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途归》 正文 第一章 初出茅庐 隆冬。 寒风夹杂着大雪呼啸而过,门外已积了厚厚一层雪,这大雪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架势。 这样恶劣的天气是谁都不会出来瞎晃的,可在茫茫白雪中,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正在寒风中行走着。 大风划破他的衣裳c掠过他的脸颊,风力正劲时常把他吹得歪斜,待他站定又一次把脚插入厚雪中,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他拢了拢袍子,企图将温暖聚集在一点,这细微的晃动惊醒了怀中的婴儿,孩子哇哇的大哭着,声音穿刺力极强却仍被呼啸的寒风淹没。 他将孩子往臂弯藏避开风雪,喉咙里发出呜咽声似哄着孩子,他抬眼看到远处风雪中温暖的烛光,坚定地朝前走去。 莫问客栈的掌柜一袭长袍立于柜台前,手指飞快的打着算盘,眼也不抬,有些敷衍地讲着故事:“他把你塞我手里,就化成一只兀鹫飞走了。” 莫问客栈矗立于沙漠之中近百年,存在的意义已不仅仅是客栈这么简单。而这片地处绍光国与南泾国交接的地方,俨然成了三不管的灰色地带,犯罪在这里滋生肆意生长着。莫问客栈更是包容一切污秽。 天色渐暗,掌柜点着烛火在账册上登记着一天的收支,客栈大厅早已空荡荡,几个落脚的住店人已陷入梦乡,偶尔几声敲打算盘的声音更显得夜色宁静。 尽管是夏季沙漠的夜晚仍然寒风刺骨,掌柜将身上披风的紧了紧,提笔继续记账。 “可你是夏天捡着我的。”听故事的少年有些无奈,他一把盖住账本,直愣愣的盯着被他打断不得不搁下笔纸的男人, “爹,满口胡诌可骗不了我。”少年眉眼极好看,此时一脸严肃逼问着。 “什么时候说的?”男人挥开少年捣乱的手,漫不经心的问着。 “去年五月,庙市举行时。”少年稍稍回忆后,正经地回答道,去年五月的祈雨庙市热闹非凡。 “从哪听说的?”男人漂亮的眉头一皱,笔头功夫却并不停下,不紧不慢落下一个又一个清秀隽永的字体。 “你和娇婶说的,什么转眼孩子就长大了,当年不熟还捂了一身痱子”少年不依不饶接着说道,他复述着当时偷听的内容,灵动的眼睛偶尔斜瞥偷偷观察他的神色。 见李瑜不说话,当他是心情好,口无遮拦地开着玩笑话:“你是从垃圾堆里捡我回来的吗?” 李瑜将毛笔放下,盯着朔阳看了半天,最后低垂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是天赐的礼物,并不是我很感谢”他看着少年长开的眉眼不禁感慨万千——当初的肉团,如今已成长为勇敢跳脱的少年。 “另外,”他声音突然冰冷,眼神闪过一丝凌厉,朔阳见此身体先做出了判断,退后了半步,一支沾满墨水的毛笔便在他眼前划过,来势汹汹。 “我教你武功就是做梁上君子,偷听人说话的吗?”疑问句从他口中说出却成了不折不扣的责骂,朔阳左右躲闪面露难色,他很清楚这支判官笔的威力。 点横撇捺,招招杀机毕现,一支笔愣是给他使出了刀剑的肃杀之气,最后一招杀气全收撤下力道,在朔阳鼻头轻点一下。他看着被画成花猫的朔阳不禁哈哈大笑,“你,滚吧。” 朔阳一脸懵逼的愣在原地,他极富武学天赋却不愿刻苦,时常惹得李瑜严厉责罚,如今却面临被父亲赶走的危险,当即就想跪在地上求原谅。 “孩儿错了”朔阳抹了抹脸上的墨汁,一条腿还未屈下,上方便传来李瑜略带失望的声音:“该放你出去历练,磨磨你的锐气。” 李瑜负手而立隐于黑暗中,那原本就清瘦的背影显得更加孤寂,朔阳不明白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该睡了,我会睡得很沉,谁偷马,谁拿银子,我都不会听见。” “切忌骄纵与执拗,明白吗?”这孩子的脾性他最清楚,恐怕不会听他的,却还是忍不住嘱咐道。 朔阳鼻头有些发酸,低头拱手道,“谨记教诲。” “如果实在熬不过,报上‘景耀’的名号,大概没人会为难你的。”再三的叮嘱,原来最先舍不得的是自己,李瑜在心底自嘲的笑了笑,衣袖一翻信步上了楼梯消失在黑暗中。 景耀,那是谁?朔阳从小便是在昭沙镇长大,李瑜也曾在醉酒时告诉他生父另有其人,却在问其身份时突然酒醒噤口不谈,他多方打探慢慢拼凑出那人的模样:曾经是极负盛名的侠客,与李瑜同岁正值壮年,相貌与风度一定是潇洒的。现在李瑜说出这个人名,想必就是他了。朔阳心中一惊,这个名字他从那群豪杰口中听过,那已是一个辉煌的过去了,听闻他在金施大放异彩受到了当时王上的赏识,从江湖挖到身边做起来贴身侍卫禁卫军头头,后来皇宫内乱他拼死保护,动乱后也曾出现在世人眼中几次,次次都掀起,可却渐渐在动乱的浪潮中逐渐销声匿迹。 朔阳老早就想见识世界却被告诫江湖险恶。在昭沙镇无忧无虑的成长到十八岁,在莫问客栈受豪客气息的熏陶更是任性妄为,这次闯荡在他心里已被默认成一场嬉戏游玩。 朔阳已无心多想,负上包袱退出客栈,仔细的关上客栈店门,夜晚风沙大,如果不关上恐怕第二天会灌满沙尘。 那桌上该摆满几大坛酒水,豪放的汉子举坛而饮,放下酒坛开始痛侃自己的光辉事迹,看到跑堂的朔阳便一把抓住,不依不饶的要传授一门功夫给他,从他们口中朔阳也得知了许多江湖事迹,不免对那璀璨的外界产生了憧憬。 若是店中误打误撞进来个外乡的穷酸书生,他们便会合起伙来吓唬他,人肉饺子是他们惯用的恐吓手段,直到李瑜出面阻止便会同他打一架,打完又笑嘻嘻的赔还折坏的桌椅板凳钱,李瑜收了钱也不换新的桌椅,朔阳用长钉修补也已经得心应手了。 朔阳心想要偷就偷个大的,也不管第二天李瑜该如何过活,想着他一定有私房钱老婆本棺材本,将他这么多年攒下的银子全部带出,两张大银票贴身放着,一些碎银放在袖兜,还有零散的铜板放在锦囊中,悬在腰上沉甸甸,携带巨款有着沉甸甸的安全感,将所有衣物裹起打了个巨大的包袱驼在身后,心中是即将闯荡天地的兴奋。 马厩里有五匹马,各个毛色顺滑油亮,平常由朔阳照看,此时见他来都以为是来添置食物或洗刷毛发,不由各个兴奋的跺着脚,朔阳想了想从栅栏里牵出一匹老马,虽然年岁大了些但它性情稳重身体强壮,驼他走出沙漠不成问题,当危险来临动物敏锐的直觉没准也能帮到他,当朔阳灌满两个大水囊准备负上马背时,老马的抵死不从让他知道他想错了,什么性情稳重分明是懒惰又狡猾。只能柔声细气的安慰着,劝解着,善诱着,最后以失败告终。与老马达成协议,只背负一个水囊。一个水囊就一个吧,省着点喝总是够的。 他还想向好友告别,牵上老马慢悠悠的向好友家走去,一路上流连的看着。 这里,前些天他打了一架,回家又被李瑜教训一顿,也没搽药现在还痛着。还有这处房子,里头的傻姑娘常被婆婆欺负,他看不过往那恶妇被子里塞过蜘蛛,脸盆大的蜘蛛吓得恶妇三天都没醒,倒是苦了傻姑娘又伺候她。哦,还有那里,小时候常和朋友玩滑沙,贼刺激,长大后碍着面子就没去过了。 他有些不想离开了,却已经走到了好友家。这孩子姓王,祖上有些皇族宗亲,从小就任性自大,但也因为任性惯了,最能支持朔阳的行为,常常和他朋比为奸的捉弄人。 他叩了叩门,这扇门是侧门直通王鸿轩的院子。没人开门,朔阳估摸着是太晚了,带着些许遗憾的叹了口气正想离开,突然听到遥远的一声呼喊:“朔阳?救命啊。” 他闯进院子,从卧房传来阵阵腥血味,他皱了皱鼻子小心翼翼的走近。侧身贴着门,小心而迅速的探头看了眼,却看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 房内摆设被打翻,散落了一地的陶瓷碎片,而地上躺着一名奴仆,腹部正汩汩流着鲜血不知是死是活。那把夺人性命的利刃正紧攥在一双手中,只需要再靠近一些便能划穿喉咙夺人性命。刀一点点逼近,按压着喉咙,只要再靠近一点再用力一些血丝从薄刃下流出,少年却终究没划下,他注意到了门外的朔阳,一时失神:“朔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剑未佩妥出门即是江湖 ‘咣当’一声,薄刃落地,持刀的少年终究没做出划破喉咙的事情,刚从死亡逃出的王鸿轩捂着受伤的喉咙仍然惊魂未定。他回头心惊地看了眼那个突然发狂的恶魔,他一袭红装,好看的面容上净是鲜血,狂魔的大笑着衬得脸愈发妖冶,令人胆颤得不敢再看一眼。 朔阳俯下身按压奴仆的脉搏,气若游丝尚有一线生机,长舒口气:“他还活着。” 他抬头看向床榻上的人,如果不是那人一时失神,如果不是自己即时出手用石头弹掷夺下利刃,王鸿轩如今已经血溅当场了。 “快去喊医者来。”朔阳毫不客气的伸脚踢了踢愣在原地的王鸿轩,而这人居然不中用的哭了起来,随跌跌撞撞的逃出门。 朔阳蹲下往那奴仆伤口处点了几个止血的穴位,撒下药粉。他皱皱眉,这一地的血有些难以处理。当他再抬头,却见那凶手仍然堂而皇之的坐在床榻上,面带笑意的看着朔阳。那双桃花眼极媚,朔阳只看了眼便低下头,漫不经心的问道:“还不走吗?” “走去哪呢?”声音也是带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说出落寞的话,“天大地大,却没有我容身之地。” “和我结伴同行。”朔阳手中动作不停却心乱如麻,他撕下一截衣料胡乱的包扎着,“你叫什么名字?” “我差点杀了你的朋友,就在刚刚” “是非对错对于我没有意义,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朔阳打断道。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奴隶,是没有名字的。” 远处响起慌乱的脚步声,数目众多,少年辨别了下从床榻上起身,信步走出门外,留给朔阳一张类似诀别的笑容。寒风吹得他衣裳猎猎作响,红色的衣带随风上下飞舞着,身形在黑夜中更是消瘦清冷。 “我给你一个名字吧。”朔阳转身对那抹红影,似征求意见般低声问道,“如何?” 少年回头满脸错愕。 人,被当做物品交易,明码标价辗转于不同的商家主人。丹说,他是被毒打后的反抗。既然丹不愿多提及自己的过去,朔阳也知趣的不再过问。 心中痛下决定,昭沙镇是再不能回来了,不然他可不知道该如何同好友解释奴隶被他强行带走,还顺带偷了匹马的事。 正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他们逐渐接近昭沙镇的边沿,越过那一圈爬满牵牛花的篱笆就算是彻底离开城镇进入吞噬旅人的黄沙丘了。 “朔阳。”篱笆边,一名白须老者负手而立,声音不怒自威。朔阳忙下马,行了半礼唤道:“白村长。” 丹也在一旁恭敬的站着。 这么晚的天仍然在这偏僻的地方,说不是刻意在等朔阳都没人信。 “李瑜愿意放你出来历练了?”白村长轻瞥一旁缄默不语的丹,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哑巴?” 朔阳轻声笑道,并不回答他的话:“没事我就先走了,要是风刮起来,半年都别想再离开。” “那江湖可不是你想的侠肝义胆,都是吃人的怪物。”白村长语重心长,锐利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老人拳掌苍虬有力虎虎生风朝他袭来,朔阳堪堪以臂护体,却听得浑身骨头被震得咯吱作响,继而他看到白村长拳中似有火气升腾而出凝聚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气焰团,伴随着他的疾拳,一个个气焰团也如重拳般袭来砸在他身上,这次他没有躲也没有挡,挺立着身子吃受着这暴雨般密集的拳头,丹想上前阻挡却被朔阳喝止。 “没事。”朔阳露出一个笑容以示安慰,尽管笑得十分惨淡,随即一口气没提住吐出血来。 “想要不受污浊侵蚀应当万般感情皆抛,心如顽石,”白村长收势,“不错,能挨住我六十四拳,这已是极限。” “那该是和尚了,”朔阳擦了擦嘴角的血,气若游丝,“白村长,若无事” “你的生身父亲或许在金施城。”白村长一笑,此时才露出来自长者慈爱的神色,“此行路途艰险,珍重。” “多谢。”他十分虚弱,凭自己的力量甚至无法上马,在丹的帮助下他伏在马背上,疼得直抽冷气。丹一皱眉,看向那立于栅栏边的老者,负手捻须仙风道骨的模样。 “心如顽石抛却情感,那才是不折不扣的怪物。”丹朝白村长略行一礼告别,心下却并不赞同他的说法,朝白村长喊道,也不顾他难看的脸色,带着朔阳一齐离开。 是福也是祸,白村长目送两个风华少年离开,他紧握怀中的占卜令, 春雷震,夏风巽,卧龙起,猛虎惊,风云会全,救济苍生。 要变天了。 刚出城镇,朔阳便从马背上打挺翻了个身,以一种倒骑的姿势悠闲的靠在马背上。丹吃惊于他的活力,朔阳却及时给出了解释,“那老头就想给我个下马威,让我出去别那么浪,我就装得惨点呗。” 他说着从牙槽掏出被咬碎的浆果残渣,呸了几口将口中似血的浆汁吐了个干净。 “他的拳无非是噬人心魄,只要稳住心神没什么杀伤力的,打在身上和挠痒痒似的。倒是你,那么认真我都差点笑露馅。”朔阳躺在马背上,睁眼便是整片夜空,星河泼洒在整片夜幕上,绚丽夺目即使看了十几年仍然不腻。 “朝那颗星走便是金施城,白老头说景耀在那里,我要找到他,然后教训他一顿。” 风在耳边叫嚣着,他们已经远离了城镇,道路边全是被废弃的破旧建筑,丹同样抬头望着星空,似辨别了一会方向,最后朝西北方遥遥一指:“那里,是我的家乡。” “是叶落城吗?”朔阳翻了个身,转头好奇的朝丹探究地问道,那里是绍光国最边缘的城镇,虽然偏远仍然归属绍光国。 丹摇摇头,“是风崇国。”早些年已被绍光国攻城略地夺去大半江山,整个王室都风雨飘摇,传闻是风崇国边界的森林有神兽庇佑才能多残喘一夕。 朔阳从小在灰色地带的黄沙丘长大,没有背负任何国仇家恨,不大在意语气轻松的说道,“那我们以后去那看看吧。” 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应答也没有否定,那块土地早已物是人非,再去恐怕看到的只有满目疮痍吧。 风刮得大了些,沙尘糊了眼看不清前路,连马也踌躇在原地踏步不愿往前,只能调转马头往一处巨石靠近,预想稍作休憩第二天再出发。 朔阳倚在巨石断面,这样的石头在黄沙丘十分常见。 “水的储备够吗?”丹担忧道,他不大相信这个莽撞的小伙子能带齐东西穿越荒漠。 “省着点喝总是够的”朔阳拍了拍身下马背负的硕大水囊,这话十分心虚,抱着踏破天地的雄心壮志出来历练,出门就被现实问题打的晕头转向。 “我先行离开,”丹安慰道,“或许当你到金施城时还能见到我。” 他的眼生来带笑,看起来对目前的处境毫不畏惧,若朔阳带着他便不得不将物资分出一部分给自己,行进速度也会变慢。实际上他浑身病痛,痛得要死,很难再走出沙漠。 这番考量下,他选择了离开。他想,起码别死在这人面前,给他留下无力拯救的心理阴影,起码生命最后他是有尊严的 “你该适应一个人。”丹留下这句一抖缰绳催促马离开,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洞洞的夜色中,朔阳很快反应过来急上马追逐,尽管这样还是丢失了丹。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烈风正盛时离开,也不明白为什么约好闯荡江湖却提前离开,不明白目的地一样为何不一路同行,更加不明白‘或许你还能见到我’的含义。丹,会死吗? 朔阳在沙漠里浑浑噩噩走了一整夜,马一直闹脾气或者装腿瘸拐,仿佛全世界与他作对般,就是不让他好过。 夜晚的沙漠是寒冷且无情的,朔阳在沙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行进着,迷失方向后他的行进速度变得十分缓慢,他嗓子干得冒烟,时不时抬头看浩瀚的星河努力辨别方向,他辨别方向的能力实在太差,最后还是在广袤的沙漠中迷了路。又起了一阵妖风,似整蛊他般,把他来时落下的脚印抚平,他无奈只能一股脑朝前走着。 一脚落下,却似踩碎了什么,他低下身在沙中刨出一节动物的腿骨,他拿着腿骨比量着,有半人高可能是巨兽死亡留下的骨骼。朔阳换了个方式拿仍觉不顺手,又用骨头刨着想挖出一根细的当拐杖。 忽然一个杂毛重生的东西靠近他,热气扑在他的耳根上,一股腐肉的血腥味直撞他的鼻间。朔阳缓慢回头,只见一片喷涌恶臭的黑暗,他与这怪物一个呆愣一个张口僵持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脑袋正在这怪物的嘴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巨兽窟 说时迟那时快,朔阳抡起不知道是怪物祖宗辈的腿骨就朝怪物面门砸去,怪物捂脸哀痛的嚎着,朔阳迅速跳后一步与怪物保持安全距离。 朔阳一手持腿骨,一手包袱灰头土脸模样狼狈,怪物一来那匹老马撒腿就跑,背负重量水囊步子仍然疾速,完全看不出一点腿瘸,望着它绝尘而去,他啜了一口唾沫,“呸,一会吃马肉。” 那怪物浑身长毛,四肢雄壮有力,它凑近朔阳又是一声怒吼,一嘴獠牙血淋淋不知道刚吃过什么满嘴恶臭。朔阳扬起腿骨猛得又是一下,那风尘多年早已脆弱不堪的腿骨经了两下,终于是断成两节,栖息在里头的昆虫一涌而出,朔阳连忙甩开。唯一的武器脱手,朔阳宛如赤身,顿时没了保护。 怪物见有机可乘向朔阳猛扑过去,朔阳在心中暗骂自己的混账老爹让他出门历练连把武器都不给他准备,心中想着身上动作却丝毫没有迟钝,在怪物冲出时矮身,紧贴怪物腹部拽住它腰间的毛,双手用力一甩稳稳骑在怪物背上。双手用力擂着,对于这坚硬如铁的巨兽来说这几下不疼不痒,而朔阳双手却被震得生疼。 怪物伸手在后头够着,想把朔阳抓下来,而凭借身体灵巧左右躲闪,愣是没被抓下来。怪物疯狂抖动自身,朔阳拽紧那粗壮如麻绳的毛发,也没被甩下来。怪物用力朝后摔去,顿时尘土飞扬黄沙漫天,怪物这一摔是用了十成十的气力,连它自己都摔晕了,缓过神,原本应该被压成肉饼的人竟敷在自己面上,一脚踩在塌陷的鼻梁上。气急,竟然用力挥拳朝自己面门砸,一时晕头转向倒在沙地中。 朔阳不禁轻笑,“智商堪忧啊。”