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朕不敢》 正文 1.长相思兮唯相忆1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他又梦到那个人了。 那个人对他说,无论贫穷与富贵,我都愿与你成亲;无论健全与残缺,我都会予你一生;无论生与死,我都会随你一生。 那个人大概会忘了吧。 横昼夜苦笑。 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若他说,将死之人,其梦也美。 横昼夜苦笑着闭上了他的眼,最后一眼他谁也没看,无论是立在他床边的侍从,还是跪在他床下的儿子。因为他要把这一眼留给那个人,即使不在。 这个梦真好,他终于又能拥抱那个人了。 横昼夜露出孩童一般的笑颜,气息沉了下去,再无半点波澜。 天赐23年。天赐帝,崩。 他留下了一份遗嘱。 是的,只是遗嘱。不是生前立下的所谓的懿旨。上面没有任何帝皇专属所谓玉玺印章,简简单单的一个署名。 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祈求。 然而此时跪在地上的横夏并不知道这份遗嘱的存在。他跪在地上,跪在他父皇的床前。一脸的呆相。准确的说横夏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表情来对待他父皇的死亡。他知道常理常人此时应该哭,嚎啕大哭,有多惨就哭多惨。他们说死了爹娘的人往往最惨。爹娘在时你不知道前方怎么走,爹娘走后你却没有了来路。 可横夏就是没有这种感觉。他知道他的父皇和母后都对他很好,很好很好。他们生下他,教导他,基本对他有求必应。把他放在一罐很甜的蜜糖里,宫里的人都说他很天真不懂世事。 可,真的是这样的吗 横夏一直怀疑。 他从进入横昼夜的寝室开始就一直逼他自己说,横夏你要哭,横夏你要伤心,他是你父皇,是生你养你的人,是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他就是做不到。几年前他母后仙逝的时候他就是知道,不管他们对他有多好,可是他就是感觉到他与她与他之间有一面墙阻隔着。只是伤心,却永远达不到落泪的程度。 横夏垂着他的脸,“高福” “太子殿下”垂立在横昼夜床边的总管公公俯身应道,“是否向外告知皇上” 还未说完就被横夏打断。“高福,再让我和父皇待一会吧,我就只有这会了。” “是,殿下。”高福继续侍奉在横昼夜的身边以便他召唤。 “呐,高福。你说父皇爱他的皇后吗?” “皇上是这个世上最爱皇后的人。” “那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不爱母后呢?” “陛下与娘娘相敬如宾。殿下” 毕恭毕敬的态度,不说完的话语。横夏暗自一笑,是不可擅自多揣测吧。 不能多想不能多想,从小到大他听这些宫人说这些话耳根子早已结茧了。 “陛下睡下似有一段时间了,殿下为何还不告知天下陛下已经驾崩?”程流云推开外殿的门,一身紫色的官袍首先映入里殿的人的眼睛。 “丞相大人”高福福礼。 “夫子,把门关上罢。”横夏没回头,只是静静地跪在地上。“莫让父皇的魂那么快离开。” “哦?”程流云好笑似的看着横夏,“我的小殿下,皇后不在这儿,您让陛下往哪留?” “而且我的殿下,陛下许你的特权可不能这么用的,您一直这样的话,那个位置您要如何坐稳。” 横夏不语。 程流云叹了叹气,“殿下这是最后一次罢,让陛下去追皇后陛下吧,毕竟陛下等了这些年怕是早已等不及了吧。” “夫子,都听你的。”横夏收起所有的悲伤。低顺的头偷偷瞧溜了睡在床上的父皇,一如他往常偷看横昼夜一样。 父亲,再见。 “高福,去告诉外面跪着的群臣吧。” 横夏拍拍膝盖上的尘灰,站了起来。他极力忽视膝盖上的刺痛感,一步一步稳稳的向已经打开的外殿走去。 程流云伸手拦住横夏,“殿下不必这么急。”从紫色宽大几乎垂地的袖子中拿出一封密封的信,“这是陛下留给殿下的信。” “信?” 程流云点点头。 “是的,信,不是遗旨。” 横夏疑惑的看着信,程流云笑笑,“殿下不看看?” 横夏仍然疑惑,却也依照程流云的话打开信封对着这封信一字一句的看起来。他一字一字看得认真,却怎样也止不住脸上越来越大的惊讶。 “夫子,这是,是父皇的笔迹,没错吧?” “是,殿下。” “呵呵,想来丞相早就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了。” “是的,陛下。” “那么夫子大人,你当说,我该如何呢?嗯?”横夏右手粘捏着信,举到他自己的眼前,左手抹了把脸,眼神里满是奇怪,“我很好奇我的父皇为什么会给我留下这样的信而不是遗旨。” 不等程流云回答,横夏就接着说,“夫子,我会是个好帝王。”接着横夏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 “是的,陛下。”程流云单膝下跪,拱手,“臣程流云必助陛下江山千里。” “臣必助陛下江山千里。” “臣必助陛下江山千里。” “臣必助陛下江山千里。” 高福打开外殿的大门,跪在门外的大臣一层阶梯挨着一层阶梯向横夏行着夏朝最尊贵的礼,一声一声的高喊着“臣必助陛下江山千里。” 横夏一袭白衣被风掀得飄翩,偏瘦的体型显得有点单薄。横夏站得挺直,无论路过的风怎样缭乱他的额发,他都不动一下,就那样挺着腰板站在众臣面前接受朝拜。右手紧紧地握着那份最后的信,左手稍稍往身后偷偷紧捏一下衣服,几秒就放下,左手背上的青经逐渐平了下去。 掩下眼,把脚下群臣的表情收进眼里。横夏向前走了一步,与群臣近了一点。横夏紧握着手里的纸张,右手举到胸前,往自己胸口重重一锤,大喊:“信我!” 横夏知道自己会是一个好帝王,但自己不会拥有一个帝王应该拥有的姿态。他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做不来!最多只能向现在这样对他们承诺——信我! 信我,他会是个好帝王。 横夏很清楚自己未来的路,从小就明白,与父母的存在没有任何关系。 眼尾淡淡扫过他们听到这句话之后的表现,没有错过任何一个人的面部表情,不对任何一个人过多停留。也不管他们的姿态,说完就转身回去横昼夜躺着的寝宫。 经过程流云身边时,低低地留了一句话“夫子,帮我。”说完就继续往前走。 程流云没有回答。横夏这是在示弱,作为一个帝皇是不可能对底下的臣民展示出他的弱点。帝皇是神,至少对百姓来说他是他们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神。这样的神又怎么会走下神坛呢 程流云笑笑不说话,横夏不愧是他们三个一手教出来的帝皇,他足够的聪明。知道这个时候以他的能力是不能够颁布那个愿望的,所以他求助于他,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来寻求帮助,而不是以帝皇的身份来命令。真是一个合格的帝皇。 横夏对跟在身后的高福摆摆手,表示不必再跟了。合上里殿的门把所有人都隔离开之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父皇,我好像还是装不来你说的那种英俊倜傥刚毅果断满满的霸王色霸气的帝皇。”横夏一边抱怨一边向躺着的横昼夜走去。“父皇,高福说他要替你守皇陵,说让高和来接他的手。好可惜啊父皇,高福是我听过声音最不像太监的太监了,而且我总感觉他好厉害。嗯高和也是。” “对了,父皇,你那么早就走了,是不是想母后啦?可是父皇说句大不敬的话,我总感觉您和母后不像是夫妻啊,可我又想不出为什么?” 横夏绞尽脑汁歪头想了会,还是想不出来。如果父皇不爱母后,那他是怎么来的。 “父皇,现在没有人可以让我依赖了。夫子不行,高和也不行。” “对了对了,刚刚我在那群大臣里面好像看到当年救我的那个人了。” “哎,那些个大臣看起来好像很难对付啊。父皇你从来不让我接触这些东西,现在我不会啊。” “我刚刚去求助夫子了,父皇你说我是不是太弱了?” 横夏站在床前低头往下看合着眼的横昼夜,把右手攒得皱痕满满的纸重新抚平,“父皇,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留这封信给我?不过这既然是父皇的请求,思兮一定会完成的,即使天下不许,我也会去做的!” 眼前仿佛浮现横昼夜在时总是挑眉问他,“怎样,敢不敢?” 横夏同时挑眉相对,“你以为我不敢?” 有些事情不做就是后悔一辈子;做了,即使最后身败名裂不得好死,但你至少有做这件事的勇气。 这是他母后白玫告诉他的。他母后是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女子,总是会告诉他很多事情和这个事情的道理。长大后的横夏总结起来,他母后跟他讲的全部事情也就只有一个真理——不要做个懦夫! 所以,横夏决定一定会让这封信的内容变成现实,即使是在这种世俗下,他也会做到—— 夏朝允许同性成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流年流年奈若何2 第二日,天气很是晴朗。 横夏穿着一身朱黄的常装,衣服上没有绣什么四爪金蟒,倒是腰间挂了个香囊,米白的底上绣着绿色的竹子,歪歪斜斜的,针线也十分的乱。只要懂得些针线活的女子都可以看得出制作这个香囊的人必定是第一次做这种针线活,不然也不会把青翠的竹子绣成路边野草的样子。 香囊袋子已然有些历史了,看不太得出当初的原色。绣线已经由翠绿变成了淡淡的草绿色,就连香囊袋子的底色也有些发黄了。 尽管如此还是可以看出香囊袋子的拥有者对这个袋子的爱护。 今日的天气很是晴朗。流年亭是一个沿湖的亭子,横夏坐在亭子边缘的围栏,半个身子斜斜靠着亭柱。左手拿起别在左腰间的香囊举至眼前拿拇指细细的摩擦。如若细看,可以发现香囊袋子的两侧布料都比较薄,还有些毛毛。 程流云跟着宫人的指引来到流年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的小殿下正捏着一个香囊呢,眼神却往湖中心看。 程流云撩起蔽膝就直接踏进流年亭,在亭中央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高和正在点茶,粗糙带茧的手提起煮沸的水过茶。程流云向他点了点头算是示了。高和点了点头,朝发呆的横夏提醒到“陛下,丞相大人到了。” 横夏应了一声,放下手中把玩的香囊便翻身下了围栏,大刀阔马的坐在程流云对面。动作很是粗鲁,姿势很是嚣张。 程流云噗的一声笑了,高和叹叹气,把手中沏好的茶分成两杯,先捧一杯放在横夏面前然后剩下的那杯给了程流云。 程流云端起茶杯往鼻子下嗅了嗅,感叹道,“高和你沏的茶可以比得过高福了。” “程大人过奖了。”高和毕恭毕敬。 横夏努努嘴,把眼前的茶直接拿起来一饮而尽。管它什么不什么名贵茶饼呢,味道涩涩的,还不如果茶来得好喝。 横夏牛饮的样子让程流云很是好笑。小陛下跟先皇一样不会品茶啊,先皇爱酒,小陛下就爱果茶之类的茶水。真是这么个年宫里的好茶可没少在他那啊。若是他今天不来,高和手里端着的可是果茶了。 程流云慢慢品着手里的茶,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 老狐狸!横夏心里直骂。可不是吗,都三十多的人了,还是单着一个人。看看这一身不绣东西的紫色,外面还套了件紫色纱衣。整个纨绔子弟的样子。 紫色紫色!这只老狐狸上朝是紫色绣鹤的官服,平时是紫色乱七八糟的衣服。真的是 母后说得对:程流云就是只老狐狸! 横夏毫不掩饰的在脸上露出表情,整个人毫无生气的扒拉在桌子上。 “思兮,还有几日便是二月初二了。” “夫子我知道”横夏有气无力的回答程流云。思兮是他的字。按理来讲应该是他二十岁成年之时才取字的,他今年才十七。但他父皇从他一出生开始就取好他的字,虽说有违常理,但帝皇的心思谁敢猜? “礼部那边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二月初二便是我登基的日子了。” “思兮,记得改口。” “知道了夫子。” 横昼夜去得太突然了,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而且,横夏对自己能否应对政务还是没有多大信心。没有人猜透横昼夜的想法。过去的十几年里横昼夜虽然是在用一个帝皇的教育方法来教导他,可却没有让他碰过政务。就是说,横夏对政务一直都是纸上谈兵。 “呐,夫子。你说,如果做了皇帝之后,我们还能这样相处吗?” “若是像这样私底下倒是可以。” 横夏没接话。 “小陛下,你注定是要接这个位置的。”程流云让高和再添杯茶。 横夏摊手,“每个帝皇都要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吗?” “不一定,我的小陛下。” “别叫我小陛下,我都十七了,不小了。”横夏炸毛,“夫子,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到媳妇的。” 程流云失笑,的确横夏如宫人所说一样的单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皇帝大概是夏朝历史上第一个吧,不过与这样的思兮相处很放松。 “思兮,我再给你上一课。成亲不能将就。如果不是最爱之人,那宁可不要。” “如何算是最爱之人?” 呵呵,程流云笑而不答,“相遇便知。” 横夏点点头,“夫子放心,就算你娶不到孤独一辈子,我会给你养老的。”横夏一脸的正义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程流云暗笑着摇头,思兮这么一打岔,今天要说的事情就忘了。罢了罢了,反正虽然思兮性格很单纯,可他们三个教出来的帝皇脑子会傻吗?笑话。 有这样一个帝皇,应该是不错的。 流年亭的风景虽好,今天也是晴朗,但初春的风还是比较大。横夏坚决的认为自家夫子已经三十高龄了,不能受太多的风。所以横夏等程流云喝完手里的茶后赶紧地让他回府,然后自己一转身就带着高和打道回寝宫了。 寝宫还是自己做太子时的那个寝宫,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改变。皇家的人从皇爷爷那时开始就开始变少,到现在更是整个皇宫只有自己一个皇族的人了。其实即使皇宫这么冷清,横夏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他从小听宫里那些老一辈的宫人说过自己父皇与自己亲兄弟争夺皇位时的场景,没有任何的亲情而言,面对面的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最心痛的敌人。尚且连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都会如此,更不用说皇爷爷那辈有多少同父异母的兄弟了。 横夏即使没参与过,但想想都不想走到那一步。感谢皇爷爷只有一个皇后,感谢父皇只有一个皇后。 他以后也只会有一个皇后。与他一起住在这个寝宫里。 整个皇宫被他父皇进行过好几次修改。后妃居住的后宫已经废掉了,然后皇帝不必一直居住在世代传下来的寝宫,住自己的就好了。所以横夏感觉自己的父皇是如此的惊天骇俗,可他却觉得这更像家,平常百姓的家,虽然这不可能,但虚假一下还是好的。 思索着思索着被高和的一声“陛下”给打断了。横夏不禁皱了皱眉,随即很快展开眉心的褶皱。“高和,何事?” 高和双手捧着一套衣物举至眉间,“陛下,尚衣房的人把衮冕完成了。” “嗯,放桌上吧。” “是陛下”高和放下衣物便退下去。 横夏走上前去拿起自己的这套龙袍。手指划过十二章随即就把衣服放下,撩起垂白珠十二旒之后横夏又随手放回。却又走了几步折回身来把这件裘冕折叠成原来的样子,叫高和把它拿下去。 有些责任,你与生俱来。 横夏推开内殿的门,直径走到床边趴下钻进床底下伸手在墙边随处乱摸,终于他在床脚处的边边上触碰到一个凹槽,横夏一喜,立即用力地按了下去,在按下去的同时整个人从床底滚了出来。 床底下的木板缓缓地下沉,最后露出一条通道。横夏看着这条通道很久很久没有说话,就睡躺在那看着它。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那个床脚把机关再按下去,通道也随之消失。 什么都没发生。 横夏木木地起身把自己儿时的百宝箱从床尾扒拉出来打开一股脑门地全部倒出来。 清一色的米白底色绣着歪歪斜斜的竹子的香囊袋子。每一个都很陈旧,两侧还都毛毛的。 横夏随意扯下别在腰间的香囊扔进这堆香囊里面。然后盘地而坐在这堆香囊袋子中挑出那两个最独特的袋子。 其中一个在香囊袋子的最右下角歪歪斜斜的绣着一个“夏”字。 横夏打开它把里面的香料倒进自己的手里,从中翻出一张小纸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朝廷,却有永远的江湖。 横夏想起今早他拿出香囊一时起兴想换换香料时发现的那张纸条“床底”。 也许这就是佛家之人所说的“机缘”了吧。在你手上的,你所遇到的,终究都会来。 江湖啊,庙堂啊,二者不可兼得不是吗? 横夏笑笑,眼神却深得可怕。 “陛下” 门外传来高和的声音。 “酉时(17点)到了,是否传膳?” 横夏被惊了一下,瞬间收回所有情绪。 “恩,我饿了。” “是,陛下。” 随着高和的脚步走远。横夏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刚刚的怒火差点就到凌界点了,还好还好。横夏想,以后一定不能发怒。 在等御膳的时间里,横夏把香囊一个一个重新放进箱子里,只留了那两个特别的在外。 他把绣着“夏”的那个香囊紧紧的握在手中,呢喃,“母后,我想你。” 深吸气,再呼气。 把另一只手的香囊摊开在手心,只见上面同样歪歪扭扭的在右下角绣了个字,不过是“晟”字。 “会是你吗?” 却也收了起来。 这几日横夏觉得自己很闲,完全没有一个做皇帝的自觉。 除了等登基还是等登基 登基的事项?六部搞定。 遗嘱的事项?夫子在给他们洗脑。 处理不安分的人?好像父皇就只有他一个儿子。父皇那辈也只剩下他一个,至于皇爷爷那辈都入土了 那剩下的只有北部那边小狼崽们又进犯的事? 横夏撇了几眼桌上的捷报,恩,连胜。安家新上任的小将军好像蛮厉害的。听说好像跟他一样17岁? 摇了摇头,横夏继续翻来下一本奏折。恩?礼部尚书要辞官? 横夏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礼部尚书那白花花的胡子和白花花的头发,慢吞吞的说话语速,好像连走路都是一步一步的。 70岁高龄,两朝为官。恩,他这朝不算。的确挺大的了。 准了。 横夏用朱墨在下面大大勾了个阅字表示准奏。 不过这个位置该让给谁呢?横夏迅速过了一遍礼部所有的官员,实在拿不住啊。 横夏继续拿起下一本奏折,是举荐。快要还乡的礼部尚书上的,举荐自己的一位下属替自己的位置。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横夏执笔的手有点抖,迟迟下不了笔批改。 奏折上推荐了一个人——礼部侍郎幕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天玄地色为人皇3 二月初二,龙抬头。 先皇已入皇陵,天下已大赦。 一切准备就绪。 横夏有种感觉,自己的一生会在今天转折。 “玄曛者,天地色”。 “天子衮冕,负斧依”。 丝线挑出肩上的日月,身后背负的星辰。顺之而下便是以龙为首的十二章,束着玄衣的革带下绣着龙,山,火三章。每走一步,身后长至脚裸的绶便拖地一寸,眼前的垂白珠十二旒晃得叮当响,耳洞里的黈纩充耳更是塞得耳朵生痛。 祭坛是圆的,天圆地方。所有的祭品都摆放好,礼官也恭立在祭坛边了。 横夏身着衮冕缓缓地踏上祭坛,在礼官的喊礼下一步步进行祭天。神情严肃,一举一动缓慢却十分神圣。还算明朗的天气透过云打着光沐漱在夏国新一任帝皇身上。 神明降临!天神保佑夏国! 底下的朝臣纷纷捂住自己激动得加快跳跃速度的心脏。 祭祀是繁琐的,全程都要端着神圣得神一般的表情和心态。说白了,就是神棍。 每一个皇帝都有做神棍的潜力。 横夏内心吐槽,脸上却端着比谁都庄严。 祭完天之后,横夏拖着无比长的群臣尾巴浩浩荡荡的向朝殿前进。 扶着礼官的手坐上皇位,听丞相一脸坚定的捧着一套衮冕说自己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 横夏直想笑,尽管脑海不断刷屏“哈哈哈哈”,但脸上还是一脸严肃地看着朝臣们三拜再三拜。 感觉,好像拜祖先 可不是吗,皇帝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抵。怪不得那么多人争破脑都想当皇帝,原来他们想当神啊。 横夏瞬间了然。以后可以跟他们说,阎王也是神,他们想当神,除了做皇帝,还可以自杀的。 恩,就是这样,没错。 横夏百般无聊的往下扫眼朝臣的样子。突然他的眼神定住在左列挺靠后的一个官员身上。 绯色官服绣着云雁,从四品。 定了几眼,滑开视线,又回来,定了几眼,又滑开视线。 如此来回几次,拜礼快完了。 程流云不懂声色地往上瞄了几眼横夏,稍加思索推了几下臣子的站位,心中了然。却什么都不说。 登基真是一件麻烦的事。祭天繁琐,臣拜无聊,晚宴也只是听各种恭维。横夏撑着脑袋看那些舞女不断重复一样的动作。还不如自家母后的舞鞭好看呢。 正着发神的愣间,视线又不经意往绯色的那个小官员飘去。 “陛下”程流云不知什么时候拿着酒杯走到横夏身旁,“果酒好喝不?” “啊?”横夏猛地一惊,“丞相啊。果酒挺好喝哒。” “呵呵呵呵”程流云轻声笑着,视线却顺着横夏望着的方向看去。 哦?是他? “陛下,那是礼部侍郎幕晟。”程流云对横夏覆耳。 “朕,朕朕早就知道!”横夏梗着脖子硬气道。 “是,陛下早就知道,那个是芝麻汤圆。” “关朕何事?” “无事。” 顶着程流云似笑非笑的眼神,横夏扭过头不看他。 朕,朕都知道 横夏不断给自己的内心打气,心底却还是虚虚的,幕晟啊,晟啊!!!还长得那么像! 横夏觉得自己的脸火烧火烧的,好热。还是忍不住又去偷看了几眼,恩!最后一次了,今晚。 幕晟觉得这几天都不太对劲,总有一道视线偷看自己,可自己抬头看却又找不到是谁。 又来了! 幕晟立即抬头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 陛下? 难道这几天一直偷看自己的是陛下?陛下他偷看自己干什么?难道礼部里的差事自己做错了?不对啊,他进礼部当侍郎也有小半段时间了,也没有人说过他错事了。难道礼部尚书想要辞职那事?陛下想让自己顶上去?可自己好像阅历不够啊。难道 幕晟回了横夏一个疑惑的眼神,吓得横夏赶紧把视线收回来,举起手里的果酒直接往口里灌了一大口,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幕晟低头喝自己的闷酒,不敢再去猜横夏的心思。帝皇心,海底针。错了,不仅是他受害,还会连累整个幕府。再说了,陛下的那个眼神总觉得怪怪的,有点像偷窥的感觉? 甩甩头,幕程开始和隔壁桌的同僚闲聊了。 反观横夏,被酒呛得不行。虽说果酒度数很低,但这么一大口下去不会呛才怪了。他又死憋着不咳出来。眼眶都红红的,眼泪还在里面打着转,活像只急了的兔子。 程流云也不像以前那样拿书敲他头,取笑“这样也会噎着,叫你别喝那么大口。”毕竟群臣都在下面坐着,看着呢。 以前他们是夫子与学生,现在他们是陛下与臣子。 不过,程流云还是挺怀念以前的日子的。用另外的解释就是,其实横夏就像自己带大的孩子一样,从他出生起,他教他做人,教他成为帝皇,教他知识。可以说,横夏就是他们三个最想成为也不可能成为的样子。 叹了口气,看向横夏。只见他喊来高和,低语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群臣恭送。 他抬头看向高和,高和对他点点头,程流云了然。 他的学生啊,真会做皇帝。 皇帝一走,座下的臣子仿佛松了一口气,气氛瞬间轻松起来。杯酒交盏,这家长的那家短的好不八卦。 今日晚宴多是文臣,武将们多在镇守地方没回来。 程流云也没多想,端起三分的笑容就跟前面的朝臣打太极。 横夏慢吞吞地走在回寝宫的路上,时不时地踢一下脚下铺路的红砖。抬头望天。 “二月杏花五月榴,正是春色满园时。” 说完深深叹了口气,满脸惆怅。 二月份虽说没有桃花压枝的春景,却也是个恋爱的好时节啊。 “我果然是老了啊” 跟在他身后的高和嘴角和眼角隐匿的抽了抽。陛下啊,您才十七啊,还有,春色满园?哪里?先皇都教了您什么啊! 果断不接话。 高和不禁庆幸横夏遣散跟在他身后的那一大群宫人了。还有,陛下您赶紧回到寝宫去吧,万一给哪个大臣看到您这个样子,可就毁了陛下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了。 高和全程面瘫脸地看着横夏的行为。回到寝宫的横夏立即摘掉头上冕冠,卷起裘冕就奔到桌子奋笔涂书,不知在写些什么。 横夏很恼。今天一看那些个大臣就知道都是一群老精!扔下手中的狼毫,懊恼得抓头。想了想还是抓起被扔在桌上的狼毫把纸上最后一个名字划掉,没两秒又在划掉的隔壁写上,又划掉,又写上。 如此几次之后,横夏终究是叹了口气。 自己不就是想知道答案吗,知不知道对他们又没有什么损失,知道应该会让自己更加安心一下吧? 安慰着自己,横夏从笔架上取出一只羊毫,细细地把名单重新抄写了一份然后换来暗卫叫他们把这些名单上的人连祖宗十八代都给他挖出来。 “记得要快!”横夏对跪在地上的暗卫二号吩咐道,“小二,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就算找江湖的组织帮忙也行,朕要尽早看到这份名单的人的所有信息!就连他们偷偷养了几个情人都要给朕挖出来!” 暗卫二号: “是,主人。” 暗卫离开后,横夏舒了一口气,把那张报废的纸揉成一团扔给高和后就直径进了卧殿。 高和等横夏离开后立即将那团纸球烧了。皇帝的东西烧了就是最好的保存。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他们的职责就是服侍陛下一辈子,就像高福一样。 高和退出横夏的寝宫守在外殿门口。 内殿内 从殿门推开再撩开圆弧的缕空雕木而成的纱帘,入眼的便是横夏的沉香木帝皇版床,一路走去,金丝楠做成的书桌放在床不远处,上面横横竖竖搭着几本书,还有几本摊开相互叠放着。书桌对着是这个内殿唯一的窗户,不大,不小。 横夏整个人蜷缩在床上,身上盖着尚衣房新送来的鹅黄绣着金龙的绒被,远远地只能看到他的半个脑袋。 他双手紧紧地抱住两个陈旧的香囊,脸上没有泪痕,嘴里碎碎呢喃,“母后,我已经注定是这个位置了,江湖与朝廷不可两得。呵呵,说不定有一天我会选择前者呢。”至于那个暗道,横夏再也不想动。没有那个能力两者皆得的人又何必充胖子呢。 与此同时的幕府。 幕晟静静地喝完母亲送来的醒酒汤让下人收拾完后坐在书桌前沉思。 怪不得他会多想。自古商政即使暗里枝缠交错得厉害,表里却像油水一样分得比谁都清。 他父亲为商,母亲为商。将来他那个小了他十七岁的弟弟也将继承家业做一个商人。可他却成了官。 他并非不喜为商,商是钱,官是权。家里钱财不少,权这种东西倒是稀缺得紧。所以他便是先例。说来也是他运气好,赶上先皇改革。即使他现在分了家,可以说是跟幕家毫无干戈,但分家不离家只要不是傻的都能看清。 到底是他舍不得这家中的温暖,放不下才五岁的弟弟啊。 幕晟扶额,轻叹一声。 “千诚,千诚,睡了吗?”幕夫人轻轻地敲门试问。 幕晟起身开门,“母亲还不睡?这种时候您应当好好休息才是,这样才对您的膝盖有好处。” 幕夫人拍拍幕晟的肩,“没事,只是今天较为特殊,我来看看你,怕你想不开。” “母亲,我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啊。” “看你这个样子就放心了,那我先去睡了。”幕夫人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幕晟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也转身进了屋里。 躺在床上快要入睡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浮现横夏偷瞄他的样子,那惊慌失措躲闪的眼神竟觉得可爱。可惜意识太模糊来不及多想,幕晟便入了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初登龙椅终有反4 鸡鸣三声,早朝开始。 横夏穿戴整齐,伸手摸了摸塞在耳朵里的黈纩充耳,还是觉得痛。这东西是按照规格来做的,并不适合他的耳朵。他觉得,为什么以前的皇帝们都要这种东西呢?时刻痛着记住自己身为帝皇的责任?总有一天他会把这规矩给改了的,实在是痛。 整理完毕,横夏便浩浩荡荡地移驾到朝殿。 坐在高高在座的宽大龙椅上,横夏就像昨天一样俯视群臣,看他们做稽礼,让他们起身。 一切冷眼旁观。 这就是帝皇。 只有一人之上。 一个人决定生死,一个人决定国家的未来。 可笑! 横夏默然却心里发笑。帝皇再怎样的尊贵无比,首先他是一个人,一个手无寸鸡之力的人,就算你再强一点能抗数人,但抵得住千军万马吗?帝皇之所以为帝皇,是因为他有能让天下折服且追随的能力和魅力。否则你等着国灭吧。 轮到自己这代 横夏想摸一下下巴却不能做到。群臣在下面看着呢,看吧,这就是帝皇,一举一动受制着。以夏国现在的国力来看,就算自己一辈子不理朝政,夏朝还是会继续发展下去的。 就是说,即使自己是个昏君也没关系。 现在的朝廷实在安稳。国无大灾。雨季坝堤稳固,旱季水库储水,太平无起义。外无大敌。西边的脱脱木与我们交好,北方的小狼崽打不过我们。 那这群大臣迟早会被养得安逸过度的,就像士兵不打仗迟早会失去血性的。 在朝臣行礼期间,横夏脑海飞速的把做皇帝的必需条例过了一次,确定了自己今后的目标。 大夏朝不能有最强盛的时候,只能有更强盛的时候! “各位爱卿,今日是朕第一日上朝,并无什么大事,就听听各位爱卿有什么事要奏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会不会说错会不会说错???好担心啊怎么办? 横夏一脸严肃,眼神斜去隐晦的看了一眼礼部尚书。 米邛无奈盯着陛下的视线站了出来行礼后说道,“陛下,臣有事禀奏。” 横夏心里一震,快说快说!那样幕晟就可以站得离我近点了。好想知道他是不是那个人啊。 脸上一脸期待的等着米邛说话,“米邛爱卿何事要奏啊?” 陛下,能不叫‘米邛’吗?米邛米穷,我知道当年我家穷买不起米希望米便宜一点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但您这样真的好吗? 礼部尚书无力吐槽,只得缓了缓气之后慢慢说道,“陛下,臣已七十高龄了” 横夏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不要停。 米邛心疼了一下自己那些飞走的归乡福利,“臣想告老回乡,望陛下准” “准了!”横夏一秒回答。 米邛觉得自己的心脏可能不太好,陛下你一脸兴奋是哪样啊?矜持啊矜持。想他两朝为臣,第一次知道心塞这种感觉。 准备成为前任礼部尚书的礼部尚书期待皇帝的下一句话。 然后呢?不是这个时候通常都会有福利的吗?米邛想咆哮!按兵不动等待皇帝的下一步。 看着全过程的程流云只想笑,陛下是多在乎国库里的银子啊,连米邛这个老一辈的退官福利都不想给。 他站了出来打场,“陛下,臣也赞同米大人的想法,米大人为大夏朝辛苦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您说是不是呢,陛下?” 言下意:陛下,别那么小气了,好歹给点回乡费他吧。 程流云对横夏笑。 横夏努努嘴,不情愿地开口“丞相大人说的是。” 米邛暗暗舒了口气,记下了程流云这个人情。正准备退下的时候横夏一句话就把他堵住了,“不知米邛你有没有看好的人选来顶替你的位置呢?你也知道朕才刚登基,现在需要礼部的事情还很多,你这个时候走了,很多事情可能就” 陛下啊—— 我给你跪了! 米邛不动声色地环顾了四周,不管左列的文臣还是右列的武臣,米邛打包票他们肯定在憋笑! 不过说实话,如果站着被调侃的不是他的话,他肯定也会想笑的。这样的皇帝他也是第一次见啊。想起以前两朝严肃的上朝情景,米邛觉得现在就像是好友聚会一样的轻松。大概是陛下还小?米邛暗暗摇摇头。这个不太可能,十七岁不小了,再说,能做皇帝的会没有能力? 可笑!米邛一脸的求陛下别闹。 “好了好了,朕就不逗米爱卿了。至于礼部尚书这个位置,朕看你那个小侍郎就不错,可以接你的位置。” 横夏摆摆手,高和受命,向前一步宣读圣旨。 高和宣读的期间,横夏光明正大看向跪在地上接旨的人。幕晟低垂着眼,横夏虽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却不知怎么的觉得他并不是很开心,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开心啊。他被幕晟不悲不喜的态度弄得有点晕了,赶紧的挪开视线看向别的地方,视线所过之处,一片一片的低头。 横夏有些无趣,这些个官员以前谁不是才情满腹,独有傲气的书生?看看这个低眉顺眼的样子,也不过是桀骜的野猫变成温顺家猫罢了。 幕晟谢完旨准备退回去时,竟神差鬼使般地迅速抬眼朝坐在龙座上的人过了一眼,脑海不知为何突然浮现他不满时偷偷努嘴的样子,胸口靠左的那个位置,一跳一热一跳的。 好生奇怪的感觉,幕晟疑惑,下次见着茗安必定好好问一下。 待幕晟退回原来的位置之后,横夏突然一改之前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着下面的朝臣,众臣一看皇帝这个样子,心里咯咯了一下,瞬间有种不安的感觉。有些胆大一点的,偷偷看了眼丞相,发现丞相也是一脸的笑眯眯,再偷瞧一眼陛下,觉得他们的笑十成竟像了八成! “各位爱卿,”横夏开口了,字里行间都带着浓浓的笑意,让朝臣心里直发毛。 “既然礼部尚书的事结了,那么我们来说说另一件事吧。”他的手搭在龙椅的扶手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龙椅,声音不大,却扣得大家心里一惊一惊地,座下站着的人无不心惊胆战。 “朕觉得,我们大夏的法书该加新律了。”横夏停下敲击,扫了座下朝臣一眼后,才继续往下说,“允许同性成亲,如何?” 话音刚落,下面立即热闹了起来,细细碎碎前后左右的交谈起来。 横夏没有阻止,更没有出声喊停。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听着他们压低着声音讨论。脸上一脸的淡然,仿佛刚刚说的话只是日常向他们问个好一样的平常。 允许同性成亲啊!这可是大事,别说夏朝了,就是北边和西边的那两个国家也没有过这种情况啊。陛下这,这可是史无前例。 朝臣们还是叽叽喳喳,莫说同不同意,单是这个提议就够让他们吃惊的了。 良久之后,终于安静下来。个个低垂着头,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无所谓;有的同意;有的一脸愤怒;有的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把这些表情尽收林眼里,横夏暗叹气。好难搞啊,要不是我突然说起,以这群老精来看绝不会有这种表情的。啊啊啊啊啊啊好烦啊啊啊啊啊啊!!!!不行!不能退缩!我横夏怎么会不敢面对这些老妖怪呢! 横夏想起在藏书阁暗阁看到的那本书,虽然书的名字是一团线条看不懂,但里面的内容却也是极好的。 书中言云:对着比自己段位高的人,打不过就用气势威逼他们,从正面上! 虽然没有彻底弄懂里面的意思,但大致还是可以的。就是比自己厉害的人必须先用气势压倒他们!说的就是现在对付这群老妖精! 想罢,横夏又张狂了几分气势,脸上的表情越加严肃,眼睛直勾勾地停在每个大臣脸上几秒。 “各位大臣可有什么看法?”横夏笑盈盈的开口提问。大有一脸不说话就当你们同意的样子。 “有意见就提,朕会赦你们无罪的。” 所以大胆说啊,会而已吗~~ 看到座下的大臣面面相觑,横夏内心很满意,决定要拉程流云下水一起唱这出戏。 “没人吗?那”欲语半停。 个个大臣屏住呼吸,都害怕陛下会叫到自己。这么个惊世骇俗的东西肯定不会有人同意,如果反驳也并非什么难事。但这是陛下登基以来第一个提出的旨意,再加上还没摸透龙椅上这位的脾性,实在不太好懂这位要干嘛啊。弄不好还会戳中哪个他不喜的点。 天子发怒,浮尸万里。这滋味,谁也不想尝试! 所以平日里以正直敢言著称的那这个大臣也沉默着。毕竟坐到这个位置的没有哪个是傻的。 弓打出头鸟这道理谁不懂? 那么,谁愿做那只出头鸟呢? 所有人都偷偷看向丞相程流云。这位可不只是丞相啊,还是太子少傅!所说在场最了解陛下的,程流云可是当之无愧啊! 他们无不在内心呐喊:叫丞相大人来吧叫丞相大人吧 所幸,横夏好似听到了他们的呼唤,轻捻着嘴角往上一拉,终于露出一个不再招牌狐狸的笑容。 “那么,丞相你来说说吧。”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程流云右手贴侧往后撩了一下一小角的紫色官服。动作太快并没有人注意到。 他从文官列中走了出来,向横夏一行礼便蓄着笑,一脸轻松,神情并无半分不敬也无半分勉强。缓缓开口道,“陛下,这个问题您让臣怎么回答,恩?” 语气带着稍微的调戏,低着头的大臣无不为他担忧,又带点幸灾乐祸。丞相大人这性子真是 “呵呵,丞相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想四两拔千斤?别说门,窗都没有!横夏愤愤的想。 “那臣就照实说了。”程流云再一行礼。“陛下做出这个决定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了。臣可不敢妄自多言。再说,臣在朝时间也较短,不如陛下听听王大人的意见?王大人在这里可算得是阅历最深的人了。” 脏水必须泼,程流云毫不犹豫的拉王旭九下水。 “哦?”横夏歪头想了想,点点头表示赞同程流云的说法,“那旭九就说一下吧。” 不容置疑的口吻,王旭九站了出来并肩程流云,恭恭敬敬的向横夏行礼,严肃的开口,“臣,反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为友相依仍有敌5 横夏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程流云好看的桃花眼迅速闪过一丝怒气,但很快就被掩饰掉了,眼里依旧流转着点点星光,嘴上蓄着的三分笑意还是没变。 底下的一些大臣心里已经打起了各自的小九九。看来,殿阁大学士不同意,丞相和陛下这出戏有点难唱了。不管程流云是不是和陛下说好的,现在这个时刻就是一起的。 程流云有些不爽,王旭九这个家伙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反对!难道他忘了他手上的那份东西吗?要不要让他更加清楚自己的地位呢? 这么多年的共事程流云大致也能摸透他的想法,他这样,难道 程流云不禁皱眉。这可不太好办啊。 横夏却觉得有趣,盖因他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觉得同性之间的爱情并没有什么好反对的,但同时他也知道这世俗不是那么好打破的,但他敢啊。 “旭九说说为什么反对吧。” “是,陛下。”王旭九辑礼,“男女相结是自古常理,而同性之间的结合不仅有违这常理,而且如果朝廷同意同性之间的结亲,则会在无形中对这种不合礼数的事情推波助澜,让百姓们产生一种歪曲了的世俗观。再则,同性无法孕育孩子,这么做会大大减少夏国的人数,从而兵力也会随之减少,若是他国来袭,我国没有足够的兵力抵抗,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臣反对这个提议写入夏朝国律。” 横夏一脸有道理的点头,若不是这个是他提议的,下面的大臣都要以为陛下被王旭九说动了。 程流云的心越来越沉,脸上却不显半分。他感觉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不由得三分薄笑带上不明意味的感觉,连带着那双桃花眼更加的光媚动人,里面流转的星光更加暗沉。 “殿阁大学士所言及是,不知陛下如何想法?” “朕只是想听一下各位大臣的意见罢了。”横夏脸上的趣味不减。有挑战的事情更能激发十几岁少年的斗志,夏国新任的皇帝也不例外。 “臣也认为不应当通过。” “臣附议。” “臣附议。” “臣倒认为此法可行。” “臣附议。” 既然两只出头鸟已经说完了,接下去的朝臣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各有不同。 横夏偷偷地看向幕晟,莫名地想知道他的想法。 幕晟站在人群列里,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神情稍稍有些奇怪。 是怪我突然封了他做礼部尚书?横夏抓不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高兴的吗?突然他想起刚刚宣旨的时候幕晟那张无喜无怒的脸,更加抓不准了。 顿时心里烦躁起来。横夏正经端坐在龙椅上,听着杂七杂八的声音,心里的躁动更大了。声音不由地带上几分低沉。 “此事以后再议。若无事,今日便退朝吧。旭九和幕晟留下。” 霎时整个朝殿鸦雀无声,陛下的声音不耐烦,这个时候谁会去撞箭口,除非他脑子漏风。赶紧唯唯诺诺走掉才是正事。 很快偌大的朝殿便剩几人。 “旭九果真不同意?” “不同意,陛下。”王旭九忽略横夏黑的可以滴水的脸色,坚定的回答。 “好,你退下吧。”横夏挥挥手。 “是,陛下。” 王旭九一拜礼,便退了出去。 待王旭九退下之后,横夏突然叹了口气,整个人瘫在龙椅上,眼睛一直盯着幕晟看,光明正大的。 幕晟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问原因。他向来话少,也只有在相熟之人面前多那么几句。所以他母亲才会怕他多想。 “陛下,果茶。”高和从茶官的手接过茶水。 “恩。”横夏淡淡的应到,身体继续瘫痪在龙椅上,“高和,我好累。” 幕晟猛地一抬头,刚刚横夏的语气不像上朝时的严肃不缺幽默,绕着皇家独有的那种威严。更像是对熟悉的人撒娇。 熟悉的人,高和? 幕晟觉得心里有点堵塞,为什么呢?幕晟自己也想不清楚,大概是升上礼部尚书之后家里经商遇到更大机遇的同时也会面临更多的问题吧。 他想着想着,不由地偏歪了思想,几乎忘记了陛下还在自己上面。 突然高和一句话把自己拉了回来。 “陛下,幕大人还在站着。” 高和一眼过去就看出幕晟在出神。他再看看自家陛下半瘫的身子,根本没有一点礼仪形态。无法,只得出声提醒。 谁料,横夏随意的摆了摆手,“无碍,幕晟不是外人。” 虽然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但直觉告诉他幕晟就是儿时救他的那个人。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外人呢! 高和有点惊讶,但也什么都不问退回横夏的身后。毕竟幕晟还在这。 一种豁然开朗的细微感觉随着横夏的那句话在内心堵塞处凿开一个小小的洞。心脏下面的最深处好像有点什么东西在滋长。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幕晟从未有过,此时不禁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不由地吐出那句话来。 “陛下。” “幕晟?”横夏倒是没有怪罪这个新任礼部尚书的无礼。“我好像记得你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取字了吧。” “是,臣字‘千诚’。” “千诚?真是好字。朕可以知道是对谁诚吗?” 不知为何,横夏突然很在意这个千诚到底对谁忠诚?如果他横夏心里闪过一丝阴暗,稍纵即逝。 唉,陛下果然在猜疑自己。幕晟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刚刚的暖意消失得一干二净。天家的人啊自己真的能保住幕家吗? 幕晟顿时忧心沉沉。但还是毕恭毕敬的回答,“臣对陛下,千诚。” 听到幕晟的答案,横夏的心瞬间明朗起来,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兴奋的气息,但脸上还是刚刚的严肃。 “如此就好,你先退下吧。” “是,陛下。” 心更忧沉了。 在下阶梯的时候,幕晟看到王旭九站在那里,在等他吗?幕晟讽笑,官场里的果真是勾心斗角,只会比商场更让人恶心。 权和钱啊,怪不得人们把权势放前面,因为它的水比后者更深,更浊。 他走上前去,与王旭九问好,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 王旭九看了眼幕晟的脸,突然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没针对你吧?” 明显关切的语气让幕晟愣了愣,他想从王旭九眼里找到虚假,但他只看见满眼的坦诚。 “千诚,虽然官场有时候真的会让人作呕。