要重新替容璋侍卫包扎!” “嗯,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本王能做到,,一定不会让你为难!” “卑职领命!”陆府医肃然说着,当真厉珣的面重新将胸口处层层叠叠的白色绸布拆了开来。 因受伤也有一段时间,最里面的两层纱布已经粘到血肉上,陆府医屏住呼吸,废了很大功夫,才将纱布撕开。 然后用药酒重新替容璋清理了伤口,又撒上自己带来的秘制金疮药,几乎撒了一整瓶,确定伤口不再流血,才用纱布替他缠了伤口。 这期间,容璋只在药酒清洗伤口的时候拧了拧眉,其余时间,一直像个死人一样,就连呼吸也微弱得很。 “怎么样,他的命能保住吗?”看着陆府医整理药箱起身,厉珣皱着眉头问道。 陆府医想了片刻,没敢将话说死,便只道,“卑职已经尽力了,等会再开一些消炎镇痛c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给他,至于能不能挺过去,端看容璋的意志” “嗯,去开药吧!”厉珣又看了容璋一眼,然后收回目光,面色阴沉的朝外走去。 外面厅堂里,两个男人已经穿上里衣,鼻青脸肿,颤颤巍巍的跪在厅里。 听到脚步声,二人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待对上厉珣杀人般的目光,又是一阵哆嗦,微微停顿了一下,争先恐后道,“跟我们没有关系,是姜蘅c是那个婊一子勾一引我们的大爷饶了我们c饶了我们吧!”说着,争先恐后的磕起头来。 砰砰砰没几下,额头就磕的又红又肿。 厉珣看着两人,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直接抽出容瑞身上的佩刀,随着一阵刀光闪过,下一刻,两个男人睁大眼睛,还未反应过来,喉咙就已经被胳膊,红色的血线足足喷起一米多高,溅在一旁白色的屏风上。 “将他们拖出去喂狗!” “是,王爷!” 容瑞迎着厉珣冷酷的目光,毫不犹豫的拱手答应,和王五一起,拖着两个男人的尸体往外走去。 “姜蘅在哪里!” 两人走后,厉珣又看向角落里战战兢兢的流宜。 她是姜蘅的陪嫁婢女。 流宜浑身颤抖着跪下来,小声道,“小姐c小姐在东暖阁里。” 厉珣扫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的冷哼一声,又朝东暖阁走去。 暖阁里,姜蘅已经换了新的衣裳,重新梳了头,背对着门口珠帘,坐在妆镜台前描妆。 听到脚步声,她慢慢的转过头,看向厉珣,勾笑软绵绵道,“厉珣哥哥,你来了?” 厉珣看了她一眼,冰冷而又失望道,“本王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一切,难道不是拜厉珣哥哥你所赐吗?”姜蘅眼中好像有星光万千,温柔的看着厉珣,一字一句嘲讽道,“当初若不是你逼我嫁给容璋那个奴才,我今日又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厉珣听她这般辩解,眼中失望之色更浓,挑起如刻的剑眉,冷斥道,“那些男人,是本王用剑横在他们脖子上逼到你床上的?又是本王,用刀指着你逼迫你和他们行欢的?” “”姜蘅没想到厉珣会这么说,眼眸中的光彩一下子消失殆尽。 用力的咬了咬下唇,别过头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直说吧,会将我如何!” “本王会派人送你回西北。”厉珣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这是本王能想到的,最宽容的处置。” 西北?姜蘅听到这两个字,眼中划过浓浓的哀伤,突然又抬起头,看着厉珣道,“送我回姜家本家,你就不怕,我家中那些亲人会将我活吞了?” 百年世家,最是讲规矩,怎么可能会让在燕王府不清不白呆了五年的她好好的活下去。 她若活着,那族中那些姐妹的亲事只怕都要黄了! 厉珣,他分明是逼她去死,又不想让自己手上染血。 想到这里,姜蘅整个后背都凉了,她掩藏在宽袖下的右手攥了攥微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恨意,本来她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是他逼她的! “你好些歇着吧,明天便上路!”说完,厉珣再不想多看姜蘅一眼,转身便朝外走去。 门口处的珠帘被他猛力一掀,没遭得住这份力度,丝线断裂开来,白色的珍珠如跳鱼儿一般落到地上,弹跳开来。 姜蘅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想那道被扯碎的珍珠般,她掐进右手中的一只蜡丸,猛地一捏,下一刻,蜡丸碎,一只白色的小东西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朝厉珣跑去。 厉珣心中情绪繁杂,并没注意身后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小东西。 直到那小东西顺着他的衣摆朝他身上钻了进去。 姜蘅一动未动的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心中默念着:一c二c三 数到十的时候,几丈外处高大的身影突然停顿下来,跟着,转身看向她,眼中带着丝丝缕缕的迷茫,试探着叫了声“阿蘅”。 姜蘅听他温柔的声音,心中立刻涌起一股子狂喜。 那个人没有骗她! 她成功了! 情蛊真的会让厉珣回心转意。 这般想着,她强自按耐下复杂的情绪,一步一步的朝厉珣走去,到他面前后,低下头,柔情蜜意的叫了句“厉珣哥哥”。 “阿蘅,你怎么会在这里?本王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厉珣拧起眉,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环境,沉声问道。 姜蘅听他这般问,眼珠子转了转,紧跟着,面上浮起一抹委屈,小声道,“厉珣哥哥,你是来接我回王府的,你忘了吗?” “接你回王府?” “是啊!”姜蘅一面打量着厉珣,一面含着泪,小声道,“前些日子,我被厉珣哥哥身边的侍卫容璋设计,失身给他厉珣哥哥因为信任他,再加上恼了我,便将我许配给他,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他设计占有我,只是为了借厉珣哥哥你的权势你因为恼我,不肯借势给他,还将我也逐出王府,他恼怒之下,便丧心病狂的再次设计我让厉珣哥哥看到我与人私一通的场面” “厉珣哥哥,你相信我,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我心中只有厉珣哥哥一个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说着,她张开双臂,朝厉珣的怀中扑去。 厉珣僵硬的揽住她的肩膀,冷声道,“容璋,他竟是这种人!” “是啊,他就是这种人!”姜蘅带着哭腔指责,话落,歇了片刻,又转着眼珠子继续道,“不止如此,他和联合他的那些属下,让他们帮他作伪证,平明的抹黑我只因为我是一介孤女,没办法给厉珣哥哥带来助力!” 姜蘅一套谎话编的合情合理。 厉珣理智上虽然觉得不对,但内心却好像被什么东西蒙蔽了一般,一味觉得姜蘅说的是对的。 两种思绪夹击,他又分辨不清楚孰对孰错,脑仁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 “厉珣哥哥”姜蘅见厉珣晃着身子扶头,忙担忧的叫了一声,一面扶着他,一面道,“厉珣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阿蘅,阿蘅好怕!” “本王没事!”厉珣稳住身子,抱歉的看了姜蘅一眼,在她扶着他的手上轻轻拍了拍,道,“你受委屈了,本王这就带你回王府你放心,冤枉设计你的那些人,本王绝不会轻易绕过他们!” “嗯,阿蘅信厉珣哥哥”说着,两人搀扶着朝外走去。 姜蘅害怕厉珣看到容璋再头疼,过了月亮门,干脆直接扶着他朝宅子外走去。 宅子外,一辆标记着燕字的马车等等候着。 驾车的侍卫看到厉珣被扶着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关心道,“王爷,容璋大哥怎么样了?您身子可是不妥?” “本王没事。”厉珣忽略前一个问题,直接回答了第二个。 接着,又威严的看了一眼面前侍卫,吩咐,“立刻送本王与阿蘅回府。” “王c王爷”侍卫也知道容璋受伤的事和姜蘅有关,一下子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厉珣,磕绊道,“王爷是说认真的?” “你的意思是,本王说的废话?”厉珣冷嗖嗖的扫了侍卫一眼。 侍卫被主子身上的凛冽气息骇到,当即垂头拱手,“卑职不敢,卑职这就送王爷回去!” 说着,亲自将车凳放好,请厉珣上车。 厉珣揽着姜蘅,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上了车,进了车厢。 侍卫又将车凳放回去,然后跳上车辕赶车。 车厢中,姜蘅静静的靠在厉珣肩膀上,小心又悲伤的问,“王爷真的不介意我和容璋那畜生的那一夜?” 厉珣拧了拧眉,下意识将她揽的更紧,侧首看向她,道,“本王既然心悦你,就不会在乎这些,铸成大错的事容璋,不是你,你不用怕,更不用担心本王不会弃你不顾的!” “厉珣哥哥,你真好!”姜蘅将头埋在厉珣怀中,眼底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燕王府门口停下。 厉珣亲自扶着姜蘅下车,又揽着她入内。 守门的侍卫和前院的奴仆都吓了一大跳,纷纷跪在地上行礼,等厉珣和姜蘅走过去半天,都捡不起地上的膝盖。 很快,两人进了云阶院寝居。 “江舜华c她怎么在这里!”姜蘅一脸悲愤的看向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江舜华,含着眼泪质问厉珣。 厉珣眼波动了动,“王妃受了伤,可能要昏迷很久,须得静养。” “那我呢她住在这里,我以后住哪里”说着,眼眶一红,眼泪簌簌的就往下掉。 厉珣皱了皱眉,安抚她道,“后院还有几个院落,你挑一个住就是!” “我不要!”姜蘅仗着情蛊作用,蛮横的对厉珣撒起娇来,“我就要住在这里,我想每天早上起来都看望厉珣哥哥,想和厉珣哥哥朝朝暮暮,一时一刻都不分离!还是说,厉珣哥哥比起我,更想看到这个女人,更想和这个女人相依相守!”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那厉珣哥哥你就依了我,我想住这里!” 厉珣看着面前女子娇俏的模样,终究还是松了口,看向床上江舜华,沉声道,“本王立刻让人将她搬走。” “厉珣哥哥最好了!”姜蘅听厉珣妥协,一下子破涕为笑,搂住了厉珣的腰亲昵的磨蹭着。 厉珣感觉怀中女子过分柔软的身体,情绪微微松缓下来,轻轻抚了下她的发心,“坐了这么久的马车,饿了吧,本王让人传午膳!” “还真有些饿了!”姜蘅从厉珣的怀抱钻出来,仰面看着他笑盈盈道,“不过,不用厉珣哥哥你传膳,我要亲自做菜犒劳你!” “哦?亲自做菜?” 姜蘅用力的点了点头,“没错,你在这里等我就是!” 说着,转身便要朝外走。 走到门口时,回过头,又笑嘻嘻得见交代了一声,“你答应过我要让那个女人呢搬走,我等下再回来,可不想看见她!” 厉珣微微一怔。 姜蘅不等她回答,便消失不见。 厉珣忍着再次传来的剧痛,抬起脚步,朝江舜华睡着的床榻走去。 床上的女人,很熟悉但是又带着一点空白的陌生。 厉珣看着她消瘦的模样,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紧紧的皱起眉头,脑中影影绰绰的闪过几个画面但是随着这几个画面的浮现,他脑仁疼的更厉害。 整个人几乎疼晕过去。 末了,他只能放弃回想,转过身,叫了人进来,冷声吩咐道,“开青竹园,将王妃的一应东西全部搬进去!” 青竹园,是后院的正居,也是王妃住的地方。 绿漪c绿画闻言,顿时愣在当地。 “还不快去!”厉珣看两人不动,催促了一句。 两人忙应声,帮江舜华收拾起东西来。 云阶院中,江舜华的东西并不多,不过半个时辰,就收拾了个七七八八。 这时,青竹园那边也布置停当,两人又扶着昏睡中的江舜华往青竹园而去 姜蘅再回来时,果然没有看见江舜华。 她满意的笑了笑,“王爷说话算话,阿蘅好喜欢你!” “本王c也喜欢你!”厉珣迟疑的说道。 姜蘅未察觉厉珣眼中一闪而过的那抹迟疑,直接让底下奴才上菜。 一共四菜一汤菜上全后,又殷勤的跟厉珣解释,。 厉珣冷眼瞧着,对姜蘅挟过来的菜,来者不拒。 一顿饭吃的还算好。 吃完饭,姜蘅在云阶院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寝居,厉珣则去了书房处理政事。 约莫黄昏的时候,容瑞回来了。 他进了书房,行过礼后,终究憋不住心中的火气,冲着厉珣道,“王爷真要将姜蘅那贱妇留在王府?” “容瑞,这是你对本王说话的语气!”厉珣凛然看向容瑞,严声道,“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容瑞被厉珣一吼,也发现自己态度不对,忙单膝跪地请安,“求王爷恕罪,卑职不是对王爷有意见,卑职只是只是见不得姜蘅那个贱妇在害了容璋之后,还能好好回王府过千金小姐的日子王爷,这对容璋不公平,您这样做,会伤了卑职这些跟您出生入死属下的心!” “本王倒没想到,容璋会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真能说服你们这些生死兄弟,替他作伪证!” “假以时日,你们是不是还要扶他爬上本王的位置!” 厉珣听容瑞这般说,当即勃然大怒,用力一拍桌子,目光冰冷的看向他,质问! 容瑞哪敢承认这些,他根本没想到厉珣会这么说! 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姜蘅先编排了他们,恶人先告状? 可即便如此,王爷也不会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啊! 他心中涌起浓浓的困惑看着厉珣,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厉珣看他这副表情,还以为他是无话可说,冷冷哼了一声,又道,“念你是从犯的缘故,本王今日便饶你一命,自己去刑房领八十军棍!” 八十军棍! 容瑞不可置信的看向厉珣,“王c王爷你说的是真的?!” “难不成本王会跟你开玩笑!”厉珣冷笑,眸光一深,又补了一句,“受完刑后也不必再在王府当值了,本王王府里容不下你们这些自专的奴才!” “王爷还要赶卑职走?” 容瑞原以为受刑已经是极限,没想到更大的意外还在后面。 王爷,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赶他走!只为了姜蘅那么一个水一性杨花的女人! “本王说了,王府容不下你们这些自专的奴才!”说完,他没有再理会容瑞,直接唤了外面的侍卫进来,将容瑞拖下去。 外面的侍卫虽然不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也不敢质疑厉珣的决定,听他吩咐,不问任何因由,直接就将容瑞拖去了刑房。 刑房中,容瑞跪在地上。 胳膊粗的军杖一下一下的打在他后背,他眼神中怒火满满,十分不平! 王爷他是疯了吗?! 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就给他八十军棍! 他真不怕寒了他手下那些侍卫的心!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他只是处置了两具尸体,回来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王爷不但带着姜蘅,提前离开了容璋的宅子。 更是性情大变,因为他一句不平的话,就要将他打个半死扔出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他紧紧的咬着牙关,越想越混乱。 直到八十棍打完,脊背被打的鲜血淋漓。 “容瑞侍卫,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我先帮你上药,然后你再穿衣服”刑房的侍卫行完刑,立刻从一柜子里取出一瓶药,站在容瑞背后说道。 话落,见容瑞没有拒绝的意思,他又随意打听道,“你顺便也跟我说说,王爷这次是为了什么罚你你是王爷的心腹,要不是大事,也不会被赶到刑房受罚” 容瑞此时一肚子的苦水,也正想跟人倒倒,稍微组织了下语序,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掐头去尾的跟老张说了一遍。 老张听完后,缓下上药的动作,若有所思的想了一番。 深沉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和王五去处理尸体,王爷去见姜小姐,等见完姜小姐以后,一切就不同了” “是啊!”容瑞郁闷的说道。 “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但是王府里已经传遍了。”老张没有继续说姜蘅的事,而是突然又换了一个话题,手上继续替容瑞上药。 容瑞以为老张是怕事情牵连到他,才匆忙避过。 因此,没好气的甩了句,“什么事?” “王妃被王爷赶出云阶院,搬到青竹园去了!” “你说什么?!”容瑞大叫一声,猛地转过身来,看着老张一字一句的问,“昏迷中的王妃被王爷赶出了云阶院?” 老张一派严肃的点了点头。 容瑞沉下脸,前前后后的又想了一遍,末了肯定道,“问题是出在姜蘅那个小贱人的身上” 肯定是她搞了什么鬼,迷惑了王爷,不然王爷再禽兽,也不可能把昏迷的王妃赶出云阶院! 一定是姜蘅这个贱货给王爷下了什么药! 想到这,容瑞也懒得上药了,他直接起身,一面龇牙咧嘴的穿衣,一面道,“我要再去书房一趟,跟王爷说清楚!” 老张一把抓住容瑞穿衣服的手,冷冷扯唇,“现在去,你是军棍没挨够,想送命?” “你这是什么意思!”容瑞看着老张,僵硬的问道。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2 半夜私会江舜华? 老张看了容瑞一眼,皱眉道,“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拿不出证据,不管你说什么,王爷都不会信,到头来说不定还会被姜小姐倒打一耙,白白送了性命!” “那你的意思是,我就这样被扫地出门,离开王府?”容瑞不悦的看向老张,觉得老张就是个贪生怕死的。 老张松开对他胳膊的钳制,摇了摇头,“我只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提醒你,凡事都得讲求证据,你愿意听便听,不愿意听我也不勉强。”说完,便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容瑞愣在当地,看着老张背对着他阔步走出刑房,浓眉高高挑起忍不住又将他之前说的话回想了一遍。 证据吗? 这东西去哪儿找,总不能将姜蘅那小贱人打上一顿,让她自己去找王爷认错! 这样的话,只怕真的会如老张所说,被姜蘅那狗娘养的娘们儿倒打一耙。 容瑞瞪大眼睛,攥紧拳头死,他倒是不怕,他只怕他死后王爷中的‘毒’更深,被姜蘅蒙骗的更厉害 想到这里,他整张脸都皱巴起来。 随便套好衣裳,拔腿就朝外走去。 心中想着,既然他想不出办法,那就去找一个能想出办法的人, 陆府医! 他是跟随王爷一起去安和巷子的人,也是最了解事情始末的人,还是王爷最信任的人,有他帮忙佐证,王爷以抵挡会相信他! 这般想着,他出了刑房,便直奔王府外而去。 半个时辰后,单人匹马出现在安和巷子容璋宅子外。 宅子的门仍是半开着,他没费什么功夫就闯了进去。 正居寝房中,陆府医正亲自给容璋喂药。 听到脚步声,他停下手中动作,缓缓的转过头来,皱眉看向面色惨白的容瑞,语气肯定道,“你受伤了?” 容瑞点了点头,“八十军棍!” “八十军棍?!”陆府医一脸的惊讶,“你做了什么,王爷竟然会如此罚你!” 容瑞便将回府之后遇到的各种反常事情说了一遍。 陆府医听完,脸色一下慎重起来。 他眉头皱的更紧,深深地看了容瑞一眼后,道,“这件事稍后再说,我先替容璋喂药!”说完,他转过头,继续按揉容璋的喉咙,帮助他将药汁吞咽下去。 容瑞在一旁等着,心里虽然着急,但是也知道容璋的身体是所有事情中的重中之重。 倒是没催。 等陆府医喂完药,已经是一刻钟后了。 容璋看了眼床榻上一脸灰白的容璋,正要开口,陆府医却朝他摆了摆手,低声道,“出去说。” 容瑞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从善如流的跟着陆府医朝外走去。 到了外面,他引着容瑞在前厅坐下,一面问他厉珣的情况,一面示意他将上衣扒开,他重新替他上药。 容瑞刚受了八十军棍,又折腾着骑了半个时辰的快马,此时后背处正火烧火燎的疼着,倒是没有拒绝,侧坐在太师椅上,猛地一扯前襟,露出健壮的后背来。 陆府医扫了眼他背上斑驳的伤口,道,“老张那小子留情了。” 容瑞冷哼一声,对天天窝在刑房研究各种酷刑的老张根本看不上。 陆府医没有理会容瑞的不屑,抹了把他背上被血水汗水冲掉的药膏,凑近鼻端闻了闻,说,“他给你上的也是好药,只是没包扎,现在被汗水一冲,衣服一擦,跟没上药一样!” 容瑞不语。 陆府医径直打开药箱,拿出一坛子药酒,倒了些在棉帕上,开始替容瑞擦拭已经红肿发炎的伤口。 容瑞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药酒擦拭伤口的感觉,真他妈太酸爽了。 疼到他想死。 陆府医感觉到他的颤抖,打趣了一句,“要不,你也像王妃一样咬根软木塞?” 容瑞回头瞪了陆府医一眼,“我又不是娘们儿!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使来,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叫容瑞!” 陆府医笑了笑,用最快的速度替他清洗完伤口,又抹了消炎镇痛的药膏最后用绷带替他将伤口全部缠上,才示意他可是穿衣。 容瑞被陆府医折腾了这么久,哪有力气更衣,费了半天劲,才将衣服穿正。 然后迫不及待的问,“王爷的事,你可有解决的办法?” 陆府医摇了摇头,“一切都得等见过王爷再说!”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不可。” 陆府医挑眉看了他一眼,“现在容璋还危险着,我如何能抛下他跟你回王府去!” “可王爷那边” “王爷那边又不要命,这边可是要命的一切,还是先保住容璋的命再说!” 容瑞听陆府医这么说,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 当下没有再说什么,问了几句容璋的情况后,便去一旁的厢房歇着了。 王府中。 姜蘅将云阶院寝居归置好,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厉珣从书房中回来,忽然就有些了故地重游的心思。 她带着两个侍卫朝后院走去。 后院中最好的院落自然是青竹园,不过江舜华现在还昏迷着,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她只遥遥的看了一眼青竹园的方向,便朝流光院走去, 流光院中,赵期月正在西厢房中伺候瘫痪在床的吕氏。 吕氏因为不能下床,不能起身,原本就差的脾气现在更加的差,就是对自己的独生女儿也没了好脸色。 “娘,喝药”赵期月舀了一勺药,吹凉后递到吕氏嘴边。 吕氏一脸的嫌弃,她猛地抬手,一把将赵期月手中的药碗打掉,指着她鼻子厉声道,“喝药喝药,除了喂我喝药你还会做什么白长那么一张漂亮的脸蛋,连个男人都勾不住这都多长时间了,燕王有没有在你屋里睡一次我吕连芳聪明一世,怎么会生下你这么个糊涂女儿,你给我滚,没怀上燕王的孩子前不要来见我” “娘!”赵期月被吕氏说的红了眼眶,她紧紧按着手上被烫红的印子,通红了眼眶道,“王爷在哪里留宿,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他不来,我有什么办法” “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无能!我真是白养你这么个女儿,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娘!”赵期月在吕氏床边跪下,梨花带雨道,“你别这样,陆府医说过你不能生气,不然你的病情会越劳越差,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失去你娘,你别生我的气,我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c我会尽快怀上王爷的孩子的” 她话落,床上的吕氏表情微霁,正要板着脸传授给他一些经验。 这时,外面突然出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接着,姜蘅掀起帘子,缓缓迈步进来。 “你c你是什么人”赵期月还未见过姜蘅,忙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妆容,哑着嗓子疑声问道,“怎么不经过通禀,就擅闯进来!” “我是谁?”姜蘅听赵期月询问,嘲讽的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坐下,冷笑道,“我是这流光院从前的主子!” 姜蘅听她这么说,脸色一下子泛起白来。 在燕王府住了这么久,她自然听过一些风言风语,知道这流光院的前主人是位姓姜的小姐,一向得王爷的恩宠,就是王妃在她面前,都要靠边站。 只是后来因为犯了大错,才会被移出去配人。 “你c就是姜小姐?”赵期月面上露出一抹惶恐,小心翼翼的问。 姜蘅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抬了抬眼皮,看着赵期月道,“不错,我就是姜蘅。” “那姜小姐今日回流光院,是为了” “我没什么恶意,只是想来看看妹妹你。”姜蘅皮笑肉不笑的抽动了下嘴角,顿顿,又道,“也顺便,想跟你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我帮你怀上王爷的孩子,而你与我联手,将你的好表姐赶出王府。” “这”赵期月犹豫起来。 躺在床上的吕氏一下子急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啊,绝对不能就这么错过。 这般想着,她伸手狠狠的欠了赵期月胳膊一下,然后艰难的看着姜蘅,谄媚的笑道,“姜小姐,我们答应,我替月儿答应你!” “是吗?”姜蘅看向赵期月。 赵期月被吕氏掐着,又被她狠狠瞪着,哪里敢不应,只得软声开口道,“我c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姜蘅沉声问,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赵期月忙道,“你得承诺,不伤我表姐性命,最多只将她赶出王府!” “我答应你!”姜蘅似笑非笑的看了赵期月一眼,轻声说道。 赵期月见姜蘅答应,顿时松口气,没了后顾之忧。 姜蘅见她这副样子,也懒得再多说,留下一句“我会尽快帮你达成所愿”,就朝外走去。 再次回到云阶院,她刚走过月亮门,就看见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等着她。 姜蘅几步走上前去。 那女子立刻福身行礼,“软玉给小姐请安。” “起来吧。”姜蘅抬了抬下巴,看着下巴尖俏的婢女,扯唇道,“我早说过,跟着我你这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现在信了吧!” “奴婢自然是信小姐的!”软玉讨好的笑着。 姜蘅点了点头,示意她跟上自己,一面往前走,一面与她道,“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一等婢女。“ “奴婢谢过主子,以后一定会好好的伺候主子。”软玉表起忠心。 姜蘅笑的得意。 软玉是给她情蛊的那个男子送给她的婢女。 在安和巷子,刚到她身边伺候时,她还一脸的不情愿,总觉得自己低就了。 可现在,整个人谦卑的就像一条哈巴狗! 这份转变,让姜蘅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与此同时,对软玉的防备心也少了一些。 厉珣是在晚膳时分回到寝居的,看见寝居中多了一个人,他下意识的挑眉问,“这位是?” 姜蘅忙道,“软玉是我的救命恩人,刚好她孤苦无依,我就把她带在身边,当一等婢女使唤。” “嗯。”弄明白对方的身份,厉珣没再多话,直接让侍卫传膳。 用完膳,厉珣想接着回书房处理政事。 姜蘅却突然扯住他的腰带,媚眼盈盈的看着他,道,“厉珣哥哥,我午后闲着没事,突发奇想,编排了一曲新舞,你可要看看,帮我指点指点?” “新舞?”厉珣皱眉看向姜蘅。 姜蘅点了点头,“是一曲番邦胡舞你在这里等我着,我先去换衣裳”说完,完全不给厉珣拒绝的机会,便朝内室走去。 厉珣看着她离开。 眉头皱的更紧。 软玉在旁看着,心思一动,扭身斟了一杯茶,递给厉珣手中,声音轻柔道,“王爷可是太过疲惫?喝杯茶缓缓” 厉珣接过软玉手里的茶,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递到唇边喝了一口。 热茶涌向肠胃,他心头的不适被压了下去,在坐榻上坐下,等着姜蘅出来。 姜蘅一直在里间折腾了有两刻钟,才缓缓的走出来。 这时的她,已经跟之前判若两人。 带着宝石亮片的金色舞衣料子极少,露出血白的胸脯和臂膀。 胸前描着一朵怒放的红色芍药,臂膀上套着金色的臂钏。 头发也高高的梳了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额心贴着一枚殷红的花钿,黛眉弯弯,眼妆撩人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着魅惑的气息。 厉珣看着她这副装扮,忍不住怔了一下。 姜蘅很满意厉珣呆住的模样,她妖娆一笑,提着带有铃铛的裙摆微微福身下一刻,猛地旋转起来 如蛇一般旖旎的舞步,配上勾人的眼神 姜蘅将腰扭得如水蛇一般。 厉珣冷眼看着,心中只有一个问题。 阿蘅,她不冷吗? 姜蘅不知厉珣的真实想法,只当他实实在在的被自己迷住了,跳到最后一个舞步,脚下故意一绊,旋转着朝厉珣怀中摔去 厉珣看着她旋转的模样。 脑中骤然出现的,却是另外一道模糊的身影横剑旋身的模样 “嗯哼”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脑仁又一次疼了起来,没有任何预兆,他突然起身朝外走去。 姜蘅哪里能想到这一幕,她想停下选装的身子,但是惯性却不允许,整个人直直朝坐榻摔去 下一刻,“啊”的一声惨叫响起,软玉第一时间冲到她身边,扶起她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姜蘅尽量不去理会被磕痛的胸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软玉皱了皱眉,“奴婢也没想到,王爷会突然起身!” 姜蘅听她这么说,脸色更差,冷哼一声道,“真是白费了我这一番苦心!”说完,她也不理会软玉,直接朝着内室走去 表面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是破口大骂! 胸口撞在坐榻边缘实在是太疼了! 疼到他怀疑人生! 飞快的走近内室,她第一时间从梳妆盒里取了阵痛的药膏,轻轻的抹在胸口上 接着,又缓了许久,才去屏风后换衣。 再说厉珣,他一直快步疾行到书房,脑中那股子快要爆炸的疼痛才缓下去。 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坐下。 又静默了许久,然后突然出声唤了句“暗一”! 暗一听到主子传唤,忙从暗处现身,单膝跪倒在书桌前,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这些年,你一直跟着本王现在本王有一个疑问想问你。” “王爷请说!” “你可记得,有一个女子,曾在本王面前横刀c旋转着自刎过” 横刀c旋转c自刎 暗卫在自己脑中搜索了下这三个关键词,然后毫不犹豫的开口,“若属下没有记错,那个人应该是王妃。” “王妃?” “是!”暗卫毫不犹豫的答道,然后将当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厉珣听完后,一脸的错愕,“你的意思是,阿蘅与王妃不合,还差点逼死过王妃?” 暗卫点了点头,接着,眼中闪过一抹犹豫,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王妃在姜小姐那里吃过很多苦头!有好几次都险些丧命!” “你退下罢!”厉珣拧眉怔了一会儿,说道。 暗卫点了点头,又重新隐身。 厉珣乍然得知这么一个消息,心思烦乱,彻底看不下去公文。 反复想着暗卫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干脆将手中的折子合起来,起身朝外走去。 腊月的天极凉。 他只穿一件单薄的常服走在风中,从背影看去,寂寥又凄清。 一刻钟后,他在青竹园门口停下。 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字,犹豫许久,到底还是走了进去。 青竹园中,因为只有三个人的缘故,绿漪并没有将所有的门锁都打开,她只开了正房东面三间屋子。 三个人足足够用了,打扫起来也方便。 厉珣进来的时候,她和绿画正好给江舜华喂完晚上的药。 两人相视一眼,端了空药碗,正要去小厨房收拾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绿漪一回头,就看到厉珣正一步一步的朝里走来。 “奴婢参见王爷,给王爷请安” 接着,二人跪倒在地,趴伏着恭恭敬敬的问安。 厉珣这时已经到了近前,他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你们先出去吧!” “是,王爷!”绿漪c绿画小声说着,不情愿的退了出去。 到了外面,绿漪到底不放心,将托盘和药碗一股脑的塞给绿画,低声吩咐,“你先去厨房收拾,我在这里看着。” 绿画看了绿漪一眼,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往外走去。 寝房中。 厉珣在江舜华床边的杌子上坐下。 他眼中带着一抹深色的茫然,直直看着江舜华消瘦的脸颊,轻声道,“江舜华,为什么本王记忆中会缺失你的部分,你除了前朝公主,你还是谁为什么本王会独独忘了和你之间的事” 他的声音中带着三分困惑,七分悲伤。 江舜华却听不见,更不可能会回应他。 她只是安安静静扥躺着,若不是身上还有热度,若不是她鼻端动脉还有微弱的呼吸,厉珣几乎以为,躺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死人。 他坐在江舜华的身边,安安静静的看着她的面容。 直到一个时辰后,才站起身来。 外面,绿漪已经有些站不住。 透过帘子,她隐约看见厉珣起了身,才转身朝外走去。 之后果然没多久,一身萧肃气息的主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好好照顾她!”在她身边停下,他低低的吩咐了一句。 绿漪忙福身,“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小姐!” 厉珣眼波晃了晃,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朝外走去。 这一晚,他直接歇在了书房,并没有回云阶院寝居。 而云阶院寝居中,姜蘅几乎用尽所有的忍耐力,又加上软玉相劝,才没有将一室东西全部砸光。 第二次早上起来,她眼下带着深深地鸦青。 软玉给她上了七八层粉,才将那片青色压了下去。 换好衣裳,她迫不及待的去书房中找厉珣。 却被告知,厉珣已经进宫去。 姜蘅听这消息,表情立刻垮了。 她回身正要往回走,软玉突然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小姐,王爷昨夜去了青竹园,听说呆了一个时辰多。” “青竹园?你听谁说的?”姜蘅脸上浮起一抹阴狠,冰冷的看着软玉问道。 软玉眨了眨眼睛,“自然是听后院那些婆子说的,他们知道小姐在王爷心里的地位,可都想讨好小姐呢” 软玉这句话说的极有水平。 姜蘅冷哼一声,便没再跟她计较,脚下一转,直接带着她朝青竹园走去。 青竹园中,绿漪和绿画早早就起来了,两人在小厨房中做了简单的早膳,吃过后,便开始替江舜华煎药。 江舜华一只昏迷着,那些药不止有治病的作用,更有饱腹c延缓四肢僵化的奇效。 两人一向都是认真对待。 姜蘅领着软玉和两个侍卫进了青竹园,立刻闻到一股子极苦的药味。 接着,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就循着药味进了小厨房。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3 危机来临,醒过来 小厨房里,绿漪听到有人进来,下意识的起身,惊讶道,“厨房里腌臜,姜小姐您怎么进来了?” “这些是江舜华要喝的药?”姜蘅没有理会绿漪的惊讶,直接问道。 绿漪忐忑的点了点头。 姜蘅冷笑一声,吩咐软玉,“将这些药全部给我烧了!” “是,小姐!”软玉没有任何犹豫,越过绿漪直接朝绿画走去。 绿漪表情骤变,白着脸愣在当地,睁大眼睛看着姜蘅,强压下愤怒,声线颤抖道,“姜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会不明白吗?”姜蘅一脸嘲讽的看着绿漪。 绿漪咬唇噎了一下,她回过头,眼睁睁的看着软玉兜起绿画面前的草药往炉子里扔去,扔完后,又将药炉上正在煎着的药全部倒进火盆里。 她死死的咬住下唇。 姜小姐,简直欺人太甚! “我看那个小丫头还算伶俐,以后就来云阶院伺候我罢!”姜蘅烧了江舜华的药还不满意,又看着绿画,阴阴的说了一句。 绿画闻言,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惶恐的看向姜蘅。 “怎么,听到要离开这个破落院子,高兴坏了?”姜蘅将绿画的表情尽收眼底,嘲讽出声。 绿画哀求的看向绿漪她刚进府没多久,规矩还不太熟,根本不敢反抗。 绿漪看出绿画眼中的哀求,突然跪倒在地,皱眉看着姜蘅,道,“青竹园中只有奴婢和绿画两人伺候,小姐若是要走绿画,王妃身边就只剩下奴婢一人了,连个替换守夜的没有还望小姐开恩,容绿画留在青竹园。” 姜蘅闻言,冷笑着剜了绿漪一眼,“我说过白要走她吗?你放心,等她跟我走了,我一定会好好补偿青竹园啊!”说完,再没看绿漪,直接朝软玉使了个眼色。 软玉直接扶起绿画,一脸温柔道,“快谢过小姐,以后只要你忠心跟在小姐身边,小姐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绿画不敢说话,只是微微红着眼眶,恐惧的看着姜蘅。 姜蘅看着绿画这副模样,微微皱了皱眉,勾唇问,“你不愿意跟我走?说实话,我不会怪不得,燕王府里的奴才都知道,我从来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主子,你若是不愿意,我换个人伺候就是了!” “奴c奴婢不愿意”绿画听姜蘅这么说,膝盖一软,再次跪倒在地,哭哭啼啼道,“奴婢习惯了在青竹园的伺候,不想离开还请姜小姐恕罪!” “你到底诚实!”姜蘅见绿画当真将心里话全部都说了出来,勾起的唇角蕴满了嘲讽意思,目光幽冷的看着她道,“不过本小姐答应了你不会怪你,自然说话算话!” “谢姜小姐!”绿画趴伏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 姜蘅冷眼看着将将额头磕的又红又肿,才漫不经心的再次开口,“你不愿意,那就换绿漪罢!” 站在一旁的绿漪闻言,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合着一开始这位主子就是冲着她来的? 绿漪抿紧了唇,看向姜蘅,眼中情绪万千。 姜蘅毒蛇般的目光从绿漪脸上划过,尖利道,“绿漪,你不会也不想离开青竹园罢?” “求小姐恕罪,王妃已经习惯了奴婢的伺候,乍然换人,奴婢怕王妃病情反复”绿漪微微垂首,一板一眼的说道。 姜蘅听罢,却是一声冷嘲,“合着你们青竹园的婢女,一个一个都当我是好脾气的,随你们拒绝拿捏吗?” “奴婢不敢。”绿漪恭恭敬敬的垂首回话。 姜蘅眼底闪过一抹残忍的恨意,嗓音寒冷道,“软玉,给我掌这贱婢的嘴!” “是,小姐!”软玉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向绿漪,甩手就是一巴掌。 绿漪跟了厉珣将近十年,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她忍着脸上的剧痛,和铺天盖地而来的屈辱感,死死咬紧牙关闷不吭声。 一下一下承受着软玉的掌掴。 软玉下手的力道不重,但也不轻每一巴掌,都让绿漪感受到了更深一层的痛楚就像钝刀子割肉一般,不至于将她打的破相掉牙,但是也绝不会让她好受。 转眼间,就掌掴了二十下。 绿漪的脸已经红肿起来,原来凝白的小脸上全是交错的巴掌印,嘴角缓缓溢出一道血线。 映着她微红的眼眶,含泪的眸子,整个人显得凄楚至极。 绿画没想到姜蘅主仆会突然动起手来,她愣怔过后,膝行着爬向姜蘅,抱着她的大腿拼命求道,“姜小姐,求你放过绿漪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肯跟你走,你放过绿漪姐姐,要打就打我我求你不要打绿漪姐姐”哭到最后,她的嗓子已经沙哑破音。 姜蘅看着绿漪的脸高高肿起,跟猪头一样,才低头轻蔑的看了眼绿画,眉梢微微挑起,勾笑道,“看你求的这么情真意切,我倒不好意思拒绝你” 说到这,她抬头看了软玉一眼,眼中闪烁着深深的恶意,吩咐道,“软玉,既然小丫头愿意代绿漪受罚,你就成全她罢!” 软玉如何不懂姜蘅的意思,正好她也嫌绿漪的脸脏了自己的手,听她一开口,立刻停手道,“奴婢遵命!”说完,再次朝绿画走去。 仍旧是一番钝刀割肉般的酷刑。 绿画不如绿漪能忍,受了两巴掌就忍不住嘤嘤的哭出声来。 姜蘅听着觉得烦,看着小丫头脸上出血了,就没再继续朝软玉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停下! 软玉赏出去这么多巴掌,也火辣辣的疼呢,一看姜蘅手势,也不拖泥带水,马上回到姜蘅身边。 姜蘅又扫了眼惨不忍睹的厨房,冷笑着一扬下巴,得意离去 她走后,小厨房里立刻迸发出一阵压抑的哭声。 两个婢女跪行走到一起,紧紧的抱住彼此,喊着腥甜的血水,大哭起来 她们足足哭了两刻钟多,一直到再流不出泪,才松开彼此,相互搀扶着起了身,打水洗脸 洗完脸后,又相互抹了药。 “绿漪姐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抹完药,绿画红肿的脸上犹带着泪痕,浑身颤抖着,小声问道。 绿漪眼中也是死灰一片,无助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现在不知道什么缘故,姜蘅在府中风头正盛,好像比以前在流光院时还要得宠若是王妃没有晕过去,凭她的能力她们或许还有对抗的可能,可现在王妃昏睡着,她们两个婢女能有什么办法。 求王爷? 王爷的心思高深莫测,谁知道到时他会站在哪一边? 绿漪苦涩的皱起眉头,一时竟是毫无办法。 “难道我们就这样等死吗?”绿画想到姜蘅那副阴冷模样,肩膀颤抖的更厉害,带着浓重的哭腔反问绿漪。 绿漪见她这副模样,沉默了片刻,突然看着她道,“你若是怕死,不如便从了姜小姐,跟着她去云阶院伺候!” “不!”绿画听她这般提议,毫不迟疑的摇头,瞪着惊恐的眸子,看着绿漪,认真道,“姜小姐不是个宽容的主子,我不在她身边伺候,她一言不合尚能将我打成这般模样,我若是在她身边伺候我怕c我怕她会直接将我杖毙!” 绿漪无声的叹了口气。 绿画顾虑的也是。 姜蘅那样的人,跟着她根本不会有好下场! 那是真真正正的不将奴才当人啊! 相反,跟着王妃,眼下日子虽然难熬些,但她相信,只要王妃能醒过来,那么以后日子一定会好过许多。 这般想着,她伸手握住了绿画的手,哽咽道,“既然不愿意,那就继续留在青竹园,留在王妃身边,我们相依为命,好好儿的守着这一片天地总有一天,王妃会醒,我们的日子也会好过起来” 绿画点了点头。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待情绪平换下来,两人又商量起江舜华用药的问题。 正为难着,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绿画被打怕了,下意识的往绿漪怀中缩去,绿漪轻轻的拍了拍绿画的后背,“你在里面等着,我出去看看。” 说着,她松开绿画,抬步朝外走去。 “绿漪姑娘!”外面,软玉看到绿漪出来,立刻轻轻的叫了一声,提着一摞油纸包,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来。 “是软玉吗?”绿漪隐约记得女子是叫这个名字。 软玉笑着点了点头,无视绿漪冷嗖嗖的目光,直接道,“你不会还在怪我吧!你也知道,我们做奴才的,命都捏在女子手里,哪里敢反抗主子的吩咐,好姐姐,你就不要怪我了好吗?” 绿漪冷冷的看着她,强将心中那股子恶心压了下去,道,“我没有怪你就是不知你去而复返,是个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软玉笑吟吟的晃了晃手中的腰包,软声道,“我们小姐觉得你汤药煎的不错,特意想找你帮个忙一共十八副药,一天三副,每一副都要武火煎两个时辰,文火煎两个时辰等煎好了,小姐会亲自派人过来取!” 说完,她看着绿漪脸色骤变,又像是想起什么,柔柔的补了句,“当然,药煎的好了,小姐肯定是有赏赐的!” “那煎的不好呢?”绿漪掠过软玉口中的空头支票,直接问起惩罚。 软玉脸色僵了一下,慢慢道,“煎的不好,就说明你跟那小丫头不经心,自然是要罚的!” “那抱歉,这个忙我帮不了!”绿漪直接拒绝。 眼中有冷光闪过,三分讽刺,七分愤怒! 十八副药,一天三副,每一副都要武火煎两个时辰,文火煎两个时辰那可是不间断的要在炉子旁守整整六天。 姜蘅是想活活的拖死王妃! 末了,再以药煎的不好的理由处置了她跟绿画。 这个女人,当真是一点都不负她歹毒的名声! “不煎?”软玉听这话,立刻挑起眉来,“你确定不帮我们小姐这个忙?” “我很确定!”绿漪毫不犹豫的说道。 软玉一脸,一下子变了脸色,冷目瞪着绿漪质问,“你这是存心让我无法交差?” 绿漪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嗤笑,“我只是惜命!” “你在暗指我们小姐狠毒?” “我从没有这么说过!”绿漪不耐烦的看了软玉一眼,“你要是没有旁的事,我就不奉陪了!”说完,再不看软玉一眼,直接朝小厨房走去。 她记得,小厨房的橱柜里,还有前几次煎完药留下的药渣。 王妃的身子绝对不能断药。 用药渣冲服多喝两碗,总比一滴不喝的强。 这般想着,她用最快的速度烧了热水,将药渣冲服过滤,然后出了厨房,朝正房东间走去。 这一次,她一个人喂药,用了很大力气,才将冲服出来的药水全部喂了进去。 喂完后,她没有离开江舜华身边,而是在床边坐下,几分委屈几分后怕的跟她说起话来。 “王妃,你知道吗姜小姐又回来了,她重新获得了王爷的疼爱,比以前更加跋扈” “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大早过来,就烧了您的药还将奴婢和绿画羞辱了一番,更想出各种毒计来折磨奴婢两人,逼奴婢两人离开您的身边” “可奴婢知道,以您现在的状况,奴婢是万万不能离开的,不然您一定熬不过姜小姐的歹毒心计” “王妃,您睡了这么久,也该醒来了,就是不为了您,也得为了您腹中的胎儿着想是药三分毒,您就不怕这些药有损小王爷的康健” 绿漪絮絮的说着,泪水模糊的眼眶,慢慢汇聚成滴,一点一点落在江舜华裸露在外,青筋暴露的受伤。 她眼前朦胧一片,因此也没发现泪水坠落时,江舜华突然动了一下的手指。 绿漪哭了很久,才停下来。 她洗了把脸。 之后重新在江舜华床边的杌子上坐下,她原以为自己落了姜蘅的面子,她一定会带人来找回场子。 可是,她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等来她 与此同时,前院书房。 陆府医特意在厉珣下朝的时候回了王府,踩着点入书房求见。 书桌后,厉珣端坐在太师椅上,冷冷的看了陆府医一眼,沉声道,“你求见本王,所为何事?” “回王爷的话,卑职是来请平安脉的!” “平安脉?” “会王爷的话,不错!” “既然如此,你且上前来替本王拿脉!” “是,王爷!” 陆府医答应了一声,跟着朝前走去,在厉珣身边跪下,从药箱中拿出脉枕,替他诊脉。 厉珣目光微垂,注视着陆府医的面容,不想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而陆府医,在捏到厉珣脉搏的时候,就紧紧的拧起了眉。 “如何?”厉珣看他的表情,严肃而又低沉的问道。 陆府医一时未言,又仔仔细细的捏着他的手腕重新诊了好几遍,才开口道,“王爷中了蛊毒!” “蛊毒!”厉珣皱起眉来,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肃冷。 陆府医点了点头,“有人在王爷身上下了情蛊。” 见厉珣露出迷惑的表情,陆府医解释,“情蛊,又叫情心蛊,是男女下给异性的一种蛊毒,凡中情蛊者,不痛不痒,但是会立刻忘记曾经对其他异性产生过的一切情愫,心中只留下对下蛊者的迷恋就王爷的症状来说,便是忘了王妃的好,也忘了姜小姐所作的恶只记得对姜小姐的情意!” “那此蛊要怎么解?”厉珣攥进了拳头,拧眉问。 陆府医摇了摇头,“卑职也不知道蛊毒和医术是不同的领域,卑职只能看得出王爷中了蛊毒,却不能替王爷解蛊想要解蛊,只怕还得找苗疆那边的蛊师。” “苗疆距离京师路途遥远,变数太多。”厉珣觉得这是下下策。 陆府医闻言,停了片刻,看着厉珣的眼睛又道,“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找到下蛊的人!” 找到下蛊的人? 厉珣思量着这个法子,眸光深了深,点头道,“那本王便将此事交于你!云阶院里的侍卫随你调配只要不伤阿蘅性命,也随你审问她!” 陆府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厉珣疑惑的看向他。 陆府医道,“卑职还想找一个协助卑职的人!” “什么人?” “容瑞!” 陆府医话一出口,厉珣立刻领会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沉声道,“昨日是本王冲动了!你既然想让他帮你,就将他召回来罢!” 陆府医点了点头,这才退了下去。 姜蘅被抓的时候,正在用午膳。 突然看到容瑞带人闯进来,她眼角挑起一抹深深的讽刺,“你不是被王爷赶出王府了,怎么还敢回来,你就不怕我禀报王爷打断你的腿?” “我怕,我怕死了!”容瑞横眉说着,三步并两步的上前,甩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姜蘅抽的跌倒在地,吐出一颗牙来! “你c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我动手!”姜蘅到底是女子,哪里能受得住容瑞拼尽全力的一巴掌,挣扎了半天,才抬起头来,看着他怒声吼道。 容瑞闻言,只是冷笑,“废话少说,老子到了暗牢再好好的收拾你!”话落,他朝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立刻上前拖起姜蘅,往外带去。 姜蘅还想再大声喊叫,直接被侍卫不耐烦的劈晕过去。 “不是还有一个婢女?”容瑞将寝居扫视了一遍,没有找到软玉的人影,回过头冲身后的侍卫道,“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婢女找到!” “是,容侍卫!”容瑞的跟班应了一声,立刻分散开来去找人。 一时之间,整个王府都人心惶惶。 再说软玉,她在听到容瑞带人闯进来时就从后窗逃跑了。 她身手不错,可到底没把握从燕王府逃出来,在云阶院后院的梧桐树上呆了许久,最终决定往青竹园而去。 哪里是最不惹人怀疑的地方! 到青竹园后,她没有惊动屋里的两个婢女,而是趁绿漪出去倒水时,从窗户闯入,钻进了江舜华所睡的床底。 外面闹哄哄的,一直搜查了半个多时辰都没找到这里来。 没多久,消息传到了暗牢,容瑞冷冷的看向为首的侍卫,“你的意思是,只有青竹园没有找?” 侍卫点了点头,“青竹园是王妃养病的地方,卑职们不敢唐突!” “如此,我便亲自走一趟!”容瑞说着,领着十几个人就上了暗牢通向外面的台阶。 到青竹园后。 绿漪慌张的迎了出来。 因为脸上的伤口太过难堪,她特意系了块青色的纱巾。 容瑞见屋里走出一个戴面巾的女子,半天才认出来这是绿漪。 不由挑了挑眉,问,“姑娘今日怎么戴了纱巾?” 绿漪闻言,心中一酸,她抬起手缓缓摘下脸上的纱巾,道,“面容有毁,怕唐突了侍卫大哥!” 容瑞没想到绿漪竟会被人掌掴成这样,一下子就火了,狠狠的攥着拳头,瞪大了眼睛问,“是不是姜蘅,是不是那个娘们儿干的好事!” 绿漪重新戴上纱巾,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才问起容瑞来的目的。 容瑞也不隐瞒,直接将厉珣和陆府医的吩咐说了一遍。 绿漪听完后,眸光一下子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姜小姐被抓起来了?” 容瑞点了点头,接着又道,“整个王府都搜过了,没有软玉那个婢女,现在只剩下青竹园还望姑娘海涵,许我们兄弟完成王爷嘱咐!” “嗯,那你们进来!”绿漪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带着容瑞几人往里走去,一面走一面说,“因为青竹园只有我们主仆三人,所以我做主只开了三间房,就先搜这三间罢” 说话间,几人已经进了室内。 绿漪原以为,就算软玉真藏在绿竹苑也会找个没人的屋子,躲在房梁上。 可谁成想,她以为最安全的寝房,此时却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一眼看过去。 丈外远的床榻上,不知何时,竟凭空多出一个女人来,用锋利的簪子,死死的抵着江舜华的喉咙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4 姜蘅之死,姜昭死因 看着这一幕,绿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朝着床榻方向担忧的大喊。“软玉,你别轻举妄动!” “我还想活着离开,自然不会轻举妄动!”软玉一脸讥诮的看向绿漪,“要是不想让你主子血溅当场,立刻退出去!” “我们退出去,你就会放过我们王妃?”绿漪紧咬着贝齿,试探着问。 软玉挑了挑眉,语焉不详道,“我只是想离开这里!” “那你以我为人质,我带你出去!”绿漪看着江舜华脖子上被划出的一道血线,胆颤却坚决的说道。 软玉闻言,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做我的人质,我数三下,都给我滚出去,不然的话,我现在就划破她的喉咙!” 说着,她眼中划过一抹凌厉,刺在江舜华喉咙上的簪子突然没入江舜华喉咙几分 绿漪吓坏了,一面跌跌撞撞的朝后退去,一面充满怒气道,“你别c别动手,我们现在就退出去” 话音落下,她又哀求的看了容瑞一眼。 容瑞被绿漪这般看着,再加上顾忌江舜华性命,哪敢不从,即刻也跟着往后退去。 眼看着,所有人都要退出去。 软玉眼底勾起一抹得意。 正要收回簪子,下榻从寝室中的窗户跳出去。 结果收手的那一刻,却冷不防的被人捏住手腕。 她下意识的朝捏住自己手腕的手看去。 已经清醒的江舜华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凌空打出一掌,将软玉击倒在地。 软玉没有任何防备,直接被打出一丈远,撞在坐榻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外面,绿漪听见响动,飞快的和容瑞对了个眼色。 接着,两人没有任何犹豫,一前一后往屋里冲去。 “王妃”绿漪第一时间看见从床榻上坐起的江舜华,根本顾不得地上一脸恨色的软玉,直接便朝江舜华跑去,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泪流满面,不停的叫着“王妃”。 江舜华听出她嗓音中的委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轻轻在她肩膀拍了一下,示意她稍安勿躁。 跟着,又看向已经被容瑞制住的软香,皱了皱眉,冷声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对我下杀手?” 软玉已经被容瑞卸了两条胳膊,正疼的冷汗淋漓,听见江舜华询问,用力的咬了咬下唇,阴狠道,“我的主子是姜蘅!” “姜蘅?”江舜华疑惑的念了句这个名字,然后看向绿漪。 绿漪知道江舜华的意思,立刻将府中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江舜华得知这一切都是姜蘅搞出来的幺蛾子,冷淡的看了容瑞一眼,嗓音泠泠道,“既然是王爷的吩咐,你就把她带走罢!” “谢王妃成全!”容瑞感激的朝江舜华抱拳。 江舜华摆了摆手,“我也倦了,你们回去向王爷复命罢!” “是,王妃!”容瑞答应了一声,转身带着软玉和几个侍卫一齐离开。 绿漪见容瑞等人离开,又抬头看了江舜华一眼,待看见她脖子上的伤痕,这才赧然回神道,“王妃受了伤,奴婢去拿药箱来。” 说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朝外走去。 不一会儿,她再回来时,得到消息的绿画也跟来了。 江舜华任由绿漪帮自己上药。 包扎好后,才看向绿画脸上的巴掌印,一脸确定道,“是姜蘅打的!” 绿画含泪点了点头,“回王妃的话,是姜小姐下令,软玉动的手。” 顿顿,又嘤嘤的补充,“她们一上来还烧了小姐的药,还让奴婢和绿画姐姐去她身边伺候,奴婢不愿意,她就让软玉掌掴我们” 江舜华听绿画毫无保留的说着,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冷意! 这姜蘅,还真是够嚣张。 她不出手都不行了! “你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良久后,江舜华开口,轻声说道。 绿漪淡淡的笑了笑,“王妃能醒过来,就是我们姐妹最大的福气,公道什么,不重要的” 江舜华抬头看了她一眼。 