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案迷云》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心玄】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血案迷云》作者:枝子 女大学生馀雪琦有一个单纯的家庭,疼爱她的母亲,爱和她抬的哥哥,以及青梅竹马的男友,二十岁生日这天,她收到一件寄来的包裹,里面竟然是一对男女的灵位和一张染血的少女的照片,诡异的是,那个少女好似是自小出现在她梦中的孩子。不能理解这个包裹的目的,使她决心探查到底,在男友的帮忙下,她发现自己的身世竟与已成悬案的十六年前的一桩灭门血案有关,在一名神秘男子的牵引下,凶手的身份呼之yù出,而隐藏在血案后面的还有一个令她难以承受的真相。。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雪琦 ┃ 配角:石政哲 ┃ 其它:程维钧 ☆、包裹 我又看见那个少女了│在我二十岁生日前夕。 她的面貌依稀仿佛,不会比水中的影像清晰多少,但我仍可感觉到她苍白的面孔上满布的惊恐与痛苦。 她身上一袭白袍子满是鲜血│血从她的胸口上汨汨出来;像条小河流的汇聚在她脚下。 她一步一步走向我,那颠簸的步伐像株在风中摇摆的草,仿佛随时会倒下似的;我掩著嘴,惊慌地后退,她绝望地伸直手,似乎是要向我求援;就在她的手指差不多碰触到我时,她突然就倒栽在我的面前。 她腥腻的血迅速流向我,淹上我的裤脚和脚踝,我无法移动半步,只能悚栗地扯开喉咙惊喊-这一喊,我才发觉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冷汗涔涔地望着一室的岑寂,愣了半晌,方才憬悟到这只不过是一场恶梦。 这是一场梦,但我却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 一、两年前或者更久以前我也曾做过这样的梦,奇怪的是它老是重复著同一个场景和同一个少女;这个梦境的意义代表的是什么?梦中的少女是要向我求援还是要告诉我什么?为什么我醒来时除了惊悸外,心头上还涨满难以言喻的伤痛? 人在夜里,思想总会无止无尽的泛滥,我干瞪着两眼,虽然疲累却再也无法入睡,只能看着曙色慢慢爬上窗幔,向我宣告新的一日的开始。 ─这一日是我的生日,也是我期待了好久的生日,怎么说都不该让前夜的恶梦破坏了我一天的心情。 我想起早在一个月前,维钧曾说过要给我的生日一个惊喜。 在电话里,我直接了当的回他说:「不用了,我们一个月半个月见不到一次面,假如我的生日你能来,还有什么事情会比得上看见你的惊喜?」 「小家伙,是在想我还是在埋怨我?」 「你猜呢?我知道高雄远,你的实习也忙 ,可是再看不见你,我差不多都要忘记你的模样了。」 我知道这么说太情绪化了;维钧是医院的实习医生,不仅得应付病人,还得应付一大堆的报告和实验;往往他搭了好几小时的火车,为的就是要来见我一面,可是相聚苦短,没几个小时,他又得连夜赶回高雄去。 在最近半年多里,我们只见过三次面,其中还有两次是我到高雄看他的。 今天维钧会来吗?我心中期待着,却又没有把握。 我下了床,走进饭厅,老哥已经吃完早餐,坐在餐桌前剔牙。 他看到我第一句话便问:「程维钧今天会来吗?」 我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鲜nǎi,坐在老哥对面说:「不知道。」 「啧…他不担心…倒应该担心他。」 「什么意思?」我皱著眉问。 「程维钧长得还可以,将来又是个医生,医院里的女护士、女病人不会对他有意思吗?」 我用力放下手里的鲜nǎi,气愤地说:「维钧才不像你,今天追求这个,明天又爱上那个,真不知道你的职业是电视台的导播,还是好色的花花公子。」 老哥抬抬眉毛,笑了一笑,讨饶地说:「好了,这样,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当心今天会倒楣透顶哦。」 我沈著脸,喝完纸盒里的鲜nǎi,将空盒捏得扁扁的。 老哥真的很讨厌,他向来不喜欢维钧,纵使我们家和维钧家比邻而居,而且维钧也曾和他编在同一班级,做过他的同班同学,他就是从来没有和维钧打过jiāo道,不仅如此,他甚至连正眼也不愿看他一眼。 「我真不晓得那里得罪你哥了,我觉得他好像对我充满敌意。」那是第一次维钧和我约会时说过的话。 记得那晚回到家,老哥还坐在客厅里,见到我便问我说:「妈说和程维钧去约会了?」 「是啊,又怎样?」 「才几岁;谈恋爱不会太早了吗?不要被那小子拐了才好。」 「你说什么?」我和老哥上了;「你为什么看维钧不顺眼?是不是因为他功课比你好;比你有人缘,你就嫉妒他了?连妈妈也喜欢他;夸奖他,你有什么资格批评他?」 老哥不甘势弱地说:「我就是讨厌他,那小子骄傲自大、目中无人…」 「目中无人的是你吧;连维钧都感觉得到你对他的敌意。」 「那样最好,叫他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气唬唬地瞪着老哥,足足有两个月的时间不和他说话。 最后还是老哥投降,他向我说:「气了两个月,也该气消了吧,既然喜欢他,我无话可说了,以后我保证尽量不在面前批评他,这样可以了吗?」 我露齿一笑,对他的嫌隙稍稍化解,趁机说:「那么你也要对他好一点,不准你再敌视他…」 「我敌视他…」老哥翻翻白眼,最后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会尽量控制自己。」 以后老哥见到维钧,虽然只有冷冰冰的客气,但起码也让他好过多了。 妈从室里出来,察觉饭厅里僵硬的气氛,便问:「你们又吵架了?」 「哪有;今天星最大,谁敢惹她呢?」 哥哥下牙签,站起身说:「我去上班了。」 哥哥离开后,妈妈问:「今晚同学要来吗?像是和最要好的阿林、小碧、澎澎她们。」 「会,我有请她们。」 「那么今晚可热闹,的干爹和干妈也要来呢。」 「干爹和干妈不是很忙;他们还挪得出时间来吗?」 「再怎么忙,是他们最疼的干女儿,他们说什么也会过来一趟。」 老妈所说的干爹和干妈是对很不得了的夫妻,干爹叫石政哲,是当红的唱片制作人,干妈则是名钢琴家杜琼芳;他们是乐坛最有名的夫妻档和绝佳组合,至今我仍不明白老妈为什么会认识这一对大名鼎鼎的夫妻,也让我有幸做了他们的干女儿。 老妈常说干爹是她见过最好的人,她和爸爸离婚后,用爸爸的赡养费开了一间精品店,其中不足的部分就是由干爹资助的。 很奇怪老妈什么人都问了,就是没问到维钧。 我纳闷地问她说:「妈,没提维钧,难道不在意他来不来吗?」 老妈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说:「我当然知道他会不会来,不用再问了。」 「啊;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了?」 「没有…」妈顿了一顿,故意人胃口地说:「早晨我出门做运动,在巷口碰到维钧的妈妈…她说…」 「说什么?」 「她说维钧搭了清晨五点多的火车,已经在往台北的途中…」 「哇!」我跳起来,用力搂着妈妈亲一下。 「傻丫头,乐得跟什么似的。」她笑得摇头。 望穿秋水,终于盼到维钧出现在我面前,我们躲过妈妈调侃的笑意,回到我的房间,关上门,维钧那几乎使人窒息的拥抱,他热烈的吻和他炙热的眼神让我们的时空距离一下子就消失於无形,思念有如强力□□一样,让我们只想融化在彼此的怀里。 或许是妈妈在楼下传来的声音让我们打住了;「维钧,你应该先回家报个平安,不要让你妈干着急。」 维钧一下子回过神来,他眼里有丝狼狈,对楼下喊道:「好的,我等会会回去。」 冲动被理智压抑了,热情也逐渐冷却,望着我们都衣衫不整的模样,维钧苦笑着说:「对不起;一碰到,我就什么也没想了。」 我低声地说:「我还不是一样。」 看出他仍想吻我,可是他也怕他薄弱的意志力会使他控制不住;於是他在椅子里坐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昨晚梦见呢;那时候才十四岁,留着俏丽的短发,活泼得像小精灵。」 「哈,我昨晚也做了一个梦,可惜我没梦到你…而是梦到…」我打个寒颤便住了口。 「梦到什么?」他好奇地问。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突然想告诉我做的梦。 「…那一幕有点像电影画面,可是却会令我感到全身颤栗,好像我曾经亲身经历过似的…」我缓慢地叙述一遍梦中的情景,有感而发地说。 「怎么可能?」他眼中现出好笑的神情,对我说:「一定是在那部惊悚电影中看到的剧情,然后潜意识里就将它投shè到你的梦境里。」 「才不是,从小到现在,这个梦都不知出现过多少次了,我一直在为它找解释,我看过佛洛依德的『梦的解析』,也读了不少解梦的书,就是仍找不到原因。」 维钧蹙著眉问;「那么想呢?」 「我不知道。」我耸肩说。 他笑了笑,站起身,从背后拥住我,「不要太在意了,梦境和现实不一样,现实就是今天是的二十岁生日,应该好好享受的日子,对了;要不要猜猜我送什么礼物?」 「什么?」我愣了一愣。 「闭上眼睛…」他哄著我说。 我依言照做了,感觉他牵起我的手,将一个东西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好了,可以看了。」 我睁开眼,那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宝石戒指,看来所费不赀。 「为什么你…」我为这一份贵重的礼物惊呆了。 「还不懂吗?」他握住我的手,将唇印在我的手指上;「我已经订下了哦。」 还有什么时候会比今天更令我快乐?今天;维钧向我求了婚。 他说:「再等我几个月吧,等我毕业回台北,我们就正式订婚。」 我点点头,在维钧面前,矜持可说是多此一举,毕竟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他了,也梦想过好几次他向我求婚的情景。 傍晚时,我的同学小碧、阿林、澎澎来到我家,我迫不及待地展示维钧给我的戒指。 小碧说:「是故意叫我们嫉妒的吗?的维钧又帅又痴情,怎么我们都碰不到这种男孩?」 澎澎拍了小碧一下,笑盈盈地说:「说痴情,雪琦会比不上维钧吗?她很早就迷上他了,不知道当她的维钧哥哥考上医学院时,雪琦连普通高中也不想考了,一心一意就想报考护校,好将来做她维钧哥哥的助手。」 「真的吗?」站在一旁的阿林问:「那她后来为什么没有去考呢?」 澎澎掩著嘴笑说:「因为后来她才知道她怕血,而且看到血就会晕厥;有次我们解剖青蛙,她的手才刚碰到青蛙的血,脚就软了,当我们转头过去,她已经昏倒在地了。」 「啊;太夸张了。」阿林叫著。 听到澎澎津津有味地我的底,我脸色一阵赤红,只想遮住她的大嘴巴。 突然妈在门口喊:「小琦,干爹干妈来了。」 不用妈喊,我也看到了门口那一对体面的男女干爹成熟潇洒,风采翩翩,干妈气质优雅,仪态万千,他们随便在哪里一站,都会是众人的视觉焦点。 小碧、阿林、澎澎跟著我一起围拢在他们夫fù身旁;小碧撞撞我的手肘,小声说:「啊…干爹、干妈是名人耶,等会可不可以请他们跟我合照一张?」 「不会自己去问他们。」 干爹扶著我的肩,上上下下睃著我,慈爱地说:「小丫头真的长大了哦,想当初才到我的大腿,现在却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女孩,简直就像妈的翻版。」 我吐吐舌,不以为然地说:「您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事实上我根本不觉得我像我妈,也许我长得比较像我爸。」 干爹脸色一,闪过一阵痉挛,仅说道:「也许吧。」 我有点诧异,不明白说错什么话,这时干妈拍拍我的手,笑了笑说:「小琦,快来看看干爹和干妈送的生日礼物。」 干妈将手里的袋子jiāo给我,在她催促下,我打开他们的礼物│干爹送我的是一条银手,干妈则送我一组名牌化妆品。 我高高兴兴向他们道了谢,接着维钧来了,我将他介绍给他们认识。 「真了不起,你是医生啊。」干爹很热忱地说。 「现在还不是;只不过是INTERN 。」 「还不是一样。」干爹拍拍他的肩,看得出他对维钧印象很好。 有维钧在的时候,其他人几乎都不存在了,我们手挽著手,恨不得躲开众人,就我们两个单独地相处在一起。 「要是你能再留一天就好了。」我叹息著,有些缺憾。 「忍耐点,再过几个月,只怕想甩开我也甩不开了。」 「哈;我才不会想甩开你呢。」我盯着他的眼睛,想用眼神传达我心中炽烈的情感。 「再这么盯着我看,否则…」他的眼眸变暗,声音发紧,柔声警告著。 「否则怎样?」 「否则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在众目睽睽下吻哦…」他说着,将我的手握紧了一下。 我的脸色蓦然飞红,迅速溜开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光。 就在这时,我看到老哥从门外进来,颇不高兴地瞪着我们看。 「我哥来了…」我对维钧说。 维钧转过头,跟老哥礼貌地点个头,只见老哥只是哼了哼,既没有回礼,也没有半句招呼,转身迳直走开去。 「我这个哥哥…」我对老哥的行为感到气愤和赧然。 「算了…」维钧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晚上七点,老妈捧著一个大蛋糕出来,在蛋糕上点上了蜡烛。 「快;许个愿。」妈说。 我照她说的话许了愿,吹熄蜡烛,心里热烘烘的,满是幸福与喜的感觉。 突然地,门铃在这一刻响起,妈嘀咕地说:「还会有谁啊?」 妈去开了门,没多久,捧进来一个快递送来的包裹,纳闷地将它jiāo给我说:「不知道是谁寄这个包裹给的,奇怪不亲自jiāo给。」 我也很纳闷;想不出会是谁寄来的。 「寄件地址是桃园县复兴乡,但我没有朋友住在桃园啊。」我说。 「打开来看不就得了,说不定里面有什么意外的惊喜。」小碧说着,催促我将它打开。 於是妈替我拿来剪刀,帮我割开尼龙绳,像拨开蒜头似地,我拨开一层一层米黄色的包装纸。 「谁会这样包,不是想开玩笑就是得太无聊。」我笑着说。总共拆开五层包装纸,终于看到在层层纸堆里的黑色长方形纸盒。 「它还真像潘朵拉的盒子;好像装着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阿林打趣说。 我笑了笑,没想什么就将纸盒的盖子打开,然后下一秒我就再也笑不出来│纸盒里满是殷红的血,在干涸的状态下,发出腥臭的气味。 「啊!」我退后两步,跌进妈的怀里。 老哥迅速倒出盒子里的东西,在我几乎晕厥的同时,我看见从里面倒出来的两样东西;一件是写著杨纪荣、傅宜玲两个名字的灵位,另一样是一张染满鲜血的少女的照片。 ☆、梦中的少女 我昏厥多久?我不知道;只见我睁开眼睛,我发现我躺在客厅的大沙发里,维钧坐在我的身边。 「终於醒了。」他紧握我的手,眼里满是焦虑和关怀。 妈和老哥丶小碧丶阿林丶澎澎以及乾爹丶乾妈一屋子的人全都凑上前来。 「好点了吗?」乾爹问。 我点点头。调转视线,望见方才凌乱的桌子这会儿却收拾得乾乾净净,连张纸屑也不留。 「那个包裹…」我害怕地问。 「有人恶作剧,乾爹已经将它丢出去了。」妈很快地说。 我闭了闭眼睛,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直觉上却觉得有点不大对劲│是那张染血的少女的照片吧。 匆促的一瞥,我仍瞥见了照片上那张美丽而精致的面孔,她大概才十五丶六岁,苍白脸上有着两眶深潭一般的眸子,双眉淡淡的,犹似两弯新月;她小巧的鼻子上配上菱形的嘴,美丽得像精雕细琢的磁偶,那样的女孩,任谁看了也不容易遗忘。 我见过她吗?我觉得有种诡异的熟悉之感,可是却说不出曾在哪儿见过那个女孩;蓦然间,一种突来的灵感捉住我,我差点惊跳起来│她会是我梦中出现的少女吗? 这样想着,梦中那张模糊的面孔转瞬就有了清晰的轮廓,她是她…那个时常纠缠在我梦中的女孩? 一时间我只想再看那张照片一眼,搭着维钧的手臂,我着急地嚷:「那张照片给我,我想再看清楚一点。」 「不要看,那种触楣头的东西没什麽好看的。」妈坚决地说。 「不,将它给我,我想看。」我执拗地说。 「为什麽要看?」维钧深思地望着我说:「刚才吓昏了呢。」 「我是吓昏了,但我不能不搞清楚照片中的女孩是谁,以及她和我有什麽关系。」 「为什麽会认为她和有关系?」乾爹追问着,神情中多了一份凌厉。 被他一问,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把我做的那个恶梦源源本本地叙说一遍。 「确定照片中的少女就是梦中的女孩?」维钧的眼光怪异地问。 「太荒谬了!」老妈轻斥着,神色不安。 「可是这却是真的。」我坚持地说:「我想看看照片确认。」 「哎呀…」阿林抱着胳臂,尖声说:「那种东西原本就令人毛骨悚然,现在被一说,简直就更吓人,还有什麽好看的?」 妈也说:「是啊,不要再看那种东西了,今天是的生日,大夥就是要来为庆祝生日的,应该开开心心让大家陪过这一晚。」 开开心心?我已经没有过生日的兴致了;哪还谈得上开开心心? 一整晚,在妈回避的态度下,大家都不肯再和我谈论这件事,虽然如此,我却不能不推究这件事的蹊跷;照片中的少女是谁;为什麽她会出现在我梦里?灵位上写的两个人名是谁,他们与我何干?包裹是谁寄来的;他的目的何在?还有妈奇怪的态度;她是真的认为这件事是纯粹的恶作剧,或者是里面另有隐情? 无数个问题像石头压在我心底,沈甸甸的,叫我根本无法开心。 老哥倒了一杯香槟给我,拍拍我的脸颊说:「别庸人自扰了;今天不是期待好久的生日吗?怎麽一张脸皱得跟老太婆一样;我还怕到了明年,可能要送除皱防纹水给当生日礼物呢。」 「哼!」我气愤地踢了老哥一下说,「根本不用你管;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就好,你比我大六岁,老得快的人是你。」 我转身,不想再和他说话。事实上;我真的没有说笑的心情,因为就连维钧也不能了解我;他劝我说:「好好过完的生日,不要想太多。」 我不悦地问他:「你也认为我想太多?」 他霎霎眼睛,意味深长地说:「是啊,起码等过完今晚再说吧。」 他离开我家一会,等他回来时,他告诉我他改变明天上午坐火车回高雄的计画,他决定多停留个半天,直到下午再搭飞机回去。 「真的吗?你还要多留半天?」我雀跃,稍微开怀了点。 「是啊,明天我带去一个地方。」 「什麽地方?」 「明天就知道了。」 晚上九点半,除了维钧,一屋子的客人都告辞了。我拉着维钧进我的房间,当我坚持要和他讨论今晚的事时,他用一个吻封住我的嘴,柔声说:「要说什麽我知道,我站在这边的。」 我诧异地瞪着他;「这麽说,你也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罗?」 他挑挑眉,yù言又止,仅说道:「是不是有什麽蹊跷,我们明天不就晓得了?」 隔天清早,维钧向他爸爸借了车,开着车子来接我时,他告诉我昨晚我昏迷时发生的事。 「当母亲目睹哥哥从盒子里倒出什麽东西来时,她的脸色比更惨白,我在她身後,听到她喃喃地念着:『怎麽会;是雪lún寄的?』接着又听到她说:『不可能;不可能!』当时我很讶异,看她的脸色,我猜她好像知道些什麽。」 「接着乾爹的反应更激烈,他迅速将那堆东西抱了就往门外丢,当我们跑出去时,只看见门口烈焰冲天,火光映着他的脸,我形容不出他那复杂的表情是什麽,只觉得他和妈之间一定有个急yù隐藏的秘密。」 「什麽…他竟会把那东西烧了…」我不敢置信地说。 「而妈坚持这是个恶作剧,我们也办法提出异议,我想也决不可能从他们身上问出任何答案的,假如想知道,只能我们自己去找答案。」 「要怎麽找呢?」我毫无头绪地问。 「忘了,包裹上面有地址,我们循着地址去找。」 「但是那个地址也可能是假造的。」 「没错,假如是假的,我们还可以从寄件的快递公司着手,那里应该也能够让我们搜寻到一点线索。」 没想到维钧把事情都想妥了,在他缜密的思考和果决的行动之下,我一切的忧虑和惊惧都好像变成多馀的;只是我仍不免抱怨地问他说:「你为什麽不早点告诉我?」 「我这不是告诉了?」他调皮地笑着说。 我望着维钧的脸,知道他除了困惑和好奇,更重要的是他关心我。这样想着,我心里便升起一片温暖,握着他的手说:「谢谢你。」 「跟我客气什麽?」他回视给我一个热烈的目光,说道:「这不是身为未婚夫应该做的事吗?」 「可是我们还没订婚呢。」我说。 「但在我心里早就是我的未婚妻了。」 他深情地看着我说。 我没说任何话,将头靠着他的肩,默默注视他稳健的cāo控着方向盘的双手,我相信这双手会带我解开我的迷惑,也相信它能建构我们美好的将来。 维钧对桃园不熟,问了许多人,绕了许多远路,终於将车子开上迂回的山路,开了近半个钟头,我们便看到一栋有如学校一般的灰色建筑物。 我对照了地址,没错,在门牌的下方,还有一块写着「沐生疗养院」的烫金招牌。 是这里吗?我站在锻铁的栅门旁,望见门里面有着修剪得很整齐的矮树丛,从矮树丛里开出一条小径,里面花木扶疏,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们揿着电铃,对「沐生疗养院」这个招牌看了很久,我想维钧也跟我一样疑惑,这里是什麽机构?收养老人;还是病人的地方?寄包裹的人真的住在这里面吗?他在里面又是什麽样的身份? 电铃揿了很久,终於小径里走来一个老头子,一双精明的小眼睛从铁栅门里向我们觑着,最後他cāo着浓浓的乡音问:「你们找啥?」 找啥?我怔怔地说不出半个名字来。 维钧问:「我们不能先进去吗?」 老头不耐烦地说:「这里不是普通的地方,我们不给人参观的,如果你们要找人,必须先说个名字出来。」 维钧沈默几秒,随後说:「我们找…雪lún…他姓…」 「是杨雪lún吗?」老头睨着维钧问。 「是…是…」维钧很快说。 老头退後一步,开了门。 他引我们走进前面的小径,边走边嘀咕:「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一早就有这麽多人来找她?」 「你说有人找他?是些什麽人?」维钧问。 「先来的是一位五十几岁的太太,她姓颜,她走後没多久,又来了一位体面的中年男士,没说姓什麽,和我们院长谈了一会,没有多停留,很快便离开了。」 维钧和我对看一眼,疑云满腹,他说的不会是我妈和乾爹吧。 「他们找杨雪lún做什麽?」我问。 老头转头过来看我,小眼睛睃着我说:「谁知道;她都已经失踪六丶七月了,可是还是有人不放弃搜寻她的消息。」 「她失踪了?」我张大嘴问:「那你要带我们去见谁。」 「见我们院长啊,你们不是想知道是怎麽一个情形吗?」 沐生疗养院的院长是一位很亲切的女士,她的笑容嵌在胖胖的圆脸上,说话轻声细语的,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到压力和窘迫。 「你们找杨雪lún?真巧;今早也有其他人找她。」院长慢条斯理地说。 「我们听说了…不过我们也听说杨雪lún失踪了,是真的吗?」维钧迫切地提出疑问。 「是的…大概半年多前她从这里逃出去,我们虽然报警了,可是仍然没有她的消息。」 「杨雪lún是这里的病人吗?」维钧皱着眉问。 「你们不知道吗?」院长这时变得谨慎,笑容收敛了,疑惑的目光朝我和维钧身上shè过来;「可以问一下,你们和杨雪lún是什麽系?」 我和维钧愣住了,不知从何说起。 最後我讷讷地坦诚道:「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和她是什麽关系。」 她的疑惑更深,问道:「那你们怎麽会找来这里的?」 於是我们把昨晚收到包裹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院长点点头,脸色很深沈;「我不知道寄件人写这里地址的用意,不过我肯定包裹不是从我们这里寄出去的;而且即使杨雪lún还住在这里,我也很怀疑她会寄那样的包裹。」 「为什麽?」我迟疑地问:「的意思是包裹不可能是她寄的?」 「是的。」院长点点头,考虑着什麽,然後示意我们稍等一下,她慢慢踱进相连着她办公室的房间,过没五分钟,她拿着一个塑胶封套出来。 她将那个封套递给我们,轻声说:「杨雪lún很可怜,她从十五岁进入我们疗养院起,她的精神状态就一直很不稳定,我想是当年她受到太大的惊吓,除非有奇迹,不然她永远都不可能恢复过来。」 我呆愣半晌,还没打开封套,好奇地追问:「说她受到惊吓,到底她曾发生什麽事?」 院长沈吟一会,低低叹息说:「十六年前,她才十五岁,有天夜里,凶手闯进她家,杀了她的父母,也将她杀成重伤,当警方发现她时,她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後来医院救活了她,却发现她再也记不得什麽了,也就是说从那时起,她一直处在半痴半疯的状态里…」 维钧和我听着她的一席话,也惊呆了。不知为何,我的手一阵软,封套差点跌落到地上。 维钧很快将塑胶封套接过去,关心地问我说:「还好吧?」 我苦笑一下说:「好得再不能更好。」 他定定地望我一眼,过了一分钟才从塑胶封套中取出一叠杨雪lún的资料,其中一张两寸见方的小照片也跟着资料掉到桌面来。 「她就是杨雪lún?」我低声地喊,瞪视她那有如深潭一样的眼睛,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维钧从一堆资料中拣出一张她身份注记的文件,发现在她的父母栏上登录的竟是我们在灵位上看到的两个名字││杨纪荣与傅宜玲… 「啊…」我不由自主叫出声,很快和维钧jiāo换了一个视线;「原来包裹里面是杨雪lún父母的灵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没错…」维钧绷紧下颚,他的眼中闪着深思的神情。 「你在想什麽吗?」我犹疑地问。 维钧摇摇头,继续研读手上的资料,那堆资料里面有检察官和警方的书面报告影本;检方签署的入院书和证人保护令;以及一叠医生书写的病况记录。 维钧翻着资料,许多才抬起头问站在窗前的院长;「这件案子至今还没破吗?」 「是啊,到现在凶手仍逍遥法外。」院长说道。 「可是凶手行凶的动机呢?当年警方都没有半点线索吗?」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当初警方将希望寄托在幸存的杨雪lún身上,将她送来这里并派警力严密保护她,可是几年下来,她的情况未曾改善过,最後警方放弃了从她身上追踪线索的企图,当证人保护令在几年前撤销後,她几乎也被警方遗忘了,半年多前她失踪时,我们向警方报案,而警方只是以一般失踪人口的案件处理,没有再加以特别的重视。」院长说着,听得出她的语气有些不满。 「所以说,这件案子变成了一桩悬案?」 「确实可以这麽说。」 我默默聆听维钧和院长的对话,脑里浮现杨雪lún满身鲜血;瘫倒在我面前的画面,我不禁忖思道;那个画面不是梦境吗;难道我曾经亲眼目睹过? 维钧对我抛来一眼,我还没理解他眼中的意思时,便听到他问院长说:「杨纪荣夫fù是不是就只有杨雪lún一个女儿,或者他们还有其他的孩子?」 「这个…」院长想了很久,这时我不明白为什麽跟着紧张起来,屏息着,听到了她的回答;她说:「是的,我记得他们还有一个女儿,案发当时,那个小女孩还不满四岁,可能因为她在房里睡觉,也可能凶手良心未泯,小女孩逃过一劫,她叫…她叫…」 院长在记忆底层搜寻一个名字,当她喊出「雪琦…杨雪琦」这个名字时,我的心脏在一瞬间几乎冻结。 我奔到她的面前,用着颤抖的声音问:「那个小女孩呢?说杨雪琦,她後来怎样了?」 「哦…」院长被我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好半晌才说:「我也不清楚,大概被她的亲戚收养吧。」 我木然挺立着,直到维钧来到我身边。 「你认为我是…」我乾涩地质问他,却说不出那个名字。 「我什麽都没有认为。」他淡淡地说。 我垂下眼皮,任他拉着我在他身边坐下。 他看着资料,又问了一些杨雪lún的病况,接着他在纸上抄下一个电话号码。 他将那张纸jiāo给院长说:「假如有任何杨雪lún的消息,请务必通知我们。」 院长斟酌一下,最後点点头说:「好吧。」 走出沐生疗养院,我好似全身虚脱,坐进车子里,我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希望什麽也不要想,可是思想却像个贼,它悄悄的潜进我的脑子里,在我的脑海底层里搜刮,拼命想搜寻些蛛丝马迹来。 ──为什麽哥哥有一堆婴儿时期的照片,而很奇怪的我就是没有,即使有也是五丶六岁以後的照片? ──为什麽我会怕血?只是因为单纯的害怕还是童年的印象在作崇? ──为什麽杨雪lún会出现在我梦里,为什麽那幕血腥的画面会反覆在我梦中重演? 为什麽?为什麽? 维钧不急着开车,他坐近我的身旁,好半晌没有说话。 「维钧;当年杨雪琦四岁,可是今年她应该二十岁了吧。」我转头问他。 他抿着唇,沈默着。 「一个四岁的孩子不会记忆很多,只会将特别的记忆放在心底,於是那场血案就成了她常做的一场恶梦,这是不是心理学上所称的潜意识?」 维钧注视我,打破沈默:「别想太多,也许事情并不是想的…」 「可是你不也怀疑我可能是杨雪琦?」 「那不过是种假设。」 「假设?事实上,应该是合理的怀疑吧…杨纪荣丶傅宜玲丶杨雪lún和我是什麽关系?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什麽事?为什麽我会收到那个包裹?这一切一切当我们走进这里时,我就很难再置身事外了。」我心情沈重地说。 「我会陪查这件事情的,等我从高雄回来…」 「我不想等…」我执拗地喊出来:「我只想尽快找到答案,证明我到底是不是杨雪琦…」 「小琦…」维钧懊恼地望着我。 「你不懂我此刻的心情,我感觉我所踏的地面突然有了一条大裂痕,好像随时会让我掉入可怕的深渊;这个感觉一来,我的身世,我的家庭和我自己都变得不再实在,我多希望这是个梦,即使是恶梦也无所谓,因为只要一醒来,我就不必担心世界会四分五裂…」我强抑泪意,想表达我心里的惶惑。 「我了解…」维钧将我拥到胸前,双眸紧紧盯着我说:「最起码我是真实的,我爱,纵使的世界四分五裂,我也会将它修补完整的…」 我忍不住落泪,吸了吸气说:「那麽你应该能体会我想追查这件事的决心吧。」 维钧说:「我没有反对,只是不希望发生危险。」 「危险?」 