但也别把它想得太讨厌。试着接受它会让自己更好受一点。” 幕晟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双脚只知道后一步的紧跟王旭九的脚步。许久许久,他才想得出一句能出口的话,“那你” 王旭九笑笑,“想问我为什么当堂反对?其实啊,我对那个挺同意的。”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我想做一回自己而已。” 做自己?幕晟不知为何,不太敢看王旭九的眼睛,眼神有些躲闪。 这样的殿阁大学士跟他以前所认知的殿阁大学士太不一样了,现在这个样子的王旭九更像是一个匍匍教询的长辈。 是因为自己做了礼部尚书才这样吗?幕晟不禁多想。 突然他的头被什么东西覆盖,还挺温和的摸了几下。 “别多想了。既然做了就坚持做下去,其实啊,你还是做一个小侍郎比较适合。” 王旭九说完便继续往宫门走去,这次他没有再等发愣中的幕晟。 幕晟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个殿阁大学士已经老了,看,身影都有些蹒跚了。但不知为何,那虽然有些蹒跚却自然挺立的背影有种看透世事的感觉。是他想多了吗? 幕晟甩甩脑袋抬脚向同样的方向走去,一想到家人可能在家里等他,嘴角不禁翘了起来。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朝殿内 高和瞧着浑身冒着红色漂浮气泡的自家陛下,心瞬间沉了不止一截。横夏这个样子他十分的清楚——陛下这是动情了。 横夏他对那个礼部尚书动心了,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这可不是好兆头啊。高和握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却又立刻放开,内心冷冷地嘲笑自己,他有什么资格,他这辈子不过是‘高和’,终究不会是他家陛下的谁,如果是,也只能是他身后的随叫随到。 陛下横夏 高和觉得此时自己的左胸腔揪着扯着鲜血淋漓的痛着,却又不得不压着埋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高和?”横夏似乎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看向高和。 高和再横夏转过来的那瞬间立刻松开握紧的手,指尖不经意地抹去掌心的四个印痕泌出来的小血珠。 “陛下何事?”语句平淡,语气一如既往的调子,难以让人察觉出什么来。 横夏没有回答,但他周围的气息却还是甜甜的,嘴角遮掩不住的笑意无不告诉别人他现在的心情。 “陛下很开心?因为幕大人?” 横夏突然皱眉,食指点在下巴“嗯?” “抱歉陛下,我越界了。”高和低头,准备跪下去。刚才他的语气有些急了。就算他家陛下心悦那个人又怎样,他们不可能会在一起,再说了,就算现在没有这个幕晟,以后还会有别的人,还会有皇后。至于他,只能是‘高和’,也必须是‘高和’。毕竟高福的现在会是他以后的结局,除非,他活不到最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若双恋一乃叫友6 横夏拿食指敲敲自己的下巴,随意说道“无碍,别跪了。”没有伸手去扶,毕竟现在他是陛下他是宫人。 “呐,高和,你觉得千诚怎样?实话说,这里只有你和我而已。” “陛下,恕直言。幕大人虽说是礼部尚书,但其才学能力并不输其他五部。若是能改掉胡思乱想这个缺点,将来必定会是一个人物;若是改不掉,那他还是当一个小侍郎比较合适。” 横夏点头,想想也是。 “幕大人能得陛下赞赏,想必日后他会想通的。” 高和徐徐分析道,“陛下欣赏他,自然会为他铺一下前路,若是他是个懂事的,便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日后必定能成为陛下的助力。” 欣赏?好像是这样的。横夏想了想,他的确是挺欣赏幕晟的,铺路?好像也会这样。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情商智商都给了国家的横夏在情感这方向双商简直是负数。所以他对这种感觉总是懵懂懵懂的,并不知道它叫什么? 高和看着他家陛下懵懂的样子,敛了敛心思后装作一脸谨慎的说道,“或许陛下把幕大人当做朋友?” “朋友?”横夏疑惑。 是啊,都叫‘千诚’了,还不是朋友?只是这个‘朋友’定义得稍许暧昧而已。高和想了很多,但他一句都不会告诉横夏。不仅为了他自己的私心,还为了程流云手里的那份东西。 “是的陛下,恕在下直言。陛下对幕晟大人可是总想着看多他一眼?”高和顿了顿给很夏缓冲的时间才接着说,“可是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可是想和他再待久一会?” 一字一字敲击自己本已伤痕累累的心,把那些稍微干涸点的伤痕敲碎,再次流出鲜红的血液,这是他的心头血,这是他的泪,只为他一个人的陛下流的鲜血。即使他不知道,但高和已经很满足了。至少他还有偷偷为喜爱之人心痛的资格。 所以,即使太痛他也没有停下喘息,他继续问,“可是不见他会念想,见到他会觉得‘啊,这个人不错’?” 横夏认真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他对高和点点头,“是的,你说的我好像都有。” “陛下,这是您想和幕大人做真正的朋友而不是君臣。” “是这样吗?” “是的陛下。” 高和笃定道。是的陛下。我想知道您的一切;想和您在待久一会;每时每刻都在念着您。按理来说他得到了这一切——他高和比谁都清楚他家陛下的一切;比谁都和陛下待得久,在心里把陛下看得比谁都重。只是,他确实离陛下最远的人。 他想了很多,脸上却不露半分。 横夏盯了会搞和脸上的坚定,左胸膛开始砰砰的跳了起来。他,好像又在想千诚了。原来这就是朋友啊,他喃喃道“朋友啊” “高和,我终于有朋友了!” 高和笑着退下,留着手舞足蹈很是兴奋的横夏一个人在朝殿里。哦,还有一些需要处理的琐碎事情。 他的陛下终于有朋友了,第一个朋友。高和直接忽略幕晟会不会同意。他家陛下选中的朋友不管如何他都会让对方成为陛下的朋友,一辈子不背叛那种。只要他家陛下开心就行。高和笑着关上朝殿的大门。朋友啊,果然他只是 横夏很高兴,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他对幕晟是什么感觉,知道今天高和点破了他,原来这就是朋友之间的感觉啊,横夏觉得,很美,有种无法说出的满足感。有个朋友真好。他并不是全信高和的话,而是这些天一直压在心里并不好受,大概他打心底还是想要一个朋友吧。如果那个人是幕晟的话好像真的不错。 所以横夏就听近了高和的。别看似他一直都很信高和的样子,但其实他知道高福和高和根本不是宦官,只不过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他是有点白,但他不傻。 不是宦官却站在了总管的位置上,甚至没有任何人怀疑。高和他们绝不会是常人。 但是他什么都不会问不会说,现在的高和是绝对忠诚他的就行。 真希望千诚也能一辈子忠诚于他啊。 横夏甩甩头,那样就不是朋友了。一辈子忠诚的除了下属,就只剩伴侣。横夏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去,拿起手边的奏折看了起来。 入夜 横夏在自己的寝宫里翻看那本看不懂名字的书,书的封面很是潦草所有的笔画连起来他也看不懂。但还是跟他今天上朝的说的一样,这本书的内容很是有用,也不像其他的书籍一样古板枯燥。字里行间颇为幽默。是难得的一本好书。 横夏随意翻了一页,像往常一样一眼扫过去,突然间愣住了,上面写着:如若想他,便送他香囊,他会懂的。 香囊想他会懂的 莫名的又想起幕晟来。 横夏懊恼地双手揪着脑袋上的毛。随即又放下了。香囊啊,要不要送呢?毕竟,毕竟他想要和千诚做朋友,送香囊的话千诚就会知道自己在想他了,那样他会不会同意和我做朋友而不是君臣了? 想着想着横夏就抱着那本书和衣躺在床上入睡了。 许久,床上的人传来绵延而稳定的呼吸声。 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横夏的床边,微微低头看了一会抱着书睡得正香的人儿,想要伸手撩开贴在他额头上的发丝,却怕惊醒他,手边停在了半空。 半响,他似是叹了口气。伸出的手转了个方向,把人儿没有盖上的被子拉上把他盖得个严严实实的。 末了,他看了眼横夏抱着的书,看不懂图画,但记住了。回去画下来让他们去查一下,皇宫里什么时候有这本书了? 还没二更的月色并不浓,但还是乖乖的从窗子大大方方的走进来,把横夏怀里那本书的封面照亮,上面写着—— “eper一r raiders” 话再转回来。再说幕晟。幕晟回去之后并没有立即去找李铭安。虽然他是想去问一下岁寒陛下对自己这样子是什么回事,但要真正去问他还是的做好一些心理准备的,自己那发小也就只有李铭安的妻子能镇住他吧。 想到这幕晟就有些头疼还有些好笑。但最后还是没有去找李铭安。 接下来的几天可以称作风平浪静,横夏没有再提到过之前所说的那个提议。只是按民生的问题做出了一些改进,接待了一下西部脱脱木那边来的使臣,然后再问一下北部战争的事情。 当然,在这没什么重大事件的上朝日子里,横夏认为最最重要的绝对是多多偷看几眼千诚啦! 咳咳是光明正大的看光明正大的看光明正大的看!!!横夏内心反驳,即使并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横夏是真的打心里想看多几眼幕晟的,看看当年的那个人变成什么样子了。 横夏发现,他好像越来越关注千诚了,就连他平时上朝的一些小动作都一清二楚了。就好像千诚每次行礼的动作虽然跟其他朝臣一样,可横夏发现他的动作一板一眼的像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没有一丝出错却也没有一丝人气,横夏很不喜欢。还有,他每次出列发言的时候都会小小的沉思一下,很快,但一直仔细观察他的横夏还是发现他沉思时会抿着嘴,上唇轻咬下唇的样子很是可爱? 嗯,今天继续留他下来。横夏肯定地想。 无事日常下朝,日常留下新上任的礼部尚书。 幕晟抬头看着龙椅上的人,其他群臣都走了,陛下又留下他来说是有事商议。别人都认为是前几天的那件事,走前都用怜悯‘你坚持啊’这种眼神看着他。还时不时打探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倒是丞相程流云没有用那种眼神看他,连打探都没有。但,幕晟宁愿他用,因为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丞相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有种似笑非笑的感觉,令他毛骨悚然。 即便如此,幕晟也不会告诉他们事实的。其实陛下叫他留下的这些时间里根本没有提过任何有关那个事情的话题,只是一直看着他?好像平时上朝也是这样偷偷看他。 不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幕晟想,要不是自己偷偷一直关注陛下的一言一行,不然他也不会知道。 陛下只是问一下他平时的一些事情,感觉像是要把他从小到大的全部事情都问出来一样。 这种感觉颇怪,但!他竟然没有任何的反感,还有种想他问多一点的感觉?! 幕晟觉得自己肯定是这段时间被陛下盯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不行,今天回去之后一定要找岁寒那家伙问一下,不管他夫人是不是在坐月子了。嗯?他记得好像那家伙的夫人是江湖人士,见识颇多,对这种症状应该会听过吧。一定要去问问。 日常的等横夏问完将近一百问之后,幕晟便被高和日常的送了出去。他拱了下手,谢到,“谢谢高公公。” 高和一停顿,随即用打量的眼神打量了幕晟几眼,莞尔,“幕大人还是第一个谢谢公公的人呢。” 陛下的眼光还算不错。 高和目送着幕晟离开。 这样自己会放心一点吧,大概。 只要陛下陛下想要的,即使他违背誓愿也要双手举至眉前呈到他眼前,只要他想要 对了,资料今晚便会到来,给陛下看看吧。 高和转身回朝殿去守着他的陛下了。不再去想幕晟是否是良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茶酒茶酒酒恋茶7 幕晟也不再拖了,一离开皇宫就立即奔向大理寺去找他那个大理寺卿发小。 大理寺的人告知幕晟他们大人已经离开了,并不在大理寺卿内。 幕晟转头想了想,果断掉头去了京城中一家默默无闻的酒家。拐过几个角落,穿过几个胡同小巷,停在一间不似酒家的酒家,虽说是酒家但却不卖酒,卖茶。就如它门扉上摇摇晃晃用两根绳子吊挂起来的名字一样——‘茶酒’。 推开半掩着的门,入眼就是李铭安与他的夫人面对面坐着,各捧一杯茶在细细品着,好不惬意。 幕晟撇撇嘴,毫不客气地直接抬脚踏了进去,丝毫没有打断两人世界的愧疚感。 “就知道你们在这。弟妹好。”幕晟向然秋点点头问了声好之后直接进入主题,“岁寒,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叫‘嫂子’”李铭安没有回答幕晟的问题,拐弯抹角道。 然秋只是笑笑,放下手里的茶,开口道,“这次不用我躲避了吧,看千诚的样子,该是感情的事了。” 幕晟哑言,的确是这样的,他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一瞧幕晟满脸的尴尬,李铭安乐了,自己这发小整天想得有的没的,说难听一点就是整天胡思乱想整个二二的少年。这会终于开窍了? 李铭安顿时有种嫁女儿的惆怅感。 “说说吧,看中那家姑娘了,若是她不服就请她进大理寺玩一玩。” “姑娘?什么姑娘?”幕晟一时间没有想到什么,到当他终于想通李铭安在说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低沉道“什么姑娘啊!没有的事儿别拿出来说。” 哦?不是姑娘难道是少年?李铭安看向幕晟的眼神都变了。 幕晟还没看出来发小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坐在李铭安对面的然秋直接抓起桌上还有茶水的杯子往自家夫君砸去,不仅毫不留情,甚至还动用了九成的力气。脸上一片倘然,丝毫没有谋杀亲夫的样子,仿佛只是喝了口茶一样日常。 一道黑影从幕晟眼前一晃而过,连个残影都没看到。幕晟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旁边的李铭安双手端着一个物件瞬间退后好几步站着,嘴里嚷嚷着“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别谋杀亲夫啊,小包子还小不能没有亲爹啊。” “嗯?”然秋挑眉 夫人挑眉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李铭安立即把茶放回桌子上,狗腿的跑到然秋身后给她捶背,“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幕晟觉得没眼看,加快几步拉开李铭安坐过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食指敲敲木桌,发出“嘚嘚嘚”的声响。 “能别秀着吗?你们回家再说,我们现在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 “可以啊!”李铭安答应得倒是痛快。 就连然秋也是笑了,把端给幕晟的茶酒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打趣道,“千诚可不是真的动心了吧?” 话语间幕晟整颗心颤了颤。动心?实话说他压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换句话来说,他根本不会往这方向去想。 这些想法一跃而过,幕晟就立刻扯开嘴角朗声笑了起来,“开玩笑,我都不知道动心是什么感觉呢?这么会动心呢?真是好笑,哈哈哈哈” 欲盖明彰!李茗安和他家夫人撇撇嘴,第一时间大致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幕晟也没多大在意,只说了一句“别打岔。”就完了。 接下来就是正儿八经的事了。他思了又思,慎重得再慎重的小心着组织准备出口的话,期间还喝了口茶酒缓冲缓冲。 李茗安和然秋也不急,倒是还慢悠悠的往自个杯子里添了几次茶。毕竟所有能造成冲击的事情都是经过语言的沉淀的,所以他们一点也不急。 反观幕晟就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说当今陛下一直偷看自己?莫说他们信不信,就连自己到现在还是觉得有点悬悬的。再则了,若是真说了,不管茗安他们会不会保密,这对陛下来说都不是一件光荣的事。这些话还是不该见世面的好。 那到底要怎么讲才好呢? 霎时间幕晟有些恼自己,你说他怎么就一股脑门地来找人,也不知道先在家组织组织语言。现在真是过河桥难拆啊。 没办法,摔盆子破罐吧! 他准备以一种家常的轻快地类似‘今天天气不错’的调调来来来掩饰自己的口胡! “恩最近,最近那个我总感觉有人在偷看我!!!” 反正只要他咬牙不说是谁,他们就不会知道对不对!对不对! 等等,这种语气好像有点熟悉,是谁呢?幕晟疑惑。 不过他的疑惑很快就被李茗安的似笑非笑冲掉了。 好好恐怖的笑容!幕晟偷偷摸了摸官服下竖起的鸡皮疙瘩。 咦?自己的语气真的感觉好奇怪,好像在模仿谁? “千诚啊,”李茗安站在然秋的身后替她轻锤着肩膀,意味深长的开口,一脸的笑意,“果真有人在偷看你?” 莫名地脑海突然浮现起横夏懒懒地瘫坐在龙椅上拖着音跟高和讲话的样子。左边胸口好像有点不爽闷闷的感觉,脸上却火辣辣的,虽然没红,但幕晟没发现的是,他的耳根子处的胭红一点一点地往上蔓延。 李茗安和然秋相视一笑。千诚这个样子已经出卖他了。先不说对方是不是在偷窥他,现在重要的是自家的小竹马可是动心了。 不管对方是哪家女子,能让千诚这块情感木头动情。做兄弟的绝对要帮忙的对不对?所以,谁敢不从,大理寺见! 被他们盯得有些发毛的幕晟咳了几声,回答道,“我也不太确定,每次看过去的时候他的视线都不在,但”幕晟顿了顿,似在回想仅有的几次发现横夏视线的经历,继续说到,“有几次我和他刚好对上才觉得的。” “不想让你知道?” 幕晟点头,叹了叹气,“应该是吧。我拿不准他在想什么?”如果陛下只是好奇的想了解新上任的礼部尚书或者想让他为他效力的话还好,若是陛下想除去他 幕晟心有点沉,连带着脸色也不太好看,耳尖处刚冒出的胭红消散得一干二净。 “别想多了。”一只带着厚茧的手啪在他头上,顺带揉了几下他的头发,本就束冠的头被揉得乱了几分,阴沉的心也消了几分。 他抬头便见李茗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旁,笑意盈盈,一身玄色布衣不知为何此时显得很是向阳好看。 “恩。”幕晟低低地应了声,不在多想。其实,他也不想如此胡思乱想的,可他就是忍不住,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忍不住。生怕,生怕它还会再来 说白了他就是胆小,怕一步走错步步错。所以他才会想如果想多点会不会就错得少一点呢,会不会就能让所有人安安全全的呢? 所以他猜不准横夏在想什么,换句话说,他不敢去猜,他怕那个答案超出他的预算。 “她眼中有恶意吗?”然秋直接撕开幕晟的想法,裸露的问道。 有没有恶意,除非那个女子藏得深,否则以千诚商场上的游历绝对不可能看不出来。 有没有恶意?幕晟把眼帘垂下一点。然秋还是那么直接啊,一下子就把他明明最不想去想的东西放到他面前。 有没有恶意。这是他最知道的啊。如果陛下眼里有,他又何必如此多想呢!正是没有他才不懂陛下眼中如此陌生的情绪是什么意思,那是他从未在别的商人眼中见到过的风景。 是的,风景,幕晟承认。 好一会他才慢慢吐出一句“没有。” 听到发小的答案,李茗安哈哈大笑起来,“你是不懂那女子的意思还是”说罢对幕晟挑眉弄眼起来。 幕晟愕然一愣。李茗安的话令他有些懵,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连成一句话他就有些不懂了。 撩开刚刚垂下的眼帘,幕晟抬头向李茗安看去,只见他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却没有一丝的担忧。扭头再看然秋,她也是一脸的古怪。 “怎么回事?”把疑惑压下去之后,幕晟故意低沉着声音问道。 “果真不懂?”李茗安嘴角的笑怎么都扯不下去。 “果真不懂。”幕晟如实回答。 “哈哈哈哈哈”李茗安不答反笑,左手还配合着笑声拍打自己的大腿。“先让我笑笑先。千诚你太好笑了。哎我说你是不是认为那女子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啊?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叫你不要多想不要多想你还胡思乱想,我告诉你,那人心悦你啊!哈哈哈哈” 这回幕晟彻底懵了,跟着李茗安喃喃自语,“心悦我?他心悦我?”陛下他,心悦我? 那个眼神是心悦我? 幕晟被这个消息打得措手不及,一脸的表情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陛下他心悦我横夏他心悦我 不禁伸手捂住自己左边的胸膛。那里好像微微地,微微地,有些暖和,跳得好像也比平时快了些。 幕晟一时间有些惊慌,连带着声音都有些结巴。 “当当,当真?” “当真!当真!你不是说她一直偷看你又不想让你知道吗?她的眼神不是没有恶意吗?这不是心悦你是什么?” 然秋也对着幕晟点点头,一脸的笑意,“岁寒说得对,那位的确是对你有意。”似是怕幕晟不信,又拿自家夫君做例子,“岁寒江湖历练的时候见到我时也是这个样子的” “夫人夫人,当年之事就不必再提了!”未等然秋说完,李茗安就嚷嚷地打断自家夫人接下来的话。天啊,那是黑历史啊,可不能拿来当例子举啊! 那真的是黑历史,简直不堪回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本是同林何相逼8 然秋夹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下去,转了个话题,“千诚觉得怎样?” “啊?”幕晟被话语声惊得猛回了神,慌乱的立刻放下捂在左胸口上的手。“什,什么回事。”一脸被抓住偷亲的样子。 这时然秋和李茗安倒是注意到幕晟的惊慌失措还有他一脸的茫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的飘过一句话――“有戏!” “岁寒问你,你觉得那个女子怎样?” 陛下怎样?幕晟想了想, “自然是好的。” “哦?”李茗安挑眉,看来自家这朋友快要成婚了啊。“那还不快把人追回来!” 追?陛下为男子,我为男子,如何能在一起呢?幕晟不禁苦笑。世俗不会接受他们的。 此时的幕晟完全忘记了之前怀疑横夏是不是要对付他的想法。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一个问题――陛下真的心悦他? 叹了口气,幕晟带着这样的疑惑告辞了李茗安他们。 待幕晟的身影彻底消失,然秋才把桌上那杯还有剩的茶酒拿回后院的酒窖里。李铭安跟上。 “岁寒你说千诚会出手吗?” “那得看他是否动心了。”李铭安懒懒的把下巴搁在然秋左肩,“虽然他爱胡思乱想,但当年我还在求学的时候他早就接触商场了,那时可不是这样的啊。” “我知,他可是被前谷主称赞胆识过人的呢。那时我还当过敌人来着。”然秋想起当年幕晟看中就出手的性格,再看看如今,世事难料。不过大概本性什么的,还是比较难改的,即使现在有些婆婆妈妈。 与此同时的横夏在批阅完紧急奏折之后就拿到了暗卫提交上来的资料。 遣退所有人包括高和之后,横夏才着手开始翻看那份资料。只见他把放在头面的那张大致扫了一次,就直接把底部那张抽了出来,细细摩擦,深思了一下,嗤笑一声便抓起来细细端看,生怕漏过一个字。 良久 横夏把那张纸四角慢条斯理地对折好收入袖中才拿起来其他资料看了起来。顺便把二号叫了出来。 “小二——” 二号身形微震,立即单跪在横夏面前,什么都没说。 横夏大拇指在平滑的纸张上摩擦,脸上一本正经的严肃,可嘴上的调调却充满笑意和调侃。 二号心里一震,头低了下去。 “小二,没人了吧。” 这是肯定句,不带问号的。二号知道主子说的是什么,立即消失了一会,然后才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主子,无人。” “嗯”横夏漫不经心,说出的语句里满满的好奇,“小二啊,告诉朕,你们在哪里弄来的资料?朕好像记得当初跟你们说过,‘不管什么办法’,对吧?” “三季阁” “三季阁啊”横夏食指轻敲下巴沉思到,“真是不错的名字呢。”说着他抓着手里的资料从龙座走了下来,走到二号的面前,俯在他耳边,轻呵了一口气,声音很轻很轻地,“告诉朕,是谁?二!号!” 二号眼瞳微缩,瞬间陷入两难的困境,横夏是他的主子。 “朕,才是你唯一的主人不是吗?我的二号暗卫。” 横夏热乎的气息吐进他的耳孔,好不暧昧。但二号此时却只觉得全身冰冷,为什么是他? “二号” 仿佛是洞察了他所有的想法一样,横夏又吐出两个字。 “呵呵”横夏轻蔑的笑了,嘴唇继续贴在他的耳垂边,吐出一行字。 二号整个气息不由地加重起来,眼神不由地往外面飘了一下。 横夏满意了,轻呵一声便站直了身躯,语气带着满足和掩饰不住的笑意,“小二,你们这次做得很好。这样我就可以完成父皇的遗愿了,嗯!”脸上一脸的冷漠。 横夏挥手示意二号可以退下了,独自一个人抓着这些纸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高和没有跟上去,因为陛下不许。他突然发现他家陛下的背影有些寂寥,是因为礼部尚书吗?眼眸深处堆积了一层阴霾。 直接撕开自己的内心是每一个暗卫的必修课,听命和放弃情感是他们的第一节课。 他十分的清楚自己的内心情感,也敢于面对那份不可能的情感。但同时他也十分清楚他们是不可能的,除非横夏爱他。 “呵呵呵呵”在横夏看不到的地方高和拿手盖住脸嘲讽自己。 横夏爱他?可笑,真是可笑!从他家殿下还小的时候他就一直护着他直到现在。看啊,他家陛下动心了,对那个幕晟动心了。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他家陛下怎么会对他动心呢?在他家陛下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宦官而已,就算知道真相他也只是陛下的影子而已,就是这样而已。 还能怎么样? 高和盖眼的手垂下把整张脸都盖住了。又开始嗤嗤的笑了。 他只是他的一号啊 不过高和眼角一勾,给陛下指一下情感之路什么的还是不错的。比如嗯?那是兄弟之情。再说了,幕晟还不一定是最后的赢家呢,那个家伙不是还没到吗?!! 遇到真爱之前谁没遇到过几个渣呢? 不过高和食指指尖偷偷碰了下藏在袖中的短刀,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他若敢负陛下,他绝对会削了他!陛下如此好的人,他守着护着都不够,怎能遇到渣呢! 若是,若是陛下真的选了幕晟那个渣,他,他就是逼诱威胁也要把幕晟变成对陛下听一不二的忠狗! 高和哼了几声之后收起所有的想法,本着一张脸身形一闪就去找二号比较比较一番了。 横夏盘腿坐在床边的地上,待看过厚厚的一沓调查之后把藏在袖里的那张拿了出来。 普普通通的树浆纸,但在纸的右下角却有被翻阅过的痕迹。本应是看不出,但翻阅者却疏忽了一点,除非你是平铺在桌子凑上去看的,否则都会有很淡很淡的痕迹。再则这是三季阁的资料,呵呵,三季阁的冬阁可是很敬业的,绝不会翻顾客的资料,小二他们也不会,那么剩下的 高和! 你可不要背叛我!! 绝对不要!!! 横夏再拿起那张被翻过的资料,上面赫然是幕晟,从他出生的背景到他现在的经历都一清二楚。看着看着横夏笑了,宛如三月吹拂的细柳絮,温温和和轻轻柔柔地拂得心痒痒的。 是他,真的是他。我没认错人。 越过横夏低着的头,白色纸底黑色墨迹写着幕晟幼时救过一个人,短短的一句话——“幼时曾于京都城外救一人,后无相见。” 横夏的手在发抖。即使已经看过一次,他还是克制不住圆滚滚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丢掉纸张,以手捂脸,吸溜一声。横夏把眼泪逼了回去。直接后倾呈大字躺在地上。 静默了半柱香。 横夏突然一股子的爬了起来抱住膝盖,把脑袋往双膝之间埋得深深的,喉咙里发出了嘤嘤嘤的咽鸣声。 “母后,母后,我找到了,思兮找到那个人了。” “他真的遵守我们的承诺了,思兮好开心啊母后” “但是,母后啊”横夏突然狠狠地一拳砸向地面,然后举起通红的拳头在自己眼前摇了几下,嘴角往上扯,似乎在嫌弃自己力量的弱小。“如果有人也想知道他的一切,你说,我该不该除去那个人呢?恩?”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横夏沉默了一下,又一拳砸下了地板,“该死!” 懊恼地双手扒拉着自己脑袋上的头发,横夏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又是这样!呵呵,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是他的事情都会控制不住!该死!刚刚也是,现在也是!幕晟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不行!我情绪失控的样子不能让别人知道,谁都不行!稳住稳住,思兮你要稳住,不能再失控了!” 横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了出来,以此平定自己的心情。 片刻之后横夏把幕晟的那份资料从灯罩空出来的上面伸下去引火点燃,再拿出来看着火苗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它,最后化为灰烬。 直明不直灭的火映在横夏的脸上,横夏的表情贴着火苗的影子,渐渐的从黑沉滴水到和沐春风再到一脸的天真无邪懵懂无知。 横夏知道,自己的情绪已经得到控制了。 他在想。 幕晟于他,倒底是什么? 突然灵光间他想起那本奇奇怪怪的书,对了,送他香囊,他会懂的! 虽然香囊代表什么他是不懂,但如果对方懂的话,那么试探一下也无妨。 横夏摸索着他母后绣的‘夏’字的香囊睡了过去。 次日依旧,新上任的陛下依旧把新上任的礼部尚书留了下来,不过这次殿阁大学士也留了下来。 大概这次不同的是礼部尚书先走了,帝皇把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包括高和。 他们谈了将近一个时辰,王旭九出来时脸色很是愉悦。当天晚上便传出殿阁大学士想要辞官的谣言。 对的,绝对是谣言!所有官员坚信到。先不说王旭九还正当壮年,就说这么些年来他的权力也到了可以与丞相平起平坐的地步,可以说是‘两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个时候辞官?绝对是开玩笑! 没有人相信握在手里的权力王旭九肯随随便便就放下。除了程流云。 听到谣言时,程流云只是自己一人在庭院坐到了二更,又去了府后的练武场站了半夜。 偌大的丞相府仆人本就不多,二更之时更是寂寥。特别,是府后面特地划出来的练武场。十八般武器样样齐全,更有一个签了终身合约的武痴守着这练武场。在这京城里可以毫无客气的说丞相府里的练武场,就是皇宫里的那个,也可能输在武器上了。 练武练武,除了自身武艺,这千篇一律的场子里,拿来撑场的就是这武器了。 很可惜,谁人不知程流云程丞相程大人,不习武。 这就颇有点耐人寻味了。 五更 程流云起身,拍拍深衣下摆沾染上的雾水,该去朝殿前等待他家小陛下了。 紫降色仙鹤绫罗深衣,衣襟向右衽用绦系着,一带的紫色,腰间系着革带,革带悬着倒勾玉佩,上好的白玉有些透光,隐隐的和着光可以看到里面似有几条金丝,刻的也不是什么鱼什么虎也不是什么花团锦簇,只是简简单单歪歪扭扭的雕了一些个线条,若是细看大致还是可以看出是刻的是四君子之一的竹子。 雕功之拙劣,好不浪费一块好玉。可程流云喜欢得紧,王旭九就知道,他是与程流云同一期科举的,那时他就看到程流云带着这个玉佩了,直到现在程流云已经贵为丞相,玉佩不知有了几代了,还是佩带着这个绝对不是玉工雕制的玉佩。 反正在王旭九看来,程流云就是一个放不开却又故作潇洒的少年。 可其他大人们可不是这么看的,在他们眼里,程流云可是一手可握半个朝廷的人啊,看看,先帝就默许他不带头衣,现在陛下也没对他提过,大概也是默许了。看看,这就是特权,这就是潇洒,这就是丞相大人压王大人一筹的地方,陛下宠着啊! 是的,程流云不带冠,一头青丝就这样披落着,只是后脑勺随意把四分之一的青丝从耳背两侧向中间用一根紫带绑着。 颇为潇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君君君意君已应9 今日六更,帝皇宣朝,众臣进殿。 程流云今日儿心情不好,嘴上的笑越添了几分,一双桃花眼流转着盈盈的快要溢了出来的笑意,里头还嵌攘着太过细碎的星光。 一进殿站在先头就看到横夏出来时看的他一眼,一脸的你懂的。程流云更不爽了,笑得更开心了,站在他身后给传闻说要辞官的王旭九默默的往后挪了一小步。 横夏对程流云的表情视而不见,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学生,还不知道怒极反笑的吗?反正他很满意。 喊上朝,拜行礼。 百官以为像前几日一样准备着报告这几日的小事大事。 只见侍从飞奔而入,单膝跪下,一拱拳,“陛下,捷报使求见!” 来了!横夏眼中光芒瞬闪,话语一起“宣!” “是!陛下。” 又一拱拳,退下了。 朝臣开始议论纷纷,捷报使的回来就是北方那边的战事要结束了。不是他们太过自负,而是真的北边那群狼崽子从上上任先帝开始就一直打不过他们。 藏懦?每一个臣子都可以骄傲的挺起胸膛用鼻孔哼一声不屑,就他们还玩心计,玩得起吗?西边脱脱木都比这群狼崽子有脑。 横夏也很开心,虽然早些天就知道这个消息,但真正听到还是很让人心情愉悦的。 横夏扬手让捷报使免礼,“北边战事如何?” 捷报使一脸平静,“陛下,北边大捷!正准备班师回朝。” 横夏:“好!朕等他们凯旋!” 几个朝臣:“恭喜陛下!” 全部朝臣:“恭喜陛下!” 横夏有些腻,恭喜他干嘛,带军打仗的又不是他冲锋前线的也不是他。 点了点头表示示意,横夏就沉默不说话了。 久到朝臣们以为已经没事准备要退朝的时候,横夏开口了,跟丞相大人如出一辙的盈盈笑意,“各位爱卿,今日趁着大喜,朕就把另一件事给宣布了吧。” 王旭九又默默地往后挪了小半步,企图掩饰自己的存在。 “朕决定把允许同性结婚放进夏朝的国律里面。” 王旭九还想再默默地往后再挪一步,企料靴后跟好像碰到了一个靴尖,然后王旭九默默的往前挪了小半步,一脸严肃的听着陛下讲话,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被踩的白立: “所以,爱卿们感觉如何。” 爱卿们: 你都决定了,我们还能怎么样? 所有人把求救眼光投向王旭九。 王旭九: 我就不应该来上朝的!!! 他暗叹的向看向他的臣子摇了摇头。 然后其他朝臣一脸沮丧地把眼神转了回去。陛下不死心,殿阁大学士搞不定了,怎么办? 于是有大臣开始站出来大胆反驳帝皇的‘宣布’了。 王旭九眼角抽搐了好几下,他摇头是因为他同意陛下,不同意你们啊!!!你现在站出来反驳,我可不想背锅啊大哥!你也不看看陛下的脸色,那明显是把你当戏看,你的智商呢情商呢?你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 殿阁大学士王大人开始忧思,如此之人,如何撑得起大夏的将来呢? 他表示很忧愁。 正如王旭九想的一样,横夏表示心情着实不错。因为他突然发现其实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难的,只是你敢不敢去做而已。 就像现一样,其实也没多大问题,甚至那些个调查都不用。虽然世俗不允许,但大夏发展到今天同性者“在外为兄弟,在内为夫夫”的也不少,再说了,时间很容易改变人们的想法。 其实这件事并没有夫子所想的那么复杂,也不需要夫子的帮忙。 既然他横夏敢踏出这一步,那还有什么怕反对的呢! 果断忽视今天脸色一点也不好看的夫子,横夏眼神一转,柔情默默的看了王旭九一眼,让他说说他的意见。 王旭九倒是哈哈大笑起来,全无刚刚的无奈吐槽。他辑了辑礼,朗声道,“陛下,臣啊,”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朝臣们心也跟着一震一震的,王大人终于忍不住要反驳了,好开心好开森! “陛下,臣赞同你的意见啊!” 话音刚落,一众大臣傻眼了,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他居然赞同?! 他竟然赞同?! 王旭九只是撇了眼懵懵着的朝臣,也果断忽视今天脸色不好看全程透明的丞相大人,继续说到,“男女同婚若是为了增加劳动力,这道理应应用于战乱之时。如今国泰安宁,西边安交,北边又不足为患,再则,如今我国兵力还少吗,人口还少吗? 若说是为了延续血脉,只要承姓,何不是血脉传承。若是承了血脉,冠了姓氏,却是个狼心狗肺之物,那又有什么用?” 王旭九突然转身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似要开口的反对派。 “可别跟老夫扯什么有违天理有违世俗。 世俗定义男女结合为天意,三人成虎,五人成真,世俗当真不会变?天会变,百姓会变,在场的各位谁能说出百年之后,世俗内容是否还是今日的这些?天意是什么你能说清吗?不就是两人心意相通!若是两人都心有灵犀了,那在性别面前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异性是人,同性也是人,你们可以接受异性结合,为何不接受同性结合呢?再说了,它碍着夏国的将来了吗?” 王旭九力争辩论堵得反对的官员哑口无言的期间,程流云不爽的心情愉悦了一些,他暗叹道,果然泼妇骂街这种事情还是旭九那家伙比较适合啊。 横夏就坐在龙椅上,不时地点头,果然王旭九才适合这种事情啊,夫子的话横夏表示虽然夫子也很厉害,可他不想处理明日一早丞相在丞相府里被刺杀身亡的事情。 他稍微低头就有些想发笑,下面的那些个臣子们啊,现在都是一些的纠结和不可置信。仿佛吃了什么味道奇糟的的东西还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一样的难受。 大概他们在想王旭九究竟是怎样做到面不改色的反驳自己说出去的话的。 横夏不自觉的抿嘴笑了笑,很自然的就把眼神投向他的新礼部尚书。 恰巧,幕晟也在看横夏,从上朝开始就一直在偷偷的看。 两者一对上,横夏立即收回视线扭头看向还在争论的王旭九,一脸的正直,一脸的严肃。 幕晟有些好笑,不知为何心里竟安稳了不少,而且他眼尖的发现陛下的耳尖有些粉。 横夏心里有些慌,他想赶紧的结束这次早朝。 “王爱卿停下吧。” 话落,王旭九立即收住刚要冒出口的话,心想,这次大致是可以了。 “其他各位爱卿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没人说话,这次他们是真的明白了,今天陛下不是来询问他们意见的,只是来宣布这件事情的,没有他们反驳的机会。不过他们也奇怪,这么个惊世骇俗的事情,朝廷上只要是元老级的臣子,竟没有一个反对的! 真真怪异! “没人想反驳的话就退朝吧。”横夏停顿了一下,“礼部尚书留下吧。” 臣子们都看得出横夏心情不是很好,都唯唯诺诺的退下了。 等那些官员都走了之后,高和带着宫人侍从也跟着退了下去。 偌大的朝殿一时间空空荡荡,上一刻的一人独堵众人的热闹场面与下一刻静寂到针声也可听着的巨大反差,让人恍恍惚惚间有一种仿若经年的感觉。 横夏感觉脸有点烧,看着立在下面的幕晟,他的心砰砰地速度有点过快了。难道兄弟之间就是这种感觉吗?他不禁疑惑。可他悲哀的知道,即使周围这么多人,但没有一个是他能付出绝对的信任的。 如此出神着,却不知他自然而然的在眼眸填满了浓墨,如此的孤寂和渴望信任。 从商场转过政场的幕晟自然看得懂横夏毫无掩饰的情感的意思。他瞳孔一缩,心跳跃的速度比之平时快了不止一倍,奇怪的是,它即使跳得如此快了,可让他感觉里面暖暖的,比那狐皮貂衣还要暖和。 突然想起横夏心悦他这个假设,幕晟瞬间闪过一句话令他有些惊慌失措――他可能也心悦横夏! 即使情感迟钝如他,对着这么明显的反应,他还是承认的。什么时候开始心悦陛下的呢?幕晟怎么都想不出,或许是陛下开始偷看他的时候,或许是觉得陛下可能心悦他的时候,又或许是刚刚。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悦陛下! 思索间,幕晟回视横夏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复杂的情绪。 他该怎么办呢? 不由地,他想呼唤陛下的名字而不是‘陛下’。这种想法瞬间充斥在他的脑袋里,令他的脑壳子隐隐的疼痛起来。收缩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握了握,松开,不用看都知道在他的掌心边肯定有四个指甲印。微微的吸了一小口气。 “横夏” 对座上出神的帝皇轻轻喊到。 “啊?” 横夏瞬间回神,缓了一会才发现幕晟喊的是他的名而不是陛下,可他竟不觉得冒犯,甚至还有些小惊喜。 他眉开眼笑,从龙椅上走了下来,面对面站的看着幕晟,内心很是欢喜。不过有些不算满意的是,千诚居然比他高!!! “我允许你叫我‘思兮’,我的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何以致叩叩10 “思兮”幕晟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所有担忧瞬间烟消云散,也眉开眼笑起来。 “千诚”横夏含笑低低唤了一声。 一时间两人都痴痴的望着对方傻笑。横夏鼓了鼓勇气,直接当着幕晟的面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到,“千诚,我能信你吗?无条件的那种。” 说完后横夏是忐忑不安的,他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所想的。千诚是当年的那个人,还遵守了当年的约定。他怕,怕幕晟不会跟自己做朋友,不能成为自己最信任的那个人。 母后曾说过,这世上最可信的是死人;最该信的是兄弟;最不可信的是伴侣。 他想要一个可以托付他全部信任的兄弟,所以他怕,怕失去幕晟。 他小叔说过,这世上最可信的是伴侣;最该信的是兄弟;最不可信的是死人。 为什么他会想要成为思兮可以托付他全部新任的那个伴侣? 幕晟盯着紧张着的横夏,突然轻轻地笑了,他单膝跪下,用他二十二年来最大的力气承诺,“思兮,陛下,信我。” 信我,我可能不会是你最重要的那个人,但永远都不会是背叛你的那个人。 “好”横夏松了口气,幸好幸好。他咧开嘴傻傻地笑了起来,“千诚千诚,这样我们是不是兄弟啦?” 兄弟?幕晟刚刚想摸摸他家小孩伸了一半的手顿住了,缩了回去。原来在陛下心里他们是兄弟。莫名地突然想起那个高总管和横夏之间的相处,心里不太舒服。 “思兮,何为兄弟?” “何为兄弟?”横夏重复了一次,努力回想了一下高和曾经跟他讲过的那些兄弟间的表现,回答道 “我会总想着他,会想多看他一眼,会想跟他多待一会,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不想跟他做君臣。” “思兮你对每一个兄弟都这样吗?” “只有你啊” “我是说高和是兄弟吗?” “嗯?怎么啦?高和他是我从小到大的侍从,你是我想要的兄弟,我还是第一次对别人有这种感觉呢。” 横夏觉得周围的味道好像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幕晟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低低回了一句,“无事。” 他能怎么办?第一次知道心悦的感觉,可对方却是夏国最尊贵的人,帝皇心,海底针。他怕,怕踏出这步会是错的,会重复多年前的惨景。他想,想护住他的家人。所以他才会站在这里。 历史中的‘分桃’他懂,所以他才犹豫。 陛下真的心悦他吗?真的不是一时起兴吗? 横夏似乎也察觉到了幕晟的反常,他摘下早已挂在腰间的香囊,随手递给幕晟,“呐,这个给你,就当是我们的兄弟礼了。” 幕晟接过,却没有说话。 在夏国,君子无故,玉不离身。同理,香囊也多为君子所喜爱。虽然佩戴者居多,但并无摘囊赠与人的做法。一时间他也猜不透陛下的意思。 低头看了看那个香囊,这个香囊似乎有些历史了,米白的色底现在有些淡淡的,绿色的丝线歪歪扭扭的在绣了图案,竹子?