末了,却是什么都没说。 “王妃睡了这么久,腹中应该空了,奴婢去大厨房帮您拿些吃的”绿漪没得到江舜华一句夸赞,也不焦躁,笑着向江舜华福了下身,便退了下去。 绿画静静的站在江舜华身边。 江舜华大病初愈,一醒来又动武,身上也没多少力气,绿漪走后,便又躺了会去。 安安静静的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前院那边。 容瑞让人将软玉送去暗牢,他则亲自去了书房回禀江舜华清醒一事。 “你说什么,王妃清醒了?”陆府医刚好在书房,听见他回禀,惊讶的问了一声。 容瑞肃然点头,“卑职亲眼看见准确来说,应该是王妃被软玉刺激醒了!”说着,他又将软玉拿簪子刺向江舜华喉咙的事说了一遍。 陆府医听罢,正要请旨去青竹园走一趟。 谁知他还没有开口,坐在书桌后主位的厉珣先开口了,“容瑞去审问情心蛊一案,陆府医随本王走一趟青竹园。“ “是,王爷!”容瑞和陆府医同时应是。 三人分两头出了书房。 青竹园中,厉珣和陆府医到的时候,江舜华正在喝粥,她被裹起来的手还是不方便,是由绿漪代劳的。 “奴婢参见王爷,给王爷请安!”绿漪忙起身,向厉珣行礼。 厉珣摆了摆手,直接接过她手里的粥碗,道,“退下吧!” 绿漪睁了睁眼睛,到底还是不敢跟王爷抢差事,老老实实的退后几步,站在陆府医身边。 “这两日,让你受委屈了。”厉珣在床边的杌子上坐下,看着江舜华说道。 江舜华摇了摇头,“谈不上。”话落,抬起下巴戳了戳站在一起的绿漪和绿画,道,“委屈是我这两个婢女。” 厉珣听她这般说,侧首看了两个婢女一眼,这才注意到两人脸上的伤,问江舜华,“是阿蘅做的?” 江舜华点了点头,顿顿,又道,“若是王爷愿意的话,可否将姜蘅交给我处置?” “你不信本王?”厉珣没有回答江舜华的话,却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江舜华直直的望着厉珣的眼睛,清冷道,“说实话,我不信。” 厉珣低了低头,缓缓搅动手中的鸡丝粥,良久,语气单薄道,“等一阵子,本王再给你答复。” 江舜华没有说什么。 她张开口檀口,一点一点吞下厉珣喂来的粥。 一碗粥用毕,她掠过厉珣,又看向陆府医,道,“我方才用了些力气,现在手指有些疼,府医可否帮我看看?” “卑职遵命!”陆府医点了点头,朝江舜华走来。 一点一点将十根手指上的纱布全部拆掉,然后看着江舜华发青乌紫的十指,道,“看样子已经恢复了四五分王妃觉得疼,应该是指关节许久未动的缘故,卑职重新帮您开服药膏,每天涂着,也不用再缠纱布,过上半个月就好的差不多了。” 江舜华闻言,点了点头,“如此,就有劳陆府医了。” 陆府医忙说不敢当。 又看厉珣似乎还有话要跟江舜华说,找了个配药的借口就退下去了。 绿漪c绿湖出去相送。 这么一来,寝房里就只剩下厉珣和江舜华。 江舜华垂了垂眉眼,“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回去罢!” “你不想见本王?”厉珣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满江舜华的逐客。 江舜华却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的确不想见王爷!”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多留了!”厉珣有些恼怒的起身,冷冷的看了江舜华一眼,朝外走去。 直到他出了寝房,床榻上的江舜华也没抬一下眼皮。 厉珣就这样毫无面子的出了青竹园,一脸冷色的朝前院走去。 王府暗牢中。 软玉被捉,和姜蘅关在同一间牢房。 容瑞站在两人之间,手里攥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面容阴森的看着两人,“说,给王爷下情心蛊的到底是什么人!若是不说,我就在你们的脸上划个王八!” 姜蘅一看那银光闪闪的匕首,立刻吓的魂不附体,张口便要卖了软玉。 软玉看出姜蘅的想法,在她开口之前,突然转头,眼中迸发出一抹极冷的幽光,同时腮帮子微鼓,用力一吹。 下一刻,一根闪着幽蓝光芒的银针横插进姜蘅的脖子。 姜蘅瞪大了眼睛,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交代,就死在了软玉的暗器之下。 容瑞看着这一幕,两眼大睁,目眦欲裂。 他猛地回身,在软玉吐出第二根毒针之前,一鞭子甩了过去,只将女子如花似玉的面容打的朝相反的方向偏去。 同时,一根毒针紧紧的插在了墙缝中。 “贱人,你的手段倒是多!”接着他再不给她开口得见机会,直接卸了她的下巴,然后掰开她的嘴,将剩下的三根毒针捡了出来,又扒了她全身的衣裳,剃了她的头发,所有能藏毒的地方都搜了一遍。 槽牙c脚趾缝都不曾避过。 软玉根本没想到容瑞会这么狠绝,看向他的目光似杀人一般! 而容瑞,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危险,才掰回她的下巴,用匕首贴着她的脸蛋,轻挑道,“哥哥知道,像你这样的女人是不要脸的,不如我们从别的地方开始削” 说着,锋利的匕首尖儿顺着她的面颊下移,话落鼻翼,滑过唇侧,滑过下巴滑过脖颈锁骨,最后停在了某个不可描述的凸起处,阴冷道。“从这里开始,你觉得如何?” 软玉虽说受训多年,可到底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子。 她紧紧的咬着牙关,两眼已经恨的血红,冲着容瑞厉声啐道,“下流胚子,有种你便杀了我!” “杀你?杀你有什么乐趣!”容瑞抹掉脸上女人的唾液,看着她,嗜血道,“我们王府里的兄弟不近女色,可外面街道上那些乞丐流浪汉就不一定了,留着你,总会有用处的!” 话落,他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动手,剜掉软玉身上一颗肉。 剧痛传来,软玉眼中尽是泪花,痛呼出声,“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容瑞添了条刀背上的血迹,又对准另一颗肉,“下情心蛊的人,到底是谁,你说还是不说!” “你杀了我杀了我”软玉不肯交代,只重复着这一句话。 容瑞毫不犹豫的又剜掉她一颗肉。 这次软玉的惨叫声更叫猛烈,几乎掀破暗牢的屋顶。 容瑞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匕首又朝她小腹移去所经之处,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线,“你说,还是不说!情心蛊到底是谁下的!” “杀了我c杀了我” “说!”容瑞怒吼的同时,猛地扬刀,一下刺入软玉的肩胛骨。 软玉疼的满头大汗,差一点就晕厥过去,可容瑞不允许,每当她意识涣散时,他便转动一下手中匕首。 终于,软玉忍不下去了,她目光缥缈的看着容瑞,冷汗淋漓的哭道,“我说求你别折磨我了,我说” “是谁!”容瑞猛地抽刀,一字一句的厉声质问。 软玉摇头道,“那人的身份我是真的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们一批人,都是从山村买来,从小就在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山庄训练,大约历经十年,训练完成后,就会被派出去完成主子布置下来的任务” “那些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的人,都不会回来,我起初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后来轮到我出任务,才从主子那里知道,完不成任务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完成了任务,就会得到无上的财富和自由” “你当真不知他的身份?”容瑞端详着软玉的面容,有些不信。 软玉却十分诚恳的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主子的身份,主子每次来山庄里挑人都会易容,给我分配任务的人也是易过容!” “那,他们身上可有什么共通点?”容瑞晃着匕首又问。 软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们都是男子,没有女子,个头都不高,背有些屈身上都有很重的香味” “还有呢?” “每个人都是京城口音。” “”容瑞点了点头,吩咐一个侍卫帮软玉止血后,他快步往暗牢外走去。 书房。 厉珣听完容瑞的禀报。 将软玉给出的线索总结了下,“都是男子,个头不高,脊背微弯c身上有很重的香味你觉得,这会是些什么人?” 容瑞想了片刻,“卑职琢磨着,那些人可能在香料铺子做事。” 厉珣点了点头,“还有一种可能,那香味其实应该是种掩饰。” “掩饰?”容瑞不解。 厉珣唇角冷冷勾起,“宫中的阉人因为阉割,特别容易滴漏,他们身上总会弥漫着一股子尿骚味为了掩盖着这种尿骚味,不让主子生厌,他们便会佩戴味道极重的香料!” “男子,个头不高,脊背微弯这些也都附和宫中太监!”容瑞惊喜的说道。 厉珣点了点头,“这般说来,那个软玉是想把矛头指向宫里!” 至于是宫里的谁,那就难以辨别了! 容瑞沉默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书房中,无人说话,正安静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接着,奉命守着暗牢的一个侍卫闯了进来,焦急的拱手道,“王爷c容瑞大哥,另一个女犯也自杀了!” “也自杀了?”厉珣听出什么不对,冷然看向容瑞。 容瑞听到侍卫的挺高,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禀报姜蘅的死因。 忙抱拳拱手道,“启禀王爷,卑职方才在暗牢中刚开始审问,姜蘅便被软玉的口中飞针给杀了” 姜蘅死了! 这个讯息传到厉珣耳中,厉珣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死了!昭昭唯一的胞妹竟然死了! 下一刻,没有任何预兆,他突然起身,像一阵风般,从书房掠了出去。 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暗牢。 暗牢中,姜蘅的尸首还未收拾。 厉珣一下台阶,便看到躺在地上她满脸青黑的模样。 “姜蘅!”厉珣叫了一声,快步朝她走去,正要将她从地上捞起来,这时,奉命值班的侍卫冲上前来,阻止道,“王爷不可,姜小姐身上有毒,此毒无解,您若是碰了,卑职万死难辞其咎!” 厉珣听侍卫这般说,强行忍住扶起姜蘅的冲动,只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本王到底还是没替昭昭照顾好你!” 他这般说着,藏在袖中的拳头攥的嘎嘣作响。 后面,容瑞后知后觉的追了过来。 看到王爷怒恨的模样,亦跪倒在地请罪道,“是卑职没有保护好姜蘅,求王爷治罪!” 厉珣闻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寒声道,“你有什么罪过,犯了错的是姜蘅”说完他再没看容瑞,而是看向那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将她的尸首就地焚烧,然后将骨灰送向西北姜侯府!” “是,王爷!”侍卫领命,惭愧的低下头去。 厉珣吩咐完后,没有多呆,直接转身离开。 容瑞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王爷,你的情心蛊”快到走到书房的时候,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厉珣回头看了容瑞一眼,声音无悲无喜,“在姜蘅死的时候,本王身上的情心蛊就解了。” 容瑞闻言,心一下放到了肚子里。 之后倒是没有再开口。 厉珣回了书房。 一个人静静回想起这两日发生的事情,眼底闪过一抹难辨的情绪。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惹上情心蛊这种荒唐的东西。 更没有想过,中了情心蛊后,忘记的人竟然是江舜华 陆府医明明说,会忘记的是产生情愫的女子。 倘若真的如此,那昭昭算什么! 第一次,厉珣开始不确定自己的心意。 他沉默的正思虑着,外面一阵风突然旋了进来。 接着,暗二十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冲他道,“王爷,您之前让查的人,卑职已经查到了,不过因为追查到的人太多,并不适合全部带进王府,卑职便只带了凤坤宫的掌宫嬷嬷回来。” 厉珣闻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让她进来罢!” “是,王爷!”暗二十应了一声,重新朝外走去,没多久再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装扮普通,气势却很威严的嬷嬷。 “老奴见过燕王爷。”温嬷嬷家中有老有小,颇是惜命,一进来,立刻跪倒在地,恭敬的向厉珣问安。 厉珣看了她一眼,“本王有一事问你。” “王爷请问,老奴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六年前皇后可有派人去西北查过本王?” “回王爷的话,查过。” “那,皇后可知道本王也姜昭的事?” “知道。” “之后呢,皇后是怎么做的,你如实说来!”厉珣心口一窒,突然拍了下桌子,厉声威胁道。 温嬷嬷不敢隐瞒,当即抬头道,“皇后得知王爷和姜小姐的事后,很是烦恼了几日,末了,还是不忍心让公主失望,便派了几个心腹去西北,阻止姜小姐嫁给王爷!” “具体是怎么阻止的?” “以利诱之!”温嬷嬷一直在赵皇后近前伺候,对赵皇后的所有事情都异常清楚,一句不用思考,便脱口道,“皇后知道当时的姜伯府最大的愿望便是恢复侯爵,她打算以此来威逼利诱姜小姐,使她答应离开王爷!这样王爷心灰意冷之下,便不会决绝皇后的赐婚,公主也有可能得到王爷的心!” “只是如此?”厉珣有些不甘心,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的攥着。 温嬷嬷十分认真的点头,顿了顿,又道,“当时这件事,皇后是让侍卫吕世伟c张世安c武鸣三人去办的,王爷若是不信,可以找这三人来确认!老奴绝不敢欺瞒王爷!” “如此你先退下吧!”厉珣强忍心中风起云涌,平静的吩咐温嬷嬷。 温嬷嬷闻言,从地上爬起来,朝外退去。 厉珣又看向暗二十,“温嬷嬷刚才说的三个人,你此行可有查到他们下落?”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5 小产、血崩 暗二十抱拳回禀道,“吕世伟和武鸣的行踪都打听到了,就在京郊,两人联手开了一家武馆,张世安回了西南老家,又搬离故居,想要找到他的去处,还得多花些功夫!” 厉珣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你继续暗访,何时查到张世安的踪迹,再将三人全部带回王府!” “是,王爷!”暗二十拱手应是。 厉珣摆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暗二十垂首转身,如一阵风般旋出 青竹园,江舜华喝完药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夜灯初上。 绿漪c绿画都在床边守着。 看见她醒来,绿漪立刻勾起床帏,扶她起身。 江舜华捕捉到她眼中隐藏不住的欢喜,挑了挑眉,低声问,“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竟然你这般愉悦?” 绿漪听江舜华这么说,忙抿嘴认真掩饰了一番外露的欢欣,然后清了清嗓子,凑近江舜华道,“王妃,姜小姐死了!” “姜蘅死了?”江舜华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诧异的问道。 绿漪便将暗牢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尸体都烧了,要择日将骨灰送去西北!” 江舜华眉头未松,静默了片刻,启唇又问,“这事,你也是听别人说的罢?” 绿漪闻言,有一刹那的恍神,然后惊讶的看向江舜华,“王妃的意思是这是金蝉脱壳之计?” 江舜华摇了摇头,“只是猜测,毕竟事发当时,我也不在眼前。” 绿漪点了点头,继续服侍江舜华更衣,净面后,又让绿画传膳。 一室寂静。 就在绿漪以为江舜华不会再提这茬事的时候,江舜华却放下手中象牙箸,突然开口,道,“你与容瑞相熟,可以寻他打听打听。” 绿漪听江舜华的意思,这是要用她! 整个人一下子激动起来,闪烁着眼泪花认真道,“王妃放心,奴婢一定将事办妥!” 江舜华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漱过口后,起身离席,去了东次间看书,顺便考虑一些事情。 绿漪将青竹园的事情全部交给绿画后,出了青竹园往前院而去 一直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她才回来。 得知江舜华还在东次间没有出来,便直接去了东次间。 “你回来了?”江舜华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绿漪,难道露出一次笑脸。 绿漪点了点头,上前行过礼后,开口道,“死的确然是姜小姐王爷得知自己中了情心蛊之后,就将姜小姐和软玉一起交给容瑞审问,姜小姐扛不住刑讯,打算招供,结果,却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软玉的暗器给害了!” “软玉被绑,用的什么暗器?”江舜华拧眉,困惑的问道。 绿漪已经从容瑞那里打听清楚,又亲自去了暗牢一趟,当即肃然道,“飞针软玉专门受训的杀手,浑身藏有十几种暗器毒物,起初容瑞没有防备,才让她有机会杀了姜小姐姜小姐断气后,容瑞怕她身上还有别的暗器,就将她全身上下都搜了一遍,连头发c脚趾缝都没放过!” 江舜华点了点头,她曾听德音宫掌宫太监徐升说过,在蜀中的五毒教,是有这么一门口吐毒针的功夫的。 至此,也可确认,姜蘅是真的死了。 想到国破后在姜蘅手里受的那些委屈,还有额头上这枚屈辱的奴印她长长的吐了口气。 如此也好。 死在别人手上,也省的脏了她的手。 只是 想到同时被抓的软玉,江舜华又深深的皱起眉头。 这个奸细,很明显是放在姜蘅身边监视看管姜蘅的。 这也是在青竹园里她不对自己出手的缘故。 可又是谁将她放在姜蘅身边的呢! 江舜华想了很久都没想出头绪来,便又将目光投向绿漪,“你可知,软玉身后的人是谁?” 绿漪摇了摇头,“这点,软玉自己都不清楚,他们一批人都是从边远山区里买来训练的从头到尾都没见过真正的主子,给他们分配任务的人也一直带着人皮面具,用了变声锁。” 江舜华挑眉,“从边远山区买人,从小训练?” 绿漪点了点头,怕江舜华不了解民间疾苦,又跟着解释,“不管是乱世,还是山区,都有大批吃不饱饭的人,很多时候,只用一顿饭,几个铜子儿就能买断一个孩子的一生。” 江舜华闻言,眉头皱的更紧。 她曾是监国公主,这些民情也知道一些的灾荒年间,多的是买卖人口的是,且这些都算好一点儿的,最惨的是,易子而食,杀妻而用。 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能做出来! “王爷可有说过,怎么处置软玉?”轻轻摇了摇头,她将脑海中的思绪全部抛了开,问起软玉的下场。 绿漪凝滞了一瞬,皱眉道,“王爷心里到底还是有姜小姐对软玉的处置可谓再狠不过用匕首在她身上挖了几个洞,斩去手筋脚筋,毒哑嗓子,熏瞎眼睛,震聋耳朵送去最下等的妓寮,专门接待乞丐c流浪汉” 江舜华听着,一股凉气突然从后背腾起。 这的确是厉珣做的出来的事情。 当日宝华殿灵堂中,他不是也这样威胁过她! 突然间,她心里萌生出一股子强烈的欲望——她想离开燕王府,离开厉珣! 绿漪自从将软玉的下场说出后,就一直注意着江舜华的面色,见她表情果然大变,忙开口劝道,“王妃别怕,您和软玉是不一样的,只要您顺着王爷,他是不会这样对你的!” 江舜华听绿漪这么说,转过头,苦笑着看了她一眼。 末了,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只淡淡吩咐了一句,“你将此间收拾下,我想歇息了!” 说完,径直朝外走去。 绿漪留在原地,看着江舜华一步一步的离开,很久后才转回身,收拾起江舜华留在桌子上的笔墨 一夜无眠。 次日醒来,江舜华得知姜蘅的骨灰被送走,歪在榻上又沉默了很久。 厉珣解了情心蛊后,也没有再来看她。 倒是流光院的赵期月,时不时来青竹园走一趟。 江舜华不见她,她就在花厅里坐冷板凳。 一天一个时辰。 完全没有任何不耐烦。 约莫半个月后,江舜华也有些烦,终于现身见了她一面。 赵期月好不容易才等到江舜华,见她肯相见,立刻红了眼眶,迎上去,行过礼后,巴巴的叫了声“表姐”。 江舜华听到这娇柔的声音,两弯长眉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看着她冰冷道,“你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姐妹情分早就不存,你也不必再唤我表姐叫我王妃就好了!” “表姐”赵期月泪光盈盈的看着江舜华,不甘心的又叫了一声,好像受惊的小鹿一般。 江舜华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毫不留情道,“若是在以前,你肯用这般嗓音叫我,我必然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让给你,但是现在我们姐妹情分已尽,你这样叫我,我只觉得恶心!” “赵期月,你但凡有点脸,就不该再往我面前凑,我不是观音菩萨,每一次都原谅你!” “”赵期月听江舜华说的这般绝情,眼中泪光一下子汇聚成滴,一滴一滴滑落下来,掉在地上,捂着心口,不停摇头,失望而又心痛道,“表姐当真要这般绝情,再也不顾我们往日情分,不顾祖母,不顾舅舅?” 江舜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没有任何赌气成分,毫不犹豫道,“不错!你说的一直不错!现在的我就是这般想法!所以,你可以走了吗?” 赵期月闻言,哭的更加伤心。 她身子一软,直接跪倒在江舜华面前,仰头眼眶红肿的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道,“表姐,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们姐妹会走到这个份上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天真,太傻表姐,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一次吗?” “不能!”江舜华毫不犹豫的说道,“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今日是我和你最后一次见面,以后,还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 “表姐这样说我也无话可说,我现在只想求你最后一件事,你若是答应,我保证以后不在出现在你面前!”赵期月红肿着眼睛,沉默许久后,突然抖着肩膀说道。 江舜华一脸烦躁的看着她,“什么事情,你说!” 只要她以后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她再帮她最后一件事,倒也无所谓! “我想怀上王爷的孩子!”赵期月得到江舜华的首肯,仰起头来,一字一句,坚定的说道。 “你想怀上厉珣的孩子?”江舜华震惊的看向赵期月,不由怒道,“你到现在还不死心!” 赵期月闻言,绝望的摇头,“我一辈子都不会死心的!” “你不死心我也帮不到你!”江舜华冷冷的决绝,“你走吧,我没办法!” “不,表姐你有办法的!”赵期月一脸急切,声嘶力竭的说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是王妃,又是王爷的发妻,还是府中王爷唯一宠幸过的女人,只要你肯说句软话,王爷必定会来赴你的约,到时候,你只需要把王爷灌醉后面的事全部交给我就行!” “你”江舜华听赵期月激动的说完,面色铁青一片,已经找不出可以形容他这个表妹的言辞。 赵期月却好像没看到江舜华的不喜,仍不依不饶的哭道,“表姐c你就帮我一次,最后一次就当看在外祖母的份上,看在我爹的份上,给赵家留下一点血脉你也不想看到我一辈子孤零零凄凄惨惨的生活在王府后院对不对!表姐,我求你了,你就帮我再一次,大不了,我生儿子养在王府,生女儿就过继到赵家,到时候再让她招赘个相公回来生了孩子姓赵,我们赵家也算后继有人” 江舜华听到最后一句,面色微微变了变了。 赵期月看出江舜华的松动,忙再接再厉,“表姐,我是赵家唯一的血脉我现在已经入了燕王府,回去是不可能的了,想要留住赵家血脉,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有个孩子,到时候再过继给赵家表姐,你也不忍心看到自己外祖家断子绝孙是吧!我求你了,你就答应我吧!” “你让我再想想!”江舜华眉头拧的越发紧。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赵家绝后四个大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赵期月,最后只得行缓兵之计,让她先回去,她思考上几日再说。 赵期月也知让江舜华立即答应不太靠谱,倒是没有得寸进尺,只是忐忑的看着江舜华,充满希冀道,“表姐,你能不能给我个准信,你到底要想多久” “三天罢!”江舜华烦躁的给出一个期限。 赵期月皱了皱眉,“会不会太久?” “那七天呢?”江舜华瞪向赵期月,威胁意味十足。 赵期月闻言哪敢再开口,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三天可以的表姐,那月儿三天之后再来找你!” 江舜华摆了摆手,冲绿漪道,“替我送赵夫人出去!” “是,王妃!”绿漪答应了一声,立刻上前,扶着赵期月往外走去。 赵期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直到出了青竹园,才恢复正常。 绿漪挺不喜欢她赵期月这种性格的,一出青竹园立刻停下,松开手,福身道,“奴婢还要伺候王妃,夫人自己回去吧!” 赵期月现在心里满是江舜华对她的承诺,欣喜之下也不在意绿漪的态度,点了点头,就朝流光院走去。 绿漪重回青竹园寝房。 皱着眉在江舜华面前站定,看着主子皱眉认真思索的模样,忍不住道,“王妃不会真的想帮赵夫人达成所愿罢!” “我也不知道。”江舜华摇了摇头,正要再跟绿漪说些什么,这时,她脸色突然惨白起来,跟着,俯身捂住自己的小腹,痛苦道,“啊好疼,绿漪,我的肚子好疼” 绿漪想到江舜华腹中的胎儿,面色也变了,一面大叫着绿画的名字,一面轻轻的抚着江舜华的后背,帮她顺气。 绿画就在外间伺候,听到绿漪的声音,立刻赶了过来,待看到江舜华的模样,又是一番着急,忙问,“绿漪姐姐,王妃这是怎么了!” “王妃肚子突然疼了起来,我在此照看着,你快去请陆府医来!”绿漪忙大声交代。 绿画闻言,没有任何犹豫,忙朝外跑去。 绿漪看着绿画低开,低下头继续替江舜华顺气,一面抚弄她的后背,一面安慰道,“王妃别怕,小王爷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绿画跑的还算快,陆府医很快就来了,您一定撑得住的” “不c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江舜华满头大汗,紧紧的咬着下唇,她感觉着自己身下狂涌而出的热流,热泪从眼角流出,颤抖道,“来不及了” 说完,绿漪便看到自家主子身下的襦裙整个都变成鲜红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始终没有脚步声呢传来。 绿漪心中又疼又怕,她紧紧的揽着江舜华,声音颤抖道,“绿画c绿画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 她声音充满焦急。 可江舜华听着却好像远在天边, 她的体力已经到强弩之末,眼皮慢慢的在合上。 绿漪看着这一幕,又是一阵焦急,她染血的手紧张的抬起,掐住江舜华的人中,拼了命的叫喊出声,“王妃c王妃你不要睡不要睡啊” 江舜华却已经闭上眼,她听不见绿漪的叫声。 终于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绿画是在半个时辰后才回来的,身后跟着的却不是陆府医,而是外面街上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大夫。 绿漪看到绿画,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圆,厉声质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绿画看到江舜华身下那一滩的血也吓到了,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惶恐道,“绿漪姐姐,我也没想到c我没想到陆府医会不在府中,容瑞大哥又跟王爷进宫去了,我找不着可以帮忙的人,只能从王府后门出去我c我真的没想到” “滚出去!”绿漪双目通红,狠狠的瞪了绿画一眼。 绿画抽抽搭搭的哭着,没有多少,膝行着朝外走去。 她出去后,戴着老花镜的老大夫看了绿漪一眼,上前道,“老夫先替王妃娘娘把脉!” 绿漪肩膀轻轻的颤抖着,“王妃王妃她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活着吗?” “老夫先把脉!”老大夫说着,上前执起江舜华的手。 两句后,点了点头,“王妃脉象虽然微弱,但命还是保得住的,老夫先替她止血!”说着,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从中取出一副银针,又点了青铜小灯,带银针被烧热后,接连插进江舜华身上的穴道。 老大夫医术似乎不错,很快便替江舜华止住了血。 接着,又喂了一颗褐色的药丸到江舜华口中。 绿漪虽然不懂医,但是却能摸得到怀中主子的脉搏。 明显比之前强了很多。 她抬起头,一脸感激的看向老大夫,道,“您的救命之恩,奴婢无以为报!来世定为您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图报答!” “这些都是医者的本分!”老大夫淡淡的看了绿漪一眼,然后示意她可以将江舜华扶到床上。 绿漪闻言,忙抱着江舜华往榻上走去。 老大夫转身到外面开药方,煎药。 等绿漪替江舜华换过衣服,盖好被子出来,老大夫的药也煎的差不多。 绿漪接过药碗,回身又去给江舜华喂药。 喂完药,将碗送出去的时候,她见老大夫还在外面坐着,便忍不住问了句,“刚才王妃的身子分明凉了,奴婢摸着也没有脉搏,为什么您摸着却是有脉象的,还能将人救活?” 老大夫闻言,笑望了绿漪一眼,道,“不然我怎么是大夫,你怎么是普通人?做大夫的,自然有几分非比寻常人的本事且,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放弃自己的病人!” 绿漪闻言点了点头,“您当真是神医,比太医院的太医还要厉害!” 老大夫没有再说话,起身将药方交给你绿漪,“用这个方子,每日三副药好好的养着,约莫半年,就差不多了!” “半年?”绿漪皱起眉来。 老大夫看了她一眼,“从鬼门关里将人抢救回来,只用半年功夫,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如此,便谢过老大夫了!”绿漪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唐突。 老大夫哼了一声,没再多留。直接背着药箱离开。 绿漪看他这就要走,忍不住又追上前去,问,“您忙活了这一通,不留下用饭?” 老大夫头也不回,“家中老妻等候,从不在外用饭!” 绿漪听他这么说,只能放任他离开。 接着,又过了很久,她才想起绿画还在外面跪着,又匆匆往青竹园外走去。 “起来吧!”走到绿画面前,她低低的说了一句,“刚才是我误会你了!” “那王妃呢,王妃是不是真的”绿画不怪绿漪,她只担心江舜华。 要是江舜华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她和绿漪肯定活不下去! 绿漪听她这么问,一面亲自将她扶了起来,一面道,“王妃在老大夫的救治下,已经稳住了” “那便好,那便好!”绿画喜极而泣! 绿漪抬起手轻轻的帮她擦掉眼泪,一面往里走,一面问她,“对了,你是从哪家请的大夫,我之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我也不知道。”绿画摇头。 绿漪一脸的惊愕,停下脚步,转身问她,“你不知道,那这大夫” “我我当时心慌意乱,本来是想去城北最大的药堂,结果因为跑的太极,不小心在路上撞到了一个老人,老人见她又慌又哭,便多问了一句我便将王妃的情况说了然后那老人跟我说他就是大夫,可以跟我走一趟!” “刚开始我不信,还想继续去仁和堂,但是老大夫却告诉我按照我说的状况,王妃根本等不到仁和堂的大夫来没有办法,我只能带了他回来!”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6 厉珣,你放开我 绿漪听绿画这么一说,暗暗想了想,忍不住点头道,“我们这是运气好,遇到神医了!” 绿画含着泪点头,“姐姐说的是王妃保佑,我们这是遇到奇人了!” 两人说着,一起朝里走去,一人坐在床头守着江舜华,一日去收拾坐榻边的残局。 前院那边,厉珣c容瑞c陆府医一行人到夜灯初上的时候才回来。 绿漪得知消息后,将江舜华托付给绿画,自己则去了趟前院。 书房。 厉珣刚翻开一册公文,外间便传来容瑞的声音,“王爷,绿漪姑娘求见!” 绿漪? 厉珣挑了挑眉,不知想起什么,脸色突然一变,当即吩咐容瑞,“让她进来!” “是,王爷!”容瑞答应了一声,朝外走去, 不一会儿,绿漪被他带了进来。 “可是青竹园出了什么事?”不等绿漪行礼,厉珣便起身,急声问道。 绿漪听厉珣这般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敛容,开口道,“回王爷的话今日流光院的赵夫人又来见王妃,王妃想着两人之间总要有个了断,便出面见了她可没想到,赵夫人刚走,王妃肚子就疼了起来之后更是小产c血崩” 小产c血崩! 这四个字传进厉珣耳中,厉珣面色一下子变了! 甚至来不及问绿漪此事后续,绕过桌子就快步朝外走去,经过容瑞身边时,沉沉的吩咐了一句,“即刻请陆府医来!” “是,王爷!”容瑞答应着,也是一脸肃色,跟在厉珣身后,朝外疾走而去 绿漪见所有人都离开书房,也红着眼眶追随厉珣而去。 厉珣因为但因江舜华性命,脚下步子极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如一阵风般,出现在青竹园江舜华榻前。 看着床上女子煞白如纸的面容,他一颗心狠狠的揪住,掩在袖子下的手死死的握起! 是他大意了! 竟然忘记了她腹中的‘胎儿’! 连句话都没留,就带着容瑞和陆府医消失整整一日! “奴婢参见王爷,给王爷请安!”守在床边的绿画没想到厉珣会突然到来,她后知后觉让出床头的位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厉珣请安。 厉珣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细弱蚊蝇的声音,只是直直的看着江舜华,很久后,才在她床边坐下,身后探向她鼻端。 绿画瞧到主子这个动作,以为厉珣误会了什么。 忙壮着胆子,提到音调道,“王爷王妃今日的情况虽然十分凶险,但因有神医及时诊治情况已经稳住了,不会伤及性命!” “是吗?”厉珣总算听到了绿画的禀报,侧首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片刻,又问,“救了王妃的,是什么人?” “回c回王爷的话,奴婢不知” “你不知?”厉珣剑眉紧皱,冷声质问。 绿画被厉珣外放的威压慑到,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低着头,正要将之前那套说辞重复一遍,这时容瑞带着陆府医,还有绿漪同时赶到。 行过礼后。 陆府医在厉珣的示意下上前帮江舜华诊脉,绿漪则跪在绿画身边,将绿画误打误撞请到神医的经过说了一遍。 厉珣听完后,冷着脸朝两人摆了摆手,“也是多亏你们临危不惧,才能救了王妃,起来吧!” “谢王爷!”绿漪和绿画同时应声,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时,陆府医也为江舜华把完了脉。 他一脸肃然的转过身来,朝绿漪道,“绿漪姑娘,那位神医走的时候,可有留下药方?” “有!”绿漪说着,从袖筒中拿出一张药方呈了过去。 陆府医迫不及待的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半晌后,脸上突然迸出道欣喜的笑容,转头激动的朝厉珣道,“王爷,王妃大幸!这方子不但能治好王妃现在的症状,还能调理好王妃的宫寒!” “有这般厉害?” 陆府医连连点头,“若是卑职没有猜错,绿漪姑娘口中的神医,很有可能就是卑职的师父!” “你是说毒医老人?”这个消息太过震惊,厉珣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陆府医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厉珣点了点头,又看向床榻上的江舜华,过了很久,才收回目光,冲陆府医道,“那个老人若真是你师父,你有几成的把握找到他!” 陆府医听厉珣这意思,就知道自家主子还在惦记王妃额上的那道疤,忙抱拳道,“卑职会尽力寻找,尽量不让王爷失望!” 厉珣点了点头,“去罢!” 陆府医闻言,即刻背着药箱朝外走去,自打出师后,他也有十几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师父了! 此番若是能在京城重逢,也是个惊喜! 陆府医走后,厉珣重新看向绿漪,“青竹园伺候的人不多,你稍后去前院寻管家酌情添些,便是不必近身伺候,也可做些杂事!” 绿漪忙躬身应下。 厉珣又看向绿画,“你误打误撞请回神医救了王妃,亦是大功,日后便跟着绿漪好好伺候王妃等王妃醒过来,自有大赏!” 绿画忙谢恩。 厉珣交代完事情,深深看了江舜华一眼,准备离开。 这时绿漪却再次跪地,突然开口,“王爷,害王妃的人还请您还王妃一个公道!” 厉珣瞳孔缩了缩,头也不回道,“流光院的事,等王妃想过来后再说!” “”绿漪眼泪从眼角留下,没有应是,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厉珣阔步走远。 绿画在绿漪身边跪下,替她抹泪,带着哭腔问,“姐姐,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绿漪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眼泪流的更凶。 绿画看绿漪哭,眼睛一红,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姐姐,你别这样王爷不是说了,事情等王妃醒来再说说不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绿漪听绿画这般说,只是苦涩的牵了牵唇角。 又低声啜泣了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哑着嗓子低低道了句,“但愿!” 绿画抿着唇,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洗了把脸,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伺候江舜华。 江舜华是在第二日清晨才醒过来。 她睁开眼,目光呆滞的看着帐顶,昨天那一幕好像刚刚才发生过,她的小腹还在隐隐作痛! 泪水,忍不住从眼角涌出。 无声的流淌着,很快就湿透了枕巾。 “王妃”绿漪从外面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哀哀的在床边跪下,握着江舜华冰凉的手,道,“您别这样孩子没了,以后还会再有的!” 江舜华只觉得悲伤和绝望铺天盖地的朝她砸来,细细密密如天罗地网般。 哪里听得到绿漪的声音。 她哭红了眼睛,从低声哭泣,到放声大哭 声音痛苦而凄厉。 绿漪听着,只觉得更加背上,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没有发现外面,厉珣已经撩开帘子,缓步而入。 高大清贵的男子,长身玉立,一步一步的接近床榻,他看着痛哭的主仆二人,心脏绷的紧紧的。 绿漪先发现厉珣的到来。 她回过头,带着浓重的哭腔,叫了声“王爷”,接着,又砰砰砰的磕起头,哀求,“奴婢求王爷,替王妃做主!奴婢求王爷了” 躺在床上的江舜华冷眼看着这一幕。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紧紧的咬着下唇,恨的目眦欲裂,良久才开口,一字一句悲愤道,“绿漪,你别求他,我的孩子我自己会报仇,跟他没有关系,没有一个铜子儿的关系!” “王妃”绿漪听到江舜华的声音,又转过头来,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叫了一声。 江舜华没有再开口,只是死死的咬着牙关,手紧紧的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赵期月,她既然敢做出这种事,就要敢承受后果! 她敢动她的孩子,她就敢动她! 姐妹情分? 外祖家唯一的血脉? 不,这些都不重要了! 都不重要了! 从今往后,她只是她的仇人! “舜华” 厉珣将江舜华眼中的情绪看的分明,他一身冰冷气息,眉头皱成两重小山,沉声道,“孩子,以后我们还会再有的。” “还会再有?” 江舜华听到厉珣的安慰,却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她侧过头,如同看陌生人一般的看着他,恶狠狠的从齿缝中挤出三个字,“你做梦!” 她话落,厉珣开口,正要说些什么,绿画突然撩起帘子,从外面走了进了,向两个主子行过礼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爷,王妃,赵夫人求见!” 赵夫人! 听到这三个字,屋中三个人脸色都变了! 厉珣回头,正要呵斥绿画,将人赶走。 可江舜华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她突然撩起被子,拔下床头风水剑,赤着脚就要朝外杀去。 绿漪一直盯着江舜华,她一时间反应过来,一下子扑向江舜华,抱住她的腿,道,“王妃,王妃你别这样,赵夫人是罪魁祸首,可您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神医说过,您必须静养半年,不然的话,这病一辈子都好不了了王妃,不要啊” “你让开!”江舜华恨的双眼通红,她低头看着绿漪仰起来的脸,怒声道,“我一定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不,王妃不要!”绿漪死死的抱着江舜华的腿,分毫不让。 江舜华经此剧变,情绪本就不稳,激动之下竟然朝绿漪举起剑来,厉声威胁,“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让还是不让!” 绿漪面不改色的看着悬在头顶的剑,毫不犹豫道,“不,我不让我不会王妃出去的!” “那就休怪我无情!”江舜华眸光发狠,握住剑柄便朝绿漪肩头劈去。 绿漪没有躲。 她流着泪闭上眼睛。 等着剧痛来袭。 但痛感却没有来。 她颤抖着睫毛,睁开眼睛,却见王爷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用手掌死死的握住剑锋。 那剑锋离她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鲜血淋淋漓漓的落在了她的裙摆上。 “王爷c王妃”她惊慌失措的叫了一声,然后看着厉珣道,“王爷快放来,风水剑虽不是削铁如泥,可也开了封,再握下去,您的手会毁了的!” 说完,又看向江舜华,哀求道,“王妃,您放开,您放开啊,王爷是无辜的,害您的是赵夫人,和王爷无关!” “阻挡我报仇的人,都该死!” 江舜华沉默后再次开口,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她冷冷的看着厉珣,“你放开,我今天一定要报仇!” “今天不行!”厉珣煞白着脸,摇头,沉声道,“你的身体太差,外面天寒地冻,会坏了身子的!” 说完,听了片刻,又看着她的眼睛,承诺,“你想报仇,本王答应你,将赵期月交给你处置,不过得等到你出了小月,不然,本王就算打断你的腿,也不会让你踏出房门一步!” “不,我不答应!”江舜华死死的瞪着厉珣,含着泪疯狂道,“我不答应,我今日一定要杀了赵期月便是你砍断了我的腿,我还有腰,还有两只胳膊,我爬着出去也要报仇!” “舜华,你能不能不要任性!” “不能!”江舜华厉声吼道,伸手就要抽剑。 他这一动,厉珣手上的伤口又加深了几分。 绿漪看不下去。 眼泪流的更凶,拼命的摇头,颤抖道,“王妃c王妃不要啊” 厉珣察觉到江舜华的决绝。 也知道任何言语都劝不动她,最后眸光一深,借着放手,她精神紧绷用力抽剑的功夫,突然抬起另一只手,砍在她的脖颈上,将她劈晕过去。 “王爷!”绿漪看着江舜华委委倒下,忙起身去接。 厉珣顺手抽过她手中的风水剑,吩咐绿漪,“将你主子抱上床,再去请太医来!” “是,王爷!”绿漪答应着,立刻叫了愣在当地的绿画,一起将江舜华扶上床,然后吩咐人去请太医。 太医半个时辰后才到,来的时候,厉珣的手已经简单包扎过。 太医惜命的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多问,直接跪在地上,打开药箱替厉珣处理伤口。 重新包扎后,留下一瓶药,恭敬道,“下官以后每天过来替王爷换药。” 厉珣闻言,却并未答应,而是直接吩咐,“这些日子,本王府中事情略多,你便留在王府。” “这也好!”太医不敢违抗厉珣的吩咐,只得答应下来。 厉珣“嗯”了一声,唤了容瑞进来,让他带太医去客院安置。 太医就这样在燕王府住下来,顶了陆府医的缺。 而陆府医,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寻找他师父——毒医老人的踪迹,只有晚上才会回来。 每晚回到王府,他都奉命来青竹园走一遭。 替江舜华诊脉。 确保她的身子无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江舜华被厉珣劈晕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青竹园外,赵期月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回事,一直跪在外面没敢挪动一步。 直到厉珣包扎完伤口,从青竹园出来。 她才膝行着挪动身子扑了过去,抱着厉珣的腿道,“王爷c绿漪这丫头不让我进去看表姐您告诉我,表姐到底怎么样了,她会不会有事孩子呢,孩子有没有保住” 厉珣闻言,冷冷的看向赵期月,“您做的事,还有脸来问本王?” 赵期月一下子愣在当地,她瞪大眼睛,浑身颤抖,脸色发白的看向厉珣,“王c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害表姐的是我?” “难道不是吗?”厉珣居高临下的服侍着赵期月,目光一片冰寒,“不然怎么会王妃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在你来看过她之后就立刻出事!” “可真的不是我啊!”赵期月委屈的眼泪狂涌,死死的抱着厉珣的腿,大声道,“王爷,真的不是我要害表姐,她是我的姐姐,我怎么会害她!” “这些话,你留着跟王妃去说吧!”厉珣懒得再理会赵期月,直接踹开她,朝前走去。 赵期月还想去追,可厉珣的步子根本不是她赶得上的。 两人之间又有侍卫隔阻。 没办法,她只能硬朝青竹园闯去,想着好好跟江舜华解释一番,她们两人是表姐妹她又没有真的害她,她肯定会理解她,原谅她的。 可谁知还没等她走近青竹园,暗处就跳出四个黑衣人来,横剑朝她道,“没有王爷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青竹园,违者先斩后奏!” 赵期月被那寒光凛冽的剑吓的倒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她用力的抿了抿唇,到底还是不敢继续强闯。 不甘心的跺了跺脚,失魂落魄的朝流光院的方向走去。 回到流光院,她直接去了吕氏所在的西厢。 吕氏见自家女儿神色惶惶色进来,眼睛还肿着,忍不住皱起眉,“难道,你表姐又反悔了,不肯让你怀上王爷的孩子?” 赵期月忙摇头,然后委屈的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着重强调道,“这事根本不是我做的,我想去找表姐,去找王爷解释,可他们都铁了心的不见我好像这事真的是我做的一样!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吕氏听赵期月说完。 阴着脸想了许久,开声冷哼道,“依我看,一定是江舜华那贱人故意陷害你,孩子是她自己弄掉的,然后赖到你的身上,直接除掉你!” “是c是表姐自己把孩子弄掉了?”赵期月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呢,那是表姐的亲骨肉,她怎么会怎么会狠得下心!” 吕氏停赵期月这么说,却是一声冷嗤,“狠不下心?月儿,你太单纯了,你别忘了,你表姐可是深宫里长大的女子她心机深沉的程度,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不,我还是不信!”赵期月慌乱的摇头。 一个女人,可以杀尽天下人,但是怎么会杀自己的孩子呢! “傻丫头!”吕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赵期月一眼,“你就没听过前朝武后杀女的故事吗?” “武后杀女?!”赵期月一脸的疑惑。 卢氏哼了一声,“武后是前朝的一任皇后,她出身不好,原本只是后宫中的一个宠妃,想登上后位是绝对不可能的,可这个女人心狠,她另辟蹊径,竟然亲手杀了自己刚出世的女儿来嫁祸皇后” “然后呢!” “当朝皇帝自然不糊怀疑武后会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当即就昭告天下,废了皇后,然后立自己ide宠妃为后!” “这就是武后杀女的故事!” 赵期月听吕氏说罢,沉默了很久,然后皱眉道,“娘,就算我们知道真相,可王爷不信,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那就逼的王爷不得不信!”吕氏眼中凶光闪烁,出谋划策道。 “怎么做?”赵期月殷切的看着吕氏。 吕氏招了招手,让赵期月附耳过去。 赵期月便将耳朵凑了过去。 “这样行吗?”等吕氏说出自己的计策,赵期月小声疑了一声。 吕氏闻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家女儿一眼,怒道,“事情已经到这个份上,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若想让我们怒女命丧黄泉,就不要去做!” “我c我怎么会舍得不要娘你的命我做就是了!” “既然如此,宜早不宜迟,快去吧!” “嗯,我这就去!”赵期月小声说着,朝外走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 前院书房。 容瑞疾步行到厉珣身边,抱拳道,“王爷,流光院里传出流言,王妃效仿前朝武后杀女,妄图除掉赵夫人!” “嗯?”厉珣抬起头,冷冷的挑了下眉,“是赵期月传出来的?” 容瑞摇了摇头,“是吕氏出的主意!” 厉珣闻言冷笑,“本来本王还想留她一条性命,没想到,她自己倒是找死!” “王爷的意思是?” “将她送出京城,就说百里外的安乐镇上出了一位名义,对于治疗脊骨骨折十分有把握!” “是,王爷!”容瑞应了一声,朝外退去。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7 离开王府 容瑞领了王爷的旨意,直接去了流光院。 流光院西厢,吕氏听完容瑞的话,一下子愣住了,皱眉看着容瑞诘问,“王爷要送我去百里外的安乐镇?” 容瑞面容严肃的点了点头,“白神医对治疗夫人的病症十分有把握,王爷也是为了夫人着想。” 吕氏闻言沉默下来。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 她总觉得白神医这个人出现的太巧了月儿刚一散布流言,白神医的消息也随即而来。 难道,王爷已经发现了是她在背后捣鬼,故意想将她踢出王府。 这般想着,吕氏藏在丝被下的手紧紧的攥起。 “赵夫人,白神医只在安乐镇停留一个月,您若是还想站起来,最好尽快赶过去!” 容瑞见吕氏有所怀疑,又下了剂猛药。 果不其然,吕氏听到站起二字,表情一下子变得犹豫起来,细长的美貌高高挑起,看着容瑞,小声问,“白神医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 容瑞点了点头,凛然看向靠在迎枕上因为缠绵病榻,皮肤过分苍白的妇人,道,“能在我们王爷面前说得上话的大夫,您觉得呢!” 能在厉珣面前说得上话?! 吕氏一听,心中天平更加倾斜,不过她也不好意思直接抛下女儿,便看向赵期月道,”月儿,你觉得为娘该不该去安乐镇?“ 赵期月闻言,紧紧的攥紧了手中帕子,她眼中含泪,可怜巴巴的望着吕氏,小声道,“女儿c女自然是希望母亲能恢复康健的。” “那就说定了!”吕氏生怕赵期月反悔,立刻拍板道,“为娘即刻就跟着容侍卫立刻,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精心伺候王爷可不要像在家的时候一样,老是耍小性子!” “娘”赵期月不舍的叫了一声,眼中尽是惊恐。 她想劝吕氏先不要走,可吕氏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便直接打断了她,一脸慈爱,却不容拒绝道,“娘知道你舍不得娘,可月儿,你毕竟已经嫁人了,娘是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能陪你一辈子的,只有王爷和你的儿女,你知道吗?” “女儿知道。”赵期月泪水涟涟的点头。 吕氏抬起手替她擦了擦脸上泪渍,“好了,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就别哭了,娘又不是不会回来娘答应你,娘在安乐镇一旦治好病,就立刻回来看你!” “那娘你一定要早日回来!”赵期月期期艾艾的说着。 吕氏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略微点头后,就没有再理会她,而是看向了容瑞,讨好的笑道,“容侍卫,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方便启程去安乐镇?” “自然是越快越好!”容瑞冷声说道,“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马车,夫人也收拾一下,我们一个时辰后出发!” “好!好!好!”吕氏想到自己不久之后就会站起来,一脸的激动,连着说了三个好字。 容瑞见状,没有多言,衿傲的点了下头,就朝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停当,吕氏被两个侍卫抬上马车。 赵期月跟在后面,眼眶通红,尽是不舍和忐忑。 只是,不管她愿不愿意,吕氏到底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赵期月的贴身婢女杏儿在她旁边低声相劝。 赵期月只是哀哀的摇头,“娘走了,表姐和王爷有这么怀疑我,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杏儿也是一脸苦相,木着脸想了片刻,道,“要不,夫人继续去青竹园外跪着?您和王府到底是姐妹,只要让王妃看到您的诚意,她总会听您解释的。” 赵期月听杏儿这么说,眼波心虚的晃了晃,“只怕表姐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我了!” “”杏儿只是一个婢女,并不敢置喙王妃,只得三缄其口。 赵期月等不到婢女的附和,又伤心的叹了口气,心想,她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继续按照她娘给她出的主意做下去! 这样,至少有一线生机! 这般想着,她转头冲杏儿道,“我想一个人在园子里静静,你先回流光院去吧!” “夫人”杏儿有些担心赵期月,“您心情不好,要不奴婢还是陪着您罢!” “不用了,我就想一个人静静。”赵期月毫不犹豫的拒绝杏儿。 杏儿见主子态度坚决,也没了办法,只能点头,“那奴婢先回去了,夫人记得早些回来!”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赵期月说完,便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开 青竹园。 绿画从外面回来,眼睛红红,用力的揪着帕子。 绿漪看到,忍不住问了句,“这是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绿画抿着嘴摇了摇头,“是有人欺负王妃,污王妃的名声!” “污王妃的名声?”绿漪一听,立刻严肃起来,看着绿画沉声道,“你仔细说,到底怎么回事!” 绿画便将她在外面听到的小道消息说了一遍,末了,愤愤不平道,“赵夫人真是一肚子坏水!明明就是她害了王妃,还恶人先告状!到处传流言,污王妃的名声!” 绿漪听绿画说完,脸色沉的如墨一般。 “你在青竹园侍奉着,我去一趟前院!”说完,不等绿画答应,便抬步朝外走去。 到了前院书房外,守门的侍卫进去通报。 但是这一次,厉珣却没有召见她。 只有容瑞出来传话,“赵夫人的事情,王爷知道了,你放心,这事我会处理,今日过后不会再有不利王妃的流言传出至于王妃小产一事,王爷的意思是等王妃身子好些后,交给她亲自处置你回去后也劝着点王妃,没有什么比身子更重要!” “嗯,我知道了,谢谢容大哥!”