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干掉那只死虫子》 正文 第一章 穿越 穆昭青不过是在无聊之下,打开了室友安利无数次的霹雳布袋戏看了看。 美丽精致的木偶在屏幕中用一种奇异的姿势交流着,映在穆昭青的眼中便是神奇。 没错,明明是没有表情的脸,却还是能异常的感受到某种情绪。不过这种情绪并不是用奇妙的镜头语言赋予的,仅仅通过操偶师的两只手来体现出一种特定的演技。 穆昭青还是很为这种艺术着迷的,何况这些木偶又确实是非常精致。 但这并不能阻止穆昭青在不知所云的剧情中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天翻地覆。 穆昭青以为自己应该趴在宿舍的桌子上睡觉,没想到醒过来时已然身处一片漆黑的林子里。正是夜,月黑风高。 呵,室友们真可爱,为了恶作剧把自己扔到学校后山上。 穆昭青如此安慰着自己。 穆昭青是个死宅,她平日里秉持着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原则,浑浑噩噩的生活着。就连穆昭青知道学校背靠着一座山,还是大一时一次班级组织爬山踏青的活动。 穆昭青下意识的掏手机,却发现手机并不在口袋里。 就算是恶作剧,这种程度也过头了。 穆昭青放弃求救,根据自己看《荒野求生》的记忆来找回到学校的路。首先,这个林子的路看起来挺平坦的,应该是山上一块小平地,穆昭青只要找到下坡路,然后一直下山,除非碰到悬崖峭壁,否则必定能回到城市里。 一般的女孩子都是怕黑的,尤其怕晚上的树林,她们总是能在夜晚想到许多恐怖电影的画面。穆昭青却昂首向前走去,毫无惧色。她想当然的认为这里是学校后山,除了被树枝扳倒之外没有任何危险,所以放心坦然的走。可一直走着,穆昭青没发现哪里的地面明显下斜,反而有不少上山的坦途。 穆昭青这才开始感到害怕。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穆昭青觉得小腿肌肉发酸,渐渐地有些发软。她决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再继续寻找出去的路。 路走到了尽头,尽头处的山壁中央有一个半径约为三米大洞。之所以说是中央,是因为这个洞离地面还有两米。穆昭青爬到山洞里。山洞内的钟乳石滴着一线一线的水,钟乳石的下方没有聚集起来的钟笋,而是一个个水滴石穿的小洞。 这幅景象颇为奇异,若是白天进入这个山洞,应该是十分绚丽奇特的场景。穆昭青继续往山洞内走,却见远处的钟乳石上折射着光。钟乳石的左边映着绿光,右边映着金光。穆昭青继续往里深入,却发现一幕奇特景象。两本等人高度的大书正相对而立,一本冒着绿光,一本冒着金光。穆昭青走到面前,耳边响起了两本大书吵架的声音。 绿书说:“地上有一把刀,你快刺入对面那本书里。” 金书说:“刺他!他将是危害武林的隐患!” 穆昭青则摸不清头脑了,这是什么情况?学校后山惊现诡异奇书,两本书究竟孰正孰邪?穆昭青问:“请问二位是什么书?” 绿书说:“吾乃圣魔元史,记录圣魔大战的史书。” 金书说:“圣魔元史乃操控圣魔大战的罪魁祸首,吾乃正法天鉴,便是为对抗圣魔元史而存在。” 穆昭青对正法天鉴说:“既然你是为对抗圣魔元史而存在,若我把刀刺入圣魔元史内,那你也就没必要存在了。不是吗?” 正法天鉴愣了一下,圣魔元史阴测测的笑道:“哈哈哈!女娃儿说得好!你若杀了正法天鉴,吾便赐你长生不死之躯,绝世无双武艺,还有武林至尊之位!” 穆昭青对权力和荣耀并非没有追求,但圣魔元史这样裸的引诱,还是招致了穆昭青的反感。穆昭青看向正法天鉴,问:“那你能给我什么呢?” 正法天鉴说:“武学之道在于循序渐进,吾只能给你武学秘籍,让你自身慢慢参悟。长生不死之躯并非无法,但代价太大。你若对武林至尊之为感兴趣,只能循序渐进,否则来日必遭反噬。” 不错,正法天鉴比较实在。穆昭青喜欢实在的人。 穆昭青拿起了刀,走向正法天鉴。圣魔元史哈哈大笑:“快!杀了他!” 正法天鉴说:“圣魔元史非是善类,你若杀我,他必反复。” 穆昭青举起刀,停了下来,圣魔元史道:“快,杀了他!” 这时,穆昭青忽然旋身,快步走向圣魔元史,一刀怒劈。手起刀落,在圣魔元史的书页上泛起绿血来,尽数溅到穆昭青和正法天鉴身上。穆昭青只觉得接触绿血的皮肤火辣辣的疼,正打算再补一刀,身上却传来钻心刺骨之痛。正法天鉴所发散的金光也停止片刻,圣魔元史化为一道绿光,飞速离开了山洞。 好不容易从疼痛中缓了过来,穆昭青把刀扔了。正法天鉴道:“你既沾染了圣魔元史的血液,想来也是天命所定。” 穆昭青问:“他的血有什么问题吗?” 正法天鉴说:“他的血会使你的根骨资质有一个质的飞跃,在战斗中也会爆发惊人的威力,可同时你每次使用内力,都会导致一定程度的入魔。入魔之后,你便心智沦丧,成为了圣魔元史的傀儡。” 穆昭青说:“可有抵御办法?” 正法天鉴说:“我赠你抵御的心诀,每日勤加修炼。若要完全拔除,必须要让圣魔元史消失。” 穆昭青道:“听起来好像不难,只要能找到他便可。” 正法天鉴道:“方才吾与他斗法正势均力敌,此时你突然闯入,才能轻而易举对我们造成伤害,可惜你方才没命中要害,才让他脱逃。” 穆昭青觉得很过意不去。 “圣魔元史既然逃了,你打算怎么办?” 正法天鉴道:“他此番元气大伤,必然要修养一阵,吾也同样需要养伤。姑娘如何打算呢?” 穆昭青道:“我不小心在树林里走失,打算先找个地方借宿一宿,然后再去找我的同伴。” 正法天鉴点点头,道:“这个山洞十分安全,姑娘若不弃,今夜可在此留宿。明日早晨再行启程。” “恩,正有此意。” 穆昭青在山洞内找了个不潮湿的平台躺着,心中仿佛有数十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穿越了!尼玛死!老娘穿越了! 无论心里活动如何剧烈,穆昭青的表现永远都很淡定,无论谁来看,她都只是在睡觉而已,只不过床太硬,她有点不习惯。 习惯也好,不习惯也罢。穆昭青都算是眯着眼很浅的睡了一觉,起床时,天已大亮,正法天鉴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穆昭青看了看,正法天鉴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像一本书的。穆昭青闲着也是闲着,瞅着正法天鉴上的繁体字。上面写了很多穆昭青看不懂的词汇,比如无妄位c明夷位,穆昭青就看懂了一个词,八卦。一顿看下来头晕了大半,穆昭青又回到石板床上打盹。 又睡了不知道多久,穆昭青醒来,正法天鉴也醒来了,说:“姑娘,你昨日重创圣魔元史,来日他必定会报复。万要小心。” “可有应对之法?” 正法天鉴道:“姑娘不如先加入一个派门,勤修不缀,待来日武学有成,姑娘机警聪慧,说不定正是圣魔元史的大敌。这里有些许凡间银两,姑娘路途上应该用的到。” 钱才是目前最实用的东西,穆昭青颔首谢过:“多谢相赠,可你不需要吗?” 正法天鉴道:“如姑娘所见,吾只是一本书,无有口腹之欲,无需银钱。” 穆昭青颔首:“那便多谢阁下。” 正法天鉴道:“吾此番元气亦是大伤,需要找个僻静之所修养,就此拜别。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穆家村 穆昭青离开山洞,已经放弃寻找下山的路,改为寻找河流,沿着河流找到一个村落,叫做穆家村。方才进村,穆昭青便引起所有人的侧目。这个村庄偏僻,很难得才见到一个外人,何况穆昭青还穿着现代的衣服,显得尤为招眼。 现代的衣服有一点不好,相对古代衣物来说较为贴身,穆昭青的胸型和臀腿被显而易见的勾勒出来,这个村落里的所有男人都盯着穆昭青的胸和屁股看。穆昭青感到极不自在,于是大步向前走。 没走得两步,一个小女孩儿冲到穆昭青面前跪下,穆昭青下意识后退一步,只听得小女孩儿一边磕头一边说:“姑娘!求您救救我爹爹吧!” 穆昭青问:“你爹爹怎么了?” 小女孩儿说:“他前几日着了凉,现在快死了。” 穆昭青说:“带我去看看。” 小女孩儿点点头,焦急的跑起来,可见穆昭青只是寻常地走着,她便是跑也不好,不跑又心焦,便跑一段走一段领在穆昭青身前。而穆昭青就觉得很奇怪了,自己是医学院学生没错,可这个小女孩儿怎么知道的?穆昭青心中有疑窦,奈何医学院学生都有着救死扶伤的情怀在,不管怎么样穆昭青都得看看那名伤者。 穆昭青跟随小女孩儿来到了一间茅草屋前,茅草屋的十分简陋,穆昭青看见屋顶上漏了一个大坑。穆昭青跟着小女孩儿走进屋子。屋子里,一个面如土色的男人躺在了土炕上,身上捂着一张麻袋。小女孩儿赶紧跑向她爹爹,穆昭青跟上,坐在了炕边。 这名男子浑身发抖,额头上顶着湿了的脏抹布,重烧昏迷。穆昭青探了探男子的额头,高烧。接着看了看各项情况,断定只是普通的感冒却拖延了很久。 穆昭青看向小女孩儿,拿出正法天鉴送的钱,问:“这是多少钱?” “我给你称一称。”小女孩儿拿了个称过来,量了一下,“十两。” “十两银子能做什么”穆昭青满腹闹骚。 小女孩儿底下头:“我爹爹打一年的猎也就能换十两银子而已。” 穆昭青发现十两银子还是挺够用的。 “你们村儿有药店吗?” 小女孩儿摇摇头:“方圆几百里内都没有药店。” “那你们有生姜吗?” 小女孩儿问:“生姜是什么?” “” 穆昭青算是彻底服了,知道古代医疗水平低下,但低到这个程度也是穆昭青难以想象的。穆昭青拿回那儿十两银子,对小女孩儿说:“等着,我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草药,马上回来。照顾好你爹。” 小女孩儿忙不迭的点头。 穆昭青是学普通外科的,认识的中草药不多,但她依稀记得山上有些野生的金银花。采到金银花还没下山,刚到穆家村背靠的小山坡,便看见穆家村的大道上死了一个老汉。哭天抢地的求饶声和哭声此起彼伏。穆昭青蹲在草丛里看向他们,一个个彪形大汉挨家挨户的踹门,每一次踹门声响起,就会引来一阵尖叫。 劫匪。 穆昭青迅速下了判断,看了看周边,没有任何能拿来做武器的东西。就在穆昭青找东西的瞬间,一个的青年姑娘冲了出来,一名赤膊横肉的大汉扑了上去,将年轻姑娘按在地上。 穆昭青捡起一块大石头,从山坡上滑到房子后面,冲到大汉身后把石头朝脑袋狠狠一砸。 大汉惨叫一声,应声倒地。剩余的劫匪都看到穆昭青杀了他们一个兄弟,提着刀就走了出来。 穆昭青倒吸一口凉气,将年轻姑娘护在身后。审视着这些土匪。 加上地上被砸死的这个,一共六个人。 穆昭青问年轻姑娘:“这村里还有其他男人吗?” 年轻姑娘惶恐的点了点头。 土匪见穆昭青打扮怪异,气态也和穆家村其他人不一样,土匪们只围着穆昭青,却是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土匪们怕,万一穆昭青会武功,就算他们能杀穆昭青,说不准也会把自己搭进去,他们都不想死,却也希望死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土匪们步步逼近,却都在相互打量,打量着同伴们,也打量穆昭青。穆昭青纳闷,但犹豫的土匪们却给了她充足的思考时间。穆昭青看了看紧闭的门,大忽然大喊:“谁杀一个土匪我给他二两银子!” 五个土匪一愣,也最先反应过来。一个土匪抡刀就杀了一个同伴,穆昭青一傻眼,十几个男丁拿着菜刀和扁担从屋里冲出来,土匪们正打算干掉同伴,结果被村民杀个措手不及,把五个土匪围得严丝合缝。穆昭青一傻眼,再加了一句:“拿了人头才能领银子啊!” 穆昭青脱下外衣给身后的年轻姑娘披上,十分无语。这几个土匪都不会武功,这村里至少该有二十多个男丁,结果被六个人屠掉了半个村。所有人听见邻居有难都闭门不出,一个个在屋里等死。这世道。 穆昭青问姑娘:“你没事吧?” 姑娘指向穆昭青身后:“你做什么!” 年轻姑娘顾不得自己没穿衣服,冲到自家屋子面前一把抱住了一个打算顺手牵羊的中年妇女。穆昭青翻了个白眼,跑回猎户家。 猎户家房屋紧闭,穆昭青敲了敲门,说:“我是大夫,你开门。” 小女孩儿把门打开,穆昭青把金银花递给小女孩儿,说:“拿去煎服。” 小女孩儿点点头,也不说谢谢,穆昭青刚想进门,门啪的一声就被关上,差点撞到穆昭青的鼻子。 “” 穆昭青无奈回过头去,只见为首的是六个村民,身后跟着一群人,各自拎着劫匪的人头往穆昭青脚下一扔,穆昭青被血肉模糊的脸下了个激灵。为首的大喊道:“给钱!” “给钱!” 后面的村民开始起哄,穆昭青把十两银子拿出来扔给为首的,说:“自己拿去分了。” 为首的说:“我们这儿分明六个人头,但你手上只有十两银子。” “那个满身横肉,差点侮辱了一个小姑娘的是我杀的。”穆昭青说。 村民说:“你说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我还说是我杀的呢,谁能证明啊!” “对啊!不能证明!” 穆昭青一指:“那边屋里的小姑娘可以证明,是我救了她。” 为首的村民对他身后的一个女人说:“把她喊出来。” 年轻姑娘出门来,站在了一个之前拿着人头的年轻小伙子身边,小伙子摸了摸她的手,问:“秀秀,她杀了一个土匪吗?” 年轻女孩儿摇摇头,看都不看穆昭青一眼,仿佛刚刚差点被玷污的人是另一人一样,理直气壮说:“不是。” 穆昭青一股怒火升起,她知道这群村民完全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她只能陪个笑脸,说:“几位大哥你们看,我身上只有十两,我也拿不出多的二两。您看这样,我在四川有个朋友,我去找她拿些银子回来还给你们?” “什么三川四川的,说不定你就跑了。”为首的村民说,“你给不上钱,我们也不逼你,这样吧,我儿子刚好没娶媳妇,既然你欠我二两银子,这二两银子就当是我给你聘礼了。” 穆昭青气的发昏,她一想到要忙死忙活伺候一个男人,她就觉得恶心。穆昭青冷笑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就算去做妓女也不会嫁给你儿子的。” 为首的村民道:“呸,我还看不上你呢,看你出入痨病鬼的房子,说不定早跟他勾搭上了,一个荡妇怎么配得上我儿子。我看把你卖了,还能多赚几两银子。把她给我捆起来!” 几个村民拿着麻绳上来,三两下就扼住穆昭青手腕,穆昭青死命的挣扎,大喊道:“你们穆家村,迟早有一天被人杀光,不留活口!” 几个村民脸色一变,说:“把她的嘴给我堵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主角光环bling 几个村民拿着麻绳上来,三两下就扼住穆昭青手腕,穆昭青死命的挣扎,大喊道:“你们穆家村,迟早有一天被人杀光,不留活口!” 为首的村民脸色一变,说:“把她的嘴给我堵起来。” 此时,天际忽来一声:“住手!” 穆昭青身边的村民都被击退,一道金光落下,现出一个金灿灿的人影。他将穆昭青护在身后,面对着村民们。穆昭青看了看此人的装扮,忽然明白过来自己穿越到了哪儿。 霹雳啊。 穆昭青不认得这个人,但是霹雳的服装设计太有特点了,穆昭青见过一面就能认出来。 此人手持浮尘,从他的道冠到他的剑甚至到他的鞋子都是金色,穆昭青想了想,如果这是一篇穿越文,自己俨然该是女主角,接下来就该上演收徒c练成绝世神功的剧情了吧。 为首的村民说:“你是什么人?多管闲事!” 这人气势上比穆昭青高了去了,显示出一种绝世高人的样子,一干村民都被吓得后退步。 来人回头看向穆昭青,那一瞬间,连穆昭青都觉得惊为天人。这人居然连眼眸都是金色,可一点不怪异,反而,非常美,非常出尘。 来人便是倦收天。倦收天淡淡扫了眼穆昭青,视线都聚集在穆昭青脚下的血肉模糊的人头,问:“怎样一回事?” 这是在问穆昭青,可为首的村民大喊:“这个女人说我们要是能杀了土匪就给我们十二两银子,可却只给了十两。这是她欠我们的!” 倦收天微微皱眉,穆昭青恭敬施礼:“仙长容禀。” 倦收天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可村民们打断道:“如果仙长想带她走,可以,把剩下的二两银子还上再说!” 倦收天道:“待这位姑娘说完,她是去是留,吾自有定论。” 村民们终于不敢搭腔,穆昭青说:“小女穆昭青,路经此地的山坡发现土匪进村来屠戮,毁人清白,冲动之下杀了一个土匪,结果却被剩下五个土匪围攻。情急之下,小女见这个村落里虽有半数人家被屠戮,却还有半数闭门不出,以为应当还有些许男丁能够相助,情急之下便说‘谁杀一个土匪,便给他二两银子’。如今情况是,有一位村民将小女杀死的那个土匪的头割下,硬说是他所杀,并让小女给钱,小女若不给钱,便要将小女卖入妓院抵债。” 倦收天皱眉,扫视村民们一眼,再问:“一共有几个土匪?” 村民说:“有十多个!” 倦收天已被这明显的谎言惹得不耐烦,穆昭青说:“一共六个。虽然他们拿着刀,但并不会武功。” 倦收天彻底明白了,活着的村民中,男丁有二十来个,如果奋力一战,如何会使土匪杀掉半个村的人,全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如今穆昭青略施巧计救了他们,反而恩将仇报,欺负一个弱女子。 倦收天怒归怒,但还不会自降身份,去难为一群不会武功的乡野村夫。只对穆昭青说:“随吾来吧。” “先把钱留下。” 倦收天根本不理他们,带着穆昭青,化成一道白光离开了。 倦收天把穆昭青带到野外,终于落了地,穆昭青松了口气,对倦收天说:“多谢相救。” “你家住何处?” “我暂时无家可归。” 倦收天说:“你之气态,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若是为父母斗气而离家出走,世道凶险,而你又不会武功,难以自保。” “我不是离家出走。我是异界之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苦境的。” 倦收天扫视穆昭青一眼,见她服装奇特,想她也没在说谎。“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穆昭青说:“我想学武功,这样的话应该就可以自保了。” 倦收天毫不留情的说:“你不适合学武。” 这不科学 穆昭青想,别人家穿越人士不都是天纵奇才吗?为什么轮到自己就是不适合练武了? 穆昭青被倦收天一句话堵到心塞,半天憋不出一句应对之语来。 此时,天边又落下一道白光,一个浑身都是银白的道子现身来,同样是惊为天人的模样,和倦收天站在一起简直登对,此人便是原无乡。原无乡看见穆昭青,问:“倦收天,此女是” 倦收天说:“路上所救。” 原无乡问:“是这样。你打探可有结果?” “没。”倦收天问穆昭青,“穆姑娘是从葬龙坡上下来的吗?” “什么葬龙坡?” “穆家村后的那座山。” 穆昭青点点头。 原无乡问:“姑娘在那座山上可有奇遇?” “呃”穆昭青明白了,倦收天也不是平白无故救下自己。经过刚才一番恩将仇报的事件,穆昭青凡事都想留个底,忙说,“没有没有。” 原无乡觉得可疑,再说:“昨夜那座山上邪气与圣气同时萦绕,将会使苦境有大变故,或许危及苍生,如若姑娘知道什么,还望不吝告知。” 现在真的不要跟穆昭青提什么苍生,她现在对天下苍生失望至极,恨不得全天下人都去死。穆昭青还是说:“没有。” 倦收天问:“果真没有?” 如果是原无乡问,穆昭青还能招架,毕竟原无乡看上去温和和蔼。但倦收天却一股威严,刚刚还救了她,穆昭青心虚之下,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报一下恩:“我在一个山洞里看见了一本冒着绿光的书,我觉得诡异就先离开了,其他的我不就不知道了。这个能不能算” “发着绿光的书”原无乡和倦收天对视一眼,他们很显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书。 原无乡问:“姑娘可知那是什么书?” “圣魔元史”穆昭青说,“那本书的封面上,写着圣魔元史四个字。” 穆昭青不知道眼前的两人到底是是为何而来,或许他们会帮助圣魔元史,玄幻小说里那种看上去是正道实际上是伪君子设定太多,穆昭青留了个心眼,没有说出正法天鉴的下落。 原无乡问:“那姑娘可有看到圣气来源?” 穆昭青摇头:“没有。” 原无乡发觉,穆昭青的防备心很重,并不相信他们两个,只得无奈的与倦收天对视一眼。倦收天立刻心领神会,说:“姑娘既想习武,倦收天可教授一些粗浅功夫。” 方才倦收天分明不想收穆昭青为徒,现在态度陡然转变,让穆昭青感到了一丝危机。穆昭青咬了咬下唇,小声地说:“不不用了小女会想办法,有劳仙长费心。” 倦收天并不如原无乡细心体察,见穆昭青方才还有学武功之意,如今断然拒绝,觉得是她心里有鬼。倦收天毫不客气,不容拒绝:“并不劳烦,姑娘既无处可去,永旭之巅愿意收留姑娘。” “”穆昭青知道,光是村民她都应付不了,何况是眼前这两位?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穆昭青识相的点了点头。 倦收天十分满意,与原无乡将穆昭青带走。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倦收天和原无乡走后没过多久,穆家村便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名白须老者肃穆立在穆家村内。穆昭青救下的那位秀秀姑娘真打着颤跪在老者面前。 老者问:“那名姑娘去哪儿了?” 老者说话波澜不惊,却是杀气逼人,叫人不寒而栗。 “不知道被被一个道长带走了”秀秀跪下,不停磕头,口不择言“求您放过我吧,我还有父母要养” 老者说:“你父母都被我杀了。” 秀秀一愣,看向老者,倏地一下视野颠倒,秀秀看见了自己的身子,还有喷溅出鲜血的脖子。秀秀不知道老者什么时候砍掉了她的头,她只知道自己死定了。恐惧,在秀秀年轻的脸蛋上凝聚成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主角光环有用? 穆昭青通过交谈,得知那个金闪闪的叫倦收天,像银皮卡的叫原无乡。 穆昭青在永旭之巅躺了一夜。不知道他们道门的人是不是都不怕冷,反正翻遍整个永旭之巅找不到一床被子,结果就是穆昭青第二天光荣的感冒。穆昭青在床上一直发抖,倦收天对照顾女人天生迟钝,等到他发现穆昭青不舒服时,穆昭青已经发烧昏迷。 倦收天也没多想,给穆昭青身体里渡了些真气,结果穆昭青不仅发烧昏迷,还开始呼吸困难。 倦收天知道穆昭青体质弱,但没想到弱到这种程度,赶紧请来了医天子诊治。医天子把完脉后,居然叹了口气。 倦收天问:“她情况如何?” 医天子说:“原本没事,但你为她渡入了道门真气。她体质虚弱,不会运功,现下内力在她体内四窜,无人控制,虽不致命,却是隐患。” 倦收天沉默,他感到有些羞愧和愧疚,这样的失误本来不应该发生在他的身上。医天子接着道:“吾先施针医好她的风寒,届时你教她一些运功之法,控制内力。” “恩。” 医天子在穆昭青手臂上扎了几针,穆昭青身上一股热气蒸腾起来,将体内寒气排出体外。穆昭青醒来,还是觉得头沉沉的。 倦收天说:“穆昭青,吾教你运功之法,你记好。” 倦收天说了一大堆经脉穴位,穆昭青十分认真地听。等倦收天说完,穆昭青一言不发。倦收天问:“记住了吗?” 穆昭青道:“其实我没听懂。” 倦收天c医天子:“” 医天子只能为穆昭青留张药方,并嘱咐穆昭青好好休养。倦收天送医天子出门,医天子说:“风寒吾已治好,接下来只需让她学会运使内力。说来,你干嘛收这种大小姐为徒?” 倦收天说:“此女命机,与前天晚上在葬龙坡出现的正邪之气息息相关,事关重大,留在吾身边为妥。” 医天子叹息:“你总有你的歪理。” 倦收天说:“今日多谢你诊治,倦收天铭感在心。” “以你与蒲公英的交情,客套了。”医天子道,“告辞。” 倦收天送医天子,穆昭青趁机拿出正法天鉴送的心诀出来。穆昭青看不懂,但看倦收天的意思,只怕很快要教她内力调息。穆昭青想,自己一个人看来是无法开启获得绝世神功的剧情了,她决定求助于倦收天。 咕噜噜~ 穆昭青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倦收天回到房内,正好听到穆昭青的五脏庙咕咕叫,倦收天板着脸问:“饿了?” 穆昭青点点头。 倦收天手一甩,穆昭青眼前凭空冒出来一篮子饼。 “这么多我吃不完。” 倦收天说:“吃多少是多少。” 穆昭青勉为其难的咬了一口,发觉这饼比米饭还没有味道,而且好硬。不过穆昭青真的饿了,也就勉为其难的吃了一张。 “饱了?” 穆昭青点点头。 倦收天道:“永旭之巅不比别处,不容你再娇生惯养了。” “我想要一床棉被晚上真的好冷”穆昭青睁着小狗一般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倦收天。 倦收天就吃这套,他点点头:“好。” “还有你算是收我为徒了吗” “恩。” “那你会为我解惑吗?” “恩。” 穆昭青拿出正法天鉴送的心诀,说:“这是我家传的秘籍,我想先学会家里留的东西。” 倦收天拿过心诀,粗略翻看一二,翻过最后一页时,倦收天的目光锁定在了穆昭青身上。 穆昭青被他盯得心虚,问:“怎么了师傅?”穆昭青偷偷看倦收天,还慢慢地的绞衣袖,做足了楚楚可怜四个字。 倦收天说:“没。” 倦收天十分不快,自个儿都收穆昭青为徒了,穆昭青依旧满口谎言,想出言教训教训,又想起穆昭青病还没好,还是个大小姐体质,只能自己憋着火。 “吾先教你这份心诀。” 这份心诀穆昭青倒是学得很快,三天速成。因为这份心诀并不能增长修为,坚实根基,主要作用只有一个:平心静气。 对于穆昭青的专属加成作用是建筑起她对经脉的基本认识。 三天后,倦收天传授了道门基础心法,穆昭青别的不行,背书还是很快,一天便完全背了下来,并能记下所有的经络穴位的功能与作用。结果在运功的时候,出了问题。 穆昭青初次运功,不到一周天,便觉得心气翻涌,血脉沸腾,在旁指导的倦收天立即点住了穆昭青的经脉,停止了她的运气。倦收天问:“你是人?” “当然。”难不成我是狗? “为何你运转道门内功,身上会有魔气翻涌?” “我不知道。” 倦收天陷入沉思,穆昭青趁机运习心诀。倦收天立马看向她:“你家传的心诀可以祛除魔气?” “我不知道。” 穆昭青以为,自己体内真气游走倦收天是看不到的,但她不知道修行到倦收天这种程度的高手,哪怕是风中掠过一颗草他都能感知到。 倦收天说:“你有事瞒着吾。” “我只是没有机会说,毕竟和师傅刚认识不久,师傅没问,也不能什么事都和师傅说啊。” 倦收天道:“那吾现在问了。” “师傅要问什么?” “你身上的魔气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我这是第一次运功”倦收天对这一问三不知的回答有些恼火,穆昭青赶紧添了一句,“我可能因为我是异界人,体质跟苦境人不大一样?” 倦收天叹息,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何收了这么个大小姐为徒。 倦收天想了想,发了一封飞信给原无乡,信上写:有徒难教,明日来永旭之巅一叙。 第二天一早,原无乡兴冲冲的来到了永旭之巅,迫不及待地想见倦收天新收的徒弟,一见是穆昭青,原无乡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原无乡拉着倦收天悄悄说:“倦收天,麦怪吾没提醒你,师徒相恋有悖伦常。” 倦收天有求于人,憋着打死原无乡的冲动,回道:“吾只是看她可怜,方才收她为徒。” “噢,天底下的可怜人这么多,怎就收了一个资质很差,体质很差的姑娘家?”原无乡揶揄,“你应该知晓,男女之间若要武学开蒙,只有夫妻亲人之间喔。” 倦收天别过脸去,他没脸说因为他的疏忽导致穆昭青感染风寒,更没脸说他往一个不会武功的病人身上注入真气,导致无人控制的真气在穆昭青体内留下隐患。如果被原无乡知道了,他会被整整嘲讽一千年。 倦收天说:“吾只教她粗浅的保命功夫,以免她来日行走江湖之时遭遇危险。” 原无乡说:“她真能学好武功吗?” 倦收天说:“若她简单便能学好武功,吾也不会寻你相助了。” 原无乡问:“武学之道在于循序渐进,你先传授一些对资质没有要求的基础心法,教会她运气吐纳。” 倦收天说:“便难在此点,穆昭青运功时会自经脉之中生出一股魔气,幸而她有家传祛除魔气的心诀,但也是治标不治本。” “此女体质竟如此特异?” 苦境一向多灾多难,有许多天命之人都要在特定时刻挺身而出,而这些天命之人中也不乏特异者,加之穆昭青与葬龙坡的正邪两气可能有关系,原无乡有理由猜测穆昭青也是应运天命而生之人。 原无乡问:“倦收天,你认为此女关系一方天命吗?” 倦收天道:“她资质虽差,但聪敏机警。” 倦收天的答案是肯定的,原无乡听多年好友如此说道,心中也确定几分。 只是原无乡不知道倦收天的肯定来自他急于挽回失误的心情。 原无乡道:“南北道真将向天羌族开战,穆姑娘不会武功,若你我不在,她又被偷袭,实在太不安全了。” 倦收天说:“那你之意是?” 原无乡说:“不如送到登道岸去,登道岸掌教净无幻在道灵一脉堪称翘楚,或许有应对之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煮熟的师傅飞了 原无乡说:“不如送到登道岸去,登道岸掌教净无幻在道灵一脉堪称翘楚,或许有应对之法。” 倦收天眉头一挑,送到登道岸会被发现穆昭青体内被注入了真气,那真是丢脸丢到道灵去了。倦收天摇头,但发觉原无乡的提议合情合理,拒绝才显得奇怪,又说:“再让我想想。” 原无乡问:“倦收天,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倦收天摇头:“她三日前感染了风寒,如今还没好,不宜挪动。” 原无乡说:“风寒而已,有什么不宜挪动?” 倦收天说:“她体质太差,吾怕她经受不住。” 倦收天怕穆昭青经受颠簸后体内真气会四处流窜,对穆昭青的身体有所损伤。 原无乡觉得肯定有鬼,这时穆昭青端了茶上来,将茶优雅而恭谨的递给两名道者。原无乡问:“穆姑娘,可否让吾把脉一观?” 倦收天咳了一声,说:“咳,你身体还未大好,怎样出来了?” 感冒已经好了呀,何况穆昭青昨天出来吹风,倦收天也没这么小题大做。不过穆昭青还是接着话头往下说:“师叔来,徒儿当然要侍奉左右。这几日有劳师傅挂心,已经无恙。” 原无乡说:“吾曾学过一些医术,若穆姑娘不介意,可否让吾把脉一观?” 穆昭青点头:“好。有劳师叔。” 倦收天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穆昭青伸出了手,原无乡搭上穆昭青脉息,对倦收天说:“倦收天,你是在耍吾?” “恩?怎么了?” 原无乡说:“穆姑娘分明可以自行运功,也未见体内魔气。” 倦收天也随即扣上穆昭青的脉息,探视一二,果真如此。倦收天疑惑的问:“你可以运功?” 穆昭青说:“昨天晚上我一边运行心诀一边运功,勉勉强强知道怎么控制真气了。” 倦收天看穆昭青这事儿能兜过去了,立马调转话头:“既然你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吾与你师叔打算将你送到登道岸。” “登道岸?那是什么地方?” “道灵一脉修行之所,或许他们会知道如何压制你经脉中的魔气。” 穆昭青懵懂的点点头,倦收天问:“你想去吗?” 穆昭青刚刚接受了倦收天,也好不容易信任倦收天,结果倦收天转手要将她送走。穆昭青不愿意,她低着头,绞着自己的衣袖,不说话不表态,却仿佛很委屈。 原无乡笑道:“看来你的徒儿对你有感情了。” 原无乡刻意说的暧昧不明,倦收天白他一眼,接着说:“麦任性,永旭之巅很快陷入战火,你不会武功,吾未必能分身看顾你。” 穆昭青说:“逃跑我还是会的。” 原无乡见倦收天话头调转这么快,笑着问:“乖师侄,告诉师叔,你师傅想隐瞒什么。只要你告诉吾,吾不同意将你送走,你师傅也没办法。” 可惜原无乡算盘打错了,穆昭青并不懂武学之道,猜不到倦收天想隐瞒什么,只得摇摇头。 倦收天越发觉得送走穆昭青非常有必要。 “唉,那就没办法,吾也帮不了你咯。”原无乡瞄了眼穆昭青,发现穆昭青还是一脸委屈,束手无策,他想,穆昭青确实也不知道。 可惜,就这样错过了一个取笑倦收天的机会。 倦收天说:“等战事结束,吾便去登道岸接你。” 穆昭青还是满脸的不乐意。 原无乡收起心思,认真地说:“武学开蒙,难免有些肌肤之亲,倦收天为男子,殊为不便,但登道岸掌教净无幻擅长术法,或许能为你另辟蹊径,何况她是女子” “女子?” “没错。” 穆昭青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漂不漂亮?” “很美。” 穆昭青的态度立马从不乐意转变为迫不及待。倦收天和原无乡虽然觉得奇怪,但穆昭青愿意去就是好的。 就这样,穆昭青开开心心的跟随倦收天前往登道岸。 登道岸在云山飘渺c五彩虹霓萦绕处,穆昭青远远望着,超逸不失威严,真是仙境一般的地方,相比之下,永旭之巅除了日出之时壮丽非常,其他时候都显得很寒碜。 穆昭青跟在倦收天后面,本想一边走一边观赏景色,但看登道岸各处皆有人烟,穆昭青便本着不窥探的原则,专心跟在倦收天后面记路。 倦收天带着穆昭青,候在净无幻住处沧海明月外,倦收天本想嘱咐穆昭青苦境规矩,但看她正襟肃然,视线低垂,便知穆昭青识的礼数,也放心一二。 洒扫童子引路而进,穆昭青跟在倦收天身后。倦收天行礼,穆昭青也跟着行礼。“倦收天见过掌教。” “你吾平辈论交,倦收天,你无需多礼。”净无幻看到倦收天身后的穆昭青,或许是在登道岸见过了太多资质超凡的弟子,如今倏然来一个根骨极差的女子,倒使穆昭青格外惹眼。 倦收天道:“倦收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敢废礼。” “客套,请说。” “这是吾故交之女,穆昭青。故交生前托孤于吾,收入门下。但她运功之时,会自经脉内生出魔气,听闻净掌教晓擅符箓之术,或许会有根治之法。” 净无幻看向穆昭青,穆昭青把头低的更低。净无幻说:“穆姑娘,可否让吾一观脉息?” 穆昭青点点头,伸出手来。净无幻探查一二,发觉无异,正想开口请穆昭青运功,穆昭青便自觉运起真气。果然,丝丝缕缕的魔气自经脉内部盘旋而出,慢慢侵蚀了原本就微弱的道门真气,穆昭青停下运气,可魔气依旧盘踞在经脉中,未见消散。 净无幻渡一缕寒冰罡气入穆昭青体内,真气所过不仅未曾祛除魔气,还反被魔气同化,化为纠缠在体内的魔气。 太过诡异。 如真要祛除魔气,那非得将体内筋脉尽数抽出才行,可这样做,人也形同残废了。净无幻也不禁叹息,武学之道,资质根骨虽重,但资质根骨具劣者也并非没有机会登峰造极,而眼前这名女子,完全没有机会。 净无幻道:“抱歉,此症棘手,吾也无法。” 倦收天说:“是这样。吾有一请,强人所难,但也是无奈,请掌教相助。” “请说。” 倦收天说:“南北道真与天羌族开战在即,此女不会武功,只怕难以自保。请掌教收容一段时日,待战事结束,倦收天再将她接回。” 净无幻点头:“自无不可。” 倦收天说:“再来,吾为男子,无法为此女武学开蒙,请掌教方便之时指点此女一二,使她在江湖中尚有自保之力。” 净无幻点头:“可以。” “掌教恩德,倦收天铭感五内。小徒顽劣,必要之时还请代为管教。” “言重了。” 穆昭青想,倦收天看似木讷,也并非真的不谙人情。要是倦收天一开始就请净无幻教习武功,净无幻可能会因派门之别推脱。可如果一开头倦收天有所请而净无幻帮不上忙,净无幻就会有一丝愧疚,下面这个忙只要不过分,也就没有拒绝的道理了。倦收天正好趁此机会把穆昭青推给净无幻。 倦收天转对穆昭青说:“登道岸不比永旭之巅,自有规矩,再不准任性胡闹,明白吗?” “是。师傅。” “恩。”倦收天再次谢过净无幻,“有劳掌教,劣徒交给掌教了。倦收天告辞。” “请。” 穆昭青拜别倦收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找上门来了 穆昭青拜别了倦收天。 倦收天方走不久,一股邪气自天空穿透云霄,似一道落雷劈向登道岸弟子广场,净无幻对穆昭青说了一句:“待在此处。”便化光前往登道岸内。 穆昭青看着魔气,心中产生一种迥异的躁动,周身经脉因这股魔气而隐隐沸腾。穆昭青明白了,这股魔气正是来自圣魔元史。 冤家路窄。 穆昭青观察了一下沧海明月的地形,想趁机跑路。可惜,如果穆昭青想要离开,除非她用飞的,否则一定要经过登道岸门派内部。如果净无幻收拾不了圣魔元史,她连跑路都跑不了。 此时天外一道强劲掌气击向魔气,掌风所过,魔气虽未被消弭,却被击散开来。魔气四散,在登道岸的护山结界和地脉灵气的加持之下慢慢淡化溶解,大部分都吞噬殆尽。 除却飘向穆昭青的魔气。 这丝魔气原本已经快要消弭殆尽,却在接触到穆昭青的那一刻忽然死灰复燃,绽放成绚丽的绿色华光,却又立刻化为死灰。 穆昭青忽然打了个寒战,仿佛自己是丛林中的猎物,如今已被猎食者给盯上。 一道飞光回到沧海明月,净无幻显出身形,问穆昭青:“你无碍吧?” 穆昭青点头。 “这股魔气是针对你而来,这段时日你便待在登道岸,千万不要乱跑,吾会给你安排一名师姐教习你的武功,保护你的安全。” “掌教太费心了,实在无需这般麻烦。” “你客套了。”净无幻淡淡说,“你既拜倦收天为师,便是我道门弟子。何况除魔卫道c护佑苍生是我道门本职,吾等更应好好照顾你。” “那穆昭青谢过掌教。” 净无幻原先并不理解倦收天为何要让穆昭青留在登道岸。以穆昭青资质,她更适合留在百姓之间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如今净无幻明白了一二,今日所见这股魔气与穆昭青关系匪浅。在净无幻的印象里,倦收天乃是高傲之人,如非必要绝不会麻烦他人。如今却将穆昭青送至登道岸,想来此事尤为棘手。 净无幻问:“你可知这股魔气为何针对于你?” 穆昭青想起这事儿就心里发苦。早知道就不看霹雳了,否则她现在应该在医院为治病救人贡献一份力量了。 穆昭青叹息:“我也不清楚” 其实穆昭青更后悔的是用匕首刺圣魔元史,之前正(和谐)法天鉴说好的送她武功秘籍,结果给了她一个驱魔气心法充数。现在穆昭青被圣魔元史找上门来,正(和谐)法天鉴却跑的没影了。 当初就应该弄死正(和谐)法天鉴的。 “大概这就是命吧”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穆昭青来到登道岸之后,就开始明白苦境的掌教是怎么一回事儿。 拿净无幻来说。在穆昭青没来登道岸前,净无幻的日常生活就是每天早上在门派大殿里露个脸,净无幻的徒弟天恒真人若有什么事情无法决策就问问她,决策完后就回到沧海明月继续修炼。在苦境,掌门的武力值是镇派之本,而世俗杂务则会使掌门无法平心静气好好修炼。 但也不是说掌门一脉就不要管门派杂务,也是要管的,只不过那是在继任掌门之前。如登道岸内定的下一任掌门天恒真人,如今就一手包揽掌门之位的决策权。 如此,净无幻每日除了修炼,还有大把时间来监督穆昭青的修炼进度。 穆昭青每天只有半个时辰能进行正经的真气修炼,其余时候净无幻都着重调教她的身手。穆昭青在登道岸待了一个月,也算小有所成。 穆昭青资质差,但悟性真的很不错。净无幻所讲的武功要点她都能很快领会,只不过穆昭青实在是四肢僵硬身体不协调,要比别人花上更多的时间才能学会。 穆昭青叹息,感觉回到从前考驾照的日子,停车靠边就是撞向路边啊。 一个月,穆昭青真气小有所成,净无幻估摸着,可以教她一点基础术法了。穆昭青武功资质极差,但学东西很快,是个学术法的材料。 可惜,净无幻亲手调教的日子也只有一个月而已。 接下来,号天穷之事占据了净无幻全部的精力,穆昭青被安排在登道岸的客舍继续她的修炼。穆昭青虽然在人际来往间机敏变通,但在登道岸也只是个孤僻的人。登道岸弟子闲时喜欢谈论武学术法,这正是穆昭青最不擅长的东西,平素实在无话可聊。因此与登道岸众弟子都只是点头之交。 这一日穆昭青修完早课回房,发现一本等人大小的书静静地躺在穆昭青的床上,这本书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正(和谐)法天鉴。 穆昭青眉头一跳,最近刚念着要砍死这书呢,居然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穆昭青走过去问:“醒着?” 正法天鉴恩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 正法天鉴说:“吾需要登道岸炼制的补灵石疗伤。” 穆昭青问:“你又和圣魔元史交手了?” “没错。” “你不是他的克星吗?为什么你总是输?” “圣魔元史此番亦是重伤。不过”正法天鉴停顿一下,思虑片刻,接着道,“他应该已找到自己的代理人了。” “代理人?” “他的手足,圣魔元史到底是一本书,想要征服苦境,少不得需要一个真正的人帮他做事。” 穆昭青明白了,继续问:“圣魔元史也需要补灵石吗?” “没错。” 穆昭青明白了,正法天鉴来此一是疗伤,二是寻找这个暗处的代理人。 穆昭青问:“你怎么没有个代理人?” 正法天鉴说:“吾想选你。” 穆昭青受宠若惊,然后果断拒绝:“我这个人啊,好吃懒做,资质又差,算了吧。” 穆昭青想,正法天鉴和圣魔元史应该非同小可,她才会被倦收天和净无幻如此重视。