幕晟不太确定。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个香囊对于横夏来说重要的。 这个香囊用的布料和丝线并不是很名贵,并不符合天家的用度。再则,如此歪歪扭扭的刺绣乱到不行的针脚,必定是不会刺绣之人制作的。能让陛下如此珍重,嗯,应该是仙逝的皇后殿下亲手制作的。 如今这个香囊在他手里 虽然不懂,但幕晟觉得心里又暖了几分,就好像冬日天里烧了地龙的屋里披了那毛貂不止,手里还怀了个暖炉。暖洋洋得让人昏昏欲睡。 幕晟有些慌了,眼睛闪过一丝慌乱和不知所措。因为他发现,他心里暖暖的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摇,在破碎。 完全不知道要怎样表达的他,就着接到香囊是的动作双手呈捧状发呆。殊不知他这样子在横夏眼里刚好应了书上的那句话:他会懂的。于是横夏坚定的认为幕晟懂了送香囊是什么意思。那现在这个出神的样子――是在想怎么回复他吗? 横夏眼神一亮。其实千诚不用这么快就回答我的,恩~横夏歪头想了想,毕竟人家才答应做他兄弟没多久,肯定需要一个缓和期。 于是横夏大手一挥,对幕晟说,“千诚先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回答自己。 幕晟疑惑的看了眼让他回去却又不加掩饰满脸期待的人。是在掩饰什么吗?这个香囊?他不禁多想,但还是把香囊小心翼翼的放进袖间。退了出去。 今天的事对他来说内容颇大,他得消化消化。 不知为何的,他想到了春季的桃花,真是一种可爱的植物。幕晟又轻笑,摇了摇头,都快三月了,花期合计着也该到了,三月桃花掩面红,被羞红个脸的大概只会是那些深闺女子。不过幕晟沉思了一下,作为男子,被这满园桃色撩得怦然心动的也不是没有。 真是春天啊,他不禁感叹,连自己都动心了。 思索间抬手做眺望状,头顶白云蓝天格外分明的天空配上这皇宫里头的黛瓦红墙,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除去那有人欢喜有人愁的小雨季之外,这仲月不足桃月未至的天气还是不错的。 与之同感的,大概还有朝廷之上的大臣。 自从帝皇上次强硬颁布的国法之后,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百姓居然很是平淡的就接受了。若说百姓只要让他们吃饱就行的话,那那些满腹经纶满腹牢骚的文人书生也这样又是怎么回事? 百思不得解,索性他们也不去想了,结局是好的便成。眼前迎接安将军回朝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盼着盼着也到了那一天,恰巧是三月初三,上巳节。二月初二龙抬头,三月初三生轩辕。这天便是上古帝皇的生辰了。 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从北边狼崽子那里开始紧赶慢赶,就是这天进的京城。上万百姓翘首盼着。更有文人直接酒家墙头上大笔一挥,“三月初三正空巷,翘首城外甲光寒。一骑马蹄风微起,十万泥尘砸地扬。” 于是有意无意便都是无意了。朝臣无一敢不这么想。其实什么要想法都成,重点是百姓怎么想。百姓是水,朝廷这艘船得靠他们撑着,一个不好,他们便能覆船。 所以说,这天大地上,百姓最大。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了,臣子们眼前也只能眼巴巴的等着他们入城。所幸的是他们和年轻的帝皇都只在朝殿等将军进殿面朝,不然看到那万人空巷的迎接场面可都得憋着气了,若是那思想刻板一点的肯定还得吐上那几两血。 如果大理寺卿在的话,绝对会捧腹大笑,口里嚷嚷到,“亏啊,亏啊!” 京城南北长至二十公里,东西横跨也有四十五公里。从外墙算开步,走到皇宫正门至少也要一天的时间,即便安将军那是骑马的,大概也要一个时辰吧。 一个时辰?安萧亦冷哼,若不是城里百姓太多,他根本用不到半个时辰! 抬手,示意后面的军队停下来等城门打开。 五千一百九十四汉尺。 京城的外城门高度是每个兵都知道的高度,应该说每一个自己镇守的城门,都会知道高度。因为你得防着有人从这个高度突破你的防守。 混合着泥水的城墙从两千五增加到五千一,这是先帝天赐帝的改造。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保护百姓的好改造。 思索间城门彻底开了,安萧亦左手勒紧绳勒,右手扬鞭。马蹄一扬,一蹬,便在掘起的尘风中消失了身影。 当真应了文人那句墙头诗――“一骑马蹄风微起,十万泥尘砸地扬。”场面颇为壮观,至少对世世代代生活在田地里的百姓来说,这就是英雄,这就是他们无法完成的梦。 真的,有时百姓梦有多高,他们对英雄将军的崇拜就有多大。 安萧亦目不斜视,直接勒着马绳慢悠悠地向前走,他在想。 那个人知道他们之间的约定吗?应该知道吧,不是都颁布那个法令了吗? 他觉得那个给纳入国法的法令是属于他的。不由得有些期待了。 即使一身寒光铠甲威风凛凛,但十八岁的少年还是足够风流足够多思的。腰间名家打铸的宝剑此时被喂饱了,正安安静静的挂在那里瞧着马下那些兴奋得满脸通红的百姓,好像刚打赢战捡回命的是他们似的。 军队一路向前,谁也没有说话。挺直腰板,表情严肃。知情的副将认为这是要给他家将军挣脸,不知情的看到副将都这么做了,他们自然得跟从。 就这么骑马到了皇宫正门,安萧亦才遣了身后的兄弟们,让副将带去兵营训练场,还有他的剑。 司徒教怡点点头,拎着将军的剑,带着弟兄们拐个弯就骑马走了。临走前还不禁感叹,将军与陛下的感情真好,看陛下都这么容忍将军带着全部兵进城,还允许这天进城,若是放到别的国家,这叛变之罪可是铁钉钉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思兮思兮思君卿11 富丽堂皇的朝殿不低调也不过奢华。身穿裘服的帝皇正端坐在宽大的龙椅上,格外的刺眼。 玄黑的裘冕与周围一片明黄色格格不入,同时也令人无法把视线彻底从座上的人身上离开。 安萧亦想,这个人不适合自己。即使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但军人的直觉告诉他,座上的那个人不是正确的人。 他眼珠子环视了一周,或许是他不喜欢政场上的人,他们太多放不下了,手里的权利,地位,钱财拿得多了,就不想松开了。 安萧亦心里冷笑,这些个再珍贵,哪有自己的命贵?好吧,在他们心里大概这些比命贵吧,他可以理解,在所有士兵心里,握在自己手里的命很贵,但国更贵! 那,座上那位又是怎样的呢?他的眼神不由地看上去,正式行了个肃礼。 无法,横夏只得把放在幕晟身上的眼光拉了回来,叫安大将军起来。顺着安萧亦的眼神,他发现安大将军在打量自己? 对了!横夏一醒悟,这是安大将军第一次见朕,好奇也是理所当然的。横夏便大大方方的任他打量,继续按常理夸了安萧亦,还有照他们的军功进行嘉奖。 却不知道的是,在他移开眼神的时候,幕晟的眼神才上移偷看,其中隐匿着令人深思的一些情绪在翻涌。 当然,横夏更不知道的是,幕晟偷偷又去问过李茗安赠送香囊是什么意思?李茗安是不知道,但然秋给了幕晟一句话:“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幕晟当时脸就红了,虽然这句话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李茗安也不懂。但他幕晟开始是混商的,江湖这些个地方他当然也去过,甚至他还知道流传江湖的后半句:“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所以他想,可不可以给思兮多一点信任?再来上刚刚安萧亦看横夏的神情,名为幕晟的礼部尚书心里是满满的怒火和用来添火的今年新醋。 不过这一切我们的陛下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兄弟”在喝醋;不知道他的安大将军在用“不良”的眼神打量他;不知道他的夫子用同样的眼神在打量安萧亦。 因为身为老狐狸的程流云已经可以自由的收放神情了,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个人的儿子。 恩,是不适合小陛下。 丞相心里如是想。 反正,一场算是不同凡响的早朝就这样结束了。庆功宴就决定在半个月后举行。 对了,安萧亦将在京城停留一段时间。至于多久,就得看到时了。 身处夏国中心的京城自然是繁华的。铺上红砖的中心大道一直延伸到京城的外门,中间由小巷和十字路分隔成几条街道。没有雕栏玉砌没有琉璃瓦,青瓦红墙的,倒是大雅。 两层高的商家酒馆可两步一停留。布料的,成衣的,饰品的,当铺的 一条龙服务! 刚褪下明甲的安萧亦也不禁赞叹一声这京城人的精明啊。比起江南五步一拐弯,十步一桥廊。 京城的道路一直延伸到外城的大门,连其中的拐弯也是干脆利落的。 是北方的风格! 安萧亦一边感慨一边慢慢沿着中心路逛着。 褪下战袍的他,只单一袭没有任何饰图的素色深衣,在街上倒是颇为惹眼。腰间有佩玉,和田玉,双鱼型,挺普通的一种玉佩,在君子堆里不算常见。不过再配上安大将军多年军途养成的习惯――绷着脸,板着腰,走路笔直笔直还目不斜视的,在君子堆里也是不常见的。 光他走路目不斜视这点与安萧亦在战场上目顾四方,耳听八方的谨慎样子还真是不太一样。 大路向前,还拐了几个弯。在安萧亦不知道错过了几个京城公子哥赞叹不已的地方之后,终于停驻于一家武器铺之前。 所以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反正安大公子是对这平平常常的武器铺子是挺满意的。 他直径忽视老板,挑起一把软剑顺手舞了几下。赞了一句“好剑!” 这的确是一把好剑。剑身长60厘米,透着寒光映着执剑者的脸,剑侧锋利。 当然,这些并不足以说明这是把好剑。真正吸引安萧亦目光的是这把剑明显未开锋,却处处透着嗜血,是把适合江湖的剑。 武器就是武器,无论是硬剑c软剑还是弓箭,能护主杀敌的都算是好的兵器了。何况这把剑有魂! 好剑难遇,有思想的剑更难遇! 安萧亦心满意足的拿起剑去掌柜那结账了。 “看来安大将军得到一件好兵器了。”陌生声音从身后传来,有种二月初春的感觉,万物复苏却还在压抑着。 安萧亦不理会那声音是谁,自顾自的结了账把剑往腰上一缠,就往门外走。顿了顿脚步,还是回了一句“丞相大人也喜欢?” 说罢就想越过程流云继续走,企料程流云突然爆出一阵“哈哈哈哈”的笑声。 安萧亦左思右想,自己刚刚好像没有说错话啊!他撇了撇嘴,这群文臣的思想真难猜。再说了,这群文臣里,他最不爽的大概就是这敢穿紫色深衣上朝的丞相大人了 安大将军不想理会这丞相大人,抬腿就走。刚走了两三步,又被叫住了。 “安萧亦,要不要去喝杯茶?” “不渴。”安萧亦直接拒绝。 程流云也不恼,继续问到, “那要不要吃些点心?” “不饿。” “那要不要喝碗薄酒?” “不想。” “那要不要去听会书?” “不” 安萧亦刚说了个‘不’就顿住了,似在思考什么奇古难题,眉目间满是犹豫,两边的眉毛更是狠狠地挤在一起,成了‘川’字。 看到安萧亦这个样子,程流云又哈哈大笑起来,“你跟他,真像。一样的喜欢茶楼里的听书儿。” 安萧亦神情动了动,扭头向程流云喊到,“带路。这京城我不识路。” “呵呵呵那是自然。”程流云一摸腰间那块丑丑的玉佩,就跨步在安萧亦前面指路了。 跟在他身后的安萧亦所有所思,特别是看到他习惯性的抚摸那块玉的时间,神情更是奇怪。 在京城最不缺的是赚钱的法子,茶楼酒楼触目皆是。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这‘茶酒’了。 三层的楼,围楼设计,中间一个空旷不遮阳雨的庭院,既可供说唱的,也可杂技表演或台子一搭拍卖什么的。就算在京城这种永远不缺点子的地方,这样的建筑也算是奇异了。 不过说起这“茶酒”,若是熟客就会知道,这京城里头两间茶酒,一间就是这间了;另一间就是要拐个七拐八弯才到的小铺子。所说这关系,大概就是那小铺子是这间茶酒的供应吧。 这茶酒,也是奇特。小小一杯,色泽偏黄;入口顺滑,含在口中,那淡淡的茶香便会扩散开来;顺入喉咙后,夹齿间又会停留独特的果酒香。虽说这茶酒度数低,但单单那香气就能醉人了。 当安萧亦看到这茶楼的楼牌后愣了愣,这茶酒遍布大江南北,可以说是遍布夏国的每一个城镇,甚至还开到西边脱脱木那去了。当然茶酒这东西他试过,是挺不错的。 在他愣懵之间,程流云直步越过,向掌柜熟练的要了个平时的包间。拉上安萧亦的手便上了三楼的包间“流年似画”。 包间名倒是让安萧亦想了个明白,自然忘了自己的手被程流云拉着。 进了包间,上了茶酒,安萧亦单刀直入,“你倒是挺念旧的。” 程流云没有直接回答,他举紫砂杯至自己的双目之间,调侃到,“这茶酒在民间可是还有一个名字叫‘酒恋茶’,只是不知是这酒离不开茶,还是这茶离不开酒了。” 安萧亦瞪了他一眼,“安家之人不皆是如此吗?” “那倒是。”程流云轻笑。 “你也是安家之人不是吗?” “那倒是。” 一时间没了话语,安萧亦也专心听起书来,在北疆可没这么精彩的书听。 楼下空庭中央,说书人板尺一拍,便开始说起今日的书来―― “话说那文明年间,布衣书生刘讽” 程流云恍惚起来,多少年没有想起过了?他只知,今日看见安萧亦第一次上朝,他便忍不住来找人了,为了什么呢?他也不太清楚,只是在说书人的腔字圆调中又想起来了。 好像他被捡回去的时候,正好也是先生给他的学生们说这段书,他就躲在墙角偷听。 那时的他还是个乞儿,浑身破破烂烂的,脚边堆着他今天讨来的两个馒头和用来驱赶野狗的竹棍。 拿起一个冷馒头,他没有像其他乞儿一样狼吞虎咽,而是细嚼慢咽。如果这个时候给他换身衣服的话,说他是富家弟子也是信的。 程乞儿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硬邦邦的馒头,口里还自顾自的接着书斋里头先生的说书。 “布衣书生刘讽赶路去京城,到了这晚上,夜黑风高的路也不太好赶,便投宿在那夷陵的空馆了。他刚想在那庭院中休憩一会儿,忽然!” 先生卷在手上的书一拍,把那些听得入了神的学生一惊,才满意地继续讲到,“一女子从西轩那边缓缓走来,仪表之华丽,气质之温丽,当真这世间罕有。后至的二三女郎皆色可绝园” 待说到快结尾时,程乞儿撇撇嘴,不屑到,“说错了,是拾得翠钗数支,哪是什么金钗啊,这先生想金子想疯了吧。” “哦?你这小乞儿倒是有趣。” 当时的程乞儿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去,便见到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哈哈,那可不是兄弟12 “那是思黯山人的《玄怪录》。” “恩?”安萧亦从说书人的话中扯回神来,望向程流云。 程流云笑笑,接着说书人的话轻轻讲了起来,“只听见那温华女子命青衣铺花茵于庭中。刘讽偷偷地往上那么一瞟,立即又闭上了眼,心里不由惊叹:白琉璃盏c玉象牙勺c犀角酒樽好不奢华!醪(一)醴(li)馨香,远闻空际!如此场景,刘讽更是不敢动弹,只听” 说得倒比楼下的说书人有趣。安萧亦疑惑到,“你喜欢这段?” “算是吧,毕竟我每日都会给自己说上一两段,这些年都没有缺过。” 沉静片刻。 “他还好吧?” “你自己不会看看吗?” “不敢啊” “哪有什么不敢的?”安萧亦嘲讽,“你想父亲便回去看他,这些个年你可回了几次?” “不敢啊” “安家儿郎哪有什么敢不敢!程流云你可别忘了你也是安家的。” 程流云不语,只是盯着安萧亦的脸,似在想什么。 “不用看了,我可不像他,再说了,我又不是父亲生的。” 突然程流云噗一声笑了,“他倒没有瞒你。” 安萧亦给自己倒了被茶酒,想了想,又给程流云倒了杯,“没什么好瞒的。” 程流云想了想,的确,以他的性格不会隐瞒安萧亦。 “何时离开?” “不知道,到时再看。你若是也想回,我倒是缺个军师,不知丞相大人愿不愿了?” 安萧亦顿了顿,起身把刚买到手的软剑从腰间抽了出来,塞到程流云怀里,“我的军师要求挺高的,要会点武艺。丞相大人今年的年龄也不适合习武了,先练点剑防防身。” 说罢不等程流云回答便阔步走了,留下程流云呆了一会儿,笑骂了一句“二愣子” 的确不像,不过这二愣子倒是挺好玩的。 不过,好像忘记跟他说那东西在他手里。陛下可不知道呢。 恩,算了吧,这样也颇为有趣。程流云可没忘小陛下现在对那个礼部尚书可是不一般,只是陛下好像还没开窍,不过那礼部尚书可是开窍了的,他今日看陛下那眼神啊!程流云笑,可是满满的占有欲和醋意啊。 看来这还当真是有趣了。 次日,陛下召见安将军于宫内的桃林赏花。 三月初的桃树,枝丫的嫩叶剩得也七七八八,一朵朵花骨朵娇羞着几乎红了个脸,又倔强的几花挤在一起,顶着粉通通的脸颊挺起不算傲人的胸脯,甚是可爱。 横夏早早就让人准备好赏花的一切事宜。 今日的天气不过冷不过热,带点小风,卷着桃花香。舒适得令人很容易犯春困。 着一身淡黄绫罗,布腰带,配香囊。横夏曲指点着白玉酒杯,倦意袭袭。打了个哈哈,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高和轻声喊到,“陛下,安将军到了。” 混着桃花味的空气实在太诱人了,横夏直想摆席来个罗汉侧卧。他无精打采地摆摆手,表示他知道了。 起身,转身,便看到穿着常服的安萧亦,紫色绫罗大团花,玉勾腰带配美玉。好一个俊俏君郎!横夏不禁赞叹,狭媚的眯着眼,笑意盈盈。 不得不说,十来年的军营生活打造出来的将军阔肩窄腰,目测在宽大深衣里的腰肢也是十分强壮的。不知幕晟与其相比怎么样? 突然,横夏愣住了,为什么他会在想千诚的身材有没有安萧亦的好啊?难道这是他成熟了的表现吗?横夏肯定到。 “陛下,赏桃?”看见横夏发呆,安萧亦不由得出声提醒。 “啊?哦!哦!赏桃,赏桃!” 横夏手忙脚乱的叫高和给安萧亦添酒。 高和走上前来给安萧亦倒满一杯之后,很快就退到桃林外围守着。 安萧亦低头喝了一口白玉杯中的美酒,偷偷看了一眼高和,眉尾一挑,高公公脚步轻快,底盘很稳,是个练武的?摇头笑了笑,把杯中酒一口饮尽。 果酒? 度数挺低的,倒是适合做成茶酒。 安萧亦不由地出了声。 “茶酒?世间有这种东西吗?”横夏疑惑,“是把茶和酒混在一起吗?” 安萧亦也惊奇,陛下居然不知道茶酒。他略微思索一会,试探到,“陛下当真不知?” “不知。”横夏诚实地摇头。 这下安萧亦就是真的惊讶了,不说天下,单说这京城茶酒就是十分出名的东西,陛下会不知?难道 “我没出过这宫。”横夏替他回答了。心里默默加了一句:遇到幕晟那次不算。 安萧亦心想,果然世人都羡帝皇万人之上,最是尊贵;皇宫之地,最是奢华。的确,奢华的牢笼,尊贵的囚鸟。 突然间他有些不忍,给横夏介绍道,“这果酒其实也算是茶混酒。茶以红茶为最,酒则果酒既可。七齐八必,七品九德” 安萧亦半知不解的讲着,横夏却听得有些津津有味。安萧亦看横夏不停的点头,不知为何,突然间确定横夏绝不适合。 带着点愧意,安萧亦话锋一转,给横夏说起了江湖战场的一些趣闻,“传说这果酒是三季阁那出来的。” “三季阁?” 看到横夏好奇了,安萧亦继续“从前两任先帝开始,夏国成长很快,间接就导致江湖的缩小。如今的江湖大致分五块:武内学,剑学,情报,医学,道佛。武内学以联盟的各大家族为主,武学和内心学相辅相成,不过现在那些家族都隐得七七八八了,武内学的经书还是有的。剑学的话跟以前没什么差别,学剑的那些无一不是剑痴,‘欲学剑,先学刀:欲学刀,先煅刀’,这是他们的致言。剑学之人多为散游,并没有特别聚在一起,恩?除了论剑吧。情报的话就是三季阁了,没有什么争议,三季阁分三季:暗春阁c商秋队和冬医谷,分别为暗杀c商业和行医,至于幕后阁主是谁还不知道。医学也是比较散,多为行医者,遇见剑客和医者也算有缘了。道佛就是道家佛家那些修天道的家伙了,硬要区分的话,大概是光不光头吧。” “三季阁”横夏本来听到情报三季阁的时候有些沉思,但听到后面的‘光不光头’,噗一声地笑了。 “安将军真是幽默。” “谢谢陛下的夸奖。” 安萧亦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接着跟横夏讲了几个江湖里比较出名的事件,其中穿插了一些战场的事儿,如此一来竟还比话本有趣。 横夏不禁感慨,“安将军知道的真多啊。”可惜江湖他这辈子可能是混不了了。 安萧亦听出了横夏的感慨,心里动了动,“陛下也该会见识到的。其实吧,这些个事也不全是我经历过的,有些是兄弟们说的。” “兄弟?”横夏很显然重点不在安将军的安慰上,他不禁惊讶,安萧亦如此多兄弟,想得过来吗?他单一个千诚就时时想把视线粘在千诚身上。安将军这么多兄弟,是如何把视线一起粘在他们身上的呢? 横夏好生疑惑。但当他正要问出口的时候,守在桃林出口的高和突然喊了一句“丞相大人到――” “夫子?”横夏瞬间收回准备冒出口的那句话,转头向桃林外看去。 程流云今日竟然出奇的穿了官配的常服。紫色绫罗大团花,玉勾腰带配美玉。一双桃花眼调拌着眸中水光,盈盈间洒了把碎星片,若是娇羞一下,定能让身后的桃花苞黯然失色。 安萧亦就是这么想的。有些懊悔,为什么昨日在茶楼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呢,真是比这满园桃花还要美上那么一两分。 横夏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看了一眼夫子,再扭头看一眼安将军,猛地发现他们穿得一样!随后想起了父皇的一句话‘相爱的两个人真应当穿一模一样的衣服。’ 当然,那时还年幼的横夏刚学会了‘举一反三’这个词。于是那句话听在他耳朵里就变成了:‘穿一模一样衣服的两个人应当是相爱的。’ 又当然,如今已经长大了的横夏知道了,所有品级的朝服和常服是一模一样的,但不是如当年所认为的那样――所有的朝臣都是相爱之人。 不过 他真的认为夫子和将军很是相配。 就算他们现在再配几脸,我还是得出声啊。横夏不禁叹息,可惜了这副养眼的美景。 “夫子你来找我和萧亦所谓何事啊?” 听到横夏叫自己萧亦,安萧亦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之后很快就恢复正常了。陛下这是向丞相表明他和自己是一队的。 程流云倒是真觉得没什么,陛下需要自己的势力,再说了,安萧亦不管怎样都必须属于陛下这边的。不过这应该是那二愣子的想法吧,至于陛下大概只是想把那二愣子当朋友吧,陛下眼光真不怎么样。先是胡思乱想的礼部尚书,现在又是一个傻二愣。 程流云暗自叹了口气,虽然他们都不怎么样,好歹该有的智商还是有的。 “臣来找陛下商量点事。” 横夏用眼神示意程流云继续说下去。 程流云顺着横夏的意思,说完下半句:“臣建议开放海口。” 海口?横夏皱眉,刚刚想问安萧亦的问题此时全抛到脑后了。 “海口!”安萧亦也激动,刚被程流云忽视的不痛快感瞬间消散。 “是的,海口。” “可是海城那边?” “是的,陛下。” “为何?” “陛下,从先帝时期起,海口开放就有了松动,臣认为开放海口有助于我国的将来。” “让朕想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放与不放皆心结13 横夏有些犹豫。的确,从他的父皇开始,就有开放海口的迹象。海口关闭是从前四任帝皇开始的,那时海城经常会有海寇袭击商船和当地城镇,为了安全才会把海口关掉。如今 他揪着自己的头发,把整个头揉得乱糟糟的。是的,他很纠结。 作为一个私人,他的确也认为开放海口能更好的发展夏国。但作为一个帝皇,他又必须保证海城的安全,保证夏国的安全。 夏国里善水战的将军不多,若一定要算的话,已经退隐的安老将军勉强可以算上。前几朝的帝皇把太多精力放在西方和北方的战事,从而疏忽南方的海寇,再加上这些个年关闭海口带来的安逸,让他们更加忽视了。 若是开放海口 横夏想得很多,但一点也不跟他们讲。只给他们留了一句:容朕想想。 ‘容’与‘让’,不可否认横夏他心动了,但心中仍有顾虑。 在座谁都看得出,但谁也不能逼。 安萧亦叹了叹气,喊了声“陛下!”,正色道,“我是海城的人,虽然长在北疆,但毕竟生在那里。在去北疆之前,我也在那生活了将近十年,那儿的百姓,很苦,真的很苦。” 横夏心中的木衡倾斜了一点。 程流云也叹了叹气,“陛下,其实臣提起这个问题也是有自己一份私心的。臣也是海城人,安将军说得没有错,那儿真的很苦。”他停了一下,才接着说,“海城偏南,靠海,百姓多靠打鱼为生。自从禁了海之后他们只能在附近一些划归的海域打鱼。这些个年打来早就没什么鱼了。地又不适合种粮食。所以乞儿,很多。” “而且分化很明显,有钱的人都北上经商去了,穷的就只能更穷了。乞丐绝对比这里的桃树多。”安萧亦接着程流云的话继续说。“陛下,臣也赞同程大人的这个提议。无论国心还是私心。” 横夏沉思,百姓之苦,就是君王之苦。就算是淫浸笙箫歌舞,美酒绝色的君王,也会思一下百姓。如今海城的百姓在苦,苦了这么多年苦到麻木,他真的,会心痛。 他感觉这种心痛比千诚不跟他做兄弟更让他揪心。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横夏睁开眼时满眼的坚定,他一字一句的跟眼前的两个臣子说,“朕决定,开放海口。” 两人松了一口气,但马上陛下又宣布了一件事,“安将军,准备好海寇的袭击!嗯?如果可以的话让安老将军先在海城做好一切应敌准备!” “遵命!”安萧亦单膝下跪领命。 海口开放的事就这样初定了,三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横夏亲自给程流云和安萧亦倒果酒。态度转变堪称变脸。 作为横夏从小到大的夫子,程流云一眼就看出横夏的小心思,也不挑破,反倒饶有兴趣的等着横夏的下一步动作。 “夫子。” “嗯?”程流云挑眉。 “萧亦。” “陛下?” “可以叫我思兮。” “思兮。”安萧亦有些惊讶,横夏竟然取字了,还是‘思兮’。 思兮思兮,思的是谁,他心知肚明。 “嗯,萧亦来喝茶酒喝茶酒。” 横夏殷勤的把倒满果酒的白玉杯端放在安萧亦面前。 因为横夏的表现太过明显了,安萧亦一下子就笑了,边笑边说,“你可以叫我‘忆月’,我的字。” 程流云眼神暗了暗。 “字?萧亦不是还没到及冠吗?”横夏疑惑,没有注意到程流云的异样。 安萧亦笑着摇了摇头,“是家父早就取好的,只等及冠那天表上去。” “跟我一样。”横夏惊讶。 “是跟你一样。” “哈哈哈哈哈” 这两个人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爆发出一股笑声,很是开朗。 程流云也笑了,刚刚心里的一丁点忧郁瞬间没有了,反正他十几年前都知道了不是吗? 他笑着打趣横夏,“思兮,你是不是想跟萧亦做兄弟啊?” 顺着程流云的话,横夏想起幕晟这个目前唯一的兄弟,脸瞬间红了。这在程流云眼中倒是有些奇怪了,一转思他就知道横夏是想起什么人了,再稍微排除一下,就能想到是那个礼部尚书了。 果然,横夏结结巴巴的重复他的话,“兄兄,兄弟?” 安萧亦倒是很奇怪,只是结个朋友而已,思兮的反应至于这么奇怪吗?他不仅问道,“兄弟这个词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没什么?”横夏回答得断断续续的。 程流云不愧身为一只老狐狸,到这个时候他已经搞懂了横夏到底为什么这样了,他直接了当的逼问横夏,“思兮你对‘兄弟’的认知是什么?” “定义?”横夏努力回想了一下高和对他说的兄弟之间的定义,“兄弟之间,互相想之,念之,想时时刻刻把视线粘在他身上,而且会无时无刻都想见他” 横夏还没有说完,隔壁的程流云和安萧亦的神情已经开始透着奇怪了。 是谁告诉他这是兄弟之间的定义的?!!这明明是爱人好吗!!! 等等,爱人? 安萧亦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程流云桃花眼尾有点抽搐,陛下是对那个礼部尚书动心了吗?那 程流云看了安萧亦一眼。问横夏,“思兮你觉得萧亦如何?适合做兄弟吗?” 萧亦?横夏有些惊讶程流云的问题,下意识地看向安萧亦,认真思索,最后,他一脸严肃的说道,“想做朋友,不想做兄弟。” “哦?那你会有兄弟吗?” 面对程流云的调侃,横夏没有炸毛,反倒一脸严肃的回答了程流云,“有,幕晟就答应做我的兄弟了。” 安萧亦: 原来陛下暗恋的人是这个叫幕晟的人啊,原来那个法条不是为了自己啊,好丢脸的感觉啊 程流云: 想到幕晟那隐藏的占有欲,再看陛下说要跟他做兄弟的样子。突然觉得礼部尚书挺可怜的。 丞相大人拍拍额头,无奈问道,“陛下啊,是谁跟你讲的兄弟的定义的?” “高和啊夫子。”横夏毫无自觉的出卖了高和。 程流云:他就知道。 看自家夫子一脸无语的样子,横夏也知道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难道兄弟之间不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安萧亦立即反对,天!如果是这样,他不就是个渣吗?!!那个会武的公公真是的,净乱讲。 其实到这个时候,安萧亦也大致知道横夏的性子了。这个年轻的帝王其实在平常是个情感为负的傻傻的小孩,坦诚,有胆,是个不错的朋友。但只要在国事的处理上,除了还有些稚嫩,其余还是不错的。 是一个勉强合格的君王。 不过还是为那个幕晟可怜一下下。 他忽的望向一脸无奈的程流云,一脸鄙夷。哪像这个家伙,连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清。 似乎感受到了安萧亦传来的视线,程流云也看了过去,一时四目相对。 夹在中间的横夏看了看这个,又瞧了瞧那个,突然开口到,“夫子和忆月是好兄弟吧?” “不是!” “陛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气急败坏,一个颇为无奈。 “陛下啊,”程流云这次真的很无语了,该死的高和在干嘛啊,竟然带坏了陛下的思维。“兄弟之间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横夏很是疑惑,如果不是这样那是怎样,难道高和在骗他?顿时心有些怒气,论理来说高和作为他的总管,应该是这世上最不会背叛他的人,也是最不应该骗他的人! “是”程流云刚开了口头就顿住了,他突然想到高和为什么会这么说的原因。高和与他一样,都是知道那件事的。所以,高和瞒着思兮情有可原,但也不能用这种方法啊! 程流云犹豫的样子,在安萧亦看来就是不知怎么开口。所以他决定看在都是安家人的面子上帮他说完。 “是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在所不辞!不过念念不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的,陛下,那是情人而不是兄弟。” “情人?”横夏疑惑的看向安萧亦,似乎在看看他有没有说谎。 安萧亦严肃地点头,“是的,臣没有骗您。” 横夏看安萧亦不像在说谎,就转向程流云。 到这个时候,程流云也没有办法了,他点点头,表示安萧亦说的都是真的。 横夏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情人啊。 等等! 情人?!!! 那么说,他,他,他在暗恋幕晟?!! 横夏仿佛遭到了雷劈一样,整个脸呆滞呆滞的。突然很想找个人说话! 但程流云和安萧亦好像是要给他时间接受一样,突然就说告辞了,于是便一起退下了,剩下横夏一个人恍恍惚惚的喝果酒,一杯接着一杯,整个脑袋都是一片浆糊,黏黏稠稠的什么都不知道。 高和继续守着桃林的外围。见到程流云两个出来是行了个礼,没有送行。 倒是安萧亦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也很快走了。 程流云看着安萧亦的神情,直接问,“忆月有没有觉得很失望很伤心啊?” 安萧亦瞪了程流云一眼,恶声恶气的说,“失望什么伤心什么,我又不同意那件事,再说了,我们互相也不对。” “哈哈哈哈你要是想发泄,我那倒是有个练武场,别的不说,里头收藏的兵器可是这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你要不嫌弃” 程流云还没说完,就被安萧亦斩钉截铁道:“去!” 他想,军营那里副将可以搞定,再说了,程流云的练武场可是出了名的,不敲他一两件兵器他对得起自己吗? 于是两个人慢悠悠的向丞相府走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海口注定开放14 程流云和安萧亦很不义气的结伴一起走了,横夏也把一壶果酒喝得七七八八了。因为没有高和的阻挠,横夏醉了。 横夏平时不怎么喝酒,酒量自然也小得可怜,大概只需半壶果酒就能把他灌醉,根本用不到一壶。其实剩下的半壶果酒是横夏醉了还在习惯性的倒酒喝,才没有的。 于是,横夏醉得更厉害了。迷迷糊糊地被高和带回寝宫,喝下醒酒汤,又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半夜,横夏从床上爬了起来,头痛得厉害。揉了揉太阳穴,他披了件薄外套就赤着脚走出内殿。 这时已经二更半天了,印上了夜色的天空又铺上一层黑纱,倒一砚墨。黑不溜秋的深夜,外殿也就几根蜡烛燃着。 由于他一直不太爱宫人随身跟着,偌大的外殿此时此刻也就空空荡荡的没什么生气。高和在外殿的外门守着,通常没什么传告不会进来。 横夏也不想叫他进来,今天下午的事他还需要捋顺捋顺,并不想有谁来打扰他。挑了根蜡烛从灯罩上透气的孔探了进去,点着。 赤着脚回到内殿,把蜡烛端放在装蜡烛的烛器上,横夏拿来一个白纱灯罩罩在蜡烛上面。铺开宣纸,镇纸,研墨。深呼一口气,挑了根羊毫,横夏就赤着脚站在桌案前把今日关于开放海口的一些细节按条分例,并在其旁边细细注上需要注意的事情。 如此涂写了将近五张白宣纸之后,横夏停笔。一张张拿起来细读,记住。片刻之后,他搬开蜡烛上的白纱灯罩,把那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白宣一张一张的点燃,烧为灰烬。 做完这些之后,横夏吹灭蜡烛,赤脚爬上床。用力揉了揉越发胀痛的脑袋,这才开始思考他与幕晟之间的问题。 鉴于下午程流云和安萧亦的说法,那么他是暗恋着幕晟的。 他并不怀疑他们两个是否在骗他,因为那可能性不大。安萧亦除了军营和战事之外,挺耿直的士兵,不会拿也不屑拿这种事来骗他;夫子就更不会了。 那么结合那些结论,横夏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书上所说的感觉——他喜欢幕晟,心悦幕晟。 如若不出意外,他希望幕晟能成为他的帝君。 父皇和母后都说过,得一心人是这世间最最难得事,每个人都应该好好珍惜这份感情,而不是拿它做买卖。 从小在这样的熏陶下,横夏也很是渴望这些的。而且从一开头他就没有想过后宫佳丽三千什么的,因为那根本没有意思。得到一个人,就要好好待他,不能让他伤心。 所以横夏很快就定位了幕晟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但, 现在的问题是:幕晟是不是也一样的心悦他? 如果是,那么他横夏绝对会迅雷不及掩耳的追求他,一同面对所有的困难;如果不是,他又如何忍心带他进这样的歧途。 是的,歧途。虽然夏国已经同意同性之间的婚姻,但在所有人眼中这还是歧途,毕竟人脑中的俗念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需要不少的时间。 是是还是不是呢,横夏很纠结,很犹豫。 犹豫着犹豫着,横夏又睡着了,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内殿的门轻咦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一如往常的黑影轻手轻脚地走到横夏床前,为他撩好被子,再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次日,程流云果真递了折子请求开放海口。其后的几天王旭九,安萧亦等人也相继递了折子请求开放海口。就连不怎么站队的白立业递了同样内容的折子。 这时横夏才注意到白立这个在朝堂之上不怎么出声的人。想起他那干净得一塌涂地的资料,横夏觉得,自己好像离一些事越来越近了,至于什么事,他不知道。不过这次的事情很是顺利,没多久就成功开放海口了。 如横夏所料,那些不同意开放海口的朝臣无非就是担心海口开放后海口会偷袭。但继安萧亦也上折后,他们有些安心了,再联想一下海城里面住着善水战的安老将军,他们也就没什么不同意的了。其实开放海口有助于夏国的将来和经济,如果安全的话,谁不同意? 于是海口开放的是比上一次简单多了,没费多大劲就通过了。大家都挺满意的。除了都在等着快到的庆功宴,现在朝廷也没什么大事。 闲着闲着,人们又喜欢开始传一些可以饭后余谈的东西了。比如殿阁大学士要辞官归家啊什么的。谣言这种东西啊永远不会嫌它传了几次,重要能让他们又话题,就行了。 不过这次谣言再传出来的时候,程流云倒没有再去练武场待个几更了。 因为—— 他家的练武场最近正被某个人给日日夜夜的霸占着,导致京城里最二热门的谣言就是他们的:丞相大人打算和安将军联合起来! 虽然这条谣言,能让像王旭九这种级别的老臣一口茶水喷出来。再笑骂一句,开什么玩笑,程流云那小子和安家新上任的将军要联合?程流云那小子就是安家的,还用联什么合啊!不过也抵不住不知情的人,所以这个谣言稳坐第二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那些谈论和喷笑程流云一个都没有理会。因为他现在很忙。 安萧亦不知为何,一直坚信程流云会做他的军师,跟他回去。但按他的标准,程流云这种没有一定自保能力的军师在战场上无异于把自己的脖子露在敌人面前。所以安萧亦本着自己已经送了软剑,就直接就地取材教程流云一些软剑的用法。不过在这之前,先要把程流云的体能锻造出来。之所以这么顺利,也是因为程流云不知为什么就放任了安萧亦对自己的不敬。 于是,程流云在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都跟着安萧亦。先上朝,去军营看士兵操练,回家在练武场跟着练剑。 安萧亦深感满意,程流云什么都不说。 直到王旭九这一天来丞相府找程流云才道破了其中的问题。 他说,“妄言,你现在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的你也是被安老将军压着锻炼身体。对了,你还天天跟着别人去军营看士兵操练呢!” 王旭九敢对天发誓,他说完的时候看到安将军的脸黑了绝对不止一截。他笑眯眯地拉走程流云去书房谈话,留安萧亦一个人在练武场不爽。 到了书房关上门,程流云开门见山,“旭九你找我干嘛,你辞官我不辞。” 王旭九叹气,“我知道,你放不下。” 程流云不吭声。 “妄言,还有多少?” “不多了。这是压轴了。” “那张纸在你这吧妄言。” “是在我这。” 一时间没人说话。 王旭九开口打破这沉静,“今天我是来道别的,明天辞官的折子也该传上去了。妄言,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对练武场那个怎样?刚刚看着那孩子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动了点心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的想法。” 程流云不说话。 王旭九也不多问,准备起身告别,在踏出书房门前留了一句话:“妄言,不要被握在手里太久了。” “嗤!”程流云大笑,“棋子?握在手里的不叫棋子啊旭九。” 摇了摇头,起身就向练武场走去。果不其然刚踏进去就看到里面浑身黑气的人,手里还握着他刚刚临时塞进去的软剑。 安萧亦一看到程流云谈完话出来,就想起刚刚殿阁大学士的话,很不爽!他直接大步过去,挡在程流云前面,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我不是他 !” “我知道啊。”程流云轻描淡写。 “不,你不知道!” 安萧亦转身就走,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旁人看得清清楚楚,可他自己这么多年了连感情都拎不清!真想揍他一顿!气死他了! 要不是要不是程流云看得顺眼,他才不会教他剑法呢!哼,揍又舍不得揍。哎,算了算了。安萧亦挥挥手,好像要把不爽的心情挥走一样,谁让他这么多年难得看到一个顺眼的,怎样都要拐回去当军师! 安萧亦气哼哼地走了,剩下程流域一个人和一把软剑。程流云笑笑,“真是个傻二楞。”提剑,一招一式的练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他不是那个人,不过是透着他看人而已。至于什么二愣子动心?他摇头,二愣子知道什么是心悦吗?还有,他有什么值得那二愣子动心的? 与之同样笑笑的,还有横夏。自从知道了自己心悦幕晟之后,他在早朝上就更加想偷看了。现在就连结束早朝之后他也不敢留他下来,他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就问幕晟是不是也心悦他? 他不敢啊,更不舍啊,他哪舍得把自己第一次动心的人给玷污。 先就这样吧,就这样看着他。如果有哪一天自己真真正正忍不住了,就就 他不敢啊! 横夏双手捂脸。 再过一段时日,就是庆功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如若不掩终露于人15 天承一年三月廿十,晚 庆功宴开始—— 琉璃灯点,夜明珠亮,彻夜如昼。 丝竹声耳,舞袖缦长,余樑三日。 左文右武,杯盏交错,添酒话长。 这就是筵席,这就是面具。在座之上,谁好谁坏,谁对谁错,谁能说清?不过是帝皇家的一次酒宴罢了。 当然,这次的主角是安将军,这是他名义上的庆功宴。 “帝皇到——” 门外传声的太监拉长了声音,一句就让在谈天说地拉朋交友的文武百官当即收声,行礼,大呼“恭迎”。 这大概是传声太监最最开心的时刻吧,没人知道。 横夏用眼角扫了传声太监一眼,满脸的严肃,但眼珠子却止不住开心的溢出。 真容易满足啊!他感叹。 随即收回视线,跟着自己的脚步向上面龙椅的位置走去,一路上谁也赏个眼余。四平八方的路铺着琉璃砖,砖下镶着夜明珠。这是他曾曾曾皇爷爷做的,动用了许多人力财力,实乃昏君一枚! 目不斜视的踏上阶梯,坐上龙椅,大呼平身。一切按礼仪进行着。褒奖安萧亦,嘉奖士兵,再次奖赏军功多者。平淡而无味。 横夏颇为无聊的摆摆手,让下面的众人自己开心。不过好像没什么用处。因为帝皇在上,谁会放得开。好在安萧亦也算明了一些横夏的性子,很快就跟其他啊武将拼起酒来。虽说安萧亦只有十八,但酒量什么的毫不输给那些前辈将军。很快,便打成一片了。逐渐的,文官这边也慢慢放开了。 好不热闹! 其实横夏今夜并不是不想跟朝臣们互动一下,比如炸一下他们的毛?而是他觉得自己烦恼重重。 原先的几天他烦恼幕晟喜不喜欢他,后面他发现一个问题,准确的说是一个选择——江山和幕晟,他选哪个? 横家的血脉需要传承,而这一代只有他一个单传。如果娶了幕晟当帝君,按理来说那些个朝臣肯定会让他纳妃继后。你让他如何肯?又致幕晟于何处? 所以他不敢!横夏很苦恼,却只能咬碎牙往自己肚子里吞。 “陛下” 一道声音打破了横夏的思考。他抬头看,是户部侍郎白立,正举着酒杯向他致敬。 横夏也举起他的白玉杯受了这敬意。然后又准备继续思考那个问题了。他心悦幕晟,断断不能让他受苦。那血脉之事夏国之事又要如何?他不知道,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出不来。 “陛下” 又一道声音响起,横夏再看,还是白立。只是由座下敬酒走到他隔壁,再扫了一遍下面,果然已经有些大臣在注意这边的动态了。 在他们看来,白立这是在靠近自己吗? 横夏心情不好,此时也不由得有些厌烦,语气也稍微带了点不耐烦的成分,“何事?” “陛下有心事,自是私事。”白立并没有被横夏不耐烦的语气恐退,反而笑眯眯的继续。 小狐狸!横夏吐槽,但心里突然好受一点了。 “说来听听。” “陛下今日心情可不好啊,都不像平日里了。” 委委屈屈的语气令横夏一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又不受控制了。他看了似笑非笑的白立一眼,突然发现这人绝不是什么普通官员! 横夏压低声音,“白立?” “臣在,陛下。” 白?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太快了横夏抓不住。不过有一件事他知道了,那就是他不能遵守某个自己定的约定了。 他在白立的视线下偷偷送了个眼神给幕晟,可惜幕晟不知道,横夏有些惋惜,也有点幸好。 白立何等聪明。帝皇刚刚的动作已经表明他承认他了,虽然他不知道陛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接受了什么,但这也是个好开头啊,不是吗? 顺着横夏的视线,白立看到了新上任也有一小段时间的礼部尚书。再联想一下之前横夏死硬颁布的东西,他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那陛下在担忧什么呢?礼部尚书不喜欢他? 白立敢打包票,这两位绝对是两情相遇!