他点点头说:「因为我怀疑寄包裹来的人的动机,假如那个人不是凶手,他可能也是和命案相关的人,血案沈寂了十六年,我不要再度成为凶案下的牺牲者。」 「这麽说你不认为包裹是杨雪lún寄来的?」 他说:「我们都不知道她的生死,下定论未免太早了,可是不管有什麽可能,我都不愿意单独去冒险。」 我咬着唇,一语不发看着他。 「答应我,好吗?」 「不…」我无力地摇一下头说道:「我只能答应你我会小心,可是其他的我无法承诺。」 他看了我好久好久,低低叹息着:「为什麽这麽固执呢?」 他抱着胳臂,脸色一阵yīn霾,我们僵持着,最後我听到他说:「好吧,既然这样,我只好请一位高中学长帮了,他现在在报社当记者,我会先跟他联络,再和他约个时间,我想他会帮找到当年那件案子的资料。」 我抬起头,激动地望着他说:「真的,你同意我去调查了?」 他用食指点点我的鼻子,无奈地说:「是万不得已才同意,不然还不是会背着我去调查?」 我不搭腔;他接着说:「可是记住,千万要小心,还有不论进展如何,一定要让我知道哦,答应吗?」 我投入他的怀里,万分感激地承诺他;「我答应你。」 ☆、悬案 一星期後,我和维钧的高中学长约在报社附近的茶艺馆见面。 维钧的学长姓叶,在XX报主跑社会新闻,他看人的眼光就跟他说话一样精准;我们见面的第一句话他便说:「维钧要我帮他找寻一宗十六年前发生的命案资料,我猜他不会平白无故对那种事发生兴趣,而是有某种特别的原因吧。」 「是的…」我踌躇着说:「我以为他有告诉你。」 「维钧啊;假如他想告诉我,我根本连问都不用问他就会说,假如他不想说,就是逼死他也不会说的;不是吗?」 我对他会意地笑了笑,他看来是个很直爽,很有个xìng的男人,一副高大健硕的体格配上黝黑的肤色,使他看起来不像个记者倒像是个运动员。 他从他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来,里面是关於十六年前那件案子的相关报导。 我接过牛皮纸袋,深吸了口气打开里面的的东西,愈想镇定地看下去,内心却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民国七十六年六月十九日晚上,在某大学担任客座教授的杨纪荣教授和他的妻子傅宜玲,被来访的友人发现双双陈尸於家中卧房里,已经气绝身亡;而他的大女儿则倒卧在楼梯口,经医院施以紧急急救,得以幸存,他们的小女儿则奇迹的逃过凶手的dú手,毫发无伤躲过一劫… 这是我从第一篇报导中拼凑出来的原始轮廓,我揉揉额头,不知是否能再读下去。 想必维钧的学长阅读我的脸色也跟我阅读资料一样仔细,他问我说:「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当我抬起眼睛,他满是兴趣的目光锐利地望住我,对我说:「有什麽疑问直接问我也可以。」 我沈吟一会,问道:「警方当时有找到任何凶手行凶的动机或者留下的线索吗?」 他说:「当年警方从杨教授jiāo游丶财务和工作上清查,可是未有重要的斩获,於是扩大案子的搜索,刚好当时附近社区曾发生数起住宅失窃案,这两件案子很自然的让警方联想在一起,於是警方便将案子锁定在窃贼行窃失风;临时起意杀人的方向去侦办…」 「行窃失风?真的是那样吗?」 「不…从现场状况来研判,杨宅虽然曾被翻箱倒箧,但重要的财物却没有丢失看来,凶手故布疑阵的可能xìng比较大,而且警方後来逮捕了一名惯窃,从他家中搜出附近住宅所失窃的钱财和物品,证实他就是闯空门的窃贼,但却找不到直接证据证明这个窃贼曾侵入杨家,杀害杨教授夫fù。」 「那麽为什麽会朝行窃失风侦办呢?」 「或许是上级给予侦办小组太大的压力吧;这件案子曾经轰动一时,当案情陷於胶着时,警方只能另起炉灶,後来想再重回原来的侦办方向时,却已经失去先机。」 「所以命案的真相就只能永远沈於海底了?」 「的确如此;後来警方只好冀望杨家的大女儿复原後,能够指认凶手,没想到那个女孩因为受惊过度,变得又疯又傻,连自己也不认得,而小女儿又太小,对家中惨案懵懵懂懂的,警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件案子就这麽搁下去,十六年来变成了悬案。」 我垂着眼睛,从里到外觉得彻骨的寒冷,掩饰了声音里的激动後,我竟能很平静地问:「可是凶手既然杀了三个人,却独独放过杨家的小女儿,这点不是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不过据警方所想的合理的解释是;那个还不满四岁的小女孩并没有目睹整件血案的经过,凶手进门时她正在房里睡觉,大概凶手离去後她才醒来,她不是个目击者,也没办法供给警方凶手的样貌。」 「那麽後来她怎麽了?」 「据说在命案发生几个月後,她被她的表姨收养,至於消息是否是真的,基於保护小女孩的立场,警方不肯证实。」 「表姨?」我呆愣了好一会。 他点了点头说:「因为维钧想知道这宗案子的相关资料,於是我费了好一番功夫去问当时采访这宗案子的记者,不过也许时隔太久,他的记忆还不如他写过的报导清晰。」 我吁了一口气,点个头。 他盯了我好一会,想说什麽却被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他接听了电话,随後站起身说:「报社有事,我必须回去了,若是还有什麽要帮忙的,尽管打电话给我。」 「谢谢你。」我也站起身,向他握手道谢。 「哪里…」他笑着说:「跟维钧说他下次回来一定要找我好好叙叙。」 「我会的。」 他离开後,我用手托腮,心中有如一股暗流,表面上想维持平静,但越是暗潮汹涌;我知道了这件血案的经过,可是又能怎样;我最想知道的是我到底是不是杨雪琦,有几次我差点就要问我妈是否我是她所收养的?问她是否我就是杨家的小女儿?但话一到舌边,奇怪就是问不出口。 维钧曾对我说:「不管查得怎样,我想还是先不要让妈知道,妈从未对泄露过只字片语,可想而知她一定是不愿再牵涉进这件事里,假如真有决心去调查,还是先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几度面对妈妈,大概就是想起维钧这些话,使我到了嘴边的话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个包裹事件已经过了一星期,表面上,妈妈似乎当它从未发生过似的,并未显出任何异样的态度来,她仍然爱我丶宠我;就像昨日她从店里带回一套粉紫色的套装,将它放在我的床榻上说道:「小琦,等会试穿看看这套衣服,我肯定穿在身上会比穿在其他女孩身上好看,下次和维钧约会就穿这套衣服去。」 我看看衣服的标价,咂舌说:「这种衣服穿在我身上未免太奢侈了,我不适合的。」 妈驳斥说:「胡说,有个女儿的好处就是可以将她好打扮一番,不像哥,再好的东西花在他身上才是浪费了。」 妈对我比对哥哥好上太多了,假如有人说我和哥哥中有一个不是她亲生的,大家一定不会认为那个人是我。 我该怎麽办呢;想了解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必须查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妈的亲生女儿,可是我能亲口问她这个问题吗?我能质疑她不是我的母亲吗?即使我真有勇气问出口,我也还没有心理准备接受。 回到学校,小碧和阿林很诧异我竟有胆量翘了杨教授的课,因为杨教授的严格,很少有人敢在他课堂上缺席的。 阿林觑着我;「怎麽了?从生日过後就不大对劲。」 我不大有精神地说:「只是心情不好,不想上课。」 「不是说真的吧?」小碧也盯着我问:「是不是有什麽心事,说来听听,也许我们可以帮得上忙。」 我摇摇头说:「们帮不上忙的。」 「何以见得?」阿林问。 我无奈地叹气,转过身子想离开。 「等等…」小碧拦住我;「不说就算了,犯不着和我们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耸耸肩。 「既然这样,晚上我们要去听音乐会,会陪我们去吗?」 「什麽音乐会?」我转身问。 「是杜琼芳的钢琴演奏会,好歹是她的乾女儿,应该可以帮我们得到她的签名CD。」 小碧和阿林不管我的意愿,挟着我去听乾妈的演奏会。 这是我第一次去听钢琴演奏,乾妈在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台上像个女神,是无数乐迷翘首仰望的中心,下了舞台,她也被崇拜她的乐迷众星拱月地包围在中间。 小碧和阿林拖着我挤过层层的人群,好不容易在休息室的门关上前喊住了她。 「乾妈!」我丶阿林丶小碧齐声叫唤。 乾妈闻声转过头来,满脸诧异。 「雪琦?」 乾妈等我们来到她跟前,带着笑问:「怎麽会来呢?」 我忸怩地指指我身旁的两个人说:「她们逼我来的│为了您的签名CD。」 乾妈笑着看了看我的同学,柔声说道:「没想到们真的来了,也把雪琦带来。」 「当然,您忘记您请秘书寄票给我们,好不容易有票,我们怎麽会错过?况且您的演奏会是一票难求,我们想买也买不到。」 我撞撞阿林的手肘,我还以为她们怎麽肯会为音乐会花钱,原来是乾妈送了她们门票。 乾妈带我们一起进入休息室,她如小碧和阿林所愿,送给她们一张她最新录制的钢琴CD。 阿林一脸受宠若惊,轻轻捏捏我的手说:「别生气,我们是沾的光,要是不来,我们来了也没意思。」 我白了阿林一眼说:「说穿了们还不是别有用心。」 乾妈问:「们说什麽?」 阿林连忙说:「没什麽;不过真羡慕雪琦有您这麽了不起的乾妈,很奇怪以前都没有听过她提起您。」 乾妈浅浅一笑,优雅的气质显露在她举手投足里,四十几岁的她,看来却比任何年轻女人还动人;还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我不过是个弹钢琴的,没什麽了不起。」 「什麽弹钢琴的?您是钢琴界的大明星,许多人就是冲着您的名字来的。」小碧说。 「您怎麽会成为雪琦的乾妈?我们逼问雪琦,可是她却说她不知道。」阿林好奇地问。 「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乾妈眯了眯眼睛,打住了话。 「多久以前?」小碧问。 「十多年前吧,那时候她还很小。」 「那麽您怎麽会认雪琦做乾女儿的?」 乾妈霎霎眼睛,眼神迷蒙地说:「因为那时候雪琦很可爱,像似粉雕玉琢的洋娃娃,她乾爹很喜欢她,时常抱着她,哄着她,她爸爸说,既然喜欢她,就给你们当乾女儿好了,於是我们就真的认她做乾女儿。」 我的心里一动,忍不住问:「当时我爸妈是怎麽认识你们的?」 「朋友介绍的;後来慢慢都熟了。」 「就这样?」我有点失望。 「是啊。」 乾妈一一回答我们好奇的问题;直到秘书通知她司机来接她时,她站起身,突然问我说:「雪琦,要不要跟我回去,我有样东西送。」 我徵询地望了望小碧和阿林一眼,她们都示意要我答应,於是我点点头,乾脆地回她说:「好啊。」 乾爹和乾妈的家位於阳明山半山腰,夜色增加了这栋豪门宅院的幽深和隐蔽之感,从两排冬青树排列的走道直入那栋漂亮的白色洋房里,我不禁说:「住在这里真好,有种远离尘世的感觉。」 「远离尘世?我们还做不到呢,只希望在这里不会打扰到人,也不会被人所打扰。」 「这大概就是名人的困扰吧。」我说。 乾妈从楼上下来,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放下了盘在头上的头发,她轻盈而舒适地靠坐在躺椅里,恍若古代仕女般优雅。 很奇怪地,我跟乾妈在一起总觉得不像跟乾爹时自在,或许乾妈太高贵丶太完美了,而让我觉得和她有种距离吧。 为了化解我的不自在,我走到落地长窗前的那架钢琴前面,掀起琴盖,手指凌乱地敲在键盘上面。 叮咚叮咚咚…我慢慢地敲起我小学曾学过的一首曲子。 由於我太入迷了,当乾妈的声音在我耳朵旁响起时,我差点吓了一跳。 「敲错几个音哦…」我一回头,她的人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後,竟像猫似的无声无息。 她修长的手指接手琴键,一下子,铮流畅的曲子马上从她指间流泄出来。 「您弹得真好…我就不行了,连一点音感都没有。」 「怎麽会?我曾听弹过一首孟德尔颂的曲子,乾爹曾经大为赞叹呢,怎麽可能没音感?」 「我?」我张口结舌;我连孟德尔颂有什麽曲子也不太清楚,怎麽可能会弹他的曲子? 「您记错了,我没学过钢琴,刚刚弹的是我的小学老师教的,也是仅此一首,因为我对钢琴根本不太行。」 「是吗?」她沈默一会,不再坚持。 她的管家为我们送来两杯咖啡,临走时又回过头来问她的女主人:「太太,今晚要不要帮先生准备宵夜?」 「不用了,他最近很忙,回来的时间不一定,不用麻烦了。」 管家点点头,退了出去。 我好奇问乾妈:「乾爹在忙什麽?」 乾妈说:「他接了一个电影配乐,还有唱片公司要委托他帮歌手录专辑,忙得都不容易找到人。」 「哦…」我应了一声;没有其他话好说。 乾妈站起身,拉着我的手说:「走吧,跟我到二楼,我要送一件礼物。」 到了乾妈的房间,她将一串美丽的珍珠项炼戴上我的颈项,满意地看了看我,并将我推到镜子前说:「瞧瞧,的皮肤白,戴珍珠项炼再适合不过了。」 镜子里,我的模样确实让人眼睛一亮。 那串晶莹剔透的珍珠项炼挂在我洁白的颈项上,使我看来像淑女般地高雅。 「觉得怎麽?」乾妈问。 「它好漂亮。」 「那麽这条项炼就送给。」 我愣了一下,为这件显然价值不菲的礼物而迟疑。 「可是…」 「别可是,就当做是我送的生日礼物吧。」 「您已经送过我生日礼物了。」我说。 「但这一件才特别呀。」 「可是它太贵重啊。」 「东西的价值不在於贵不贵重,在於适不适合,戴起来很好看,这就值得了。」 我拗不过她的盛情,只好道谢地收下。 她拉着我,高兴地笑了笑,左看右看给我建议说:「将头发挽起来,戴上这条项炼,再搭配一件紫色的服装,我肯定一定会更漂亮。」 ☆、案发地 我答应过维钧要将我所得到的杨宅血案的资料传给他知道的;只是有一件事我没让他知晓;就是我探访了十六年前血案发生的宅邸│那是一栋位於北投郊区的独栋透天洋房。 那一天,天空yīn沈得随时会落下雨来,我站在那扇掩闭的黑色铁门前,凝视大门上的红招纸,上面写着两个租售的大字以及一排电话号码。 迟疑了许久,我拨通了上面的电话号码。 不到二十分钟,有个西装笔挺的男子,骑着一辆摩托车来到。 「是余小姐吗?」男子脸上满是殷勤的笑。 「是的。」我说;瞄到他领带上别着某家知名房屋公司的领带夹。 「好,我姓陈。」他说着,很有礼貌地欠欠身。 为了除紧张,我随便找话聊。 「我以为你们公司只有卖房子,没想到还有兼做租房子的生意。」 他仍维持着不变的笑脸,边开门边转过头来说:「其实这个行业本来就是服务业;还是有一点弹xìng比较好谈,对了,们是几个人要住的?」 「三个人。」我心虚了一下说:「我妈希望租间大一点丶幽静一点的房子,将来我哥结婚,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彼此能有个照应,但又不至於干扰到他们夫妻的生活。」 「那麽这栋房子正是你们需要的,他们夫fù可以住楼下,因为楼下有间大套房,通常做主卧室,後面有厨房,有阳台,楼上有三间房间,可以做客房和儿童游戏室…蛮适合你们的。」还没进到门内,他已经口沫横飞地开始介绍。 「我…我先看看再说吧。」 「没问题。」 大门打开了,他带我穿过狭窄而杂草丛生的院子,再打开通往里面的赭红色木门,他摸索着门边的电灯开关,一下子,yīn暗的客厅突然大放光明。 「啊…」随着电灯打开的一瞬间,我脑子里浮起某种奇异的印象,恍若时光中的一张旧照片突然很清晰地投映在我的面前。 我扶着墙壁,闭了闭眼睛,脑子里的影像就在我睁开眼睛时消失无踪。 我环视陈旧的大厅,榉木地板上满布脚印和灰尘,梁柱旁的墙壁反潮,黑渍渍一片,而那两扇落地长窗上布满点点泥迹,模糊了窗外的视野。 我皱着眉,仔细地观察房子里的一切,然後我问:「这里多久没住人了?」 陈先生观察我的反应说:「不过才几个月啦,前一个住户是因为职务调动,不得不另外找住处的。」 「可是房子看来很…」 他很快接话说:「那是因为没人整理啊,只要再粉刷一下,打扫打扫,还怕不是一间温馨亮丽的住家吗?这点不成问题的。」 我沈默着,踩着大理石阶梯,一步一步走上二楼。 楼上就像陈先生所说的有三个房间,我打开其中一间,并不大的房间内贴着卡通壁纸,一扇邻街的窗户上贴着动物图样,不用说,这是一间儿童的卧室。 陈先生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後,他逐门打开另外两间房间,又带我在楼上楼下看了一遍,兴致高昂的说:「假如你们喜欢,租金可以再商量,另外如果想找人粉刷和整理,屋主愿意贴你们一点钱。」 「这麽好?」 「没错,屋主是华侨,人不错的,也不罗嗦。」 我点点头说:「我会带我妈来看再决定。」 「不方便留个电话吗?」他诚心诚意地问。 我一愣,直觉拒绝说:「不,我会再和你联络。」 「这样呀…」他有点失望,不过他职业的笑容仍未离开过他脸上,想了想,他递了张名片给我,说道:「那麽可以用这支电话和我联络,不论什麽时候,我都会很快赶过来的。」 和他道别後,我仍在附近徘徊,不知不觉还是走回那栋洋房前面。 我曾住过这里吗,我对自己问道;虽然我没有特别的熟悉感,但灯光亮起那一霎那,为什麽我似乎看到窗明几净,阳光透过窗幔shè进屋内的另一种影像? 「喂…是不是想租这里?」一个清脆的女声打破我的冥想。 我一回头,望见一个年约二十八丶九岁的女人,她推着脚踏车慢慢从巷口的房子出来。 我点了点头,随口说:「是的,我刚进去看过房子,可是…」 「yīn森森的吧?」她接口。 「什麽?」我讶异地问。 她睨睨眼睛,故做神秘地说:「这栋房子到现在都不知道换过多少主人了,有人住半年,有人只住一丶两个月,假如想搬到这里,我劝最好考虑一下。」 「为什麽?」 「这个…」她yù言又止。 「有什麽原因吗?我想房屋公司的人绝不会告诉我,而最清楚的不是邻居吗?」我诚恳地问她。 「的确,仲介公司不可能告诉,许多人都是搬进来以後才知道。」 「知道什麽?」 她咬着唇,犹豫该不该说,最後在我恳求下才说:「也许不信,这栋房子不太乾净。」 「不太乾净?」 「是啊!」她觑着我,似乎不懂我为什麽没有强烈的反应。「说得正确一点,那里面曾发生过震惊一时的命案。」 我的心怦怦跳,紧紧瞅着她问:「曾经目睹过吗?」 「当然,我还亲眼见过警方扛着两具尸首出来。」 我张大嘴,直觉一定可以得到些什麽线索;「怎麽会发生命案的呢?」 「唔…谁知道,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这社区只有两丶三户住家,而且所有的房子都是独门独院的,平常大家都没有什麽往来,当晚虽然听到玻璃的撞击和碎裂声,可是也没引起邻居的特别注意,谁知道当晚发生了震惊社会的命案…」 我试着镇定地问:「可是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吧?」 「有啊,还有死了父母的杨家姊妹,不过姊姊也被凶手砍了一刀,虽然在医院救活,可是後来听说发疯了,而妹妹…听说她被亲戚收养了吧。」 「认识两姊妹?」 「我见过;姊姊很漂亮,很文静,是大家公认的小美人,而那个妹妹则是活蹦乱跳的,一刻也定不下来。」 「哦?」 「不过妹妹真的蛮可爱呢,像个小精灵…我妈妈很喜欢逗她。」 我怔忡一会,听她继续说:「就是因为发生那件案子,这间屋子没人敢住,整整空了五年,後来有不知情的人搬进来,听到一点风声,也很快搬走,於是前前後後这里都算不清到底换过多少住户了;最後一个住户搬走时才只住了半个月。」 「他也是听到这间屋子发生的命案?」 「没错,原本他根本不知道,有天夜里他听见院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起身察看,结果看见一张脸贴在他家窗户上,他一看差点没吓得掉魂,隔天他向邻居探听,才晓得那里面曾经发生过什麽事,他哪敢再住,当晚他就带着一家老小搬出去了,想想看,到现在房子又空了近半年。」 我直直望着她,突感一阵冷风袭身。 她见我的模样,淡淡笑了笑,一脚跨上脚踏车,诚恳说道:「房屋公司只管房子能够租售出去就好,他们才不可能告诉客户这些,不过我认为还是应该谨慎点才好。」 她点着头,挥挥手,跨上脚踏车走了。 我目送她的背影,好半天无法回过神。 这时天色更暗了,天边滚起闷雷,由远而近,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骤雨已经像箭一样shè下。 我跑到对街洋房的遮雨篷下躲雨,衣服和头发淋湿了,我止不住全身颤抖;在迷蒙雨雾中,那栋爬满绿色植物的房子犹似笼罩着我的yīn影,它让我觉得不管我逃到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里,它都会矗立在我心头上,矗立在我的生命里。 X    X     X 日子慢悠悠晃过去,终於春假到来,我和维钧原本约好高雄相聚,可是临行前一日,一封信改变我的决定。 那是一封限时信,浅蓝色的信封用电脑列印着我的住址和名字,抽出里面的蓝色信笺, 上面简单的打着两行字: 四月六日上午十点, 要找的人在淡水镇中正路XX号。 我瞪着上面的字,莫名所以地猜测它的意思;我要找的人…谁?然後就像一道闪电,我惊疑地跳起来,难道它说的是杨雪lún? 怀着好奇和忐忑,四月六日上午我寻址找到信笺上的地址,出乎意料的是它既非医院也非住所,而是一间普通的画廊。 画廊的茨花玻璃门前排列着两排祝贺的花篮,一路延伸到大马路旁,很显然地它是为了庆祝某位画家的个展。 我迟躇在门边,心慢慢沈了下去。 只凭着一封语意不详的信,我瞎扯了一个藉口,放弃了赴高雄的计画,傻傻地赶来淡水,只为了寻找杨雪lún的线索,可是这里是画廊,杨雪lún怎麽可能出现在画廊里? 我正踌躇的当儿,门口起了一阵骚动,一个男人被众人簇拥着从里面走出来,他的脸色很yīn沈,一语不发地听着身边的人说话,然後一辆黑色轿车驶到他跟前,他在大家相送中点头离去,短短一分钟,他都未曾注意到隐在门边的我;他不是别人,他是我的乾爹石政哲。 这是怎麽回事?我心里感觉到蹊跷,在门边蹀踱一会,忍不住拾步踱进画廊里。 我不懂画,可是这个叫做周仲青的画家显然画得不错,尤其在画廊柔和的灯光映衬下,他的每幅画作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 我随意流览展出的作品,转过一个转角,一幅画突然吸引我的注意,我慢慢走近那幅画前,立刻我就僵住了。 那是一个女人怀抱着大理石菊站在花海中的作品,女人的头发飘飞着,唇边有个恍惚的笑,古典秀丽的脸庞上是深潭一般的双眸,配上她菱形而小巧的唇,那眉脸那麽熟悉,熟悉到我差点惊叫出她的名字。 「小姐,喜欢这幅画吗?」我画廊的接待小姐走近我。 「哦…是的。」我含糊地说:「这幅画…很生动。」 「刚才石先生;就是名唱片制作人石政哲先生也在这幅画前伫立良久,他对这幅画的印象特别深刻,还向我们询问它的价格。」 「他想买它?」 「我想是吧,不过这幅画是非卖品,周先生不打算出售它。」 「周先生在哪里?我能不能见见他?」 接待小姐有点诧异,手指指了指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的男人。 还没想到要说什麽,我已经走到这名画家前面,画家从长窗外调转过视线来,见到我时微微一怔。 「你好,周先生。」我打量他,他大概三十四丶五岁,清癯瘦削的脸庞配上一对深沈的眸子丶高直的鼻梁以及薄薄的唇,看来很有男人味。 「哎…好。」他带着淡淡的局促的笑意,似乎不习惯直接和看画的客户jiāo际。 我省去废话,直接问:「我刚刚看了你那幅名为『大理石菊』的作品,可以问一下,你是在什麽情况下画那幅画的?」 「哦…那一幅!」 他看了我半晌,又沈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那个女孩是我在桃园写生时认识的,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 「好几个月?到底是几个月前?」 「问这个…」 「你知道那女人住哪里?她情况怎样?」 画家的眉峰攒聚起来,抿了抿唇,怪异地盯着我说:「和石先生问的一样,可是我只有一句话:「对不起,无可奉告。」 「为什麽?」我泄气地说:「我不知道石先生为什麽会来看画展,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不是那幅画,可是我却有绝佳的动机。」 「说什麽?」他谨慎地问。 「因为我恰好知道画中的女人,也知道她失踪了好几个月,而今天引我来这里的人,给了我一条线索来找她的踪迹。」 我把口袋里的信递给他看,他瞄一眼上面的文字後,脸色微变,那双深沈的眼睛直直地shè向我。 而後他摊了摊手,仰首靠在椅背上。 我不由自主地往他旁边的位子坐下去,不放松地恳求说:「假如你知道她的行踪,能否请你告诉我,我会感激不尽。」 画家转过脸来,微恼地说:「我也没有什麽可说的;大概在七个月前我在桃园一家渡假农庄遇见她,那里种满大理石菊,第一眼看见她,她坐在花海里,带着飘忽而遥远的笑容,我几乎立刻就迷上她…我在那里停留三天,最後我完成那幅画,可是没机会让她看到完成後的画,第三天晚上,她就离开了,从此我再也没见过她。」 「那是七个多月前的事吗?她在桃园农庄里?」我从他的话里试图追踪些线索。 画家摇摇头说:「没有用的,那是一家休闲渡假农庄,农庄主人只知道她是被人暂时安置在那里,其他的他根本就不会去注意,因此他也没有办法供给我她的消息。」 「没有住宿资料?」 「什麽也没有。」 我咬着唇,尽管还有重重疑问,可是他用这番话堵住我,一时我也不晓得要如何问他。 「这…但是画…还有信…」 画家莫可奈何地耸起肩,随着门口涌进一批记者,他似乎很高兴终於有理由摆脱我。 他站起身,边和记者们握手寒暄,边回过头来说:「对不起,我不能招待了。」 我懊恼地瞪着他,和我来时的心情不同,我离去时更带走一份焦躁和失落。 ☆、摊牌 维钧说过他了解我比我了解他还透彻,当四月中旬他没有通知就从高雄回来时,我还不明白他是为了什麽原因。 「现在不是你最忙的时候吗?怎麽你会有时间回来?」 「还说呢;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家伙。」 他站在我的房里,一脸yīn晴不定,眼里闪出几簇怒火。 我纳闷一会,不敢冒然奔进他的怀里。 「你是指我爽约的事吗?我不是向你解释过了。」我小心翼翼地说。 「解释?就是说的同学开盲肠,而必须陪在她身边;我倒很疑惑,到底是哪个同学。」 「唔…」我支吾着说:「反正说出来你也不认识。」 他看来更生气了;「何不乾脆告诉;瞒着我去调查那件命案的事。」 我的嘴巴开了又阖起,僵直地说:「你怎麽会知道?」 「…我还不够认识吗?」他突然将我一拉,双臂拥紧我,他的唇凑上来,不容分说地攫住我的唇瓣,充满恶意而惩罚地吻我。 这是个毫无感情的吻,在瞬间空白的脑子里,我只有一个想法;维钧一定气疯了。 为了表现我的抱歉和悔意,我不但没有推拒,反而全然接受他的吻,於是维钧的吻变质了,不再是冰冷而毫无感情,而是满含炽烈和热情。 蓦然地,维钧推开我,他吸了一口气,用手扒过他凌乱的头发,强令自己恢复冷静。 我趁机靠了过去,歉然地说道:「对不起,维钧。」 「…」他苦笑着:「还懂得道歉…」 他用牙齿轻咬了一下我的唇说:「跟在一起就没辄,下次我不应该吻,而应该狠狠揍几板子,不晓得我担了多少的心,害怕发生什麽事。」 「根本就没事。」我低低地说。 「没事?给一个机会,非得说清楚瞒了我什麽事。」 我叹口气,面对维钧,我知道什麽都别想瞒过他的眼睛。 於是我只好把我到北投去的事,以及我收到那封信到淡水所发生的事情说给维钧听。 维钧未曾打岔,只是脸色越来越凝重,当我说完时,他的脸色已经一片yīn霾。 「那封信呢?」维钧问。 我从抽屉中拿出信来jiāo给他。 维钧瞟了瞟信上的内容後,将它收在口袋里。 我等待着他说什麽,但他没有,只是若无其事地说道:「我饿了,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维钧回来了,是不是?」妈到家时望着坐在电视机前发呆的我问。 「怎麽知道?」我关上电视,抱着靠垫闷闷不乐地反问。 「我在巷口遇见他妈,他说维钧回家後,行李刚放下,人就不见了,她以为他在我们家。」 「才没有…」我噘着嘴说:「他说他要去办点事。」 「这次他待多久?」 「他说他搭明天一早的火车。」 这时门口有些动静,我以为是维钧,没想到会是老哥和他的新女朋友│一个叫做田文静的女歌手。 「嗨,小琦丶伯母,们好。」田文静热情地向我和我妈打招呼。 老哥jiāo往过的女朋友个个都是拥有天使脸蛋丶魔鬼身材的美女,唯独这个田文静有点例外,她长得不算漂亮,身材也还普通,只是她的嘴巴特甜,做人更是八面玲珑,我们才见过一次面,她就可以对我们像熟识了一辈子似的亲热。 「伯母,我买了您最喜欢吃的水梨,您等会吃吃看甜不甜。」她笑意盈盈地说。 我回头才看清她左手拎着一大袋水梨,右手提着她的化妆箱,走得香汗淋漓。 我帮她接过水果,瞪向两手空空的老哥,不满地说:「难道你不懂怜香惜玉,就不会帮她拿点东西吗?」 老哥皱着眉说:「我明明叫她不要买,她偏偏坚持,那她只好自做自受了。」 「哼…你这种男人,奇怪怎麽有女人受得了你?」我忿忿不平地喊,一方面代田文静叫屈,一方也是诧异哥哥对田文静的态度。虽然他换女朋友就像换衣服一样,但起码他都还会维持基本的绅士风度的,(除非他厌烦了她们才另当别论);而他和田文静还jiāo往不到一个月,难道他真厌烦她了? 老哥径行上楼,留下田文静和妈坐在客厅聊天。 「文静,在西餐厅是唱几点的场?」妈问道。 「八点到九点半,今天就只有一场。」 「很辛苦吧,和小琦同年,却要负担家庭生计。」妈满含怜惜的口吻。 「不会,我十六岁就要半工半读,唱歌还算是最轻松的。」 「真难得啊。」 我看得出妈很喜欢田文静,可是以她对老哥的了解,她可能明白田文静也栓不住老哥的心。 妈曾不止一次感叹说:「我真不知道思齐喜欢什麽女孩,虽然他jiāo过上打的女朋友,可是我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死心塌地的,到底他算是太花心还是太寡情?」 这个问题恐怕老哥都没有答案。 我走到老哥的房门口,他的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 老哥躺在床上,双手枕着後脑,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 「干嘛?」他侧过脸来。 我坐在他的床沿上,一时找不到什麽话好说。 