绿漪得了准信,脸上表情缓和不少。 离开前,像是想起什么,又多问了句,“对了,容璋大哥怎么样,身子恢复的可还好?” 容瑞几人昨日就是去了安和巷子,此时听绿漪询问,他点了点头,“有陆府医在,一切都好,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当差了!” 绿漪听容瑞这么说,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福了下身,转身朝后院走去。 回到青竹园,江舜华已经醒过来,不过整个人看起来,却没有一点精气神,只是一脸麻木的躺着,好像木偶一般。 绿漪看着,心疼极了,她在床边的杌子坐下,低低的劝道,“王妃,既然醒了,还是吃些东西罢!“ 江舜华不语,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绿漪忍不住哽咽起来。 她眼眶微红,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握住江舜华冰冷而消瘦的手,道,“奴婢知道,王妃现在只想报仇,可报仇的前提是,您得养好身子啊王爷那边已经答应王妃,将赵夫人交给您处置!只是要等您养好身子,出了小月” “王妃,就算是为了有力气报仇,您也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 “拿药来!” 江舜华听到绿漪说的最后一句话,眸光突然一动,哑着嗓子说道。 “王c王妃,您说什么”绿漪没想到江舜华这么快就会开口,有些激动的问道。 江舜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不是你让我养好身子,攒够力气,好报仇吗?” “是是c奴婢这就去准备早膳,煎药来!”说完,她忙不迭的朝外跑去。 没多久,前院书房,厉珣也受到了江舜华终于肯吃药的消息。 他放下手中公文,微微松了口气。 青竹园中,江舜华也确实饿了,她一口气喝了两碗鸡丝粥,又喝了一碗药。 喝完药后,绿漪试图引着她说话。 可江舜华却没有开口的意思,很快,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之后一个月,她都沉默的养着身子。 事实证明,老大夫留下的药方的确不错。 只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江舜华脸上就红润起来,跟以前惨白的模样完全是两副面孔。 厉珣生怕刺激到她,期间一次都没有来过。 只偶尔从留在青竹园的暗卫那里听些消息。 出小月那天,江舜华只用了半碗饭,就吃不下。 她漱过口后,冷然看向绿漪,“现在,我可以报仇了吗?” 绿漪闻言怔了一下,“要不,奴婢去前院问问王爷?” “不必!”江舜华摇头,她从坐榻上站起来,然后一身单薄的朝外走去。 自从她那次发狂后,风水剑就被从寝房转移到了大厅里的多宝阁上。 她走到多宝阁前,用力抽出剑鞘中的风水剑,然后朝外走去 她这一走,暗卫虽没阻拦,却立即将消息禀到了前院。 前院书房,厉珣得知江舜华提剑去寻赵期月,立即带了人朝后院流光院走去。 流光院,赵期月已经被禁足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她日日寝食难安。 整个人几乎瘦成一把骨头。 今日更是发起风寒来,躺在床上,根本下不了地。 因为无宠的缘故,流光院的婢女对她也十分轻慢,除了杏儿鞍前马后的照顾,其他人几乎连面都很少露。 是以,在听到寝房外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杏儿去而复返。 艰难的坐起身来,她想问问杏儿外面的情况。 可谁知,进来的却是江舜华和绿漪。 “表c表姐”看到江舜华手中的风水剑,赵期月心中的恐惧一下子放大到极致。 江舜华冷冷看着床榻上瘦成一把骨头的女子,冷声道,“很意外?” “是c是有些意外!”赵期月磕磕绊绊的说着,突然捂住嘴,用力的咳了几声,“我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表姐你了!” “那还真是让你失望!”江舜华冰冷的掀唇,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我的孩子虽然没了,我却活了下来!” “表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赵期月得知江舜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睁大眼睛,正要解释。 可江舜华却一甩袍袖打断了她,“你不必再多说,我不会信你,我今天就要替我的孩子报仇!” 说完,她挥剑就要朝赵期月砍去。 赵期月拼了命慌乱的躲避,一面侧身,一面干咳着大声道,“表姐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不是我害的” “你说了我不会信你!”江舜华眸光愈冷,在赵期月避无可避后,挑剑毫不犹豫的刺向她的胸口。 赵期月到死都没想到江舜华真的会杀她,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的伤,又抬头苦笑着看了眼江舜华清冷的面容,虚弱而缥缈道,“姐姐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再说一遍你的孩子不是我害的那也是我的外甥,我不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话落,她唇角流出一行殷红的鲜血,越流越多,慢慢染红身上的素被。 江舜华听她这般说着,眼中闪过一抹震惊,她用力的咬着下唇,猛地一用力,又将剑抽了出来。 转过身,冷冷的说了一句,“我早说过,我不会信你!”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走到流光院门口时,正好跟匆忙赶来的厉珣撞上。 “你杀了赵期月?”厉珣看到她手上染血的风水剑,眼中闪过一丝莫测,嗓音低沉的问道。 江舜华抬起头看她,“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理所应当!” “你说的也是!”厉珣冷着脸点了点头,待看到她微微发青的脸色时,伸手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作势要往江舜华身上劈去。 江舜华不愿接受他的好意,退了两步,抬手避过,冷冷道,“你别这样对我!” 厉珣不顾她的躲避,强行将大氅披在她身上,在她颈前系了个死结,道,“你到底大病初愈,受不得寒,本王送你回去吧!”说着,不由分说的握起她冰凉的手,朝外走去。 江舜华知道自己的那把子力气根本无法跟面前男人抗衡,只得任由她牵着,朝前走去。 不知不觉,天上飘起雪来。 江舜华扫了眼小拇指大的雪片,突然目不斜视的开口道,“厉珣,你忘了昭昭的死了吗?”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厉珣突然停下脚步,松开江舜华的手,俯视着她,僵硬的问道。 “若是你还记得和她恩爱的时光,便杀了我,替她报仇罢!”说着,她将手中的风水剑朝厉珣递去。 厉珣没有接,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你想求死?” 江舜华苍白而枯燥的笑了笑,“是啊,把握不了自己的人生,我突然觉得活着挺没意思的!” “你休想!”厉珣从齿缝中挤出一行字,“只要本王活着,你就得好好活着!本王说过,你的生死,早在大周亡国时,就由不得你做主!只能由本王做主!” “你到底还是忘了你的昭昭!”江舜华平静的看了厉珣一眼,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叹了一句。 厉珣听她屡次提起姜昭,脸色已经近乎铁青,突然伸手,掐着她的脖子道,“不许你再提起昭昭!” “我只是怕你忘了她”江舜华吃痛,眼角一滴晶莹的泪落下,“忘了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 “本王不会忘的!”厉珣眼中闪过一抹怒极的厉色,突然甩开掐着江舜华脖子的手。 江舜华承受不住他的力道,直直的往面前的青砖地上扑去。 肘关节和地面相撞,隔着冬衣,发出沉闷的响声。 厉珣没想到自己发怒之下的力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他用力的抿了抿唇,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没有上前扶起她,却是拔腿先行离开。 他一走,跟在几丈的绿漪才赶上前,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江舜华扶起,一面替她拍打身上的雪花,一面道,“王妃哪里觉得疼,还能不能走?” “我没事。”江舜华冷漠的说了一句,然后突然看向南边的方向,问,“云袖阁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绿漪楞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是不远。” “我想去那里走走!”说着,她完全不理会绿漪诧异的眼神,直接便朝云袖阁的方向走去。 一刻钟后,两人在云袖阁外停下。 “你在外面等我吧!”江舜华淡淡的说了一句,仍是不管绿漪同不同意,就先一步朝里走去。 绿漪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跟上去,只在外面等着。 江舜华进了云袖阁,便直奔郑婉儿的厢房而去。 “王妃?”厢房外,如净没想到江舜华会来云袖阁,惊讶的喊了一声,然后躬身行礼。 江舜华朝如净点了点头,淡声道,“郑侍妾可在?” “回王妃的话,在呢!”如净说着,便引着江舜华朝里走去。 江舜华跟在如净后面,进了屋。 屋里面,郑婉儿正在看书,瞧到如净领着一个人进来,她下意识的放下书,跟着,同样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道,“王妃,您怎麽过来了?”说着,她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 “有些想念你这里的梅花糕!”江舜换抬手示意郑婉儿免礼,然后随意找了个借口。 郑婉儿闻言,一下子领悟过来,江舜华是有私事和她说,当即抬头看向如净,吩咐道,“既然王妃想吃梅花糕,你便去厨房里做一盘来!” “是,主子!”如净答应着,没有任何犹豫的朝外走去。 郑婉儿看着小婢女离开,又关上门窗,然后才领着江舜华在罗汉床上坐下,道,“公主近日来,是有什么吩咐!” “我想离开王府!”江舜华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 郑婉儿眸光动了动,“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郑婉儿良久无言。 江舜华抿了抿唇,“很难吗?” 郑婉儿叹了口气,“倒是不难。” “那便有劳你了。” “嗯。”郑婉儿点了点头,神情复杂的看了江舜华一眼后,肃然道,“还请公主等我片刻!” 说着,她突然起身,朝梳妆台走去。 片刻后,拿着一只小瓷瓶走了过来。 “这是”江舜华看着郑婉儿打开小瓷瓶,从里取出叠成小方块的白色东西,疑声问道。 郑婉儿没有说话,她细心的将拇指大小的白色方块展开,却是两张人皮面具。 “这是你早就准备好的?”江舜华认真的看着郑婉儿,问道。 郑婉儿摇了摇头,“是爷在我入府的时候,交给我的他叮嘱过,只要公主想离开,就让我立刻帮公主办到!” 而互换身份,无疑是最不引人注目的法子。 这般想着,江舜华没有再多说什么。 由郑婉儿操作,很快,两人就换了脸。 接着,又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 “声音也会露出破绽的。”江舜华摸了摸脸上熟悉而又陌生的面皮,半晌,皱眉说道。 郑婉儿摇了摇头,启唇,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却是和江舜华的声音一模一样。 江舜华不由瞪大眼睛。 郑婉儿笑了笑,又恢复了自己的声音,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苦涩,道,“爷既然肯将我送进来,那自然是做过完全准备的,公主不必担心,一切突发状况奴婢都能应付。” “那就好。”江舜华点了点头,话落,想了想,又道,“等我安顿下来,我会再找人来救你出去!” “好!”郑婉儿平静的答应,说完,怕江舜华不信,又笑着补了句,“奴婢等着公主来救奴婢!” “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江舜华承诺。 郑婉儿只是温柔的笑着。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然后郑婉儿提出告辞。 江舜华起身,打算送她离开。 郑婉儿却突然停了下来,抬起手,抚了抚江舜华脸上的面皮,轻声道,“公主现在已经不是前朝公主了,要笑的温柔些,温柔到眼底的那种,不然我怕如净你都瞒不过去!” “是,我明白了”江舜华试着笑了笑,学着郑婉儿以前的模样。 郑婉儿看她学的有七八分相似,才点了点头,然后开门离开。 江舜华就站在东厢房檐下,目睹她一步一走远,到了外面,带着绿漪离开。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8 江舜华重新回了东厢房。 约莫半个时辰后,如净端着一碟梅花糕回来,看到屋子里只有自家主子一人,她忍不住疑惑了一句,“王妃人呢,不是要吃奴婢做的梅花糕呢,怎么奴婢做好了,她人反倒不见了?” 江舜华听如净说完,并没有开口,只是轻轻看了她一眼,点点下巴,示意她将梅花糕放在桌上。 如净向来听话,上前两步,将碟子放在江舜华面前。 江舜华没有用银筷,抬起手捏了一块,放心手中,咀嚼吃下后,抬起头冲如净低低的说了一句,“手艺见长。” “那倒是王妃没福气了!”如净笑弯了眼睛,有几分促狭。 江舜华听她这般说着,想了想,到底还是解释了一句,“王妃突然想起一些事,就先回去了梅花糕,等她下次来你再做给她就好。” 如净点了点头,“主子说的是!”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看会儿书。” 如净毕竟跟了郑婉儿有一些时间,江舜华怕在她面前呆的久了露出马脚,干脆找了个借口让她出去。 如净倒是没有怀疑,垂首福了下身,便朝外走去,顺便将门带上。 江舜华在她离开后,微微的叹了口气,没有再理会桌上的梅花糕,而是随手拿起郑婉儿看了一半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郑婉儿在换人皮面具的时候跟她说过,她在离开云袖阁的时候会把消息传递出去,差不多到夜里,江元景那边就会准备好带她走。 江舜华毫不怀疑江元景的能力,不管怎么说,数月之前他都是大周的世袭亲王。 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不会被选做王府嗣子。 一本书看到第七遍,差不多已经倒背如流的时候,外面天色终于黑了下来。 江舜华想了想,放下手中的书,又走到灯架旁,吹熄了灯火,然后躺在床上合衣等候 云袖阁外,梆子声敲到第三遍的时候。 罗汉床对面的窗户突然发出连贯的撞击声,很轻,像是被夜风吹动的一般。 若是旁人也不会在意。 但江舜华却清楚的知道,这是江元景的人与她联系的暗号。 这般想着,她用最快的速度,轻巧起身,又将过长的裙摆别在腰间,下地后,轻手轻脚的将轩窗打开, 轩窗外,一道黑影站在白雪当中。 脸上蒙着黑巾。 看到她,没有任何废话,直接道,“现在跟我走!” 江舜换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撑着黑衣人的胳膊,从轩窗跳了过去。 两人趁着夜色直接跳上云袖阁的屋顶。 厉珣是真的对这些侍妾不在意,云袖阁的屋顶紧挨着王府院墙,两人没有任何意外的逃出了燕王府。 隔壁巷子口,有马车接应。 “公主,请!”到马车边,男子恭恭敬敬的俯身,朝江舜华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舜华点了点头,轻轻一跃,便跳上马车。 她掀开车帘入内,又很快僵住身子。 马车里竟然有人。 “还不快进来!”江元景一身玄衣,头戴黑冠隐在昏暗中,朝她伸出一只手。 江舜华没有伸手过去,她又停了一瞬,才弯腰入内。 坐下后,马车立刻疾驰起来。 “你c怎么会来接我?”江舜华坐在江元景对面,抬起头,看着对面模糊的人影,低声问道。 江元景闻言,勾了勾唇,一声极沉闷的笑声从他胸膛震了出来,“我不放心你!” “多谢!”江舜华默了一会儿,干巴巴的说道。 面对祁元景,除了这两个字,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祁元景听后,却笑不出来,他低低的叹了口气,“你变了。” “是人都会变的。”江舜华伤情而又冷漠的说道,“在大周亡国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现在的我,何尝又是从前的我!”祁元景有些苦涩的接话。 江舜华却没再开口。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下。 江舜华没有立刻下车,而是问江元景,“你打算把我安顿在哪里?” 黑暗中,江元景道,“现在城南盛德坊的一处民房中歇歇脚,天亮后,再派人送你出城。” 说完,寂静了会儿,又道,“若是你愿意的话,我的人可以一路护送你去往江南!” “好!”江舜华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江元景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一时间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先下去了,你也早些回去。” “再会!” 说完,她没有迟疑,起身往车外走去。 江元景哪里听不出江舜华话中额疏离,她根本没想他下车送她进去,也没想他跟她一起离开。 除了求他帮她逃出燕王府,其他事,她一直和他撇的很清。 他甚至毫不怀疑,她嘴上答应让他的人送她去江南,实际上,只怕出了城就会想办法甩掉那些人。 他们两人之间,似乎在慕华别院那次争吵后,就有了隔膜。 以及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般想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主子,我们现在回慕华别院吗?”外面,黑衣人看着江舜华进了民房,回头问江元景。 江元景透过微弱的月光,看向不远处已经关上的民房房门,摇头道,“你留下,我走。” “主子”黑衣人想问个究竟。 江元景嗓音低沉道,“你和郑婉儿是燕王府私奔的侍卫和侍妾原就该在一处的,你随她一起去江南,我安排的人会在暗处帮你们扫清障碍!”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觉得主子说的确实在理,只能拱手答应。 江元景没有再多言,他弯着身子往前走了两步,直接跳下马车,趁着夜色,头也不回的离开。 黑衣人目送主子远去,才抬步走向民房大门,轻轻的叩击了三下。 民房中,江舜华刚进了主居,点燃灯火。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她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这时,外面敲门声又响了三下。 她转身朝外走去,思量着,也许是江元景忘了交代一些话。 但是,走到门口,打开木门,外面站着的却不是江元景,而是待她逃出王府的黑衣人。 “还有事?”她站在月下,面似白瓷,乌发如瀑,冷冷清清却不乏客气的问道。 黑衣人拱了拱手,将江元景的那番说辞说了一遍。 江舜华听罢,犹豫了会儿,到底还是侧过半个身子,点头道,“祁王兄说的有理,你进来吧!” 黑衣人顿首,示意江舜华先入内,他则去安顿马车。 等马车安顿好,他打量了下民房布局,原想去厢房歇下,结果脚步还未挪动,主居里先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你进来,我有事与你相商。” “是!”黑衣人答应了一声,然后拔腿朝里走去。 主居中,一盏油灯如豆,江舜华挺直脊背坐在坐榻上。 听到脚步声。 她抬起头来,冲黑衣人道,“你坐!” “属下不敢!”黑衣人踌躇。 江舜华嘴角一勾,扯出一抹淡笑,“做戏就要做全套,现在你我不是公主侍卫,而是私奔小眷侣。” 黑衣闻言,面巾下的脸红了红,绷着身子在江舜华面前坐下。 江舜华侧目看向他,“你叫什么?” “楚九。” “年纪?” “二十六。” “籍贯?” “江南姑苏台。” 江舜华点了点头,拍板道,“那我们就去姑苏,你的祖籍。” 楚九愣了一愣。 江舜华淡淡的看向他,指关节轻轻的敲击桌面,“我说了,做戏就要做全套。” “嗯,我明白。”楚九嗓音低沉的应了一声。 江舜华又看向他身上的黑衣,面上的黑巾,道,“你这一身行头也该处置一下!” 楚九“嗯”了一声,“知道了,歇息前我会将夜行衣烧掉。” 江舜华颔首,“明日我们天一亮就出发。” “好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出去了!” “去吧。” 一夜安眠。 次日,天还未亮,江舜华就醒了过来,她不疾不徐的起身更衣。 刚绾好头发,外面便传来楚九的声音。 “洗脸水已经烧好,就在你门口,你梳洗过后,正好用早饭!” “谢谢。”江舜华隔着房门说了一声。 片刻后,打开门,外面果然放着一盆已经调好温度的清水。 江舜华简单洗漱过,朝堂屋走去。 八仙桌上,果然已经摆好早饭,因是农家,只有简单四样,并不丰盛。不过看起来,卖相倒是不错。 “尝尝罢。”楚九将竹筷递给江舜华,江舜华接过后,先用了一个小笼包,皮薄馅大,肉质细嫩,汁水丰满,很不错! 接着,又喝了一碗白粥,吃了半个豆沙馒头,以及半碟小菜。 “吃的可还顺口?”放下筷子时,楚九有些忐忑的问了一句。 毕竟他面前的这姑娘不是别人,而是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周监国公主。 江舜华听他这般问,清淡的笑了笑,“我很满意。” “那便好。”楚九放了心,又服侍江舜华漱了口,然后两人背着简单的行礼朝外走去。 院子中,马匹吃了一夜的粮草,精神也是十足的好。 楚九让江舜华先上了车,然后他驾车朝外而去。 出了院子,又跳下车,将民房锁上,然后再次坐上车辕,赶车朝城外疾驰而去。 燕王府里,好像并没有传出捉拿逃妾的旨意。 两人很容易便出了城。 快到正午时,马车经过一处小镇,楚九有意放缓速度,回头问江舜华,“可要在此打尖,用餐?” 隔着帘子,江舜华淡漠的声音徐徐传出,“不必,继续赶路。” 楚九能混到燕王府中做侍卫,自然也是吃得了苦的,听江舜华这般吩咐,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驾车再次跑了起来。 江舜华坐在马车中,被颠簸的并不舒服,可如今的处境,她除了咬牙忍耐已经没有别的法子。 她一手用力的抓着马车窗框,另一只手撩起车帘,朝后看去若是没有记错,现在已经到了京城百里外的安乐镇治下。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今晚,便在安乐镇下榻!” 楚九“嗯”了一声,将车驾的更快,一个时辰后,乌金西坠之时,马车终于进了安乐镇城门。 进了城,车速只得放缓,楚九一面驾车,一面回头询问江舜华,“是在最大的客栈下榻?” 江舜华想了片刻,道,“去街尾的客栈!” “知道了!”楚九没有问为什么,直接答应下来。 又两刻钟过去,马车在街尾一家名为悦来的客栈门口停下。 楚九跳下车后,撩开帘子扶江舜华下车。 江舜华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更何况,颠簸了整整一天,凭她的体力也支撑不住。 扶着楚九的手下车后,立刻有小二上前帮忙牵马停车,又有小二领着两人往客栈里走去。 江舜华入内后,直接要了一间上房,两桶热水,一些饭食。 上了楼后,楚九避嫌,有意要躲出去。 江舜华却阻止了她,指了指屋中的屏风,解释,“我在屏风后沐浴就好。” 楚九紧绷的面色微红,一脸别扭道,“也好,我不会偷看的。 江舜华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朝屏风后走去,做了一天的马车,她的确有些承受不住,现在浑身都酸痛得很,能泡个热水澡,实在是再好不过。 一扇屏风将客房分成两部分,江舜在屏风后沐浴,楚九则在屏风前的八仙桌上背对屏风而坐。 江舜华泡了有半个小时,直到水温降下去,才起身更衣。 待她擦干头发出来,之前叫的饭食也正好端上来。 两人对面,简单填了填肚子。 饭食撤下后,楚九望了眼外面天色,冲江舜华道,“你先歇着,我出去走走!” 江舜华挑了挑眉,“你不会是想走一夜?” 楚九抿了抿唇,耳后微红,“不会的。” “那便去罢!”江舜华点了点头。 楚九应声,迫不及待的朝外走去。 江舜华熄了烛火睡下。 因实在劳累,没多久就熟睡过去。 而楚九,一直到丑时正,才回来,他带着一身的寒气,一直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朝屋内走去。 借着月光,他清晰的看到,牙床上江舜华只占了三分之一大小,另外三分之二好像是特意留给他的。 不过犹豫了片刻,他到底还是没敢睡上床,而是将八仙桌上的东西规整了一番,打算在桌子上将就一夜。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 前脚,他刚躺下,后脚,江舜华便睁开眼睛来。 确定楚九没有异动,她才再次沉沉睡去。 次日,江舜华睡到天光大亮才起。 楚九已经准备好洗脸水c早膳。 她稍稍打理了下,用过早膳,两人便退房离开。 出了客栈,走到熟悉的马车前,江舜华意外的发现,马车下竟然放了一只崭新的车凳。 她诧异的回过头,看着楚九,道,“这是你给我的惊喜?” 楚九点了点头,顿顿,又道,“先上车。” 江舜华朝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才提起裙摆踩着车凳上车。 她没想到,马车车厢中竟然也发生了大改。 之前单薄的车帘全被厚实的毛皮所代替,就连地上也铺了厚厚的毯子。 除此外,马车中还新增了一方小榻,刚好容两个她睡下,多了一床丝被,多了一只火笼,火笼中正染着红色的炭火。 江舜华在榻上坐下,心中一暖,正要再说些什么,这时,驾的一声,马车却突然跑了起来。 她只能将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之后的路程,江舜华明显感觉自己所承受的颠簸感少了不少,行程也轻快了很多 不知不觉就过了淮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京城燕王府中。 青竹园再次被厉珣冷落下来。 厉珣连着大半个月都不曾去看过江舜华。 而江舜华也不曾再开口说话。 每日出了窝在榻上看书,便是喝药调养身子。 绿漪对主子不求上进的表现虽然无奈,然后又说不出什么相劝的话。 末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这样沉寂下去。 这日,黄昏时分,郑婉儿用过晚膳,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中看书。 绿漪c绿画一个都不放在身边伺候。 外面,绿漪c绿画好像也习惯了主子的疏离,心中没有任何失落感,两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厢房中替江舜华做些小衣。 等到夜深人静。 两人衣裳也做完,发现江舜华还没有从书房中出来,绿漪觉得不对劲,便让绿画先去歇息,她去看看。 “王妃”隔着书房的门,她轻轻的叫了一声。 “有事?”郑婉儿放下手中毛笔,抬起头,清冷的问了一声。 外面,绿漪挑起细眉,道,“没有别的事,只是天色已晚,奴婢担心王妃累到,便过来问一句。” “知道了,我不会累到的。”郑婉儿低声说着,“我已经打算歇下了,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就睡在书房!” “奴婢知道了,那王妃早些歇息!奴婢不打扰了”说着,她转身离开,提着灯一步一步朝自己住的耳房内走去。 郑婉儿听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才转身走向灯架,将灯火熄灭。 然后衣服都没脱就上床躺下。 她合着眼睛,闭目养神。 脑中有很多场面一闪而过,有第一次见到爷,被他从大雪中挖出来,亲自抱到马车上的,有第一次见到爷笑,见到爷生气的。 还有第一次见到爷此生最喜欢的女子,最后一次见到爷的场景 这些画面好像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转过,她不知不觉就流出泪来,湿头下的瓷枕。 “爷,这辈子就到此为止我们下辈子有缘再见!” “若是有下辈子,奴婢一定要投个好胎,和爷门当户对对此,才有机会走到爷的身边,对您说一句,我喜欢你!” “爷,奴婢喜欢你,喜欢的命都能不要,你知道吗?” 眼泪越流越多。 脑中那个人的画面越来越多。 郑婉儿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不舍,什么叫身不由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起,她哭的越来越凶 终于,还是从榻上坐了起来,她吹亮手中的火折子,朝榻上的帷幔点去,又朝书桌前的宣纸书本点去她没走一步,就点起一处火光,直到将屋里所有能点的地方都点了个遍。 最后,她又躺回到榻上。 心中默念着江元景的名字,缓缓的闭上眼睛。 等有人发现青竹园的书房着火时,火势已经不可控制。 绿漪绿画是被巡逻侍卫的喊声吵醒的。 等两人穿好衣服出来时,整个书房已经被烧的通红,浓烟滚滚 绿漪看着这一幕,眼泪不可控制的流出,她大叫着王妃的名字,撒丫子便要往里冲。 绿画安静惯了,还有些理智,她忙拉住冲动的姐妹,大声道,“绿漪姐姐,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火烧成这样,房梁随时都会倒塌,你救不到王妃的,只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妃被烧死啊!”绿漪大声哭声,拼了命的想冲上前去,可绿画却不肯放开她。 绿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已经失去了王妃,不能再失去绿漪姐姐。 两人挣扎着,各执己见。 完全没有注意到,青竹园外,有更多的人涌来,手里都提着水桶,焦急的救火 前院,厉珣也是被吵醒的。 他皱眉询问外面值夜的侍卫,”发生什么事了,外面那般吵闹!“ “回王爷的话,青竹园青竹园走水了” “你说什么!” “青竹园走水了!”侍卫又回禀了一句,实话实说道,“整个书房都被烧了起来,房梁都塌了!” 厉珣听到这里,没有再言语,他用最快的速度更衣,连束发都来不及,披着一头墨发便朝外疾走而去。 等他赶到青竹园的时候,刚好看到又一根房梁塌陷而下。 “王妃呢,王妃在哪里!”厉珣扫视了眼混乱的人群,最后将目光落在绿漪绿画两人身上,厉声质问。 绿漪绿画已经脱力,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49 “王妃人在哪里!”厉珣一身肃杀气息,寒声又质问了一句。 绿漪还没来得及去前院挑选新人,青竹园还是只有她们两人伺候……绿画见绿漪哭的上气不接下起,只能抬起头,由她来回话。 “王妃昨夜歇在书房中,等火灾被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救人!”她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说道。 厉珣听完,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他死死的攥着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坚持,才没有朝后倒去。 又一声房梁断裂的声音传来,书房处火光更盛,将整个青竹园照的犹如白日一般。 就连救火的侍卫都不敢上前。 厉珣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眼角微微抽搐。 江舜华,自戕而死。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如此的懦弱无用,你有什么资格做监国公主! “王爷,火势这般大,可要继续救火?”容瑞担心手下的侍卫会有伤亡,忍不住提了一句。 厉珣闻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救,继续救火!” “……是,王爷!”容瑞拧眉应了一声,然后看向身边的侍卫,“加快速度,继续打水来救火!” “是!”正在救火的侍卫义无反顾的应了一声,然后不顾脸上的黑灰和手上的烫伤,继续拎着水桶前仆后继的朝火场赶去。 几乎用了一整夜的时间。 青竹园书房的火势才控制住。 正房那边,也被带累着烧毁了几间。 厉珣一直留在青竹园。 直到容瑞来禀报,“王爷,王妃的尸体找到了。” “带本王过去!”厉珣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来,冰冷的要求。 容瑞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王爷,请!” 厉珣没有说话,抬步跟着容瑞朝外走去。 尸体被安置在书房前的空地上,被白布盖着。 厉珣走过去,嗓音带着几分沙哑,低沉道,“将白布揭开!” “是,王爷!”容瑞答应了一声,俯下身亲自将尸体上的白布揭了开来。 厉珣垂目望去,只见床板上的尸体早就看不出人样,只剩下一具被烧的焦黑的骨架,味道刺鼻,模样骇人。 “还有,这是在尸体下方找到的!”负责救火的侍卫又呈上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块满是脏污的玉佩。 厉珣转过目光,慢慢的抬起手拾起玉佩,将上面的焦黑捻去后,只见上面刻着两个浑然天成的纂体小字“舜华”。 “舜华……”他轻轻的从口中吐出这两个字。 然后紧紧的将玉佩攥在手中。 玉佩被烧了半夜。 上面还有淡淡的温度。 握在手中,就好像那个女子的体温仍然残留。 他心口不由一窒。 五年前已经淡忘的那种感觉,再次铺天盖地而来。 只是这一次,却是为了另一个女子。 …… “王爷,王妃的尸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必须有一个结果,容瑞在王府大管家的示意下,第一个提出安葬的问题。 厉珣听罢,目光又移向床板上的尸体。 良久后,正要开口。 青竹园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接着,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 厉珣攥紧手中玉佩,朝来人看去,敛去面上外露的情绪,淡漠道,“高公公,突然来本王王府,不知有何贵干!”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高敏功恭恭敬敬的向厉珣行过礼后,低声言道。 厉珣也知高敏功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没有多问,直接点了点头,将此间事情交给大管家后,带着高敏功往前院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两人分主宾坐下。 厉珣看了眼面前的高敏功,再次开口询问,“可是父皇有口谕要公公通传?” “王爷睿智!”高敏功客气的点了点头。 顿顿,一脸为难的开口说道,“王妃故去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他对王爷的遭遇深表难过,只是……” “嗯?”厉珣嗓音低沉,缓缓的疑了一句。 高敏功叹了口气,接着道,“陛下的意思是,要王爷秘不发丧……将王妃的尸体封入冰窖,然后找个身形相仿的女子充作王妃,待朝局稳定下来之后,再报个病故上去……重新将王妃的尸体送入皇陵!” “……”厉珣没想到高敏功来是为了这么一件事。 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新皇的意图。 无非是怕旧臣贵族,各地藩王趁机生事,打着替监国公主讨公道的旗号再来几场造反运动。 不过,他并不想这么做。 江舜华活着时候,已经厌恶极了这种被利用囚禁的滋味。 若她在天之灵知道,自己死后,还不得自由……那她会不会连死都不瞑目。 这般想着,他正要开口拒绝。 可高敏功好像看出了厉珣的想法,苦笑了声,摇头道,“陛下知道王爷待王妃故剑情深,只是……王爷毕竟是大燕的皇储,还是要替天下百姓考虑些的!您也是带过兵的人,应当知道,这一场战下去要死多少无辜的百姓……王妃虽然秘不发丧,可总有一日会得到自己的公道,但是那些百姓将士,死了便是白死了……” “王爷,还望您能顾虑一下边关那成千上万个军户家庭,替他们筹谋则个!” 厉珣听高敏功这般说着。 也想到了西北那些军户之家,严寒之地,他们祖祖辈辈都生长在那里,每次饱受风吹雨打,过着最艰难的生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大燕铸成一道道城墙。 想到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付出。 想到他们饱经风霜的脸,清贫的生活。 再想到那些因为战争而伤残的士兵。 他眼中不由露出一抹犹疑。 “王爷,您就应了陛下罢,他也是为了这天下,为了厉家的江山!”高敏功看厉珣露出松动的表情,立刻打蛇随棍上的劝了起来。 厉珣只是沉默着。 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书房中传来一阵沉闷的叹息声。 “本王答应了。” “王爷!”高敏功惊喜的看向厉珣。 厉珣坚毅的眼中露出一抹伤情,“为了边关那些将士不自相残杀,本王答应将王妃的尸体封存,秘不发丧!” “王爷兼济天下,不愧为皇储!奴才替边关将士谢过王爷,替皇上谢过王爷!”高敏功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 厉珣却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抬起眼皮,淡淡说了句,“父皇那里恐还在等消息,公公回去与父皇说一声罢!” “是,燕王爷,奴才这就回去,您……节哀!”说罢,他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在厉珣目送下,转身离开。 厉珣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远,看了书房门,又关了书房门。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微微垂了眼皮,看向手掌中那枚刻字的玉佩。 “这一次,是本王对不住你。” 许久,他从齿缝中挤出一道悠长的叹息。 跟着,又将玉佩收了起来,然后亲自铺开宣纸,研了墨,开始写折子。 约莫两个时辰后,折子到了养和殿新帝御案案头。 新帝扫了眼折子上的署名。 一脸阴沉的拿起来翻开。 开完后,脸上闪过一抹兴味,然后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高敏功,道,“敏功,你可知,燕王这道折子上写了什么?” 高敏功看向自家主子,拧眉猜了半晌,都没猜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不好意思的笑笑,“燕王的心思,岂是奴才可以才得出的!陛下高看奴才了!” “他向朕求半年的假期!”新帝也没指望高敏功能猜猜出厉珣的心思,笑了笑,说道。 “半年的假期,这是为何?”高敏功一脸的震惊。 虽说自家主子为今只有两个半皇子,可主子毕竟正值壮年啊,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再生出十个八个皇子来。 燕王现在赋闲半年,那是确定自己一定会被立为皇储,还是对皇储的身份完全不在意呢! 或者是,欲擒故纵? 新帝听高敏功这般问,却是猛地将折子合上,眼中笑意散去,冷冷道,“不管他是个什么意思,最后的结果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被取而代之! 高敏功打量新帝的脸色,何尝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他没有多言,只弓着腰说了句,“陛下圣明,那奴才,这就让人去燕王府传旨,全了王爷这份心思!” “嗯,去吧!”新帝点了点头。 半年的时间,他有信心能将越王厉玠扶植起来。 到时候厉珣再回到权利中心,他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这般想着,他竟是期待起半年后两人相争的场面来。 燕王府中。 厉珣得了宫里的意思,心中微微定了一些。 他将圣谕塞入抽屉后,起身朝后院走去。 青竹园的事情还要再做一些安排。 底下下人该封口的还要封口。 青竹园,绿漪和绿画守在江舜华的尸体旁,两人眼泪已经哭干,只是静默的跪着。 乍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人谁都没有回头。 知道听到王爷独有的音色,“你们两个随起来,本王有事吩咐你们!” “……是,王爷!”绿漪抬起头,沙哑的应了一声,然后和绿画相扶着从地上站起来。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王妃没有死。” “王爷……”绿漪睁大惊恐的眼睛,看了眼脚下的尸体,又看了眼面前厉珣,疑声道,“王爷您在说什么……难道……” “以后你就是王妃,绿画是你……死的人是绿画!”厉珣没有理会绿漪外露的情绪,冷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绿漪听罢,想了很久,总算想清楚厉珣的意思。 “王爷是说……让奴婢冒充王妃?” “不错!” “不,这不可以……”绿漪拼命的摇头,“这不可以!” “你是要抗命!”厉珣眸光突然变得锐利,威胁意味十足的看向那绿漪。 绿漪一下子愣在当地,“奴婢不敢,可……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王妃都死了,还不能发丧。 不能发丧,暗尸体怎么处置。 就一直见不得人的隐藏下去吗? 这般想着,她浑身都发起抖来……这对王妃太不公平了! “你不必问为什么,你只需知道,王妃没死,死的人是绿画便可以了!” “记住,不要露出任何破绽,不然你与绿画在府外的九族,都要死!” 绿漪闻言,再次瞪大眼睛。已经到了诛九族的地步吗? “怎么,还有别的问题?” 厉珣不耐烦的反问了一句。 绿漪和绿画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却不能不在乎府外亲族的性命,当即跪地道,“奴婢明白,王妃没有死,死的是绿画!” “既然如此,就回正房呆着吧,无事不必再出来……” “是,王爷!”绿漪答应着,然后带着一脸泪意的绿画朝正房走去。 “王爷,那……绿画的尸体?”一直没有出声的容瑞看向地上黑色的尸骨,低声问道。 厉珣听了片刻,低声沉闷道,“先充入冰窖。” “是,王爷!”容瑞答应了一声,然后他亲自去处理‘绿画’的尸骨。 厉珣则带人回了前院。 书房中,他刚坐下没多久,外面传来大管家的求见声。 厉珣向随侍笔墨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朝外走去,恭恭敬敬的将大管家请了进来。 “事情办得怎么样?”厉珣看向大管家,沉声问道。 大管家忙拱手道,“所以见过得知王妃遇害的人已经全部控制住,不识字的全部喂了哑药,卖到外地,识字的全部斩草除根,家里人也给了补偿。” 厉珣闻言,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 大管家又道,“王爷让安排的马车和马匹也已经准备好,不知王爷什么时候要用?” 厉珣拧眉沉吟片刻,“明日罢!” 顿顿,又道,“本王打算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大管家整个人都怔住了,忙问,“好端端的,王爷怎么会想离开京城?” “本王自有本王的打算!”厉珣没有向大管家多做解释,只是嘱咐他,在他走之后,一定要将王府给他管好。 另外,会让容璋给他帮手。 大管家闻言,也不敢再多问,只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道,“奴才领命,王爷走后,奴才一定好好的替您打理王府!” “嗯,本王对你很放心。”厉珣点了点头。 大管家又是一番表忠心。 厉珣看他没有别的事情,就挥了挥手,让他先退下。 大管家不敢不从。 他走后,厉珣又将暗一召了出来,问道,“让你点的人,可点好了!” 暗一忙道,“回王爷的话,此行明暗一共一百人,已经全数点好,只等王爷一声令下,便随您一起奔赴西北!” “嗯。”厉珣点了点头,他看向面前的公文,停了片刻,又道,“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 暗一习惯了服从命令,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 厉珣又说了些自己的安排,确定暗一都记下后,后让他再次隐身。 一夜,很快过去。 燕王府走水的事情虽然传了出去,不过所有人都以为,死的只是王妃身边的一个二等婢女,至于王妃,却是好好的活着。 厉珣对这一点还算满意。 他特意等消息散步开来,才带着侍卫出城,直奔西北而去…… 难得有了半年的假期,他除了想采集千年玄冰,还想将姜昭的事再清查一遍! 看看事情真相,到底是姜蘅所说的那般,还是……如五年前一样! 话分两头。 江舜华和楚九自从过了淮河,明显察觉到气候变暖了不止一点。 在北方穿的大毛衣裳几乎已经全部收起来,两人都换了薄棉衣。 这日,两人投诉了阳城的一家客栈。 照旧是同处一室。 快要歇息时。 楚九想了很久,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小姐……依我看,京城那边的人是不会再追过来了,要不……我们还是以主仆的身份行走……” 江舜华似乎没想到楚九会这么说,沉默片刻后,缓缓掀起朱唇,疑问道,“你嫌弃我?” 楚九忙摆手,“不敢!” “那还是嫌弃了!” “没有!”楚九忙不迭道,“我没有掀起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样会坏了你的名声!” “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 “我的名声,你在意什么?” “……”楚九被江舜华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其实说实话,我是怕你将来后悔!” “我不会后悔!” “我是说将来后悔!” “我将来也不会后悔!” “你怎么知道你将来不会后来?” “那你怎么知道我将来会后悔!” 楚九已经快到崩溃边缘,“我这是防患于未然!“ “我怎么看你像是……无理取闹?” 楚九彻底崩溃,“我说不过你……你开心就好!” “和你同处一室,我觉得十分愉悦。” “……”楚九已经说不出话来,面对一个不看重自己名节的主子,他觉得他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江舜华强行说服了楚九,便没有再理会他。 当晚,两人继续同处一室。 她睡床,楚九睡八仙桌。 次日,两人继续赶路。 出了阳城,快到下一个城镇时,却在路上看到许多逃难的百姓。 那些百姓似乎饿了很久,看到江舜华的马车缓缓驶来,立刻围上前来,讨要东西。 楚九被迫停下马车,不过他并没有立即散财,而是回头看向江舜华,询问起江舜华的意见。 江舜华不得已,只好从马车中出来。 原本她以为只是十几个受难的百姓,想着随便给点吃的就打发了。 但是当她从车厢钻出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外面的灾民何止十几个,那密密匝匝,里里外外的,几百个都有。 “婉儿,怎么办?”楚九拧眉看向江舜华,在人前,他一直都称呼她为郑侍妾的名字。 不是自己的名字,到底不习惯。 江舜华犹豫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楚九是在叫她。 同时,也皱起眉来。 很明显,她车上的吃食是不够这几百人吃的。 若是贸然施舍,只怕会造成大的争抢伤亡。 可若是不给,这些人很明显又不会让她过去。 最后,只得蹙眉妥协道,“车上没有太多吃的,不如让他们随我们返回阳城……然后再接济他们!” 楚九点了点头,为今之计,只能这样走一步算一步。 那些围观的灾民听闻到阳城就有吃的,却不干了。 一个一个都吵闹起来,乱哄哄的抱怨,说江舜华骗人,阳城根本不会让灾民入内……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们才会聚集在阳城和掬水镇之间。 有脾气大的,甚至举起用手中的破碗朝江舜华砸来。 江舜华养了这么久,身手已经恢复不少。 眼看着有破碗朝她砸来,正要侧身避过,这时,楚九去动作了。 他突然飞身,一脚踢开砸向车子的破碗,然后厉声朝众人道,“我娘子不会食言,你们要想填饱肚子,就跟我们回阳城去,若是守城士兵允许进城,那时最好,若是不许,届时我们夫妻会在城外开设粥厂,总之不会让你们饿肚子就是!” “那你们要是走了不回来呢!”有为首的灾民问道。 江舜华接话,“我们会将马车停在城外,我夫君在城外等着,我进城去采购米粮。”说完,顿了顿,又道,“还请诸位相信我们夫妇,我们一定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信你一次!”有灾民出声答应。 江舜华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他们让开一条路,让楚九调转车头。 楚九没有任何迟疑,掉转过马车,重新朝阳城奔驰而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灾民的簇拥下,在城外停下。 江舜华交代了楚九几乎话后,转身朝城内走去。 本来楚九不放心江舜华,想将马车留下为质,他随江舜华一起进城,可那些灾民却不许,生怕他逃了一般。 楚九为了不惹事暴露行踪,只得忍下来,目送江舜华进城。 江舜华也知道楚九担心她,下车前特意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别担心,你们爷在暗处也安置了人,我不会有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50 楚九听江舜华这么说,才放下心来,目送她远去。 江舜华进城后,直接去了阳城最大的米店。 “姑娘,想买点儿什么?”米店的伙计看见江舜华进来,立刻迎上前问道。 江舜华扫了眼米店里的布置,没有立刻答话,而是转了话题,状似无意的问,“你可知前面掬水镇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灾民?“ 伙计见江舜华不卖东西,反而问起掬水镇的事,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姑娘到底是来咱这买米的,还是打听事情的?” 江舜华抬起头,淡淡看了伙计一眼,“你们掌柜的可在?” “你还想找我们掌柜的打听?”伙计一下子怒了,嘲讽的看着江舜华,嫌恶道,“想得美!我们掌柜的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得滚滚滚,不买米就滚出去,我们这又不是茶楼客栈的包打听!”说着,竟伸手要推搡江舜华。 江舜华向来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在伙计的手碰上自己胸口之前,突然往后退去,目光幽冷的扫了伙计一眼,道,“你别后悔!” “呦,还会威胁人?我告诉你,我今天不把你扫地出门我才会后悔!”伙计直接拎起一旁的扫帚朝江舜华挥去。 江舜华本来已经打算离开,可看这伙计的态度,不知为何,心头火气却猛地涌起,她身形忽动,如鬼魅一般朝伙计移去,劈手夺下伙计手中的扫帚后,反手就是一记手刀,砍在伙计的胳膊上 伙计没想到江舜华竟身怀功夫,他瞪大眼睛,眼神之中满是怨恨,一手捂着胳膊,龇牙咧嘴的朝江舜华道,“贱人,你竟敢伤人我今日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说着,他扭头看向米店里其他的伙计,恼羞成怒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将她拿下!都是死人,吃白饭的吗!信不信我让我姐夫将你们通通赶出去!” 原来是米店老板的小舅子。 江舜华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眼睛微眯,冷淡的看了那气急败坏的伙计一眼,同时,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动,下一刻,一颗石子弹了出去,正中活计的眼睛。 “啊——”只听一声尖叫,伙计一手捂住眼睛,嚎的那叫一个如丧考妣。 其他的伙计见状,也拿不准江舜华的身手,都面面相觑,纷纷停下手来。 “今日之事,就当给你一个教训,下一次,希望你能睁大你的狗眼”江舜华说着,手指一翻,又一颗石子弹出!然后在挑事伙计的咆哮声中,一甩袖子,施施然的离开。 只留下一室惊呆了的伙计! 出了大利米店,江舜华从袖中取出一锭碎银,随便找了个面善的大婶询问,“婶子可知,附近还有哪家大一些的米店?” 那大婶看了眼江舜华手中的银子,却是没有收,只道,“往前走几百米,还有一家陆氏米铺,价格公道,老板人也和气。” “多谢婶子!”江舜华笑着说了一句,然后不由分说的将碎银塞进大婶的菜篮中,转身朝前走去。 “姑娘”大婶眼看着江舜华快步离开,还想叫住她将银子还回去,可江舜华却没有停下。 她脚程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陆氏米铺门口。 “姑娘,想要些什么?”陆氏米铺伙计少了一些,不过待客态度极好,见有人进来,立刻迎上前客客气气的问。 江舜华照旧先问了城外灾民的事。 陆氏米铺的伙计倒是没有生气,而是笑着问,“姑娘是外地人吧?” 江舜华点了点头,“随夫回乡省亲,原本已经出城了,不过路上灾民实在太多,只得返了回来。” “那就不奇怪了!”伙计点了点头,接着道,“掬水镇的事也是这几日才发生的,详细知道的也就是我们这些离得近的人。” “小哥可愿详说一二,我和夫君也好坐绕路的准备。” “是这样的”伙计想着店里反正也是没人,就用极简的话语,跟江舜华说了一番那些灾民的事。 原来,十日之前,掬水镇里,突然爆发了异常极重的瘟疫,那瘟疫找不到根源,蔓延速度又快,一些富绅为了避免累及自身,便联合起来将身患疫病之人,及其家人全部集中起来焚烧,再将尸体锁入城中,然后带着其他没有感染疫病的人逃出城外避难。 原先,他们也是想来阳城的,可阳城知府却怕诸人将疫病带来自己的辖区,并不许他们入内。 那些人没办法,只能留在阳城和掬水镇之间。 带出来的粮食吃完了,就开始敲诈勒索过往的行人。 说到最后,伙计又问,“姑娘可是被敲诈了?” 江舜华想到还在城外的楚九,苦笑着点了点头,“实不相瞒,我的夫君此时就在城外为质,我是进城来替他们采购粮食的。” “这”伙计拧眉为难起来,同情的看着江舜华,道,“我只怕姑娘将粮食给他们送去,他们也不会放姑娘的夫君离开。” “那些人现在就跟蚂蟥一样,逮着一个人,就要吸干他们身上所有的血。” “走一步算一步罢。”江舜华叹息道,“总不能就这样将我夫君仍在城外不管。” 话落,她又问伙计,“我若是买的米多,你们能否帮我运到城门口?” 伙计没想到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江舜华还要往坑里跳,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摇头道,“姑娘若是执意如此,我们帮你送过去,也不费事。” “那便有劳小哥你了!”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道,“先要一百两银子的白米。” “得!”伙计收了银票,转身吩咐其他人去搬米,他则向江舜华又道,“姑娘稍等片刻!” 江舜华淡淡的“嗯”了一声。 一百两银子,已经算不少。 这么多米堆起来,也有二十来辆马车,待全部装好车,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 江舜华随押车的伙计一起朝城外走去。 路过大利米店时,江舜华一眼都没多看,倒是大利米行的老板腆着脸,拦住了江舜华,笑的一脸不怀好意道,“您就是半个时辰前来我们米行看米的姑娘吧?” 江舜华冷淡的看了眼大利米店的老板,“之前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您店大,看不起我这个小顾客,我也就只好作罢了!” “哎,姑娘这都是店里伙计不懂事!”大利米店的老板衔着笑道,“不过您放心,我已经把他赶出去了下次再来,一定不会有人惹您不快。” “老板有话不妨直说。”江舜华有些不耐烦。 大利米店的老板也察觉到了这点,猛地打开手中折扇,故意做出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样子,看着江舜华清丽柔婉的容颜道,“既然姑娘这么迫不及待,我就直说了蔡某想娶姑娘为妻!若是姑娘愿意,从明天起,您就是阳城最大米行大利米店的老板娘!“ “抱歉,我不愿意!”江舜华冷冷的甩下一句话,然后偏头朝陆氏米铺的伙计道,“我们走吧!” “是,姑娘!”伙计说着,朝身后弟兄使了个眼色,“继续走!” 话落,一行人便要继续离开。 可大利米店的老板却拦着不许,他张开双臂挡在江舜华的面前,笑眯眯的眼中有怒色一闪而过,“我话还没说完,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舜华抿了抿唇,强忍着脾气,耐着性子道,“抱歉,是我方才没说明白,我已有婚约,夫君就在城外等我。” “哦,有婚约啊?