他刚刚偷瞄幕晟的时候,可没错过那家伙眼里的占有欲,虽然幕晟藏得够深,但那家伙回他的眼神。哼!简直就是看情敌! 其实白立想得都对,怪就只能怪幕晟即使知道横夏也心悦他,但他自己藏得太深了,在加上胡思乱想,就成了这现状。 此时的白立只是在想,既然两情相遇,那又有什么其他事情了呢? 突然,白立想到一件事——所有君王都会面对的事情:江山和美人你选谁?陛下又是一脉单传,反对的声音肯定更多了。 “白立?”横夏见白立沉默得有些久了,出声提醒。 白立立即回神,恭敬的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陛下,就像之前王大人所说的,子孙不孝,要之何用?子子孙孙那么多代传下来,血缘早就淡了。剩下的,可不就是那个姓吗?” 倒是自己魔愣了。横夏轻摇头。可不是吗,那么多代下来,剩下的也只有姓了。再说了,现在冠上姓,再过多几代谁会知道这是不是当初的血缘? 一句话,只要是‘横’姓,这夏国就是横家的! “还有,陛下。择贤不择嫡。” 一语道破梦中人。 “哈哈哈哈哈” 横夏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传出去,撞到大门的门廊上。又弹了回来。使得全部人停下交谈看了过去。 这小侍郎要升官了!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个想法。刚刚陛下脸色黑得谁都不敢靠近,你看丞相大人不就是没有靠近陛下吗?这小侍郎肯定是哪里入了陛下的眼,才能让陛下如此开怀大笑的。 于是有人开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然后一堆跟随。 横夏刚打开心结,心情姑且还算不错。也就没有那么腻味这些奉承了,不过心里却立了一个想法——大洗盘!他要至少把半个朝廷变成他的。奉承的人要,但本事不大又矮这么干的 笑着眯着眼把每个参加庆功宴的朝臣过了一遍,看看哪些需要被“辞官”的。 众臣见陛下笑得这么开心,气氛也轻松了不少,继续敬酒谈天。 就好像丞相大人万年不变的被各大朝臣推荐女儿一样!程流云很是厌烦,每次这些人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当交易品一样塞给自己。当然,接过是他一个都没收过! 不过这不代表其他人会这么想,又好像安将军,从筵席开始他就一直跟在程流云身后。看到那么多人一直推荐女人给程流云,他很不爽!程流云是他看重的军师,怎么可以这样呢! 绝对不行! 安萧亦的脸很黑很黑。 “噗!” 安萧亦听到一声喷笑声,扭头一看,是幕晟。刚想问声好,就听见对方的调侃,“安将军吃醋的样子还真是有趣。” 安萧亦还没从问好调过来,就被调侃了,瞬间脸更黑了。语气十分不爽的向幕晟打了个招呼,“幕大人好啊,你家陛下好似换人了呢。”话语间还往龙椅上方瞟了瞟。 果不其然,幕晟的脸瞬间黑了。也幸好那些人都围着程流云,所以他们两个没有人注意。 幕晟低下声问道,“你知道?” “思兮他自己说的。”安萧亦往人群堆里的程流云努努嘴,“流云也知道。” “都知道?” “兄弟之情真是好笑。” 安萧亦的回答让幕晟脑袋一抽一抽的。大致的事情他应该可以想到了,应该是想和安萧亦和程流云做兄弟,但又感觉不像他们那样,所以 “他问我们兄弟之间的定义是什么了。”安萧亦毫不犹豫的出卖了横夏。 果然! 幕晟觉得脑袋有点痛。 “所以,两情相遇哦!” 面对安萧亦的调侃,更痛了!他当然知道两情相遇,但他 算了,不说了。 “你和程大人不是吗?” 幕晟决定调侃回去! “哦,我们是家人啊,有什么问题?”安萧亦淡然的回答幕晟的问题,程流云是安家的人,所以算是家人。 听到这个答案,幕晟笑得意味深长,已经算是家人了吗?他只是刚刚看到安萧亦的样子好像是在吃醋一样,才打算调侃几句的额,没想到竟得到这样的消息啊。啧啧,真是 “呵呵呵呵所以你在吃醋吧,安将军。” “没” 没等安萧亦说完,幕晟打断了他的话,“情人嘛,觉得他很顺眼,想把他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看到别人缠着他很不爽”他对思兮可就是这样的呢! 幕晟越说,安萧亦的脸越沉,他是这样看程流云的,这是情人间吗?他一见钟情程流云?!! 安萧亦不信的眼神看向幕晟,突然想到一件事:幕晟心悦思兮,那么在谈恋爱的人的话还是可信的。 那么 “哦,幕大人和安将军在讨论什么啊?”顾青走了过来,循声问道。 顾青在这朝中也算是元老级的人物了,当年横昼夜稳定皇位的时候他就站在横昼夜这边,可以说是与程流云和王旭九是同一时期的人物。但他没有站到与另外两位同样的位置,主要是他除了情商极为低,还有在朝中的错号:“三个不”。 没错,顾青是朝中三不人员:不参政,不管事,不站队。说白了,就是拿着禄薪等着老。 如此之人能坐稳翰林这个位置一辈子,很是出名。 因为太过出名了,幕晟一看到他当然认出来了,嘴角微微一抽,“顾大人啊,我们刚刚只是在调侃安将军未来另一半会怎样而已,没什么大事。” 顾青恍然大悟,“幕大人说得极是,安将军已经十八了,是该定亲了,安将军和陛下之间的婚契也该履行了。” 一语击破千层浪! 顾青不知加锁的嗓音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顿时全场安静—— 原来安将军和陛下有婚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坏汤?实属容易16 “原来安将军跟陛下有婚约呢!” “怪不得丞相大人一直跟安将军弄好关系呢,他肯定知道这事儿” “还记得前不久的法吗?” “要我说啊,这婚约应该是先帝定下的,安家手里握的,可是兵权啊!” “唉” 众人立即低下头与身旁的人交流,但碍于帝皇在龙椅上坐着,他们只敢用两人听到的声音偷偷讨论。 夏国是一个颇为开放的国家,从天赐帝也就是先帝开始,对这些东西,只要无伤大雅无伤夏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了。 所以底下臣子们才敢如此。 横夏还没从上面走下来,程流云就拨开围着他的人群大步走到顾青他们前面,笑眯着他那双桃花眼,盯着顾青,直到他头皮发麻。 若是这时王旭九还没有辞官,就会很明确的告诉他们,这时程流云发火的先兆。 微眯着眼睛,程流云扬起标准式的三分狐狸笑容,对顾青说,“顾大人,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乱说哦,这可是关乎陛下的声誉呢!”他前躯向前倾,在顾青耳边轻轻呵到,“一个不好,可是会” 话不说绝。即使情商低如顾青,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但!现在不好收尾啊! 顾青偷偷看了看安萧亦的脸色,内心瞬间苦成一个苦瓜脸。 安,安将军脸色很不好啊!!! 安萧亦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早在顾青爆出他和思兮的婚约之时,他就想把这个不带脑的东西砍了!但这不是北疆,这东西也不是小狼崽子,不能动! 好憋屈! “我和陛下之间没有” “爱卿们在聊些什么呢?可否说与朕听听?”安萧亦话还没说完,就被横夏打断了。 只见横夏一脸的看戏,语气间风轻云淡,仿佛这场突发事件的主角之一不是他。 帝皇怒!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想法,他们真心看不透陛下的想法。 “没人跟朕讲讲?那,”横夏看了顾青一眼,“麻烦顾爱卿再讲一遍了,刚刚朕在龙椅上听得不太清楚。” 所有人瞬间冷汗直冒,听得不太清楚,就是说刚刚的陛下都听到了!谁还敢发言!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 顾青立即跪下,抖抖索索的不敢开口。 “哦?顾爱卿不想说啊,那——” 横夏环顾了一周,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低头。横夏很满意现在这个状况,不知名书上有云,“先发制人,气势得装,语气够横,方能取胜。”,果真是至理名言! “夫子来讲讲吧。” “是,陛下。”程流云行礼,然后把刚刚顾青说的话重复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丝改变。 “婚约?”横夏哈哈大笑,“顾大人大概是记错了,朕与安将军并没有婚约。” 他停顿了一下,才对众人说道,“朕的父皇与安老将军感情深厚,当年朕父皇还跟朕说过这事,他说他跟安老将军约定过,若是真的母后生的是女孩儿,就跟安将军定下婚约。” “可惜朕并没有皇妹,哈哈哈哈” 众人跟着笑,不管这是不是顾青记错了,陛下说是记错了就是记错了。不管你现在有什么小九九,都只能吞进肚子里! “今晚的宴就到这儿吧。”横夏摆摆手示意。 众人立即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之后的几天早朝都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敢开口,生怕触犯到龙鳞。 不过同时他们也发现丞相大人这几日有些奇怪,平日里的狐狸笑也没有了,反倒让他们感到真实。 几日来的风平浪静让一些人认为这件事就这样过了。 但程流云却不这么认为,因为陛下竟然没有任何的过问!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再加上这几日安萧亦对他做的事情,程流云脑带瓜子直疼,就连平常的三分笑容都不太想保持了。 他承认!他一直不揭穿陛下和安萧亦的婚约是存着一点私心的,但并不是为了他这个二愣子啊!真是一条经! 所以现在他担心的是横夏是不是知道了当年的一些什么事。 的确,横夏在那晚的庆功宴之后,就打破自己一开始登基时给自己讲的话:江湖朝廷两者选一。 他回去之后,就打开了床底的机关,从暗道走进去之后,他发现了他母后的一个秘密——三季阁! 暗道下是一个房间。没有蜡烛油灯,跟江湖小本里描述得一样,房间里的墙上嵌着一排的夜明珠,每颗都如拳头大小。真是老套又实用的东西。横夏吐槽。其余也没多少东西,仅仅一张案桌,几面墙,案桌墙上一幅画。青袄夹襟,素挽发丝,一个妙龄女子——他的母后。站在不知名的花海之中。此花红艳似火,上前细看,还能看到花茎上挂满小细刺。画上女子笑得跟她周围的花一样热情。 他母后是江湖中人,他早就知道,况且母后也没有瞒着他。只是,他想知道这副画是谁画的。画功说不上大师,但!母后的□□太像了,仿佛年轻时的母后就站在画中看着他,看着他一样。 这画绝不是父皇所做! 刚看到的时候他也有过这是父皇画的错觉,但当他看到那行题字之后,他肯定,这不是父皇所画的。因为,那不是父皇的字迹!再加上父皇曾说过,若是他自己所作的画,不会让他人题字。 画上题字:暗春商秋冬医谷,四季聘之,许否? □□裸的野心!□□裸的提亲! “哈哈哈哈哈哈!!!!” 横夏扶额大笑,再没有压制越来越阴暗的心情。血丝一根根的爬上眼球,盘踞在眼珠周围,相互缠绕。 “哈哈哈哈哈哈!!!” 横夏一直笑一直笑,笑到肚子痛,笑到跪下来抱住肚子。他把头埋进膝盖,笑到眼泪出来。 良久 横夏仰头,脸颊两侧是干了的泪痕。他想笑,却更想哭。 现在的他好像被人从蜜糖罐里狠狠扯出来,不带一点温柔的拖出来,早已血痕累累。把他拉出来的人,是他母后。 从一开始香囊里面的纸条,他母后可能就知道会有今天,会有他横夏在这里被撕破那层纸的时候。真是的,毫不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真是母后的作风啊! 横夏以手捂脸。 现在的他骗不了自己了,画这幅画的那个人才是他母后深爱着的人。他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最后母后嫁给了父皇还生了他。 但他知道的,一直知道的是,母后和父皇并不相爱。他一直怀疑一直怀疑,但得到的永远只有一个答案:“陛下与皇后都深爱着对方。” 一直都是这个答案! 看,你看! 横夏嘲讽的盯着那行题字。四季为聘,三季阁为三季,剩下一季可不就是‘夏’吗! 一个天下,一个江湖。 二者为聘,只为迎这心爱之人。 横夏想了很多,恨了很多,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父皇,母后,都是灰烬了。 深深叹了口气,他准备起身,但因为跪得有点久了,膝盖针刺一般的痛。横夏揉了揉膝盖,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走到案桌前。 他双手撑着桌,想起母后以前的一句话:“横昼夜那家伙就是个懦夫。” 长叹一声,“母后,何止父皇,你也是懦夫啊。不过啊母后,思兮呢,这辈子除了千诚,就不会娶任何人了;如果他不愿呢,我就看他一辈子。至于继承者,只要姓横就行了吧。” 横夏眼里的血丝慢慢褪了下去,眼神坚定起来。他想,他可能知道父皇经常问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横昼夜挑眉问他:怎么,敢不敢? 他同样挑眉回他:怎么不敢! 是啊,怎么不敢?他横夏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敢的! 忽然的笑笑,横夏收拾好心情,向来时的那条暗道反向离开。 从这走出去之后,明天他还是那个横夏,还是那个帝皇。 不过, 母后,三季阁他收下了! 不需要什么信物,对于擅长收集情报的组织来说,他这张脸就是信物! 关好暗道的门,横夏从床底出来后,拍了拍衣上沾染的灰尘。暗道大概母后过世后就没有打开过了,堆满了灰尘。有好一些沾到了衣服上面,还得清理掉啊。横夏无奈的叹气到。 在黑漆漆的一片中摸索着上床,横夏和衣躺着,连被子都没盖就准备睡了。 他想,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不知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至于那个婚约问题,先吊夫子几天再问吧。反正不管有没有,都是要解除的。看忆月的样子也不像对他有意,反倒是对夫子挺护着的。 不过现在他倒是懂了父皇为什么要让他把那个东西列入夏国国法了,真是 想着想着横夏就熟睡了。 等他呼吸平缓了之后,一如既往的有道黑影来为他盖被子。 又是几天的风平浪静。 程流云丞相大人表示他几十年人生都没有现在这么崩溃过! 他都说不可能了。怎么那个二愣子还这么坚持。竟然还吻了他?呵,他的第一次呢! 丞相大人表示他不太开心。 这个时候陛下还找他问婚约的事情!你让他怎么说?打哈哈?陛下可不傻。只能转着来说了。比如就用陛下自己编的那个理由就挺好用的。 “陛下,其实差不多就是您说的那个理由。当年先皇的确想与安老将军定下你们的娃娃亲,不过安老将军没有表态同意。” “也没有拒绝?” 怎么答?丞相大人只能叹气。 “那有谁知道?” “王旭九与臣。” “那夫子,顾青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知道?其实臣也不知道,陛下。 “大概,是漏网之鱼,偷听的。” 横夏赞同的点点头,“漏了十几年网的鱼啊~~” 反正真相也差不多,程流云没有再多说了。 好了,程流云拿指尖触碰了自己眼下的青色,安慰自己,幸好海口开放的所有事宜都顺顺利利的,没有什么突发事件。再说了,哥在那守着呢,应该没事。这几日也够累的了。 所以,有些事实告诉我们:话,不要说得太满。 又是几日后,海城传来信报:海寇来犯! 程流云: 程流云这次真的!笑不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拿在手中叫执念17 海寇来犯! 这条消息好像把自己以前说的全部话语一次性打破。 程流云平日里总是流光溢彩的那双桃花眼变得有些暗淡了,虽说开放海口不全算是他的意思,但其中也有他自己的私心,现在 他总有一份原因。 “世间之事不是你我所能猜透的,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安萧亦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容易就被打击了?跟平时的形象不太像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个位置的。” 说完还喃喃道,“太弱了太弱了,日后怎么做我军师啊,还要看我砍敌人头颅呢!受得住吗?” 程流云笑,一双眼总算恢复了点色彩。果然是顺利太久了,这次突发的事情就有点受不了了,不该啊,不该啊。 他反手打拍安萧亦还在他肩膀的手,“安将军这是在担心我吗?” “是啊。” 安萧亦太直接的回答让程流云有点愣呃,很快他就扬起嘴角的标准三分笑,“我可没那么脆弱,安将军别忘了我是什么出生。” “安家啊。” 程流云不说话了,他现在发现这个二愣子总能冷掉他说的话。真是的,他直接啪掉肩上那只手,拂了拂紫色绫罗深衣,好像安萧亦刚刚放手的地方满是灰尘。 该准备明日的早朝了。程流云想,又该是阔别已久的腥风血雨来了,哦,比起当年的,这还算不上。 当年啊,他叹息。 当年父皇没有开放海口不是不想,而是时间不到。横夏坐在龙椅上双手垂下,静静看着堆在案桌上散乱的奏折,叹息道。 前面就是朝殿了,众臣已经准备好等待他开始早朝了。 横夏又那么一瞬间想退缩,但现实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必须是一个好帝皇,即使中途会下雨,他也要把夏国路上的泥泞铺平。 “开始吧。”他对身后的高和说到。同时迈出步子想前面的朝殿走去,眼眸深处满是坚定。 海寇,该解决了。 “开朝——” 一拜, 二拜, 三拜。 帝皇开口,“平身——” “陛下,臣上奏请许封闭海口。丞相大人上奏开放海口就引来海口,臣怕”‘平身’刚落音,老上一轮的朝臣还在微微颤颤的起身。顾经纬就匆匆忙忙的出来跪拜启奏。那样子,活脱脱像是滚出来的。 倒是有个好哥哥。横夏想,指名道姓,记仇招人;跟风转向,墙草一根。 横夏很快就给顾经纬定下印象,他可记得前几日同意的折子里可是有顾经纬的,再看看现在—— 连请奏的时间都不会把握,情商真真够低的! “安萧亦” 横夏没有理会跪在地上低着头的顾经纬,直接喊安萧亦出列。 “陛下!”安萧亦一礼拜,战场积累的气场顿时开了五分,与地上被吓到哆哆嗦嗦的顾经纬形成鲜明对比。安萧亦故意用比平时更为洪亮的声音说道,“海寇,该收拾了。” “是该收拾了。”幕晟随着声音出列,“陛下,臣入仕之前是商人,海城也并未少去。也如顾大人所言,那儿的确是平静了些时日。”他停顿了一下,继续到“各位可曾想过,两朝封海之前,海寇袭击之事不说三日一次,少也有十日一袭。为什么封海之时不来偷袭,反倒开放就来偷袭?” “为了不让我们开放海口。”白立也出列了。 幕晟的出声实在让他惊讶。朝中颇有眼色的都知道,礼部尚书幕晟并非无才之人,他之所以不怎么出声之时蒙头做分内之事,是因为他走仕途只是为了家族。 那么现在他的出声 白立想到了座上那位主子,果然心中有人了就会为那个人改变啊。现在的幕晟也在开始试着接受了,慢慢地,宝剑出鞘。 “安将军!” “末将在!” “十日后出兵海城!”横夏直接下令。“目前不管海寇是什么目的,击退海寇守住海城才是我们应该做的!那儿,有我们夏国的百姓!” 因为刚刚海城传来消息:海曲失守!海曲之后就是海玉——海城最大的镇子! “末将遵旨!”安萧亦领旨。入列之前扫了一眼还跪着的顾经纬。 白立和幕晟也都相继退回列队,霎时间出列的只剩顾经纬了。所有人都在偷偷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臣” “顾爱卿啊,”横夏打断他的话,“其实朕也挺好奇的,舍弟为什么会认为朕与安将军有婚契?怎么,今日舍弟没来?该不会是身子不舒服吧。”说罢横夏作势看了一圈站着的大臣,“这样吧,朕派御医去一趟吧。” “臣臣” “顾爱卿归列吧。” 不等顾经纬站起来,就宣布退朝。 “对了,朕决定亲征。”横夏刚走到朝殿的门口,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众臣惊然,“陛下——” “陛下——” “不可啊——” “朕说退朝。”横夏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就不再理会众臣的反应,就直接走了。 但内心对那本不知名的书崇拜感又多了一分。上面所说:‘直接出击,别留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简单粗暴,一击即中! 果真实用!横夏边走边出神。 “陛下” “嗯?” “陛下,该您了。” 程流云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在棋盒内捻着一颗黑棋摩擦,静静等着横夏的下一步棋。 良久。 “陛下,想好下一步了吗?您手里的棋可是拿了很久了。” 程流云语气很是随意,本该是来问陛下一些事的,却倒是先下起棋来,陛下的棋啊他只想叹气。 如此随意不敬的语气,若是其他国的帝皇,程流云就见不到明日的阳光了。 横夏不在意,君臣君臣,若他的臣子连这点胆量都没有,那他要他们何用。附庸拍马屁?这个有宦官就够了。更何况他已经很久没和夫子下棋了。 “稍等稍等,夫子你的棋技朕赶不上啊。”横夏还在苦恼该下哪里好。 你的棋技朕赶不上啊 程流云微微垂下眼帘遮住一闪而过的情感,放下手中的黑子,抬起右手隔着棋桌把横夏执子的手压下,指引着把白棋放到一个角上。 横夏惊讶的看程流云替他下的这步棋。点睛之笔!不仅给自己制造了一条生路,而且同时还压制住黑子的一条路。 “夫子这步棋果然厉害。”横夏毫不掩饰的夸奖。 程流云微微笑,“陛下,棋子唯有放下才是棋子。一直拿在手中的,那叫执念。” “丞相,该你了。” 程流云一愣,半响 “好” 重新拿起自己的黑子,又堵死白子的一条路。 “夫子!!!” 横夏脸都要绿了,他知道他的棋差,但也不要这样啊,除了刚刚程流云帮他下的那步,其他的都死透了。 “陛下该您下了。” 横夏不动。 程流云笑,和以前一样顺手的捻起一颗白子,“陛下回答臣一个问题,臣就帮您。” 横夏闷闷的吐了一句话,“在其座,承其责。” 哦?程流云挑眉,“长大了。” “恩”横夏承认,“夫子,我想让夏国强壮到谁都不能动,那样我就可以让他光明正大,让天下闭嘴。” 程流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接下去。 “陛下,夜重了,今日不如就下到这里,明日再继续?” 横夏起身,让侍候在身旁的宦官送程流云出宫。 程流云起身向横夏做了个朝礼便退出去了。 横夏没有让宫人收起棋盘,自己走到程流云那个位置坐了下去,拿起一颗黑子举到眼前,“一直拿在手里的,是执念吗” 呵呵,执念吗? 那就执念吧。 “小二,我们去个地方。” 假山流水,鲤上石桥。池子周围一片柳荫,刚起的夜色打在抽完芽的柳枝上,掉下好一片影子在地上隐隐暗暗的挣扎,被繁花拥簇着,捧着。花园对面就是书房,书房之后便是院落。 二号是一个很听话的暗卫。他把横夏从皇宫里偷偷带出来,尽职尽责的把陛下在这个院落的主卧放下,然后去看风了。 房里没人,大概是现在天色还早,没到回房的时间。横夏很是随意的在房里走动,细细打量这间主卧的结构和摆设。一个半弧形缕空雕木把主卧隔开两半。外半一张贵妃椅铺着毛毡,旁放着张矮桌,横夏往前一看,乐了,上面蝶里还有几块糕点,有一块还只咬了一口,碎渣几乎铺满了整张矮桌。贵妃椅后是一张案桌,上面整整齐齐堆放着一些书,横夏一探头,类别真够多的,从经书到商书都有。相比简洁的外半,内半就更加简单了,一张梨花木雕床,床前一个柜子放着油灯和茶水,床尾出几个箱子,大概是衣服类的吧。 横夏光明正大的打量完幕晟的卧室,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脸猛地涨红。他,他他他是来告诉幕晟自己的想法的——他不想和他做兄弟了! 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横夏手脚僵硬的走出内半,做到案桌前随手抓起一本书就遮住脸,完全没有注意到拿了什么书。嗯,还有刚刚的同手同脚。 会不会太鲁莽了?横夏不禁反思。他都不知道幕晟喜不喜欢他就这样不打招呼的来,会不会让幕晟更加讨他,会不会没得做兄弟啊? 在等幕晟回房的时间里,横夏开始胡思乱想。 等等!我不是为了不和他做兄弟而来的吗?横夏暗道,他,他想幕晟做他的帝君! 横夏在暗暗检讨他的冲动行为 ,本来他想慢慢观察一下幕晟的想法再说的,但刚刚程流云的话一下子刺激了他,让他脑子一冲就这样了。 现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在横夏暗唾自己没胆的时候,主卧的门“吱”一声被打开了。 幕晟和往常一样推开自己卧室的门,打算趁今晚把余下的基本商书读完,没想到一开门就发现里面有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叫人,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乱了脑子。 横夏也没想那么多,他本来就是忐忑不安胡思乱想的。看到幕晟推门进来的时候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那样子好像被幕晟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一冲动,就把今晚的目的喊了出来—— “幕晟朕,朕,朕,我心悦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我,我心悦你,允许吗18 刚一喊完横夏就蒙了。天啊!自己说了什么!傻瓜!二愣子!明明不是说要打探打探幕晟先的吗?为什么脑子一抽就说出来了啊?!! 现在该怎么面对幕晟啊?万一他不喜欢我 横夏心里的小人不停抽自己巴掌,同时却又很渴望得到那个答案,相互矛盾。 横夏纠结着,反倒幕晟已经从惊讶中镇定回来。其实他挺惊讶的,谁会想到吧夏国的帝皇会半夜偷溜出来跟自己告白呢。 大概,是偷溜出来的吧。 幕晟不说话。 看到幕晟不说话横夏紧张起来了,是不是自己吓到他了?横夏眼神有些失望。他首次抛开脸皮,有点点忐忑地开口,“千诚,你,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嗯,刚刚说的,那句!” 说完横夏感觉自己的整张脸都烧了起来,火辣辣的,虽然没用手摸,但肯定红了。此时的横夏无比庆幸幕晟房里没有点灯,否则你让他怎么见人! 我知道。 幕晟还是没有说出口,垂在两侧的手悄悄握拳,只是淡淡的回答横夏的问题,“听到了,刚刚是喊的。” “那,那千诚你的,答案呢?”横夏越说越没勇气。 我也是。 幕晟保持沉默。双手握紧了些,他不敢说,他怕,怕是‘分桃’而不是‘断袖’。他曾经想过,如果横夏不姓‘横’,如果横夏不叫‘夏’,他大概会毫不犹豫的追求吧。 但!事实就是他两个都占了,横啊,是帝皇家;夏啊,直接被贯上国的名,先帝对他的期待有多高,他就得对夏国有多大责任。 这样的帝皇,他敢吗?大概他最大的勇气,就是暗恋他一辈子。 他很自私的,只想要那个人满心满眼的都是他。不想那个人后宫三千,不想那个人心里把他和另外的人放在统一位置上。既然怕他做不到,还不如不开始。 说白了,其实他面对情感很没胆。 所以他不敢说话。 幸得屋内没点灯,幕晟没有看到横夏越来越黯淡的眼神。 同样的,横夏也没有看到幕晟复杂和害怕的眼神。 一个不敢,一个等不到。 果然 横夏失落到,得不到答案啊,只能守这个人一辈子了。他微仰头,叹了声气,“我懂了。我还是太自私了,竟渴望你能拥有和我一样的感情。” 话语间一股酸感从下而上,刺激着横夏的眼腺。整个眼睛都酸胀酸胀的,很想哭。 横夏用力咬住下唇,瞬间顿刺的疼痛感终于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逼了回去。这时的横夏几乎忘了幕晟就在他面前,脑海里只是一直重复同一句话:幕晟拒绝了他,幕晟不爱他 一见钟情,日日偷看,早已把眼前之人映入眼中,刻入心中;他的小举动,他的习惯,他的眼神你叫他如何相忘! 情早已不知从何而起,却知此世三生,非君不娶! 你让他如何相忘! 横夏嘲讽自己,“我凭什么让你也一样走这条路,凭什么啊,我凭什么啊千诚?” 凭我爱你。 幕晟还是没有开口。手指因为挤压指甲已经开始泛白,再点红。若说刚才是他不知怎么回答,那他现在则是不敢。他怕他一开口横夏就回听到他强忍到嘶哑的声音,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他喉咙已经不能正常发声了。 还是等不到回答,横夏终究长叹一声,向门口走去。 “我明白了。幕晟你当我没有说过,也没有来过。” 不要! 就在横夏擦肩而过幕晟时,发现呢他的衣服被扯住了一小角。回头便发现幕晟背着他扯着他的衣角。 要说什么呢?横夏想,担心自己会报复幕家吗?果真是不爱呢。 “我不会动幕家的,千诚。朕会护幕家百年。有朕一日幕家便不会倒。” 抓着衣角的手用力收紧,过了一会还是放开了抓着的衣角。幕晟还是什么都没说,背对着横夏。 横夏走了。但并没有立即回宫,他让小二带他偷偷出城,去一个地方。 没有灯会的街道此时很是安静。横夏在小二的怀里往下看了又看,明显的舍不得把视线挪开。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出宫见到所谓的街道。终究自己看到的和宫里宫人说的不一样,没有她们描述的繁华和人群。白天的热闹消失得一干二净,石板路打着白月光,冷冷清清。 唯有寂寥与夜长存。 横夏脑海里突然浮现这句话。月色迷人终是影,长板最会冷人心。这一直延到京城外门的石板路,一条线直得没有任何的弯曲;除了大石没有没有一丝的杂质。 城门外左侧就是一片树林,此时夜晚也开始上色了。平日里本就少人的树林晚上更是幽暗,像只卧躺的虎,随时吞噬过路人。 横夏让小二在这里放他下来。二号恭恭敬敬的把自家主子放下后就消失了。 二号消失后,横夏紧了紧不怎么厚的衣服,向树林深处走去,边走嘴里边数着树的数量。直到快进到树林的三分之二的时候在一棵树下停住了脚步。 “是它吧?”横夏伸手抚上树干,感受它的纹路,“已经很多年了,我不知道还是不是你。” 顺着树干滑落,横夏一屁股靠着树干坐在地上,把衣服又拉紧了一点,双手抱膝,一如当年被幕晟拾到的样子。 “你是何人?” 听到头顶上有声音传来的时候,那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情呢?太久了,就到他自己都忘了。 大概是惊喜又惊恐吧,横夏想。那是自己真正第一次出宫,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已经是很长远的事情了。长相,声音,遇到的人都模模糊糊的蒙了一层纱。唯一记得的除了这个人捡到自己之外,就是在这棵树下捡到自己的。 大概这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吧,横夏又想,所以这么多年自己都没有忘记。 “为何在这?” 这是他的第二句话,横夏还记得。 初次与母后出宫,母后让侍从跟着他让他自己玩。他太皮了,耍了个戏摆脱他们,然后钻进马夫的马草堆里。直到出了城马夫才发现他的存在,马夫怕惹麻烦就把他扔在城外。 他开始怕了,又不知怎么走,怎么回宫。左拐右转的就走进隔壁的树林,天都黑了他还在那兜转。累的时候就随便蹲坐在一棵树下,抱膝。跟现在一模一样的样子。 可是,没有幕晟。 横夏突然感觉到膝盖有点凉,疑惑的把头从两膝盖间抬起来,才发现膝盖上方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咦?没下雨啊!他奇怪到,脸上好像黏糊糊的不太舒服。伸手一摸,湿的。 哭了啊。 可那时的自己没有哭啊! 横夏浑浑噩噩的开始分不清现实与回忆了。他恍惚间看到幕晟就在他面前,俯身看他,问他问题,别别扭扭的哄他,还把那个米白底绣着‘晟’字的香囊给了他。带他到他们的商队过夜睡觉。他说,他们因为一些原因赶不上城门只好在城外过夜了;他说第二天会帮他找家人的 后面的事横夏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躺在自己的寝宫里,手里还攒着那个香囊。之后,母后陆陆续续送了他好多跟这个一模一样的香囊,不过都没有‘晟’字。 那晚他们好像说了很多话,横夏认真回想到,到底说了什么呢? “陛下” 思考被打断,横夏脸上不禁染上了些恼怒。形露于色,高和自然看得懂横夏此时的心情。 “陛下,夜深了。” “是深了。”横夏自顾自的站起来,但因蹲坐得太久了,起身时一阵针刺似的的麻感令他晃了几下差点摔了下去。高和手疾眼快立马伸手扶住了横夏,心里不禁有了些怒火,那家伙竟然伤了陛下?!! 高和思索着怎样让幕晟受到一点警告。 “小一,别伤他。”横夏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别让我知道你伤了幕家。” 横夏的话让高和浑身一震,陛下知道了? “小一,回宫吧。” 横夏淡淡的声音带了点哭过后的沙哑,高和心里不太好受,自己护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这样被伤害了,好像把那个人砍成十段八段的给陛下解气。但他是高家之人,第一条家训就是绝对听从主子的话。 哼!就先暂时放过那个礼部尚书吧。如果他再不回心转意接受陛下,他就偷偷揍到他接受! 横夏给高和拦腰抱着回去了,他想,明天他还是那个帝皇。 春天果然是爱恋的好季节,也是伤人的好季节。 有喜就有忧,有得就有失,阴阳二字,生生相克,又相互拥抱着残喘。 这就是道,无为,而无不为。 横夏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去出个家了。为情所伤,从中悟道。江湖小本中出家的两个条件他都具备了,就差剃个头,披件袈裟,敲一天木鱼,抄几本经书。说不定百年之后他还会得个道呢。听说得道之人身躯还会化成舍利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反正他没见过。对了,待会还得看明日早朝的一些事呢,当帝皇真是没时间。 横夏开始胡思乱想,企图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从记忆里清除出去,想着他还没跟幕晟告白,什么都还没发生。想着,他的记忆力一点都不好。想着想着横夏第一次认为,其实胆子小是件好事吧。 若是他胆小点,今晚他就不会来幕府,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了。 或许幕晟胆子再大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横夏脑海里浮现这个想法。他摇摇头,怎么可能!幕晟都不爱他。 算了算了,不想了。明日还得搞定那些人的反对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我只是没勇气19 要答应吗?要拒绝吗? 不敢?还是不敢。 幕晟站在自己房间的门,身后的门还是开着没有关。今晚的夜空像是被清洗过一样很干净,可以看得出明天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吱” 门被风吹开了一点,发出声响。幕晟猛地被抬头,条件反射的往后看。发现只是门被风吹开,并没有任何人的时候,突然松了一口气。却又夹杂了点失望。 自己在失望什么呢?希望横夏回来?死皮赖脸的求他答应? 不可能! 自己真实痴心妄想。 幕晟嘲讽到,自己这个胆小鬼!他知道自己总是会胡思乱想,思前想后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其实有些他也知道没有必要。 就好像他怕如果跟横夏在一起之后会分开,他怕江湖之人还会来斩草除根,他怕他会失去他的家人,他怕 或许王旭九说得对,他不适合当官。 其实他该相信横夏,其实江湖中人远比朝廷之人爽朗阔达;其实无论是幕家还是李铭安他们,就算有人想动,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能否动得了;其实当年的事小叔没错,也错了。 只是他就是控制不知的去担心,往坏的那方面想,越想越担心。简直恶性循环,又停止不了。 所以说他到底在怕什么才如此纠结不敢向横夏说出自己的心声?才伤横夏如此之深? 他之前从未往这方向想过。如今细细想来,竟是如此。 只是一瞬间,幕晟觉得自己眼前一直缠绕的浓雾在一息间就消散得干干净净,心境也由此豁然开朗。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阴阳两道,有因有果。因果为环,皆是始尾。 横夏一时冲动来倾诉心意是因,他突然解开心结是果;他心结纠缠拒绝是因,横夏直接爆出高和身份是果 天地万物,混沌为初,无生一,一生二,二生万物。天道法则,因果循环,从而生生不息。 幕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悟到了一些东西,内心感受到的东西比以前多了不少。 这就是道佛所说的悟道吧!幕晟想,原来是这种感觉。自己之前所担心的东西都是虚无。真的是,白担心了。 明日,再给他一次不合理的机会。如果横夏想透放弃他了,幕晟觉得他可以去当个和尚,敲敲木鱼悟悟道什么的还是很不错的。反正幕家还有幕昇看着不是吗? 幕晟露出一个充满算计的笑容,首先给自己找个借口吧。 嗯?好像劝思兮不要亲征也不错。虽说他不反对,但思兮受伤了什么的他还是会心痛的。 所以说心性啊魔障啊什么的,是会改变一个人的大致性格,特别是那豁然开朗的人,别惹。 因着礼部尚书大人一本正经严肃的很认真的在早朝上当着全部人的面反对陛下亲征,并列了一系列的反对原因。瞬间获得了一堆浑身书酸大爱条钢世俗的古板大臣的好感。 这才是礼部尚书该有的样子啊!以前的米邛简直不像样! 果不其然,早朝结束后幕晟被横夏单独留了下来。对着其他同僚或同情或嘲讽的眼神,幕晟坦然接受。就是程流云那满脸我懂你不用说的样子,还有安萧亦若有所思的神情,幕晟表示分分钟很想算计他们一把。 于是当天下午幕晟就去临时将军府找安萧亦一起劝陛下不要亲征,之后的几天,平常里关注丞相大人比较多的朝臣发现一个问题:他们的丞相大人似乎很不待见安将军。 应该是陛下亲征的事吧。那些朝臣如是想,毕竟礼部尚书去找过安将军谈话了但没用,所以丞相才会不爽安将军吧。 至于为什么丞相走路时两只腿怪怪的? 肯定是没有休息好!身为丞相,日理千机什么的也是很费心的,特别是这种时候! 当然,这是后话。就说幕晟被横夏留下来之后,就很没勇气的开始紧张了。他终于知道横夏昨晚为什么一见面就直接说出来了,现在他的脑袋也是一片空白的! “千诚,有事吗?”看到幕晟留下来之后就一直沉默没有说话,横夏开口问到。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吗?也是,任谁给同性这么来一个求爱都会不开心的,千诚会不会觉得恶心啊? 横夏眼眸里的光黯淡下来,虽然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虽然也很成功,但他做胸膛那里还是隐隐作痛。真的真的很痛。所以他现在问幕晟的话小心翼翼的,生怕幕晟更讨厌他。 “千诚,千诚?”见幕晟还是没有出声,横夏走下座位把手在幕晟眼前晃了几晃。 “呃?”幕晟一回神,就看到横夏放大的脸,还有在他眼前摇来摇去的手。嗯,很修长,每个指头都泛着粉,好美味? 情感素来白痴的幕晟此时此刻突然觉得,自己好饿!不过好像不是肚子在饿,但又好像吃东西,嗯?比如思兮。 思兮?!! 幕晟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比喻吓了一大跳。立即转移思考,连忙回答横夏,“思兮,我没什么事。” “是吗?”横夏担忧的盯着幕晟的脸,心里的疼痛感稍微减轻了一点。他刚刚听得很清楚,幕晟叫他思兮,是不是证明幕晟并没有讨厌他。想到这里,横夏的心情又好了点。 “嗯。”幕晟朝横夏轻轻点了下头,心下松了一口气,心道幸好思兮刚刚把所有宫人都叫了出去包括高和。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话说。 终于,幕晟想起自己的目的,挑起话题,“你要出征了。” “嗯,我不想做一个只会坐龙椅的帝皇。”横夏如实回答,虽然幕晟拒绝了他,但他还是想跟他说实话。再说了,这就是他的想法。 “很危险。” “将士们也很危险,江山领土也很危险。” “你可能会受伤。” “这是不可避免的。” 横夏越回答越觉得幕晟问的问题有点怪。不,不止问题怪,今天幕晟整个人都怪怪的,早朝的时候他竟然一反平时的沉默站出来,还拿力缆狂澜的气场来反对他亲征。他是没看见一些朝臣那奇怪的眼神,还有夫子一脸你们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横夏很想祝他被忆月天天缠着! 但幕晟的下一句话不仅把横夏的思绪一下子扯了回来,还让他当场愣住,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听到幕晟说,“我会心疼的。” “什,什么意思?”横夏慌了,他完全预料不到现在这个场景。现在也不是道要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眼前人。 幕晟叹气,走上前去抱住横夏,边抱边在横夏的耳边轻轻说道,“我是说,如果你在受伤的话,我会伤心的。” 横夏脑袋猛地一片空白,懵懵地重复,“为,为什么?” “横夏,我心悦你啊。” 幕晟毫无压力感的说了出来,语气随意得好像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 “你昨天不是” “对不起。”幕晟道歉道,“思兮,不合理很过分不应该的机会,能再给我一次吗?” 横夏整颗心都被炸了起来,跟流水中的扁舟一样沉沉浮浮没有定性,找不到方向。垂着的双手颤抖着环上幕晟的后背。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只能守着你了。” 横夏把头埋进幕晟胸膛,语气带这哭腔。将近半个头的身高差让这个动作轻而易举。 幕晟微仰头,抬起右手一下一下地顺着横夏的头发,感叹道,“我也这么以为。差点,我就只能看你一辈子了。” “那你昨日为何拒绝我!”横夏很在意这个原因。既然他们是两情相遇,那为什么昨天还要拒绝他? 幕晟道“思兮,我胆子很小。” “”横夏猛然间懂了。自己是夏国的帝皇,不是什么普通百姓。“那你现在呢,不怕了?” “不怕了”幕晟低语把所有告诉横夏。 良久,横夏挣扎开幕晟的拥抱,居高临下的看着幕晟,“你永远是朕的帝君。” 幕晟轻笑,单膝跪下“遵命,陛下。” “可是唯一的帝君?” “不然呢?”横夏斜眼看他,突然的就笑了,宛若一园的花开,娇若粉桃,自有其灼华。 “我的寝宫可只有一间,难道千诚你想纳妾?” 一想到这个横夏就十分的不爽,嚣张的命令道,“不许!过几日朕就要出征了,你不准趁着朕不再的时候看别人!” “我的陛下啊!”幕晟好笑,这小孩。他站起来又把他家小孩轻拥入怀,叮嘱到“小心点,别让自己受伤了,更不许出现什么危险。” 横夏眨眨眼,“你不阻止我?”他可清楚地记得刚刚早朝的时候他的振振有词。 “刚刚那是骗他们的。”好像是看出横夏在想什么,幕晟直接回答道,“虽然危险,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去。于公,你不能只做一个龙椅上的帝皇,连江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于私,我不想你被困在这个地方一辈子。” “嗯!” “千诚,等我回来,我们去捡个孩子做太子吧。” “好。”幕晟的唇印上上横夏的额头。此刻,所有担忧所有疑惑烟消云散。 幸好,他们两情相遇; 幸好,他们三生有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一剑破平风雨浪20 史官记载:天承一年四月六日,帝启亲征海城,助士卒之威。 夏国擅陆战,天赐帝在位期间北疆连败,西脱脱木称臣,形成夏国为中的局面。 夏国不擅水战,是以天启年间封海至天承年一年解禁,皆无海寇之类匪徒流氓来袭,水将之能力者锐减。再加之在位帝皇皆重陆轻水。故而成今日之局面。 五千一百九十四汉尺的围城墙上一排望过,毕恭毕敬的朝臣一字站过,为首者是程流云。礼官一声声敲着送军之礼,程流云的视线下凝,直接穿过后随着的军马和士卒,定锁在明甲腰间佩剑的带头之将。想起前几日安萧亦逼他的话,“你只是没有搞懂自己的感情!妄言,你对他只是雏鸟之情,若是我早些出生早些遇着你,是不是你现在念念不忘的就是我?” “我不是那些文人文官,不太会说情话。但程流云你收了我的软剑,就要当我的军师,那是定情之物!” “软剑你先收着,罗缨之后我会补上的。” 补上?程流云嗤笑,强吻了他,还强要了他。跟他说补上?他还恨不得拿那把剑把他刺个马蜂窝呢。 不过他也不讨厌就是了。 