「田文静还在楼下吗?」老哥问。 「当然。」 我瞅着他漠然的眼神,似乎田文静在不在楼下都与他无关,她不过是个不相关的人,而不是他的女朋友似的。 「哥…」我润润唇说:「为什麽你不能认真看待你的感情?假如你jiāo女朋友的最终目的就是要与她们分手,那麽你为什麽还要jiāo呢?」 他瞥着我,眉心打结地说:「在说什麽?」 「妈一直催你结婚,可是如果你依然对女人抱持着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态度,我想你到四十岁还是光棍一个。」我更清楚的说。 哥淡漠地笑了笑说:「是妈要来说的吧,怎麽们的口气都一模一样。」 「才不是…」我冷然地说:「我才不当妈的说客,我是为你遗憾。」 「遗憾什麽?」 「遗憾你错过许多好女孩…她们哪一个对你没有真感情;可是你给过她们什麽?到头来只不过令她们伤心。」 老哥理直气壮地反驳:「说得我好像是个玩弄感情的人,可是我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一个人承诺,也没有骗她们说我会永远爱她们不渝。」 「哎,你就是这样。」我愤慨地说:「好像爱情不需要责任,你随时可以全身而退,只要你闭紧你的嘴巴。」 「讲这些道理未免太可笑了吧,我根本不用来教训。」哥动怒地说。 「太好了…」我挑着眉说:「我猜田文静也快变成你的过去式,站在她对我们那麽热情的态度上,你不反对我先给她一点暗示吧。」 哥抬起眼皮,无所谓地说:「随便。」 嘴巴虽然这样说,老哥可能还有点良心,当我下楼时他也跟在我身後,看到田文静後给了她一个匆促的微笑。 「文静,不是要去西餐厅了吗?」妈提醒她。 田文静看看表起身说:「那我该走了。」 「思齐,你送文静去啊。」妈望着杵得像块木头的老哥,催促说。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去。」田文静说。 「没关系,叫思齐送去。」妈推着老哥。 老哥有点不耐烦地说:「多麻烦,她也说自己去。」 妈有点难堪,正想对老哥申斥一番,这时候,维钧来了。 「维钧,你去哪里?老半天等不到你。」 妈拉着维钧的手,脸上不自禁露出丈母娘的笑容。 「我去办一些事。」维钧望了望客厅的人说。 我给维钧和田文静介绍彼此,特别强调她是哥哥的「女朋友」。 田文静对维钧很热诚,或许想得到多一点支持吧,她提议说:「要不要来听我唱歌,今天我请客。」 她当然不会晓得维钧和老哥的擀格,哥僵了一下,她却仍毫无警觉的问大家:「怎麽?」 我和维钧有些窘,正打算拒绝她的好意时;妈却兴高采烈地接口:「好啊,怎麽没想到呢,反正维钧好久回来一趟,不如咱们一起聚聚,也算给文静捧个场,不过没有让她出钱的道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应该由思齐请客。」 妈的确聪明,缓和我们的尴尬,又不至让大夥失和气,面面兼顾,也让老哥没办法推拒。 有生以来,老哥第一次接受维钧做他的乘客,或许他有些不乐意,但他的表现起码比我所预期的友善多了。 虽然谈不上热络,但他却是主动回过头来问维钧:「你什麽时候毕业?」 「六月中。」维钧回道。 我和维钧相视一眼,精神放松一点。 妈问:「下次你什麽时候回来?」 「大概毕业典礼後吧。」 「那麽小琦会想死你了。」妈笑着说。 田文静从前座侧过脸来问:「你在读什麽?」 「医学院,不久後他是医生呢。」妈代维钧回答;一副以他为荣的口气。 「哦,真了不起。」 田文静在一间格调高雅的西餐厅驻唱。 当她换上小礼服,端庄优雅地站在舞台上时,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漂亮。 她的歌声清亮柔美,不仅是我,维钧和妈妈也都听痴了。 「思齐,娶个会唱歌的老婆也不错,你说是不是?」 老哥哼了哼,无动於衷地说:「忘了,我的前一任女友会跳舞,告诉我,娶个会跳舞的老婆不错,我的前前一任女友是画家,也对我说;娶个会画画的老婆多好…」 「那麽你到底要挑什麽样的女孩?」 「我哪知道?假如有个十项全能的,那不是就很完美了?」 妈妈瞠目结舌,而我和维钧已经笑弯了腰。 这种轻松的气氛就在那个不识时务的房屋公司业务员和我打招呼时结束,他远远就喊道:「不是余小姐吗?真好,竟会在这里遇到…」 我脸色猝变,和他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只能乾瞪着眼。 他很快来到我们桌前,向我妈欠身说:「这位想必是余小姐的母亲吧。」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房屋公司业务员,月初余小姐才去看过我们的房子。」 妈错愕地看我一眼,她问:「她看你们的房子干嘛?」 「听说你们在找房子,而我们在北投的房子可能蛮符合你们的需要…」 「等等…」我试着阻止他和妈聊下去。 「在哪里的房子?」妈问。 「北投行义路20巷14号…它是独栋二楼洋房,环境很好,改天有空可以来参观,假如不适合,我们还可以介绍其他的房子。」 「北投行义路20巷14号?」妈的脸色一阵惨白。 「是的…」业务员停住嘴,不明白说错什麽话。 「好的…」妈力持镇定,礼貌地说:「你留张名片给我,我会找时间去看看。」 业务员恭谨地递张名片给妈後,终於离开了。 餐桌旁的妈丶我和维钧,一时哑然无声,只有老哥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地问:「搞什麽?谁要找房子?」 从西餐厅返家後,我们四个人一齐坐在客厅里,我握着维钧的手,静静地等待摊牌时刻。 「知道多少事?」妈谨慎地问,神色凝重而紧张。 「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至於我的身世,我希望听亲口证实。」 妈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慢慢扶着藤椅坐进去,整个人显得萎顿而疲累。 「是什麽时候知道的?」 「从我生日时收到那个包裹开始。」 「包裹…」 「是的;它像一把钥匙,帮我逐一打开通往过去的门,尤其是我知道杨纪荣丶傅宜玲丶杨雪lún并非凭空杜撰,而是真有其人,并且可能与我有某种关连时,我就无法阻止自己去查清楚过去发生过什麽事。」 妈支着头,不胜凄楚地说:「为什麽这样喜欢追根究底,那些事已经过去那麽多年,就不能让它永远沈寂?」 「伯母…」维钧在旁chā了口说:「我不认为事情真正过去了…」 「你说什麽?」妈愣了一下,双眸凝注在维钧脸上。 「十六年前的案子仍未侦破,凶手仍在逃匿中,因此事情就不可能过去;难道您不认为那个包裹就是向我们宣告事情还没结束?」 「包裹…」妈语气不稳地说:「不会吧…」 「妈…到底是怎麽回事?」双手抱胸聆听我们谈话的老哥打破了沈默问道。 妈看来心神不属,她从藤椅里站起身,却又虚弱地坐了回去;她只好对老哥说:「思齐,帮我到我的床铺下把我那只褐色的小皮箱拿来,还有打开衣柜第二格,有一把开皮箱的钥匙,一并拿来。」 哥纳罕地看了看妈,最後依照她的指示去做。 五分钟不到,哥提着一只我曾见过,却不知里面装了什麽东西的小皮箱下来。 妈接过皮箱,在我们大家的疑惑目光下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泛着一股樟脑的味道,里面放着两束扎好的信件,妈捧出信,又从皮箱夹层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那是一张全家福照片,照片里有四个人,分别是一对年轻夫fù和两个坐在他们膝上的女孩;一个大约十二岁,一个才一岁多,我立刻就认出较大的女孩是杨雪lún,而那个小的…我咬着唇,抬起头用眼神向妈妈询问。 妈吸了吸鼻子说:「她就是;杨雪琦。」 我的心紧了一下,双眼紧攫住照片中的影像;这对年轻夫fù带着他们两个女儿拍下这帧家庭合照;丈夫俊逸挺拔,妻子娇柔美丽,而他们的女儿一个恬静单纯,一个稚嫩无知,谁能想得到二丶三年後这家人将遭遇生死离别和家破人亡的惨况? 或许是这一刻我才对我的身世有了真实感,一种凄恻的感觉使我的泪水涌入眼眶。 「别哭。」妈拥住我,轻轻哄我说:「我宁愿什麽都不知道的长大,没有yīn影丶没有血腥和恐惧,所以我才打定主意不告诉。」 我哽咽地说:「可是我已经到了可以承担事实的年纪,这是我生命的历史,我没法逃避。」 妈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无意再瞒…」 妈的视线变得很遥远,幽幽地说出她保留了十六年的秘密。 「宜玲│的亲生母亲是我的表姊,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从小我们的感情就比亲姊妹还好,後来她结婚住在台北,而我随着丈夫迁居香港,分隔两地,我们只能依靠通信保持联系。」 「我们通信持续了好几年的时间,突然有一段时期,我寄给她的信不是退回就是收不到回信,而电话也断线了,虽然奇怪,却因为那时候我的婚姻出了问题,我心力jiāo瘁之馀根本没办法顾虑到其他;等我和思齐他爸爸分居,带着思齐回国探视宜玲时,我才知道她一家遭遇了什麽不幸,而那时案子都已经发生一个多月了。」 「那宜玲的两个女儿,雪lún和雪琦呢?我满怀震惊和自责,奔波在警局里探听,警方最後安排我与雪lún见面,那时候她已经神智不清;而雪琦,我在宜玲的朋友,也就是石政哲的家里找到…」 「当时,石家夫fù本来打算收养,可是他们有着满满的工作行程,不是出国就是巡回表演,根本无暇顾到,於是我恳求他们将让给我,他们同意了,就这样,成了我的女儿。」 妈说完一席话,我的眼泪不由得滚了下来。 「谢谢,妈…」 「傻孩子,有什麽好谢的?」她说着,帮我擦拭了泪水。 「不,我要谢谢给我一个家,谢谢给我一份母爱。」 老哥这时如大梦初醒般说:「原来如此;我只知道是一位阿姨的女儿,却全然不知有什麽身世背景。」 「可是你不是像妹妹一样爱我吗?」我吸着气说。 哥的眸光闪了闪,眼中有种复杂的情绪,他耸耸肩说:「我倒希望不是我的妹妹。」 「你在胡说什麽?」妈问道。 「没什麽。」哥转开头,问着站在他身侧的维钧:「你何以认为那件包裹就是要告诉我们案子并没有结束?」 「显而易见的,不是吗?」维钧说:「难道你们不会猜测寄那个包裹来的人是谁以及他的目的?」 「不是雪lún吗?」妈颤声问。 「您不是知道她的精神状态吗?难道您认为会是她寄的?」 「可是没有人…没有道理…」妈的声音愈来愈低,低到彷佛耳语。 「还有这封信…」维钧从口袋里取出那封限时信,他说:「寄信人似乎在玩一个游戏,他给了小琦一条线索,让她去发掘杨雪lún的下落,我不禁怀疑这封信又有什麽用意?」 「这是什麽?」妈默诵信上的字句,茫然地问。 我只好将我接到这封信,以及为信而跑到淡水去的事说给妈听。 妈转换了几种脸色,难以言喻的惊恐写在眼底:「他的目的是针对小琦?」 「大概是吧。」维钧说。 妈闭了闭眼睛,颤抖地握紧我的手说:「难道他想伤害小琦?」 「假如他想伤害她,他有的是机会,何必大费周张?」维钧理xìng地说。 客厅里的人都沈默了,只能听到众人沈重的呼吸声。 讨论还没有具体的结果,冗长的夜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一半,我依依不舍送维钧到他家门口;他将我的头发拢到脑後,温存地吻着我说:「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再去冒险了。」 「冒险,会有什麽危险?你不是认为那个人不会伤害我?」 「我只不过不想让妈太担心,那个人是谁我们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要小心。」 维钧的眸子盛满关怀和忧心,使我只能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陌生人的企图 妈将小皮箱里扎好的信jiāo给我,大概有六丶七十封信,这些信件记录了一段跨越两地的情谊,也是我亲生母亲唯一留下可以让我追念的遗物。 夜深人静,我会在灯下展读她的信。 她的字迹娟秀清晰,像记载流水帐似地记着家中琐事。 有天夜里,我读到一封信,信是这麽写的: 『惠暄: 好久没给写信了,最近一段时间我都病恹恹的,身体状况不太对劲,我以为生病了,到医院看病时医生诊断我怀孕了,而且胎儿已经两个月,天啊,我真不敢相信。 距离我上一胎生产都是十一年前的事了,那时怀雪lún时满心欢喜,可是这次我却一点欣喜也没有,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他让我觉得好累好累…』 原来我并不是我亲生母亲期待的孩子,心里有点怅然,可是我的手还是忍不住翻到下一封信去。 『惠暄: 听过忧郁症吗?我现在就有这种症状;提不起精神,吃不下东西,对任何事情都少了兴致…纪荣对他又要做父亲的事没什麽热衷,我猜若不是胎儿已经两个多月,他宁愿要我打掉这个孩子,有时候我想想我的婚姻走到这一步,干嘛还要维持下去,是为了给雪lún一个完整的家庭吗?还是为了纪荣的面子?』 我惊异地研读这封信的内容,不禁怀疑我亲生父母的婚姻,他们的婚姻有问题吗,不然为何我母亲会写下这样的句子? 我又翻了下面几封信,信上却没有再出现这类强烈的字眼,也没有再暗示她的不快乐,她似乎将注意力移转到腹中胎儿身上,满心期等待着我的降临。 下一封信是她生产後不久写的。 『惠暄: 真想让看看我刚出生女儿的模样,见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不说她长得像我,她真是可爱极了。 我给她取名雪琦,雪lún对这个新生的妹妹疼爱有加,除了上学,她几乎一步也不肯离开她妹妹身边,喂牛nǎi,换尿布,她都抢着代劳,简直像个尽职的小母亲;有了我这两个宝贝女儿,我还能再渴求什麽呢?』 从信里看,我母亲的郁闷和烦躁都一扫而光,她没有再质疑她的婚姻,没有再埋怨她的丈夫,她似乎是个有女万事足的小fù人,可是我却疑惑,真的是这样吗? X    X    X 「小琦,读了母亲的信了?」 一天早上,我陪妈一起吃早餐,妈突然抬起头来问我说。 我点点头,放下喝了一口的牛nǎi,好奇地问她:「妈,所认识的我的生母是个怎样的人?」 妈侧头想了一下,浅浅一笑说:「她是个很浪漫很可爱的女人,疯的时候比谁都疯,安静的时候比谁都能静得下来,她爱玩爱闹,可是对人却是热情又真诚,她这种个xìng使在她身旁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当时为她着迷的男人很多,你父亲也是其中一个。」 我眨着眼,听得出神;「那麽;她怎麽会嫁给我父亲的?」 「因为父亲条件好,年纪轻轻就学识有成,是做丈夫最好的人选,惟一的缺点嘛;应该是太死板丶太木讷了。」 我有点讶异;「他是这种人?」 「嗯…或许就是这点有点令人受不了吧。」 「我母亲会受不了吗?」 「这个…」妈不愿深入谈,只是含蓄地说:「该说是迷惑吧,哪对夫fù没有问题的,不过她生了後,xìng格就比以前沈稳多了,她更能安於扮演一个妻子和母亲的角色。」 我思索妈的话,不禁怀疑我亲生母亲在信中所暗示的不快乐,难道是这麽回事? 妈说:「我以为从信中应该能够了解她,们母女很像呢。」 「是吗;哪里像?」 「xìng格和外貌,不觉得吗?从身上,我几乎可以看到宜玲年轻时的影子。」 我无言以对,想起那张全家福照片中母亲的留影,我不能否认我们的面貌上有点相似,但是xìng格呢,从信件中我仍对她没有什麽深入概念,我的xìng格也会像她吗? X    X    X 四月底,连绵的春雨几乎从早落到傍晚,没有一刻歇止,不知是天气或是心理因素,我的情绪也灰黯yīn沈,寥落到极点。 上完最後一堂课,我撑着伞,慢慢踱出校园。 「小琦!」一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嘹亮的叫声在我身後喊着,回头找,我惊愕地看着田文静撩起裤管,踩着水花飞奔到我的面前。 「田文静…」我望着她,意外地问:「怎麽会来这里?」 她一脸粲笑地解释;「我到这附近办事,刚巧看到有些学生下课了,我就在这儿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可能碰到,还真巧,真的碰上。」 她用手帕擦着雨水,我这才注意到她身上湿了,赶紧将她拉到我的伞下。 「没带伞啊?」 「我刚把伞忘在计程车里,要叫住司机,他却开走了。」 「瞧这样子,要是感冒了怎麽办?」 「我没那样脆弱。」她轻轻一笑说。 「晚上没有工作?」 「今天我休息…」她停顿一下说:「要回去了吗?假如不急,能不能陪我聊聊?」 我讶异地望着她,她的语气很平常,但我却感觉她笑脸下有什麽心事似的。 「好呀。」我无可无不可地说。 我们走上学校旁边的河堤,漫不经心眺望着嘶嘶的雨覆盖的河面,河水上面泛起一阵蒙蒙的水雾。 「这阵子都不到我家来,我妈昨天还向我哥问起呢。」我随口说道。 「哦…」她睫毛动一下,转过眸子来看我;「哥怎麽说?」 「他只是耸耸肩,什麽都没说。」 她的眼光暗了一下,抿着嘴,神色有些脆弱。 我敏感地察觉她的异常,不禁追问:「你们怎麽了?」 她无力地摇了一下头,嘴角牵动着,扯出一朵勉强的微笑说;「我能够问一个问题吗?」 「什麽问题?」 「我是不是配不上哥?」 我怔了一下,随後反驳说:「哪会,我哥并不是那种条件优越丶高不可攀的人物,为什麽会问这种问题?」 她沈默下来,一双眸子就像河面上一样迷蒙。 「和他怎麽了?」我瞅着她问。 她转开视线说:「没什麽。」 我压根儿不信;她像要移转她的话题似地说:「现在是大二吧,德文系;我记得,德文很难吧?」 「是很难。」 「当学生真好,我的学历不过是高中,纵使我想再进修,也是空想而已。」 「想再进修也不一定得上学,有社会的历练,总比我一张文凭摆着好看多了。」 她淡淡地浮起一个笑靥;虽然我没有化解她的烦恼,但她看来似乎是稍微开怀了点。 「今天不是不用上班吗?那麽何不到我家,我妈会很高兴哦。」我提议说。 她犹豫一下说:「下次吧,我今天还有事。」 「最近很忙吗?难道我哥也不知道在忙什麽?」 「这…」她不打算说,可是还是说了出来;「自从你们去歌厅为我捧场後我们都没有再联络过了。」 「什麽?」我有点吃惊;「为什麽?」 她沈默好久才说:「我也不清楚原因…我以为我配不上他可能就是原因。」 「没有的事…」 「或许分手是迟早的吧…我…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的鼻子怆楚,连带地连声音都有点颤抖。 我心头火起,是一把对我哥的火。 「也许不是这个样子的,说不定他另有原因…」 她无意识地看着天边,感伤压抑了,反而变得坦然;「算了;现在我不想想太多了,我想把心力全部投入工作中,或许有一天,我会让他另眼相看的。」 「哦?」 「不是问我在忙什麽吗?最近我正忙着和唱片公司签约的事…」 「要出唱片了?」 「嗯…这是一个机会,我想不论怎样,我都要好好把握它,或许我能够闯出什麽名堂来…」 「可以的,有决心一定会成功,一定要做给我哥看…」 「我会的。」她的眸子闪了闪。 没多久,果然田文静的照片出现在报纸上,她被唱片公司捧为「最有潜力的歌手」「莫文蔚的接班人」,从她的宣传照片中看,她还真有几分神似莫文蔚,而且俨然也多了一点明星架式。 「猜猜看她的唱片制作人是谁?」妈留意报纸上的消息,问我说。 「是谁?」 「是乾爹。」 「真的?」 「是啊,文静真幸运,有乾爹为她制作唱片,不啻是给了她歌唱事业成功的保证;想想不知有多少大牌歌手等着和他合作,而他看上文静,一定是认知文静的实力。」 不管田文静是不是真的幸运,她的歌唱生涯一开展,她和老哥的恋情真的无可避免地走上分手之路。 有天晚上,我从哥手里接过话筒时,一时还不敢相信是田文静打来的电话。 「小琦;好久没找聊了。」田文静的声音热诚而兴奋地传来。 我看哥一眼,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好像当田文静是个陌生人。 「找我什麽事?」 「石先生│我的唱片制作人,原来他是的乾爹呀?」 「没错;谁告诉的?」 「大家聊天时提到的。」 「那又怎麽了?」 「是这样的,我的唱片公司刚好想开个欢迎会,我问石先生可否邀请来参加,石先生满口赞成,不过他告诉我,以前他也曾请来参加这些活动,但都没兴趣,他认为我不可能请得动。」 「我的确没兴趣…」 「别这样,我和石先生打了赌哦…」 「哎,我不喜欢那种热闹的场合,尤其是我没认识几个人的场合。」我皱着眉说。 「别担心,它只是一场轻轻松松的晚宴,而且我跟一样没认识几个人,有陪我壮胆,我会安心些。」 「为什麽找我?」 「因为是我的朋友,不是吗?」 我无言以对;「好吧,什麽时候?」 「就这个周末。」 挂上电话,哥从报纸上抬起眼睛问:「她找干什麽?」 「参加一场欢迎会。」 「欢迎会…要去?」 我故意说:「有什麽办法,男朋友甩了她,她只剩朋友,若不去,不是不够意思?」 X    X     X 「想不到文静有本事将请来。」乾爹见到我,闪现了慈爱的笑容,一把将我揽到怀里。 欢迎会是在一家饭店的jiāo谊厅举行,乾爹是会上的贵宾,他的一言一行不用说都是大家注目的焦点,当然这一幕更是逃不出大家的眼睛。 乾爹向好奇地打量我的人介绍:「这是我女儿,很漂亮吧!」 通常换来的是别人一阵错愕的反应;「怎麽没听说过你有女儿?」 乾爹笑着回道:「当然,我又没有敲锣打鼓去宣传。」 田文静是欢迎会的主角,她穿了一件潇洒轻便的橘色裤装,亮眼得一如明日巨星。 「的表现很好呀,根本不需要我来帮壮胆。」我闹着她说。 「不;没看不出我紧张的很吗?」 她伸手给我,她的手很冷。 「加油,是未来的巨星,不该怯场。」我鼓励着她。 她笑了笑,深吸口气,硬着头皮走入人群里。 我退到一旁,这时突然从眼角中瞥见一双直直shè向我的锐利目光;等我转过头,和这双目光的主人打照面,他非但没有回避,反而大方地咧开嘴朝我微笑。 他看来约莫三十岁,方正有型的脸膛上配着刀削似的鲜明五官,虽算不上漂亮,却是给人很深刻的印象。 我不习惯和陌生人打招呼,只有悄悄地转开视线,可是不管我怎麽转,我依然感觉那双目光在我身後打量。 乾爹结束与朋友的谈话,大步走向我:「怎麽了?不吃点东西吗?」 「我不饿。」我说。 乾爹硬是将我拉到餐桌旁,餐桌上摆满各式点心,还有甜点丶水果与冰淇淋。 他递给我一个餐盘,说道:「这些东西不是给填饱肚子的,不过是让解馋。」 我依言只好随便夹了些水果到我的餐盘里。 「乾爹…」我轻声唤他。 「什麽?」 「後面柱子旁的那个男人是谁?」 「什麽男人?」乾爹抬起头;「哪有什麽人?」 我也掉过头去,几秒钟前那个目不转睛看着我的男人已经不见踪影,我的视线迅速在大厅的人群里溜了一圈,可是他也不在大厅里。 「看到谁了?」乾爹奇怪地问。 「没有,没人。」 欢迎会还没结束,我就先行离开了;走出饭店,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我撑着伞,正想冲到对街的站牌搭公车,刚好一黑色跑车吱的一声在我身边停车。 「呀!」我吓一跳,退回人行道上。 跑车车窗缓缓降下,我怎麽也预料不到车子里的人是刚才在饭店里盯着我不放的男人。 「你…」我吃惊之馀,找不出半句话。 「好…」他抬抬眸子,一脸的笑说:「…余雪琦。」 我讶异地瞪着他;「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名字根本算不得什麽,我还知道更多。」 「你知道什麽?」 「你想知道吗?只要上车,我很乐意回答…」 我立刻退後一步,脑子里很清楚地发出警讯。 「我不认识你…」 「唔…小心一点的确比较聪明,不过嘛,太小心的话会让永远没办法得知想知道的秘密。」 「秘密?什麽秘密?」 「说呢?」 「我根本不清楚你的企图,你以为我会上你的车?」 他闷笑一声;「哪件事情没有风险,只是看值不值得为它冒险,假如这麽坚持,那我只能遗憾地跟说再见。」 他将方向盘打了转,打算掉转车头离去。 我咬着唇,内心激烈jiāo战。 就在他的车子即将驶离那一秒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和勇气使我拦下他的车;「好吧;我进去。」 即使他的车子是龙潭虎穴,也都阻止不了我一探究竟的疯狂决心│或许我会後悔,但这一刻我真的管不了那麽多。 坐进车子里,我绷着脸紧张地问:「你要告诉我什麽?」 他的眼底和嘴角浮起笑意,一只手不知何时绕过我的肩膀来。 「别着急…」他低沈地说。 在我意识到他的下一步动作前,他已经一手扳过我的肩,一手拿出一条充满呛鼻气味的手帕,猝不及防地捂上我的口鼻… ☆、观涛山庄 我在哪里?这点是我恢复意识的同时迫切想知道的事。 我张开乾涩的眼睛,极目四望,却是暗沈沈的一片,什麽也望不见。 我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视力适应了黑暗,我才模糊的察觉身之所在│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污秽的地板上有着许多凌乱的脚印,墙角散置着几支空酒瓶和几团卫生纸,屋子不仅陈旧,还有股窒闷难闻的霉味。 好一会,我撑着手爬起来,摸索着找到这屋子的门,可是使尽了力气,怎麽也打不开这扇门。 我泄气地抱膝而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时一个个问题立刻接踵而来;这里是哪里?我在这里多久了?那个男人的企图是什麽?他并未趁我昏迷时侵犯我,也没有伤害我,那麽他将我关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屋子做什麽? 一个脚步声由远而近,我竖起耳朵,心脏笃笃跳起来;最後期待自由胜过恐惧被伤害的心理使我站起身,我用拳头猛捶着木门;放声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门外的脚步声似乎冻结了,许久後我听见打开门栓的声音,我绷紧神经,打定主意想趁开门那一瞬间冲出去。 门终於开一条缝,我用肩膀顶开门,手握在门把上的女人被我撞得倒在地上,她看来比我更惊讶;张两眼,在我身後喊:「喂;是谁?」 稍後我才晓得这间屋子位於滨海公路上,是一排白顶红瓦的欧式建筑中的一间,不过整排屋子都已经荒废了,屋子旁边长满了蔓天的杂草,而屋前散置着许多报废的家俱和海岸边漂流过来的浮木。 这里也曾经是政商名流的出入之地,有俱乐部丶渡假别墅丶酒馆;看不尽的热闹与繁华谁知道後来会因为产权问题而被县府勒令停业,业主抗争无效,整排漂亮的房子在断水断电,没有客人上门之下,最後终於被弃置了,它慢慢地掩在荒烟蔓草中,成了养蚊子的空屋。 帮我开门的女人说:「很可惜吧;只是我也没办法,我不是这些屋子的所有人,只是受雇帮忙管理这一片产业。」 她上上下下觑着我,有着好奇和关切。 「小姐,说那个男人迷昏,将锁在里面,那个男人有伤害吗?」 「没有!」我涨红脸,断然否认。 「他没有抢的钱?」 「没有!」 「那真奇怪。」她的表情是匪夷所思和怀疑。 她告诉我这一带常有不良分子丶飙车族丶游民聚集,只是第一次发现有人竟然会被关在屋子里。 我沈默无言,精神松弛後只觉得疲累不堪。 她带我到她相隔不远的家里,等待她帮我叫的计程车到来时,我的手突然摸到衣袋里的一张纸;它是一张不大的便条纸,我讶异地摊开它,纸上像谜语似的写着寥寥数语:「想知道的秘密,就从这里开始…」 清晨六点二十分,我回到几乎闹翻天的家里。 「小琦!」妈妈丶老哥丶田文静丶乾爹一齐围拢在我身边。 「去哪里?一夜没回来,妈找遍了的同学丶可能去的地方,大家都急疯了。」老哥说。 「是啊,有人看见上了一辆跑车,真的是吗?」田文静问。 听着一句句关心的问题,我连休息都甭想了,只好把一晚的遭遇和盘托出。 「在想什麽呀?」老妈怒气冲冲地说:「人家随便跟说点什麽,就跟着人家走,简直疯了。」 「他有对…」田文静犹豫地说不出口。 「没有,他没□□我,也没伤害我,假如是想问这个问题。」我镇定地回答。 「那麽那个男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哥深沈地问。 「我不知道…」我抱着胳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犹豫一下拿出口袋里的纸条;「假如他的目的不是恶作剧就是真的要告诉我什麽,不过我不了解纸上的意思是什麽。」 大家都看了纸条,惊异得面面相觑。 乾爹的脸色变了变,「是那个男人写的?秘密;又会是什麽秘密?」 我轻若耳语地说:「本来我以为是跟十六年前那件血案有关…」 「血案?说血案?」乾爹的神情恍若遭受撞击似的;「怎麽知道的?妈不可能告诉吧。」 他看了看妈,妈沈默着。 我说:「是我慢慢查出来的,不止是血案;还有我的身世…」 「为什麽…」乾爹脸色yīn沈,双眸有如两块寒冰一样冰冷;「根本不该知道那些事。」 「或许吧;假如没有那个包裹,我也不会想去发掘我的身世。」 乾爹怔了片刻;「那个包裹引去发掘的身世?」 「是的,还有一封信;它带我去淡水追踪雪lún的下落,在淡水的画廊门口,我也见到了您…」 乾爹错愕丶惊疑,许久终於稍微回复冷静;「有探查到雪lún的下落吗?」 「没有…那个画家知道的也不多。」 乾爹抱着头坐在椅子里。 「乾爹,我一直想问您,那天您怎麽会到淡水去的?」我好奇地问。 「那天我之所以会去那里,是因为我收到一封信…」 「您也一样?」 「是的…上面就写着两句话,我不晓得什麽意思,抽空跑了一趟,却看到雪lún的画像。」 「到底是谁寄的,您也猜不到吗?」我忍不住问。 「假如我能想到是谁搞的把戏,我早揪出他来了。」乾爹声色俱厉地说。 哥抚着下巴,深思地觑着我和乾爹说:「你们想想,这一连串的事情会不会都是那个男人搞出来的,假如是,他和凶案有关吗?」 「但他年轻得不可能是凶手…」 「我不是说他是凶手,而是怀疑他会真的知道些什麽…」 「他会知道什麽?他不过就是想要故布疑阵,还有什麽好说的?」乾爹愤怒地说。 这次就和以往一样,再怎麽讨论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乾爹离去前想对我说什麽,最後他打住了,只是揉着我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小琦,好奇心会害死。」 一晚都带着关切和同情望着我的田文静,虽然她听不懂我们谈话的内容,但她却没有进一步追问,她向我告别时说:「需要好好睡个觉,的模样看起来糟透了。」 