那和离不就得了!”大利米店的老板一脸的不在意,“我不会嫌弃你是个二嫁妇人的!” “我与夫君感情很好,别说现在,就是未来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有不和的时候!”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跟我了?”男人眼中露出威胁的暗芒。 江舜华点头,“不错。”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他朝身后一甩头。 下一刻,大利米店的伙计,还有一些围观的青皮c混子全部涌了上来,伸手就要掀翻江舜华身后的马车。 江舜华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接着,谁也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做的,她手中的匕首就抵在了大利米店老板的脖子上。 “姑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有话好好说啊”王瓜皮也没想到面前如花美眷的女子竟会有这般身手,利刃独有的薄凉啃食着他的皮肤,他忙慌神求饶。 江舜华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不动声色的掀唇道,“我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人,再敢不规矩,今晚我让暗卫割了你的命根子!” 暗卫二字入耳! 但凡不是个傻子,都知道江舜华的身份是不平凡的。 王瓜皮能把生意做这么大,也不例外。 是以,江舜华威胁的声音一出,他立刻仰着脖子道,“误会,都是误会我怎么敢肖想姑娘,我只是想让手下的人给姑娘帮个忙,一起运米罢了!”说着,他连朝手下的人使眼色。 跟着他的那些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胜在机灵,一个眼神过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衔笑放开陆氏米铺的人,连声道,“误会,都是误会,兄弟都别见怪啊!” “既是误会,那解开了就是!”江舜华收起手中的匕首,朝王瓜皮冰冷道,“我先行一步!”说完,也不等王瓜皮开口,便带着车队朝城外而去 之后再无任何意外。 到了城外,守城的门官查过路引,便打开城门,让陆氏米铺的人往外搬米。 江舜华在大米搬完后,又朝送米的伙计道了声谢。 伙计接过江舜华递过来的银子,转身前,眼神复杂的冲她说了句,“王瓜皮那人诡计多端,你要小心。” 江舜华点了点头,“谢谢。” 伙计躬了下身子,没再说别的,转身直接离开。 他刚走,那些灾民就围了上来,眼中全是狼一般的亮光,齐声呼喝,“有粮食了,真的有粮食了!” 楚九挤过人群,将江舜华护着,朝着为首的灾民道,“粮食已经到了,我们便先走一步!”说完,就要虚揽着江舜华离开。 可谁知,那些灾民听他们要走,却变了脸色,一脸不高兴道,“你们这就要走!” “不然呢?”楚九眼神一变,犀利的射过去。 那些灾民却一本正经的索求,“我们还缺衣服,却铺盖,却房子你们夫妻既然要做好人,不如就做到底啊!” 楚九和江舜华听这些人说完,脸色俱是大变。 “你们从没想过放我们走?”江舜华抿了抿唇,质问。 为首的灾民一脸理所应当,“你们有能力,多帮我们一点算什么!” “若是我们不再管你们呢?” “那就休怪我们翻脸!”灾民厉声道,“左右,我们这里有些汉子还没娶妻,你们两个留下来,正好一个煮粥,一个给我们暖床!” “无耻!”江舜华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 楚九没有说话,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伸手掐住出言不逊之人的喉咙。 接着,轻轻的一折,那人便口吐鲜血,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还有谁敢留我们!”楚九松开男人的喉咙,收回手,冷眼看着离他最近的灾民说道。 灾民听到楚九的威胁,有一瞬间的恐惧,不过很快又故态复萌,他们贪婪的看着那些米粮和如花似玉的江舜华,没有任何暗号,突然之间,所有人就行动了起来,举起手中木棒c铁棍朝两人砸来。 楚九不怕那些灾民的三脚猫功夫,但是却怕伤到江舜华。 是以,他并没有接招,而是揽着江舜华,运起轻功,朝后退去。 灾民见楚九护着江舜华,不敢出招,眼中贪婪之色更浓,两两对视过后,呈半包围的状态朝两人逼去。 江舜华被楚九揽着,哪里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煞气,以及他越握越紧的拳头。 不过,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适合大开杀戒! 这般想着,她抬头看了楚九一眼,轻微的摇头,低声道,“不要,不要杀人” 楚九看向越来越近的灾民,皱起眉来。 江舜华飞快的看了四周一眼,然后目光落在身后十几丈高的的城墙,突然道,“楚九,以你的轻功,可能跃上城墙?” 楚九闻言,随着江舜华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们上去!”江舜华毫不犹豫的吩咐。 她话落,楚九“嗯”了一声,接着气沉丹田,提气稍稍一跃,两人却腾空而起。 楚九轻功着实不错,一手揽着江舜华,踩着纵深踩着城墙便直接登顶。 脚踏实地的那一瞬间,江舜华一颗心才放到肚子里。 “别怕!”楚九感觉到她躁动的呼吸,忍不住侧首,安慰了一句。 江舜华从楼下灾民身上移开目光,看向楚九,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嗯。”楚九点了点头,跟着,护着江舜华朝城楼下走去。 守城的士兵围观了两人的遭遇,倒也没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放两人离开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 下了城楼,楚九放开虚揽着江舜华的手,轻声询问。 江舜华想了想,轻启红唇,吐出两个字,“客栈!” “客栈?”楚九皱起眉来,“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阳城?” “我还没想过。”江舜华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大周的天下,她也不再是监国公主,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放不下,城外的那些灾民。 纵然他们不怀好意,对她动粗,可毕竟法不责众。 她总是忍不住想,要是没有受灾,没有瘟疫,说不定他们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要怪,也只能怪现在的朝廷不作为。 怪那些最先挑事的富绅。 须知,民众都是愚昧的,在他们眼中,公理道德有什么真的不算什么能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填饱肚子,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 楚九不知江舜华的想法,也看不懂她眼中的复杂变换,只道,“若是久居的话,我们还是买个宅子的好,这样低调一些。” 江舜华听楚九开口,这才收回自己的思绪,然后也可也不可的说了句,“就照你说的办!” 楚九点了点头,两人雇了辆马车,直奔阳城的牙行。 到了牙行后,接待他们的是牙行里的大管事,“不知有什么能帮两位的?” 楚九看了江舜华一眼,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才上前半步,拱手道,“我们夫妇来阳城落脚,想购置一处清净点的院子,不需太大,一两进即刻,另外再添一个厨娘,一个伺候梳洗的婢女。” 管事听完楚九的要求,想了片刻,道,“你说的宅子,我这里刚好有三处,婢女厨娘也是现成的,不知道两位是想先看宅子还是先挑人?” “先挑人罢!”楚九说道。 管事点了点头,然后冲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随从会意,立刻转身朝后走去。 不一会儿,两行人被带了出来。 管事冲着楚九介绍,“这十个,是做婢女的,这是个,是厨娘!” 楚九点了点头,看向江舜华,正要问下她的意见。 这时,一道哭喊声传了过来,接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追着一个身穿罗衣的妙龄女子朝这边跑来。 那女子一到厅里,立刻抱住管事的腿脚,大哭道,“求求你,求求你能不能放了我,我不想作妾,不想被迈进风尘求你放了我,待我找到我舅舅,我一定让他刚给你十倍的银子,你放了我好不好,我求你了!”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很快便湿透了管事的衣裳下摆。 管事似乎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他不悦的扫了眼不远处的两个嬷嬷,威严道,“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还不快将人带下去!” “是,罗管家,我们这就将人带下去!”两个嬷嬷讨好的说道,然后上前几步,不由分说的拉着女子就要往回扯。 女子脸上露出极浓的惊恐,她拼命拽着管家的手,就像拽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罗管家面上却没有丝毫动容,只有浓浓的冷漠和厌烦。 那女子眼看着就要被拽下去。 突然,又朝江舜华看去,哭泣着大声道,“姑娘c姑娘你是要买丫鬟吗?求求你,求你买了我,只要不让我伺候男人,我什么都愿意做,求你了” “闭嘴!”两个嬷嬷在罗管家阴鸷的目光下,本来就恐惧的厉害,现在见手里的小贱人竟然还不死心,还妄图求救,那叫一个恼怒,扬起巴掌便朝女子脸上甩去,一面打一面掐,口中不干不净的骂着,“就你这张狐媚子脸,人家姑娘瞎了眼才会买你回去,别做梦了,像你这种贱人,天生就是要出来卖的跟我回去,再敢逃跑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两个嬷嬷每骂一句,女子口中便会发出一阵惨叫声。 江舜华冷眼看着,最后终究看不下去,皱了皱眉,看向罗管家道,“不知这个姑娘可卖?” 罗管家皱了皱眉,看向一脸红肿,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全是青痕的姑娘,为难道“ 卖是卖的只是,姑娘也看到了,这丫头还没调教好,您带回去了,若是不服管教,那可就麻烦了!” “多少银子!”江舜华没有理会罗管家的废话,直接开口问起价钱。 这话一出,罗管家便知道,对面这位小姐是真的想要做善事。 想了想,开口道,“没调教好,我们也不好占姑娘你的便宜,她是一百两银子买来的,你给一百三十两就带走罢!” 江舜华点了点头,又看向楚九,“婢女我挑好了,厨娘你来挑!” 楚九点了点头,知道江舜华这是烦了,也没有多说,直接朝面前的一排厨娘走去,一一看过后,指向中间一个面容清秀,手脚干净,眼神正直的,道,“就你吧!” “一共多少银子?”江舜华再次看向罗管家。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51 罗管家看了江舜华一眼,道,“两个人加起来,您就给二百两银子罢!” 这价钱还算公道,江舜华抬头看了楚九一眼,示意他付钱。 付过钱,罗管家又备了马车,一行人去看宅子。 符合江舜华要求的宅子有三处,两处在城东,一处在城北。 城东的宅子距离官署近,左右都是阳城权势人家,地方不大,格局也一般,价格却是城北的三倍。 反倒城北的宅子,朝向好,环境也清幽,也要五百两银子。 江舜华的身份不宜见官,自然不能买城东的宅子。 楚九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罗管家却怔了一下,他打量面前两人,也不像是缺银子的主儿,怎么会不知城东宅子的好处。 这般想着,不由劝了一句,“两位别看城东的宅子贵,可这位置是极好的,阳城的几位大人可都住在那条巷子里,要是平日,也不会有空宅子出售,这两日之所以多出两处,还是因为有两位大人升迁了,您二位不如再考虑考虑,这宅子位置选的好,以后可是能福佑几代子孙的!” “罗管家不必再劝!”江舜华摇了摇头,“我们夫妇喜欢清净,就城北的宅子罢!” 罗管家叹了口气,“既然您这么说,那罗某就不多言了,房契地契我去官府帮您办好,明日就送到您手上。” 江舜华清冷的点了点头,“有劳罗管家至于房契上的名字,就写楚婉。” 罗管家点了点头,直接命车夫朝城北而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城北金鱼巷子外停下,罗管家先是领江舜华去宅子里看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后,一手交定金,一手交钥匙。 楚九收下钥匙,将罗管家送了出去。 宅子里,江舜华带着厨娘和婢女朝正厅走去。 这所宅子的前主人一看便是书香人家,厅中布置的十分雅致,又因宅子盘出没几日,罗管家也常派人大嫂,厅中还算干净。 江舜华在太师椅上坐下,看向面前两个下人,淡漠道,“你们以前,都叫什么名字?” 厨娘规矩很好,闻言立刻跪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道,“奴婢夫家姓杨,以前府上人都称奴婢一声杨姑。” 江舜华点了点头,目光一移,又看向杨姑身边,罗衣微皱却自有一番清贵气质的妙龄婢女。 婢女见江舜华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屈辱不甘,然后僵硬的行了个闺阁福礼,道,“奴婢陈贤陈是耳东陈,贤是‘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的贤!” 听到昭昭二字,江舜华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名字不妥,以后你便叫白蘋罢。” 婢女不情不愿的蹙起眉,“这是我祖父为我取得名字,不知您觉得哪里不妥?” 江舜华听她这般不顾尊卑的质问,目光忽的一冷,看向她凉声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质疑主人的决定?我将你救出火坑,是我心善,可你若还惦着往日身份,不服管教,我也不介意将你再送回牙行去!” 听到牙行两个字,婢女眼中有恐惧一闪而过,用力咬了咬下唇,妥协道,“姑娘说的是,奴婢知错了!” 江舜华将她眼中的不甘和挣扎看的分明,但此时却没有半分的同情,冷笑了一声,道,“你最好真的知错记住,白蘋,不管你以前的身份多高贵,跟现在都没有关系,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入了奴籍的贱奴,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做好你的本分,别让主家厌恶你,二是一条白绫现在就吊死,也省的沦落风尘,脏了门楣!” 婢女没料到江舜华会对着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怔怔的呆在原地,羞恼的满脸通红,她眼眶含着泪,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学着杨姑的模样,双膝跪下,带着哭腔,嗓音低沉道,“姑娘教训的是,奴婢早在家道中落的时候就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该一味惦着以前,对救奴婢出火坑的姑娘不敬求姑娘饶过奴婢这次,奴婢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姑娘!”说着,她诚意十足的伏在地上磕了个头。 江舜华看着她,表情微霁,“你能想明白就好。” 白蘋又磕了两个头。 稍后,楚九回来,掠过厅中跪着的两人,直接看向江舜华道,“你且歇着,我出去购置些日常用的东西。” 江舜华点了点头,这宅子里,家具虽然都在,但一些常用的细碎东西原先的主人却是都带走了。 楚九颔首,转身离开。 江舜华将杨姑和白蘋唤了起来,让杨姑去收拾厨房和厢房,白蘋则去收拾主居。 两人领命离开。 江舜华起身去了东暖阁的罗汉床上看书。 大利米店。 王瓜皮抖着折扇,看向面前的帮闲小弟,“可有查到那女人的住处?” 小弟立刻躬着身子上前,道,“有蔡哥你的银子,自然是查到了那女人名叫楚婉,从外地来的,刚在阳城落脚,才从罗家牙行买了宅子和女婢,宅子就在城北金鱼巷子!” “嗯,干得不错!”王瓜皮朝小弟点了点头,跟着,又问,“她男人呢,是做什么的?” 小弟摇了摇头,“男人看着像是个练家子,倒不知是做什么的!” 王瓜皮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不管做什么的,挡了小爷我的路,都得给我去死!” “这么说,蔡哥你是有了想法?” “那是自然!”王瓜皮得意的笑起来,然后朝陈皮招了招手,黑皮见状立刻附耳上前,听完王瓜皮的吩咐,他虚虚拱手作了个揖,奉承道,“还是蔡哥有办法!” 王瓜皮摇着扇子笑笑,在陈皮头上敲了一下,道,“还不快去!等事办成了,那女主子是我的,女婢就是你的!” 陈皮想了下白蘋那楚楚动人的面容,当即笑了开来,连声道,“小弟这就去,这就去!”说着,舔着嘴唇便朝外走去。 金鱼巷子里。 夜色很快降临,江舜华和白蘋还不知道有人已经盯上她们两人。 沐浴过后,就分别睡下。 未露馅,楚九自然还是和江舜华同处一室。 一人睡床,一人睡榻。 隔着一扇屏风,楚九睡在榻上,久久没有听到江舜华睡熟的呼吸声,他沉默片刻,忍不住开口道,“若是要在此间长住的话,不如明日我托人去半个新的户籍。” 江舜华听到楚九的声音,想了想,平静开口道,“你安排就好。” 楚九“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江舜华累了一日,没撑多久,便倦倦的睡了过去。 夜深后。 宅子外突然传来一声布谷鸟的叫声。 江舜华睡得熟,没有反应,楚九却是立刻睁开眼睛,披了衣裳朝外走去。 到了庭院里,又一声布谷鸟的叫声响起,他停顿片刻,突然掠起身子朝隔壁宅子飞去。 落地后,隔壁主居的人似乎有所觉察,接着,灯火亮了起来。 楚九朝里走去。 只见屋中坐着一桌四个青衣汉子,汉子身后,是一个五花大绑,口中塞着破布,被分筋错骨的矮瘦男子。 “是什么人?”楚九眼神一凛,直接问道。 桌上四个青衣汉子站了起来,为首的一个道,“他叫陈皮,是阳城大利米店老板蔡兴的帮闲,奉了蔡兴的命来金鱼巷子踩点,意图谋了你的命,再娶姑娘为妻!” “蔡兴,又是什么人?” 楚九猛地一捏拳头,眼中满是杀意,看着陈皮问道。 青衣汉子顿了一下,然后将蔡兴今日对江舜华不规矩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后,又道,“蔡兴,江湖人称王瓜皮,算是阳城一霸!” 楚九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蔡兴的名号而有半分犹豫,直接看着四个青衣汉子吩咐道,“他,剁碎了扔进阳城河喂鱼,至于蔡兴我亲自去会会!” “是,属下领命!”为首的青衣人应了一声,然后拎起陈皮便朝外走去。 楚九在青衣人提着陈皮离开后,也绷着脸朝外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 一道黑影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潜入了阳城大利米店后宅。 此时,王瓜皮蔡兴正在厢房中和第十九房小妾讲哲理聊人生。 房门乍然被推开,他还以为是风大。 皱眉骂了一声,正要喊手在外面的小厮将门关上,他好继续和水嫩嫩的小妾聊人生,谁知还未开口,一柄寒光淋淋的匕首就出现在了他脖子上。 “啊”水嫩嫩的小妾正要尖叫,楚九一个个手刀上去,女子就浑身赤裸的倒在了王瓜皮身上。 王瓜皮直接吓瘫了,看着楚九,战战兢兢的问,“你你是什么人?” “楚婉的夫君!”楚九语气森冷,从齿缝中挤出一行字。 王瓜皮听罢,差点吓尿,连声道,“误会c误会,今日的事都是误会” “那陈皮呢?”楚九冷笑。 王瓜皮眼珠子在黑暗中转了转,正要解释,谁知楚九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点了他的哑穴,然后一刀刺向他两腿之间。 王瓜皮瞪大了眼睛,疼的冷汗淋漓而下,看着楚九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 楚九没有理会他,拔出匕首,又凌厉的将他手筋脚筋全部挑断。 做完这一切,仍觉不够,蓦地勾起一抹狞笑,又握刀在王瓜皮脸上刻了一只王八。 王瓜皮虽恶贯满盈,却没受过这种程度的疼痛,疼到最后,直接晕死过去 楚九发泄够了,才收起匕首,身形如鬼魅一般照着原路返回。 回到金鱼巷子楚宅,他怕熏到熟睡中的江舜华,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在偏院换了身衣服,又冲了个凉水澡,等头发干透后,才回了寝房。 江舜华睡得熟,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次日,用过早膳后,楚九出去去办户籍。 江舜华则继续窝在东暖阁看书。 白蘋伺候在一旁,慢慢的绣一方帕子。 快到午时的时候,楚九还没有回来,江舜华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放下书,抬眼吩咐白蘋,“你去叫杨姑过来!” “是,姑娘!”白蘋答应了一声,朝外走去。 没多久,杨姑从外面入内。 恭恭敬敬的行过礼后,温声道,“不知姑娘唤奴婢来,是有什么事吩咐?” 江舜华眸光闪了闪,“终日闷在房里也是无聊,杨姑不如去外面走走,听听看看阳城中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回来后与我说说,便当解闷了!” 杨姑听完江舜华的话,觉得没有问题,应了一声,去厨房挎上菜篮子,便朝外走去。 直到午后,她才回来。 “城中最近有什么大事?”江舜华抬了抬了下巴,示意杨姑在罗汉床边的小杌子上坐下。 杨姑跑了许久,没有拒绝,谢恩后,便小心翼翼的坐下,然后开口道,“奴婢去茶馆客栈都逛了逛,确实听到了几件大事。” “哦?说来听听。”江舜华一脸的兴致。 杨姑便道,“其一,是大利米店的老板王瓜皮蔡兴被人废了身子,手脚,脸上还刻了只乌龟!” “大利米店的老板?”江舜华拧起眉来昨日刚得罪过她的人,今日就遭了难,难道是祁王兄的人做的? “是啊!”杨姑点了点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闲闲的说道,“要说这蔡兴的身世,其实也是阳城的一段笑话” “什么笑话,杨姑不妨细说。” “就是大利米店的前老板也是个花花公子,那时看上了王瓜皮的母亲,也不管人家妇人是不是有孕,就直接抢了回去,最后不到五个月就生下王瓜皮别人都说那不是他的骨肉,他却说是自己的血脉得天独厚,五个月就能长出别人十个月的模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阳城的人私下里,都会叫蔡兴王瓜皮” “哦。”江舜华对这些八卦并没有兴趣,态度便有些冷淡。 杨姑看出江舜华对王瓜皮的事不感兴趣,就换了个话题,“还有一件大事,朝廷知道掬水镇的疫情,特意派了越王来安置灾民!” “越王?”江舜华疑了一声,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厉玠如玉一般的面庞。 他来阳城的话,她是不是要避开。 虽说两人没有那么熟悉,可到底在京城见过。 “是越王!”杨姑点了点头,低声道,“听说过几日就要到阳城。” 江舜华点了点头,“还有没有别的大事?” “别的大事”杨姑犹豫了片刻,“燕王离开京城,去往西北承天寺,替重病的燕王妃求祈福半年算算?” “”江舜华没想到杨姑会突然提起厉珣,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嘴唇紧抿,久久说不出话来。 杨姑见状,吓了一跳,也不敢再坐了,身子直接朝地上滑去,跪地道,“姑娘,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什么?” “没有。”江舜华匆忙回神,僵硬的朝杨姑摇了摇头,道,“你起来吧,和你没有关系,是我的问题。” “姑娘真的没事?”杨姑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江舜华苍白一笑,“我没事,真的没事。” 她只是没想到,厉珣会突然离开京城,往西北而去。 而且,一去还是半年。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单手托腮,她出神的看向窗外。 连楚九进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还是楚九咳了一声,她才回神,然后淡淡的说了句,“你回来了?” “户籍已经办好了!”楚九说着,将手中的册子交给江舜华。 江舜华下意识的接了过来,却没有看,而是望着楚九,喃喃的说了句,“我改变注意了?” “什么?”楚九挑眉,沉声问道。 江舜华捏紧手中的户籍册子,哑着嗓子道,“我改变主意了,不想去江南了!” “那你想去哪里?” “西北!” “西北?” “没错!”江舜华点了点头。 她也是突然想到的厉珣会去西北,十有八九是为了传国玉玺。 若真是如此,那徐升应该也在西北。 她一定要在厉珣之前拿到传国玉玺。 这般想着,她再不想多呆,直接吩咐楚九,“你收拾一番,我们现在就走!” “嗯!”楚九点了点头,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 江舜华看着他转身离开,又吩咐杨姑和白蘋,“你们也去收拾下,一个时辰后,我们去西北!” “是,小姐!” 杨姑和白蘋的卖身契都在江舜华手里,也不敢质疑,答应了一声就去收拾东西。 一个时辰后,几人将东西收拾好,正要离开。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江舜华听到那急促的声音,心口突然一慌,片刻后,看向杨姑,沉声道,“去开门!” “是!”杨姑放下手中的包袱,朝外走去。 院门被打开后,江舜华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 是厉玠! 他不是过几日才到吗?怎么现在就到了? 不过,情况紧急,她已经来不及易容,只得僵着脸与他正面对上。 “是你?”果然,第一眼,厉玠就认出她来。 江舜华蹙了蹙眉尖,冷眼看向厉玠,福了下身,“越王爷,不知您来我这小居,有何贵干?” 厉玠仍是一副温润清隽的模样,冲她笑了笑,道,“本王奉旨来阳城赈灾,听闻有人给城外灾民送了几十车的粮食,便想来拜会一番。” 江舜华垂下眉眼,“这些都是我该做的,除此外,越王还有别的事吗?” 厉玠往前走了半步,笑望向她的眉眼,轻声道,“故人相见,不请本王喝盏茶?” “鄙室粗陋,配不上王爷金尊玉贵!” “若是本王有京城那边的消息要带给你呢?” “抱歉,那些事我已经不想知道。” “郑婉儿死了!” “你说什么?”江舜华眼中闪过错愕,突然看起头来,看着厉玠,语气激烈道,“你说什么?!” “现在,要不要请本王进去喝盏茶?”厉玠一脸清润,眉心朱砂痣越艳,重新询问道。 江舜华脸上错愕悲伤没有退去,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转过身道,“王爷请!” 说罢,又目光缥缈的看向杨姑,轻声吩咐道,“去备茶!” “是,姑娘!”杨姑收起脸上的惊讶,转身朝外退去。 江舜华直接将厉玠请入内室。 楚九和白蘋自觉的没有跟上。 “燕王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郑婉儿怎么会死?厉珣他又为什么去西北?” 落座后,江舜华迫不及待的问道。 厉玠目光柔和的看向她,“你这么多问题,教本王该先答哪一个?” “我走后,燕王府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江舜华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厉玠眼中浮起一抹悠远,然后不疾不徐的开口,淡淡道,“你走好半个月,燕王府青竹园起了一场大火,外人都传死的是燕王妃的婢女绿画实际上并不是。” “被烧死的人其实是郑婉儿对吗?”江舜华声线颤抖着问道。 眼前突然出现两人交换身份时,郑婉儿对她露出的那个笑脸。 是不是在那时候,她就决定以身赴死,换她重生了! 是不是在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郑婉儿,她怎么那么傻! 竟然为了心上人的心上人,而付出自己的性命。 眼眶蓦地一酸,接着,眼泪一滴一滴的从江舜华眼眶滚出,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脸上的悲戚却让厉玠这个外人都看的心酸不已。 “节哀!” 不知过去多久,厉玠缓缓的说了一句,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递了过去。 江舜华没有接。 厉玠便抬起手,不容拒绝的替她拭起眼泪。 杨姑端茶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忙垂下头,匆忙上前两步,放下茶盏,便朝外退去。 厉玠替江舜华擦完泪,将帕子放入江舜华手中,嗓音与泠泠的泉水一般清冷却悦耳道,“阿珣以为死的是你!” “”江舜华抬起泛红的眼睛。 厉玠却没有继续说厉珣,而是看向她手中雪白的帕子,道,“这是第二次。” 江舜华一怔,继而反而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第一次,是她准备和姜蘅同归于尽时,他救了她,并替她包扎。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52 第二次便是今日,他替她拭泪。 江舜华捏着手中雪白的帕子,突然觉得烫手。 她抬起头,目若秋水,清清冷冷的看向他,“王爷莫非是想挟恩求报?” “在你眼里,本王就是这种人?” “不然王爷又是什么意思?” “本王只是希望你明白,本王对你并无恶意。”厉玠温和的看着江舜华,眼中似有冬日暖阳一片,柔而不烈。 江舜华被他这般望着,脸上冷漠慢慢退去,冲他轻轻点了下头,“多谢王爷告知我京城的事,再,还望您能忘记今日见到我的事。“ “这么说,你不打算再回京城了?”厉玠扫了眼江舜华身上的披风,再想到自己刚才进来时所看到的场景,轻声相询。 江舜华点了点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我既然选择假死离开,就不会再回去了。” “如此也好。”厉玠静默了片刻,点头赞同道,“你的身份到底不同,去江南那边,也好过在京城波诡云谲的漩涡中沉浮。“ 江舜华“嗯”了一声,随后又道,“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不久留您了。” 厉玠闻言,掀唇笑了一下,嗓音低沉柔滑如上好的丝缎一般,道,“总是相识一场,你要走,也该给我个送行的机会?” “嗯?”江舜华疑了一声,等他下文。 厉玠但笑不语,收回目光看向厅外,优雅的拊掌,轻击一下。 下一刻,一个身穿白色劲装的侍卫从外入内。 厉玠看向他道,“去驿站中,取那坛桑落酒来!” “是,王爷!”侍卫领命而去。 江舜华也明白,厉玠是要以酒替她送行。 旋即目光坦然的看向他,抱拳道,“既然王爷有心,那楚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婉?”厉玠重复这两个字,语气中带着一丝疑问。 江舜华笑了一下,“郑姑娘为我而死,我便用她的名字,替她过了这下半生。” “婉姑娘高义!” 江舜华摇了摇头,“人之常情罢了!” 两人又随意说了些别的。 半个时辰后,侍卫才将桑落酒取来,是一只二斤重的坛子。 酒刚抱进来,江舜华就到了那股子极醇的香气。 “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琼浆犹嫩,香与甘露永春”江舜华轻声吟道。 厉玠在她话落后接口,看着她的眼睛含笑道,“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离别何” “不愧是长洲名酒。”江舜华接过厉玠递过来的酒碗,两人隔空相碰,皆敛袖一饮而尽。 “还要再喝吗?”厉玠看了眼面前的空碗,轻声问道,两弯凤眼和厉珣如出一辙,不过看起来却是另一番感觉。 比起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眼中少了许多冷漠孤傲,有的只是柔和与璀璨。 就像是一把星光揉碎在眼里,望着他的眼睛的时候,你会有种置身银河的感觉。 “还要赶路,不了。”江舜华收回目光,摇摇头。 厉玠也没再劝,只是将坛子又封了起来,道,“那便带在路上喝,江南虽暖,冬日也会有些冰冷潮湿,就当暖身了。” 江舜华点点头,没有拒绝。 两人对视一眼,正欲再次别过。 外面突然传来打打杀杀的声音。 江舜华与厉玠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站起。 “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别动!”厉玠交代了一句,便朝外走去。 江舜华看着他疾步迈出门槛,犹豫片刻,到底还是追了上去。 外面,已经战成一团。 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衣人和楚九,还有厉玠带来的侍卫缠斗在一起。 因为人多势众的缘故,黑衣人很快占了上风。 白蘋和杨姑战战兢兢的站在江舜华两边,声音颤抖,磕磕绊绊的劝道,“姑娘,这里危险,要不我们先进去躲躲?” “不必。”江舜华摇了摇头,“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冲我们来的,今日都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啊”杨姑惊叫了一声,颤颤巍巍的看向江舜华,“那我们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他们分出胜负。” 杨姑听江舜华这么说,抖的更厉害,跟鹌鹑似的。 江舜华看见,无声的叹了口气,侧首吩咐同样恐惧不安的白蘋,道,“你先扶杨姑进去坐着。” “不,奴婢不能留下姑娘一个人在这里!”白蘋摇头,不肯走。 江舜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多看了她一眼,耐着性子解释,“我们不会有事的,听我的,先扶杨姑进去。” “姑娘”白蘋还想再说。 江舜华却打断了她,“不必多言,立刻照我说的去做!” “是,姑娘!”在江舜华的逼迫下,白蘋终于妥协了,绕过江舜华,扶住杨姑慢慢的往里走去。 江舜华站在檐下。 眼看着黑衣人楚九和厉玠带来的侍卫节节败退,厉玠的后背上甚至被砍了一刀。 便是楚九,也受了些轻伤。 而黑衣人,似乎并不想浪费时间,看见她独身一人站在檐下,竟突然分出四人举刀朝她杀来。 江舜华见明晃晃的朴刀朝她劈来,身子一掠,飞快的旋了几圈避过 黑衣人似乎没想到江舜华也会功夫,眼中闪过一抹讶然,正要再次出招。 这时,一身血腥气息的楚九却突出重围来到了江舜华的身边,将她挡在身后 江舜华看向浴血奋战的楚九,拳头紧紧的攥住。 她知道隔壁有祁元景的人,也知道那些人得了楚九的吩咐才会出来,更知道,楚九为什么不让那些人出来帮忙,他是怕她的身份暴露,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再次失去。 这般想着,她眼中突然浮起一片水雾。 而另一边,少了楚九,厉玠的侍卫越发吃力,被护在中间的厉玠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白色的常服上面全是血色。 江舜华看着他清俊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 这个男人,前一刻还在用长洲美酒给她送行,后一刻,就要死在她面前吗? 不! 他不该死!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她的面前。 这般想着,她突然转头,看向楚九,道,“楚九,我命你立刻唤青衣卫出来!” 楚九乍然听到江舜华的声音,微一恍神,身上又吃了一刀。 他趁着空隙,回头看向江舜华,却见江舜华正担忧的看着厉玠。 心中一窒,又支撑了片刻,直到面前的四个黑衣人全部被他斩杀,他才向暗处打了个手势。 暗处的青衣卫看到楚九的手势,立刻从暗处现身。 十几个人同时加入战局。 而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压制住了那些黑衣人。 黑衣人的首领见战况发生逆转,纠缠下去也逃不了好,索性厉吼一声“撤”,然后带着没有受伤的十几个黑衣人运起轻功,便朝院墙外跳去。 青衣卫主要是护卫楚九和江舜华。 见黑衣人逃走,也没有再追。 而是继续隐身。 江舜华看着黑衣人离开,总算松了口气。 她唤了白蘋出来帮楚九包扎,自己则是朝厉玠走去,看着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身姿却仍笔直优雅如松的男子,轻声问,“王爷是留在这里包扎,还是回驿站让太医包扎?” 厉玠苍白的笑了笑,声音缥缈而又绵长道,“若是回驿站,只怕本王还没见到太医,就会失血而死。” 言下之意,便是要留在金鱼巷子。 江舜华点了点头,看向他身后同样满身鲜血的侍卫,道,“扶你们主子去厢房。” “是!”侍卫答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扶起厉玠往厢房走去。 江舜华旋身回了正房。 锦榻上,白蘋已经帮楚九包扎好。 因为受伤的缘故,男子裸着上半身。 看到江舜华进来,他脸上露出一抹可疑的红。 江舜华只当没有看到,向白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厢房替厉玠包扎。 白蘋领命离开,江舜华再楚九对面的坐榻上,坐下,目不斜视,平静道,“我们的行程只怕要耽搁了。” 楚九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沉声道,“侯爷将我给了你,我就是你的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有任何意见。” 江舜华点了点头,顿顿,又换了个话题,“你可看出那些黑衣人的路数?” 楚九道,“看招式,像是军中出来的。” 江舜华点了点头,“越王身份高贵,敢刺杀他的,的确不会是一般人。” “那些刺客是行伍出身,莫非是燕王?” 江舜华摇了摇头,“厉珣不是那种人。” 楚九沉默。 江舜华叹了口气,解释“我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对他余情未了,只是我了解他像他那样的人,是不屑于用刺杀这种卑劣的手段的,他从来只用阳谋,不用阴谋!” 楚九点了点头,“那你觉得刺杀越王的是什么人?” “可能是漪澜宫兰妃,也可能是养和殿那位。” “兰妃无子至于新帝,他可是越王的亲生父亲!” “兰妃无子,可肚子里揣着一个龙种,至于新帝我想,没有哪个年富力强的帝王会愿意看着自己的嫡长子做大。” “你说的也有道理。” 江舜华笑了笑,“不过我更倾向于兰妃新帝,可能还想用越王来钳制燕王!” “兰妃不过一后宫女子,能使的动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 “她使不动,可她的兄长却使唤的动,你也许不知,兰妃的哥哥可是以前可是新帝营中最悍勇的副将!” 楚九点了点头,“你说的是。” 江舜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道,“你受了伤,躺下歇会儿罢,我让杨姑去给你煎药,等好了再叫你。” 楚九“嗯”了一声。 看着江舜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嘴唇动了动,想叫住她,问问她对厉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最后,到底还是没张开口,将那些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江舜华离开主居后,想了想,还是朝厢房走去。 厢房中,白蘋已经帮厉玠包扎好。 此时正在外间替那些受伤的侍卫包扎。 侍卫见到江舜华进来,齐声叫了句“楚姑娘!” 江舜华点了点头,直接朝内室走去。 内室,厉玠因为后背有刀伤,并没有睡下,而是坐在坐榻上,翻一本她看过的杂书。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神情微倦,眼神却熠熠道,“你来了?” 江舜华点了点头,“我已经让下人去煎药了,等会会给你送过来。” 厉玠点了点头,“多谢。” 江舜华抿唇,许久后,才开口道,“你身上有伤,还是要多歇会儿,这书,你若是喜欢,我送你就是!” 厉玠听她这般说,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你倒是大方只是我不睡,并非是为了看书,而是后背有伤,腹部也有伤,怎么睡都不雅。” 江舜华闻言,朝他身上看去,却见他身上穿着宽大的白色中衣,根本看不出哪里受伤。 跟半裸着身子的楚九完全是两副模样。 “那还是要多睡一会儿的。”她低低的说着,“你可以侧着身子睡。” “嗯。”厉玠点了点头,笑着道,“别人这么劝我,我不听,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便听了。” 江舜华笑着颔首,“你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厉玠点了点头,起身目送江舜华出去。 江舜华回到寝房,在楚九身边坐下。 不知过去多久,杨姑煎好药,从外面走了进来,上前行过礼后,道,“姑娘,药煎好了。” 江舜华看向杨姑,“你放这吧,我叫他起来。” 杨姑放下药转身离开。 江舜华身子微微往前探了探,叫了一声“楚九”。 许是受伤的人特别累的缘故,楚九并没有醒过来,江舜华又叫了一声,他好像也没听见。 没有办法,她只得伸手朝他身上戳去,扯了下他的胳膊。 楚九被她一戳,终于醒了过来。 不过,眼神却是一片茫然。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身来,坐起身,接过江舜华手中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你一直在这里守着我吗?”将药碗放在床边的架子上,楚九有些惊讶的看着江舜华问道。 江舜华点了点头,“听说受了刀伤的人都会发热,我怕你烧的迷过去。” 楚九眼中闪过一抹感激,“谢谢,” 江舜华摇了摇头,“你也是为了护我,才会受伤,” “可这是我的责任!”楚九说道,“不管在外人看来,我们是什么关系,在我心里,你只是我的主子,我为你受伤流血,为你送了命这都是应该的,你却没有照顾我的义务。” “别多想。”江舜华朝他笑了笑,“你不是一般的侍卫,我也不是一般的主子,我们只有相互扶持,才能活下去,才能走的更远。” 楚九无法反驳她的话,点了点头,在她的注视下,再次躺下。 江舜华又坐了两刻钟,身子有些僵,想起身活动活动。 这时白蘋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到江舜华身边后,急声道,“姑娘,厢房里的贵人发热了,额头烫的跟火炉一样。” “发热?”江舜华脸色一变,站起身就朝外走去。 白蘋忙跟上。 到了厢房,果然见厉玠的侍卫一脸急色。 江舜华走上前,先试了下厉玠额头上的温度,见果真烫的不行,目光一转,利落的吩咐房中侍卫,“你们中伤势最轻的六个人,分三次从金鱼巷子离开,两人去驿站请太医过来,两人去阳城最大的药房请大夫来,还有两人去最近的医馆请医师来!” “为什么要分三次?”侍卫首领开口询问。 江舜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若我是那些黑衣人,真想要你家主子的命,就一定会在药房和驿站附近埋伏着。” “”侍卫首领被江舜华一句话说的语塞。 “还不快去!”江舜华催了一句。 侍卫首领还想问,既然明知有埋伏,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但是迎着面前女子凌厉的眼神,却没敢问出口来。 用力的点了下头在,换身就朝外走去。 江舜华看着那些侍卫离开,然后侧首看向白蘋,吩咐道,“去拿桌子上那坛桑落酒来,用帕子蘸了,替他擦身记住,身上每一处都要擦到,多擦几遍,擦到温度降下去!” 白蘋听江舜华这般吩咐,侧首看了一眼床上俊美无双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江舜华哪里不知她的心思,冷哼了一声,“你不去,莫非是想让我去?” “奴婢不敢。”白蘋忙摇头。 江舜华冷冷的又看了她一眼,道,“你放心,若是他能醒过来,我自会让他对你负责!” 听江舜华这般保证。 白蘋也点了点头,“那奴婢去拿酒来!“ 说着,便朝外跑去。 江舜华看着她跑开,又扫了眼床上不省人事的厉玠,叹了口气,但愿她这么做,床上这位能理解他。 也但愿他,能撑过这一次,平平安安的完成这次赈灾。 这般想着,她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朝外走去。 外面,白蘋已经拿到桑落酒,正往里走,和江舜华擦肩而过时,她蹲身行了一礼。 江舜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又回了正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让杨姑守在外面等着,只要有人回来,立刻来禀告。 但是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都没一个侍卫回来。 难道,那些人真的铁了心的要啥厉玠,所有每一处可能要去的地方都布下了天罗地网? 不,不可能的,那些人从西北而来,在淮河以南,在阳城根本没有根基,他们不可能出动这么多的人! 这般想着,她脸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却明显着急起来。 一方面是怕请不到大夫,厉玠救不过来,另一方面则是怕那些人中有本领通天的,将她还活着的消息传回京城去! 心中思绪正繁杂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杨姑从外面走了进来,向她行过礼后,疾声道,“姑娘,回来了,有个侍卫回来了!” “是谁?”江舜华说着,忍不住站起身来。 杨姑忙道,“是c是最低的那一个!” 最低的那一个? 江舜华不知道具体是那一个,索性疾步朝外走去。 外面,一个满身鲜血的侍卫将一只药箱仍在地上,眼神涣散的看着江舜华道,“卑职c卑职没有完成姑娘的嘱托大夫刚出药堂就被截杀了”说完,他便朝地上倒去。 江舜华走上前,蹲在地上查探了一下他的动脉,已经气绝。 只有躺在地上的那只药箱,在太阳光下散发着鲜血的味道。 江舜华鼻子酸了酸,示意杨姑拿起药箱,两人往厢房走去。 厢房中,白蘋已经替床上的厉玠擦了四五次酒,男子身上的温度终于降下去一点。 “姑娘!” 听到脚步声,白蘋转起身,朝江舜华看来,待看到杨姑手中染血的药箱时,一脸的惊愕,“只c只有药箱,难道?” “不错!”江舜华点了点头,“派出去了三对人,最后只回来一只药箱。”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白蘋焦急的问道。 江舜华叹了口气,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看看这药箱中有什么能用的药,全部给他喂进去!” “这这能行吗?”白蘋一脸的怀疑c 江舜华冷冷的看向她,“难道此时此刻,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白蘋摇了摇头,顿顿,又一脸希冀的看着江舜华,“姑娘姑娘不是还有青衣卫吗?为什么不让他们去请大夫来?” 江舜华听了白蘋这话,突然不知该怎么跟她说。 青衣卫虽然是奉命保护她的,但是那些人却只听楚九的话。 换句话来说,那就是她根本指挥不了青衣卫。 而楚九,他今天已经动用过一次青衣卫,只怕不会再动用第二次。 毕竟,青衣卫的身手太逆天,若是让更多的人知道,只怕没几天就会查到祁王兄的头上,然后再顺藤摸瓜查到他们两人身上。 所以,不论如何,青衣卫楚九是不可能动用的。 而她,虽然同情厉玠,不愿意他枉死,但是还没到那种为了他愿意付出自己的地步。 所以白蘋的要求,她根本不可能答应。 这般想着,她只能冲白蘋摇了摇头,“青衣卫不能轻易动用,而你,最好忘记那些人的存在。”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53 白蘋听江舜华说的严重,肩头不由颤抖了一下,扇睫沾雨,怔怔的看着江舜华。 江舜华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朝药箱走去。 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德音殿的总管徐升其实还是一个极好的大夫,徐升看着她长大,对她从来没有隐瞒的,是以耳濡目染下,她也识得几种简单的草药。 白蘋看着江舜华默不作声的走开,惶恐的心绪略微平缓,在充作奴身前,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自然知道江舜华刚才所说的一切不是危言耸听。 她这个主子穿着虽然简朴,但身上偶尔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再加上青衣卫的出现,还有屋里面那位“越王”的身份,只怕她现在的身份根本不是她的真实身份,就连楚婉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这般想着,她内心狠狠的震荡了一番,攥紧拳头,强逼着自己忘记青衣卫的事情 另一边,江舜华挑好药材后,交给杨姑,让她再去厨房煎药。 杨姑包着药材离开。 江舜华转身去了床边,在床头的杌子上坐下,探手碰了下厉玠的额头,跟之前想比,确实不那么灼热了。 她松了口气,正要收回手,谁知厉玠突然醒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睁眼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伤口太深,烧的迷过去了,我派出三支人去请大夫,五个半死在了在路上,还有半个带回一只药箱。”江舜华低声解释,顺势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厉玠目光微凝,却不肯放,他看了眼自己光裸着的胳膊,又看向只盖了一角毯子的下半身,闻着空气中极醇的桑落酒味道,问,“是你用酒替我擦身降温?” “不是。”江舜华摇头,“是我的婢女。” 说着,她转头看向白蘋,叫了一声。 待白蘋上前后,她终于收回自己的手,用下巴戳着白蘋向他介绍,“这是白蘋,是她不顾名节,用烈酒替你擦身降温。” 她可以咬重名节二字。 厉玠人中龙凤,如何听不出她的意思。 只是,他想听她亲口说出这句话。 他目光不复往日柔和,而是有些冷郁的看着她,道,“你要我对她负责!” “嗯。”江舜华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身边的婢女,轻声道,“白蘋虽然是奴身,但也曾是官宦家的小姐,知书达理,生的又好,以后会好好服侍王爷的。” “我还是那句话。”厉玠深深的看着江舜华,“别人赠我的,我不要,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赠我的,我便收下!” 江舜华听厉玠这般说,眼中有尬色一闪而过,但是想到之前对白蘋的承诺,还是没有收回自己的话,转过头,向白蘋道,“以后你就是越王的人了。” 白蘋明白江舜华的意思,抬起清丽似玉的小脸,向江舜华福了下身,又拜倒在地,向厉玠磕了个头,“妾身陈贤见过爷,给爷请安!” 厉玠听到白蘋报出本名,这才偏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些深意,不过很快,那抹深意又消失不见,眉头微微蹙起,嗓音中带着点点浮冰,冷淡道,“贤字不妥,本王身边也不需要一个贤惠的女子,以后你便叫作韫欢,白韫欢。” “妾身谢王爷赐名!”经过江舜华的调教,婢女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不会在不合时宜的露出身为奴婢不该有的傲骨和质疑。 厉玠见婢女谢恩,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 白蘋,即白韫欢看了江舜华一眼后,躬身退了出去。 江舜华在白韫欢离开后,拧眉看了厉玠一眼,“王爷还有话要与我说?” 厉玠点了点头,“本王身子不便,赈灾的事刻不容缓,你能否帮本王通知阳城知府,让他带人来一趟金鱼巷子?” 江舜华闻言,眉头拧的更紧,若是厉玠求她帮别的忙,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拒绝,但是偏偏此刻,他为的却是赈灾一事,真的是让她进退两难。 帮他吧,那势必要和阳城官署接触,可若不帮,城外那些灾民又当如何,若是放任他们不管,谁知道不会不会突然暴起,将瘟疫散的越发开 厉玠见她眼中露出两难之色,嘴角微垂,不由露出一抹苦笑,音质微哑,带着几分歉疚的意味,道,“是本王为难你了。” “王爷言重了。”江舜华无声的叹了口气,朝她摊开一直手,“你将信物交给我,我让人去寻阳城知府来。” “有劳!”厉玠说着,取下拇指上一只羊脂玉扳指,递给江舜华道,“你让人将这只扳指给阳城知府看,他自会带人随你来。” 江舜华接过扳指,微微颔首,转身朝外走去。 回到主居,床上的楚九正好睁着眼睛。 江舜华面上带着几分为难,将答应厉玠的事与楚九说了一遍。 楚九看了眼她手中的羊脂玉扳指,静默许久,才启唇说道,“只是送信并不能解决问题,不如我让青衣卫将刺杀越王的那些人斩草除根?” 江舜华闻言一愣,“你当真愿意?” 楚九眼中闪过一抹隐晦的阴沉,“他们见过你的真容,原本就不该活在世上。之前没有动手,是因为不确定他们的身份,现在确定了他们的身份,也许里面有见过你的人呢左右都是要出动青衣卫,那就让他们多做一件事。” 江舜华点了点头。 楚九朝她伸出手,“扶我起来。” 江舜华依言向前,扶着他朝外走去。 到了外面,楚九迎风站在檐下,打了个手势。 下一刻,在暗中放风的青衣卫立刻现身,在楚九和江舜华面前单膝跪下道,“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楚九眉眼微沉,将要办的两件事说了一遍,又将玉扳指给了青衣卫。 青衣卫领命退下,很快消失在暗处。 江舜华回头看向楚九,在他紧绷的面容上停顿了一刻,道,“外面风大,我扶你进去。” 楚九点了点头,将手搭在江舜华胳膊上,一步一步朝里走去。 半个时辰后,厢房中,厉玠面无表情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白韫欢,问,“你的父亲可是前浔阳知府陈治?你的祖父可是前朝殿前大学士陈鸣?” 白韫欢听到厉玠的问题,一脸惊讶的抬起头道,“王爷认识家父和祖父?” 厉玠看到白韫欢的表情,便知自己没有认错人。 他点了点头,“有过一面之缘,你和你父亲长的很像。” 白韫欢闻言,浅浅的笑了起来,“王爷说的是,妾身和父亲以及祖母的面容皆有六七分相似。” 厉玠“嗯”了一声,觉得有些乏了,便冲白韫欢道,“你去厨房看看,杨姑有没有将药煎好。” “是,王爷!”白韫欢温温柔柔的应了一声,福身朝外走去。 厨房中,杨姑正守着药炉,看到白韫欢进来,她笑眯眯的叫了句“韫欢”,又说,“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怎么还到厨房来?” 白韫欢笑笑,“是我们爷让我来看看药煎好没。” “这就好了!”杨姑一面说着,一面去碗柜拿碗。 三碗水煎成一碗药,药倒进碗里后,白韫欢想接过,杨姑却没有递过去,而是笑着道,“姑娘现在身份贵重,哪里能做这些粗活,还是奴婢帮您端过去罢!” 白韫欢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到底没有逆了杨姑的意思,她走在前,杨姑端着托盘走在后,出了厨房往厢房而去。 到了内间,才接过药,走向床榻上的厉玠,柔笑道,“王爷,药煎好了。” 厉玠一手撑着,勉强坐起身,骨节分明c修长如玉的手朝白韫欢伸去,要接过药碗。 白韫欢抿了抿唇,眼底闪过细细碎碎的爱慕,看着面前男子眉心的那一点朱砂痣,道,“还是妾身喂王爷罢!” 厉玠脾性向来温和,听她这般说,也没有在坚持,在白韫欢将药吹凉递过来时,缓缓的张开口。 一碗药喂完。 白韫欢也察觉到了厉玠眼中的倦色,她将药碗递给杨姑,然后亲自服侍厉玠躺了下来,又帮他盖了被子,然后才退下。 另一面,青衣卫出马,自是马到功成。 夜幕刚一降临,为首的青衣卫便来复命,道所有的黑衣人已经全部斩杀,阳城知府也带着人正在往金鱼巷子赶。 楚九闻言,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 青衣卫首领忙道“不敢”。 跟着,确定楚九和江舜华没有别的吩咐,便退了下去。 目送青衣卫离开,楚九深深的看了江舜华一眼,“你留在房中莫要出去,知府我来应对。” 江舜华听他这么说,却皱起眉来,“你胳膊上的伤?” 楚九笑着摇了摇头,“这不算什么,以前严重的时候,半条命都丢了,还要继续执行任务。” 江舜华也知他们这些侍卫过的不易,脸色暗下来,缓缓点了点头,道,“只怕那些人也不会留太久,你应付片刻便回来。” 楚九点了点头。 江舜华看向他只着中衣的身躯,挑眉道,“看来还要再买一个婢女。” 说完,又不等楚九开口,便朝衣架走去,从上面取下他的外袍,回身笨拙的替他穿上。 楚九低头看向帮他扣腰带的江舜华,眼中有粼粼波光闪动,浑身发烫,嗓子也沙哑起来,“公主只怕是第一次替男人穿衣服!”