或许他该想想了。 从被那个人捡回去开始,程流云就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那个人的,他让自己有家,让他上学堂,拥有考举的资格自己能站到这个位置,全部都是因为那个人把自己捡了回去。不然,他现在应该是海城里的老乞丐了。 所以从那时起,他发誓要成为那个人手里的剑。能为他斩多少荆棘就斩多少。 但那个人却是别人的剑。 程流云想,自己应该是喜欢他的,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忘不了,还愿意做他的剑。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自己那只是雏鸟之情,他自己也没有想过。 或许是不愿想?他现在也懒得想这个问题了。他现在该想的是,那个二愣子的话——他真的喜欢他吗? 程流云摇头笑,心想,真不知道那个傻瓜看中他什么,他猜安萧亦自己也不知道吧。 真是,情不知所起啊! 程流云视线继续往前方眺望,出征的队伍开始移动了,渐渐地开始移出视线范围。程流云把视线从安萧亦身上转到他旁边手脚生硬勒着马绳的小陛下。刚学会骑马的小陛下也是一身明甲,头发高高束起,倒是减去了些稚气。小陛下不肯乘车,硬生生的在十日内学会了骑马。嗯,教小陛下骑马的,除了二愣子之外,还有小陛下的情人幕晟。看他们样子应该是成了。 只是可惜他孤家寡人的日日被秀恩爱。 不过,先帝啊,你的小太子可是脱离了哦。 程流云想到这,心情愉悦了不少,连带着这几日的腰酸背痛也减轻了不少。 出征队伍还在行走,从京城出发至国道改为行船。国道的入口在卫塘。京城围山,山下平地较广,易防守,却不适合开水运。反倒卫塘接着京城的平地,连水,最为适合开通国道。 卫塘距京城几十里,不近不远。照正常的行军速度,赶紧赶慢也得需大半日的时间。 队伍在挪动着。 安萧亦身为此队伍中较横夏之下最大的命令执行者,自是骑马在横夏身旁,同样的,后横夏一步之遥的就是高和了。作为大总管,高和定是随着横夏出征的,只是较之横夏蹩脚的骑术,高和太过娴熟的骑马动作倒是引来一些下将的目光。 他倒不意外高和的骑术,轻拉勒绳,让马头往左偏点靠近横夏。他得找点话题,不然有点闷。 “陛下” “嗯?”横夏侧脸就看到安萧亦把马往自己这个方向偏了点,这样两匹马靠得极近,加之两人的身份,这个样子倒像是在讨论战术。因为马与马之间的距离比步行稍远些,而且他的身份摆在这,其他将士就离得更远了。 这样也好,横夏想,省得他压声。他直接问道“忆月,何事?” 安萧亦见他并未压声,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队伍,先是示意一下司徒教怡去巡视一下后面情况,再回头跟横夏说起一些士兵情况,实则内心是想闲聊。 “陛下,我们士兵数” “忆月你实话说吧。”或许是因为安萧亦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横夏一眼就看出他想说什么,直接拆穿。 安萧亦噎住,尴尬笑笑,道“思兮你这是第一次出宫吧。” 横夏道“不是” 不是?安萧亦疑惑,上次赏桃的时候不是还没出过吗? 横夏又道“去过幕府” 幕府?安萧亦想了想,猛地发现幕晟可不就是姓‘幕’吗?再联想一下最近思兮学马的时候幕晟都在。一时间恍然大悟,原来在一起了。 再看看自己,都进丞相府多少次了,人也吃了多少次了,还没让他认同。 如此一想,安萧亦不禁有些郁闷。 横夏倒是挺兴奋的,千诚说书信来往,他以前识得的一些商人朋友可以帮忙,还有信鸽也是可以用的。要不是为了维持在众人面前陛下的庄严,他可能会喜露于面。不过他看到安萧亦莫名的郁闷,好心的转了个话题,“忆月,我们兵力多少?” 作为帝皇,他还是要了解兵力的,这场战不是儿时的过家家,也不是脑中书里的纸上谈兵。 见横夏提问,安萧亦赶紧收起郁闷的心情,严肃道,“陛下,此次南征出兵五十万。” 五十万?不可能!一个兵至少要三亩地养着,五十万的兵,举国上下不吃不喝日夜耕种也养不起。横夏疑惑地看向安萧亦,在怀疑他的回答。 对着横夏不信任的眼神,安萧亦摸摸鼻子,道“以一为十,混搭上后勤伙夫什么的,好弄个嘘头吓唬吓唬那群海鬼子嘛。” 他也不隐瞒,打过战的都知道这兵力都是唬人的,真正的哪有动不动就几十万那么多,兵不用养吗?哪有那么多军饷来养。 横夏了然的点点头,对‘气势上压倒人’这个道理又了解了几分。 接下的一路上安萧亦继续往横夏脑袋里灌输一些战场经验,听得横夏半知不解懵懵懂懂的。 被安排巡队回来的司徒教怡看到这个场景,心里不禁感叹,将军和陛下感情真好。 高和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直接忽略安萧亦话语中的炫耀成分,他手里的人命数,安萧亦还得在战场上砍上几年敌人才能勉强追得上吧。 几十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就在他们一话一语间,卫塘的河港到了。 几十艘战舰停泊在那,为首的那艘四层叠楼,约十丈,十橹,是为海鹘舰船。战舰上可配兵百余,备水兵数人。 “比前两朝的好多了,以前那该叫渔船吧。”横夏骑在马上抬头看停在港口的战舰。虽然他这是第一次见到真的战舰,但藏书阁里的图纸他没少看。几朝看下来,也大致半知半解了。 安萧亦点头赞同,“是该叫渔船。其实海鹘也并非最好,论海战,福船更胜一筹。不过京城之地会制作此船的船匠太少,等到了海城陛下便可看看了。” “陛下,将军。士兵已全部上船就位!”司徒教怡安排好全部事宜之后禀告到。 横夏点点头示意,翻身踩着马鞍下马。跟在横夏身后的高和也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 司徒教怡稍微惊讶了一下,很快回神。大步走过去把陛下和将军他们三人的马牵到船上放马的地方。 等全部人都上船之后,船上的船工很快就扬起帆,汉子们光着膀子开始摇浆。 很快,几十艘战舰就正式开始起航了。 几十艘战舰形成一个尖圆,前面探测,后面护航,团团把中间的首舰围绕着。 首舰上 横夏站在船得前头吹风。国道不算海,只是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护航河,不过其长宽可称得上海的一半大小。 风还是带了点咸味,对横夏来说很是新奇。他知道他这次能亲征是带着任性的,不符合帝皇的要求。而且那些朝臣不敢过度反驳他,还是因为父皇的余热所致。 父皇是个明君,却不是仁君。 横夏想,他可能也是做不了一个仁君了。 “思兮在想什么?从卫塘到海城走水路时间足足可减至半月。”安萧亦站到横夏身后问道。 高和去准备一些事宜,小二被他留在京城了。所以此时只剩横夏一个在这站着。听到后面的声音,他转头,颇为好奇的问道,“三层叠楼,过百士卒,再加不计数的马匹草粮。船吃水不重吗?” 他是真好奇,虽在书上图纸上看过其结构,但当真正看到时还是不免好奇。 闻言,安萧亦哈哈大笑,道“木头这种东西可浮水,此船又皆为木制,吃水自是不重。不过若是用铜铁之类的器件,大概吃水是重的。” “铜铁也可造船?” “可以可以,不过成本太大了,而且夏国没有这方面的器匠。” 安萧亦心里嘀咕,要不是父亲一直说可以,他也不信。 “对了思兮,我来找你是一起去商讨一下海城的战事的。” 横夏点头,示意安萧亦带路。对着艘船舰,他也不是很懂路。走前最后再看一眼天的时候,横夏皱眉。 一天的赶路,现在已经是逼近黄昏了,应该是橘红色的天烧,但远一点的云层却显现的是灰色,好像要下雨。他道,“四月从洛水那边往南好像是多雨时节吧。” 安萧亦也皱眉,“是有这么一桩,看来要让他们提早准备一下,免得到时暴雨来了损失过多。” 四月天真是麻烦,安萧亦再仔细瞧了瞧天,确定今夜明日都不会有雨之后,才跟横夏转身离开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风雨欲来晴欲顷21 每艘船舰都配有一定的房间,或士兵修整,或将军商谈战役等等。横夏他们此时所在的房间位于二层之中。 入门,位面屏风,颇为奇怪。绕过屏风,就与平常人家的正堂大致相同。主座两椅,其下左右两侧各四椅,中间空处一个作战的地形图,上面红红白白的旗子插了不少。 横夏直接免礼,三步作两步的快走到那个作战地形图前面,俯身一看,是早早制成的海城的地形图。 海城临海,故称海城。最靠南的镇子是海曲,封海也是特意封的那里,这次海寇进犯也是从海曲那儿突破的。海曲之后是海玉。海玉虽近海口,但却是封海后人口最为集中的一个镇子。很多商人都爱往那跑。就连安萧亦的故居也在那儿,如今的海玉更是有安老将军坐镇着,方才没让海寇得逞。 桌上的地形图做得很详细,海城如网状交错得河道标注地清清楚楚。横夏不禁好奇道,“这地形图谁做的?” 司徒教怡回道,“陛下,是将军所做。” 横夏恍然大悟,安萧亦是海城之人,虽说在北疆待了好些年,但海城的街道镇子他的确比在场之人熟悉。 就着这地形图,开始此次的战役商讨。 安萧亦手指海曲,分析道“海曲是封海的严禁之地,这些年都是殷朝华在镇守。此人勇智有余,却过于有余,虽然有些自负过人,却擅防守,擅出其不意的阴招。海曲防海寇,他是最适合的人选。但这次海曲失守,传回是殷朝华战死,有些奇怪。” 是有些奇怪。在安萧亦的记忆中,这殷朝华可是父亲的大将里最惜命的,还有他那句天天挂在嘴里的话,“我还要活多几年,那小崽子在阴曹地府喝十年八年的酒,老子可不陪!” “奇怪?”横夏不解。 “嗯,很是奇怪。”安萧亦给横夏解释道,“那家伙很爱命,每次都能死里逃生,这次战死有些奇怪。” “死人乃兵家常事,何来奇怪?” 见横夏还是不解,司徒教怡收到将军的眼神后上前一步说道,“如果一个兵惜命,那他必定大命。” 安萧亦补充道,“但这种兵不适合当刺杀。” “刺杀?”横夏若有所思。 安萧亦道“嗯,刺杀。战场虽讲大义,但取胜才是过硬的道理,什么阴谋阳谋也好,胜者就是结果。刺杀选出来的人不能惜命。好比暗卫,活着就是为了护主,替主人杀人。刺杀也是同样的道理。” 横夏道“诡道。” 安萧亦道“背道而行未尝不可,五事七计加之,方能取胜。” 横夏道“我们这次庙算有几成?” 一句回到正题,安萧亦突然退后一步,示意横夏和其他将士看地形图。 安萧亦插了根红旗在海玉,道“这是正在防守的地方。”之后再插根白旗在海曲处,又道“海曲失守,一因海寇这次的进犯出我们不意,难以一时间形成阵型防守;二则殷朝华的战死太过蹊跷,将死则乱,海寇便攻我们不备。” “海玉还能守多久?”横夏一语击中。 安萧亦赞赏的看了横夏一眼,其他将士也是如此。横夏在他们心里的地位不自觉的上升了,陛下还是懂点军事的。 赞赏完之后会议继续,安萧亦继续道“这半个月还是可以的。虽然家父被称为‘战神’海战也颇有经验。但好将须有好士。家父以下九将,八武一文,各武将下再配自已找寻的军师,也算是补上了文。但这些个年早已分布到各地镇守。” 横夏道“所以——” 安萧亦道“海玉只有家父一个镇守,士卒万数,加之兵力火药船行之物,最多三个月。” 横夏道“三个月足够了。” 安萧亦点头表示就是这样,横夏挥手让大家各自散去,早点休息。 “陛下”白清雨叫住了他,“请留步。” 横夏回头,眼神还残留着刚才商讨时的认真,少了几分平时的懵懂天真。他点点头,示意白清雨到他房间里说话。 此时横夏房里并没有人侍候着。自从他和高和撕破身份之后,高和就没有一直待在身边一米之内,而是常常被他叫去做一些事情。就好像现在,高和出去清理一下船舰里一些垃圾了。 一进到横夏的房间里,白清雨就撒开了外面的儒将风,喊了声主子之后就直接大大咧咧地坐在两侧的黄木椅上,自给自倒了杯水喝,毫无客气之言。 横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刚才吐词文雅,语气温和的人! 虽然以前没有怎么见过他,但怎么还是听过的。 明光甲,双刀刃。 面带微笑,双手长短刃。一呼一息间一颗人头就已经滚了一小路,空气中滚烫的血味才刚开始弥漫。 笑面书生。 这是所有敌人对白清雨的‘尊称’。 白清雨常年一身青色儒袍,杀敌时是笑着的,剑过快而不沾血,每灭一人笑就更深一层。他不嗜血,嗜命。 是的,嗜自己的命。 横夏还是知道的,白清雨很嗜命。要不用受伤,他就不会让自己受伤,更别说送命了。但在战场上却又比谁都拼命。 很生奇怪的一个人! 虽说这在战场上并不少。但白清雨真正让横夏觉得奇怪的是他的名字。 “出阁不带姓,入世不带季。” 这是三季阁的要求。所有三季阁内的人,都姓‘白’,这是首先。名后一个字缀三季,最后中间的字就是阁主所赐。就好像白立,他全名‘白立秋’。三季阁很自由,无论你是想结亲还是当官,即使出夏国去游江湖,也不会有任何人阻挠你。只有一点必须记住:永远不能背叛三季阁!背叛的后果是不死不休。 所以,“你是白清春呢?还是白雨春?”横夏疑惑地问道。 “主子,这有什么意思吗?”白清雨嘴咂咂嘴,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仿佛还不够解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还真挺有的。”反正白清雨的儒将形象已经灭成齑粉,横夏一脸坦然,摊摊手道“都难听。” 听到横夏的答案,白清雨‘噗’一声的笑了,打趣道“主子你现在的样子可和刚刚不一样啊。” 横夏耸肩,满脸无辜道“工作是装,平时叫浪,” 白清雨静默了好几息时间,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此时倒是颇有点武将的不拘。他心想,这答案真当是有趣。 横夏有些无奈,这句话是他父皇说的。父皇还说过:男人,就要有自己的江山! 否则那叫吃软饭,小白脸! 吃软饭他倒是能字面上大致了解一下,但这小白脸他就不懂了,是长得白皙的意思吗?话说起来,好像他长得也挺白的 “主子白皙白皙的。”仿佛看出横夏内心的想法,白清雨开口道。 横夏: 他该怎么回? “咳咳”横夏决定强行转移话题,“清雨你为什么非要出征海城。”他可没忘这家伙是怎么一脸温和中带着坚定的请求他准许他随军出征海城的样子。 “哦,我熟悉啊。”白清雨随意答道。 横夏: “那场战役我参加过。” 横夏猛地一惊,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白清雨,似乎在质疑他答案的真实性。 白清雨对横夏点头,突然地,叹了一声,道“主子,你有没有失去过最珍贵的人?”说这话时,白清雨眼里满是怀念和温柔。横夏不难看出这个最珍贵的人可能对白清雨来说,一定是最珍贵的。 有吗?横夏开始认真思考起来。母后?父皇? 他不确定。不过,有一件事他是确定的,他是一个外热内冷的人。夫子,高和,三季阁的三个阁主每个人都说他是一个天真可爱之人,对世事什么都不懂。 这点他不否认,他的确不懂。但,他也不想懂。 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多,会让人夜夜反胃,想吐却又不得日日反嚼吞咽。 既然他这辈子只能选择江山,选择做一个好帝皇。那他知道那么多干嘛?懵懂天真,才是他。 但世事难料,即使是星轨上的星星也会脱轨。 就好像现在! 那种感觉又来了! 横夏其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自从他知道他和安萧亦之间有婚约开始,就总是隐隐有种事实就在眼前的感觉,而且,越来越近。 “有吧”横夏不确定回答道,大概从拿到父皇的遗嘱开始他就被卷进某件事了。 幕晟大概是最意外的存在。 他喜欢幕晟,这点他确定,但幕晟是不是最珍贵的人?他,不确定。或许他的感情还没那么深。喜欢,没到爱;想要,想要到一生。这种感觉其实很微妙的,横夏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种感觉,让他越加放不下幕晟。想狠狠地抓住他,想他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帝君! 不过白清雨的脑路大概跟不上横夏的,并没有想到他家主子说的‘有吧’只是后面半句的回答。加之横夏一脸的表情,竟信了七八成。正欲同病相怜几句时,只听横夏又道 “是朕的帝君,你们的主君。” 白清雨: 原来他们有主君的啊。 等等!主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洛河边上洛水城22 白清雨霎时瞪大了双眼仔仔细细地望向横夏,好似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说错的痕迹。 横夏被他看得很是奇怪,不禁开口道“怎么啦?这么看我?” 白清雨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你,你,我,我,我们有主君?” 横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听出他的话有什么问题,开心的点头“是啊,你们有主君啊,我最近才追到的。” 最近?白清雨恍然大悟,瞬间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主子之听到了他一半的问题,怪不得答案那么不确定了。不过真的是主君? 他不禁问了出来。 至此,横夏才明白过来白清雨刚刚问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不禁好笑道“有什么问题吗?我的爱人是男的;三季阁的主君是男的;大夏的帝君是男的。” “没有!没有!”白清雨连连摆手。心里却不由自主地笑了,这次的主子是个有胆气的,可不像他父皇一样,是个懦夫。 “对了”横夏终于把话题扯了回去,“当年那场战役到底怎么了?” 他在海城的战役史书上看过,上面对它是一笔带过的,并没有详细的描写。刚才听白清雨这么一提,横夏立即反应出来这不是一场正常的战役,他似乎还能从白清雨的叹息声中想象得出这场战役的惨重。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白清雨放下手中茶杯,左手盖住眼睛,整个脑袋往后仰,靠磕在黄木椅的椅梁上。“当年,海城失去了一半的人啊陛下。我也失去了他。” 一半的人!横夏震惊。海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半的人口,至少得有十万人。再加上兵力,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像现在一样,当年海寇突然来袭,我们防不胜防。恰巧当时我和他在海城执行任务,国难当前,我们自当,义不容辞。” 说着说着,白清雨捂眼的手滑了下来盖住脸,继续说道“陛下,你知道失去最珍贵的人的感受吗?” “当年我失去了阿清。” 白清雨继续描述着当年的那场战役。横夏越听越心惊。因为这场战役竟然包括了这么多人——他母后,安老将军,三季阁,还有夺位失败的皇叔 横夏难以掩饰自己此时内心的震动,现在他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那个事情的影子了,还有,他似乎知道了海寇这次偷袭的大致原因了,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他不禁陷入沉思。 横夏这一思考就是几天。几天里,船舰已经航行到洛水一带,洛水多水。果然到了雨季,连带着国道的水位涨了不少。 虽然是船行,但接连几天的暴雨会让航行增加不少危险。即使再急,安萧亦和横夏等人也不能拿将士们的生命来做儿戏,一旦水上发生意外,救置比在陆地上更加艰难,伤亡人数也会增加。 横夏和安萧亦商讨了一下,决定在洛水处停留两天,等暴雨稍微小一点再出发,顺带补给一下。 洛水在夏国也算得上是一个繁华的城镇。其风格也比较中和,既不是北方一线到头的豪迈,也不全是南方曲曲折折的婉转。它该一路的地方一路,还弯曲的地方弯曲,绝不含糊。 倒是个好地方。横夏想到。 因为安萧亦带着人去扫逛街市进行补给。不算懂的横夏就自己一人分了出来。反正跟着也帮不到什么忙。横夏是这样给自己辩解的。他绝不会承认他是想知道街市长什么样。 当然,他们都是乔装打扮。毕竟不会有人想大大咧咧的让整个大夏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洛水停船。 不过船舰他们倒是没有挑什么隐匿的地方停放。洛水是一个商队十分多的地方,他们船舰加起来有时候还没有别人的商队来的壮观。 当然,这是白清雨说的。 所以,他和高和被留下来看船了。 横夏可没管他满不满,直接套了高和准备的衣物就下船了。 米黄上裳,配淡色两片式。现今洛水这边最流行的款式,满街的同款令横夏眼角有些抽搐,他刚开始那会还不知道高和为什么会给他准备这套衣物,但当他看到别人也是这么穿着时有些恍然大悟了。横夏不禁“呵呵”了两句,高和大概以为他会喜欢这感觉吧? 穿着时下最为欢迎的衣裳,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周围也没有一个人识得你,不用被别人动不动就跪下三拜高呼陛下。也就是说,此时他并不是殿上的谁,只是一个在逛街市的普通人而已。 高和真是深得他心啊,可惜。 可惜他变了,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时候变了。 横夏知道自己的一生和大多数人一样,选择一样东西,就要舍弃一样东西。他选择了皇位,选择了幕晟,选择了三季阁。 那么相应放下的也有好多,嗯大搞也包括这个吧。 不过啦,横夏很是愉悦地笑了,这并不能阻碍他今日的乐趣。虽然海城急,他也担忧,但毕竟要在这儿停两天吗,还是要偷得半日闲乐的。 洛水的街市很有特色。洛水多河,这里也就自然多桥了。石板桥承半弧形横镶在交错的小流上,配上各个店家门前凸字描色的招牌和趁风飘扬s的旗子。竟让横夏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两片式的确比连体的深衣走路更为方便。横夏模仿着那些江湖大碗酒大碗肉的胡子侠客一样,大步大步地阔腿走路。 突然间横夏觉得这种行为十分有趣。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周遭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对上许多陌生的目光,横夏脸上浮现羞涩,竟像一个女子般提起裤子急慌慌的逃了。周围瞬间一顿哄笑。甚至有些人笑到直弯腰拍打自己的膝盖,嘴里还喊嚷着,天啊,这个少年郎太好玩了,太好玩了 跑出去好一段距离,横夏才停了下来。顺拍自己的胸口顺气,深呼吸几口气后,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气顺了不少。 然后他猛地想起刚刚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脸颊侧后的两只耳朵顿时烧了起来,通红通红的,甚是可爱。横夏伸手往后想要揪一下自己的两只耳朵,却在碰到耳尖时猛地缩回手来,像是触碰到火尖一样的条件发射。停顿了一会,横夏又迅速地伸手使劲揉搓那两只发红的耳朵,似乎想要把它们的红晕揉捏下去。 待耳朵上的红色退下之后,横夏抹了把脸才抬头打量周围。忽然,横夏的眼光定在了一个地方。 三层围楼型的酒家,一个较之隔壁金黄金黄的颜色,可以称得上朴素的牌匾低调的挂在屋檐之下。 一路逛来都是各色各显的店家酒家,为了吸引顾客,可以说各种特色各种手段都拿了出来。横夏想,其实看多了眼睛会累,还不如清素一点。如此横夏也来了兴致,往前仔细想仔细瞧瞧牌匾上的名字。 正所谓不瞧不要紧 ,横夏这么一看惊了一大半,脸上表情瞬间兴奋起来。因为那牌匾上写着“茶酒”两个字。 茶酒耶! 兴奋之情已经溢满在脸上,此时横夏的眼里冒着亮光。他可没忘记安萧亦当时给他描述得茶酒。当真是人间难得几回尝,横夏立即下了决定,绝对不能错过! 左手学着一些文人一撩裙裤,右手手心反翻覆背。抬脚就向里面走去。 茶酒里头的客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绕着中间空庭的十来张桌子坐得七七八八。横夏一进去店小二立刻迎上去,往横夏身上的装扮那么一瞧,心里估量一下就差不多知道横夏家中的钱财状况了。店小二扬起平日里招客的九份笑,边向横夏迎来边笑着问,“客官您今日可赶巧了,刚才那会啊白先生可来讲书了,客官是想一楼呢,还是雅间?” 一楼是大众一块坐,雅间便是二三楼独自一人包厢了。通常店小二遇到穿着不一般的都会这么问,虽然七有□□都会选择雅间,但难免有那么几个另类啊。为了不得罪人,即使大致知道答案,店小二还是会多问一句的。 可奈何他这次遇到的是横夏,作为一个从未出过宫,更别说今日是第一次进茶馆这种地方的人,横夏有些听不太出店小二话里的意思。 横夏直接回答,“一楼”不是说说书吗?不在一楼怎么听得清楚呢?横夏肯定到。 很快,店小二就帮横夏引路到一张已经做了人的桌子。意思很明显,让他们拼桌。但店小二准备转身时对上了横夏疑惑的眼神,突然间有些无奈,心想,这不会哪家的少爷吧,没出过家门的那种,简直就是千金小姐啊。不过无奈归无奈,店小二还是跟横夏解释道“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今日里店里的座位都满客了,只好请客官能否与这边这位客官拼一下桌?” 还未等横夏回话,已经早早坐在那张桌子上的客人就先出声了,“不就拼桌吗?老子都没嫌弃他嫌弃什么!少爷儿就是麻烦。” “我没嫌弃,我也不是麻烦。”横夏认认真真的回答了这句话。 桌上的坐着的另一个人听此哈哈大笑,感叹道,这少年郎真是好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此幕家是非幕家23 “笑什么?”横夏疑惑的问道。 客人一愣,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还边笑边拍桌子,欲罢不能。 横夏不懂,又问了一次,“笑什么?” “笑你好玩啊。”客人随便抹了把笑到眼泪都喷了出来的脸。 我好玩?其实横夏还是不懂,他怎么会好玩啦?不过一直以来皇家的修养没有再让他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直接爽朗的对着客人坐了下去。眼睛一直盯着对面客人面前的那杯茶。 “想喝吗?”客人似乎发现了横夏的眼神都在自己面前的就被上。 横夏也不客气,问道“那是茶酒吗?” “你没喝过茶酒?!”这会轮到客人惊讶了,自己手中这杯虽然跟茶酒的颜色相近,但喝过之人都可以一眼辨别出二者区别。 “不是茶酒吗?” “不是。” “哦”横夏点点头,随即扭头呼来店小二,“店家小二,来一杯茶酒。” “好嘞客官。”店小二应声而去。 点完之后横夏才转回头看自己对面的客人,道“很奇怪吗?” 奇葩! 这是客人心里的第一反应。真是江湖之大,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过他还是起了结交之意。第一眼看横夏的时候,只单觉得这个人十分好玩,但几句话下来发现,此人不只好玩,而是相当好玩! “许相”客人自报名字。 这是要和我结交?读过江湖话本的横夏自然知道自报家名的意思。他想了想,也报了一个名字,“白千秋” “白千秋?”许相惊讶,“三季阁的人!” 横夏淡淡的点头,三季阁都是自己的,自然是三季阁的人啦。 “商秋队的人竟然没喝过茶酒?”这才是许相惊讶的地方。 横夏斜眼看过去,似乎在嫌弃“很奇怪?” “也不算,你大概是新加进去的?孤儿?” 许相打量打量横夏的样子和年龄,是在想不出三季阁有这么个人,而且看白千秋的年龄也不像是刚刚加进去的,不过三季阁行事风格有时也十分怪。大概眼前这位是例外? “嗯”横夏还是淡淡回应。他刚接手,算是刚加进去;还有现在他可以算是孤儿了。 许相眼里闪过恍然大悟,果真如此! 话语间,店小二已经把茶酒端放在横夏面前。横夏端起茶酒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味道,下结论道“有点像果酒。” “哈哈哈,的确有点像。”许相重新拿起一个酒杯,把自己杯里的酒分了半杯进去放到横夏面前,“试试这个。” 横夏看了他一眼,迟疑地拿起那个酒杯嗅了嗅,然后啜了一小口,“甜的。” “甜的?”许相挑眉,低喃了一句“合该是甜的。” 许相低喃的时候恰好说书人踱步走进一楼中间空着的庭院,引起各桌人的惊呼。横夏只看到许相的嘴唇在蠕动,却没有听到他在讲什么。等说书人拍醒木,躁动声过去之后,他压低声音问了声许相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许相摇头,显然是不想再说。 横夏也不强求,转头望庭院看去。只见庭院中间一张桌,一把椅,一块醒木,一个白衣公子。 “他就是白先生?”横夏再次压低声音问许相。 许相惊讶道“你不知道?” 横夏奇怪“我该知道?” 到这,许相有些哭笑不得了。合该这名叫白千秋的少年是三季阁的,因为江湖规矩:不得假扮三季阁之人,否则会被三季阁追杀致死。但又没由三季阁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啊,特别是在洛水着了,而且还是庭院中那位白先生。这就有些奇怪了。大概,这位少年郎是特殊的吧。 短短时间,许相想得很多,却一句都没有问横夏,只是泯了一口隗桑酒,也转头看向庭院中的说书人。 醒木一镇,戏就开始了。白先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先用杯盖拂了拂茶上浮着的茶沫叶,轻啜了一口,缓缓道“今日儿,大家想听些什么?” “上次的江湖事件!”白先生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人提议。 “对,对,上回的那个故事还没讲完呢!” “哎呀,那个故事早十几年都知道结局了。白先生开新故事吧!” “是啊是啊,讲点别的江湖故事,幕家那档事洛水谁不知道啊,还用得着话本吗?” “上次我没赶上白先生的说书,讲的当真是幕家?” “可不是那个幕家吗,真是可怜。” “还不是选错人” 越来越低的谈论皆细细的传入横夏的耳朵,一句不漏。横夏越听心中疑惑越大。幕家,说的可是幕晟的那个幕家?他至今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关于幕晟那张纸上写着幕晟他们家只是幕家的一个旁支,本家至今还在洛水驻扎着。那么,这个幕家是那个幕家的可能性十分的大。想到这横夏疑惑心更大了,刚刚听这些人的嘀咕,到底幕家发生了什么事? 到这,横夏不禁往许相的方向挪了挪,低声问道“他们说的这幕家到底是什么事啊?” “你不知道?”许相惊讶,差点就忘了压低声音,“你到底是不是三季阁的人啊?” “是啊,不过我真的是刚进去的。”横夏一脸真诚的回答,催促着他快说,并适当的在脸上表现出好奇的表情。 许相看着他一脸的认真和好奇,心想可能白千秋这家伙并没有说谎。不过谈到这幕家,他叹了口气,道“幕家这事儿在洛水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嗯相反,还可以说是人人皆知。毕竟是全族被灭啊。” “全族被灭?!”横夏惊讶到忘记压低声音了,引得隔壁几桌频频看过来。 许相赶紧捂住横夏的嘴巴,朝看过来的那几桌点头表示抱歉。随即放开捂住横夏的手,压低声音“小点声,现在已经开始说书了。” 庭院中的说书人已经坐在椅子上,拿扇子轻敲着桌子说起书来。他表情慵懒,声音却抑扬顿挫,很容易把人带进故事的旋涡中。 不愧是洛水人人口中称赞的白先生。横夏不禁称叹,若是平时他必定听得如痴如醉。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幕家的事,根本没有心思去听这些江湖趣事。 两个问题。一,幕家到底经历了什么?二,如果这个被灭门的幕家就是幕晟那个洛水的本家,那么,他被欺骗了,被自己的暗卫欺骗了。因为那张纸上明明确确写着幕晟的本家在洛水,而且!至今尚在! 至于这份资料来自于三季阁,是不是三季阁欺骗的自己?横夏一点儿也不担心这种事情的发生。因为三季阁应该老早就知道自己会是他们新一任的主子。按照三季阁的规定:绝不能欺主,瞒主单凭这个他就敢肯定三季阁绝不会欺瞒自己!而且,当时他情绪差点失控的原因可是——幕晟资料的那张纸被人动过! 虽然基本没什么痕迹,但母后从小教导他的知识里还是让他知道那张纸被谁先看过! 所以此时的他很想知道幕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急欲焚的横夏还想问一下许相一些关于幕家的事,但抬头一看他一脸沉醉于白先生的说书时,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得一杯茶酒饮了下去,暂压自己内心的躁动。 如此情况,横夏的第一杯茶酒竟不知其味,也算可惜。 好不容易等一回的话本说完,横夏就急急忙忙的把杯中的茶酒饮尽,付了店小二茶钱就匆匆的往店门外赶。他现在急需一个可以告诉他全程的人,至于许相,他有点信不过,看许相的行为和样子似乎是江湖之人,或许还会和幕家这件事沾上边,所以不能全程信任。 只是刚出店门,横夏就迷茫了。天地之大,茫茫人海,谁是他能全部信任的人呢? 横夏一个一个的在心里排除,忽然间发现,即使他贵为帝皇,享夏国最大的权利,最大的荣华,可至今没有一个人是他可以全身心信任的。没有。 有点可悲。横夏自嘲到。 “这位客官。”身后突然传来店小二的声音,惊得横夏猛地回头。他立即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把刚刚的想法全部压下去,调侃到“何事?我刚才可是给了茶酒钱的。” “这位客官,掌柜有请。”店小二也笑眯眯的回了横夏的调侃,顺势做了个请的动作。 横夏略点头,跟着店小二七拐八拐的进到茶酒后面的一间小院落。院落真的很小,一道门,入门就是一棵隗桑树,树下一石桌,三石凳,围着小院子的是三间屋子。很简洁明了的设计。 只是坐在石凳上的人俨然是刚才那会在茶酒说书的人。 “掌柜的,客官到了。”店小二毕恭毕敬的向他家掌柜请示。 白先生摆摆手,示意店小二可以下去了。但待店小二消失之后,白先生坐着对横夏叫了声“主子”,随后就进屋了。 被留下的横夏惊然,他想,这是他今日第几次惊讶了?好像数不清了。姓‘白’,姓‘白’;还有结合今日许相说的那句话“你当真不认识他?”“你真的是三季阁的人?”横夏顿然醒悟,原来茶酒是三季阁的铺子。他竟然连自家的东西都认不出来! “主子在想什么?”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宛如腊月寒冬,冷到刺骨。 横夏回头,发现白先生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坛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何为信任之人24 白先生抱着那坛类似酒的东西直径略过横夏,走到石桌那里放下,才转身向横夏问道“主子喝吗?” 横夏愣了愣,还是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听到“主子去我屋里拿一下酒杯吧,碧玉那套。” 这句话听得横夏眼角抽搐,但还是走进他屋子里去拿那套碧玉酒杯。本以为会很难找到的横夏,一进去就有些蒙了,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一个床头柜就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桌子上摆着几套酒杯,横夏直接走上前去把碧玉的那套端了起来就往屋外走,并没有对白先生的房间过多停留。 横夏走出来之后,白先生只是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就接过横夏手里的杯子,给横夏倒了一杯坛子里的东西。 横夏嗅了嗅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这是隗桑酒。”白先生给出了答案。“还有,我叫白降秋,主子。” 白降秋商秋队的人。横夏心想,早知道就不应该把白清雨那家伙留在船舰上了。 “我不想跟白清雨那家伙说话。”仿佛看穿横夏的内心想法,白降秋出声道,顿了顿,还补了一句“他很假,也很烦。” 横夏:为什么他也有这种感觉呢?这是错觉吗? “主子想问幕家的事吗?” 横夏惊讶,沉声道“你怎么会知道?” “主子刚才那会听到这个议论时脸色不对。” 横夏沉默,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降秋你为什么会去说书?”刚才说书的语调和声音跟现在这会完全不一样。 白降秋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到“察言观色。” “你成功了。” “嗯,谢谢主子赞赏。” 横夏:这话没法接了。 “主子要稳住心性。” 一句惊破千层浪,横夏问“你知道些什么?” “主子想知道什么,降秋就说什么。三季阁规矩:不欺主,不瞒主。” “好” 一整个下午,白降秋都跟横夏一字一句细细说来,关于幕家的事;关于横夏心性的事;关于三季阁的事。 横夏一字一句认真的听,每件事都嚼烂吞进肚子里,绝不会吐出来。 快逼近黄昏的时候,白降秋也把事情讲完了。末了,他把碧玉酒杯举高了点,似乎在问横夏来一杯吗?今日的主子还没喝过水,会渴的。白降秋如此想。 横夏也举起碧玉酒杯,迎着快结束的光,横夏发现这个碧玉酒杯的杯壁里头有团团丝丝的黑迹,或集或散,无不暗示着这不是一块好玉。 不过他也不介意,把被子凑在唇边喝了一口,随即放下,没有再喝第二口了。 白降秋盯着横夏的双眼问道“主子,什么味道?” “涩涩的。”就如他现在的心情一般。 白降秋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他的眼神在告诉横夏,他要驱赶主子了。只是最后给横夏留了一句话“主子你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吗?放胆些,会有能让你信任的。” 横夏了然,起身就离开了,回去他的船舰上,也没有再逛洛水的街市,更没有那个逛的心情。 京城 夏国的帝皇亲征之后,就没有开过早朝了,夏国的朝臣也就开完笑说终于可以休假了。除了重大事件需要横夏自己审批外,他把所有的政务交付给程流云和幕晟。 这日,礼部尚书大人照常去丞相府,找丞相大人商讨一些奏折的细节。却发现程流云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幕晟有些纳闷,最近并没有什么大事,丞相大人也不需要过多操劳,为什么会脸色难看?就好像昨日忧思过度整夜没睡一样。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因为程流云用下巴示意幕晟桌子上有封信。 幕晟一喜,快步过去就拿起那封信。两三下就拆开信拿出来看下面署名。是横夏给自己写的信!然后幕晟再看看程流云此时十分难看的表情,瞬间懂了——原来是安萧亦没有给他写信! “是思兮来的信。”幕晟说道。 程流云的脸黑了一分。 “兴许是安将军忘记了。”幕晟又道。 程流云的脸又黑了几分。 “哦,对了!我竟忘了,程大人和安将军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这很正常。”幕晟好像恍然大悟似的。 程流云的脸彻底黑了。 幕晟最后说了一句,“我和陛下是名正言顺的情人,所以与程大人不同。”说罢立刻告辞,不再多停留一息。 程流云咬牙切齿地看着幕晟消失。自从这家伙想通了之后,就一直往腹里藏刀的方向发展。转念一想,好像幕晟跟大理寺卿走得很近,听说他们是发小。程流云想起大理寺卿的性格,脑海里莫名浮现一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果真夫子之言是金玉啊!他不禁感叹。 不过!那二愣子竟然没给自己写信!程流云觉得他好了十几年的脾气此时此刻消磨殆尽,而且为什么在看到陛下给幕晟写信时,他会很不爽呢? 不应该啊,他应该是眯起三分笑容来打趣幕晟的。再说了,就像幕晟说的那样,他和二愣子又没有什么关系。 等等,关系?他好像被某人拆骨入肚好几次了这算关系吗? 不,等等,为什么他会想和那个二愣子有什么关系? 程流云觉得他遇到人生中最大的问题了。现在他整个脑袋都是愣愣的,完全没有想法。跟平常人人称赞的丞相大人相差甚远。 真的,要好好想想了 而另一边的幕晟恨不得一步作两步走的立马回到家。他刚回到家就立刻回房,还锁上了门。 做好这一切之后,幕晟才把信件拿出来仔细的读。信里横夏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寥寥几句而已。但幕晟就是能从这几句之中读出写信之人的思念。继续读下去的时候,幕晟猛然间的愣住了。因为横夏在信里说因为暴雨,他们会在洛水停留两天。 洛水 幕晟呢喃着重复这个地方。 洛水,他本家的驻扎地。还是,他们全族被灭的地方。 当年他们一家能逃出来,还是运气。所以他才会即使不情愿不喜欢官场,也舍弃了最爱的商场去做一个官。因为只有朝廷的权利,才能与江湖的权利相制衡。 即使是现在的他,还是很惶恐。生怕那些人会来斩草除根。即使他知道这个几率基本为零,可他还是忍不住去猜疑。他怕,怕保护不了他重要的人。即使他也知道他重要的人的自报能力可能比他强,可他就是忍不住要保护他们 以前的他就是这样的,从而魔障。 幸好,横夏的坚持和勇气把他从这泥泽中拉了出来。不然,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悟通。 “呵呵”幕晟突然轻笑,用只有他一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得夫如此,三生有幸。” 他对这份感情很认真,他会用一辈子的生命去深爱他的思兮。 目前,思兮不在,他就会替他好好处理那些政事。幕晟想了又想,决定在回信中写上这句话。末了,还是让思兮提醒一下安萧亦写封信给程流云吧。就当,做一回好事积积善德? 思兮没看到程流云快炸毛的样子真是可惜。简直和他平时的镇定和临危不乱两个样。想到这,幕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只是不知现在思兮在干嘛? 快逼近黄昏的洛水天黑压压的,并没有往常的火烧云霞。层层叠加的墨云如同海涛拍岸,压抑得洛水上的人心情郁闷,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似乎这样还不够,狂妄的风大手大脚地刮过,毫不节制地动作弄得脸刺骨的生痛。好像它很喜欢这样的运动,时不时卷起地上的竹箩,抓乱行人的头发,更有把船舰上的旗帜风帆扯得呼啦呼啦的。 横夏覆手站立在船舰首头。前头眺望得到的地方,一卷一卷的海浪蓝到有些发黑了,都拼着命的往前扑,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往后看,大风在街上放肆着,路人争先恐后的回家着。视线稍微往上一点,发现,只要有光的地方都会有一种类似飞蛾的虫类在渴求,其掉落的翅膀纷纷扬扬的,竟让横夏有种唯美的感觉。其实横夏现在也说不清自己内心的感觉,他只知道他现在乱的很,脑袋就像用来糊春联的浆糊,黏糊糊的,又没头没尾。 乱成一团的风呼呼的就从他眼前吹来,脸颊开始劈成两半,从耳边滑过。横夏迎着风,想吹醒一下自己乱糟糟的思想。 自已到底在想什么? 横夏揪着脑袋的头发暗吼道。幕家?自己控制不住的性格?还是其实自己很懂,不是吗? 那种被欺骗的感觉! 横夏抹了一把脸,深吸气,深呼气;再深吸,再深呼如此来回十几次,横夏才把内心的暴躁压了下去。 平静下来之后,横夏才真正的细细思考。首先,他接的是父皇的位;其次,他位置还没坐稳,还没有心腹,嗯?幕晟不算,他是爱人;程流云不算,是父皇的人;三季阁不算,是母后留下的如此细数下来,除了幕晟是他全部拥有的外,根本没有其他人是他能全身心信任的了。 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天下,他还想要全部东西都没有罩纱吗?还想要知道全天下的秘密吗? 真是可笑! 与其这样子妄想,还不如自己一步一步来找出真相。自己的路还那么长,不是吗? 想通了之后的横夏仿佛豁然开朗,即使天还是阴沉沉的,但他还是觉得风没有刚刚俺么刺骨了,虽然还是刮得他生痛,但总归温柔了些,就像软柳梢拂过心房,细细麻麻,又温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暴雨时节莫围棋25 一大片墨迹色的云已经压城,注定今晚的洛水是个暴雨之夜。安萧亦抬头看了一下天,就赶紧的催促自己属下收工,回船。 一到船舰,安萧亦就看到立在船头的人,上身淡色薄裳,下身两片式。皆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安萧亦思了一下,悟道,这该是练家子公公准备的。 至于这位公公为什么最近不在。安萧亦表示不用自己动手清垃圾什么的,很好。 思绪回到横夏身上。天层的乌云大概是压得狠了,开始飘起了毛毛雨。 这场雨长啊。