「我知道,我真庆幸维钧不在这里,不然他一定会气疯了。」 我回到房里睡觉,疲惫使我很快入睡,可是梦中我却又回到那间暗无天日的屋子中,幽暗冰冷,怎麽撞也撞不开四堵高耸的墙,於是我只能放声呼喊。 「怎麽了?」哥轻唤着我,推推我的肩;;「小琦;醒醒!」 「哥…」我睁开眼,坐起身,身体仍簌簌发抖。 「在梦中一直喊,做恶梦了?」他在我的床沿上坐下来,温柔地拍拍我的背;「梦到什麽?」 「我梦到我在那间小屋中…」 「别再想了,现在在家里,没有人可以伤害…」 他拨开我的头发,对我笑一笑:「真是长不大,跟小时候一样…每次做恶梦,倒楣的就是我了,半夜里不肯睡,非得要我哄着。」哥故做轻松,试图化解我的忧郁。 我瘪瘪嘴说:「我根本不记得了。」 「那都是小学一丶二年级的事,那时妈常还在店里,只有我能陪。」 「原来你也是一个尽责的姆啊?」 「是啊,照顾一点都不轻松。」 他帮我拉好被单,像哄着小孩似地哄着我说:「再睡一下,今天是星期日,不用上课,我到中午再叫。」 我躺下去,突然想到他说过的话;「哥,你说过你不希望我是你妹妹,我有那麽令人讨厌吗?」 哥皱皱眉,「我说过这种话?」 「你不可能忘了吧?」 「我不记得了,不过我怎麽可能讨厌呢?…不管怎麽都是我最爱的小妹啊。」 我大概又睡了两个小时,直到电话铃声将我惊醒。 还来不及起身,我就听到哥哥断断续续的回着电话说:「你既然不在这里,她的事就不用你cāo心。」「她是我的妹,她的安全我会负责;你管你家的事就好!」 我慢慢走下楼,恰巧听见话筒bào出一句音量大得连我都不会漏失的吼声:「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我当然有理由关心她。」 哥恼怒地想摔上话筒,还好被我一把抢下;「维钧!」 维钧的声音充满风暴,尤其经过哥哥那一关,他的脾气更是翻腾不已:「去哪里?一晚不见人影,又去找麻烦了吗?」 「你怎麽知道的?」我愣愣地想,妈不可能打电话找维钧吧。 「我听我爸妈说的,他们说家很热闹,妈进进出出找,找了一夜,刚刚才知道回来;该死的,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你保证你不会生气?」 「我才不会保证,到底干了什麽事?」 「那麽我就不想告诉你。」我胆颤心惊地说,猜想他可能在电话那头跳脚。 「小琦…」他柔声威吓着。 他可能想到他就是再怎麽生气也是鞭长莫及吧,僵持了一分钟,他的怒气稍微收敛了,静静地对我说:「好吧,我会控制我自己。」 於是我将晚上的遭遇尽量轻描淡写,尽量简略地向他说明。 「这傻瓜!」他咒骂着,「竟会做这种事。」 「你说好不生气哦。」 「我不生气才怪,下次见到,我非得好好教训,提醒再也没办法做傻事…」 「我只是一时冲动…那个人没对我怎样…」 「假如他对怎样呢?又怎麽办?」 「我没想那麽多…」 维钧沈默了好半晌,声音很冷静│过分冷静;「我到底要拿怎麽办?」 「我绝对会小心的,到你回台北前,我保证平安无事。」 「假如我相信的保证,我就是傻瓜!」 他挂上电话,我不禁怀疑他是否已在想下次见到我时要教训我的方法。 X    X     X 那晚的事哥曾陪我到警察局报案,而警方也调查了,不过就像我们预料的;毫无所获。 警方说法很公式化:「既然没受伤害,没有丢失财物,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关於案子我们仍会持续侦察下去,不过除非有更多的线索,否则我们也没办法告诉有什麽进展。」 我无可奈何地点头说:「我了解。」 案子虽没进展,乾爹的关切却不曾稍减。 这一日,一辆豪华的白色宾士车出现在校门口,车子里坐的赫然就是乾爹。 「您怎会来这儿?您不是很忙吗?」我喜出望外地问。 「很忙也要吃饭,也一起来吧。」 我犹豫一下,这时下课的学生发现车子里的人後,不约而同都投来注目礼。 我只好点了点头,匆促上了车。 司机将车子开到一家高级的法式西餐厅,位子是早已预定好的,这家餐厅有鲜花丶烛光丶浪漫的音乐,显示了绝佳的气氛。 我晓得乾爹是美食家,但不晓得他最喜欢吃的是法国料理。 乾爹吃着精致的美食,没有忘记问我警方如何处理的我的事。 我回答:「警方的意思是说;除非我能提出更多线索,否则案子很难有突破。」 「我早预料到了,他们老是抱着这种消极的态度在办案,也难怪一些案子永远也侦破不了。」 「就跟我父母被杀的案子一样?」 乾爹愣了一下,点点头,隔了一会他问:「对案情了解多少?」 「我只听说警方逮捕了一个惯窃,但那个窃贼只肯承认他偷了附近的住家,却坚决否认涉及杨宅血案,而警方也确实找不到他犯案的证据,只能以窃盗罪将他判刑,时至今日,破案的机会更加渺茫,只是变成一桩无头命案。。」 「的确如此,那并不一桩好办的案子。」 「可是我却无法不想,到底是什麽事情引发凶手的杀机?财杀丶仇财丶与人结怨,还有什麽可能的原因?」 「咳;十几年前警方都找不到原因了,遑论现在?当年侦破不了,现在更不用说。」 「可是我不甘心…我的父母含冤九泉?我的姊姊境遇堪怜,这一切都是拜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所赐,这个案子一天不结案,我就一天不放弃。」 「说得好听;以为能怎样?」 「仍然有一线希望的,不是吗?」我情绪激昂地说:「也许我能从那个男人身上找出破案的契机。」 乾爹震动一下,「还不死心?忘了险些遭遇意外?」 「我知道,但是如果能发现什麽线索…」 「太天真了,也许凶手在幕後cāo控一切,正一步一步等着掉入他的陷阱中。」 我不以为然;「如果是这样,他为何不直接解决我,不是会令他安心一点。」 「什麽事情都有可能,假如还想继续冒险,真是脑子不清了。」他以罕见的严厉口吻说。 我垂着头,不敢冀望乾爹能够了解我的想法。 乾爹冷硬地说:「现在不要再谈这件事了,也不准再追踪下去,如果妈妈管不动,只好我来管…」 「乾爹││」 「还当我是乾爹的话,就听我的话,当年妈要求我将让给她时,我给她的条件就是希望她能将的身世保密。」 「可是我有权利知道…」 「知道又怎麽样,的父母已经死了,我不希望笼罩在过去的yīn影里,更不希望遭遇不测。」 乾爹的教训不愠不火,可是却令我难以招架;尤其是在他温情的攻势和压力下,我只能乾瞪着眼,聪明地不和他争论下去。 不知是否这一晚的谈话让他想起以往对我的疏忽,乾爹自此後便常约我一道晚餐,偶尔有空也会到我家里坐坐。 假如不谈到血案的事,我和乾爹相伴倒也还算轻松,这一晚,他邀约我在一家刚开幕的粤式茶楼共餐。 乾爹一反严肃的神情,自在随和地说:「现在朋友见到我,不是好奇地问我说;到底我的女儿是怎麽来的,就是问我几岁了,读什麽学校,有没有男朋友。」 「他们问这个干嘛?」 「他们好奇啊,因为从来没听到我有个女儿。」 「奇怪;为什麽您和乾妈没生孩子?」 「乾妈││不能生育。」 「为什麽?」 「婚前她因为生病,切除了子宫。」 「哦…」我顿了顿说:「可是您们没想到领养吗?」 「领养也不成,她怕吵,我们也没太多精力放在小孩身上,本来我要领养,可是为了好,我还是忍痛放弃…」 听乾爹的语气似乎那是他很遗憾的决定,但我想他更遗憾的应该是没有自己的亲骨ròu。 乾爹转了话题问:「的男朋友;我记得他叫程维钧吧,你们感情很好?」 「是的。」想到维钧,我的眼里亮了亮,「我们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小时候我对他的感觉就不只是邻居的大哥哥,我大概远在他爱上我之前就爱上他了。」 「真好…」乾爹静了半分钟说:「我以为跟妈一样,没想到还是有些不同,至少比妈更能确定感情。」 「这是什麽意思?」我皱了皱眉,他的话在我心底泛起微波。 乾爹怔了怔,意识到说出口却不能回收的话;只好说:「算了,我不过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也有根据吧?难道您对我母亲了解很多?」 「呀…」乾爹眼中浮起难解的神色;「我想总比我了解父亲多。」 「是吗?」我有点好奇,可是乾爹却现出不愿再重提旧事的眼色,拒绝我的任何质疑。 ☆、重聚 维钧从高雄回来,他没有忘了他所承诺的要给我的教训。 当他站在我房,我想都没有,忘形而兴奋地就扑进他怀,双手不由自主地揽上他的颈项,而他竟然硬起心肠将我的手拉开,脸上是一副难以接近的扑克牌面孔,连声音都不带甚麽感情。 「我说过要教训的,别以为我只是口头威胁而已。」 「噢…」我眨眨眼,这时才了解他的馀怒仍未消。 「你打算怎麽教训我?」我不当真地问。 「说呢?我该怎麽教训好?」 我把弄着他上衣的扣子,不认真地说:「你问我;可是我不认为你会同意。」 他挑挑眉,现出嘲谑的笑;「有什麽主意?」 「打我你一定下不了手,骂我的话你又会认为我将它当成耳边风,不如让你看牢我,你不就安心了?」 他轻笑一声;「好主意,不过我想还是揍一顿乾脆些…」 说着,他果然扬起手,重重拍了我的臀部一下│这一下真是货真价实的痛,我抚着臀部,待要闪躲,他的双臂已将我横抱起来,他的唇胶着到我的唇上,那像是在我们身上点燃了火似的,热情和望熊熊烧旺起来,我们滚到了床上;什麽思想都没有,所剩的只有一股想要融入彼此的渴望。 就在这时,我隐隐听到电话铃声,它彷从旷野传来,惊醒了我迷朦的脑子,我还未有反应,维钧却已经起身了,他站到床前,用手扒过他的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有电话…要接吗?」他问道。 「我妈不在吗?」 「我来的时候她正要出门…不晓得是不是她从店打来的。」 那麽还是接的好。 果然是妈打来的。 「小琦,电话响了那麽久,我还以为出去了。」 「没有…我们在…聊天。」 「是吗?」妈在电话那头笑出声;「问维钧,晚上有没有空,要不要留在我们家吃饭?」 「这个…」我抬头熘了熘维钧,他走过来将话筒接了过去。 妈在电话大概又问了他一遍。 维钧对妈说:「对不起;伯母,晚上我还有事…」 好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容易他才挂了妈的电话。 「晚上你有事?」我盯住他。 「没有呀…」他回答。 「那麽你为什麽要对我妈说…」 「因为我只想和独处,晚上不会有事吧?」 「我是没有。」 「那实在太好了…」他在我脸上啄了一下。 上完下午的德文课,维钧开着他爸爸的车来接我。 上车第一句话,我便说:「最近乾爹也常来接我,他的宾士车太醒目,让我怪不自在的。」 「乾爹为什麽来接?」维钧问。 「他要我陪他吃饭…可能也是要顺便管教管教我吧。」 维钧笑着说:「可见多不听话,需要他来管教。」 「唔…我承认,可是他简直把我当小孩子对待。」 「那是自找的,哪个有头脑的女人会做像那样莽撞的事?」 我嘟着嘴;「我知道错了!你不是教训过我了?」 他伸出手来紧捏了我一下;「但是显然还不够,对吧?」 维钧带我到阳明山上,居高临下,远眺台北市区的美丽夜色。 清风送爽,伴随着点点飞窜的流萤,我们互相依偎着,觉得所有的言语都是多馀。 我环顾四周,我们并不是唯一一对情侣,在光线的yīn影下,还有许多跟我们一样真情流露的男女。 「小琦…」维钧的唇抵在我的鬓边,温柔的声音暖暖地送进我的耳。 「在我去接受预官训练前,我想要求妈让我们先订婚。」他说。 我微怔一下,先是喜悦,继而是迟疑。 「可是我还没毕业。」 「不过是先订婚,等毕业后我们再结婚。」 「可…是…」我说不出为什麽犹豫。 「怎样?」 我摇摇头,心涨满惆怅。 「的答案是不?」他讶异地看着我。 我又摇了摇头说:「你不是说你最解我吗?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愿,我是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可是…我总觉得在这之前必须先解决我的问题。」 「的问题?」他瞪了我三秒,逐渐明白我的心结所在。 他伸出手将我的手阖在他宽大的掌心中,诚恳真挚对我说:「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吗?」 我沉默着,他又说:「我不是答应要陪调查那件事吗;难道信不过我?」 我摇摇头说:「不是。」 「那麽还有什麽好犹豫的?」 是啊?我还有什麽好犹豫的? 望着维钧在夜色中发亮的眸子,所有的愁云都奇迹似地烟消雾散,一切突然都变得好真实;我真的要成为维钧的未婚妻了? X    X     X 「我不赞成!」哥听闻我打算和维钧订婚的消息,二话不说,立刻表达他的反对立场。 「你不赞成什麽?」妈皱着眉头,狠狠瞪了哥一眼。 客厅就只剩妈和老哥及我三个人,她倒很愿意和哥将话撇开来谈。 哥说:「小琦还在读书,订婚未免太早了吧。」 「这不成问题;订婚不过是个形式,小琦仍可继续上学。」 「既然只是个形式,而程维钧又还不能娶她,那麽他有必要现在就宣示他的所有权?」 「你胡说什麽?小琦是人又不是东西,你说什麽所有权?」妈火大地说。 我冷静地回道:「哥;你这种说法有失厚道吧,假如维钧要和我订婚只是证明我是他的,那麽换一种说法,维钧不也是想证明他是我的吗;我们真心相爱,彼此相属,不像你,你根本就没有真心,只肯接受别人给予你的,而你却吝于付出。」 「说对了;」老哥冷哼一声:「我没有真心,我也犯不着以订婚来验证我和女朋友的感情。」 「你…真是莫名其妙!」和他谈话想不生气都不行,我的音量不觉大了起来。 「那呢;幼稚的小女孩,是想嫁他想疯了。」 「是又怎麽?」 我和哥怒目相向,犹如两互不相让的公鸡。 这个晚上,原该是满心欢喜的,可是我却觉得挫败;我以为我的哥哥就是不祝福我们,也会保持缄默,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般刻薄而尖锐的话来。 睡了大半夜醒来,我想下楼喝口水,却听到妈和哥哥在客厅说话。 妈颇不高兴地问:「思齐,你老实告诉我,你反对小琦和维钧订婚的理由是什麽?」 「我不是说过了吗?」 「你以为你瞒得过我吗?」 「我瞒您什麽?」 「你这孩子…你明知道无法爱她却又爱她,你想隐藏你的感情,所以你像花花公子似的一个换过一个女孩,可是她还是在你心吧,你没办法忘了她,却又不得让她走?」 哥哥的声音寂然,好一会才听到他冷然地回答:「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只要你心知肚明就好了,无论如何,给小琦一点祝福吧,你不当她是你妹妹,她还是敬重你是她哥哥。」 我杵在楼梯口,惺忪的脑子捉不着边际,不能确定妈妈说的是什麽意思,与我又有何相干。 最后我慢慢踱下楼,妈和哥哥见着我时都愣住了。 「妈,你们在谈什麽?」我迷煳地问。 「没有;我不过和哥聊聊,不是睡了?」 「我下楼来喝水。」 哥从沙发站起来,直直走到我面前。 「小琦…」哥踌躇着,似乎不确定要和我说什麽。 他的脸色平和,没有晚上和我吵架时暴躁的神态,他用平平静静的语气说:「晚上让难受了,对不起…忘了我说过的话吧,假如真的要订婚,我也只能祝福了。」 我搞不清老哥突来的转变,当我告诉维钧哥哥给予我们的祝福时;维钧说道:「你哥会祝福我们,真是很新奇。」 「有什麽奇怪的,他并不是个肚量狭窄的人。」我忍不住想为老哥辩白。 「我知道。」维钧捧着我的脸,无意和我继续争辩。 虽然维钧曾提过愿意陪我追查十六年前那件案子,可是我却可以感受他宁愿我不再存有追踪血案的企图,不要再执着于追根究底的想法,假如我不提,他也不会主动提起。 因此若非我们在路上偶然和维钧的记者学长相遇,那件案子可能就在我们之间逐渐沉寂。 这一日,许多团体选在西门町办活动,加上又是暑假开始的第一天,不用说,西门町人潮汇聚,我和维钧赶热闹,也挤在这一波潮水般的人群。 「维钧;程维钧!」一个声音穿过闹烘烘的人群,大嗓门地嚷着。 寻声追踪,看见一个挺拔健硕的男子,他努力地挤过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才来到我们跟前。 「长得高还是有点好处,起码视线放得远。」维钧的学长高兴地说道。 「叶先生!」我趋前和他握手寒暄;「好久不见了。」 「别客气,叫我叶柏宏吧。」 我们三人在一家咖啡厅坐下来,维钧的学长立刻对维钧宣不满;「学弟;你真不够意思啊,回来也不通知一声。」 「我找过你,可是你不在台北。」维钧说。 「你什麽时候找我的?」 「六月十六,我回台北的隔天。」 「真的?那我还真冤枉你了,那时候我确实到中部出差。」 维钧的学长略微释怀,渐渐地话多起来。 「几个月前你请我帮你们查的案子有什麽发现吗?」他突然问。 维钧看我一眼说:「没有。」 「那你对它还有没有兴趣?」 「怎麽?」 「是这样的,不久前我参加联谊会,不知怎麽就和一位退休警官聊到十六年前的杨宅血案,很巧的是他就是当年负责案子侦办的刑警,据他告诉我;警方虽然将缉凶对象锁定在闯空门的窃贼身上,但同时也不放弃追踪一通打到杨宅的神秘电话…」 「噢?」我和维钧互看一眼;「有什麽怪异的吗?」 「嗯…警方过滤电话,发现案发当晚,一名自称姓沉的男子曾打了一通电话给杨教授,询问他是否收到他投进他家信箱的信件,杨教授沉默良久后,反问他有什麽用意,男子没有回答,只提出隔日要和他在某家餐厅见面的要求,杨教授尚未应允,男子就将电话挂断。」 「那又怎麽?」我纳闷地问。 「问题在于那名男子是用杨宅巷口的公共电话打的,而且是打到咫尺距离的屋子,这点不奇怪吗?警方曾在命案现场搜寻男子所说的信件,然而并没有什麽发现,当然隔日的约会杨家男主人是不可能出席了,电话中那个男子也就消声匿迹。」 维钧皱着眉深思;「的确不寻常…警方认为那通电话是案情的关键?」 「起码也是个重要的发现吧,不过一直查不出那名男子的身份,警方也只能徒乎负负。」 我和维钧听着都相对无言,关于命案有太多的臆测,可是没有一件能够验证,就像乾爹说的│当年侦破不了,现在更不用说;而我还能怎麽想,除了将希望寄在那个寄包裹给我的人身上,我也无计可施。 维钧的学长轮流地看了看我和维钧,凭着身为新闻记者的敏锐直觉,他判断地说:「依我猜,那件陈年旧案和你们有关吧?」 看在他那麽热心,尤其又帮了我许多忙的份上,我无意隐瞒;「你猜对了,不过这件案子和维钧无关,它是我的事。」 「哦…」他的兴趣来了;「怎麽回事?」 「你不记得你说过杨教授还有一个存的小女儿…」 「我记得…」他细想,突然睁大眼睛看着我;「而就是那个小女儿?」 「是的。」我轻轻点了个头。 维钧的学长神情专注地听我告诉他我之所以会追踪这件案子的原因;他满脸惊奇地说:「这真是我做记者几年来听过最玄奇的事了。」 他顿了顿说:「既然我知道了,能帮的忙我一定会帮,可是我也想先向讨个人情…若是有天案子能破,可要答应我;独家报导要留给我来写。」 我瞥向维钧,他只是笑了笑,不表意见。 「假如真有那麽一天,我一定答应你。」我向他承诺说。 ☆、暑假 暑假开始,反而是维钧和我的假期结束的时候。 维钧受他医学院学长请,到他学长开设的小儿科诊所帮忙。 他已是一名合格的医师,当我在诊所内看到他时,他正专注地为一个一岁大的小婴儿看诊。 「程医师!」我戏谑地称呼他。 好不容易诊察告一段落,我们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聊。 维钧问:「今早去哪?我打电话到家都没人接。」 「我去面试,既然你不能陪我,我只好找份工作打发时间。」 「找什麽工作?」 「在电视台做跑腿、打杂、文书的工作,好像蛮有趣的。」 「不会太累吗?」 「是我哥帮我找的,你认为会太累吗?」 「假如不会累得不想和我约会就行了。」 他开玩笑地说,伸手拂了拂我的一绺头。 看得出他想吻我,可是我意识到这是诊所的休息室,从外面的玻璃窗看进来,面在做什麽都看得清清楚楚。 因而我的手抵在他胸前,警告他说:「当心别人看见。」 他无所谓地说:「我只不过想吻,又不是做什麽见不得人的事。」 我瞪着他,他迅速地在我唇上偷个吻,快得我来不及抗议。 随即他拉着我站起来;「走啦,害羞的小女孩,我们去吃晚餐了。」 X    X     X 我有了一份暑期工读的工作,工作内容很零碎,说累倒不累,只是也不算轻。 有时我必须在摄影棚、剧组穿梭,负责做联的工作;有时单位缺人手,我得随时前去支援;有时有会议要开,我必须通知、催人和准备好一大叠的文件。 「小妹!小妹!」在电视台常可听到吆喝我的声音,好像我是个没有名字与身份的人。 中午时分,我在员工餐厅见着哥的身影,他正和他的一个同事边吃饭边聊天。 「哥!」我捧着餐盘来到他们面前。 「就是余导播的妹妹啊?」哥的同事看了看我,挪了个位子给我。 「工作如何了?」哥关心地问。 「一切还好,反正不需要用到大脑,只要有两条健壮的腿就可以了。」 「什麽意思?」哥的同事问。 「电视台太大了,我必须这个单位跑到那个单位,这个棚跑到那个棚,没有两条健壮的腿是做不来的。」 哥的同事差点喷饭:「没想到这麽幽默,跟你哥哥大不同。」 哥拍了拍我的头说:「不是想减肥啊,还抱怨什麽?」 电视台虽然大,没几天也让我溷熟了;而且巧得很,在一个录综艺节目的摄影棚,我看见了来上通告的田文静。 娱乐圈是个现实的社会缩影,人红了,自然会有礼遇的特权和一票簇拥左右,巴结、奉承的人,可是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她只有备受冷落和排斥的份了。 我听到几个节目助理在议论田文静。 「我以为田文静若不是美的惊人就是歌声动人,现在我才知道她一点都不怎麽啊,歌声普通,人也很普通,很奇怪,石政哲为什麽要做她的唱片作人?」 「她有靠山吧。」 「什麽靠山?」 「听说她在餐厅遇到石先生的太太,不知怎麽就引发了石太太对她的兴趣,她让唱片公司签下她,并且力荐石先生为她作唱片。」 「啧;真幸运啊,石政哲是抢手的作人,许多大牌歌手要争取他当唱片作都争取不到,难怪大家对她眼红。」 「但是实力还是最重要;虽然她是靠石政哲出道的,若是没有两下子也别想走红,现在她的唱片快要推出了,我想会有很多人等着看她能不能红呢。」 原来田文静的贵人是我乾妈,不过又有什麽差别呢;这群助理也太爱嚼舌根了。 录影结东后,我叫住田文静。「文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 「呀;小琦;怎麽在这?」她一脸惊喜。 「我在电视台打工呀。」 「太好了,那以后我上通告就可以见到。」 我看看问:「还有没有其他的通告?」 「没有了。」 「既然这样,要不要和我一块走,反面顺路,我哥可以送回去。」 她连忙摆手,「不好。」 「为什麽不好?」 「我们已经分手了,大家见面尴尬。」 「应该尴尬的是我哥,聪明的话就不要让他忽略的存在。」 田文静仍不依,最后被我半拉半推将她推到停车场。 哥已经下班了,他坐在车等我。 「怎麽慢吞吞…」哥说着,随即他瞥见我身后的田文静,下了其馀的话。 我不待哥反对,先发制人地说:「哥,我碰到老朋友,反正顺路,可不可以送她?」 哥的神色很平常,好像是对一个陌生的人在说话:「上车吧。」 哥的澹漠反应影响到田文静,她不再扭怩和僵持,跟着我一起坐进车子。 隔日我到诊所去看维钧,无意间我提到想要重燃田文静和哥哥的旧情。 「呀,是不是太爱管事了?」维钧放下手中的事,不赞同地对我说道。 「可是我想田文静还爱着我哥哥,他们应该还有希望。」 「那又怎麽?哥爱她吗?」 「这个…很难说…」 「难说的是哥哥吧,我怀疑他会真心爱一个女人。」 我想了想说:「本来我也是这麽想的,可是几天前我听到我妈和哥哥的谈话,虽然我听不太懂,可是我相信他真的曾对其他的女人动过心…只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妈说什麽?」 我把前几天我听到的那席话转述给维钧听。 维钧的双手反翦在脑后,靠在椅背上瞅着我;「哥怎麽回答?」 「他说他听不懂我妈的意思。」 维钧轻轻一叹;「原来你哥讨厌我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的大脑一时变成了浆煳;「这又关你什麽事?」 他将我的头勾在他胸口,柔情蜜意地说:「还是听不懂的好,省得自寻烦恼。」 「那麽我到底要不要重新撮合他们?」 「…」他苦笑说:「别再管他们的事了,管管我们自己不好吗?」 「我们怎麽?」 「再过一个多月我们就要订婚了,已经准备好了吗?」 我呆呆地问:「我不知道要准备什麽?你不是说一切从简吗?」 「我问的是的心理准备。」 我终于弄懂他的意思;「还用说吗?你不会相信我从多久以前就做好心理准备。」 他滑稽地看着我问:「多久以前?」 「十四岁。」我一点也不害臊地回答。 X    X     X 一个末夜晚,乾妈在自家筵请维钧和我。 她的作风和乾爹不同,乾妈偏好在家中请客,举凡各大餐馆叫得出名堂来的菜式,他们能干的管家就能搬得出来,而且绝对不逊于大厨手艺。 「你们清蒸蒜泥鱼和鲍鱼白果,这两道菜是宋嫂的拿手好菜呢。」乾妈热诚地招呼着。 「很好吃…」维钧毫不掩饰地美:「可惜她不开店,否则我一定每天都去捧场。」 宋嫂刚好端着一盘蒜白ròu过来,闻言笑开了口:「哪,我做的不过是家常口味,恐怕还上不了面。」 这顿饭,乾妈不纯粹是为了恭贺维钧和我的喜讯;主要也是想垂询我在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听乾爹说…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是的。」我平静地说:「这就像命运一样,我不能扭转我的命运,只能接受它…」 乾妈略微颔首,嘴角浮起一朵隐约的笑:「当然,已经成年了,探寻的身世是天经地义的事。」 「您赞成?我以为您会跟乾爹一样反对。」 「乾爹是反应过度,他一定想要阻止再追踪下去吧?」 「嗯;我想他是为我担心吧。」 乾妈抿抿唇,优雅地浅笑说:「我看他不止担心,还很害怕呢。」 她抬头熘了壁上的钟说:「乾爹快回来了,傍晚他打了电话回来,说是要和你们叙一叙。」 一餐饭吃完,却还不见乾爹的身影,趁着乾妈上楼更衣的时候,我问宋嫂说:「乾爹还是一样忙吗?」 「还用说,这一阵子更不知道在忙什麽,有时候公司突然有事,却怎麽也联络不上他的人。」 「真的?」我奇怪地说。 宋嫂为我们送上水果和咖啡,维钧啜着咖啡,随口问她:「您在这工作很久了吧,宋嫂。」 「是呀,大概都有二十年了。」 「那真是很久了。」 宋嫂说道:「可是我跟太太更久,远在她还是十几岁的小女孩时我就在她娘家工作,太太的父亲是市议会议长,又独生她一个女儿,你们可以想像她有多受宠了吧,那时我的儿子刚满月,有人介绍我到她家工作,这一做,直到她成了石太太,前后加起来都快三十年。」 「那的丈夫呢?」我问。 宋嫂的脸色黯了黯;「并不是结了婚的女人就有丈夫可以依靠,一切还是得靠自己。」 瞧她的神态,我想我可能触动了她心的隐痛,她一定曾有过不堪想像的婚姻。 维钧缓和气氛说:「您跟石太太那麽多年,石太太对待像亲人吧!」 宋嫂浮起一丝微笑说;「当然,她是个很好的女人,虽然生长在豪门,却一点骄气也没有,不仅对我,对底下人也是和和气气的,我疼爱她,她也信任我,依赖我,之所以我会跟她一起到石家来,有一半也是因为这个因素。」 「大概也是您不放心她吧。」 「或许吧,感情上不得她。」 宋嫂和我们拉拉杂杂说了一堆琐事,突然她停住嘴,对我们说:「先生回来了。」 果然我们听见汽车驶入院子的声音,宋嫂没有多耽搁,立刻站到门口迎接她的男主人。 「我的乾女儿和乾女婿还没走吧?」乾爹开口就问宋嫂。 「还在;等您呢。」 很快地我们就和乾爹面对面了。 乾爹还是和以往一样给我一个结实的拥抱,而且很公平的也给了维钧同样的待遇。 「到时候我要送你们一份贺礼。」乾爹朗笑着说。 「谢谢你,乾爹,不过我可不是来讨礼物的。」我笑着回他。 乾爹对维钧说:「我这个乾女儿以后就由你管教她了,她真像长不大的女孩,冲动、躁、好奇、不按牌理出牌,只会叫人担心。」 维钧笑了笑,望着我说:「恐怕我力有未逮。」 乾妈这时步下楼来,对着我们说:「别站着,坐下来呀。」 乾爹拉着我说:「是啊,坐!」 直到晚上十点,我们才能从乾爹和乾妈盛情的款待中脱身。 坐进维钧的车子,我虚脱得靠在他的肩上。 「怎麽啦;累了?」 「说累不如说是了一口气。」 「什麽了一口气?」他莫名其妙地转过头正视我。 「我一晚都在提防乾妈会提起我想追踪案子的事,若是乾爹知道了,我怕他会马上变脸。」 「他是关心。」 「我相信他是关心我,但他对我太严厉了,不管说什麽他就是反对我追查下去。」 维钧无端笑出声。 「你笑什麽?」我问。 「乾爹说要我管教,但真正有能力管教的是他,我对可是莫可奈何。」 我埋进他的领子,幽幽地说:「不;他也阻止不了我想追查的决心,假如那宗案子仍有水落石出的希望,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放弃。」 「相信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吗?」维钧问。 我抬起头,眼睛和他相对;「我不知道;起码这是我最殷切的愿望,要是我必须用一生来追踪血案的真相,我也会追踪下去的。」 ☆、失踪 凌晨一点,维钧忽来一通十万火急的电话;「小琦,十分钟后我去接,快点穿好衣服等我。」 没有解释,甚至也不等我开口,维钧已挂上电话。 「到底发生什麽天大的事?」妈披衣站在房门口,电话是她接起来的,一开始不晓得是谁,差点妈就想咒骂电话的伙。 「维钧要我换衣服,他要来接我。」我回应维钧的话,大脑木木的,一半仍未清醒。 妈讶异地张大嘴,拉着回身要走的我。 「三更半夜的他要带去哪?」 「我也不知道,我还来不及问他。」 「你们这两个孩子哦…」妈摇摇头,她大概觉得冲动行事应该是我的风格,怎麽维钧也被我影响了? 我洗了一把脸,慢慢地有一点思考的能力,是啊,夜半时分,维钧要带我去哪? 衣服换好了,维钧刚好来到我家。 「维钧,你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吗?」妈拦门而立,语气中带点苛责的意味。 「我知道,伯母;假如不是重要的事,我也不会选在这时候出门。」 妈脸色缓和一点;「重要的事,到底是什麽事?」 「我要带小琦去见一个人…」 「见谁?」 「一个可能知道杨雪lún下落的人…」 妈张着嘴,一时没了声音,而我则不觉地冲向维钧;「你找到雪lún了是不是?」 「小琦…」维钧拉着我,冷静地说:「我仍未找到她,至于有没有可能找到她,一切都要先等我们见过那个男人再说。」 「哪个男人?」 「应该记得他的…他是在澹水见到的那个画家。」 维钧载着我驶向澹水的途中,大致告诉了我事情的前因后果。 四月中旬,他看到我jiāo给他的限时信,又听了我一番澹水之旅的描述,直觉上他不以为事情是我所想的那般单纯,于是他抽空跑了一趟澹水,和那个叫做周仲青的画家见了面。 