这一战他深刻的意识到武器的重要性,进了金施城一定要买把趁手的武器。 朔阳坐在怪物五丈远的地方,他开始回忆:自己误入人家老巢,拿人家爷爷的骨头打它似乎怪物一直没有绝对的恶意? 那巨兽逐渐转醒,迷茫的眼睛逐渐清明,当见到朔阳时瞪得如铜铃大,丑脸上出现了恐慌的神色,朔阳扬了扬手中的拳头作势要打,吓得它又缩了缩脖子,乖顺的趴伏在地上。朔阳皱了皱眉,缓缓伸出一脚踩在它的额头上,这是来自野兽的臣服,他俯下身字句铿锵:“从今以后,你要听令于我。” 他已经在沙漠中穿行了一整夜,又与巨兽缠斗许久,此刻身心俱疲再无法行动了,只想找个暖和的地方倒头睡觉。 朔阳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那怪物,那团厚实的毛对他有着绝佳的吸引力夜晚愈渐寒冷,他挪了挪钻进怪物毛发中取暖。 “别碰我,”半梦半醒间,朔阳听见一声娇弱的女声气呼呼的叫嚷着,“我自己走。” 他从温暖中探出头,就见几个模糊的人影将蓝裳女子踹下沙丘,咕噜地滚到了他脚边。 “呸,看姑奶奶以后怎么收拾你们。”蓝裳女子朝丘上的人影竖了竖中指,接着还想骂些恶毒的咒骂,在看到那明晃晃的刀时堵在了嘴里。 万千星辰点亮天空,朦朦胧胧的映照出沙漠中的景象。朔阳原本清爽利落的衣袍因为赶路也沾染了沙尘,为了保暖将所有衣物穿上,将自己裹成一个严严实实的大粽子,整个人一副沙漠流浪汉的模样,唯一干净的是一双明亮眼睛正诧异的看着滚落坑中的女子。 女子拍拍身上的灰,发髻凌乱,她脸上也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有水吗?”女子看着手掌上的伤口,另一手递向朔阳,脸都没移半分很自然的问道。 朔阳递给她一个水袋,表示自己也十分干涩。女子接过水袋,摇晃几下发现里面的水容量少得可怜的,正要发问,一抬头看到朔阳及他身后的庞然巨物,她连退几步压低声音小心道:“你你放松,往我这边来。” 朔阳皱眉,摆摆手表示没有危险。 “这是巨兽窟,那玩意”女子忍不住惊声尖叫道,一张秀气的小脸此时布满了紧张的神色,她又想起不能惊醒巨兽连忙捂住了嘴。 她原是往金施城商队的成员,在这片沙漠中被沙匪打劫,慌乱中成员四散而逃,她则被丢下巨兽窟喂野兽。 不仅交换的货物被劫,连身上的碎银也被洗劫,一件衣物包裹都没留下。其他成员可能进入沙漠小镇交换新的货物了,后续的救援队伍接到消息也会火速跟上。离开沙漠只是迟早的事,只是她太不甘心了, 那沙匪将她下丢沙丘时还嘲讽她资质一般。 她很清楚巨兽窟中的野兽究竟有多凶狠,已经到了恐吓小孩的必备——再闹就把你丢进巨兽窟喂野兽。 “快离开,等它醒来就晚了。”女子已经退得快看不清面孔了,从言语中仍然能听出她的紧张。 “我打晕的。”虽然用了些方法,后半句朔阳没有说出来。感受到身后巨兽调整睡姿,朔阳不得不站起身让开一个安全距离,看见女子点头赞成他的举动,他哭笑不得。 “等等,你打晕的?”女子走近朔阳,盯着他的脸仔细研究着,“怎么没长张英雄脸?”朔阳剑眉星目长相十分英气,可是如今却浑身尘土,唯一干净的便是那双不经世事清澈明亮的眼睛了。 “英雄该是什么样的?”朔阳不自然地摸摸自己的脸,反问道。他在沙漠中独行确实没在意过自己的扮相。 “不知道,”女子耸肩,“我没见过真正的英雄。” “我会成为英雄的。”朔阳抱拳。 “好,英雄大人。你的名字呢?”女子友善的伸出手,看到朔阳的迟疑又缩回去,干咳道, “我叫鸢萝。” “朔阳。”他并不打算多说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累了,倚在怪物身上接着补眠,气得鸢萝直跺脚。 “你不怕有野兽吗?”鸢萝吼道,只见朔阳从长毛中伸出衣袖,从衣袖中探出手指,遥指星辰最后拐一个弯指向了身后的庞然巨物, 有什么野兽比身后这只更危险呢? 清晨露水朦胧,鸢萝鼻尖沾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从睡梦中惊醒,她强打起精神努力回忆自己身在何方。还没回忆起来,就见朔阳仰头饮着水袋中仅存的水。他已经脱去了身上厚重的衣物,仅穿一件黑色束紧的劲装身子纤长。 他的马在惊吓中背负水囊逃跑了,没有水的沙漠旅途前途未知,小水袋中盛的水量尽管稀少却珍贵,如今这最后一口也被他喝去了,他不多想未来,喉咙得到舒缓的他明显心情有所上升话也变多,主动搭话道:“你醒了?吃烤蜥蜴吗?”他捏着蜥蜴尾巴,朝鸢萝晃悠着。 鸢萝强忍干呕的冲动,摆手婉拒道:“还没刷牙,不了。” “都是肉质,果腹而已,就别嫌弃这嫌弃那了。” 身旁的怪物不知什么时候端端正正坐着,好奇地听他们说话,鸢萝下意识又想后退,僵硬着没有移动。 鸢萝比着手势,要他干掉这个隐患,朔阳摇摇头,“他没有恶意,我没有和它战斗的理由。” 鸢萝听了这话,迟疑的靠近怪物,獠牙突出,而面目满是疙瘩烂疥,通体陈绿仿佛生锈的钢铁。 她被恶心得缩了缩脖子,顿感反胃道,虽然她胃里空荡荡,没什么能吐的:“它这长相太容易让人先见为主了。” 正说着突然远处一阵尘土飞扬,有驼铃声传来,鸢萝跳起身高兴地朝他们挥手:“嘿,我的朋友们来了。” 她急忙理着凌乱的发丝,掸了掸沾灰的蓝裳,脸上虽然灰扑扑的却带着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十分阳光。 队伍虽然犹豫还是踏入了沙漠的禁地——巨兽的巢穴。 一支东拼西凑良莠不齐的队伍出现在他们面前,有人骑马有人骑骆驼,有人坐板车,还有人骑着磨坊的骡子缓慢跟来,明显是从附近村民手中借来的。 “你们来了?后续队伍呢?”鸢萝整理好着装正经的问道,答复稍有迟疑她已按捺不住的向后眺望,不停蹦跶朝他们身后看去,却再没见到一个人。 “哈哈,我们即刻出发去金施城做买卖。”领头的男人无视了鸢萝的问话,拍了拍身后的货物麻袋,豪爽的笑道,完全遗忘了一开始被沙匪追得四散逃跑的丢人模样。 “不报仇了吗?”鸢萝从这话中听出了不妥,她皱眉,孩子气的问道。 而一旁的朔阳到这支队伍,不禁嗤笑:“这样的队伍去报仇?” 鸢萝一瞪眼,几乎就想和朔阳当场怼起来,朔阳只是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躲进人群中询问调味香料。 深吸口气平息怒气不再理朔阳的话,继续问领头的:“好,是整齐人马再报仇吗?君子报仇十” 鸢萝再没说下去,她看到领头的男人神色有变。那人尴尬低声道:“这是沙匪,两百号人,我们遇上了只能打碎牙和血吞。” “你休再提,队伍已经动摇了。”领头的男人从马上翻身下来,贴着鸢萝耳朵低声警告道。身后的商队成员们个个低靡,用衣袖扇着风,扇出来的都是热风又让人深觉烦躁。 鸢萝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她分明看到那敦厚的队长逐渐扭曲的内心,怯懦的避开事情,却又伸出爪牙恐吓她。 “我”一个我字堵在喉咙,鸢萝再没说下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领头人吹了声嘹亮的哨子,稍作休整的队伍重新踏上旅途。坐在板车上的男人脱下毡帽,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你们先走吧,我留下来吃烤蜥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劫你的富济我的贫 他一身粗布衣裳,肩上还背了个布袋,看起来模样平凡,可是却偏偏生了张能说会道的嘴,只是一会功夫,他与朔阳两人已经熟络,贼兮兮的躲在一边窃窃私语,商量蜥蜴结合哪种加工方式才能将肉质发挥极致。 而当卖货郎从他那巴掌大的小兜掏出十余种香料,更是让朔阳一见如故,大竖拇指夸赞着。 “诶,”卖货郎收了香料,只留下一瓶盐罐,“只加许盐才能不破坏肉的原汁原味。” “陆兄高见,是我愚钝了。”朔阳做揖恭恭敬敬道,短短的一会功夫竟开始以兄弟相称。 鸢萝在一旁干呕着,直喊:“你们太恶心了。” “其实也能吃些其他的。”卖货郎从怀中又掏出把蒲扇扇着风,侃侃而谈道,“去村子里讨块肉也不是什么难事。” 朔阳低头看着已经烤好并且熟散发出阵阵诡异香气的蜥蜴,皱眉道,“太远了,近处就有。” 卖货郎口中的村子就是昭沙镇,他真不确定回去还有没有机会再重出,索性拒绝回去。 朔阳指向远处升起的炊烟,咬着支蜥蜴腿不说话。 一旁的巨兽食欲急不可耐,哼哧哼哧朝外淌着口水,朔阳手一飞,甩给它剩下的整只,巨兽抱着只有它手掌大的蜥蜴视若珍宝,囫囵吞下一只又觉得没尝着味,眼巴巴的看着朔阳。 两百号沙匪,沙漠的霸主,商队的货物c旅者的金钱c村民的粮食物种,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无疑是桶万金油。 “你脑袋一定是吃蜥蜴吃傻了。”卖货郎扯下另一只蜥蜴的肥硕大腿,作下结论。 “试试,”朔阳猛灌了一口水,他精神振奋了些,眺望远方淡然道:“蜥蜴总会吃厌的。” 原本以为会是高尚的理由,比如劫富济贫或除暴安良,当听到这么直白的理由鸢萝和卖货郎都汗了一个。朔阳抖出袖子里的沙石,用护腕束住袖口,准备就绪目光炯炯的望着远处炊烟袅袅,朔阳似乎闻到翻滚的热气中有粥香,虽然糊,但味道正香 “你有武器吗?”朔阳问道,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准备,不得已向卖货郎询问道。 卖货郎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朔阳会付诸行动,他瞪着眼睛当朔阳向他发问时,连忙低头在包裹中翻找着。最后掏出一把木柄巧妙刀刃熠熠生辉的刨皮刀。 朔阳接过刨皮刀时神色闪过一丝复杂,最后下定决心将刨皮刀斜插在腹带上,毅然决然踏上了征途。 巨兽见朔阳离开急得朝他背影嚎着,朔阳摆手招呼它跟上,巨兽又屁颠屁颠跟上了。 他们什么时候建立了这种关系?鸢萝一脸懵逼,直到身边卖货郎也开始收拾包袱,她才从这诧异中缓过神来,急忙跟上急吼吼道:“他去送死,你干嘛?” “我也想吃肉。”卖货郎语气轻松,把这趟冒险当成探囊取物般简单。 鸢萝在心里暗骂。这人浑身沙尘,灰头土脸,腰上别的武器是把剥羊皮的小刀。而卖货郎笑得奸险,和他狼狈为奸,计划两手空空一起去打劫强盗们。 她一咬牙,也急忙跟上。 “我们得有点计划,放火杀人再越货,明白?”朔阳环视一圈,点点头,郑重其事的宣告着战前宣言。 朔阳行动的速度很快,守卫回身时他正好翻身越进栅栏,悄无声息潜伏进入一处营寨内。这伙沙匪画地为城做起了沙漠大王,这处帐篷是在营寨最边沿,用来存放垃圾废铁,恶臭阵阵,平时连人都不会路过。 朔阳越进营寨外圈的栅栏,朝正在沙丘背面观望的两人一巨怪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过来。 鸢萝腹诽你以为人人都有这么矫健的身手吗,却发现守卫已经巡逻一圈,打着哈欠回了营寨中心,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这鬼地方能有什么人,防备什么巡逻什么?” 趁换班与巡逻的间隙,巨兽已经学着卖货郎的样子,垫着脚猫着腰,灰溜溜的偷跑进一处营寨,巨兽的身形实在太过巨大,这样的行为并不能增加一丝隐秘,反倒显得很滑稽。 朔阳还在栅栏后打着手势,鸢萝急忙跟上,正在翻栅栏时,朔阳按下她的脑袋,接着耳边擦过一丝飓风,一支箭矢破风而来,越过她直插入前面的帐篷四五寸,力道十足。 “完了,被发现了。”只听朔阳这么说道,他浑身如弹簧般跃出,那射箭的守卫正在装箭拉弓突然被朔阳打翻在地,朔阳三下五除二扒下守卫的外衣用来系住他的手腕,趁守卫还没发出警告的叫声,迅速拖离现场,带进匿身的偏僻杂物帐篷。 “知道我们是谁吗?”朔阳不知从哪找来一把破旧的椅子,椅子在他的晃动下发出咯咯难听的响动,他却乐此不疲,翘着二郎腿嘚嘚瑟瑟的问道。 守卫摇了摇头,他不过是听到身后有一声响动,警觉发箭,连提醒同伴的箭矢都未发出,再搭弓时便被拖了进来,被自己的外衫五花大绑的感受极不好。 身后是一堆未来得及掩埋焚烧的垃圾散发阵阵恶臭,前身还蹲着个满面烂芥的巨兽,他是愤怒又害怕的,若真死在这,找谁说去? 看到守卫复杂的表情,朔阳心满意足的起身,在离开时留下下一个眼神,分明是让卖货郎或鸢萝接着问。 朔阳倚在门边盯哨,不一会又以同样的方法抓来两人,同样捆绑起来丢在角落,三人被绑蜷缩着瑟瑟发抖。 只是一会功夫鸢萝竟整个沙匪的消息全套了出来,不知她用了什么不堪的手法,一旁观看的卖货郎啧啧称奇。 他们外圈巡逻总共八人,轮流换班回到营寨中心喝热粥,如今正是饥肠辘辘恍恍惚惚的时候,鸢萝只肖形容粥是如何质地粘稠口感顺滑就让人垂涎欲滴了,期间巨兽也十分配合的露出利牙,再恐吓几句也就什么都老老实实的说了。 原来这只是一场骗局,他们是附近流民总共就三十余人,聚集起来打着沙匪的旗号行劫,而真正的二百号沙匪正在沙漠的另一头。而路过的商队素闻那伙沙匪的凶恶,被劫也只能自认倒霉,他们就这样狐假虎威过了许久的快乐日子。如今,这种平衡被打破了。 居安当思危,太久的闲散生活让他们不堪一击,听完这些,朔阳上前晃了晃刀欲解决这些没了利用价值的人,却被鸢萝拦了下来,她摇了摇头:“他们也是被生活所” 朔阳一刀扎下,血流喷涌。 那人挣扎了两下便再无反应,另外两人被同伴的死惊得面无血色,互相缩成一团。 她不敢再看,“何必赶尽杀绝” 朔阳抹了一把脸,声音平淡,在鸢萝听来却如恶魔低语:“不是他杀我,就是我杀他。这一伙,三十人,一个都不能放。” 鸢萝看向这个少年,脸上仍带少年的稚嫩,却能面无表情说出这样的话,她不得不重新审视。 “不行。”鸢萝拦在朔阳面前,两个守卫就躲在她身后,对于这两人来说,鸢萝的挺身而出宛如天神降临。 “你会为自己的仁慈付出代价。”朔阳掷下匕首,哐当一声插入旁边的木椅,那破烂的木椅最终散成一堆破烂的木头。 朔阳丢下这一句便走出帐篷,一旁的巨兽在鸢萝与朔阳身上左右为难的看了看,最终紧忙跟上朔阳。 对峙结束,朔阳丢下了武器算是妥协,不会再有人死在自己面前,鸢萝霎时宛如抽去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她失神只一刻,又急忙起身去试那人的鼻息,朔阳扎得极猛极准,回天乏术。 她摇了摇头,两人见状痛哭成一团,鸢萝也难过着,他们同样是人啊,朔阳怎么能毫无负担的夺人生命,掌人生杀? 朔阳大摇大摆走进营寨中心,粗略一看有着十几二十人。其中一个大胡子警觉站起,怒喝道:“你是什么人。” “阎罗,取你的狗命。”朔阳一挥手,巨兽猛的腾起身掀翻数人,碰倒的热粥也烫伤数人。刀枪剑戟打在巨兽身上都视若无物,巨兽不过一抬手又被掀翻飞出去。 终于有人将视线转移到那少年身上,可是他们估量错了,这并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 明明没有武器却能招架一系列的攻击,诡异飘忽的身形,神秘莫测的出现在身后给出一击。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二十一人,正痛苦难耐的在地上翻滚。他们都受了些伤,却并不致命。似乎是想让他们亲眼看见辛苦的创造被毁,有意留着他们。 朔阳拾起一根正燃烧的木材,朝后空一掷,随着众人的一阵惊呼高叫划过一道弧线,最终落在了营帐上。干燥的天气一点就着,帐篷迅速燃烧起熊熊烈火,帐与帐之间彩旗相连,很快全部烧了起来,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火光连天。他站在空旷的地上,背景是一片燃烧的火焰,被烧的帐篷露出木质的骨架,宛若骷髅,他面带鲜血,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真如地狱爬出索命的修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神祗的出现 卖货郎找准时机潜入粮帐,他的口袋似永远装不满一般,贪婪的敛财,这批货物多数是出自南泾国的毛毯与布料,销往金施城一定会广受富人太太的喜爱,他并不担心销路所以索性牵了十五匹马一部分背货物一部分驼食物还有几匹载人。 当鸢萝骑上大马往金施城方向行进时,仍然没有实感,这是一队有十五匹俊马的浩荡队伍,沉重的货物丝毫没有减慢他们的步伐,反倒各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这”鸢萝喃喃道,卖货郎闻声回头,笑吟吟的问道,“怎么了?” 满脸都是金钱所迷惑兴奋的笑容,那笑容瞬间让鸢萝打了个寒战,连忙移过视线向朔阳搭话。只见朔阳也是一脸兴奋,嘴里还不自觉的哼起小曲,顿时深感没救。 “你是什么来头?”鸢萝从包袱里掏出个馒头朝朔阳砸去,好让他从沉浸的喜色中醒来。 能熟练使用武器,杀戮时狠冽致命却依旧面不改色,若说他出身干净鸢萝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朔阳手一晃稳稳接下馒头顺势就开始啃着,边啃边含含糊糊的反问道,“你听说过莫问客栈吗?” 莫问客栈,沙漠深处遗世孤立没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它不仅仅是客栈,更是流放者的聚集地,传闻里头全是最凶恶杀人如麻的亡命徒。 “知道,有名的黑店。” “怎么会有这种传言。”朔阳纳闷,不好意思的挠头说道,“我就是那里长大的。” 鸢萝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无论朔阳说出什么都不会感到惊讶,而身后的卖货郎听了发出一声惊呼,鸢萝内心正暗自嘲笑他没见过世面,接着就听到卖货郎令人匪夷所思的话:“那里商品进价太贵了,确实黑。” 从前朔阳夜行晓宿日夜颠倒的赶路,为的是躲过沙漠中炎热的太阳,而从沙匪中打劫来的物资足够让他们有底气在烈阳下气定神闲的赶路。平静无风的沙漠,鸢萝正望着远方出神,却见骑马赶在前头的朔阳突然急停。