安萧亦叹。 可能是因为感到脸上落水了,横夏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雨痕便半干顺着手尖划下。此时横夏单薄凉快的衣裳开始起了湿意,打下的水珠子像米糊一样把他衣服糊在身上,浑身都粘粘的,还起了冷意。横夏冷不丁的抱胸抖了一下,果断转身回房去! 一转头,横夏就看到安系亦呆呆的站在他身后。 雨开始有点大,视线朦胧了起来,还不断的往眼前盖纱布。 模模糊糊,横夏看得不太清楚。只是从大致的轮廓和衣物的色彩来判定。 “忆月!”他边叫边走过去,好确认一下是不是本人。 看到横夏走来,安萧亦倒是应了一声。随即就紧皱着眉,怒从中来,狠狠敲了下横夏的头,斥道“淋雨很好玩吗?淋坏了拖军行吗?” 仿佛应和安萧亦的怒气,横夏头顶冒出了把伞。连带着,安萧亦头上也多了把伞。两人同时转头,看到高和一脸面无表情的撑着伞,以及司徒教怡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横夏灿灿地,想摸鼻子。刚刚他只顾着清理思绪,急于寻找能说动自己的突破点。却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夏国的帝皇,是这次亲征的最高权力。所以自己是不能生病的,病了就会拖路程,病了就会让所有人担心。现在想来不禁有些懊悔,也有些伤感,帝皇连生病都不允许。 不过在其位,承其责。这没有什么反驳的。 如此想着,横夏不由地抬眼去看撑伞人。果真见高和面无表情的脸配上眼底的担忧。横夏心里暖了起来。 其实,他挺怕的。怕高和背叛他。如果高和刚才眼里没有对他这个帝皇的担忧,他横夏应该才会真的忧心了。自己的第一暗卫可以没有表情,可以不说话,甚至可以跟他说他想娶妻他想生子。但,就是不能背叛!这合该是每个主子最厌恶的事情。 “回房”横夏轻快地喊到,又抱胸抖了一下。 眼见着横夏就快要伤寒了,安萧亦压下对横夏这次不负责任怒气。转身就去安排一些抵挡暴雨的措施。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在镇子里躲暴雨,但这毕竟是船舰,是他们万万不能割舍掉的东西。所以共存亡是每个士兵将军的责任。 安萧亦走得有些急,步子自然就迈得大些。司徒教怡撑着伞紧紧跟着,脸上还保持着一本正经的笑容。 横夏看着安萧亦快步离开,也知道他是去做安排了。但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司徒教怡撑着伞还后安萧亦半步,活脱脱一个小青衣给她家小姐撑伞的样子。 大家闺秀! “噗!”这个词在横夏脑海里瞬间出现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笑了。等笑够了,横夏带着高和准备回去。“雨又大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雨大了,就看不清了找不到你了。”高和突然低声道。 因为高和声音太低,再加上雨落的声响太大,故而横夏不知道高和有没有说话,疑惑地问道“恩?高和你刚刚说什么?” “陛下,是雨声。”高和毫无感情的回答到。 “哦”横夏点点头也没多问,那大概是他幻听了。 回到房内,横夏曲腿靠坐在窗栏处,头后仰靠在边栏支撑着脑袋的重量。他没有换衣物。刚才那会被雨淋的湿哒哒的衣服依旧贴服在他身上,很不好受。头发也是,几根几根的粘成一撮,再一撮一撮的贴着肌肤。 横夏都没有管这些。他微低着眼帘,侧脸看着窗外沉着脸的天,若有所思。 端着热姜茶过来的高和看到这画面,愣了愣。他从未见过横夏的这个样子,从没。 他印象中的横夏是个聪明而且可爱的小殿下。他有自己的一套处世方法,有自己坚持的性格。嗯,很有魅力的一个人。 这就是他的主子。 高和不可见的勾起嘴角,端着热姜茶走上前去,道“陛下,您该换套衣服,否则会患伤寒的。” “呐,高和,你说,人为什么要报复别人啊?”横夏没有接过高和的热姜茶,反问道。 高和把还冒着热烟的姜茶递到横夏面前,答道“恩怨。” 横夏一口饮尽那杯热气的姜茶,道“何来恩怨?” 不等高和回答,横夏自己就接着道“利益。” “呐,高和。利益这种东西真的很有用。像那些浑身发霉书味的文人,天天嚷嚷着商人重利,重文轻商。呵呵”横夏扶额,低笑了几声,似在讽刺。“在商言商,铜臭味倒比墨香好闻得很。” “不过是站错位而已” 似叹息,似呢喃。 高和没有顺着话,也没有反驳,只是又提醒了横夏一次该换新的衣物,之后就从房间里消失了。 他知道,现在的横夏需要时间来平复,而谁也无法帮忙。 对于高和的突然消失,横夏没有多想多问。所有暗卫都有他自己的地方隐匿,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呢?那是他们的秘密。 在地上跺了几跺发麻的脚心底子,横夏一拐一拐的去屏风后面换衣物了。他可没忘记他是帝皇,是不允许生病的。 换好衣服后,他继续坐在窗边发呆。 望着窗外的乌云翻滚,细密雨帘,感受着身下船只的摇晃,思绪飘回前天夜里的暴风雨。 大风,大浪。到处都是吱嘎吱嘎的响声,像是老旧的木藤椅发出来的历史声。甲板上的水手呼来喊去,收杆收杆!收旗收旗! 只是前天,而现在的他却觉得那已经是十分遥远的事情了。横夏不知觉间右手摩挲这下巴,细细想来,就是那天白清雨向安萧亦和他提议,在洛水停留两天。虽说最后决定权在他和安萧亦手里,但这件事是白清雨提议的却是铁铮铮的事情。然后,他在洛水里的茶酒楼中遇到白降秋说书,然后知道了幕家的事,自己的事。 忽然间,横夏想起店小二的一句话——“客官您今日可赶巧了,刚才那会啊白先生可来讲书了。” 恍然间横夏似乎懂了些什么。这一切,是巧然呢?还是布局?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横夏低笑起来。这是,要逼他成长吗?真是可惜,横夏摩挲摩挲自己的下巴。即使别人觉得他幼稚天真,但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处世方式,谁都不能改变他。因为他有这个勇气! 不知觉中,横夏眼前又仿佛浮现横昼夜在时总是挑眉问他,“怎样,敢不敢?” 他也同时挑眉相对,“你以为我不敢?” 继续坐了一会,横夏松了松腿就下来了。往里处走的时候,横夏还能听见房外楼下甲板上的声音——收帆收帆!抛多个锚啊!! 听着听着,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 横夏低声浅笑,心情变得好了起来。这雨长啊,不是,吗? 伴着风雨声,一夜无梦。 次日。 队伍还是停留了一天,横夏这次还是跟昨日一样独自一人去了茶酒听书,只是今日儿说书的是个邋遢酒鬼,不是白先生。还是跟昨日一样碰到许相拼桌,两人谈天说地。跟白降秋喝了几口隗桑酒,横夏惊奇地发现,这酒比昨日的甜了一点。对此,白降秋只是说了句“随心”,声音继续冷冰冰的,宛如深冬寒冰。 三日。 起锚,船舰起航。 不是因为暴雨时期终于过去了,而是再拖就真的可能赶不上了。况且最最危险的暴雨密集期已经到尾了。剩下的,不出意外就是绵雨期,虽烦人,却不致命。 这次暴雨之后的航行倒是顺畅,除了洛河处的水位上升了不少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阻碍,就这样到了海城,到了国道的最尾口海玉。 海玉的状况让横夏有点诧异,他以为会是一片战争的情景,烽烟,狼藉,空巷,孤静他根本没有想过眼前的景象。 井井有条的商铺陈列着,挑担吆喝着,出街买菜的妇女,闲情雅致到处闲逛的路人这不是他脑海里的街市。横夏不禁有点发愣。 看到他在对着街市发愣,安萧亦好笑地走上前去,道“思兮认为战争中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断壁残垣?流离失所?哈哈哈哈”安萧亦不禁好笑到,“你是话本看太多了。那确实有,不过是失守后的地方,就海玉?海寇们没有了水战,一时半会进不来。” 横夏顿然,点头。海玉的城尾连着国道,前方确实连着海曲一大片的平原地。所以说,海寇们攻海曲可能会胜,海玉这种必须的陆战胜算就没有那么高了。可以说,陆战对他们来说就像鱼离开了水,如果不尽快把别人的陆地变成自己的海洋。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渴死。不过,这现状只是对于海寇这个侵略者来说不好而已,对横夏他们来说,可是乐于见成的。 想到这,横夏笑了,宛如雨后的晴天第一缕阳光,明媚,也十分动人。瞬间迷住了所有人,包括前来接兵的安老将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初见流年是安稳26 安流年是不正名的海城留下的镇守将军。家族世代从商,但到了他这里却断了。安流年十几岁就从军,仅仅几年时间就从乘风陷阵的小士兵成长成一个将军,战功累累。 但他在夏国并不出名,更没有战神的称号。有这称号的反倒是他的属下。 怎么说呢。安流年这个人很有人格魅力,也很有上位者的风范。当然,这些都是战场外的人描述得。若是你问他的战友,与他并肩过的人都会答你一句,他是一个值得你将后背交于的人。 不过真正要了解这个人,还是得自己去亲自相处。毕竟夏国对这个人的评价和流传十分的少,简直到可怜的那种少。又好像是遗忘了这么个人。 横夏到海玉前有细细想过在这个人,甚至还偷偷问过安萧亦。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没有去让三季阁或者暗卫们去调查他。虽然说不上原因,但脑海里就是有这种感觉,一直一直叫嚣着不要去查不要去查。 越是反常越是有妖。这道理横夏懂。但多年的宫里生活,早以把他的好奇心给掩埋的十分好。 所以他没有去查。真相这种好玩到恶心的东西,还是需要自己去慢慢挖掘的,对吧?况且,安老将军可是父亲的好朋友呢!哦,对了。横夏突然一拍脑袋,自己和安萧亦那个婚约虽然问不到父皇,但不是还有安老将军在吗? 母后,父皇。思兮虽然对你们那辈的事情没多大兴趣,但若是它自己延伸到思兮面前的话,思兮就,不客气了。 又想着想着,横夏笑了,身后半海的蔚蓝为景,眼眸里晴天的阳光加上春日的气息,竟让人离不开眼。痛到眼睛发疼也离不开这璀璨的光源。 安流年也迷了眼。深眸里瞬间闪过一丝的不明情绪,很快就恢复平时的样子。严肃,带着一丝贵气。多年的军旅生活让他走路的步伐十分的键快。 一步作两步。横夏看着前方一群人影快步走来,领头的那个看着十分的盈瘦,紧着铠甲勾似乎省了不少材料。踢踏踢踏地声音近了,横夏看着眼前的人影越来越近,看到的脸也越来越近。 剑眉,抿着嘴线,不算阔的肩。整体看来就像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但眉宇间的气势却又把别人的认知打碎成齑粉。 近了,近了 这个人有故事!横夏第一眼看到安流年的时候就想到这个。 “陛下!”安流年单膝下跪,毫不犹豫。 “嗯”横夏不知为何对安萧亦的父亲没有什么好的感觉。但还是应有的礼仪做到了,让人找不出一丝差感来。 安流年起身,让自己的一个属下去接兵。然后单手请横夏先走前面,横夏摇摇头,道“安老将军,朕不识路。” 安流年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的时候眼睛是微眯的,横夏并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怀念。只是耐心的等安流年笑完,然后得到了一句话“你和他很像。” 横夏有点不懂,转头看向安萧亦,“忆月,什么意思?” “家父的意思是陛下和先皇很像。”安萧亦表面憋着笑似的解释。但内心却紧张得要死,父亲为什么要这么说啊!!!思兮不知道当年的事,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搞得他紧张死了。 谁知横夏的下一句话又把安萧亦吓得更死。 横夏道,“父皇与安老将军是好友?” 安萧亦此时整颗心快要跳到喉咙里了。不只是他,横夏身后的高和也是一脸的紧张,就连白清雨都是眼神微眯,似在思考什么。当然这些横夏都不知道。他正疑惑的等着安流年的答案,满脸的天真灿烂。 “好友?”安流年突然冒出这句话,似在疑惑。“我好像还不老吧,为什么要称我为安老将军呢?” “因为忆月已经是安将军了啊。”对安流年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横夏很给面子的接了下去,什么都没问,却在心里种下了一丝疑惑。 “忆月”安流年突然把导火线转移到安萧亦身上,安萧亦一脸的无辜道,“父亲你肯定是老了啦,怎么这次那么久连海寇都赶不走!” 安萧亦态度之随便,看得安流年身后的人若有所思。他们再看看安萧亦前半步的陛下脸色并没有一丝生气时,他们猛然间懂了。一,这是个仁君;二,这是个有胸襟的君主。不管是哪个,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坏事。随即,他们也渐渐放开了紧着的气息,跟以前一样开始调侃起安萧亦来。 “小一,你是不知道,将军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小一?”横夏疑惑的扭头看向安萧亦,“原来你叫小一?” 轰! 安萧亦脑袋炸了!到底是谁叫出来的!他怒目而视,扫了父亲后面那群一圈,试图找出罪魁祸首。 但横夏见安萧亦炸毛了,便心生恶趣味,朝安流年身后的属下问道“奉旨回答,谁告诉我一下安小将军为什么叫‘小一’。” 顿时安流年身后笑成一片。不仅如此,就连横夏身后白清雨等人也笑得不行,除了高和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有人回答吗?”横夏笑着又问了一次。 “陛下,有赏吗?”有人起哄道。 “噗!”横夏终于笑出声来,道“没有赏。”但不等那群人露出失望的表情来,就继续说道“但朕能保证安小将军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很快就有人喊道“陛下,小亦小一!” 忽略安萧亦已经快要爆发的脸色,全部人笑成一团,横夏与他们之间的隔阂也消减了不少。但站在他身后的高和却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仿佛遇见了什么烦心的事情。 顺着这个气氛,横夏与安流年询问了一下海城的情况,再商讨了几句可以实施的战略。期间安流年夸了横夏一句很无厘头的话:“你倒是和他很像。”虽然不懂,但横夏接下了。转头刚想问一下安流年关于婚约的事情。 恰巧此时,一名小兵急匆匆地向安流年跑来,边跑边喊道“将军!海寇来袭!” 全场喧哗。 安流年向横夏一抱拳,立即转身安排相关防守事件。安萧亦快步上前也跟着安排一些相关工作。 横夏就站在他们身后静静地听着。他没有认为安家父子多有忽略得罪自己,而且他也不会这么想。因为在百姓安危面前,在夏国国土面前,什么尊严什么地位都不是重要的东西。只要能守住这片土地,守住百姓的安居乐业,他横夏管其他人怎么骂自己! 只要一切安好,就好。 横夏静静听着的期间,就听到一些他不是很懂的词语和句子。 好吧,不只是他不懂,就连安萧亦和白清雨等人也不懂安流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安萧亦再问“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把他们打退?” 更因为安流年答“引蛇出洞。我怀疑他们已经研制出枪/支了。” 好吧,引蛇出洞他们懂,研制勉强能理解,但这枪/支是什么东西?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安流年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回头问了横夏一句“陛下,要不要看一看真正的战场?” 要不要? 横夏毫无犹豫给出一个坚定的答案“要!” 真正的战场,不是纸上谈兵! 数尺城墙,以米糊砌合而成。其坚固程度可以预料。 怪不得海寇难以攻破。横夏想。但接下来白清雨的一句话打破了他的想法。 白清雨问安流年道,“你怀疑他们会用火药?” 安流年微微点头,道“还在怀疑中,在殷朝华那场战役中,我似乎看到他们使用枪了。” “什么是枪?”横夏终于疑惑的问道。 “其实我也很想问问父亲你枪是什么?” 安流年眼神一直专注的盯着下面的情况,过了好一会才回答横夏的问题,“枪是一种武器,就好像我们的长剑短剑斧头一样。不过不同的是他它们的杀伤力,枪里面有火药。” “火药?”白清雨突然惊呼。 “把火药凝聚成一颗子弹,利用枪管的动力射击让其具有一定的伤害值。”安流年停了停继续说道,“可一枪致命。” 安流年一语毕,四周出现很轻地吸气声,然后一片沉默。致命,这代表什么?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那么,这场战将会很难打。真的,很难打。 “父亲,你如何知道的?”安萧亦也走上前去看已经差不多兵临城下的海寇们。 “殷朝华属下送回来的子弹。” 安流年边说边从明光甲里掏出一颗东西,递给横夏他们自己看。 这是一颗怎样的东西呢?横夏自己也说不太上来。呃,很小颗,整体的线条很流畅,就像瓷瓶一样的光滑流畅。一头是尖锐的,另一头则是平整的园面。整颗小东西是黄金色的,只是上面还带了点红。是血迹!横夏惊到,随即很快就镇定下来,安流年说这是从海曲战带回来的,应该是用过的。 “它是如何致命?” “殷朝华呢?” 横夏与白清雨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个人皆一愣,然后相互看了一眼。 就在此时,海寇的兵已经完全的聚集在城门下了。领首的那个一头干爽利落的短发倒是吓了横夏一跳。发体之肤,受之父母。竟会有人把他剪掉。 不过横夏并未惊讶太久,因为安流年说了一句。 “战争,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何为战争,此为战争27 四月的海城已经是回南过后很久了,似乎每一天都是好天气。当然,今天也不例外,比阴雨绵延的天适合作战,特别是陆战。 海城是一个很狭小的城市。通常城门外不够一里路就可以看到另一城门,正所谓隔门相对就是这样子的吧。也正因为如此,海寇基本是一日一小扰,三日一大扰。很是让人困扰。大事不断,小事不停的很容易让人怒火中烧,然后失去理智。至于一个将军作出不理智的事情,害的就是全城百姓。这对算计的人来说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但由于两城真的距离太短了,海曲那边一有什么动静海玉这边就很容易发现。相同,海曲也是。 相对于海曲的每日一扰,海玉这边倒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没有动静才是最恐怖的,大概海寇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他们开始有些急了。”安流年如此说道。 “是吗?”安萧亦和白清雨也凑上去仔细瞧,最后得出结论,“是有些。” 横夏一直都是站在安流年旁边,此时他低头往下望着海寇集合的军队,竟噗一声的笑了,在如此严肃的环境下。引得其他人都看了过去,横夏解释了一句“两城离得有些近了。” 是有些近。白清雨心里嘀咕。他今天穿了青色的儒袍,腰间双剑。手搭在双剑的剑柄上,往前眺望了一点,才发现他家主子为什么会发笑。 正是因为太近了。海寇的军队除了一半远远集合在他们城门下,竟几乎还有一半龟缩在城内。就像胖子脱亵裤脱到一半时,因为太胖卡而住一样,的确十分的好笑。白清雨很是配合的也笑出声来。 “笑什么,这是战场。”安萧亦很不赞同的指责白清雨。 白清雨笑着摇头,道“这些个海寇也太缩头乌龟了吧,敢不敢把全部队都站出来啊。” 安流年倒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道“我们倒是可以让他们缩回他们的小岛去。”语气带着调侃,和不可质疑的自信,“不了,还是让他们把枪炮先吐出来再缩吧。” 横夏: 白清雨: 安萧亦:父亲大人,你暴露本性了! 横夏还想再问些什么,一声浑厚的号角猝然响起。 在场全部人顿时严肃起来。 横夏神经线绷得紧紧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下面的状况,生怕错过一点。 伴着号角声越发尖锐。横夏听见城底下的敌人首领穿破耳膜的大笑声。十分难听,横夏觉得,像女人长长的指甲在类似瓷器上划出的声音一样,总会令人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虽然笑声难听,但那个首领的夏国语言还是不错的。横夏又想到。因为他一字一句都听得很清晰。 “哈哈哈哈哈!安姓的,你还快投降!老子又来了!” 横夏: 他能不懂吗?话说,这带头的是将军吗?横夏很是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若是他夏国的将军是这么个蠢货,他想,他可能会把他咔掉的。 嗯,绝对会。横夏点头。 敌军将军见安流年不答话,又吼道“快开门!” 城墙上的人: 直接咔掉!横夏下定决心。 终于,安流年开口了,“智障” 其他人:??什么意思? 横夏恍然间想起那本书里对智障的解释——“智障者,白痴也;白痴者,没脑也。” 确实。横夏深深的赞同。 好似对方并不懂安流年的意思,有人勒着马绳出了一步,道“安将军,若是你能打开城门投降的话,我们帝皇会封将军为大将军的,权利富贵享之不尽。” 全部人扭头望向了横夏,正主在这就敢挖墙脚?够胆! “每日来一次,毫无新意。”安流年淡淡说道。 横夏: 其实你不用解释的,换他他也不会去做这么个智障的降兵! “安将军想得如何?”对方见似乎给足时间了,便来收答案。 对此,安流年只是轻蔑地嘲讽了一句,“你们的号角手要断气了。”言下之意,要打就打,不打快走! 横夏: 为什么剧本跟他看的战争话本不一样?是他错了,还是这个天下错了? 嗯,果然话本不可信!横夏深觉自己获得了一个新的道理。 “哼”只见对方冷哼一声,朝旁边的将军点点头。猛拔剑一举过头顶,“出击!” 声音洪亮听得出其内力。横夏扭头看向安流年,见安流年一脸的淡定,心里不禁安心几分,却又夹杂着几分紧张。 海寇竟先出骑兵!不仅如此,还每个骑兵配着一个盾守,正气势汹汹地涌来,合着他们身后的战鼓声,竟让横夏有种他们想踏平一切的感觉。心里不由地竟想快点知道安流年他们会如何应对! 但安流年没有任何紧张之色,他挥手招来副将,问“埋好了吗?” “将军一切准备就绪!” “好。你让投石手准备一下。” “是将军!” 横夏一脸茫然,他有点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仿佛是知道了横夏的迷茫,安流年突然看向横夏,勾起嘴角莫名一笑。横夏心里顿时漏了半拍,只听见他缓缓说道,“陛下,接下来的时间将由我担任您的老师。有些东西昼夜可教不了你。” 横夏一脸震惊,刚张开口想要说什么时,底下突然传来鬼哭狼嚎般的惨叫。惊得横夏立刻转头看去。 只是几句话的时间,就见城墙底下一片狼藉。首冲的那批骑兵无一不是人倒且马翻的,不仅如此,后面跟着的冲的骑兵也刹不住,一连片的翻马。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绊倒的。 地上埋着东西?横夏联想起安流年和他副将说的话,瞬间明白了大半,果真地上埋着东西! 在横夏恍然之时,安流年淡淡的语句也传了一句过来,“陛下,好好看着吧,战争可不能启用新兵。” “新兵?”横夏疑惑,海寇们用的是新兵?“不像。” “马匹不齐,老少肥瘦参差。马鞍不齐,良莠参半。夹马不稳,晃晃荡荡。不是新兵是什么?”安流年一边扬手示意可以弓箭手准备,一边说道。 一旁的白清雨啧啧两声,“马应该是海曲搜刮而来的。多次的夺城不成功便想这个法子?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话说安流年他们用了多少种方法攻城啊?” “步兵c盾牌c还有” 最后一个安流年说不出来。在这话语间海寇的骑兵已经折损过半。就算离得百米,横夏也能清清楚楚的瞧到海寇那个将军气急败坏的样子。 安流年一直扬着的手终于落下,霎时百千箭羽从城墙上方向下方的军队破空而去。 没有了做首冲的骑兵和盾牌,剩下的队伍面对满天箭雨,就像白豆腐一样易碎。 很快,从敌方传来的惨叫声比刚才更加激烈。其中还夹杂着横夏听不懂的语言,虽然听不懂,但从他们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们在撤退。 横夏不禁松了口气,庆幸道,结束了。脸色不禁有些轻松,但随即又严肃起来。这次的结束不代表这场战役的结束。 果不其然,只听到对方将军突然对天吼了一句。 因为语言的原因,横夏听不懂。但安流年一听就笑了,还啧啧了两声。 “说什么了?”横夏问道。 “还会回来的。” 横夏:?? “啧啧,还真当自己是胡三汉啊?” 横夏:?? “十八年后他也不是一条好汉。” 横夏:?? “最好赶紧的把枪和炮留下,圆润地滚吧。哦,对了,他们已经快要是竹竿了,圆润不了。还是麻利地滚吧。” 横夏:汗 嘲讽完的安流年领着横夏就直接离开了,一脸的夫子气势。而且毫无客气地把剩下的摊子扔给安萧亦和白清雨两个来收拾。 白清雨和安萧亦: “这是令尊?”等横夏两个走远之后,白清雨问道。“怎么变了这么多?”虽说几十年前也是毒舌的,却不像现在,现在的样子倒像是吐槽多一点。 “你认识家父?”安萧亦惊讶。 白清雨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看看我的年龄。以前和你父亲作战过。” “哦”安萧亦哦了一声以后就立即去安排工作,远远的离开白清雨。此时此刻安萧亦表示自己很忙。待会还要给程流云写信呢! 想到这,安萧亦突然开心起来。脸上扬起了三月阳春的笑容,仿佛刚刚经历的只是一场十分开心的筵席,而不是一场战争。 不过也是,刚刚的那场战争对他们来说也许只是对方的小打小闹而已,虽然闹心,但胜在没有一点儿的人员伤亡。不仅如此,这几年的指挥经验让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是父亲计划中的一部分。因为刚到海城时父亲所说的,怀疑他们有伤害值很高的武器。所以,安萧亦想,这是逼兔出洞。逼得急了,兔子也会跳出来咬你一口。 想到这,安萧亦只能叹叹气继续收拾战后事情。没办法啊,这兔子还没急,怎么抓? 相反安萧亦的明白,横夏跟着安流年离开后就一路的问了过去。从海城近几年的状况,到这场战争为何不反击,再到以后的作战计划 横夏问一个,安流年就回答一个。整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一直跟在横夏身后的高和继续一脸的面瘫。 最后,横夏终于问完了,消停了。 安流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陛下,请写一份关于这次小打小闹的感想给我,记得,从海城近几年的现状开始分析一下这场战役发生的原因,再分析一下现在的战局,对了,顺便估计一下以后的战局,和制定一份可行的计划。” 横夏: 早知道不问了! 但还是乖乖地去完成安流年布置任务。只因为安流年说明天交;也只因为安流年说,我能教你昼夜教不了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一个想法28 雨季改过后的天气自然是天青云淡的。但在京城就不存在所谓雨季这种新奇事物。最多,来个春雨。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真的,再多的也就没有了。幕晟想到。他们在桃花撩人的时候确定了关系,但到了桃花落地护泥的时候他们还是分别。 真真叫人不爽。 幕晟把从洛水运过来的已经批阅好的奏折整理好,收拾收拾就去丞相府找程流云讨论一下。嗯,顺便把安萧亦夹在奏折里的信带给程流云带过去。 真是麻烦。幕晟嫌弃到,写信就写信,为什么还要夹在奏折这么重要的东西里面? 嫌弃归嫌弃,幕晟还是让人备好马车去丞相那边。 不用上早朝的丞相大人正在自家练武场舞刀。要先练好剑,必先练好刀,更加要先学好握刀!连刀都握不住,谈何挥剑杀人? 很明显的程流云深知这个道理。不仅如此,即使不会武的他还是有些底子的,毕竟小时候被安家夫妇一视同仁的他没给少逼着跟师傅学练武。想起当年的扎马步,程流云不禁感叹幸好当年扎实了,现在学起来总算轻松点。 不过对于他为什么要练剑?或许,真的有用到它的一天 不过现在!程流云利落的收剑缠在腰间,一双桃花眼灼灼的满眸子算计,□□裸地看着管家领进来的礼部尚书。嘴角不禁勾起五分笑容,顺带勾起王旭九辞官后沉寂便下来的,满肚子的黑水。 举步向前,看到幕晟抱着一堆奏折,便让管家引路带幕晟先去书房。然后自己去房里先换下练武服,顺带泡一壶茶? 因为程流云眼中的算计太甚,又或许他没有加以隐藏的原因。反正自幼便经商,早已会看人的幕晟一点儿也没有错过。不过他也没有戳破就是了。 因为管家的眼神。 是的,幕晟刚想黑几句程流云的时候就感受到衣服被管家悄悄扯了一下。一回头,就看到管家眼里满满的欣慰。幕晟顿然了,然后跟着管家走了。 程流云的书房也很是简单,桌案c书柜,就没了。隐隐约约的还可以看出几分当士兵的干练和简洁。 第一次进程流云书房的幕晟有些惊讶,若是一个将军的书房如此也就算了,但程流云贵为夏国的丞相。这样的书房还是会叫人惊讶的。而且,幕晟可没错过程流云书架上至少一小半都是军书。 若是喜欢那还有理由。但京城谁人不知丞相大人的练武场有时连皇宫内的也比不上。不仅如此,丞相大人可不会武,就连一些将军想要跟他讨论一下武学的事,结果丞相大人可提不起半分兴趣呢。 这可真耐人寻味呢。幕晟想。在管家的指引下在接客椅上坐了下来。 很快,程流云就一身降紫深衣走了进来,身后的侍女恭恭敬敬的双手端捧着一套茶,香气溢人?没有! 幕晟略微一想也就知道程流云刚才的满眼算计是怎么回事了。暗暗的笑了,真是,幼稚。 为了避免自己遭殃,幕晟迅速地把最最重要的一封奏折拿了出来,却在准备递给程流云时,被程流云一把挡住了,道“不用那么急,喝杯茶先?”说罢就亲手给幕晟倒了杯他特制的花茶。 幕晟暗自笑笑,接过茶放在鼻尖底下略微一嗅,便知程流云往里面加了多少洛神花了。突然觉得,甚是好笑。 洛神花是种植物,可观赏,可入药,也可泡茶。但这种最大的功效应该是开胃吧,因为它很酸 如今程流云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报复一下前段时间他打击他没信的事情吧。 幕晟也是哭笑不得,同时心情却又十分的愉悦。因为程流云会对他这么捉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把他当朋友,就是对他的一种认可。还有的是,认可礼部尚书的所作所为。 他甚是开心,然后十分嫌弃地泯了一口杯里的茶水,再一脸嫌弃的看着程流云,终于还是把那封安萧亦夹在奏折里的信递了过去。 果然,程流云看到那封信的时候眼眸亮了一下。虽然很快,但幕晟还是看到了。 待程流云读完信之后,幕晟立即放下那杯嫌弃已久的花茶。简洁的总结了几句今日从洛水传回来的奏折的事件。 至其中一件,幕晟顿了一下,才道“青城换太守的事” 程流云 “陛下的意思是谁?” 幕晟 “顾家的两位。” 程流云 “顾家啊,陛下真会玩。话说回来,逼得青城太守上书换人的那位好像也是姓顾。” 幕晟点头,“是,单字趣。” “顾趣啊”程流云微低下巴思索了一下,“若是没记错的话,此人跟他的名字一样有趣。好似”顿了顿,似乎在回想什么,程流云好一会才想起来“记起来了,顾家特色:‘三不管’。” “就是这样。虽说不是一宗,但这顾姓还真是好玩。青城也就两个镇子,又没有多少奇闻异案,可顾趣却硬生生的就几十年没管过事,可没少逼走过太守啊,嗯这次逼走的太守似乎就是隔壁镇提上去的。” “哈哈哈哈突然好想见识下这一位奇人啊。”程流云哈哈大笑起来,“三不管对上三不管,也会是好玩。” 重点是顾家兄弟即使三不管还能在朝廷混得如此不错,就连上次嘴大说漏婚约的事,陛下还是没有责怪。其实,这顾家兄弟的本事就在于他们的确是三不管,但他们能让别人把他们的事干得漂漂亮亮的。 再加上,青城的那位三不管是为人才,不管是因为太懒了。 于是陛下这笔太恰当了。程流云不禁感叹到,不愧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不过,似乎性格有点向墨水方向发展,是跟谁学的?好像这种处事方法还有些熟悉啊。 想不太通程流云也就懒得想了,跟幕晟商讨了另外几件事之后准备赶人。突然,幕晟在踏出了一只脚的时候回头,问了他一句话“妄言,你是不是我们的人?”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没有给程流云回答的时间,也没有任何的回头。 程流云呆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低低地笑了,“怎么不算呢,我可是棋子啊。” 自言自语罢,继续埋头桌案处理政事。 反方向的幕晟心脏处正在砰砰直跳,不由伸手捂住自己的左胸膛。太惊险太吓人了!幕晟感叹到,刚刚他问程流云的那句话是不经意就出口的,但同时有一个想法毫无征兆的就萌生在他脑海里,防不胜防。 抚平了自己的小心脏之后,幕晟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茶酒,旮苷里的那间。 推开门刚准备迈脚,就看到然秋和李铭安坐在那里。嗯,这很正常。重点是他们那复杂的眼神和欲说还休的神情。幕晟脚步一愣。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疑惑问道。 于是,然秋他们的眼神更复杂了,脸上也是怪怪的。给幕晟的感觉就像知道了什么惊天骇俗的事情,不信,事实却又摆在面前。想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好吧,说简单一点,就好比你去红楼喜欢上一个姑娘,日日为她笙歌,然后某一天你突然发现她是男的,但你们已经鱼水之欢过的那种感觉。 嗯,够简单粗暴。幕晟总结到,又问了一句“真的有事?” 李铭安神情古怪的摇了摇头。 “没事?” 李铭安又摇了摇头,神情更怪了。 幕晟悟了,“所以说是我的事。”这是肯定句。 终于,然秋按捺不住了,直接开口道“千诚,你追到你心悦的那个人没有?” “嗯,成功了。”幕晟淡淡回道。 然秋又问,“那,那你们最近是不是分隔两地?” “嗯,他最近有事。”幕晟依然淡淡的回答道。 “那,那” “嗯,他是思兮。” 然秋还没问完的话被打断了,然后幕晟直接甩了个答案给他们,省得他们又拖拖拉拉的开问。 果然,听到答案后,然秋和李铭安一脸的惊恐和不可置信。思兮思兮,只要是夏国的人,不管上到八十下到八个月,都知道‘思兮’是先帝为现任陛下取的字。 貌似这个不能重名吧 所以?!! 千诚那个心悦的人是陛下!!! 李铭安和然秋感觉到自己脑海中某个地方好像在重新构建?真是奇怪的感觉。他们共同想到。 “千诚”半响,李铭安艾艾地开口,“真的不是小姑娘?” 幕晟斜眼看过去,“陛下是小姑娘?” 一语惊起千层浪,李铭安终于死心了。整个人瞬间瘫在靠背椅上,以手捂脸。得了,原来发小是出嫁不是娶进! 此时他的内心无比的纠结。 同样纠结的还有然秋。虽说她已经从三季阁嫁了出来,但骨子里还是那里的人。她知道这事还是因为阁里这事传的沸沸扬扬,说是三季阁有主君了。她当时也是好奇,结果一打听,就傻眼了。主君名字叫幕晟,怎么祖宗十八代都跟千诚一模一样!于是,她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这个消息是从暗春阁的八卦人士嘴里吐出来的,绝对准确可靠! 作为第一个跟主君面对面近距离接触的人,还不能暴露自家主子的身份然秋表示自己真的快绷不住这张脸了。 于是转移话题是必须的! “千诚你今天有什么事吗?”整脸的淡然和镇定,仿佛不被刚才之事所震撼。很好!然秋对自己经商多年所练就的隐藏表情十分满意。 幕晟定定的看了然秋一眼,缓缓道“然秋你不用掩饰惊讶的。我不管你们消息怎么来的,反正我也没想过掩盖这个事情。” 然秋: 见然秋的表情龟裂了,幕晟满意的继续道“今天我来,是因为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好坏的想法” 幕晟一字一句说的严肃认真,李铭安和然秋不禁正襟危坐起来,继续听幕晟述来。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只要不是叛国卖国,以他们的交情,绝不会袖手旁观! 幕晟道“我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真的,是枪...29 一天后,横夏终于把那份安流年布置的作业交了上去。 伴侣 简直就是绞尽脑汁c奋笔图书!横夏心想。 但安流年只是迅速地看了一遍,还不用小半柱香的时间,道“勉强合格。” 横夏:他还以为会不及格呢! “看来流云对你很放松。” 横夏呆愣,好一会才开口问道“你和夫子很熟?” “嗯,流云是我弟弟。”安流年淡淡的回到,好像横夏问的只是今晚吃什么一样。 横夏有一瞬间的愕然。突然,他想起一件事——程流云是安流年的弟弟,安萧亦是安流年的儿子,他们两个又是伴侣关系!那 等等!程流云姓程,安流年姓安 仿佛是看穿横夏的疑惑,安流年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流云是我捡来的弟弟。嗯萧亦也是我捡来的。”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至今未婚娶。” 横夏: 都,都是捡来的横夏感觉他的脸好像搁浅濒死的鱼那样抽搐着,良久,他才平下一抽一抽的脸,开口道“他们知道吗?” “我又没藏着掩着。”相比横夏的犹豫,安流年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好吧,那婚约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有点儿摸透安流年性格之后,横夏也不客气了。 “婚约?”安流年难得的愣了一下,苦笑“某个傻瓜想要给我的补偿。” 补偿?横夏内心重复了一遍,程流云说过这婚约是父皇定下的,那么父皇欠过安流年的债? 只顾着补偿二字的横夏于是乎很完美的错过‘傻瓜’二字,还有安流年脸上的苦笑。 “父皇他,欠过流年你什么债?”横夏好不容易的问出这句话来。于是乎,下一刻他看到安流年的脸瞬间变化,颇有一种父皇欠下千百个国库债还不还的样子。横夏一惊,父皇到底欠了什么啊?竟然要用婚约这种东西来还。 安流年咬牙好一会,终究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幽长而颓废道“他毁了我一生想要的幸福。” 横夏: 好吧,这的确需要用儿子来还。不过,当年的父皇竟然干出这种事? “那” “他已经离世了。” 横夏还没说完,就被安流年打断了。顿时两个人之间一阵沉默。横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补偿?人都走了,补偿什么? 良久,横夏开口“你与父皇是好兄弟?” “不是。”安流年斩钉截铁的回答。 横夏: “程流云说你们关系很好。” “嗯,他没骗你。” 横夏:那还不是兄弟?! 电光石闪间,横夏突然回想起前一刻安流年所说的话:‘他毁了我一生想要的幸福。’横夏明了,懂了。如果这样还能当兄弟,那只能说明你爱你的兄弟胜过你的伴侣。 想到那场景,横夏不禁打了个冷战,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安流年一抹脸,把回忆全部收了回去,严肃道“问题结束,准备开始训练。” “最后一个最后一个!”横夏突然一脸期盼的看向他,问道“呐,安流年你跟父皇关系那么好。你觉得父皇他爱你觉得父皇和母后他们相爱吗?” “嗯,昼夜很爱他的皇后,皇后也很爱昼夜。” 安流年回答了。横夏努力的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这是否是真的。很遗憾,安流年脸上表情从未变过。横夏失望了,不掩饰的努努嘴表示他对这个答案的不满意。但还是乖乖地去完成他每日的训练内容。 若是忽略他处理政事上的手段,单看人的话,完全不像一个帝皇。安流年叹息道。也许是横昼夜那家伙养大的,竟带了点他的性子。 正在绕着练武场跑圈的横夏的确很失望。千篇一律堪比宫里人的标准答案。若是放在以前他横夏可能会信,但,你叫他现在如何相信?母后的画像如此激烈热情,是他从未在母后脸上看到过的陷入爱河的表情。每日每夜都会重复再他脑里,叫嚣着他身体的每一处去寻求那个答案。 如此,你让他如何相信!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横夏依照着安流年的教学,每日训练,看兵书,一起商讨战策,写总结,时不时用新学会的语言嘲讽海寇? 话说回来,这几次海寇的骚扰都带着点急迫的感觉,像是被什么逼急了的样子。 难道!兔子终于被逼急准备咬人了?横夏心想。下一刻就被白清雨他们的话打破了。 “他们粮草快完了。” 听到这里,横夏笑。不一样的地形,海曲靠海,海寇远程离国攻打夏国,粮草什么的自是不可能随时补充,当然有枯竭的一天。哪像海玉,背后就是夏国! 到此,横夏有种莫名的兴奋感。因为他终于可以知道海寇一直藏着掩着的武器是什么,真的是安流年所描述得那样吗?至于什么想打到他们连母亲都认不出之类的想法,横夏是坚决否认的,那样太有损他陛下的形象了。 狡兔三分洞,拿棍子在他洞口死命戳,总会有兔急咬人的一天。横夏很期待。 横夏很期待的这一天,到了。 但他差点,就为这一天失去生命。 那颗名叫子弹的锐厚的铜黄东西从横夏的肩边擦过,甚至到现在横夏还能感受得到那东西从旁边过去时的威压感。那仿佛像剑刺过来时把空气破开,呼呼的声音至今还在耳边回旋。不!比剑更锋利,比剑更凶残。 安流年说对了,那叫子弹的东西,致命。 若不是安流年一把把他扑倒,让他们堪堪躲过子弹的致命。那么,夏国的横,真的绝了。 横夏惊魂未定的看向身后的城墙壁,一个仅容子弹大小的洞赫然凹了进去,那名叫子弹的致命之物稳稳的嵌进洞里。横夏眯眼,伸手遮在眼前目测,那子弹嵌进的深度大致有一只中指。 一只中指。 横夏本就眯着的眼愈发成缝。人之肉躯与墙之硬度一比,刚刚的子弹足以穿透他整个胸膛。 药石无灵。这便会是最后结果。横夏的脸惨白,甚是难看。右手不自觉地死死抓住挂在腰间的米白香囊,香囊右下角歪歪扭扭的绣着‘晟’。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安流年迅速地反应力,那么现在陛下就该躺在地上了。 僵硬的转身向下看去,视力极好的他们还能清清楚楚的看见敌方将军手上那管跟墙上子弹一样颜色的东西。 众人被吓出去的七魂也只回了四魄时,就听见下面手握黄管子换了只枣马的敌方将军用蹩脚的夏国语哈哈大笑,“安姓家伙,看到这东西的利害了吧!还不乖乖打开城门,不然我就把你们全部射成筛子!” 智障!这是横夏和安流年的第一想法。 白痴!这是白清雨和安萧亦的第二想法。 横夏眼尖的瞧见敌方枣马将军旁边勒马的人脸色也不太好看,再联想一下刚才安流年对他们基本每日一次的挑衅。大概是那枣马将军气不过突然投的暗器,把他们计划给搅乱了才会脸色如此难看的。 这种将军绝对要咔掉!横夏再一次确认。他们大夏绝对不能有这种智障当将军,会拉低整体智商的。 新学了‘智商’二字的横夏深深为这世上的知识感到敬佩。就连打着颤的心胆都平缓了几分。 勒马的那个类似军师的家伙拉着枣马将军讲了几句,只见枣马将军的脸色很是不耐烦。军师后来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瞧瞧!横夏他们为自己的好视力赞赏了一遍。看看这场景,白清雨一群果真消减了不少心惊和胆颤。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把所有能用的方法过了一次,誓要把那个致命之物拿到手!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安流年总结到。 众人点头赞同。 “这是在夸自己?”横夏疑惑问道。 “不,这是在讲述一件事实。”安流年回道。 闻言,安萧亦咳了几声。 似乎见城墙上的一群人没有任何动静,枣马将军便认为这是怕了他手上的东西,不由地有些洋洋得意。心想道,这果然是好东西啊。完全没有把一旁苦口婆心出谋划策的军师放在心上,更别说军师那些计谋。 只要有手里这东西,还怕拿不下夏国?枣马将军坚信到。更越发得意起来。想罢又扬起手里的黄管,对着安流年的发现连着开枪。全程忽视自家军师越发难看的脸色。 我们只有三发子弹!你有没有脑!用完了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了你这只猪!军师在内心狂喊。很可惜,没人会听见。 不仅如此,安流年早就在枣马将军作势举枪的瞬间,便大喊“趴下”。所有人瞬间反应,倒是令对方的两枚子弹活活浪费了。 幸好是个没脑的新手。