穆昭青深感幸运,但绝不想卷入这些恩怨是非里面,不小心把小命送掉了怎么办? 正法天鉴说:“吾也觉得有更适合的人选,但天命选择了你,吾想,你定有特别之处。” 穆昭青说:“我觉得在圣魔元史溅我一脸血之前,我并不特别。” 正法天鉴道:“但我只能选你。” 穆昭青说:“我帮你找别人好吗?你觉得南北道真那两金银道士,倦收天和原无乡怎么样?” 正法天鉴说:“他们有自己的天命。” 穆昭青说:“登道岸掌教净无幻呢?” 正法天鉴说:“她性情敦厚,少有城府,不是圣魔元史的对手。” 穆昭青说:“我也性情敦厚少有城府,资质又差,这辈子都不可能修的绝世神功,迈上人生巅峰了。何况我杀鸡都成问题啊,干掉圣魔元史?他干掉我还差不多。” 正法天鉴说:“天命选择的你。” 穆昭青继续抗争:“但是成事在人啊。要是天命要毁灭苦境你也接受?你在天命面前要多点主观能动性啊!” 正法天鉴不和穆昭青耍嘴皮子,而是选择用事实说话。 “你一个月前可曾经过穆家村?” 穆昭青点头:“经过了。”不仅经过了,还发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 正法天鉴说:“一月前,穆家村全村被一名高手屠戮了。” “什么?是什么人?” 在穆家村人活着的时候,穆昭青确实厌恶他们。不过人都死了,穆昭青更多的是对生命的痛惜,并有一阵后怕。一月前,正是穆昭青经过穆家村的日子,而穆昭青如果被困在穆家村,那估计她的尸体已经被狼叼走,化为狼粪了。穆昭青问:“你勘察过现场吗?” 正法天鉴说:“恩。是一名高手所为。全村共计四十三人,老弱妇孺死于内功高深之人所散发的气劲,剩下的人死于第二掌,最后三人被一一断首。” 穆昭青说:“这种人一听修为就很高深,至少也是个什么一方枭雄之类的。” 正法天鉴说:“没错。” 穆昭青说:“但他却亲自动手。而不是让属下来,说明他的身份不适合做出这种事,他不能让人知道。所以他十有是正道中人。” 正法天鉴说:“这是吾来登道岸的第二个原因。” “怎么?你觉得那个人是圣魔元史的代理人?” “恩,圣魔元史十分记仇,你捅他那一刀,可能已经被他盯上了。” 穆昭青忽然想起一月前那场莫名的魔气,和内心莫名的不安。但穆昭青仔细想,这也有可能是正法天鉴的恐吓陷阱。“你骗我。” 正法天鉴说:“去穆家村一观便知。” 穆昭青说:“我会去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正法天鉴说:“床很舒服。” “滚,那是我的床。我送你去找净无幻。” 正法天鉴说:“不可。圣魔元史和正法天鉴与登道岸命数息息相关,若让她得知,后果难测。” 穆昭青说:“哟,也就是说可以看到未来?” 正法天鉴说:“只能看到一段已被确定的未来。” 穆昭青贱兮兮地说:“你不是说让我做你的代理人吗?” 正法天鉴说:“在你与我缔结契约之前,你看不懂那些文字。” 穆昭青说:“既然看不懂,那让我看看也没什么。是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补灵石好难拿到 穆昭青说:“既然看不懂,那让我看看也没什么。是吧?” 正(和谐)法天鉴说:“你根基弱,看了之后或许会走火入魔。” 啧,这狗日的苦境,看个书还要讲根基。穆昭青说:“天气这么冷,走走火暖身子啊。” 正(和谐)法天鉴说:“你实在想看,不如先和我缔结契约,如何?” 说来说去就是要缔结契约才行。穆昭青想了想,自己毕竟捅了圣魔元史一刀,来日他和他的代理人兴风作浪,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是弄死自己这个小人物还是没什么问题。何况穆昭青武功太弱,资质又差,来日若真有个大灾大难,借天命之名多认识些大人物好处还是挺多的。 只是这正(和谐)法天鉴,一开始答应送武功秘籍,结果兑现诺言的时候打了个对折,送了本心法。如今却又做出一副非她穆昭青不可的式样,却又多有保留,反而显得不那么妥帖。 穆昭青说:“让我考虑几天,毕竟这是事关我人生的大事儿,轻忽不得。” “可以。” 穆昭青问:“补灵石你有法子吗?” 正(和谐)法天鉴一愣,再说:“所以我来找你。” 穆昭青说:“补灵石不是稀罕玩意儿,不过有修补灵器和增强灵力之用,登道岸保存得还是挺小心的,像我这种武学新手想要拿到有些困难。” 正(和谐)法天鉴面前忽而闪过圣光,一个黯淡的金色怀表显现在床上,怀表表面的金漆褪得一干二净。 穆昭青说:“这有什么用?” 正(和谐)法天鉴说:“你便以修补此物为名,求得补灵石两块。” 穆昭青说:“我是问,这个灵器是干嘛用的?” 正(和谐)法天鉴说:“何必要知道呢?” 穆昭青说:“你既然让我做代理人——也就是你的同伙——这样诸多隐瞒却又是何意?” “只是此物不适合你现在使用,你如今知道了,反而让你多生侥幸之意。于武学修为不益。” 说得好像穆昭青真有能力攀登武学巅峰一样。 “行吧。”穆昭青看无望自正(和谐)法天鉴口中获取信息,便不再纠缠,“你可要想好,我给你拿来补灵石之后你要怎么感谢我。” 正(和谐)法天鉴惊愕,问:“你不愿意?” “我说过,让我先考虑一下,如果我愿意,你同样需要给我压制魔气的办法。如果我不愿意,我会先帮你找到合适的人选。”穆昭青说,“怎么样?也算相识一场,我能力低微,只能量力而为。” 正(和谐)法天鉴沉默良久才道:“好吧。” 取补灵石这件事比穆昭青想象的更艰难。 取补灵石这件事,原本穆昭青只需要找净无幻便好。可每每到了沧海明月外,洒扫童子总是说净无幻正在招待贵客,不便见。穆昭青去找天垣真人时,天垣真人疑心穆昭青是想修为求速,坚决不肯。穆昭青再去找登道岸其他长老,却连见一面都不成。 穆昭青四处碰壁,回来之后把怀表扔到正(和谐)法天鉴面前,说:“搞不到手,没办法。” 正(和谐)法天鉴说:“这该如何是好?” 穆昭青问:“你果真没有办法?” 正(和谐)法天鉴叹息:“若要办法,吾何必找你?吾确实无路可走了,希望你再想想办法。” 穆昭青吃软不吃硬,正(和谐)法天鉴一求反而软下心肠来,说:“好吧,我再去求求掌教。” 穆昭青第二日方到沧海明月外,便见净无幻和一名身穿墨绿华服的英俊男子并肩而行,看这气势,像是某派掌教,男子能把这种青蛙色儿穿出一种俊美却威严的气势,穆昭青还是觉得稀奇。净无幻和青蛙掌教并行走来,穆昭青先行行礼,偷瞟了一眼,发觉净无幻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可这名英俊男子肢体间多有亲近之意,却又生涩止住。 净无幻说:“禄主,吾尚有要事,送到此处了。” “多谢净掌教,今日之谈,请掌教好生考虑。请。” 青蛙掌教走后,净无幻看向穆昭青,问:“如何?可是有要事?” 穆昭青拿出怀表,说:“这是家传的灵器,前日损毁,想讨两块补灵石补上。” 净无幻扫了一眼,说:“此物弥补不易,需要特殊手法。” “掌教明鉴,唯家传手法方可弥补。前日在藏书阁阅书,闻得书中言补灵石可修补灵器,故而想一试。” 净无幻说:“你术法还未修成,只怕弥补不了。” “总需一试。” 净无幻沉吟片刻,说:“罢了,待号天穷战事结束,吾为你掠阵修补,如何?” “这”这可不太好,穆昭青根本不会修这玩意儿,但净无幻都做到这种程度了,穆昭青此时只得客套一番再应下,“掌教日理万机,会不会太麻烦?” 净无幻说:“无妨。小事而已。” 净无幻这边,失败了。 唉,主角不都是大手一挥,神器万千吗?再不济也该是主角上路,奇遇多多。穆昭青连块并不稀罕的破石头都搞不到手。 这一日,穆昭青帮登道岸其他弟子去沧海明月送书,刚踏入沧海明月,便听得净无幻说:“禄主错爱,净无幻受宠若惊,但天下未定,净无幻无心情爱。” “唉,你” 穆昭青见净无幻和青蛙掌教在聊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忙咳嗽:“咳咳!” 净无幻和青蛙掌教这才发现穆昭青,顿时气氛尴尬异常,穆昭青赶紧捧上书简,道:“掌教,天垣真人命我前来送书。” 净无幻说:“他怎么让你来?” 穆昭青说:“送书的弟子有些要事,我便担下此任。” 净无幻点头:“有劳了。” 穆昭青说:“掌教客气。穆昭青忝居登道岸,能尽微薄之力,也更安心些。书已送到,穆昭青告辞。” “暂且留步,吾尚有要事要交代你。” 净无幻料想穆昭青在场,海蟾尊也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来。海蟾尊不悦的瞟了穆昭青一眼,才说:“好吧,净掌教有事,吾先告辞了。请。” 海蟾尊走后,穆昭青刻意做出打抱不平的样子:“这位前辈是什么人?怎么如此轻薄?” 净无幻没有反驳轻薄二字,只告知穆昭青答案:“方丈雨卷楼之主——宗岩禄主海蟾尊。” 穆昭青问:“方丈雨卷楼是什么地方?” 净无幻说:“也是道门门派之一,隶属玉清界。海蟾尊也是玉清界三壶领导。” 穆昭青眼珠子一转,她想到法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与虫子的首次会晤 这几日,穆昭青有事没事儿就去净无幻的沧海明月外踩点,顺便以请教武学之名找净无幻。一来二去,常在净无幻这里往来的几位大人物也都认得穆昭青的脸了。其中有一位叫御神风,看到穆昭青的时候非常稀罕的上下打量一趟,看的穆昭青头皮发麻。 倒是和他同行的靖沧浪对穆昭青颇为客气,见御神风如此失礼,呵斥道:“御神风,你失礼了。”靖沧浪又转对穆昭青颔首,“抱歉。” 御神风说:“吾相信姑娘不是这般小气之人,只是姑娘的资质” “御神风!”靖沧浪呵斥道。 穆昭青一开始被提到资质还有点心塞和炸毛,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御神风颔首:“抱歉。姑娘从前应该是个调皮的大家闺秀吧。” “调皮我认,但不是大家闺秀。” “哈,有趣。”御神风说,“姑娘果然很风趣,不像某些不解风情的人。”御神风说完,还瞟了眼靖沧浪,靖沧浪则当做没看到。穆昭青感觉自己被塞了一口狗粮,十分心塞。 穆昭青刚想反驳,忽然从脊梁骨冒出一股寒意,体内魔气也隐隐涌动。穆昭青回头一看,正见一个白须老者徐徐走来。白须老者一派正气威严,目光却有意无意瞟向穆昭青,试探之意不言而喻。穆昭青则低着头退至一旁,一如她这几日见到这些大人物的谦卑模样。 御神风和靖沧浪颔首致意,白须老者回礼后问:“这位姑娘面生,似乎不是登道岸弟子。” 穆昭青答:“是,晚辈暂时客居登道岸。” 白须老者问:“敢问姑娘名讳。” “穆昭青。” 白须老者捻须微笑,转头对靖沧浪和御神风说:“吾寻净无幻尚有要事,你们慢聊。请。” 白须老者登上沧海明月,穆昭青问:“他是什么人?似乎与掌教很熟?” 御神风说:“逸踪之主击楫中流,是净无幻的义兄。” “这样啊。” 穆昭青回到房间后,告诉正法天鉴:“圣魔元史的代理人应该是击楫中流。” “他是什么人?” “逸踪之主。净无幻的义兄。”穆昭青说,“他身上虽有沛然正气,但他靠近时,我体内魔气隐隐涌动,似有共鸣,而他对我也多有试探打量之意。今晚,咱们不能待在这儿。” “去哪儿?” “藏书阁。藏书阁有术法禁制,相对安全。” “且慢。”正法天鉴说,“吾传授你一道阵法,用你体内的魔血为引,若圣魔元史的代理人真的闯入这里,便会魔气大作,产生共鸣。正可借登道岸之手铲除此人。” 穆昭青反对:“就算成功,圣魔元史还是能确定你我的关系,也能确定你在登道岸。如果不成功,我们暴露了自己,也就危险了。” “登道岸暂时还是安全的,圣魔元史不敢轻犯。” 穆昭青说:“能做到掌教这个级别,还被圣魔元史选中,肯定是个老狐狸。你有和那种掌教老狐狸交手的经验吗?我先声明,我年纪轻,经验不足,玩不赢。” “你只能努力变强,不然你出门都要怕土匪打劫。” “” 穆昭青竟无言以对,正法天鉴这是被自己的逗比特质传染了? 在正法天鉴的强烈要求和条件交换下,穆昭青最终还是设下术阵,然后带着正法天鉴前往藏书阁。 穆昭青来到藏书阁,做做样子拿了本书看。很可惜,穆昭青高估了自己对繁体字的认知程度,也低估了苦境爱用生僻字的优良传统。原本想找本小说或传奇话本之类的看看,结果翻来翻去,发现自己只看得懂一些入门级别的术法书,因为不久前净无幻才亲自讲授了基础术法。 好吧,术法书就术法书,总是个打发时间的东西,毕竟穆昭青还要变强,还要攀登那并不可能攀上去的武学巅峰。 说来缘分这东西也是很奇怪的,穆昭青每天在沧海明月外蹲点,一直没有见到那个意图偶遇的人,结果今天为了避难来藏书阁反而遇到了那个人——宗岩禄主海蟾尊。 穆昭青见他,谦虚的颔首行礼,退至一旁,也不多说话。海蟾尊颇感意外,仔细回想才想起这个人自己从前见过,说:“你是净无幻的客人?” “是。” 海蟾尊打量一番,资质差到这般地步,也真是难以想象。海蟾尊原本不想自降身份和穆昭青说话,但转念一想,穆昭青没有实力没有天分,何以能与净无幻这般亲近?又问道:“叫什么名字?” “晚辈穆昭青。” “你与净无幻十分亲厚?” “掌教于晚辈有半师之谊。”穆昭青知道,海蟾尊只是兴趣来了随口一问,要自然的引起他的注意和兴趣,“说来,晚辈还需向禄主道歉,那日不请自入,晚辈实在失礼。” 海蟾尊脸色不变:“那日?什么那日?” 穆昭青微笑:“是穆昭青记错了事,请禄主恕晚辈之罪。禄主来此必有要事,晚辈不敢再打扰。请。” 穆昭青转身,正欲走开,海蟾尊说:“且慢。” 穆昭青回身行礼:“禄主有何指教?” “你提此事,目的为何?” “掌教身肩登道岸重任,乃天下非凡的奇女子,穆昭青第一次见禄主,以为禄主可为掌教分担的。结果” 海蟾尊说:“你以为海蟾尊会对你要港的内容有所兴趣吗?” 穆昭青说:“我一开始以为禄主有兴趣,后来发现禄主没有兴趣,晚辈自然就不用多言了。” 人就是这样,你越想说的事,他反而没什么兴趣,可你若是一开始吊起了胃口,却又不说,反而挠的他的心直痒痒。海蟾尊亦明此道,知道穆昭青在耍什么花招,轻笑一声说:“吾若杀你,你以为净无幻会多加在意吗?” 穆昭青说:“我想掌教应该不会在意,可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杀我之事,重点不在于掌教在不在意我,而在于掌教或是其他人如何看待宗岩禄主杀穆昭青这件事。” 堂堂宗岩禄主,杀一个武功方才开蒙的小辈,到谁的眼里都不是光荣事迹。反而,海蟾尊个性强势,如此做法反而会招致更多反感。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私情,化为海蟾尊的贪秽都没必要杀穆昭青。 海蟾尊说:“穆昭青,你该知道,你这样的人,吾随时可以将你挫骨扬灰,登道岸甚至都不会发现世上少了你这样一个人。” 黄昏将近,穆昭青刚想答话,倏尔登道岸魔气大作,穆昭青一看,魔气正是自穆昭青房中而升起。 穆昭青皱眉,说:“这才黄昏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顺手坑了个呱呱尊 登道岸内出现如此炽盛的魔气,海蟾尊赶紧化光前往,穆昭青靠着两双脚紧随其后。 海蟾尊赶到时,魔气已然消散。净无幻和击楫中流,还有登道岸几名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集在此。净无幻问:“穆昭青人呢?” “晚辈晚辈在此” 穆昭青一路赶来,气喘吁吁,显然体力不支。但穆昭青该有的礼数一点没落下,向净无幻鞠躬请罪:“晚辈轻肆之举,竟惊动掌教,实在罪该万死。请掌教降罪。” 净无幻说:“为何你房中有现魔阵?” 穆昭青说:“经上次事件,晚辈心有余悸,在藏书阁观书时习得此阵,为求安心,是以布设。不想晚辈学艺不精,方才引得如此大变。” 海蟾尊说:“登道岸中怎会有魔物?必是此女引阵之时产生谬误。” 现魔阵本是道门术阵,就算再怎么谬误,但引出魔气之功效却毋庸置疑。这一点,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穆昭青聪明,知道此事净无幻未必想伸张,尤其是当着击楫中流和海蟾尊这样的外人面前,才以学艺不精之名一肩担下这份错谬。如果净无幻不愿承认登道岸有魔气,则顺势推给穆昭青。若她愿意承认,也只会说穆昭青判断错误而已。 至于海蟾尊,穆昭青藏书阁一番话他倒是听进去几分,也为净无幻着想更多。海蟾尊想,以净无幻性情温和,手段不足,这样的事当着外人,不能伸张。 击楫中流不说话,只是静静打量着穆昭青。 穆昭青和海蟾尊都是费心为净无幻周旋,净无幻没有察觉,她说:“现魔阵再是谬误,一旦魔人闯入,则魔气炽盛,这一点毋庸置疑。” 穆昭青有些惊讶,净无幻倒是有担当,不像那许多粉饰太平的领导。 天垣真人向净无幻颔首:“是弟子治理无方,才使登道岸内有魔物潜入。” 净无幻说:“此时追究罪责已是无益,传令下去,让弟子搜寻登道岸周遭,如有魔人,迅速报告,不得擅自行动。” 天垣真人说:“弟子领命。” 净无幻对穆昭青说:“为安全起见,你这段时间暂住沧海明月。” “有劳掌教。” 净无幻对击楫中流和海蟾尊说:“义兄,禄主,请随吾一谈。” 海蟾尊临走时看了眼穆昭青,眸中神情别样复杂。 穆昭青径直去沧海明月,在洒扫童子的带领下入住厢房。无人时,正法天鉴开口:“你为何招惹海蟾尊?” 穆昭青说:“我拿不到补灵石,但他拿得到。” 正法天鉴说:“你用错了筹码。” 穆昭青问:“还能有什么筹码?” 正法天鉴说:“厉族。” “厉族”穆昭青只听说过这个族类,她问,“你的意思是,海蟾尊有可能是厉族?” 正法天鉴说:“不是可能,而是就是。” 穆昭青说:“那你有什么办法?” 正法天鉴说:“不妨以天之厉下落来交易。” “说说看。”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净无幻与海蟾尊c击楫中流在登道岸议事的地方商议魔气之事,击楫中流问:“此女是什么身份,为何会招惹魔气?” 净无幻说:“穆昭青体质特殊,在运功之时会有魔气自经脉内盘旋而出,侵占真气,是以北宗倦收天将她留在登道岸,以防不测。” 天垣真人此时入内,对三人一稽首,说:“弟子已查到是何人闯入登道岸。” “何人呢?” “天阎魔城余孽断灭阐提。” “是他?” 净无幻心绪慌了半刻,很快镇静下来。海蟾尊观净无幻如此反应,心中有了一份怀疑,随即斩钉截铁的说:“魔城余孽?人在哪里?” 天垣真人说:“晚辈能力低微,被他脱逃。” 海蟾尊冷喝一声:“废物。” 击楫中流赶忙出来打圆场:“禄主,魔物狡猾异常,天垣真人乃正派君子,岂防得住小人行径?” 海蟾尊与击楫中流每一句都像一颗钉子,锤入净无幻的心里。净无幻却因立场,只能悄不作声。 海蟾尊和击楫中流离开登道岸后,净无幻回到沧海明月,神情淡然如常。穆昭青正在房中研习术法,净无幻敲门,穆昭青放下书,赶忙前去开门,见是净无幻,颔首行礼:“掌教。” 净无幻说:“吾见灯火通明,想来你尚未入睡。你无恙吧?” “谢掌教关心,穆昭青无恙。”穆昭青问,“掌教,可查到入侵的魔物了?” 净无幻说:“恩,是天阎魔城之断灭阐提。” “断灭阐提?天阎魔城?”穆昭青一脸懵逼,就算不是击楫中流,也不该是其他人啊,莫非击楫中流有同伙? 净无幻说:“天阎魔城,便是圣魔大战中的魔方。你对魔有何看法?” 净无幻问时,语中略带悲伤与犹疑,穆昭青便想净无幻此问,绝非是为了听穆昭青说“狡猾狠辣”之类的话,穆昭青便实话实说:“其实我没法理解苦境圣魔势不两立的形式,或许我不是苦境人吧。” 穆昭青这话,给深陷于相爱相杀之局的净无幻不小的安慰,净无幻问道:“你的世界没有魔吗?” “没有。” 净无幻问:“那也应该有正邪之分。” 正邪之分穆昭青满头黑线,这玩意儿只存在于小说,现实中哪有那么多一概而论的正邪啊。穆昭青说:“我界不论正邪,只偶尔谈谈善恶,最经常提及的是公德和私德。观其言,查其行,什么种族不重要。” 圣魔之争,反正在穆昭青的理解里类似于种族仇恨和种族歧视。港道理,圣魔正邪之论原本是该是势力间戗伐的口号而已,骗骗无知群众,把自己兜进去的,都是傻逼。 净无幻闻此言,幽幽叹息。穆昭青问:“掌教怎么忽然有此一问?” “无。没事,只是有所感慨。吾以为人魔之间或许该有和平,而非无休止的仇恨与战乱。”净无幻说。 “掌教有此心,我想未来有一日人魔必能共存。”穆昭青说。 此次深谈之后,净无幻成了穆昭青在苦境的第一个朋友,对穆昭青来说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对海蟾尊来说,意义却不一样。 穆昭青这一日往沧海明月,海蟾尊直接拦住了去路。穆昭青神色一凛,心中正在算计如何全盘说出天之厉之事,谁料海蟾尊一开口就问:“你上次在藏书阁,想要提什么交易?” “禄主不是没兴趣吗?”穆昭青说。 海蟾尊说:“吾现在有兴趣了。” 净无幻虽与穆昭青提及过断灭阐提,可没有流露出恋爱关系,穆昭青也没往那方面想。倒是海蟾尊,心系净无幻,不仅往那方面想,还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其实也不是交易,只是掌教最近为了号天穷之事挺累的,我当时看禄主面冷心热,又呃禄主明白的。”穆昭青打了个手势继续说,“如果有人能帮她分担,我觉得挺好的。只不过禄主的方法有点不对,追求喜欢的人不是这么个做法。” “当时?意思是你现在改观了?” 穆昭青说:“这是禄主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个意思。” 何止改观啊,海蟾尊在藏书阁以杀人灭口威胁,事后正(和谐)法天鉴又告诉穆昭青海蟾尊是厉族,穆昭青的好感度一下子就变成负数了。 海蟾尊问:“哼,此事暂且不论。你说方法不对,那要如何做?” 穆昭青说:“禄主一味对掌教付出,我也看在眼里。一次是相助或施恩,可次数多了只会贬低自己的价值,让人觉得您这么做都是合理并且该然,如果您哪一天提出了条件,会让人惊愕并且会让人觉得:‘原来从前这样做是为了以此换取感情啊’,好感度一下就下降了。” 海蟾尊说:“你的意思是?” “让掌教也帮您几个忙。人只会对自己付出过心血和代价的东西格外看重,加深友谊c增进了解之后,再试图表明心意,这样更好。” 海蟾尊疑惑:“此法真有用?” “就算没用,也有助于加深友谊。您总不见得想跟掌教老死不相往来吧?” 说的很有道理,海蟾尊思虑片刻,再说:“但吾目前没有需要她相助的地方。” 穆昭青说:“禄主,我最近需要两块补灵石修补灵器。您先从此开始练习练习,以后就熟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修补正法天鉴 穆昭青说:“禄主,我最近需要两块补灵石修补灵器。您先从此开始练习练习,以后就熟练了。” 补灵石海蟾尊心中冷笑,原来这才是真实目的。不过穆昭青所说不无道理,泽之厉的贪秽所扮演的海蟾尊虽然是高傲独断的性情,可贪秽本人老谋深算至极,他想穆昭青身份成疑,性情手段亦不正派,如今施小恩,来日或许可向其索取回报。 海蟾尊说:“巧言辞色,便是为了补灵石。” 穆昭青叹息:“没办法,晚辈身份低微,要得到两块补灵石都难于登天,只能求助于禄主啊。” “恩”海蟾尊思虑,或许是穆昭青心性躁进,想通过补灵石快速提升修为,便说,“好。吾便为你一拿补灵石。” “多谢禄主。不过掌教那儿千万不能心急,恋爱是用心计和阴谋才能达成的。” “吾明白。” 海蟾尊便为穆昭青去向净无幻讨要两块补灵石,海蟾尊提及后,净无幻说:“恩?补灵石?” “怎样了?” 净无幻摇头:“没,只是日前穆昭青与义兄也同样想取两块补灵石。” 恩海蟾尊想,穆昭青武学还在开蒙,净无幻必不会予,莫非她也巧言辞色,利用击楫中流来取补灵石?此女与吾交易,乃是利用吾对净无幻心仪之情,与击楫中流交易,所为又为何呢? 正在海蟾尊思虑间,净无幻一手幻化,两块红色泪石顿时显现于净无幻掌心。海蟾尊接过泪石收起,并郑重道谢:“海蟾尊多谢净掌教好意。” 净无幻对海蟾尊之客套感到惊异,虽还是淡淡的,语出口已多了几分亲近:“禄主客套,禄主相助登道岸甚多,举手之劳,实在言重。” 别的不说,穆昭青这招,还真是有点用。 海蟾尊拿到补灵石后即刻去找穆昭青,穆昭青见海蟾尊神情,虽还是不怒自威,但已有了三分春意,说道:“看来事情正如禄主心意。” 海蟾尊不答,只问:“你要补灵石究竟有何用?” “晚辈要拿来修补灵器。” 海蟾尊说:“所以你要四块补灵石吗?” “四块?”穆昭青疑问,说,“禄主此言,晚辈不解。” 海蟾尊说:“击楫中流亦向净无幻求得两块补灵石。” 穆昭青眸光闪烁,这下,穆昭青可以完全确定击楫中流之身份,虽然不知上回现魔阵一事,中招的为何会是天阎魔城之人,但当时击楫中流确实在场。穆昭青打哈哈说:“晚辈确实不知,晚辈与击楫中流前辈不过几面之缘,并无交谈。或许击楫中流前辈刚好与晚辈一般,需要修补灵器呢?” 海蟾尊说:“四块补灵石,若吾告知净无幻她看重的后辈以巧言令色取得四块补灵石,你说她会做何感想呢?” 穆昭青皱眉,这海蟾尊真擅攻心。净无幻的信任是穆昭青在登道岸的立足之本,海蟾尊若动摇此点,无疑会使穆昭青在面对击楫中流和圣魔元史时陷入一种被动而尴尬的局面,与他们的棋局尚未开启,便已输却先机。海蟾尊这人,天生就有一种魄力,他说的话无论再怎么荒诞无稽,他都会做到一诺千金,出口成行。穆昭青的筹码本来就少,这下更赌不起。 穆昭青叹息,海蟾尊既然是厉族派遣在道门的卧底,不如向海蟾尊透露一二讯息,以抬高自己的身价,更能以另一桩疑问安抚海蟾尊之不安,遂很无奈的耸耸肩卖个乖:“我只知击楫中流前辈的身份不大寻常。” 海蟾尊接着说:“穆昭青,击楫中流乃逸踪之主,是高风亮节c光明磊落的一代宗师,你如此言谈,吾可视之诽谤。” 刚刚攻完心,海蟾尊又开始诛心之论。穆昭青只说击楫中流身份不寻常,海蟾尊立刻脑补到诽谤,这究竟是哪位语文老师才能教出这样的神逻辑?穆昭青说:“掌教性情仁善,与击楫中流前辈交情甚好,晚辈若对她分说这套言论,她必定不会相信。此言来自于晚辈血脉中盘旋的一股魔气,击楫中流前辈每每在晚辈周遭时,这股魔气都隐隐躁动不安,似有共鸣。晚辈对这位逸踪之主是以多了几分戒备。” 穆昭青这言论着实大胆,这是变相说击楫中流可能是魔,却又给自己保留了许多余地。血脉魔气共鸣,未必是因为遇到同类,也有可能是遇到了宿敌和对手。 海蟾尊说:“那你之现魔阵,是为击楫中流排布?” 穆昭青答:“是,只是没料到,那日入阵之人是断灭阐提。” 海蟾尊通过层层恐吓和威胁,得到了意料之外的讯息,便也见好就收,不再难为穆昭青。穆昭青见海蟾尊不再进逼,料想他要为彼此之间留有余地,谋取来日的合作机会。穆昭青暗自思量,海蟾尊此人,作为玉清界领导者的身份做出一副刚毅专横的性情,可实际上却有着老谋深算的心思,此等手段,莫怪能统御玉清界了。 应付完海蟾尊,穆昭青暗自松了口气,带着补灵石回房。方一入屋,正(和谐)法天鉴便说:“你身上藏有灵物,是补灵石到手了?” “恩。要如何使用?” “吾传你心诀,你运功一用。” “运功?”穆昭青疑惑,“此地是沧海明月,我若运功,身上魔气四溢,必被人关注。若修补时间过长,你来不及躲避,说不定会被发现。” 正(和谐)法天鉴说:“你先饮下吾之血。” 穆昭青一脸懵逼:“瓦特?你确定?” 正(和谐)法天鉴道:“吾之血配合吾给你的心诀,能够有效压抑你体内的魔气。” 穆昭青:“那我直接在你身上啃一口?” 正(和谐)法天鉴:“用刀子。” 一道光影幻化,穆昭青手一摊,光影落在穆昭青手心,光华褪去,正是穆昭青初来苦境时刺向圣魔元史的那把匕首。 穆昭青:“你的心脏在哪儿啊?让我试试,下次我刺圣魔元史就不会刺偏了。” 正(和谐)法天鉴内心一s:“你再这样我要发脾气了。” “好,我不闹了,在书页上划一角就行了吧。” “恩。” 穆昭青在正(和谐)法天鉴的书页角上划破一道细微的口子,她低头,轻柔的像情人的浅吻。吸入圣血的同时,一股沁人心脾,彷如春风化雨般的力量也自口舌之中缓缓导向穆昭青周身经脉,圣气在体内运行了一周又一周,穆昭青只觉通身未曾有过这般畅快,所有的不适和难受都一瞬间被驱赶出脏腑五内,连呼吸间都有着雨后初生的青草香味。 穆昭青直起身来,擦掉嘴边金色的圣血,试着运行真气。这一回,经脉中虽然还是有一股魔气盘踞而出,可同时自血液之中流淌着的一股圣气也与魔气形成制衡之势,两者相互倾轧却又和谐平衡的运行着,粗略观视穆昭青周身,仿佛一人身上同具有圣魔之力一般。 正(和谐)法天鉴觉得这样很好,穆昭青倒是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我觉得我这样更不正常。”穆昭青郑重的说。 正(和谐)法天鉴说:“你已不用怕过度运功会坠入魔道。” 穆昭青说:“没错,说的很有道理。只不过我成了圣魔同体之人,迟早有一天会被某个势力当做珍稀物种解剖研究。我看到了自己光明而充满希望的未来。” 正(和谐)法天鉴说:“吾还是那句话,变强,否则你光是离开登道岸都不安全。” 穆昭青说:“算了,先不管这些,我先帮你修补伤势吧。” 穆昭青一手拈术决,一手捧着补灵石,圣魔之力同时在指尖翻飞流转,补灵石之灵力随穆昭青指尖术阵流导而出,化为绚丽红芒,缓缓凝成一道治愈之力,扑洒在正(和谐)法天鉴之上。正(和谐)法天鉴原本书页泛黄,黯淡无光,经穆昭青修补,霎时间便圣华闪耀,焕然一新。穆昭青停下术法,拂去了额间汗水,正(和谐)法天鉴忽而大喝一声。 “什么人?” 穆昭青下意识回过头,忽而后颈遭受重重一击,立即昏迷倒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少女的心思你别猜 穆昭青下意识回过头,忽而后颈遭受重重一击,立即昏迷倒地。 房外并没有人,只有吹拂的清风。房内,唯有一个昏倒的穆昭青,和一本焕然一新的正法天鉴。穆昭青晕倒后,正法天鉴打量着晕倒的穆昭青,说:“脑袋很聪明,可惜资质太差,就算再修炼一万年,也不会是圣魔元史的对手。既然你已为正义出了一份力,那便好人做到底,最后掩护吾一程吧。” 说完,正法天鉴便飞出了房间,留穆昭青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地上。 月当中天之时,穆昭青才醒来,慢慢地爬起身。她依稀记得自己被敲晕了。穆昭青打量四周,自己还在房内,但四处一找,发觉正法天鉴已经不见了。 穆昭青心里顿时慌了,难道刚刚来的人是击楫中流,正法天鉴已经被他带走了?危机感使她强自镇定,恢复理智。正法天鉴已经恢复,如果遇险,他有办法逃脱,不用穆昭青担心。现在穆昭青该担心的是自己。 击楫中流必定已能确定穆昭青和正法天鉴的关系了,少了正法天鉴庇佑自己该怎么办?穆昭青的战斗力还不到5,击楫中流要弄死自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穆昭青只能寄希望于正法天鉴脱险之后能够回来了。 第二天,穆昭青盯着两个黑眼圈和脖子上的伤继续修习武艺。净无幻见穆昭青时不时用手按着脖子,问:“怎样?受伤了?” 穆昭青点头:“不慎摔了。” 净无幻说:“让吾一观。” 穆昭青撩开发丝,净无幻一看,问:“登道岸内有人为难于你?” “没有,大家都对我很好。掌门为何有此一问?” 净无幻说:“你后颈瘀伤,像是被一本大书重击所致,有书槽和书页的纹理。” “大书” 该不会是正法天鉴把自己敲晕了吧? 穆昭青越想越不对劲。若自己真是正法天鉴的天命之人,正法天鉴第一次见面就应该提出来,而不是在登道岸的时候才说。这很有可能只是正法天鉴为了获得补灵石的说辞而已。正法天鉴布现魔阵那一次,是为了让击楫中流确定穆昭青是他的代理人,从而让穆昭青替他吸引注意力,好让他自己跑路? 穆昭青现在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她已在心内暗暗发誓,如果有机会,穆昭青要先撕碎这本忘恩负义的臭书。 净无幻见穆昭青忽而神思恍惚,关切的问:“怎样了?你的脸色很难看。” 穆昭青苦笑:“昨日摔了之后在房间里晕了很久,有点没缓过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自天阎魔城的重建工作完成之后,他化阐提便用象罔之眼观视苦境各处情况,近日来,他化阐提格外关注的是登道岸。因为他亲爱的小弟断灭阐提有事没事儿就往登道岸跑。 上次断灭阐提中现魔阵之事,他就觉得很奇怪。断灭阐提那次潜入登道岸是为了私会净无幻,居然一时疏忽碰上了穆昭青的现魔阵。断灭阐提的解释是:说来你可能不信,是现魔阵先动的手。 他化阐提直觉,登道岸内绝对有什么幺蛾子。他十分认真的查视登道岸,目睹了穆昭青撺掇海蟾尊追求净无幻的一幕,也目睹了穆昭青被正法天鉴敲晕的那一幕。他化阐提赞赏穆昭青的胆识和能力,尽管他的内心是想笑的。 尽日百无聊赖,有这么场好戏取乐也不错。 他化阐提想,如果穆昭青成长起来,她与如今内定为圣魔之仆的击楫中流之间会不会有一场很有趣的对垒? 寂灭邪罗缓步走来,见他化阐提难得嘴角带笑看着象罔之眼中画面。象罔之眼中,正是努力习剑的穆昭青。寂灭邪罗问:“此女有何趣味之处?” 他化阐提说:“资质虽差,但很聪明,很懂得利用现有的资源。击楫中流已拥有圣魔元史,她若为正法天鉴的代理人,不知能否与圣魔之仆一决高下?” 寂灭邪罗问:“魔主想要牵制圣魔之仆?” 他化阐提说:“击楫中流虽能在圣魔元史操纵下保持绝对中立,但有所牵制,更易安心。” 这虽然是主要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化阐提太过无聊。看戏的不嫌事大,击楫中流要就这样轻易除掉了穆昭青,这场戏还有什么看头?他化阐提说:“让阇魇那迦与她交易。” 是夜,穆昭青洗漱完,正准备挑灯夜战,继续术法修行。却倏尔神思迷蒙,一股闇气席卷周身,穆昭青一转身,已身处一处神秘幽暗的空间内。四周是断壁残垣,萦绕着隐隐的魔气。空间幽暗阴冷,仿佛置身于永世不见天日之所。这股魔气与圣魔元史之魔气有几分类似,但无法引起穆昭青体内魔气共鸣。此时,从天而降一名白袍异装男子,他的腋下夹着一只等身大小的咒偶。穆昭青纳罕自己是不是又穿越,男子说:“欢迎来到梦的世界,吾名阇魇那迦,用你的梦魇与阇魇那迦交易吧。” 穆昭青问:“交易什么?” 阇魇那迦说:“你已惹动击楫中流之杀机,而此时正法天鉴又弃你而去,想必使你十分苦恼。你只要用你的噩梦与吾交易,吾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 穆昭青说:“你要我的噩梦做什么?” “筑墙。”阇魇那迦指向穆昭青所见的断壁残垣,“这片墙是用人类的噩梦筑成,你的噩梦,将会为它砌砖添瓦。” 听起来很酷的样子,穆昭青问:“你能满足我什么心愿?” “圣魔元史如今的藏身之所,正法天鉴的下落,以及对付击楫中流的办法。你可以选项一项交易。” 穆昭青说:“可你要跟我交易的我都不想要。” 阇魇那迦问:“那你要什么?吾都能给你。” 穆昭青说:“我要对付正法天鉴的办法。” 阇魇那迦好奇的问:“为什么?” 穆昭青说:“阁下既然对我的事了解的一清二楚,我也明人不说暗话。若非为了正法天鉴,我根本没有与圣魔元史对立的必要,既然正法天鉴背我而去,我也不必再坚持对付圣魔元史。” 阇魇那迦说:“但圣魔元史和击楫中流未必与你持同样想法,就算你能对付正法天鉴,又难保击楫中流不会黄雀在后。” 穆昭青说:“那就是我的事了,阁下需要的只是筑墙用的噩梦,不是吗?” 穆昭青一声反问,阇魇那迦忽然发觉这是一句裸的试探。阇魇那迦细思前言,才忽然发现自己已说的太多,便不再多言:“说的没错,吾确实只需要筑墙用的噩梦,既然你已有决定,附耳来。” 交易达成,穆昭青回神。阇魇那迦则开始剖析穆昭青的噩梦。 如果你问一个少女她最怕什么,她会给你很多匪夷所思的答案。比如最怕的是老鼠,最怕的是嫁给一个丑陋的人。穆昭青也是少女,穆昭青最害怕的东西是蛇。 阇魇那迦觉得这是他做过的最贵的一场交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跳反 穆昭青回神至登道岸后,伺机获得了一次击楫中流擦肩而过的机会,穆昭青只留下一句话:“吾要找正法天鉴。” 击楫中流尚未来得及细思穆昭青这话中的意思,二人便匆匆擦肩而过。 击楫中流疑惑,难道穆昭青并不知道正法天鉴在何处? 穆昭青这一日在登道岸分部的西山半峰雪,名为观景,实则落了单。另一名来者正是击楫中流。风雪吹拂着击楫中流沉稳的步伐,他停在了离穆昭青十三步之外的地方。穆昭青一直以来在登道岸低调做人,谨言慎行,绝不落单,击楫中流正愁没机会阴死穆昭青,她就自觉约击楫中流一见。送上门来的好事,反而让击楫中流有点迟疑,有点防备。穆昭青说:“前辈离得太远,不怕听不清晚辈所言吗?” 击楫中流说:“吾,偶尔来此。” 穆昭青装逼吟诗:“古来刃仇不共天,痛贯肝膂何时穷。” 击楫中流说:“你心中有仇?” 穆昭青说:“原本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是没有仇的。今天或许能够了结一桩仇恨。” 击楫中流屏息待发,随时准备干掉穆昭青。“你想如何了结?” 穆昭青说:“了结仇恨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你死我活,还一种是互利共赢。” 击楫中流问:“如何共赢?” 穆昭青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击楫中流说:“我们有什么共同的敌人?” “正()法天鉴。” 击楫中流颇为意外,问:“为何与他反目?” 穆昭青说:“不是我与他反目,是他与我反目。我不容背叛,我要他死。” 击楫中流想这其中必定另有横生枝节,不妨一听,再做抉择。 击楫中流说:“你要杀正()法天鉴?” 穆昭青说:“恩。” 击楫中流说:“原因呢?” 穆昭青说:“正()法天鉴将我暴露于前辈眼前,以期为他自己拖延时间,难道我还要友善对待这等伪君子吗?” 击楫中流问:“你要如何合作?” 穆昭青说:“用正()法天鉴,换我自己一条生路。” 击楫中流很快明了了其中关窍,失去正()法天鉴的穆昭青丝毫不足为惧,杀她是顺手,不杀也无关紧要。击楫中流无所谓,击楫中流脑海中属于圣魔元史的人格却陷入了挣扎。毕竟穆昭青捅了圣魔元史一刀,圣魔元史还是十分记恨的,否则击楫中流也不会去血屠穆家村了。 击楫中流和圣魔元史讨论片刻,一致认为穆昭青不足为虑,但正()法天鉴不好对付,可以试试,反正这波不亏。击楫中流说:“你要如何合作?” 穆昭青和击楫中流在西山半峰雪达成合作共识,沧海明月那里净无幻也与御神风进行了又一次会晤,确定了五学灭天之阵对战号天穷。穆昭青回到沧海明月时,穆昭青又一次遇到了御神风与靖沧浪。穆昭青习惯性退到一边,向两人颔首行礼,谁知风浪二人驻足在穆昭青面前。穆昭青问:“二位前辈可是有事?” 御神风说:“你直问,吾便直说。吾需要你之心血。” 穆昭青说:“好。” 御神风问:“不问为什么要你之心血?” 穆昭青说:“因为有条件。” 御神风说:“但说无妨。” 穆昭青说:“五日后子时,请前辈往鬼藏元窟隐于暗处,护晚辈周全。” 御神风说:“很爽快。好,便约在五日后。请。” 御神风和靖沧浪离开,穆昭青谦卑的目送二人,心想天助我也。穆昭青原本想求海蟾尊或者净无幻相助,不想御神风竟主动找上门来,这倒更好。御神风比净无幻更多机变,也不似海蟾尊那般居心叵测,穆昭青正可放心。 穆昭青摩拳擦掌,静待五日后的决战。 五日转眼即过,圣魔元史按照约定待在鬼藏元窟内疗养。圣魔元史与正()法天鉴之力互有感应,自圣魔元史负伤那一刻起,正()法天鉴便已在暗中虎视眈眈,只等着圣魔元史落单的那一刻,它便发动一击即中的攻击。 正()法天鉴在鬼藏元窟外感应,发觉鬼藏元窟里不仅有圣魔元史,还有一个人。 穆昭青。 正()法天鉴心想天助我也,穆昭青亦在的话,就算它被圣魔元史发现,他们双方斗得势均力敌,穆昭青亦能再一次将刀刺入圣魔元史的心脏。而他认为穆昭青失手一次,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失手。 正()法天鉴想情势对自己有利,即刻出手。一股沛然圣气自天而降,透入鬼藏元窟之中,而圣气的目标正是圣魔元史。圣魔元史周身原本只散发着奄奄一息的绿光,却在圣气从天而降的一刻邪芒大作,一股魔气席地而起直击圣气。正()法天鉴发觉此间有诈,虚晃一招,随即抽身欲走。此时,一道包围着鬼藏元窟的魔阵卷起飞扬的尘沙,如天罗地网一般笼罩住了正法天鉴。顿时便将正法天鉴束缚在原地,不得动弹。 穆昭青走出鬼藏元窟,一本大书躺在地上,上头赫然写了四个大字:正()法天鉴。 正()法天鉴便像扑闪的星星,在魔阵中一下一下散发出凛然的圣耀,试图挣脱。穆昭青拿着刀,一步一步逼近。正()法天鉴终于醒悟过来,他中计了。穆昭青已经背叛了他。 背叛的怒火席卷了正()法天鉴,他的死敌已不是圣魔元史,而是眼前这个帮助过他也背叛过他的少女。 正()法天鉴的表情穆昭青从来看不到,这一次,穆昭青仿佛听到正()法天鉴在冷笑:“你以为你杀了吾,他们便会放过你吗?” 穆昭青说:“我只问你,为何要让我暴露在圣魔元史的眼界之下?” 正()法天鉴说:“你难以与圣魔元史抗衡,净无幻能护你几时?吾离开,你方有一线生机。你可明白?” 正()法天鉴的语气高傲而自负,他认定了穆昭青的无能,也认定了穆昭青的愚蠢。穆昭青意识到,这才是正()法天鉴背叛她的真正原因。因为穆昭青资质卑微,能力低下,自保都成问题,如何能成为正()法天鉴的助力?如何担负起守护苍生的天命?