她还未来得及呼喝,就见平静的沙漠泛起了阵阵强风,一股神秘的朝他们袭来,目标明确。 朔阳警惕着周遭神秘的气息,只感受到强劲的力道冲击自己的胸膛,他从马上滚落还未来得及痛楚,就呕出一滩黑色血液。四肢百骸都疼痛颤抖起来,原本的喜悦被打得烟消云散,他用尽全力抬头望向那力量的来源。 “不过尔尔。”悬浮在空中的黑袍少女开口轻视道,语气冰凉体察不出她的情绪。顿时一股强大的威压突然袭来,碾压式的力量压制三人无法起身,只觉脑内一阵嗡鸣。 “你是谁。”朔阳艰难的开口问道,一吸一呼间心肺都疼痛得纠捏在一起,疼得直喘气。 “神祗。”少女高高举起法杖,轻轻落下点出一个荧光法阵,从法阵间竟慢慢落出一个人来。 空气中都多了一份肃杀之气,而少女却无视了周遭充满戒备的眼神,语气仍然平淡无奇。 “这人不断寻死,令我很困扰。”少女望向她刚送出的蜷缩在地上的人,皱了皱眉头。而当注意到朔阳倔强而充满敌意的眼神,少女冰冷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无奈的笑意。“别对我充满敌意啊,” 少女黑袍一扬,身形化为点点荧光汇聚又渐渐消散,空气中幽幽传来她不真切的声音:“如果气不过,变强后来万籁塔顶找我。” 蜷缩在沙地上的人已经转醒,他浑身笼罩着黑气挣扎又痛苦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朔阳?”他语气中有着不可置信的疑惑,太久没开口以至于走音了,发出破碎的音节。 “丹?”朔阳同样很疑惑。这时对面那人身上的黑气才渐渐散去,露出原本的模样,一袭红衣美而不娘刚柔并济。丹,又回来了,却是以这种诡异的形式。 “没想到,我居然没有死成。不过,很高兴能再见到你。”他眉眼弯弯柔和的笑了,道,“看起来你也过得不错,这是你的朋友吗?” “你最好先告诉我,她是谁。”朔阳的表情逐渐冰冷,他面无表情却在额角青筋微跳,正是压抑临近爆发。 “她是神祗。她很强,救过我。”丹简洁而简短的回复道,“抱歉,多余的不能告诉你。”说完,他长叹了口气,多少有些愧疚,他是宁愿不告诉,也不愿多编一句假话的。 朔阳气得在沙地发了一阵疯,仿佛猝不及防被抽了一巴掌般又急又气,又静下来盯着丹看了许久,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希望以后某一天,你会将你的秘密告诉我。”丹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时剑拔弩张的气氛才逐渐缓和。 躲在角落的二人见他们关系融洽才从角落中走出来,不自在的自我介绍道: “我,一介卖货郎。” “我叫鸢萝,你知道吧。就是一种花。” 天知道他们怎么会一见气氛紧张,就不由自主的躲起来啊。 “我们的目的地都是相同的,如今因为这批打劫来的货物产生了些许利益关系。”卖货郎解释着有和平共处的意向,“将来就各奔东西了,现如今就各相安好,好好相处吧。” “再往前行进一小祭时间,就能到金施城了。”卖货郎指向遥遥远处黄沙遮蔽的地方,当想到这趟充满波澜的旅程即将结束,心底不禁感慨。 而鸢萝却从他的习惯分析出,卖货郎出身南泾国,南泾国神权大于政治,南时常举行祭祀占卜,七天举行一次小祭祀,三十天举行一次大祭祀,而三百六十五天举行一次盛大的国祭,因此南泾的百姓们常常用祭祀来类比时间。 他是商队在沙漠中捡来的人,身上背了比他人还高的一袋货物,各个用精致的盒子装着。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姓陆。商队表现了包容一切的宽容,也不去追问他的名字和来历,他也足够圆滑,在交易时巧舌如簧也为商队争取到不少利益。 他的存在让商队每个人很舒适,以至于这时鸢萝才开始思考这个来路不明的伙伴。 “往上行半天会遇着一处湖泊,我们在那休息一夜再走吧。”卖货郎建议道,这时人累马也该休息了,这个建议得到了众人一致的认可。 穿过一片胡杨林,逐渐深入沙漠的绿洲,而遥远的金施城正如绿洲中闪烁着光辉的宝珠,另旅者期待。 卖货郎捡尽枯枝,火石一打终于架起火堆,鸢萝一边熏着动物内脏做成干粮路上吃,一边看着火光就回忆起前些天遇着朔阳的场景。朔阳浑身沙尘满面邋遢,蜷缩在巨兽怀中。而外表凶猛的巨兽陪伴他们剿灭沙匪,之后就与它告别各上征程。 “对了,朔阳去哪了?”鸢萝将熏制好的内脏切成薄片收在锦囊中,这才想起许久不见朔阳,抬头问道。 他们选了一处湖前空旷的地方安营扎寨,有火堆,现在天气晴朗时间尚早,十分安全,纵使有野兽来也能四散逃开,身后是堆积的货物与食物,马匹全被朔阳牵去水草丰茂的深处,她不禁小心眼的担心着。卖货郎则专心分类着货物,食物也要分成各自几天的量,工作量巨大使他无心理会鸢萝的小心思。 或许她曾经在生死边缘徘徊,不得不磨练谨小慎微的性格。这个女人,未免太过多疑。 水面波光粼粼,清澈的湖水荡漾起涟漪似乎在招摇着邀请着,丹脱下所有衣物一头扎进湖泊中,他在水中游弋着宛如入水的游鱼,浑身都活了。他从水中猛的探出头大口呼吸着,用手将湿发拨至脑后,朝朔阳喊道,“水很凉,下来吧。” 朔阳这时才从‘非礼勿视’的洗脑中睁开眼,看见丹平坦的前胸长舒了一口气,他果然是个男人,有着少年的清瘦身体,尽管长相颇为阴柔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子。 他笑了一下,让朔阳产生一瞬的恍惚,抓住他脚踝一下拖入水中,朔阳因此湿透了全身,愤恨地低头舀了一捧水兜头盖脸泼向丹,丹看到朔阳发难连忙沉下水中躲过这一击,两个人便你来我往的在水中打起了仗。草边十余匹马专注吃草,它们不时抬头看湖内的战况,神色淡然又接着俯身吃草。 丹背对朔阳想要游开,这时朔阳却不再与他打闹,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拖回原处,微凉的指尖让他浑身一个激灵冻在了原地,朔阳正用指尖描绘着他背部的伤口,鞭伤,烫伤,有正长出嫩肉泛着粉红的,有已经结痂呈紫红色的,也有已经痊愈剩下一道白色伤疤的,“这些是,王鸿轩打的?” 还没等丹回话,朔阳已痛击水面大骂道:“畜生。” 他脑中一炸,盘算着从这里赶回去需要多久,该怎么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如何让王鸿轩消失在世间,又不会给李瑜惹上麻烦。 “不是。”丹逃脱,游到岸边不紧不慢地穿上了衣物。 “从前的买主有施虐癖,因为解释起来很麻烦所以不愿和你细说。” 丹说着停下了手中穿衣的动作,远处竟慢悠悠走来两头白色犀牛,一时惊得忘记了动作。朔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由噗嗤笑出了声,也有样学样偷偷一拽丹的脚踝,也把他拖入水中,刚穿上的衣物也都湿透,两人都是浑身湿漉漉的,这时他才酣畅的大笑起来朝后倒去,在湖中漂浮着自由的舒展着四肢。 丹跌跌撞撞爬向岸边,却被朔阳搂上肩膀弄得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朔阳指着岸边一雌一雄的犀牛,笑嘻嘻道:“没想到你在这方面挺纯情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城门说书人 过了许久,远远的看见朔阳牵着总共十五匹马的浩大队伍回来了。鸢萝放下手中的活站起张望着,马背上的水囊重新注满了水,各个饱满。其余几匹马背上背着两只纤细的动物,鸢萝看到这景象意识到自己将来的工作无比繁重,心底不满重重的坐了回去。 来时两人都是湿漉漉的,顺着发丝和脸庞往下滴着水。 朔阳脸上白净了些,在沙漠长期生活他的皮肤已晒成健康的小麦色,好歹是少了些尘土干净爽朗,乐乐呵呵的朝宿地走来。鸢萝取下死鹿,责备他们贪玩水,也不在意朔阳是如何解决它们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蹲一边去毛去皮去骨分块切片。 她在沙漠中呆的久了,也渐渐学会了这些事情——总不能指望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朔阳烹饪食物。而卖货郎,似乎对自己有成见 “刚刚目睹一场好戏,犀牛顶着鹿角求爱成功,交合时候太矮够不着。”朔阳一脸笑意,对湖泊边的见闻侃侃而谈,轻轻松松说着骚话。 “别扯这些有点没的,快去捡些木头添火,帐篷也该赶快支起来,一会天黑了该以天为盖以地为铺了。”卖货郎瞥了他俩一眼,逐个布置着任务。 鸢萝撤下手中的刨刀,已觉得双手发酸虎口生疼,她收拾起衣物往湖泊走去,她早觉得浑身难受,可在这艰苦的环境,任何需求都得压抑着,比如洗澡。 当她浑身清爽回来时,火堆上已架起烤肉,只撒了些许香料与盐,简单的调料就能激发出肉的本味,一时间滋滋冒着油烟,香味扑鼻垂涎三尺。马在湖边喂了些水与草,现在在一边歇息着,闻到香味也打了打响鼻。一天的赶路一天的忙碌,各个都累坏了,火速解决食物捂着肚子在一边休息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果然还是想吃米饭啊。”鸢萝仰望着湛蓝的星空,惆怅的大喊道。她换了一身清爽的衣物,长发披散在肩在末端用简单的绳结扎住,一身明艳的轻纱笼在她身上,轻纱曼绕宛如沙漠盛开的鲜艳花朵,连那平凡的面容都在这身衣物下衬得多出了几分娇媚。 “进了金施城吃个够。”卖货郎回喊道,“在食府摆一大桌宴席,再请上乐师和舞娘,啧啧。”他想着未来的生活,不禁啧啧称赞道。 “噫,骄奢淫逸没有长远抱负,鄙视你。”鸢萝两双手都竖起中指,卖货郎看了眼,虽然不明白但猜想是不好的意思,也跟着比起两个中指回敬她。 “你们都有什么梦想?”鸢萝问道,在这样浩瀚的星河之下,梦想这样的话题最易被提起。 “行侠仗义仗剑天涯。”朔阳头枕着手臂,一手伸出想触摸星辰。 “大而空,难以实现,”鸢萝评价道,最后淡淡一笑送上祝福,“不过还是祝你前途似锦,一路风顺。” “嗯,谢谢。” “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丹想了想,犹豫的说道。曾经梦想是他不能奢望的贵重物品,连明日的生死都不能确保何谈梦想呢。他现在却是死不成了,他因为神力不可能生病,受伤也会迅速愈合,他尝试溺死自己,强大的求生欲战胜了一切,他不可控制的浮上水面。曾经拼命活着的人现在不可能死了,是该考虑考虑梦想。 “太平庸了吧?”鸢萝一皱眉,这平常的生存需要算什么梦想。 “你呢?”卖货郎问道,他们的愿望或远或近,或简单或复杂,而鸢萝的愿望呢?这个少女有着超脱这个年纪的淡然,对一切又报以戒备,这一定是在生与死之间来回滚动时练就的。 “我,我想回家乡。” 既然说到这个话题她便毫无遮拦继续说了下去: “那里很远,却比金施城好千倍万倍。有比千里马快千倍的工具,天涯若比邻想见的人片刻就能相见,女人同样能参加科举与男人一起工作,有广厦千万,虽然周边也有战争但百姓安居乐业” 鸢萝酌字酌句的说着故乡的好,说得卖货郎也开始心动,长叹一声,“那大概是天庭或世外桃源吧。” “确实很美好,但没亲眼所见我并不相信。”朔阳是个冰冷的现实主义,对他来说这是远在天边的幻想,他并不认为这虚假的构造世界有多美好,昭沙镇才是他心底的朱砂痣。 “对了,你们为什么去金施城?”鸢萝问道,没有得到众人回复的她,开始无聊的自言自语道,“我要找一个人,只有依附于他,才能被庇佑。” “我也要找一个人,”朔阳开口道,“名叫‘景耀’。不过他多高,长什么样,我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我找的那个人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父母双亡身世悲惨,不屈不挠,坚强逆袭。这路线的吧?”鸢萝口不择言,胡乱的说着,“朔阳你父母健在啊?” 朔阳只是摇头笑了笑不再接话,他已看穿鸢萝的小伎俩,无非是想趁机套话,他也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目的,卖货郎当然为了卖货,丹仅仅是因为他才一同前往金施城的,也不甚在意从不问缘由,他相信每一个人。 金施城是绍光国边境的一座城池,绍光幅员辽阔,国富兵强,受着宗渝帝福泽,即使是离主城甚远的金施城仍然富庶。传闻宗渝帝前些年用计轻松取下风崇国二十一座城池,百姓无不对他敬佩的。 当众人望向城门绍光王亲手提笔,雕花描边实木为底金漆覆盖的‘金施城’三个大字,还是一阵感叹。 “终究是到了。”鸢萝隐隐感觉,这段时间便是最后安定的日子了。 风沙中屹立着黄土城墙,各在东西南北都有城门,朔阳他们就近选择了南边的希泽门,城头挂着招展的彩缎似在欢迎着远道而来的客人,空气中漂浮着闪烁着阳光的粉尘,连气味都是温暖愉悦的。 驼铃悠扬,同样有着来着各处的旅者靠近这城镇,他们统一在城门接受盘查,照例放行着。 “要打战了,是吗?”鸢萝向驿守搭话。 驿守看她是个女子也放下了戒心,微笑着宽慰道:“天佑绍光,战争一时还不会威害到金施城。” 他语气透漏着无比的自信,充满希冀的看向远方,那里或许正发生着战事,刀枪剑戟交锋,铁马冰河铿锵,他收回目光,目光坚定,诚恳道:“如果绍光需要,我会义无反顾奔赴战场。” “那为何要如此这般严密的审查进城人口?”鸢萝咄咄逼人。 驿守一怔,知道这搪塞的话隐瞒不了她,脸上仍是招待远道而来旅人的和善微笑,他缓缓道出真相:“叶落城附近出现疫情,患者症状是昏沉与梦境现实不分,发病时十分危险,会产生妄想出手伤人。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这才在门口设一道关卡排查。城内人口众多,现在进城也未必有客栈可住,我一会得空为你们安排好明日进城的住宿,今夜就先歇在城门的驿站吧。” 接着他们得知第二天才能进城,所幸驿守一手包办他们也能忙里偷闲,在城门附近闲逛着。 炎日烘烤下气温愈发得热,城门茶水摊的说书先生支起伞讲着戏文。就着茶水听着戏文,蒲扇呼呼扇着总算缓解了些炎热。 而卖货郎一刻不闲在城门口就向驿守询问了许多,譬如城中有哪些收购商哪些大票号,又出手了些小商品,都是守城门没有的娱乐商品,到了傍晚他才闲下在说书先生旁铺上麻布摆上一个个精致盒子,也不叫卖,席地而坐等着客人来买。 “你这都是什么?盒子装着也不展示,神神秘秘的。”鸢萝捏起一方掌心大的小盒观察着。每个盒子大小不一,也不能看出里面的内容物。 “诶,不买可别乱碰。”卖货郎伸出手要拿回小盒,鸢萝听这话随意拿出几文钱丢给卖货郎,捧着盒子飞速跑了。 直到她躲在巷口才打开盒子,开盒那一刻流光溢彩照亮了她的脸,她眼睛泛起惊喜的神色。 “哇,”鸢萝将盒子用力掷向卖货郎,假开心真愤怒,咬牙切齿道,“是鸳鸯肚兜啊?” 黄昏,孩子大人都散去,说书先生收拾着桌子,当客人听得高兴就往他的茶碗里丢些碎钱,一下午也赚的盆满钵溢。 “客人还不去歇息吗?”说书先生见还有人没离开,他不得不停下手头的工作,用委婉的语气赶人。 “还是有故事想告诉我?”说书先生笑问道。 “不,我还没故事。”朔阳摇摇头,仍然坐在长凳上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 “那等你有故事再来讲给我听吧,”说书先生见好言相劝他也不离开一时垮下脸,没好气的说道,“现在就请您先离开。” “我来向你打听事情。” 进城的必经之路,城门说书先生也成了万事通,多少传言多少名人轶事都逃不出他的耳朵。被称为江湖百晓生的说书先生,自然是打听佚事最好的人选。 “你知道‘景耀’吗?”朔阳第一次露出如此沉重的表情,他不禁压低了声音,郑重的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藏龙卧虎的金施城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说书先生听到熟悉的名字笑了起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过了这么多年仍然有人记得这个名字,让他回忆起过去的光辉岁月。 “他是开国功臣,金施城就是他发家的地方。”他抬头望向天边的红霞,开始自顾自说着。 这些朔阳都知道,他是李瑜从景耀手中接过,并抚养长大的。他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神秘父亲的事。 “我知道的并不多,”说书先生并不打算多讲,他挥手哄朔阳离开,不耐烦道:“聚财山庄有一场尚武节,江湖人士多数都会参加,里面没准就有他的故交,你去问他们。” 被赶得如此明显,朔阳只得讪讪地离开,心中默默记下。 “你可知万籁塔?”朔阳忽又想起朝身后正远行的身影问道,而那说书人只是把手一扬朝一个方位指了指。 朔阳顺着看去,一座高塔高耸入云在城中格外显眼,想必就是万籁塔了。朔阳还想问,说书人却已消失不见了。一旁卖瓜的老者摇着蒲扇笑道:“万籁塔,那可是关妖怪的地方。” “妖怪?”朔阳低声疑惑地念着。 “是啊,年轻人。里面关着的各个青面獠牙,没见过吧。”老汉笑着说道,他为丰厚的阅历而得意,却又固执老者的稳重,不想得意太明显。 “那它顶层是何物?”朔阳追问道,那名黑袍少女分明说的是让他到万籁塔顶寻她,她是神祗,可是神祗又是什么? “顶层?”这个问题明显问倒他了,他也是道听途说,支支吾吾地回答道:“那万籁塔就是关妖怪的地方,顶层或许是厉害妖怪。”似面子有驳,老汉火速将板车推走收摊。 “万籁塔”黄昏已逝天色渐暗,万籁塔也隐于暮色中朦胧不可见。朔阳眯了眯眼,那场莫名其妙的争斗,那个自以为是的约定,一件件都似有双无形的推手,他不禁对天发出问叹,你,到底是谁? 金施城规模巨大建筑错落有致,依山傍水风景宜人,城中百姓安居乐业,近期似乎有什么巨大的活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早晨街市就已热闹非凡。 