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江舜华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扣好腰带,忿忿的看向他,“这是你的荣幸,别多嘴!” 楚九闷闷的笑了一声。 这一刻他想他便是为她付出性命,也是心甘情愿的。 江舜华不知楚九的想法,自然也不会知道,楚九的这个想法在未来某天竟真的一语成谶。 外袍江舜华还摸得着穿法,但是束发就真的不会了,抬头扫了眼楚九那一头披散着的乌黑长发,她径直朝外走去。 没多久,杨姑从外面走了进来,帮楚九束发。 头发刚束好,外面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江舜华和楚九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九朝外走去。 江舜华则让杨姑关了门,窝在罗汉床上看起书来。 半个时辰后,楚九回来,冲江舜华笑了笑,道,“我与越王说了黑衣人被斩草除根的事情,越王已经离开了。” 江舜华点了点头,“那明日,我们也走罢!” 楚九没有意见,只提了一句,“走之前,去牙行买个丫头。” 江舜华听他这般说,又想起了她帮他扣腰带的那一幕,脸色蓦地一僵,良久才平静道,“听你的!” 说罢,两人在杨姑的伺候下,分别洗漱,然后安寝。 次日,杨姑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行礼,又做了早膳。 江舜华用过后,不舍的看了眼这座宅子,然后带着楚九和杨姑头也不回的离开。 马车是青衣卫新购置的,比之前那辆简朴不少。 江舜华和杨姑踩着车梯上车钻进车厢,楚九跳上车辕架起车来。 他们先去了罗氏牙行。 罗管家还记得江舜华楚九夫妻,见两人入内,一面让人上茶,一面迎上前道,“有几日不见两位,不知两位这次来所为何事?” 楚九虚揽着江舜华,开口道,“之前的婢女送了人,便想再替我夫人添两个端茶的婢女。” “哦?那不知夫人对婢女有什么要求?” “识字c聪慧c听话。”江舜华说了三个要求。 罗管家想了片刻,回头冲身后的随从道,“去把甲号房那六个姑娘带过来!” 随从领命离开。 没多久,一行六个标志的女子被带了上来。 罗管家看了六人一眼,六人立刻像江舜华行礼,然后自报家门。 江舜华随意问了几个问题,考察过后,挑了听书c知茶二人。 听书和知茶是大户人家发卖出来的官奴,以前在府中伺候的不是老太君就是嫡长女,哪里管不出江舜华身上的高贵气质,一听自己被选中,立刻跪下来磕头认主。 江舜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罗管家,“这两人多少银子?” 罗管家笑笑,跟弥勒佛一般,笑着道,“这两个差不多是我这牙行最好的苗子了,不二家,五百两。” 也就是说,两个婢女就能顶的上她之前购置的那座宅院了。 江舜华皱起眉来。 罗管家见状,以为她买不起要降价,都已经做好了还价的准备,谁知下一刻,江舜华却将目光转向楚九,直接吩咐,“付钱!” 楚九用的都是江元景的银子,完全没有任何异议,付钱付的十分爽快。 罗管家收钱也收的十分爽快。 然后将两张奴契装在锦盒里拱手送上。 江舜华接过奴契,正要离开,这时,后面院子里突然发出一道震天响的哭声。 听音色,是个七八岁的小孩。 同时,跪在地上的听书条件反射般的抬起头来眼中含着一抹悲戚,虽然目不斜视,但江舜华却能感觉得到,她应该是拼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不回头。 “那是你的弟弟?”江舜华无声叹了口气,看向听书问道,接着,不等她回答,又转向罗管家,“将那个孩子也带出来吧!” 经过白蘋的事,罗管家知道江舜华是个手松又善心的主子,也没二话,立刻将哭闹的那个孩子领了过来。 江舜华眼毒,稍稍看了一眼,便知这小孩不是听书的弟弟应该是她的小主子。 那小孩明显不习惯为奴的日子,满眼都是泪水,一杯领出来,立刻朝听书身边扑去,紧紧的抱着她喊“姐姐”。 罢了罢了,就当是为以后积福罢! 江舜华收回目光,看向罗管家。 罗管家不用她开口,就知道她的意思,眼底的笑意更深,眯成一条缝道,“姑娘是个大善之人,我也不好占姑娘的便宜,就当结个善缘,这小子送给姑娘了!”说着,一招手,从随从手中接过奴契恭恭敬敬的递给江舜华。 江舜华笑了笑,没有拒绝。 罗管家目送江舜华离开。 此时的他只想结个善缘,却不知道,这时种下的一个小小善因,以后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庇佑。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暂且不提。 江舜华三人带着听书c知茶和小孩上车。 路上,江舜华得知,小孩果然是听书的主子,是鹤城巡按唯一的嫡子——薛嘉。 鹤城巡按此人,江舜华是有印象的,为人正直,官声一向不错,现在被撸抄家向来也是因为死忠旧朝,不服新朝。 因这个缘故,江舜华对薛嘉也没那么厌烦,甚至凭空多了几丝愧疚。 将马车里精致的糕点给了他一些,顺便问了他几个问题。 薛嘉跟着听书一起离开牙行,许久觉得自己安全了,情绪也平静下来,变得十分谦和有礼,江舜华问什么,便温和的答什么,吃东西的样子也很文雅。 江舜华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他头顶轻轻摸了一下,“以后,你便叫我姐姐罢!” “姑娘!”听书叫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向江舜华,一脸的受宠若惊,“您真要认嘉少爷为弟弟?” 江舜华笑了笑,“我从小到大,最大的愿望便是能有一个兄弟现在有这个机会,我要谢谢嘉儿才是。” 听书闻言,知道江舜华说的是认真的,松了口气,眼中含着泪看向薛嘉道,“小少爷,还不快叫姐姐!” “姐姐!”薛嘉迟疑的叫了一声,“小心翼翼道,我真的可以叫你姐姐吗?” “为什么不能叫?” “我爹被流放了,娘也不在了,他们都说我现在只是个奴才秧子奴才秧子,怎么配的上叫你姐姐”薛嘉一脸诚恳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江舜华心疼的在他头上揉了揉,“你不是奴才秧子,从来都不是。” “真的吗?” 江舜华认真的点了点头,“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没有人能欺负你,也没有人再敢骂你,我会保护你的!” “嘉儿也要保护姐姐!”薛嘉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朝江舜华扑去,死死的抱着她的腰,“嘉儿已经没了爹娘,不能再没有姐姐,嘉儿会好好学武保护姐姐,决不让姐姐像爹娘一样,再立刻嘉儿!” “姐姐不会离开你的。”江舜华慎重的许诺。 薛嘉“嗯”了一声,将江舜华抱的更紧。 因为人多的缘故,在出城前,楚九将马车赶到马车行,又购置了一辆新的马车,一个车夫。 然后将车上的人分成两拨。 嘉儿c知茶跟着江舜华在前面这辆马车,杨姑和听书则是去了后面那辆。 用过午膳后,马车直接出了城门,往北而去。 车厢中,薛嘉正襟危坐在江舜华对面疑惑的问,“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江舜华听薛嘉询问,脸上闪过一抹愁色,迟疑了一会儿,才道,“西北。” “西北?”薛嘉皱起眉来,“姐姐去那里做什么?” “找一个东西。”江舜华说道。 跟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她眼中闪过一抹难色。 薛嘉将江舜华眼中的难色看的分明,忍不住问,“姐姐眉头皱的这般紧,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江舜华摇了摇头,“没有,嘉儿别担心,任何事都不能难倒姐姐的。” 薛嘉听江舜华这么说,只能点了点头。 十日后,马车这潍城停下,再往北是京城,偏西则是她要去的西北。 一行人在客栈用过早膳后,江舜华一脸肃然的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从今日起,我们兵分两路,听书和卢生领着嘉儿去京城,我带着其他人去西北!” 嘉儿听到江舜华的安排,第一个跳出来,扬高声音,眼中带着点点泪意,不情愿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姐姐?” “姐姐自有自己的理由。”江舜华看向薛嘉,抹去他脸上泪花,温柔而耐心道,“嘉儿听姐姐的话好吗?姐姐答应你,要不了多久就会回京城和你团聚!” “可嘉儿想陪着姐姐!” “姐姐去的地方太远,嘉儿你还太小,经不起马车的颠簸!听话,就先去京城好吗?你不是说了,要好好学武,以后长大保护姐姐吗?”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54 江舜华连哄带骗,薛嘉终于妥协,眼巴巴的看着她,道,“姐姐说话算话,一定要早些时日进京和嘉儿团聚!” 江舜华点了点头,“姐姐会的。”说完又看向听书,沉声交代道,“以后嘉儿就交给你照顾了,进京后,你可去慕华别院寻一位姓陆的管家,告诉他你们是楚九的家眷,到时只会有人安顿你们住下,替嘉儿择选名师。” 听书听江舜华交代的这般详细,忍不住红了眼眶,感动道,“奴婢记下了,多谢姑娘为嘉少爷谋划。” 江舜华笑了笑,“他是我的弟弟,这是我应该做的。” 听书点头如捣蒜,“姑娘的意思,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嘉少爷,在京城等着姑娘回来!” 江舜华微微颔首,“那我们便就此别过!”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都起身。 薛嘉绕过座椅,紧紧的抱住江舜华的腿,扬起头眼底一片水润,殷殷切切道,“嘉儿会好好练武,在京中等姐姐回来姐姐一路,要多保重!” “姐姐知道!”江舜华捏了捏薛嘉的耳朵,然后将她交给听书和车夫卢生。 自己则带着楚九c杨姑c知茶朝外走去。 马车很快疾驰起来。 江舜华靠在车里闭目养神。 知茶和杨姑侍坐在一旁,目光紧随着她,以防她睡过去,颠簸的磕了头。 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赶到西北青望城。 江舜华在城中一家普通的客栈住下,让楚九去购置宅子,又唤青衣卫去查探厉珣的行踪。 次日,宅子收拾好,她带着身边诸人去了城北的梧桐巷子。 因身份不便的缘故,楚九有意将宅子购置在巷子最深处。 仍是座二进的宅子,第一进既坐主居又做书房,第二进则充作客房。 宅子是按照江舜华的习惯布置的,前庭载着几棵十年朝上的梅树,花园里植着一些四季常青的绿植。 屋檐下是一长串一长串红彤彤的灯笼,喜庆而雅致。 “快过年了吧!”夜幕降临时,江舜华扫了眼外面红色的灯影,看向知茶,有些怔忡的问道。 知茶点了点头,“再过两日就是小年。” 江舜华想起先前在京城时下的那场雪,轻声叹道,“今年的冬日似乎异常寒冷,刚进九月,寒就渗进了骨缝里边。” 知茶替她续了杯热茶,皱眉道,“今天确实是这十几年来最冷的一年。” 尤其,新买的宅子连地龙都没有,窗户上糊的还是明纸,就更冷了,江舜华握紧手中的茶杯,垂下眼帘,低声道,“真希望,能早点见到春暖花开!” “会的。”知茶笑了笑,“等冬天过去,就是春天。” 江舜华闻言,轻轻的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轻声道,“你说得对,冬天过去,就是春天” 两人随意又说了一会儿话,等楚九回来,知茶才退出去。 江舜华在楚九坐下后,看向他,“可有查到厉珣的行踪。” 楚九点了点头,“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听西边村落的一些老人说,前些日子,是有一行人经过,向他们打听了苍龙岭雪洞的路线,据那些老人描述,应该是燕王一行无疑。” “苍龙雪洞,那是什么地方?”江舜华面上浮现出一抹疑惑。 楚九眸光深了深,停顿片刻,才看着她沉声道,“苍龙雪洞在苍龙岭山脉深处,据说那雪洞里有一种雪玉,与人的皮肤一般颜色,用他来雕塑,形容与真人无二。” “所以,厉珣去那里作甚么?”江舜华蹙起眉尖,心中暗暗思量,难道他心中还是放不下姜昭的死,想采集雪玉,雕塑成姜昭的模样,放在房中日日缅怀。 “这我就不知道了。”楚九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见江舜华露出思索的表情,捏了捏拳头,又道,“许是他想用这雪玉雕什么人罢!” 江舜华回过神,轻轻的嗤了一声,“真是笑话,活着的时候未能护住自己的女人,现在人都死几年来了却来做这些无用的东西!” 楚九听江舜华这般说,表情微微凝滞,“你知道,他想用这雪玉雕塑什么人?” 江舜华挑了挑眉,冷着脸道,“自然是他心头的朱砂痣了!” 楚九眉心跳了跳,双目灼灼的看着她道,“听公主的语气,像是在吃醋!” “鬼才会为他吃醋!”江舜华扭头,狠狠的瞪了楚九一眼,“我只是见不得他这样事后诸葛亮的行径!” 楚九被江舜华这么一瞪,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逾越了。 他紧急你的抿了抿唇,没有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而是冲江舜华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歇息了!” 江舜华点了点头,起身朝屏风后的床榻走去。 不过,临睡前,他忍不住又提醒了楚九一句,“让青衣卫盯着苍龙岭!” 楚九恭敬的“嗯”了一声。 之后再无二话,两人分别睡去。 江舜华正式在青望城住下来,一面思索徐升的去向,一面等候苍龙岭的消息。 直到半个月后,守在苍龙岭的青衣卫才来回禀。 厉珣一行人的确是采到了雪玉,不过厉珣却因为雪洞塌陷,而命悬一线,此时已经被暗卫护送着往京城而去 江舜华听青衣卫禀告完,忍不住皱起眉来 所以,这趟西北之行她根本就是白跑吗? 厉珣根本就不是为了传过玉玺而来! “你先退下吧!”楚九见江舜华面色不好,久久没有开口,静默的朝青衣卫打了个手势。 青衣卫闻言退下。 楚九居高临下的看向江舜华,眼神幽暗,声音低沉道,“属下能否问公主一句,您到西北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舜华听到楚九询问,缓缓的抬起头来,半天才明白楚九的意思。 “你怀疑我,来西北是为了厉珣?”她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男子,轻轻的问道。 楚九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属下不得不怀疑。” “可我来西北真的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事关重大,恕我不便相告!”江舜华摇了摇头,楚九虽然待她不错,但到底是祁王兄的人,有些事,她到底还是不愿意坦然相告。 楚九听江舜华这么说,两条剑眉微不可查的拧了一下。 他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出声道,“既然如此,那属下便不再问了。” 江舜华点了点头。 楚九又道,“公主还打算继续在西北呆下去吗?” 江舜华摇了摇头,“嘉儿还在京城等我。” 楚九面对这样的主子,真的是无话可说,只能点了点头,“我现在去准备马车,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江舜华“嗯”了一声,顿顿又道,“有劳你了!” 楚九没有说话,抱拳拱了下手,然后便朝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又离开青望城,往京城而去。 厉珣受了伤,燕王府的车队走的极慢。 江舜华便吩咐楚九坠在他们后面,慢慢的走着。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意外,但是快到潍城的那一夜。 凌晨时,小镇中的驿站突然着起火来。 楚九一向警醒,最先发现不对,他立刻将江舜华叫了起来,护着她朝外走去。 他们住在驿站二楼,走下浓烟笼罩中的楼梯,正要往外走,这时,成百上千的火箭穿透驿站的大门和窗户射了进来。 “小心!”楚九护着江舜华。 知茶也会写拳脚功夫,拉着杨姑不停躲闪。 第一波火箭过去,驿站大堂中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其中包括抬着厉珣的燕王府侍卫。 这是江舜华离开京城后第一次见厉珣。 他躺在竹架上,双目紧闭,嘴唇乌紫,一副生机全部断绝的模样。 江舜华心口突然一窒。 下一刻,她来不及多想,第二波火箭又嗖嗖嗖的射了进来。 驿站中不乏手无寸铁的妇孺,他们在浓烟中,本来就看不清,火箭射来时,还来不及躲避,就被射穿喉咙,死不瞑目。 堂屋中的火势越来越大,死人越来越多,就连杨姑的胳膊都被流箭给射中。 江舜华看着这一幕,不由紧紧握住了楚九的衣袖,抬眼焦急的看向他,“你不用管我,我能自保,你先出去将那些放火箭的人收拾了!” 楚九与江舜华相处也有一段日子,不需她说的太明白,就懂了她的意思。 “你等我一刻钟,就一刻钟!”他说着,放开江舜华,径直朝外而去。 江舜华目送楚九离开,然后与知茶并肩战在一起,用手中长剑格挡开射来的火箭。 外面,许是青衣卫发挥了作用,射进来的火箭越来越少。 直到两刻钟后,彻底停下。 “可以出来了!”楚九在外面喊道。 大堂里的人闻言,立刻前仆后继的朝外涌去。 江舜华不喜与人争抢,干脆带着知茶和杨姑落在最后。 而容瑞和燕王府的人则是在她之后。 “那些人没认出你罢?”江舜华出去后,楚九与她站在僻静处,看着她脸上的人皮面具,低声问道。 江舜华摇了摇头,“带头的侍卫是容瑞,我与他接触的并不多,他不会认出我的。” 楚九点了点头,默了会儿,看向不远处堆叠起来黑衣人的尸体,又道,“这些人和阳城刺杀越王的那些人是同一拨!” 江舜华闻言,抬头看向他,“你确定?” 楚九肃然的点头,“十成把握。” 江舜华“嗯”了一声,又道,“他们身上可有能表示身份的信物?” 楚九摇了摇头,“我搜过了,并没有令牌之类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江舜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看来,兰妃是很着急为她的孩子铺路啊! 就是不知道,她这个孩子还有没有机会生下来。 “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你去马车上歇会儿吧。” “嗯,这样也好。”江舜华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却见容瑞突然朝她走来。 她干脆又站定在原地。 “方才,多谢兄台出手相助!”容瑞走到两人近前后,抱拳行了一礼。 楚九冷淡的笑了笑,“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容瑞闻言,憔悴的脸上勾起一抹舒朗的笑,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交给楚九,“以后有事,可以来燕王府找我,但凡能帮的,我一定倾囊相助!” “那我就不客气了。”楚九看了江舜华有眼,收下令牌。 江舜华没有说话,一直等容瑞离开,才看向楚九,问,“你为何要收下他相赠的令牌!” “既要去京城,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楚九似笑非笑的说,“有这一块令牌在手,遇到不讲理的小鬼时,也能狐假虎威一番。” “你开心就好。”江舜华说不出反驳的话,甩下这一句后,便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马车中,知茶已经替杨姑包扎好胳膊。 看见姜顺湖进来,两人起身行了一礼。 江舜华看向杨姑胳膊上染血的白色纱布,轻声道,“伤得很重?” 杨姑嘴唇惨白的摇了摇头,“跟那些一箭被射穿喉咙的人想必,奴婢已经算是福大命大,这么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江舜华点了点有,又看向知茶,赞赏道,“你功夫不错!” 知茶笑了笑,“奴婢以前在旧主家里,是大小姐的武婢。” 江舜华点了点头,“怪不得等杨姑胳膊好了,你也教她几招防身。” 知茶应了一声“好”。 然后服侍江舜华躺下,又替她盖了被子。 江舜华受了番惊吓,有累了一会儿,现在安静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马车也进了潍城城门。 “前面就是客栈,奴婢伺候姑娘起身罢!”知茶拧了帕子,笑着朝江舜华说道。 江舜华点了点头,从榻上坐起,洗漱过后。 马车刚好停下。 仍是这家叫悦来的客栈,江舜华要了两个房间,她和楚九一间,知茶和杨姑一间。 以前杨姑没有受伤的时候,都是借用客栈的厨房自己做饭,现在杨姑受伤,便只能直接从客栈厨房点菜。 菜上桌后,江舜华没有立刻下筷,而是看向知茶道,“我刚才在客栈后厨看到有活兔子,你去抱一只来。” 知茶听江舜华这般吩咐,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登时变了脸色,然后答应一声,转身毫不犹豫的朝外走去。 没多久,她抱着一只兔子回来。 江舜华将桌上的四个菜买个都夹了一筷,放在碟子里喂给兔子。 兔子吃下后,刚开始还没事,但是一盏茶后,突然口吐白沫,横死当场。 “姑娘c这”知茶看向江舜华,一脸的后怕,“难道昨日驿站中行刺的那些人还有后招?” 江舜华点了点头,顿顿,又道,“只怕我们回京的路,会困难重重。” 知茶心细,没有忽略江舜华话里的那一个“回”字。 眸光闪了闪,忧心忡忡的看向她,道,“那些刺客的目标是跟我们同行的另一波人,我们要不要告诉他们?” “不用。”江舜华摇了摇头,清清冷冷道,“若是他们连这点异常都察觉不出来,那竹架上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知茶打量江舜华的脸色,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不过聪明的她并没有说出来。 麻利的将面前的四个菜收拾了下,然后从包袱中取出前几日购置的干粮,一一摆到江舜华面前道,“委屈姑娘,今日只能吃这些了。” 江舜华没有介意,用筷子夹起一块糕点,缓缓放入口中。 一夜无言。 次日,一行人离开潍城,继续赶路。 如江舜华所料,厉珣一行人果然没一人有事。 不过接下来,几乎每日都会遇到几场刺杀,几场毒杀。 江舜华已经习惯。 七日后,两行人一前一后进京。 容瑞带着厉珣回了燕王府,江舜华则带人往听书购下的宅子而去。 因着江舜华的交代,听书并没有将宅子买在贵族多如狗的城北城东,而是买在了平民聚集地城南五坊中的崇德坊。 马车直往崇德坊而去。 听书和薛嘉通过飞鸽传书,也得知了江舜华今日抵达京城的消息。 两人一大早就在崇德坊外等候。 “姐姐” 江舜华刚一下车,薛嘉立刻就扑了过去,抱着她的腿激动的叫道。 江舜华没想到在坊门外一下车就能看见薛嘉,唇角微微勾起,一扫长途旅程的疲惫,捏了捏他瘦下去的小脸,道,“嘉儿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都瘦了!” “才不是!”薛嘉连忙仰头辩解,“嘉儿有好好吃饭,师傅说,嘉儿不是瘦,嘉儿这是健壮!” “原来是健壮啊!”江舜华笑眯眯的说,领着他朝里走去,“那你告诉姐姐,这一个多月都学了什么?” “嘉儿学了两套拳法!”薛嘉得意地说道,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那嘉儿还真是厉害!”江舜华没有让他失望,看着他得意的小脸,温柔道,“等下姐姐回去,你打给姐姐看!” “好啊!”嘉儿开心的说着。 听书置办的宅子有三进。 江舜华的住处被安排在第二进,第一进是楚九的书房,还有嘉儿读书的地方,第三进则是下人住的地方。 江舜华直接去了第二进。 寝房中,烧了地龙,十分的暖和。 江舜华置身其间,有种久违的感觉。 因他们到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几人稍微歇息了一下就开饭了。 饭厅中,江舜华问起薛嘉的师父。 听书替薛嘉回道,“陆师傅平日是在宅子里住的,不过今日有事,刚好出去了,听他的意思,是明日便会回来。” 江舜华点了点头,又问,“那师傅武学品行如何,是陆管家给介绍的吗?” “这倒不是!”听书一面替江舜华布菜,一面道,“陆管家得知奴婢和嘉少爷是楚家的家眷,原是想替嘉少爷介绍个武师的,不过还没等他那边有消息,嘉少爷自己就从街上捡了一个武师回来。” “从街上捡的?”江舜华挑了挑眉,“靠谱吗?” 薛嘉听自家姐姐竟然怀疑自己的师傅,当即憋不住,忘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插嘴道,“师傅很好的,他不但教我功夫,教我辨认穴道,还教我做人的准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只想要这个师傅,姐姐不要赶走师傅好吗?” “谁说我要赶走你师傅了?”江舜华看向急的一脸通红的薛嘉,笑着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师傅的一些底细!” “可师傅说了,英雄不问出处!” “”江舜华噎了一下,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道,“你师傅懂得真多!” “多谢姐姐夸奖!”薛嘉听不出江舜华语气中的无力,开心的道谢。 江舜华在心中叹了口气,抬手替薛嘉挟了一筷子菜,心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看到薛嘉的师傅再说了。 第二日,薛嘉的师傅果然回来了。 薛嘉一下课就迫不及待的跑到江舜华的院子,要带她看自己的师傅。 江舜华正好也对这位陆师傅好奇着,随意收拾了一下,戴上面纱便朝前院走去。 进了前院正堂,次坐上坐着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 老人正在喝茶。 江舜华打眼看着,觉得嘉儿这位师傅看着虽然显老,但是仪态却很端方,甚至隐隐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意思。 “姐姐,这就是嘉儿的师傅!”薛嘉迫不及待的介绍。 话落,又朝次坐上的老人恭敬的拜了一拜,道,“师傅,这就是徒儿跟您说过的,徒儿的姐姐!” “哦?”老人抬起头来,目光淡淡的看向江舜华。 江舜华微微行了一礼,“晚辈见过陆师傅。” 陆百草没想到自己会再见这个女娃,面上闪过一抹极浓的兴味,然后淡淡的摆了摆手,“你既将我当做你的长辈,便不必多礼。” 江舜华闻言,又拜了一下。 陆百草见她着实规矩有礼,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抛向她道,“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江舜华下意识伸手接过,脸上却是迷茫,不知老人的意思。 但要是绿画在此,肯定能一眼认出来,这老者就是当初替江舜华治过病的神医。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55 去燕王府 “怎么,看不起我老头子,不屑于要?”陆百草见江舜华愣住,笑着问了一句。 江舜华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这是什么东西。” “一些调理身子的药丸。” “药丸?” 陆百草点了点头,“我听你声音,观你眉眼,体内似乎有寒气未散,又疏于调理,这药丸你先一日一次吃着,过上几个月,我再给你开个方子不然,你这一辈子都做不了母亲。” 江舜华被陆百草的话骇住,诧异的看向他,“您是大夫?” 陆百草讳莫如深的笑笑,“学武的人,总要先保证自己不伤不死,然后才能成为高手,不是吗?” 江舜华被他噎了一下,然后低头看向薛嘉,眼中闪过一抹深刻的复杂,小弟啊,你这捡回来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师傅! 薛嘉没有看出江舜华眼中的深意,还当江舜华对他这个博学多才的师傅相当满意,一脸自豪的笑着道,“姐姐,我师傅可厉害了,他什么都懂能拜师傅为师,是嘉儿三生有幸!” “我知道你师傅好!”江舜华捏了捏薛嘉的耳朵,又看向次座上的老者,收回手再次拜下,“既然嘉儿喜欢师傅,那以后就有劳您多费心了!” 陆百草闻言笑笑,“楚姑娘客气,这也是我们师徒之间的缘分只是,有一件事我得提前说清楚。” “师傅请讲。”江舜华客气的说道。 陆百草看了薛嘉一眼,又看向江舜华,“我与你们姐弟因缘而聚,日后也会缘尽而散,也就是说,我不会长留京城。” “师傅,你要走?”陆百草话落,江舜华还未来得及开口,薛嘉先叫出声来,一脸急切道,“嘉儿舍不得师傅,不想让师傅走!” “好孩子!”陆百草和善的看了眼薛嘉,温声道,“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凡相聚,便有分开的时候,只不过时间不同,有些人萍水相逢,打了个照面就分别,而有些人能在一起几年,有些人则能在一起一辈子自然,后者是十分少见的。” “不管如何,嘉儿喜欢师傅,就是不想和师傅分开!”薛嘉执拗的说道。 江舜华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嘉儿,听你师傅的话,你师傅乃不世高人,也有自己要做的事,一直禁锢在一个地方,他会不开心的你想让你师傅不开心吗?” “嘉儿不想师傅不开心!”薛嘉连忙摇头。 江舜华看着他光彩熠熠的眼睛道,“那就珍惜和你师傅在一起的日子,听你师傅的话,不要让彼此留下任何遗憾!” “”嘉儿听着江舜华的谆谆教导,露出迷惑的眼神,“师傅要走,我不能跟着师傅一起走吗?” 江舜华:“” “这要问问你师傅,他愿不愿意让人跟着!”江舜华说着,朝次座上的陆百草看去。 陆百草也没想到薛嘉会提出这么个问题,沉默了有好几息的功夫,才开口道,“我这几年暂且会留在京城,等离开的时候再回答你这个问题。” 嘉儿闻言,不由皱了皱鼻子,“为什么要等几年。” “你还小,师傅现在说了你也不懂,等过几年长大了,听得懂了,师傅再说!”陆百草抚了抚胡须,一脸严肃的说道。 江舜华看着他这副模样,却总觉得面前的老人在给嘉儿下套。 但是具体是什么套,她又看不出来。 没办法,只好安慰自己走一步算一步。 若老人是个好的,就当嘉儿捡了个大便宜。 若是不好,那就给笔银子好好送走算了,如此倒也不负他们师徒一场情分。 江舜华这般想着,却不知自己的眼神变幻早就落进了次座老人的眼中。 老人呵呵一笑,跟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她,道,“若是楚姑娘不介意,日后也可跟着老朽一起上课。” 江舜华想着自己近来也没什么要事,又对着从天而降的老人不太放心,便点了点头,“承蒙师傅不弃,以后便劳驾您多带一个学生了。” 陆百草笑笑,“昨日你们刚到京城,今日就先不上课了,明天再开始。” 江舜华点了点头。 陆百草又看向薛嘉,“陪你姐姐回去好好叙叙旧,再将每日的课程与你姐姐说一说。” “是,师傅,徒儿记下了!”薛嘉恭恭敬敬的行礼应声,礼仪方面完全无可挑剔。 江舜华也拱手拜了一下,然后才领着薛嘉离开。 两人去了二院东暖阁,落座后,江舜华让杨姑端了些果子点心过来,然后才与薛嘉说前些日子赴西北一事。 说完后,又问起陆百草平日所教的课业。 薛嘉得了师傅的吩咐,那叫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舜华听他条理清晰的说了半天,知道一般早上会有三个科目,寅时起身,先学一个时辰的武,然后卯时开始读书,到辰时正开始学习歧黄之术。 下午则是随陆百草一起出门历练,见识京城以及附近城镇中的人情世故。 “你喜欢学医吗?”江舜华听他说完,想了想,认真的问道。 虽然行医能治病救人,可不管大周还是大燕,医者都算是下三流的贱业。一般人家,但凡有点积蓄,都不会让族中子弟从医,而是选择读书科举。 他们认为,只有做官才能光宗耀祖学医是自甘堕落,是给祖宗脸上抹黑。 薛嘉听江舜华询问,没有半分犹豫,直接点头,“喜欢。” “为何?” “师傅说,想要保护自己珍视的人,不但要拳头厉害,还要能留住她的命,就算阎王爷来了,都不给!” 说完,又补了一句,“嘉儿觉得师傅说的十分有理。” 江舜华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抹意味深长。 看来,陆师傅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得了陆百草的准许,江舜华次日便和薛嘉一起上课。 本来她以为,自己是要和薛嘉学一样的东西,可没想到,陆百草一上课就扔给她一本寸余厚的书。 她翻开一看,是一本游记。 不由抬起头来看向面前老人。 陆百草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是为师自己撰写的游记,你可先看看,若是感兴趣,为师再给你余下的!” 江舜华点了点头。 然后陆百草便转身去教导薛家了。 江舜华在陆百草走后,将手中的游记翻开,一页还没看完,就深深的被这本书吸引了。 一口气将一整本看完她没忍住,又从头再看了一遍。 等三遍看完,薛家上午的课业已经完成。 她合上书走向坐在首位上喝茶的陆百草,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道,“师傅果然是高人!”比当初上书房教她的几个大儒还要厉害。 陆百草笑眯眯的看着她,将书收回后,没有说别的,却是问,“给你药碗你可有吃?” 江舜华一噎,然后诚实道,“忘了!” “莫非你这辈子真不准备要孩子了!”陆百草有些生气,语气不觉严厉起来。 江舜华听他这般说,不由想到自己先前失去的那个孩子,面上闪过一抹哀戚之色,轻轻摇了摇头,道,“是不想要了。” “你说什么!”陆百草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向他。 不知为何,望着她充满哀色的眼神,他想起的却是第一见她,她面白如纸躺在血泊里的样子。 那次,她的确是血崩。 但却不是由滑胎引起的血崩。 而是由西域一种秘药漫血红造成的严重崩漏。 那种药,他记得他的徒儿陆霖就有。 陆霖在燕王府做府医,这丫头之前又是燕王府的女眷。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事跟他徒儿脱不了干系。 可作为师傅,他又不能直接出卖他徒儿。 想了想,只得循循善于,语重心长道,“你不想生孩子,我不劝你,可你应该知道,这宫寒还有别的并发症,比如,你每次天葵将至的时候,是不是浑身冰冷,疼到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江舜华面色一白。 继而点了点头。 天葵这是她心里最难以启齿的疼痛和伤痕。 每一次到来的时候,她都恨不得去死。 之前在去西北的路上精力过一次,疼到极致,她再忍不住,满头大汗的让楚九将自己打晕过去。 后来楚九沿途也找过大夫为她调理,不过都没什么用。 莫非,面前的老人有法子? 这般想着,她目光灼灼的看向陆百草,不好意思道,“您真能治好我的病?” 陆百草见她肯治,心里松了一口气,看着她道,“你先将我给你的丸药吃上几个月再说。” 江舜华点了点头,“我回去就吃。” 陆百草松了口气,跟着,又给她拿了两本游记,便让她回去了。 江舜华回到二院后,第一时间吃了药,然后才吩咐杨姑摆膳。 用完膳,她净了手,便迫不及待的去榻上看起陆师傅给了两本游记 将要看完时,楚九从外面回来了。 江舜华抬了抬头,见他面色凝重,不由合上手中的书本,正襟危坐,问了句,“你怎么了,脸色这样差?” “燕王病危,新帝让人贴了皇榜,遍召神医。”楚九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江舜华的眼睛,沉声说道。 江舜华闻言,啪嗒一声,手中的册子一下落了地。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宫里的太医,没有办法吗?” 楚九摇了摇头,“他们也只是在尝试,汤药每日都灌着,但人却没转醒的征兆。” 江舜华叹了口气,“可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燕王是新帝唯二的皇子,也是他最得意最忌讳的皇子,他灭了我大周,又害我如斯,他要是死了,我应该高兴,不是吗?” 楚九想说,你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高兴,但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先下去吧!”江舜华也没想着要他附和,摆了摆手,让他先出去,她想静静。 楚九“嗯”了一声,转身朝外走去。 他走后,屋中剩下江舜华一人。 她绷直了身子坐在榻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没有任何焦距。 像是什么都没有想,又像是脑中一片乱麻,在强做镇定。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掌灯时分,薛嘉进来了。 见暖阁中一片漆黑,不由张口叫了一声“姐姐”。 江舜华听到声音,这才抬起头来,借着月光,她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朝她走来,当即忍不住,哑着嗓子道道,“屋中黑,嘉儿你别碰到什么东西,让听书先点了灯再过来!” 薛嘉闻言,回头叫了一句“听书姐姐”。 又站在原地,等点了灯才朝江舜华跑来。 到她身边后,像个小大人一样稳稳行了一礼,然后才带着担忧开口道,“我听她们说,姐姐一下午都没叫人伺候,也没用膳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报仇!” “没有,有人欺负姐姐”江舜华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姐姐自己的问题。” “姐姐到底怎么了?”薛嘉又问。 江舜华脸色苍白道,“姐姐有些问题想不清楚!” “那就去问师傅啊!”薛嘉对自己的师傅那是莫名信任,听江舜华有难题,立刻向她推销起来。 江舜华听薛嘉提到陆师傅,先是一怔,跟着眸光亮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薛嘉而脑袋,道,“你说的是,我们都是师傅的弟子,有不懂的问题就去问师傅!” “是啊!”薛嘉小鸡啄米般的用力点头,“师傅可厉害了,什么都懂,是我见过最最厉害的人!” “嗯。”江舜华点了点头,跟着又交代他道,“姐姐现在要去师傅那里一趟,你乖乖听话,让听书服侍你沐浴” “好,嘉儿会听话的!姐姐放下!”薛嘉非常干脆的说道。 江舜华笑了笑,然后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腿,慢慢起身,跟薛嘉告别后,朝外走去。 外面,知茶已经等候了很久。 看见江舜华出来,她立刻迎上前来,激动道,“姑娘,你好些了吗?” 江舜华勉强的朝她笑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你陪我去一趟前院,陆师傅那里。” “是!”知茶答应了一声,然后跟着江舜华朝前院走去。 到了前院,两人在外面等了没多久,陆百草的药童就让江舜华进去。 江舜华回头冲知茶说了句话,然后才抬腿朝药房里走去。 陆百草见到江舜华进来,笑着看了她一眼,故作不知的问道,“这么晚了,怎么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心中有些难题,想请师傅解惑。”江舜华眸子暗了暗,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 “哦?”陆百草闻言,疑了一声,“什么疑惑,你说出来听听。” “对待恩人,该将如何?” “自然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陆百草想了想,说道。 “那对待仇人,又该将如何?”江舜华又问。 陆百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斩草除根!” “可若这两个人是一个人呢?” 陆百草浑身一僵,他目光陡然变得深邃起来,借着明亮的烛火,看了江舜华许久,才开口道,“恩情总是大过仇恨的,还恩后,天涯咫尺,两不相欠,两不相见。” 江舜华闻言,眸子突然亮起。 跟着,又朝坐上的老人拜了三拜,语气严肃道,“多谢师傅解惑!” 陆百草摆了摆手,“你是我的徒儿,有难事来寻我,那是应当的。” 江舜华笑着又拜了一下,“能拜您为师,也是我三生有幸!” 陆百草淡淡的“嗯”了一声。 江舜华道了声“师傅夜安”,正要离开。 谁知陆百草在她转身之际,突然又叫了一声“楚婉”。 江舜华转过头。 陆百草笑了笑,“师傅解了你的疑惑,那你能否也解师傅一个疑惑。” “徒儿才疏学浅,师傅都不懂的事,我又如何会懂?”江舜华一脸的谦虚。 陆百草却摇了摇头,“古人云,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盖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而已!是以。你也不必太过谦虚!” 江舜华只得点了点头,“如此,那徒儿就献丑了,还请师傅先说说自己的疑惑。” 陆百草微微颔首,然后看着她一脸苦恼道,“燕王病危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江舜华点了点头,眼底有苦涩一闪而过,“知道了!” “若为师说自己有六成的把握能治得好燕王的病症,你可相信?” “徒儿自然是相信师傅的!” “可师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揭这个皇榜因为师傅行医四十年,从来没有医不好的病症,师傅不想因为一个燕王,而砸了自己一辈子的招牌!可若是不去师傅又过不去自己良心这关,总觉得见死不救不是医者所为。” “”江舜华眸光闪了闪。 陆百草懊恼的看向她,再次问,“你说,师傅到底该怎么办?去还是不去,治还是不治!” “我觉得师傅”江舜华启唇,说了半句后又戛然而止。 陆百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我觉得师傅该去治!”江舜华总算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话落后,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和情绪出奇的平静。 陆百草听她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并没有露出半分的欢喜,反而继续困惑懊恼,“你能说说理由吗?为什么为师就非得去治!” “医者父母心!”江舜华缓缓的说出五个字,然后深深地看了站在等下的师傅一眼,接着道,“做父母的,不管自己孩子得了什么病,能不能治好,他们都会坚持到最后一刻,最后一息” “为人父母者,永远不该放弃自己的孩子!” “是啊,医者父母心!”陆百草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用力的点头,“你说得对,为师现在就去揭皇榜!” “现在就去?”江舜华一脸意外的瞪大眼睛。 陆百草看了她一眼,“不是说救急如救火吗?” 江舜华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期待又为难的问,“那师傅去燕王府能不能带上我也好让我见见世面!” “”陆百草没有说话,只是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眼。 “不行吗?”江舜华小心翼翼的反问,眼中流露出失望。 陆百草摸了摸下巴,“行倒是行,不过你得换身装束。” “应该的!”江舜华毫不犹豫的答应。 她也没打算传女装去燕王府。 而陆百草听江舜华同意换装,立刻扬声朝外面叫了句药童的名字。 药童听到声音进来,行过礼后,脆声道,“不知师傅您有什么吩咐?” 陆百草便让他去拿一套没有穿过的新衣裳过来。 药童没有多问,直接躬身退了下去。 不多久,再回来时,手里果然捧着一套还未上过身的药童装。 江舜华识相的接了过来,然后去药房里间换衣。 换完衣服,陆百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接着,又往她脸上抹了些药水,给她戴上变声锁,然后自己也易了容,才背着一只普通的药箱朝外走去。 两人是从宅子后门离开的,除了知茶和药童没人知道。 上了雇来的马车,江舜华试着叫了声“师傅”,发出的声音果然成了低哑的男声。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变声锁,笑道,“这小东西还真好用。” 陆百草没有应声,而是将药箱打开,摆在她面前,指着里面的几十上百种种草药,道,“这些是治疗燕王可能会用到的药,你作为药童,必须全部记住这里到燕王府大概有一个时辰的功夫,你能做到吗?” 江舜华扫了眼面前各种各样的草药,点了点头,“我的记性呢一向很好,应该可以!” 话落,陆百草稍微点了下头,便开始将这几十种草药的炮制和用途。 江舜华集中精神,暗暗记在心中。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下。 陆百草意味深长的看了江舜华一眼,“全记住了?” 江舜华点了点头。 陆百草便随意取了一株草药,问,“这是什么?”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56 厉珣,你不能有事 江舜华报出草药的名字,又将用途和习性说了一遍。 她说的十分流利,陆百草听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随意挑了两种草药,江舜华都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陆百草确定江舜华过关,然后才带着她下了马车,招贴皇榜的地方走去。 皇榜旁有侍卫日夜不停的看着。 两人刚走过去,为首的侍卫就迎了上来,扫了眼江舜华挎着的药箱,问,“你们是来揭皇榜的?” 陆百草点了点头,“老朽不才,刚好有几分医术傍身,便想来试试。” “叫什么名字?”侍卫问道,“是哪里人士,行医多少年?师出何门?” 陆百草将自己随意编的一套身份说了出来。 侍卫记下后,看着江舜华揭下皇榜,然后护送两人往里走去。 燕王府的一草一木江舜华都很熟悉,她背着药箱,低着头,目不斜视的跟在陆百草的身后,往里走去。 到了二院,得知消息的王府大管家迎上来,问,“楚大夫,听说您有把握治好我们王爷的病症?” 陆百草衿傲的点了下头,一副高人之姿道,“老朽也无万全之策,只是见过几回类似的症状,大概能有六成把握!” 六成也有治好的希望啊! 那些太医可是连一成都没有,只会用千年人参吊命! 大管家看着陆百草清瘦矍铄的面容,都快哭出来了。 江舜华只做没有察觉大管家的失态,一个多余的表情都不曾有,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曾说。 就像个真真正正的药童。 一行人很快到了云阶院。 大管家让太医全部退出后,亲自引着陆百草和江舜华往里走去。 刚进寝居的门,江舜华就闻到一股子浓重的苦药味,她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陆百草察觉到,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粒青碧色的药丸,递给她道,“含着这个,能好些。” 江舜华接过药丸,低低的道了声“多谢师傅”。 陆百草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拔腿直接朝厉珣床前走去,坐下后,回头看了江舜华一眼。 江舜华会意,当即上前打开药箱,将脉枕递了过去,又拿起厉珣冰凉的手,按在脉枕之上。 陆百草等她做完这一切,然后才敛起衣袖,伸手搭脉。 厉珣的脉象已经很弱,他摸了很久才摸到。 一刻钟后,他移开手,一脸沉色的看向大管家,吩咐,“把外面穿青色衣服的那个大夫给我叫进来!” “您说的是陆府医?”大管家低声求证。 陆百草点了点头,“我不认识他,只是觉得他是给燕王看诊的那些人中,最不老眼昏花的一个,有些话要问问他。” “我那去叫陆府医进来!”说着,大管家客气的看了陆百草一眼,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不多会儿,一身青衣的陆府医从外入内,直接朝床前走来,心焦的看了床榻上的厉珣一眼后,然后才望向陆百草,拱手施了一礼,哑声道,“听王管家说,您有问题要问我?” 陆百草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床榻上的厉珣,冷声道,“他们用虎狼之药给你主子吊命,你也同意了?” 陆府医愣了一下,接着眼中闪过一抹哀色,沉沉的点头,“是,我同意了!” “那你可知,那些药吊命的同时,也会彻底摧毁你主子身子……就算他日后有一日醒来,也只能是个不良于行的废人!”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同意!”陆百草眼神犀利的看着陆府医问道。 陆府医已经很久没有听人这般严厉的教训过他,这种感觉,就像是又回到了十年前的药王山,他还在师傅身边听训一样。 这种奇异的感觉太过强烈,他不由多看了陆百草一眼,然后摇头道,“我也没办法……我医术浅薄救不了王爷,又找不到师傅的踪迹,只能用这种饮鸩止渴的手段帮王爷拖延生机……我也没办法!” “废物!”陆百草生气的骂了一句,用力甩了下袖子,回头又看向江舜华,冷声吩咐,“点青铜灯,拿金针,我要为燕王针灸!” “是,师傅!”江舜华低低的应了声,然后从药箱中取出一盏青铜小灯,用火折子点亮后,又将金针依次排开。 陆百草修长的手指从金针上划过,最后取了一枚最细的在青铜灯火焰上烧热…… 下针前,他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偏头又看了眼只狗狗股看着他的陆府医,厉声斥道,“还不出去,是想偷师不成?” 陆府医闻言,老脸一红,哪里还敢再呆下去,忙拱手朝外退去。 江舜华看着陆府医离开,正要过去将内室的门关上,结果还未动身,身边的师父却又吩咐了一句,“给我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 “脱衣?”江舜华看向床上面色青白,嘴唇乌紫,完全没有任何生机的厉珣,意外的反问了一句。 陆百草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光芒,故意冷着脸道,“不脱衣怎么施针,你不想救他了吗?” “……我、我脱就是!” 江舜华咬牙说着,伸手探向厉珣中衣的衣襟。 衣襟撕开后,她意外的发现,他身上有许多被利器划过的伤痕,有些有手指长,有些有尺余长……青紫发黑,皮肉朝外翻着…… 她看着这一幕,心口不由一窒,手也抖了一下。 “还有裤子!” 陆百草见她发愣,好心提醒了一句。 但听在江舜华耳中,却像一道惊雷。 她纤细嫩白的手指顺着他精壮的腹肌缓缓下移,然后解开裤子上的腰带,慢慢的往下褪去。 做完这一切,她的脸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 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陆百草见状,不由笑了一声,“好了,这里不用你了,你可以去桌边坐着了,为师一边扎针,一遍说药方,你用笔记下!” “是,师傅!”江舜华点了点头,两只手交叠着,嗓音有些发哑的应道。 “去吧!”陆百草摆了摆手。 江舜华拱手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身往寝居中的条案走去。 待她将研好墨,回头朝床边看去,师傅已经飞快的替厉珣扎起针来。 “笔墨可有准备好?”接着取针空档,陆百草头也不回的问道。 江舜华“嗯”了一声,“徒儿已经准备好了。” 陆百草没有再多说废话,直接报起药名。 江舜华忙提笔来记, 如师傅所说,他用的都是她记过的那些药……因此写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只是奇怪的是,师傅每报出一种药,药量都不轻。 最少的一味,也要三两,而最多的几味,足足要五斤。 不过,顾虑到师傅正在扎针,她并没有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而是继续一丝不苟的写着。 直到师傅停下,她才放下手中的羊毫小笔。 接着,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与师傅报的完全无误,然后才起身捏着几页纸又回到师傅身边。 此时床上,厉珣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全部都被扎上金针,看起来就跟个大型的刺猬似的。 江舜华看着,心里觉得又复杂又心酸。 等施完针,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 这期间,江舜华只是静默的看着,除了时不时替师傅擦擦额头沁出来的细汗,没有多余的动作。 “好了!” 将金针全部拔出后,陆百草一下子跌坐在身后的杌子上,直喘粗气道,“真的是老了……体力跟不上了!” 江舜华转身去倒了杯温茶,递到自家师傅手里后,平静道,“师傅不老,会长命百岁的!” 陆百草笑笑,“这些动听的话,只能听听……长命百岁,可遇不可求啊!” “师傅一定会的!”江舜华又说了一遍,一脸的坚定。 陆百草没有再泼她的冷水,接过她手中的药方,点了点头,“你的孝心师傅知道。” 江舜华“嗯”了一声,然后跟着他的视线也看向他手中的药方,疑惑道,“这么重的分量,要吃多久才能吃完?” 陆百草确定方子不错,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这可不是吃的。” “那做什么用?” “药浴!” “药浴?”江舜华一脸的惊讶。 陆百草点了点头,然后将方子又递回给她,“你这这东西交给外面那个陆府医,让他亲自去采购药材,决不能让人动手脚,以次充好什么的!” 江舜华接过方子,“点了点头,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嗯。”陆百草微不可查的应了一声。 江舜华知道自家师傅是真的累了,便让他去一旁的软榻上躺会儿。 陆百草却不同意,他摇了摇头,“为师得看燕王的后续反应……一个时辰后他将体内淤血吐出,然后才能继续治疗。” 江舜华点了点头,说了声明白,这才朝外走去。 外面,太医院的太医和陆府医分站两边,将整个廊下堵的严严实实。 看见江舜华出来,都迎上来,纷纷问,“王爷怎么样了,可有醒过来?” 江舜华扫了眼某眼有绿豆大,却精光四射的太医,轻嘲道,“你们这么多人治了这么久,都没将燕王治好,现在我师父才来了一个时辰,你们就指望他令王爷痊愈?” 绿豆眼太医被江舜华说的一噎,攥紧了拳头,咬牙道,“不是你师父说有六成把握能治好王爷吗?” “那这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江舜华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火大的怼道。 绿豆眼太医闻言,正要再与江舜华理论。 可江舜华却不肯搭理他,直接转过头面朝陆府医,留给他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绿豆眼太医面对着江舜华的后脑勺,就是有再多的笔不平之言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力的一甩袖子,低低对着同僚骂了句,“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同僚面面相觑,很快又别过头去。 并没有人应和绿豆眼太医的话。 另一边,陆府医见江舜华朝她看来,手中还捏着几张类似药方的东西,当即上前两步开口道,“可是令师有什么东西要在下准备!” 江舜华点了点头,然后将药方递了过去,道,“这是我师父需要的药材,他让你精心准备,亲力亲为,万不可让某些想要王爷命的人暗中动起手脚,或是以次充好。” “在下明白了!”陆府医深深的看了江舜华一眼,然后才接过药方。 江舜华传完话,正要离开,这时,看到药方第一页的陆府医又叫住了她,然后用仅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这药量怎么这么大?” “是我师傅吩咐的!”江舜华为防隔墙有耳,并没有说出药浴两个字。 陆府医回想了下那老人之前对自己的训斥,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将药方收起来,看着江舜华道,“我信你师父……但愿他真的能治得好王爷!” 江舜华默不作声的打了个千儿,然后转身朝里走去。 寝居内室,陆百草还在那坐直,脊梁挺直,眼睛一瞬不瞬的看了厉珣,注意着他脸上每一寸变化。 江舜华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停下,道,“已经将你药方交给陆府医了。” 陆百草闻言,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跟江舜华说些什么。 这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吵嚷声。 陆百草咽回自己想说的话,看着江舜华,转而吩咐道,“你去外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江舜华应了声“好”,朝外走去。 外面灯火辉煌一片,擎着火把的,打着灯笼的,俨然是宫里的侍卫,而为首的是新帝养和殿里的大总管高敏功。 “怎么回事?”江舜华朝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陆府医走去,低声询问。 陆府医侧首看了江舜华一眼,低声道,“人刚来,还不知道!” “嗯。”江舜华点了点头,然后躲在陆府医后面,支起耳朵听高敏功与王管家的交涉。 听了半天,才听到重点,原来是宫里漪澜殿的兰妃娘娘下身流血不住,有小产的征兆,所以新帝希望燕王府里的太医能够先进宫替兰妃娘娘诊治,等兰妃娘娘的血止住了,然后再到燕王府当值。 江舜华心里忍不住冷笑一声。 这就是新帝! 