周仲青的说词还是和他先前告诉我的一样,他一迳否认知道杨雪lún的任何消息,维钧无奈之馀倒不勉强他,他只是剖析了她的病况,告诉画家若是为了杨雪lún的病情着想,他应该会希望她回到疗养院才对。 周仲青静静地听他说完,脸上闪过几种情绪,最后仍是冷笑地回应他:「你告诉我这些做什麽?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维钧挑着眉,随手写下他在高雄和台北的联络电话,对画家说:「那麽我只能希望当你再度遇见她时,可以梢个讯息给我。」 几个月来,周仲青未曾给他消息,他也差不多要澹忘他时,午夜十二点半,忽来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你…你…还记得我吗?你说她叫杨雪lún…你在找她…」 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又含煳不清,不晓得是因为醉酒关或是情绪不稳定,听了好半天,维钧才记起他是那个画家,也是过了好久,他才听懂他的意思:「有人带走她了…雪lún…我不知道他的意图…他带走她了…」 「是谁带走她?」维钧打断他无意义的话,急急追问。 「我不知道…他在我的头上打了一棍,快得我来不及看清他…」 「你人在哪;告诉我地址…我去找你。」 费了一番功夫,维钧才留下他的地址。 挂上电话,他犹豫着要不要带我同行,最后他还是打了通电话给我。 「我想让见见他也好,一定会想要解开心中的疑团。」 我一霎也不霎地盯着维钧的侧脸,好一会才完完全全消化他说的话:「你的意思是他骗我,这几个月他都将雪lún藏在他那?」 「我猜是这样没错。」 「那麽他说有人带走雪lún,又会是谁呢?」我脑海盘旋一圈,忍不住想问。 维钧蹙着眉,没有直接回覆我;他反问:「认为是谁?」 是…我的声音卡在喉咙中,心透着凉气,怎麽说都说不出那个可能xìng…会是…会是十六年前杀了我亲生父母的凶手? 到了画家的住处,那是一栋由砖瓦搭建而成,宛如仓库一般的建筑物。 找不到电铃,正要敲门时,我们才发现门没有上锁,几乎一推门,门就打开了。 那间洞窟似的屋没有一丝亮光,只有模煳的月色从窗边投shè而下,带着诡谲而奇异的感觉。 维钧找到了电灯开关,虽不甚明亮,也能让我们看清屋子内的景像。 这个地方显然是画室,地板上散置着颜料、画纸、旧书、废纸和好几幅已完成或未完成的作品。 等我将视线投注到边的作品上,我愕然发现画像上都是同一张面孔的女人;她不是别人,她是我们找了几个月的杨雪lún… 除了那幅曾在画展中展出的杨雪lún画像,还有浴着夕阳馀晖的杨雪lún;临海而立的杨雪lún;在林荫中漫步的杨雪lún…每幅画的背景都不同,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的特色,画家的笔将她表现得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她精神方面的疾病反而被隐藏了,画像的女人笑得飘淼隐约,不会让人猜到她有甚麽不正常。 「原来周仲青一直知道雪lún的下落,可是他的目的何在,不是单纯只是要帮她做画吧?」我握着拳,怒气横生。 这时突然从脚的废纸中传来一声绵长的□□,我们这才注意到,原来画家躺在那堆废纸中。 维钧反应快,他蹲下身,拨开废纸,扶起一身污,满脸憔悴的画家。 「你们来了?」画家的睑皮浮肿,像是睁不开眼似的。 「你怎麽了?」维钧问。 「没什麽;只是头很痛。」 维钧的手抚上他的脑后,审视他说:「你的后脑肿了一个包,不过还好没流血,应该不严重,用冰块敷敷会比较不痛。」 「我这没冰块,只要死不了就无所谓了。」 维钧并不坚持,他扶画家靠而坐,画家无力地将头放在膝上,样子犹如缺少了支撑的布偶。 他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地坐着,直到我的怒气逼我开口。 「你很会编故事嘛,你说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桃园的农庄遇见她,你帮她画了一幅画,从此你就没见过她了,不是这样吗?」 周仲青略抬了一下眼皮,眼现出不知是歉意还是痛苦的神色。 「不,我确实是在桃园遇见她的,只是并不是在农庄,而是在一条小山沟…」他低低地说。 我哼了哼;「小山沟?」 「是的…那时我在农庄暂住,我喜欢那的景,决定留在那完成我的画,有天傍晚要回农庄,突然看到有个女人倒卧在乾涸的山沟,她的脸上和身上都流着血,我送她到医院,她却发了疯似的不要留在医院,那时我才知道她的神方面异常,原本我想通知警方,但最后一刻我改变了主意,我带她回家,照顾她的伤势,然后我发现她成为我不可或缺的灵感的来源,我不由自主地喜欢上她…。」 我紧握着拳头,恨不得在他的后脑再补上一拳。「你是在说天方夜谭吗?你喜欢她?我有没有听错?你将她当成禁脔,因为她没有自己的意志,可以任你随意侵犯她…」 「没有…我没有侵犯她…」 「这又是你另一个谎言吧,毕竟她不懂得控诉你…」 他脑袋晃得像个博浪鼓,亳无愧色的说:「可以因为我留置她而指控我,但请相信我,我绝对没有侵犯她…」 「哼…」我眼满是怒火,假如眼光可以杀人,他早就被我千刀万剐了。 「小琦…够了…」维钧将我推离他,好让他能够发问;「几个月前我们去找你,为什麽你仍隐瞒她的消息?」 画家抱着脑袋,手指犁过乱草一片的头说:「我想你们要找她,到头来还不是会将她送入疗养院…之前你告诉我,她回到医院可以受到完善的医疗,或许你是对的,但是我却更希望她能恢正常…」 我正要chā话,维钧却阻止我,他问道:「她的状况怎麽?」 「也许你不信,她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好,不像我刚认识她时她会无意识的哭嚎,也不会痴痴傻傻地喃喃自语,我从她眼知道她认得我,信任我;我做画时她会静静地待在我旁边,不吵不闹,任谁也不会知道她是个精神异常的女人,充其量只像个迷途的小女孩,忘了自己是谁。」 我和维钧对视一眼,他的说词令我们存疑。 「所以你认为她有恢正常的一天?」维钧问。 「我是抱持着这个信念。」画家回答。 我的怒气消散一点,可是一想起雪lún的安全堪虞,我的气又起。 「你相信她有恢的一日,可是你仍不能担保她的安全,既然如此,不如她永远疯傻下去,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画家怔忡地望着我,一脸惊愕;「带走她的人会伤害她吗?」 「你以为呢?」我冷冷地说,无意多费唇舌。 「到底事情是怎麽发生的?」维钧问。 画家闭了闭眼睛说:「晚上十一点我从外面回来,我想她应该在房睡了,所以我连灯也没开就踅回画室,忽然我听到她的房门有脚步声,接着又听见她闷哼的声音,于是我起身要走到她房,突然有个人影推了我一把,我的脑后被重重敲了一棍,在那一秒间,我看见她被一个男人着嘴,很快得被拖到外面。 」 「你没看清楚那个男人?」 「没有…可是感觉上他应该高大的。」 「你想想,除了我们,还有谁在打听杨雪lún的消息?」 「还有…石政哲…可是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对了…前一阵子邻居告诉我,有个开着黑色跑车,脸上戴着墨镜的男人在我家徘徊…」 「黑色跑车…」我低语着,没来由联想到几个月前那名迷昏我的男子,他不也开着一辆黑色跑车? 维钧听着,不动声色问道:「就这样?」 「当然画展展出后,还有很多人向我询问我画中的女孩的身份,但我看他们都只是出于好奇…」 「唔…」维钧点点头。 一夜折腾,我们比画家还疲累,不管是精神或ròu体方面,尤其我们都还挂虑着雪lún的安全,内心就像挂在半空中一样忐忑。 画家一直记着我说过的话,逮着机会问我说:「说雪lún会有危险,那个男人会加害于她吗?」 我的眼中迸出火花,声音却无比寒冷:「你想要知道吗?十六、七年前,凶手杀了我们父母,雪lún不仅是亲眼目睹,还差一点死在凶手手下,至今案子仍未破,若是带走她的人是凶手,你猜他会如何对待她?」 画家瞪直了眼睛,来回在我脸上巡睃,直到他了解我说的并非虚妄之言,他的脸色便在一瞬间骤变。 「不…不会…」他退后两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仆倒在地。 「小心…」维钧适时扶起他。 画家眼神狂乱,发了疯似地指着电话。 「怎麽?」维钧纳闷地问。 「那麽你们为什麽还不报警?」他问。 我冲动地说:「我们会报警的,到时连你也逃不了刑责。」 画家说:「我不在乎,假如她能平安,就是要我去坐牢我都很乐意。」 「现在报警不会太晚了吗;该报的是十一个月前…」我冷冷地说;却见他已经在和警方联络。 维钧来到我身边,轻声对我说:「原谅他吧…难道看不出他是真心爱雪lún的;光从他的画就可以看见他多煞费苦心地想要帮助她;也许他做错了,但是告他又能挽回什麽?」 我掩着眼睛,怒意未歇地说:「但是雪lún怎麽办?」 「jiāo给警方处理吧,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人口失踪案就能jiāo代得过去的。」 「但是我是怕警方找到她时,她已经…」我喉咙一紧,涩涩地说不出口。 「不会的…」维钧安慰我,可是我会不知道他和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吗? 第三天,在电视台碰上了乾爹,乾爹立即拉着我询问;「小琦,听妈说;雪lún失踪后就是跟那个画家一起?」 「是的,他把雪lún安置在他的画室,直到三天前有人将她带走,现在还没有消息。」 「你们报警了?警方有取什麽行动?」 「警方还在调查中…我不清楚他们会取什麽行动。」 「那麽那个画家呢?」 「警方说,除非我们提出告诉,否则他们不会起诉他。」 「难道你们不准备告他?」 「我是想,可是维钧反对。」 「为什麽?」 「维钧认为他对雪lún是真心的,而且雪lún既已失踪,控告他于事无补。」 「真是太便宜他了。」 乾爹脸色很yīn沉,但我庆幸他未大发雷霆。 他还想说什麽,田文静却在这时来到我和乾爹身后。 「石先生、小琦;你们在这啊?」 她热情的笑着,自然而然地挽住我的手。 乾爹转头问她:「录影结束了?」 「嗯。」她点了一个头。 「那麽和小琦在这聊聊,我跟作人打个招呼就走。」乾爹说。 「哦…好。」 乾爹走得不见人影,田文静才吐着舌说:「跟石先生合作压力好大,我怕我无法达到他的要求,惹他生气了。」 「不会吧,我听说他虽严格,但他对歌手很好。」 她愁眉不展;「是吗?可是他最近却常常发脾气,不仅是我,连工作人员都被他骂得受不了,他们私下还开玩笑说;石先生大概就是因为我的关才变得yīn晴不定的。」 「既然也知道别人是开玩笑的,何必在意?我的乾妈不是很欣赏;一定有她所欣赏的优点。」 「石太太人很好,当然我更感谢她。」 「那就好了,一定要好好表现。」 「我知道…」她说;「听说要订婚了,真是恭喜了。」 「要来吗?」 她摇摇头:「能谅解我不能参加订婚典礼的心情吧?我衷心为祝福,可是我还是不能面对他。」 我们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我不想为难她,只能颔首:「好吧,我了解。」 她开朗了一点;「可是我还是很想为你们庆祝,哪天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 「好啊。」我随口答应。 晚上十点,我面对着一本摊开的书发呆,这时候妈来到我的房间。 「小琦!」她拍了拍我的肩。 我回过头去。「妈,还没睡?」 「还早。」她说;拉着我在床侧坐下;「陪我坐一下,我们好久都没时间聊了。」 「您要聊什麽?是雪lún吗?」 妈点头;「一定很担心雪lún的安危吧。」 「我能不担心吗?光是想到带走她的那个男人的动机就叫人担心,要是他是凶手,雪lún铁定活不了。」 妈沉吟一下说:「别往不好的地方想,我认为雪lún现在安全的很。」 「您认为?您从何断定的?」 妈笑一笑;「是庙的诗…我求神拜佛还抽了,是上上呢。」 我觉得好笑;「抽要是很准,您为什麽不顺便问问神明她人在何处?」 「别不以为然;我以为上天有它的旨意,也许连十六年前的案子也能一侦破。」 我滑稽地抬着眉毛;「您也顺便向神明问了吗?」 「是啊,不会相信有多准,诗上有这麽一句:『拨云见日沉冤雪,水落石出公理揭。』它不是很清楚的预言;案子有侦破的希望?」 我不太热衷地说:「真的吗?假如是那样就好了。」 妈的神情很认真;「我宁可信其真;至少庙的让我稍微放了心,不然像盲目的担心又有何用?」 妈说的没错,再怎麽担心烦躁都无济于事,但我还是宽不了心。 妈温柔地环着我的肩说:「应该想想的终身大事,订婚不是办家家酒,虽然你们只要简单的仪式,但有些事情仍是不能免俗的。总要做些喜饼、订几桌酒席筵请客人吧。」 我往后倒向床上;「呀,这麽麻烦,早知道婚也不要订了,我应该要求维钧直接娶我算了。」 妈轻笑;「呀,还真好意思,什麽都不会,怎麽做人家的太太?还好只是订婚,我还有时间来□□。」 我皱皱眉,没心情想那麽多,但妈才不管,她说着就搬出一套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媳的理论,就像和尚经一样出一大篇道理。 为了阻止她再继续下去,我便涎着笑脸问:「妈,为什麽说我,和爸爸离婚十几年,为什麽都不再追求第二春?」 「这小孩胡说什麽?」 「我没胡说,我是好奇;这几年来都没有男人追求,没有男人令动心的吗?」 妈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半晌后她才说:「即使有,我也不可能再结婚了,假如要这麽问,我只好清楚的回答。」 「为什麽?」我盯着妈,对她空白了十几年的感情生活突生好奇。 「因为我有你们两个孩子,这不就够了,我不想要别人来打扰我们母子三人的生活。」 「那麽那个男人是谁?」 「哪个男人?」 「令动心的男人。」 妈望了望我,眼神封闭;「太爱胡思乱想了,我有说过我对哪个男人动心过吗?」 我瘪瘪嘴,一脸不信。 妈表情坚定,不管我怎麽问都问不出个究竟,临走前她说:「没什麽好说的,恋爱是你们年轻人谈的,我早就已经失去了谈情说爱的权利。」 ☆、沉锐 八月上旬,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电视台台庆,光是接待前来致贺的贵宾,签收各界致赠的花篮和贺礼,就足以忙煞我们这群在电视台打工的学生。 好不容易找到忙偷的时间,我正想熘回休息室喝口水,刚转身,差点和我身后的男人撞个满怀。 抬起头,道歉还没说出口,我立刻僵住了,这张面孔几个月来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如同黑暗小屋中的记忆,带给我一股惊惧和不安的感受。 眼前的男人倒是很平常的开口:「真是很有缘;我们又见面了。」 我下了差点脱口的惊呼,张口结舌地问:「你…你怎麽会在这?」 他咧嘴一笑说:「不相信我是受邀前来参加电视台台庆的吗?」 我斜睨着他,问道:「谁邀请你的?」 「是谁很重要吗?」 「不!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是谁。」我说。 他笑了笑,慢慢走近我,我退了两步,将我的后路挡住,退无可退之下我只好抬起头,勇敢地迎视他,故做镇定地问:「你想干什麽?」 他的手撑在面上,仰头而笑:「以为我要干嘛?几个月前我有对怎样吗?」 我惊异地瞪着他,想起那时他毫无理由的行为。 我戒慎地提防他的行动,试探地问:「那时候你接近我;迷昏我,到底存着什麽目的?还有你留下那张字条是什麽意思?」 他笑而不答;伸手撩拨我的头;「肯为这个答案付出什麽代价?一个吻吗?」 我不由得背嵴僵直,往后缩了一下,打掉他的手:「别碰我!」 他bào发一阵笑声,收回了手,抱着胸盯着我问:「真有趣,那麽假若我告诉一个心心念念在寻找的女人的下落,会不会用吻回报我?」 我盯着他,「你说的是谁?」 他耸耸肩,反问我:「以为是谁?」 我不则声;他等了两秒,突然车转脚跟,一语不发往电梯门的方向走去。 我错愕地看着他揿了电梯铃,看着他走进打开的电梯,正在纳闷他的举动为何时,只见他拦着电梯门问我:「想知道就走吧,不是想见到她?」 我理解他的用意后,本能地后退一步,坚持问道:「你说的是谁?是不是…杨雪lún?」 他露出诡谲的笑意说:「又是一个问题,问题太多表示诚意太少,看来我缺的是时间,缺的是决心,假如那麽犹豫,我也不勉强。」 他话一说完,不再尝试劝诱我,开手,电梯门立刻阖起。 我怔立好一会,想拦阻,已经来不及。 追下楼,果然也是为时已晚,他像一阵飙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的阵风,早就没了踪影。 「郭姐…」我跑向服务台,急切地问:「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门口走出去?」 郭姐抬头望了我一眼;「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有一堆,我怎麽晓得说的是哪一位?」 另一个在服务台工作的陈姐问:「是不是了一条蓝色领带,轮廓很深的男人?」 「是…见到他了?」 「让我看看…」她翻着访客登记本说:「我记得他姓沉…对了…他叫沉锐…他刚换回他的证件…」 「沉锐…只有名字吗?」我抱着希望问。 陈姐开玩笑说:「难道我们连他的生辰八字都要记吗?也没有要我们帮留意啊。」 我颓丧地说:「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心急。」 「是要紧的事吗?那麽何不去问问站在门边抽烟的方指挥,刚才我看见他在门口曾喊了沉锐一声,或许他认识他也说不定。」陈姐提醒我。 方指挥是电视台的乐队指挥,也是一位没有架子的人,我在门廊上找到他时,他正对着天空吐白烟。 「方指挥!」 「咦?是…」他想了想,记起我是谁;「余思齐的妹妹?」 「是的。」我迫不及待地问:「您刚才是否有看到一个人…他叫沉锐。」 「沉锐?」他探了探头说,「他已经走了啊。」 「我知道;您认识他吗?」 他诧异地望了望我说:「我是认识他,但也不算很熟,两年没见到他了…刚才还差点和他错身而过。」 「噢…」我略感失望;「这麽说他不是你的朋友?」 「朋友?我没听过他有朋友,他那个人太高傲、太神秘了,没几个人摸得清他的底细,就像他的身世;有人说他是山地人、有人说他是溷血儿,说归说,还是没人能证明他的身份…几年前我遇到他时,原本想网罗他到我们乐团来,无奈他一点意愿也没有,只是让我碰了一鼻子灰。」 「他是音乐家吗?」 「不…他不是音乐家,因为他对这个行业没有多大的兴趣,如果要说,我会说他是个音乐天才…」 我愕然;「天才?」 「是啊;我听他吹过萨克斯风、小号;也听他弹过钢琴、小提琴,无论什麽乐器到他手都能奏出极致的乐声来,使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才能。」 「可是你说他不是音乐家;那他到底是做什麽的?」 他搔搔头说:「这个我就一无所悉了。」 「我该怎麽找到他呢?」 「听过蜂鸟pub吗?」 「没有…」 「它在庆城街XX巷内,几年前我就是在那认识他的,幸运的话有可能会找到知道他下落的人…」 X    X    X 蜂鸟PUB在一条暗窄巷内,若非有人指引,可能我还找不到它的所在。 虽然地点隐密,它的客人倒不少,方指挥说过这是音乐工作者最喜欢聚集的场所,但我却瞧不出它和一般PUB有何不同之处,一样也是氤氲的光线,以及满屋子漫着呛鼻的烟酒气味。 我在吧的高脚椅坐下,环视四周,尴尬地不知要从何探听起。 「想点什麽?小姐。」一颗大脑袋忽然从吧内伸出来,让我吓了一跳。 我匆促地看了饮料种类一眼,随口说:「香槟好了。」 酒保递上了香槟,澹澹地瞥我一眼:「是第一次来吗?」 「是的…我来找人。」 「有需要帮忙的吗?」 我点点头,「你听过一个叫沉锐的人吗?」 「沉锐?」他蹙着眉,伸手摸了摸下巴;「好像听过,他是这的客人吗?」 「这…我听说他在这演奏过贝斯和萨克斯风。」 「哦…」他眼光闪了一下;「说的是他…我想起来了…」他说道:「他是在这演奏过,不过那是二、三年前的事了,后来他好像出国了…一直到半年多前我才又见过他一面。」 「这麽说他最近都没有来这?」 「是啊;就我印象中是没有。」 我抿着唇,掩不住心的失望,但仍冀求一丝希望地问:「有没有人可能知道他的住处,或是有什麽可以找到他的方法。」 「这个…问住我了,不然我帮问看看好了,也许会有线索。」 一个晚上下来,沉锐的名字犹如掷在海上的浮标,在一个个客人之间叮叮传响,差不多所有的客人都知道有个女孩在探听沉锐的下落。 有二、三个客人谈论着他说:「沉锐;好久没见着他了,他不是失踪了?」 「他没失踪,听说他去欧洲,应该回来了吧。」 「啧…他生活得倒像富家公子,到底他是哪家豪门企业的公子啊?」 「谁知道?有一次我问他他父亲是做什麽的?他说了几个答案;司机、赌徒、植物人;问我要选哪一个。」 「他说话从不正经。」 「是啊,他的口风简直是滴水不露,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搞得清他是什麽底细。」 啜着饮料,我的耳边边捕捉有关沉锐的议论;似乎认识他的人不少,但真正了解他,知道他近况和住处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难道找一个人会比大海捞针还难吗?我失望的想,除了他的名字,其他都是不确定的消息;他是何方神圣?是不是找到他就可以解开我心中的谜呢? X    X    X 「昨晚在酒吧待了一夜就是要找那个叫沉锐的男人?」维钧问。 我没预期他会发脾气的,因而看见他yīn沉的脸色时,我反而不晓得该如何接口。 「程医师;能不能先看一个急诊病患?」门外的护士探头进来。 维钧收回严肃的眼光;向护士点了点头。 我口气,暂得缓刑地退出诊疗室,从诊间外我可以看到一个惶急的母亲抱着一位因为手臂烫伤,哭得声嘶力竭的一岁大男婴,维钧仔细地审视小婴孩的伤势,边哄边为他上yào,但小婴孩却毫不配合,踢、翻、挣扎,就是想挣脱维钧的怀抱,挣脱不开索xìng取哭嚎攻势,在几乎都可掀翻屋顶的哭声中,好不容易才结束诊疗的工作。 小病患一走,空气顿时冷清下来,而维钧也换回了原来的严肃面孔。 「昨晚怎麽回事?」他回到原先的问题上,似乎不打算就此罢休。 「我不是说了?」我谨慎回答;「我是去找他,但我没有找到他。」 他横眉怒目地说:「很遗憾是不是?要是他又对玩花样能防范吗?」 「我会注意…」 「会注意才有鬼,为了要找杨雪lún恐怕龙潭虎穴都会去。」 他的怒气令我有点讶异;「你为什麽对没有发生的事发脾气?我并没有跟他上车…」 他瞪着我说:「以我对的了解,下次就会了,不是吗?」 我沉默一会才说;「可是雪lún很可能是被他带走了啊,画家的邻居不是说曾看到一个开黑色跑车,戴着墨镜的男人在他家徘徊?」 「是啊;想得到这一点,可是能想得到他的企图吗?他是要利用雪lún引诱呢;还是要善心地为们安排一场姊妹会?」 「我怎麽知道?」我有点怒意地说:「我不知从哪听来一句话:哪件事情没有风险,就看它值不值得冒险,假如我那麽害怕他会对我怎麽,那麽我永远也找不到真相了。」 「该死的…」他低咒。 这时适巧又有个病患,护士送病历表进来时才止住维钧的咒骂,趁着这当儿,我熘出了诊间;离开诊所。 外头烈日dú辣,若是在马路上漫无目的走下去,不中暑大概也会脱层皮。 我没有回去上班,就这麽在大街上晃,心乱纷纷,头也昏沉沉的,除此之外我还感觉到一股难以排遣的焦躁和烦闷的情绪,因为雪lún;因为那个叫沉锐的男人。 维钧说的没错,若是我能找得到雪lún,不计代价都无法阻止我前去。 走了半小时,阳光晒得我头昏,等我发觉绕了一圈又走回诊所门口时,我只好认命地面对维钧了。 护士休息去了,诊所没有半个病人;但维钧还在,他来开门时我投入他怀,趁他还没开口训诫时我先说:「我知道你要说什麽,但能不能先等我说完;虽然我冲动、做事欠考量,但我不是三岁小孩,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麽。」 我一口气说完,抬眼看了看他,他则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你以前说过你爱我的单纯、善良;那时你一定想不到我有个多复杂的身世背景吧;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无知是种幸福,为什麽当初我要探究我背后的身世?为什麽我不能继续做个无忧无虑、单纯的余雪琦?」 「但我就是没有选择的权利吧;包裹、限时信、画像、海滨小屋;一个一个疑团,引我一步一步踏入十六年前的案子,我不知道沉锐是不是在幕后cāo纵这一切的人,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必须设法找出真相…」 不绝说了那麽多,维钧的神情反而更yīn沉,他等我停住嘴,觑着我问:「我从没反对去查吧?但为什麽总想一个人去行动?」 「我没想那麽多。」 我的答案显然没有消除他的怒意,他拧着眉,绷起下颔,想说什麽却没有说出口,盯了我片刻,将我轻轻推开,边转身边用着压抑的声音回覆我:「是该好好想想的。」 ☆、不明意图 整整三天,我固执地不去找维钧,他也很配合地不来找我,一直到第四日,妈终于察觉我和维钧的异常情况,一早便拦着我问:「和维钧怎麽了,怎麽他最近都不上我们家?」 我嘴巴一瘪说:「有谁规定他要每天来吗?」 妈做了判断说:「我还奇怪,原来你们吵架了。」 我怏怏地喊:「我才没和他吵!」 「还辩…」妈瞪着我;「别想瞒过我,一定是不对吧?」 我翻翻眼珠,「您就那麽偏袒维钧,还没问就认定我不对?」 妈似笑非笑地说:「如果真的爱他,还管是谁先不对?」 「我…」 妈早一步堵住我;「现在谈谁对谁错有什麽用?不上他家看看吗,对他就那麽放心?」 我一脸迷惑;不明白她的意思;「您想说什麽?」 「对维钧真有信心嘛,我劝留意一点,刚才在巷口我看见维钧和一个女孩手牵着手,有说有笑走回家,那个女孩好可爱,我都没见过呢,若是我是,我一定会很紧张维钧和那女孩的关。」 听完妈的话,我木愣愣地睁着两眼,说不出的的讶异和不敢置信,最后我再也顾不了那麽多,直奔至维钧家一窥究竟。 开门的是维钧的母亲,她一脸惊喜地说;「哎呀,小琦;好几天没看到了…」她回头对楼上喊:「维钧!维钧!小…」 「伯母…」我气喘咻咻的止住她;「我自己去找他,他在哪?」 「他在房,啊;小萱…好像也在他房…」 「小萱?」这会我才知道妈并非凭空杜撰,真有个和维钧一起的女孩,也难怪维钧几天都不来找我,心想着,便有满肚子的牢骚和妒意,热血一上冲,我像个冒失鬼似的冲上楼去,撞进维钧半阖的房间。 我的眼睛看到的一幕是;维钧和一个女孩头着头,边说边笑地坐在桌前翻着一本书,因为我的闯入,打破了他们之间共有的亲密而融洽的气氛;女孩转过头来的时候,我得以看清女孩的面孔,妈说的没错,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然而再怎麽可爱,维钧总不会对一个约莫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有意思吧。 这个我从没打过照面的女孩吃惊地望着我,然后转头问维钧:「她是谁啊?怎麽不敲门就跑进来?」 我涨红脸,不敢接触维钧的目光,讷讷一阵后,转身就走。 这时维钧一伸手拦住了我,不顾我的挣扎,将我拉进他的臂弯。 「维钧哥哥…」女孩看呆了。 「小萱,到楼下去好吗,哥哥有话要和她说。」 小女孩嘟着嘴,满脸不情愿,「人家要听你故事给我听嘛。」 「乖乖听话我就给听,行不行?」 女孩翘着嘴,不高兴地斜我一眼,抱着故事书走出去。 「打扰你们了,很抱歉。」我低低地说,有种不请自来的不自在。 「我妈故意捉弄我,我猜她这时一定在笑我…」我自做解释地说,希望打破维钧的沉默。 他瞅着我好一会才问:「妈怎麽捉弄?」 「她说…」我止住了口,假如我说出来,恐怕他要揶揄我一番。 「算了,我…我回去了…」 「就这样吗…」他挑着眉问:「来这就是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吗?」 「不然要我说什麽?对不起?原谅我?这样你气就消了吗?」我推他,却推不开他有力的掌握。 「谁告诉我生气的?」他懒懒地开口。 「别说你没生气。」 「好吧,我是有点生气,但生气过后我更想好好想个清楚…」他见我一脸不解的模样,口气说:「想清楚要怎麽对才好?」 他说:「确实不是小孩子,如果要我看管着,永远也不能成长。」 「你的意思是…」 「我妥协了,对之前的事情我不想怪,不过以后,想做一件事前可要多多考虑清楚…」 我颇感意外地望着他;「为什麽你会改变想法?」 「我没有改变想法,只是了解;我了解想追查下去的决心,假如我帮不了,我也不能阻止…」 他的话是那麽恳切明理,又变回昔日那个温柔讲理的男人了,我偎着他,感动地向他承诺:「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更小心,不会再像以往那样不顾后果,莽撞行事了。」 雨过天晴,我满心感谢维钧的谅解和让步。当他当晚结束诊所的工作来我家找我时,顾不得妈满脸戏谑的笑意,我迫不及待地想投入他的怀抱。 但维钧可不是一个人,跟在他身后还有那个叫小萱的小女孩;早上维钧告诉过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小萱是亲戚暂时给他母亲照料的孩子。 「要不要去逛夜市?我家的小女孩吵得很,非得要我带她出去走走不可。」 「好啊。」我欣然同意。 我想帮维钧牵她,但女孩叫嚷着:「我不要碰我。」边说边往维钧身边躲。 「她真像小刺。」我说。 「的确,蛮扭的。」他无奈地说。 夜市人潮多,小女孩又是超级不听话,往往一闪神,她就熘的不见踪影。 「这会她又跑到哪去了?」我们的眼光在人群搜寻,刚才才把她从玩具摊、捞小鱼的摊子找回来;对她来说这好像一场整人游戏,对我们来说却不觉得有趣。 「真后悔带她出来,她本来很乖的。」维钧说。 「我想也是,要是我没有跟你们出来,她应该还乖乖待在你身边,你不认为她对你有很强的独?」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我没有错过小女孩带着敌意和不高兴的神态,若是我敏感一点,我甚至可以说我从她孩子的面孔上察觉到一丝早熟的妒意。 