正()法天鉴的选择似乎是理所当然的,穆昭青既然还有牵制圣魔元史这一用处,那便物尽其用,挥发掉穆昭青生命的剩余价值。 天真的一直是穆昭青,若非她有价值,倦收天也好,正法天鉴也好,凭什么如此帮助于她? 圣魔元史此时出声:“穆昭青,你在等什么?还不杀了他?” 圣魔元史不自己出手,却让穆昭青出手。穆昭青心思转的飞快,她想到这是圣魔元史要用最极致的方式侮辱正()法天鉴,让正()法天鉴死于一个卑微如尘土的女子手下。 难言的耻辱积蓄在穆昭青心头,凭什么?就凭你们高高在上,旁人的性命便贱如尘土吗? 穆昭青举起了刀,倏然甩出,方向不是正()法天鉴,而是圣魔元史。圣魔元史闪躲不及,“啊”的一声惨叫,这一刀已正中圣魔元史心脉。 可惜穆昭青功力太浅,腕力太弱,这一刀插得不够深,只让圣魔元史一阵作痛。 隐匿在暗处的人见此情况,猛然出手,一道掌气袭向穆昭青。致命的掌气在穆昭青背后五步被人挡了下来,扬起漫天的烟尘。在月光下烟尘中,一名发丝如雪纷飞的侠者现出身形,一句张狂诗号赫然响起:“翻袖扫邪云,补天浴日付一笑,御秋水神风。” “恩” 暗处蒙面的击楫中流见此情况,料想若不全力以赴,难动侠邪分毫,若全力以赴,又怕身份暴露,遂决意抽身而退。击楫中流向穆昭青虚晃一招,御神风再一次拦下,击楫中流身形一转,便至圣魔元史身前,带着圣魔元史化光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秋水御神风 击楫中流抽身而退,穆昭青心想击楫中流倒真是会审时度势,知道他现在要隐匿身份。穆昭青原本想若是击楫中流沉不住气,攻击侠邪,出手之时或许会被御神风看出端倪,原来击楫中流如此识时务。穆昭青第一次感受到了击楫中流的棘手之处。 御神风看麻烦解决了,转过身来。穆昭青将事先约定好的心血给御神风。御神风问:“你打算怎么处置这本书?” 穆昭青瞟了眼正()法天鉴,是啊,杀死就没有保命的本钱,不杀死又是个心头之患,妥善处理是个问题。穆昭青眉头一挑,问:“正法天鉴,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正法天鉴的优点也是识时务,但就这样臣服于穆昭青,他仅剩的高傲做不到。正法天鉴对御神风说:“御神风,你知道如何处置涤罪犀角吗?” “噢?如何处置?” 号天穷,罪恶之都,涤罪犀角,这确实都是让御神风头疼的问题,如今正法天鉴抛出了最诱人的香饵,御神风当然很有兴趣。 正法天鉴说:“杀穆昭青,你便能知道如何销毁犀角,如何保住云鼓雷峰那位高高在上的佛首。” 穆昭青没想到还有此节,正法天鉴所知确实很多。虽然穆昭青对御神风的人品有一个初步的信任,但经过这么多风风雨雨,穆昭青还是很害怕御神风会会忽然一掌把她拍死。 穆昭青紧张地看着御神风,只见御神风不屑一笑,说:“吾观你通身凛然正气,原本吾以为是穆昭青心性阴邪,是以要对付你。可如今观你言行,吾便能理解她所作所为了。” “你”正法天鉴说,“除吾之外,你以为还会有人告诉你解决犀角的方法吗?” 御神风说:“方法不是别人告诉,而是自己找寻出来的。” 御神风如此说辞,如此做派,让穆昭青十分感动。穆昭青在苦境这么久,终于认识到一个光明磊落的人。穆昭青在经历背叛之后,由衷的敬佩这种人。穆昭青说:“前辈,我暂将正法天鉴收于锦囊之中,至于犀角之事,晚辈会尽力一查,以报前辈今日之恩。” 御神风很赞赏这名后辈,识时务,知进退,又颇有胆魄。御神风说:“可以,吾先送你回登道岸,吾会再登门拜访。” 御神风非常的绅士,将穆昭青送至沧海明月外便离开了。没有问穆昭青魔阵的由来,更不曾问这发生在登道岸的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是让穆昭青先行回房休息。穆昭青知道,御神风还会来找她,不过穆昭青方才经历第一次生死之劫,御神风要她先休息,整理心绪。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关注这场决战的还有一个人,身处天阎魔城的他化阐提。 他化阐提看完了这场戏,看着象罔之眼中迫不及待安睡的穆昭青,嘴角微微含笑。 寂灭邪罗上前来,他化阐提问:“查到了吗?” 寂灭邪罗说:“此女按名分算,是北宗倦收天之徒,不过倦收天对她并不太上心。” 他化阐提说:“可查到她的出身来历?” 寂灭邪罗摇头:“没。应该与她所说别无二致,是异界之人。” 他化阐提沉思,寂灭邪罗接着道:“魔主十分中意此女?” 他化阐提说:“吾原本以为她最多苟延残喘一段时日,可她能化劣势为优势,成功反杀圣魔元史和击楫中流,又将正法天鉴牢牢掌握。此等心智,确实难得。” 寂灭邪罗说:“依吾看,圣魔元史与击楫中流败在轻敌,若非如此,穆昭青不会有这样好的运气。” “此番布计所以能成,也是因为她的弱小。她卑微得如尘土,踩死都嫌费力。用一个这样小的威胁,换来杀死正法天鉴这样大的胜利,是你,也会心动。”他化阐提用手掌侧撑着头,看上去颇为惬意,“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正法天鉴必是此女囊中之物了。” 寂灭邪罗问:“魔主可要召入麾下?” 他化阐提道:“不急。再观察一段时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穆昭青起床的时候,日上三竿,时近中午。穆昭青整理好衣冠一出门,御神风站在一株梅树下,伸手玩弄一朵含苞待放的白梅花。穆昭青一见是御神风,赶忙上前,问:“前辈久等了?” 御神风说:“一日之计在于晨,虽然昨晚确实折腾得你很累,但也不可贪恋温暖的被窝啊。” 嘛意思?御神风早知道她醒了,并且以他深厚的内力听到了穆昭青赖床的动静?穆昭青有点窘迫,只能说:“前辈教训的是。” 御神风说:“昨日有一疑问,吾未曾问你。今日务必请你一答。” “请说。” 御神风问:“你可能保证知无不言?” 穆昭青有些为难,但她不愿欺瞒御神风这样光明磊落之人,遂说:“前辈面前,晚辈不敢撒谎。前辈有所问,晚辈酌情回答。” “好一个酌情回答,那吾便等你不需要酌情回答的时候再问。”御神风知道他与穆昭青相知甚浅,若想知道更多的东西,必须获得穆昭青的信任才行,“对了,还有一件事。” “何事?” 御神风一笑,手中幻化出一件蓝色斗篷,手一扬,纷飞的斗篷不由分说的披在穆昭青身上。穆昭青一愣,御神风已缓缓为她系上了斗篷,嘴角噙着笑意:“天气冷,你体质弱,小心着凉。” 卧槽,这是在撩我? 如果穆昭青性取向正常,御神风这样一个帅气强大人品还好的男人如此撩她,穆昭青早就动心。可惜穆昭青作为一个百合女,她的内心毫无波动,只有一种冲动。 作为一名老司机,作为一名攻,穆昭青不能就这样被调戏了,太没有面子了,老娘要撩回来,撩到御神风双颊绯红为止! 穆昭青按住御神风的手,微微一笑,一双眼含着无限情意,声音都魅惑许多:“前辈手很凉。” 说话间穆昭青扯下斗篷,将斗篷搭在了御神风胳膊上。御神风也一愣,发觉穆昭青双眸间已有一份诱人的绚丽,朱唇轻启,赫然是对御神风轻薄行为的挑衅:“别着凉了才是。” 撂下这句话,穆昭青转身回房,回眸一眼,见御神风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这不是着迷的傻笑,而是玩味的笑意。穆昭青轻哼一声,回房。 御神风把斗篷收起来,看了看穆昭青的房间,心中十分玩味。御神风本以为穆昭青只是一个满怀着阴谋算计c不肯松懈一点情绪的智者,没想到也是位性情中人。 如此性情,如此作风,倒是和他御神风颇为投契。 御神风也转身离去,比之穆昭青这边的事,当务之急是五学灭天之阵对战号天穷之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对正法天鉴 御神风嘱托的涤罪犀角,穆昭青放在了心上。御神风一走,穆昭青便回房和正法天鉴再次杠了起来。 穆昭青嘿嘿笑道:“乖乖,放纵你的身体,让我一观。” 正法天鉴头皮发麻,束缚在魔阵里的身躯不停散发圣耀,试图攻击穆昭青,可无一例外的被魔阵牢牢束缚。穆昭青虽然是战斗力不足五的渣,可正法天鉴的战斗力未必就比五高多少。正法天鉴只能在穆昭青的淫威下乖乖就范,眼见着正法天鉴的书页被穆昭青翻开。 穆昭青略过大部分内容,首先观看涤罪犀角的篇章: (此段主要是为不了解剧情的友人服务,还记得犀角c号天穷c帝如来关系的童鞋可以省略此段,主要改写自百度百科) 在佛尊c佛皇c佛首三大源流未现之前,一名僧者莫名得到一柄犀角神兵,冥冥之中,声识传耳,告知此兵刃能涤尽世间罪恶,更能证己大道。僧者为证道,行事愈加极端,甚至杀上传闻中的罪恶之都,进行「千罪祭血屠城仪式」。罪恶之都,七天之内,血流成河。这一切都是天阎魔城的算计,是为了培养佛愆·鬼如来,这才是涤罪犀角的真正功能。后来,灭罪的执着反噬了僧者的佛根,僧者濒临形散之际,从善之血以命相殉,破除魔障。僧者噩梦乍醒,幡然悔悟,然极罪之血千数缺一,罪恶之都最后的血脉免于劫难,却也种下了日后号天穷的复仇的因子。 僧者的罪愆来自于对「罪」的执着与滥杀,因此僧者的疯狂举动,自然引来各界目光,也成为当时佛门中人「引以为耻」的过去,想尽办法重重封锁。经过时代变迁,佛尊c佛皇c佛首三大源流并起,奠定佛门完整体系,少有人知道当年的佛愆便是今日云鼓雷峰的佛首帝如来。 穆昭青看完这段,发觉自己窥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心中有点小害怕。又见到了天阎魔城四字,穆昭青心里太多疑惑,挨个问正法天鉴:“御神风知道,帝如来就是鬼如来吗?” 正法天鉴说:“你可知御神风何以如此关注号天穷与犀角之事?” 穆昭青说:“应该是与他有关?” 正法天鉴说:“没错。号天穷能自罪恶之都逃出生天,是御神风所救。而那名以命相殉的从善之血也是帝如来与御神风共同的好友。御神风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穆昭青想起,御神风这个五学灭天之阵中的五学,分别是指御神风c靖沧浪c帝如来c击楫中流和净无幻,这五个人里,有两个是内奸啊。 这个阵太不靠谱,穆昭青不禁为净无幻的安危担忧。 “你对天阎魔城,所知多少?”穆昭青问。 正法天鉴一愣,说:“你所布魔阵,乃天阎魔城之魔阵,你不知?” “瓦特?” 阇魇那迦居然是天阎魔城之人。穆昭青回想起梦境中的阇魇那迦,心中疑窦更甚。那日阇魇那迦的一席话,只寥寥数语便将穆昭青和击楫中流的对峙情况点的一清二楚,并有着旁观者的透彻明了,这实在可疑。 穆昭青说:“看来咱两都被人算计了。” 正法天鉴也暗自思量,天阎魔城教授穆昭青魔阵,居心实在叵测,有必要知道这双方之间是否还达成了什么交易。 正法天鉴说:“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 穆昭青眉一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正法天鉴说:“我们之间只怕有误会。” 误会?正法天鉴真敢说,这不要脸的程度简直快赶上穆昭青了。 “没错。是有些误会。”穆昭青冷笑,“我给你一个消除误会的机会。” “你说吧,吾会做到。” “我的要求不高,之前我们做过几场交易,第一次你允诺给我武学秘籍,结果你给了我一个破心法。第二次布现魔阵,你答应给我好处,结果还是没有兑现。第三次用补灵石修补您老人家,也没有兑现诺言。还有,你砸我脑袋那一下,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是不是要做些什么安慰一下我脆弱而幼小的心灵?”穆昭青笑的贱贱地,出口却是不容拒绝的威胁,“顺便一提,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唷。” “”正法天鉴很识时务,他问,“先前你说,你会为吾找寻代理人,是认真的吗?” 穆昭青说:“把账清了,我就放了你,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找代理人这个事,看我心情。” 穆昭青不自觉的撩拨起胸前的发丝,正法天鉴沉吟片刻后,叹了口气,放弃了全部的抵抗与挣扎:“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你想要什么?” 穆昭青松了口气,说:“第一次交易,我算你兑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嘛,告诉我涤罪犀角的毁灭方法就好。” 正法天鉴说:“当年天佛原乡的天之佛为了镇压涤罪犀角之力,以佛炼铸天术打造了一柄镇魔戒刀,名为佛刑禅那。要消灭鬼如来,必须先破涤罪犀角,而唯有佛刑禅那能克涤罪犀角。” “佛刑禅那我略有耳闻,听闻是云鼓雷峰镇界神器。”穆昭青想,按照玄幻小说的通常设定,神器如果不用,而是拿来供着,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用途。比如《诛仙》的诛仙剑,道玄就是因为使用诛仙剑被戾气迷惑,生出了心魔。穆昭青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疑惑问道,“佛刑禅那莫非是为了镇压涤罪犀角?” “正是。”正法天鉴说,“涤罪犀角与鬼如来早已一体,犀角毁,鬼如来法相则灭。” 穆昭青说:“既然如此,想要消灭鬼如来,必须先让犀角与佛刑禅那一斗,何况佛刑禅那既克犀角,犀角必也克佛刑禅那。持有佛刑禅那之人,必须能与持有犀角的鬼如来一斗才行。” 正法天鉴说:“说的没错。” 穆昭青说:“我想这不是御神风要的答案。” 正法天鉴说:“却是唯一的答案。” 穆昭青想,既然涤罪犀角与天阎魔城有关,不妨先从天阎魔城入手。穆昭青问:“有什么术法,可以遮蔽天阎魔城之人的探视吗?” 正法天鉴十分意外,问:“天阎魔城的探视?这是怎样一回事?” 穆昭青说:“你只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其他的,该让你知道的你会知道。” 正法天鉴说:“没有专门的术法,吾这里有一门天阎魔城的术法要义,你不妨一看。” 穆昭青接过书,并没有收入锦囊之中,而是递还给了正法天鉴。正法天鉴十分意外,问:“你不看了?” “现在没这个必要。剩下的条件我还没有想好,以后再说吧。”穆昭青说,“我要去练功了,回头再聊。” 穆昭青手一化,又将正法天鉴收入了袖里乾坤之中,踏出房门,房外不知何时已飘起漫天飞雪。穆昭青搓了搓手,哈一口热气,早知道她就不装逼,御神风送了斗篷,干嘛不收下,干嘛要装逼还给人家? 穆昭青去见净无幻时,净无幻正在一片纷飞大雪中闭目凝神。穆昭青见净无幻如此,原本想悄悄离去,净无幻说:“来了,又为何离去?” “掌教若有所思,穆昭青不敢打扰。” 净无幻说:“穆昭青,是你,会在意人魔之别吗?” 这是净无幻第二次提起圣魔正邪之事,穆昭青想,净无幻身为登道岸掌门,纵使感慨圣魔纷争不断,但这感慨次数也太频繁了。穆昭青说:“掌教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净无幻说:“吾想听实话。” 穆昭青说:“圣魔原本无所谓善恶,是人给他们下了定义,既然人能下定义,自然也能修改定义。在不在意人魔之别,其实是问自己,在不在意世人的看法。” “世人的看法吗哈!”净无幻释然一笑,“多谢你的开导。” 穆昭青说:“浅拙之见,能让掌教舒心一点就好。” 净无幻说:“三日后,便是我们与号天穷的决战,这段时日吾会闭关静坐,你自行修习,不可懈怠。” 穆昭青点头:“晚辈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净无幻之死 三日转瞬即过。这一日晚间戌时一刻,净无幻便赴御神风之战约。穆昭青总觉得心绪不宁,一直在沧海明月苦等,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尚未见净无幻回来。 穆昭青思虑,五学灭天之阵中,击楫中流也在内。击楫中流虽是圣魔元史的代理人,但与穆昭青初次交手时,击楫中流的审时度势获得了穆昭青的好评。穆昭青料想净无幻是击楫中流义妹,击楫中流应当会护她周全。穆昭青并不是一个看重正邪立场的人,她认为讲义气c重感情是不分正邪的。 穆昭青在沧海明月苦等到了子时。子时一刻时,天降两道白光,白光中显现出四人,穆昭青只看到净无幻。净无幻伏在击楫中流背上,嘴角血迹红的骇人。 击楫中流让净无幻盘坐在地上,靖沧浪赶紧运功为净无幻疗伤。可净无幻伤势太重,靖沧浪虽极力运功为净无幻疗伤,却是杯水车薪,徒劳无功。 穆昭青打量剩下三人,击楫中流c御神风和靖沧浪都动过真气,只有御神风的胳膊肘上有一道真气擦伤,其他人毫发无损,那净无幻怎么伤的这样重? 此时,天垣真人和不上道也到了沧海明月。不上道一见净无幻便大嚎:“师妹呀!你怎样伤的这样重?” 御神风说:“抱歉,是吾等没有保护好她。” 不上道嚷嚷说:“御神风,你不是说让师妹施展符箓之术吗?为什么你们几个冲在前头的没有事,师妹在后方却伤的这样重?” 天垣真人说:“仙耆,如今追究无益,当务之急是救治师尊。” 天垣真人查看净无幻伤势,八脉俱裂,心经已断,此伤极重,需迅速治疗。天垣真人对穆昭青道:“穆昭青,吾需你相助一事。” “请说。” 天垣真人说:“天羌族圣涎冰弦可代续心经,听闻令师倦收天正参与征伐天羌族之战,可否请你回转永旭之巅,请令师代为一取?” 穆昭青点头:“恩。我这便去。” 御神风说:“让吾带她一同,更快。” 穆昭青点头:“有劳前辈。” 御神风带着穆昭青化光而离,击楫中流随即说:“逸踪之内亦有续命丹药,可暂锁命息,吾去取来。” 天垣真人说:“劳烦前辈。” 御神风带着穆昭青急速赶到永旭之巅,穆昭青估摸着这个点倦收天已然入睡,便径直前往倦收天房间外敲门。 “师尊!你在吗?” 倦收天好梦被打搅,刚皱了眉,可听穆昭青语气甚急,料想有事,迅速开了门:“穆昭青?何事?” 穆昭青说:“净掌教受了重伤,危在旦夕,天垣真人遣我来请师尊一取天羌族圣涎冰弦,为掌教续心经。” 倦收天即刻答应下来,说:“好。圣涎冰弦在北宗,吾这便取来。” 倦收天说完便即刻前往北宗。穆昭青一回头,看御神风还站在原地,说:“抱歉,事态紧急,没能招呼前辈。” 御神风说:“无妨。你平日都在沧海明月待得这样晚吗?” 穆昭青说:“我今日莫名心绪不宁,一直很担心掌教,所以一直守在那儿。” 说话间,倦收天已回来,取来了圣涎冰弦。 倦收天说:“圣涎冰弦已取来,你今日待在永旭之巅好好休息,吾往登道岸去。” “恩。” 御神风说:“吾也一同。” 倦收天点头:“好。” 倦收天和御神风离开,二人直接前往登道岸沧海明月。倦收天至沧海明月后顾不得寒暄,将圣涎冰弦拿给了天垣真人。天垣真人迅速施法为净无幻续心经,可净无幻的生命还是如指尖之沙,越是抢救,流失越快。不上道着急的说:“逸踪离登道岸有这样远吗?为什么去北宗的都赶到了,击楫中流还没过来?” 御神风心头一凛,倏然想起当日在鬼藏元窟与一个黑衣蒙面之人交有一掌,那一掌虽然平实无奇,但根基深厚,如今想来,击楫中流的武学风格亦是平实无奇的。而且今日他们五人与号天穷交手时,御神风和靖沧浪攻在前头,配合无间,而保护净无幻的任务则交到了击楫中流手上。 御神风问:“击楫中流去哪里了?” 不上道说:“他说逸踪内有续命丹药,可暂锁命息,他去取了。” 御神风想起穆昭青身上的重重疑点,想起她的死敌,想起她正好在永旭之巅落了单。 御神风说:“吾忽然想起一件要事,需要尽快处理,先行告辞。” 不上道说:“你去把你去吧,反正也帮不上忙。” “哈!”不上道这般心直口快,反而化解了御神风临时离开c显得不顾及战友的尴尬。御神风说:“请了。” 御神风赶忙往永旭之巅而去。 永旭之巅这边,倦收天虽吩咐穆昭青好生休息,但穆昭青实在担心净无幻,根本没心思睡觉,只能守在永旭之巅等倦收天回来。倦收天与御神风刚走不久,穆昭青忽而觉得浑身魔气翻涌,隐有共鸣。此时天外又一束光落下,从光中现身的人,虽然黑衣蒙面,但在穆昭青面前,他根本不必要蒙面,穆昭青体内翻涌的魔气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来者的身份。 “击楫中流”永旭之巅只剩下穆昭青和击楫中流,穆昭青这一次彻底落了单。穆昭青知道,死神已经降临,但她不惧死。她问:“是你算计了净无幻?” 击楫中流点头:“没错。” “为什么?” 击楫中流说:“净无幻知道的太多,而正好,你一定会为净无幻的伤势尽心奔走。” “她是你的义妹。” 击楫中流说:“你也说了,是义妹。” 对,是义妹,不是亲妹。 穆昭青思虑,忽然发现这一局实在太简单了。南北道真讨伐天羌族,要续心经需要天羌族的圣涎冰弦,而穆昭青正好是倦收天的徒弟。净无幻伤势严重,心经断裂,那天垣真人请穆昭青来找倦收天几乎是必然的。而事态紧急,每耽误一刻都会耽误净无幻的性命,穆昭青武功弱,倦收天如果带着穆昭青一起去势必拖延速度,所以穆昭青一定会被留在永旭之巅。 这一计策,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击楫中流只要确保净无幻的心经会断裂便可。 穆昭青说:“我原本以为,前辈还算有些感情义气。” 击楫中流说:“你说的太多。不过如此深夜,不会有人再来永旭之巅,吾便赐你苟延残喘的机会。” 穆昭青说:“我说完了,我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前辈若想杀我,便动手吧。” 击楫中流袖摆一挥,一股磅礴之力夹杂着风声袭向穆昭青。穆昭青只觉自己被一辆以时速70码行驶的大卡车给撞飞了,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悲恸 穆昭青再一次苏醒过来的时候,不慎牵扯了身上的伤,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她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断了,又仿佛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插满了刀片。 “醒了?” 穆昭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金闪闪,定睛一看,才看清这是倦收天。 穆昭青问:“师尊,掌教怎么样了?” 倦收天说:“你昏迷了七日了。” 穆昭青说:“师尊为何顾左右而言他?是掌教出事了?” 倦收天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终于道:“净无幻三日前重伤不治,已经出殡。” 穆昭青忽然沉默下来,她并不想哭,但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压抑和空洞。 倦收天问:“你可知是何人要杀你?” “是”穆昭青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穆昭青人微言轻,又没有证据,而击楫中流德高望重,她拿什么指证击楫中流? “那人黑衣蒙面,我没看清。” 穆昭青心中无限伤感,净无幻于她有恩,她却连指认凶手的能力都没有。 倦收天说:“天羌族战事吃紧,吾无法一直待在永旭之巅照顾你,下午御神风和靖沧浪会来,你虽重伤,亦不可失礼。” “他们为什么来?” “你们不是朋友?” 穆昭青想,御神风八成是为涤罪犀角之事前来。 “应该不算吧” 倦收天说:“那日你命在旦夕,是御神风及时赶回永旭之巅,引导你体内的圣血魔气修复经脉肺腑,才保住你的性命。” 穆昭青叹息:“看来我又欠了御神风一个人情。” 才说了一会儿话,穆昭青便疲倦不已,倦收天见此情形,也不再多言:“累了,就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恩。谢谢师尊。” 穆昭青又沉沉睡去。 原本世界是一片黑暗的静谧,可在神思迷蒙间,穆昭青又听到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唉,还在睡。” “她体质弱,受此重伤,理应好好休息。” “但我们还要查清楚净无幻之事,否则登道岸的那位仙耆又要不上道了。” 穆昭青被这交谈声吵得皱了皱眉,艰难的睁开了眼。 “你醒了。” 穆昭青一见是御神风和靖沧浪,连忙坐了起来,却扯动了身上的伤势,疼的一声闷哼。御神风赶忙扶着穆昭青躺下,穆昭青不说话,却坚持要坐着。御神风拗不过,扶着穆昭青靠在床栏,并说:“吾和靖沧浪又不是不通人情的长辈,分明看你身受重伤,还要你拘此礼节。” 穆昭青虚弱而客套一笑:“前辈虽然体谅,可晚辈不敢废礼。” 靖沧浪说:“喊他做前辈便好,前辈二字,吾听不惯。” 御神风吐槽:“沧浪,不是不喊你前辈你就真能年轻许多,要学会接受现实。” 御神风又开始对靖沧浪唠叨,靖沧浪直接选择了无视。 穆昭青说:“方才听二位前辈说要查掌教之事,不知穆昭青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御神风问:“你可看清了杀你之人的面孔?” “没有,他黑衣蒙面,我并未看清。”穆昭青虚弱的重复了同样的话。 “是不是在鬼藏元窟外要杀你的那个人?” 穆昭青说:“我并不知鬼藏元窟的那个人是谁。” 御神风说:“让吾与正法天鉴一谈,或许他知道。” 穆昭青说:“请前辈恕罪,正法天鉴收在锦囊之中,晚辈身上的伤实在太疼,打不开锦囊。” 御神风皱眉,问:“你在隐瞒什么?” 如果穆昭青身体尚好,她还会巧言辞色一番,可穆昭青现在太虚弱,已无力再多说话。穆昭青说:“我说过,前辈有所问,我会酌情回答。” 靖沧浪皱眉,御神风也皱眉,这可不是对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两人都认定了,穆昭青心中肯定有鬼。 御神风悲叹:“吾以为救了你,又费心照顾你,这许多心血,足够让你以诚相待了。” 真会演戏。穆昭青要是脸皮薄点,现在就该哄着御神风了。可惜,穆昭青是脸皮撕下了一半贴在了另一边,一边是不要脸,一边是二皮脸。御神风既然演戏,穆昭青也可以演戏。 穆昭青发出一声闷哼,头靠在枕头上,眼帘沉沉欲坠,仿佛随时要晕厥过去。靖沧浪是个实诚人,见穆昭青这般情状赶紧扶着她躺下,并对御神风说:“神风,够了。穆姑娘身体不适,改日再问吧。” 靖沧浪都发话了,御神风也不好驳回,眼看着装虚弱的穆昭青躺下。穆昭青虚弱地一笑,话语里是十分歉意:“抱歉,晚辈失礼了。” 可以的,早知道穆昭青不是善茬,但没想到竟有脸在御神风面前显摆如此拙劣的演技。可恨的是靖沧浪居然还相信了。御神风也扯出笑脸,说:“没关系,吾与沧浪就在外头,有事喊我们便是。” 御神风和靖沧浪退出房间。永旭之巅正是夕阳西下之时。 御神风叹息:“沧浪,你干嘛阻止吾?差一点就证明吾的推测了。她明显知道什么,但是由于某些原因不能说。” 靖沧浪说:“吾说过,击楫中流不是你所想的阴谋者。” 御神风说:“穆昭青为救净无幻在永旭之巅落单,接着就被阴谋者袭击,同时击楫中流也离开了登道岸,这太凑巧了。” 靖沧浪说:“你不能凭一声凑巧,便无端猜忌击楫中流。” 御神风说:“吾不是无端猜忌,吾是在找能够证明击楫中流无辜的证据啊。” 外头,御神风和靖沧浪为击楫中流无辜与否争执。房间内,穆昭青化出了正法天鉴,将正法天鉴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正法天鉴说:“你无事吧?” 穆昭青不答,只是无声的解开了正法天鉴的魔阵。魔阵一除,书页便有圣华溢彩。正法天鉴愕然问:“你放吾走?” 穆昭青说:“你不是心心念念地要走?” 正法天鉴说:“为什么?” 穆昭青说:“你说的没错,以我的能为,确实对付不了圣魔元史和击楫中流,我放你走,放你去找更适合的人选。” 正法天鉴说:“真实的吗?” 穆昭青说:“就算是假的,现在你要走,我也拦不住你。” 正法天鉴沉思良久,金光一闪,化出了三本书。穆昭青一看,一本是天阎魔城的术法要义,一本叫《医宗金鉴》,最后一本是正法天鉴是纸质版拓本。正法天鉴说:“这是吾曾答应你的条件,吾兑现了。” “我以为你又会赖账。” 正法天鉴说:“这次吾不会。因为吾希望用这三本书,换你弃恶从善。” “弃恶从善?”穆昭青真的不明白,谁给他的勇气说出这番话?以他牺牲弱小c出尔反尔的作风来劝穆昭青向善? “有些人是恶人,但有向善之心,但你原本是善人,却有向恶之心。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吾不希望你最终与邪魔为伍。”正法天鉴自顾自的说。 “我是善是恶,我自己决定,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关心。”穆昭青冷漠而客套的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厚颜无耻 正法天鉴悄无声息地走了,他走的第二日,御神风又来看望穆昭青。这一次穆昭青学聪明了,行什么礼啊,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装死鱼不好吗? 不过穆昭青的演技并不太高明,御神风看望她时,穆昭青眼睫毛在微微颤动。御神风邪魅一笑,俯下身子来,在穆昭青耳边轻声呢喃:“永旭之巅只有我们两人,也就是说,吾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穆昭青还是闭着眼,她想御神风肯定是在试探,要是睁眼那才上当了。 穆昭青没反应,御神风掀开被子,拉着穆昭青的衣襟缓缓往外解,眼见着露出雪白的锁骨。穆昭青端不住了,赶忙打掉了御神风的手,随后大叫:“救命啊!这里有流氓!” 御神风挑眉:“你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穆昭青说:“你信不信我以后逢人就喊你做流氓?” 御神风笑了:“那吾还是做些什么的好,免得什么都没捞着,还白白被人骂流氓。” “别”穆昭青认怂,“前辈,我错了。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那你还酌情考虑吗?” “我知无不言。” 御神风很满意这个回答,接着问道:“吾问你,净无幻之死跟圣魔元史和正法天鉴有关吗?” 这个问题戳中了穆昭青的心事,穆昭青抿着唇,最终点头。穆昭青揪着被子,心绪沉重:“是我贪生怕死,想求一线生机,才致使掌教被无端牵连。若我当初能束手就戮,圣魔元史也不会去算计掌教” 说完,穆昭青叹了口气,这份愧疚在心里一直积压着,说出来时,仿佛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 “这怎能怪你?若善人总是束手就戮,除了助长邪恶的气焰,救不了任何人。”御神风再问,“你能告知吾在永旭之巅要杀你的人是谁吗?” 穆昭青说:“他身份尊贵,德高望重,而我人微言轻,没有证据,凭我一己之词,实在无法取信于人。” 穆昭青没有实说,但她证实了御神风的想法。御神风说:“实不相瞒,登道岸亦对净无幻之死抱有疑问,只要你能向天垣真人说明此事,吾与靖沧浪第一个去擒凶手。” 穆昭青说:“非我不愿意说。可不将正法天鉴和圣魔元史和盘托出,那人便不存在杀我的动机。这两本书事关重大,连天阎魔城都在暗中关注,一旦被有心人利用,晚辈死不足惜,但圣魔大战刚刚停止,好不容易才有了一段太平安稳的日子,此事一出,只怕风波又起。” 御神风被说的动容,净无幻已死,真要追究不仅引起逸踪和登道岸的争端,还有可能引起更大的风波,这绝不是净无幻乐见的局面。逝者已矣,保全更多的人才是首要。 御神风一声叹息,尽是无奈。 御神风再问:“涤罪犀角之事,你可打听到?” 穆昭青说:“唯佛刑禅那能断涤罪犀角。” 御神风叹息:“原来,果真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御神风得到了答案,穆昭青松了口气,天羌族战事快要结束,这下御神风应该不会来永旭之巅烦她了。可惜,穆昭青只想对了一半,御神风确实没有烦她了,但却在烦倦收天。 这几日穆昭青养伤,御神风天天往永旭之巅跑,和倦收天也混熟了。御神风见倦收天这几日总是眉宇紧皱,出言调戏说:“倦收天,你这样俊美的容颜,不该苦着脸,要多笑笑。” 倦收天无语片刻,出于礼节回道:“多谢侠邪关心,但吾实在没心情说笑。” 接下来的日子,御神风又看望了穆昭青几次,遇到倦收天就出言调戏一番,都被倦收天的无视和无语抵御住了,次数多了,倦收天又没反应,御神风就觉得无聊,不再戏弄倦收天。何况御神风主要工作还是追查净无幻之死,遂只这间歇性的几次,而后就没再来永旭之巅。 穆昭青乐的轻松,拿起正法天鉴送的三本书逐一翻看。《医宗金鉴》中讲习了各种疑难杂症c毒蛊草虫。穆昭青看着看着,发觉苦境医术和她在医学院学得治疗手段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苦境医术自术法武功之中衍生,许多病症都能用运功c术法等治疗。 既然没什么武学天分,那就修习医术,至少也是个立身之本,再加上术法,路遇劫匪还能应付。真有什么事,有师尊挡着。 穆昭青半月后大好,南北道真的天羌族之战也结束了。 倦收天医术虽然不行,但看小徒儿热心医术便常带着穆昭青去找医天子讨教。医天子发觉,穆昭青原本便会医术,只是苦境医术毕竟与异界医术不同,穆昭青无从着手。医天子便悉心为穆昭青讲解,穆昭青聪明伶俐,很快便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武学方面,倦收天也没让穆昭青落下。都说勤能补拙,倦收天对穆昭青格外严厉,让穆昭青叫苦不迭。这可比在登道岸自修的日子要苦了太多。 严厉有严厉的好处,穆昭青的武学突飞猛进,虽然在倦收天的眼里依旧是杂鱼般的水准。 倦收天明白穆昭青资质还是差了,在武学筑基完成之后便开始细细传授穆昭青术法。倦收天先教授的,居然是登道岸的术法。穆昭青微怔,倦收天说:“净无幻死前将这本术法书交于吾,嘱托你好生学习。” 穆昭青心里更是感动,也更是愧疚。 穆昭青在修习登道岸术法和道真剑阵的同时,也在夜晚偷偷的翻看天阎魔城的术法。发觉道门术法和魔门术法截然不同,魔门术法霸道非常,需要天阎魔城的武功作为奠基。正法天鉴虽然送了,但穆昭青修习不了,只能用这本书摸清楚天阎魔城的手段。 魔城术法里有一条,是梦魇之术。可引人意识梦到一个布有梦阵的地方。穆昭青观此术法,应该就是阇魇那迦引自己入梦的术法了。穆昭青再看,发觉一条窥梦术,可通过窥知梦境来解析思想。 穆昭青忽然发觉自己当初与阇魇那迦交易得太轻易了。穆昭青有些后悔,若非自己当时稍有怀疑,不肯交易,净无幻或许不会死。 罢了,做都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本魔城术法要义的最后一页,记载了一个奇妙的术法,关于起死回生。上头写,只要人的灵魂和尚存,便能引动术阵,将人复活。穆昭青细细看来,只觉此术精妙非常,但也复杂非常。别说穆昭青没有天阎魔城武功作为根基,就算有,以穆昭青现在的术法能力,也没法完全掌握这一术法。 穆昭青再将书看了一遍,又一个字眼吸引了穆昭青的注意。 象罔之眼。 象罔之眼,可观知苦境诸事。但必须置于地脉灵气与日月精华彩照之地,同时要在一个高处,取山渊之精,负气含灵,因而能用。而据穆昭青所知,这样的地方,差不多已被苦境的儒释道三教门派占光了。 穆昭青走到书架前,取下了一本苦境地脉灵气图谱。穆昭青在书上看了看,登道岸,云鼓雷峰,北宗和南修真都坐落于这样的地方。永旭之巅则只在日月精华彩照之地,取得了山渊之精,而净无幻的沧海明月则有点偏,只取了山渊之精。 穆昭青仔细观察,发现地图上有一条地脉断了,这条地脉直往北去,已在中原的边界上,但却符合象罔之眼坐落的条件。 有必要查探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烟雨斜阳年夜饭 穆昭青打算沿着地脉探查一下,向倦收天说想出去玩玩,倦收天没同意。穆昭青又拉着倦收天的袖子,用小狗一般的眼神可怜兮兮的望着倦收天。倦收天特别吃这套,但转念一想就凭穆昭青现在的武功,下山依旧有危险,也还是没同意。 于是穆昭青给倦收天做了他最爱吃的烧饼,亲自给倦收天打理一切生活起居。如此殷勤为了哪般,倦收天心里有数,但穆昭青总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着实让倦收天感到不忍。 转眼到了过年的时候,倦收天问穆昭青:“你想离开永旭之巅吗?” 穆昭青点头:“我还没体验过苦境风情呢” 倦收天说:“今日,吾带你去烟雨斜阳与你师叔一起吃年夜饭,若是表现得宜,元宵之时山脚下滨州城有灯会,你可前往一观。” 穆昭青点头如捣蒜,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听话,不给师尊丢脸!” 穆昭青平日里虽然有点娇蛮捣蛋,但对外表现一直很得体,倦收天还是很放心。倦收天担心的是原无乡,怕穆昭青一时失言,惹得原无乡不高兴。 到了烟雨斜阳,倦收天c原无乡和穆昭青一边吃饼一边饮酒对谈。穆昭青在一旁安安静静坐着,倦收天和原无乡叙旧。 其实,穆昭青原本有心思和原无乡畅聊,但看到原无乡目前情况,心中实在很难受。 原无乡在天羌族之战中,为了保护倦收天负伤,双手都自胳膊处斩断了。 穆昭青仿佛又回到了在医院实习的日子,每天总有一种死亡的悲哀如影随形,缠绕在医院的每个角落挥之不去。 这样的大年夜,穆昭青怕让原无乡不欢喜,脸上强行带着笑意。有时候原无乡想饮酒,穆昭青也不好动弹。她知道,残疾的人最希望的是被人当做正常人,穆昭青想多照顾一些原无乡,却又怕让原无乡不高兴,不便多照顾他。 月当中天,原无乡叹息说:“唉,看来原无乡让你们两扫兴了。” 倦收天说:“并没有。好友何出此言?” 原无乡说:“你们师徒,一个眉宇紧皱,不见开怀;一个呆坐一旁,意兴阑珊却强颜欢笑。不是扫兴是什么?” 倦收天沉默,穆昭青也沉默。两人心中一样的沉重,倦收天更愧疚,穆昭青更悲伤。 自原无乡双手胳膊断了后,他的身边总有一股淡淡的忧伤,每个人见到他时都有一种哀伤和惋惜。一开始,原无乡能接受,慢慢地见多了,原无乡就觉得很刺眼。 穆昭青算了算时日,原无乡双臂断的时候,应该正是自己在永旭之巅养伤的时候。穆昭青当时若没负伤,她就有办法把原无乡的断手12个小时之内给接回来。如今原无乡的伤口愈合,手臂估计也化成腐肉了,穆昭青就彻底没法子了。 穆昭青心里郁闷,干了一杯酒。原无乡问:“乖师侄,你能饮酒?” “能啊。” 原无乡问:“你父母不管吗?” 穆昭青说:“他们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忙,哪有空管我?就算有空,我想喝,他们也管不了啊。” 原无乡说:“吾真为你感到担忧,以倦收天脾性,你要是不听话,说不定会被直接打死。” 穆昭青闻言心有余悸,瞟了一眼倦收天,倦收天说:“今天是过年,允你饮酒,但若有下次,吾不会轻放。” 穆昭青乖巧的说:“谢谢师尊。” 倦收天说:“今日三杯为限。” 穆昭青一愣:“只有三杯?” 倦收天挑眉:“你很能饮?” “不不不三杯,三杯就够了。” 穆昭青可怜兮兮的望着原无乡,原无乡笑说:“敢上酒桌的女人酒量都不差,乖师侄,今日师叔在,想饮多少饮多少,倦收天不会为难你。” 倦收天喝止:“你会娇惯坏她。” 原无乡说:“倦收天,收一个女徒儿就像多了个女儿,理所当然是要宠的。都像你这样凶,难怪师侄跟你不亲。” “谢谢师叔。” 穆昭青又啜了一口酒,这酒入口醇香,饮下之后仿佛有一股热气温暖了胃和食道,很是舒服,正适合这样的寒天。 三人聊至正酣,都喝的有点微醺,原无乡这时开始打趣起穆昭青:“你在登道岸可交到什么可心的朋友?” 穆昭青说:“在登道岸我就和净掌教亲近一点,其余都是泛泛之交。” 原无乡笑说:“听闻你重伤时,侠邪御神风常去永旭之巅看望你。你们交情不好吗?” 穆昭青想起御神风拉着她的衣服威胁她的场面,汗颜说:“一般吧” 原无乡问:“御神风为人如何?” 倦收天不忿的吐槽:“轻薄之徒。” 穆昭青忍不住问:“他也戏弄师尊了?” 倦收天不答,原无乡笑着说:“听起来是个很有趣的人。” 穆昭青抱怨:“轻薄,无耻,登徒子。” 原无乡说:“听闻侠邪行事虽不拘小节,但却是光明磊落的侠义之士,怎会如师侄所说那样不堪?” 穆昭青说:“对男人光明磊落吧,反正对我,轻薄又流氓。” 倦收天更不忿了,他说:“穆昭青,下次御神风再来,你回避,让吾一会。” 原无乡汗颜:“够了,你希望你徒儿永远嫁不出去吗?” 穆昭青说:“天底下又不是没有别的男人,为什么一定要嫁他?” 原无乡轻笑:“话别说的太满,靖沧浪名列儒门四锋,是一名重情守诺的君子,御神风是他之好友,不会太差。” 御神风性格作风,和穆昭青还是挺投契的,某种程度上也能治住穆昭青。可还是那句老话,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御神风要是能去变个性,穆昭青倒真会考虑一下他。 