这就是天家的父子情。 正宗嫡子的性命竟然不如一个小妾。 另一边,王管家听高敏功说完来意,脸直接就绿了,皱着眉道,“我们王爷现在也是生死一线呢!” “陛下的意思是,燕王的伤情好歹还能控制住,可兰妃娘娘那里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这两害相权,自然取其轻不是吗?再说了,这太医又不是一去不回,等宫里兰妃娘娘的胎儿稳住,他们还会再过来照看燕王的!” 王管家脸又紫了。 高敏功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吧,咱家也很为难,可陛下已经下了令,我们总不能抗旨不尊,王管家你说是吧!” 说道最后,已经用抗旨来压人。 王管家能说什么,只能放人啊! 于是,燕王府里的十几个太医,很快就跟在高敏功身后浩浩荡荡的走了。 陆府医看着这一幕,牙齿咬的咯嘣作响,忍不住骂了句“欺人太甚!” 江舜华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陆府医慎言!” 陆府医经江舜华这么以提醒,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吐槽的那句话可是大不敬,脸色不由又青了几分。 良久,猛的一咬牙,朝江舜华拱了下手。“多谢小哥提醒!” 江舜华但笑不语,转身朝云阶院寝居走去。 寝居中,陆百草听到江舜华回来,立刻回头道,“怎么回事?” “宫里来人,以兰妃小产为由,将燕王府驻守的太医全部叫了回去。”江舜华用最简单的话语将方才的事描述了一番。 陆百草听罢,沉沉的叹了口气,“看了我们师徒两人是真的来对了!” 江舜华脸色一白,眉头微皱,看向床上不省人事的厉珣。 忍不住想道:若是她今晚不来,那他……真是不是的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好了,这里有为师就行,你去一旁的榻上歇息一会儿罢!”陆百草体谅江舜华是个女子,开口冲她说道。 江舜华刚经历了这么事情,哪里睡的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师傅年纪大了,还是师傅去睡吧,我在这里看着,有什么不对,立刻叫师傅便是!” 陆百草转头看了江舜华一眼,末了什么都没有说,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起身朝屏风后的软榻走去。 江舜华在陆百草走后,在厉珣床头坐下。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他苍白消瘦的脸,脑中不可抑制浮现出的,却是五年前,洞房那夜……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姜昭的存在,只欣喜于终于可以与心爱的人共结连理。 那晚,她特意在宽大的喜服袖子里藏了一本金装版的爱情宝典,想着,洞房花烛夜一定要跟厉珣好好研究研究。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男人一进新房,便将所有的陪嫁宫女都遣了出去,然后直接用手揭开她头上的喜帕。 那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让公主失望了,我并不想娶你!” 第二句话是,“因为我不能人道!” 说完,他甩下喜帕,便朝外走去。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方红色,绣着鸳鸯戏水的帕子,摇摇曳曳的飘落在他脚下,被他践踏过去。 那一晚,他睡在外间的榻上,而她睡在屋中的喜床上。 那一晚,她一夜未眠,他也一夜未眠。 之后,他一脸麻木的陪了她一个月。 一个月后,她母后前脚刚驾崩,他后脚便领了圣旨,远赴西北…… 之后,更是五年不归。 这五年间,她恨过他,怨过他,也想念过他……但是更多的,还是希望他能回来。 想到回来二字,江舜华脸上浮现出一抹浓浓的嘲讽。 嗯,后来他的确是回来了! 可那又怎么样,他是率领着十几万西北铁骑回来的。 一回来就灭了她江家天下。 还在她父皇的灵前……狠狠的侮辱了她! 想到这里,江舜华眼眶不由泛起红来,她抬起手,轻轻按向自己的额角……这里的这个奴字,是他赐给她的,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厉珣……”她眼中带着一点湿热,用陌生的强调喊他的名字。 红唇翕动,无声道,“师傅说得对,恩情总是大于仇恨的……你总说我欠你一命,那今次我便还你一命!不过以后,我就不欠你什么了,就像师傅说的那样,余生,两不相欠,两不相见。” 话落,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轻轻砸在李旭裸露在外的手上。 床上的厉珣好像有所察觉,下一刻,他突然睁开眼来,直直看向根本来不及擦泪的江舜华。 “你、你醒了?”江舜华没想到厉珣会突然睁开眼睛,她惊讶的说了一句,正要回头叫师傅,可下一刻,厉珣却突然吐起血来! “厉珣、你怎么样……”江舜华吓坏了,一面拿帕子替厉珣擦嘴角吐出来的黑血,一脸回头大叫“师傅”。 陆百草听到声音,立刻从榻上翻身而下、 他用最快的速度走到床边,然后皱起眉头,“比我想的快了半个时辰。” “那会怎么样,他会不会有事?”江舜华眼角泪渍未干,带着哭腔看向陆百草问道。 陆百草没有说话,而是上前,强力将厉珣扶起。 上了床,盘腿坐在他身后,双手运足十成力道,朝他背后猛的一推。 而后,江舜华便见一口血从厉珣口中喷出,直接喷在了对面的床帐上。 “厉珣!”江舜华又叫了一声,下意识伸手扶住他。 厉珣睡了有些日子,靠在江舜华臂弯中,眼神还有些迷,看着她的眼睛,气息微弱的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叫本王的名字?” 江舜华被他质问,一时语塞。 她怔怔的看着他,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 厉珣此时精神力极弱根本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只隐约捕捉到一双极为熟悉的水眸,他抬起手,轻轻的在她眼角抹了下,温声道,“别哭!” “……我才没有为你哭”江舜华反应过来,不悦的说了一句,然后突然收回自己的胳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57 被厉珣嫌弃 厉珣没了支撑,直接朝后倒去,磕在床里面的多宝阁上,发出嘭的一声轻响。 “你、厉珣……”江舜华没想到他会朝后倒去,膝盖半跪在床沿,想看看他又没有受伤。 这时调息完的陆百草无力的叫了她一声,道,“他刚排完体内淤血,你这样粗暴,会伤到他的五脏六腑的!” 陆百草这么一说,江舜华僵硬的收回手,连碰都不敢再碰厉珣了。 “那怎么办?”她收回跪在床上的腿,走过去扶陆百草起来,然后看着床上的厉珣,担忧的问道。 陆百草轻轻咳了一生,“你去外面唤两个侍卫进来帮忙。” “是,师傅!”江舜华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她到了外面,发现值夜的刚好是容璋,便直接开口道,“容侍卫,我师傅需要你进来帮个忙。” 容璋闻言,诧异的看向江舜华,“小兄弟怎么知道我姓容?” 江舜华眸光微变,心中暗道不妙,捏了捏藏在袖中的拳头,避过容璋审视的眼神,淡淡笑道,“我听师傅说的,燕王最信任的两个侍卫,都是容字辈。” 容璋听面前少年这般解释,心头疑惑顿时消去,然后带着一个侍卫跟她朝里走去。 两个侍卫一进里间就看到横在床上,嘴角全是血的厉珣,然后急声质问江舜华,“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江舜华将目光从厉珣身上收回来,故作镇定的看了容璋一眼,道,“王爷体内有淤血,我师傅用金针和内功一起,帮他将淤血逼了出来。” “那王爷什么时候会醒?”容璋眉头紧皱,看着江舜华问道。 江舜华摇了摇头,“小的只是师傅身边的药童,您问的太深,小的也答不出!” 容璋只得将目光从江舜华脸上收回,接着,正要询问坐在床边的陆百草。 可陆百草却先一步开口道,“磨磨唧唧,燕王就是这样调教府中下人的……你们再磨蹭下去,救不回你们王爷是算我的,还是算你们的!” 容璋听老人这一通吼才想起来,对方好像是专门找自己帮忙的,忙阔步走上前去,抱拳躬身道,“楚大夫教训的是,是卑职考虑不周……您有什么吩咐,请立刻吩咐,卑职一定勉力而为!” 陆百草哼了一声,看向床上的厉珣,吩咐道,“你们两个小心点,将他平放在床榻上。” “只是这么简单?”容璋下意识的问。 陆百草瞪了他一眼。 容璋意识到自己又多话了,忙收回目光,看向自己身边的王五,使了个眼色。 王五会意,两人同时上前,将厉珣小心翼翼的抬起,然后平放在床榻上。 放好后,两人再次看向陆百草。 这次陆百草没有发脾气,而是吩咐道,“去给我找个药炉来!” “是。”有了先前的教训,这下容璋没再多言,答应一声便朝外走去,王五自然跟上。 两人临出门前,陆百草又补充了一句,“直接将药炉拿到寝居门口来!” “是,楚大夫!”容璋又应了一声。 陆百草看着两人都离开,然后提起药箱,冲江舜华招了招手,沉声道,“这次的药事关重大,为师要亲自来煎……你便在里面守着燕王,记住,不管他多渴,千万不能给他水喝!” “是,师傅,徒儿记下了!” 江舜华答应了一声,目送陆百草离开,然后才拧了湿帕子朝厉珣走去,坐在床头,一下一下轻轻的替他擦拭嘴角的血渍,擦完后,又拉了一块轻薄的毯子,给他盖住前心后背。 没多久,外面的药炉升了起来。 江舜华坐在寝房里间,都能闻到那一股子烟熏火燎,然后草药的苦味。 床榻上,厉珣似乎也被刺激到了,眼皮轻轻的抖动了一下。 “厉珣……”江舜华见到,忍不住叫了一声。 厉珣闻言,眼皮又动了几下。 江舜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直到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来。 “你……是什么人?” 两眼有了焦点后,厉珣看着面前陌生的药童,沙哑着嗓子,虚弱无力的问道。 江舜华抿了抿唇,压下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低下头,在脚踏上跪下,道,“小的名唤决明,是楚大夫身边的小童。” “楚大夫?” “是,王爷久病命悬一线,陛下特意光贴皇榜,征集名医替王爷诊治……我师傅刚好见过王爷这种病症,便大胆揭了皇榜!” 厉珣闻言,点了点头,跟着闭目靠在那里又攒了些力气,然后睁眼,目光清淡的看着他,再次问,“……今天,是什么几月几日?” “回王爷的话,昨日是正月最后一天,现在……是二月初一。” “二月初一啊!”厉珣再次闭上眼睛。 真没想到,他一睡就是一个多月。 “……”江舜华跪在脚踏上,膝盖又凉又疼,但是却不敢贸然起身。 谁让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小药童。 “你起来吧!” 床榻上,厉珣好像察觉到了她的怨念,良久后,轻轻的道了一句。 江舜华没有谢恩,默不作声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侧身靠在床柱上…… 厉珣已经醒来,她就不能再肆无忌惮的看他了。 “去给本王倒碗茶来!”过了会儿,厉珣轻声要求。 江舜华猛然站直身子,看向他已经睁开的眼睛,打了个千儿,道,“王爷,师傅吩咐过,不能给您喝水,不管多渴,都不能喝!” “是吗?”厉珣抿了抿微微干裂的唇,嗓音有些缥缈的问。 江舜华用力的点了下头,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是,师傅吩咐过,决不能给您喝水,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那你师傅有没有说过,本王这病症要多少时日才能治好,又能好到什么程度?”厉珣看着她,又问。 江舜华从没听她师傅说过具体的诊疗方案,唯二知道的就是六成把握和药浴,现在听他询问,嗓间不由干痒起来,如鲠在喉一般。 厉珣见他这副表情,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本王的身子本王清楚,看来你师傅也没多大把握!” 他清楚的记得,雪洞中发生震荡时,那些锋利的冰块杀伤力有多大。 若不是那些侍卫忠心护主,只怕他这条命都要交待在那座坍塌的雪洞中。 “王爷不要这样想。”江舜华听他自暴自弃,忍不住开口劝道,“我师傅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行医四十年,更是从来没有医不好的人!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我师傅就一定治得好你!” “你,就这般相信你的师傅?”灯火下,厉珣瞳仁如墨,淡淡看向床边药童,含着水泽熠熠生辉的眸子,轻声问道。 江舜华抿紧了唇,一瞬不瞬的望着厉珣,朝他点了下头,开口道,“是,我相信我的师傅!” “好,那本王便听你的,也信你师傅一次!”厉珣不由自主的说道。 顿了顿,看着江舜华的眼睛,又道,“你知道吗,你的眼睛,你的眼神很像本王的一个故人?” “是吗?”江舜华唯恐厉珣看出什么,下意识的低下头,声音微弱道,“那还真是小的的荣幸。” 厉珣见她低下头去,眼中闪过一抹黯然,语气沉了沉,又道,“可惜她已经过世了。” “那还真是悲伤。”江舜华低声说,过了会儿,又问,“王爷现在还记得她,一定很想念她罢?” 厉珣淡淡的“嗯”了一声,“本王亏欠她良多,只是,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那她,是什么时候过世的?王爷弥补不了她,可以弥补她的家人啊!” “她没有家人。”厉珣掠过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第二个问题。 江舜华这才反应拿过来,他话中那个亏欠良多的人竟然是她,而不是姜昭。 忽然间,眼睛酸涩起来,她轻轻的吸了下鼻子。 厉珣听到声音,皱眉问道,“你哭了?” 江舜华忙摇头,“没有,小的没哭,只是听王爷这么说,突然想起一位已经仙逝的长辈,忍不住难过。” “嗯。”厉珣微不可查的应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江舜华也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个躺着,一个站着。 直到一个时辰后,天快亮时,陆百草煎好药端进来。 “师傅!”江舜华看到熟悉的身影走进来,立刻迎上去,轻轻叫了一声。 陆百草将药递给江舜华,又看了眼床上的厉珣,问,“燕王醒来后,你没有给他喝水吧?” 江舜华忙呢摇头,“没有,王爷想要喝,我没敢给他。” 陆百草点了点头,“你将这碗药给他喂下,记住,务必一滴不剩,为师先去躺会儿,今晚还要有一番忙碌。” 江舜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师傅去睡吧!” 陆百草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江舜华端着药碗走向床边。 厉珣已经躺了一个多月,现在觉头很轻,江舜华一走过去,他立刻睁开眼睛,确定面前的人就是昨晚的药童后,脸上冰冷之色稍稍退去,然后启唇问道,“药煎好了?” 江舜华点了点头,将药放在一旁的凳子上,道,“我扶王爷起来。” 厉珣没作声,便是默认。 江舜华弯腰凑近他,手探向他肩头时,一缕发丝从脑后话落,落在厉珣脸侧。 江舜华闻着那熟悉的味道,脸色突然大变,“你的头发……” 江舜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头发不知何时竟然扫到了厉珣的脸,忙故作惊恐的跪倒在地,连声道,“王爷恕罪,小的不是有意的,求王爷恕罪!”说着,她砰砰砰的在地上磕起头来。 不一会儿,额头就磕的青肿。 厉珣见她这副模样,原本心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又被倦态所代替。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亲眼看着她被烧的只剩一副骨架。 如今又怎么会换了身份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更何况,她一向自命过高,宁死都不肯弯下自己的脊梁,又怎么可能像脚踏上那个小东西一般,被他一句话就吓成了惊弓之鸟。 是他鬼迷心窍了。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趴在地上的小药童道,“起来吧,本王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身上的味道似曾相识,有些惊讶罢了!” 江舜华听他松口,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红着眼睛,看向他道,“是,谢王爷开恩!” 不过,这次却是没有主动上前。 厉珣见状,还以为她真的是怕了,没有多说,直接端起傍边凳子上的药汤就往嘴里灌去。 一碗药喝完,那苦涩的味道在口中缭绕缱绻,厉珣忍不住皱起眉来。 江舜华看他面露难色,心中到底不忍。 低头看向自己腰上挂着的荷包,伸手踹了开来,从里面取出一颗糖渍梅子,捏在纤白细长的手指间递给厉珣。 厉珣看了眼那糖渍梅子,又看了眼面前的小腰痛,拧了拧眉问,“你身上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东西?”却没有接过的意思。 江舜华看着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忍不住收回手,将糖渍梅子放入自己口中,嚼着咽下后,才道,“平常跟师傅出诊,会碰到一些怕苦的小孩子,有时便用这些果脯哄他们!” “哦!”厉珣冷淡的应了一声,然后眼神犀利的看着江舜华。 江舜华被他这么一看,才反应过来……厉珣,他不会怪自己将他当成小孩子来哄罢? 这般想着,她抬头又看了眼他的脸色。 然后十成十的确定,他就是这么以为的。 “王爷,我没有将你当成小孩子的意思……”心中一慌,她下意识的解释。 厉珣听完她的解释,脸色却更黑,冷冷的剜了他一眼,道,“本王累了,想歇会儿,你先出去吧!” 江舜华听他这么说,用力的咬了下下唇,眼中出几分委屈。 她说那话,真的没有恶意啊,他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脚下却不敢停顿,转身就要朝外走去。 厉珣看着她这副表情,心中莫名一软。 只是想到两人的身份,他到底没有开口反悔,而是就这样看着他朝外走去。 江舜华出了寝居,站在廊下,却是无处可去。 她垂下眉眼,幽幽的叹了口气。 正要避风的地方歇歇,耳边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接着,陆府医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她面前,道,“草药已经采集好了,不知令师什么时候开始替王爷用药?” “今晚吧!”江舜华有气无力的说着。 陆府医听罢,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问,“对了,你不在屋里站看着王爷,怎么站在这里?” 他不问这个还好,一问这个江舜华就来气。 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衣襟,道,“王爷嫌弃我,不要我伺候。” “什么,王爷已经醒过来了?”陆府医一脸的震惊。 江舜华正要点头,可陆府医却没有听她回答的意思,早就拔腿朝寝居里跑去。 江舜华眼神幽怨之色更浓,然后在原地站了片刻,忍不住又转身朝屋里走去。 屋里边,厉珣正在跟陆府医说话。 看到江舜华进来,他脸色一深,皱眉道,“不是让你出去,怎么又进来了!” 江舜华闻言,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眼神向小刀子似的往厉珣那里戳了一下,然后才开开口,一脸理所应当道,“师傅说了,王爷不能喝水,我是替他老人家监视你的!”说着,堂堂当当的朝床边走去,在厉珣身边站定。 厉珣听他这么说,深邃的眼波晃了晃,没有再理会他,而是看向陆府医,问,“本王脉象如何?” “回王爷的话,是比之前好了不少。”陆府医实话实说,并没有因为同行相轻而否定陆百草的功劳。 这一点,江舜华十分满意。 “我就说了,我师傅肯出马,肯定是十成的把握!” “小哥昨日不是还说,只有六成的把握吗?”陆府医看向江舜华,挑眉询问。 江舜华瞪了他一眼,“没治之前是六成啊,但是开始治了就必须是十成……再说了,谦虚懂吗?我师傅说六成,那是谦虚!” “……现在懂了!”陆府医看在陆百草的份上,到底给了江舜华几分面子,没有用身份压她,而是老老实实的认错。 江舜华从鼻翼间发出一声轻哼,没有再开口,只是靠着床柱,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 床榻上,厉珣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忍不住多看了江舜华两眼。 他怎么记得,这小药童昨晚胆子小的跟鹌鹑似的…… 现在竟然,连陆府医都敢怼。 她到底是胆小还是胆大啊! 江舜华察觉到厉珣若有所思的目光,暗道自己失算,竟然为了维护师傅,而忘记自己的初衷。 当下,头垂的更低。 厉珣越看,越觉得这小药童身上秘密不少。 心中暗暗决定,楚大夫若是能治好他,他就顺便向他讨了这个药童。 …… 一转眼,天就黑了。 云阶院厢房里,陆百草也养好了神。 用过饭后,将陆府医叫到跟前,让他去挑拣药材,称药材,又叫了容璋、容瑞等人去找一口能容得下一人打坐的铁锅,在云阶院中架起了火堆。 江舜华陪着厉珣出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走向她师傅,紧张的问了句,“不是药浴吗,师傅你换成煮汤了?” 陆百草听江舜华出言无状,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有你这么怀疑自己师傅的徒儿吗?” 江舜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并非徒儿对师傅不敬,而是师傅你这治病的法子,太匪夷所思了,你就不怕直接将厉珣给煮熟了?” 陆百草听到厉珣二字,眼睛微眯,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家徒儿一眼,道,“看来你跟燕王相处的不错,都敢直呼燕王的名字了!” “师傅!”江舜华听自家师傅打趣,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然后欲盖弥彰道,“我、我这不是说秃噜嘴了吗?师傅你可不要瞎说……我们只是普通百姓,哪里配得上燕王这天潢贵胄,要是让别人听到了,难保不会说徒儿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行了行了,师傅我也就随口一说,你用的着这么上纲上线,平明的解释?”陆百草嘴上这么说,但看向江舜华的眼神却越加深邃。 江舜华被他这般看着,气的险些喷血,用力的剜了自家师傅一眼,“我不跟您说了,您爱怎么治就怎么治,大不了治不好,徒儿陪您给燕王偿命就好了!” 说完,她转身又回了厉珣的身边。 厉珣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江舜华看着面前的火架子和直冒热气的铁锅……到底还是忍不住,忧心忡忡的看了厉珣一眼,“王爷,你真的敢跳进去吗?” 厉珣闻言,侧头看向江舜华,“怎么,你又不相信你师傅了?” 江舜华想说的确,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只得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怀疑。 厉珣看懂了她的眼神,但是却没有顺着她的意思,改变主意,而是拍了拍自己身下的轮椅,道,“比起一辈子不良于行,本王觉得这种疗法倒是可以一试。” 江舜华看向厉珣。 用眼神表示:我会给你多念几遍金刚经的! 药材煮到火候,陆百草让人将铁锅下的木柴全部撤去,等到水温正好时,看向容璋和容瑞,“将王爷扶进去!” 容璋和容瑞闻言,同时看向厉珣。 厉珣点了点头,一脸坚定道,“听楚大夫的!” “是,王爷!”容璋和容瑞应了一声,正要上前扶厉珣进去,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陛下驾到”的声音。 跟着,王府的大门被打开。 有黄门开道,高敏功陪着新帝从外面一步一步入内。 云阶院的奴才和侍卫见状,统统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就连江舜华也不例外。 惟有厉珣,坐在轮椅中,神色不明的看向不远处,正朝他走来的新帝。 那是他的亲生父亲。 可他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在新帝走到自己面前时,垂下头,道,“恕儿臣不能起身给父皇行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58 “你有伤在身,自然以身体为重。”新帝在厉珣面前停下,关心的看着他说道。 厉珣闻言抬起头,“兰妃的胎儿可是保住了?” 新帝脸色一僵,跟着目光阴沉道,“没有,她是个没福气的。” 厉珣朝前拱了拱手,“父皇节哀。” 新帝眉头微微皱起,看向院中的铁锅,明知故问,“那是什么……你有病不在床上好好躺着,出来吹什么风?” 厉珣唇角微微勾了勾,看向不远处还冒着热气的铁锅,轻声道,“那是楚大夫为儿臣准备的汤浴。” “胡闹!”新帝拂袖,厉声喝道,“大胆庸医,竟敢拿燕王的身子开玩笑,来来,给朕将其拿下,乱棍打死!” “……” 他话落,整个前院都安静下来,王管家和容璋面面相觑,眼底都闪过一抹厉色。 “你们还不动手,是没听到朕的话吗?”新帝见没人动手,忍不住侧首瞪了高敏功一眼,冷冷说道。 高敏功虽然同情厉珣,但是却不敢违抗新帝的命令,听他这么吩咐,只能看向他们从宫里带来的大内侍卫,道,“陛下的吩咐没听见吗?还不快将那个……庸医拿下!” “是!”身穿银色甲胄的大内侍卫闻言,纷纷朝陆百草的方向走去。 江舜华见到,也提心吊胆起来,她睁大眼睛担忧的看了陆百草一眼,又求救般的看向厉珣。 厉珣在刀架在陆百草脖子前一刻,才轻飘飘的开口道,“父皇,楚大夫不是庸医。” “珣儿,你说什么?”新帝不可置信扥看向厉珣,愤怒道,“他都要将你扔进铁锅里煮了,你还说他不是庸医!” “是,楚大夫不是庸医!”厉珣又强调了一遍,同时,抬起头看向新帝的眼睛,目光灼灼道,“他确确实实的救醒了儿臣……宫中太医都做不到的事,他却做到了,光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不是庸医,不是吗?” “那他也不能将你丢进铁锅里煮!”新帝面色紧绷,一脸杀气的看着陆百草。 陆百草只是端端正正的跪着,好像并没有察觉到新帝对他由心而起的杀意。 新帝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脸色不由更差。 “父皇,这一切都是儿臣甘愿的!”厉珣适时开口,看着新帝满是怒气的眼睛,道,“儿臣愿意尝试楚大夫的疗法!” “所以,你是有十分的把握呢!”新帝没有理会厉珣,而是看着陆百草问道。 陆百草这才抬起头,看着新帝沉声道,“回陛下的话,草民并无十成的把握,只有五成。” “只有五成,你就敢在燕王身上做实验?”新帝怒声吼道,吼完后,又转向厉珣,“你听到了吗?只有五成的把握,你确定要听他的!” “儿臣确定!”厉珣毫不犹豫的说道,“比起做一个不良于行的废人,儿臣宁愿去赌这五成的把握!” “可朕不愿意!”新帝果断的否定,看着厉珣,一派父子情深的说道,“朕只有你和你皇兄两个孩子,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冒险……珣儿,就算你坐一辈子的轮椅,朕养你一辈子朕也认了,朕就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朕的面前!”话落,他又朝高敏功使了个眼色。 高敏功会意,微不可查的一招手。 下一刻,大内侍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向陆百草,拖起他就要朝外走。 江舜华眼睁睁的看着师傅被拖行了两步,情急之下,她突然直起身子朝陆百草跑去,口中叫着“师傅”。 “决明,你过来做什么!”陆百草皱眉瞪了江舜华一眼,不悦的斥道。 江舜华冲开大内侍卫,一手扶住陆百草,嗓音中带着哭腔道,“师傅,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出事,你是听了我的建议才揭这个皇榜的,到现在这个处境,我也有一般的责任!” 说完,她转过头,目光凌厉的看向新帝,质问道,“陛下,你是真的疼爱燕王吗?” “大胆刁民,你这是什么语气,你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吗?”江舜华话音刚落,高敏功就提高了音调,冲着江舜华厉声呵斥道,“莫非你是想陪你的师傅一起去死!” “陛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江舜华没有理会高敏功的呵斥,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厉珣,一副非要他回答不可的模样。 新帝看着不远处一脸倔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小药童,眼中闪过一抹兴味,看着她缓缓的问道,“你是……他的弟子?” 江舜华目不斜视,“请陛下先回答草民的问题!” “若是朕不回答呢?” “那燕王会怨恨你一辈子,因为你让他丧失了唯一可以站起来的机会!” “哦,是吗?”新帝偏头,似有所指的看向厉珣,沉声道,“若朕今日处决了楚大夫,你当真会恨朕一辈子?” “回父皇的话,是!”厉珣看了江舜华一眼,收回目光后,一派坚定的说道。 新帝闻言,瞳孔不由一深,看着厉珣冷冷笑了一声,“你还真是朕的好皇儿!” “儿臣并非有意怨恨父皇,只是不想做一个废人!” “若是父皇一意孤行,非要处决楚大夫,那儿臣只能陪楚大夫一起去死……等到阴间,再请他为儿臣疗伤!”说着,他突然从宽大的袍袖中抽出一把脱了剑鞘的匕首,往自己脖子上刺去。 新帝没想到厉珣会做到这个份上。 他脸色一变,青中发紫。 良久,看着他,磨牙道,“你当真一点都不惦念为父待你的良苦用心?” “回父皇的话,儿臣只想站起来!儿臣……宁做直行鬼,不做残废人!”厉珣掷地有声的说道。 新帝冷眼扫过满院子的人,哪里不知道,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半分优势,只能叹息着点了点头,道,“你这样想,为父也不好再勉强你,那就遂了你的愿,试一试楚大夫的疗法!” “谢父皇!”厉珣拱手谢恩。 新帝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看向陆百草,道,“你一定要好好为燕王疗伤,若是治得好,朕重重有赏,可若是治的不好,朕你的诛九族!” 说完,一甩袖子,转身便朝外走去。 高敏功和大内侍卫见状,也都快步跟了上去。 厉珣目送那黑压压的一行人出了王府,然后才看向院子里跪了许久的奴才、侍卫,道,“你们都起来吧!” “谢王爷!”众人说着,前前后后从地上爬了起来。 江舜华则扶着陆百草朝厉珣走去。 陆百草在厉珣面前停下后,道,“王爷没有让草民失望……也不枉草民这徒儿费尽心机要救王爷一命!” “哦?”厉珣听陆百草这么说,一脸疑色的看向江舜华,问,“是你求你师傅救本王的?” 江舜华脸上表情一变,忍不住将头低的更低,小声道,“小的也没有费尽心机,只是在师傅问到小的意见时,说了一句话。” “是什么话?” “医者父母心。”江舜华一字一句的说道。 厉珣听罢,觉得也没什么新意,便没有再问,而是重新看向容璋和容瑞道,点了下不远处的铁锅,道,“扶本王上去!” “是,王爷!”两人答应一声,同时上前,一左一右扶着厉珣,踩着台阶朝高处的铁锅走去。 铁锅里,是放了坐榻的。 厉珣落座后,汤药直接瞒过他的下巴,只余下脸部的三分之二裸露在外。 江舜华从底下看去,默了一会儿,才看向自家师傅,问,“师傅,这要煮多久?” 陆百草冷冷的看了江舜华一眼,“为师说过,这不是煮汤,是药浴。” “……”江舜华咬了咬唇,笑的有几分讨好,小声道,“那……要泡多久?” “三天三夜罢!”陆百草淡声说道。 江舜华听完,却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三天三夜?” 陆百草“嗯”了一声,“不错,就是三天三夜,而且这期间,不能吃也不能喝,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挺过去。” “好罢!”江舜华已经无话可说。 陆百草扭头看了她一眼,“你若是觉得药浴难捱,可以搬把椅子,上去陪着燕王。” 江舜华忙摇头,“我不去!” 她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做什么要去陪他。 因师徒两人聊天并没有顾及旁人,所以铁锅里,厉珣很快知道,自己要一口气在这里坐三天。 眼中有生无可恋一闪而过,很快……又变成了坚定。 他忍着汤药侵入皮肤的剧痛,缓缓的闭上眼睛。 守在一旁的容璋见到自家主子这副模样,无声的叹了口气…… 若是知道会有今日,他当初一定拼死阻止自家主子远赴西北。 第一夜还算好熬,厉珣咬咬牙,就过去了。 最难熬的是第二日,上面,陆府医不停的加草药,下面,侍卫将火烧的极热。 厉珣坐在铁锅中,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每一处毛孔都在叫嚣着疼痛,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额头直往下掉。 容瑞在旁看着,忍不住道,“王爷,您要忍不下去,不如和人说说话,转移转移注意力,这样也好过些。” 厉珣听了容瑞的话,沉思片刻后,抬起头冲他道,“去,叫楚大夫身边的小药童上来!” “……是,王爷!”容瑞迟疑了一下,才答应。 跟着,不过片刻的功夫,江舜华就被从厢房中的软榻上提到了铁锅旁。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向皮肤发红的厉珣,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千儿,然后问,“王爷寻我有事?” 厉珣看向他那双熟悉的眸子,动了动嘴唇,冷哼道,“本王在这里受苦,你睡得倒是香!” 江舜华想了片刻,开口道,“我便是不睡,也不能替王爷受过。” “本王也没想你替本王受过!” “那王爷叫我来做什么?” “本王渴。” “师傅说过您不能喝水。” “本王饿。” “师傅说过您也不能吃东西。” “那你便好好的看着本王!”厉珣看着她冷声道,“不然,本王忍不住偷吃了呢!” “王爷不会的!”江舜华一脸坚定的摇头。 “为什么你觉得本王不会?” “因为王爷惜命。” “……”厉珣竟无言以对。 不过之后两天,江舜华总算没有离开。 知道第三日夜里,厉珣药浴完毕,她才随着他一起回到寝居。 “将这药膏涂满王爷全身。”陆百草趁着厉珣身上温度仍旧滚烫,将一瓶药膏交给江舜华。 江舜华看向床榻上几乎不着寸缕的厉珣,吓的差点扑倒在地。 让她给厉珣擦药? 而且还是在他清醒的状况下? 师傅是在跟她开玩笑罢! 江舜华眼睛眨啊眨,求饶的看向陆百草。 可陆百草却没有反悔的意思,他淡淡的看了江舜华一眼,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去吧!” 江舜华幽怨的看了自家师傅一眼,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朝厉珣走去。 厉珣刚从汤浴中出来,浑身正不舒服,也睡不着,看着小药童捧着一瓶药膏,不情不愿的朝他走来,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兴味。 “王爷,师傅让我帮你涂药!”江舜华走到厉珣面前,唉声叹气的说道。 厉珣多看了他那双眼睛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好整以暇的靠在那里,等她给自己涂抹。 江舜华咬了咬牙,用最慢的速度拔开瓶塞,然后往掌心倒了一点,眼睛在厉珣身上从上看到下,最后探向他强健的胳膊。 男子常年领兵,胳膊上全是腱子肉,摸着硬硬的,就是泡了三天的药浴,也没软下去多少。 江舜华轻轻的抹着,根本不敢去看厉珣的脸色。 厉珣感受着江舜华的抚摸,却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两眼,“你这小药童的手是什么做的,竟然跟水一样柔滑。” 江舜华听到厉珣近乎调息般的询问,忍不住抬起头剜了他一眼,“小的跟在师傅身边,只有一些保养的方子,王爷若是想要,小的可以写给您。” “本王七尺男儿,要那些做什么!”厉珣冷斥。 江舜华没再接口,只在心里将他骂了无数遍。 一刻钟过去了,她在帮他胳膊抹药。 两刻钟过去了,她还在帮他胳膊抹药。 半个时辰过去了,厉珣看着自己被搓起一层的皮肤,忍不住道,“小药童你就不能换个地方,本王胳膊上的皮都快被你揉没了!” “唔……”江舜华微不可查的应了一声,又换了另一个胳膊。 之后,在厉珣的催促下,她用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总算帮他全身上下抹完了药。 次日清晨。 陆百草向厉珣提出告辞。 厉珣能感觉到药浴之后,自己的身子已经大好,并没有多留他,只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 便是讨了小药童江舜华到身边。 陆百草为了防止暴露江舜华的身份,没敢立刻拒绝,而是有所保留道,“王爷既然喜欢决明的伺候,那草民便留下他,让他多伺候王爷一些时日,等王爷身子彻底好了,草民再来接他。” 厉珣“嗯”了一声。接着朝王府大管家使了个眼色。 大管家会意,立刻朝外走去。 没多久,再回来,手中多了两只锦盒,亲自递到陆百草手里,道,“王爷知道,楚大夫这样的神医,不缺银子,他特意让奴才将府中最珍贵的草药给您取了两盒。” 陆百草笑笑,以他的造诣,根本不需打开盒子,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直接接了过来,冲厉珣拱手道,“那草民这就退下了!” 厉珣颔首,冲大管家道,“替本王送送楚大夫!” “是,王爷!”大管家答应着,转过身引着陆百草直接朝外走去。 江舜华是在午后睡醒时,才知道自己被师傅抛弃了。 她站在云阶院廊下,抬头望天,是真的欲哭无泪。 “决明,王爷让你过去伺候!”正巧这时,有侍卫过来传话。 江舜华只能默默的收回望天的表情,跟着侍卫朝云阶院寝居走去。 寝居中,饭菜香味氤氲。 江舜华一进去,便见厉珣的目光朝她射来,嗓音清冷的命令,“服侍本王用膳!” “是,王爷!”她有气无力的应着,朝厉珣走去。 端起凳子上的鸡丝粥舀起一勺,便朝厉珣唇边送去。 厉珣没有张口,而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不吹凉吗?” 江舜华这才反应过来,先将鸡丝粥递到自己唇边稍微吹了吹,然后才喂向厉珣。 厉珣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用膳,一碗鸡丝粥根本不够,足足用了一盅,又用了些易消化的小菜,然后才冲他摆手,示意自己吃饱了。 江舜华“嗯”了一声,然后端起托盘往外走去。 至于陆百草留下的药膏,是一日上一次的,到了晚间,江舜华又被请进了云阶院寝居。 说起来也是一回生,二回熟。 这一次,江舜华倒是没有磨蹭,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帮厉珣上好了药。 将药瓶瓶塞插上后,她目光淡淡的看向厉珣,“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小的就退下了!” “慢着!”厉珣出声阻止。 江舜华抬头看向他。 “你认字吗?”厉珣询问。 江舜华下意识的摇头,“不认!” “嗯,那陆府医手里的药方是谁写的?” “好吧……我记错了,我认字。”江舜华尴尬的低下头,小声说道。 厉珣直接从枕后的多宝阁上抽出一本书,扔给她,道,“读给本王听!” “是,王爷!”江舜华伏低做小,根本不敢拒绝,翻开书页,便一字一句的给厉珣读了起来。 厉珣听着,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后,突然打断她,问道,“你不过十几岁,这嗓音怎却是二十来岁的样子?” “这……”江舜华心口一紧,还以为厉珣发现了什么,紧紧捏着手中的史书,思量着,解释道,“小的、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打从记事起,声音一直都是这样。” “是吗?”厉珣反问。 江舜华硬着头皮道,“是这样的。” “罢了,不用你读了,先出去吧!”厉珣摆了摆手,开恩般的说道。 江舜华闻言,心中一喜,将书递向厉珣,转身便朝外走。 …… 约莫十几日后,厉珣终于能下地走动。 自然,江舜华作为楚大夫留下的弟子,是一只要陪同左右的。 换计划说,她现在基本上已经成了厉珣的拐杖。 只要厉珣要外出走动消食,她就必须跟着扶着。 对此,江舜华是一肚子的怨气。 尤其,厉珣此人又高大又健壮,整个人压在他身上时,她感觉自己都喘不过气来。 可那男人,偏偏还不肯换根拐杖,就像是跟他杠上一般。 这天,用完午膳,她又陪他出去消食。 熟悉的园子里,两人慢慢的走着,没多久,江舜华头上就沁出点点滴滴的细汗来。 厉珣见到,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抬起下巴,嫌弃的扫了她一眼,道,“体力真差!” 江舜华发誓,听到他这话的某一瞬间,她是真的想将他掀翻在地,狠狠的踹上两脚。 但是偏偏,两人左右全是王府的侍卫,她就是有这个贼心,也不敢真的去做。 只能将一肚子的气憋回去,然后看向已经在石桌旁坐下的厉珣,道,“敢问王爷,小的师傅到底什么时候接小的走?” “你就这么急?” 听江舜华这般问,厉珣讳莫如深的看了她一眼,“燕王府不好吗?还是本王待你不好?” 江舜华咬了咬牙,看着面前已经恢复几成康健的男子,违心道,“燕王府很好,王爷待小的也很好……全府上下待小的都很好……可,小的就是想师傅,特别特别想回去看看师傅!” “是吗?”厉珣一脸的淡色,看着她问道,“你真的有那么想你的师傅?” 江舜华诚挚的点头,眼中都隐约冒出些泪意来,连声道,“是的,小的真的很想师傅,想的不得了……当小的求王爷了,王爷就让小的走吧……” “若是,本王不肯放你走呢?”厉珣转动着手中的扳指,好整以暇的反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59 “王爷为什么非要我留下?”江舜华抬头看向厉珣,有几分气急败坏的质问。 厉珣将小药童眼中的倔强和恼羞成怒看的分明,眼底闪过淡淡笑意,低下头,缓缓转动着拇指上的青玉扳指,“那你又能否告诉本王,为什么一定要离开燕王府……你也说了,燕王府很好,本王待你很好,燕王府上下待你都很好!” “既是如此,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话落时,他抬起头,目光深邃得看着她,带着几分审视。 江舜华与他对视,肩膀慢慢垮了下来,“小的是师傅捡回来的弃儿,从小被师傅带大……在小的眼里,师傅就是唯一的亲人,现在师傅年纪大了,小的自然想孝敬师傅,时时刻刻的陪在师傅身边!听候师傅差遣!” “这么说,你是很听你师傅的话了?”厉珣俯视着她,反问。 江舜华眼皮微垂,毫不犹豫的点头,“是,小的一向听师傅的话!” “那你听好了,你是你师傅特意留下来伺候本王的。”厉珣语气沉沉的说道,看着她的眼神里,蕴藏着细细碎碎的笑意。 江舜华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师傅、师傅他老人家将我送给王爷你了?“ 厉珣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不错!” 江舜华身子一颤,险些扑倒在地,“怎、怎么可能!” “你师傅怕你不信,特意留下了一封手书。”厉珣说着,朝旁边的容璋使了个眼色,容璋会意,立刻将一只信封呈了上来。 “看看吧。”厉珣扫了眼江舜华,提醒道。 江舜华一脸复杂的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信纸上,果然是他师父的手书。 他让她好好伺候燕王,不要记挂于他,等时机成熟了,他再接她离开。 至于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他却是提也没提。 江舜华死死的捏着信封和信纸,嘴唇紧抿,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怎么,现在信了吗?”厉珣目光淡淡的看着她问道,跟着不等他开口,又好整以暇的说了句,“以后便好好跟着本王,你师傅救过本王的性命,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如此,决明便谢过王爷了!”江舜华将信纸揉碎在手中,抬起头,像是认命了一般,没有任何波澜的说道。 厉珣点了点头。 在外面呆的时间也不久了,他正要唤江舜华上前,扶他回云阶院。 结果还未来得及开口,王府大管家突然领着一个人朝园子的方向走来。 “王爷,是越王!”容璋也察觉到了远处的人影,上前禀了一句。 厉珣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深色,唇线越发紧抿,并没有开口说话。 江舜华听到厉玠到来,抬头看了厉珣一眼,见他没有让自己起来的意思,心中不由生起几分怨念。 倒是容璋感念她师傅救过厉珣的恩情,趁厉珣不注意,一把将她拽了起来,扯到自己身边站着。 江舜华站定后,侧目朝不远处的厉玠看去。 他的伤势似乎已经大好,已经看不出受过重伤的样子。 走在大管家的身边,那叫一个芝兰玉树,风度翩翩。 厉珣察觉到江舜华的目光,不由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问道,“好看吗?” 江舜华忙收回目光,淡淡的冲厉珣一笑,“不好看。” 厉珣哼了一声,几息后,厉玠走到近前,见厉珣欲起身见礼,忙上前半步,按住他的肩膀,笑着道,“阿珣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多谢皇兄。”厉珣冷淡的说了一句,从善如流的没有起身。 厉玠在石桌旁的另一只凳子上坐下,目光从厉珣身后的江舜华脸上扫过,然后看目光温软的看着厉珣,再次开口道,“我刚从阳城回来,听闻你受伤的事,就立刻赶了过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多了吧?” 厉珣微微颔首,“多谢皇兄关心,好多了!” “那就好。”厉玠松了口气,顿顿,又道,“你我兄弟虽不在一处长大,可到底血脉相连,你又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比谁都盼着你好的。” “臣弟明白。”相对厉玠的温柔,厉珣的回答就简练很多。 厉玠露出温和的笑意,“听说给你治好你的是一位姓楚的大夫?” 厉珣点了点头,“不错!” 厉玠便道,“这般好的大夫,阿珣可有留在府中?” 厉珣摇了摇头,“楚大夫兼济天下,并不愿长留在京城。”说完,他眼波微晃,在厉玠再次开口前,又道,“外面风大,臣弟已经坐了很久,若是皇兄没有别的事,臣弟让管家送您出去?” 言下之意,便是要送客。 厉玠面上又尴尬之色一闪而过。 不过到底没有多说什么,他姿态优雅的站起身来,看向厉珣,伸手道,“我扶你。” “不必!”厉珣直接拒绝,然后看向江舜华,“还不快过来扶着本王?” “是,王爷!”江舜华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然后朝前走去,让厉珣将胳膊搭在自己肩头。 厉玠看着这一幕,眼中有疑色一闪而过,“这位小童是新提上来的,以前倒没在阿珣你身边见过。” 厉珣侧头看了厉玠一眼,“嗯。” 说完,又看向大管家,“替本王送越王出府!” “是,王爷!”大管家应了一声,然后朝厉玠伸手,做出轻的姿态。 厉玠又看了江舜华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开。 厉珣并没有错过厉玠那一个眼神,在他离开后,若有所思的看了江舜华一眼,“你这小东西,到是比女人都会招蜂引蝶!” “王、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江舜华一头雾水的看向厉珣。 厉珣笑了笑,“你可知越王为何到二十六岁还不曾立妃?” “为何?” “坊间传闻,他喜欢的事高大威猛的男人!” 江舜换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厉玠那般风光霁月的男子,怎么可能喜欢男人!而且还是高大威猛的男人,这不是证明,他是底下的那一个。 江舜华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都崩塌了。 厉珣目睹她的震惊,却没有再多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江舜华心里想着事,倒没有发觉厉珣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压在了她肩膀上。 直到回了云阶院寝居,她半个肩膀都疼起来,她才察觉到不对。 不过这时,厉珣喝了药,早就睡了过去。 她只能坐在他床边,偷偷的在心里扎小人。 扎累了,便靠在床柱上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厉珣向来克制,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 睁开眼后,几乎一眼就看到靠在床柱边睡的正昏沉的江舜华。 小药童的睡颜很是恬静,脸蛋比他一个巴掌要小,睫毛又长又弯,红唇丰润挺翘,是漂亮的胭脂色……说句难听的,跟个姑娘似的。 厉珣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却没有叫醒她,而是越过她直接下床朝外走去。 等江舜华再醒来,外面天色已经昏黑。 看了眼没人的床榻,她柔柔已经僵硬麻掉的腿,站起来朝外走去。 外间,空旷旷的,也是没人。 她索性便回了自己房中。 简单用了些糕点,喝了杯茶水,想到自己已经好几日没沐浴,又到外面寻了个侍卫,让他帮忙给自己提几桶水。 侍卫知道这位决明小哥现在可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哪里敢拒绝他,答应一声便朝大厨房走去。 约莫一刻钟后,热水准备好。 江舜华闩上房门后,将脸上的人皮面具卸下,又摘了变声锁,解了胸前的束缚,然后才朝浴桶中走去。 累了好几日,泡在热水中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水雾氤氲中,她慢慢的往身上撩水。 缓解着身上的疲劳…… 直到两刻钟后,才从水里出来。 从屏风上取了干帕子,正要擦头发,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敲门声,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决明小哥,王爷唤你去书房伺候。” 让她去书房伺候? 江舜华眸光闪了闪,正要答应,却突然发现妆镜台上的变声锁。 不、她现在不能开口,一开口就暴露了。 这般想着,她快步的朝妆镜台走去。 外面的侍卫等不到江舜华的回答,还以为她没有听见,便又叫了几声“决明小哥!” 直到一刻钟后,江舜华将变声锁戴好,然后才回声应了句“是”。 侍卫不疑有他,话传到就转身离开了。 江舜华在侍卫离开后,又用了两刻钟的时间打理自己,再将屋里洗澡水和替换的衣服处置了,然后才朝外走去。 书房处,因为有了厉珣的吩咐,江舜华根本不用通报,直接就走了进去。 “王爷,听说您叫我?”江舜华上前打了个千儿,然后低低的问道。 厉珣闻言,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问,“你刚沐浴过?” “是啊!”江舜华点了点头,然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厉珣,不知他怎么会关心起她沐浴的事。 厉珣将她眼中的疑问看的分明,然后犀利的扫了眼她的前胸,“那里,泡涨了?” 江舜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待明白他说的意思后,小脸一下子红透,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的前胸,看着厉珣瞪眼道,“王爷,你……” “本王如何?!”厉珣反问。 江舜华硬生生的将“无耻”两个字吞了下去,然后看着他凶狠道,“王爷你真是目光如炬!” 顿顿,怕他多想,又生硬的解释,“我师傅的规矩其实很严的,师门上下,不但每日药学歧黄之术,还要强身健体……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所以我的胸肌才练的这么好!以前您没有看出来,是因为我的衣服穿得宽松……现在换上紧俏的衣裳,自然就比较明显了!” “哦。”厉珣答。 江舜华听到,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所以,她这么一大串的解释,就只换来他一个“哦”字。 早知道他这么随便,她肯定不说这么多! “过来!”厉珣忽视他愤愤不平的脸色,直接朝她招手。 江舜华抿着嘴,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将这些公文,按照轻重缓急给本王分类!”厉珣在她走近后,没有片刻停顿的吩咐。 江舜华怔了一下,“王爷是让小的帮您处理公务?” “怎么,你不愿意?”厉珣抬起头,眸光熠熠的看着他反问。 江舜华忙摇头,“不、不是,小的是王爷的人,能为王爷分忧自然是千百个愿意……可问题是,小的真的不懂这些国政大事啊,要不,小的替王爷磨墨?”说着,抓起一旁的墨条就磨了起来。 厉珣看着她的动作,静默许久后,沉声反问,“你当真不愿帮本王看公文?” 江舜华点头如捣蒜,笑的一脸讪讪,“小的真的看不懂!” “既然如此,那你便磨墨罢!”厉珣没有再强求,收回目光后,看向自己面前的公文。 是夜,两人一直在书房呆到子时,才离开。 出书房的时候,江舜华的手腕几乎都要废掉。 可即便如此,厉珣还是没有放过她,又让她睡在脚踏上给他守夜。 脚踏矮小,放不下一床被褥,只能放一张被子,她睡一半盖一半。 被子是普通的被子,江舜华睡在上面,只觉得坚硬无比,翻来覆去了半晚上,才将将睡过去。 次日,醒来。 还未睁眼,她就发现不对。 因为身下的触感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难道…… 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一张清冷的俊容离她不到半尺。 心漏跳了一拍。 再看两人身上被子,也是交缠在一起。 所以,她是嫌弃脚踏太硬,所以裹着自己的被子爬上了厉珣的床吗? 江舜华有种想死的冲动。 她深呼吸的好几口气,才恢复平静,然后想慢慢的将自己的被子抽出来,然后在厉珣清醒前离开。 可谁知,她动第一下的时候,厉珣的眼睛就睁了开来。 “是你!”厉珣凤眸陡然睁大,冷冷的看着她,“你怎么在本王的床上?” “我、王爷你听我解释……我、我绝对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楚决明!”厉珣没有给江舜华解释的机会,他紧紧的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她的名字,“你还不滚下去!” “是、我这就滚下去!”江舜华说着,连被子都不要了,一翻身就朝下滚去。 直接摔在了脚踏上。 脊背被垫的生疼,但是却不敢叫出声来。 厉珣在她滚下去后,用最快的速度下了床,然后唤了奴才进来服侍。 从头到尾,脸色都是铁青,一个眼神都没给过江舜华。 直到最后离开时,才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以后,不许再出现在本王的面前!” “所以,王爷你是要送我回师门?”江舜华眼睛一亮,立刻问道。 厉珣脸色当即青的更厉害,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道,“你想得美!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王府!”说完,甩袖便朝外走去。 江舜华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一口血险些喷出。 他不就是不小心上了他的床榻吗?不就是一不小心,和他面对面睡了一晚吗? 她一个姑娘都不介意,他这么介意是做什么! 这般想着,江舜华也生气起来。 哼!不是不让她出现在他的面前吗? 那她以后绝对不靠近他一步! 谁食言是孙子! 这般想着,她拔腿就朝外走去。 回到自己房中,正要上床再睡个回笼觉,结果还没沾上床,外面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江舜华听到声音,不疾不徐的朝外走去,拉开门后,没好气的问,“什么事?” “王爷有令,送你去马桶房,从今后,整个王府的马桶都归你刷!” “你、你说什么!”江舜华一脸见鬼的表情,难以置信的质问道。 侍卫也觉得王爷下的这个吩咐难以置信,但是他又不敢质疑,现在看见江舜华这副目光,尴尬又为难的咳了一声,只得道,“王爷是这般说的,我只是照吩咐传话,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以亲自去书房找王爷说清楚!” 江舜华听他说罢,只觉的心头气血翻涌! 刷马桶! 厉珣他怎么这么有才呢! 还觉得不妥就找他说理! 她昨夜刚做了那样的事情,她敢吗?! 这般想着,她只能哀哀的叹了口气,然后认命的朝马桶房走去…… 书房中。 侍卫回来复命。 厉珣看了他一眼,沉声问,“他答应了,有没有说别的?” “回王爷的话,楚决明并没有说什么求情的话,虽然脸上有几分不情愿的表情,但最后还是领命去马桶房了!” 