第二天早上朔阳等人便启程入城,听从驿守的安排在金凤客栈住下。鸢萝对这并不华贵的客栈十分失望,她抬头望着‘金凤客栈’的牌匾兀自念叨着什么:“这地方的名字怎么都是金玉其表的?” 金施城这座浮华的城镇,店铺之间互相攀比,无论什么都要取个气派c响亮c华丽的名头,而有些物什够不上这名头就显得滑稽了。 好在堂设十分干净,朔阳对于客栈的选择似乎深有造诣, 一会叩叩门:破门而入难度颇高,防贼; 一会敲敲桌子叹:上好的木头,真结实; 一会环顾四周:坐北朝南,采光好; 一会走出客栈:处于闹市又近官府,安全。 正在大堂打盹的小二听到有人进店,发出一声震撼的感叹,回过神来急忙擦桌摆凳,机灵地问道:“客官从哪来啊?” 鸢萝被逗笑了,看似问东答西的回答道:“先随便来些消暑的。” 小二得了令,毛巾往肩上一搭吆喝道:“得咧,绿豆汤与瓜果~” “这店小二似乎有点来头,”卖货郎看人奇准,他随意地瞥了眼正在忙碌的店小二,接着低声说道,“从哪来可以推断是否住店或者饮食习惯,这就是话术” 因为卖货郎的话,让朔阳也不自觉多看了一眼,金施城果真是人杰地灵c物华天宝,连跑堂小二都似带些功夫的。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丹看出些门道,朝店小二招招手,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是他惯用的社交表情。 “贱名而已。我叫陈听,有事叫我就是。”小二被这样蛊惑众生的笑看得发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那你可知这附近哪里有武器行吗?”丹笑了笑说明来意,“我这朋友需要把武器傍身。” “那你问对人了,这金施城内就数我消息最灵通。”小二得意的笑道,凑近丹的耳朵低语道:“城东吴记武器是一等一的好,若实在没有合适的,也能去聚财山庄碰碰运气。” “好,我记下了,谢谢。”丹听完,了然于心的点点头,接着意味深长的看向朔阳,略带得意似在示范正确的探取情报的方法。 吃罢午饭,丹与朔阳借着消食的由头出门寻找武器,城东吴记武器铺离客栈不远,只行百步就到了,平凡不起眼的门脸,一边挂着吴记的旗帜,木门敞开着里头却没有招呼店面的人,他们在门口张望着喊了几声却无人接应,不由走进内里的锻造室。 锻造室内空气都是滚烫的气流,里头有一矮壮的男人正专心敲打着一柄长剑,尽管上身,他仍然满身大汗,他也不管,任由汗珠滴落在剑上发出滋滋的响声,专心致志的敲打着,浑身散发着‘勿扰’的气息。 锻造室温度奇高,只站了一会功夫已被热得浑身冒汗,于是朔阳只能识趣的站在外间等候。丹正在外间观赏着,他仰着头神色淡然,悠闲的看着墙壁上悬挂着各色武器。见朔阳无功而返粲然一笑,指向墙上一柄形制怪异的剑,对他说道:“这剑唤竹叶歌。” “可惜真品流落在外,无缘见一见真容了。”丹略感遗憾。 “这样的剑,只能束之高阁吧?”朔阳看向那高处悬挂的剑,通体碧玉如竹节,似乎只能观赏毫无杀伤力。丹不甚赞同摇了摇头:“摧金断玉只是粗显的用途” 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里头叮叮哐哐的敲打声停止了,矮壮的男人从锻造室走出,不满的看着不请自入的二人。 男人似耳朵不好,用力嘶吼着:“做什么?” “来挑把武器。”两人被他这样的大嗓门影响,情不自禁也提高了音量大喊道。 矮壮男人侧耳听了听,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从角落抱出一摞长短不一c各式各样的武器。刀枪剑戟鞭十八般武器无所不有,甚至还有各式暗器,譬如袖剑c带针的指环。 “你的武学路数是怎样的?”丹从武器库中捡敛着,他需要一柄隐秘而危险的匕首。他问道,武学路数对于挑取武器有着很深的影响,敏捷飘逸更适合长剑,若要用刀使出剑的劈c刺c点;撩c崩c截c抹c穿c挑c提c绞c扫必然很别扭。朔阳叹了口气,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老爹在他出门时没准备武器了。多数时候他是拿起什么就用什么,样样都能用却又样样都不精通。 “这些,都是我的骄傲之作。”男人情绪高涨,执起一柄长剑用手指轻弾发出嗡鸣,他似与剑产生了共鸣,沉浸的闭上了眼睛。 朔阳接过长剑,凌空一刺,最后又似缺了些什么无奈放下。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男人皱眉,他将这些剑视为完美的杰作,如同孩子般爱护这,朔阳的不满意简直是对他们的亵渎。 “我说不上来。”朔阳愣愣的回答道,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矮壮汉子是在质问他。 “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他们都说我无法超越我师父,”男人在桌上用力锤了下,不甘心道,他声音洪亮似乎整个房间都随之颤动着。“他的遗作在聚财山庄展示,可是我无颜再见,希望你们能看出究竟差在哪” 他对于锻造的狂热是无人能匹及的,却有人说他制作的武器缺失了重要的东西,要他自己参悟。愚钝如他,只能不断敲击,却从此再无进步。朔阳与丹对视一眼,朝铁匠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武器铺。 夏日的阳光真是毒辣,卖货郎仅仅在外头走了一圈就已大汗淋漓,他喘着粗气,在客栈急急忙忙倒着水喝。虽然这喘气多半是被气得。 “如何?”鸢萝问道。她问的正是卖货郎此行的目的。 “别说了,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没信誉,又是那么大批量的货,大商会都不愿意做这笔买卖。”卖货郎摆摆手,表示这事情实在难搞。 “那小商会呢?” “小商会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而且我已经不敢去问了。”卖货郎不着痕迹的朝门外指了指,正是拿了新货物准备交易的商队,“我怕频繁动作会引起关注。” 毕竟这批货,是脏中脏,脏得都黑透亮了。 “那怎么办?” “只能向找一个权威做见证”卖货郎头疼的分析着。 客栈房间里还堆放着他们打劫来的货物,食物已经消耗殆尽,现在急需变卖换了些钱用于衣食住行。 “所谓抱大腿?” “这个词很适合。”卖货郎不得不承认,他与鸢萝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时客栈外响起了一阵骚动,探头去看,原来是回来的朔阳与丹。鸢萝正打算打招呼,却被卖货郎拦了下来,“情况不对。” 鸢萝不解。这个角度看向楼下视角极佳,完全可以看清发生的一切,她不明白这个选址是否有这方面的考虑。她看到一群地痞围着两个初入江湖的少年,想帮忙,却被卖货郎拦住不能声援。 “长得这么俊俏,是你的侍童吗?哈哈哈。”地痞满脸轻佻语气轻浮最后还嘲讽大笑几声,即使朔阳并不明白,也知道侍童两字不是什么好词。丹听到这话只是把头低得更低,眼底藏着都是隐忍的恨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蹭饭是件正经事 “哟,说两句还委屈了,真的是汉子吗?”地痞说着便欲伸手挑起丹的下巴,伸到一半却被止住了,因为一支更强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无冤无仇,为何要找我们的麻烦?”朔阳脸上仍带着笑意,手上用着狠劲愣是让这笑容变得狞笑。地痞只感觉钻心的疼,只能冒着冷汗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啊,痛停停停痛。” 他们只是去买柄趁手的刀剑,未挑到满意的所以提前返回,却被无端拦在门口。 “看我们是陌生面孔,以为是软柿子?好欺负的吗?” “不敢不敢”地痞狗腿的笑道,尽管那笑容也被疼痛得扭曲。朔阳甩开那手正欲往里走去,却又一次被围上。 地痞揉着被握得生疼的手,如今已经肿起,一想到刚刚自己求饶时的丢人模样就气不过,手一挥,招呼兄弟们聚拢围殴。 朔阳蹲低身子一个扫堂腿猛击他们下盘使之重心不稳,而丹使着匕首的招式也愈发果敢狠冽,秉承不闹出事的原则尽量不刺杀要害部位。 匕首与拳腿配合无间,一群地痞居然丝毫不能近身反倒衣物都被丹划了个稀烂,连裤头都穿不紧了。不知谁,尖声喊了声:‘官差来了~’闹事的地痞流氓纷纷拽紧自己松垮的裤子急急忙忙溜走,却被绊倒摔了一个狗吃屎。朔阳抬头看向打开的窗户,就见一个簪花发髻的脑袋正往里缩,不就是鸢萝吗? 朔阳与丹相视一笑,一同往楼上厢房走去。 “我和鸢萝商量过了,要处理这批货物必须,咳,抱个大腿。”卖货郎尽量无视了朔阳的一脸兴奋,正经的阐述现在的尴尬处境。 “这就是江湖吗。”朔阳问道,他完全乐在其了。 “不,你遇到的只是地痞流氓,江湖个屁。”鸢萝毫不留情的戳穿少年的江湖的设想。 “对于大腿的选择,我们暂定为——聚财山庄。”朔阳眼睛发亮,种种事件都指向了聚财山庄,看来不得不去一趟了,他,有些期待。 夜,聚财山庄。 尽管已是深夜,聚财山庄仍然灯火通明,杯觥交错,好不热闹。而宴会举行的大厅,亮如白昼,正是因为四角摆放的夜明珠。聚财山庄掌柜财大气粗,大概是想炫耀这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才在晚上举行宴会。 朔阳,鸢萝,卖货郎此时正在做一件十分正经的事——蹭饭吃。聚财山庄尚武节,聚集了许多江湖上的英雄豪杰,有些人为了尚武节的以武会友,有些人为了结识聚财山庄,更有些人 “这夜明珠,我一会得问问来历。”鸢萝强忍摘下珠子的想法,梗着脖子硬声说道。 “欢迎各位来到周某的聚财山庄。”一人朗声笑道,一席精细绣花的蓝袍,腰间佩一把修长雕花宝剑,手持玉扇款款而来。他容光焕发脸上丰盈竟很少皱纹,到中年却仍旧维持长挑的体型,也是坚持练武的功效。 几个豪杰腾的站起朝他敬了杯酒,原料想这样富贵的人家主人一定是油光满面浑身铜臭的,没想到居然如此风流飘逸。 “聚财山庄最多的就是宝物,这次尚武节不如押点宝,”这时,周文翰眼睛才透出一丝属于商人的奸诈,他环视众人满脸玩趣,接着说道,“夺得魁首的人将获得,我周文翰,最挚爱的宝物。” 他字句铿锵,一字一顿缓缓押上挚爱。 周文翰出身书香世家,却进了门第家庭最不待见的商圈,成了商人后他表现出无人能比从商天赋,从白手起家迅速成长为强大的商业鳌头,最终在金施城这一处风水宝地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可是他又不甘于现状,与武林打上交道,举办了此次尚武节。 聚财山庄最多的就是宝物,而夺得魁首的人将获得周文翰最珍视的宝物,这样具有诱惑力的话语让人跃跃欲试,即使不能夺得魁首,见见宝物增长见识也是值得的。 现场爆发热烈的掌声,各个热情高涨摩拳擦掌想一展拳脚。鸢萝显然对这些宝物并不在意,她更想问问那些夜明珠的来历,现在她又有了新的疑惑与担忧:“丹跑哪里去了?”鸢萝问道,从黄昏这人就消失了,也没说去哪 “他又不是小孩子,能出什么事?”朔阳啃咬下一大口鸡腿肉,含含糊糊回答道。 鸢萝点了点头,她想起白日里丹手执匕首,坏心眼划破别人裤带的事,足够看出他的身手不凡,确实不需要她来担心。这人眉间总有淡淡的琢磨不透的哀愁,她疑惑过,不过在目前短暂来看还不会威胁到她的利益,所以她并不担忧。 正说着,就见前厅翩翩然走来一人竟比东道主还夺目三分,一袭白袍红边脱尘而明艳,他在人群中寻找,当看到熟悉身影时浅带笑意朝那信步走去。 “你不觉得,丹太过热爱红色了吗?”卖货郎朝里腾了个位置,凑近朔阳担忧的问道。而朔阳专注低头吃食,心中计量着该如何向周文翰搭话,连鸡腿什么味也没体会到,囫囵用暴食掩盖自己的无措。一顿盛大宴会,就在各怀心事中开始了。 “诶,这位小友是来参加尚武节的吗?”周文翰的视线被这迟到的孩子吸引,执扇挡住了少年的去路,他面带长者的慈爱,提议道,“不如与我比试一二?”他看出这少年些许神念凝于髓间,一时忍不住搭话道。 “不了,我是来找朋友的。”丹侧身避过玉扇的阻拦,笑意盈盈婉拒道,接着往那方向走去。夏季的虫鸣一声接一声,酒桌中杯与杯碰撞一杯又一杯,舞姬们曼舞轻歌一圈又一圈,厅中四角悬挂流光溢彩照亮满堂的夜明珠,空中正悬一轮皎洁圆月,在这样愉悦的气氛中,丹飘飘欲仙步伐都轻盈。 “遇着什么高兴事了?”卖货郎举起一杯酒盏递给丹,而对方接过豪爽的一饮而尽,让他怀疑这人的真假。 “杀人去了。”他显然很开心,脸上开怀地绽放如同鬼魅的笑,带着些豪爽与邪气,卖货郎疑惑不解,只得将视线投向正饮酒的朔阳。 这段平和的日子让朔阳几乎忘记了,这人是无比危险的存在,这人是能满手鲜血豪放大笑的人,这人是做出决定后便能抛下性命不顾去实现的人。 “你身上没有血腥味。”朔阳淡淡道,他直觉丹并没有杀人。 “我去杀他时发现他家里有一老母,于是只能把他浑身毛都剃了。”丹此时露出无奈的笑,似孩子恶作剧失败般纯真。 “真恶毒。”卖货郎皱眉评价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真是恶毒的羞辱方式,浑身毛发都被剃光这人算重生了吧? “你心太软了。”朔阳笑着饮了口酒,他并没有责备之意,这段时间的思考他想通了,该如何处置都是各人的选择。 干坐稍显无聊,鸢萝也对丹如何潜入地痞家中毫无兴趣,干脆离席在杯觥交错间探知些情报。 周文翰此时找着空子,大迈一步逃脱不断敬酒的人群,往朔阳敬了一杯,朗声道:“看小友根骨奇佳,却面生得很,不知师承何处?” 朔阳胡乱擦了擦油腻的手准备接过酒盏,谦卑道:“和家父学了些拳脚功夫而已。” 他已经深知莫问客栈不能随意说出口。 手还未触及杯盏,杯盏便向后闪了些,接着掌带疾风朝他腕袭来,此时他已清楚这商人的意图,竟是在测他功夫深浅? 堪堪避过,朔阳见机反击,手作虎爪状袭向周文翰左手握着的酒盏,这时周文翰抽出腰间玉扇猛击朔阳肘部,朔阳受了这一击吃痛,眼睁睁看着周文翰得逞饮下酒盏中的佳酿,不大情愿的说道:“我倒酒,再来。” 那便有劳了,周文翰假模假式说道,手中运气推出将杯盏甩给朔阳,朔阳稳稳接下,很快倒满一杯琥珀光。 朔阳端起酒盏,少年稍显轻狂,道:“不知你是否有福消受我倒的酒。” 这回是周文翰先出击,年过中旬内功却愈发深厚,他面带笑手中却净是杀招,故意使出朔阳上回合的招式,可这一记虎爪比朔阳使出的更来势汹汹。 朔阳微微屈身躲过,敏捷迅猛擒住周文翰刺来的手,迸发力量欲使出一计擒拿却被周文翰轻易化解,甚至被夺走了酒杯,似嘲弄般置在玉扇上稳如泰山般躲避朔阳的抢夺。 “这招擒拿不到位,若你父亲看到得气晕了。”周文翰不再逗弄朔阳,收回玉扇略带优越感的笑道,可当他看到玉扇与扇上端放的酒杯时却再也笑不出了。 玉制的酒盏晶莹剔透,此时却出现网状的龟裂,裂缝逐渐扩大,琥珀美酒反射着他惊慌的神色,霎时间酒盏崩裂,佳酿溅出。 “这”周文翰闪过的错愕很快收敛起,他无奈的摇头笑道,“好小子,你这摧花断玉的功夫倒是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谬赞,只是一时没把握住气念。”朔阳挠挠头不大好意思的回答道,最后语毕讪讪的坐下。周文翰盯着朔阳看着他的表情,很真诚似不在撒谎,于是也不甚在意,去别处敬酒了。 “为什么把人酒盏震碎?” 话一出口丹就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周文翰那句‘这招擒拿不到位,若你父亲看到得气晕了。’朔阳何等骄傲的人,怎么会承认技不如人,而这句话更是刺激到他情不自禁便使了狠招,玉石俱焚掌中运力将酒盏震碎。 “手疼不疼?”丹捻起一粒干果放进嘴里,漫不经心问道。 “真他丫的痛。”朔阳揉揉生疼的手掌,指尖发麻用力也不能握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铸剑,也是铸魂 而周文翰离开后又与下桌乐呵呵地推起掌法,卖货郎在一旁看得真切,不由发出感慨:“真是视武如命啊。看来我们要抱上这大腿必须在尚武节表现出色啊。”于是予以众望的朔阳感到一股奇异的视线盯着自己,不由脊背发凉抖了三抖。 月上树梢,酒阑客散,众人纷纷道别离开了酒席,一趟下来也再没机会接近周文翰混眼熟,卖货郎不禁有些沮丧。朔阳或许出发点就与他不同,倒也不甚在意,而收获最大的莫过于鸢萝,看到酒席将尽,来依依不舍凑上前,接着一副快问我快问我的贼兮兮表情,小声说道: “你们可知道,这周文翰最珍爱的宝物是什么吗?” “据说,周文翰最近收了一柄遗作。” “一柄?”卖货郎对这个量词深感疑惑,而朔阳则露出了然于心略带看穿一切的微笑。 “玄霜宝剑,此剑一出,冰冻三尺。”鸢萝两指并一起,刷刷做出两招剑势,一脸得意。 “不如上前一窥真容?”丹提议道,他扬了扬下巴,只见那方向周文翰略一拱手做出了‘请’的手势。丹起身,不卑不亢的跟随周文翰朝雅间走去,而其余人略带疑惑也跟了上去。 宴请应酬宾客周文翰脸上稀罕的出现了疲倦的神色,而当他推开门扉见到那柄长剑,脸上又重新焕发青春光泽。 剑与鞘横放展示在木架上,烛火跳动着在剑刃上映照出光与影,寒光闪闪与窗外月色辉映,这样的霜刃让人情不自禁发出惊叹。而这剑身周围又似乎若有若无萦绕一丝光芒。 “神赐。”丹轻声说道,声音不小不到,刚刚好被朔阳清楚听见,而鸢萝正一头雾水的欣赏着,看着周文翰越渐兴奋的脸意识到这把剑似乎确实很珍贵。 “被神赋以祝福的剑刃,”丹略带惋惜,似乎在为固执的铁匠抱不平,“这样的水平何须与凡人相比较呢。” 周文翰从架子上取下玄霜宝剑小心的如对待新生儿,他执剑做了几次横劈竖砍又觉得与宝剑不匹,为自己拙略的武技叹息着摇了摇头。接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朔阳,不舍的将宝剑交于他。 