大年夜,穆昭青和原无乡相处的很愉快。自原无乡断手之后,倦收天已很少见他如此开怀,自然也让穆昭青在元宵节这天出门。 穆昭青在永旭之巅学会了化光,第一个往苦境的公开亭去探听逸踪的消息,却听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逸踪之主击楫中流死了。” “听闻啊,是因为击楫中流在对战号天穷时没有保护好登道岸掌教净无幻,愧疚而亡。” “听闻死状可怜,一月来惨叫哀嚎不停呢。啧啧,堂堂一代宗师,如此死法,真让人唏嘘啊。” 穆昭青皱眉,这不可能,击楫中流怎会死的如此轻易?何况这等做法,绝不是御神风的手段。 穆昭青忽然想起,大年夜的时候,倦收天说御神风再来要暴打他一顿,都是因为自己说御神风轻薄自己。穆昭青汗颜,先打听一下御神风的下落吧,问问他击楫中流之死是怎么回事。 穆昭青在公开亭打听一二,没能得知御神风的下落,却得知靖沧浪目前住在北海隐洞。 穆昭青往北海隐洞去。北海隐洞在地下阴冷潮湿之处,吹拂来的风带有海的咸猩,每走一步,地上的泥土都能掐出水来。穆昭青汗颜,这地方能住人? 穆昭青小声的喊道:“靖沧浪先生?你在吗?” 洞内响彻着穆昭青的回音,但这里安安静静地,无人应声。 看来自己来的不巧了,穆昭青回头刚准备走。两道飞光一前一后落下,先到的一道飞光里显现出御神风的身影。御神风开心的说:“沧浪!吾赢了!” 后来的飞光中显现出的是靖沧浪的身形。靖沧浪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御神风,随即问穆昭青:“你怎会在此?” 穆昭青说:“回先生,我来找御神风前辈。” 御神风问:“你怎知道吾会在此?” 穆昭青说:“公开亭打听的。” 御神风没问穆昭青来意,而是问起另一桩事:“倦收天怎会让你离开永旭之巅?” 御神风没记错的话,他特别嘱咐倦收天百年之内不能让穆昭青下山的。 穆昭青说:“今天元宵,滨州城有夜市,师尊允我出来玩。” 御神风皱眉说:“太危险了。” 穆昭青说:“出都出来了嘛。今日来,是想请教前辈一事。” “说吧。” 穆昭青说:“晚辈在公开亭听闻逸踪击楫中流前辈身亡,是怎么一回事儿?” 靖沧浪哀叹一口气,御神风说:“吾与沧浪曾看望过击楫中流几回,我们亲眼目送他封棺。” 靖沧浪在,御神风和穆昭青不好说话,御神风也不实说。穆昭青知晓御神风的意思,但她不相信击楫中流会死的如此轻易,或许,她有必要亲身去一次天阎魔城,一问究竟。 只是,穆昭青手头并没有能与天阎魔城交易的筹码。 穆昭青说:“原来如此,晚辈明白了。多谢前辈与先生告知,晚辈告辞。” “等一下。”御神风喊住穆昭青。 “前辈还有何指教?” 御神风问:“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御神风估计是猜到自己想方设法出来原因不单纯,穆昭青推说:“滨州城。” 御神风思虑片刻,问靖沧浪:“沧浪,我们两个也好久没逛过夜市了吧?” 靖沧浪说:“是。既然穆姑娘有此雅兴,不妨一同。” 穆昭青腹诽,御神风这个多管闲事的混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溜到天阎魔城 夜晚,滨州城灯火通明。青石板路和青瓦上积雪还未消,天空便已飘起了零零落落的雪籽。滨州城靠海,海风吹拂在脸上跟刀子刮似得,穆昭青想这样冷的天气,集市也必定疏落,只有零零几几的人走动而已。 真到了夜市,穆昭青发觉这里人潮涌动,非常热闹。街上有许多成双成对的小情侣,也有一家老小一起出来闲逛的,孩子们络绎不绝的从身边跑过。穆昭青觉得纳罕,转念一想,元宵夜市是滨州城一年一度的狂欢,平日里足不出户的闺阁女儿们只有在今日才能出门来,自然是风雨无阻。 御神风拿了一个色彩斑斓的狐狸面具,御神风递给穆昭青,穆昭青一怔,御神风说:“你知道为何天寒如斯,滨州城的夜市依旧要开放吗?” “晚辈不知。” 御神风说:“其实,也是变相为各家女儿觅得良缘。为免以貌取人,未出阁的女子便戴上面具,等着那名摘下自己面具的良人。” 这样一说,穆昭青倒是很有兴趣去摘面具撩妹子,可对于戴面具就意兴阑珊了。 穆昭青说:“我年龄还小,不打算这么早成亲。” 靖沧浪说:“神风一番好意,你便戴上吧。” 靖沧浪同意御神风的做法,以穆昭青资质,适合归于平凡,不应该与江湖恩怨纠葛太深。 靖沧浪都如此说了,穆昭青自然还是戴上了。 穆昭青跟着御神风和靖沧浪一路走,慢慢的,夜市人多了起来,也开始有点拥挤,穆昭青趁着这个机会,走的慢了些,渐渐落下了一段距离。一个转身便躲入了街边的一条小巷里。 靖沧浪怕穆昭青走失了,正打算回头嘱咐她跟紧,可穆昭青已没了踪影。 靖沧浪说:“神风,穆昭青不见了。” 御神风急忙回头,扫视四周,都没能看到穆昭青的踪影。 御神风说:“沧浪,你去城外找她的踪影,吾在城内找寻一番。” 风浪两人分开找寻,可夜市人太多,又太拥挤,御神风每进一步都是举步维艰。靖沧浪这边,找了个可通观滨州城的高处,也未能看到穆昭青。 穆昭青低微的武功使她的步伐和寻常人一般无二,而她的狐狸面具也成了她最完美的伪装,人海茫茫,御神风和靖沧浪只能一个个找。 滨州城那儿,御神风和靖沧浪在找穆昭青,穆昭青已沿着先前推测出的线索找到了天阎魔城。天阎魔城位于高山之上,魔气缭绕四周,垒砌的砖墙是青灰色的,希腊式的石柱立在天空之下,与梦中所见的阇魇那迦的废墟是同一种建筑风格,但这里要辉煌巍峨的多。每走一步,地上的石砖都在讲述着魔人的骁勇和不屈。 穆昭青再往前走一步,仿佛触动了某种术法禁制,空间一下变得迷蒙,眼前的魔城转变为另一个若隐若现,或虚或实的世界。 一名高眉深眼,面色白的发青的老者于虚幻中显出身形,一身印度装束,看着很像阿三,配上发青的肤色,很像印度动画片里的阿拉丁神灯。穆昭青恶趣味的看向这名老者的脚,底下没有灯,只有双脚。这名老者对穆昭青来说是陌生的,但老者看向穆昭青时,仿佛在看一个见过很多次面的熟人。 老者说:“初次见面,穆昭青,吾名靡思陀。” “北宗穆昭青见过先生。”穆昭青以晚辈身份,恭谨行礼,“先生说是初次见面,可先生似乎对晚辈很熟悉。明人不说暗话,晚辈以为,不如省去客套,直入正题。” 靡思陀说:“很爽快,那吾直说。用你之身份,交换你要的东西。” 穆昭青很无奈,她倒想有一个了不起的身份,可惜她在现代就是医学院的学生,在苦境,也只是倦收天的徒弟而已。而阇魇那迦拿走了她的梦,象罔之眼又能全程窥视她和击楫中流的斗争,她以为她的身份,在天阎魔城眼里应该很明朗了。 穆昭青低头请教:“先生此言,晚辈不明白,还望先生明示。” 靡思陀答:“你的记忆中有一段黑域,阇魇那迦无法透析,你来到苦境之前的生活,天阎魔城一无所知。” 探查不到的黑域?依梦魇之术的注解,天阎魔城应该已得知了自己的全部秘密才对。穆昭青想不通缘由,暂时压下疑问,细细将自己的过去一一说给靡思陀听。如有疑问,靡思陀则会提出。这番交谈,一开始双方都带着试探和防备,可靡思陀越听,越是对现代的风土人情感兴趣,慢慢显露出真诚的态度。穆昭青一向秉持着人诚以待我,我诚以待人的原则,也渐渐少了警惕。分属道魔立场的二人,就这样开始真诚相对,一番谈话下来,两人都有交心之感。 靡思陀问:“你对吾城很信任,超过你对正道之人的信任。” 穆昭青受一些网络小说影响,比之正道,对妖魔一类更有好感。而以穆昭青和阇魇那迦c靡思陀的认知,穆昭青认为魔城纵然狡诈残忍,但却不失光明磊落之处。穆昭青说:“晚辈并非信任魔城,是先生的风骨让晚辈相信,魔,并非像苦境正道口中那样卑劣残忍。先生心中有坚定的目标和信仰,并有为此牺牲的觉悟,真诚,是对先生个人的敬意。” 穆昭青说得诚心而不谄媚,靡思陀十分受用,对穆昭青的态度更加亲近:“你是一个不为世俗左右的人,希望你以后不要与魔城对立。” 穆昭青说:“晚辈也希望不要有这天。” 靡思陀说:“关于击楫中流的下落,你可往一念之间一会鬼觉神知,见到他,你就会明白答案了。” “多谢先生指点,晚辈告辞。” “请。” 空间转换,靡思陀随着眼前场景一同消失,穆昭青又站在了魔城的希腊石柱前。 穆昭青思虑靡思陀所言的“一念之间”四字,圣魔一念之间,这确实像是圣魔元史的藏身之处,但鬼觉神知又是谁? 穆昭青抬头看了看头上的明月,月快到中天了,估摸接近子时。穆昭青想,以御神风多管闲事的性格,现在说不定已经在着急的找自己了。。 何况这个点还不回家,相当于夜不归宿,以后,穆昭青别想离开永旭之巅了。 穆昭青决定先去探一念之间,靡思陀既说那里有答案,一念之间便应该是最后一站。 穆昭青刚至一念之间外的迷林,经脉内中的魔气便翻涌的厉害,冲荡着每一寸经络,每一个穴位。心脏也在不自觉间跳得飞快,慢慢的隐隐作痛。穆昭青迅速运行心诀,以镇压住体内喧嚣的魔气。 魔气平复后,穆昭青接着走,远远看到一座废弃修道院耸立于一个小小的陡坡上,院里院外,尽是虫尸。 穆昭青走到修道院的铁栏外,扑鼻一股腐烂的死虫子味道。一股阴风吹拂而来,躺在地上的虫尸忽然翻了个身,站立起来。这虫身有甲壳,像乌龟一样从壳的一端冒出无脊椎的软体头面来。可这头,分明有着人的双目,人的鼻子,人的嘴,双目一闪一闪散发着鲜红的光,看上去煞是诡异。穆昭青身上的魔气因这人首虫身之人而共鸣,穆昭青不可置信,问:“你是击楫中流?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对方说:“吾乃鬼觉神知,击楫中流已是过去了。翻阅圣魔元史的代价,便是如此。” 原来击楫中流之所以诈死,是因为他不得不变成虫躯,此等形态,确实骇人。穆昭青对击楫中流的恨化消了许多,转而有一种同情和怜悯。穆昭青说:“我亦翻看过正法天鉴,可身上没有任何变化,为何独圣魔元史会如此?” 鬼觉神知说:“你能为这个问题,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代价?穆昭青皱眉,发觉鬼觉神知比起从前的击楫中流,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穆昭青问:“我如今就在此,为何你不杀我?” 鬼觉神知说:“你杀不死吾,而你有圣血护体,吾亦杀不死你,费力之事,何必为之?” 穆昭青抽出匕首,赫然一刀斩断鬼觉神知的虫手,鬼觉神知不及反应,“啊”的惨叫一声,虫手上流出粘稠的绿血,与圣魔元史身上之血一般无二。 穆昭青想,以击楫中流之能,这一刀怎会躲不过?想来变成虫子的鬼觉神知武学也大退了。 穆昭青心生杀意,手持匕首,步步进攻,鬼觉神知以虫身笨重的腾挪闪躲,但他化虫不久,无法适应,行为笨拙至极,躲了几招便显支拙之态。穆昭青抓住机会,一刀利索的斩下鬼觉神知的头颅。头颅倒落在地,穆昭青冷哼一声,正欲离开,忽然一道魔气自体内直冲灵识,穆昭青同运心诀圣气镇压魔气,可只勉强抵御,根本谈不上镇压。 穆昭青盘膝而坐,直觉脑中似乎有异物进入,虽以圣气抵御,但仍旧在慢慢侵吞灵识。穆昭青咬破手指,挤出一点金色血液,将圣血自眉心压入脑中灵识,同御登道岸的术法。一团幽绿魔气随着穆昭青的手指自眉心缓缓取出,穆昭青睁开双眼,冷喝:“去!” 穆昭青猛然将魔气扔出,魔气化为一个人首虫身人,鬼觉神知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 穆昭青说:“看来你虽化为虫身,但一般人却杀不了你。” 鬼觉神知赫赫阴笑,目中的红光一闪一闪:“没错。无论神佛,如今要杀吾,唯有一死而已。” 穆昭青微微一笑,笑意中蕴藏着无限杀机:“听闻你有一徒一女,最得宠爱,不知他二人得见你这般模样,会是何种心态?” 鬼觉神知说:“吾既抛弃凡胎,化为圣魔之仆,便不再有世俗情感。” 穆昭青说:“那我,拭目以待这一天的到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面壁思过 穆昭青回到滨州城时,月当中天,夜市都快散了。刚到滨州城门,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靖沧浪面色不善,满身寒气,瞪着穆昭青。穆昭青赶忙赔罪:“对不起。晚辈有些要事亟待解决,来不及和二位分说,就擅自离开,实在失礼至极。让先生担心了。” 靖沧浪说:“费心的不是吾,你来得正好。随吾来。” 靖沧浪带着穆昭青前往滨州城郊外的一个小树林,远远的便嗅到了剑气争锋的味道。再随着靖沧浪深入,只见两名剑者你来我往,一道金色身影在夜空中如初升朝阳,另一道蓝色身影动势狂浪如风,飘逸的白发飞扬出绝代风采。穆昭青嘴角抽了抽,这两不是倦收天和御神风吗? “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了?” 靖沧浪说:“倦收天怀疑御神风把你拐走了。” “哈?前辈不阻止?” 靖沧浪说:“吾能理解倦收天。” 看来想打御神风的不止穆昭青一个。穆昭青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同情御神风了。”穆昭青说是说同情,可语气里全是幸灾乐祸。 “哈!”靖沧浪难得一笑,说,“千万不要产生这种心理,一旦产生了,御神风会得寸进尺。” “也是,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像他那样无耻。” 靖沧浪问:“你动过真气,路上遇到危险了吗?” 穆昭青说:“谢先生关心。谈不上危险,被几个醉鬼盯上了,打了一架。” 穆昭青看向战场,御神风挑剑刺向倦收天,剑虽被倦收天格开,可御神风趁机伸手捏了一下倦收天胖嘟嘟的脸。倦收天冷着脸,面无表情,接下来的一剑却更加迅猛。御神风因分神调戏倦收天之故,这一剑接的猝不及防,连退了七八步。 居然调戏倦收天?这不能忍,穆昭青冷声喝道:“御神风!你再戏弄我家师尊试试?” “噢?”御神风收去剑势,抽身而退。穆昭青只觉身边一道风掠过,御神风便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穆昭青身前,顺势就把穆昭青揽入怀中,在穆昭青耳边轻声挑衅,“吾就是戏弄了,你能把吾怎样呢?” 穆昭青反手一巴掌扇过去,御神风不费力的捏住了穆昭青的手腕。御神风趁机探视脉息,发觉穆昭青身上魔气,比她离开之前深重了许多。 倦收天一剑刺来。御神风不挪不动,就站在原地,倦收天的剑堪堪停在他喉前一寸。 倦收天冷喝:“放手!” 御神风说:“你之武学,不适合她,何必强留呢?” 倦收天说:“你之武学,亦不适合她。” 御神风说:“但吾能照顾好她,你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难怪倦收天想打御神风,抢徒弟这个事儿,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忍,反正倦收天忍不了。穆昭青也不能忍,倦收天虽然严厉,但比御神风好糊弄多了。 御神风没用几分力气,只捏着穆昭青的手腕而已,可穆昭青不管如何挣扎,这只手始终牢牢捏在御神风手里,纹丝不动。穆昭青挣脱不开,干脆不挣脱了,转而骂道:“御神风!师尊照不照顾我,要你多管闲事!” 御神风说:“随吾走,吾能护你一世无虞,喜乐平安。” “不用,师尊能保护好我。” “保护?”不是御神风瞧不起倦收天,而是以倦收天的智商,只有被穆昭青玩弄于掌股的份。穆昭青此女,若不引导管束,绝对是个祸害。御神风睨视着穆昭青,“吾看你是自以为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何等险境?” 穆昭青的思维模式是,一个人平白管她的闲事,肯定是因为利益。虽然御神风对她多有轻薄,但她不认为御神风是图她一个小姑娘的爱慕。穆昭青没钱没权没关系,御神风图什么?不就是正法天鉴和圣魔元史吗? 穆昭青早已忘了先前她曾评价御神风光明磊落,她毫不示弱的反击回去:“御神风前辈,我选择什么险境,似乎与你无关吧?” “但你是正是邪,却与吾有很大关系。”御神风按了按穆昭青的腕上动脉,说,“你体内魔化,比你负伤之时更加沉重了。” “那又如何?” 倦收天沉默半晌,收回了剑,说:“你每与魔气接触一回,经脉便被魔气侵蚀一分,接触的越多,魔化越严重。先前你运功时体内虽有魔气,却决不至于使经络魔化。” 倦收天每字每句,不急不缓,沉着镇静,却听得穆昭青心里发寒。 倦收天问:“穆昭青,你方才去了哪里?” 倦收天眼内既有期盼与害怕,也有犹豫和怀疑,倦收天希望穆昭青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靖沧浪也不禁盯着穆昭青,靖沧浪希望穆昭青能够解释,但他又更相信好友御神风的判断。 穆昭青的事情,御神风知道的太多,多到穆昭青无法从容的撒谎。穆昭青仔细权衡,可她忽然看不到权衡后的利弊。 御神风牢牢盯着穆昭青,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等着判断她接下来说出口的话真假与否。 穆昭青沉思之后,说:“我去了天阎魔城。” 另三人都皱眉了,天阎魔城是一个喜好利用人心弱点的组织,于他们心中,是无可争辩的邪恶。御神风问:“你怎么找到那里的?” 穆昭青说:“蜃海冥都建立之时,苦境三教方才奠基,我推测天阎魔城作为蜃海冥都要地,必定在灵气汇聚之处,加之我先前与天阎魔城使者阇魇那迦有所接触,便根据地图判断大致方位。” 御神风再问:“你们达成了什么交易?” 穆昭青说:“我是去了天阎魔城,却不得其门而入,故而没有交易。” 御神风说:“但你动过真气。” 穆昭青说:“回来的路上被宵小盯上,费了点力气而已。” 御神风挑眉:“你以为吾会信?” 靖沧浪说:“神风,她说得是真的。” 穆昭青跟着说:“若天阎魔城想对我动手,我根本回不来。” 穆昭青武功低微,任何人要对付她都是轻而易举。御神风不相信,可穆昭青的谎言没有破绽,出乎意外,仍在情理之中,御神风一时找不到辩驳之词。倦收天说:“吾徒已向侠邪解释过了,放手吧。” 御神风松开穆昭青的手,穆昭青一溜烟就躲在了倦收天身后。 在靖沧浪的劝解和倦收天愈发不善的脸色之下,御神风选择暂时按下此事,过不了多久便和靖沧浪离开了。 倦收天和穆昭青回到了永旭之巅,倦收天板着脸,冷声呵斥:“跪下!” 穆昭青跪下了,跪的很干脆。 “无论御神风如何行为,他都是你的长辈,你今日所为,失礼至极!” 穆昭青低着头,沉默的嘟着嘴,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倦收天想狠狠罚她,见她这幅模样又不忍心,又想起穆昭青身体一贯不太好。倦收天叹息一声,说:“起来吧,抄一百遍《女诫》。” “是。徒儿知道了。” 穆昭青花了足足五天,才把百遍《女诫》抄完。穆昭青觉得从来没写过毛笔字的她能抄完这么多,已经很可以了。结果倦收天皱了皱眉头,说:“抄的太慢了。” 穆昭青内心一s:给跪一tl。 倦收天看了看穆昭青的成品,眉头皱的更紧,问:“这就是你抄的《女诫》?” “是啊有问题吗?” 倦收天拿出一张来,亮给穆昭青:“你自己看。” 穆昭青看了看,说:“好像没有问题?字写得丑?” 倦收天拿出《女诫》原本,翻到同一页,穆昭青看了看,一脸药丸的捂住了脸。 卧槽,我是用简体字抄的! 穆昭青挣扎了一下:“一定要用繁一定要用苦境字抄?” 倦收天给了穆昭青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穆昭青体会出来两个字:废话。 穆昭青认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照书养的大徒弟 穆昭青这日天没亮之前便起了床。她总觉得屁股底下湿湿地,拿油灯一看,只见床单上一滩落红。穆昭青看了看时辰,天还没亮,在倦收天没醒之前先把床单洗了。 穆昭青抱着床单,往后院厨房里去,只见倦收天穿着穆昭青平素穿的小围裙,端着一盘子饼,从厨房里出来。 穆昭青愣住了,不自觉的把怀里的床单往后藏了藏。倦收天觉得奇怪,穆昭青是不到日上三竿绝不会起床的人,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倦收天看见穆昭青抱着床单,床单上沾着血,纳罕她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思及先前御神风说倦收天照顾不好穆昭青,不禁想自己这个师尊是不是当得太不称职了,徒儿受伤了都不知道。 倦收天问:“你受伤了?”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倦收天现在应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然后默默端着他的饼去赏日出才对啊!穆昭青按下心内的腹诽,说:“没事儿,我没受伤。” 倦收天犹疑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脸蹭的一下红到了耳朵,他保持风范,点点头:“恩。” 倦收天端着饼,若无其事接着走,忽然回头,问:“净无幻没有教你斩赤龙?”(注:斩赤龙,道教中女修使自己绝经的术语) “太清界不兴这个。” 倦收天又走,忽然又停下脚步,对穆昭青说:“把床单放下。” “哈?” 倦收天说:“吾来吧,你身子弱,现在不宜沾冷水。” 穆昭青说:“不用了,哪有那么娇弱,从前我也都是自己洗。” 倦收天说:“你回去休息,这几日也不用练功了。” “可” 倦收天挑眉:“听吾的。不准拒绝。” “知道了。”穆昭青心里感动,“谢谢师尊。” 接着,倦收天主动担下了大部分家务活,只让穆昭青做些简单不费力的事情。晚上,倦收天去烟雨斜阳找原无乡,一见面也不客套,直接问:“原无乡,你知道女子葵水之时,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原无乡一愣,他是不是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女子葵水之时” “好了。够了。停下来。”原无乡汗颜,倦收天一来就聊如此劲爆的话题,原无乡需要缓缓。原无乡消化片刻,问,“是穆昭青?” 倦收天点头。 “她这段时期不能沾凉水,不能吃生冷辛辣,不能做剧烈运动,要给她补补身子。”原无乡说。 倦收天问:“剧烈运动?平日习武会影响吗?” 原无乡说:“运行真气应无问题,但平日习剑,适度即可,麦累着她了。” 倦收天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他接着问:“补身子,要吃什么?” 原无乡说:“补气血的补品,或者多吃点甜食。” 倦收天汲取了原无乡的意见,第二天一早给穆昭青炖了一碗红枣莲子汤。穆昭青感动不已,连忙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师尊!糖不要钱是吗? 倦收天看穆昭青神色复杂,问:“难吃?” “还好糖有点多” 倦收天正经说:“你身子虚,多吃点糖。” 穆昭青干了这碗红枣莲子汤,吃完早餐跑到厨房打开糖罐一看,原本满满当当的糖罐,已去了三分之二。穆昭青内心一s:师尊你已经违反物理定律了,那么多糖你是如何使它们溶在一碗小小的莲子汤里的啊! 葵水结束后,穆昭青赶忙拾起家务。这段时日给她造成了人生阴影,倦收天一做饭就是全饼宴,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饼,也不想再吃任何甜食! 不过这段葵水风波还没有结束,每隔三十日,倦收天都会在日出之前出现在厨房,穆昭青不禁想,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诡异的事情不止这一个。这一日,倦收天外出归来,带回两匹布料,一匹金色如日出金霞,一匹青色如秋水依依。倦收天递给穆昭青,说:“拿去裁衣。” “我不会。” 穆昭青确实不会女工,倦收天说:“喜欢什么样式,吾为你找人裁制。” 这相当于问穆昭青汉服有哪几种款式,穆昭青不了解,便说:“我也不太了解苦境的衣服都是什么样的,师尊看着办吧。” 然后倦收天去找原无乡帮忙,原无乡便和倦收天一起去找灵犀指瑕参详。灵犀指瑕拿出一大堆图样子,倦收天和原无乡一起看。原无乡没了双手,轻轻一吹,一张图样子飘然而出,衣物款式看上去妩媚风流,原无乡问:“这个怎么样?” 倦收天一看,直接驳回:“不行,布料太少了。” 原无乡说:“多好看,一匹布还可以做两件。” 倦收天挑出一张齐胸襦裙,看上去十分孩子气,他说:“这件不错。” 灵犀指瑕吐槽:“哪里不错?看上去和孩子一样,你徒弟不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吗?” 原无乡问:“倦收天,你到底要什么样的?” 倦收天说:“布料不能太少,吾徒穿着好看。” 灵犀指瑕很感动,倦收天真是个好师傅,对自己徒弟尚且如此上心,如果能嫁给他,必定是这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原无乡提议,还是让灵犀指瑕和穆昭青一起商议比较好。 灵犀指瑕见过穆昭青后,她要收回前面的感动。穆昭青身形高挑昳丽,模样周正,自有一股风流儒雅的俊逸和英气,眉宇间还有一股不羁。要说灵犀指瑕见过的美人不少,却从未见过穆昭青这一类型。从倦收天挑的图样子来看,他分明把穆昭青当做孩子了。 穆昭青见到灵犀指瑕,心里十分激动,她终于见到一个女人了。她勾起如春风沐雨的微笑优雅行礼:“穆昭青见过师叔。” 灵犀指瑕原本还想豪放一点,见穆昭青行动优雅,也不禁做出端庄模样,说:“请起。不用多礼。” 穆昭青与灵犀指瑕坐在房内挑选图样子。穆昭青以自己女人心思,对灵犀指瑕呵护备至,温柔入髓。灵犀指瑕在穆昭青面前有些自惭形愧,她在道真豪放了多少年,从没有人对她如此细心。难怪倦收天对穆昭青如此上心,如此温柔优雅的女子,谁不关心呢? 灵犀指瑕的茶凉了,穆昭青说:“茶凉了,师叔稍后,我为你换一杯。” “不用劳烦。吾惯饮凉茶。” “嘘”穆昭青手指竖在嘴边,她温声说,“这里是永旭之巅,师叔客随主便,不可拒绝。” 灵犀指瑕砰然有些心动,她不禁想,穆昭青要是个男子,该有多好? 灵犀指瑕走后,穆昭青拿了自己挑中的衣样子给倦收天和原无乡看。倦收天说:“不够可爱。” 倦收天的心里,穆昭青应该打扮的可爱娇媚,每天在他跟前求抱抱。 原无乡说:“布太多了。” 原无乡作为男人,更想看穆昭青风流妩媚的样子。 穆昭青内心一s:两直男审美。 多亏了灵犀指瑕在南北道真宣传穆昭青的如何的温柔端庄,以致很多男子慕名而来,借着请倦收天指点剑法的机会,一见穆昭青这个温柔端庄的女子。穆昭青内心是崩溃的,不作死就不会死,没事儿撩什么妹! 原无乡倒是很开心,把这看成了相亲大会,百无聊赖的他亲自为穆昭青把关。穆昭青实在没憋住,出言吐槽:“师叔啊,你干脆转行做媒婆吧。我看凡是和师尊相识的女子,您都给拉过郎。” 原无乡说:“虽然灵犀指瑕误会了你之性情,但趁你还没原形毕露,赶紧让你嫁出去。” 倦收天说:“那些人配不上吾徒。” 原无乡说:“总比御神风好吧。” 穆昭青说:“平心而论,御神风好一点。” 倦收天听完沉默不语。 这一日,又来了一名道子。这人不像先前名为求教,实为一睹穆昭青姿容的登徒子,他是真心实意的向倦收天求道。倦收天对这般后生晚辈自然不吝指点,一番交谈后,倦收天对穆昭青说:“他比御神风好。” “我看出来了。” “那你觉得如何?” “师尊觉得呢?” “他住的地方离永旭之巅很近,你可以常回来。” “” 穆昭青终于发现了,倦收天最近十分反常,这反常发生在御神风抢徒弟事件后,肯定是被御神风刺激的。 御神风这个混蛋,害人不浅。穆昭青又在心里把御神风骂了一遍。 远方的御神风:“阿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交流度气 这几日,南北道真出大事儿了。 北宗的北芳秀葛仙川与南修真的银骠当家抱朴子为道真双宝归属而决斗,抱朴子重伤而亡,葛仙川则被南修真众人指责胜之不武。 这个消息传到永旭之巅时,倦收天和穆昭青都只是听听就罢了。倦收天相信葛仙川的人品,穆昭青知道这种舆论造势的小手段哪里都有,根本不用理会。 可接下来,葛仙川在倦收天面前自尽,倦收天承接下了天鞘晨曦,继任为北宗北芳秀。倦收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天鞘晨曦跑到南修真为葛仙川讨回公道。南修真污蔑葛仙川导致他自尽身亡,倦收天一定要讨个说法。 永旭之巅,,倦收天身负天鞘晨曦,他叮咛几句,穆昭青说:“师尊,此事蹊跷,师尊务必冷静,不要恶化局势。” 倦收天沉重的点头,说:“吾明白。放心吧。” 穆昭青放不下心。倦收天平日高傲严肃,却很少发火,可穆昭青知道他只是习惯把情绪憋在心里而已。倦收天的情义是不容侵犯的原则,也是一个随时都会引爆的炸药桶。若南修真此番说话客气点倒还好,但如果不客气,倦收天冲动之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霹雳世界的武力值穆昭青一直没概念,她也不清楚倦收天是什么水准。但现在,她很希望倦收天是个弱鸡,被嚣张的南修真道子随便制服,教训一番回来。 倦收天一走就是三日,穆昭青的心提了起来。 第四日,第一个踏入永旭之巅的人是灵犀指瑕。 灵犀指瑕已不是那个英姿飒爽的美丽女子,她的五官被愤怒扭曲,她的双眼被泪水和仇恨蒙上了血丝。穆昭青下意识退了几步,问:“师叔发生何事?” 灵犀指瑕嘶吼:“替倦收天偿命来!” 灵犀指瑕冲过来,一掌击向穆昭青心脉,穆昭青侧身堪堪躲过。随后一掌,虽来势汹汹,却被穆昭青轻松卸掉。穆昭青心中有点小得意,她在倦收天手中连一招都走不了。 穆昭青这一得意,乐中生悲,之数便落入下风。灵犀指瑕步步紧逼,招招致命,穆昭青输却实战经验,一招没留神,被直击心脉,立时呕红。 灵犀指瑕眼再进一掌,眼看穆昭青闪躲不及,一道银白身影自天而降,将穆昭青护在身后,与灵犀指瑕一掌对接。来着巍然不动,灵犀指瑕反被击退数十步。穆昭青认出这是原无乡,只不过 原无乡原本空荡荡的衣袖,此时接上了一双银质义手。 灵犀指瑕说:“你承接了银骠玄解?” 原无乡悲叹:“是抱朴子生前所托。” 灵犀指瑕问:“你要保护她?” 原无乡说:“穆昭青与此事无关,吾安顿好她,便去找倦收天。” “好!只要倦收天死,吾自然不会难为其他人。” 灵犀指瑕离开。穆昭青问原无乡:“师叔,这三日到底发生什么事?” 原无乡说:“倦收天杀了南修真数百余人。” “什么?” 穆昭青第一反应是事情不好处理,可她猛然想起原无乡亦是南修真人,脸上便渐渐露出一种五味杂陈的神情,有惊讶c有不可置信c还有对倦收天杀人行径的质疑,眼眸中满满都是愧疚和无措。原无乡见她如此神情,心中虽然苦涩万分,却仍以前辈风范温声安慰:“此事是倦收天所为,与你无关。” 这声音温的像在哄孩子,穆昭青听来却很苦涩。他的朋友门人死在了同修挚友的手中,可他还要去安慰别人,原无乡分明才是最难受的人。 穆昭青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原无乡说:“永旭之巅不宜久留,你先避一段时日。记得三日后联系吾或者倦收天,也好让我们都安心。” “那师叔和师尊怎么办?” 原无乡说:“吾会争取和平机会,万一你出事,倦收天更不会罢休。你必须离开,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穆昭青点头:“我明白了。” 穆昭青离开永旭之巅后,忽然感到迷茫。 她要去哪里呢?离开永旭之巅,她连生存都成问题。 在这个时候,穆昭青又想到了御神风。 便在此时,一道闇气卷入穆昭青身处的小树林,瞬间便有魔氛笼罩。穆昭青认出这气息,属于天阎魔城。 “魔城可是有事找晚辈?” “有。” 一个红袍身影在树丛间移形换影,至穆昭青身前。穆昭青恭敬作揖:“请教阁下名讳。” “执念。” 穆昭青问:“执念先生为何事而来?” 执念说:“御神风出事了。” 穆昭青心中讶异,面上不动如山:“他怎么会出事?” 执念说:“肆意妄为,惹祸上身,理所当然。” 穆昭青十分惋惜,说:“侠邪前辈言行轻薄,但对晚辈一直不薄,可惜了。” 执念问:“你不想助他一臂之力吗?” 穆昭青说:“当然,只要晚辈力有能及,必当全力以赴。” 执念说:“为救御神风,你能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穆昭青有些为难了,“晚辈能力低微,又无珠玉在怀,否则必当倾我所有。” 执念说:“无需倾你所有,只需你为一事。” “请说。” 执念将天阎魔城的近况说与穆昭青听闻,穆昭青仔细听来,开始还有些惊异,越听越镇静,最后竟陷入沉思。 不想天阎魔城竟遭龠胜明峦阵法镇压封印。这短短数日,已发生了太多接二连三的变故。 穆昭青问:“事关重大,贵主就如此相信我?” 执念说:“吾主相信姑娘品行能力。” “好。我不敢保证一定功成,但会尽力。” 说到御神风,他最近倒是很忙。 抢徒弟事件后,御神风按照穆昭青先前所说,拿着苦境地脉图寻找天阎魔城。由于情报的不足,御神风只能一个个找。 找到第三日时,御神风就知道穆昭青还握有其他的情报。御神风也只能往这方面想,不然要他承认他脑子没有穆昭青好使吗? 御神风寻觅七日,终于找到了天阎魔城。天阎魔城的靡思陀出来和他谈交易,但侠邪御神风没跟人虚与委蛇,而是很干脆的拒绝了。御神风想和穆昭青划开界限,别跟穆昭青似得,脸都不要了。 靡思陀先生不高兴了,表示他要报复御神风。御神风的反应是:我最近正闲得慌,想找点麻烦。 很可惜,这个名为天阎魔城的麻烦,他有点搞不定。 御神风莫名入了梦。梦里,他回到了罪恶之都。他曾在罪恶之都救下年少的号天穷,也曾在罪恶之都杀过人,更曾在罪恶之都以杀戮为乐,一度有些沉迷。大抵男人和武者都有一种破坏的,罪恶之都则是发泄的最佳场所。 这一次,御神风心底的放大了。 御神风陷入了疯狂与杀戮的魔障之中,他将自己关在密洞中,他怕自己一旦出去,便要滥杀无辜。 无论极情心诀中的浩然正气如何运作,始终镇压不了这股肆虐的魔气。 不知过了多久,御神风清醒了一点。他想到了穆昭青,穆昭青体内的圣血,或许能够救他。 御神风不愿放弃,他走下石磐,脚方才落地,魔气又躁动起来。 这一次,魔气来势汹汹,御神风凭着最后一丝清明意志,运起极情心诀,一掌击向自己天灵。 这一掌还未中,就被一道湖蓝身影死死截住。来者出剑穿御神风心脉而过,御神风无力抵抗,直直倒下,神思最后一瞬清明,看清了来人的身影。 “沧浪” 一声呢喃,御神风便合上了眼。 穆昭青从洞外走入,探视御神风情况。御神风心脉在靖沧浪穿心一刻便全数被寒气封闭,穆昭青暗自赞叹靖沧浪修为。靖沧浪问:“已依你之言,将圣血刺入了他的心脉。接下来呢?”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 “御神风可有婚配?” 靖沧浪无语片刻,说:“没有。” “那就只能给御神风找一个了。” 靖沧浪问:“到底是什么办法?” “你确定要问?” “当然。快说。” 穆昭青在靖沧浪耳边小声说了四字,靖沧浪脸一下通红,活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靖沧浪说:“你竟说得出口” 穆昭青说:“你们儒门不是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靖沧浪无视穆昭青这句,叹息:“那该如何是好?沧浪如此情况,亦不能强迫其他女子。”靖沧浪一顿,忽而看向了穆昭青。他问:“神风对你一直有意,你可愿意?” “我不愿意。”穆昭青斩钉截铁。 “为何?” “前辈可能不知道,师尊已为我许下婚约,就等对方出关然后成亲了。”穆昭青信口扯淡。 靖沧浪细想,倦收天为穆昭青做此安排,倒也合理。从穆昭青的角度考虑,要比跟着御神风安全靠谱。靖沧浪叹息:“那该如何是好?” 穆昭青说:“其实很好办,不过有一个难处。” “什么难处?” “你有钱吗?” “什么?”靖沧浪一脸懵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你确定要问? 计划提出来了,就到了落实的时候。 穆昭青提议让靖沧浪去找人来办,靖沧浪坚决不肯,穆昭青说:“那我去?” “那更不妥。你一个女子,怎能流连红楼楚馆?” 穆昭青说:“但我从没去过这种地方,挺好奇的。” 靖沧浪严肃说:“好奇要用对地方。” 穆昭青抓着靖沧浪的衣袖,可怜汪汪的看着靖沧浪:“先生,你就让我去吧,我打扮成男人还不行吗?” 穆昭青一副“她要去”的架式,靖沧浪固然恪守礼法,自矜身份,但不能让一个女儿家跑到烟花之地挑选姑娘,只得他自己去了。 靖沧浪领回来一个气质清纯的女子。穆昭青打量片刻,姿色尚可,她问:“在下穆昭青,请教姑娘名讳。” 女子手执纨扇,在这个冬春交替的时气里显得有些突兀。她盈盈一行礼,风姿摇曳:“奴家顾晴晴。” 穆昭青瞟了眼靖沧浪,靖沧浪脸很臭,十分尴尬。穆昭青觉得奇怪,但料想靖沧浪不会和人谈及这种话题,遂说:“顾姑娘,此事你我入内细说。” “恩。” 房中筵席不盛,只是一壶酒,几碟子下酒菜。但杯是夜光杯,碟是青玉碟。穆昭青请顾晴晴入座,方入席,穆昭青为顾晴晴斟酒,杯中酒液深色紫红,一看便是陈年的葡萄酒。穆昭青说:“顾姑娘,你我初识,先敬你一杯。” 两人对饮,顾晴晴身陷青楼,见多识广,知道此酒是数百年的陈酿,价值百金,唯有这些千年修行之人方有。顾晴晴见穆昭青如此郑重其事,心中便多了几分心思。 穆昭青说:“顾姑娘可有想过,赎身之后怎么生活?” 顾晴晴说:“奴家原本跟着先生前来,以为能侍奉左右,可一路看先生高风亮节,便不知该如何自处了。还请这位姐姐指点一二。” 这话意味很深啊。穆昭青想,难怪刚才靖沧浪脸色不好看。 “不敢当,我年纪轻,要唤顾姑娘一声姐姐才是。” 顾晴晴笑靥如花:“那奴家便斗胆喊你一声妹妹了。” “称呼而已,顾姑娘若是高兴,又有何妨?” 穆昭青说是随顾晴晴高兴,可自己还拘着身份喊顾姑娘。顾晴晴惯会察言观色,知道是自讨没趣,只得讪讪一笑,转移话题:“妹妹英姿飒爽,仙风道骨,是个修行人,不想对俗世里迎宾应酬这一套十分熟稔,倒叫奴家自愧不如。” “修行人,终究还是人,总免不得虚礼。日后顾姑娘若有幸,得知这些虚礼也未可知。” 顾晴晴神色一亮,自作矜持:“只怕奴家蠢笨,做不得那修行人呢。” 穆昭青唇角轻挑,笑的邪气又暧昧:“无妨,我教你。” 估计,靖沧浪挑人时,没看资质,只看行为。靖沧浪踏入青楼后肯定有不少姑娘对他搔首弄姿,他挑了一个相对端庄的人回来。 穆昭青就教了洛晴晴jia一合渡气,经过一个月奋战,洛晴晴终于学会。穆昭青扶着自己的腰,搭着靖沧浪的肩膀一步一步的走。靖沧浪虽然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但穆昭青痛苦模样,没让他忍心掰下穆昭青的手。靖沧浪忍不住问:“你怎样了?” “其实把,我觉得你来教比较合适。” 靖沧浪脸一红,斥道:“荒谬。” 穆昭青说:“我是一个喜欢男人的正常女人,为什么我非得做一个磨镜少女?” “吾只让你教她” “资质就比我好一点,蠢到一定境界,不实战,拿御神风性命开玩笑?” 靖沧浪被怼得哑口无言。穆昭青悄悄说:“诶,你说老实话,她路上是不是勾引你了?” “你身为女子” “别把我当女人,告诉我嘛。” “”靖沧浪抿着嘴,半天才憋出一个“恩”。 “那不就得了,女人如衣服,凭你和御神风的关系,穿同一件衣服又怎么了?” 这个话聊不下去,靖沧浪要怎么接? “我感觉要是让我师尊和未来丈夫知道这个事儿,我就完了”穆昭青瞪了眼靖沧浪,神情颇为怨怼。 穆昭青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把锅甩给了靖沧浪。靖沧浪被说的心里愧疚,按照传统礼法观念,顾晴晴是ji女从良,靖沧浪是个男人,到底不吃亏,而穆昭青是黄花闺女,名节实在有损。 靖沧浪到底是靖沧浪,心思单纯,性情耿直。靖沧浪说:“此事,除了你吾和洛晴晴,不会有第四人知道。” 按照穆昭青的安排,洛晴晴借用jia一合渡气之法将自心法修炼得来的圣气打入御神风体内后,便迅速离开。靖沧浪解开了御神风心脉冰封,穆昭青为御神风施针导气,一来二去,御神风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渐渐沉睡。 靖沧浪见挚友已无异状,松了口气,心底忽然生出疑问来,说:“为何一定要如此做法?” “御神风虽只封了经脉,到底形同死人,气息不得流转,由外部输入圣气毫无用处。”穆昭青说,“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粗暴的做法,但我怕你和御神风都接受不了。” 靖沧浪问:“什么办法?” “还是那句话,你确定要问?” 上一次穆昭青此问出现时,给靖沧浪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刷新了他对穆昭青的认识。这一次,靖沧浪选择闪避,说:“罢了,重要的是,御神风醒来了。” “最好别让他知道这件事,我怕他问起哪家青楼的女子这么彪悍,还会jia一合度气,相当于把我暴露了。” 