厉珣听他说罢,脸色却更差。 “王爷还有别的吩咐吗?”侍卫有点不能承受书房中的温度,声音有些颤颤的问。 厉珣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连本王的话都传不清楚,本王还能将差事放心的交给你吗?” 侍卫见自家王爷突然翻脸,一脸的懵逼,“王、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珣目光冷凝的看着他,启唇道,“本王说的是马房,为何你传过去就变成了马桶房?” “不、王爷你一开始说的就是马桶房,不是马……”侍卫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不过接着察觉到厉珣的目光越来越冷,手指还若有似无的敲着桌面,他变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忙拱手应道,“是,是卑职传错了话,王爷一开始说的就是马房,而不是马桶房!”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王很看好你!” 侍卫听厉珣这般说,就知道自己这一关过了,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又确定厉珣没有更改命令的意思,然后才朝外走去。 离开书房,他抬起袖子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袖子竟湿的跟水里面捞出来的一般。 另一边,江舜华已经到了马桶房附近。 还没进那个院子,她就闻到一股子浓重的尿臊味。 厉珣,我跟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她在心中咆哮着,脚下的步子慢到能踩死蚂蚁。 但,路就那么短,即使她脚步放到最慢,但一刻钟后,还是进了马桶房。 马桶房中只有一个人正用力的擦洗着马桶。 江舜华朝那人看去,因为那人是背对着她坐的,她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她便捂住鼻子,又往前走了两步。 这时,擦洗马桶的人终于听到她的脚步声,放下手中的刷子和马桶,慢慢转过头来。 江舜华见那人转过头来,下意识的朝他看去,不过……只一眼,她就吓的尖叫起来。 活了二十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一张丑陋的脸。 头上不知道被什么侵蚀过,掉了一大块的头皮,眼睛有一只瞎了,一道伤口从眼角直接划到嘴边,又从嘴边蔓延到下巴另一端。 除此之外,脸上还有豆大的麻子。 男人听到江舜华的尖叫声,可怖的笑出声来,嗓子沙哑又难听道,“别怕,我不是坏人!” 谁关心你是不是坏人啊! 江舜华捂住嘴巴,她害怕的只是她的长相。 男人好想看出了她的心思,从身后拿出一块麻布绑在自己的脸上,然后低低的问,“这样好多了吗?” “好多了!”江舜华违心的说着,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转身朝外逃去。 她转回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男人,颤声问道,“你,就是这王府里负责刷马桶的人?” 男子点了点头,有些不自然道,“我长得丑,他们都害怕我,除了在这里刷马桶,也没有更好的差事!” 江舜华点了点头,“第一眼见你,你的样子是够可怕的!” 说完,她想起想起什么一般,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毕竟,这以后可是跟她共事的人,她现在就把人给得罪了,他以后给他小些穿怎么办! 这般想着,她又尴尬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虽然看起来有些可怕,但是性子其实挺好的,很善良!” “你放心,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男子摇了摇头,语气里透露出淡淡的苦涩,“我知道自己长得什么样子,有多吓人,不会怪你的,你没错!”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60 一个长得像昭昭的女人 江舜华听男子这般说,心中恐惧稍稍退去,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下唇角,道。“王爷吩咐,让我也来刷马桶,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共事了……” “王爷让你来刷马桶?”男子正常的一只眼睛露出震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江舜哈一番,疑声问道。 江舜华点了点头,“是啊,做错了一些事情,就被发配到这里来了。” 男子又看了江舜华一眼,摇了摇头,“看你的装扮,相貌,哪里是干这些粗活的人……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现在王爷在气头上,没人敢为你求情,你就先在这里委屈几天,等王爷气消了,我再想办法送你回去。” 江舜华怔了一下,“你要替我向王爷求情?” 男子点了点头,哂笑一声,看向江舜华,“不信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舜华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你用什么办法让王爷见你。” “我叫容珲。”男子突然开口,没有回答江舜华的问题,却是报出自己的名字。 “容珲……”江舜华轻轻扥念着这两个字,然后倏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不可置信的反问,“莫非,你跟容璋、容瑞他们一样,也是容字辈的?” 容珲点了点头,“三年前,我是王爷身边的三大侍卫之一。” “那后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江舜华听容珲说完自己的身份,防备心一下子降到最低,又往前移了几步,在马桶房里的一条长凳上坐下来,疑惑的问道。 容珲桀桀的笑了一声,“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说起来也没什么意义。” “哦。”江舜华应了一声,又看了眼容珲如今的形貌,想着三年前的事一定是容珲人生中的一场噩梦,他不想提起也是应当的。 容珲见江舜华识趣的不再多问,脸上露出几分松快,转了话题,又问她,“你坐在这里,不嫌味道难闻吗?” 江舜华听他这般问,眼底划过一抹苦涩,皱起两弯长眉道,“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总是要适应的。” 容珲笑了笑,“你愿意在这里坐着便坐着罢,若是不愿意,就去外面亭子里坐着,等我将这里收拾好了,再回来。” “多谢!”江舜华回容珲一笑,一脸诚挚的看着他说道。 容珲微微颔首,转过身去,继续刷马桶。 “决明小哥!” 江舜换坐在马桶房中,单手托腮,正习惯适应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下意识的抬起头,只见先前传话的侍卫朝她走来,无视容珲,直接朝她道,“抱歉,决明小哥,刚才是我传错话了,王爷的意思是,让你去马房伺候,并不是马桶房。” “是吗?”江舜华冷冷的看向传话侍卫,一脸的不信。 厉珣冷酷又睿智,怎么可能会留一个耳背的侍卫在书房外听差,一听就是借口! “是这样的。”侍卫硬着头皮说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面对一个小药童,竟然凭空生出一种面对王爷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楚决明这小东西跟了王爷,也耳濡目染了几分王爷的威严? 这般想着,他额头上又沁出薄薄的细汗来。 “我送你去马房!”为了完成任务,他向江舜华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江舜华却像没有看到一般,径直转过半个身子去,看着容珲道,“可我现在不想走了,我觉得马桶房挺好的,清净!” “决明小哥,这是王爷的吩咐!”侍卫看着江舜华的侧影强调。 江舜华冷哼一声,“那你让王爷亲自来跟我说啊!” 侍卫脸色发白,“决明小哥,这是燕王府,王爷是皇孙贵胄,可不是你们村头可以讨价还价的王大爷!” “前辈,我来帮你刷马桶!”江舜华无视侍卫的话,直接朝容珲走去。 容珲侧头看了江舜华一眼,将手中已经刷好的马桶递给她,“你刷第二遍。” “嗯。”江舜华伸手接过,蘸着清水一下一下的刷了起来。 侍卫看着江舜华认真刷马桶的样子,冷汗淋漓的往下掉。 楚决明! 这他妈是神经病吧! 是个正常人都知道马房比马桶房当差要好! 可他…… 哪有人抢着赶着要刷马桶的! “决明小哥!”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还想开口再劝。 可江舜华却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直接跟旁边的容珲说起话来。 侍卫在原地站了许久,没有办法,最后只得转头朝外走去。 回到前院,他又简单的沐浴了一下,待洗去身上马桶房的味道,然后才去书房回禀。 “话传到了吗?”厉珣见侍卫进来,放下手中公文,凉声问道。 侍卫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到底怎么回事!”厉珣冷着脸追问。 侍卫只得硬着头皮,将马桶房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厉珣听完,脸色也僵硬起来,过了很久,才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既然他愿意,那就一辈子呆在马桶房罢!” “是,王爷……若是没什么事,卑职就先退下了!” “嗯,下去吧!”厉珣摆了摆手,侍卫忙躬身退了下去。 书房中只剩下厉珣一人,他攥着拳头,脸色阴沉的静默了许久。 突然冲书房窗户处打了个手势。 下一刻,一个暗卫无声无息的进了书房,“敢问王爷有何吩咐!” 厉珣冷冷的看了暗卫一眼,“去找容珲问问,那个楚决明的底细!” “是,王爷!”暗卫领命离开。 半个时辰后回来,行过礼,朝厉珣拱手道,“容珲目前为止,只看出那位楚决明是个女子。” 这个,他也看出来了。 厉珣又问,“没有别的?“ 暗卫:“还有就是,楚决明在提起容璋和容瑞时,语气中并无半分恭敬,反问像是十分熟稔,有些像……主子提起身边亲近的下人的感觉。” 对容璋容瑞不恭敬,语气反而像主子? 厉珣眉头拧的越发紧。 如他所料,这个女人身上果然藏着很多秘密。 就不是不知道,对燕王府来说,她到底是敌是友! 这般想着,他沉默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然后吩咐暗卫,“交代容珲,务必要尽快将那个女人的底细查清楚!” “是,王爷!”暗卫应了一声,再次转身离开。 厉珣抻了抻身子,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低下头,缓慢的转动着手中的青玉扳指…… 心中沉沉道:楚决明,但愿你不是别人派来的棋子! 否则,本王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 江舜华就这样在马桶房留了下来。 容珲很勤快,对她也很照顾,除了马桶房的环境差些,其他的基本上没让她察觉到半点不适。 因是初春,天气乍暖还寒,马桶房的味道也没有那么难闻。 江舜华每日的差事就是坐在长凳上,看容珲刷马桶,偶尔帮他提提清水。 她并不是真正的药童,身手还算可以,提几桶水并不是什么难事,还能舒活筋骨。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月。 三月初三,是厉珣的生辰。 府上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 江舜华偶尔去园子里遛弯,也会忍不住想起过去几年为厉珣准备的生辰礼物。 只是那时他不在乎他,又不肯回京,所以五年的生辰礼也一直没机会送出去罢了。 “你最近很低落?”回到马桶房,容珲见她表情不对,忍不住问了一句。 江舜华现在已经习惯容珲的面容,就算他不遮脸,她也不会害怕。 “没有。”她摇了摇头。 容珲干咳了一声,“我已经替你向王爷求过情了,王爷的意思是,等过完生辰就让你回云阶院去伺候。” “是吗?”江舜华挑了挑眉,并没有多少兴致。 她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她了。 也不是刚国破家亡时候她。 现在的她不爱厉珣,也不恨厉珣。 她只想离开燕王府,回盛德坊楚宅去。 容珲点了点头,见她兴致不高,又问了句,“你不想回去吗?” 江舜华笑了笑,“刚来的时候挺不喜欢这里的,不过呆的久了,觉得马桶房也不错,简单又平淡。” “小小年纪,哪来这些老气横秋的心思!”容珲瞪了江舜华以眼,“你现在年轻,正是往上爬的时候,难不成你还真想一辈子都留在马桶房里,像我一样,连个媳妇都娶不上,或者像马房老六一样,娶个满脸麻子似星光的虎娘们儿,一天招三顿打?” “……”江舜华被容珲说的一个激灵,忍不住讪笑起来。 却是没有接他的话。 准备了半个多月,厉珣的生辰终于到了。 三月三这天,从辰时开始,来王府贺寿的人就络绎不绝起来。 一直到午时,还有人排着队送礼。 大管家安排了酒宴,又叫了两台大戏,一台在前院,一台在后院,咿咿呀呀的唱着。 江舜华在马桶房都能听到唱戏的声音。 锣鼓喧天的,一直到暮色四合时才停下。 到了次日,前院果然有人来传话,让她回去伺候。 江舜华有些不想走,但容珲若不肯再留她,强行将她赶了出去。 没办法,江舜华只能拎着自己的行李又回了云阶院。 仍旧是先前住的耳房。 她一回去便让前院的侍卫帮她准备了好几桶洗澡水,又用柚子叶足足清洗了四五遍,才觉得通体舒泰起来。 原本用的裹胸布已经被她处置掉了。 这些日子她便没有再裹。 今日也是一样,戴上人皮面具和变声锁,弄干头发,便朝外走去。 厉珣开恩放了她回来,她总要去道一声谢。 可谁知,到了书房外却被告知,王爷不在书房。 没办法,她只能朝寝居走去,到了寝居,却被一个面生的婢女拦住。 “这位姐姐是?”江舜华退后两步,看着她疑声问道。 婢女脸上露出一抹傲然,“我叫绿烟,是王爷特意指给沈姑娘的贴身婢女。” “沈姑娘?”江舜华一脸的懵,王府里什么时候又蹦出来一个沈姑娘。 她想再问,可绿烟却一脸冷漠,根本没有告诉她的打算。 江舜华抿了抿唇,只得朝外走去,找了熟悉的侍卫来打听。 从侍卫口中,她才得知,原来绿烟口中的沈姑娘,全名唤作沈幼庭。 是昨天戏班子中唱青衣的一个角儿…… 具体怎么和厉珣对上的外人不知道,他们只瞧到,厉珣见这位沈姑娘第一眼,脸色就变了,然后直接将人带进了寝房。 昨晚宴席散后,更是将那位沈姑娘留在了寝房。 听完这些小道消息,江舜华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或许是悲,或许是怨,但最后全部都只化为嘴角那一抹浅笑。 厉珣……不管是之前的姜昭,还是现在的沈幼庭,他喜爱的从来都不是她。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将他放在心上。 回到自己房间后,她打消了像厉珣谢恩的消息,好好的补了一觉,然后便开始磨墨练字。 同时暗暗祈祷着,希望师傅不要真的放弃自己。 也希望楚九,能早日想到办法,来带她走。 就这样,江舜华没有见厉珣的意思,厉珣也没有传召江舜华的意思。 自从得了沈幼庭在身边,他连书房都很少去了,便是有公文要批,也是直接让人送到云阶院寝房。 寝房中。 沈幼庭靠在厉珣的怀中。 厉珣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发心,眼中似乎蕴藏着万千情意,嗓音沙哑而又低沉道,“以后,本王叫你昭昭可好?” “昭昭?”沈幼庭闻言,从厉珣怀中坐起,杏眼含雾,柔柔怯怯的看着他,道,“为什么要叫这两个字?” “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这两个字很好,以后昭昭二字便是本王送你的小字。”厉珣说的是商量的话,但是语气却是绝对的不容拒绝。 沈幼庭抿了抿唇,低下头去,婉婉说道,“王爷喜欢便好。” “昭昭……”厉珣将沈幼庭揽入怀中,一句一句的叫着,“昭昭,昭昭……这辈子都不要再离开本王好吗?” “是,昭昭永远不离开王爷! 沈幼庭靠进厉珣的怀中,尖尖的十指缱绻着别样的风情,按压在厉珣的胸口。 厉珣将她拥的更紧。 江舜华练字练到低第十五天的时候,总算目睹到了传说中那位沈姑娘的真容。 说不上多漂亮。 比起她来差远了。 但是眉眼之间却很清灵,而且,给她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她想了很久,才想到那种呢熟悉感从何而来。 沈幼庭,长的很像姜蘅! 而姜蘅……厉珣却不会为他失态。 能让他失态的只有他五年前的爱人——姜昭。 所以,沈幼庭应该是长的像姜昭! 得到这个答案,江舜华不由垂下眉眼。等沈幼庭从他身边走过,又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来,又看了几眼她的背影,直到看不到才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外,今日当值的是容璋。 看到江舜华过来,他露出善意的笑,“决明,你是来见王爷吗?” 江舜华脸上带着几分苍白,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来找容大哥你的。” “找我?”容璋皱起眉来。 江舜华点了点头,“容大哥能否借一步说话?” 容璋点了点头,交代了手下的侍卫好好当值,便跟着江舜华朝前院的一棵香樟树下走去。 “找我什么事?”在属下站定后,他温和的看着江舜华问道。 江舜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沈姑娘的事,容大哥你很清楚吧?” 容璋脸上闪过一抹迟疑,拧眉看向江舜华,“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桩事太巧了些,王爷只叫了一次戏班子,就碰上一个跟将蘅小姐这般相像的人!” “跟姜蘅相像,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就是听别的侍卫啊!”江舜华随口扯了句谎。 容璋脸上表情虽然不甚愉悦,但是也没怀疑他,抬起手在他肩膀上用力的拍了拍,“不管沈姑娘跟谁长得像,这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听我一句劝,别管这桩事!” “啊?不能管吗,我只是担心王爷,万一那个向姜蘅小姐的沈姑娘是王爷政敌派来的奸细呢?”江舜华故作懵懂的问。 容璋终于忍不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那位长的可不只是像姜蘅,更是十成十的像足了另一个人!” “什么人啊?”江舜华听到十成十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攥紧了拳头,继续询问。 容璋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姜蘅的亲姐姐,王爷死去的挚爱。” “王爷死去的挚爱……”江舜华一下子捂住了嘴,睁大眼睛看着容璋,过了会儿,用力的叹了口气,“这样的话,就算那个女人真是奸细,王爷也会舍不得处置,而甘愿沉迷其中的。” 容璋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过了会儿,又按着她的肩膀叮嘱她,“决明,我今日说的这些话,你务必劝嚼烂了全部咽近肚子里,谁都不许透露,知道吗?” “这是自然!”江舜华点了点头,“不管谁问我,我都不会说的,容大哥你就放心吧!” 容璋“嗯”了一声,跟着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才回去当值。 江舜华则回了自己住的房间。 一刻钟前,书房。 厉珣听到侍卫禀告,沈幼庭来给自己送吃的,嘴角不由勾勒出一抹冷意,停顿了片刻,才吩咐侍卫领沈幼庭进来。 沈幼庭是一个人进来的,手里端着一盅燕窝粥。 “王爷!”她走到厉珣近前,小心翼翼的行了个礼。 “过来!”厉珣朝她招了招手,脸上冷意顿时全部退去,化为缱绻的柔情。 “怎么突然想起给本王送吃的了?”厉珣扫了眼面前的燕窝粥,喊着淡淡的笑意问道。 沈幼庭低眉敛目,莞尔一笑,“我一个人在寝居中呆的有些闷,便想着给王爷做些吃的,来看看王爷。” “想本王?”厉珣一把将她扯进怀中,贴着她的凝白的耳垂问道。 沈幼庭感觉到厉珣灼热的呼吸,耳根子不由红透,握住了他的手,羞怯道,“我、我才没有!” “是吗?”厉珣抬起手,在她侧脸轻轻一碰,“真的没想?” 沈幼庭浑身都僵硬了,语气窘迫道,“想、想了。” “既然如此,便陪本王一起处理公文罢!”说着,他突然放开了她,然后指着面前小山高的公文道,“帮本王将这些本子照轻重缓急分类!” “王、王爷……”沈幼庭似乎没想到厉珣会吩咐她做这事,整个人一下子局促起来。 厉珣见她这副模样,抬了抬下巴,反问,“不愿意?” “不是,我愿意,能为王爷分忧是我的福分!”说着,她捏起一本公文便看了起来。 厉珣低头继续批阅自己手上的公文。 两人一直在书房带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将所有的公文全部阅完。 厉珣起身时,俯视着沈幼庭,挑起她的下巴,笑意潋滟道,“你可真是本王的贤内助!” “我……不敢当!”沈幼庭红了脸,看着厉珣深邃的眼睛,含羞道,“王妃娘娘才是王爷的贤内助,我不过一个小小的戏子,怎么配得上这三个字。” “可本王却觉得,王妃不如你。”厉珣目光炙热的看着他,大掌紧紧的掐着她的腰,慢慢的将她压向自己。 “王爷……”沈幼庭只觉得自己紧张的快要喘不过起来,看着厉珣如刻的下巴,小声叫着,“王爷,不要在这里,这里是书房……” 厉珣闻言放开对她纤腰的钳制,唇角微勾看着她绯红的脸,哑声笑道,“你以为本王想对你做什么!” “王爷!”沈幼庭用力的咬住下唇,再不理会厉珣直接朝外跑去。 厉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书房,一句话都没有说。 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消失不见。 直直整个人再次变得冷酷无情。 “找人看着她,顺着那条线查下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与本王过招!” “是,王爷!”暗卫领命,即刻离开。 半个时候后再回来,跪地禀道,“卑职已经将人都撒了出去!” 厉珣点了点头。 他是爱过姜昭。 不顾一切,鬼迷心窍的爱过。 可自从种种疑端浮出水面,他发现他的心就变了。 从变得冷静暗沉,像个局外人一般。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61 那些人想用一个跟姜昭完全一模一样的女人来迷惑他,若是在以前,他一定会上钩,就算是饮鸩止渴,就算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沈幼庭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心里除了姜昭,已经住进了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死了。 他的心也冷了。 可能当年给他算命的那个喇嘛说的是真的,他这一生注定克妻克子,以为是他的东西,其实从来都不是,相反,原本该属于他的,他却从不懂得珍惜。 现在想想,江舜华死后秘不发丧,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这一生都不用再娶别的女人。 这般想着,厉珣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难过,夹杂着丝丝的歉疚。 “对了,能雕刻雪玉的师傅找到了吗?”情绪平静下来后,他看向暗卫,沉声问道。 暗卫没想到自家主子会突然转移话题,愣了片刻,才开口禀道,“找到了,正由十三护送着赶往京城,这几日就能到。” 厉珣点了点头,然后从书桌抽屉中抽出一副卷轴,递给他道,“雪玉就照着这副形貌雕刻!” 暗卫下意识打开卷轴看了一眼,然后不可置信的看向厉珣,“这是王妃!” 厉珣挑了挑眉,“不然呢?” 暗卫察觉到自家主子的心意,哪里再敢提别的女人,答应一声,就隐身朝外退去。 窗户合上后,厉珣继续批阅公文。 直到暮色四合,才回了云阶院寝居陪沈幼庭用膳。 沈幼庭在天色将黑时就将从厉珣那里看到的消息传了出去,她接受训练的时间并不长,出身又差,看到厉珣时难免心绪。 整个晚膳都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厉珣放下手中的象牙筷,拧眉看向她,关心的问了一句。 沈幼庭连忙摇头,在触及厉珣如黑曜石一般凛冽的光芒时,又改为点头,小声道,“是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窗户开的太大,吹到风了” 厉珣看了她一眼,然后扭头吩咐绿烟,“去请陆府医来替你家姑娘看看。” “是,王爷!”绿烟领命离开。 沈幼庭则不安的看着厉珣,忧心忡忡道,“王爷,我其实没什么大事的,躺着歇会儿应该就好了。” 厉珣凤眸微眯,抬起下巴冲她一笑,“你现在已经不是戏班子里的伶人了,你已经跟了本王,就是本王的人。” 言下之意,王府的姬妾自然不能跟下九流的伶人同日而语。 沈幼庭听厉珣这般说着,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用力的咬着下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一脸难过道,“是我给王爷丢人了。” “以后改了就好!”厉珣没有跟她计较,只是沉声又提点了她一句,“你要记得,你现在的身份是极贵重的!” “我知道了。”沈幼庭小声说道, 没多久,陆府医从外面走了进来,上前替沈幼庭把过脉后,朝厉珣拱手道,“沈姑娘没什么大毛病,只是有些虚火旺盛,卑职给她开一剂降火的汤药喝上几日就成。” “嗯,下去开药罢!”厉珣摆了摆手。 陆府医朝外走去。 沈幼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微弱道,“我身体不适,今日就不伺候王爷了。” “那你好好歇着。”厉珣点了点头,跟着,又看着绿烟将她扶上床,然后才朝外走去 三月九日。 暗卫经多日守株待兔,终于查出来沈幼庭背后的人。 竟然是漪澜殿的兰妃。 “萧兰?”厉珣皱起眉来,“竟然是她!” 暗卫点了点头,“准确来说,应该是萧将军和兰妃联手” 厉珣眉头舒展,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萧徵坤,本王倒是小看他了!” “王爷现在打算如何?” “先让暗四将萧徵坤这五年来的所有资料全部查出来!” “是,王爷!”暗卫领命离开。 暗四是燕王府所有暗卫中最擅长刺探消息的。 他亲自出马,不到三天功夫,就将萧徵坤五年来的所有经历全部摆在厉珣案前, 厉珣看罢后,冷冷的反问了一句,“他的夫人是蜀中江湖人士?” 暗四拱手答,“是蜀中有名的毒门,五毒帮大小姐。” 厉珣点了点头,“那就将他私下置的几个外室及生下的子女,全部给他送回去!” “是,王爷!”暗卫迟疑了一番,才答应,然后转身朝外退去。 一个时辰后,七八个女子,并三个男童,七个女童被送进了萧府。 萧徵坤得知这个消息,差点吓得半死。 忙离了书房往前院赶去。 到了前院,他还来得及和自己的几个女人寒暄,萧夫人唐若晴就带人从外面走了回来。 “这些是什么人?”唐若晴看到家中突然多了这么多人,立刻皱起眉头,询问萧徵坤身边的管家。 管家对唐若晴十分的惧怕,听唐若晴问话,根本不顾萧徵坤的脸色,张口便道,“回夫人的话,这八个女人是将军在外面养的外室,这十个孩子,也是将军的骨肉!” 唐若晴闻言,眸光如寒刀般扫向厅中十个孩童,只见这三男七女中,最小的尚在襁褓中,最大的已经有十一二岁。 且个个都与萧徵坤长的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最大的那个男童,简直跟萧徵坤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心中有怒火涌动,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毁灭一切的冲动,然后僵硬的扭过头看向萧徵坤,“这些,都是你做的?” 可怜萧徵坤堂堂七尺男儿,打从唐若晴现身的那一刻就煞白了脸,此刻听她质问,面上更是没有半分血色,膝盖一软,高大的身躯便跪倒在地,哀求的看向唐若晴,道,“夫人c就这一次,求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就这一次?唐若晴走向萧徵坤,然后一巴掌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直将桌子拍的分崩离析,然后看着萧徵坤的眼睛,挥手指向满屋子的外室儿女,厉声反问,“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一次吗?” “明面上的就这么多,背后见不得光的谁知道会有多少!萧徵坤你当我是傻子吗?” “夫人,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c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嫌弃我生不了孩子吗?可萧徵坤你别忘了,我生不了孩子这件事,你从一开始认识我的时候就知道,当初提亲时,成婚时,我也给过你选择的机会,当初是你说非我不娶,就算没有孩子也认了!你不在乎!这些你还记得吗?” “我自然都记得的夫人,这么多年,我的心一直没有变过!” “那她们是什么?”唐若晴凛然质问。 萧徵坤扫了眼堂中黑压压站成一片的十几人,咬了咬牙,一狠心道,“他们都是逢场作戏,别人送过来,贴到我身上的,她们都和夫人你不同,因为只有夫人你,是我求来的!” “啪!” 他话音刚落,唐若晴一巴掌就甩到了他脸上,女子面色清冷如霜,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住口!” “夫人!”萧徵坤抱住唐若晴的腿,一遍又一遍的求饶。 唐若晴只是冷眼的看着他,就像看着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萧徵坤久久等不到唐若晴开口,最后忍不住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她问道,“夫人,你说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这次!” “你真的想我原谅你吗?”唐若晴低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勾魂的女鬼一般,凉声反问。 萧徵坤一听有挽回的余地,立刻将唐若晴的腿抱的更紧,连声道,“只要能让夫人会心转意,我什么都愿意做!” “即使是,我要你将你的那些外室和庶出子女全部杀了?”唐若晴冷笑着反问。 萧徵坤一事怔住,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妻子问道,“夫人,你说的是真的?” “怎么,又不愿意了吗?”唐若晴一脸嘲讽的问道。 萧徵坤紧紧的攥住拳头,目光和唐若晴对视,脸色不断变化,最后,猛地一点头道,“我愿意!” “那现在就动手!”唐若晴回过头,清冷的目光从厅中每一人脸上划过,将他们眼底的恐惧尽收眼底,接着转过头,指着厅中最大那个男童,冲萧徵坤道,“就从他杀起,如何?” 唐若晴话落,萧徵坤还未来得及应答,胳膊就被突然冲撞过来的女人给抱住了,女人正是他庶长子的生母,女人此时已经满脸泪痕,她紧紧的抱着萧徵坤的胳膊,哀声求道,“将军不要,克儿他是你的亲生骨肉,是你的长子,他跟你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以前不是说最疼爱这个儿子了吗?你怎么能杀他将军,求你放我们母子走,我可以保证,以后再也不踏进京城半步,将军你就放过我和克儿罢!” “”萧徵坤听着女子的哀求,眼角突然剧烈的抽搐起来。 他慢慢的转过头,看向女子。 女子以为自己终于打动了面前萧徵坤,可没想到,萧徵坤转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掐住她的喉咙用力一折。 “将”女人瞪大了眼睛,鲜红的血液不停的从嘴角流出,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只说出一个字,就咽了气。 萧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的面前,杀她的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怒红了眼睛,拼命的朝前冲去,将母亲的尸体从父亲手中抢了过来,紧紧的抱着。 萧徵坤看着面前相拥在一起的母子,咬了咬牙,红着眼睛还欲动手,但在他出手的那一刻,唐若晴却突然抬脚将他踹飞出去。 “夫人”萧徵坤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溢出一点血丝,难堪的看着唐若晴。 唐若晴只是冷笑,“虎毒尚且不食子萧徵坤,你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夫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萧徵坤睁大眼睛,灼灼的看着唐若晴想要辩解。 可唐若晴却不肯听他再说下去,她直接打断了他,看着她,失望而又痛心道,“这十几年,是我看错了你,萧徵坤,就算你还想与我过一辈子,可是我却不愿意在和你这样狼子野心的人同床共枕!” 说完,直接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六个陪嫁婢女,“首阳,立刻去收拾行李,半个时辰后我们回蜀中!” “夫人不要,不要这样对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再伤心了!”萧徵坤不敢让唐若晴走,他顾不及自己身上的伤势,膝行着扑上前去哀求唐若晴。 唐若晴再次将他踹了开去。 然后转头看向厅中剩下的十六个人,冷声道,“你们也都看见了,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你们托付终生,也不配做你们的父亲,这里有些银票,你们拿了后离开京城,找个小地方好好生活吧!”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扔了出去。 剩下的七个女人见状,纷纷跪在地上谢恩,捡起银票,拖着儿女便朝外走去。 萧徵坤根本不敢拦。 唐若晴最后一脚踹的极重,他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只能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哪里还有半分镇西大将军的模样。 半个时辰后,陪嫁婢女将行礼收拾好。 唐若晴带着半个宅子的下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镇西将军府,坐着马车往城西而去。 将军府,大厅。 唐若晴离开很久后,才有人上前将萧徵坤扶起来。 萧徵坤嘶嘶的喘着粗气,半晌才哑着嗓子吩咐了一句,“去c去查,到底是谁将八位夫人送来将军府的!” 下人面上露出一抹惊惶,小声回话,“不c不用查!” “什么意思!”萧徵坤一眼瞪过去。 下人忙道,“是燕王府的侍卫送过来的,他们根本就没有隐瞒的意思!” 燕王府?! 萧徵坤听到这三个字,几乎立刻想到了问题的症结。 难道,沈幼庭这么亏就暴露了? 这般想着,他突然抬手,一掌劈在手边的桌子上。 桌子被劈的四分五裂。 他直接怒吼出声:“这个无用的女人!真是坏了我的大事!” 燕王府中。 厉珣很快就收到了镇西将军府发生变故的消息。 暗卫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自家主子,僭越道,“现在已经确定沈姑娘就是将军府派来的奸细,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她?” “送去浣衣房罢!”厉珣淡淡的说道。 并没有因为沈幼庭长的像姜昭就留情半分。 暗卫应了一声,没说别的,确定厉珣没有别的事情吩咐后,直接朝外退去。 云阶院寝居,沈幼庭得知自己要给送去浣衣房,倒是没有多问,只在书房外磕了三个头,便头也不回的朝后院走去。 厉珣得知沈幼庭的做法,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他早就明白的。 一个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怕后面有人和那个人长的再像,也是没用的。 因为感觉骗不了人。 “雕刻雪玉的工匠进京也有几日了,现在开始雕刻了吗?”厉珣将沈幼庭剔除脑外,又问起雪玉的事情。 暗卫忙躬身回禀,“还未开始雕刻,听工匠的意思,是从未见过王妃本人,所以难度很大!” “这样啊”厉珣沉默片刻,末了,像是打定什么主意一般,突然开口道,“那就不用他雕刻了,你带人将雪玉运进书房中,本王亲自雕刻!” “王爷亲自雕刻?”暗卫一脸的惊讶。 厉珣明白他的意思,挑了挑眉,“便是不会,也可以学的。” 暗卫感叹,“王爷待王妃真是有心。” 厉珣闻言,嘴角划过一抹苦涩。 便是有心那又如何,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甚至没有留下一句遗言,就那样死了 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你先退下吧!”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朝暗卫摆摆手。 暗卫领命退下。 厉珣批阅了会儿公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让人摆膳。 膳桌抬进来时,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句,“那个小药童呢,还在府里吗?” 容璋忙躬身回话,“三月四日就回了前院,这些日子一直在房里窝着,听底下人说,是在练字。” “嗯。”厉珣点了点头,想到那一双极为熟悉的眼眸,又笑了笑,吩咐容璋,“让他过来伺候吧!” “是,王爷!”容璋领命,让外面的侍卫去请江舜华。 侍卫到耳房外面的时候,江舜华刚好午睡醒来,听闻厉珣传召,她不疾不徐的洗了把脸,然后才朝外走去。 进了书房,厉珣午膳已经用到一半。 “小的见过王爷!”她隔着一段距离,离得远远的打了个千儿。 厉珣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站那么远,是怕本王吃了你吗?” “”江舜华抿了抿唇,往前挪了几步。 厉珣指向面前的一道胭脂鹅脯和一个翡翠炒虾仁,“这两个菜本王不爱吃,赏你了!” 江舜华因为失宠于燕王,这一个多月来的确没吃到什么好吃的。 扫了眼面前两个菜。 见没人动过,才露出一抹笑意,谢恩到,“小的谢过王爷!” 说着,走上前去,端起两碟菜便要退下。 厉珣见她要走,微不可查的拧了拧眉,“往哪儿去,就在这里吃吧!” “在这里?”江舜华诧异的看向厉珣,后知后觉道,“王爷,这不合规矩罢!”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本王的话就是规矩!”厉珣瞪了江舜华一眼,“以前在西北领兵的时候,那个将领不是和底下将士一起同吃同住,有时候在外面饿得狠了,就是树根也吃的。” 这点,江舜华都是不知道。 她在厉珣对面跪坐下,夹了两口才,稍微填了下肚子,然后才抬起头,看向厉珣道,“王爷也吃草根?” 厉珣冷冷的笑了一下,“不然呢,总不能丢下那些将士,去见了阎王!” “哦!”江舜华闷闷的应了一声,说完,顿了顿,又拍了下马屁,算是感谢厉珣赏她这两道菜,“那王爷还真是个好将领。” 厉珣冷哼,“有机会,本王也带你去西北走走!” “去西北?”江舜华下意识想到厉珣上次受伤的事情,然后表情僵硬的问,“王爷上次受了那般重的伤,下次还敢去?” 厉珣闻言,搁下筷子,拧眉看向他,“有何不敢?” “唔,王爷是大丈夫,真男人,自然是敢得!”江舜华见他情绪不对,小心翼翼的又赞了他一句。 赞完后,吃了两口菜,见他不再动筷子,又问,“王爷不吃了吗?” “嗯。”厉珣淡淡的应了一声。 江舜华一面吃一面又问,“那王爷上次去西北是为了什么?” “采雪玉!” “采雪玉?”江舜华装作懵懂。 厉珣便冷着脸解释了一番,“用雪玉做雕像,可与真人无二!” “真的吗?”江舜华露出惊讶的表情,吨u盾你,又问,“那不知道王爷有没有采到雪玉?” “采到了。” “那王爷想雕什么人?” “本王的王妃!” “王妃?”江舜华表情未变,不由放下手中的象牙筷子,然后看向厉珣挑眉道,“说起来,小的到王府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还从来没有见过王妃娘娘。” “她身体不好!”厉珣用一句话堵住江舜华的嘴,“不能见人,也不能见风!” “那还真是遗憾!”江舜华叹了口气,“听说王妃娘娘是前朝公主,也是京城第一美人!” “是。”厉珣点了点头。 江舜华又道,“等王爷用雪玉雕出王妃,能不能让小的也看看,一睹王妃风采!” “等到时候再说吧!”厉珣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随后,见江舜华不再动筷子,他拧眉问,“不吃了吗?” 江舜华点了点头,“一个人吃怪没意思的,还是让底下人撤了吧!” “嗯。”厉珣点了点头。 江舜华便出去唤人。 很快有侍卫进来,将膳桌抬了出去。 江舜华再次想厉珣谢恩,便想离开。 可厉珣却不许,直接丢给他一堆公文。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62 江舜华将那些公文搂在怀中,抿唇看向厉珣,“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厉珣挑了挑眉,肃冷的目光落在那沓公文上,“念给本王听。” “不念!”江舜华摇头,然后飞快的将公文扔回道桌子上,“我不念。” “嗯?”厉珣凤眸微眯,危险的扫向她。 江舜华用力的咬了下下唇,“王爷别逼我,这些东西不是我能碰的,我也不想碰。” “理由呢?”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江舜华脱口而出。 厉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绕过书桌,在太师椅上坐下,“既然不愿意念公文,那就磨墨罢!” “是,王爷!”江舜华痛快的应了一声,立刻走到厉珣右手边,往砚台里加了些清水,捏着墨锭磨起墨来。 厉珣没有再看她,凝神处理起公文 到了亥时左右,江舜华已经困得站不住,她抬头看了眼厉珣,厉珣却没有收工的意思。 轻轻的甩了下手腕,转转脖子,她瞄了一眼他冷毅的侧脸,试着道,“王爷大病初愈,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你困了吗?”厉珣抬头看向江舜华,目光极具穿透力的询问。 江舜华垂下目光,讪讪道,“是有些熬不住。” “你先回去吧。”厉珣说了一声,收回目光,继续看公文。 江舜华看着他低头专注的模样,忍不住抿了下唇,道,“事情是做不完的,身子的康健比什么都重要,王爷也早些歇息!”说完,打了个千儿,朝外退去。 “慢着!”她走到门口时,厉珣突然抬头,叫了一句。 江舜华转过头,疑惑的看向书桌后的他,在烛火的映衬下,令她凭空生出一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微微顿了顿,她开口问道。 厉珣将刚看完的公文合起,起身道,“你说得对,身子的康健比什么都重要。” 江舜华没说话,等他走到自己身边时,两人一前一后朝外走去。 出了书房,江舜华从侍卫手中接过灯笼,提着灯走在厉珣身边。 厉珣一手背在身后,在如水的月色下,朝云阶院寝居走去,他表情沉静,没有再开口。 走到寝居廊下时,耳边突然听到一声极弱的响声。 似乎是肚子打鼓的声音。 他转过头,淡淡看了江舜华一眼,“腹中饥饿?” 江舜华抿紧了唇,红着脸点点头,“晚膳吃的不多。” “去厨房煮两碗米酒圆子罢。”厉珣吩咐她,接过灯笼自己朝里走去。 江舜华捂着肚子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才转身往大厨房的方向走去。 大厨房里还未落锁,有一个值夜的厨娘,看见江舜华进来,她衔着笑上前道,“这么晚了,决明小哥怎么来了?” 江舜华在厨房里扫了一周,道,“王爷处理完公务,腹中有些饥饿,想吃碗米酒圆子,不知现在可方便?” “自然是方便的。”厨娘有些谄媚的说着,一面转身去准备,一面头也不回的叮嘱江舜华坐在那里先等一会儿。 江舜华没有说话。 直接去了外面等候。 许是月中的缘故,今晚的月亮十分明亮,月华洒在地上,如同一层白霜。 她抬起头,朝天上望去。 想起那些逝去的亲人,脸上不由浮起一抹悲伤。 “决明小哥,吃的做好了!” 不知过去多久,厨娘从厨房出来,在她背后喊了一声。 江舜华闻言转过头去,将食盒接过,冲厨娘道了声谢。 厨娘摆了摆手,目送江舜华离开。 再次走进云阶院寝居,里面已经没了沈幼庭的气息。 江舜华还不知道沈幼庭被贬去浣衣房的事情,忍不住问了句,“怎不见沈姑娘。” “她是萧徵坤派来的奸细,已经送去浣衣房了。”厉珣看着她将几碟小菜摆好,又将米酒圆子端了出来,淡淡的解释。 江舜华“哦”了一声,敛起心中惊讶,并没有再多问。 厉珣皱了皱眉,看了她半晌,突然轻击手掌,下一刻,值夜的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行过礼后,看着厉珣沉声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厉珣抬了抬下巴,冷声道,“去拿青州去岁进贡的贡酒金盏香来!” “是,王爷!”侍卫领命而去。 江舜华皱了皱眉,将瓷勺递给厉珣,“王爷大病初愈,还是少喝些酒。” 厉珣淡淡看了她一眼,“金盏酒香醇,后劲小,不碍事的。” 江舜华也听过金盏香的名字,不过却没有喝过,她酒量不好,一直都是一杯倒的样子,以前做公主时,没人敢灌她酒,基本上是滴酒不沾。 活了二十年,唯一一次喝酒,大概就是和厉珣新婚夜那次了吧! 伤情之下,她将两盏交杯酒都喝了一醉便是一天一夜。 酒很快取了过来。 厉珣看向眼神复杂的江舜华,“给本王倒酒。” “是,王爷!”江舜华小声应着,一面抱起酒坛子倒了两杯酒,一面想着等会趁厉珣不注意,她可以将酒倒在袖子里 可厉珣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摆了摆手,竟吩咐她将酒杯换成瓷碗。 江舜华心中那怕有千般万般的不情愿,但在厉珣的注视下,却无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再次抱起酒坛子,倒满了面前两只瓷碗。 “喝吧,这可是难得的好酒。”厉珣端起一碗,又看着江舜华端起另一碗,然后才凑近唇边一饮而尽。 江舜华在厉珣的逼视下,没有弄虚作假的机会,只能一狠心,也端起酒喝了个干净。 金盏香却如它的名字一般,没有什么过分刺激的味道,入口绵香,比果酒还要柔软。 江舜华心思微松。 继续和厉珣推杯换盏。 两人直将一坛子酒喝完,才作罢。 桌上的菜和米酒圆子倒是没吃几口。 厉珣起身,扫了眼眸光微微潋滟的江舜华,片刻后,收回目光,叫了侍卫将膳桌抬出去。 跟着又将窗户打开,散了散味道,他才重新回到内室。 内室中,江舜华酒劲来袭,已经迷迷糊糊的爬上床榻,衣衫半散着,露出红色的兜衣。 厉珣眸光骤然一深,借着酒劲,朝她走去。 在她面前停下后,目光从她微耸的胸口掠过,慢慢上移到她丰润似玫瑰花瓣一样的唇上。 心还未动,手已经轻轻按上她因为酒气越显瑰丽的嘴唇。 慢慢的,一股久违的冲动涌上心头,他闻着似曾相识的味道,慢慢的朝床上倒去。 红烛痴缠,一夜很快过去。 天色大亮时,厉珣揉了揉因为宿醉而微疼的额角。 睁开眼,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皮肤光滑,藕臂雪白的女人。 他眼中闪过一抹懊恼,慢慢的坐了起来。 皱眉想了许久,昨夜的事才渐渐清晰起来。 他叹了口气,翻身下了床榻。 穿好衣裳后,将绿烟唤了进来,回头又看了床上的江舜华一眼,吩咐,“以后她就是你的新主子。” 绿烟抬起头看向厉珣。 厉珣又补充了一句,“她和沈幼庭不一样,你精心伺候着!” “奴婢知道了!”绿烟福身称是。 厉珣直接朝外走去。 绿烟在主子离开后,缓步走向床榻,她替江舜华换了衣裳,又将凌乱的床铺打理了下。 只是,在看到干干净净的被单时,她眼中却闪过一抹难言的复杂。 厉珣在书房呆了一整日,直到夜间都没有出来。 “王爷,今晚就歇在书房吗?”侍卫见主子没有离开的意思,忍不住问了一句。 厉珣抬起头,皱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过了亥时,他沐浴过后,刚准备歇下。 外面突然传来绿烟求见的声音。 厉珣眉心一跳,吩咐侍卫,“将她带进来。” “是,王爷!”侍卫答应了一声,朝外走去,不一会儿,绿烟就被带了进来。 “什么事?”厉珣看向绿烟,挑了挑眉,沉声问道。 绿烟行了个礼,有些焦急道,“王爷决明她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你说什么!”厉珣凤眸一眯,显出几分震惊的厉色。 绿烟便将江舜华的情况仔仔细细的又说了一遍。 厉珣听完后,起身绕过书桌直接朝外走去,一面疾走一面道,“请陆府医过来。” “卑职尊命!”侍卫领命离开。 绿烟则紧跟着厉珣朝云阶院的方向走去。 到了云阶院寝居,厉珣直奔床榻而去。 床榻上,江舜华脸颊泛白,眼睛紧紧的闭着,他在床边的杌子上坐下,拍着她的脸低沉的叫了两句“决明”。 但江舜华却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厉珣又伸手朝她额头抹去,手划过额角时,感觉到那里似乎有什么凸起。 他双目一凝,严肃盯着江舜华的脸又看了片刻,然后突然福至心灵,手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滑下,最后落在而后,突然用力一撕。 下一刻,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 “江舜华!” 他攥紧了拳头,嗓音近乎颤抖的叫道。 惊喜伴随着怒气同时而至。 绿烟吓的一下子跪倒在地。 厉珣拳头捏的咯嘣作响,一口银牙几欲咬碎。 “王爷,陆府医到了!” 情绪正狂涌着,耳边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 厉珣像是没有听见,他仍是望着江舜华,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在她脸上摩挲着。 “王爷,这c这是怎么回事?”陆府医往前两步,透过缝隙,也看到了床上那张熟悉的面容,他嗓音一变,震惊的问道。 也是这时,厉珣才回神,然后起身朝向陆府医道,“你替她看看,为何一直昏睡不醒!” “是,王爷!”陆府医随意的迎着,然后在杌子上坐下,拿出脉枕替江舜华把起脉。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他站起身,冲厉珣道,“回王爷的话,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喝醉了” “喝醉了?”厉珣沉声反问。 陆府医叹息道,“许是酒量浅,喝得多了,醉的自然久。”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立即将人弄醒来!” 陆府医抬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知道他是有话要跟王妃说,叹了口气,从药箱中拿出银针针包,然后重新在杌子上坐下,朝江舜华十指扎去。 十个指头,每个都扎了一下,放了几滴血出来。 十指连心。 江舜华在陆府医扎到第六个手指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轻微的反应,到了第十个,刚一出血,她就含着泪睁开眼来。 嗖的一下,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王妃醒了?”陆府医见江舜华睁开眼睛,利落的问了一句。 江舜华听到王妃二字,眸光顿时一变,嗓音沙哑道,“你c你说什么,什么王妃我不明白!” 陆府医听她欲盖弥彰越抹越黑,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悄悄的跟绿烟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同时朝外退去。 两人一走,寝居里就只剩下江舜华和厉珣。 江舜华也是在这时才反应过来,她脖子上的变声锁已经没了。 发出的声音也是厉珣最熟悉的女声。 再摸向自己的脸,也是光滑一片,人皮面具同样被摘了。 “江舜华!”厉珣死死的盯着她,从齿缝中挤出三个字,“你这样耍着本王,很好玩儿是吗?” “我”江舜华看向厉珣,想要辩解,但是在触及到他暗色翻涌的眸子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啊!”厉珣突然上前两步,弯腰将她困在床上,手撑在她肩膀两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你说,本王给你解释的时间。” “我”江舜华语塞着朝后躲去,但是床榻就这么大,她稍微瑟缩下,就顶到了后面的多宝阁。 厉珣的呼吸就在咫尺之间,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敢对上他的眼睛,启唇,语气微弱道,“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 “你不欠本王什么?”厉珣强压着心中怒气,脸色阴沉的质问。 江舜华攥紧了拳头,直视着他,大着胆子道,“对,我不欠你什么以前欠你的一条命,现在都已经还给你,我们之间,没什么干系了你放我走,我们从此两不相欠,两不相见!” “两不相欠!两不相见!这就是你给本王的解释?”厉珣狠狠的看着江舜华,眼神如同暗夜中的饿狼,瞪着江舜华一字一句的反问。 江舜华强压下这些日子积攒起来对他的恐惧,看着他的眼睛道,“是,这就是我给你的解释!” “你做梦!” “你这辈子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上次本王疏忽,才让你跑了,今日过后,你休想再离开王府一步!”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江舜华被厉珣强势的语气激起潜藏依旧的反抗心,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裳,厉声道,“我告诉你,若不是为了还你一命,我根本就不会回来!你终其一辈子都找不到我!厉珣,你没资格这样对我!” 厉珣看着江舜华喋喋不休,不断说出伤人的话的红唇,突然俯身,深深的将她吻住。 江舜华被堵住嘴,唔唔的叫着,双手拼命的挣扎着想逃脱厉珣的钳制,可厉珣的力道岂是她能抗衡的 挣扎到最后,反而越加无力。 厉珣直将江舜华吻到不敢再开口,才放开她。 “以后乖乖的留在燕王府,好好做你的燕王妃!”松开她的时候,他看着他的眼睛,带着几分威胁说道。 江舜华红着眼眶,敢怒不敢言的看着他。 厉珣在床边坐下,手轻轻在她脸上拂过,“这几日你先住在云阶院,等身子好了再回青竹园。” 江舜华哼了一声,没有开口,直接别过头去。 厉珣伸手,扳过她的脸,眉头微皱看着她道,“不要任性,你若听话,本枉你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江舜华眼波一晃,冷冷的笑了一声,仰头看着他反问,“你觉得我稀罕吗?” 厉珣眸光一暗,跟着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眼睛,认真道,“不管你稀不稀罕,你的后半辈子,都只能属于本王!” 江舜华冷笑,不置可否。 厉珣看着她精致如画的脸颊,沉默片刻,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突然问,“当日是江元景助你逃脱燕王府的?” 江舜华听厉珣提起江元景,眸光动了动,却没接话。 厉珣又道,“替你死的人,是郑婉儿?” 郑婉儿 听到这三个字,江舜华再也无法无动于衷。 她眼角突然一红,低低的啜泣了下,道,“是我对不起她她的尸骨你是怎么处置的,我能否去拜祭一番?” 厉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身子已经烧没了,只剩下一副骨架,现在安置在王府的冰窖里。” 江舜华听他说完,便要起身,“我去看看。” 厉珣忙按住她,“等你身子好一些再去。” 江舜华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扎出血的十根手指头,咬牙切齿道,“只是醉酒,醒来就好了。” 说着,越过厉珣,直接交了绿烟进来。 绿烟听了江舜华的吩咐,没有立刻上前替她更衣,而是先看了厉珣一眼。 确定厉珣没有不悦的意思,才去屏风后的架子上拿了新裁的衣裳帮江舜华穿上。 穿完衣裳,又服侍她洗漱了一番,然后才退下。 厉珣朝江舜华伸出手。 江舜华冷声一声,直接朝外走去。 厉珣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然后强行牵着她的手朝外走去。 外面夜色漆黑,看月亮的方位,已经将近子时初。 厉珣停顿了下,扭头看向江舜华,“你确定要在大半夜去看一句尸骨?” 