微凉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皮肤与血液,朔阳挽了个剑花,剑尖带寒芒在夜里如一点星辰,心中暗叹果然是把好剑,执剑使了几招动作行云流水锋芒毕露,他使得越好周文翰心中便好似宝物要拱手让人般越痛。 最后剑尖一刺正在周文翰心口一指前停了下来,他收势将剑入鞘,拱手归还给周文翰。而周文翰似被这一剑蕴含的杀机吓的呆愣了,懵懵懂懂的说道:“宝剑赠英雄” 朔阳略一诧异,周文翰才回过神,生怕朔阳收回剑急忙夺过,市侩的解释道:“可惜我周某人还没有那么大的魄力。” “如今我将珍藏的宝物也拿出来观赏,可否告知阁下的姓名?”周文翰将剑刃放回木架,月光又一次照射在寒刃上反出一道银光,而周文翰就背对这道银光暴露商人狡诈的意图,语气恭敬模样却负手而立,傲慢的不行。鸢萝几乎看到墙壁上隐射出摇着尾巴的狐狸模样。 朔阳皱眉,他实在想不明白周文翰的用意。 “无名小卒,朔阳。”朔阳略一拱手,没好气的回答道。 “无名小卒,丹。”丹看到朔阳孩子气的模样,朱唇微勾学着他的模样拱了拱手,排着句式回答道。 “无无名小卒,鸢萝。”鸢萝已经看见周文翰脸色变黑,一副要发作的模样,胆怯的拱手低声道。心里已腹诽骂了朔阳千万遍,同时祷告自己能活着出聚财山庄。 看到前头三个人排队型似的自我介绍,卖货郎不禁哀嚎:我有全名啊。 周文翰似乎并不在意卖货郎的全名,当他听过丹的介绍眼中闪过一瞬而逝的惊讶,接着迅速掩过,转而极其诚恳的说道:“我期待你们明天在尚武节的表现。” 说完便挥手送客,他被这不识抬举的小鬼折磨的快没了耐心,朔阳微笑他的虚伪慢慢退出了厢房。 奴仆将他们送出聚财山庄时,一弯刀月正挂在树梢。朔阳四人穿梭在下山的林荫小道,石阶与石阶错落有序,两边是茂盛的竹林,叶与叶之间交错着,漏出几片细碎的月光洒在石阶上,竹林后面有一处湖泊假山小景,可惜夜晚光线不足,也无心欣赏景致。在这样静谧的夜色里,众人很有默契的默默前行着。 “我或许不久后就会离开,”鸢萝打破了这份宁静,她酝酿了很久,不舍又犹豫,“我要去风崇,找找夜明珠的来源。” “你为何这么执着于那普通的夜明珠?”丹反问道,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到他口中反倒成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似路边的碎石的普通玩意。 “如果那只是夜明珠,对我真是不值一文的破烂石头,可是我想去求证,它或许能让我回去”鸢萝语气中已带了伤感,她狠狠吸了吸鼻子,仰头望向被竹叶包裹的天空,这样安静的夜真让人心烦意乱。 林间小路终止了,遮天蔽日的竹叶已在身后,山脚下便是闹市可惜深夜无人摆摊,只有门前挂着点点灯火让他们清楚,这是到了人间。“我还有一事未做。”朔阳只是这么一说,不问他们是否跟上自顾自的沿青石板路上方走去。尽管是与客栈反方向的路途,仍然紧跟着朔阳,不问缘由。 “你说,人能胜过神吗?”朔阳行至木门前,不起眼的门匾c残破的吴记铁铺的旗帜,无处表露着它的衰败。他手悬着却迟迟不愿扣下,丹疑惑凑近去看,却见少年紧咬着下唇声音颤抖着带着压抑的情感,那是愤怒却无力改变的不甘心表情。 丹知道这句话是问他,可他却不回答伸手替他扣响了门扉。禁闭的木门很快被打开,里头的矮壮男人急忙迎他们进来,在门口摆着一张小茶案,茶碗里的茶已经凉了,显然他已经等了许久,他守着门边,深怕耳力不好错过了。 朔阳入席低垂着头,丹收拾茶碗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鸢萝虽也入座却好奇的打量着屋子里的布局摆放,再坐上铁匠,四角的桌案已坐的满满当当,卖货郎也不在意,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转悠着,观察那些陈列的刀剑,脑中又动起了商人想法。 铁匠等了许久期待又害怕,询问的目光看向朔阳,朔阳却沉下了头:“玄霜宝剑,真的很强。” “你又何苦与神赐较劲?”丹问道,他拢了拢袖子将水壶重新架上火炉,慢悠悠的说道,“你师承青冥自幼铸剑,被誉为少年天才。” 丹看了一眼铁匠惊讶的神色,料想自己猜的不错,接着说道:“可是在二十岁后再无惊世之作,于是师父让你入世修行,可惜你却冥顽不化” 丹却再没继续讲下去,铁匠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回想当初已满面愁容,他拔开了红泥封的坛子酒,举坛痛饮着,他很少饮酒,饮酒后他会双手颤抖,无法握紧铁锤,无法掌握分寸,无法铸剑。 只饮了一口便被朔阳阻止,那坛子酒也被朔阳夺走,他望着空落落的手逐渐颤抖,最终捂眼痛哭着。 “嘿,你想不想投入战争?”卖货郎看见了一把攻击性极强的剑刃,企图拿起可重量超出预期,他不得不放弃,随即转身问道。 当看到铁匠痛哭流涕的面容,他略带尴尬的补充道:“想通了来金凤客栈找我。” “你是否知道与玄霜的差距?”丹引导着。 “是执着还是技艺?这些我都不缺乏,为何还是活在那人的阴影中。”铁匠高声喝道,他想不明白,旁人都拿他与他师父较量,最后又批评他不付诸真心铸剑。他爱铸剑胜过生命,每一把剑刃都似培养孩子般用心铸造,为何又说他不用心?用心铸剑?明明用的是铁锤啊,如何才能用心?这样的说法太笼统模糊了。他越想越不明白,少年天才也逐渐成了疑惑不解的蠢材。 “你还是不明白。”丹叹了口气,低头却见鬼马精灵的鸢萝已经为他泡了一壶热茶,翘首以盼等着他答疑解惑。 “神赐并不是仙人碰巧赏识玄霜,而是你师父凭借精湛的技艺,由铁锤将自己的心意凝结,打击至剑魄之中。” 朔阳似乎明白了,带着疑惑喃喃道,“神,是自己?” 铿锵的金石碰撞撞不碎执着,烈火炽心燃不尽热情,刮削琢磨的不仅是剑刃还有自己的灵魂当铸剑不再是铸剑时,他方能进阶触碰那高境界的造诣。 铁匠深入长久的震撼之中,以至于朔阳一行人的离去都未发现。 痛哭的铁匠,无法反抗的强大,这一切都让他感到自己的渺小,他无法影响他人,也无法拯救自己。他心烦意乱只想有处能发泄从地上捡起一截断木,猛地刺向丹:“来,比试比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混战夺刃 丹轻盈跃起落在断木上,随即借力足尖轻点如一只翻飞的蝴蝶越过树梢折下一截新枝丫,紧接着落地巧妙的化解着朔阳的招招狠厉。 鸢萝在一旁时而为丹惊呼时而为朔阳紧张,已经把这场发泄当做真正的决斗了。 丹的剑术巧却偏防守,时间长了便落了下风,朔阳逮着机会绞下枝丫,失了武器的丹怔怔的后退一步,看着朔阳那截断木刺向自己,随即在眉心一寸停了下来。丹放松的长舒一口气:“幸好是一截断木。” “我希望永远不会有与你为敌的那一天。” 朔阳丢下断木,低声道。 朔阳抬头望向远处的路上,点点灯火静谧却压抑,朔阳的疑问或许已经被解答了。 “抱歉,我原本是想先他讨要适合你的武器”这次轮到丹低迷了,他说着说着话头便收不回来了。 “我看过你的命脉,你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了。” “我的命脉?”朔阳疑惑了。此时鸢萝凑过头来,好奇的追问着:“命脉?算剧透吗?有没有提及朔阳的姻缘?” “朔阳会在大雪天遇到一生挚爱。”丹笑道,他这样的笑容十分虚假,看起来像在信口胡诌,“而你,会在沙漠中守着几百坛酒等一个等不到的人。” 鸢萝似触了大霉头,用力呸了几声还要丹也干净吐掉,这样的场景吸引了游离三界之外的卖货郎,他凑近,还没看清人脸,就被丹的话堵的死死的:“别接触战争。” “大雪天?那怕是明年的命脉了。”朔阳并不当真,金施城阳光充足纵使十二月也温暖如春,会下雪的天气得在明年二月份,而大雪天恐怕是十年一遇。 丹笑而不语,留下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让身后人琢磨着,自己快步朝前走着。 夜晚烦闷的或许不是天气或虫鸣,而是人心,朔阳放下心结踏踏实实睡了个安稳觉,他睡得太沉以至于差点迟到了尚武节,丹裹挟着他洗漱穿衣他也未醒,迷迷糊糊间,直到他坐到客栈的木质冷板凳,才打了个激灵疑惑的望向餐桌对面笑吟吟看着自己的鸢萝, “早上好啊,生活不能自理的小朋友。”她略施粉黛双眸熠熠生辉,着水粉色衣裳衬得她更明媚动人,此时正弯着眉眼笑看朔阳。 急忙塞了两个包子进肚,朔阳与丹便往聚财山庄赶,只听见远处传来鸢萝高声的呼喊:“等你凯旋~~” 朔阳与丹纷纷吓得抖了抖,脚下步履更匆忙,急急往聚财山庄赶去。 沿竹林间的石阶向上步行,与夜晚不同此时更能看清周遭,原来仅石阶旁有一层竹林,外圈皆是茂盛的树木,隐约能从叶间窥见树林后那飞翘的屋檐,近些再近些终于得见全貌,朔阳仰望朱漆大门上悬挂的‘聚财山庄’,四个大字飘逸洒脱不知出自谁手,只匆匆看了一眼就急忙踏进门内。 一名山庄内的奴仆上前为他们带路,一路上人烟稀少更让山庄显得静谧典雅。 朔阳虽无心欣赏却仍被这美景吸引,亭台轩榭布局错落有致,屋檐雕刻着欲飞的神兽典雅生趣,连假山都别有讲究,随意一瞥就是景致。经过一处水上回廊时,朔阳不禁一惊,回廊下是一条清河,漂浮点点花瓣,而锦鲤在清澈的活水中游弋,宛如漂浮空中。 财为水,活水更是财源广进的好兆头,这样不正能说明聚财山庄资力雄厚与邵光国生生相息吗? 他喃喃道:“我在大漠长大,还从未见过这么清的水。” “想游泳了吗?”丹低声笑道,正谈笑间,已被奴仆接引入一处空旷地带,周文翰居然将一处演武场安置在后院? 演武场场地极为空旷,中心是一处巨型圆形擂台,周围共有五个龙形拱门,门下层层台阶庄严肃穆,又有五处通向中心的宽阔道路,两旁还有不怒自威的神兽雕像,整个演武场富丽威严,还未登擂已感受到肃杀之气。 与山庄内不同,演武场场内人声鼎沸,并不紧密的站着二百余人热烈的讨论着,当看见又有新人进入时几名老道熟手做起了指引,“到那去填个字。” 朔阳摸不着头脑的拾起笔,当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名册时犯了难,这哪是‘填个字’,上至出生年月下至性格喜好,不清楚的还以为在招婿。 他随意选填了几字便搁下笔,迫不及待的凑上前去看丹的填写,“我比你大一岁,”朔阳瞥见了丹手中的名册,笑道,“叫哥哥?” 而丹不理会他,往两处指了指:“到场的有玉面蛟龙和白眉道长,周文翰是下了血本,居然能请动这两个隐士。” 朔阳经丹的指点在密密麻麻的名册中看见了他们的名字,一看便乐了,“玉面蛟龙如此风流,竟比白眉道长还大上三岁,而那看起来七老八十的老道才四十。” 接着他便发现到场来宾大有来头,冷面书生卢温书,斩风剑客白明旭,剃头匠陈伯赏,各个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若是遇上一定是一番恶战。 朔阳还想问些什么,被一声穿透力极强的铜锣声打断,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抹身影正逆着光站在高台之上,他朗声道: “感谢各位江湖人士参与周某人举行的尚武节,” “尚武节旨在以武会友,刀剑无眼偶有误伤,望各位勿心生嫌隙。” 话语刚落,现场爆发起阵阵雷鸣似的掌声,兴奋的人甚至高声叫吼起来,尚武节的大混战正式打响了。 刀剑暴起如雷般发动阵阵攻击,众豪杰各自与身边人展开一系列攻击,正所谓是一场大混战。有一人应付前方攻击,却似后方长了眼,他意识到有人偷袭,忙侧身躲过,应付着难缠的攻击 朔阳就地滚了一圈,那把大砍刀就落在他刚站立的位置,心下是刚逃脱生死的心惊肉跳,他恍惚的意识到:这样血与肉的混战是富人取乐的一种方式。 砸进地面扬起的灰尘还未落下,朔阳翻身如燕,他的脊背在冰凉的刀背上滚了一圈,越过大刀借力随即迅猛出脚,踹在壮汉的心窝,壮汉拔出大刀挥砍,朔阳灵动的步伐太过诡异,壮汉居然未伤及一丝一毫,他恼怒,手指附与刀刃,渐渐凝聚起一股红色的气,一抹,整把大刀都附上了浓郁的杀气:“像只烦人的老鼠,看来要动真格了。” 朔阳眉眼一跳,我又没武器,不跑难道和你肉搏?他左右张望了一下,那把催命的大砍刀就贴着他的身体砍下,朔阳轻盈跃后一步堪堪躲过,沾染了红色杀气的衣摆居然燃烧起来,他像只带火的飞蛾义无反顾扑向混战中的人,三两下夺了他的剑刃。而被夺了武器的人只能抱头乱窜躲避着从四处袭来的攻击。朔阳执剑抖了抖手腕,太轻c材质也很劣等,不过总比没有好。 “小屁孩,以为捡着大人的武器就能闯荡江湖了吗?”那使砍刀的壮汉将刀抗肩膀上,鄙夷的嘲弄道,刀刃泛红现在他整个人都萦绕着杀气的红色。 “来,较量较量,”朔阳眯了眯眼,“打败了你,就告诉我这气是如何凝聚在刀上的。” 壮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牙,这人居然连入门的识气都不知道,他挥刀斩向朔阳,刀刃破风刀环立起,他甚至想象到劈砍中时刀环落下撞击刀背的铿锵声,鲜血随刃溅出,而他在铿锵和鲜血中直立用身影告诉敌人:“下一个。” 可是,怎么会。 力量正从他身体中流逝,他绝望的倒下,合上了双眼。而那少年拔出剑刃手腕一震将血清理掉,动作行云流水,这样诡异的杀人技巧让周围混战想上前的人都迟疑了。 朔阳因得偷闲一会,抬眼看到不远处丹正绰绰有余的应付着,他动作优美流畅,好似不在打斗而是在舞剑。而丹注意到这视线,朝朔阳的方向微微一笑,在打斗还有机会抽出时间和他打个招呼,看来再来一人也能招架得住,朔阳放下心的点点头,他环视了一圈那些想上而不敢上的众人,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 路人甲看着那微笑一阵胆寒,朔阳的主意已打到了他的武器上,路人甲如临大敌颤抖着执起剑刃,朔阳却两眼放光,一柄普通且劣质的剑硬是被他使得如水蛇一般,缠绕住路人甲的剑刃,锋芒乍现朔阳已缴下路人甲的武器,顺便用这武器狠狠敲了一下路人甲的头。 “听这震荡的声音,是把好剑”朔阳喃喃自语道,双眼随意一瞥又似发现了宝,高声叫起来,“嘿,兄弟。你是选择和我交换,还是被我打一顿再和我交换呢?” 他如进了一片玉米林,随意掰扯想选择最大的玉米,却总觉得这个不如那个。转眼间,演武场剩下的人数以从最初的二百六十又一人转为一百九十九人,铜锣声再次响起,朔阳只觉耳边一震似大梦初醒般,恍惚的看着重新沸腾的演武场,大刀朝他砍下,他侧身躲过,不同的是这次大刀再没拔出,那持刀的大汉给了他一拳,调笑道:“最后那一下可真他娘的痛。” 朔阳有些恍惚的看着可能已经死了的壮汉,胸口没有他刺入的剑伤,而壮汉也精神抖擞跟没事人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不合格的气炼师父 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朔阳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武器,锋芒毕露寒光阵阵,那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朔阳皱了皱眉,抬眼往远处高台看去,周文翰正笑眯眯的朝他招手,在周文翰身后的女子正转身朝他身后走去,面目被纱巾遮挡却仍旧被朔阳认出。朔阳无心疑惑这些怪异,一想到沙漠里莫名其妙挨的打,他气血上涌愤怒的大喊:“站住。” 女子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甚至施展法术踏空而行,步履生花遥遥的飞向了万籁塔。 朔阳在人群中闯着,却最后被丹拦了下来,他无法,只能抡圆了胳膊将刀丢向女子的背影,终是够不着的,抛出一条弧线后落在远远的地方。 “你太鲁莽了。”丹低声道,“可认清楚了?” “化成灰我都认得。”朔阳挣扎着叫嚣道,他从来不知道丹还有这么大力气,勒得他动弹不得。 “她是神,只有消灭没有化成灰。”丹叹了口气,挑出朔阳语句中的毛病。 “那就弑神,打得她魂飞魄散。” 丹只是发出一声轻笑,笑他的年少无知无畏,他用似哄诱孩子的语气说道:“那等尚武节结束我们再找她算账,好吗?”接着他就为这句话付出了代价,被狠狠的揍了一拳在胸口。 朔阳咬牙切齿,只是比他大上一岁,朔阳的出生月日无法确定也就随意写了一个,还不一定有一岁,这人却用家长哄孩子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希望明日的擂台赛,各位能拿出实力并点到为止。”周文翰在高台上向众人呼喊,解释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原来从进门的那一刻已经进入了须弥幻境,幻境中死伤惨重,当幻境一破,无论幻境中受多么严重的伤都与自身毫无关系。 朔阳心中的疑惑已解,怪不得那被自己捅死的壮汉好端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正说着话,你这孩子怎么就跑了呢?”有人拍了拍朔阳的肩膀,引得他回头一看还真是阴魂不散,那壮汉正笑出八颗黑牙。 “刚刚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陈伯赏。”壮汉的砍刀已经负在背上,单就这样看,似乎像个老实的庄稼汉。 朔阳应答道,“我叫朔阳。” 他在心中默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不自觉发出了疑问:“陈伯赏?剃头匠陈伯赏?” 陈伯赏听了这话黝黑的脸上泛起一抹绯红,他不自在的挠了挠头:“都是些江湖虚名。” 朔阳不大相信的打量着陈伯赏,若剃头匠陈伯赏是这样,那冷面书生c玉娇龙c斩风剑客都该是什么样,实力又该如何? 剃头匠陈伯赏不是真的剃头匠,更不会用砍刀剃头,而是因为杀人如剃头般麻利,一刀一个,据说若这九环金刀舞得好,刀背上的铁环只有停下时才会碰撞刀背发出声响。从他这刀下逃脱且险胜的,确实只有朔阳一人。 “我教你两招吧。”陈伯赏说道,这尚武节本就旨在切磋武艺互相交流共同进步,他也能反客为主,挽回一些被后辈打败的颜面。