靖沧浪点头:“没问题。” 不过御神风不是傻子,昏迷这几日虽然形同死人,但他并非毫无知觉,明白自己和人做过了什么,但他不知道究竟是谁。他醒来时,身边同时守着靖沧浪和穆昭青。御神风不禁想,难道是穆昭青? 穆昭青是个有趣的人物,对外时温良端庄不丢人,回到家风趣撒娇要上天,出了事镇静自若有智商,虽然武功低微,但女人嘛,也不需要那么高的武力值。御神风越想越觉得穆昭青完美,这样的女人不娶回家太可惜了。但穆昭青这几日照顾他的凶悍模样,就像没发生过这事儿一样。御神风偷偷问靖沧浪,靖沧浪也不说,并否认没这回事儿。这让御神风愈发好奇。 他决定,亲自去问穆昭青。穆昭青一脸尴尬,问:“你确定要问?” 御神风点头:“确定。吾会负责到底。” “是”穆昭青欲言又止,摇摇头,“算了算了,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瞒你,确实有这回事儿,但你就当没发生过。” “不行,御神风俯仰无愧,岂可坏女子名节而不负责呢?” 穆昭青说:“真的,不知道为好。相信我,我难道害过你吗?” “你说。无论何种结果,吾皆能接受。” 穆昭青一脸为难,招招手,御神风附耳来,穆昭青说:“是是” “是谁?” “是靖沧浪” “哈?”穆昭青疯了? 穆昭青说:“当时情况实在紧急。你也知道,虽说人命关天,可让女子以名节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不是你?”御神风震惊到不管不顾,脱口而出一句十分失礼的话。 穆昭青说:“实不相瞒,师尊为我许了亲了,我不能这么做。万般无奈之下,先生才” “你骗吾。” “所以我才说你别问嘛。” “你一定是骗吾,吾看到你嘴角上扬了。” 狗屁,穆昭青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穆昭青说:“御神风,你看先生不也当做不知道,你也当做不知道比较好。这个事儿捅穿了,对谁都不好。” “你出去让吾冷静一下。” “这这是我的房间。” “这是吾的地盘。” “好我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白驹过隙 穆昭青的鬼话,让御神风凌乱了很多天。他觉得这不可能,才子佳人话本里写的都是美人为救才子献身,怎么轮到他就是和男人?若是别人,御神风还能把他一掌拍死,可这个人居然是靖沧浪? 御神风心情不好,连带着近几天对穆昭青的态度也不好,甩脸色是常有的事儿。穆昭青面上苦,心里乐开花,一想到御神风现在有苦说不出,穆昭青心里就痛快。让你丫调戏,让你丫轻薄,轻薄老娘就算了,还轻薄我家师尊。 御神风还是没法接受,他不信这个邪,这一天下定决心带着美酒去找靖沧浪,美其名曰:借酒浇愁。靖沧浪知道好友近日来心情不好,自然乐意奉陪。席间,御神风出言试探,但靖沧浪形貌如常,全无异样。御神风了解靖沧浪,靖沧浪藏不住心事。酒过三巡,靖沧浪喝的酣畅,便说:“神风,你近日为何不待见穆昭青?” “说到她吾就有气。” 靖沧浪说:“穆昭青虽则嬉闹无状,但救你之事,她牺牲巨大,可见心性纯良,对你也是真心实意。” 要的就是靖沧浪这句话。御神风趁机问:“到底那日发生了什么?” “没此事关乎穆昭青名节,你不必再问,吾亦不会说。” 御神风趁着醉意敲响穆昭青的房门,穆昭青开门去,御神风迎面就说:“靖沧浪招认了。” “哈?” “他说那日是你。” 穆昭青反应过来,骂道:“狗屁,靖沧浪绝对不会这么说。” 御神风悠然说:“吾已去函向倦收天说明此事,吾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后日正是黄道吉日,便请倦收天和原无乡来,靖沧浪亦在,为我们两人证婚。” “卧槽!”穆昭青认输,“我错了,前辈,我不该戏耍你。求你把信函截回来。” 御神风眉一挑:“那就说实话。” 穆昭青把前因后果细细说明,御神风听来,先夸赞道:“你倒是聪明,临机应变。” “有话直说。” 御神风问:“那名女子美吗?” 穆昭青说:“姿色尚可,你有兴趣?” 御神风说:“当然要去见一见。” 穆昭青说:“暂时不行。” “为何?” 穆昭青说:“她另有要事,待事情解决,吾再为你引荐。” 此事解决,御神风也没更多怀疑。穆昭青则要开始着手天阎魔城所托之事。 登道岸的西山半峰雪,立于高山之上,永远有雪迹覆盖,是一个苦寒地,也是一个绝佳的灵气汇聚之地,但许多修行人受不得苦寒,是以此地已废弃多年。穆昭青往至此处时,在此春季,西山半峰雪仍有白梅绿萼,真是灵气汇聚,奇景奇地。一名白衣飘袂的道子,出尘之姿,谪仙之貌。道子轻吟诗号:“槐根一梦山河邈,烟雨九原良贱同。孤蹑云踪霄汉外,倚听天籁落天风。” “北宗穆昭青见过前辈。敢问前辈名讳。” “剑真玄影任云踪。”任云踪面对穆昭青,恭敬作揖,“前辈不敢,真按辈分,是任云踪要称阁下一声师叔。” 师叔,这个称呼,仿佛提醒穆昭青,她已经老了。穆昭青还是想年轻一点,便说:“我不喜欢别人把我喊老,平辈论交又何妨?” 任云踪说:“好,那吾便僭越,直呼你名了。” 穆昭青说:“实不相瞒,今日前来,是有四字不解,特来请教。” 任云踪问:“请教不敢,不知是哪四字?” “断灭阐提。” 穆昭青轻轻吐出这四字,任云踪脸色微变,方才还慈眉善目,如今已有几分敌意:“你是魔城的暗桩?” “我不是。圣魔之争,以我立场,不能干涉。今次纯粹是欠下魔城人情,前来告知一事。” “说。” 穆昭青说:“天阎魔城在龠胜明峦暗中运作下已被封印,据执念说他化阐提在尽力抵抗封印。” “什么?”任云踪纵然不喜魔城,不喜兄长他化阐提。可毕竟是他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乍闻噩耗,心中悲痛。 任云踪说:“那魔城情况如何?” 穆昭青说:“我毕竟是外人,执念不肯详说。可他既不详说,只怕也不乐观。” 任云踪沉吟片刻,诸多思量。最后对穆昭青颔首作揖:“多谢你告知此事。” 穆昭青说:“魔城交易而已,无需说谢。” 穆昭青曾在正法天鉴上看过天阎魔城事迹,穆昭青自认,天阎魔城对自己不错。当然,这也是因为穆昭青能力低微,有些事寄望在她身上本就不现实。那不若留个人情,让穆昭青作用在更长远的布局上。 彻底了结这些事宜后,御神风拿着一封修书给穆昭青看,穆昭青看完眉头颤了颤。 修武闭关,吾徒有劳代为管教。落款:倦收天 御神风笑的不怀好意,穆昭青往后退了退,心中苦逼不已。 接下来,御神风以管教穆昭青名义,想要公报私仇,穆昭青死活拉着靖沧浪。多亏靖沧浪护住了穆昭青,御神风才没能大整到她。 在跟随御神风和靖沧浪的日子里,穆昭青终于认识到御神风多管闲事的程度有多么令人发指。 某日,穆昭青途径公开亭,看到一份采花贼的告示,说此贼拐走数十名女子,有劳江湖人士助为缉捕。发布人是忠烈王府。 吃饭的时候,穆昭青当做谈资八卦跟御神风靖沧浪提起,结果御神风一拍桌子,这事儿我们管了! 御神风的计划是诱捕,谁去呢? 除了穆昭青还有谁? 结果还没遇上采花贼,穆昭青先被人贩子拐走。御神风顺手为民除一害,救出穆昭青后,御神风嘲讽说:“你这武功看来以后你之修炼吾要更加严苛。” 穆昭青则说:“切,有靖沧浪在,我怕什么?” 靖沧浪点点头。 御神风挑眉:“有点良心,是吾救了你。” “讲道理,每次都是你把我送入险境,你不救谁救?” 穆昭青每次跟御神风斗嘴,都牢牢站在靖沧浪身后,御神风只要气的要出手,靖沧浪就说:“算了,神风。” 穆昭青是个投桃报李之人,每次御神风怼靖沧浪的时候,穆昭青一定要帮靖沧浪说话,就为靖沧浪保护她,也为了怼御神风。 在御神风的教导下,穆昭青各方面进步巨大。 净无幻逝去多年,登道岸的仙耆不上道每次看到穆昭青就想到净无幻。不上道念旧,让穆昭青常回家看看。穆昭青总能哄不上道眉开眼笑,不上道也更加喜欢她。 虽然这也源于不上道看御神风很不顺眼,所以对御神风看不顺眼的穆昭青有一种志同道合的友谊。 穆昭青也常去永旭之巅和烟雨斜阳看望倦收天和原无乡。自南北道真事件过后,倦收天眉宇间就有一种化不开的愁绪,常常对着日出东隅之地,一望便是数个时辰。穆昭青来,倦收天只是检收修炼结果,并嘱咐她剑阵修炼的要点。除此之外,师徒之间竟无话可谈。 原无乡比倦收天看得开,虽然他因与倦收天立止战之约而遭南修真众人排斥,但他依旧活得舒适惬意。穆昭青有时候会跟他对饮几盏。 不过穆昭青主要的酒友,是任云踪。 天阎魔城那边,任云踪去查过,穆昭青问起时,任云踪说:“无事,只是兄长为撑住封印,颇耗心神。” 穆昭青问:“那你不急嘛?” 任云踪说:“他有事分神,就不会去祸害他人。” 穆昭青汗颜,可怜他化阐提这个弟控,被任云踪嫌弃至此。 就这样洋洋洒洒几百年过去,穆昭青凭着在御风楼打工挣钱扩展生意的资本,在西武林c南武林和南疆交界的苍梧山选了一个居处,名为十里画廊。如此命名,是因穆昭青所选这一地界十里内一景一物皆如山水泼墨。远山绵延叠叠,清溪似绸如练,竹篁幽深清谧,一步一望,皆是一重景色一重天。 而穆昭青正住在竹篁深处,正和王维之诗: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穆昭青便正在一片竹叶葱翠之间倚筝抚琴,一曲高山流水在指尖回荡。此时一名大红衣衫c袖口绣着牡丹的艳丽女子化光而至,对穆昭青盈盈行礼:“夜染衣见过主人。” 穆昭青问:“打探的如何?” 夜染衣说:“果如主人所料,近日来江湖上活人试蛊之案乃翳流黑教所为。” 这曲高山流水本有着飘渺的山,静谧的水,穆昭青心绪一动,山便险绝,水有暗流。 夜染衣问:“主人预备插手?” 穆昭青说:“做好你分内之事,该你知道的,你会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卷从主角人设表开始 姓名:穆昭青 性别:女 取向:女 组织门派:北宗 师尊:倦收天,净无幻(半师之谊) 长辈:原无乡(师叔)不上道 朋友:御神风,靖沧浪,任云踪 仇敌:圣魔元史,鬼觉神知 部署:夜染衣 其他:正法天鉴 根据地:十里画廊,永旭之巅,北海隐洞,御风楼,储秀楼 特长:撩妹,医术 武功:? 医术:? 智慧:s 幸运:e或ex 武学:道门心法,登道岸术法,道真剑阵 武林评价:无 门派评价:听说是个温婉端庄的师妹/师姐/师叔 北宗以温婉端庄闻名的穆昭青正在西武林中最知名的青楼储秀楼里呼呼大睡,她睡得正香时,“嘭”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穆昭青被惊了一下,翻了个身继续睡。 一名白发的凛然侠者径直走入,夜染衣挡在御神风面前,说:“老板爷,主人已经三日未曾安歇了,请您让她好好睡吧!” 御神风看了眼床榻,穆昭青早把被子一脚踢开,呈大字型继续沉睡。 御神风说:“别装了,给吾起来。” 穆昭青还是不动。 御神风咳了两声,说:“某人开青楼之事,倦收天知道吗?” 一转眼,床榻上已无穆昭青身影,只见穆昭青穿着里衣,正襟危坐在御神风面前。穆昭青莞尔一笑,略狗腿的给御神风斟了一杯酒,恭恭敬敬的递上去:“前辈,有话好好说。” 自从穆昭青年龄破百,通常,她就只喊御神风做前辈了。 “好,那吾好好说。”御神风喊,“沧浪,你可以进来了。” 靖沧浪进来,夜染衣退下。不久有侍女鱼贯而入,给御神风和靖沧浪上了酒菜。夜染衣素知靖沧浪御神风口味清淡嗜甜,上的菜也是类似于芋头蒸排骨这样的清淡甜食。御神风来之前没吃晚饭,拿起筷子就动起来。御神风行为像风,吃饭也像风。倒也不是狼吞虎咽,而是和倦收天吃饼一样,一个转头饼就没了,只能看到倦收天嘴角边的饼渣。 靖沧浪打量这一屋子纸醉金迷,皱眉说:“御神风所住御风楼,便已够喧哗。你这里喧哗更甚。” 穆昭青瘪瘪嘴,说:“但只有开青楼才能养得起我的奢侈挥霍啊。” 御神风转移话题:“今日来此,是找你帮忙。” “我知道,不然你两能纡尊降贵跑到储秀楼来?” 御神风这话转的可疑,靖沧浪不知,穆昭青在储秀楼赚的钱有十分之一进了御神风的口袋。 靖沧浪点头,默认穆昭青所言,接着说:“翳流黑教以活人试蛊之事,江湖尽知,吾与御神风想请你相助。” 穆昭青说:“若说治病治伤,我还能凑数。但毒蛊,我真不了解。” 靖沧浪不说话了,御神风吃完放下筷子,仿若喃喃自语:“好久没去永旭之巅看望倦收天了” 倦收天,永远是威胁穆昭青的最佳方式。 穆昭青嘴角一抽:“御神风,你什么时候成了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人的白眼狼?” 御神风说:“你所住十里画廊离翳流并不远,迟早受池鱼之殃,你会对翳流毫无关注?” 御神风了解,穆昭青永远会防患于未然,也永远会为自己留下后手。瞒者瞒不识,穆昭青瘪瘪嘴,说:“麦说得好像我们能轻而易举的对付一个教派,吾如今情报不足。忠烈王府正打算对付翳流黑教,你们不如前去襄助一二,吾再决定何时入局。” 有穆昭青此诺,靖沧浪放心一二。御神风对穆昭青更了解。当年穆昭青定居苍梧山十里画廊,御神风便不认为穆昭青真是因十里画廊风景如画适才定居。在周边打探一二,果然,苍梧山周边尽是丘陵,地势险峻,地方偏远,无人顾守。穆昭青用了十年,割据了这片区域,成为了苍梧山区实际的统治者和最大的地主。又用了二十年,将苍梧山区治理的欣欣向荣。 而苍梧山,虽在西c南武林c南疆三地的交界点,可实际,苍梧山是属于南疆地区的。 穆昭青又啜了一口酒,忽而神色一凝,一改散漫不正经的模样。御神风问:“怎么了?” 穆昭青喊道:“夜染衣。” 守在房外的夜染衣进来,穆昭青沉着脸说:“苍梧山出了叛徒,去查。” 穆昭青这一瞬,仿佛有一方霸主的气势,靖沧浪怀疑自己看错了。下一刻,穆昭青又恢复到那副散漫不正经的样子。 靖沧浪不解的看了眼御神风,见御神风习以为常的样子,靖沧浪知道,这两人间有什么秘密是瞒着他的。 靖沧浪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御神风问:“苍梧山的护山剑阵被破了?” 穆昭青说:“那倒没有,来者无意破阵,但他破得了。” 夜染衣按照穆昭青的指示前去执行命令,回到十里画廊,只见一名黑衣威仪的男子肃然而立。这名男子模样英俊,眉宇温润,原本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可额前火红的纹却张扬突兀得令人不寒而栗。 夜染衣幽幽行礼:“奴家见过先生,敢问先生来十里画廊有何指教?” 男子微微颔首,看似有礼,却总觉得居高临下:“吾名南宫神翳,特来拜访苍梧山之主穆十七。” 夜染衣惊讶片刻,随后镇静下来,回道:“主人云游在外,不知何时回转。今日教主莅临,待主人归来后奴家会回禀主人亲访教主。” 南宫神翳说:“不在?可惜,不过也好。吾此次来的匆忙,没带礼物,便借佛献花,以一个人的名字作为见面礼了。” “什么名字?” “月湖纱。” 夜染衣神色一凛,随即镇定自若:“多谢教主,改日主人必有回赠。” “客气了。” 南宫神翳走后,夜染衣即刻吩咐下去,查明泄露护山剑阵秘密之人。最终得到的名字,正是南宫神翳所言的月湖纱。 穆昭青回转十里画廊,夜染衣禀报了此事。穆昭青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问夜染衣:“你怎么看?” 夜染衣说:“南宫神翳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 “还有吗?” 夜染衣说:“但奴家不明白,南宫神翳为何要告诉我们叛徒的名字?” 穆昭青说:“他想暂时和我们保持友好关系。” “为什么?” 穆昭青说:“忠烈王府在苦境有几百年根基了,南宫神翳纵然再有能耐,自他从西苗起势,也就短短数年。翳流与忠烈王府开战在即,他不想双线作战,分散精力。所以要先制住我们。” 夜染衣说:“那咱们要不要与忠烈王府结盟?” 穆昭青说:“急什么?西苗那地方,都是大山,产粮少。可翳流有十万人,差不多是西苗地区全部的男丁了。现在是收稻子的季节,没有人去收,南宫神翳拿什么攻城略地?” 夜染衣眼睛一亮:“主人的意思是?” 穆昭青说:“你还记得吗?去年下了一个月的大雨,把左仓给下垮了。” 夜染衣说:“记得,为了这事儿您把督造工程的县长都砍了。” 穆昭青说:“去年左县那些粮食因为没适合地方存放,一直零散堆在县府仓库里。今年雨季一过,最外头的都发了霉。干脆,把这些粮食卖给南宫神翳。等到西苗收稻子的时候,让许行带人去西苗伪装成土匪用武抢一波,抄了南宫神翳的底,让他今年的早稻晚稻都收不成。” 夜染衣说:“主人英明。可为了以防万一,要不要先跟忠烈王府联络着?” 穆昭青说:“首鼠两端,是两边都讨不得好,做不得。忠烈王那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在。” 夜染衣说:“但要是侠邪和凌主过来找您怎么办?您那些窝点他们可是全都知道。” 穆昭青说:“御神风这个混蛋,老娘都搬进青楼了,他还能找过来。是得想个法子躲过他。” 躲御神风的法子是得想,但生意还是得做。南宫神翳与忠烈王府打了几场武者vs武者的仗后,便发觉粮食不够的问题。南宫神翳心里很苦,十万大军,刚刚拉出来显摆了几天,就出现了粮食问题。而十万大军在南宫神翳眼里相当于十万炮灰,在真正武功高强的武者面前,就只有送死的份。 姬小双此时进言,觉得可以放一部分军士归乡。可南宫神翳新任的首座认萍生说话了。 “战争才刚刚开始,就要解甲归田,不仅影响教主微信,还会影响士气。何况中原之大,不可能让一名武者守一座据点,中原人短期内又不可信任,那时,还需依赖这些不会武功之人。” 南宫神翳问:“首座之意呢?” 认萍生微微一笑,温雅有礼:“让他们为神教捐躯,更能提升士气。” 南宫神翳采纳了认萍生的意见,同时,也让醒恶者用活人试蛊的方式来解决士兵过多的问题。军中开始有士兵失踪,翳流说是闹鬼,人心惶惶。只有翳流的老人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中也有不会武功或武功低微者,未免唇亡齿寒。 这时,一名商人跟翳流的粮官结为肝胆相照的好友。粮官说翳流现在为粮食所苦,商人趁机告诉他,可以从他那里买粮食。 穆昭青批得粮食足足够十万大军吃一个月。粮官没有苦境通用的银票货币,商人表示可以用西苗特产的银器和犀角来换。 于是,四十箱银器和二十箱犀角被整箱整箱的运进了苍梧山区。 这么大的事,南宫神翳不会不知道。南宫神翳派人追踪商队,当得知商队是穆昭青派出来之时,南宫神翳的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微笑。 苍梧山穆十七,果然一直在暗中虎视眈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结盟 原本翳流是想先向穆昭青的苍梧山开战的,结果先被忠烈王府给盯上了。这个时机对翳流来说实在不太好,以南宫神翳性情绝不会怯战,但翳流经过数次战争,也不能轻易的两线作战。 南宫神翳这才先放过了苍梧山。 可苍梧山居然敢趁机发他翳流的战争财,这让南宫神翳很不高兴。南宫神翳再一次将对付苍梧山之事提上了翳流的议程,寰宇奇藏说:“且等消灭忠烈王府后,再行对付苍梧山。” 认萍生想,南宫神翳既再将此事提上议程,说明南宫神翳已有决心。认萍生进言道:“穆十七盘踞苍梧山一百余年,未见开疆拓土之举,可见庸懦,不过贪图小利之辈。何况神教确实粮草不足,若能占据苍梧山区,便能解决大军粮草问题。” 南宫神翳不待醒恶者等人提出意见,便笑着说:“首座此言,深得吾心。” 南宫神翳发话了,其他人又怎会有意见?唯寰宇奇藏,他并不赞成认萍生所言。苍梧山主人在南宫神翳前去示威之后犹不见行迹,苍梧山区卖粮之事却处理的井井有条,这绝不是一个易与的组织。可南宫神翳既然已做决定,寰宇奇藏也不再进谏,他说:“苍梧山区若要占领,必先破护山剑阵,再来,要查明穆十七此人底细。” 南宫神翳问:“醒恶者。穆十七来历,可有查明?” 醒恶者出列谢罪:“属下无能,请教主恕罪。只知苍梧山人唤穆十七为大小姐,是一名女子。” 翳流众人都略微吃惊,寰宇奇藏说:“苍梧山剑阵外蕴五行,内藏八卦,与天地浑然一体,并有一股雄壮非凡c如晨曦旭日的剑意。若说是女子,实在难以置信。” 醒恶者说:“是月湖纱所言,真假为何,有待查证。” 认萍生说:“军师考虑不无道理,是男是女倒是其次,但月湖纱所透露的最重要的信息是护山剑阵的破解之法。若是假的,才真是麻烦。不如再试着联系一次月湖纱,若她死了,便是真的。若没死,便是虚假。” 此时的苍梧山县府大牢里,穆昭青和一名月白衣衫的女子对立而坐,一盏昏黄的油灯照亮了女子如月色一般惨白的面容,而穆昭青的脸色却隐藏在黑暗里,一点也看不清。 穆昭青平静说:“月湖纱,我待你如何?” 月湖纱神色悲戚,她静静等待着自己的死亡宣判。她干涸的喉咙吐出五个字:“你待我很好。” “很好谈不上。否则你为何会背叛我?” 月湖纱认命似得闭上了眼,下一秒,穆昭青就会宣布她的死期。 穆昭青却说:“你想活命吗?” 月湖纱瞪大了眼,她惊讶的看着穆昭青。在黑暗下,她看不清穆昭青的表情,但她隐约感觉穆昭青在笑。 “你想活命吗?” 穆昭青又问了一遍。两行清泪自月湖纱眼眶中流出,月湖纱怀疑这是梦,她在梦中点头,沙哑的说:“想。” 穆昭青说:“好,我放你走。看在你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月湖纱张开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难道是梦?穆十七竟然会放过她?不等月湖纱有任何表示,穆昭青便出了牢房,夜染衣迎上来,问:“如何处置月湖纱?” 穆昭青说:“放了她。” 夜染衣疑惑:“可她背叛了您” 穆昭青说:“她还有用。” 夜染衣不明白,懵懂的点点头。 月湖纱重获自由,可她觉得害怕。她总感觉周遭有人在监视着她,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吓得半死。她不相信穆十七真的放过了她,或许穆十七的杀手已经潜伏在暗中,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杀了她。 穆昭青的杀手没有来,醒恶者却先联系上了月湖纱,让月湖纱去翳流总教,南宫神翳要亲自见她。 她不愿意。就是南宫神翳出卖了她。 区区一介女子,很快便被醒恶者擒拿,送到了南宫神翳面前。南宫神翳见到月湖纱时,眼中闪过一丝愠色。 是南宫神翳亲自将叛徒讯息告知了穆十七的侍女,而月湖纱竟然还能活命?难道月湖纱所言是子虚乌有?难道她竟敢欺瞒神教? 南宫神翳问:“月湖纱,你回到苍梧山之后,可有发生意外?” 南宫神翳的声音很温和,仿佛一个父亲体贴女儿。月湖纱的紧张心绪一下子平复,她说:“我被人带走调查,原本要死,大小姐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放我离开了。不过我周遭一直有人监视。” 没有人相信月湖纱的话,护山剑阵关系到苍梧山安危,南宫神翳既亲口说出月湖纱的名字,穆十七便没有理由放过月湖纱,最好的结果也是月湖纱被幽禁。可月湖纱竟然还活在阳光下,还能来到翳流? 南宫神翳嗤笑一声,醒恶者问:“要如何处理?” 南宫神翳说:“带下去练蛊。” 月湖纱还不及反应,就被人带走。认萍生忽然明白过来,月湖纱所言句句属实。穆十七要杀月湖纱,无论过程为何,月湖纱确实即将死亡。 南宫神翳想达到下马威的功效,便借穆十七之手杀月湖纱。而穆十七快速的分析了情势,不仅借南宫神翳之手杀了月湖纱,还轻易混淆了南宫神翳的试听。 好一招借刀杀人。 月湖纱之死的前因后果,被递到了忠烈王府笏政的书桌上。笏政看完后便匆匆烧了这封奏折。 笏政想,自己也是时候一会这位暗中窥视的盟友了。 这一日清晨,穆昭青一反常态,早早起床。夜染衣还在吃早餐,见穆昭青起床,愣了片刻,赶忙谢罪:“主人,抱歉,奴家尚未准备早膳。”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吃多了会发胖。”穆昭青说。 夜染衣点头,主仆二人同坐一桌,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夜染衣问:“主人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穆昭青说:“至少在翳流未灭之前,我得晚睡早起,这样才能应付瞬息万变的局势。这段时间把餐饮弄得丰盛点,咱俩都要忙起来了。” 夜染衣点头。 穆昭青刚咬了口包子,便感应到有生人叩护山剑阵。很快,负责守阵的城卫化光前来,向穆昭青报告:“启禀大小姐,忠烈王笏政求见。” 穆昭青叹息,夜染衣赶忙收了早餐。 “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笏政人便到了十里画廊。笏政打量穆昭青,她打扮的像千金小姐。穆昭青打量笏政,觉得是个精神飒爽的长者。笏政对穆昭青行平礼:“忠烈王笏政见过大小姐。” 穆昭青微微屈膝行礼:“是晚辈见过忠烈王才是。” 笏政说:“大小姐是东道主,笏政不敢反客为主。” 穆昭青微微一笑:“忠烈王请上座。” 二人入座,夜染衣端上茶水。穆昭青轻抿一口,润润喉咙,问:“寒舍简陋,只有这粗茶,还望忠烈王见谅。” 笏政说:“西苗普洱,若都只是粗茶,只怕天下也无好茶了。” 穆昭青说:“西苗之地,因崇山峻岭阻隔之故,不得教化,三教视为蛮夷,其实也不失为物华天宝之地。西苗自成一派民俗,与中原风情迥异,普洱是其一,毒蛊又是其一。” 笏政说:“普洱清淡甘甜,正如君子之风。可惜毒蛊终究为旁门左道,活人试蛊,此等恶行,人人得而株之。” 穆昭青微笑:“看来在这一点上,我与王爷能够达成共识。既有共识,便是好事,求同存异,乃我合作方针。” 笏政抱拳施礼:“大小姐所言甚是。” 穆昭青说:“夜染衣,日后苍梧山可对忠烈王开放。” 夜染衣颔首:“奴家明白。” 笏政和穆昭青一句话没提翳流,却已确立了合作关系。其实也是不得不为,翳流为强,忠烈王府和苍梧山为弱,两弱联合共抗一强,本就是一种生存方式。何况穆昭青和笏政都不寄望于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确立合作关系,双方便直入正题。 笏政说:“大小姐对南宫神翳功体可有研究?” 穆昭青说:“在这方面,我所握有的情报,不会比王爷更多。忠烈王府已和翳流交手数次,对南宫神翳之功体可有实际体会?” 笏政说:“若论武功,南宫神翳虽是顶尖高手,但御神风和靖沧浪也不落下风。但他之功体配合毒蛊使用,尤为棘手,甫一接掌,不过三招,便有毒气渗透。先前几次战役,若非侠邪根基深厚,如今只怕性命不保。” 听闻笏政谈及御神风,穆昭青心里还是揪了一下,可她既然没有收到消息,说明御神风没事儿,她也不用太过担心。不过南宫神翳这门武功实在棘手,若战役持久不下,风浪二人难免出事。 穆昭青问:“我对医术颇有兴趣,可有残余的毒素或毒血,让我看看?” 笏政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白瓷瓶,双手递给穆昭青:“请看。” 穆昭青也双手接过,先给收了起来。 忠烈王走后,穆昭青自小白瓶中用芦管取了一滴黑血,滴到一盏精致的紫金香炉中,血气即刻散发为毒气,自炉中四散而出,香炉旁的盆栽即刻枯死。穆昭青连退几步,避开了毒气的波及范围。穆昭青不由得纳罕,此毒如此厉害,御神风居然没死,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很可惜,穆昭青也不擅长这种刁钻的毒蛊,或许该去找一个擅长的人研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翳流进攻战 穆昭青的医术,跟大多数苦境名医擅长的方向不太一样。 她更擅长治疗疑难杂症和各种伤势,也擅长针灸,对大多数毒物也有了解。可蛊,对穆昭青来说就是无法解释的迷之领域。 穆昭青临时抱佛脚,调查了一下苦境有哪些人擅长用蛊。苦境名医众多,穆昭青看来看去,做出了决定。 灵蛊山绯羽怨姬,号称毒姬,蛊后。 选绯羽怨姬的原因很简单,备选名单上的欹月寒很丑,毒后独孤毒年纪比较大。只有绯羽怨姬,年纪不大,还是个美人。 穆昭青出门前特意化了妆,在额前贴了花钿。镜中的女子比之寻常的穆昭青,兼有一种风流妩媚之态,可脂粉却一点都遮不住眉目间的轩昂气宇。苦境有许多女子很美,但有穆昭青这般中性外表的却极少。 穆昭青还沉醉于自己的美貌,夜染衣不顾礼仪,冲了进来:“不好了!主人!” 穆昭青回过神来:“什么事儿?” 夜染衣说:“探子来报,翳流大军向苍梧山进发!” 得,穆昭青还想佳人有约,看来今天是约不成了。 两人速速前往位于苍梧山南面的照天烛,那里有穆昭青设立的议事厅和军机厅,护山剑阵的中枢也在那里。因夜染衣已派人将消息传至各处,所以穆昭青的部下全部集中在了军机厅。穆昭青去时,该到的都到齐了。也不过两人,一名玄衣男子,名叫许行,是农家传人,专精种地,穆昭青这个地主全靠他发家致富。另一个叫剑倾姬,身着华丽的粉色罗裙,手持白羽扇,模样很娇媚,身段也很窈窕。像艳阳下盛放的赵粉,自由而灿烂,疏狂又骄傲。两人向穆昭青颔首:“见过大小姐。” “虚礼就免了。翳流来犯,你们怎么看?” 剑倾姬说:“属下当然用眼儿看啊。” 剑倾姬模样娇媚,声线却一点不细,像个东北娘们儿。穆昭青叹息,一旁的许行皱眉说:“剑倾姬,情况紧急,不得胡闹。” 剑倾姬摇摇羽扇说:“大兄弟,生活要有点乐趣,不要总板着脸嘛。” 穆昭青说:“我需要你们的参考意见。” 剑倾姬说:“自打查出叛徒后,我就开始着手变阵,早完工了。照我说,咱们配合剑阵随随便便打一打,顺便试试变阵后的威力。不就得了?” 真是简单粗暴,因缺斯汀。 许行说:“属下不善兵略,不敢进言。” 穆昭青叹息,自己还需要个参谋长啊。穆昭青说:“夜染衣,你组织人员保卫城镇,负责盯着苍梧山内的动静,以防翳流的内奸从中作梗,如无意外,就策应我们三人在前方的战况。” 穆昭青还没说完,剑倾姬已经知道自己的职责。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太好了,好久没有打架,手都痒了。” 穆昭青说:“先别忙着痒,咱们三负责在前线抵御。如果来的不是南宫神翳,就先开个生门,让敌人进入到剑阵波及范围内,想办法抓个舌头。如果是南宫神翳,配合剑阵的掩护抵御就行。” 剑倾姬说:“大小姐小瞧我,觉得我打不过南宫神翳?” 穆昭青说:“南宫神翳武功不高,但是毒功非常厉害,与他交手便会中毒。先声明,我可解不了这毒,别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做好了部署,所有人各就各位,准备临敌应战。 翳流阵兵苍梧山区边界,剑倾姬站在一处山头,正想出手,却见翳流士兵安营扎寨。剑倾姬不明白,翳流这是要干什么? 虽然翳流动机不明,但敌人都闹到家门口了,她没有理由坐视不管。待翳流士兵搭好营帐,剑倾姬无二话,手捏一张术法火符,天降火雨,一把火烧了翳流士卒的营帐。 穆昭青和许行在另一边观察情况,许行问穆昭青:“翳流为何阵兵于此?” 穆昭青说:“想给我们造成压力。” 仔细观视陈兵布设,翳流以营帐围住了翳流和苍梧山区国土交界的地方,绵延四十余里。穆昭青冷笑,颇有八百里连营的气势,这时候要是一片火海降临,这些士卒也就全完了。 许行还有疑问,正值此时。忽见蓝天之中一片火海沸腾,直扑翳流营帐,二人一看,许行说:“是剑倾姬的方向。” 穆昭青心里恼火,剑倾姬,又擅自行动。穆昭青也不能放任不管,手捏一张火符,在这一边也烧了一把火。两道火舌连着营帐向中央席卷而去,四十里营帐在风的催动下很快都燃起来。 此时,一道凌厉掌风夹带毒气席卷而来,将大火扑向苍梧山方向。穆昭青和远在二十里之外的剑倾姬同时出手。一道如晨曦旭日之剑气后发先至,击碎了掌劲,消弭了毒气,又将火势转向翳流方向。另一道凌冽寒意之剑气直袭掌气来源。南宫神翳再出一掌,正欲接下剑气。掌剑相交一刻,剑气爆发出万里寒冰,南宫神翳闪躲不及,手掌泛紫,内府受创。 “退。” 南宫神翳离开,翳流能撤的也撤了。天际几道白光向西而去,穆昭青对许行说:“俘虏里,看看有没有管用的舌头,没有就全放了,别让他们进到苍梧山里。你顺便把什么兵器粮草之类的,弄回来。” 许行说:“苍梧山不是粮草丰盈?库存的武器也有很多。” 穆昭青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那都是老娘一点点省下来的。赶紧的,能卖钱的都给拿回来,别废话。” 许行叹息,当初他被忽悠到苍梧山,没想到居然当了土匪。 回到议事厅,穆昭青整理仪容坐在上位整理仪容,剑倾姬回来,问:“怎么就咱们回来了?许行呢?” 穆昭青说:“在清算战利品。” 剑倾姬得意说:“大小姐你看,我说南宫神翳不是我对手吧?” 穆昭青板着脸:“原先我是怎么命令的?” 剑倾姬委屈说:“南宫神翳这不是退了吗?结果都一样。” “都一样?好,我来告诉你,这里头有什么不一样!” 夜染衣回来时,发觉气氛不对,静悄悄的走到穆昭青边上。穆昭青站起来,走到剑倾姬身边,一边走一边训。 “原本我有意试探南宫神翳和翳流士卒的能为,南宫神翳此来也是试探咱们的。你倒好,暴露了我们的实力不说,南宫神翳的脸我都没看到!这一战看似你重创南宫神翳,实际上我们真正的战果,就是许行牵回来的战利品!” 虽说穆昭青心里没那么气,但得做出一副很气的样子来训剑倾姬。旁的事穆昭青能惯着她,战场抗命,这是绝对不能惯的。 夜染衣说情:“主人,其实剑倾姬这一次也让翳流知道苍梧山不是好惹的,下一次行动他们会更慎重。也是好事啊。” 穆昭青冷笑:“慎重?翳流若要慎重攻打苍梧山,咱们会损失惨重!就是要让他们觉得我们好欺负,我们才能递进的蚕食翳流,让这次战争的损失减少到最小。不然灭了翳流,咱们的日子也别过了。” 剑倾姬服软,说:“大小姐,我错了。我该听您的话。就是别罚我去做马夫,总是把我的衣服搞得臭烘烘的。” 穆昭青说:“这一次,看在你确实重创了南宫神翳的份上,功过相抵,我不追究。下一次” 剑倾姬说:“不会有下次了。” “记住你说的话。” 剑倾姬点头。穆昭青板着脸取下头发上的翡翠如意簪,插在了剑倾姬的头上。剑倾姬欢喜的摸了摸,穆昭青说:“滚吧。” “是!” 剑倾姬离开了。夜染衣说:“剑倾姬爱财如命,日后若有人同样以金银珠玉贿赂,会不会反叛?” 穆昭青说:“金银珠玉哪个女人不爱?你喜欢,我也喜欢。剑倾姬肯跟着我,不只是因为我舍得给她花银子。” 夜染衣问:“主人,您今天打扮得这样美,应该是有事出去吧?” 穆昭青说:“你能主持好后续工作吗?” 夜染衣点头。 “交给你了,做完后写份报告交上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南宫神翳按着心脉,压制住伤势。回到翳流,他忍着伤势端坐于上位,面上不露声色,醒恶者问:“教主受伤了?” “无碍,只是小伤而已。” 寰宇奇藏说:“这样快结束战斗,看来教主已有收获。” 南宫神翳说:“苍梧山内至少有两名高手,一名是剑阵的缔造者,还有一名剑气夹带寒意,兼有柔劲,不乏巧思,应该便是苍梧山之主。” 寰宇奇藏问:“恩,此剑阵非凡也,穆十七手下有如此能人异士,不简单。” 也难怪翳流搞反了穆昭青和剑倾姬的主从关系。一般来说,都是小兵战将清,b一ss对b一ss,穆昭青把苍梧山安危放在首要地位,剑倾姬就想着干死南宫神翳,所以造成了翳流判断错误的势态。 认萍生说:“罢了,军师再说下去,可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苍梧山不凡,吾神教亦非易与,势均力敌的战争才能获得胜利的喜悦。” 寰宇奇藏愉快的笑了笑,认同说:“首座说的正是。” 南宫神翳问:“认萍生。你在远处观望,缔造剑阵的那名剑者修为如何呢?” 认萍生回答说:“深不可测。” “噢?”南宫神翳略感玩味,继续问,“如何说?” 认萍生说:“教主所出一掌,来势雄壮,但剑者所出剑气后发先至,却恰好将掌劲击碎,力不多用,亦分毫不少,颇有保留之意。属下无能,未能测度出对方能为。” 南宫神翳闻言,紧抿着嘴,神色凝重几分。不过他体内伤势已不容他再多做在大殿多做停留,他必须尽快疗伤。南宫神翳说:“寰宇奇藏,你精通剑术,接下来,你与醒恶者正式一往苍梧山试探剑阵。” 寰宇奇藏与醒恶者颔首接令:“遵命。” 寰宇奇藏和醒恶者退下,南宫神翳猛然吐出一口血,认萍生为南宫神翳递上药丹,说:“教主啊教主,既然身体不适,又何必如此逞强?” 南宫神翳说:“威信不可失。” 认萍生叹息:“吾为教主运功化去寒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绯羽怨姬 穆昭青在灵蛊山山脚,便看到了一株树,一株飘着月白色花瓣的树。月白色的花很多,但都不像这种花,在日光下,隐隐笼罩着月的清辉。 穆昭青刚踏上进山的石阶,一柄剑忽而刺来,是一名侠客,五官尚算清秀,看着很有亲和力。 “来灵蛊山何事?” 穆昭青颔首:“听闻灵蛊山神医绯羽怨姬精擅蛊毒,晚辈不日前遇见一项奇毒,想求破解之法。” “你叫什么名儿?” “穆十七。敢问前辈名讳?” “孟白云。”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穆昭青回想一下,好像室友安利布袋戏的时候提过? 孟白云打量穆昭青,看穆昭青穿的人模人样,眉目也端正轩昂,应该不是一个奸佞小人。孟白云点头:“随吾来。” 穆昭青随着孟白云上山,不知何时,月白花瓣已飘拂在穆昭青肩头。穆昭青望向月华树,沿着花瓣飘落的轨迹向下看,见到一名发饰赵粉的红衣女子,女子容颜唯美,就像最精致的bjd娃娃,恍若天上之人。 绯羽怨姬见穆昭青情态,葱葱玉指轻拨琴弦,噔得一响,穆昭青回过神来,向绯羽怨姬道歉:“抱歉,姑娘实在太美,穆十七失态了。” “无妨。”绯羽怨姬说,“姑娘来此,是为何事?” 穆昭青说:“数日前我的朋友与翳流黑教教主南宫神翳交手,南宫神翳毒功骇人,与其接触者皆会身中剧毒。听闻灵蛊山绯羽怨姬姑娘仁心妙手,对蛊毒研究透彻,特来一访,只求破解之方。” 孟白云皱眉,他不愿意任何江湖风波带入灵蛊山。绯羽怨姬说:“取来一观。” 穆昭青双手递过小白瓷瓶。绯羽怨姬揭开瓷瓶一瞬,毒血中酝酿的毒气喷涌而出,只扑绯羽怨姬艳丽脸庞。穆昭青下意识拿出避毒丹,却见绯羽怨姬眉头紧皱,一张艳丽面容完好无损。孟白云反应比穆昭青慢一步,也一下子绷住了一颗心,关切地问:“怨姬,你无事吧?” 穆昭青想,看来是自己班门弄斧了。 绯羽怨姬问:“你那名朋友如今状况如何?” 穆昭青说:“他内力深厚,功体特殊,又及时将毒血毒气逼出,因而无碍。” 绯羽怨姬说:“吾助你,有何好处?” 穆昭青闻言,细细端视绯羽怨姬。依她看来,绯羽怨姬气质温婉含蓄,这样裸的将交易挂在嘴边,吃相未免与其形象相差太远。穆昭青留了个心眼,没有露出商人本色言谈交易,而是先说:“久闻姑娘貌若天仙,脱尘绝世,本不想叨扰,实因翳流黑教以活人试蛊之恶行,为天理所不容,才来求姑娘。” 穆昭青顿了一下,见绯羽怨姬在听及“活人试蛊”时面上掩不住的厌恶,才接着说:“姑娘若有所需,凡不违天理正义,穆十七必当全力以赴。” 绯羽怨姬淡淡说:“吾明白了。三日后,来此取解药和破解之法。” “姑娘为苍生恩德,穆十七没齿难忘。” 穆昭青从前很痛恨那些口说天下苍生的伪君子,现在发觉苦境有很多人士在思想上一贯保持着高风亮节的状态,以天下苍生为借口坑蒙拐骗简直无往不利。 穆昭青回到苍梧山,刚过了剑阵,就看见剑倾姬假装散步的样子。剑倾姬看到穆昭青,小步迎上去,说:“大小姐,你的克星来了。” “师尊?” 剑倾姬摇头:“是总拿你师尊说事的那对兄弟。” “御神风和靖沧浪”几天没见这两人,今天忽然过来,肯定没好事。不过穆昭青还得对付南宫神翳,以防万一,她问,“他们说了来干嘛吗?” 剑倾姬点点头。穆昭青等着剑倾姬下文,却见剑倾姬摊出一只纤纤玉手。穆昭青没二话,一锭金子放在她掌中。剑倾姬收了金子,美滋滋的说:“他们说,要邀请你在三日后和南宫神翳约战。夜染衣说你不在,他们说等着你回来。” “逗我?这不是要我死吗?”穆昭青说,“你帮我打掩护,我先撤了。三天后再回来。” 剑倾姬耸耸肩,她笑靥如花的看着穆昭青身后,穆昭青一回头,就见到御神风和自带飘柔特效的白发。 “狗ri的”还没等穆昭青骂完,御神风就把穆昭青拎了起来,一阵风似的走了。 剑倾姬摇摇羽扇,往南武林买首饰去了。 靖沧浪拦着夜染衣和许行,任由御神风将穆昭青关在了苍梧山的小黑屋里。屋子门嘭的一声关上,穆昭青眉头一颤,御神风问:“穆大小姐,今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去哪里了?” 穆昭青说:“这不是去找解南宫神翳蛊毒的解药吗?我就去找灵蛊山绯羽怨姬了,人家姑娘说有办法,让我三天后再去找她。” 穆昭青每每刻意打扮,都是为了见美人,倒是她对于见英俊的男人没有兴趣。御神风不禁问:“绯羽怨姬?是个美人?” “是啊。”穆昭青回想灵蛊山里月华花淡淡的香味,嘴角不禁露出暧昧的笑意。 与穆昭青相处几百年,穆昭青对女人的态度不是彬彬有礼就是殷勤得恰到好处,有时也会让御神风产生疑惑。