江舜华冷傲的看向厉珣,三分嘲讽七分冷漠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没什么怕的!”说完,便直接朝前走去。 厉珣只得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急行,打着灯笼很快到了冰窖。 冰窖正中间有个隔间,隔间里放着一句金丝楠木的棺木,棺木里躺着的尸骨正是被烧焦的郑婉儿。 江舜华眼睛毒,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挣脱厉珣的手,朝棺木走去,一手伏在棺木上,眼睛轻轻一眨,泪就涌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傻” “不是说好等着我,我回来接你吗?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 厉珣站在她身后一步出,静默的看着她。 一盏茶后,许是觉得隔间里的温度太低,他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朝江舜华走去,披在江舜华的身上。 顿顿,又轻轻的道了句“节哀”。 江舜华眼泪簌簌而下,过了很久,才转过头来,看着厉珣道,“找个合适的日子,将她送回慕华别院罢!” “送回慕华别院?”厉珣疑声问道。 江舜华点了点头。 接着,低声又啜泣了一会儿,她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突然开口道,“王爷采来的雪玉原本是想雕刻成我的模样?” 厉珣看着她点了点头,“你想说什么?” 江舜华回头看了眼楠木棺木里的郑婉儿,低声道,“我想买下王爷手中的雪玉,只要巴掌大一小块就好。” “你想雕刻郑婉儿?”厉珣一下看透了她的意思。 江舜华点点头,“到底是我对不起她,她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厉珣眸光微顿,想解释些什么,但是又觉得人已经死了,没有必要,干脆冲她点了点头,“你还活着,雪玉无用,给你也不算什么。” “谢谢。”江舜华诚挚的道了声谢。 厉珣“嗯”了一声,又看向她微微结霜的睫毛,道,“此间寒冷,你身子弱,先出去吧!” 江舜华也察觉到了异常的寒冷,又回头看了郑婉儿的尸骨一眼,她才随着厉珣离开。 次日,厉珣果然送了一块雪玉过来。 有白菜那么长。 还附带了一个雕刻雪玉的匠师。 江舜华对郑婉儿印象还算好,铺开宣纸,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将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画了出来。 待晾干后,直接交给匠师。 匠师接了活,带着雪玉便回了自己在王府临时工作的屋子。 心事了了一桩,,江舜华心情松快不少。 三日后,她正在和厉珣用膳,容璋突然闯了进来,一脸肃然的冲厉珣道,“王爷,沈幼庭死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63 “沈幼庭死了,怎么回事?”厉珣先看了江舜华一眼,然后才转头朝向容璋,问道。 容璋面上闪过一抹难色,侧首看了江舜华一眼。 江舜华放下手中筷子,淡淡问厉珣,“要我回避吗?” 厉珣握住她的手,看向容璋,道,“直说吧!” 容璋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浣衣房朱嬷嬷的儿子刘贵昨夜醉酒,潜进了沈幼庭的房中,两人行欢后,刘贵中毒身亡,沈幼庭悬梁自尽了。” 他话落,江舜华脸上明显浮过一抹尴尬,轻轻咳了一声,看向厉珣,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讶,道,“你没碰过沈幼庭?” 厉珣闻言,瞪了她一眼,“你很遗憾?” 江舜华抬起手,摸了摸鼻子,“不敢我只是没想到,兰妃竟然这般想置你于死地,连以身饲毒这么阴损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厉珣轻哼一声,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拧眉吩咐容璋,“将两人尸体交给陆府医检验朱嬷嬷纵子行凶,一家连坐,全部送去牟山矿场。” “是,王爷。”容璋领命而去。 江舜华若有所思的看向厉珣,又问了句,“兰妃到底为何这般恨你?” “你不是知道了吗?”厉珣下巴微抬,淡淡说道。 “知道什么?” “她小产了,以后再也不能生育。” “这事是你做的?” “本王只是让人递了一些消息进宫玄妙观的道长会调制一种保男胎的药丸。” “兰妃一心想要生下皇子,她听到消息,一听会心动!”江舜华看着厉珣的眼睛,笃定的说。 厉珣点了点头,“她是迫不及待的买了那些药丸。” 只不过那些药丸并没有给她带来一个健康的男胎。 而是令她此生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 “怪不得她会如此记恨于你。”江舜华叹息着说道,顿顿,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抬起头问他,“不过,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你为何要这般设计她?” “心肝,你当真不知道吗?”厉珣眸光深沉的看着江舜华,握着她手的力道更大,像是要将她攥到自己骨头里。 江舜华被他过分赤裸的眼神看着,动了动胳膊,想抽回自己的手。 可厉珣却不许,他看着她的眼睛,执着的问,“你当真不知道,本王为什么要对付兰妃吗?” 江舜华有些急,抿了抿唇,低头道,“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就不会问了!” “那好,本王告诉你!”厉珣突然拽着她起身,轻轻一扯,就将她扣入自己怀中,两人近距离的四目相对,他突然偏头,准确的稳住她的唇,深深探入 用实际行动表明他的心意。 江舜华不愿与他亲近,唔唔叫着想逃,手抵在两人之间,拼命的想要推拒,厉珣一把握住她的手,反着抵在她腰间。 江舜华逃无可逃,只能被动承受他的侵略。 过了很久,厉珣才离开江舜华的红唇。 江舜华眼中含着淡淡的水雾,气愤的瞪着他。 “五年前我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现在补给你好吗?”他抬起她的下巴,嗓音醇厚的询问,眼神之中净是奕奕光彩。 江舜华紧咬一行贝齿,倔强又清冷的看着他,开口,一字一句道,“我不稀罕!厉珣,五年前是五年前,现在是现在,人是会变的,从前我视若珍宝的东西,现在也可以弃若敝履!你,我已经不想要了!” “”厉珣没想到她会这么坚决的拒绝他。 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一般,他手上微松,而她片刻都不多留,抽身便朝外跑去。 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眼神一暗,颓然的朝后退了两步。 真的,就没有一点机会了吗? 她决绝的话语一遍一遍的在他耳边循环,他紧紧的攥着拳头。 满眼都是她喜怒哀乐的样子。 甚至就连五年前,洞房花烛夜时,她羞涩嫣然的样子也清晰起来。 “心肝”他轻声叫着她的乳名,眼中尽是浓浓的眷恋。 若是早知道,那些他以为的真相会变,他的心也会变。 那么最初相遇,他一定不会伤害她。 江舜华跑出云阶院,下意识的朝王府外跑去。 到了门口,却被王府守门的侍卫拦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有出府的对牌吗?” 江舜华紧紧的抿了下唇。 没有回答侍卫的问题,却是突然出招,与几人动起手来。 几人不知江舜华的身份,但见她身上衣料华贵,却是不敢下死手的。 六个人围攻,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过了将近五十多招,才将江舜华制住,押着她往里走去。 有事需要出府的大管家迎面而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脸上表情一变,立刻小跑上前,冲着几个侍卫厉声斥道,“瞎了你们的眼睛,竟然敢跟王妃动手!” 骂完几人,又朝江舜华行礼。 江舜华摆了摆手,冲大管家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先动手的,我想出府!” “王妃要出府?”大管家疑声问了一句。 江舜华道,“在府里闷了太久,想出去走走。” “外面只怕不安全,要不老奴去书房禀告王爷,让王爷带王妃出去走走?”大管家语气很好的拖延时间。 江舜华挑起眉,“王爷公务繁忙,你让一队侍卫陪我出去吧!” 大管家看了眼江舜华的脸色,觉得有些不善,只好先斩后奏的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说着,他看向刚才和江舜华动手的六个侍卫,道,“就由你们陪王妃出去,记住,晚膳之前,一定要全须全尾的将王妃带回来!” “是,卑职遵命!”六个侍卫同时抱拳,嘹亮的应了一声。 大管家露出几分笑模样,又吩咐人去给江舜华备车。 一刻钟后,燕王府门口。 江舜华踩着车梯上了车,弯腰刚打起帘子,表情就变了。 她手一松,正要转身下车。 车里面却陡然探出一只手来,将她拽了进去。 她一下子趴在男人身上。 两人呼吸相触,厉珣稳稳的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洞房花烛你不稀罕就不稀罕,本王听你的便是。“ “你放开我!”江舜华咬牙在他耳边要求。 厉珣笑了笑,松开手。 江舜华撑着他的肩膀,正要站起身坐到另一边去。 结果身子刚直起,车厢就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她身子一个不稳,再次往厉珣身上跌去。 厉珣稳稳的接住了她,含笑反问,“这次,还要本王放开你吗?” 江舜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在离他最远的一处坐榻坐下。 “等会儿想去哪里?”厉珣像是没有看到江舜华的冷脸,目光柔和的看着她问道。 江舜华的眼神像小刀子一样朝他飞去,一字一句强调道,“我只想一个人走走。” “你是觉得这样逃起来更方便些罢?”厉珣一点不给面子的戳破她的心思。 江舜华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厉珣斜倚在迎枕上,嘴角带着淡淡笑意,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车厢里一时寂静。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马车再次停下。 “怎么回事?”厉珣收回目光,坐直身子出声问道。 随后,容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王爷,是个喇嘛拦住了去路。” 喇嘛? 听到这两个字,厉珣表情一下子变得深凝。 顿了顿,让侍卫将车帘掀开。 车帘掀开后,日头从外面照了进来,车厢内顿时豁然开朗。 厉珣迎着光定睛看去,外面那个喇嘛,果然是见过的那一个。 随即,他姿态优雅的起了身,朝外走去,下车后,看向喇嘛,淡淡道了句,“好久不见。” 喇嘛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越过厉珣,看向被帘子遮住的车厢,道,“贫僧这次来,不是为你施主你。” “那是为了什么?”厉珣问。 喇嘛戴着佛珠的右手一指,正是车内江舜华的方向,“是为了车中的女施主!” “你要替她相面?” “是。”喇嘛点了点头。 厉珣微顿片刻,径直朝车内走去。 车厢中,他说出自己的意思后。 江舜华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她,“王爷还信算命?” 厉珣答,“他算的很准。” “是吗?”江舜华反问。 厉珣点了点头,“遇到即是缘分,就让他给你批个命罢!” 江舜华低下头,玩弄着自己葱白的手指,沉默不语。 厉珣挑眉,“你是要本王抱你下去?” 江舜华抬起头,气恨的瞪向他,“你无耻!”顿顿,又道,“厉珣,我真怀疑那个喇嘛是被你收买了,专门来给我灌迷魂汤的!”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厉珣没有反驳她的话,笑着全盘接受。 江舜华论脸皮可比不过在战场上厮混过的他。 只能起身,别扭的被他牵下了马车。 “师傅有礼。”在喇嘛面前停下,江舜华双手合十,有些嘲讽的行了一礼。 喇嘛并没有在乎她的无礼。 念了句“阿弥陀佛”,道,“贫僧与女施主有缘,今日便为你批上一命,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江舜华目光冷淡,“你说吧。” 喇嘛捻着佛珠一笑,“女施主的命格贵不可言。” “”江舜华淡淡的抿唇,继续等他鬼话连篇的下文。 喇嘛像是没有看到她眼中的不屑,又像是宽容的包容了她的一切,笑着继续道,“只是月满过亏,女施主前半生如此,后半生亦是如此你曾是大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监国公主,权力最鼎盛时,大周却亡了,你也将会是新朝母仪天下的皇后,但封后之日,却是你命赴黄泉之时。” 最后一句话落。 江舜华睁大了眼睛。 忽然而来的直觉告诉她,喇嘛应该不是厉珣找来的托儿,而是真的有几分本事。 这般想着,她紧抿朱唇,忍不住又问了句,“你的意思是,谁娶了我,谁就能称帝?” 喇嘛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江舜华又指向身边的厉珣,“他的命如何?” 喇嘛双手合十,“五年前,贫僧曾给他批过一命。” 江舜华看向厉珣,眼中有疑惑。 厉珣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揽进怀中,然后直直的看向喇嘛,问道,“师傅觉得,我们夫妻可能一心一意到白头?” 喇嘛摇头,看着江舜华又道,“女施主,你这辈子会有两次姻缘。” 言下之意,就是两人根本不会白首。 他这话一出,江舜华和厉珣的脸色都变了。 两人还欲再问,可喇嘛却不肯多说,转身便朝来处走去。 “王爷,可要将他抓回来?”容璋站的远,没有听到三人对话,但是却看出了厉珣的心思,隔着一段距离问道。 厉珣抬起头,正要开口。 江舜华却先一步道,“不必!” 容璋应了一声。 厉珣侧首,径直对上江舜华的眼睛,“他说,你会离开本王,再嫁!?” 江舜华察觉到了厉珣眼中的煞气,心中情绪莫名复杂,正要摆手撇清关系。 可刘鑫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抱起她就朝车厢走去。 进了车厢,他一把将她压在坐榻上,就铺天盖地的吻了下来。 江舜华给他压在狭小而逼仄的坐榻上,浑身僵硬,险些喘不过气来。 和厉珣在一起这么久,她对他的亲吻也算熟悉,但是在此之前,却从未有过如此深刻疯狂的吻。 他噙着她的唇,扣着她的后脑勺,带着恼火与惩罚,火热的舌如灵蛇一般,几乎用尽所有激情,在她口中拼命辗转搅动。 江舜华被迫承受着。 不情愿的与她沦陷在一处。 吻到快要窒息时,他才稍微给她一点呼吸的空间。 “心肝,本王决不允许你离开本王。” “你想再嫁,除非踩着本王的尸体!” 他喘着粗气,脸面微红,一字一句的威胁。 江舜华看着他的眼睛,眼泪却情不自禁的流出。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的真心偏要隔上五年。 五年前,她对他一心一意,至死方休,他不在乎。 五年后,他终于破冰,待她如掌上宝,可她却已经死心。 想到这五年的心酸。 她的眼泪越流越多,几乎浸湿自己的前襟。 厉珣看她眼眶通红,泪如泉涌,只觉的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狠狠的揪住。 “心肝,别哭”他捧着她的脸,如同捧着自己最心爱最珍视的东西,哑着嗓子说道。 江舜华听了他的称呼和安慰,却哭得更凶。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而下。 厉珣被他哭得心都碎了,忍不住低头,一点一点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粗粝的拇指轻轻的在她脸颊上抚着,擦去那斑驳的泪痕。 末了,也不知谁先主动地,两人便吻在了一处 一刻钟后。 马车外,六个侍卫并容璋,耳尖的听到车厢里传出某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脸上俱是一红。 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同时往隐蔽处躲去。 最后只留下驾车的侍卫。 驾车的侍卫耳力不错,自然也听到了某种声音。 可他得看马车,没法走。 最后只得从怀中摸出两只鼻塞,用力堵住自己的耳朵。 半个时辰后,马车里的声音消失。 赶车的侍卫才敢摘下耳中的塞子,然后小心翼翼的冲着车厢问了句,“王爷,现在可要继续往前走?” 车厢里,厉珣看了眼自己怀中满脸通红的江舜华,含着淡淡笑意道,“不必往前走,回府!” “是,王爷!”侍卫应了一声,又幽怨的朝暗处的兄弟打了个手势,然后才驾车往王府方向转去。 两刻钟后,马车停下。 厉珣将大氅盖在江舜华的身上,抱起她就要下车。 江舜华用力揪着厉珣的胸口,粉面如初绽的芙蓉一般,摇头道,“不要我自己走!” “你还能走的动吗?”厉珣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她脖颈上的红痕。 江舜华将他衣襟揪的更紧,“可以的,你放我下来!” “那好吧!”厉珣拗不过她,只好将她放了下来,然后朝她伸出手。 江舜华点了点头,将手放在他宽大的掌心中,由他扶着往下走去。 两人下车时,江舜华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车外的侍卫。 却见那些侍卫都一脸正色的站着,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江舜华面上更红。 厉珣见了,忍不住在她掌心用力一捏,然后侧首凑近她,道,“别怕,他们有眼色的很,还不敢偷听主子的私密事。” “真的吗?”江舜华用眼神询问厉珣。 厉珣笑意潋滟的点了点头。 江舜华这才放心。 然后缓慢的,一步一步的朝王府里走去。 回到王府,厉珣下意识的带江舜华往云阶院走。 江舜华却在离云阶院寝居还有几丈远的时候停了下来,看向厉珣,道,“很长时间没有回青竹园了,我想回那边去住。” “也好。”厉珣不忍心拒绝江舜华,答应了一声,牵着她又向后院青竹园的方向走去。 青竹园中,自打郑婉儿替江舜华死后,绿漪和绿画就没出过青竹园一步,青竹园的院门也是正日关闭着。 两人每日最大的活动,就是带着幂篱在院子里走上一圈。 今天,照旧如此。 绿画扶着绿漪,两人慢慢的走着。 走到一圈快玩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久违的开门声。 “有人来了?”绿画说了一声,扶着绿漪便要往里走。 绿漪心里也有些急,脚下步子不免就快了些。 要是平日倒也没什么,但偏偏今日她戴的幂篱是按着江舜华的身高做的,她戴上后,白纱直接垂到了脚底。 上台阶时,一不小心就绊倒了。 “啊”只听一声痛呼,她伏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绿画见状,心疼坏了,连声叫着“姐姐,姐姐,你有没有事?” 绿漪没有回答绿画,而是扭头朝院门的方向看去。 她想看看进来的到底是谁。 结果一回头,却看到了某个再熟悉不过,在她心里不可能出现的人影。 “王c王妃“绿漪惊诧的叫着。 绿画听到绿漪的叫声,下意识的也转过头去。 只见日光下,厉珣正带人陪着江舜华一起往里走。 “姐姐,这c这是怎么回事?”绿画抓着绿漪的胳膊问道。 绿漪脸色苍白着,也不知道面前的女子到底是人还是鬼。 倒是江舜华,在看到两人后,担心的问了句,“你们两个没事吧?” “没c奴婢没事。”绿漪怔怔的摇了摇头。 江舜华眼尖的看到她流血的脚腕,转头冲容璋使了个眼色,“去请陆府医来帮绿漪看看。” “是,王爷!”容璋领命离开。 厉珣带着江舜华朝内室走去,绿画则慢慢的扶起绿漪回了两人原先住的寝房。 “绿漪受了伤,绿画要伺候她,本王让管家从新挑些人过来给你。” 扶江舜华坐下后,厉珣揽着她的肩头说道。 江舜华没有拒绝,“青竹园确实太冷清了些。” 厉珣笑着“嗯”了一声,顿顿,又道,“不过你回来了,很快就很热闹起来的。” 江舜华点了点头,仰面看向厉珣,“我有些累了,想歇一会儿。” “好,那你歇着,本王就在这里陪着你。” “王爷不会前院处理公文吗?” “现在,本王只想时时刻刻的跟你呆在一处!”厉珣低头江舜华,咬着江舜华的耳朵说道。 江舜华收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握住,脸上一红,神色如常道,“那我先歇息了!”说着,正要起身。 厉珣却先一步抱起她,朝床榻走去 江舜华是真的累了,躺上床没有多少时间,就睡了过去。 厉珣在她睡熟后,起身在她额头轻轻的印了一下,然后才转过身,轻手轻脚的离开 等江舜华再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 厉珣并不在屋中。 倒是有两个面生的女人站在帷帐两边。 两人看到江舜华醒来,立刻上前来,一人扶她起来,一人将秋香色的大迎枕垫在她伸手。 “你们,是管家新送来的人?”江舜华喝过水后,看着两人问道。 两人闻言,同时点头,并自报家门,一个叫绿湖,一个叫绿蜡。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64 江舜华在两人的服侍下起身用了晚膳,半个时辰后,偎在榻上看书时,绿画搀着腿脚不便的绿漪走了进来。 两人上前,正要向江舜华行礼,江舜华一个眼风过去,绿湖和绿蜡便上前扶住了两人。 “姐姐脚上有伤,王妃不会在意这些虚礼的。” 绿漪闻言,抬头看向江舜华。 清凌凌的眼中蕴着一股子雾气。 江舜华朝她笑笑,然后吩咐绿湖,“去给绿漪搬只凳子来。” “是,王妃。”绿湖应了一声,朝外走去。 不多会儿就搬了只凳子进来。 绿蜡有眼色的扶了绿漪过去走下。 “你们先下去吧!”绿漪落座后,江舜华看向绿湖和绿蜡,轻轻吩咐了一句。 绿湖和绿蜡闻言,没有多话,福了下身,无声的朝外退去。 江舜华等两人出了外间,才看向绿漪和绿画道,道,“这些日子,为难你们两个了!” 绿画听江舜华这么说,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但是绿漪,经过几个时辰的缓冲,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冲江舜华轻声道,“奴婢两人在王府中一切都好,倒是王妃,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吧?” 江舜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笑了笑,“你们没受欺负就好。” 绿漪听江舜华这么说,微微哽咽。 接着,江舜华正要交代绿漪和绿画一些事情,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接着,绿湖的声音从外面清晰的传了进来,“王妃,有位叫如净的婢女求见,您现在可要见她?” 如净 听到这个名字,江舜华略略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郑婉儿在云袖阁时的婢女。 她的主子莫名其妙的失踪,只怕她这些日子也不好过。 这般想着,她扬声朝外面道,“让她进来。” “是,王妃,奴婢现在就将人带进来!”绿湖轻轻的应了一声。 江舜华没有说话。 随后,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身影消瘦脸上明显带伤的女子从外入内,手里还提着一只食盒。 “奴婢如净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如净瑟缩着上前,在距离江舜华还有半丈远的时候,跪在地上行礼。 江舜华怜惜的看向她,道,“快起来,在我这里不必多礼。” 如净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带着点点的哭腔,攥紧了手中的食盒,朝江舜华小心翼翼道,“奴婢听闻王妃病好,特意做了些王妃爱吃的梅花糕,给您送过来。” “麻烦你了。”江舜华客气的笑了笑,然后示意绿画将梅花糕接过来。 绿画从命,将食盒提到江舜华跟前的矮几上,打了开来,然后从里面取出一碟子晶莹剔透的点心。 隔了几个月,如净的手艺似乎又精进了,糕点刚做好不久,上面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江舜华看着,不由食指大动,从绿画手中接过筷子,夹了一口放入口中。 “王妃觉得味道如何?”如净慢慢向前走了两步,脸上带着怯怯的笑意问道。 江舜华将糕点咽下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很不错!” “是吗?”如净继续往前走,右手不动声色的往左手衣袖探去。 江舜华看着她这个动作,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 不过念头一转,她并未多想,而是继续与如净闲聊,笑着道,“跟前几次相比,又进步了不少。” “那还真是可惜!”入境你越走越近。 江舜华笑意如旧,“可惜什么?” “可惜,奴婢的主子再也吃不到了!”话落,她手中暗芒乍起,接着,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催淬了毒的匕首狠狠的朝江舜华扎去。 江舜华来不及躲,眼睁睁的看着那匕首插进自己胸口,顺势还拧了一圈。 她强忍着钻心的疼,满头大汗的看着如净狰狞的面容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如净握着匕首,狠狠的又往里捅了一下,看着江舜华,目露憎恨,一字一句道,“因为郑婉儿是我的亲姐姐,一母同胞,失散多年。” 江舜华听她说完,眼睛倏地睁大。 与此同时,绿画和绿漪终于反应过来,两人大叫一声,一面合力要将如净制住,一面让外面的绿湖绿蜡传府医。 外间,绿湖c绿蜡听到动静,相视一眼,一个用最快的速度转身朝里走去,一个则运起轻功飞奔着去请府医。 寝房里,因如净拼命反抗的缘故,绿漪和绿画并不能立刻将她控制住。 还是绿湖出手,才将如净踹飞出去。 “王妃,忍这点!”绿漪将白色的帕子朝江舜华胸口堵去,一面用力的按压,一面带着哭腔说道。 “还是我来罢!”绿湖看了瞳孔已经涣散的江舜华一眼,生怕她出什么问题,说话同时就将绿漪推了出去,然后双指成剑,在江舜华出血点附近点了几下。 很快,血流的速度缓下来。 江舜华的眼中也多出几分清明,她用力握住绿湖的手,执着的看着她,道,“听我说一,匕首上有毒,府医可能没有办法,立刻去盛德坊楚宅请楚大夫来,二,如净并非有意冒犯我,告诉王爷,务必要饶她一命!” 说完,她的眼睛已经彻底涣散。 但是却死活不跟晕过去。 直到,绿湖点头,她才合眼倒下。 一刻钟后,陆府医赶了过来,待看到江舜华的伤势,以及流出来的暗色的血迹,面色一下子就变了,颤抖着声音道,“这是南疆的奇毒血蜘蛛!” “您能解这个毒吗?”绿湖没有客套,看着陆府医震惊的脸色直接问道。 陆府医摇了摇头,“这毒无解。” “无解?”绿湖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和绿蜡是主子特意从训练基地挑出来保护王妃的,若是王妃有事,那她们必定要陪葬。 不不会没解的。 她紧紧的攥住拳头,突然想到江舜华昏迷前提的那两个要求。 然后冲着陆府医疾声道,“王妃在昏迷前提过,能救她的只有盛德坊楚宅的楚大夫!” 楚大夫? 听到这三个字,陆府医也想想起什么一般,突然茅塞顿开,一拍脑袋,惊喜道:“对,还有楚大夫,我怎么就没想到!” 说完,他不敢再多耽搁,直接吩咐绿蜡,“你现在立刻去找王爷,告诉她王妃中了毒生命垂危,必须要盛德坊的楚大夫来救!” “知道了!”绿蜡干脆的应了一声,下一刻,众人还未看得清她的动作,她人就像一阵风似的旋了出去。 前院书房。 厉珣听闻青竹园的绿蜡求见。 脸色顿时一变,根本顾不得理会通报的侍卫,直接起身绕过书桌朝外走去。 “怎么回事,可是王妃出事了!”书房门刚一打开,他就看着站在外面的绿蜡厉声问道。 绿蜡丝毫不拖泥带水,抱拳拱手严肃道,“王妃中毒,急需盛德坊楚大夫解毒!” “”厉珣闻言,眸色当即一遍,他倏地攥紧拳头,然后转身朝当值的容瑞厉声道,“还不快去盛德坊请人!” “是,王爷!”容瑞知道江舜华对厉珣的重要性,哪里敢耽搁,答应一声运起轻功朝府外而去。 厉珣看着容瑞离开,没有多待一刻,立即拔腿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他赶到青竹园时,江舜华整张脸都青了,浑身上下冰冷刻骨。 若是不是颈动脉还能跳动,他几乎以为面前躺着的是具尸体。 “到底怎么回事!” 许久后,他突然转身,看着跪了一地的婢女问道。 绿漪是所有人里面跟厉珣最久的,也是最了解事情始末的,她瑟缩了一下,强忍着眼泪,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厉珣听罢,冷冷的看向绿湖和绿蜡,嗓音又哑又狠,“本王不是说过,让你们时时刻刻,不离王妃一步,你们是将本王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 “奴婢知错!求王爷饶命!”绿湖和绿蜡根本不敢解释,只跪在地上磕头认错,脸上惨白一片。 厉珣拳头握的咯嘣作响,清冷的话音飘向两人头顶,“倘若王妃好的过来,再论惩罚!” 言下之意是,江舜华要是醒不过来,她们也不用再领罚了,直接赐死便是。 绿湖和绿蜡闻言,整个人直接趴伏在地上。 厉珣又看向绿漪,冷声问,“那个刺杀王妃的婢女在哪里!” 绿漪道,“王妃昏迷前吩咐,不能动如净,所以奴婢让她先回去了!” “王妃说,不能动那个婢女?”厉珣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质问,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 绿漪胆战心惊的应了声是。 厉珣冷笑,“若是本王非要动呢!” “”绿漪抬起头,怔怔的看了厉珣半晌后,心虚气短道,“奴婢等人会当做不知道。” 厉珣冷哼一声,直接叫了暗卫进来,吩咐道,“将那个胆大包天的婢女送去暗牢,让刑司好好伺候!” “是,王爷!”暗卫领命离开。 厉珣用力的皱了皱眉,然后抬步朝床榻上的江舜华走去。 在床边坐下后,紧紧的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中暖着。 “心肝,本王不许你死!绝不许你死!你听到了吗?” “第一次见到你的尸体,本王还能承受得住!再有一次,本王怕自己会疯!” “心肝,我们才刚在一起,你怎么能够抛下本王” “就算你舍得本王,那你养在盛德坊的那个弟弟呢,你也舍得下他吗?没有你他会再次失去依靠,沦为奴籍的!” “心肝,答应本王,不要走好不好?” 他低头,痴迷的看着她发青的面容,一字一字的说着。 不知不觉,眼睛就湿润起来,有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流下。 容瑞快马加鞭去了盛德坊。 熟门熟路的找到楚宅,急不可耐的敲起门来。 片刻后,一个打扮素净的婢女上前开门,嗓音轻柔的问,“你找谁?” “我找楚大夫!”容瑞亮出自己的令牌,“我们王妃中了毒,现在只有楚大夫能救她。” “王妃?”婢女皱起眉来,“王妃中毒怎么不找太医?” “那是南疆一种奇毒,只有楚大夫能解得了!”容瑞语速极快的强调。 顿顿,怕婢女再多问,他又声色俱厉的补充了一句,“我们王妃还是楚大夫的弟子,化名楚决明!” “楚决明?”婢女一听这个名字,脸色立刻大变,说了声“稍等”,就转身朝里跑去。 容瑞并没有听婢女的话在原地等候,而是拔腿也跟了上去。 婢女正是知茶,她记得很清楚,江舜华那夜离开时,用的名字正是楚决明。 至于为什么自家姑娘会变成王妃,她不知道,也没工夫多想,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将姑娘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这般想着,她脚下跑的更快。 几乎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跑到了陆百草的药房。 药房中,陆百草正在考教薛嘉草药知识。 突然看到有人闯入,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看着知茶,挑眉道,“你这丫头今日怎么这么莽撞,不知道我正在给你们少爷上课吗?” 知茶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容瑞入内,隔着屏风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屏风后,听闻江舜华中毒,薛嘉立刻急了起来,他用力扯了把陆百草的衣袖,带着哭腔道,“师傅,你一定要救姐姐,一定要救她!” “知道了!”陆百草在薛嘉手上拍了一下,不悦道,“那是你的姐姐,也是我的徒儿,我还能不救他!” 说罢,不理会薛嘉,他直接冲屏风另一边道,“我跟你去燕王府,不过在去之前,还要准备些药草,你备好马车,在外面等我和嘉儿!” “好!”容瑞只说了一句,就去备马车了。 他来的时候,为求速度,并没有让人套马车,而是直接骑了马。 现在神医有要求,那就必须按照神医的要求来。 约莫一刻钟后,陆百草摇身一变成楚大夫,牵着薛嘉,背着药箱上了停在楚宅外的马车。 钻入车中,他正要让容瑞赶车。 这时,楚宅外突然又凭空冒出一个药童模样的男子来,男子快步上前,叫了声“师傅”,然后要求,“我也跟您一起出诊去吧!” 陆百草在楚宅里呆了这么久,哪里听不出楚九的声音。 想了想那小子对江舜华的心意,到底还是松了口,送容瑞道,“让那那小子也上来!” “是!”容瑞答应了一声,然后看向楚九催促了一句。 楚九没有犹豫,直接用最快的速度爬上马车,钻进车厢。 容瑞根本不等楚九坐好,就迫不及待的驾起马车来,他一鞭子又一鞭子的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疼,几乎是用命在奔跑。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下。 楚九一手牵着薛嘉,一手扶着陆百草下了车。 随容瑞疾步朝里走去。 一行人没有片刻停顿,直接去了江舜华所在的青竹园。 青竹园,厉珣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才松开江舜华的手,起身朝外迎去。 “楚大夫,你来了!”看到陆百草的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希望一般,嗓音又哑又急的叫了一声。 陆百草点点头,接过楚九手中的药箱,直接朝里走去。 “这是南疆奇毒血蜘蛛?” 到了床边,根本不用搭脉,他就猜出了江舜华所负之毒。 厉珣点了点头,看着陆百草,有些忐忑的问,“是血蜘蛛,您能解吗?” 陆百草闻言,目光深沉的看着厉珣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这两个动作,隔得时间有些久。 厉珣瞧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要爆掉一般,一会儿冲上天,一会儿又一头栽倒在地。 “您这是什么意思!”他强按下心中狂涌的情绪,紧张又小心的问道。 陆百草看着他道,“王妃这毒,草民能解,但是王妃必须得离开王府,随草民去一趟南疆。” “这话怎么说?”问着,厉珣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 陆百草皱着眉头解释,“血蜘蛛的毒原是无解的,任何人中了都是必死王妃之所以能拖到现在,是因为她一直服着草民给她开的一副药,那药里有一味,刚好是血蜘蛛的克星双头龙蟒的骨粉,不然,在中毒后的半个时辰内,王妃就会七窍流血,浑身青紫而死。” “神医的意思是,双头龙蟒的骨粉能解血蜘蛛的毒?” “草民说了,血蜘蛛的毒性是无解的单独的双头龙蟒骨粉也解不了,只有长期服用才能稍作拖延。现在想解王妃身上的毒,就必须去南疆,找到制作血蜘蛛毒药的毒医!” “找神医的意思,王妃是非去南疆不可?” 陆百草点了点头,“除了草民,没有人能帮王妃拖延这么长的时间。” “若是本王派别的人去南疆寻找毒医呢?” “可能十年八年都找不回来。”陆百草实话实话。 厉珣的脸一瞬间变得青紫,很久后,才从齿缝中挤出一句,“你再让本王想想。” “王妃时间不多,王爷尽快给草民一个答案!”陆百草丢下一句话,便去了床边看江舜华。 他替她把过脉,又用金针刺穴,帮她护住心脉。 做完这一切,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来。 楚九见状,忙递了雪白的帕子上前。 陆百草接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只当没有看见他满是晦暗之色的眸子。 一行人就在青竹园住了下来。 而厉珣直到第三日,才决定放江舜华走。 自然,他做这个决定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要派出足够的侍卫暗卫护送陆百草一行人。 陆百草没有拒绝。 他心里想着,不过就是几十上百个侍卫。 若是他的徒儿醒来后真的不想回王府,他这边自有一千个办法帮她脱身。 一切打点妥当,第四日,他们便上路了。 自然出了侍卫暗卫,还带上了绿湖c绿蜡。 绿湖绿蜡两人更是在走前,对厉珣立下军令状,江舜华生,她们生,江舜华死,她们死。 楚宅那边,听书和知茶也跟随在车队里,一路照顾江舜华。 “师傅,姐姐到底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薛嘉自从见过江舜华青黑的面容后,整个人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原本壮实的身躯,不过日,就单薄下来。 陆百草能认薛嘉为徒儿,自然是将她当做最亲近的晚辈来对待的,就是跟亲孙子也没什么二样。 现在见他这副样子,也是难过的很。 但是偏偏,他现在真没办法让江舜华好起来,只能拍着他的肩膀,一次又一次的跟他保证,会尽快治好江舜华。 薛嘉一脸的忧心忡忡加怀疑。 师傅的保证他已经听了太多遍了,听到现在,都已经有了免疫力。 这次,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晦暗,他紧紧的攥住自家师傅的袖子,抬起头,眼中带着极浓的失落和泪意,问,“师傅你是不是在安慰我,姐姐她其实早就没救了,你想带她离开,只是想帮她找个风水宝地安葬她?” “傻小子,你这是什么话!”陆百草一脸无语又心疼的看着自家徒儿,狠狠的在他后背上拍了两下,骂道,“有你这么诅咒自家姐姐的吗?你怎么就不盼着点她好!” “谁说我不想让姐姐好!”薛嘉听师傅骂他,忍了很久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大滴大滴的滚下脸颊,砸到车厢里,他痛苦而又执拗的喊道,“没有人比我更心疼姐姐了,要是姐姐的毒能传到别人的身上,我就算牺牲自己也一定要让姐姐好起来!” “说你是傻小子,你还真是傻小子!”陆百草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又在他身上拍了几下,“知道你关心你姐姐,但是这种话以后还是少说,你姐姐醒来后要是知道了,肯定比师傅还要生气,哪有人用自己弟弟的命来换自己的命!” “那姐姐到底什么时候会醒?” “最迟,一个月吧!”陆百草犹豫了这几日,终于给出一个准确的日子。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凰台》正文 065 “一个月后姐姐真的能好起来吗?”薛嘉睁大眼睛又问了一句。 陆百草看着他慎重的点了点头,“师傅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如此,徒儿就先谢过师傅了!”薛嘉红着眼眶想陆百草道谢。 陆百草伸手在他头顶摸了摸,然后皱眉看向躺在榻上的江舜华,沉默片刻后,从袖中取出一颗大还丹,喂进她口中。 薛嘉跟了陆百草几个月,知道他的习惯,立刻温了酒奉上前。 陆百草接过清酒,用竹勺喂给江舜华,将大还丹冲服下去。 马车离开京城后,直奔西南官道而去,到了夜里才停下来。 因有燕王府的令牌,很容易就在驿站要到一座两进的院子。 入住后,陆百草将江舜华交给听书和知茶照顾,他则离开驿站往附近的山上而去。 薛嘉看师傅背着药箱踏入夜色,忍不住追了上去,在陆百草身后喊道,“师傅,你是要去采药吗?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在驿站里好好照顾你姐姐。”陆百草回过头来,冲薛嘉摇了摇头。 薛嘉一脸的不放心,“天都黑了,山上有野兽不安全,要不师傅还是明日天亮了再去!” 陆百草听他相劝,忍不住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背上的药箱,道,“你忘了师傅是做什么的,这箱子里可有不少的药,别说山上不一定有猛兽了,就是有,也只有它们怕师傅的份!” “此话当真?”薛嘉还是不放心。 陆百草板起脸来,“你是怀疑师傅的医术?” “徒儿不敢!”薛嘉忙拱手犯人。 陆百草抬起手冲他甩了甩,“你回去吧,要是顺利的话,师傅明日午后就会回来,要是不顺利,就在此处多等几天。” “那师傅你一定要尽快回来!”薛嘉不舍的看着陆百草叮咛。 陆百草点了点头,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薛嘉有心忡忡的回了江舜华下榻的院子。 听书刚伺候江舜华歇下,看小主子脸色不好,忙问了句,“少爷这是怎么了?” 薛嘉将陆百草进山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书听完,温柔的看着他,安慰道,“听你师傅的没错,他可是神医,说不定少爷睡上一觉,明日一早先生救回来了呢!” “但愿吧!”薛嘉叹了口气。 听书低头看了眼他身上发皱的衣衫,拧眉道,“少爷坐了一天的马车也累了,奴婢服侍您沐浴歇下罢!”说着,牵起他就要朝外走去。 可薛嘉却不肯走,他抬起头,眼神执拗的看着听书,“师傅不在,我得替师傅看着姐姐姐姐那样的身份,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有人来刺杀她!” 听书听薛嘉这么说,脸色顿时一变,正要说“有人来刺杀,少爷更要躲起来”,可想到薛嘉现在对江舜华的依赖,又将已经到唇边的话吞了下去,笑了笑,道,“少爷想保护姑娘,那就更要好好休息了,不然姑娘到时候病好了,少爷你又累倒了可怎么办你怕有此刻刺杀,那奴婢代替你给姑娘值夜,你看行吗?奴婢答应少爷,只要有刺客来,奴婢就立刻喊少爷过来!” 薛嘉想了想,觉得听书说的也有道理,这才点了点头,跟着她朝外走去。 听书在厢房里服侍薛嘉沐浴歇下,又看他睡熟,才退出厢房。 重回正房寝房,屋里只有知茶一个值夜。 知茶听到动静,转过头,目光复杂的看了听书一眼。 听书从小为婢,又冰雪聪明,哪里看不出知茶眼神中的异常。 她勉强笑笑,看着近在咫尺的好姐妹,问道,“怎么了,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妥?” 知茶摇摇头,“你脸上没什么不妥,我只是想劝你,不要故作聪明!” “你这是什么意思!”听书变了脸,神色紧绷的看着知茶。 知茶凉凉一笑,“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永远别忘了你真正的主子是谁,谁才是你该效忠的人!不然,小心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听书被知茶说的后脊发凉,踉跄着退后了半步,良久,抬起头怀疑的看着知茶,“真的有这么严重?” “不然你以为呢,你真觉得覆巢之下会有完卵,姑娘死了我们这些人还能落得了好,就算燕王不让我们陪葬,那也绝对不会让我们好过!” “所以呢” “所以姑娘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寄托,她好我们才能好,你的小少爷才会好,换句话说,姑娘的暗卫可比小少爷的安危重要多了!” 知茶将话说的这么透,听书总算反应过来。 她沉吟了会儿,抬起头来,沉重而又感激的向知茶行了一礼,哑声道,“多谢姐姐提携,点醒听书。” 知茶笑了笑。 知道自己在江舜华身边第一人的位置已经确定了。 听书这个定时炸弹也解决到了。 她缓缓的朝前走了两步,将听书扶起来,拍着她的手背道,“我们两个人也是有缘,才能一起伺候姑娘,自然是该相互提醒的。” 听书紧紧握住知茶的手,眼神之中尽是感动。 知茶没有再多说。 不过听书冷静下来之后,自己也明白过来了。 除了知茶说的那两点,还有一点,让她不得不对江舜华效忠。 那就是以薛嘉对江舜华的信任,一旦江舜华察觉到自己心思,想换掉她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到那时候,她可就是真的追悔莫及,欲哭无泪了。 自然,这一夜发生的事情,江舜华是不知道的。 次日,薛嘉一大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听到下人说陆百草没有回来,他飞快的用过早膳,去寝房陪江舜华说了些话,就去驿站外等着陆百草了。 遗憾的是,陆百草一直没有露面。 他在外等了整整五天,才等到一辆熟悉的马车疾驰而来。 马车停下后,王五下一步从车上跳下来,然后一个满身是血的老年人从车上被抬下。 薛嘉一眼认出来,那老人就是他师傅。 下一刻,拔腿就朝马车跑去。 “师傅c师傅”他带着哭腔大声的叫着。 王五在前面开路,见薛嘉跑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他,嗓音疲惫的问道,“小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薛嘉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紧紧的看着陆百草的方向,哽咽道,“你放开我,我要去看我师傅!” “你师傅没事!”王五死死的抓着薛嘉的衣领,解释,“楚大夫身上的血都是白虎和狼王的,他只是累了” “不,我不信!”薛嘉大声叫着,拼命的挣扎,想从王五手中逃脱。 王五没办法,治好拎着他往驿站里走去。 抬着陆百草的两个侍卫见状,也跟了上去。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坏人!”一路上薛嘉的声音就没停过,但王五说什么都不放他。 一直到了江舜华所在的小院,让人将陆百草安顿好了,然后才放开薛嘉,自己去了后面的倒座歇息。 薛嘉一落地,立刻朝陆百草所住的厢房跑去。 厢房中,绿湖正在给陆百草喂水。 看到薛嘉进来,她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行礼道了声“小少爷”! “我师傅怎么样?”薛嘉身姿挺拔,像一棵幼松,单手背在身后,明明急切,但是却故作稳重的问道。 绿湖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陆百草,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只是不眠不休太久,累倒了,好好睡上一觉,再吃些好克化的东西,就好了。” 薛嘉确定师傅真的是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顿顿,又朝绿湖道,“姐姐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师傅这里有我照顾。” 绿湖闻言,犹豫了一下,“小少爷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薛嘉笑笑,像个小大人一样,客气道,“我师傅收徒要求很高,除了有武学c医药c文学底子,还要进厨房能做得了饭,出厨房能伺候的了人!所以姐姐就放心的将师父交给我吧!” 绿湖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小的少年,竟然被调教着学了这么多的东西,脸上笑意不由更浓,“那我先出去了,你要是有什么做不了的,就立刻叫我!” “姐姐先去吧!”薛嘉点了点头。 绿湖这才离开。 薛嘉目送她走后,直接去了陆百草的床前,先帮他擦了擦脸,擦了擦手,又喂了一盏茶,然后才坐下守着。 陆百草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等他醒过来时,江舜华已经昏迷了将近十天。 他倒还没忘记自己这个病人,用过早膳后,就朝江舜华的寝房走去。 把过脉后,冲知茶和听书点了点头,“你们两个伺候的不错。” 知茶笑笑,“都是按照先生的吩咐,说到底,还是先生的功劳!” “你这丫头一向嘴甜。”陆百草笑了笑,然后侧首又看向听书,“我从山上带回来的东西在哪里?” 听书忙道,“都在库房里收着,先生现在要开始制药了吗?” 陆百草点了点头,“这一味药引要提前半个月炮制。” “那奴婢这就去拿来!”说着,转身便朝库房走去。 一盏茶后再回来,她手中拿着一只锦盒,确定无误后,递给陆百草。 陆百草接过后,朝小院中临时搭建起来的药房走去 约莫一日一夜后,药引成。 他才从药房出来,然后吩咐众人开始继续赶路。 之后两个多月的路程,他沿途又上了几次山,每次回来都会采回一些贵重的草药。 而江舜华一直躺在马车里,没有转醒的意思。 一个月期限到的时候,薛嘉缠着陆百草又闹了一次, 陆百草这次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威胁他,再闹,就让人将他送走,让他一辈子见不到江舜华。 薛嘉虽然难受,但是看着满头白发,却仍然踏遍千山万水采药的师傅,又怎么都怪罪不起来,只能默认师傅的做法。 在离开京城快三个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南疆。 陆百草在二十多年前曾来过一次南疆,对这边的制毒世家很了解。 进了绮罗城后,便直奔制出血蜘蛛的洪家而去。 洪家听到有人求医,倒是没有拒之门外,而是客客气气的将人请了进去。 “你是洪康什么人?” 陆百草见到洪家家主后,容色淡淡的问了一句。 家主是个青年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听到陆百草这般问,笑着道,“洪康是在下的祖父。” 陆百草点了点头,“这么说,你祖父和你父亲都过世了?” 男子皱了皱眉,看向陆百草问道,“不知您是?” “我是你祖父的故人!”陆百草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当年你祖父输给我的,说可以用玉佩吩咐洪家做任何一件事,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用?” “这么说,您是毒”男子瞪大了眼睛,正要报出自己的身份。 陆百草却直接打断了他,“别说废话,我只问你,你祖父的话现在还作数吗?” “自然是作数的!”男子慎重的点头。 陆百草直接摊开手,“我要你们洪家祖传的千年冰蟾!” “千年冰蟾!”男子浑身一僵,似乎没想到陆百草会提出这个要求。 陆百草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冲薛嘉和听书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立刻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几个锦盒。 陆百草接过锦盒,朝男子递去,“若是洪家肯割爱,我也不会让你们吃亏,这是给洪家的补偿?” 男子闻言,接过锦盒打了开来,只见锦盒里装的都是药丸,每颗药丸都有小指大小,通体乌黑,散发着浓重的清香闻着倒是用了不少珍稀好药材。 “这是治什么的?”半晌后,男子合上锦盒,皱眉看着陆百草问道。 陆百草嘴唇翕动,吐出三个字,“早衰症!” “早衰症!”男子脸色顿时大变,手上一抖,差点将手中的锦盒扔出去。 “这真的能治早衰症?”许久后,男子激动的又问了一句。 他们洪家虽然是南疆的制毒大家,但是因为先人被下过毒的缘故,导致后代的寿命越来越短,越来越容易衰老。 他祖父是四十岁过世的。 他爹是三十五岁过世的。 而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虽然看着与常人无异,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过了二十五岁,他的精力就大不如从前,白发更是一日比一日多,每隔上几日,就要染一次。 这些年来,他们家族也在找治疗早衰的药方,但是却始终找不到 而现在,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 竟然有人将治疗早衰的药奉上。 “是不是,我用完这些药,就能好起来,以后我的子孙也不会再受早衰症的困扰?”他声音颤抖着,又问了一句。 陆百草缓缓的点头,“你觉得这个交易如何?” 男子道,“只要能保证药效,我自己是十分乐意!” 千年冰蟾虽然珍贵,但是又怎么能比得上子孙后代的昌盛。 男子真心觉得,这笔生意一点都不亏。 这般想着,他当即吩咐身边长随,“去,快去密室拿冰蟾来!” “是,家主!”长随答应一声,转身立刻朝外走去。 陆百草松了口气,又看向洪安,淡淡道,“等我徒儿解了毒,我自会将治疗早衰的药方奉上。” 洪安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但是眼中的激动和感激却是要溢出来一般。 等治好了早衰症,他就能娶心爱的女子了。 漾儿她等了他二十多年。 因为早衰症,他一直不敢娶她,生怕连累她痛苦一生。 那个痴情的女子,竟然自梳头发,决心一辈子不嫁。 若是他的早衰症真的能够治好,他一定要还她一世倾城宠爱。 想到心爱的女子,洪安眼中隐约有泪光闪动。 陆百草并不知道这些,他也不想知道。 只是,那长随怎么还不回来? 这般想着,他忍不住皱起眉来,看向洪安道,“收藏千年冰蟾的地方很远吗?为何到现在你的人还不回来?” 洪安听陆百草这般问,脸上也闪过一丝诧异。 他心中着急得很,干脆告了声得罪,拔腿也朝密室走去。 陆百草等人看他离开,只能在原地继续等。 这一等就是两刻钟。 两刻钟后洪安回来了,不过脸上表情却是如丧考妣一般。 他绝望又痛苦的看向陆百草道,“冰蟾被盗了!” “你说什么!”陆百草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洪安,厉声问道。 一身锦衣的洪安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一脸痛苦道,“冰蟾被盗了我赶过去时,密室大开着,洪州被人抹了脖子,倒在地上收藏冰蟾的匣子,已经空了!” “”陆百草听他说完,眼中一片阴沉。 他看向蹲在地上的洪安,用尽浑身的忍耐,才没有骂出那一句“废物,跟你祖父真是差远了!” “冰蟾失窃了,你就打算一直蹲在这里吗?”沉默片刻,他嗓音暗沉的问道。 洪安慢慢的抬起头来,看了陆百草许久,眼中褚才恢复光彩,然后用力的锤了下身边的柱子,道,“对,我不能这样,漾儿还在等着我,我不能就这么放弃,请您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将冰蟾找回来!” 陆百草点了点头。 洪安将府中的管家招了进来,让他去安排屋中众人食宿,他则一撩袍摆,疾步朝外走去。 在洪家安顿下来后。 薛嘉径直去了陆百草寝房。 他看着愁眉紧锁的师傅,突然跪倒在地,一脸沉色,道,“请师傅告诉徒儿,姐姐到底还能支撑多久?” 陆百草闻言,慢慢低下头,看向跪在他面前的小徒弟。 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才道了句,“七天。” 七天 这两个字在薛嘉心中激荡。 小小的少年愣怔了一会儿,突然起身,转身朝外走去 陆百草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并没有拦着。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冰蟾一直没有找到。 到第六日的时候,就连陆百草也出府去找线索了。 江舜华身边只剩下绿湖c绿蜡和知茶三个人。 绿湖和绿蜡分别在寝房两个出口守着,知茶则是在屋中伺候。 第六日半夜,寝房里。 快到丑时时,屋中突然多出一阵淡淡的香味,知茶察觉到部队,正要起身叫人,结果身子刚一动,就朝床头爬去。 与此同时,江舜华身下的床榻突然翻动。 连着知茶,两人同时朝下掉去。 床底下是个密室。 正是有人触动了机关,所以两人才会掉下。 一队黑衣人守在下面,在半空就将江舜华给接住了,知茶则是掉在地上。 “你们留下,将密室毁掉,剩下人,跟我走!”为首的黑衣人吩咐。 离知茶最近的那个黑衣人看了眼知茶,问,“那这丫头呢!” 黑衣人似乎没预料到掉下来的会多出一个婢女。 皱眉想了想,吩咐道,“交给你们,谁想要就带走!” “谢大哥!”剩下的黑衣人笑着说道。 为首的黑衣人没有多说,转身就朝前走去。 在他身后,剩下的黑衣人不动声色的将床下的密室摧毁,然后慢慢的朝外退去。 等上面绿湖和绿蜡察觉到不对,已经是第二日早上。 “人呢!”绿湖脸色大变,看向绿蜡问道。 绿蜡昨日守的是后窗,听绿湖这般问,她同样脸色煞白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守了一整夜,一个瞌睡都没打,根本没有听到动静,也没有看到人出去!” “这么说,人肯定还在寝房中?”绿湖猜测,同时也在暗暗盼望着。 “先找找!”绿蜡说着,和绿湖同时出手,将整个寝房都找了一遍,就连床底下,跪在里,还有花瓶里都找了。 但就是没有江舜华的踪迹,甚至连知茶都不见。 “怎么办!”绿湖有些急,“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绿蜡没有接话,而是抬头朝房梁看去。 这是最后一个没找的地方了c 她这般想着,突然一跃而起,上了房梁,但是遗憾的是,房梁上面根本没有人上来的痕迹,上面的灰尘平整无比。 “有人吗?”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