朔阳点点头,又将丹召来,共同走向一处安静的厅堂。 “你可得付我学费。”陈伯赏装出不大乐意的模样,说着玩笑话。 陈伯赏坐在高堂之上,颇有些教导的模样,他循循善诱:“你的气炼修行到哪一阶段了?” 朔阳一脸茫然,“我只学了诡行步。” “他已经能做到无意识的释放了。”丹补充道,在那次酒席他就利用气炼隔空震碎了周文翰的玉扇。 陈伯赏听到这话脸上泛起了惊讶的涟漪,更有逐渐扩大,面部表情不受控制的趋向,自己居然被初出茅庐连气炼都不知道的混小子打败了?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还是纯属凑巧?陈伯赏不禁多打量面前这个孩子,这孩子极其擅长抓住破绽,而正是那一瞬的破绽让他有机可乘?若真是这样,极高的武学天赋,只要加以点拨,他的未来不容小觑啊。 “看来你对气炼已有了些许了解?”陈伯赏问道,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居然看见些许神念凝于丹的髓间,一时颇为震惊,敛了心神表面平淡如水,他颇为严肃认真的说道:“我只能教你们些入门级,进阶还需要你们自己摸索。” “气每个人都有,而将气凝结并控制称为:气炼,这正是我们修行的。” “试试将身体窜动的力量汇聚成一团。” 朔阳闭上了眼,他将自己放空感受自己置身于浩瀚的星海,湍流的似小河的气流在他周围四窜,他伸手企图抓住却都从他指缝溜走。 “试着控制他们的流向。”陈伯赏在一旁指点,却被丹喝止打断:“别急。” 那浩瀚的星海中原本只漂浮着朔阳一人,如今却出现了丹的声音,那声音遥不可及宛如来自天外:“观察他们的方向,找到他们的汇聚处。” 朔阳不去理会丹如何突破屏障进入他的思维,集中精力去观察那些气流,渐渐的他们染上了色彩出现了实体,朔阳看见这些气流互相冲撞着,朔阳无法控制他们。他听从丹的话不去控制,反去找汇聚处,这些气流渐渐安定下来,居然在星海中开始凝结。 “他们逐渐出现形态,不再看不见抓不着了。”朔阳并不知道这是神识,却学会了,也以同样的方式向丹交谈着。 “能感受到他们已经是进步了。”丹长舒一口气,敛了神识,怒瞪一眼陈伯赏:“你差点毁了他。” 朔阳睁开眼顿觉神清气爽,这种置身浩瀚星海的体验他从未有过,问道:“这是什么?” “明镜,让心智集中,凝视自我的方法。” “磐无,临璧,朗乾都是气炼的基本,这些只能以后再教了。” 陈伯赏有些丢面子,为自己找回话头,却被朔阳毫不留情的揭穿:“你这先生不合格,怕是要教得我走火入魔。” “丹,你也别听了。”朔阳又堵住了丹的耳朵,朝陈伯赏笑了笑示意告别。正当他欲跨出门槛时,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双手环胸,倚在门框上拦住了他的去路,男人语气高傲:“就这么跟前辈说话的?” “你是谁。”朔阳皱了皱眉头,他并不想知道来者的身份,语气颇不耐烦。 “问人来历时把自己名讳报上是基本礼仪吧?”男人仍然是那副慵懒的模样,接着打了个长长而慵懒的哈欠。 “让开。”朔阳冷声道。 “小朋友,你父亲是谁?”男人带着调侃,饶有兴致的问道。这声小朋友叫得十分轻巧,无论是年龄或者阅历,都担得起叫朔阳一声小朋友。可是对于朔阳,就大大的刺耳了。 “李瑜或者景耀,你看哪个听起来比较熟悉?”朔阳挑了挑眉,看到男人神色微变,内心稍显得意。却见男人突然上前搂住了他的肩膀,脑袋夹在腋下被一只拳头钻着,满脸胡茬的男人高兴地大笑:“原来是你。” “我非收了你作徒弟不可。”男人放开了他,朝里头的陈伯赏挥手道,“嘿,这孩子归我了。” 茶案上的水迹已经干透,陈伯赏不解道:“金”刚发了一个音便被打断, “诶,我叫白明旭,白明旭。”他朝陈伯赏挤了挤眼睛,又用大手狠命揉了揉朔阳的头发,弄得他一个踉跄,完全看不见他们的小动作。 朔阳挣扎开,理了理被揉成乱毛的头发,烦躁的情绪一涌而上抬手就是一拳,白明旭伸出粗厚的手掌接住了这一拳,脸上带笑接的轻轻松松。朔阳又想使劲,却见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丹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朔阳收了手,重新坐回木椅,没好气的问道:“你认得我?” “何止是认得,你这么点大的时候”白明旭比了个指节大小,又痴痴笑了,“哈哈,没那么小。李瑜一个大男人带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对了,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白明旭那张满是胡渣与沟壑的脸上泛起来一丝期待,连眼神都变得澄澈,他的话让朔阳不自觉回忆起离开时,李瑜那孤寂的c清瘦的背影,那样故作坚定决绝赶他走,却又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受了委屈。 “切忌骄纵与执拗”这句话他没有听,他骄纵他执拗,他空谈梦想c目中无人,他容易被虚妄蒙蔽,小人得志c他不敬长者,将谦卑处事置之脑后,恨不得所有人都看见他的小伎俩。他好像很听话,又好像与李瑜要求的背道而驰。 “如果实在熬不过,报上‘景耀’的名号,大概没人会为难你的。”他还没遇到难事,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做,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你已经长大了,要打架或许我还打不过你”这是他在外面打架时李瑜教训他的话。不,老子永远是老子,那判官笔的威力不减仍然不容小觑,朔阳吓得抖了抖。 “我无条件相信你,真是你放的蜘蛛?”朔阳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接着李瑜嚯的从木椅上站起,满脸通红怒火滔天,扬起手欲打,又似起猛了晕眩的坐下,旁人纷纷搀扶住他安慰道:“何必和孩子置气呢,回去好好教育就行了”云云。可当回家时,李瑜却好似没事人问他想不想吃糖醋排骨,暗暗小声告诉他,子不教父之过,希望他以后能用更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这样高超的演技,让朔阳冷汗直冒。 “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么点大的孩子,”李瑜从身后掏出一张滑沙的小木橇,“我陪你去玩滑沙吧。”结局当然是被拒绝了,李瑜为此低沉了好久,现在想来竟因为顾面子,一次都没陪他肆意玩过。 “我没听老爹提起有你这么一号朋友。”朔阳止住了回忆,语气凉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中看不中用 白明旭脸色凝滞,面露尴尬:“毕竟是十年前的朋友了。”朔阳冷哼一声,恐怕是点头之交根本没被李瑜记住吧。 “那他有没有提起过景耀?”白明旭按捺不住问道,又觉得这样的问法太过唐突急忙补充,“都是多年不见的朋友。” “你也在找景耀?”朔阳疑问,也抱怨起来,“若我找到他,一定要给他脸上打两拳泄泄愤。” 陈伯赏在一旁听了许久,没好气的说道:“他也是有苦衷的,而且你的拳头未必能打中他。”这话说的似景耀的忠诚拥护者,字字袒护。 白明旭叹了口气,悠悠道:“没有苦衷,他只是在逃避。”当看到众人集中在自身的目光,那张堪称厚脸皮的脸冒出了着急的神色,他急忙解释道:“我乱猜的。” 午间的饭是聚财山庄提供的山珍海味,朔阳吃饱喝足便被白明旭拉出来操练,美名曰:消食。 白明旭执鞭督促他练习基本功,劈c刺c点c撩c崩c截c抹c穿c挑c提c绞c扫样样不少,朔阳自小就不愿练这些。 这一击刺的不够迅猛,白明旭的长鞭便抽在了他的手背上,朔阳疼得剑脱手,狠狠搓着发红发疼的手背,又将剑拾起重新练习,其中不乏恨恨的怒瞪白明旭。而后者叼着根草,看似漫不经心,却次次都能在朔阳注意力涣散时挥鞭。 “什么时候结束?”朔阳出了一身汗,整个人犹如晒干的海绵,好不容易熬到了休息时间,大口饮着冷茶,他才缓过来。擦了擦额前的汗滴,他这时才有力气发问。 “每一式都不合格,李瑜怎么教你的?”白明旭不大满意,出言斥责道。 朔阳垮下了脸,将练习的木剑丢在一旁,冷声反问:“他怎么教的,犯的着你个不相干的人管?” 白明旭又想上来搓他的头发,被朔阳不留情的躲过,他脸上一阵受伤,委屈巴巴的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么就不相干了?快叫爸爸。” “这回可别再出错了,”白明旭将木剑拾起递给朔阳,后者接过后,他又做出一步妥协,“出了错不如试试用你的诡行步躲过长鞭?” ‘啪’长鞭划空抽出一道凌冽的声音,却只是虚招击在旁边的石板上,这时万不可掉以轻心,长鞭被猛的提起一抖,如翻涌的波浪。朔阳一跃而起,那长鞭一下接一下追击在他落地处,逼得他连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一时顾不上练习,成了一场你追我赶的比试。 ‘咝’似灵蛇出洞直击要害,接着微不可见的细丝缠绕住长鞭,使他不能再挥动,再顺着缠绕的细丝看去,晶莹的细丝执在那少年手中,一袭红衫出尘绝艳,脸上难得露出少年的嚣张笑意。 “倒是忘了你小子了。”白明旭一抖长鞭收回,丹手中的晶莹细丝被一股猛力拉扯瞬间脱手,落入白明旭手中,原来是由一个简单机括组成,细丝可收缩进机括能长能短,而细丝也是大有学问,看似游丝实则坚如磐石。 而朔阳抓住这一空隙袭击,木剑已刺在白明旭肋旁。 “这招声东击西用的不错,”白明旭难得的夸赞道,“你的诡行步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白明旭抬头看了眼逐渐暗沉的天空,挥手道:“时间竟过的这么快?罢了,今天就先练到这儿。” “那磐无,临璧和那什么呢?”朔阳着急的问道,今天挨了一天打就是在重复这些基本功? 连基本的招式都做不规范,出剑有气无力招招都是破绽却不自知,还妄图短时间接触气炼的深层功夫?“今夜戌时,万籁塔前,过期不候,现在你且玩去吧。” 朔阳默默记下,强拽着丹去了聚财山庄后山的交易街。尚武节时的交易街热闹非凡,多了些武学气息,到处是武器小铺,人们聚成一团交流着。 这是一场物质与信息交流的盛宴,嘈杂却充满秩序,可见操纵这一切的人颇有些手段,维持着平衡,各个人都和睦相处,刚刚的刀剑相向更增加了他们英雄所见的惺惺相惜。哪里在征兵役,哪里战事吃紧,江湖人士中同样有愿为国效力的。哪里的大佬娶了二八娇妻,哪里的前辈又开了第二春,八卦在角落滋生。哪里挖出一出玄寒铁矿,哪里落下一块陨石昭示国运,这样的信息同样是让人兴叹的。 或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或一弯镶满宝石的双刃刀,或一柄雕花细致银质镶边的长弓,或一坛香气四溢的陈年美酿人们携带自己珍爱之物与人或交换或交易,整个会场好不热闹。 “嚯,我于老二今天还没打够呢。”人群中五大三粗的壮汉大吼,“一群人打老子一个算什么?还有黄口小儿居然搞偷袭,偷了老子的宝刀。”忽然看见人群中正走来两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其中一个不就是抢他宝刀的人? 他看到朔阳揶揄的耸了耸肩,这满脸不在意又嘲讽的态度,让他愤怒的焰火越燃越盛。 瞪大似铜铃般的眼睛冒着红血丝,急切的想抓一个人泄愤,他大步流星朝朔阳走去,周围的人因为他的碰撞而发出生气的叫喊,朔阳显然是感受到有人杀气腾腾的朝他走来,可是那人却在咫尺被拦住。 周文翰在于老二面前停下,显然是想拦住他,他既不谄媚又不失礼的朝于老二行了一礼,接着低语几句,说的于老二面容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愤然离去。 “明日的尚武节,欢迎莅临啊。”周文翰朝他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随即回头向朔阳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让他浑身起鸡皮一抖。 那笑容让朔阳发怵,当想到周文翰与神祗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又不得不和他接触。周文翰朝他招了招手,朔阳只得缓步跟上,一步三回头看着丹,而后者并没有跟上来的想法,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你看看,这柄长弓。”周文翰用手指引朔阳目光落在一柄华贵无比的宝弓。 这弓由聚财山庄的工匠耗时三年完成,云纹雕花流畅而雅致,精雕细琢华贵不可方物,一处不完美便要推翻重来,据说还有两把不完美制作存放在聚财山庄的库房中。手握处与端部都用银器镶包,从选木到雕刻,从抛光到镶嵌到处都提现工匠的用心,与聚财山庄财力雄厚。 朔阳拿起长弓掂量了下,比想象中的轻,想必是特殊的木头;试着拉扯弓弦,韧性十足力量劲道。 前夜周文翰展示宝剑,这回又展示宝弓,这是在炫耀自己财力雄厚还是刻意想拉拢他这个江湖上的无名小辈?他看不透,只能使一记狠招。 他搭上一支羽箭,仿佛已预见了宝弓的命运露出了坏意的笑容,右手拉弦羽箭离弦飞出,那柄华贵无比的工艺品也随之断裂,没了尾力的箭摇摇欲坠,最后毫无杀伤力的落在旁人的脚下。 “嘿,那是我的箭。”朔阳丢下坏了的长弓,像个犯了错事急于逃脱的孩子,朝箭射去的方向跑去。而一旁三年心血付之东流的周文翰,慈祥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一支纤细的手拾起羽箭,举在眼前打量着。朔阳将箭夺走,收在身后,唯恐他人认出这是聚财山庄的东西,面前的少年长相颇为柔和,此时尖锐地质问起朔阳,“你弄坏了这弓?” 朔阳不明白他是怎么从一根失了力的箭判断出弓坏了的,只能诚实的点点头,“是” “这只是工艺品,你却想用它上阵杀敌?”他气急打断,说话都有些走调发出尖锐颇女声的叫喊。 “我”朔阳刚想为自己辩解,却又一次被毫不留情的打断,他从未经历这样尴尬的时刻,他看了看四周寻找丹的影子,想叫他来为自己辩白。 “你可知道这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他缓了缓气息,随即转换了一副面孔,脸带兴奋高兴道,“周文翰脸都气歪了吧,哈哈哈。” 这突然的转变让朔阳一时摸不着头脑,面前的少年又自顾自的说下去了:“我看到你在演武场里头的表现了,树敌至少十五人吧?明天的擂台赛有信心吗?” 他甚至插不上话,只见他一人说着竟聊了四五句。 “我叫望舒。” 他们渐渐远离吵闹,缓步来到一处绿茵处。 “这条交易街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金施城的金丝糕。” 阳光下那双眸子熠熠生辉,当谈论到山庄外的世界更是闪烁着向往的光泽。 “昭沙镇的糖糕也很好吃。”天色已是黄昏,云层染上一抹绚烂的霞红,轻描淡抹在天空中,真是难得的晴美天气。 “昭沙镇在哪?”少年并不高大,瘦小的一只蜷在草地上,他看到一只小虫攀上青草,轻飘飘的随风晃荡着,听到朔阳的话一时起了兴致,问道。 “黄沙丘,金施城外。”朔阳补充道,“骑马不用七天就能到。” “你说金施城外是一片沙漠?”望舒不敢想象的重复了一遍,“我还以为遍地都该是这样的绿水青山。” “沙漠也很好。风抱沙走,沙丘是月牙形的,山脊像蛇像龙像虹,沙山的陡壁下还有一池像蓝宝石的海子。”望舒难得的没有打断,静静的听完了朔阳断断续续的讲述。朔阳极力向刚认识的人介绍家乡的美好,可惜凭他拙劣的语言技巧无法述说,只能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他仿若闻到了沙子的炎热滚烫,可现在只能闻到青草混合草木熏香的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隐匿气炼——临璧 “海子是什么?”望舒问道,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着好奇,像森林里探出的小鹿。 朔阳便又与他说起了海子,夕阳如何映红白塔,白塔又如何倒映在海子中,直讲的两人心驰神往。 “原来沙漠这么美,诗词里只唱过沙漠的孤寂c荒芜。”这样神秘美丽的地方吸引着他,他眼中满是向往的神色,仿佛已经置身美丽的沙漠。 夜色渐浓,星辰攀上天际,朔阳感受着凉凉的夏夜微风,突然想起与白明旭的约定,急忙站起身颇为歉意:“改日在聊,我” 望舒点点头,也一同站起身跟随了几步,似乎有意为朔阳带路。 朔阳余光扫过却见原先坐立的草地竟多了一束箭矢,箭尾正在微颤,他轻轻皱了皱眉头,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小心。” 望舒也是一头雾水,当看到那多出来的箭矢时心头也是一紧,他捡到的箭矢仍紧握在朔阳手中,那这一支一定是有人意图谋害自己。 只得尽早回去,敌在暗,不能再暴露在无保护的境地了,那少年朝他挥手告别,一双大眼睛盛满了整个星河。朔阳目送他离开才顺着街道回去。 路的尽头连接着星河,岔口处灯火阑珊,屋檐c街道都挂满了灯笼,点点灯火似比那星辰还璀璨三分。 这样的景象让他不禁怀疑刚刚的际遇都是一场幻觉,如今他是真确认自己出现幻觉了—— 被他折断宝弓的周文翰正在交易街的一角等着他,脸上带的并不是怒意或责罪,反是温和慈祥的笑容,如同长者般无条件包容小辈的胡闹嘻戏。 朔阳被他这种想法吓得一个哆嗦,故意装作没注意到周文翰,忙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丹居然正在一处小摊前与摊主交谈甚欢,笑吟吟的聊着什么。 “你回来了。”丹无意转头看见了朔阳,他脸上仍带着标准的温和的笑容,那桃花眼一笑乱人心智,朔阳看得内心一阵恍惚,这些笑容有时候是假的,有时候看起来虚幻,有时候又那么亲近。正如现在,这样温和的笑容让朔阳错以为已经走入他的内心,毫无防备隔阂秘密。 “你折坏了周庄主的弓?”他问道,朔阳点了点头。 “那个小公子,是不是周望舒?”丹拈起小摊上的一枚暗器,漫不经心的问道。 “姓氏他倒没说”朔阳皱眉回想着,他不明白这话之间的联系。 丹似乎挑到合乎心意的暗器,顿时心情大好:“看来,你的艳福要来了。” 天空突然爆发一声巨响,朔阳一时失神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头望去,满天的绚烂光点,接着又是一束烟花点亮了夜空,这烟花共有五祝,燃尽时便是戌时了,朔阳一愣抓起丹又欲狂奔,被丹制止只见他轻声吹了声口哨两人竟飘飘然的悬浮起来,他左脚踏出宛若行走在平面之上,朔阳略微踉跄了下稳住身形跟上健步如飞的丹。 “我越来越害怕你了。”朔阳说道,他望着前方白衣翩翩的身影,身边是炸裂的烟花,脚下是密竹林,不时还有亭台的尖顶,而他正虚幻的行走在这之间。 “可是你的脸上并没有害怕的神色。”丹回头,身旁的烟火已是第三祝,映红了他大半片脸庞。 “当这种害怕到了一定阶段,我会杀了你。”朔阳冷声道,这幅神情与先前的懵懂少年相差巨大,砰!又是一祝烟火在丹的耳边炸响,丹苦涩的笑了笑宛如离魂行尸般朝前走去。 第五祝烟花最为响亮照亮了整个苍穹,这时朔阳刚刚好落下停在万籁塔前。他四处望了望才看见白明旭从远远的密竹林里慢慢悠悠走下来,怀中似乎还揣着坛酒。 “嚯,挺准时的?”他提着酒沿踉踉跄跄的行走着,一路走一路撒,坛中的酒也所剩无几了,他醉成一团一定不止喝了这一坛。朔阳不免有些担忧,这样的醉像还能教他什么? “想到些往事,不打紧,”白明旭通红着眼遥遥朝远处一指,“不是我教你,是这塔,你知道吧这塔他塔他他他” 他连方向都指错了,口齿不清的说着,朔阳只能勉强听懂前半句,也不去纠正理了理衣襟朝塔走去。 碰!当朔阳与门框交汇时,一股巨大的力将朔阳弹出,他跌坐在门前,而白明旭正坐在塔前的台阶上笑得前仰后合,丹也倚在门边偷笑着。 “你当这万籁塔这么好进的?它前身是镇压妖兽的神器,门口要是没点封印妖兽不都跑出来了吗?”白明旭经夜风一吹清醒了些,为年少无知的少年做着指导。 “动动脑子。小偷如果无法从正门进去该如何呢?” “撬锁。”朔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哎,有点灵犀,再往深里想想,如果这封印就是一把锁,你该如何撬开?”白明旭暗示道,尽管他举得这个例子未免太不道德。 很遗憾,现在那个小偷正是朔阳,他皱眉想着,“找到阵眼,或者找到与封印相匹配的‘钥匙’” 丹笑道:“锁从来都不是防小偷的,有贼心的人无论多高明的锁都能破除。” 白明旭点了点头,走向苦苦钻研的朔阳,他拍直朔阳的身子冷声喝道,“接下来是朗乾速成班,你可得好好感受啰。” “旁边的,我知道你会,也得看着。”丹闻言只得站直了身子,看着朔阳被疏通经脉,好笑的看他脸上浮现被强大力量震慑的扭曲表情。 朔阳感到一股威压从头顶笼罩全身,而力量的来源正是白明旭,这感觉让他十分不好受,他体内的两股气相互糅合着,只是突然之间身体无法承受,待适应时两股气流已经交汇融合,温柔的控制着。 “集中注意力,”白明旭冷哼一声,“朗乾,将体内的气炼调动,凝结于体外。” 朔阳感受着那股强大的力量带来的便利,让他越过许多阻碍直逼气炼最后一式——朗乾。他看到一团气炼飞出他的体外,却被白明旭的力量从空中抓回,牢牢控住,挣扎后那股气炼宛若被驯化逐渐凝聚成型。 “想想,你要什么样的武器?”白明旭柔声道,“刀枪剑戟?”他收回力量,此时的朔阳已能掌握朗乾,好奇的将那团气聚成刀,又散于空中与点点尘埃相似,继而突然转为左手成剑,抛在空中变换成巨球,砸落地上炸开迸发一阵眩光。 白明旭没想到朔阳进步如此神速,已能将气炼短时间凝聚多种型态,更没想到的是,除了变换形态与随意控制出现位置,朔阳还无师自通了灭谛。 而看到朔阳一阵彷徨无措,盯着那炸开如烟花般再无法凝聚的气炼时,白明旭知道,只是误打误撞罢了。 而当朔阳还想调出体内气炼玩耍时,被丹制止了,他摇摇头:“每个人体内的气炼是有限的,你刚学会,根基不稳。” “没事,”白明旭大大咧咧道,“年轻人,火气旺,精气足。” “可是,这朗乾和撬锁啊呸,和破除封印有什么关系?”朔阳问道,闹了大半天还是不能进去。 “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想从简单的教起。”白明旭挑了挑眉,他又抱回了酒,神色仿佛再说:“你求我,我再教你。” 若是其他人他也不介意服这个软,但偏偏是白明旭,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朔阳冷哼了一声,对着敞开却无法进入的门发愁。 “就你这蠢脑袋想一百年也想不出来。”白明旭同样报以白眼,说完就径直离开丢下朔阳与丹面面相觑,教到一半就走,是这先生太没耐心还是朔阳太顽固? 不一会,他又从密竹林钻出来,怀中揣着的不再是一坛酒,而是一只扑腾的小兔。 只见白明旭将兔子放在正对万籁塔正门不足一步的地方,只需略微一蹦兔子便能进入万籁塔。朔阳好奇的凑过去看,思索若这兔子蹦起的一瞬间打在封印再被弾出去,该多痛啊。他还未明白白明旭的用意,兔子双腿一弹,已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并未接触封印,而是径直越过c毫无阻拦的跳进了万籁塔。一股妖兽的邪风吹过,动物本能驱使兔子逃出,急忙三蹦并做两蹦溜回了密竹林,它一定不会再被简单的抓住了。 朔阳看着那团白色快如闪电的身影,不禁感叹道:“怪不得都说跑得比兔子还快,兔子真的很快。” “可看明白了?”白明旭问道。 朔阳点了点头,说出自己的见解:“动物不存在气炼,所以对万籁塔没有威胁,被放行了?” “对了一半吧,不过只有效于未成精的动物。”白明旭笑道,“可想到方法了?” “朗乾是施放气炼,那自然有” “隐匿气炼——临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进击万籁塔 万籁塔共十层,每层外墙都雕刻着凶恶的神兽镇邪图像,而最上一层隐隐泛着神光,朦胧的光晕笼罩着这座神塔。塔下三人正谈笑着,“提前恭喜你,终于摸着气炼的门槛了。” “若是普通人误入岂不很危险?”丹问道。 “可别小瞧了他们,他们虽然平凡却也有气炼,比如绘师,他们的作品往往会附着上气炼。”白明旭微笑道,他语气轻柔地为平凡人辩解着。 朔阳若有所思,他平静的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假设:“并不是对万籁塔无威胁所以被放行,这与镇压妖兽的意图相反。万籁塔意在守护这些普通人,所以普通人是进不去的。” 白明旭点了点头很满意朔阳的觉悟,他接着说道:“虽然普通人也有气炼但却无法控制,自然会被这层封印拒之门外,能进入万籁塔的必是修行之人。若使用奇淫巧术强行进入或者若进入后能力不足,不能应付塔中妖兽,就当给妖兽改善伙食,被妖兽夺去性命也是活该。” “所以,你准备好了吗?”白明旭问道,不用等回答,他已经从朔阳兴奋的脸孔上看出了答案,到底是少年心性,内心都表露在脸上。 前途是充满未知的黑暗,朔阳摩拳擦掌,重重的点了点头,在尚武节那样凶险的大混战中他都未曾这么期待过。 看到朔阳眼睛很亮,白明旭又忍不住将大手摁在他脑袋上,重重的狠狠的揉了揉,笑骂道:“狗崽子,别忘了你还没学会临璧。” 朔阳如泼一盆冰水整个人低落了下来,接着又一脸兴奋:“那你快教,”接着眼睛一转,极没诚意的补充道,“师父!” 白明旭被这声师父喊得飘飘然,连连点头,高兴得又想饮酒却摸到腰间空荡荡的酒囊,那坛子酒也早喝完了,将酒囊丢向丹朝他喊道:“打壶好酒来!” 丹接过酒囊,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走向遥远的酒家。 “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临璧只需与朗乾反着来。” “没了?”朔阳不可置信的挑眉诧异道,不应该有些功法秘籍或者诗词歌句来传授或记忆吗? “还需要别的吗,”这会轮到白明旭奇怪了。 “没有功法口诀或者秘籍之类的吗,这太简单太轻率了吧”朔阳挠了挠头,白明旭更是对自己流露出关爱智障的眼神,他不禁没了底气。 “你话本看多了吧,”白明旭嗤笑道,“寻常人光摸索顿悟出朗乾就需二十载,若没有我的帮助,你也只是这芸芸众生的一员。你再仔细思索一下,这一切,简单吗” 朔阳怔怔的看着白明旭,他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清这人了,周围的事物都离他远去,灵魂宛若从躯壳中抽离,冰凉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接着一股熟悉的威压笼罩着他,压得他直不起身子,颤抖着半跪在了地上,耳边是白明旭不真切的呼唤声。 又是神祗,该死,他只是一瞬的失神竟被她钻了空子,这感觉实在不好似乎在侵入他的脑子,强行让他改变想法。 “你这一路顺风顺水,十分得意啊” “你靠自己赢过吗” “村长面前装死装可怜,沙匪靠巨兽的战斗力,利用完就无情的甩下它,” “愿赌不能服输,击碎周文翰玉杯的时候你心底在窃喜吧,” “满口仁义道德英雄气概,却把傲慢无礼当做性格,偷袭伎俩看成实力。” “遇见我,你还不是被吓得直不起身子” “吵死了。”朔阳大喊着终于挣脱这来自灵魂的控制,他整个人宛如从水中捞出一般浑身是汗湿透了衣裳,而身体似乎被一双巨手狠捏过,他轻喘着暗下决心。 “发生了什么,突然这么痛苦”白明旭担忧道,他目睹了一切,看到朔阳突然半跪在地上捂着头神色痛苦,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天人交战,这是魔怔了 “没什么,只是更坚定了要把这万籁塔搅个天翻地覆这件事。”朔阳从地上站起,他脸色发白却仍在笑,看起来极像阴森的冷笑。 他摒弃杂念运转周天,虽然朗乾他掌握得并不熟练但基本的操纵已熟记于心,他试着重复了一遍白明旭教他的,气炼如何运转又如何散出,感受到滚烫而汹涌的气炼正从身体中喷薄而出,他收敛着,将这股力量内化,慢慢反向推演着,不能操之过急,应该循序渐进。 当人陷入专注时往往越能正视自己的内心,冷静思考。人无完人他本就不是什么干净出身,生长环境也是鱼龙混杂,善良c光明磊落这些褒义词本就不属于自己,运气c投机取巧这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似乎是有重担从身上卸下,轻盈得像丢掉了自身的重量飘飘朝天空飞去,可是他确实实打实站在地面上,不禁哑然,这是临璧带来的奇效接着,这一瞬的轻盈消失,他重新稳回地面。朔阳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发愣,这是炼成了还是没炼成啊 白明旭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根基不固,气炼不稳,不行不行,再来再来。” 看到朔阳略带迷惑的眼神,他食指中指轻抹朔阳的双目,接着一股火辣辣的力量附着在朔阳的眼睛上,适应后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同,白明旭浑身裹着浑厚凝重的气炼隐隐泛着蓝色幽光,这是他气炼的颜色,朔阳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气炼不如白明旭稳定,浅薄的围绕在四周。 “将气炼集中在双目可以看清气炼。”白明旭道,接着他的声音便消失在了幽夜之中,他的气息消失得十分迅速,仅凭残存的气炼无法发现他隐匿的方向。 后腰被什么尖锐的物体抵上,朔阳血都凉了一半,接着耳边传来来自那个强大男人的低语:“你已经死了。” 一瞬的狠厉促然消失,白明旭又换上了那赖皮的笑容。 “你总是失神c发愣,这样不警惕很容易丢掉性命的啊。”白明旭用那物体拍了拍朔阳的脸,接着狠狠啃了一口,混糊不清地说着。朔阳清楚看到那是根红色的水萝卜,指不定是偷挖的还是抢人的。 朔阳点了点头表示受教,接着又一次集中意志将外放的气炼回拢,白明旭能做到收放自如,他也能。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比往常更久,当气炼全部隐蔽时临璧便生效了,会产生轻盈的错觉,朔阳抓住这一瞬的感觉将气炼稳定在这一定值,又反复练习了数次才能稳定,而这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朔阳喘着气,自己又摇了摇头,正准备再一次盘腿集中注意力攻克临璧时,被看不下去的白明旭叫住了。 “蠢材,”白明旭被气到语无伦次地狂骂着,“是隐匿气炼不是屏住呼吸,你憋什么气?” “蠢材,庸才”朔阳就在这样的骂声中又一次进入冥想,这一次他成功将气炼聚拢在丹田,接下来一瞬的轻盈被他无限扩大延伸,气炼瞬间隐匿,他身形一晃出现在白明旭身前,几招砸拳到肉的过招,成功将水萝卜塞进了白明旭喋喋不休的嘴里。白明旭不怒反笑,脸上青色的胡茬都在颤抖,他就着朔阳的手啃了最后几口水萝卜,最后拍拍少年的肩膀乐呵呵的笑着。 “试试吧,照刚才那样。” 朔阳闻言点头,隐蔽气炼的诀窍在于动中有静c收放自如,而朔阳还不能做到隐匿气炼的同时发出声音,对他而言出声就算破功,收放自如也同样很有难度,他还需要长时间才能掌握,不过现在这样已经足够顺利通过万籁塔的结界门了。 朔阳提气轻步迈向万籁塔,他在门前踌躇近一个时辰了,此时便是验证成果的时候。右脚先迈,接着是左脚,当两腿并齐他疑惑的左右张望,没有料想的多桀,更没有实质的感觉,他就像跨过一道普通c平常的门一般,迈了进来。再回望来时的方向,居然是一面墙壁,而四周的八面墙壁嗖的亮起灯火,幽幽泛着蓝光。 太诡异了,压迫耳膜的安静让他十分不适,也仅仅是不适,他又向黑暗迈了几步,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大殿中回荡,回荡着回荡着最后成了扭曲变形的声音。朔阳想起白明旭教的点目,将气炼调转集中在双眼,他一点就透,明白不需要将气炼集中在手指再点在眼睛上,可以直接凝结在眼睛,更快速省力。 不点目还好,当打开凝结气炼而视力异常清晰的双眼时,朔阳无比后悔这个举措。四周坐满了模样诡变的凶兽,它们齐齐注视着这个突然到访的存在。模样诡异丑陋的凶兽围挤着,似乎在争论'食物'的归属,耳边全是凶兽的怒嚎声,霎时间整个大殿变得不再安静。 眼前的凶兽有透明的,有灯笼眼的,有巨大利齿的,也有浑身触须的,形容诡异简直不似世间该有的动物模样。'食物'打了个寒战,感到背部的汗毛都倒竖了气来,接着一阵不适在脊柱流窜,最后在头颅炸开,他皱了皱眉,终于掌握到这种感觉的准确称呼:恶心。 它们争斗着,用利齿互相撕咬,力量至上的野兽世界,稍不注意便会伤及无辜,朔阳闪到墙根凝视着这场无厘头的争斗,败的一方被硬生撕成碎片,一块残肢飞向了朔阳最后在墙壁上砸出一个凹陷,血雾化作一道光晕消散在空中。不知是哪一只先等不及了,越过争斗,甩着带有腐蚀性的长舌朝朔阳猛扑过来,蛮横的攻击被侧身闪过巧妙的化解了,来不及停下的凶兽直愣愣撞向墙壁竟掀起一阵尘土气浪,两只血红色的眼睛却穿过漫天尘土,直勾勾盯着朔阳,预谋着下一次攻击。 兽群中发出一声低低的怒嚎,那为首鲁莽的凶兽便乖顺的低下了头,躁动吵闹的兽群也逐渐安静下来,朔阳屏息,他的直觉告诉他,有厉害的家伙要出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困兽必须犹斗 兽群分两侧站立给它让出一条道,一只小兽踏着骄傲的步子从兽群中走出,它身子并不算矮小,可对比起周围座座如山的凶兽它简直是小巧玲珑了,小兽与朔阳齐高,背上是还未完全硬化的樵甲,它的爪牙已经锋利尖锐,此刻正是证明它成年的实战课程,对手是弱小的人类。 小兽嘴唇向上裂开露出獠牙,背脊弯曲樵甲高耸使身体更庞大,喉咙里发出兽类咕咕的嘶嚎声,盛势浩大。朔阳抢攻上前,另一边红色的气炼正在掌中凝结,他伸手握住凝结成的气刃,几道剑招在手中翻滚使出,小兽以樵甲迎击不疼不痒,一转身连带着使出爪袭,击得朔阳连连闪避。 朔阳将气刃横在身前招架着,这小兽身形巨大有坚硬的樵甲保护,朔阳气刃的强度远不能击碎它,着实棘手。那小兽那肯给朔阳多余思考的时间,催命的利爪又一次袭来,朔阳横刃格挡,身子被这股力量带着向后滑出一段距离,稳住身形后朔阳奋力跃起,手中的气刃变幻成长剑随即剑招一记上挑,小兽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体被剑刃挑向空中,待朔阳想要抢攻而上时小兽已在空中稳住了身形,迅速落在地面防备的盯着眼前狡猾的人类。 它双眼呈现凶暴的血红,显然已经厌恶了玩弄式的狩猎,朔阳骇然这样好的机会竟没被他抓住,现在再想故技重施怕是十分困难了,还在证明了他的猜想,面前这头凶兽弱点恐怕就在腹部。越是坚硬的甲壳,内里越是柔软,为了保护这份脆弱才会催生出坚硬的外壳。朔阳竖剑于眼前,剑刃映出周围凶兽贪婪的目光,剑刃一转是朔阳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笑脸,他执剑又一次发起猛攻,这一次更具目的性。 利爪磕在剑刃上蹭出点点星火,朔阳与小兽斗了几个来回已从战斗中深知敌我的差距,小兽攻击单一且速度不及朔阳,偏偏又有骄傲自大的毛病,几次攻击明明可以躲过却似炫耀自己拥有樵甲而硬用樵甲接下,朔阳心下已定,在小兽发动又一次攻击时他停立与前,掌心鼓动起浩荡的气炼当小兽离自己最近时,袖口一翻,一股力量蓬勃而出掀起一层巨浪将小兽高高抛向空中,在空中它胡乱挥舞着四爪喉中尽是凄厉的叫声,紧接着朔阳夺上,掌中气刃凝结,连环的剑招使出统统往小兽暴露出的薄弱的腹部上招呼。 