何况,当年顾晴晴救御神风时,还是穆昭青教的jia一合渡气之术。若非有这一重关系,御神风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顾晴晴这样心思深重的女人还能改名为夜染衣留在穆昭青身边。男人对与他们发生过关系的女人总是格外注意和关心,御神风有这样的倾向,穆昭青亦有这样的倾向。 “你喜欢女人?” 这只是御神风的猜想,穆昭青却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句梗了一下,但她很镇定:“并不是,我只是喜欢美丽的事物而已。” 御神风越想,越觉得穆昭青应该是喜欢女人的。御神风行走江湖几千年,这种女子并不是没见过,如果穆昭青喜欢女人,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对于穆昭青,御神风总有些不能释怀。御神风委婉表明过心迹,穆昭青拒绝了。这倒也没什么,毕竟御神风活了几千年,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人家不喜欢,自己没必要腆着脸一心一意付出。可是穆昭青从未把御神风当做男人,特别不避讳他,这让御神风很不爽。 现在,御神风舒服多了,原来是性别不对。 御神风说:“说正事,我们打算和南宫神翳约战,但需要你将你体内圣魔之气灌入南宫神翳体内,扰乱他之内劲,破除毒功的防御。黄昏,是南宫神翳功体最弱之时,你运使圣魔之气产生共鸣,足以使他内息紊乱。吾与沧浪则可以趁隙杀他。” 穆昭青说:“可你们怎么知道南宫神翳的功体特性啊?万一是陷阱呢?” 御神风说:“不会,你放心,消息来源绝对靠谱。” 这份消息来源于忠烈王府安排在翳流的卧底认萍生,忠烈王笏政对他绝对信任,御神风自然也信任。不过出于保护,御神风并没有对穆昭青透露太多。这更让穆昭青怀疑。 莫非,南宫神翳身边有人出卖了他,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忠烈王府的卧底? 这倒有点意思了。 “南宫神翳功体特性,就算在翳流也是绝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御神风有时候真希望穆昭青别那么聪明,他没有答复,只是沉默。沉默,却是一种变相的默认。 穆昭青明白了,忠烈王有自信,御神风也信他,穆昭青便不妨信他一次。 “好,待吾拿到绯羽怨姬所制解药。”穆昭青说。 这一会晤结束后,苍梧山的领导核心们齐聚一堂。穆昭青说出决断,许行问:“大小姐,万一情报有误,该如何是好?” 穆昭青说:“忠烈王可以信任,何况这一战就算失败,损失亦不大。你们三人预备着即可。” 夜染衣问:“主人,南宫神翳死后,主人打算怎么办?” 穆昭青说:“南疆这块地,我已经考虑了很久。只不过南疆分散的部落族群太多,一个个收拾不仅头疼,而且容易引起民变,是以未曾进攻。南宫神翳一统南疆时把这些部族收拾得干净,我们借这次机会渔翁得利,顺势扩大地盘,又安抚那些部族残余的族民,得一个仁义美名。有何不可呢?” 许行问:“是否要让我们排布在南疆的暗线在南宫神翳死后化暗为明,抢先占领各个村寨地盘?” “正是这个做法。”穆昭青赞许道。 忠烈王府这边,御神风和靖沧浪告知忠烈王,穆昭青已答应了他们的提议,会赴战约。穆昭青会答应,是笏政意料之中的事。可穆昭青答应的这么爽快,又让笏政有些不安。 能做苍梧山之主,还发了一笔战争财,光凭此点,笏政便可以判断,穆昭青不是易与之辈。而他那日与穆昭青一晤,见穆昭青待人接物颇为正派,谈笑风生,亲和有礼。 这并不让笏政对她更有好感,反而更忌惮穆昭青。 忠烈王府屹立几百余年,笏政的家族与许多霸主枭雄恶人都打过交道,笏政清楚,似南宫神翳这种干尽伤天害理之事的阴鸷之人并不会取得天下,只要将他的罪行公告天下,就会有御神风这种好管闲事的江湖侠士出手,也会有来自于三教的c源源不绝助力对付他。 穆十七这种彬彬有礼,温和无害之辈,才是最棘手的。 如今南疆只有翳流和苍梧山两股势力,此消彼长,南宫神翳覆灭,则给了苍梧山一统南疆的机会。穆十七作为领导者,可会趁此机会出手呢? 按理说,穆十七盘踞苍梧山百年,既无动作,便不会有开疆拓土之雄心了。 但穆十七行事一直都不太按常理,她果真毫无野心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落凤坡 翳流这一干人里,如果说有谁让穆昭青欣赏的话,一个是寰宇奇藏,一个是醒恶者。 醒恶者是一个各方面都不突出但各方面能力值都在平均线上的人,对于四境诸人来说已经算不错的了。当然,不要拿醒恶者和素还真这种变态相提并论。寰宇奇藏嘛,他对局势有相当的敏感度。 比如这一次,寰宇奇藏发觉,忠烈王府和苍梧山最近都很安静。 御神风这人,特点是闲不住,自留名忠烈王府后,他不去翳流的地盘溜两圈搞点事,心里就不痛快。御神风喜欢出去溜,靖沧浪不免回回都跟着一起。翳流一开始以为是忠烈王府的扰敌之术,后来发现,御神风真的是闲得无聊出来调戏翳流众人。 南宫神翳一开始打算出手收拾,但南宫神翳武力值并不高于风浪中的任意一人,加上精湛的毒蛊之术,他也就凑合不败而已,没能抑制住御神风的嚣张气焰。 不过南宫神翳还是起到了威慑作用的,御神风此后采取游击战术,打一波就跑,到下一个地方继续打。受穆昭青的影响,御神风当了一把土匪,搜刮了不少战利品。这一战术把翳流玩的精神衰弱,南宫神翳都没办法。 这不,这几天,忽然消停下来了。 或许是受虐成狂,寰宇奇藏和醒恶者没收到御神风搞事的消息,都觉得不太舒坦。 苍梧山这边又是怎么个情况呢? 根据线报,穆十七的得力助手许行某天召集了一个三百人的小部队,可忽然,这只小部队解散了。 寰宇奇藏想,御神风中过一次毒,忠烈王府和苍梧山应该都着手开始寻找破解南宫神翳毒功之法了。寰宇奇藏将他的猜想上报,南宫神翳冷笑说:“吾也好奇,何人能破解吾之毒功?” 这话说的委婉,还故作大方,可在座人跟着南宫神翳很长时间了,都知道南宫神翳根本是骄傲。 认萍生说:“教主,以防万一,还是认真防备为好。” 从前的翳流,都是寰宇奇藏出谋划策,现下,南宫神翳比较听认萍生的话。南宫神翳点头,寰宇奇藏即刻部署下去。 寰宇奇藏刚刚还感慨御神风不来找麻烦,结果苍梧山这边找上了。 许行奉穆昭青之命带了一个三十人的精锐小队深入翳流腹地骚扰,免得局势太安静,露出破绽。寰宇奇藏原本还想这只扰敌小部队是不是为忠烈王府和苍梧山的暗中行动打掩护,结果发觉,这支部队还在抢粮食。 局势发展到这地步,还在发战争财,这位大小姐,心真大。 穆昭青这边,在合计绯羽怨姬之事。 除却解药外,绯羽怨姬如花美眷,看着实在让人心动。下一次去灵蛊山,得撩一波才行。 局势发展到这地步,穆昭青还在想美人,已经不是心大可以形容的了。 到了与怨姬约定的日子,穆昭青再一次盛装前往灵蛊山,绯羽怨姬这次没有见客,只嘱托孟白云将解药交给穆昭青。穆昭青问:“大夫呢?” 孟白云说:“怨姬为此药劳心费神,如今还在休息。” 穆昭青谢罪:“是穆十七劳烦大夫了。来日若有所需,穆十七必当全力相助。” 孟白云说:“客套话免讲,只希望你不要将风波带入灵蛊山。” 穆昭青离开灵蛊山,直接去了忠烈王府。刚刚踏入忠烈王府的厅堂,便见“百代忠烈”的牌匾上,有两行字尤为显眼。 侠邪御神风,鲲鹏千古靖沧浪。 匾上还有各个江湖人士,包括大名鼎鼎的三教顶峰之二——剑子仙迹和佛剑分说,还有与靖沧浪同为儒门四锋之一的学门无书平如蘅。 穆昭青先向忠烈王笏政行平礼:“晚辈见过忠烈王。” 词是谦词,礼却是平礼。御神风腹诽,依穆昭青如今年龄,恐怕不比忠烈王年轻,居然自称晚辈,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一番客套完,众人直入正题。穆昭青拿出解药,说:“解药已得。” 靖沧浪说:“那我们今日便与南宫神翳约战。” 穆昭青说:“明日吧,我今日还得回苍梧山布置布置,以防万一。” 忠烈王说:“越快越好,翳流多存一刻,便有更多无辜之人死于非命。” 御神风说:“我们明日黄昏,约在落凤坡,你要准时到。” “落凤坡,高峰深谷,倒是个埋伏的好地方。”穆昭青说,“明日,我会让我属下的剑倾姬趁隙攻击翳流巢穴,王爷可有兴趣?” 忠烈王点头:“吾本就有此意,明日便与苍梧山合兵进攻。” 穆昭青说:“我在南疆各地都安插有间,到时候会接应军队,具体操作,等明日由剑倾姬告知。” 穆昭青回到苍梧山后,便做下了安排。剑倾姬问:“如果我这次抗命,您会不会罚我?” 穆昭青说:“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你见机行事。我把苍梧山的精锐小队给了许行,你负责佯攻。攻下翳流之后记住,不杀降兵降将。只要他们投降了,凡有伤兵,一律送医,凡有亡者,安葬立碑。不过,那几个做人体试验的大夫必须死。” 剑倾姬狡黠的眨眨眼:“我明白了。” 做完安排,穆昭青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她回想着从翳流自西苗至今日的历史演变,推演未来的局势变化,猜想翳流的反应,直至她觉得这份计划中确实没有太大的漏洞。明日的战斗,穆昭青不敢说南宫神翳一定会死,但苍梧山必定能全身而退。 翌日。 御神风和靖沧浪已在约战的谷底等候,穆昭青手里握着弓弩,站在远处的高峰上。 落凤坡的地势特别适合埋伏,御神风想得到,翳流的人也想得到。穆昭青所在的这处高峰是最佳伏击地点,如穆昭青所料不差,翳流会有人来此。 御神风负手而立,闭目养神。靖沧浪则是无防无备,静立沉思。二人都不说话,他们都在等待。 时至酉时,南宫神翳带着翳流的人马来到战场。风浪二人同时睁眼,御神风率先说:“迟到这么久,南宫教主也是学苍梧山那位大小姐梳妆打扮吗?”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御神风你丫在外人面前揭我老底。 南宫神翳冷哼一声:“教中事务繁忙,不比侠邪悠闲自在。” 南宫大教主,你这句回嘴一点力度都没有。 南宫神翳以己度人,便刻意迟到,想消磨御神风和靖沧浪的耐心。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这两人平日里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不比性格急躁c日理万机的南宫大教主。 穆昭青打量战场,注意到醒恶者和姬小双守在了南宫神翳的退路,但首座认萍生和军师寰宇奇藏却不在。 穆昭青嘴角轻挑,自她身后传来一句诗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卧看江山,鼎立八方之极;傲视群伦,笑叹当世无双。” 寰宇奇藏会出现在这儿,穆昭青并不惊讶。这是最佳伏击点,她想得到,寰宇奇藏当然也想得到。 穆昭青也不回头看他,只打量着战场情况:“翳流军师寰宇奇藏,久仰大名。” 寰宇奇藏颔首:“久闻大小姐名号,一直无缘得见,果真是天下罕见的奇女子。如此胆识,寰宇奇藏佩服。” 穆昭青轻笑:“生意人趋利避害,乃是本性,叫军师见笑了。” 寰宇奇藏说:“若大小姐只纯粹是生意人,如今便不会出现在此了。” 穆昭青说:“正因我是生意人,才要到此啊。否则,我如何确定是否要继续和贵教做粮草生意。” 寰宇奇藏说:“大小姐用西苗的稻穗与我教做生意,端的好买卖。” 穆昭青回头,真诚的看着寰宇奇藏:“军师此言,我听不懂。” 寰宇奇藏说:“大小姐麾下的许行先生带了三十名高手拔了西苗地区的稻苗。” “什么?”穆昭青故意皱起了眉头,故意表现出惊讶的样子,“此事,我会查明,必会给翳流一个交代。” 穆昭青明智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一挥袖子,化出了一对桌椅,桌椅上还有点心和茶具。寰宇奇藏一愣,穆昭青做了个“请”的手势:“站着不累吗?坐吧。” 寰宇奇藏犹豫片刻,坐了下来,他原本就是来此牵制穆昭青的,只要戳在这里,便能威慑于她。 穆昭青十分悠闲,抱着一盘点心观战,一边吃还喝几口茶。穆昭青指指点心,很客气的问:“吃吗?” 寰宇奇藏摇头,谁知道里头有没有毒。 落凤坡底下,风浪二人与南宫神翳斗得难分轩轾。在双方正式交手之后,南宫神翳便明了,忠烈王府已找到了解他毒功之毒的办法。御神风和靖沧浪越战越勇,南宫神翳渐趋下风,不过要说败象,依穆昭青看,还早得很。 南宫神翳还有藏招。 穆昭青看向寰宇奇藏,见他神情防备,却淡然自若,不由道:“南宫教主渐趋下风,你倒一点都不担心。” 寰宇奇藏说:“胜败乃兵家常事。” 淡淡一句,倒让穆昭青有了疑惑,她说:“苦境动荡不休,做买卖何时赚何时亏都不一定,像我这种生意人,总是会多投资几项产业,确保我任何时候都不会是输家。” 寰宇奇藏轻摇羽扇:“大小姐首鼠两端的本事,吾确实领教过了。” 讽刺的话语,被穆昭青自动忽视,毕竟她不是为了斗嘴才坐在这里。穆昭青双目灼灼,她说:“谋士和生意人也是很像的,权衡利弊,防患未然,就算不是赢家,至少,也不会是输家。” 寰宇奇藏摇扇的手一顿,他听明白了,穆昭青这是在招徕他。寰宇奇藏很快便坚定的说:“谋士和生意人一点也不像。” “如何说?” 寰宇奇藏说:“谋士确实时刻都在权衡利弊,但到必要之时,他们也会做一些固执而愚蠢之事。” 底下,南宫神翳愈战愈挫,眼见身上几道剑伤。此时日薄西山,御神风和靖沧浪见时机成熟,皆都加紧攻势。穆昭青见时机成熟,手持一张弓弩,对准了南宫神翳。 寰宇奇藏化出浩劫剑,他说:“大小姐是否忘了,吾尚在你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十字路口 寰宇奇藏化出浩劫剑,他说:“大小姐是否忘了,吾尚在你身边。” “军师想杀我,不妨试试。” 寰宇奇藏运使内力,一剑刺向穆昭青。穆昭青只向浩劫剑射出一箭,浩劫剑便脱手而落。 寰宇奇藏浑身绵软无力,瘫倒在椅子上。他不禁想,他究竟是何时中的毒? “你” “我喜欢听话的人。”穆昭青指指盘中连渣都不剩的点心,“让你吃你就吃,我穆十七,一向是以诚待人的。” 穆昭青搭上弩箭。御神风与靖沧浪已激战至酣,两人都祭出了杀招。寰宇奇藏动弹不得,见形势不妙,赶忙说:“大小姐若放弃,转而对准御神风和靖沧浪,吾主必有重谢。反之,若大小姐失败,可曾想过将来翳流反扑?” 穆昭青不言不语,瞄准了南宫神翳的气机。 “大小姐是生意人,教主也知投桃报李,来日何不平分苦境?” 搭箭,上弦,准备射击。 穆昭青不为所动,寰宇奇藏急了。穆昭青正要扣动弩箭扳机,寰宇奇藏忙说:“大小姐若放弃,吾愿在大小姐麾下,效犬马之劳。” 穆昭青这才愣了片刻,寰宇奇藏正松了口气,想继续说些效忠的麻痹之语。穆昭青已扣动扳机。 箭,飞射而去。激战中,南宫神翳下意识握住箭,御神风的剑已刺入他的心脉。 南宫神翳口吐朱红,第二只箭飞来,南宫神翳正要握住,却觉手脚发软,任由第二只箭刺入气机。 第二只箭上穆昭青留下的圣魔之血,魔血立刻消解起南宫神翳的毒功。南宫神翳自知败局已定,但仍不甘心,靖沧浪一剑夹带凛冽寒意而来,南宫神翳任由这一剑刺入躯体,却暴起一掌击向靖沧浪心脉。这一掌与先前毒劲迥然不同,又是另一种剧毒。靖沧浪口吐的血已是乌黑,转眼便晕倒过去。御神风当机立断,抱着靖沧浪即刻抽身而退。 战场惊变,御神风也退了,醒恶者和姬小双立马接应南宫神翳。南宫神翳往穆昭青所在的高峰觑了一眼,只见穆昭青嘴边带着冷笑,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南宫神翳冷哼一声,三人退去。 穆昭青看向寰宇奇藏。寰宇奇藏神情凝重,他陷入了思考。 穆昭青这两箭皆是针对南宫神翳功体特性,了解南宫神翳功体的人并不多,翳流内部必定有内奸。 穆昭青说:“你的教主即将入彀。” 寰宇奇藏说:“是吾,便会趁胜追击。” 寰宇奇藏有自信,他自信已给南宫神翳留足了退路。 穆昭青食指勾起寰宇奇藏下巴,寰宇奇藏在中毒与颓势之下,还是神采奕奕,风度翩然,穆昭青不禁怀疑自己这一番布计来。南宫神翳确有后手,可翳流有什么后手呢? 穆昭青将弩对准了寰宇奇藏的心脉,寰宇奇藏巍然无惧,他说:“大小姐是个谨慎之人。” “你想延长自己的性命?” 寰宇奇藏说:“大小姐能针对教主功体射出这两箭,想必翳流之内有忠烈王府内奸。您想知道内奸是谁吗?” “我知道那是谁。”穆昭青说。 寰宇奇藏一愣,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好奇,可很快便压抑下来。 穆昭青说:“有什么遗言吗?” 寰宇奇藏摇头。 扳机扣动,箭矢发射。 穆昭青为在椅子上逝去的性命默哀,无论生前是敌是友,死后皆是一抔黄土。寰宇奇藏,是个人才,南宫神翳若能听他建言,翳流与苍梧山的胜负还是未知之数。 在翳流另一头,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认萍生是忠烈王府间谍,翳流唯他留守,若剑倾姬和忠烈王还拿不下翳流,那真是废物。 穆昭青前往翳流时,士兵正在打扫战场,剑倾姬将后续事宜处理的井井有条。许行前来谒见穆昭青。 “大小姐,剑倾姬已按照您的吩咐处置相关人员,但还有一人,属下不敢善做主张,请大小姐定夺。” “谁?” “翳流首座认萍生。” “他?”穆昭青说,“他还没走?” 许行说:“当时认萍生提出,杀他,保翳流教众性命。忠烈王同意了。” 原本是想等拿下翳流之后,干掉不听话的,留下听话的显示她穆十七仁厚,安抚翳流教众。认萍生这一闹,美名倒被他抢了,想杀个谁还让人觉得暴虐。穆昭青脸黑得很,她说:“把认萍生在黑牢里关一个月,不准任何人探视,不准任何人和他交谈,饿不死就行。” 许行一愣,认萍生可是降将啊,这么弄传出去,谁敢投靠苍梧山? “您确定?” “开玩笑的。”穆昭青无奈叹息,“认萍生留下来干什么?” 许行说:“只怕是忠烈王的授意。笏政并不放心我们。” 苦境一共有三种组织形式,一种是传统的教派式,如三教;一种像忠烈王府这样的多派联盟式,平时不管各派闲事,一旦有战事负责调解仲裁,或者组织御敌;最后一种则像穆昭青的苍梧山,建立有政商军农完备体制的组织,北隅的北辰王朝也属于最后一种。 穆昭青说:“忠烈王当然不放心我们。不过南疆还是一团乱麻,他要防就防吧。认萍生既然敢留下来,咱们也不能怯了场。我这里不养闲人,他既然在翳流颇得众望,你就安排他做他该做的事。” “遵命。”许行向穆昭青颔首,抬起头时,看向了穆昭青的后方。 穆昭青一愣,回身看去,是御神风。 御神风说:“恭喜你,南疆在握了。” 许行无声的退下。御神风这阴阳怪气一问,穆昭青这才想起,靖沧浪中南宫神翳一掌,生死未卜,她却在这里收编翳流。穆昭青问:“靖沧浪怎么样了?” 御神风说:“无事了。吾还以为对你而言,战友性命比争权夺利更重。” 穆昭青避重就轻:“翳流这些士兵,大多数只是普通人。或是受胁迫不得已,或是活不下去寻个出路,只要能控制住这里的局势,让他们各自回家,自然就天下太平。” 穆昭青成长了,在御神风不知觉间,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成长。穆昭青也学会了满口仁义道德,不像从前,刚到苦境时,孤苦无依,底在了泥土里,却有一股无所畏惧的冲劲。 御神风问:“回去看过了倦收天吗?” “我打算等南疆事情告一段落再回去。”穆昭青说。 “许行是个好的领导者,他能使南疆国泰民安。”御神风说,“把南疆交给他,回到倦收天身边,也算是退隐了。” 穆昭青怀疑自己听错了,现在让她退隐?穆昭青说:“南疆局势未稳,翳流既灭,土地尽归苍梧山,接下来是百废待兴,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你要我在这个时候退?” “那你想什么时候退?待南疆安定,你就更不可能退了。” 御神风声音严厉起来,周遭打扫战场的士兵都看向了穆昭青和御神风。 穆昭青把御神风拉走,至一个隐僻处。穆昭青很是忿怒,一点好脸色也没有:“那些是我的下属!你私底下如何论我都没关系,唯独,不要在我下属面前!” 威严,穆昭青有意识的建立起自己的威严。当年,倦收天将人托付给他时,他曾向倦收天发誓会照顾好她,引导好她,如今,御神风实在愧对倦收天。 穆昭青自己也不知为何,居然为了这点小事发起火来,难道自己一点威严还比不上和御神风的友谊吗?穆昭青发觉自己错了,她说:“对不起。我想你我都需要冷静冷静。” 穆昭青离开,她去找西山半峰雪找任云踪。任云踪见她心情不好,给她斟了杯酒,他问:“南疆局势顺利吗?” “很顺利,我已经收编了翳流。” 任云踪说:“可你却觉得不高兴?” “荣誉越大,责任越大,麻烦也越大。让我不高兴的不是这个。”穆昭青说,“我和御神风吵架了。” 任云踪说:“为什么吵架?” “他要我退隐,但我” “吾明白。”任云踪说,“你很快就要大权在握,换做是谁,都不会放弃。” “你也这样看我?” “你是兄长欣赏的人,但不是吾师尊欣赏之人。据吾了解,兄长最欣赏野心勃勃之人,师尊最不欣赏野心勃勃之人。”任云踪喝口酒润润嗓子后接着说,“其实吾很意外,御神风居然视你为好友。或许是你与号天穷也相似,他在号天穷身上做了很多徒劳之功,便想在你身上成功一回。” 穆昭青说:“我最初只是想让苍梧山的子民安居乐业,后来收编翳流,是因我只能进,而我退,翳流以活人试蛊,他们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苍梧山百姓。难道收编翳流,是我错了?” “等南疆安定下来,迟早有一天,你会再进一步。即使你不想进,局势,也会逼着你进。” 说到此时,任云踪已不在说穆昭青,他的无限感慨,都是为他自己。 穆昭青合上眼,沉默以对。 任云踪说:“不过御神风说的没错,你如果要退,只有趁现在。从今以后,你便只能进,不能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抉择(上) 忠烈王在南宫神翳撤退的圈子中布下了重重埋伏,但醒恶者和姬小双确实忠勇,硬是带着重伤垂危的南宫神翳杀出一条血路来。 南宫神翳的躯体在此时急速萎缩,原本一名邪魅英俊的公子,变得阴森恐怖,脸上只看得到枯萎的烂肉,皮肤深陷进去,骨头的轮廓一览无遗。 “可恶!可恶!”南宫神翳伏在醒恶者肩上,“吾要报仇!可恶的御神风!可恶的穆十七!” 醒恶者说:“教主,如今大势已去,不如找一个地方重整旗鼓,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南宫神翳说:“寰宇奇藏呢?认萍生呢?” 姬小双上前一步,对南宫神翳稽首:“属下即刻去打听这两人下落。” 醒恶者说:“我们在西苗还有残部,属下会立刻去联系蛊皇等人。” 翳流在西苗的残部,在百废待兴的南疆局势中,也是一件要事。 穆昭青躺在军机厅的高座上,认萍生向穆昭青俯首称臣:“认萍生见过大小姐,谢大小姐不杀之恩。” 穆昭青轻笑一声:“如果不杀就是恩情,天下人各个都得来谢我,我也得谢谢我见过的每一个人。” 苍梧山这位大小姐,真是口齿伶俐,不按常理出牌。认萍生说:“但吾曾是大小姐的敌人,大小姐仁厚,未曾杀吾。” 穆昭青轻笑,她说:“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真要算,翳流之役,我只是渔翁得利,真正出力的是你们。原本我应该放你走,但你的身份毕竟没有公开,还有一些后续工作,需要你配合一下。” 认萍生说:“大小姐客气,还请说。” “翳流经此一战,原本有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五万。我和许行c剑倾姬商议了一下,得将翳流的士兵分散编入苍梧山的部队。你在翳流颇有人望,许行推荐你来处理此事,但不知你意下如何?” 认萍生说:“这也正是认萍生的责任,自不会推辞。” “还有一事,翳流虽溃,可他们的根基还在西苗的深山之中。我希望你配合剑倾姬,打掉这些据点。” 认萍生念旧,料想南宫神翳如今功体尽废,翻不起浪来,便没必要赶尽杀绝。他进谏说:“大小姐,南宫神翳已败走,翳流不成气候,若是赶尽杀绝,只怕他们绝地反扑。” “你倒是仁慈,可南宫神翳不会放过你。” 认萍生说:“剑倾姬曾对在下说,大小姐知道大多军士只是被一纸诏令集结起来,本意并非杀人。西苗地区负隅顽抗的军士亦是。” “好。我答应你不会轻易动手,但我需要掌握他们。” “理所当然。” 这时,夜染衣进来报。她瞟了一眼认萍生,穆昭青说:“认萍生不是外人,有事尽管说。” 夜染衣说:“由于战事,今年南疆全境除了苍梧山地区都没有余粮,要渡过今年,共需粮食二十万石。奴家刚刚去查过苍梧山的粮仓,还剩五十万石。” 穆昭青原本以为能发一笔战争财,顺便成为南疆地区最大的地主,结果一批子百姓今年没饭吃,还得赈灾,瞬间穷回解放前,如果明年是个大灾年,她就准备倾家荡产吧。 认萍生说:“请大小姐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灾是要振的,但是怎么赈灾,是个问题。” 南疆百废待兴,不止穆昭青,现下里,夜染衣c许行和剑倾姬手上都至少有三件大事,其中还有很多细枝微节的零散事务,每个人都忙的不可开交。穆昭青已经将苍梧山那五个县的县长提拔起来,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穆昭青说:“让许行拿出个大致方案,今晚就赶出来。灾要振,但还是那句老话,苍梧山不养闲人。告诉剑倾姬,一年内,凡有作奸犯科c打家劫舍者,一律处死。” 认萍生这才见识到穆昭青的手段,恩威并施,莫怪能把苍梧山打理的井井有条。 在南疆百废待兴的这个阶段,穆昭青设立了三十多个州县,她终于认识到,以前被倦收天严厉管制的日子简直是天堂。这不,南疆地区两个新立的县长找上门来,硬是要穆昭青断案。 “大小姐!他们屯的人把上游的水都给截断了,俺们没法耕种啊!” “大小姐明鉴,这个狗屁县长到我家来,我好心招待他,结果他偷我媳妇儿,奇耻大辱啊!我一时不忿,我就把水给截了。” 这两个县的县长他们闯进来时,穆昭青正在和认萍生喝茶。穆昭青脸都黑了,你们在自己人面前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就罢了,你托马,认萍生可是外人呢!这不丢劳资脸吗? 穆昭青做出决断:“因私废公,给劳资砍了。这个偷人家媳妇儿的,给劳资阉掉。让他们给我滚滚滚滚!” 苍梧山律法里有一条是女人们拍手称快c男人们无法理解的,偷人家的老婆阉掉,强奸阉掉。男人们觉得,这不怪他们,都是那些女人长得太骚了,才惹得他们犯罪。谁让你大晚上一个人出门呢?谁让你跟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呢? 不过最高领导人是个女人,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认萍生叹息:“看来大小姐确实很忙。” “谁说不是呢”穆昭青万分后悔,“我为什么要把翳流的地盘收编了啊,在苍梧山做一个咸鱼般的小地主不是很好吗?” 认萍生说:“如大小姐不弃,认萍生愿效犬马之劳。” “真的?” “真的。” 穆昭青感动得内牛满面,本想直接把这些事交给认萍生,转念一想,不对。穆昭青恢复了正常状态,她问:“以你身份,不怕难以服众?” “不怕。”认萍生摇摇头,他接着说,“原本吾以为大小姐也是利欲熏心之辈,但如今见大小姐行事,确实是为苍生造福殚精竭虑,如此,认萍生当然要排除万难,为大小姐一解忧患。” 穆昭青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认萍生也像是报效仁君的臣子,场面看来和谐,其实都各怀鬼胎。 认萍生留下来是忠烈王笏政的意思,忠烈王要知道穆昭青的打算,才能防着他。穆昭青想了想,要防就防吧,南疆自个儿的摊子还得收拾呢。 南疆是个部族林立的地方,虽不像中原有三教九流妖魔鬼邪的势力,但这里有许多部族,大大小小一千多个。既有一万多人的大族,也有一百来人的小族。这就算了,南疆一共有三十几种语言,六种计量方式,每个部族都有他们自己崇拜的神明与图腾,都有自己的文化。 在这里,穆昭青要再次感谢南宫神翳。南宫神翳通过血腥暴虐的统治将南疆的部族从一千多个减少到二十三个,这很大程度上减少了治理南疆的难度系数。可相对而言也并不那么轻松,能在南宫神翳统治下存活下来的部族,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现在的问题是,是要在南疆建立何种政治体制? 夜晚,许行将安置流民和处理饥荒的方案提交上来,穆昭青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许行正欲退下,穆昭青叫住了他。 “许行,你跟着我有一百多年了。” “是。” 穆昭青说:“你如何看现下的苍梧山?” 许行犹豫片刻,说:“现下苍梧山正在生死存亡关头。大小姐所做的每一个决策都至关重要,关系到苍梧山的前途和未来。” 穆昭青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许行说:“一统南疆容易,长治久安却是难上加难,南疆面积是苍梧山的数十倍,不像在苍梧山时,上令下达不过顷刻间,如此,当前首要之务乃确立国体。” 穆昭青说:“儒释道三教,自上而下,层层分封,每门每派皆有领土,平时安居乐业,战时集结人手,是以长久。你以为如何?” 许行说:“三教以教派信仰c苍生天下之理念为枢纽,方能凝成一团力量,否则便是一盘散沙。属下直言,思想理念c建立教派,绝非大小姐所长,大小姐也无法与有数千年根基的三教抗衡。何况三教此举,保得三教思想长久,却不计民生之利。” 穆昭青说:“如此只有一条路。” “王道。”许行双目灼灼,“许行愿为大小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穆昭青叹息:“许行,我要的不是我权势滔天,既已走上了这条路,我希望南疆拥有它的活力。王道的前提是一个圣明的君主,我不认为我是这样的君主,就算我是,未来我的继承人也未必合格。苦境的王朝,很多都是开国君主权势滔天,而他们的子嗣却不比他们的父母优秀,便不过是昙花一现,很快,安居乐业的百姓又复归于战乱。我想要的国家,是在我死后,也能保证南疆的子民安居乐业,不为战乱所苦。把国家的未来交给几个人,实在靠不住。” 许行十分费解:“大小姐的意思,属下不明白。” 穆昭青笑了:“你交上来的方案做的很好,不愧是农家传人,下去监督执行吧。明晚,你再来,把认萍生一起叫过来。” “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抉择(下) 苦境历史上有过很多王朝,那些君主都是武功高强c雄才伟略之辈,可他们建立的王朝在穆昭青眼里,就是个笑话。 穆昭青不懂苦境人的脑回路,他们大概认为武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所以建立的王朝通常是一个谋士c几个武林高手加一大批虾兵蟹将的阵容。搞阴谋诡计c攻城略地倒是很强大,但要治理国土,使民安居乐业,还不如穆昭青的小许行得力。 穆昭青想了想,要不把学过的政治制度搬过来?比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当然,穆昭青也就那么一想,毕竟她还没疯。 不过苦境这种玄幻位面,先天高手多如走狗。中央集权?也就南疆这么个荒蛮之地,穆昭青可以称称王。一旦进入中原,光是御神风靖沧浪就可以把穆昭青吊着打。分权自治?穆昭青好不容易一统南疆,使南疆从战乱中解脱出来,分封自治,无疑是让南疆重新陷入战火之中。 穆昭青这边头疼,许行那边也很纠结。 昨天临了那段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想权势滔天?许行在转达认萍生时讨论了一下,认萍生说:“应该是试探。” 许行也这么认为,穆昭青在苍梧山习惯了做主,什么“继承人不一定靠谱”“权力不应该只交给那么几个人”,这绝对是装逼的骚话。许行和认萍生一合计,现在是重要关头,受不受穆昭青信任就在此一举,不能够被穆昭青几句欲盖弥彰的话给误导,让她觉得自己有不臣之心。 晚上认萍生和许行去见穆昭青,穆昭青已经合计好了,把美国三权分立的思想核心跟他们讲一讲,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穆昭青刚提了“分权与制衡”五字,许行咚的一声给穆昭青跪下,一副忠臣贤良死谏的做派:“分权出去,是将大小姐安危置入贼子之手,此举万万不可!” 能不能先听我说完啊?穆昭青说:“我乃是为苍生计,个人的安危,不重要。” 如果穆昭青不是南疆之主,许行和认萍生也就信了。认萍生说:“大小姐乃南疆之主,身家性命关系南疆安危,切不可轻言放弃。” 穆昭青明白了,他们估计以为自己在试探他们。穆昭青不禁想,平日里许行都是怎么看自己的?满嘴没真话,言行尽是帝王心术吗? 穆昭青纠结了一下,到底是转移了话题,把唐朝的三省六部制套了进来,得到了许行和认萍生的一致好评。 唉,算了,不要太前卫了,慢慢来。 国体定了下来,便能确立行政机构体制一类。苍梧山虽然有穆昭青的行政班子,但相较于偌大的南疆来说还是太小,只是粗粗填补了机要职位而已。 刚立完,群臣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感谢穆昭青的重用,某天上朝开会的时候,夜染衣带头向穆昭青跪下:“请大小姐加冕称王!” 群臣同呼:“请大小姐加冕称王!” 穆昭青推辞了。大家都懂得,穆昭青要推让三次才能称王,这是礼制。 第二次,是南疆剩下的二十三个部落首领来投效,此时距翳流被灭不过四月之久。在认萍生的努力下,诸名部落首领皆来投靠。穆昭青对认萍生还是颇为满意的,不管你效忠谁,只要你有能力,还知道做事,那就没问题。 结果朝贺之时,赫拓部的首领向穆昭青跪下:“大小姐虽为女子,贤德圣明,彷如后土娘娘在世,请大小姐顺应天意民心,加冕称王,已安南疆万民之心!” 群臣与各部族首领都向穆昭青跪下,请穆昭青称王。 穆昭青本人还是有些畏缩的,一说称王,穆昭青想的不是大权在握,而是从此之后逍遥日子灰飞烟灭,再也不能花天酒地逛窑子了。 冬天过去,新的一年来临。夜染衣纠集群臣和部落首领,再加上一道洋洋洒洒的万民书,请穆昭青称王。事不过三,穆昭青这次接受了,并立南诏国。从此,穆十七这个名字计入了苦境史书的蛮夷篇:穆十七,立国南诏,以武为号,南疆之王。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王上任更不必说。穆昭青第一项政令就是统一文字和度量衡,这项政策推行的异常顺利,只因这已在认萍生和诸名部落首领的协议范围之中。 第二项政令是正式给各级行政机构立府命名,并任命了官职。丞相之位空缺,穆昭青把人集中在了具体执行的位子上。 第三项政令是与求贤有关,开设文举和武举,三年一次,各级录取用官皆以科举为先。 南疆穆十七加冕为王的消息传遍苦境,但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一个蛮夷之地,谁当王苦境人并不关心。倒是御神风和靖沧浪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头咯噔了一下,气氛一时凝重。 御神风叹息,他颇有一种“娃儿大了管不住”的心塞感。靖沧浪也颇为忧心,他问:“此事,要不要对倦收天和盘托出?” 御神风说:“穆昭青已是覆水难收,唯有吾去,向倦收天登门致歉。” 靖沧浪说:“吾一同,万一你们动手,尚能制止。” 二人到了永旭之巅,将穆昭青化名穆十七之后所做的全部事宜尽数告知倦收天。倦收天听完后沉吟良久,御神风说:“倦收天,是吾辜负了你的嘱托。你去劝她回头是岸,或许尚有转机。” 倦收天说:“并非为王,便会作恶。吾相信她。” 倦收天去不去,御神风都已不对穆昭青抱有幻想。依穆昭青心性,为祸中原只是时间问题。或许御神风应该在穆昭青挥师中原之前杀了她,但转念一想,未来之事,谁又料得到呢? 除却穆昭青的旧识好友,关注此事的也有在暗处野心勃勃的阴谋者。 这一日穆昭青微服出巡,路经一个县城时,看到原属苍梧山的士兵帮着百姓修葺屋顶。街上士兵和百姓融为一体,其乐融融,一起吃军中伙夫炖煮的饭菜。一群孩子还追着一个士兵嬉笑打骂,使穆昭青深感欣慰。她仿佛看到了南诏国的未来。 便在此时,在士兵和衣衫褴褛的百姓之中,一名紫衣华服的男人走来,器宇轩昂,脚步稳健却不闻其声,周身一股威严气象。穆昭青一见这名男人便觉不凡,心中也多了几分警惕。相比之下,他身后那名橙发蓝衣的面具人本应更打眼,却丝毫吸引不了穆昭青的目光。 穆昭青不过淡淡扫视一眼,便与这二人擦肩而过,方走出去几步,紫衣男人追上来,递上一张鹅黄绢帕:“这张手绢可是姑娘的?” “不是。” 紫衣男人颔首:“抱歉。六祸苍龙见这张手绢绣艺精湛,绢帕用料非是常人所能得,便以为是姑娘的了。” 穆昭青虽说是微服,可穿的也是锦衣,站在一群布衣百姓中确实格外显眼。穆昭青微笑:“六祸苍龙阁下如此修为,我在中原却未曾听过阁下大名。” “苦境中原,英雄何其之多,六祸苍龙无功业在身,自然籍籍无名。” 穆昭青问:“那阁下来南诏莫非是想寻个功名?” 六祸苍龙说:“听闻南诏武王是位女子,智数不凡,心系南诏黎民百姓。六祸苍龙想一睹尊容。” “一睹尊容,应该去南诏王宫,为何到这里来?” 六祸苍龙答道:“仅是想看看武王施政的效果如何。不知姑娘又为何在此?” 穆昭青说:“原本是想游览南诏山河,途径此地,看到这样一幅场景,觉得好奇,就下来一观了。” 六祸苍龙向穆昭青施礼:“吾与姑娘谈论许多,尚不知姑娘名讳。” “庄雅。” 六祸苍龙是个人物,如果他的身后没有那名诡异的面具人做从属的话。六祸苍龙修为不凡,他身后那位面具人也不差,能收服这等人物为下属,只怕不是池中物。穆昭青故此没有说出真名,不过随口捏造一个化名应付。 六祸苍龙淡然一笑,仿佛识破了穆昭青的谎言,却又毫不介意。“庄雅姑娘住在何处?六祸苍龙可有幸拜访?” 穆昭青微笑回道:“难道你见到每一个女子都要问一问她们的住处?” 六祸苍龙也不尴尬,保持了他应有的威严:“吾是因与姑娘一见如故,才想再次登门拜访,若姑娘不愿说,吾不强求。” 六祸苍龙面对冒犯,会习惯性的保持威严。穆昭青想了想,大多数领导和主事者都有这个习惯,不稀罕。六祸苍龙这人不傻,器量也深沉,却在中原籍籍无名,偏偏跑我南诏来。 穆昭青回到宫宇时,已是深夜。书房里熄了灯火,一片黑暗,黑暗中依稀有个人影。 穆昭青心里一揪,点上了灯,映入眼中的是一抹熟悉的金色。穆昭青颔首:“师尊。” 倦收天打量着如今锦衣华服的穆昭青,皱紧了眉宇,出口却是自责:“是吾对你关心太少了。” “师尊,这是徒儿自己选的路。” 倦收天说:“皇图霸业,便是你之志向吗?” 倦收天一字一句平淡沉静,却充满了质问的意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禁武令 倦收天说:“皇图霸业,便是你之志向吗?” 倦收天一字一句平淡沉静,却充满了质问的意味。 穆昭青说:“我说是身不由己,师尊信吗?” 倦收天与穆昭青相处时日不长,但也知穆昭青性情,真要逼她做她不想做之事,难上加难。这话,显得虚伪矫情了。 倦收天冷哼一声:“好,既是身不由己,现在就随吾回去,此后再也不准踏上南疆半步!” “师尊明知这不可能。” 倦收天沉默,穆昭青也沉默。二人以沉默昭示着自己的坚持,沉默良久,终是穆昭青先行屈服,向倦收天跪下,一字一顿:“徒儿知道师尊忧心之事为何。徒儿在师尊面前指天为誓,穆昭青绝不残害生灵,为祸苦境。如违此誓,届时师尊有任何处置,徒儿皆甘愿领受!” 倦收天打量穆昭青良久,穆昭青低眉顺目的温驯模样,让倦收天记起了穆昭青在永旭之巅的时光。终究是倦收天这个做师尊的未曾尽责,才使穆昭青有今日。 木已成舟,他又能做些什么?与她断绝师徒关系?那都于事无补。倦收天沉沉叹息,只道:“记住你今日之誓。” “徒儿会记住。” 穆昭青是人,是人皆有向善之心,穆昭青也不例外。她自然是想做个贤明君主的。 可做个女王,不是个容易的事。不是有那么句老话,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现在南诏有了母老虎,有些人就打起母老虎的心思,要做公老虎。 今年收了早稻,赫拓部首领亲自将稻谷押送入国都,朝会上,赫拓部首领向穆昭青进言说:“属臣有一子,武功高强c模样端方,如今年已二十,想给他许个夫人。” 这种家长里短在朝会时候提什么?浪费时间。 赫拓部首领接着说:“属臣见武王尚未成婚,所以斗胆,向武王提亲。” 向武王提亲 tf?向老娘提亲?穆昭青一下子精神起来。 最近南诏很太平,每天的朝会都成了上班点到的例行公事,群臣百无聊赖,赫然听到这么一句,都打起了精神,不禁想,咱家王好像是还没成亲呵。 臣子甲:“是啊,王上平日里的生活起居都没人照顾,也没人打理后宫事务。” 穆昭青虽然也喜欢珠玉华服,但没有到要让专人打理的地步。平心而论,穆昭青就只需要一个侍女和一个厨子就够了,人多了,是非就多了。 