维钧愣了愣,笑说:「她不过是个小孩子。」 「要是她大一点,换成我也要吃味了。」 「根本不需吃味,难道还不明白从几年前开始我的心就容不下其他的人了吗?」 「真值得安慰,要是那天你又生我的气了,我会用你这句话提醒你。」 「小伙!」他捏捏我的手说。 一开始我们还有说笑的心情,等到找了半小时还找不到小萱的身影时,我们心都莫名不安起来。 「会不会她已经回去了?」我问维钧。 「不;她对路不熟,不可能自己回去。」 我提议道:「那麽我们分头找找吧,等会再回来原地碰面。」 维钧点点头。「好吧,假如找到她就在这儿等我。」 在人潮找个小女孩谈何容易,尤其她如果有意躲着我,恐怕一整晚也找不着她。 没有埋怨的时间了,我走了两圈,不死心地在人潮再搜寻一遍。 不知不觉走出了夜市,在对面的十字路口,那麽巧我就瞥见小女孩正打算穿过路口的身影。 「小萱!」大喜过望之下我扯开喉咙大喊。 但小女孩好像听而未闻,她奔过马路,奔进一辆开了车门的跑车面。 我错愕的将视线调向那辆黑色跑车,在跑车发动那一霎那,我从车窗惊鸿一瞥,瞥见了驾驶的侧影,他不是别人;他是我苦苦追寻而仍未找到的沉锐。 来不及拦阻,我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跑车绝尘而去。 我回头找维钧,迫切地对他说:「不用找了,小萱被带走了。」 「说什麽;被谁带走了?」 「沉锐。」我说。 维钧瞪着我,以为我在开玩笑。 似乎为了印证我的话,他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维钧接了电话,看我一眼对电话说:「你想干什麽?小孩不可能是你的目标吧。」 不知对方说了什麽,维钧的怒意在眼中翻腾,「你…你设计这一切的目的是什麽;何不现在说清楚呢?」 他和沉锐谈了许久,电话断线后,维钧对着我疑惑的目光,向我说明了和他对话的内容。 「他说他不会伤害小萱,他带走她只是确定我们会遵照他的指示去做,而且他说他的目的不在也不是在我…」 「那他要干什麽?」 「他想让我们到海滨的空屋看一样他置的杰作。」 「什麽杰作?」 「他没说。」 「现在怎麽办呢?」我忧心地问。 「记得滨海小屋吗?」 我点点头。 「这麽说,我们只好照着他的话去做。」 一路上,车子只是静默,我转头望着维钧的面容,他绷紧下颔,深不可测的神情让我无法窥知他的想法。 车子绕着环山公路走,夜色加上迷雾,使我们有如置身不可知的危机之中。 驶过了曲折的山路,浩瀚的大海已然在望。 「就在前面,那一排白色的建筑物。」我对维钧说。 雾已经消散,月亮露了脸,一轮迷离的满月照得地上一片奇异的光芒,犹如覆了一层霜。 我和维钧寻到沉锐所指示的屋子前,纵使维钧的手传达给我的是沉着的力量,我仍感觉身体微微轻颤。 「会冷吗?小琦。」维钧好似现在才注意到我的感受。 「不是冷…你知道…」 月色下他的眼睛黑幽而闪烁,他将两手放在我肩上说;「别担心…猜得到我心想什麽吗?」 「想什麽?」 「假如沉锐只是要我们来看看他置了什麽杰作;有必要这麽大费周张要我们来这?」 「那麽你想他…」 「我仍然猜不出他的用意;不过我却不认为他会藉此伤害小萱,或者伤害我们。」 「这是你的直觉吗?」 「是的。」 我心定了一点,我相信他的直觉,他向来是个冷静而敏锐的男人,不会为了让我心安而编出这些话。 推开未上锁的门,我们一前一后走进屋子。 从天窗投shè而下的月光,模煳地照出屋内的轮廓;这一间和以前我待了一夜的屋子不同,它似乎是这排房子面最大最豪华的,即使壁炉没有生火,纸上被黑霉吞噬了一大片,厚重的地毯污得认不出它原本的色调,而水晶吊灯结满蜘蛛网,倾颓斜挂在天花板正中间,然而多少还能让人想像出它曾有过的风光岁月。 我一回头,却见维钧缓缓走向另一边。 「维钧…」 原来维钧发现另一间隐秘的房间,半启的房门隐隐可见闪动的可疑光影。 我的心突跳了一拍,跟上他的脚步。 「你认为他们在面?」我轻若耳语地问。 「恐怕不是…」他冷静地回答。 他略一迟疑后打开了门,我讶异地看他怔立在门边。 「怎麽了?」我惊疑地跟过去,在看见面的置一眼后,我无法制止自己叫出声。 「呀!」 屋子被置得像灵堂,一张方桌上可见两根明明灭灭的白蜡烛,烘映着纸煳的童男童女和一座灵位,当我看清牌位上写的两个人名后,我的脑子一阵昏眩。 惊魂未定之际,桌子下方传来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接着桌脚震动一下,突然窜出一团黑色的暗影。 「哇!」我投入维钧怀,忍不住浑身颤抖。 「别怕,不过是一老鼠。」 许久我才能抬起头,回望这令人竖直寒毛的场景。 「他为什麽要这样做?」我问;虽然这是我父母的灵位,但在这种情况下乍见这座灵位,我仍不得不感到满心的惊恐。 「我想只有沉锐自己能解答…」 「但是小萱并不在这。」 「没错。」他脸色一沉说。 我们心神不宁地互望着,一时无法决定如何是好。 正想着,突然有个轻轻悄悄的脚步声,它由远而近,慢慢地朝向我们所在的房间走来。 我的心脏随着脚步声而紧缩,紧握着维钧的手,惊惧地问:「是沉锐?」 维钧还来不及回答我,我们就见到了出现在门边的人,我可以感觉他受的惊吓不亚于我们,他无法相信见到的是我和维钧,正如我们无法相信乾爹竟会在这个时候在这出现。 「你们…怎麽会在这?」乾爹压抑了惊愕,有点茫然地望着我们,然后他的视线越过我和维钧,投注在我们身后的灵堂上,霎时他的脸色剧变。 「是谁置成这样的?」他的声音透着寒意,两眼紧盯着我们问。 我咬着唇,不知该不该回答。 维钧接口说:「我们会来这的理由是一通电话…」 「你们也接到电话了?你知道谁打的吗?他对你们说了什麽?」 维钧开了口,迟疑一秒后,反问道:「我以为您的情况也和我们一样,不然您怎麽会来这?」 乾爹怔了一下,光影在他脸上跳动:「没错,我接到一通电话,本来我以为是恶作剧的电话,原本想要置之不理的,电话的男人说要让我看一样东西,没想到他想要让我看的是这种东西…」 大伙沉默一会;随后维钧问:「您认为他的动机在那?」 「谁知道;假如我找得出那个故弄玄虚的男人,我一定会逼问出他的动机。」 烛光彷在乾爹的眼添了火,将他暗沉沉的眼眸点亮。 他走到灵位前,握紧双拳说:「纪荣和宜玲都已经过世十几年了,为什麽还有人不让他们安息,一再地把他们的灵位当成愚弄人的道具?」 他嘶哑地喊,在严厉的语气中带着无比的沉痛。 我们并没有在屋子停留多久,当桌案上的两截短短的白蜡烛即将化成两滩烛泪时,我们已经走到了夜风低的屋外。 乾爹在满是石砾的沙滩上伫足良久,海风将他的头吹乱,他掏出烟来,好不容易才在强劲的风势下点着香烟的火。 乾爹吸了口烟,似乎是心事重重。 维钧静静地开口:「石先生,您为什麽认定那个男人是故弄玄虚,而不愿意猜测他是否有其他的目的?」 「目的;假如你能告诉我不是更好吗?」乾爹尖锐地盯着他问。 维钧笑了笑并不作答。 乾爹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隐在烟雾后的是迷难懂的神情。 「算了…」他烦躁地挥挥手说:「我已经不想再说什麽了。」 「您想乾爹生气了吗?」我们跟在乾爹的车子后一路驶回台北,我问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维钧。 维钧耸耸肩,莫测高深地说:「我只能说我们都对他了解太少了。」 我不解地望着他,问道:「这就是你没有对他提及沉锐名字的原因?」 他说:「我不认为名字有什麽关,而是在于沉锐的目的,他先前不是说他的目的不在我、不在,那麽以为他针对的是谁?」 「乾爹!」我脱口而出,忽然觉得脑中的某一部分开始连贯起来。 回溯第一次和沉锐见面,是在有乾爹出席的欢迎会上;还有包裹和限时信,假设它是沉锐的杰作,似乎也在说明与乾爹的某种关连;因为包裹令乾爹反应激烈,而一封语意不详的限时信竟能让乾爹百忙之中跑了一趟澹水…如此想来,今晚发生的绝非偶然,一切早在沉锐的计画之中。 「到底怎麽一回事?」我喃喃地问,仍然想不明白。 「没想过父母的案子可能会与石先生有关?」维钧问。 我的心咚得响了一声,目光凝注在维钧脸上:「你是说…」 「我并非在做什麽指控,我只是凭着直觉,认为石先生与案子有某种程度的关连。」 我瞪大眼,对他的暗示充满疑惑。 他瞥我一眼说:「现在我只希望能快找到小萱,但愿沉锐说话算话,不会伤害她。」 我可以感受到维钧内心的焦虑,假如沉锐的所作所为真是那麽容易理解,或许他就不会如此忧心了。 回到维钧家,还未开口,维钧的母亲迎上前问:「你们上哪去了?怎麽现在才回来?」 「小萱…」 「小萱不肯睡,说要等维钧哥哥回来…」 我和维钧相顾愕然;「她什麽时候回来的?」 「好早就回来了,她不是跟你们一起去逛夜市,怎麽却让别人送她回来?」 「是谁…」维钧话未完,小萱从楼上像阵风似地跑下来。 「维钧哥哥!」她可人地笑着,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小萱…」维钧并没有就此口气,他神色严厉地问:「是谁带回来的?」 小萱觑着维钧的脸色,笑容凝在唇边,怔了半刻才说:「一个哥哥…」 「难道没人告诉不能随便和跟陌生人走吗?」 小萱缩了缩肩膀,辩解地说:「他不算陌生人啊;前天和大前天我们在公园遇见他,他还吹了口风琴的曲子给我们听,你不是说我也应该叫他哥哥吗?」 维钧愣了一下,有点恍然地说:「原来他就是沉锐?」 我则疑惑地问:「你见过他?」 「我根本不晓得他就是沉锐。」维钧摇摇头,彷这是很没道理的一件事;他皱着眉低语:「他为什麽…」 突然他想起什麽,转身问小萱:「那位哥哥有对说什麽吗?」 「呃…」小萱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他说…不用费心打听他的身份了,等到事情完结,你们自然就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yīn影 过后两天,维钧才对我说起和沉锐见面的情景。 那时一个年轻男人坐在阳光筛露而下的公园长椅上,周遭游人、景物和他全不相干似的,他只全神贯注地吹奏着他的口风琴,维钧很少第一眼就被人吸引的,但那个男人适自得的神态和优美的琴声却吸引了他,使他和小萱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过去。 或许小萱的喧嚷,男人吹完曲子后转身来朝他们望。 维钧以为小萱的打扰而向他道歉。但他并没有不悦的神情;只是问:「这个小女孩好可爱,是你妹妹吗?」 「不是,她是亲戚的孩子。」 男人对小女孩露出友善的微笑,逗她说:「我吹一首曲子给听好吗?」 「好呀!」小萱兴奋地喊道。 他吹了一首绿岛小夜曲,优美的音韵使他身边的两个听众听得大为痴迷。 「你吹得好捧哦。」小萱拍手说。 「喜欢的话下次我再吹几首给听!」男人承诺说。 「好呀!」小萱高兴地说:「不能黄牛哦。」 隔日很巧地又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遇见他,这回小萱已经不把他当成陌生人,她甚至缠着他要他实现昨日的诺言。 「想听什麽曲子?」男人问。 「我…」小萱认真地想,想了半天却不出一首曲子来。 于是他迳自吹奏了一首旋律很美的曲子,维钧听出它是石政哲所做,曾经风靡一时的舞曲。 「这支曲子是石政哲做的吧?」维钧随口问着。 「一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也没错;它是鼎鼎大名的唱片作人石政哲的作品,放眼当今,只有他那种人才能做出这种曲子来。」 他的言下之意应该是赏,但接下去的话却不是那个意思。 「只可惜曲子和人心是两样,愈美的曲子愈能显得出作曲者心中的险恶。」 维钧听闻此言,诧异地怔了怔,「你…」 他觑着他的反应,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随即站起身来收拾了东西。 「等等…」维钧在他打算离开时喊住他;「请问你说那句话是什麽意思?」 「没什麽…」男人望了望他,带着深意的笑说:「等着吧,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留下这些令人费解的话,他转过身,从容地走出维钧的视线外。 维钧想起他,不知道该佩服他的聪明还是狡诈;他说:「直到两天前,我才晓得原来他就是沉锐,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从头至尾想找的人并不是,而是石先生…」 我一瞬也不瞬地望着维钧,不能否定他的判断;「但是他为什麽要找我?」 「我以为他不过是借风使帆,利用而已。」 「利用我?」 「嗯;不仅是,还有姊姊│」 我越来越困惑;「她想利用雪lún?可是雪lún的精神状态不正常,他要利用她什麽?」 「凭着她的身份就足够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他想利用我们要胁乾爹?」 「不是…」他摇摇头,突然问我:「对乾爹了解多少?」 「并不多。」我说:「我妈说乾爹是我父母生前的好友,但我想她也不清楚是多好的朋友,只是我知道乾爹是真心疼爱我,爱屋及乌,他也给了我妈和我家许多帮助;他所做的,大概都是念在我死去父母的情份上。」 「嗯…」维钧垂首眉,似乎在思索着什麽。「但是我想我们仍有必要进一步解他和父母生前的关。」 「为什麽?」我警觉地问。 「我认为沉锐会将杨宅血案和石先生扯在一起,一定不会没有原因;如果能够多多解石先生和父母的过去,也许可以帮助我们解开沉锐的动机。」 我讶然地望着维钧,虽然他说的轻描澹写,但我可不会被他的话溷过去。 「你怀疑乾爹…」 他沉默一会才说:「是的…我有证据证明石先生的确有事情在隐瞒我们…例如海滨那排废弃的房子,这一两天学长帮我调查后告诉我,它有个响亮的名字叫『观涛山庄』,十几年前曾是政商名流聚会的所在,而演艺圈名人,包括石先生在内,曾经也是那的常客…」 我讶然地张大眼睛;「真的?可是乾爹那次为什麽不对我们提起呢?」 「这点就是最让我不能了解的地方。」 他的疑问不是没道理,同样的,我心也是密着疑云,可是我能怀疑乾爹吗,他一直都是我尊敬又崇拜的对象啊。 「也许他有什麽理由…」我望着维钧的神情问;「你预备问他?」 「假如有机会的话,我当然会问个清楚。」 X   X   X    X 我的订婚典礼即将举行的前半个月,乾妈问起我准备的礼服。 「订婚要穿什麽样式的礼服?」 「我还没决定…」我在电话中回答她。 「那麽何不到我这来看一套礼服,我想它穿在订婚那个场合是再合适不过了。」 乾妈坚持要我去试一套礼服,既然推托不过,我只有勉为其难地应允。 到了乾妈家,我看到那袭簇新的紫色曳地晚礼服,它的上身是蕾丝编织而成,下是繁复的折,式样高贵又典雅,只看一眼,我就不由自主地被那袭美丽的礼服吸引,穿上礼服,乾妈又为我绾起头,带我走到穿衣镜前。 礼服显出我苗条的身段,紫雾般的色泽衬得我的肌肤晶莹白晰,彷是为我特地订作似的,穿起来是那麽合适优雅。 乾妈欣喜地说:「瞧;我就说紫色礼服适合…我的眼光没有错吧。每个女人都该有个梦想中的订婚典礼,它会带给很美好的回忆。」 「这袭礼服是…」 「它是法国设计师的作品,看到它,我就想买下来给当订婚贺礼,我想一定会喜欢。」 我不知该感谢还是婉拒;最后说:「我是很喜欢,可是您已经送我很多东西了…还有那串珍珠项…」 「别和我客气,对了,说到项,我觉得它和这袭礼服正相配,到时候何不也让那串项搭配的礼服?」 乾妈的主意很好,我在心默默地赞成这项决定。 我熘着镜中的人影,在镜子和乾妈的眼光jiāo会,她突然说:「跟妈很像呢…」 「是说…」 「当然是的生母。」 「噢…」 她的视线飘远了,陷在回忆的目光有点恍惚;「我记得第一次看见她时是在一处私人派对上,她穿了一套紫色的晚宴服,颈上戴了一串晶莹的珍珠项,婷婷地步下阶梯,一下楼,立刻就攫住所有人的目光,连我都黯然失色。」 我一阵诧异;「您是那时候认识她的吗?」 「是啊;都超过二十年。」 我渴望向她多探听一点消息;「您和我母亲感情很好吗?」 「不…那时我必须时常出国演出,和她并没有什麽jiāo集…真正身为她朋友的,应该是乾爹…」 「乾爹?」 「是啊!相不相信,你乾爹曾经对她很迷恋?」 我诧异得不知该说什麽才好,但她却笑着说:「真奇怪,她都过去了那麽多年,我竟然还是有点吃味。」 她笑得那麽心平气和,使我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当管家上楼来唤我们用茶时,乾妈愉悦地对我说:「别推拒我的好意,假如能看到穿上这袭礼服订婚,我不知会有多高兴。」 X    X    X 到了我和维钧订婚这日,原本以为不过就是个简单的仪式,可是穿上乾妈送我的礼服,不自觉地我就变得庄重和紧张起来。 穿上紫色礼服,经过精心化妆打扮后的模样,首先引起了我的同学阿林、小碧、彭彭的。 彭彭说:「好漂亮,我们都认不得呢?和原来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我神经质地笑问:「说这句话是恭维还是挖苦?」 「别太敏感。」阿林说:「她当然是恭维。」 「是啊!要挖苦不差这一天,等回真面目再挖苦也不迟。」小碧闹着说。 「…」我了小碧一下。 跟着她们笑笑闹闹,我的紧张也慢慢消退。 下楼的时候,客厅已经来了一屋子的客人,随着我的出现,客厅变得鸦雀无声。 「老天…」人群我听见一声惊呼,后来才发现惊呼的人是乾爹,他见着我时,彷见着了鬼。 他退后一步,凝滞的目光犹如两块磁石似的盯住我。 「政哲…怎麽了?」妈在他身后问道。 一会儿乾爹才回过神,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一个小小的chā曲,可是却在我心泛起涟漪,乾爹刚刚把我当成谁了?我已过世的母亲吗? 这一日是我和维钧订婚的日子,我的注意力在乾爹身上盘桓一会后,被拉回到屋子的宾客身上,妈领着维钧和我,将他们一个个介绍给我认识。 在满屋子的人中,我还特别注意到老哥的反应,自从前一阵子他因为反对我订婚的事向我道歉后,他对我的婚事就保持缄默了,可是我知道缄默并非代表他的支持,即使今日他的人出席了,他的表现也是近乎冷澹的样子。 他在窗边眺望着外面的景物时,我忍不住向他走去。 「哥。」我低唤。 他侧过头来无言地望了望我。 「你不高兴吗?因为我和维钧订婚。」 「我的样子像不高兴吗?」 「可是你…」 「我希望幸福…假如他能带给幸福,我哪有理由不高兴呢?」 「但…」 他摩娑我的脸颊,对我澹澹笑道:「别多疑了,妈很欣慰,我也和妈一样,祝福…亲爱的妹妹。」 我们相对着,我只能回他一笑。 我回到维钧身边,注视着这个我所锺爱的男人;直到这一刻我才真的有了成为他的未婚妻的真实感觉。 或许碍于周遭的目光,维钧没有表现出亲的举动,仅是伸手拂开了我的一绺头,情深款款望着我说:「知道多漂亮吗?」 我侧着头俏皮回他:「应该不错吧,我下楼时你不在,错过了乾爹吃惊那一幕。」 他挑着眉问:「乾爹怎样?」 「他大概将我当成我母亲了,乾妈说我和我母亲很相像。」 「是母亲的女儿,相像又有什麽好奇怪的?」维钧说着,对乾爹的兴趣似乎一下子高涨了起来。 「走吧,我们过去和他聊聊。」他说。 他牵着我走到乾爹和乾妈身边,在所有宾客中,他们夫fù永远是最受注目的一对。 「石先生,石太太,好久不见了。」维钧有礼地说。 「恭喜你们。」乾妈和维钧握了手,然后亲亲我的面颊。 乾爹则仅是对他应了声,态度并不热络。 我敏感地察觉乾爹的异样,后来一想,他今天似乎都是这副古怪的模样。 后来他勉强打起精神,将我圈进他怀中,给我一个慈父般的笑容,「小琦,祝福。」 「谢谢你,乾爹。」 乾妈温柔地为我顺了顺头,对乾爹说:「瞧瞧小琦,她真是个小美人,风采还胜她母亲当年。」 乾爹迅速地掠了乾妈一眼,附和地说:「是啊!」 乾妈拍拍我的手说:「多希望生母在天之灵,也能看到这一幕。」 维钧微微一笑,以聊天似的口吻问:「您们当年和小琦的父母是怎麽认识的呢?」 我转头看向维钧,这个问题有点不合时宜,他看似问得无心,但眼底却露他极想得到答案的心思。 乾爹、乾妈有半晌的沉默,最后乾爹神色僵硬地说:「我以为小琦她妈告诉过你了。」 「她只知道您和她父母是好朋友,其馀的我想她也不清楚。」 「这样不就够了?这麽多年的事了。」乾爹说。 「我只是有点好奇;如果您介意就算了。」维钧回道。 「你…」乾爹瘪着嘴,明显地显出不悦。 乾妈打圆场说:「这个问题有什麽好争执的?瞧瞧你们…政哲也许忘记了,但我却还有很深的印象。」她顿了顿说:「我们是在私人派对上透过主人介绍和小琦的母亲认识的,那时宜玲的善解人意、热情、随和总是吸引周遭的朋友,政哲和宜玲也是一见如故,透过宜玲,们又认识纪荣,两家因此就走得很近,这也是后来我们会认小琦当乾女儿的原因。」 「是吗?」维钧挑着眉,接下来他的另一个问题就令人发怔:「您提到了派对;主人是哪位?是不是观涛山庄的负责人郭锦恩?」 乾爹、乾妈一阵错愕后,乾爹的隐忍几乎在一瞬间瓦解:「你问得这麽钜细靡遗做什麽?你在调查什麽?」 面对乾爹的疾言怒色,维钧仍是泰然自若的应对:「不过是随便问问,我不晓得竟惹得您不高兴。」 乾妈试图化解这场小小的僵局;「是锦恩没错,不过你怎麽会知道他呢?他逝世都快十几年了。」 「我知道,十八年前他因肝癌过世了。」维钧说。 乾爹、乾妈更惊愕了,望着维钧说不出一句话。 而我是一头雾水,郭锦恩和乾爹有什麽关呢?维钧为什麽要挑这时候问这个问题? 妈这时走过来;「你们在谈什麽呢?」 维钧瞥了乾爹和乾妈一眼,漫应道:「随便聊聊而已。」 好不容易订婚喜宴结束,送走一屋子的客人,我和维钧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 我憋了半天,迫不及待想问:「维钧,你怀疑乾爹什麽?」 他点了点我的鼻头;对我说:「我可不可以等会再回答的问题呢?现在我对可比的问题更有兴趣。」 「真想不到…我以为你对乾爹才有兴趣。」 「但我可不会想要亲他…」 他笑着,不待我回应,温润的唇就顺着我的额头和鼻,慢慢滑到我的唇上,我无法抵御他的热情,只能攀着他的颈项,漂浮于感觉之上。 许久后我们回到现实来,靠着热情的馀温,散了他的答覆所带给我的不安的凉意。 「问我怀疑他什麽│我怀疑他和父母的命案真的有关。」 我瞪了他好一会,「根据什麽?因为他隐瞒了我们他曾出入观涛山庄的事实?」 「不…有一件事我们都不晓得…当年杨宅血案发生后,警方曾经一度将石先生列为嫌疑者之一…」 我讶然地问:「为什麽?」 维钧顿了一顿,思索着合适的措辞:「警方曾调查过石先生和母亲的关…根据某些朋友的说辞,他们之间似乎有过不寻常的友谊…」 「不寻常的友谊?」理解他的暗示后,我彷被掴了一掌似地跳起来,「怎麽可能?你从何得知的?」 「该从滨海那排荒废的屋子说起吧;既然知道那之前叫观涛山庄,也不难查出山庄原先的主人│它是属于房地产大亨郭锦恩的产业。」 「郭锦恩和一般市侩的商人不同,和他来往的多半是音乐、艺文界的朋友,所以石先生会成为观涛山庄的座上客就不叫人意外了。」 「特别的是,郭锦恩和母亲也有渊源,他在母亲婚前曾是追求者之一,婚后他们也保持了不错的友谊。」 「石先生大概就是在郭锦恩的派对上见到母亲,虽然那时母亲已经有了丈夫和女儿,可是石先生对她仍有不顾一切的热情。」 「母亲那时不知道有什麽想法,或许她天真地以为她和郭锦恩都能做朋友了,和音乐才子石政哲有什麽不能的。有一段时间,朋友们常见他们在郭锦恩的派对上共舞,也看见他们在观涛山庄的海滨流连…可是突然某日清晨,有人目睹母亲从观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山庄的房间内奔出,不顾石先生在后的恳求和挽留,坚持要上车离去。」 「没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麽事,因为从那日开始,她不再涉足观涛山庄,不再和石先生见面,即使三年后他们又相见了,也是在有彼此的丈夫、妻子一起陪同出席的场合,绝少见到只有他们两人单独相聚的画面。」 我沉默地聆听维钧的叙述,惊异主宰了我此刻的感觉,使我不知道要说什麽才好。 维钧说:「案发后警方调查了父母生前的jiāo游情况,而石先生和母亲过去的那一段关免不了又被提起,当警方向石先生询问时,虽然石先生对过去的事曾提出一番解释,可是对他当晚的行踪却无法提出具体的不在场证明;这一点不免引起警方的特别重视。」 「当警方想追究下去时,却引起石先生的岳父,也就是当时的市议会议长的关注和施压,最后警方在实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和犯案动机下才停止对石先生的调查。」 沉默许久我终于开口:「既然如此,还不能证明乾爹的清白?」 「不…当时在侦办还没有结果前,市议长就介入警方的侦查,他的举动曾引起小组成员反弹,曾有人认为还应该特别加以调查呢。」 「是吗?」我在床前踱步,彷这样能帮助我的脑子运转似的;「乾爹曾说;当年侦破不了,现在更不用说…他是真的相信案子不可能再有突破。」 「的确;若是没有那个包裹,杨宅血案早就在很多人的记忆中被抹去,他也不必担心有人再度发掘血案的真相。」 我怔怔望着他,不管说什麽,他还是认定乾爹有嫌疑。 「你怎麽会晓得当年警方提讯乾爹的事呢?是你学长调查出来的?」我问。 「不是…学长虽然决心要参与这件案子,然而最清楚侦办过程的,还是当年侦讯这件案子的刑警,于是在昨天晚上,在学长安排下我和他见了面…」 我讶异地想起维钧的学长提过的退休警官;「是那个他在联谊会上认识的警官?」 「是的;他对杨宅血案未能侦破一直深感遗憾。」 这时我总算明白维钧为何会在今天的场合中向乾爹问到和我父母相识的经过,只是我仍想不透他真正的用意何在。 在我们讨论中下午已过去了大半,而我几乎忘记了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乾妈说订婚是令人终身难忘的,但却没有维钧告诉我的事情令我难忘,它使我喜悦的心情一下子蒙上了一层yīn翳。 ☆、提防 一整夜,思想犹如翻涌的浪潮,不断冲激着我无眠的脑子。 --我该为乾爹辩解的,他待我如子,对我是那麽慈爱、宽容,岂会是个毫无人xìng的凶手? --当年警方只是对乾爹无法提出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存疑,并非将他列为杀人嫌犯,因此维钧的怀疑是很没道理的。 --警方并未查出凶手的杀人动机,若只是以乾爹和我母亲昔日的感情做臆测,未免是个很牵强的理由。 翻来覆去,整个长夜我都在为乾爹设想无罪的证明,一直到我说服了我自己,我才在清晨的熹光中睡去。 模模煳煳,当我在睡眠中捕捉到乾爹和妈谈话的音浪时,我的听觉突然变得锐利。 「政哲…你怎麽这早过来?」妈问。 「唉…我忘了给小琦订婚礼物。」乾爹说。 「唉…何必急?又不是没时间。」 「反正睡不着…」 「你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这…我只是有些累。」 「你还好吧?」 「没什麽好不好的,还不是老样子。」 「但我却感觉你最近很浮躁,是有什麽事情困扰你吗?」 「太敏感了…对了;最近小琦有跟提到观涛山庄吗?」 「观涛山庄?没有…怎麽?」 「没事;我想知道她是不是还不放弃追踪她父母的案子?」乾爹问。 「你难道不了解小琦吗?她不是那麽容易改变心意的孩子。」 「都不试图阻止她吗?若是有危险…」 「她会小心的,她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莽撞,而且还有维钧会给她意见…」 「维钧…我倒没想到…不知道他干麽淌这趟浑水…」乾爹的声音隐约有着怒气。 谈话很快地结束了,不久我听见门外有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乾爹一走,我倒真的醒了,从床上爬起来梳洗后,我在饭厅找到坐在桌前发呆的老妈。 「妈…」我喊。 妈回过神,有点讶异地说:「啊,难得会这麽早起。」 「当然…我刚刚听到乾爹的声音,他有来过吧。」 「有啊…」妈说:「乾爹最疼了,特地跑一趟带礼物给呢。」 我忽视那个方型的小盒子,反而对妈刚才和乾爹的谈话很好奇。 「乾爹还是很不希望我追查那件案子?」 「不用说,他是不放心。」妈并不特别意外。 「妈…」我咬着唇,有点犹豫地问:「认为乾爹不希望我追查那件案子的原因是怕我会有危险?」 妈并未深究我的意思,很快回答我说:「有时候他顾虑得比较多,但也是为好…」 我想我都说服我相信乾爹的清白了,实在没有理由再对妈说些无聊的暗示,于是我只能问:「曾说过乾爹是见过最好的人,是因为他给予我们家的帮助吗?」 「不只是这样的。」妈的眼光很柔和,这是她谈起乾爹才有的神情;「还有他对的爱,我没见过哪个男人对没血缘的孩子那麽疼爱的。」 「噢…」 「第一次看见他,他抱在膝上,很有耐心地教弹着孟德尔颂的曲子,那个画面好像一个父亲在教导自己的女儿,后来会弹那首曲子了,不晓得他脸上的神情是那麽骄傲、纵容,只看那一眼,我就毫不怀疑他是真心疼爱。」 我吸了口气,对乾爹所存的那一点怀疑几乎雾散云消。这不是很好的证明吗?乾爹绝对不可能是凶手的,有哪个凶手会对在他刀口下存的孩子有那麽仁慈胸襟的? 下班后和维钧见面,我戴上了乾爹送我的手镯,(虽然我绝没有戴那些首饰出来亮相的习惯),颇有意味地向他宣示:「你瞧,乾爹给我的订婚礼物,我妈说东西不在它的价值,而在于一份真心。」 维钧睃了镯子一眼,澹澹地说:「很漂亮的玉镯。」 或许他解我的意思,整晚他都刻意不再提起乾爹的话题。 晚上我参加了他在台北的医学院同学的聚会,第一次见到这群医生或准医生,也见到他们严肃的外表下的另一面。 「百闻不如一见,幸会幸会。」一个被众人称『小胖』的维钧好友挤到我的身边。 我以为他想和我握手,没想到他给我一个结实的拥抱,惹得在一旁的维钧瞪眼。 「够了,放开她。」维钧叫着。 小胖放开我,对维钧裂裂嘴;「抱一下也大呼小叫的,她还是你的呀,我又抢不走。」 「才不是…」维钧在众人哄笑下辩解:「我怕你抱得她太用力了,会把她挤扁。」 小胖吁了一声;「那怎麽可能?要不要试试,我的胸膛好比ròu垫一样舒适呢。」 他说着,作势要抱维钧,惹得维钧一阵恼与闪躲,在场的人不禁发出响亮的笑声。 众人的笑声无形中化解了我这陌生人的尴尬,让我逐渐放了拘束和矜持,享受这一晚轻的气氛。 「维钧!」这时候,一位姗姗来迟的同学一进门就找维钧。 「建州;我正在想你怎会还没到。」维钧很热络地攀着他的手向我介绍;「陈建州,这是我的未婚妻;余雪琦。」 