眼尖瞄着枣马将军没子弹了还一直按,安流年嫌弃到,若是他当年手下那群兵蛋子也是这样,他绝对会把他们操练到哭爹喊娘。连个准头都没有,纯粹浪费子弹! 想罢。他利落的起身,拍拍身上的尘灰,转身,对墙底下城门后磨刀霍霍的海城老兵们吼,“迎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谁去把子弹抠下来30 一切始料不及。 枣马将军甚至连握在手上的枪都来不及收起来,就听到震耳欲聋的杀喊声。瞬间一脸的惊慌失措。瞬了几息才慌乱地对着后面的兵喊了一句“出击!” 回到江湖话本的场景。尘土沸沸扬扬,夹着嘶吼声,沾着鲜血迸发的热气。勾起骨子里的狼性,还有心底里的胆怯。一切,都与话本如出一辙。 所有事情都是有基础的。这是横夏第一想法。现在,这些也成为他眼中的场景时,他倒是有几分想吐的欲望。不过很可惜,安家父子站在他隔壁,高和则永远站在他身后半米的地方。他不能吐。也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难以接受的样子。横夏想。他是陛下,是夏国的帝皇,他的子民在下面抛头颅洒热血,他绝不允许对着自己子民的尸身呕吐,绝不允许! 安流年在仔细注意这城墙底下的战况时,也注意到横夏的脸色十分的惨白,比刚刚差点死掉时还难看。也知道这时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战场,第一次见到什么叫血肉模糊。 他不会去揭穿,也不会去安慰。横夏是昼夜一直养在宫里的继承人,他被白玫和昼夜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干净纯洁得像张白纸。 但! 他选择了亲征,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他选择了成长,而不是一辈子困在那张龙椅上。所以,这是横夏必须要接受的洗礼。即使反胃呕吐也得给他憋回去! 说时长话时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身青色儒袍的白清雨一个旋身,短刀一割墙底下的一个海寇喉上,在海寇喷血倒地前一刻踏上他的背,屈膝,运力,脚尖一点,便飞檐走壁般的踏着城墙上的青砖而上。 “轻功?”横夏惊讶白清雨的动作。 安流年满脸黑线,道“陛下,以后别再轻信江湖的那些个话本。这世上可能没有轻功。”其实他也不确定,因为神奇的事他都遇到过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不过他没有在这个世界遇到过有会轻功的人罢了。 “那那是什么?” “三季阁暗春的秘密功法。”安萧亦的脸色不太好看。大概是第一次知道朝廷里有三季阁里的人,而且还在他面前明晃晃的招摇了这么久。 话语间,白清雨已经从城墙边缘冒出头来,来了一个自翔优雅的转身,飘然到自家主子面前。嗯,双刀还握在手中。 被那个优雅的转身甩了一脸血的安萧亦脸色可以砚墨了。他一脸愤懑地盯着白清雨手里拿来邀功的那个人头,还热乎乎的滴着血呢。 看到白清雨一脸的餍足,视线在转下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人头,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一股恶心感从胃里搅着搅着,直往喉咙处冲刺。横夏偷偷的把手往后背靠去,紧紧地握拳,四只指甲死死的嵌进掌心的肉里以强迫自己不能晕。 奈何,耳边嗡嗡的响着白清雨愉悦的声音,“陛下,喜欢吗?这可是臣刚刚收割来的人头,还新鲜着呢。”“陛下瞧瞧下面乱着呢,果真擒贼先擒王呢!” 横夏眼睛瞪得大大,把白清雨在他眼前晃动的淌着血人头映入眼里,那是海寇军师的人头。正一脸不可置信自己会被杀的神情,眼睛也是瞪得大大的。 愤懑?不满?横夏脑袋一时混乱,想不太出这个表情的含义。身后的指缝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进去,横夏庆幸,幸好眼前的腥味掩盖了身后的血味。他强逼着自己去接受这个东西,朝白清雨淡淡的笑了,道“人头拿得不错,这个比智障的人头好多了。” 少了有点智商的军师,一个智障会自己搞坏自己队伍的。即使他真的很勇猛。 这种人,只适合做先锋。横夏想。 白清雨倒是有些诧异,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就恢复表情,提着满意的人头去看战争的现场直播了。 倒是一旁的安萧亦有几分惊讶的问安流年,“不怕吓坏陛下?” “吓不坏。”安流年轻描淡写,“吓坏了也不过尔尔。” 对这个答案,安萧亦好一会也不说话。的确,相比起白清雨直接提着个人头逗横夏,父亲让横夏自己慢慢接受的做法简直不要太仁慈。不过, “你怎么不担心下面的状况?”安萧亦突然想起什么东西怪怪的了。安流年一直在他隔壁看,而不是亲自上!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哦,我属下会自己搞定的。”安流年淡淡道。 安萧亦: 属下?父亲您别逗我了,早几百年您的属下就镇守各地了,现在哪还来能让您放心并且会带兵打仗的属下?除非—— 安萧亦突然想到一个人,用‘真的吗’眼神扭过头去,只见安流年点点头。 意思很明显了。 安萧亦不禁勾起嘴角。真好,一个都不少。 由近往远眺过,海寇死伤很是惨重。枣马将军还在,只是已经下马了。一剑近有几尺的剑刀砍下围攻他的一个又一个敌人。 我方是不是缺了个大将呢?安萧亦想。 不知觉便出了声。白清雨哈哈大笑,“他在呢!我看到了,看到那老家伙还在,我就说他不可能那么早就去找阿清的。” 阿清?是谁? 安萧亦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城墙底下战场上一声逼近天迹的吼叫,听不懂的语言。 “叛徒!”安流年突然给他们翻译到。 “叛徒?”安萧亦疑惑,略微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恍然大悟道“是他!” “他是谁?” 横夏趁着他们不注意的缝把衣物翻里,赶紧擦掉掐出来的血珠,方才走过去问道。边问的时候也走向城墙边缘俯瞰下去,下面依旧伏尸遍地,但横夏感觉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反胃了。 还可以接受。横夏想,又给自己补了一句,必须接受。 很简单的刺杀。枣马将军也许是因为认为那个人是自己那边的,也就没有担心后背。于是结局就显而易见,枣马将军的后背插着一把长剑刀,和他自己双手握住的一模一样。 刀身直直穿过枣马将军的整个左胸膛,刀把处还闪着寒光,刀尖却淌滴着血。枣马将军嘴里嚷嚷,骂着不知道的语言,只是语句开始断断续续,大概出的气比进的多。 似乎这场景太过震惊了,场上的兵都不自觉的停下手里的武器,转向枣马将军。 一阵死水般的沉默。 终于,枣马将军带着那把刀挺直的向前倒下,在场的海寇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家将军和军师都死掉了。还没反应过来要继续打还是逃时,将近一半的士兵死于敌方的武器下。剩下的无主之兵想逃大概也逃不掉了。 反正话本只可信一半了。横夏想道。 “不追?”横夏问。 “追什么?回去把兵书给读熟点!都不好好学习!”安流年突然骂道。 横夏突然懵了。怎么回事?谁能来告诉他一下!横夏一脸迷茫的看向周围的安萧亦等人。 安萧亦等人立即转移视线。心虚的想,要不要告诉他啊要不要!子弹抠不下来就转移火气什么的好令人安萧亦想为他父亲捂脸。 “喂喂喂!老子可是自己人!!!你们这群小兔崽子!” 准备收拾战场的士兵们突然围攻着一个海口兵。横夏等人看过去,基本下面还活着的自己方士兵,正团团围着那个人,一圈圈的,好似生怕这个人会跑掉似的。 “你们这群崽子快散开!老子累了,要休息!” 没人动。 “快给老子滚开!听不懂人话啊!看不清我是谁啊!啊?” “听不见——” “看不见——” 稀稀拉拉的调侃响起,毫无一点尊敬。还是没人挪脚。安萧亦等人看着底下那个人被调侃欺负,继续站在那,一点儿下去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横夏有些奇怪。不过看他们这个样,也知道底下给围着的那个人是自己人,再看那些士兵的随意样,更加明确这个人在军营里的人气了。 不过,到底是谁呢?他还是好奇。 底下哄哄地嘲玩了好一会,才放开那个人,每一个回城的士兵脸上都带着遮掩不住的喜悦。不仅是为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也是为了被围观的人的回归。 殷朝华现在感觉自己很累,心累。老子千辛万苦的去当卧底给你们偷东西,你们居然看着老子给当猴子围观也不来救老子?!! 殷朝华脸都黑了。 沐过浴,更过衣,更是好好的睡了一觉之后。殷朝华才吞吞吐吐地挪过去议事厅那边。心想着,这次一样要剁一剁安流年,叫他嘚瑟!叫他听到老子死了之后就只‘哦’了一声。叫他不来给老子收尸! 突然 ,殷朝华呸呸了几声。收什么尸,老子还没死呢! 咒咒骂骂的殷朝华一进议事厅,看到里头坐着的人诗,猛地愣了一下,随即立即爆发——“斯文败类你竟然来这里!!!” 白清雨额头上的青经隐隐凸起,忍了忍,终于开口骂道“老不死你骂谁呢!” “骂你呢!死装!” “骂谁呢!你这个怕死鬼!” “有本事你去死啊!” “我才不死呢!”白清雨顿时收了气焰,喃喃了一句“我才不死呢!” “我也不死。”殷朝华赞同道。 他们两会比谁都活得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老子活得比谁都久31 “所以,你们死不死关我们什么事?”安萧亦终于忍不住出口问道,“话说你们认识?” “我也想知道。”横夏也有这个想法。 议事厅主座延下左右两座黄木椅,横夏主座,高和站后,其左下安流年c安萧亦,右下白清雨,旁边余空。殷朝华进来时,安流年刚在跟横夏说着殷朝华的一些事,比如身世,比如他参军的所有经历。按安流年的说法就是,把他家底全部挖出来。现在殷朝华和白清雨对骂时,安流年就开始喝茶,根本没有搭理他们,更别说劝架什么的,反正也好多年没看见他两这样了,怪怀念的。安流年暗自点头。用茶盖浮开上面的茶渣,喝了口,感染道,嗯,不是好茶。 这会安流年已经是添茶了,横夏他们渴望真相的眼神也望了过来,安流年没搭理,只是继续喝茶。 无果,横夏和安萧亦只得亲自问这刚停驾的两位了。谁料,白清雨和殷朝华异口同声道“我不认识他!” “老子才不认识他呢!” 横夏失笑。殷朝华不禁看了过去,觉得横夏长得很是眼熟,像极了某个人,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好似是挺多年前的人了。正想仔细瞧瞧,便听见安流年无悲无喜的声音,“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从黄泉爬回来啊?不娶陪你的崽子吗?” 殷朝华硬生生听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摆手道“老大,我可不想死,让那崽子自己喝上十年八年酒好了,再不济,让白清雨那死装去陪。” “你自个去!”白清雨唾了他一口。 安流年放下茶盏,定定的看了他两一眼,白清雨顿时收了声。殷朝华脸上灿灿的,连忙打了个哈哈,指向横夏,道“老大,这奶娃子长得怪眼熟的。” 话落,白清雨心里疙瘩一下,暗骂一句,殷朝华,可别乱来!脸上不显半分着急。 横夏倒是被这句话呛了一下,笑到“怎么不继续对骂啦,我看的也正起劲呢,还不知道清雨与已死之人关系这么好。” 安萧亦: 完了,思兮被父亲带坏了。他回去怎么跟流云交代啊?顿时心里一片荒凉。 殷朝华倒是哈哈大笑,“这性子,真是像极了那两个。”被横夏这句话噎了一下,倒是让他想起横夏像谁了。 “哦?哪两个?”横夏来了兴趣,话说父皇和母后来过海城? 沉默了好一会,殷朝华艰难的开口道“你母后。”停顿了一会,突然抓狂到“啊啊啊啊!!!老子差点就上下不尊了!” 横夏“噗”一声笑了,打趣道“哈哈哈哈,流年你的属下太有趣了。” 殷朝华:我容易吗我? 一直在喝茶的安流年重新给自己添了杯茶,一口喝完,开口道“朝华你带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回来?那颗子弹不算数上。” “为什么不算数?”殷朝华不满道。 “不是你身上取出来的。”安流年平静地盯了他一眼。 殷朝华: 现在换老大还来得及吗?但无法。恹恹然地从衣襟内拿出一张纸来,毛毛边的,是偏暗黄的颜色。这是夏国很少见的纸张。 横夏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夏国的牛羊圈养的并不是特别多,再加上牛皮纸的做法也颇为复杂。故而这种牛皮纸在夏国不是很常见。 安流年起身拿过殷朝华手里的牛皮纸,略微一眼,递给了横夏。横夏接过一看,只见上面沾着墨水细细描出一幅画,画上的线条很细,很柔。大概最细的狼毫也很难画出这种线条。横夏想到。 每一条线条都纤细纤细,他都懂其中画功的深度,但全部线条连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 横夏食指敲了敲牛皮纸,问道“殷朝华,这上面画的是什么?” “老大的老大,我也不知道。”殷朝华如实说道,说实话,他自己也看不懂。不过在海寇堆里藏得久了,大致知道这张纸上面的东西与那致命的东西是相关联的。 “老大的老大?”横夏抓住关键词。 闻言,安流年咳了两声,对殷朝华道“叫陛下。” “陛下!”殷朝华单膝跪下,抱拳,照安流年的意思喊了。但内心却风云翻滚,真的成了陛下?! 原谅他这些个年都待在海曲,除了镇守还有喝喝酒之外,基本不再多关注他们那些人的事了,前几个月也知道横昼夜去世了,新帝上位,但新帝是谁他就没多关注了,也不怪乎他此时的惊讶,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 横夏虽然没有从殷朝华的脸上和语气中得出任何信息,但他还是放了一个心。因为他感觉,父皇年少的事绝对跟他们有沾边! 不过此时他也没多对这件事在意。向安流年招了招手,把纸递过去,问道“流年,看得懂吗?” 安流年点头。 “说一下,里面都画着些什么东西,我真一点儿都看不懂。”横夏笑着道。 安流年再点了点头,把牛皮纸分别给安萧亦c白清雨和高和看过之后讲到,“这就是枪的设计图和模板。” “什么东西?”安萧亦一脸迷茫,“枪我是知道了,但设计图和模板又是什么东西?” 安流年气笑了,直接把牛皮纸卷成一卷狠狠地敲了一下安萧亦的脑袋,“叫你不好好学!去了几年北疆就把什么都忘了?” “父亲你那些个东西都好奇怪有没有?夏国哪有那些东西啊!”安萧亦抱怨道。突然间又被敲了好几下。 横夏有些正襟危坐。安流年说把他当学生就还真的是学生,对他可无半分陛下的颜面。如果刚才那会是他问了出来,那么现在被打的绝对会是他了。 不过安萧亦有一句却是说对了,安流年教他的东西真的在夏国好多都从未听过,甚至有些惊世骇俗,嗯就像父皇一样。 安流年打完儿子之后,揉了揉手腕,方才开始把这张纸上的东西细细给在座的人讲到。 听着听着,横夏脸上的惊讶越来越夸张,眼睛瞪得大大的。不仅是他,就连他身后的高和也露出一丝的惊讶。 待安流年解说完,横夏的惊讶之情还没有从脸上褪去。 “流年你知道的很多。”这是学生横夏问的第一句。 “能做出来吗?”这是帝皇横夏问的第二句。 安流年摇摇头,“不能,夏国现在的技术还不过关。无论是制作枪的技术,还是夏国炼铜炼铁的技术,都不行。” “所以,陛下。这就是夏国为什么要解海禁的原因。”安流年顿了一下之后,认真说道。“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南海禁,西不商行,那么,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枪/支的存在。现在还好,只是开始而已,若是刚刚那场战争这种致命之物已经十分成熟了,那么,我们刚才赢的几率有多少?或者说,活命的几率有多少?” 横夏沉默。 的确,安流年说得对。现在的他已经把这个开放海禁的作用提升到国的地步了。不仅如此,待他回京城之后,还会全面的把夏国给改了!按照他的意愿,一点一点的更改。 若是他今天不是看到这种叫枪的东西的话,可能他对程流云提出的开放海禁就只会停留在海城未来上面。 若是他 横夏猛地顿住了,为什么他会来海城亲征?明明海城的情况不是已经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为什么他能看到海寇用枪的这场战争?结果这场战争改变了他的看法。 横夏下意识地朝安流年看去,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瞬间整个人呆楞了,也懂了。 敛了敛情绪,横夏道“对殷朝华的见面就到这里,忆月c清雨和朝华去清点一下刚刚损失的兵力,至于流年。嗯我有些话想跟流年谈谈。” “是,陛下!”三人遵旨下去。 一时间议事厅只剩横夏c高和和安流年三人了。横夏道“高和,我需要单独跟流年说下话。” 横夏没有回头面对高和说这话,高和应了声,走前一步给横夏添了茶之后就离开议事厅了。 见横夏脸上纠结,安流年先开了口,“陛下,有什么想问的?” 想了想,横夏还是开口问道“我为什么会站在这?”语毕,仔细地观察着安流年的表情变化。 安流年脸上毫无惊骇,反而笑了起来,道“陛下,臣还认为,您会更早些发现呢。” 承认?横夏疑惑到。 “臣觉得,若是陛下再聪明些,大概上回那份总结就会有这问题了吧。倒是没想到陛下您这会才发现。” “我”横夏脸有些红,似乎是为了自己的不聪明感到羞愧了。 “不过这也没法子,陛下以前的夫子似乎都不太聪明。” 横夏瞬间收回脸上的红晕,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安流年呵呵的轻笑了两声,“陛下还不是很聪明啊,若我问一句,陛下您现在对海禁有何想法?” “自是错的。” “那若是陛下没看着今天这出呢?” “当然”说到一半,横夏哑言了,当然什么?若是没看到,他应该还保持着怀疑态度吧? 不,不是应该,而是肯定。 横夏几次张了张口,还是说不出什么来。最后,也只得问了一句“忆月与夫子帮了多少?” “他们?智商不够。” 横夏: “对于他们,开放海禁是真心的。也是,我就直说了吧陛下,就当给您上第一节课。开始我听到您要开放海禁,我就知道是流云上书的吧。再来,真的刚好瞧见海寇来袭,兴许是枪的缘故,朝华失守了海曲。传回了那子弹。我呢,也就将计就计,让他们上书时修了修,再让那群海寇自信上一会,刚好能让您看到今天这出了。” 沉默了好一会,横夏才出声“你那么确定我会亲征?说不定整个海城丢了,我也不会来瞧上一眼。” 安流年仰头而笑,“陛下,还记得我们刚碰面那会我说的话吗?” 碰面那会?横夏想了想,才想起那么一句话——“你很像他。”突然间,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却说不上来。横夏有些懊恼。 此时,安流年的声音又传进横夏的耳里,“陛下,记住。不要总是把全部智商放在政事上,分点心看看您的臣子们吧。看看他们的心底处想的是什么,不然,你刚到海城那会,夏国可能就不行‘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啊,这本书还在啊32 安流年的话让横夏冷汗直流,却也无法反驳。安流年的每个字都诛心,却也现实。若是有心反的人,或许夏国现在真的不姓横了。 横夏偷偷的食指和中指指腹捻摩,举杯把茶水一口吞下后,道“对不起。”声音有些沙哑。 安流年摇头,伸出两根手指,道“第二节课,陛下。你是夏国的帝皇。” 嗯?横夏有些摸不清头脑,什么第二节课? 见横夏一脸不懂,安流年有些叹气,果真与从前的他一样啊,是养像过生的原因吗? 他道,“你是陛下。永远不用与人说对不起的人。请拿出点帝皇的气势来,成为一任帝皇,并不是只会处理政事就行了的。至少你要让别人知道你是帝皇而不是帝皇身后自卑的小侍从!” 停了会,继续道“你与我说对不起,是错的;你与身边的侍从用商讨的语气,是错的;你一直把自己沉默不语,也是错的。” “要么在沉默中爆发,要么在沉默中死亡。” “陛下你要哪种?臣说句不好听的,照您现在这样,大致只会是后者。” 安流年一句一句地戳中横夏的心,鲜血淋漓。现在回过头想想,自己的确没有一天有过帝皇之相,如果,如果他不是独香,皇位大概就不是他的了。 “思兮,拿出点勇气!”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横夏一瞬间就被从沉思的旋涡中拉了出来。他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父皇挑眉问他敢不敢的情景。 视线慢慢从放散凝聚,横夏才看清眼前之人是安流年。刚才他竟是魔愣了,就像江湖话本里的走火入魔一样。横夏自嘲到。狠狠地掐了把自己的肉,扬起下巴,抹上一脸天真的笑容,道“刚才竟然魔愣了我。” 语气轻快,一如刚刚的只是看的一出加戏而已。见此,安流年眼眸闪过一丝笑意,有点意思。 “呐,流年啊。你为什么要给我上课教我成为帝皇啊?” “因为我是你的老师。” “那你为什么要做我老师?”横夏宛如一个好好学生一样不断提着问题。 安流年也和好好先生一样一个一个的回答横夏的问题。“因为我说了,你挺像昼夜那家伙的。一开始都没有做帝皇的自觉,都需要人来教。” “你喜欢父皇?” 安流年一愣,一脸的哭笑不得,道“陛下啊,您哪里得出来的结论啊?” 横夏倒也照实回答,“话本。如果你不是喜欢父皇,为什么会这么尽心尽力的帮我,教我。”为什么我和安萧亦会有婚约,为什么父皇要留那道遗嘱,为什么你们从来不往来?这是没有问出口的话。 “陛下啊”安流年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别看那么多话本,我没喜欢您父皇啊。” “那为什么?” “如果陛下您最好的兄弟走了,可以托付后背的那种,你也会想要帮他照看一下留下的孩子,这是私;在其位,承其责,言其言,行其行,这是公。” “我没有最好的兄弟。”横夏如此说到。 我唯一最最信任可以在战场上托付后背的人,是他的后,他的千诚。 横夏语落,安流年一时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许久,安流年叹气式的讲到,“陛下,从此刻起,我会把该教的全部交给您。” “嗯”横夏只是稍微点头,显然是已经记住了安流年刚才的话。 安流年见横夏应了一声就安静了,以为没有下文了。下一刻却见横夏走到自己跟前,侧身弯腰拿过方才自己喝过茶的杯子,倒满。安流年心里一动,似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低声道,“陛下,可想清楚罢。” “嗯”横夏还是只是嗯了一声,语气淡漠。双手却举杯之额间,单膝下跪,道“茶” “想清楚罢。” “一生只得一师。很清楚罢。” “呵”安流年轻笑一声,接过杯茶,一饮而尽。 “那么请问陛下以前都是哪些智商不高的教您呢?” 横夏站起身: “父皇c母后c流云” “确实智商都不高啊。”安流年惋惜的叹气。 横夏: 安流年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像是突然间想起些什么,向横夏问道“陛下你知道智商是什么意思?” 横夏点头。 “智障?” 横夏点头。 “逼格?装逼?” 横夏再次点头。 突然,安流年的脸上满满都是纠结,似乎遇见了十分难以抉择的问题。好一会,安流年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二十一世纪?美国si?” “什么东西?”横夏一句都听不懂。 安流年更纠结了。 横夏还是不太懂他在纠结什么,不过他见安流年能把那本书里面的内容都完整的说出来,想必他也是看过那本书的,至于那些不懂的句子,难道那本书还有下册?横夏如此想到。 于是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流年你也看过那本书?” “什么书?” “方才我见你口吐那些词语都是书中注了解,还以为你看过呢?” 闻言,安流年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是有这么样东西,道“能否让我看一下?” 横夏点头,带安流年去自己的房间,把那本封面画着看不懂的东西的书递到安流年手上。 接过书,安流年越发纠结了。因为书上的封面□□裸写着“eper一r raiders” eper一r raiders —— 帝王攻略 呵呵 安流年现在只想呵呵笑两声,笑完之后大概满嘴都是苦。 因为这本书的作者,是他。 更因为这本书,是他为横昼夜写的。 好像,逗弄的成分多一点吧。 可是! 为什么会在横夏手里? 安流年嘴角抽搐。 “流年你看得懂书面?” “陛下您这本书哪里得到的?”他明明记得当年扔了的。 “宫里的藏书阁。” 语音刚落,安流年又是一愣,心里苦笑,横昼夜,你又何必如此!明明就是你表的态,我们不再相见的。 收起苦涩,安流年道“陛下您对谁用过?” “嗯”横夏歪头想了会,“朝臣啊,很实用。” 至于对千诚用过他肯定不会说。 安流年:朝臣啊真是一群不可爱的人类。 也罢也罢。安流年扶额叹道,“陛下这本书并不完整,还是先学臣交于您的东西吧。” “你” “嗯?” “私下你我相称。没有老师会用您来称呼他的学生子弟吧。”横夏一脸认真的改正。 “呵呵,也是。再回话题,思兮你这本书就当平时消遣之物就好了。”安流年从善如流的直接叫了横夏的字。 “为何?” “因为这本书不完整,不完整的书对自身无益。”安流年解释道,不过真正原因大致上是不会说的。 有时候七分真言三分假话最为真实。果真横夏毫不犹豫的信了安流年说的话。不过他还有一个疑惑,“流年知道这本书是何人所著?” 安流年沉默沉默再沉默,道“我” 横夏:嗯?? “我写的。” “啊?”横夏一下子惊吓到,不自觉惊叫了一声,随即很快恢复过来,“需不需要补完?” “不会去修补了,反正是本残作。”安流年说话时眼神一直停留在那本书上面。 见此场景,横夏也不说话了。残缺掉的作品固然可惜,但烂掉的作品再怎么补都是烂作。既然此书的主人把它定义为残作,那么还需要补完吗?答案定然是不。对此,他倒没有什么好说的。 “咚咚”门突然被敲了两下,一道声音传了进来,“陛下,晚膳好了要拿进去吗?” 是高和的声音。 还未等横夏答话,安流年就笑着说要走了,留了句话给横夏“明天开始训练加大吧。” 横夏眼角抽,原来前段时间的都是逗他的啊。 安流年从里推开门,含笑看了高和一眼,突然打趣道“你家陛下饿了。”在插肩经过他时迅速地低声一句,“记住你姓什么。”跨步而走。 高和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步伐稳定,表情面瘫的拿着食盒踏进房内为他家主子摆餐。 横夏百般无聊地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眼神很是懒散,并不怎么聚神的眼睛放置在歪着的脑袋上,看着高和熟练地为自己布着菜。横夏突然想,茶叶虾仁c果酒,没有葱没有盐西没有八角。是自己的口味。 若说这世上谁最了解他,横夏不用过刷就可以肯定道,是高和。即使他没有全部的新任高和,却不得不承认,在高和身边是最轻松的。 嗯横夏歪头想了想,对着千诚,他更多的是期待还有一直砰砰叫的心;对着夫子和流年,多是尊敬;至于萧亦清雨,逗逼?朝臣和三季阁感觉都,没有什么感觉。 大概是自己薄情吧,横夏猜测。他感情一直不是很强烈。就算父皇母后走了,他也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哭出来。 如果千诚呢? 横夏认真的想了想,大概只是心里比较堵吧,还是哭不出来。 真是薄情啊自己。 不知觉中横夏陷入了深度的思考,所谓走神。叩桌的手渐渐变成了食指敲击桌面。突然高和的话语声打破了他的思想结界,把他拉了回来。 “陛下,请用餐了。” “啊?哦!”横溪只是稍微惊吓了一下,就很快回了一声。 拿起筷子夹了个虾仁放进嘴里品尝,再酌以不醉人的果酒,微醺不醉,颇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千诚似是很久没有给他回过信。是有什么事吗?横夏既不期待却又担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高和中枪33 夜黑风高,适合杀人,还有越货。 两身标配夜行衣风萧萧的站在城墙头上,认真的凝视对面的城墙。 “也就几十里路,真的要夜行衣?”白清雨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穿过这玩意了。 “他们有枪。”高和面瘫道,“有子弹。” 白清雨想了想也是,相比黑漆漆的夜行衣,青儒衣确实比较惹眼。也就没有多说,只道了一句“待会分头行事。” 高和点点头,两人就下了城墙,从海玉的侧侧门钻进通向海曲的地道里,疾步向海曲奔去。地道是海城里面前前前朝留下的,当时的海寇泛滥,故而每坐镇子之间就会修建一条地下的暗道,好通风报信。 为了紧凑的时间,两人都贴着墙几乎飞行。白清雨出自暗春阁,所以拥有这速度实属正常,但高和竟然也跟得上他的脚步,这就有些奇怪了。不过白清雨转念一想就不奇怪了,世间又不规定谁的速度都超不过三季阁,再说了,高和好似姓高呢。白清雨赶紧赶慢中勾起一点嘴角,应该是那个高家了。 “别走神。”高和突然来了一句话,说罢又提高了速度。 白清雨看高和从他身旁擦过,呵了一声也提高了速度跟上。 到了海曲暗道入口时,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在地道里喘气,平缓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即使对他们来说几十里不是什么问题,但最好的状态才适合暗杀偷窃之类的事情,否则可能一个小呼吸就能让他们功亏一篑。 对于海曲,白清雨是熟悉得很,即便多年未来,但大致的格局他还是铭记着,所以殷朝华给的地图他只用过一遍遍成。同样,身为暗卫的高和也必定拥有这技能。 所以不用带他什么的很是开心。白清雨表示到。再说了,他们两个都各自有自己的能力,在一起还可能会妨碍到对方。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这种能力是最强的,横夏和安流年才敢派他们两个出动。至于安流年自己,虽然他听得懂看得懂海寇的语言文字,但他毕竟不适合暗探这种事,也就没动身了。 一进了城,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说什么就兵分两路。白清雨轻车熟路的找到镇官所居住的地方,隐藏起来。 据他所知,通常人们都会把最有用的资料要么烧毁要么藏起来。至于藏得地方,也无非两种,要么自翔最隐匿的地方安全;要么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以海寇那智商,应该不会错过这海曲最能代表地位的地方吧。怎么都至少有几只大的在里面。 既然有大的,那么东西自然也就少不了了。 白清雨并不像普通窃贼那样藏身在横梁之上,那儿不仅脏所灰尘,而且蜘蛛老鼠什么的简直数不胜数。只要这家不是天天打扫这,就不会缺这些玩意。再者,惊动了老鼠掉落了灰尘什么的,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南方多雨而造的屋檐四份适合隐匿身影,再加上此时的海曲除了海寇之外,并无他人。 白清雨把速度飙到最高,肆无忌惮地在屋檐上进行短程跳跃。不多时便到了镇官的居所。 一到达目的地,白清雨立即习惯性的藏起自己的气息,隐在暗处。加大几倍自己的感官对屋内之人进行观察。 没人?环视一周后白清雨惊道。 仔仔细细再观察了一次确定没人之后,他果断的现身走到案桌上翻看那些文件,希望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在看了几张纸后,白清雨放弃了,这上面的文字他一个都不懂,大概也就安流年才看得懂吧。他想。反正看不懂,也就不知道哪些有用的。 白清雨索性一把把案桌上的全部纸张折叠好藏进自己的衣襟里。脚尖一点,如前几日上城墙一样的脚法点踏着屋内的墙壁而上。几息之内就消失在镇官居所外了。 倾身加速在屋檐点跃的白清雨中途伸手摸了摸怀里拿到手的东西,确定它在后,就继续往前冲刺。 下一个地方,海曲的练武场和军营。 他敢用他怀里的东西发誓,高和那家伙肯定就在那里! 军营是最危险的地方,但也是最重要东西的藏身之处。白清雨敢打包票,高和肯定知道自己会先去镇官居所,所以他才会一开始就选择军营。同样,他也知道高和一开始就会嫌麻烦直接去军营,他才会先去镇官居所的。 即便是晚上,军营还是灯会明亮,每一个角落都架着煤炭盆亦或插着火把。似乎试图把每一个细小的地方都如明昼。 远远的看到这景象的白清雨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自言自语道,“火亮好啊,亮着才有影子,它越光灯下的影就越暗。” 白清雨的心情有些愉悦,暗春阁的他们可是最喜欢影子了。 光明是人们最为向往的东西,但有时光明多了,瞎子也就多了。 白清雨很快就运用三季阁特有的武功融入各种影子里面,不断的推测哪里才是老大的所在地。 突然,他在一个帐篷外暗处发现一小滩血迹。 真的很小,而且从血迹的颜色大致推出应该是干涸不久的。就是因为它的位置很隐匿,所以血腥味很淡,几乎没有。 白清雨脑中闪过一个不好的想法。这滩血迹的位置实在是太让人会乱想了。他怀疑这是高和的血。不过他也不肯定,高和的身手与他不不相上下,按理来说不可能会受伤的。甩甩头,白清雨不再多想,侧了个身继续隐藏在黑暗中,和巡逻的海寇几乎擦肩而过。 正当他继续推算着老大会在哪时,突然跨过几个的帐篷内传出来一声怒吼,紧接着白清雨明确的感受到周围的巡逻人数增加了不少,比之前一刻也严格了不少。如此场景,白清雨心中一松,高和得手了,那么那滩血就不太可能是他的了。 如此想着,白清雨把气息藏得更深,左拐右拐的躲着巡逻兵安原路返回。 不过因为刚刚被发现窃取了东西的缘故,就连街上的巡逻也增加了不少。每个海寇都高举着火把,配着长剑在街上走来走去。 海寇太多了,不呢像刚刚那会一样飞檐走壁了。为了安全,白清雨贴着黑暗的角落,一点一点避开海寇向地下通道哪里赶去。 幸得海曲通道的入口不在侧门之类的门口,否则此时肯定是天罗地网。白清雨庆幸到。幸好地下通道的入口就在镇子的中心地带,在一家小茶馆的后院。 避开了将近十几波的海寇兵,白清雨终于安全达到小茶馆的后院。谨慎的查看了周围之后,白清雨立刻打开地道钻了进去。 顿时一股血腥味冲上鼻头。 惊得白清雨立即关上地道入口,从腰间拿出火折子点着来查看情况。 海城多富商,地道里也是一路的夜明珠镶嵌照明,但也达不到彻夜如绯的境界,这种时候白清雨还是点着了火折子。 反正他也顾不上了会不会被上头看到,因为地道里的气息是高和的,而现在又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受伤了。 但白清雨刚点着火折子,便一阵阴风吹过把火折子给灭了。同时还有一道声音传来,“灭了它,别招人。”声音低沉嘶哑,似是在忍受极致的痛苦。 “怎么受伤了?”白清雨低声问道,同时想架起高和的胳膊抬他回去。 高和躲避了一下,道“别抬,胳膊中了颗子弹。” “中了颗子弹?你还想中几颗?”白清雨嘲讽道,“身为陛下的暗卫,身手竟是这么差。”蹲下干脆利落的把高和背在背上。 高和不反驳。所有的没想到和不小心都不能构成你失败的理由。对于暗卫来说,成功就是成功,失败就是失败。成功便是你活着,失败便去受罚,除非你死了。哦,死了不会有人给你收尸的。 “东西拿到手没?” “拿到了。” “呵呵,幸好你拿到了。否则你就等死吧你。” 高和低头埋在白清雨的颈间,不知道是晕倒了还是睡着了。 白清雨感受到脖子呼出来的气息,也就知道高和还活着,也就舒了口气,还活着。不禁加快了速度。本来他怕速度太快高和的伤势会受不了,但他背他的时候,刚刚手刚要托住他的臀部时摸到一股热流,现在趁着的手臂也感觉的到一股热流,血腥味似乎也中了一点。 必须加快速度,高和撑不了多久。 几十里的路长不长,短不短,按用暗春阁最快的速度来算也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跑完。白清雨只能竭尽全力往海玉的方向跑去,由于背着高和,所以不能贴墙点跃,白清雨也只能尽力贴墙点跃,一时间颇为吃力。 在心里祈祷了几句高和别挂的语句,几十里的路也就快完了。 到达海玉的侧门时,正是通道的出口,白清雨往上面喊了一声开门。上头守着的士兵很快就把通道打开,白清雨一把就把受伤的高和往上递,等上面的士兵手忙脚乱的接过高和安放后,他自己轻松一跃就从地道里出来了,顺道收货了一片士兵羡慕的眼神。 话说高和被抬了出去之后,很快就有人通知了横夏等人。横夏一惊,立即赶过去看高和的伤势,发现他左手肉好像被什么穿过去了。 安流年冷静的向白清雨问道“怎么弄到的?” “他说是被一颗子弹弄伤的。”白清雨摇头,“我刚到地道里的时候才发现高和受伤了。” 安流年点点头,这么说就可以断定高和的伤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高家34 当前必要的是把子弹取出来。 麻沸散c烈酒c刀等物必不可少。安流年让随从赶紧准备,上前查看高和的伤势。由于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时受的伤,安流年只能大致估摸了。也幸得前世那些经验没有忘记,所以应对起来还算可以。 安流年拿剪子把高和的夜行衣小心翼翼的剪开,露出里头的伤口。 果真是中枪了。 子弹还嵌在左臂的肉里。安流年叹气,这里是古代,所有的医疗设施都不完善。也不知高和能否熬过去。 无法,也只能硬上了。 安流年根据前世的经验下麻沸散c刀消毒等等,一步一步的把子弹取出来。期间,不止高和疼得冷汗直冒,就连安流年也有些紧张。毕竟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子弹,也没有取过子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出现什么意外。 终于“叮当”一声子弹落入小瓷碟时,周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取出来了。 安流年眉头依旧紧锁。刚才取弹那会他发现果然子弹停留在体内的时间太久了,高和的伤口已经发炎了,可能今晚会发烧,不知道这后续反应能不能挺过。挺过了还好,挺不过在这古代里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完成了后序工作,安流年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把高和扔给下属来照看。自己带着脸色有些难看的横夏去议事厅了。 “先不说高和为什么会中弹,我们把你们得手的东西先看看。”安流年食指敲打桌面。 白清雨从怀里把他们弄到手的纸张全部拿出来,递给安流年,“你说一下都讲些什么了,我一句都没看懂。” 安流年接过大略翻看了几张,就把不带血的过了。至于带着点血迹的那几张纸,倒是认真翻看了一下,越看安流年的眼眸颜色越深,最后竟呵呵了几声。 还未等众人问里头内容,安流年把带血的那几张递给横夏,道“陛下你看看识的几个字?” 横夏接过一看,只能从一堆歪歪扭扭的字里认出一两个来,还是安流年今日教的。他读了出来,安流年点点头,“还行。” “里头讲了是什么?”殷朝华倒是第一个忍不住了。 “哪份?” 安萧亦道“先白清雨那份吧。” 看父亲不怎么重视,就先捡没什么用的讲吧。 “这份啊?”安流年突然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想知道白清雨带回来什么垃圾啊?” 白清雨:他会生气的 其他人没人出声。 安流年继续道“这是份名单啊。” 横夏奇怪“名单会是垃圾?” 安流年点头“就是一份垃圾。毫无作用。” 横夏问道“是什么名单?” 语落,安流年用很是奇怪的眼神看向白清雨,一字一句道“妓/子的名单。” 空气突然害怕的沉寂。 安流年怕是他们不懂似的,继续解释“里头还排了名。白清雨你若是不拿出来,我还真不知道你的品位原来是这样的。”末了还啧啧两声,“真没品,街头胡子拉扎的都比你审美好。” 白清雨: 他无辜啊,他真的不识字啊!如果让他知道这上面是这玩意,打死他也不会带回来! 其余的人也用安流年一样的眼神看了过去。 白清雨语气低弱的提问道“那么多纸都是这个吗?” 安流年鄙视了他一眼,点头道“你真够欲求不满的。” 白清雨:求闭嘴!他再也不提问了! 空气再次怕怕的沉寂。 最后,还是安萧亦帮他扯了话题,“那么父亲,高和带回来的那份又是讲些什么呢?” “高和这份还是有点用的,也比较有趣。” 横夏问“何以见得?” “海寇沦为半附属国了,这大概是他们为什么要来偷袭我们夏国的原因了吧。” “半附属国啊。”横夏沉思,半附属国和全附属国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一样活得憋屈c低下。“他想要大夏变得和他们一样吗?” 安流年摇头,“不,他们的野心还要大些。他们想吞下整个大夏。” 白清雨嗤笑,“胃口也太大了,也不怕噎着。” “怕噎着也不会敢来啦。”安萧亦道,“迟早有一天打过去!” “这是必然。”横夏语气十分地坚定,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说道,“犯我国土者,罪不可赦!其远,也诛!” “哈哈!!肯定的!倒是老子一定要好好挫这群海寇子一顿!” 殷朝华语音刚落,全部人都用鄙视的眼神望向了他。安萧亦更是捂脸,父亲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下属啊,这个时候应该单膝跪下喊遵旨啊笨蛋!简直丢尽他们安家的脸了! 白清雨更是干脆的问安流年,“你当年怎么会同意这家伙做你属下的,还大将之一呢?就这水平。” 安流年一脸淡定,道“失误。” 殷朝华:为什么突然怼起我来?好像我没有做错什么啊? 横夏平缓了刚才的激昂斗志之后,向他们摆摆手,“你们先休息一下吧,等高和醒来了再问一下他受伤的原因。” “不是中了子弹吗?”殷朝华疑惑道。 所有人的眼神再一次看向安流年。 安流年依旧一脸淡定,“只是一次失误。” 众人:这失误我们不懂。 安流年继续淡定,“陛下,功课。” 横夏:我已经在降低存在感了 一切,只好等高和醒来了。 世事七分实力三分运气,实力人注定运气天注定。天不让你活着,你就会被雷劈死在树下。 同样的,这次上天似乎不太想让高和活着。到了快天亮的时候,安流年最担心的高烧一直没有褪下,不仅如此,还连着其他一些症状一同出现了。 横夏看着躺在床上的高和,有些担忧。从小到大,高和都护在他身旁,从来没有生过病什么的。或许生过,但他从未看见过。而这次老天仿佛是要把他从小到大所有病痛加在一起似的。 “怎么样?”他问安流年道。 安流年摇摇头,“很悬。”转头问白清雨,“你有几成把握叫到冬医谷的人?” 白清雨也摇摇头,道“‘出阁不带姓,入世不带名。’你知道的,只能请。” 横夏沉默。好一会才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按理来说以高和的身体状况不太可能会这样撑不过的。”安流年叹息一声,“只能是受到什么刺激,有心魔了。” “心魔”殷朝华重复了一次,也叹气道“这种东西也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横夏再问。 办法啊安流年沉宁了许久,才吐出两个字“高家” “高家?”横夏异道,随即反应过来“高和?!” 安流年看横夏这个反应就知道他不知道高家是什么,不由得心中有些恼怒,横昼夜你到底教了什么!一个除了处理政事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帝皇吗?还是傀儡?万般恼怒亿般无奈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叹。安流年道“陛下,请跟我来。请他人继续看着高和,不要再让情况往下了,不然他会没命的。” 安流年把横夏带进自己的房间,从床头柜底层拉出一个木盒,顿时缕缕清香萦绕鼻间c横夏瞬间眼睛一亮,惊道“沉香木!千金难求的沉香木!” 安流年点头表示横夏猜对了。他把沉香木盒放在桌子上,拂了拂上面的灰尘,对横夏道“陛下知道高家吗?” 横夏摇头。世间高家千千万万,他并不知道安流年所说哪家?若是高和?横夏心底虽有些猜测,却没有转成猜疑。高和是高福的义子,也是他的接班人。宫里的档案上头高和清清楚楚写的是孤儿,来自哪里哪里都有仔仔细细地记明。 “陛下,是衡山的高家。” 横夏这次更是摇头,衡山的高家,还让安流年如此惦记着的高家,有吗? “陛下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流年,你所说的到底是哪个高家?” “陛下啊!”安流年叹息道“世间高家千万,数不胜数。