赫拓部首领还向穆昭青稽首以待回应,穆昭青心里不爽,但还是端着礼仪说:“终身大事,非同小可,此事让我考虑一段时日,再予以赫拓族长回复。听闻赫拓族长是今日丑时入的国都,想必舟车劳顿,尚未休息,还请先至驿馆安歇。” 赫拓部首领谢道:“属臣谢武王体恤。” “还有事吗?无事就退朝把。” 退完朝后,认萍生c许行和夜染衣都很自觉的来到了穆昭青的书房。夜染衣进言说:“臣以为,王确实也到择选夫婿的时候了。” 穆昭青瞪了夜染衣一眼,夜染衣见状低下头去。别人不知道,夜染衣却是知道的,穆昭青并不喜欢男人,所以对男女嫁娶之事毫无兴趣。 认萍生说:“但赫拓族长之子,恐怕不妥。” 许行点头赞同:“这些部族虽然臣服,但并非诚心效忠王上。如今二十三个部族中以赫拓部和三黎部最强,如今又在交战,正达制衡之势。赫拓部的公子入赘王庭,势必打破这种平衡。” 夜染衣说:“那依二位先生之见,王的婚事该如何定夺?” 认萍生说:“目前南诏实力最强之人,乃王和剑倾姬,来日王若要入主中原,凭此实力远远不够。臣之意,王或可公开招亲,选一名智慧与武功皆上佳的王夫。” 这话要是许行提出来,尚可理解,可由认萍生提出来,穆昭青就不得不多想了。认萍生明面上是穆昭青的臣子,实则是忠烈王的人。若以刀做比,许行和认萍生都是最顺手的那把,只是这认萍生,真是把双刃剑。现下穆昭青安心整顿南诏,还不觉得,一旦来日有进军苦境的准备,认萍生必定是第一个和忠烈王暗通曲款的。除掉认萍生,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在那一日到来之前,穆昭青都必须好好安抚认萍生才行。 “南诏立国还不到一年,还有很多职位未定,百姓也没有真正安生下来。我现下成婚,怕给有心人可趁之机。等过几年朝纲稳定,国库丰盈,百姓安乐,再议婚嫁享乐之事不迟。比起这个,赫拓族长既来求婚,必是想要壮大声势,最好能让南诏出兵驰援,你们看该如何处理呢?” 做出总结,转移话题,穆昭青当久了领导,也习惯了这个套路了。 许行说:“臣以为不宜做任何表示。便让这两大部族相互消耗。” 穆昭青问:“认萍生,你是主掌邦交礼制的,你怎么看?” 认萍生说:“臣有一个主意,可解王上忧患,但若拿捏不好,亦是玩火。” “你说。” 认萍生道:“不如就打破两族平衡的局面,引领赫拓部吞灭三黎部。” 许行皱眉:“若是赫拓部坐大反噬如何是好?” 认萍生说:“那王便有了出兵剿灭赫拓部的理由了。” “你的胆子很大。”穆昭青轻笑的赞赏。认萍生一番话说到穆昭青心里去了,但现下南诏的主要国策是安民养息,所以这个法子暂时不能用。穆昭青便说,“但我更倾向于许行的意见,至于赫拓部想要什么东西,认萍生,你看着给他,不过有条件。听说赫拓部在喀尔山脉以西有一片四百里的牧场,水美草丰,便让赫拓部退守喀尔山脉以东,便能得到南诏军队援助。” 认萍生领旨:“臣领命。” “对了,最近满朝文武,除了认萍生和夜染衣外,是不是都很闲?” 三人一愣,夜染衣赶忙说:“皆因王施政有方,百姓安居乐业。” 穆昭青想想也是,居然有个臣子敢直接在朝堂上八卦她穆昭青的私事。穆昭青说:“别闲着了,今年早稻收成不错,我想去年立国之时提的科举从今年起就可以实施了,许行,你负责主持此事。” “”许行比较无语,群臣最近是有点闲没错,但原本定的科举是在立国三年之后举行的,穆昭青忽然提前,肯定是有哪位招她不痛快了。许行不禁回想,自己最近干了啥事叫穆昭青知道了不痛快。“臣领命。” 虽然无语,但该干的事还是得干啊。 赫拓部和三黎部的战事以剑倾姬率兵驰援并中和调解而结束。穆昭青拿了赫拓部四百里的牧场,便让剑倾姬打下了三黎部四百里的林地以还给赫拓部。赫拓族长被这一举动搞得满肚子火,却又不敢发作。三黎部也是敢怒不敢言。 科举这边,穆昭青秉持着宁缺毋滥的原则,选拔了一批人才。既有南诏当地土著,也有中原人,穆昭青为保持平衡,录取人数各占了一半。文举拔得头筹的一篇文章令穆昭青侧目,讲的主题是三个字——禁武令 苦境之乱,皆因武者自恃武艺高强,以武犯禁,故天下禁武,方可使天下重归于治。 穆昭青读了三遍之后,决定将这名举子请到她的书房来。来者是一位面色苍白的文士,名唤寂寞侯。穆昭青见他时尊敬异常,竟以君王之尊颔首:“我都不知苦境中原有似先生这样的大才。” 寂寞侯轻咳两声,说:“吾却已关注了王许久时间。” “何时开始?” 寂寞侯说:“在王入主苍梧山后。” 穆昭青问:“先生既然主动投效,想必不是自矜身份c非要君王三顾茅庐的贤士。不知先生在观望什么?” “一名君王的胸襟,和一名君王的耐性。”寂寞侯说,“王之耐性,已由在苍梧山蛰伏的百余年里体现;而王之胸襟,是在确立国体c重用认萍生之后方才得以体现。” “先生过誉。”穆昭青活了几百年,早已学会宠辱不惊,寂寞侯的称赞并不能使她情绪波动。穆昭青说,“今日请先生来,是因先生文举所写文章深得我心,先生确实看到了苦境的症结。可我不明白,为何先生对‘武’之一字,有这种激烈到愤世嫉俗的看法。” 寂寞侯未曾回答,只说:“身怀利器,杀心顿起。吾亦知此策极端,施行之难。吾惟愿天下长治久安,若武王有其他万全之策,自是更善。” 寂寞侯一直生活在苦境这个玄幻位面,穆昭青却出生在一个没有高武和术法的世界里。穆昭青初中时候以为分久必合c合久必分乃天下之势,可在她读完欧洲历史后才知,统一是暂时的,分裂才是永久的。分久必合c合久必分,那是中国特有的现象。“武”是苦境乱世难靖的原因之一,若说道门“绝圣弃智”和佛门“无欲无求”不可达成,可至少有修身养性,教化门徒之用。但禁武令用在南诏,不仅引起动乱,还会自断手足。《孙子兵法》说得好啊,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查也。 “造成苦境乱世难定的原因很复杂,绝非武之一字可解。”穆昭青说,“我扪心自问,要征服苦境,靖平天下,绝非我有生之年能够完成。凭先生之才,来我南诏,不出十年可至丞相之位,可先生也应知,禁武令,我绝不会用。此次科举虽未放榜,但我等已定先生为魁首,先生若愿留在南诏,我自重用。可若先生不愿,我亦不强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苗女黎嫚 科举放榜留用人才时,寂寞侯推辞了,很快离开了南诏。穆昭青觉得很可惜,寂寞侯这样绝艳惊纵的人物,为何执着一项绝不可能执行的政策。 不过寂寞侯确实给穆昭青提了个醒,除了一个国家机器外,还要能有禁锢习武之人的法制。如今是立国之初,这名执法者必须刚正不阿,还要有铁腕手段,武功还得高强,才能给南诏依法治国打下良好基础。穆昭青和认萍生许行商议时,他们都想到了同一个人。 “法门卫无私”认萍生喃喃念出这个名字。 穆昭青一愣,许行也一愣。这个名字,他们都听过。法门有一位超级奇葩的先天,执法严厉,铁面无私,动辄株连九族,堪称活阎罗。穆昭青仔细考虑了一下,好像,大概,应该,没问题? 不过穆昭青对这种传说级奇葩有点犯怵,于是点了认萍生亲自去请。 认萍生心里苦,他干嘛要管礼制?他干嘛要主外交?不过穆昭青下令了,他还是得去。 认萍生到法门时,正好在卫无私闭关前赶上见了一面,卫无私一听说穆昭青要依法治国,二话没说,就和认萍生来到了南诏。卫无私来时,穆昭青一副十分欣慰的表情,做派尽是“得此贤才,何愁天下不定”。卫无私很高兴,为报穆昭青恩情洋洋洒洒定下南诏法令。港真,卫无私人品做派如何不评价,但是专业能力很靠谱,法条很成系统,不像穆昭青在苍梧山时定下的稀稀落落的法律。 不过嘛,这个法令,实在太过严苛了。穆昭青和卫无私商议一二,把那种偷窃砍手c逃税砍脚这种改成了入狱劳动改造,一人杀人,全家株连这种给废黜了,然后争取到了罪阉割。没办法,这是穆昭青作为女子的执念。 行政有了,执法有了。穆昭青原本以为可以安心调理经济,赚小钱钱,结果那群狗ri的大臣们每天不太忙,有事没事儿就上奏折说:请王早日成亲,诞下子嗣,安固国本。 穆昭青每天批阅奏折,看到的都是这些精神污染,终有一天气的把奏本给摔了。当即放下奏折,跑到认萍生府上去。 认萍生今日休沐,听说穆昭青来,吃了一惊,赶忙来迎,正要行礼时,穆昭青说:“好了,免了这些虚礼吧。我今天过来是有事找你。” “王请说。” 穆昭青说:“我不想成亲,你给我想个法子堵上群臣悠悠之口。” 认萍生很为难:“王,王夫之位,觊觎之人太多,臣实在没有办法。” “唉,生活真是痛苦”穆昭青头疼,烦心,“我今天想出门去散心。” 认萍生说:“王若烦心,臣愿随王一同出行。” 穆昭青说:“不要。” 认萍生无奈:“那王想如何?” 穆昭青拿出一张人皮面具贴在脸上,模样变得娇娇弱弱的,又把外头的锦衣华服给脱了,里面穿着粗布衣裳。认萍生眼角的肌肉颤了颤,她这是要偷跑出去浪?南诏摊上这么个王,真是作孽。 穆昭青说:“我人在你府上,你明白吗?” 认萍生点头,他问:“王何时回来?” 穆昭青说:“日落之前就会回来。” 认萍生信了穆昭青的话,穆昭青跑到储秀楼花天酒地一番,直到第二日日落之前才回来。穆昭青回来时,王都里的风向已经变了。 “听说王昨日在认萍生府上过了一夜。” “我就说认萍生身为前翳流首座,怎么如此得重用?原来他早是武王的入幕之宾了。” 穆昭青回来时,认萍生刚刚听手下人报告了王都最新的流言,他真想问候穆昭青全家。这个流言传的这么快,绝对是穆昭青蓄意为之,好将他当做挡箭牌。 穆昭青见认萍生脸色黑得像锅底,不禁暗暗得意,不过作为人君,这个时候得顺顺臣子的毛才行。穆昭青作出纳罕的模样,十分关切的问:“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穆昭青好歹是南诏的王,是他上级,就算认萍生生气,又能怎么着? 穆昭青说:“还说没有,脸黑成了这个样子。这样吧,你告诉我谁惹你生气,我让你打她两巴掌,给你出出气,怎样?” “当真?” “君无戏言!” 认萍生摊手指向穆昭青:“便是王惹吾生气。” “啊?”穆昭青为难了,她可怜兮兮说,“既然君无戏言,萍生你就打我两巴掌好了。不过我怕疼,下手轻一点。” 认萍生轻笑一声,这戏做的不错,明知道他不会动手。虽说认萍生还是不爽,但被穆昭青一哄,火气倒也和缓许多。 “吾不是女人,王无需用哄女人的那一套哄吾。”认萍生说,“不知认萍生何德何能,被王选中委以重任?” “因为放眼朝堂,我觉得你最英俊,所以就选你了。” 穆昭青接着哄,认萍生明知这是漂亮话,却还是忍不住得意,也就没什么火气了。穆昭青认真说:“之所以选你,是因为你和许行他们不一样。咱们看上去是君臣,其实更像朋友一些,你也知道王夫之位事关重大,你的人品我信得过,你不会去做结党营私c有害国民之事。让外头知道我亲近人品厚重之士,也更有利于朝中选拔贤才啊。” “那往后呢?”认萍生说,“恕臣直言,这只是权宜之计。当日赫拓部首领求婚一事,已提醒了许多野心勃勃之人。” 穆昭青叹息:“实在不行,干脆嫁你算了。” “臣,敬谢不敏。” 有些时候,认萍生实在搞不懂穆昭青。 当忠烈王笏政听说“认萍生为南诏武王情夫”的传言时,不禁皱了皱眉,他向认萍生去了一封信询问此事,认萍生的回复是:无稽之谈。 但笏政手上拿到的情报却不太一样,穆昭青有时确实会留宿认萍生府邸,认萍生有时也会入宫渡过一夜。 王都局势如穆昭青所料,虽然有人嘲笑认萍生吃软饭,但前来投入认萍生门下之人也多了起来。南诏朝堂上一直有两股势力,一是许行,二是夜染衣,如今认萍生慢慢崛起,一时成三方制衡之势。穆昭青以卫无私为法度权柄,这三人也都在活阎罗眼皮子底下小心做人。 局势既然稳定,穆昭青便潜心发展,兴学校,办商市,普及法律,并在南诏内部推行一种国家利益至上的思想,同时也暗搓搓的贬低苦境主流的无政府主义。 南诏内部十分稳定,对外,穆昭青一直在南诏内部的二十三个部族间煽风点火,其中大多纷纷归顺为县,或者是被剑倾姬剿灭,除了天高皇帝远的两个部族。 赫拓部和三黎部。 对于这两个部族,穆昭青一直使用远交近攻,煽风点火引起内斗的策略。只因它们都是人数上万,单兵战斗力高的部族,穆昭青有把握剿灭,可一旦剿灭,两万的流民何处安置c何以生养,都是个问题。南诏目前还在奠基期,穆昭青不能让南诏养成好战的传统,是以刀兵不能轻起。 据剑倾姬报告,一个叫六祸苍龙的人在赫拓部打败了三黎部首领,在三黎部自立为王。 “为什么一个外族人打败三黎部首领能够为王?” 穆昭青不禁疑问,认萍生说:“三黎部传统,强者为尊,六祸苍龙又娶了三黎部上任首领的长女,便能以三黎部人的身份发起挑战了。” 穆昭青与六祸苍龙虽只一面之缘,但就她印象,六祸苍龙不应该选择这么个小部族才对。他究竟看上了三黎部哪一点?穆昭青不知道原因,便把重点放在局势影响上。穆昭青说:“我与六祸苍龙有一次照面,此人不凡,可以让剑倾姬支援赫拓部。” 不得不说,穆昭青对六祸苍龙有些高估。只因穆昭青不是男人,始终无法理解为何有些男人会因为女人的温柔乡而失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三黎部 六祸苍龙怀里依偎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她哭得梨花带雨,不论哪个男人看到,都会为她动心的。 六祸苍龙温声安慰:“吾已经完成了你之心愿,为何还伤心?” 美人摇头,她说:“黎嫚不是伤心,黎嫚是高兴。皆因王的恩典,才使我大仇得报,黎嫚这一生,已知足了。” 黎嫚,便是穆昭青情报中,三黎部上任首领的长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三黎之乱 三黎部和赫拓部的是千年的仇家,究竟因何结仇,在南疆已无知晓的人。当年翳流黑教一统南疆地区,剿灭了大大小小的部族千余个,三黎部和赫拓部因为地处偏远,实力又较为强大,所以被翳流略过。 赫拓部与南疆大多数部族一样,虽主营耕种,但也依靠掠夺周边部落的资源来维持生计。三黎部则因生活在山地林区,与原始部落社会十分接近,男子从妻居,主劫掠,女子主收集林地水源食物。 如今南疆先经翳流一统,又经穆昭青的苍梧山一统,眨眼间,边境最大的祸患就是这两个打砸抢烧的部落。 三黎部尊六祸苍龙为王,黎嫚为王后,地狱人形师为将,加上三黎部原有的精兵强将,便打响了进攻赫拓部的战争。 剑倾姬支援赫拓部,与六祸苍龙正面交手一次,竟不敌。穆昭青收到情报时,是真真觉得头疼。三黎部这种小庙,竟请来了六祸苍龙这尊大神。穆昭青也不能不管,便让许行总理朝政,由穆昭青亲自前往赫拓部主持大局。 剑倾姬在营帐下首向穆昭青报告六祸苍龙的情况,剑倾姬说:“依我看,六祸苍龙武功尚未大成,只要排布得当,胜他非是难事。” 穆昭青问:“怎么排布?” 剑倾姬答:“我与王联手,必能大胜。” 穆昭青内心是拒绝的,堂堂南诏之王,以“武”为号,却要和剑倾姬联手才有与六祸苍龙有一战的机会,说出去,穆昭青觉得丢人。 但穆昭青没有选择,就算会成为笑话,穆昭青也必须撑下来。 穆昭青说:“我去试试六祸苍龙深浅,萍生负责接应。” “是。” 认萍生问:“王,约战地点选在何处?” 穆昭青细思片刻,说:“乱云飞涟。” 剑倾姬说:“那我先去探查地形。” 穆昭青点头,剑倾姬退下。认萍生说:“王,可听闻黎嫚此人?” “未曾。” 认萍生说:“臣与三黎部c赫拓部接触良多,黎嫚此女,是三黎部如今的王后,也是上任首领黎姜之女。” 穆昭青说:“黎姜是怎么死的?” 认萍生说:“黎姜是被三黎部次女黎姬毒杀,但调查此事c指认黎姬之人却是地狱人形师。” “黎姜仅有两女,黎姬不能继任,那便是黎嫚继任了。”穆昭青挺惊讶的,六祸苍龙的选择太让人啼笑皆非了。要是穆昭青,她宁愿继续寻找机会,也不愿选择三黎部。穆昭青轻笑说:“看来六祸苍龙对黎嫚真是真爱。” “黎嫚幼时作为质女被送到安踏部,后来安踏部被翳流所灭,黎嫚也不知去向。后来才知是回到三黎部。”认萍生进言说,“黎嫚此女,尤为值得注意。” 穆昭青点头:“你说的很对。能够甘心大权旁落,此女非凡人也。萍生,可知黎嫚是什么性格,有什么喜好?” 认萍生说:“臣还不知。臣即可便去调查。” 穆昭青点头。 冷峰高绝,残月依依凄冷。 月光让寂寞侯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乍一看尤为恐怖。他身前坐着的另一人,是寂寞侯多年好友,四非凡人。与寂寞侯因病弱而沉寂的性情不同,四非凡人在这戚戚冷冷的月色下,显得尤为跳脱,与眼前的人,周遭的景物截然不同。 寂寞侯在观望,四非凡人则乐于看这一场好戏。四非凡人问:“你觉得谁会赢得这场战争?” 寂寞侯轻咳了两声,才说:“穆十七。” 四非凡人“哇”的一声,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一定要问:“为什么这么觉得?论武力,六祸苍龙比她强多了,论智慧,六祸苍龙也不在她之下啊。” 寂寞侯说:“好友认为,穆十七赢在哪里?” 四非凡人说:“很明显嘛,穆十七作为人君,更得人心。她的朋友,是御神风和靖沧浪,手下的认萍生还是忠烈王府的人。就算穆十七自己不敌,她可以向侠邪和鲲尘千古求援,更可以向忠烈王府求援,因为穆十七建立南诏后,已用自己的行为证明,她只想安安静静守隅一方,没有进攻苦境的意思。六祸苍龙则是心思深沉,野心勃勃之辈。他先往南诏,便是想借穆十七之势起家,他选择三黎部,必定是和穆十七接洽无果,才退而求其次。” 如果是寻常情况,四非凡人的推测是正确的,可惜这不是寻常情况。 常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三黎部至多只算一匹瘦死的马。而六祸苍龙虽然野心勃勃,同时也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若想选择入赘之婿以起家,苦境有太多势力可以任他选择了,完全不必选择南诏,更不必选择三黎部。 寂寞侯想起他与穆昭青的那场对谈。穆昭青有进攻苦境的野心,只是她比其他君主更聪明,知道何为立国之本,轻易为一个虚无缥缈的野心而毁掉自己的立国之本c立足之本,是十分不值的。 徐徐图之,侵吞蚕食,这就是穆昭青一统中原的战略。 但寂寞侯有时候又觉得穆昭青太天真,她精心掩藏的野心,居然就这样向寂寞侯这样一个智者展示出来。又或许,穆十七此人,根本没有野心,她只是得过且过呢? 寂寞侯说:“穆十七,只是一个普通人,至多算是一个聪明的普通人。” 四非凡人说:“普通吗?她能以女子之身一统南疆,便已不普通了。” 寂寞侯淡然修正四非凡人的话:“一统南疆的是南宫神翳。” 四非凡人说:“那也不简单了。” “穆十七确实不简单。”寂寞侯说,“最复杂的,往往是普通人。” 四非凡人一点也不认为穆十七是个普通人,他认为穆十七与大多数君主一样,只是做派更有君子风范。 穆昭青要是知道四非凡人对她评价,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乱云飞涟处于三黎部,虽是一涧溪水,但地势极高,上至云端,溪水溅落,直达黄泉,犹如天涟一般。在南疆区域的最东边,有此美景,当真稀奇了。 六祸苍龙早到了一个时辰,穆昭青来时,他不过觑了眼穆昭青,装作惊讶的模样:“原来南诏武王便是姑娘,那日有所冒犯,请见谅。” 六祸苍龙虽然客气,可语气倨傲得很,穆昭青回说:“不妨事。今日穆十七来迟,叫阁下就等了。” 六祸苍龙说:“此地景物缭绕,美景难得,可惜届时比武,要毁却这一方妙景了。” 穆昭青说:“武乃毫厘之争,今日谁毁却这里一草一木,便算谁输,如何?” 六祸苍龙说:“可以。” 穆昭青观察六祸苍龙周身,发觉他一点没有防守,处处皆是破绽,反而毫无破绽。而六祸苍龙则静静矗立,仿佛在等待穆昭青先行出招。 等待,战斗开始前,是漫长的等待。似乎所有的高手相争时,都需要等待。 穆昭青无意自诩为高手,但她不像御神风那样的跳脱性子,她更习惯后发制人。可很显然,六祸苍龙也是有这种习惯的武者,两个后发制人的武者对峙,第一招总是格外难开一些。 穆昭青的耐性很好,六祸苍龙的耐性也不差。 剑倾姬和地狱人形师各自守卫在自家主人的后路上,而认萍生则长驱直入到了三黎部的大后方去见黎嫚。 原本三黎部的女子是不放认萍生进的,认萍生拿出了一份精致的中原珠宝,便被放行了。 到了黎嫚的营帐,黎嫚正卧倒在贵妃软榻上,旁边的几名男婢为黎嫚捶腿摇扇c呈上果盘。黎嫚懒洋洋的享受着,一双桃花眼都变得格外妩媚动人。认萍生正欲向黎嫚垂首行礼,黎嫚说:“不必多礼,先生请坐。” 立即有男婢为认萍生取来一张黄梨木雕花凳,认萍生坐下,黎嫚问:“先生来此所为何事?” 认萍生说:“前来一睹王后芳容。” 黎嫚呵呵笑说:“现在先生看到了。” 认萍生说:“看到了。” 黎嫚说:“黎嫚美吗?” “美。” 黎嫚问:“比之武王如何?” 认萍生说:“武王乃丰神俊秀的奇女子,王后娇娆动人,难以作比。” 黎嫚呵呵笑说:“那若是先生,先生会喜欢谁呢?” 认萍生说:“武王风华绝代,王后倾国倾城,认萍生尘泥之人,不敢心生亵渎。” “呵呵,先生可真会说话。”黎嫚娇娆一笑,接着说,“黎嫚知道先生来此为何。” “王后知道?” 黎嫚笑说:“武王是南诏之主,认为天下人都跟她一样,不喜欢大权旁落的滋味。虽然黎嫚没有争权夺利的兴致,可只要武王答应黎嫚一个请求,黎嫚自然能让武王心想事成。” “请说。” 黎嫚莞尔一笑:“既然先生说武王风华绝代,那就请武王自毁容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交易 “既然先生说武王风华绝代,那就请武王自毁容貌。” 认萍生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王后说笑了。” “说笑?”黎嫚冷笑一声,“武王审时度势,量力而行,才能以女子之身,一统南疆,建立南诏国。如今黎嫚还能存活于世,是依靠六祸苍龙的缘故。如今武王却以权位蛊惑黎嫚,黎嫚又岂不知狡兔死,走狗烹呢?” 认萍生眸光一闪,他明白了。穆昭青要给予黎嫚凭依,黎嫚才能背叛六祸苍龙。 认萍生说:“我明白王后的意思了。王后想要什么呢?” 黎嫚招招手,让认萍生附耳来听。 乱云飞涟。 原本第一战的试探是无需这般耗时间的,可穆昭青不是一个自信的人,她不敢贸然出手。六祸苍龙在三黎部的事务很少,不比穆昭青日理万机。穆昭青的时间成本远比六祸苍龙更加宝贵,也更加耐不住些。 最终,穆昭青先出了一剑,她没有试探,明明白白的一剑刺向六祸苍龙。六祸苍龙身形微动,拂袖而退,旋手与穆昭青格招。穆昭青的剑法如行云流水,六祸苍龙阅遍百家武学,很快就判断出了穆昭青的道门出身来。相反,六祸苍龙的招式荟萃百家之精华,哪一门派的武学都像,唯独不似三教,反而看不出来历出身。 第一回合的交手,双方都是点到即止。穆昭青既出剑,六祸苍龙也不再等待,进穆昭青周身三步之内,豁然一掌,磅礴之力袭来。穆昭青不惧不惊,以剑为拳掌,巧力化解,又反以六祸苍龙之力回击。穆昭青毕竟是女子,体格力气比男子弱上许多,只得以绵力巧劲为主修,出叶里藏花之式。 六祸苍龙不禁谨慎起来,虽是叶里藏花,可叶中之花,绝非孱弱,其中也似有一股磅礴大气,如朝日初升之气势在等待着六祸苍龙。六祸苍龙心念一转,攻势愈加猛烈,穆昭青沉着以应,时而迅如闪电,时而沉如处子,一时间,两人竟难分轩轾。 可穆昭青的根基和资质终究差却六祸苍龙一大截,六祸苍龙很快便看出穆昭青不足之处来,决心速战,不再以招式应对,而是以强力突破。猛然一击,穆昭青只得硬生生接下,并以倦收天所传的九阳之招应付。 “五阳燎原!” 五阳之招,又不似倦收天的五阳燎原,比之倦收天的沉着,更多了些御神风的快意,以出其不意击碎了六祸苍龙的攻势。六祸苍龙也只得出招:“苍龙伏日月!” 极招相对,却又内敛不发,未曾毁坏一草一木,六祸苍龙皱了皱眉,看着一脸笑意的穆昭青,他才知道自己太过骄傲了。 六祸苍龙一旦出了极招,若要不毁草木,可是极难,穆昭青行招则不似六祸苍龙这般大开大合,控制起来极易。六祸苍龙倒想出尔反尔,可于双方下属的面前,实在有失风度。 罢了,认个平手吧。 六祸苍龙赞道:“南诏武王,名不虚传。” 六祸苍龙赞的颇有风度,可穆昭青知道,六祸苍龙必然已在心里把她骂了百八十遍了。穆昭青也没办法,实力低微,六祸苍龙又高傲至极,只能以此方式来抢占先机了。 “阁下武学实在令人称赞,能与阁下在战场上对峙,乃穆十七荣幸。” 六祸苍龙能有风度,穆昭青可以比他更有风度,看,什么在战场对峙很荣幸之类,多么沉着自若,多么装逼,凡是对武学少了一点点见解之人看到穆昭青的如此风范,绝对要赞叹一声,是个明君,还很有风度。 穆昭青能成为南诏之主,装逼装的好,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在这点上,六祸苍龙还有的学。 此战结束,双方各自回到营帐。认萍生也已回来,穆昭青问:“如何?” 认萍生说:“黎嫚有条件。” “什么条件?” 认萍生说:“黎嫚有一个弟弟,名叫黎安,她希望武王能让黎安入赘王庭,成为武王的正夫。” 剑倾姬冷笑一声:“那个黎安是什么人?配得上王吗?” 认萍生说:“黎安公子也是随黎嫚一同入质的,舐犊情深,黎嫚有此要求可以理解。” “还有吗?” 认萍生说:“还有便是,王要确保她三黎部首领之位。” “仅此而已?” “不止如此。”认萍生说,“黎嫚说她自知能力低微,不打算与王一争南疆,她只想得到一片草原。” 草原三黎部处于林地,赫拓部居于草原,黎嫚想得到赫拓部。穆昭青冷笑,好吧,便让她得到吧。 穆昭青说:“明白了。可以。不过让她小心,六祸苍龙不是易与之辈,千万不要提前暴露自己。” 剑倾姬皱眉:“王,你真要嫁给那个黎安吗?你还不知道他是高是矮,是肥是瘦呢?” 如果可以选,穆昭青也不想嫁。六祸苍龙,实在不凡,穆昭青要握住一切可以对付他的筹码,将他置于死地,否则死的人就是她。相比南诏,相比穆昭青的性命,随随便便嫁一个男人之类的,实在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六祸苍龙这边,回到三黎部后,黎嫚那双柔柔弱弱犹如灵蛇般手腕便勾上了六祸苍龙的脖子。六祸苍龙嘴角不自觉挂着温润的笑意,黎嫚娇声说:“王,您觉得那穆十七如何?” 六祸苍龙冷哼一声:“巧言辞色之辈,若非中计,今日也不会打成平手。” 黎嫚巧笑倩兮:“方才,穆十七的下属认萍生来找过黎嫚了,还送了黎嫚好些礼物呢。” 六祸苍龙问:“认萍生说什么?” 黎嫚说:“他劝黎嫚对付王。” 六祸苍龙皱眉:“你是怎么回答的?” 黎嫚微笑:“黎嫚当然同意了啊。” 六祸苍龙眉宇皱的更紧,可倏尔,他便恍然大悟,眉开眼笑:“恩,你做的很好。将计就计,反而能将穆十七一军。” 黎嫚说:“黎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和认萍生约定,提议让黎安入赘穆十七的王庭。” 六祸苍龙闻言,立马叹息:“她只怕不会答应。” 黎嫚微笑:“她的实力不如王,必然会抓住一切对付王的筹码,所以,她一定会答应的。” 六祸苍龙想,若是穆十七就这样答应了黎嫚的要求,未免叫他失望。 不多时,三黎部的部将上前来,向黎嫚承禀:“王,王后,穆十七答应了您的请求。” 原本以为是个不屈不挠的奇女子,没想到,也只是个软弱卑屈之辈而已。 在穆十七和六祸苍龙的共同关注下,认萍生和黎嫚的人进行着“秘密”会谈,商议何时迎娶黎安公子,如何迎娶的问题。穆昭青的情报部门也不是吃软饭的,很快,夜染衣就向穆昭青汇报:六祸苍龙已知晓了此事。 穆昭青听完微微一笑,说:“黎嫚此女,真是了不得。” 认萍生忧虑说:“万一黎嫚相助的是六祸苍龙,我们便如同自投罗网。” 穆昭青说:“比起相助我或者六祸苍龙,她只怕更倾向于一网打尽吧。” 认萍生说:“这只是主公的推测,实际上,黎嫚更有可能相助六祸苍龙。如今,南诏虽然明显占据了优势,可有一点不能否认,六祸苍龙的武力高于南诏的任何一人。主公答应黎嫚的请求,无疑是佐证了这一点。” 穆昭青轻笑说:“武力,也只是武力。我们要适当的采取一些别的措施,让黎嫚看到我们在其他方面的能力是高于六祸苍龙的。” “哪一方面?” “在助她占领赫拓部这方面。” 后来,南诏的史书记载,赫拓部的首领集结部众想要刺杀穆十七,结果自然是被穆十七轻松的摆平了。而后,赫拓部在穆十七的暗中引导下换了一个新的族长。虽然赫拓部人觉得屈辱,却没有引起他们强烈的仇恨,穆十七给赫拓部换的这位族长是族中公认的贤明之人,众人皆臣服与他。这场叛变与刺杀,在赫拓部人的心中至多只是穆十七和新族长的暗中交易而已。 赫拓部的先知在这场叛乱之后绝食而亡,死前,他口中喃喃念着一句话。 赫拓要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双龙战于谷 地狱人形师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跟着六祸苍龙了,他一直很讨厌黎嫚,并屡屡向六祸苍龙进言:“黎嫚此女不安好心,请王慎重。” 六祸苍龙又怎不知黎嫚性情?可他认为黎嫚武力低微,除了依附男子为生之外,再无其他出路,所以不会选择背叛。何况黎嫚模样窈窕风流,又会给六祸苍龙引荐美人,毫不嫉妒吃醋,这让六祸苍龙怎能不欣喜? 穆昭青与六祸苍龙的想法恰恰相反,若黎嫚是中原女子,六祸苍龙的想法无疑是成立的,可三黎部的传统,便是女子为尊,男子低微。拥有这样出身的黎嫚,又怎甘于屈居人下?再说以穆昭青自身女子身份出发,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忍受自己的丈夫花天酒地,流连花丛蝶燕之间。 这种女人,穆昭青以前不是没见过。周旋于各式男人之间,用美貌和身体换取她们所需的利益,等到有更大的利益向她挥手时,她就会放弃这名男子,走向另一人。 很快,迎亲时间和地点都定了下来,在苍龙峡涧。这是三黎部的福地,同时也是一个伏击的好地点。穆昭青和六祸苍龙自然都很满意,他们都认为在这场伏击中,自己才会是胜出的一方。 不过穆昭青从来不是自信之人,她能活到现在多半也由于她性格中的自卑和不自信,她十分审慎,反复考虑了这一安排中是否还有思维盲点,还有她没注意到的地方被别人所利用。 问题确实有,出在认萍生身上。 穆昭青还是不能确信,在这场战争中,认萍生到底会站在哪一边。如果是穆昭青,她会选择让自己和六祸苍龙斗得两败俱伤,让忠烈王府坐收渔利,这样的做法,于苦境中原尤为保险。 虽然穆昭青觉得,自己对认萍生的信任怀柔情义政策应该还是有点用的,自己也证明自己是个务实求发展,安民养息的好君王。可就穆昭青自己来看,人不靠谱啊!今天你是个仁义君子,说不定明天就被时势所迫变成一个无耻小人了呢? 真正可以相信的,只有局势和利益。 认萍生是奉穆昭青之命,极力促成了这一局面,可他还是觉得不妥。同样觉得不妥的还有剑倾姬c卫无私c许行和夜染衣。这一谋划太有魄力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为了此事,卫无私赶忙从朝堂之上赶来,助穆昭青一臂之力。营帐中,当着卫无私c认萍生c剑倾姬和赫拓部新族长的面,穆昭青淡然自若的笑道:“没事没事,此事,萍生已向我立下了军令状,若我出了个万一,他提头谢罪。我相信萍生的能力,一定没问题的。” 我什么时候立的军令状?认萍生努力回想,实在没发现这一出,当剑倾姬和卫无私都瞟向认萍生时,他终于反应过来。 如果穆昭青有个三长两短,除非死,否则活阎罗卫无私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而剑倾姬,会在穆昭青前去迎亲前牢牢盯着他,如果他敢轻举妄动,剑倾姬会先搞死他。 认萍生并不惧怕卫无私和剑倾姬,但是无端招惹两个高手,也不是他乐见的事情。 可以的,穆十七,算你狠。 认萍生无奈,这个事儿,除了穆昭青本人信誓旦旦,连他自己都没把握,就被穆昭青强行军令状,和她绑在了一条绳上。认萍生也感叹,毕竟是忠烈王府的人,穆昭青还是无法完全信任他。 双方都做好了万全准备,争取一举拿下对方。 穆昭青按照约定独自一人前往苍龙峡涧,峡涧中有一处瀑布,直上云端,其间霓虹缭绕,一派清正灵气从地下蕴蕴而生,穆昭青再往前走,只见瀑布下,湖水旁,一名白衣男子正在端坐。穆昭青上前两步,问:“是黎安公子?” 白衣男子窈窕袅娜的回头,精致绝伦的容貌下,仿佛一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穆昭青发觉异常,正欲退却,白衣男子的身躯忽而炸裂,炸裂的气流中,阴阳术法侵蚀而来,袭击穆昭青的经脉。 穆昭青退却几步,化解了爆炸的危机。而一根红丝却从穆昭青指尖蔓延而上,直袭心脉。穆昭青冷然一笑,经脉中一股圣魔之气转瞬便将这股阴阳术法侵蚀殆尽,并给予操纵者反噬。 “噗!” 远方的地狱人形师忽而被一股圣魔之力侵蚀,一口呕红,他才惊觉不对。 “不好穆十七的功体王” 这边,早已埋伏在此的六祸苍龙猛然一击,想打穆昭青一个措手不及。穆昭青冷笑一声,青剑出鞘,也不再试探,上手便是极招。 “元始炼阴阳!” 庞然道门剑气,直直袭击六祸苍龙,六祸苍龙身形不动,也出极招:“六绝贯脉!” 六绝贯脉,是一招极其阴狠的招式,若根基稍弱,便会被内劲震伤经脉,重者经脉俱碎而亡。可穆昭青功体经魔涎浸染,又经圣血洗涤,根基虽差却六祸苍龙,可这种奇招异式,对她最不成影响。六祸苍龙很快发觉,穆昭青虽然实力不强,但功体殊异,唯有正面强行刚,才是破解之法。 六祸苍龙此番再出手,内劲招式都是凌厉狠绝,穆昭青以柔御刚,一时还能招架。可穆昭青根基到底差了,渐渐落于下风。穆昭青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不再隐藏功体。 圣魔之息沿着经脉盘旋而出,两股誓不两立的真气在穆昭青体内融为不相容又不相斥的一体,仿佛太极阴阳双生一般。穆昭青对战之间,一直淡然自若,可在圣魔之息盘延而上后,她的目光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六祸苍龙也无法贴切的形容这样的目光,他的感想是,冷静,至极的冷静,仿佛不属于人类;疯狂,至极的疯狂,仿佛是凭依本能而行动的野兽。 二人再一交手,穆昭青已不是以柔御刚,而是与六祸苍龙硬碰硬。这正面袭来的圣魔之力,一时间竟让六祸苍龙难以招架。穆昭青的眼眸凌厉一分,一把青锋又以迅雷之势,连连快攻,每一剑,又冷又狂,又美又绝。行招还是倦收天和御神风所传授的招式,但已与二人殊异,她的每一招都带着独属于穆昭青的烙印。 六祸苍龙非常吃力,倒不是说穆昭青在运用圣魔之力后,真的比他强了几分,而是交手时,六祸苍龙本人的经脉也同时被圣魔合力冲击,这滋味绝不好受。何况穆昭青只攻不守,仿佛疯子一般的进攻。都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任谁对应这等不要命的打法,都是心有余悸。 可六祸苍龙毕竟是六祸苍龙,未来苦境中原的祸皇,其心智,其耐性,皆有过人之处。 再一剑,如芳华璀璨,这一剑不深不浅,只刺穿了六祸苍龙的胳膊,却引爆了穆昭青在六祸苍龙体内留下积攒的圣魔之劲,六祸苍龙当即呕红。穆昭青正欲趁势而进,一剑取六祸苍龙性命,却见六祸苍龙出了终招。一股磅礴之力辖带毁天灭地之势席卷而来。 “兵祸天险!” 穆昭青没有防御的打算,被这招正面一击,也顿时重伤垂危,艰难地支撑着身子。同时,穆昭青体内的圣魔之力又急速的修补穆昭青受伤的五脏经脉。昔时,穆昭青初学武艺,没有死于击楫中流之手,如今根基功体,更不会绝于六祸苍龙。 穆昭青强压伤势,抑制圣魔之气后,倏然飞纵而去,去追六祸苍龙。 在六祸苍龙的退路处,守着的是卫无私。六祸苍龙狼狈的逃至此处,眼前一名蓝衣浮尘之人,面色冷若寒冰玄铁,便知是卫无私。卫无私冷眉一挑,法剑祭出,决意终结六祸苍龙之性命。此时远处一道烟雾缭绕,先听见三声轻咳,卫无私心生警惕,又闻一声诗号。 “极目冷眼笑苍云,寂寞一生傲天穹。” 来者的腰间挎着一把黑白的剑,面色比天山雪,眉间月更加惨白。穆昭青追至时,皱眉说:“寂寞侯?” 寂寞侯向穆昭青及卫无私颔首:“寂寞侯欲保六祸苍龙性命,王允否?” “条件呢?” 寂寞侯说:“六祸苍龙永远不会成为王的敌人。” 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穆昭青必定嗤之以鼻,可说这话的是寂寞侯。穆昭青只见过他一面,却深深相信他的能力,以及他的承诺。 何况 穆昭青追来时,先是压制伤势,后又压制圣魔之气,纵有卫无私在场,穆昭青也无气力再与寂寞侯多做周旋。 “走吧。”穆昭青说,“但我,是因为你才留下六祸苍龙的性命。” 寂寞侯晓得穆昭青的意思,纵使穆昭青也已重伤,可未必不能杀六祸苍龙。 她,是仰慕寂寞侯才华之故。 “多谢王之恩义。寂寞侯铭感五内。” 寂寞侯走后,穆昭青立马吐出一口鲜血来,随后晕倒在地。 “王!” 远处,负责接应穆昭青的剑倾姬和认萍生看到了全部战况,二人都是目瞪口呆。 剑倾姬觉得兴奋,她微笑说:“不愧是南诏之王。圣魔同息,此等功体,真是有异于常人啊。” 剑倾姬本身也不是个同于世俗的人,她就喜欢特别的东西。 而认萍生却久久沉默。 穆十七能胜,虽是因功体殊异之故,但认萍生不禁回想起穆昭青的眼神,那令他后背冷汗涔涔的眼神。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冷静到疯狂,狂热到绝望,仿佛神祗悲悯苍生,又仿佛上苍无情,视万物为刍狗。 只怕认萍生的判断错了,穆十七,比六祸苍龙更加可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等待 穆昭青昏迷了三日,这三日,穆昭青梦到了许多过去。 她梦到了净无幻,净无幻曾对穆昭青有殷勤厚望,是她在登道案唯一的依靠。 她也梦到了倦收天,虽然和倦收天相处时日加起来不超过一年,但穆昭青还是很景仰她这位师尊的。 还有御神风和靖沧浪。穆昭青梦到了在翳流前,她与御神风的那一次争吵,从此之后,御神风再也没有联系穆昭青,而穆昭青也不曾主动联系她。 还有鬼觉神知c圣魔元史和正法天鉴,它们对穆昭青不怀好心,可没有他们,穆昭青也没有这能战胜六祸苍龙的殊异功体。 人生真是奇怪,你的友人助你良多,却无法让你成长。真正让你强大起来的,往往是那些敌人。 穆昭青醒来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她隐约觉得现在的自己已失去了什么东西,可她仔细回想,似乎她得到的更多。 现在的穆昭青,已不再是卑微到尘泥中的人,她是南诏之王。 夜染衣在穆昭青床榻边守了三日,穆昭青醒来第一句话是: “黎嫚有何动作吗?” 夜染衣摇头:“没有,卫无私杀了一名三黎部的族女,黎嫚便安分下来。” 南诏内乱结束后,穆昭青遵守了她的承诺,旋踵便将赫拓部灭掉,将草原给了三黎部。而穆昭青再打算遵守承诺,让黎安入赘时,黎嫚却推诿说:“舍弟貌丑,只怕配不上武王。” 穆昭青一愣,原本以为这只是政治婚姻,没想到,黎嫚对她小弟却是真心宠爱。穆昭青想,这样更好,黎嫚最宠爱的小弟,唯一的亲人,只要能够让他来到南诏,便是握住了黎嫚的心脉。 “我明白女王疼爱幼弟的心思,可这事儿传出去,少不得说本王背信弃义,是以本王一定要嫁黎安公子的,若是女王怕黎安公子在南诏受委屈,不妨先让他在南诏待上三年,若是他觉得本王是良配,便入赘王庭;若他不这么想,或是这三年内另有心上人,也可再则良媳。”穆昭青端庄的微笑,笑意中却有着不可拒绝的从容,“本王尊重黎安公子所想。” 黎嫚明白了,穆昭青是要黎安为质。如今黎嫚虽得王位,再占赫拓部,可她明白,这都是穆昭青的运作。日后如何做,怎么做,还得看穆昭青的脸色才行。 黎嫚说:“那就有劳武王照顾小弟了。” 黎安入质,认萍生这边也给忠烈王府去了一封信。这封信的主题只有一句话。 查清武王来历,寻找武王功体破绽。 认萍生详述了苍龙峡涧之战的全过程,着重阐述了穆昭青的圣魔同息之体,忠烈王笏政接信后,久久沉默不语。 笏政将信原封不动的装好,吩咐属下:“将此信送去御风楼。” 御神风和靖沧浪一同看完了这封信,二人也是沉默。 沉默后,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御神风。御神风说:“沧浪,吾忽然发现,穆昭青之事,吾瞒你的太多了。” 靖沧浪说:“吾知道。” 御神风说:“现在,吾把来龙去脉全数告知你,希望你能助吾一臂之力。” 靖沧浪说:“你要寻找破解她功体的方法?” 御神风说:“有备无患。” 六祸苍龙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寂寞侯。 地狱人形师虽然也守在他身边,但比之寂寞侯,那月光下不染凡尘的姿态,地狱人形师张扬的颜色更像一个司空见惯了的小丑。 六祸苍龙起身向寂寞侯颔首行礼:“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寂寞侯也不答话,更不客套。眸光微合,直入正题:“你可知你为何会败?” “穆十七的功体未曾想竟隐藏的如此之深” “错了。”寂寞侯说,“穆十七只是一个普通人,最多是一个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的普通人。而你,六祸苍龙,你是真龙天子,你有龙气加身,真龙护体,那你为何会败呢?” 六祸苍龙紧抿着嘴,低下他高昂的头颅:“请指教。” 