陈建州看了看我,他是一个瘦高身型,方型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 「嗨;我早就想见见让我们这位大情圣死心塌地的小姐,好啊,余小姐。」他很热切地说。 「很高兴认识你。」 维钧特别说:「建州和我们不一样,他父亲是精神专科的权威,他上医学院的目的就是为了要继承他父亲的医院,再过不久,我们可要改口称他陈院长了。」 「你说的我好像是为我父亲而活似的,但其实我是为我自己着想,我想成为比他更好的医生。」 「这我绝对相信。」维钧说。 陈建州很知遇地拍了拍维钧的背,两人的友谊尽在不言中。 寒暄结束,陈建州似乎有更重要的事要和维钧谈,在他拉着维钧离开座位前,我听见他提起:「维钧,你不是希望我帮你找一位病人吗?你不会相信事情那麽巧…」 维钧抬起头,我注意到他微怔了一下,然后他们两人在柱子后jiāo头接耳一番,维钧抱着胳臂,拳头顶着下巴,当他偶然侧过脸来朝我的方向投来一眼,那一眼似乎包含着某种特殊的涵义。 「有什麽问题吗?」维钧回到位子时,我忍不住好奇想问;「你们在谈什麽?」 「唔…」他望着我,一瞬间我以为他有话要说,但结果他只是眯了眯眼睛,莫测高深地回覆我:「以后再告诉吧。」 「干嘛那麽神秘?」我瘪着嘴问。 他以一个微笑搪塞我:「这个问题嘛;何不保留到我能给答覆的时候呢?」 「为什麽?」 「因为…」他用额头轻碰了一下我的额:「还不是让知道的时机。」 X    X     X 我猜不透维钧yù言又止的是什麽事情,但我肯定并非工作上的事。 这一日下班,我到诊所找他,出乎意料的是他不在诊所内,代他的班的是另一位医师。 「是程医师的未婚妻?维钧常提到,不过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呢。」这位以前在诊所驻诊,这次应维钧要求又回到诊所来支援的许医师说:「维钧最近似乎很忙,这几天他都没法上晚间的班,他没告诉?」 我掩不住我的讶异;「我不知道。」 「也许他不知道要来找他,所以他才没告诉吧。」 「大概吧。」我乾涩地应道,心中已经觉得怪异。 离开诊所,我打了维钧的行动电话,可是令我懊恼的是只听到转接到语音信箱的讯息。 到处都找不到维钧,晚上也没有其他的计画,只有回家一途了。 「难得回来得这麽早,程维钧没陪?」没料到老哥在家,也没料到他竟然开口就提维钧,我忍不住有些脾气。 「你也是嘛!最近你好像都很早回来。」 老哥听出我不悦的语气,视线便从电视上转过来睨视着我;「怎麽了?」 「没-什-麽。」我投身到他对面的沙发,不大想搭理他。 他皱皱眉,关掉电视,丢开选台器。 「吃饱了没有?」他客客气气地问。 我头也不抬地回答:「还没有…你要请我?」 他一句也没哼,站起身,走进饭厅去。 他从面拿出一盒披萨来。 「刚好我还没吃,要不要陪我?」他问。 我望向他,即使想和他过不去,也不会想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二话不说,我从他手抢过披萨,对他说:「谢了。」 吃着晚餐,我的沮丧消失了,谈话的兴倒是恢愎了。 我问老哥;「你的新女朋友呢?我以为今晚你要和女朋友约会。」 「我哪来的女朋友?」 「我听说你们单位有个对你很着迷的实习生,前几天你不是还请她吃晚饭?」 老哥说:「的消息未免太灵通了,我请她吃饭是为了答谢她在工作上给我的支援,这不是人情义理上该做的吗?」 「你什麽时候会说人情义理了?」我咂着嘴说;脑子又想到一个女人;「那麽节目部的邵玉琳呢?你帮她过了一个热闹的生日啊。」 「过个生日又如何?大家是同事,而且她的男朋友在美国呢。」 我吃一惊;「真的?」马上我又想起另一个人;「那麽那个广告模特儿呢?上次我不是看到她缠着你,要你送她回家?」 「我是送她回去了…不过送到门口后我就离开了。」他看我不信的模样,便问;「以为我们会干嘛?」 「我怎麽知道?不过你会这麽君子倒令我蛮意外的。」 「意外?我真是像想的那种花花公子吗?」他问道。 「起码你给我的印象就是如此啊。」 「那麽就是太不了解我了…」他耸耸肩说:「大概就只有程维钧是心目中最正直的男人吧。」 我皱皱鼻子,每次他提到维钧,我总觉得他有种不平衡的心态。 「维钧有什麽不好的?」我问。 他瞥我一眼,无意与我在这个问题上再做辩论。 他转开话题说:「订婚那天,乾爹的反应不是很奇怪吗?」 我愣了一下,「你注意到了?」 他点头说;「他似乎很惊讶,后来晚一点他和石太太要回去时,他们夫妻好像闹得不太愉快…不…至少石太太还带着笑,而石先生却是铁青着面孔,对着他太太生气似的。」 「真的?」我大感讶异;「为什麽…乾妈又没做错什麽。」 老哥问:「那时候程维钧和他们夫fù谈些什麽?」 我迟疑着,考虑一下才说:「维钧问起乾爹和我亲生父母认识的经过。」 「那又怎样?」 「他是特意问的…因为他想解乾爹和我父母真正的关。」 「哦?」哥扬起眉,纳闷写在脸上。 这时我想有人分担我的疑问总比独自闷在心头舒服,我犹豫一下,把最近发生过的;从我们去了海滨的屋子以及和乾爹碰面说起,说到维钧的学长查出那排房子是曾经是闻名一时的「观涛山庄」,也提到乾爹在十几年前曾是那的常客。 老哥聆听我的述说,就如同当初我得知这消息时一样诧异;「但是乾爹没告诉你们他去过那?」 「没有…我和维钧订婚前一天,他的学长刚好安排了当年侦办案子的警官和他见面,维钧探听到了当年记者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不晓得的一些□□…警方曾经将乾爹列为嫌疑人…」 老哥未曾打岔,专注地听完维钧告诉我的消息。 他沉思了许久,问道:「有跟妈提起这些事吗?」 「我怎麽可能提?妈认为乾爹爱我,此外,我也觉得维钧的怀疑是很没道理的。」 「那真奇怪;不是那麽信赖他的吗?怎麽这回对他的判断没信心了?」 「他只是假设…我不以为…」 「也不相信石先生曾和母亲有过一段情?」 我想了一下,说出心的想法:「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我认为我生母都过世这麽多年,而且传闻又是远在我出生之前,后来我父亲让我认了他做乾爹,不是间接表示他相信他们两人的清白吗?」 哥轻笑着说:「的逻辑真有意思。」 「你不以为然?」 他摩娑着下巴说:「通常是愈不可能有嫌疑的人愈值得留意,而既然为石先生编了一条无罪的逻辑,我倒觉得更应该留意他。」 留意乾爹?当老哥以难得正经的语气告诉我时,我知道他没有一点玩笑的成份。 「但是…」 哥按着我的肩头,眼神很认真:「撇除石先生是乾爹这层关,也许他有着我们从不知道的一面;是假设也好,是怀疑也好,不能不提防着他一点。」 X    X    X 隔日在电视台门口和乾爹意外相遇,望着他高大的身影向我移近,很适时地我的脑际浮上老哥的警告。 「怎麽了?呆呆盯着我。」乾爹背着阳光的身影,有如一只黑色剪影立在我面前。 我如大梦初醒地说;「没有,我不知道你来这。」 「我来开会…」他拍拍我的脑袋;「会开完了,也刚好碰上要下班,不是很巧吗?」 「是很巧…」我漫应着。 「下班后呢?有没有其他节目?」 我摇头说:「没有,我本来要回家的。」 「既然没有,不如陪陪我吧,我们好久没聊聊了。」 我犹豫一会,不由自主地说好。 他带我去的是一家有如空中花园般的法国餐厅,抬起头,在没有遮棚的夜空下,满天的星辰彷都要坠到我们头顶来。 夜风送爽,飘送着夜来香、茉莉花和不知名花种的香味,和着食物以及悠扬的小提琴乐声,这还是我到过的最别具风味的一家餐厅。 当食物送上来后,我们静静地吃着,突然乾爹打破沉默,问起维钧在忙什麽时,我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 我感觉他的脸色变沉了,眸中的暖意消逝;「不知道他最近在调查我的事?」 我的嘴张大,彷被食物噎着似地发不出声。「…他在调查你的事?」 「别说不知情!」他的目光犹如两道寒芒;冷冷打照在我脸上;「如果他想知道我的事;何不直接来问我?为何他要在背地调查我?」 我怔愣半晌,好不容易才挤出话:「我不知道您在说什麽;维钧并没有在背地调查您。」 「那观涛山庄的事怎麽说?一位老朋友告诉我,有个叶姓记者在查访当年我在观涛山庄的活动,我一听说,马上就联想到他一定和的未婚夫有关,不是吗?」 我想否认,却又无从否认起,只好说:「维钧是想从海滨的房子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不过他并没有要调查您什麽事。」 「但他后来却是将对象指向我;我想问他;到底我有什麽值得他调查的?」 我无法回答。 乾爹掷下叉子,用纸巾擦拭了嘴,他的怒意因为我的沉默更高涨了;「他以为他发现什麽可疑的疑点吗?还是我根本不值得他信任?我可从没遇见像他这样鲁莽、无礼又自以为是的人。」 我仍旧一语未发,乾爹他把他以前对维钧的评价全部推翻,在我承受他对维钧的责难时,我才感受到他真正的怒意。 一席饭吃得我食不知味,管这是我到过的最有情调的餐厅(可能也是最昂贵的)但我却只有种难以消化的感觉。 ☆、守口如瓶 日思夜想,翻来覆去全是乾爹和维钧的影像。 当我在梦中感觉到维钧温柔的吻时,我还以为是梦境的错觉。 「醒醒吧,睡美人…」 我听到维钧熟悉而嘲谑的呼声,勉强睁开眼,并不是梦,维钧真的在我身边。 「维钧!」我完全清醒,从床上坐起身。 维钧在我的床沿坐下,伸手抚着我的面颊。 「在找我吗?」他问。 他一说我才想起来;「是啊,两天都找不到你的人,这会我最希望听到的就是你的解释。」 他装佯;「解释什麽?」 「这几天你在忙什麽?」 「一些事情…」他简短而含煳地回答。 我觑着他,追问着:「什麽事情?」 「干嘛那麽喜欢追根究底呢?小伙。」他眯着眼问。 「我追根究底?」我嘟着嘴说;「没想到我们才订婚就有秘密了。」 他闪烁地说:「不能说秘密,只是暂时保留,我不是答应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 我瞪着他试探地问:「与那日你和你的同学谈话有关?」 「说呢?」他仍是顾左右而言他;「刚才我看睡得好熟,我想若是我叫不醒,我就要用吻吻醒了。」 我哼了哼;「早知道你什麽解释也不给,无论你用什麽方法叫我,我都不会理你。」 「说真的?」 他的头凑上来,用嘴覆上了我的嘴,一开始他的吻带着戏弄的意味,但当我用双臂圈住他的身躯时,我们就再也无法挡住狂潮般的念。 「维钧!」我轻喊着;十指下意识地游移在他伟岸的躯体上,但这并不够,我想从他身上探索更多;我解开他胸前的扣子,手指滑上他光滑的背嵴和灼热的肌肤,抚触着他的胸肌和小腹,感觉他的肌ròu在我手指下绷紧,出于好奇,我本能地想更进一步往下探索时,他突然捉住了我的手。 「在干什麽?」 「你知道我在干什麽。」我低声地说,充满了挑衅和顽皮。「我想看看仍不能诱惑得你自动说出你的秘密。」 「在玩火!」 「有何不可?」 他的嘴角浮起笑,眸中的火花四散,然而我不得不承认维钧的意志力还是比我强得多了。 只是他的口风愈紧,更让我无法控制住我的好奇心,直觉上它与我有关,可是我却想不出什麽事会与我有关。 我告诉维钧我和乾爹见面的情形。 「乾爹很生气,你知道吗?因为他听到你在他背后调查他的事。」 「是吗?」维钧略敛了敛眉,从他深沉的眼中看不出特殊的反应。 「你还怀疑他吗?」我忍不住想问。 「没错…」静默一秒后他笃定地回答我;「在证明他是清白之前,我无法排除任何可能xìng。」 我直直望着他,不禁猜测他是否又有什麽新的发现或线索│不过我什麽也没问,依我对他的了解,除非他想告诉我,否则我是别想问出任何答案的。 但是,未来的事谁又能预测呢?维钧不告诉我的,难道我就找不出答案? X    X    X 我和维钧订婚后,田文静曾来了一通恭贺的电话,顺便提到她想找个机会好好地为我的婚事庆祝一下。 「何必那麽客气呢?」我说。 「不是客气,因为我很抱歉没能参加的订婚典礼,而且记得的话,也答应过我的。」 我记得我答应过,不过当时我只是随口说说,想不到她会那麽慎重其事。 「可是维钧不知道有没有空…」 「他没空也没关,就我们两个不行吗?咱们好久没见面了,以后更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时间聚聚,就不给我这个机会吗?」 她说得诚恳又真挚,我反倒不好意思拒绝,「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太好了,咱们就这麽说定。」 决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她才挂上电话。 转过身,妈好奇问我:「是谁打来的?」 「是田文静,她要庆祝我和维钧订婚…」 「难得她有这个心。」妈说着,熘了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老哥一眼,故意说:「可惜我没有福气,不能让这麽好的女孩做我们家的媳fù。」 这时老哥从杂志上抬起头,对妈的话无关痛痒地讪笑:「是啊,真可惜,不多生一个儿子。」 他的态度早就摆明了对田文静的感情,连我也早就对他们的事放弃了,偏偏妈有时候还不死心。 前一阵子田文静推出她筹备多时的个人专辑,那时妈比什麽人都高兴,不仅花钱买了一堆田文静的专辑,还强迫推销地将它塞进老哥的车子音响,某天我坐哥的车子上班,扭开音响就听到田文静的歌声。 「是文静的新歌,没想到你也听她的歌。」我希奇地说。 哥笑了一声,以一种滑稽的语气说:「这是妈的杰作,要我听我宁愿听新闻,起码我的耳根子会清一些。」 我不满地问:「她哪唱得不好了?」 他说:「我也自认我的歌喉不错,怎麽都没有人要找我录专辑?」 「你…你…」我瞪着他,不想生气也难。 「你为什麽这麽刻薄呢?好歹她以前也是你的女朋友。」 「是呀,多谢提醒,不然我早忘了。」 我叹口气,和他斗嘴的结果只会觉得自讨没趣。 这时候妈的感觉大概也跟我一样,她呆呆地看老哥离开客厅的身影,气闷地喃喃自语:「真不晓得他心在想什麽啊。」 再一次和田文静见面,她的身份已经不同往昔,新专辑推出后的销售成绩让她在歌坛站稳了一席之地,而密集的宣传活动、打歌、签名会,使她累积了不少的人气。 即使如此,成名并没有改变她多少,当她一身简朴,脂粉未施地出现在我面前,她就像邻家女孩一样可亲。 「嗨!小琦;的未婚夫呢?」田文静一开口便问。 「他要我谢谢的好意,他最近比较忙,没办法一起来。」 「真可惜!」她微带遗憾地说。 傍晚我们到一家海鲜餐厅用餐,聊着聊着,兴渐渐高昂起来。 「小琦,祝福你们幸福快乐;白头偕老。」文静俏皮地举起杯子说。 「谢谢;我也祝前程似锦,事业顺利。」 说着我们相互乾杯,很有默契地相对而笑。 她啜着酒,真诚地说:「提到事业,知道吗;如果我的生命有贵人,石太太应该就是我的贵人,如果不是她的提携和推荐,我也不会在歌坛如此顺遂。」 我说:「可是也要归功本身努力呀。」 她苦笑说:「不了解,在这个圈子比我努力的人多的是,而远比努力更重要的是机运,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可是乾妈会帮,不是因为她很欣赏吗?」 她摇摇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会帮我的原因,即使别人认为我多了不起,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别小觑自己。」我说:「乾妈一定是在餐厅听过唱歌,觉得的才华不该被埋没。」 「唔…但我只在驻唱的餐厅见过她一次…我不以为她对我有多深的印象。」她说:「那次是和伯母、哥哥、还有的男友来为我捧场那一次…她坐在角落,对你们蛮注意的。」 「在说什麽?」我一阵迷惑,「如果那时乾妈也在餐厅,为什麽她都没有来跟我们打招呼?」 「这个…或许她不想打扰你们吧…」 我奇怪地咕噜一声,接下来她的话更令我诧异;「那时你们不是和一个男人在谈话吗?你们离开后,石太太便想认识一下那个男人,还请领班为她引见…」 我错愕,「说真的?」 「当然…」 我垂下头,一时脑子很溷沌,想不透乾妈要认识他的理由;他是房屋公司业务员啊。 「怎麽了;有什麽不对吗?」田文静推推我的手肘问。 「哦…」我收摄心神,打住了思路;「没什麽。」 她晃着头;「在想石太太吧?她总是那麽关心…记得那次参加欢迎会却一夜未归,事后石太太很关切发生了什麽事,特地找我问回来后的情况。」 我挑起眉;「她怎麽知道?」 「不是石先生告诉她的还有谁?」 我不由得怔住│不对,假若是乾爹告诉她的,她也无须再问田文静后来的情形。 「文静…」我沉声问;「和我乾妈很谈得来吗?」 「唔…也不算是。」她想了一下,「石太太有时候会招待我在她家用餐,不过除了工作和的事情外,我们也找不到什麽话题好聊的。」 「我的事情?」 「是啊…我知道她最感兴趣的人就是了…她对的朋友、家的人…似乎都比我来得了解…有时我还想,是不是她没有女儿,所以才对乾女儿特别关切…」 「是吗?」我怔忡好一会,脑子像是堵住似的。 田文静又说:「我和石太太不算很熟,虽然我认为她是我所见过最有气质、最优雅的女xìng,不过我觉得这只是很浅薄的认识,就像我先前以为他们夫fù是伉俪情深的一对,后来才知道事实可能不是我想的样子。」 「怎麽说?」 「嗯…」文静的双眸亮晶晶,盛满了吐露秘密的神情。「有同事告诉我,他们夫fù失和的消息早就不是秘密,知道一般名人就是人前一个样,而人后又一个样,只是想不到他们夫妻看来那般恩爱也会是假相。」 「怎麽可能?」我难以置信,「这不是谣言?」 「我也很怀疑…」她霎霎眼,思索着恰当的措辞;「可是有一、两次我向石太太提到石先生的事时,我瞥见石太太眼中的神情又令我怀疑传言是否也有点真实xìng│那种眼神很冷,还有一种我形容不出来的恨意,虽然是一闪而过,但我绝对不会会错意。」 我的思绪被冻结住了,从原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的不敢置信到惊愕,「的意思是说她恨乾爹?」 「是的…」她清楚地说:「决非我在造谣生事,也不是我神经过敏,我相信我的眼睛,也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麽原因…」 一晚的谈话带给我不再宁静的生活,在我几乎无法接受文静向我诉说的这些事情,疑云犹如当空罩顶;真如文静所言的乾妈和乾爹的婚姻有问题吗?是谁告诉乾妈我一夜未归的事?还有乾妈和那个房屋公司的业务员谈些什麽?为何她会对我的事情那麽感兴趣? 愈想愈是理不出个头绪,心神不宁了一整日,临到下班打卡前我才有了一个较为清楚的概念…如果我能问问那个房屋公司的业务员…一想我立刻踅回办公室,从查号台查出房屋公司的电话,拨通了号码,在一阵转接的程序中,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位曾经接待过我的陈先生。 不知传话的人是怎麽告诉他的,他开口便说:「小姐;听说想问北投行义路的洋房,可惜它在几个月前就租出去了,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再为介绍一…」 知道他大概会错意了,我立刻截断他的话;「我不是要租房子,我是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什麽问题?」 「关于几个月前你曾和杜琼芳女士见面的细节,不知你还记得吗?」 「杜琼芳?」他愣了愣,电话中的声音显得很困惑。 「在西餐厅…」我提醒。 「我当然记得…」他回答:「她是我的客户,不用说我当然记得。」 「她是你的客户?」 「是啊…在餐厅那日,我有缘和她认识,聊中她知道我们正在处理北投行义路的房子,一听她就很有兴趣,马上和我约定了看屋的时间,后来她看过房子,二话不说就决定租下…」 「她租下了那栋房子?」我愣了半晌,以为我听错。 「没错,她是一位很爽快的客户,要求不多,隔天她的秘书就来和我们签订合约…」 他还讲了什麽,但我已经过耳不入了,有片刻我的脑门嗡嗡地响,一时无法分辨到底是出自电话断线的声音,抑或是来自我本身的惊异声。 「唉;我以为走了呢!」一位同事从门外走进来,回头望了望我;「喂,怎麽了?一脸失神的模样;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摇摇头,回过神,收拾了桌上的东西。 「要回家了?」她没话找话说。 「不!」回答她的同时我知道我想先做一件事;「我要过去找我的乾妈。」 ☆、搜寻 「太太在琴室练琴。」宋嫂迎我进门时说道。 比客厅那架史坦威钢琴更大更豪华的是放在二楼琴室的白色钢琴,我曾经从门外窥过一眼,它是乾妈的父亲从国外竞标会上买下送给乾妈当嫁妆的礼物,连运费在内它值得上一栋房子的钱,假若不是我的异样情绪,我还真想好好欣赏乾妈从这架钢琴弹出的天籁般的琴音。 我在门边站了一阵子,等着乾妈发现我,而她弹完了曲子,终于发现我了。 「咦;小琦?」她看见我时,脸上微现讶异之色。「怎麽来了?」 我吸口气,缓缓地说:「我来…是想问您一件事。」 她注视了我几秒,招手要我过去;「来这。」 我不由自主地移步上前,直到鼻腔吸嗅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澹雅馨香。 「什麽问题?」 「今天我知道一件事…北投行义路那栋洋房是您租下的?您应该很清楚那栋房子发生过什麽事吧。」 「哦…」她的眼眸深沉沉的,像一片暗夜的海,她毫不否认地回答:「是的,我很清楚面发生过什麽事。」 「那麽为什麽您要租下那?您有什麽特别的原因吗?」 「…」她的手指碰触我的唇,像在安抚着闹脾气的孩子;「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不过现在我还没办法告诉。」 我愕了一下,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回答。 她从琴座上站起来,柔荑般的手握住了我,「晚餐吃了没有?我猜一定还没吧;留在这吃怎麽?我吩咐宋嫂煮几样她的拿手好菜。」 我怔忡望向她,她还是那个温柔优雅的女人,可是我已经无法将她当成我所认识和敬爱的那个女人,当疑云遮蔽我的眼睛,我怀疑我是否真正认识她。 「您有不能回答的理由吗?」我忍不住喊了起来:「是不是与最近一连串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情有关?」 乾妈的眸光闪了一下,我不确定这句话是否对她造成影响,因为她随即漾开了困惑的微笑;「在说什麽?」 「我想问您,是谁告诉您我一夜未归的事?不可能是乾爹吧。」 她的面容转向我,即使嘴角有一朵隐约微笑,但眼却无笑意;她问:「期望我怎麽回答?」 「我想知道是谁--」 「那麽我的答案也跟我先前的回答一样,对不起,现在我还没办法告诉。」 我和她对视三秒,知道再也没有问下去的必要,转过身,我冲动地想离开这时,她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等一下…」 清风拂面的笑容重回她脸上,她用轻柔中带着不容我忽视的命令语调说:「我想,不会将这些事告诉乾爹吧!」 我震动一下,抽开手,什麽话也不肯承诺地离开她的家。 X    X    X 要不要告诉乾爹我没有主意,我只想先找到维钧,但除了白天他是在诊所工作,其馀时间我根本联络不上他。 在街上茫然地走着,忽然有个人叫住我。 「喂!不是姓余吗?余小姐…」 背后的男人有点眼熟,很快地我就想起他是谁。 「你…是维钧的同学…陈…」 「没错,陈建州就是我。」他高兴地接口说。 原来他工作的精神科专门医院就在附近,不过能在路上碰到也太巧了。 他聊问起:「维钧没事吗?我希望他不会将麻烦揽到身上。」 我讶异;「什麽麻烦?」 他警觉地眨着眼,突然闭了口。 「到底发生什麽事?是不是与你们在聚会谈到的事情有关?」 「是…」他支吾其辞;「关于一个女人…女病人。」 「什麽女病人?」 他一脸为难;「这…我不晓得维钧愿不愿意让知道。」 我不肯罢休;「可是不管如何,你已经说了一半。」 他深深望着我,无可奈何地说:「好吧,但我不想一直站在街头,到我们医院坐坐吧,我再看要怎麽告诉。」 X    X    X 「几个月前,维钧来医院找我,他想藉助我的关帮他寻找一个女病人,那本来像大海捞针,可是我想既然他来请我了,我只好尽力而为;凡是我所认识的精神科医生我都分发了维钧给我的病人的画像和资料,想不到在一个星期前,一位在内湖执业的朋友通知我,他相信画像上的女人就是他曾经诊治过的病人。 」 我静静倾听着,几乎听得见心脏跳动的声音;「真的是画像上的女人吗?」 「嗯!我陪维钧跑一趟…他叫她雪lún…杨雪lún。」 「杨雪lún?」 我无法想像我震惊的模样,更无法想像使我震撼的讯息。 「她的状况绝对称不上好,大半时间她都很茫然,有时候发作时还会以身体撞、以各种拿得到的利器伤害自己,这使得看护她的人必须格外留意。」 我望着陈建州,激动得不能自己。「维钧怎麽做?他还把她留在那?」 「这个嘛…我也猜不透他有什麽打算,我想他按兵不动的原因就是想查出将她带到那的人是谁,似乎这才是他急于追查的重点。」 「他查出是谁了吗?」 「我也想知道他查出来了没有,那两个外籍看护很机灵,无论我们如何探听都不肯透露雇用她们的人是谁,所以我想维钧如果想查出来,又避免打草惊蛇,大概要费一番劲了。」 我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天来维钧一直在忙的就是这件事。 慢慢地,激动的情绪被渴望和兴奋取代,我急迫地追问:「那麽你能告诉我那位女病人现在在哪吗?」 「我不以为…」他现出犹豫的脸色说:「我想我最好先问过维钧的意见才好。」 「为什麽一定要问他?」我愤慨地喊;「或许维钧有打算,但眼前我只想先救出她,因为她对我的意义比任何人都来得重要,她是我姊姊呀!」 「她是姊姊?」他耸着眉,为这个消息大为讶异。 「是的,我找了她好久了,我有权利知道,求求你,请你将她的下落告诉我…」 「唉呀…」他在狭窄的接待室踱着方步,似乎为我的祈求和他的顾虑jiāo战良久,终于他停下脚步,下了决心似地说:「好吧,我告诉。」 手上握着陈建州抄给我的地址,招了一辆计程车,我几乎都可向司机倒背如流地复诵出纸上的地址。 坐住车,我心心念念只有一个念头│我就要和雪lún见面了。兴奋夹杂着不安与些许恐惧,让我丝毫没有留心到车外的景物。 「小姐,内湖环山路二段xx巷,是不是这?」计程车司机回过头来喊我。 我看一眼车外,这才发现车子停在一处陡坡上,坡道旁有一座用花冈岩砌成的基,上有一块标明巷道号码的牌子。巷子很长,除了车灯照出来的一小段距离外,它简直像条不知通到哪去的甬道。 「不能开进去点吗?」我问。 「我也想,不过巷子很窄,车子恐怕很难开进去。」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下了车,计程车离开后,四周回岑寂│一种只有夜风低和虫鸣鸟叫的荒郊野外般的岑寂,如果我没有就着一盏浑黄的路灯确定地址无误,我真会怀疑我可能找错了路。 费了好一番功夫,走过弯曲僻静的长巷,最后我来到巷子尽头,停在这条巷子惟一的一栋宅邸前。 高耸的围和朱漆大门后面似乎是一座深宅大院,围内的芭蕉、雀榕、九重葛遮蔽了从外面往窥探的视野,它给我的感觉有如一座森严的监狱,事实它正是幽禁雪lún的监狱。 站在大门外,想来想去进门的方法只有一个│按铃,可是我该用什麽藉口呢?我无法像维钧他们以医生助手的名义进去,那麽我按铃又有何用? 在门口盘桓着,我还想不出一个可行的藉口,忽然大门有点动静,我屏息以待,不久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女人拎着一包圾垃走出来,夜色下,她并没有看见躲在门柱后的我;我估量她丢垃圾和进门的时间,决定孤注一掷,冒险地闪进门,还来不及有窃喜的感觉,她已经跟在我身后进门,当她和我面对面,她惊吓得倒抽一口气,似乎连叫嚷都忘记了。趁此时我已闯进屋子,在她开始叫喊时,我听到屋子响起了呼应声。 「怎麽回事?」屋的另一个女人向我身后的女人问。 「有个人…」她用英语解释发生的情况。 我在迷宫似的房子穿梭,既想先找个藏身之所也希望能快找到雪lún的踪影,当我听到杂遢的脚步声逐渐地逼近我时,一如枯骨般的手突然捉住我。 「哇!」我本能地惊叫一声,待我回头望见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时,一瞬间所有的思想都从我的脑子飞逝。 「雪lún!是雪lún?」我回过神,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来不及细想,拉着她便往屋后跑。 也许是我的举动刺激了她,跑没两步,她突然甩开我的手,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似的缩在地上嚎哭起来:「不要,不要捉我!」 我伤心又绝望地拥着她,打心底呼喊:「雪lún,是我…我是妹妹;雪琦啊!」 她的头微微扬起,无神的眼眸往上瞅着我,在那仓促的一眼,我几乎以为奇发生,她会认得我,可是那只是我的幻想,瞬间她像球一样从地上弹起来,撂开了我的手臂,撞倒了向她奔来的看护,像阵风似地出了屋外,等到我追出去,她已经打开了大门,消失在夜色的长巷。 「雪lún!」我在她背后呼喊,在黑暗的巷道拼命想追上她,到了巷子口,我们的距离只差一步之遥,我差点伸手就可捉住她。 这时,一辆车子的大灯骤然打照到我脸上,强烈刺眼的光线照得我睁不开眼,等我用手护着眼睛,好不容易看清前面的状况,刚好看见雪lún不要命地朝着那辆急驶的车子冲过去│ 「不要!」惊叫卡在喉咙中,眼见她因为冲击的关,身子被凌空抛起,接着重重地摔落地面,在那瞬间,我的心跳完全停歇。 两个外籍看护赶到时,肇事的车子已加足了马力往另一头逃逸,我在看护们惊叫下,回过神,飞奔而上,扶起雪lún的身躯。 我感觉她的身躯微微抽搐,昏的夜色照出她惨白的脸色,有如蚯蚓般的血丝从她嘴角、鼻腔中爬了出来,慢慢地爬到我的手心,那种腥甜的气味和黏腻的感觉让我控制不住手脚的虚软,也止不住一波勐然袭来的晕眩。 「放下她…小琦…」穿透我脑中迷雾的似乎是维钧的声音。 我缩着肩,任雪lún瘫倒在我的脚下,她的鲜血染红我的裤脚,我惊惧地哭叫:「姊姊受伤了;妈妈…」 可是妈妈去哪了?爸爸呢?我过去推开他们的房门,却怎麽叫也叫不醒他们,我摸到他们身上有好多的血,好多的血… 爸爸的书房传来奇怪的声响,我瞥见有个人在面翻箱倒箧,他是… 「清醒点…小琦。」维钧摇晃着我的肩膀说。 彷游了一遍太虚,幻境自动消失了,我的视线慢慢对焦,在夜色中看到维钧焦虑的眼眸。 