四周是刀光剑影的闪动,只是那么一刹那,小兽便从空中坠落,身上是数十道血痕,往外冒着绿汁,最后一击贯穿了它的胸膛,将它牢牢钉死在地板之上,它两眼一白,从喉中喷出一缕火焰,随即光化消失只留下一地的绿色汁液。 朔阳将气刃从石面地板中拔出,沾着汁液的气刃冒出缕缕燃烧的白烟,空气中都是灼烧后的焦糊味。 朔阳皱了皱鼻头,而周围的凶兽似受到了强大的震撼纷纷动摇着,从凶兽群的末端传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紧接着一股滚烫的气流便朝朔阳袭来,他感受到这股威胁的正是来自那用声音震慑群兽的凶兽。 朔阳横刃抵挡,滚烫的气流是火焰的征兆,一股火焰喷射攻击着朔阳,在气刃的防护下这股火焰被分成两股越过朔阳继续滚烫的燃烧着。 好不容易挨下这一招,短暂的休息几乎就是一喘气的功夫又是一股热浪,朔阳被烫得直吹手不敢再用气刃抵挡,只得上蹿下跳的躲避着火焰。 猛烈的焰火从凶兽嘴中喷出,浓烈的火光将整个大殿的情形映照得一览无余,十余头身形巨大的凶兽各据一处,头抵房梁蹲立着,而那悲愤的凶兽也是其中之一此时正追击朔阳,燎原般紧跟朔阳的步伐,所到之处都是燃烧成片的火海,每当它停下火焰喘息时又是凄厉的哀嚎响彻整座大殿,叫得人心惶惶。 朔阳心头疑惑,纵使他听不懂凶兽的语言却也能从它的行为中理解:这是痛失爱子,悲伤与愤怒席卷所有的理智才会接连不断毫不顾及自身连续发动一次又一次灼热的攻击,这一定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那它每次的哀嚎是在哭诉什么吗?是因为痛失爱子而悲伤的哭泣,是想杀死眼前的敌人而愤怒的怒嚎,还是因为透支生命的攻击而痛苦的嚎叫,或者是对周围凶兽不管不顾的冷漠而控诉?无论是那种都值得朔阳重新思考他对于生命的认识。 身后追击的火焰终于停歇,朔阳估摸着是它真的弹尽粮绝了,他停下跃向房梁的动作,不解地回看,那巨大的樵甲兽突然四脚悬于空中,从它那丑恶的面容中朔阳竟理解到一丝狞笑,随即那身子猛地炸开,这一瞬间发生得太没理由,他甚至来不及伸手阻挡,黏腻的绿色汁液便瞬间喷溅,劈头盖脸地浇在他身上。 朔阳顿感一阵恶心,随即便开始慌张着血是不是带毒会不会有腐蚀性,预想的不适与痛苦并没有发生,朔阳便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污渍不甚在意。那炸开的身子也如前头的小兽一般化作一道光芒,不同的是,这道光芒随即分散成无数微小的光粒划过一道道弧线飞进了各个凶兽头颅中,朔阳暗道不妙,提气连跃数道房梁,将身体隐没在黑暗之中。 房梁下,是数十头凶兽,利爪在石面上划动发出刺啦啦的声响,仿佛挠着朔阳的大脑头皮。 可这也并不是办法,即使临璧将气炼藏起,即使隐没在影子中,这些遵循本能的凶兽照样能在不久的以后找到自己,或许是靠灵敏的嗅觉,或许是靠准确的直觉,总之很不妙,不能坐以待毙。 心思一遍又一遍的调转,朔阳暗自叫苦,没想到刚进万籁塔就有诸多难关,看来想要通往顶层还需一番磨炼。此刻的局面就十分尴尬,若再想不出解决的方法,死只是迟早的事了。 他暗下决心翻身跃下房梁,不出所料,凶兽齐齐转头血红的双眼中跳动着火焰,接着其中一只张大了巨嘴露出缭乱的利齿,一条蜷曲的舌头便从巨嘴中滚出,直直朝朔阳弹去。朔阳眼见不妙,皱眉本能思考着逃跑路线,此时一头凶兽随着这道攻击奔向朔阳,一看,来头不小是个大块头,似乎想利用体型锁住朔阳的逃跑路线。 朔阳干脆矮身在那长舌底下滚了一圈,堪堪避过,此时长舌如同一道分界线,他与大块头各站一边。朔阳还未得片刻喘息,又有数头凶兽袭来,前面两头凶兽俨然是先遣锋,它们不再像一开始的单打独斗,而是开始有策略的进攻。朔阳企图抓起长舌做长鞭武器,可惜那长舌兽意料到朔阳的举动,在朔阳握住舌头的同时迅速收缩舌头,而舌头上粗砺的倒刺吓得朔阳连忙甩开,若是晚一步许会被倒刺划伤掌心,不敢再打那舌头的主意。 徒手对抗凶兽,朔阳有些胆寒,面前的可不是黄沙丘那憨厚又蠢笨的大块头,而是嘴比身大,口器里足有十层獠牙的上古凶兽,它在黑暗中呆了数百年早已习惯,对于黑暗中捕食猎物可谓是手到擒来。猛烈的攻势朝他袭来,卷席着一阵狂风,果然是野兽的力量,没有任何虚招,只有横冲直撞,而这横冲直撞更是带着十乘十的力道,若被击中,恐怕会被碾碎连内脏都挤出来。野蛮的冲撞紧接着袭来的是野兽的利爪,它的利爪朝朔阳袭去带着迅猛的风力,朔阳躲闪及时仍被挠破了衣衫,破碎的布料垂挂在身上,他心有余悸,若再被挠上一次,恐怕会被扒掉皮,心下坚定要更为迅速和专注。 他调动气炼集合包裹自身薄弱,容易被凶兽当做弱点攻击的几个部位,于是朔阳避无可避时将气炼在会被击中的部位上,用气炼凝结制成的防御装式十分受用,扛了数下才被打破,朔阳躲了几回合,终于在一次跃上房梁后凝气成刃,从房梁上跃下稳稳坐在凶兽头顶,一柄气炼凝结的血刃猛地插入凶兽头颅之中。 在几次挣扎中朔阳险些被甩落,毕竟是气炼凝结而成的兵刃,没有实质的形态,插入颅骨时并没有受到阻碍,而现在最大的障碍是,他小看了凶兽的血量,它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因为疼痛而挣扎的动作几乎甩脱朔阳,他找到时机猛的跃出,气刃随即消散在空中重新凝结在朔阳手中,他在地上滚了俩圈还未停稳,凶兽的攻击又一次袭来,这一次比前两次更为凶悍迅猛,这是受伤后的愤怒。 朔阳躲闪不及,索性将心一横,气炼全部调动凝结于手掌,生生受下凶兽这一拳。朔阳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破壁垒炸在掌心,一瞬间光芒照耀着整片大殿,而光的来源就是朔阳的手掌,巨兽与他手掌相接迸发的光耀带着毁灭的杀伤力,凶兽从喉咙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随即从它的利爪开始光华化,一点两点,一块一块,接着一阵炫目的光芒过去,最后又飘飘洒洒的下了一场室内血雨。 朔阳站在血雨中心,结界因为血的出现而消失,他又回到了那满是凶兽的大殿,不论看多少次都会心里发麻。血雨的飘洒让许多有经验的猎手不敢再前往,踌躇踏着步子,嘴里发出'唔呜'的叫声似在犹豫商量着。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朔阳看着面前形态各异逐渐朝他逼近的凶兽,身子正对他们慢慢后退着,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一头身材小巧的凶兽朝朔阳灵活的弹射猛扑出去,朔阳拔腿就跑堪堪避过这如飞箭一般的攻击,接着身后又响起凶兽奔跑的轰隆声,不用想身后定是尘土飞扬,飞箭凶兽直愣愣的插进地面,朔阳抢跑几步将它从砖石中拔出,顺手就回砍了几道,这样微弱的攻击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而且这飞箭凶兽有从上一次攻击缓过劲逐渐解除石化的前兆,朔阳急忙将它用力后掷出去,只听“梆”一声脆响,朔阳也没心思去看究竟砸没砸到,一心只顾寻找出路。 凶厉的招式伴着气刃散发的幽幽红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唯美的光,长时间的杀戮他能更好的控制气炼了,他身形诡异莫测,隐匿气炼与迸发在这时候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相辅相成使用得得心应手,气刃又一次斩下凶兽的头颅,血雾在他身后喷溅,而他背对着血雾,刀本是半实半虚的此时却因为沾染上过多的血液而呈现实体化,清晰地倒映着周围凶兽丑陋的面孔。 黑暗的大殿无法窥见外面的景象,不知今夕何夕,朔阳只盼能多练习会,好熟练掌握气炼的使用,可是手臂的酸麻告诉他不得不尽快结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刀剑无眼,我来领教(一) 空旷的大殿,身后是十余头凶兽猛追,不时要因为他们的攻击c埋伏改变行进路线,且边跑还要边调转气息凝结气炼,进行或防御或攻击的行动,一时竟有些体力不支。 朔阳从万籁塔中出来时已是三更天,气喘吁吁浑身是汗水与泥土的混杂物,甚至是从门扉中十分狼狈地翻滚而出,接着气力耗尽在地上爬了两下便不再动,在丹的帮助下勉强将双腿拖出塔门。 “有什么感想?”一旁屏息凝神的白明旭听到动静停止了调息,起身走到宛若死狗的朔阳面前,蹲下后带着怜惜的假笑问道。 朔阳饮了一口酒,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缓过劲来,恍惚道:“好好累。” “那是当然的。你无节制使用气炼,又没有把气炼与气息结合在一起调度,肯定会累的,”接着又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教你都白教了,孺子不可教也。” 朔阳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还望师父不吝赐教。”接着又将抬起的脸重新贴在地上,翻了翻眼皮几乎要睡过去。 “不教了,你去睡吧。”白明旭将空酒囊一扬用手悬在肩上,念叨着酸曲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朔阳又趴了一会才起身,看着白明旭消失在竹林间,他喃喃道:“丹,他似乎是故意支开你的。” 丹笑着摇摇头:“我太谨慎了,有我在你反倒会有所顾虑。” “万籁塔内凶险异常,若是我在肯定会阻止你进入,或者随你一同进去,他肯定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丹反倒为白明旭辩解道,说着又回忆起那不着调的邋遢模样,心下又不太信服这个理由,他是酒瘾犯了吧? “走吧,”丹说着将朔阳拽起,“明天还有尚武节,现在该准备准备了。” 朔阳一头雾水,已经这么晚了还准备什么,不如睡觉吧。接着就被丹搀扶着往石板小道上走,待走到熟悉的路径时朔阳浑身一凛,又是铁匠铺,尽管他身体从脱力中已恢复了七七八八,却还一直赖在丹身上,完全是孩子心性,故意耍赖,但当走到这,他还是直起身子怀着略微沉重的心情走近,敲了敲门。 “咔哒。”门轻轻的开了,铁匠并没像往常那样将两人迎进门,而是将门全部敞开,双手呈上一柄黑铁剑,粗着嗓子喊道:“这剑是我的宝贝,你要好生对待!” 朔阳一愣,看看铁匠隐忍坚毅的脸,又看看丹灿若星辰的笑脸,接着听到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先凑合着用吧。”脸上矜持的笑脸却从未变化。 朔阳心下佩服,双手恭敬接过,不禁也大声叫嚷道:“我会的!尚武节结束再还你!” “在那之前,我会努力理解你的话语,打造出神级武器!”铁匠重重点点头,饱含泪水喊出心中的豪言壮志,可是眼角却瞥见那面若桃花春色的男子身子一侧闪开好几步离他们远了些,还未来得及问缘由,劈头盖脸就泼下来一盆水,接着是一泼辣夫人的叫骂声:“忍你们很多次了,扰人清梦,快滚快滚!” 朔阳眉梢一挑,抹了一脸的水,也不愿去想这水的来源,看见丹正躲在远处偷笑着,不禁提剑上前,喊着“拿你试刀”呼啦啦的你追我赶,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回到客栈洗去一身疲惫后很快就入眠了。 朔阳还做了个无厘头的梦,梦见了大片废墟残垣,耳边是喧嚣的叫杀声,一阵兵荒马乱,接着画面一转他好像是个婴儿,正被李瑜手忙脚乱的照顾着,穿衣洗漱等等,朔阳猛地睁开眼,就见丹已经行至他的床前,端着热水毛巾颇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还好你起了,不然我恐怕又得架着你洗漱穿衣,接着又被鸢萝嘲笑许久。” 朔阳痴痴地笑了笑,挠挠头。 “早饭已吩咐厨房准备好了,洗漱完就快下去吧。”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案上就出去,下楼时不禁扶额心中感叹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妈子。 过了一会,朔阳终于从楼梯处出现,这回的早餐比以往丰盛许多,显然是因为以前起太晚耽误了所以只有包子馒头。他们四人聚在一张桌子上,相互调笑一番接着就见朔阳风卷残云般将食物吃下,满意地瘫倒打嗝。看来昨夜的特训确实是累得够呛。 众人皆是一愣,说起来似乎从未注意过朔阳的吃相,也没人和他抢吃这么急干什么?见到众人问询的目光,他不大好意思的挠挠头,接着愤恨道:“客栈里那群人都蔫坏蔫坏的,我若吃得慢了连碗里的米饭都会被抢走。” 众人想到他说的客栈指得是那江湖传闻中恶名狼藉的莫问客栈,而他又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长大,怕是为了口饭小小年纪就和那群人斗智斗勇,不禁又把同情的目光投向朔阳。 “没想到他们是这样虐待你的!”卖货郎同仇敌忾,握住朔阳的手,郑重地承诺道,“以后我们一起发财,只要有我的一口饭就有你的。”同时心中准备了大段说服周文瀚合作,或者让他买下楼上黑货的念白,十分自信地跟着朔阳与丹去了聚财山庄,毫无疑问在前院就被拦住,正是尚武节举办的时间,周文瀚醉心于此恐怕大段时间都会呆在后院,而依靠朔阳或者丹与他接上话肯定是不符合现实的,他们都不是那种热衷性格,再看看朔阳一副对钱财漠不关心的样子,卖货郎更是一阵心急,钱多好啊,朔阳这是从没缺过钱没这个概念啊,若是这批货出出去,保准两年吃喝不愁。 尽管小厮向他表达了禁令,他还是选择耐心在前院等等时机,毕竟呆在这必定不会被亏待。聚财山庄的下人都受过严密的训练绝不会出现狗眼看人低,即使心中有鄙夷,还是会以优质的态度服务于他。卖货郎便乐颠颠地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大爷的模样,自有下人为他添茶续上糕点,他有等周文瀚和他商议货物的正经理由。 而朔阳与丹看他这副乐不思蜀的模样,也不好说什么,随着引路小厮的步子走向后院,又路过那条水上廊榭朔阳还是难耐赞叹之色,又一次走过相同的场景心中却又些许不同的感悟,“这里是以五行八卦布置的吗?” 前面的小厮点头笑了笑,恭敬回答道,“回先生的话,是的。请得都是皇家园林的工匠,还融合了些机关巧术,我们庄主爱好广泛,这庄子的布局设计他也有出谋划策。我一个下人也不明白这些,总之您可得跟紧了,若是迷了路,可是会被困在五行中的。” 朔阳不置可否,看那小厮步履轻盈,又对这里的机关布局熟门熟路,哪里像是不明白的样子,恐怕还是建造者之一。 转眼间又行至那恢宏的演武场,小厮恭恭敬敬退下转动机关阀门就将演武场巨大的石门闭合,处于场地通道两旁的神兽雕像也吐出链条与中央龙形拱门两边的金珠相连,若昨天都演武场是气势恢宏,现在的演武场更多了份战前的肃杀。 不多时又从其他入口进来些参赛的豪侠壮士,互相寒暄打招呼,今天的战斗不同昨天,没有须弥幻境都是真刀真枪,刀刀见血。 周文瀚轻工了得从天而降,足尖虚点立于一神兽雕像上,众人皆为他的出场而欢呼夸赞着,周文瀚心满意足听下这些夸赞,待众人稍安才朗声用内功传音极远,慢悠悠语句铿锵:“尚武节志在以武会友,刀剑无眼可要小心啊。” 众人似乎经过排练异口同声高喊道:“以武会友,以武会友。” 朔阳揉揉耳朵,显然不习惯这样的暖场方式,只看了一会就看向丹,只见他嘴唇微动,竟然是在数场内人数。 “一百八十二。”丹数完了,向朔阳解释道,“看来那些前辈只是来充充场子的,第二场擂台赛就没来了。” “人数还是很多,看来接下来是好几天的恶战。”丹语气凉薄,显然不甚在意,偏偏又轻飘飘的带笑问朔阳,“你怕吗?” “怕什么?”朔阳反问道,确实他在这里实力处于上层,而那些老前辈也只是充充场面并不会参与,朔阳前期可以轻易取胜,到后面遇上实力强劲的便迎难而上,他从不惧怕输赢。 “那我也不怕。若遇上我和你对打,你又该如何?”丹笑着抛出又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显然比先前的要难上许多,朔阳皱了皱眉,思索一阵后回复道:“全力以赴。” “我也是。”丹赞同,接着场馆安静了许多他又重新聚起精神聆听周文瀚公布的对战名单。人数众多不可能用循环赛制,而周文瀚公布的对战名单更是让他吃惊,竟是抽签分配? 得亏周文瀚控场能力极强,众人又都十分配合,才没出现闹哄哄抽签的场景,不一会抽签结束,众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数字长签,而周文瀚所立之处多了一名仆从,她手指纤细往外凝结出一大股蓝色气炼,她控制着这股气炼神色轻松接着变化出一套表格,竟是对战名单,众人赞叹,气炼聚成的图形在数里外仍然清晰可见,都燃起一股士气,当看到自己赛程时自觉上台比擂。 朔阳看着觉得新奇,原来气炼的应用范围这么广泛?当看到自己和丹的比赛时辰都在下午了,不甘心闲着,开始思索四处逛逛的可能性。 “你不在意自己和谁对擂?”丹问道,虽然第一场分配的对手必定不会强劲。 朔阳摇摇头,拉上丹就问四处的小厮,如果上午没有比赛是否可以四处逛逛,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嘚嘚瑟瑟的跟着小厮,开始聚财山庄的观光路线。 丹在后头紧跟着,笑看朔阳对待任何事物都是新鲜c不畏惧的模样,不禁想到:他是天之骄子,本就该赢取所有人,对手是谁重要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