但能真正让人知道的高家,就是高和的那个高家。高家居所隐秘,而且经常搬迁,很少人知道衡山有个高家。高家,是世代夏国帝皇身边第一暗卫的人家。” 听完,横夏沉默了一会,才哑着声音问,“流年你是如何知道的?” “嗯?”安流年挑眉,“陛下,谁年轻时没有几个际遇呢?这是我年少时所知的,还知道了他们的内部一些事情,不过在这里我可不能说。” 横夏点点头表示同意了他的说法,把视线重新转移到那个沉香木盒子上面。道“这是何物?” 安流年索性把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横夏看到这个东西第一眼时就懵掉了,沉香木盒子里面,只装着一只木鸟? “这是机械鸟,陛下。”安流年把挺小只的机械鸟放在手里,向横夏展示道“用来与高家进行联系的。” “要多久?” “不知道,希望海城这边有高家的人吧。” “为什么?” “见鸟者,必到现场去看看,不管救不救,还是得看一下自己高家人亲人的。” 怕他们丢脸。这句话安流年没有说出来。 “嗯”横夏低低地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单单看着安流年摆弄那只鸟,然后放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来者35 深夜多露,圆圆润润的露珠挺着胖胖的肚子怎么都不肯从自己床上滚落下去。不过也没关系,滚圆滚圆的露珠可是爱茶之人的喜爱之物啊,挑起一根木勺,轻轻一划,慵懒的露珠便一溜湫的全部落到杯里。 这是安流年每天都喜爱干的事。 看着低灌桂花丛上挤着挤着的露珠,安流年只是用手轻拂了去,道,“已经很久没有收集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甘甜的茶水了。最近的似乎更苦了。 低头叹息,伸手拢了拢肩上的披肩,往高和那里快步赶去。 只有一个穿越者的世界是孤独的。安流年叹气道,就像现在,子弹出现了又如何,整个夏国望眼过去,只有自己一个懂得处理。可惜啊,可以与他并肩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思想间,他突然察觉到周围有丝气息,立即警醒,转头朝气息方向喊道“谁!” 屋檐后一个夜行衣跳了下来,安流年眼尖的瞧见夜行衣手里拿着一只鸟状的东西,不由地眯起眼睛来,是刚刚他放出去的那只木鸟。 “高家的人?”他问道。 夜行衣没有回话,直直的走到安流年跟前,举起手里的木鸟放在鼻间嗅了嗅,然后凑近安流年脸前也嗅了嗅。 “一样的味道,木鸟是你放的。” 安流年: 高家什么时候靠这种办法来辨别了?安流年有点哭笑不得,“是我放的木鸟,不过是半柱香前放的。这么说,你在海城?” 夜行衣语气十分严肃,“不能说。” 停了停,歪头想了一会,道“人死了没?” “吊着口气。”安流年开始没生好声好气,这家伙是呆呢?还是呆呢? “哦,丢脸。”说完,夜行衣还点点头认同自己的观点。 安流年伸手按住抽着的眼角,转身就走,“跟上。” 高和的房里还围着白清雨和殷朝华两人,横夏在自己房里研究海寇的资料,安萧亦去军营加强防御。 床上的高和眉头皱得很紧,缩成了两个‘川’字,冷汗粘黏着头发,高和整张脸都显得黏糊糊的,还红砰砰的,像极了烧热的煤炭。 安流年看向白清雨两个,之间他们摇摇头,就知道高和真的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吊着半口气了。他是真的不知道高和到底心里在想什么,竟会如此脆弱。 夜行衣抱着木鸟跨步向前,低头在高和脸上嗅了嗅,道“是丢脸的人。” 安流年很开心的发现自己的眼角已经不会抽搐了,向目光询问的两人道,“高家的人。” 白清雨脸上很给力的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消失。反倒殷朝华什么反应都没有,直接朝夜行衣喊道“这家伙能救吗?” “救?为什么要救?”夜行衣似乎很奇怪这个问题。 殷朝华没有当场反应过来,第一反应接话到“不救你来干什么?” “来看丢脸的”说到一半好像察觉到这样说不妥,夜行衣歪着脑袋思索了好一会,道“我抓到鸟了。” 安流年和白清雨和殷朝华: 最怕突然沉默的空气遁逃了 安流年扶额,道“一句话,能不能救。” “能。”夜行衣点头,还未等殷朝华等人露出表情,接着道“我懒得救。” 安流年不想说话,殷朝华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暴怒。只剩白清雨抽着嘴角,道“为什么懒?” “丢脸。” “那你为什么来海城?”安流年终于想起这点。 “不能说。” 好想揍得连他妈妈都不认识啊!安流年在心里咬牙切齿。表面继续像怪蜀黍一样诱骗夜行衣,“你不说的话就要乖乖去救人,不然你就要说出来。” 好像有道理。夜行衣想,族长说不能说出去的,那他只能救人了?可那个人好丢高家脸的说,竟然受伤了。他想了又想,最终认为族长的话比较重要一点,就向安流年点点头同意救治高和。 三人离开房间的时候,白清雨终于忍不住问安流年,“真的是高家的人?” 安流年长叹一声,道“我也不想相信,但他抓到了木鸟。” 白清雨沉默了。他作为与安流年同一时期的暗春阁人物,自然是知道高家的。既然那欠扁到不行的家伙抓到了木鸟,那他是高家的人这点毋庸置疑。但,,,,,,, 好吧,他说不出来了。白清雨跟安流年一样,化无语为长叹。 三个人继续站在房门不远处等着,只有殷朝华不算懂高家到底代表什么,但他可以从其他两人话中得知,高家,是个很厉害的家族。一句话,反正可以救高和就是了。他真的打心底希望高和能活着。毕竟人活着才是最好的。 房内的夜行衣继续抱着木鸟,稍微低头盯着高和发呆。他知道床上这丢脸的家伙时间再拖久一点可能就活不了了。 真是丢脸。夜行衣心道,竟然陷入梦魇了。 夜行衣嫌弃地撇撇嘴,最终还是把木鸟放在地上,拔出自己的小匕首,三两下的把床上之人的衣服给划成碎步,用内功吹开。 高和身上所有的遮掩物全部不见,左胸口处猛地露出一个刺青。 黑色的一只鸟。 夜行衣俯身,把眼睛贴在那个刺青上观察了许久。沉默片刻,一把捞起地上的木鸟放在高和胸口上,对比。 一模一样。 夜行衣脸上表情扭曲了一样,自言自语道“第一暗卫吗?” 左胸膛有这个标志的人,只有两个——族长和帝皇身边的第一暗卫。而族长在他出来前还和他聊过话,现在也应该好好的在族里。 再说了,族长没长这么丑。夜行衣肯定道。族长俊美至极,而床上这个,剑目眉星,容貌很阳刚。嗯?在族里最多算是能看。 但这么丑还丢脸的人,他不得不救啊!夜行衣叹息道,早知道他就不该手贱接了这只木鸟。 嫌弃归嫌弃,夜行衣还是用族里的秘术救了高和。 快天亮的时候,夜行衣才从房间里出来。一出来就冲安流年喊道“饿了。” 安流年一头黑线,让白清雨搞定他。 白清雨目光反抗失败后,只得搭拉着脑袋一身夜行衣的带着也是一身夜行衣的高家人去找吃的。 夜行衣道“我要换衣服。” 白清雨回“哦” 夜行衣道“我不要吃咸的。” 白清雨回“可以” 夜行衣道“我要喝酒。” 白清雨回: 大清早喝什么酒!好烦啊这家伙! 夜行衣前脚刚走,横夏后脚就到了。两只眼睛下面是围了几圈的黑线,眼里却布满了红丝。整一个人就是彻夜未眠的样子。 安流年挑眉“看懂了?” 横夏点头,把大致一半的内容当着安流年面读了一次,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也算顺利的读出来了。 安流年赞扬,“不错。”只根据拼音就可以自己摸索出来,学习能力还是可以的。 “高和怎样了?”见安流年赞赏,横夏松了口气,问道。 “正要进去看,高家的人昨夜就来了。” “现在呢?” “嗯大致在吃饭换衣服什么的。” “” 横夏他们一进房里,入眼就是满地的碎布,还有□□裸躺在床上的高和,至于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似乎也变成了一条条的,绑在了高和的胸前。 全部人:这事后既视感怎么回事?还如此浓郁! 还未等人回过神来,安流年一跨步到床前摸了下高和的脑袋,已经退烧了。安流年松了口气。随即又检查了一下他的左手臂,发现开刀取过子弹的地方已经不发炎了。这次安流年是真的舒了口气,高和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横夏看着安流年突然一脸松下来的神情,就知道高和没有什么事了。也松了口气。一旁的殷朝华直接咧嘴笑了,直喊道“死不了死不了。” 吩咐军医照料高和后,横夏好奇地想要去看看那个能救高和的高家人,但当他提出这个意向时,只见安流年一脸微妙,对他道“陛下,臣建议您还是去进行每日的训练吧。” 横夏一脸疑惑。 恰巧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横夏一转头,看见白清雨一脸不爽的跟在一个夜行衣?后面。他不禁好奇地问,“那是谁啊?”一身黑色夜行衣,还蒙着脸,怎么看都怎么奇怪。 “陛下,高家人。” “哦”横夏点头。随即向夜行衣谢道,“你救了高和。” 高和虽说只是他的暗卫,理应不该如此重视。但在横夏看来,高和同时也是他从小到大陪着他的人。即使他猜疑他,也不能改变这情分的存在。他还是不会让高和死去的。 岂料,夜行衣没有理会他的话,直接走上前来,把整个头埋进横夏脖颈间,嗅味道,活像只狗。 横夏僵住了,脑袋一片浆糊,身体蹦得紧紧的,完全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愣愣地由着夜行衣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房间里出现了突然间的安静,尴尬万分的空气早已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军医一看这场景也早不知道溜到哪里了。不够百来平米的房间里,地上零零碎碎的散落着黑色布条,其中夹杂着一些白色带红的碎布,床上躺着一个人,地上站着五个人,其中一个还看似亲密把头的靠在另一个的肩上(大雾)。 等横夏终于先于众人反应过来,伸起垂在夜行衣两侧的双手,正准备推开这个不知何云的人时,猛地听到门口传来一声他的名字。 “思兮” 横夏猛地一震,双手顿时停在半空中,看起来像极了要拥抱的样子。他立即抬眼看去,瞳孔瞬缩,门口,门口站着一个绿衣少年。 千诚啊啊啊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千,千诚啊36 “千,千诚”横夏莫名地有点心虚,这浓浓的抓奸气氛怎么回事? 啊呸呸!横夏在心里唾了两声,都怪这高家人! 刚想罢,夜行衣已经从横夏的脖颈间抬起头来,呆呆的说了一句,“你是丢脸的人的主人。” 横夏顿时一头黑线,定眼一看,才发现这家伙眼睛迷迷糊糊地根本没有聚焦,一派喝醉了的样子,顿时心里哭笑不得。“到底谁给他喝的酒啊这大清早的。” 白清雨眼神闪躲:我膝盖好痛,我可以不说我给他喝的是烧刀子吗? “思兮”幕晟又唤了一声。 横夏回过神来,猛地一把推开夜行衣,三步作两步的大步到幕晟跟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 他家千诚一袭白色道服,外套墨绿双襟,腰间别一个米色香囊。非但没有穿出修道之人的感觉,还给人咋眼一看就是奸商。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啊!横夏感叹道。眼角一挑,嘴角一翘,就当着全部人的面一把扑进幕晟的怀里。吓得幕晟赶紧地用手一揽,舒了口气,笑横夏道,“你也不怕旁人看着。” 横夏努努嘴,一派的孩童天真,不甚在意“怕什么?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是我的就是我的!谁敢烂嚼口舌我就揍谁!揍得连他娘都不认识!” 语音刚落,幕晟瞳孔猛地一缩,满眼怒气的往后扭头,朝安萧亦吼道“谁教的思兮?”思兮以前根本不会说这些东西的! 安萧亦眼神灿灿,用食指饶了饶鼻子,不说话。 “他是谁?”安流年看到横夏扑到那个人怀里的时候,眼眸闪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平时的神色。 听到安流年问自己,横夏心里一片紧张,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没跟安流年打好招呼,虽谈他也说安萧亦的婚事他没同意过,但万一他不爽千诚怎么办,会不会伤害千诚啊?如果那样,打倒他是不可能的,自己底牌还有几成把握能护住千诚啊? 横夏想得很多,但脸上却不显半分。他笑嘻嘻地对白清雨喊道“把军医叫回来照顾高和,带上高家的客人,我们去议事厅。”背地里反手偷偷握住幕晟的手。有些汗。 幕晟微楞,随即反手握紧横夏的手,手心黏糊糊的。思兮在紧张。幕晟知道的。 世间同性情人如此多,能有几对是被真正认可?能有国法安慰已是极幸。 幕晟突然想,自己是不是奢求太多了? 他望向横夏,算了罢了,已然走到这步,还说那么多作甚?他要的,只有横夏彻彻底底的新任吧? 每对最终破碎的情人,最先质疑的是对彼此的信任。只有爱没有信任的情感,只是残圆,是破镜中的裂痕,迟早一天粉身碎骨。 横夏发现幕晟投来的目光,回视一笑。并未说话。 议事厅中已经沦为高和后补的白清雨任劳任怨的倒茶,惹得殷朝华好一脸的嘲讽,时不时说怒了还骂几句死装。白清雨这回却只是瞪了他几眼,没有回骂,吓得殷朝华一口茶水都不敢吞咽。 当然,这些其他人只是当戏看,不多干涉。幕晟倒是觉得有趣,平日里朝廷上的白清雨虽然也欢脱,但听然秋讲的却更像另一个人。他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横夏看幕晟似是对两人对瞪有些兴趣,直接向两人笑道“你们两个继续骂,骂死了我们也不会阻止的。” 正郁闷的安萧亦:为什么语气如此捻熟? 眼神不禁向安流年望去,却见安自家父亲只是在喝茶,一脸的漠不关事。 被横夏的语言惊回神的幕晟一眼怒气的顺着安萧亦的视线过去,安流年淡定喝茶的样子立即映入眼眸。眉尾一挑,不愠的表情跃然脸上。就是这人教思兮说这些话的?他可爱的思兮! 似乎是察觉到幕晟的视线,安流年仍然无动于衷。反倒横夏也察觉到之后,吞吞吐吐地向幕晟解释道“千诚,那是我的老师。” “老师?”幕晟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横夏点头,“嗯,老师。” 幕晟沉默。好一会,突然一撩袍泽,拱手跪下,恭敬道“老师。” 不仅横夏,就连安流年等人也受了一惊。安流年随即反应过来,嘴角含笑问道“你有什么身份来叫老师?嗯?” 幕晟不假思索“思兮的男”说到一半卡住,顿了一下继续道“思兮的内子。” 安流年等人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倒是横夏表情有些灿,道“流年你不反对?” 安流年连连摆手,“反对什么?有喜爱之人是好事,别等没有才同意。得了得了,你们两个自个相处吧,我们就别打扰了。”说罢顺手把其他人都一并赶走。 “我想换衣服。” “快走快走!” “我” “快滚!!!” 霎时,议事厅就剩他们两个了。 良久都没有人开口。 再良久,幕晟终究道“为什么不问我?” 横夏道“问你什么?” 幕晟道“我来这里的原因。” 悟然间,横夏开嘴就笑,拂若鸿毛,擦过幕晟心底,轻痒又难耐。他口中含笑,道“问你做甚?你来海城不是想我了吗?千诚,我想你了,你想我了没?” 愣然间,幕晟恍过神来就止不住眼眸里的星光,越来越盛。 真是的, “我也想你。”语音间幕晟一把抱住了横夏,两只手紧紧的钳住横夏两侧,死也不放。语气低低在横夏耳边轻呵,“知道我在朝上做的事吗?” “恩,奏折上搀你的可不少。”横夏想反抱幕晟,却发现自己的身高太矮了,不由地有些郁闷,连带着语气也是闷闷的“要去看嘛?” 横夏的小动作幕晟一早就发觉了,但也没有阻止。他从刚见到思兮时就发现思兮比以前拔高了点,身体虽然看不出来,但抱住的时候也是能察觉到他比之在京城的时候明显强壮了不少。 越想,幕晟就越止不住快要溢出来的笑意,不禁喟叹,“思兮啊。” 书房里横夏一脸玩味地把案桌上一搭子上书逐个翻开,一本一本地念给幕晟听。 跨职c贪污c对皇家不敬请求撤掉礼部尚书的职位 横夏一条条念得好玩,眉眼间满是笑,像孩童发现了什么惊奇之物。 幕晟也一字一句听得认真,脸上浅笑,眼间温柔,心底大致还是有点儿紧张的。幕晟暗叹,即便他再会察言观色,也是会怕伴侣对自己的否认的。 “所以,爱卿,你有什么好说的?”横夏一念完最后一本,随手一扔,两只手一把环住幕晟的肩膀,笑嘻嘻地问道。 幕晟顺着把头埋在横夏臂弯,遮住他松了口气的样子。语气上调,故作一本正经的调调,“陛下,臣没话说。” “当真没话说?” “没有。” “唉”横夏故作叹息,在幕晟看不见的方向,眼里的璀璨可以把整间房间闪耀。“这样吧爱卿,朕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思兮” “嗯?”幕晟突如其来的严肃让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你,不怀疑我?” 极不信任的语气让横夏眉毛一拧。松开抱住的手,把幕晟的脑袋从自己臂弯内捧出来,双目直直映入对目人的眸。横夏眼中的璀璨还未消散,四目对上时足足令幕晟呼吸一窒。久久缓不过来。 这样的横夏太吸引人了。 “千诚”横夏捧着他的脑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懂世事,不代表我傻。我这双眼是会看的。是,很多事情都可以三人成虎。是,他们掺的都没错。” 幕晟一顿,呼吸瞬间急促,脸上不显。 “但,你跨权,是我下旨的;你贪污,贪的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你对皇家不敬,是朕对帝君的宠爱。 如此,他们还要说什么呢?” “轰!”的一声,仿佛劫雷下劈,幕晟脑袋电光石闪,只需一刹那便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想不出来,想说句话,口微张也没有吐不出任何词句。唯有心脏处明显到不行的微跳微热,一热一跳。 还有什么比伴侣吐出的信任更甜言蜜语的情话呢?大概没有了。幕晟想。 许久,他才从平时几倍的心脏跳跃中喘过气来,沙哑道“陛下,刚才的话还算数吗?” “哪句?” “给臣一个机会组织语言。” “嗯爱卿你想说什么?” “臣请求升职。” “哦?那礼部尚书爱卿你想要什么职位啊?” “帝君。” “爱卿好大野心啊。” “陛下不同意吗?” 幕晟就横夏捧着他的状态,轻靠过去,两人额头相抵,鼻间的气息交错混杂,唇与唇的距离不过半指,幕晟吐出的轻气让横夏捧着的双手不自主地紧了,上唇痒痒的。他眉间一挑,露出一个足以魅惑幕晟的眼神,眸中璀璨连着流转的星轨。百态媚生?不,一态百媚生。横夏捧着幕晟的脸颊,使其靠得自己更近些,唇抵着唇,轻吐, “爱卿,你以为,朕不敢?” 一缕一丝的暧昧从两人之间传转,扩散,空气不断升温,燥热。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足以腐锈的恋爱气味。 “呵呵”幕晟轻笑一声,反手捧起横夏的脸颊,张口,含住思兮的唇,伸舌一点一点的舔着它可爱的轮廓。从两瓣粉的唇肉探进去,左边开始,一排牙的哧溜过去,惊起啧啧水声。 “嗯”横夏浑身颤栗,一抖一抖的刹是可爱。 幕晟眼眸一缩,恶趣味的用牙齿咬下思兮的下唇。横夏一吃痛,不由松开牙关,露出被透液润过的舌尖,瞬间被直驱而入的长状东西勾住,推回自己的地盘,一点一点的深入,占领。 “叩!叩!叩!” 敲门声瞬间响起。 横夏瞬间惊醒。连忙把幕晟的伸进来的舌头吐出去,舌尖勾拉的透明丝线藕断丝连。横夏脸一红,慌忙举起袖子胡乱擦着两人的嘴角。 幕晟脸色一暗,揉了揉思兮的脑袋,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殷朝华。 “何事?”幕晟的语气算不上好。 “高和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高家叛徒37 横夏和幕晟赶到高和休息的房间门时,高和已经清醒过来靠坐在床头了。见此景,横夏边走边问道“高和你没事吧?” “没事,陛下。” 语气还是有些微弱。横夏想。 待横夏他们进到房间里时,高和才看见迟了两步走在横夏身后的幕晟。不由地惊讶了一小会,随即又恢复正常了。至于幕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只不过没想到他真的选择出现在这里而已。 “礼部尚书大人。”高和恭敬道。 “啊啊?这是礼部尚书?”大大咧咧的殷朝华有些懵。 “嗯,我是。” 突然一时间的沉寂。不过好在这里没有人会没脑到会去问礼部尚书为什么会在这里这种脑残问题。 横夏走近高和一些,见他脸色似是红润了些许,点头放心了不少。“幸好这次流年会处理子弹这种东西。” 安流年朝他狠狠的泼了盆冷水“陛下应该庆幸这次子弹只是打在他手臂而已。若是心脏,就连高家全来了也救不” “不救。”安流年还没说完就被夜行衣打断了,“丢脸的人。” 夜行衣的话引得全部人都好笑地看过去,只见他已经换了一身衣物,虽然还是全身黑色,但不是紧巴巴的夜行衣了。不过看夜行衣满脸的嫌弃,似乎对身上的衣物不甚满意。横夏好笑地看着他,“不满意这衣服?” 夜行衣斜了一眼横夏,似乎还是很嫌弃这个丢脸之人的主人。 “阿夜!”一直静静靠坐在床头的高和突然对着夜行衣喝了一声。 “阿夜?”横夏惊讶,“这是你的名字?”这句话是对着夜行衣说的。阿夜没有理会横夏,直径走到高和床前,对着高和哼了一句“丢脸。” “嗯”高和低低应了一声,似是应了他丢脸这件事。 “丢脸。”阿夜又重复了一次。 “嗯。” “可以停了。”一旁的白清雨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心里暗叹,高和能醒来真不容易啊,他终于不用斟茶倒水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就是,聒聒噪噪的。”殷朝华附和到。 “高和你为什么会中子弹啊?”终于,有人问到点上去了。安萧亦为自己的问题感到十分满意。 闻言,高和沉默。抬头围视了一圈挤在房间的老人们,再过了一眼安萧亦c横夏和高和等人,果断把知道全部事情的安萧亦归到老人堆里。至于幕晟,嗯,未来的主君,算半个自己人吧。不过至于陛下高和犹豫了,陛下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要不要,说呢?说实在他很纠结。 “高和,说吧。”横夏打断高和的犹豫不绝,直接下令到。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瞎子,还看不懂刚刚高和看人时对他的眼神?真是的,还有什么比自己的暗卫说话还要瞒着自己还要不爽的事情? 没有! 横夏向高和看去,高和低声,道“高家,叛徒。”声音喑哑,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快要冲破出来的东西,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连着黏糊糊的汗水,十分难看。 阿夜一把上去,直接手心往下,“啪”一声大力的朝高和的脑袋拍下去。“丢脸。只是个叛徒。” 阿夜说得轻巧,但在座的知情者却听得心惊胆战,高家竟然出现了背叛者!安流年略微一想,也便明白了高和心魔所在,以及高家人会在海城的原因。不过,海城啊这么说来,这个背叛者 “叛国!”横夏眼睛通红。他恨一切的叛国者!凭什么?所有的士兵即使抛投洒血也要守护的夏国,他们凭什么背叛?享受着将士带来的安逸,竟还要为了区区自私陷国家于不顾?为了什么?金银?名利? 横夏的眼白迅速布满了血丝,看得幕晟心惊,连忙一把抱住他,低声唤到“思兮?思兮?” “嗯?千诚?”横夏终究回过神来,心想到,如果不是他看过战场上的血和尸,他可能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但正是因为他看到了,所以他更加无法忍受这些人的存在!安流年有句话说对了,坐龙椅的人,还是先看看他的国土吧。战场啊,真是个好地方,很适合他成长的地方。 眼中红丝逐渐下去,横夏抬手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软软把全身重量堆在身后抱着他的幕晟身上。 安流年看到这幕,嘴角不由地勾起一点。这样才对,会愤怒,才会有脾气。昼夜啊,你继承人我会教到他合格的,就如当年的你一样。 不过,既然知道了原因,那么,“高和阿夜,你们高家打算怎么解决?”叛徒什么的都是必须处置的东西。 “不能说。”阿夜道。 “呵呵”安流年不想跟他讲话。 倒是高和开口道,“阿夜会处理好的。”突然转头看向安流年,“安将军,海寇那里可能不止一个叛徒。” 安流年语气一凝,“不是叛徒,是奸细,卖国。”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奸细啊,在自己这边啊。呵呵。 “我去吧。”殷朝华道,“全部处理,是不是?” 安流年点头。 “一同。”白清雨低声道,“平生最恨奸细,为何又每次战场都有呢?” “我也讨厌。”殷朝附道。 “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都不可原谅。”横夏道。 “没为什么。”幕晟摸摸横夏的脑袋,轻声道“利益永远是首要的。只不过对我们来说,国家的完整是最重要的利益,而他们不是。” “嗯”横夏低低应了声,算是认可了这个理由。让安流年准备反击之事。他们是时候把海寇这些侵略者给赶出夏国了。 一听终于要打回去了,殷朝华一脸兴奋“哈哈哈哈,终于要把那些家伙都赶回去了,哈哈,老子要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鲁夫。”白清雨不屑道,双手不由握上腰间的双刀,眼眸深处闪过对血的渴望。 殷朝华一看他这个样子,更加不屑道“死装。” 最后两人还是被安萧亦赶去布局了。横夏和幕晟两人也回房商讨政事,房里就剩阿夜和高和两人。 “阿夜。” “丢脸。” “嗯,我丢脸。” “你脸丢了,你不是他了。” 高和哑然。是了,他跟从前一点儿都不像了,真的,一点都不像了,自从他成为陛下的第一暗卫之后。他的从前都丢了,包括那张脸,也丢了。 “他还好吗?” “家主很好。”阿夜道。 高和再次哑言,真是的,就他一个没有遵守吗?算了算了,都现在这个样子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良久都没有人先开口。 高和长叹一声,“阿夜,你小心点。” “不会丢脸。” “你,还会回去吗?” 回去?高和捂住眼睛,苦笑,“大概是回不去了。” 从他做出那个决定之时,就回不去了。 阿夜不说话了,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高和床前,看着他,一如当年他们三个受伤躺在床上互看,仿佛从未变过。 阿夜站了一会,就准备告辞了,“我要走了阿”突然卡住,停顿了一会才继续“高和。” “”高和捂住眼睛的手也不拿开,“小心,阿夜。” 高和的声音有些颤抖,等阿夜离开后,他把捂住的手放下,露出一双殷红干燥的眼眶。他很是懦弱的钻进被子里睡下。 突然的,他想起横夏,那个他偷偷帮着盖了十来年被子的小殿下,那个让他一心一意藏着感情的小陛下。高和从未想过原来暗卫也可以这么脆弱的。不过,真的,横夏和他们是如此的相像啊。 迷迷糊糊地,高和在药物的作用下睡过去了。睡着前还想,没人来盖被子了。 阿夜没有走太远,等高和真正睡下后偷偷进入想帮他盖一下被子。走近床边却发现被子紧紧裹着里面的人。看了一会,阿夜也就离开了。现在主要的是找个地方好好睡觉,然后去海曲把那个叛徒宰了。 不过,要去哪里睡呢?阿夜很是苦恼。他好像发现他在这里根本没有房间可以睡觉。还是家族好,他想,家主给他的房间可是族里最大的。 没有房间,那就屋顶吧。 阿夜身影一隐,去找寻能睡觉的不错的屋顶了。 海玉的屋顶以倾斜为主,多青瓦,配上半月,凉凉的很是适合睡觉。阿夜很满意眼前的这个屋顶。 屋脊两头站立着一只带翼的猴子?阿夜凑过去发现这只小猴子手里还握着一根棍子。 哦,行什,龙十子,手持避雷棍,避雷专用。 果真南方啊,阴雨天多了,连雷都要避。阿夜想到,不知道有没有囚牛?想着想着他一个翻身,往屋檐角一趴,果真看到一条鱼咬着屋檐的角,龙头鱼身的。 “真的有啊!”阿夜语气带上惊喜。“囚牛!” 正要伸手出去摸一下的时候,突然听到底下传来“噗”的一声喷笑。条件反射地立即做出攻击状态,警惕的往下看。 白清雨扬了扬手里的两个酒壶,道“要不要喝口?算补上早上给你喝的烧刀。” 阿夜往旁挪了挪,点头。 白清雨脚尖一点,斜身,脚稳稳地踩在墙边的青砖,借力用力,跃到屋檐边单手一抓,用力,一个翻身便坐落在阿夜空出来的位置。随手把其中一壶酒给了他,下巴朝龙头鱼身的‘囚牛’抬抬,笑到“那是螭吻,龙九子,防天灾火祸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只是喝酒38 阿夜接过酒壶的动作一顿,抓着酒壶的手往身后一缩,另一只手迅速呈鹰爪向白清雨手里的酒壶袭取。 白清雨眼一眯,往旁挪了挪就躲过阿夜的偷袭,抓起酒壶往嘴里就是一灌,末了抹抹嘴,道“借用我的屋顶,还想拿我酒?” 白清雨灌酒的姿势太过潇洒,不少酒洒落到他衣襟上。鼻子极为灵敏的阿夜嗅到了那酒香味,浓烈c又缠绵,很奇怪的一种组合。他眼眸闪起极为明亮的光芒,拿出自己藏在身后的酒壶也学着白清雨的动作,直接往嘴里一灌。 末了,也一样抹抹嘴,道“浪费。” “噗!”白清雨忍不住地笑了出来。他今早给阿夜喝烧刀子的时候可是看着他倒出来一杯一杯的来,还以为那是习惯呢,没想到原来是怕浪费。他一想到这个就真的忍不住要笑出来,又给自己灌了口酒,大笑道“这样喝才有感觉啊。” “浪费。” “哈哈哈哈,怕浪费难道你没钱买酒吗。” “没有。” “” 白清雨语噎。真,真没钱买酒啊?他瞪大眼睛看向阿夜。对方无视他的奇怪,一本正经的道“钱在族长那。” “族长不给你俸禄啊。”白清雨笑道。 “钱要交给媳妇养家。”阿夜严肃道。 “”白清雨突然不想说话了,他好像知道了某个不得了的秘密,应该,没事吧?赶紧转移话题。“阿夜,酒好喝啊?” 酒?阿夜歪头想了会,又对嘴喝了一口,很是缠绵的酒,也很烈。嗯有点像族长喜欢他的那样。“好喝。” “那是,这可是上等的女儿红。” “那是嫁女儿的。” “呃酒馆里有卖的。” “你要出嫁了。” “不是。”白清雨感觉自己脑门上的青经有隐隐凸起的冲动。但很快就恢复平时的儒风。“女儿红也可以用作庆” “你很假。”白清雨还未说完就被阿夜打断了,不禁有些愣呃。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满面的儒学气息,与刚才宛若两人。他轻笑道“你很敏感嘛。”举高壶嘴,对准自己直接往下倒,壶嘴瞬间流出缠烈的酒水,其香味令阿夜不禁吞了口口水。 好香!阿夜觉得。好想带给族长偿偿。 阿夜举起手里酒壶往眼前凑凑,喝了一口,道“这酒多少钱?” “想要吗?”白清雨温声细语。 阿夜点头。等搞定叛徒之后,带回去给族长。 “带回去给你族长?” 阿夜点头。 “一个人情。” 阿夜摇头,语气坚定道“不给。”族长说过人情不能给。 白清雨轻瑶着酒壶里不多的酒,轻声呵笑,“你也不问一下是什么人情就拒绝。” 不春不夏的气节里夜间是有风的,不大,不凉。屋顶靠风,就在白清雨说话的夹缝里,一股子夜风呼啦呼啦的结伴而过,掀得白清雨一身的儒袍哗啦哗啦的往后扯。配上摇酒轻笑的动作,眼眸微眯的血腥味,好一个儒将! 这才是白清雨。阿夜想,也就说了出来。 “嗯?”白清雨疑惑了一声。阿夜的思维跳得太快,他有点跟不上。随即反应过来后呵呵笑了两声,把空酒壶轻放在身旁的屋檐上,“特别怀念一些人些事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地去模仿他。有时啊,模仿得久了,就会连你自己都会忘记你是在模仿。” “不懂。” “不懂也好,死装也是一件持之以恒的事情。”白清雨收拾起酒壶站起身来,青色儒袍被夜风拉扯得飘掀,浑身散发着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息。“若是还想要这酒的话,办完事来找我,我那还有一坛。” “不要。不给。” “呵呵,人情就不用了。只是一坛酒而已。算是给你的医费吧。”白清雨一个后翻到身后的屋顶上,单手抓着屋檐边一个越身就从支开的窗口跳进房间里。 剩下的阿夜继续仰躺在屋檐上,手里的酒也就喝了一半。不过他习惯性地没有继续喝下去,喃喃道“回去叫族长给他酒钱,嗯还有留宿钱。族长说过,不能欠三季阁的钱,会被坑的。”自言自语之间已经进入睡眠,警惕性也只维持了平日的一半。经验告诉过他,三季阁的在附近,那么附近就会很安全。 这夜,半夜,四更。 阿夜睁开眼睛,拉了拉身上的黑色深衣,这里有点冷。不爽的扯扯有些长的袖子,阿夜向下一跃,翻了个身就下了地。把剩了一半的女儿红放到白清雨房门前之后,就往高和的房里走去。他要换件衣服,这件太烦了。 似乎是知道他要来 ,高和床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套夜行衣,但人仍然睡着,好像没有醒过来。 阿夜也不在意,直接在高和床前换上那套夜行衣,再把身上的黑色深衣随手扔在地上,离开了。他是沿着高和他们过去海曲的那个地道过去的。对于知道地道的事情,阿夜表示,族长说的。而且,沿着海玉地道的入口有血腥味,很好找。 四更天正是人昏睡没醒,天要亮不亮的时候。很适合夜黑风高后的处理。阿夜想,可以把干掉叛徒的包袱给高和。 从地道出来,阿夜立即躲进身后的小院房里。 即使过了一天,海寇对海曲的巡逻还是没有放松,每更天时换批巡逻人员举火搜索海曲,一次又一次。 阿夜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隐住气息偷偷从院落后门擦墙出去,随尾一队巡逻海寇逛了足足几条街。正准备离开自己单独去寻海寇驻扎营,就隐隐地看到军营火光。阿夜沉脸,又把气息隐深。 要去找叛徒了。阿夜有些不爽,族长时期竟然出了个叛徒。不爽。要让他死得难看点。 他一个闪身,离开了一直尾随的巡逻队。没有发现这个巡逻队领头的那个海寇似是松了口气的眼神。 一路向前,阿夜贴着阴暗处飞速往军营过去。海寇的军营选址易防,后靠海,旁有林,前方又是镇子,其中的物资可以使他们撑住,当然,前提是他们攻得下海玉并一路向前。然而现实永远不会美好,自从枣马将军和懂得夏国语言的军师一同阵亡之后,海寇的上层将士很是怒气,再加上昨晚的被偷袭,妓/子名单偷了没关系,但国家文件和枪的图纸也一同被盗了!海寇的上层们觉得自己都要自尽算了,所以对刚来的那个夏国人没有什么好脸色,却又不得不重用他,把他安排到好的帐篷。因为他有足够的实力 阿夜不管那个叛徒有没有被重用,他现在烦恼。本他前几日快来到海曲之时就应该把叛徒搞定了的,但安流年突然发出的木鸟又不得不去救助高和。 所以现在他还搞不定叛徒的位置在哪里!!! 阿夜十分的不爽高和!不过不爽归不爽,他也不会后悔救过高和这个丢脸的,因为高和对他和族长来说很重要。 不过阿夜蹲在海寇军营边上的小树林郁闷,又得在这里离待上几天去处理那个叛徒了。都怪高和,不然他现在肯定已经回去了。嗯他想媳妇了。 阿夜心里闷了闷,随即趁着夜色把军营所有地方侦查了一次,当然,气息怎么隐匿怎么来。看完之后就偷溜的回到镇子上,军营旁边的小树林十分的不安全。一是他小,很不容易隐藏;二是太近了,同类之间气息很敏感,还是容易被发现。 日升,日落。再日升,日落。天上的正日环了两圈,一直隐匿着的阿夜还是隐匿着,没有任何动作。 不过不同的是,他好似发现了一个奸细。嗯,自己方的,海寇的奸细。 阿夜前一天跟他过了个眼神,对方似乎懂了,这两天有意无意地往一个帐篷投去视线。甚至有一次阿夜清清楚楚的知道他进了一个帐篷去报告,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阿夜一个激灵,是叛徒的声音。虽然说得语言听不懂,但他不会认错的,听声音识人也是高家暗卫的一门必需的课程。 于是,第三天的时候,阿夜正准备行动的时候,竟然在暗道的那个小院落看到了两个人——他和那个叛徒! 叛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若有自由又何惧39 隐于暗处的阿夜对着两人,立即屏住气息从这个小院落退出去,观测周围的海寇巡逻的人数。却惊讶地发现几日来一直十分警惕的海寇们却基本没有踪影。阿夜感到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只一圈就赶紧回到院落。 他倒不怕叛徒会逃跑。因为那个海寇巡逻的领队有些同类的气息,而且,从能一下子就发现他来看,绝对是个比他厉害的高手。 如此,便是两种可能。一,他是自己这边的,那么他肯定不会放走叛徒;二,他是海寇那边的,这两日是在引诱自己,那么他肯定和叛徒不会防过自己。 这么下来无论哪种,叛徒都不会走掉。只要叛徒不走,这么好的机会阿夜肯定要他的人头。 至于自己的性命任务完成更重要。 阿夜这么个来回也只是几息时间。越进院子时他明显地感受两个人的气息,一十分明显,另一个也是微弱到难以令他察觉。阿夜不由一喜,是自己方的人,气息虽弱,却是故意放出来的,让自己好分辨叛徒。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叛徒引到这儿来的? 不过阿夜也不管。在进入院落那刻手挥,一根黑头金针直接朝叛徒扔去,紧接着直接放出自己的全部气势,再次射出金针。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院里站着的叛徒一惊,立即作出防守的动作,握住武器向阿夜的方向迅速做出防守状。 金针投射方向与阿夜所在之地并不是同一个方向。 叛徒手握着长剑把眼前迎来的暗器全部抵挡一下,正准备进攻,不料对方前先还投射了一根,手臂被瞬间划过,露出血迹。 被投射的金针并没有划破叛徒就停下来,接着向叛徒身后的那个人直去。 那个人没有什么动作,更没有拿起武器抵挡,只是身子偏斜了一点,就躲过了。 笑道,“声东击西用的不错。” 阿夜从不太高的一层楼台跳了下了,道,“没有。”接着转头对叛徒皱眉,“不合格。” 叛徒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用食指在伤口上刮了点血,看了看血色,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就干脆地把武器收了回去。 “拿起来。”阿夜盯着叛徒道。 叛徒耸耸肩,无所谓道“已经中毒了。无法回天了。” “拿起来。” “不用。” “拿起来,不合格。” 阿夜双指夹着一根金针直逼叛徒的喉咙,再次道。 “主君啊”叛徒重新抽出腰侧的剑,轻轻挑开快要接近他喉咙的带毒金针,“来吧。” 一直都没出声的另一个人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自动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站在一旁看戏。 叛徒单手提剑,随意往前走了几步,扎好基本步,做出迎敌的姿势。阿夜把带毒金针放至眼前盯了小会,收起来,另外拿出一根金色尽底的金针。脚尖虚点,向后退跃了几米,朝叛徒昂了昂下巴,表示可以开始了。 叛徒一看到阿夜的开始表示,立刻踏步凌空向前,整个身体向前倾斜,手中的长剑逼近左邻侧横砍。剑风果断,没有一丝犹豫地直往阿夜的腰侧直去。目标腰斩! 阿夜点头表示赞赏,一个后翻,顺手抛出几根金针。 金针照面而来,叛徒眼一眯,手一提,横劈式的长剑顺势切面,抵挡几根金针的袭来。手腕再一转,手中剑又直逼退后的阿夜刺去。 阿夜一个后翻就看到叛徒的剑锋直指自己,稳了稳脚步,没有后退。右手五指间滑出两根比刚才长了一倍的金针。叛徒长剑袭来不过一息,阿夜看似随意的针间一闭,硬生生夹住了长剑的剑尖。整个动作就像平日里吃食时对食物夹了一筷子那样的顺畅。 叛徒也没认输,稍用巧力,剑尖像鱼一样顺溜的从两根金针之间滑溜出来。方向一拐,朝着另一个方向往阿夜劈去。 金针后缩,再向前,阿夜游刃有余地阻挡着叛徒所有的招式。 突然,叛徒浑身一震。防不及防地被阿夜另一只手的一根金针再次直逼喉咙,一如刚才那样。他苦笑,停下手里的剑,一把擦回剑鞘,道“看来不能及格了。” “不及格。”阿夜也收回手间夹着的金针。直接擦肩越过叛徒,直步到那个有些神秘的海寇奸细面前。“谢谢,奸细。” 所谓的奸细: 无奈道“我有名的,少年。” “哦,谢谢。” 有名的奸细: 算了算了。他轻摇了摇头,像是颇为无奈。 “不问一下他为什么背叛吗?” “为什么要问?”阿夜疑惑到,“叛徒就是叛徒,不用问。叛徒将是死人。” 他哑然,想想也是,叛徒就是叛徒,铁一般的事实,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又没说话了,开始沉思一些个事情。 叛徒把剑放回剑鞘之后,也跟着哈哈笑了两声,道“的确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的确是叛徒,还叛国。不过,”他神色冷静,语锋一转,继续道,“只要能离开高家离开命运轨道,这些就不算得什么。” “你这样想。”阿夜难得沉疑了下,但还是开口了,问道。 面对提问,叛徒两手一摊,坦然道,“是啊。” “叛徒。”阿夜道。 “是叛徒啊主君,也是高家啊主君。”叛徒回头看了一眼引他来的那个人,他一直站着,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叛徒内心笑笑,想起他跟自己说的那句话,也就没有隐藏的欲望了,“高家的人,捡来就是这个命运。主君你也是知道的,有谁能回来?又有谁能真正的脱离出去。你看我不就是――生,不是高家的暗卫;死,只能高家的魂。” 他笑着坐了下来,盘腿,一口一口血地吐出来,黑色夹杂血块。他把腰间的佩剑解了下来放到前面的地上,又笑道,“失败了呢,还是高家的叛徒。只是不想回去了。” 闭眼倒下,再无生息。 阿夜低喃了一句“不合格。”上前拾起叛徒的剑一把拉开,面无表情地卸下叛徒的四肢和头颅,挑开他腰间的衣物,阿夜蹲下,继续拿着那把长剑一点点地仔仔细细地把叛徒腰间的墨染给割了下来。血淋淋的一整块皮切割得十分完整,阿夜很满意,从胸襟出拿出一块布裹住这块皮,再把长剑别回自己腰间,就作势要离开这里了。整个过程毫无理会过那个人。 “不问问吗?” 身后的声音传来,引得阿夜回头,“不问。”想了想有补充一句“没兴趣。” 那人笑,“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把他弄到这里来的吗?” “没兴趣。”处理好叛徒,阿夜心情不错,也就多回答了一遍。 “也是。”那人呵呵笑道“现在我倒是有些后悔跟他说的那句话了。” “哦” 那人: “奸细。” 那人: “哈哈哈哈”那人不禁大笑,“夜小子,你当得起这个位置。” 阿夜脸色顺变,他竟然能认出自己! 应该是知道阿夜在想什么,那个人道,“金针,高家。” 阿夜的脸色缓和了些,继续把叛徒该收拾的东西收拾好。 那个人就看着阿夜麻利地把东西都收好了,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开口问道,“名字。” 那个人再次一笑,忽然的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笑了,暗自甩了甩头,道“无姓,单字‘福’。”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干脆利落。 阿夜哦了一声之后沉思了一会,反方向转身进了那个地道往海玉的方向回去。 至于那个福和叛徒说了什么,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阿夜如是想。 海玉和海城很近,阿夜没花多少时间。到海玉之后,他先去看了眼高和,再去白清雨那儿拿了一小坛那晚的酒,就要离开海城了。 看着阿夜离开,躺在床上养伤的高和心里莫名流过一股酸酸的哀感。胡乱抹了把脸,他披上衣物直接向横夏房间几乎挪动而去。 不是他腿受伤或什么,而是他十分清楚地可以打包票他家主子会在干嘛。 高和快挪到横夏房间的时候,果然因为练武听力贼好的耳朵听进了不少声音。不可描诉地声音。 脚步一顿,高和果断地跳上屋檐顶边,坐那,看月亮,等天亮。 感觉有点奇妙。他听到这声音内心竟是毫无波澜,不复以前对主子那种圈地守护的欲望,只剩下对主子保护的职业。人真的是很奇怪吧。真的。大概,这是某种纠结解开了。 该恭喜他的主子脱|处了吗? 算吗?高和认真的沉思了会,大致上也算的吧。 屋内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继续入耳,高和仍然守在屋顶上,一点儿都没有躲开的思想,一心一意的守着屋内的主子。恩,还有个顺带的。 以暗卫的耳力来讲,可以由破碎的声音组绘成画面。恩,可以偷学一下姿势,以后说不定会用到爱人身上呢。高和开玩笑似的想到。脸上一如既往的面瘫,嘴角边却稍微储了些笑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