「维钧?」我低喊,转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将雪lún平放在地上,她的血止住了,可是身上却没有半点声息。 「她死了?」我急喘一声,爬到她身边。 「小心,别碰她。」维钧拦住我说:「她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伤,能做的急救我已经先做了,等会救护车到的时候,我们跟她一起到医院。」 ☆、一线曙光 凌晨,和我坐在急室外的椅上,他自杯可可,硬其中一杯塞到我的手上。 「喝下去吧。」 可可到我的胃,我的身起一股暖意,我宛如大黑洞的子才有一思考能力。 一夜竟生多事,先是乾,然後是雪…在看逃得不影的情形下,若非及到,恐怕雪早已因失血多而命。 摩娑著我的面,柔:「好吧?」 我抱住他的手,心一,眼差了下。 「!」他哄著我:「雪不有事,好建州上我,然是慢了一步。」 了一我才:「是走她的,是不是沈?」 「不是沈…」肯定地:「是不查出,但我想追查的是更的…我看雪注shè一,那不直接危害她的xìng命,但使她精神更不定,久下去,她愈愈重,最後就和白。」 我地大眼;「你的意思是…」 「草不用除根,他用另一明的方法保雪永不可能原。」 我身冷,不用他明,我也得他暗示的是│拘禁雪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害我父母的手。 只是毫人xìng的手良心,不雪害而只要她保持永的默? 到底那人是呢? 我望著,敏感地察他的有所保留;他能肯定不是沈,道他就不能定那人是? 突然地,我想起乾,得我有必要把天一串的疑告他。 天前和田文的起,到昨天傍晚我得自房屋公司透露的息,一直到乾那令人解的度。 一瞬也不瞬地望著我,眉跟著起,「是真的?」 「千真。」 他拄著下巴,眼眸深沈沈,是他常思索的神情,可是他能想清什呢?整件事在我就像拼不的方,而能我拼? 「,我要不要告乾爹些事?」 「不,不要…」 「什?」 「因…」他眸光熠熠了一下,「因…我不以告石先生有什助,只更解,我何不其,也不久就能知道怎一回事。」 我,以他一定另有打算,想要追他,急室的打,瞬我像簧似地起。 「雪…」 人雪推出急室,手束了。 「病人胸骨裂,而且有出血的象,不手很利,只要了察期,就能逐康。」生看出我的焦急,我。 雪被了加病房,我在她的床看著她,抑止不住心的激情。 我忍不住:「你不得很不公平?我和雪是姐妹,但我的遇是天壤之,我有家、有人、有我的人,但她什也有,想到她的不幸,我真的不知什才好。」 「我了解。」安慰我:「可是今以後,她也不再自一人了,她有你啊。」 天快亮,和老哥到院。 「雪…雪…」喃喃著雪,流眼:「我有代好好照,才生不幸,要原我。」 「不是的。」我著,喉哽塞。 哥望著雪,喟地:「原她是雪…以前我我有一好漂亮的表姊,在香港我一直期盼回到台可以找她玩,想到回後她竟不在了,在到她,是在情形下。」 任在她身的人是多不唏和感,雪身旁的一切都毫所悉,她像孩子似地沈睡著,什候她才能醒│真正醒呢? 要不要通知家找到雪的消息,和我有不同的意,但他究服了我。 周仲青到雪床前,他看著雪的那一眼流露著痛苦、惜和真的感情,即使不懂情的人目睹,也得出雪家的意。 也因那一眼,月梗在我心的怨也慢慢化解。 了他的,拉著我走出病房。 「…」我心有所感地:「有一我了,以前雪然有家、有人,但我幸她有一她的男人。」 捧著我的:「能他真好…」 「因我知道感情是什…假如雪也跟我一能感受到人被的滋味,那是一件多好的事啊。」 「有一天…我一起助她吧。」 X    X     X 周仲青守在雪的病床前一天一夜,院持要周仲青回去休息一下。 周仲青揉著凌的:「不!我不累,我的心情亢的很,怎累?」 笑著;「那你起回去件衣服,道你非得穿件五六色的衣服,人看了,他以你把病房成室。」 周仲青低看看衣服,他大概才他的衣服就像一布。 「好吧。」他奈地:「我回去件衣服,她就麻了。」 「根本用不著你jiāo代。」。 中午後,也回店工作去了,留我一人照雪。 我守在雪身,除了便,我才短她分,匆匆而回後,我赫然乾爹在病房面。 「乾爹。」 我的喊似乎了他一跳,他,怔了一怔。 「乾爹,你怎的,你不是在忙?」 「告我的…」他:「再忙也有找到雪件事重要。」 他盯著雪好一,回我:「告我早就知道雪的消息,一直著,什?」 「唔…」我斟酌著措:「他…想先查出雪走的人是。」 乾爹利地注我:「他查出了?」 「…大概有吧。」 他的眸子投疑的一眼,似乎在估我是否有所。 我想他雪的疼也是不用多言的吧,他的手著雪的,流露著之情。 他:「先她清醒是最重要的,到候我再她找一家更好的精神院。」 「精神院?」我一上回:「不!那地方把她恢的希望一一滴扼,我不要她再到那地方去。」 「什?」乾爹一沈:「道相信她恢?」 「我相信…因月前家告我雪的精神在好,若不是走她的人企以物控制她,我相信她的情更。」 乾爹一,「是告她被人以物控制?」 我口而:「-」 乾爹不哼了。 我法他眼中出他的想法,也看不出他高抑或不高的,良久他才略微首:「看他知道的不少。」 走前他:「要不要送她院是等她清醒後我再。」 在什好的,我不改心意,送乾爹出,我著他的背影道。 乾爹不到分,周仲青就了。 「咦,有人雪的病房?」 「有啊,是我的乾爹;石政哲,你不是他…」 「我看清…」他的神情怪,「他是石先生?」 「是啊,他看雪…」我著他的色:「怎了?」 家深吸一口:「他下我上,因梯口太黑了,我有看方,直接撞了,若不是他扶我一把,我大概就下梯了。他可能不得我,我也想不起他是,不他身上的味道我不忘,因走雪的人身上就有那草和淡淡的古水混合的味道。」 我的心咚的一,「你…你怎能那肯定?你…那天你不是被打昏了?」 「我只是被打了一棍,但被打死。」家:「在黑暗中我知道他是高大的男人,而石先生的身材也很高…」 他了一,既肯定又不敢置信地:「是怎回事?」 我凝重地望著他,心有一音叫著:「不!不可能是乾爹,他怎可能是走雪的人?」 可是那句猛然浮:「是不查出,但我想追查的是更的…」 道查出那人是乾爹,他知道我不可能接受,所以他打算找到其他的才告我? 我跳起身,家:「雪jiāo你了,我晚再回。」 在所,看到我到,得;「雪怎了?」 「不是雪。」我直接了:「我想你有明走雪的人是,可是你已得他是了吧?」 疑一下,未任何,,外一嗤笑回答我:「想是呢?」 我迅速,在看倚在的人是後,我乎口舌不出;「你…你怎在?」 沈著嘲的笑,眼光越我,朝了下巴:「你的未婚夫,他我的。」 我向,他回沈,然一切地:「原我猜的。」 他在打什,我有一句得懂。 「怎回事?」我朝追道。 :「今早我打了通石太太,我…希望我能她面,若是她,沈也可以…我想若是她真和些事有的,她得懂我的;是底揭的候了。」 我一愕;「你是乾和沈?」我的目光在和沈上流,似明白又不甚明白;「而些事情全是她一手安排?」 「正相反…」沈打破沈默:「整件事是我的,而她因我的求,才肯忙我。」 「什?」我茫然地瞪著他,震消失了,只有的困惑;他是,什要一串的呢? 他的答案出乎我意料之外;「我是我父而做的;他仇。」 「你父仇?」我愕地一怔。 「你父是?」。 「你不他的,可是我母你…」 「?」 「石家的管家…」 「宋嫂?」我和同叫出。 「。」沈的音很,彷的故事和自己全不相干。「她有一不幸的婚姻,嫁了人,尤其是一吃喝嫖不缺的男人,那男人成日想挖金、大,他偶然得知一他以能他致富的秘密,他想到那也埋下了他被的。」 我越越,他在什? 也眼震地怔立著,不他:「你的是你父?他死了?」 「不,他死,害家夫的手想他撞死,但他是活了│只不成了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我地吸了口,沈的口中感他他口的那父似乎又又恨,充矛盾,而矛盾中有一股冰冷的怒,彷不知要。 「而你很清楚那手是?」。 「是的。」他沈地:「我曾誓有天要他俯首罪…」 我目不睛望著他,思路突然得清晰常,有八成的直知道他指的是,但我仍:「你的是…是乾爹?」 ☆、凶手 我等了一世纪,才听到沉锐喉咙发出的压缩的声调;「是的;石政哲。」 如裂帛般的三个字,撕扯我的每一根神经,我难以理解地喃喃问道:「怎麽会?」 沉锐缓缓地说:「我母亲说我父亲是无赖;他的确是无赖,当年他向石政哲勒索了一大笔钱,为的是他威胁要将石政哲和一个女人jiāo往的证据jiāo给那女人的丈夫,石政哲对此显然很恐惧,他付给我父亲一大笔,可是并未如愿拿回那些证据,因为我父亲在那时已将它送给那女人的丈夫│也就是父亲,杨纪荣。」 他的声音犹如一条利鞭,鞭在我心头上,但我却不如想像中震惊,不,应该说是一种麻木,麻木到我竟然没有多少震惊的感觉。 维钧的手悄悄地寻着我,他晓得不论怎麽都拦不住沉锐所揭发的秘密,长痛不如短痛,他只能支持我听完那个他也不知为何的秘密。 「有天夜,我父亲从外面边吹口哨边走回来,那时石政哲在门口等着他。」 「钱你收到了,我要的东西呢?」他问我父亲。 我父亲一阵慌乱后说:「不在我这。」 「那麽在哪?」 「我…我将它送到它应该去的地方,被人戴了绿帽的丈夫最有资格看到那些东西…」 「你说什麽?」 「我将它用信封封好,亲自投进杨家信箱,而且刚刚我也确定那个可怜的丈夫拆了信,看了面的东西。」 「石政哲直直瞪着我父亲,脸色铁青,最后他一语不发地走回他的车,车子开到巷口却又急速的倒车回来,等我父亲发现他的意图为何时,他已经被他的车轮辗过去,那时我正躲在门边偷听他们谈话,可是我也来不及阻止他。我打了电话叫救护车,又打电话通知我母亲,我母亲告诉了石太太,直到隔日杨宅血案bào发,我父亲的消息被我母亲压下来,对外说他发生车祸,可是我知道想杀他的人是石政哲,就和杨宅血案的凶手是同一人…」 沉锐停顿了下来,我却仍听得见耳中的鸣响,彷他的话汇成一阵萧飒的风声,在我的耳鼓中不歇。 拼图一块块被拼拢了,原来警方曾发现打那通可疑的电话和那个可疑的男人就是沉锐的父亲。 沉锐接着说:「我从我父亲的记事本上知道一些原委,我父亲固然罪有应得,但石政哲的罪行更令人不能容忍,我发誓有一天要揭发他伪善的面具…只是我敬爱石太太,她对我和对我母亲的好使我忍了下来…若非几个月前的一个场合中,我发现被画家所收留的女人就是当年血案中存的杨家大女儿,我大概也不会有灵感开始这个计画。」 「所以…」维钧替他接口;「包裹、限时信、海滨小屋全是你的杰作;那麽让石政哲带走雪lún也是你设计的?」 「是我引他去的…」 「你全不顾她的安危?」 「这点不是我的责任。」 维钧似乎想通了什麽,「原来你在诱他犯下另一起杀人罪?」 沉锐轻蔑地一笑:「你忘了,他早就杀过她一次…」 「但这一次却不同,你想要利用这次的机会直接揭发他,并且让社会再度追忆起十六年前的案件?」 沉锐耸肩而笑,没有话反驳。 「可是石政哲并没有杀害雪lún,你的计画改变了?」 「无所谓变不变,反正到最后仍是一样的结果。」他胸有成竹,很笃定地露出微笑说。 他们的谈话好像隔了太过遥远的距离,听来不甚真切,但每一句话我都听见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麽沉锐的父亲要把他手上的证据jiāo给我父亲;面是我母亲和乾爹外遇的证据吗?最后信件到哪去了?如果乾爹真的爱过我母亲,他狠得下心来杀她吗?若是乾妈恨自己的丈夫,她为什麽还要包庇他呢? 这些问题暂且不问,我只想到一个许久以来的疑问;「假如雪lún是你计画的一部份,那麽我呢?我在你的计画又有什麽用处?」 他转过头来,睁大了眼眸望着我:「…没有发现石政哲很害怕会发现他的真面目,为什麽呢?」 他的瞳孔中散发出奇异的虹辉,在静得都可听见心跳声的僵窒气氛中,我以为他要宣一个惊人的秘密。 「你想告诉我什麽?」我紧盯着他问。 「唔…」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改变了主意。「唔…想知道的话,何不明晚九点到命案发生的那栋宅子来,到时候,就能亲自解开这个谜了,如何?」他顿一顿问:「对那并不陌生吧?」 「什麽…」我不由得发怔。 维钧在一旁按捺不住:「为什麽要到那?你在计画什麽?」 「何必多此一问?很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你们不就知道了。」沉锐追加一句:「我们明晚见。」 说完这些话,他跟来的时候一样突然,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转过身子,就这麽在我和维钧的注目中离去。 而我颓然地缩在椅子,脑子无法廓清所有的思绪,我知道只凭沉锐的片面之辞,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乾爹会是杀人凶手,可是我心却有个怀疑的角落;乾爹可能是凶手吗? 维钧在我身侧坐下,伸手将我纳入他怀中,他温暖的吸呼拂在我头顶,我抬起头,像攀住浮木似地攀住他的手。 「维钧;告诉我…带走雪lún的人是不是乾爹?」 维钧抿着唇,眸光深深凝视我,最后他终于回答:「是的;是他。」 X    X    X 「小琦,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我对、对我们的感情都不会有所改变,了解吗?」 维钧决定与我一同赴沉锐的约之前,对我说过这一番话。 我了解他说这些话的用意,但我却没有他那份信心。 怎麽会没改变呢? 什麽都改变了! 当我和维钧站在北投行义路的洋房前面,望着那扇半敞的大门,不知为何我突然害怕进到那扇大门。 「怎麽了?」维钧问。 我摇摇头,振作了精神,带领维钧走进门。 客厅灯火通明,却只照出几个月前我所见到的空旷而陈旧的样子,回头四顾,并没有看见沉锐的影子。 「沉锐呢?」 正说着,楼上传来脚步声,我和维钧对视一眼,走上楼,在儿童游戏室看到面窗而立的女人│她是乾妈。 「…」我微怔地问:「怎麽会在这?」 「沉锐不是和你们约在这吗?」乾妈的脸浴在窗外shè入的月色中,显得暧暗不明。 「不错,我差点忘记了沉锐的计画也有参与。」我忿然地说,想客气却没办法客气。 但她并不在意;「那是因为沉锐是一个顽固的孩子,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在意命案会有什麽进展,反正死的人和我又没有关。」 「…」我不敢置信她会如此漠然;「可是能容忍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丈夫?」 「这就是最悲哀的婚姻了,是不是?」她飘忽的笑了笑,语气中似乎包含了过多的无奈。 但我仍然不懂,她是为了她的名誉、地位而不得不保持沉默,甚至必须掩饰丈夫的罪行而悲哀吗? 我无言地望着她,当楼下传来一阵声响,我同时听见沉锐和乾爹的声音。 「乾爹怎麽会来这?」我望着乾妈低声问。 「因为沉锐本来就约了他在这见面。」她微笑地回答我。 我和维钧面面相觑,不知他们葫芦在卖什麽膏yào。 我们听见乾爹的声音,他似乎到了这时才搞清楚约他见面的人是谁。 「是你…」乾爹叫着:「原来在我背后搞鬼的人是你…你是何方神圣?」 沉锐说道:「名字不是最重要的吧…你也许见过我,但你却不见得能记得住我的名字。」 「不错…我记得我见过你…你…」 「也难得你还有印象,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那时我到你家去探望我母亲,除了有一次你问我叫什麽名字外,其馀时候你对我并没有特别留意。」 「原来…你是宋嫂的儿子…」 「是的…不过我的父亲你应该也不陌生。」 「你父亲?」 「你忘了,十六年前向你敲诈一笔钱,结果令你萌生杀机的那个男人…」 一阵很长的沉默,乾爹的声音紧绷而危险;「你…知道整件事情?」 「唔…不晓得你说的是要撞死我父亲的事,还是你犯下的那件杨宅血案…」 一阵更长的沉默,耳边只听得见风声在屋子穿梭响,然后我听见乾爹问:「你要干什麽…勒索吗?」 「有我父亲的前车之,你还冀望用钱买我吗?」 「有你父亲的前车之,你不会担心我将你杀了?」 沉锐沉声而笑:「你打算在哪杀我呢?在这栋死了两条人命的屋子吗?你看见那两条冤死的亡魂吗?一个还是你曾经爱过的女人…你看见她了吗?」 「住口!」乾爹暴吼一声。 「你怎麽杀了她的?从心脏…是不是…法医的验尸报告说她是一刀毙命,而你在疯狂的状态下,一不作二不休,又杀了她丈夫…紧接着是她十五岁的女儿…」 一阵突来的重物撞击声,让我们为之一惊,我本能反应想探个究竟,冲到楼梯口,我看到乾爹将沉锐压到上时,差点惊呼出声。 但乾爹激动得并没有注意到我们,他扼住了沉锐的喉咙,愤怒的神情使我相信下一秒他可能将沉锐掐死。 「你再不住口,别怪我无情。」乾爹咬着牙,眼眶泛红。 「你会掐死我,是不是?」沉锐从胸腔中挤出声音,居然还能在这种时候露出嘲讽的笑容;「你杀了那麽多人,我怎敢期待你会对我手下留情;只是你要杀我,可不要在你的亲生女儿面前…」 「什麽?」我忍不住低喊了一声,乾爹顺着声音抬起头,当他往上瞥到我们的那一瞬间,他浮起了有如见着鬼的惊神色。 「你们…」他呆望着我、维钧和他的妻子,有种急yù掩饰的惊慌;随后他开了沉锐的脖子。 接下来几秒钟,大家恍如被时间冻结住了似的,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有任何举动。 但我的脑子却止不住运转,沉锐刚刚说什麽…可不要在你的亲生女儿面前;乾爹有亲生女儿?哪来的亲生女儿?我的视线转到沉锐脸上,他那炯然的眼睛闪耀着毫不保留的恶意和揭密的亮光,让我回想他只说了一半的话:「…没有发现他很害怕会发现他的真面目,为什麽呢?」 为什麽? 「还想不到答案吗?」乾妈突然在我身后开口;「为什麽他杀了母亲、父亲和姊姊后却独独放过,以为是什麽原因?」她顿了一顿,半带笑意的声音从她口中慢慢吐出来,充满了凌迟的快意;「因为…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的心跳顿时停住了,突来的惊人消息使我难以分辨是什麽感觉,只能怔怔望着她的脸。 这时候,乾爹强自镇定的伪装崩溃了,他跪坐在地上,涕泗纵横的脸上有难以言喻的痛苦神色。 他嘶哑地低语:「宜玲不是我杀的,我不可能杀害她,即使砍断了我的手我也不可能伤害她…那一日我赶到这,宜玲已经死了;到底她是自杀或是杨纪荣杀死她的我不能确定,那时杨纪荣竟然能神色自若地坐在她身边,笑着对我说:『我早就怀疑你们了,也怀疑你才是雪琦的亲生父亲,当初我要雪琦拜你做乾爹,无非是想试探你的反应,不过你伪装的很成功嘛,若不是一个男人寄给了我证据,我还无从确认你们的关;老婆背着我偷人,我还得替她的夫养女儿…』」 「我为他的一番话震摄,后来想到要探宜玲的鼻息时,才知道她已经没有呼吸了…我想那一刻我一定疯了,我和他扭打起来,一种杀人的冲动在我胸中耸动,我用那支染血的刀子往他身上刺下去,一刀、两刀…直到他一动也不动为止…我憬悟到我犯的不可弥补的错误;不知所措之馀,我听到门外的一声惊呼;雪lún在门外目睹了那个血腥的画面…」 「我追出去,原本只想制止她的尖叫声,但她又踢又咬,我掴了她一掌,她发了疯似地扑向我,那时我控制不住,毫无理智地举起刀子,往她的胸口刺下去…」 说到后来,他几乎说不下去,而我也听不下去了。 他是凶手…他是我父亲…怎麽可能? 看着他向我投来的□□luǒ的痛苦和祈谅的眼神,我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我发出一声悲鸣,往后退,跌进维钧的臂弯。 ☆、代价 我没办法再称石政哲乾爹,更没法接受他做我的父亲,对我来说他是个毫无人xìng的凶手;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男人。 那晚过后第三天,警方在观涛山庄附近的山崖发现乾爹跌落山谷的的轿车,在车子内找到他的尸体。 他死亡的消息轰动了娱乐圈,媒体连篇累牍报导他的事件;视线不良、天雨路滑似乎就是他会失事的主因,竟然没有人猜测他可能是蓄意自杀。 「为什麽,为什麽会发生这件事故?」妈妈听到他的恶耗时,一点也不能接受他死亡的消息,接连两天她都以泪洗面,看着她伤心的模样,我突然察觉,原来她是爱他的。 「那个男人就是乾爹吗?您爱他?」 妈噙着眼泪,无言地承认。 「为什麽您会爱他?他…」 「我也不知道,也许感激日积月累,它就变了质。」妈幽幽地说:「虽然他有美丽的妻子、成功的事业,但我仍感觉得出他很孤单,我在他眼中看到yīn影、痛苦和害怕,它们如影随形跟着他,我想帮他,却不知如何帮起。」 妈说着,忍不住自责起来。 我说不出口的真相现在更不能说出口了,妈妈爱他,而我无法打碎她心中的形象。 倒是老哥出奇地敏锐,有一天他避着妈妈问我:「小琦,到底是怎麽回事?乾爹和杨宅血案有关吗?」 他揣测着我的脸色,猜出了部份的内情。 「是的…」我说出几日来难以诉诸言语的痛苦;「或许他的死是最好的结局…」 「噢?」 他听着我叙说完真相后的震惊自不待言,但震惊过后他却说:「既然他已经为他犯的过错付出代价,那麽不也应该原谅他了。」 「原谅他?不可能…」 「为什麽不可能?不能否认他是爱的。我想他并不怕东窗事发,但却怕会发觉他所犯的罪行,这一点不就是沉锐用来刺激他,甚至在面前揭发他的原因吗?」 「那有什麽差别?」 「有;起码我以为他的痛苦会比他受到刑法的制裁、良心的谴责更深好几倍。」 「他会痛苦?他看到别人的痛苦了吗?他加诸在雪lún身上的梦魇,又岂是他一死了之能抵得了的?」 老哥息着:「但是都过去了;是不是?有再多的怨、再多的恨,也改变不了一切,更不可能改变和他的血缘。」 一句话让我莫名激动起来,我根本不承认他是我的父亲,可是血案的发生,不也是因为我的身世而起的吗?一思及此,我就有种空虚、不知所措与愤怒的情绪。到底当初沉锐的父亲是怎麽拿到我是石政哲女儿的证据的?而那封关键的证物又到哪去了? 这些疑问直到乾妈和我见面才得以解开。 那天在医院的草坪上,周仲青推着雪lún晒太阳,那是雪lún清醒后第一次获准离开病房,她惯常的姿势就是仰头眺望天空,只不过大家都猜不出她在眺望什麽。 看着她茫然空洞的眼神,我常会生出一种心痛的感觉。但周仲青却宣称雪lún一点一滴在逐渐的进步;就像昨天,雪lún曾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好专注,那神情彷想从记忆中回想起过去对他的印象。 维钧说:「不管怎样,她的情绪能够维持平稳就是好现象。」 他对雪lún病情的看法跟周仲青一样乐观,多少也支持我相信雪lún的原应该不是奢望。 我正沉思着,维钧的轻唤拉回我的注意力;「小琦,乾妈来了。」 我抬手遮住阳光,望见草坪另一头站着是乾妈的身影,她朝我们这头走来的时候,眼睛停在我身上。 「来干什麽?」我不甚友善地问。 「我希望和私下谈。」她不疾不徐地说,语气带着商量。 我点点头,跟着她走过草坪,在凉亭的椅子坐下。 她jiāo给我乾爹留下的信-一封他属名要给我的遗书。 「信是给的,算是我帮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捏着信,一时不能决定要不要看面的内容。 她看我的模样,加了一句:「当然,既然jiāo到手上,怎麽处置是的权利。」 她的神情平澹,好像在说在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事。 我眩惑地望着她,她那麽优雅、美丽,我简直无法相信乾爹当初会背叛她。 「恨他吗?」我脱口而说,没有指名道姓,因为我实在不知要怎麽称呼那个凶手。 她转过头来,仍是澹漠的神色,但说出口的话却令我为之一怔;「是的,我恨他…当我得知他移情别恋,迷恋上母亲那时候,我就决定要让他受到惩罚…」 我茫然了好一会,不明白她指的是什麽。 「早在我发觉丈夫的异状,耳闻他和母亲的暧昧关开始,我就委请徵信社调查,几个月后,徵信社jiāo给我一带子,那是他们两个人谈话的录音带,我的丈夫从朋友那知道傅宜玲怀孕的消息,而他也确信那是他的骨ròu时,他在电话对傅宜玲的恳求。」 「生下他,求求,我不敢奢望能抱着自己的孩子,不敢奢望他会叫我父亲,但我希望看到他来到世上,证明我们的结合不是错误,而是因为爱。」 「多感人的一段话,是不是?他向傅宜玲保证以后会远离她,除非她同意,否则绝不出现在她面前,甚至永不认他的孩子的承诺。」 「那录音带让我有如跌进了地狱,以前我怀疑过他们,但当我握有具体证据时,我才真正知道什麽是椎心刺骨的滋味。」 「不管怎麽,除了撕破丈夫的假面外,我只能忍了下来,毕竟我不能给他一个孩子,我只有忍耐别的女人为他生孩子…」 「我以为委屈求全能保全我的婚姻,因为我知道我的丈夫确实遵守他的诺言,整整三年他和傅宜玲都没有再见面,可是没想到,傅宜玲的丈夫竟会傻得带他的妻子和她的情人碰面,并且很热诚得为他们叙起旧来,最后甚至让女儿认他做乾爹…」 乾妈现出苦笑,停顿一下又说:「那时我想,我的傻是我必须装作不知,可是他的傻是他不知绿巾罩头,竟傻得为妻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和情夫以及他们的女儿安排了天lún聚会,比起他的可怜,我的可悲,我丈夫和傅宜玲的隐瞒不是更可恨吗?那时候,我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假如他知道真相的话会如何呢?」 她说到这,我已经了悟;「原来…」 「是的,我将那录音带jiāo给沉锐的父亲,要他转jiāo给杨纪荣,只是我不能预料他竟拿去勒索我的丈夫,更没想到我丈夫会愤恨地想撞死他,还有那些我不能预料得到的后果,而它们竟然发生了…我无法控制,只能设法补救…」 「怎麽…」我错愕地张大眼睛,一个模煳的记忆突然撞进我的脑海;「那个人是…命案发生那晚曾来过我家…在书房翻箱倒箧的人就是;是不是?」 「是的…」相对我的惊愕,她没有什麽表情地说:「当时我能做的就是这件事,当我赶到杨宅,震惊地发现为时已晚时,我的忏悔凌驾我的恨,我知道我必须要做最后的补救,不是为了我丈夫,而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名誉和我父亲的政治前途。」 听到她的道白,我的胸口梗塞;她的恨造就了一场悲剧,我母亲的死和乾爹的杀戮不是肇始于她的手吗?或者…是因为我呢?是否从我的诞生一开始就已经埋下了不幸的种子? 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但她的神情没有稍变,只是声音变得低微,几不可闻,「沉锐同意不让政哲接受法律的制裁,他只是想惩罚他,让他得到应得的报应;我没有反对,因为是我该给沉锐、给宋嫂一个jiāo代的时候了…」 她的话中别有一番深意,但心情紊乱的我没法去深究。 和她分手后,我走回维钧身边。 「怎麽了?」维钧审视我,拭掉我颊上的泪珠,「乾妈给什麽?」 我垂下头,手上紧捏着绉巴巴的遗书,抱着维钧,泪水止不住,再度潮涌了出来。 X    X    X 维钧陪我一起读那封遗书;乾爹在遗书写: 「小琦: 写这封信时前尘往事一浮上心头,我很清楚是我必须为以往的过错偿付代价的时候了。 也许有时我会设想如果当年我能沉得住气,我也不须背负血腥的十字架,不须遭受良心的谴责,更不须一错再错,只为了怕有朝一日雪lún会告诉我所犯的罪行。 如果…那是个好虚幻的名词,好一个自我欺骗的藉口,毕竟我仍犯了错,是不是?无可挽回我在心中的形象,对而言我只是一个可恨的,罪该万死的凶手。 小琦,我不是要祈求的宽恕,只想请求能以宽容的眼光看待我和母亲的事。回顾以往,惟有我和她那一段是我从不后悔的;她的聪敏、浪漫、热情早就深深掳获了我,让我憾恨的是我没有早点和她相遇。 她的丈夫出国那段日子,我们的感情与日俱升,有一日,她在我的恳求和酒精的催化下,留下与我共度了一夜,那一夜,她怀有了。 为了们,我可以抛弃一切,但我却仍不能使她抛开她的女儿和道德的约束力,她退回她婚姻的枷锁,选择她的家庭、迎合她冷澹而不了解她的丈夫,坚持保守身世的秘密。然而她的努力到最后还是抵不过那录音带的威力;是我害了她、是我让她断送了生命,一思及此,我就有种忽忽yù狂,无法自己的情绪。 我向提及和母亲的关,最主要的是想告诉,的出生并不是错误,拥有了我和母亲的爱,就像她在三岁的生日卡片上写着:是奇,我绝不后悔生下。 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是那神奇一夜产生的奇,使我相信那一夜母亲和我是相爱的。超乎世俗、超乎禁忌,我们的灵魂曾经真正地结合在一起,那一夜的记忆温暖了我十六年来冰冷的内心,让我在死前的一刻还能感受到一股暖意。 最后,我只能说;小琦,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对不起。 最爱的人绝笔 我不知如何看完遗书的内容,因为我的泪水早已模煳了上面的字迹,从我得知乾爹是凶手、以及我知道我的身世秘密开始,我就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惟有今日这股冲动才得以尽情宣出来。 维钧拿开那封遗书,将我紧拥在怀中,他并不试图止住我的泪水,也不问我为何而泣,也许因为他了解我,知道此时此刻,我也找不到我会哭泣的原因。 ☆、尾声 乾妈在她被钢琴界评为「世纪绝响」的演奏后宣了从此不再弹琴的决定,这个消息有如乾爹猝逝后的地震馀波,再一次让乐坛震惊。 「杜琼芳是以另一种方式在赎罪吧?弹琴可说是她的第二生命,放弃弹琴应该比死还痛苦。」维钧的学长叶柏宏对乾妈的决定下了评论说:「沉锐的父亲会变成植物人、杨宅血案会发生,间接是她所促成的,这十几年来,她大概也不能躲过良心的谴责吧。」 至始至终,叶柏宏都在热心地帮我们找出杨宅血案的真相。不久前,我和维钧找了个时间告诉他整件案情的来龙去脉,他专注地听完后,摇摇头很遗憾地说:「假如我将它写成独家报导,恐怕它会引发另一波大地震,基于记者的道德和良知,看来我是不能下笔了。」 我感激地问:「你愿意不写?」 「是的,除非决定了何时要让我揭露真相…」他笑着说:「我想到了那时,它已经不能算新闻了,或许我能用小说的方式来发表也说不定,嗯…现在我甚至就已经想到了小说的名字…」 「什麽名字?」维钧问。 「血案迷云;怎样?」他问。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心玄)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25990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