寂寞侯轻咳两声,幽幽一叹:“其实,你之败,也情有可原。从前的苦境,太过迷信武力,智谋一贯被认为是强大武力的附属品,而穆十七,虽非智冠群伦,但她对人之一字的认识,远比你深刻。” 六祸苍龙静静聆听,寂寞侯看了眼惨白月光,眼中尽是哀婉叹息:“若非为了黎嫚,你原本也不需与穆十七交战。南疆乃池鱼之地,你之前途不可限量,为何选择在南疆畅游呢?” 六祸苍龙明白了,他此败,本是该然。 穆十七在南疆经营了数百年,根基之深厚,又怎是一个六祸苍龙可比的?苦境中原,才是六祸苍龙的天下。 三黎部剿灭赫拓部后,进行了一场大屠杀,听说三黎部连尚在襁褓的婴儿也没有放过,赫拓部万余人,屠戮了三天,将草原染成了一片血红。 这个消息,传到穆昭青这里打止,便没有往外流传。只是职司礼仪和外交的认萍生十分心痛。 又怎能不心痛?医者父母心,哪名医者没有一个悬壶济世的理想呢?认萍生不明白,穆昭青也曾是医者,怎能对三黎部的暴行置若罔闻?就算是冷血严苛的卫无私,面对孩童,也会手下留情。三黎部是女子当政,难道一点母性都没有吗? 认萍生很是不快,穆昭青也曾是医生,她明白认萍生如今的感受。她对认萍生说:“赫拓部是个很不错的部族,我会为他们报仇。” 认萍生嗤之以鼻,难道不是穆昭青选择牺牲赫拓部来成全南诏的利益吗? 穆昭青看向认萍生时,发觉认萍生的表情过于风轻云淡了。穆昭青一点都不觉得这很正常,任何一个正常人在听闻这种消息后都不会太平静,认萍生平静,只能说明一点。 他想对付穆昭青,所以才这般平静。 穆昭青险些忘了,认萍生好歹是正道侠士,正道侠士都是为了一个理想,一腔热血而行事,绝不会对穆昭青忠诚。 从此时起,认萍生的性命已在穆昭青的心里开始了倒计时。 不过南诏还有一个更令人头疼的人物,这个人是穆昭青请来的,他叫卫无私。 卫无私的专业素养靠谱,执法严苛,这对穆昭青肃清吏治带来了许多好处,可同时,穆昭青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得加倍小心卫无私。不过穆昭青留了后手。 卫无私的责任感很强,对法事拥有强烈的洁癖,穆昭青就将他安排在刑部。当初确立政体之时,南诏的行政区域被划分为县c州二级,建国十年,已有了一百余县。穆昭青虽委任卫无私法条重任,但也留了个心眼。县级,穆昭青给安排了法务官。可洲级并没有法务官。也便是说,南诏全国一百余县的大小案例复审查核都交到了卫无私手里。 穆昭青每周都要将案子粗粗扫视一遍,她会对卫无私语重心长的说:“我常常想,全国每个月都有这么多案子,南诏的法令又很严苛,万一有冤假错案,就算能够给他昭雪平反,那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世上的法务官都像卫先生一样恪尽职守,世间也能少了很多枉死的冤魂。” 卫无私深以为然,以他超人的精力和不屈的意志,日复一日的审核永远也审核不完的案件,有许多案件有疑问未解之处卫无私还要亲自调查取证。如此,卫无私和卫无私所属的法门弟子就这样被穆昭青牵制住了。 自三黎部归顺之后,认萍生就成了闲差,开始默默关注着南诏的大小事务来。很快,认萍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规律。卫无私最忙的时候,朝中有些人会死的蹊跷。这些人大多是许行和夜染衣的党羽。而许行和夜染衣无论在暗中斗得多么狠,在面对卫无私时,永远是利益联结体。毕竟,大家都有那么些见不得人的事,你知我知就好,捅给卫无私,那是鱼死网破。 许行和夜染衣都在等,他们知道,只要穆昭青还打算进攻苦境,就一定会对卫无私下手。 认萍生也在等。卫无私身死之时,就是他抽身离开南诏之际。否则,他也只会落得身死人手的下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上古三阵 穆昭青的圣魔共存之躯,并非一般的圣魔同体。穆昭青体内的圣血可以净化魔气,同时,她体内的魔涎也可以使人魔化。她若同时在一个人体内注入圣魔之劲,便可以使对方的内息紊乱,武功越高,受圣魔二劲冲击的影响越深。 御神风第一次见到穆昭青运功时,便已是圣魔同体。依稀记得倦收天和净无幻提及,她深受魔气所扰,但他们都未曾提过圣气。莫非她体内圣气是后来所得? 这种事,只能问问倦收天了。 御神风问及此事,倦收天沉吟一会儿,说:“她并未作恶。为何要着手对付她?” 御神风说:“若是等她作恶再去着手调查,一切便来不及了。” 倦收天说:“若她作恶,吾会杀她。” 御神风说:“你认为她会束手就戮?” 倦收天沉默,他与穆昭青相处时日不长,但对她心性也有一二了解。穆昭青绝不会乖乖就戮的。 倦收天叹息,说:“你答应吾一事。” “请说。” “她若作恶,你来寻吾。”倦收天说,“是吾这名做师尊的没有尽责,才致使她走上这条不归路。届时,吾会清理门户。” 御神风说:“你要这般说,当初你将她托付给吾,吾更加没有看管好她。吾更有责任。” 倦收天不语,他心中并非不怨御神风,但他本身不是个尽责的师尊,他没有资格埋怨一星半点。倦收天说:“当年,吾收她为徒时,她身上便受魔气侵染,吾不知原因。她自己心内有数,但不愿意说,吾便没有强求。” 御神风叹息:“这确实是她做得出来的事,她就是什么事情都往心里藏,不愿意信任别人,所以才走上这条不归路。” 倦收天说:“吾发现她身上有圣气,也是自她从登道岸回来之后。” 御神风说:“也就是说在登道岸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寻到了可以压制魔化的圣血。倦收天,你可知她那本压制魔气的心诀从何而来?” “据她说,是家传所得。” 御神风冷笑:“这是谎话。她从未提及过自己的父母,想必不真。倦收天,圣魔元史和正()法天鉴,你可听说过?” “吾只听说过圣魔元史。”倦收天说。 御神风回想,那次穆昭青请御神风出手相助,便是因为圣魔元史和正()法天鉴之争。以穆昭青当时实力,只怕是身处绝境,不得不绝地反击一次,否则她断不会拿自己性命去做赌,甚至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在根本不算熟识的御神风身上。想来是有什么原因,使她无法做到明哲保身。 御神风接着问:“她是如何说圣魔元史的?” “她说曾在葬龙坡遇见圣魔元史,她未敢靠近,便离开了”倦收天忽然回过味来,“只怕她便是在那时被魔气侵染。” 御神风说:“吾明白了。” “明白什么?” 御神风说:“圣魔元史和正()法天鉴一直都在暗处相斗,那一次正好被穆昭青撞见,是穆昭青出手帮了正()法天鉴,才被圣魔元史的魔气侵染,这也是她在登道岸卷入圣魔元史和正()法天鉴之争的原因。” 若穆昭青当时站在正()法天鉴的阵营,那击楫中流则是圣魔元史一方的。所以击楫中流后来会对穆昭青下手,正是穆昭青绝地反击的行为,惹恼了击楫中流。 净无幻之死,莫非也是双方斗争的牺牲品? 有一段过往,御神风并不知道,穆昭青也不知道。开启圣魔元史的钥匙原本应该交在御神风手上。当时还在魔城的断灭阐提追杀持有钥匙之人,此人重伤垂危之际遇上了击楫中流和净无幻,并将钥匙交给二人,并嘱托交给御神风。击楫中流却私贪了钥匙,才和圣魔元史接上线。净无幻之死,到后面算计穆昭青的布局,也只是击楫中流的连环套而已。 御神风想,如果穆昭青身上魔气来自圣魔元史,那圣气便来自正法天鉴。时隔近千年,如今,该去哪里找寻线索呢? 御神风和靖沧浪离开永旭之巅后,二人开始商议此事。靖沧浪说:“既然线索有二,不如分头找寻。” 御神风点头:“你去调查击楫中流和圣魔元史,吾则去调查穆昭青和正()法天鉴。” 靖沧浪皱眉:“时隔千年,击楫中流也已逝去千年,你还是固执的认为净无幻之死是击楫中流所为吗?” “原本吾并已不这样认为了。”御神风说,“但刚才和倦收天一番交谈,让吾确信了事实的真相。” 靖沧浪说:“说出你的推论。” 御神风叹息:“当年在登道岸,穆昭青曾向吾求助,让吾对付圣魔元史,并同时协助穆昭青捕获正()法天鉴。而当时有一名黑衣人曾暗中出手袭击穆昭青,如今想来,正是击楫中流。” 靖沧浪皱眉:“你为何不提?” 御神风说:“这两本书关系到圣魔大战隐秘,龠胜明峦和天阎魔城都与两书息息相关,我们怕这两本书牵连出更多的有心人,引起动乱。好不容易停歇的圣魔之战又会开启,引发争端,才选择按下此事,让知晓的人越来越少。而以你较真的个性,一定会一查到底,证明此事和击楫中流一点关联都没有。” 靖沧浪说:“吾现在亦要证明击楫中流与圣魔元史一点关系都没有。” 御神风说:“麦忘了我们的目的。” 靖沧浪拂袖说:“吾清楚。不用你提醒。” 风浪二人在查穆昭青,而穆昭青,则对这个自觉飞到她眼前的书干瞪眼。穆昭青问:“你来干嘛?” 正()法天鉴说:“御神风在着手调查对付你的办法。” “我知道。” “你知道?” 穆昭青说:“御神风调查我,很奇怪吗?” 不奇怪。御神风想调查穆昭青,实在是不奇怪。对付旧交之事,御神风干过一次,就不会介意再干第二次第三次。 “而且我知道,你来找我要干嘛。”穆昭青说。 “噢?” “你要算一算,怎么把我卖出一个好价钱。”穆昭青挑眉说。 正()法天鉴无语凝噎,这话说的糙了点,但一点没错。 “开价吧,我也十分好奇,如何破解我的功体。” 这个节奏不对,正法天鉴手上分明握有杀死穆昭青的把柄,可却是穆昭青一派悠然淡定,反倒是正()法天鉴觉得心里怵。 正()法天鉴说:“吾要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这个所在必须绝对安全,除你之外,无人可以破解。” 穆昭青一怔,说:“你要隐退一段时日?” 正()法天鉴道:“然也。接下来的千年内,道消魔长,吾与圣魔元史亦顺此天道运势,既运势不佳,唯有韬光养晦。” 穆昭青说:“可以。那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正()法天鉴说:“南诏国祚延续五百年的一个契机。” 穆昭青忽然来了兴趣,正法天鉴接着道:“未来苦境,是群雄并起的时代,以你之实力,纵有智慧,欲在复杂形势中安国立命也是难上加难,吾给你一个扭转天命的机会。” 自南诏成立之刻起,正()法天鉴便已测算了南诏天命,实不长久。而穆昭青本人虽然出身道门,可对卜卦测算之术了解甚少,也不太信这些。穆昭青心系南诏,正()法天鉴便给穆昭青一个机会。 穆昭青说:“逆天改命,必有代价。代价为何?” 正()法天鉴说:“十万南诏子民性命。” 穆昭青摇头:“不可。” 正()法天鉴说:“那就只有一项。” “什么?” 正()法天鉴说:“汝之性命。” 穆昭青皱眉,她说:“我怎知你所言真假?” 正()法天鉴说:“你与天阎魔城断灭阐提私交甚笃,可前往询问。” 穆昭青说:“你先说办法。” 正()法天鉴说:“苍梧山上,有一处宝地,名为照天烛,是龙气汇聚之地。你当年选择苍梧山为根据地,只怕就有这层考量在内中。” “恩。” 正()法天鉴说:“在此处以龙气为引,设立三重术阵。这三阵是上古大阵,可聚引苦境地脉之气至照天烛,此照天烛便是南诏宗庙禁地所在。” 穆昭青说:“聚苦境地脉灵气,必使南诏成为众矢之的,遭正派人士群起而攻之。” 正()法天鉴说:“便还剩一处关键。” “什么关键?” 正()法天鉴说:“血祭。以十万南诏生灵性命为祭,或以你南诏天命之人为祭,可使三阵功成。” 穆昭青说:“原来如此。而你就在这三重大阵的中央,借龙气养精蓄锐,凭三阵以御他敌。” 正()法天鉴说:“正是。” “有趣。”穆昭青说,“除了我的性命和南诏生民之性命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正()法天鉴说:“有。” “什么?” 正()法天鉴说:“苦境有三处依靠龙脉延续之所,云中城c铜雀台c天人镇。” 穆昭青点头:“知道。毁此三城?” 正()法天鉴说:“不过毁此三城,将会使你之目的暴露,使正道人士做出针对性应付。” 穆昭青说:“可否三阵同时链接我之性命和此三城?我若因正道攻伐而死,届时就算三城不毁,我亦功成。” 正()法天鉴说:“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寻求援助 三阵计划定下,穆昭青便要开始为南诏做准备。 这一日南诏朝会,穆昭青谈及一件事: “人固有一死,只是不知我死后,有何人能继保南诏大统呢?” 群臣听到这句话,吓得冷汗都滴下来,连连下跪,口中不停喊:“吾王万年。” 穆昭青挥挥手,让他们停声。这时,卫无私走了出来,他道:“请王为南诏国祚,尽快成婚。” 穆昭青知道,结婚生娃的问题迟早会被摆上台面,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穆昭青能压一次,却没法次次都压下去。 穆昭青说:“我昔日答应过黎嫚女王,会纳其弟黎安为婿。既如此” 许行出列,向穆昭青下跪,说:“王,臣有一罪,请王恕罪。” 穆昭青说:“何罪?” 许行说:“三日前,黎安公子的贴身侍女铃儿诞下一子,正是黎安公子子嗣。黎安公子与侍女铃儿情深意切,臣一时怜悯,未曾将此事上报王。请王恕罪。” 穆昭青皱眉,群臣哗然。 这个事儿该怎么算? 按理说在南诏c在苦境,男人三妻四妾虽不受推崇,但也正常。可穆十七是谁?穆十七是南诏之王,以武立号,这样的女人,又怎么会容忍二女共事一夫? 群臣都有些难办,穆昭青说:“既如此,那便算了。还是好生安置黎安公子吧,此事终归是因为吾拖延太久,也从未去见黎安公子一面所致,要求他为一个没见过的女人洁身自好,也实在难为他了。许行,你无罪,礼部给予黎安公子的待遇照旧,不可轻慢。” 认萍生领命:“臣领旨。” 下朝后,认萍生去见了黎安一面,黎安是个孱弱的翩翩公子,他并没有文韬武略,也不曾风流倜傥,但是他是个好男人,会默默守护家庭和妻儿的男人。 黎安问:“武王如何决断?” 认萍生说:“一切照旧。” 黎安松了口气:“武王圣德。” 认萍生说:“你放心生活在南诏。” 黎安说:“有一事,想交托给大人。” “公子请说。” 黎安说:“带铃儿和孩子离开南诏,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好好生活。” 认萍生一怔,随即苦笑:“吾也不能随意离开南诏啊。” 黎安说:“黎安不通政务,但隐约感觉,武王开始清除隐患了。说不定大人很快就有机会离开南诏了。” 认萍生皱眉,叹息一声:“若武王果真要清除隐患,吾未必能活着离开南诏。” 黎安说:“武王是仁善人,大人与武王亦有僚属之谊,何须担忧呢?” 认萍生叹息,说:“但愿如你所言。” 果真如黎安所说,穆昭青对认萍生采取了行动。 对付认萍生,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夜染衣依照穆昭青所言,在城内散布了翳流余孽在西苗边境所行暴行,这煽动了南疆各部落旧民对翳流余孽的怨恨。认萍生则是首当其冲。 穆昭青在朝堂上说:“此事,吾早已赦免,翳流余下教众也已改过自新,何须再提呢?” 卫无私说:“可人死不能复生,吾知王有怜悯之心,但翳流教众既犯下滔天罪行,便应严惩,以儆效尤。” 越是和卫无私相处,穆昭青就越理解卫无私的想法。 卫无私的想法是:乱世应用重典。法之道,不止是惩罪之典,若欲深入人心,必须严苛刑法,方能使民敬畏,不敢造次。 认萍生明白,此时出了这种事,穆昭青可以顺理成章的将认萍生治罪,以平民愤。 可穆昭青却叹息了一声。 许行出列,说:“教众无需各个追究,但必查罪首。” 罪首何人呢? 如果只在朝内,为了粉饰太平,那这名罪首,无疑就是曾为翳流首座的认萍生了。 穆昭青点点头,表示同意,她说:“认萍生,给你一月时间,清除西苗边境的翳流余孽,你可做得到?” 认萍生出列,说:“臣遵旨。” 穆昭青说:“夜染衣从旁协助,如有必要,卫无私c剑倾姬c许行,你们三人也可施以援手。” “臣等遵旨。” 认萍生起身时,想到了昔日在翳流的同僚,寰宇奇藏c醒恶者还有教主南宫神翳。 纵使他们作恶多端,相处了这么久,要说认萍生一点情谊也没有,那是假的。 可认萍生终归是认萍生,他也只是动了这么片刻的恻隐之心而已。只因穆昭青下令了,认萍生未必会做。 忠烈王府这么多年放翳流黑教余孽一条生路,究其原因,只是因为忠烈王府需要翳流余孽在西苗边境牵制穆十七而已,认萍生卧底这么多年,绝不是为了相助穆十七安邦定国,而是为了不让南诏坐大。先前对付六祸苍龙,是因当时认萍生以为穆十七不足为虑,是以先除六祸苍龙这一大患,后来才知,穆十七未来之患,只怕不会低于六祸苍龙。 是以穆昭青挑起国内南疆各部落旧民对翳流的仇恨,其心思如何,十分明了。可这是阳谋,认萍生除了接招,或者离开南诏,没有其他破解办法。 下了朝,穆昭青将认萍生喊到了政务厅。 认萍生向穆昭青跪拜,穆昭青喝止了他,说:“罢了,不用跪拜。” 认萍生起身,穆昭青说:“你怨我要你去对付你昔日同僚吗?” 认萍生说:“认萍生已是南诏子民,王之臣属,便一心一意忠于王。” 穆昭青说:“萍生,这里就我们两,多些真诚吧。这次我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能除掉南宫神翳这一心腹大患,我就将南诏王位传与你。” 认萍生一惊,慌忙跪下,说:“吾王身体康健,何出此言?” “没什么,就是累了,我如果再和男人成婚,生个孩子,那至少还要几百年时间,这太累了。我无比怀念从前纵情于山水的日子,虽不如现在威风,可那时逍遥天地之间,想醉就醉,想走就走,哪有这么多牵绊?” “王” “南诏交给你我放心,但你原先翳流黑教的身份终究让人诟病,萍生,你取回南宫神翳的人头,洗清你的过去,我把王位传给你,帮你稳定好局势,此后,南诏就交给你了。”穆昭青说。 认萍生跪着,他又一次揣度不透这位南诏武王的心思。 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又或者是在试探自己。可这一番话,着实使人心动,无人不会心动。 认萍生只能谨慎作答:“吾王圣德,唯王可统御南诏,安定局势。认萍生何德何能?承王此托。请王收回前言,认萍生既为王之臣属,必当为王竭力效劳。” 穆昭青叹了口气,苦笑说:“我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会竭尽全力,所以才把事情交给你做。” 穆昭青没有多言,该说的她都已说了。认萍生退下,穆昭青就离开南诏王宫,前往苦境中原,冷峰残月。 穆昭青到时刚刚日落,太阳还有一点余晖,可冷峰残月的月光便冉冉升起,凄厉异常。穆昭青有时想,这是不是受他的主人影响,才致使穆昭青觉得此地凄厉? 寂寞侯咳了两声,向穆昭青作揖:“武王。” 穆昭青说:“我此来,是请教先生,先前先生救下六祸苍龙时,所言会偿恩情,是真是假?” 寂寞侯说:“然也。” 穆昭青这就有点无赖了,原先分明是她忌惮寂寞侯不敢再进逼,寂寞侯只是给她一个台阶下而已。如今倒借着这个台阶过来说话了。 寂寞侯问:“武王是来问策,还是来求援?” “求援。”穆昭青说。 寂寞侯说:“武王身边人才济济,何不求援?” 穆昭青说:“此事事关南诏稳定,不可轻易拽泄,只得来寻先生相助。” 寂寞侯说:“请说。” 穆昭青说出了上古三阵c以血为祭,续南诏五百年国祚之事。寂寞侯闻言,咳了两声,说:“王可曾想过,以三城为引,必遭中原正道攻伐?” 穆昭青说:“有两手准备,毁去三城,或是我本人身亡,此阵皆可成。” 寂寞侯微微一惊,咳了几声,他皱眉,说:“王当真舍得性命?” 穆昭青说:“当然舍不得,但南诏是我的心血,用我的性命延续五百年国祚,我觉得很值得。” 寂寞侯说:“南诏有如武王之仁君明主,实属大幸。然武王此生未曾想过挥师中原吗?” 穆昭青说:“我还是那句话,中原攻伐易得,守成实难。拿下中原之地,绝非我一人一代能可完成,就将未来托付给能够拿下的人吧。” 寂寞侯说:“王无子嗣。” 穆昭青说:“是无子嗣,南诏王位传承方面,你无需担忧,我已有人选。” 寂寞侯说:“此于政局不稳。” 穆昭青说:“苦境除却三教,就没有稳定的政局,只愿天佑南诏,令我死后五百年之君主,尽皆明君,可保南诏五百年国运。” 寂寞侯闻言,只是垂目,沉沉叹息一声。 “武王即有此决心寂寞侯自当偿报武王恩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翳流首座 在穆昭青的任命下,认萍生开始着手处理西苗边境的翳流余孽。此时的翳流已非昔日那个横扫南疆的翳流了。南宫神翳因功体之伤,已如枯骨朽木,只得蜗居在茧中以待再起之机,而穆昭青所忌惮的寰宇奇藏又已死在了先前的战役中。反观穆昭青这方,认萍生虽是忠烈王府的卧底,但有卫无私这样一个辣手无情c铁面无私的人从旁协(监)助(工),翳流剩余的残兵死忠也被认萍生消灭殆尽了。 穆昭青收到战报后,倒也波澜不惊,她只道:“醒恶者和南宫神翳都死了。” 剑倾姬说:“我还以为忠烈王府会相助翳流黑教撤退呢。” 穆昭青笑说:“笏政最近忙得很,说来还得感谢我们的老朋友六祸苍龙啊。” 剑倾姬一怔,问:“怎么回事儿?”剑倾姬瞪了眼许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 许行举手投降,十分冤枉:“我以为你知道了。中原一夜之间有无数门派惨遭屠戮,如今那些小门派人人自危,忠烈王正在调查此事。” 剑倾姬问:“六祸苍龙干的?” 许行说:“在斥候找到的掌门尸首中,有一名死于六祸禁式。” 穆昭青说:“虽然六祸苍龙间接帮了咱们,可这不也算是好消息啊。乱云飞涟之战才过去多少年?六祸苍龙不仅解了我在他身上所种的圣魔二气,还功力大增。只怕他日后再起,我未必是对手啊。” 许行说:“何况六祸苍龙还有寂寞侯从旁协助。” “寂寞侯”穆昭青喃喃自语,她想,六祸苍龙应当还未将寂寞侯收于门下,否则也不会行此自毁声名之事了。可六祸苍龙毕竟有真龙之身,寂寞侯既然在择主,未来他会选择六祸苍龙也说不准。 念及此,穆昭青说:“许行,你在南诏的药库里挑拣些补身子的药材,亲自送到冷峰残月去。” 许行点头:“明白。” 穆昭青说:“既然战报已至,下午认萍生就会到了,届时你们随我出城去迎。” 剑倾姬插着腰嘟着嘴,说:“不过是个翳流余孽,为何要这么做?” 穆昭青说:“不管怎么说,咱们也让人家同室操戈了,别这么过河拆桥,还是给人家一点心理慰藉的好。” 及至下午,穆昭青率领着文武群臣在国都西城门门口静待,穆昭青居首,庄严直背,仪态万千。等了有一炷香,在队伍最后的两名小臣聚首八卦起来。 “不过是剿灭翳流而已,王为何如此重视?” “你不知道呢?那认萍生可是王的情人,八成啊,王是有意纳认萍生为王夫了。” 在场功力深厚者都听到小臣的切切私语,心下思绪万千。穆昭青听着了,倒也未曾多言,甚至未示意任何人让那两小臣住嘴。 穆昭青既无示下,旁人便也不好做声,这于众臣眼里,等同于默认了两名小兵的言辞。 认萍生和卫无私御马而归时,见穆昭青阵状,都有些惊异。可穆昭青既然做出排场了,那认萍生这臣子可不得跟着演?当下便有一场君臣情深c士为知己者死的戏码。一套下来,认萍生觉得累,穆昭青也累。陪演的群臣们虽然累,但也都在揣度穆昭青的心思。 “认萍生立此功劳,王郑重以对,实乃明君。” 卫无私不禁发自肺腑的感慨。夜染衣和剑倾姬都瞟向卫无私,夜染衣掩嘴暗自嘲笑,而剑倾姬却皱了皱眉,觉得卫无私做作。 不管群臣有何心理,戏一做完,大家也都各自散了。穆昭青一回寝宫就躺在床上,不禁感慨,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样子戏,真是比打七天七夜的架还累啊。 放下认萍生和穆昭青之间的绯闻不说,穆昭青在城门下那一出戏,意味着他将会重回南诏的统治核心。曾经门庭冷落的认萍生府邸再一次热闹起来,每日访客不绝。而认萍生只是闭门谢客,愈发低调起来。 穆昭青此举突然,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认萍生走到书案前,卷了一个小纸条,纸条只书四字:南诏异常。 认萍生说的没错,南诏的确有异常。 今日晚间,夜染衣召集了三名幕僚至其府邸的书房里。四人齐聚,夜染衣坐在上首,说:“今天下午的事儿,诸位应该知道了。” 一幕僚问:“您可是忧虑王有意重用认萍生?” 夜染衣说:“王所重用之人成百上千,若只是重用,我无需召集你们。” 另一幕僚问:“那是为何?” 夜染衣说:“王这些年虽然还在经营朝政,可早有退隐之意,打算将南诏交托给其他人,自己去逍遥快活。可她没有子嗣,你们说,这南诏会交给谁?” 这两名幕僚听了,都是面面相觑,心中有定论,却不敢脱出口。倒是最末一名惨白脸色,身坐轮椅之人听了,轻咳了三声。 这最末一人,正是寂寞侯,他是前段时日来投效夜染衣的。 寂寞侯说:“大人是以为,王会将王位传给认萍生?” 夜染衣说:“这是王身边的侍女亲耳听到的。王允诺,在清剿完翳流残余势力之后,就传位给认萍生。” 一幕僚说:“自古传位,皆是父传子,师传徒,这君臣相传,只怕会成为南诏动乱之因啊。” 另一幕僚说:“可若是妻传夫,夫传妻,倒也不是没有先例。” 一幕僚说:“说来,王与认萍生早就关系匪浅,当年认萍生得以在朝堂中呼风唤雨,便是因王的破格录用。” 另一幕僚说:“如此说来,却有可能。” 夜染衣说:“若是旁人继承南诏王座也就罢了,偏偏是这认萍生,实在令人忧心啊。” 一幕僚问:“认萍生虽曾是翳流首座,可他已改过从善,并无不妥啊。” 夜染衣说:“诸位有所不知,认萍生还在翳流时,便是忠烈王府的卧底。” 两名幕僚面面相觑,寂寞侯面色不动,仿佛已有所料。 一幕僚问:“大人从何而知?” “前段时间,我的属下截获了认萍生给忠烈王笏政的密信。” 说着,夜染衣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幕僚上前,双手接过,拆开来传阅。两名幕僚看了皆是惊异不已,寂寞侯看了几眼,却了然在心。 传阅毕,信件重新交予夜染衣。 两名幕僚面色沉重,他们道:“如今南诏之所以偏安一隅,皆因根基未稳,实力未盛。未来国富民强,人心所归,必定是要北上直取中原的。可认萍生是忠烈王府的人,他若是继位,南诏便只能畏缩在这不毛之地了。” 苦境中原连年征战不休,致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苦境武者文人深受儒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说的影响,都有结束乱世c安定百姓的野心。尤其是南诏建国后一片欣欣向荣之景,使不少效力于南诏的中原人士萌生了一个理想化的念头——将这欣欣向荣c万民安息之景带到苦境去。 这一批人,按穆昭青的说法是,还太天真幼稚。 夜染衣说:“除此之外,二位认为,卫无私会支持南诏北上中原吗?” 两名幕僚沉思片刻后,互相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不会。” 一幕僚说:“卫无私严刑峻法,伤及无辜,还自以为是铁骨铮铮的清明君子,实在是无耻至极。” 南诏朝堂对卫无私,那都是又恨又怕,偏偏卫无私本人行事作风精细严密,抓不到错处,穆昭青又十分偏袒他,朝堂众臣屡屡想陷害,也都是束手无策。 寂寞侯说:“这两人,的确是武王北上大业的阻碍。” 夜染衣说:“我有一计,可以一箭双雕,将这二人一同赶出朝堂。只是我一人之力难以成事,还望三位先生鼎力支持。” 翌日,卫无私就收到了一封密信,那正是昨日夜晚夜染衣传阅给属下幕僚的那一封。 卫无私接信后,先是大惊失色,随后又镇定下来,细思其中关节。 若认萍生真是忠烈王府卧底,穆昭青应该有所察觉,不会重用。莫非这封匿名信是想借刀杀人? 卫无私细思片刻,到书案前写下了一封案卷。又将案宗裹挟在怀里,带着案卷上朝去了。 清晨,王都朝堂 穆昭青无精打采的高坐王座,听群臣在底下扯淡。今日很反常啊,本来群臣扯淡,卫无私是会有事没事儿掺和一脚的,但今次,卫无私居然一直保持沉默。穆昭青觉得这比朝臣打口水仗有趣多了,便打断了朝臣的高谈阔论,点名问:“卫无私,你今日一直心不在焉,可是身体不适?” 卫无私出列,说:“多谢王的关心,臣并非身体不适,而是有一桩案宗,不知如何处理,请王示下。” 穆昭青问:“什么事儿?” 卫无私拿出怀里的案卷和信,说:“今日臣收到一封密信,这封信与认萍生大人有关。” 认萍生本来也神游天外,一听点名,顿时精神了。 穆昭青问:“什么信?” 卫无私说:“是认萍生大人写给忠烈王爷笏政之信。” 此言一出,群臣议论纷纷。剑倾姬皱眉,出列说:“卫无私,认萍生司职外交,与忠烈王爷有通信并不稀奇,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何况这封信还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人伪造的呢。” 卫无私皱眉,剑倾姬这是怀疑卫无私伪造罪证。不过剑倾姬有此怀疑并不奇怪,剑倾姬和卫无私之间早就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就连一向公正的卫无私都想抓剑倾姬的小辫子。可剑倾姬除了一些生活作风问题之外,倒也没有其他出格行为。卫无私倒是想就生活作风问题向剑倾姬发难,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和高坐明堂的南诏武王相比,任何女子都可以称之为道德典范。 穆昭青说:“把信呈上来给我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劫狱 穆昭青说:“把信呈上来给我看看。” 卫无私双手呈递给内侍,内侍又转交给穆昭青。穆昭青一看,信上这么写着: 忠烈王笏政亲启: 南诏异动,武王将有动作,或有北上中原之举,望王爷密切注意。 萍生敬上 穆昭青说:“不错,是认萍生的字迹。” 群臣闻言,又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其间有的人已确实怀疑认萍生是忠烈王府卧底。 认萍生即刻跪下,说:“臣虽与忠烈王爷有寻常的信件往来,可皆为礼节交流而已,绝无卖国通敌之事。何况字迹一事,亦可模仿,还请吾王明察。” 穆昭青皱眉:“萍生,我并未定你的罪。何况忠烈王爷如今是我南诏的朋友,无有‘通敌’一说。” 认萍生低首:“臣失言。” 此时,夜染衣出列,她向穆昭青盈盈行礼,随后说:“吾王容禀,群臣也听我一言。萍生人品行事,诸位同僚有目共睹,若说旁人通敌,尚可怀疑;萍生通敌,臣是万万不信的。臣以为在幕后拿出这封信的小人才是其心可诛,还请吾王明察。” 穆昭青点点头,她又问许行:“许行,你怎么看?” 许行垂目出列,他却始终低着头,不曾直视穆昭青:“臣相信认萍生大人是清白的。不过卫无私大人既然心存疑虑,那就不妨一查。卫无私的清明公正,群臣是有目共睹的,他绝不会冤枉好人;而认萍生若是清白,也不怕这一查。只是请卫无私大人约束法门弟子,认萍生大人毕竟是吾王重臣,方才立下赫赫战功,不可怠慢,真相未明之前,还请法门诸弟子待之以礼。” 穆昭青闻言,一时并未作声,而是先端起手边的杯盏,捻起盖子,用盖边拨了拨杯中的茶叶。这是上好的云南普洱,穆昭青想及当初与忠烈王笏政之会面,恍如昨日之景,不由得感慨万千。 穆昭青不出声,群臣也静谧如许,片刻后,穆昭青叹息一声,说:“那便查罢。卫无私全权负责,许行从旁协理。不过此前,认萍生,劳你先往刑部密狱一住了。” 认萍生应当觉得沉重,应当担忧自己的性命,可他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竟觉得就这样就死也不错,继而神色自若的道:“臣遵旨。” 下朝后,认萍生便在卫无私的陪同下住进了刑部密狱。认萍生左右手腕便各自带上类似银手镯的物什,那是南诏所制的锁功环,专门针对习武人士所设计。而刑部密狱就是为习武人士专设的监狱,密狱外由穆昭青亲自布下重重法阵,又有专人看守,设下重重陷阱,是个易进难出之地。密狱里的看守都是男女分工,世世代代镇守此地,除却穆昭青和卫无私二人,任何人想要出来都是不易。 卫无私送认萍生到了牢房,认萍生的牢房已由专人重新打理过,原来潮湿污垢的稻草也成了新铺的,里里外外的墙也刷的崭新,就是为了让认萍生在牢里能过的舒适。认萍生一看密狱此等情状,不禁轻笑:“你还真是费心了。” 卫无私说:“费心的不是吾,是王。” 认萍生进了牢房,牢房大门锁上。认萍生问:“你真认为我卖国通敌?” 卫无私摇头:“不信。”随后沉吟片刻,又说:“但也不无可能。” 认萍生一怔,卫无私接着说:“武王非是仁德之君。” 认萍生苦笑:“我看你对武王很满意。” 卫无私说:“君王仁德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否能使百姓安居乐业。” 认萍生说:“即使她会侵略中原?” 卫无私不作声了。 认萍生叹息:“卫无私,你可曾想过,今日朝堂突然对吾发难,乃是武王授意,其目的就是为了铲除异己。” 卫无私说:“她们为何要针对你呢?” 认萍生说:“因为吾一定会反对武王北上中原。” 卫无私沉默片刻,接着,他道:“这是未来之事,留待未来解决。如今首要问题是你是否真的是忠烈王府派遣在南诏的卧底。你好生休养,吾先告辞了。” 认萍生颔首目送卫无私。 卫无私走后,认萍生坐在了牢房新铺的稻草,随后就放开了架子,侧卧在地上。 认萍生知道,穆昭青既然出手,他估计是九死一生了。最好的结果,也是在此终老。不过有人管吃管喝,不用去管外界那些案牍劳形的俗物,了此残生,倒也不错。 认萍生之事开了头,穆昭青就没再多管,她和正法天鉴一起到了苍梧山的照天烛,开始设计三阵血祭之事。 正法天鉴问:“以何媒介将你之性命同三阵联结?” 穆昭青拿出一对同心结,正是穆昭青上次在南诏街头买的那对。她说:“一个系我之命,一个放在这儿做阵眼。” 正法天鉴问:“万一有人前来呢?” 穆昭青说:“弄几十具尸骨,把同心结藏在其中一具尸骨怀里就行了。若是把一枚同心结供起来,反而令人起疑。” 正法天鉴点头:“有理。” 穆昭青说:“我再拿面铜镜,把它给供起来,铜镜碎,则出杀阵。” 正法天鉴轻笑:“哈,你真是晓擅人心。” 正法天鉴只是一本书,他虽能运功,但是具体劳务上的事情都做不了,全都是穆昭青代劳。穆昭青武功根基已非当年那个任人践踏的蝼蚁,区区小事只是小菜一碟,可她还是抱怨不停:“我真羡慕你,没手没脚的,不用干这些苦力活。” 说着,穆昭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装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罢工不干了。 正法天鉴习以为常:“辛苦你了,吾再送你一本奇功秘籍。” 穆昭青立刻站起来:“这么一说我就有动力了。” 穆昭青这边干的红红火火,可收到忠烈王府这边却是一片愁云惨淡。认萍生被抓,使笏政忧心起他的境况,打算立刻将认萍生救走。可是认萍生此时要是走,相当于认萍生做贼心虚,不打自招的承认他是忠烈王府的卧底,也给了穆昭青向中原发难的借口。 暂时,还不宜轻举妄动。 说到卫无私的查案,那是异常的顺利。 不到三天,卫无私就查到了认萍生和忠烈王的通信方式,也找到了当初的翳流旧部,证明认萍生在翳流时期便是忠烈王府的卧底。 不过这么顺利,也让卫无私觉得奇怪。按卫无私所料,查此案应该艰难重重,如今证据确凿,却使卫无私心生疑虑。 也不怪此案查的如此快,许行和夜染衣抓认萍生的把柄抓了有十多年,就是为今日一举。卫无私背后有这两个人推波助澜,自然查的极快。卫无私还想再查,谁知穆昭青就来过问案情了。卫无私如实承禀,也说了自己的想法。穆昭青说:“你是怀疑有人陷害?” 卫无私说:“正是。” 穆昭青说:“此事是该慎重。不过认萍生居然在翳流时期就是忠烈王卧底,我说呢,进攻翳流那一战打的那么顺利,原是因为他。这样吧,你今晚即刻将认萍生转移到王都地宫来,不得有误。” “臣遵旨。” “对了,这个事儿你透些风出去,看看这几天有没有人去密狱劫狱。” 卫无私点头:“臣遵旨。” 卫无私按照穆昭青所言放出查实认萍生罪名的消息,整个南诏上下震惊。消息传到忠烈王府,笏政面色凝重,也在思虑。 笏政问:“御神风住在哪儿?” 随侍说:“御风楼。” 笏政说:“吾前去拜访。你守候王府。” 随侍点头:“是。” 笏政方出了忠烈王府正堂的房门,便化光而离,随侍只见一道白光如箭一般往御风楼方向射去。 笏政到了御风楼,御神风刚好在喝茶,见忠烈王忽然前来,不禁问:“可是南诏方面出问题了?” 笏政说:“认萍生卧底南诏,如今被抓,关进了密狱。日前南诏方面传来消息,说卫无私已经查实了认萍生的身份,穆十七或许会秘密处死认萍生。” 御神风皱眉,问:“密狱?那是什么地方?” 笏政说:“是一道专门关押武林人士的监狱,由穆十七亲自设立,据传内按八卦排布,术阵重重,是一处易进难出之所。吾之属下曾屡次想要渗透此地,但都是有去无回。就是偌大的南诏,也仅有穆十七和卫无私两人知道如何离开密狱。” 御神风说:“吾明白了,王爷放心,吾一定平安带出认萍生。” 御神风随即化光,往南诏方向而去。可御神风走到半路,又觉得穆昭青今非昔比,他贸然前往,只怕危机重重,于是又调头往东边去。 夜晚,月正当头,守备已经有了困意,在等下一班交班的人选。此时,几名守备忽然觉得颈间一痛,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御神风和倦收天迅速走入了密狱大门,进入牢房,一间间寻视,却没见到认萍生的身影。 忽而,身后一柄法剑杀出,两人迅速躲开,随后与卫无私交手数合,便各自退却一旁。 卫无私说:“你就是御神风?” 御神风点头:“不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吾便是御神风。” 卫无私说:“王所料不差,忠烈王会请你前来救认萍生。如此,认萍生的罪名便坐实了。” 御神风一听,瞬间明白这是引蛇出洞之计,不禁想,这南诏密狱莫非还有埋伏? “师尊,侠邪前辈。” 一声轻呼,穆昭青至御神风倦收天二人身后。顿时,御神风倦收天就被卫无私穆昭青夹在中间,倦收天站至御神风身后,面对穆昭青,他说:“认萍生人在哪里?” 穆昭青说:“反正不在此间。” 倦收天皱眉,穆昭青何时敢这般和他说话? 卫无私问:“王,是否截杀?” 穆昭青摇头:“倦收天乃我恩师,侠邪对我有救命教养之恩,便让他们暂时客居此处,如何处置,认萍生死后再说吧。” 御神风挑眉道:“凭你们两人就想留下吾?还记得你的功夫是谁教的吗?” 穆昭青却懒得和御神风打嘴炮,她说:“我们退吧。” 卫无私点头,穆昭青和卫无私便同时向后退去。倦收天和御神风反而各自前去追击,追到半路,却不见对方的人影了。 倦收天说:“既然人不在此,便先离开吧。” 二人准备离开,可在密狱中行走许久,似乎都在原地打转,彷如鬼打墙一般。倦收天出身道门,看出密狱按八卦布位,便道:“随吾来。” 倦收天便按着八卦变换在密狱中走动,分明应当走到出口了,却依旧是在老路上打转。 倦收天皱眉,竟是不可置信:“怎会如此?” 御神风说:“你走的没错,吾一路有留下印记,你的方法是正确的,嗯”御神风脑中灵光一闪,忽而嗤笑:“雕虫小技而已。” 倦收天问:“此阵是怎样一回事?” 御神风说:“你的徒儿前些年有参悟空间术法,吾料想,她只是将密狱的空间扭曲成了一个圆环,才使此地易进难出,破碎虚空,就能脱出了。” 倦收天问:“你会空间术法?” 御神风说:“一点嘛杂学,破此地空间足够了。” 御神风拿出了观心自在,凭空一划,一条裂缝自空中凭空展开,御神风和倦收天先后进入,但见一片渺茫无际的麦田。御神风和倦收天以为离开了密狱,随即化光,在空中疾驰了一个时辰,也未见走出这片麦田。 御神风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外交通告 空间术法,是一门艰深的学问。又因这门学问是苦境邪人魔类的专长,所以三教都不屑钻研。唯一在空间术法上有所造诣的正道门派,也仅有道境玄宗而已。 穆昭青曾在道真和登道岸的典籍上窥见空间术阵只言片语,后来真正有所精研,还是得到了天阎魔城的术法密录之后。可惜魔城术法,也只有魔族功体能够修习,穆昭青虽身兼圣魔之力,也还是受限于自己的道门根基。 虽说无法学习,可拿到术法密录,也给了穆昭青一个研究方向。穆昭青这人资质不行,悟性不错,这种技术上的东西难不倒她。很快,她就研究出一套适合自己使用的空间术法。 空间术法被穆昭青成功破解,可这也是个鸡肋,连拿来赶路都不如直接化光效率高。要说在哪方面比较好使,大概就是做仓库吧。苦境三教都有一个生活实用技,叫做袖里乾坤。什么宝物c吃食c剑谱之类,直接往袖子中布的乾坤阵里塞就行了。 正因此,当御神风堪破南诏密狱实际上是一个结界空间时,是不屑一顾的。结界嘛,御神风想法很简单,你把空间做成了一个圆环,那我把这个圆环剪了就行了嘛。 如果是寻常人,御神风的想法是对的。但他的对手是穆昭青,穆昭青的大脑没有这么简单。 南诏密狱,是用两个结界套起来的。最外层的农场空间让穆昭青给扭曲成了一个克莱因瓶的形状,是一个既没有里层也没有外层的空间;而牢房空间则是一个简单的莫比乌斯环,是一个既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还相互交织的圆环空间。两个空间相互渗透,又相互包裹,破碎外层的农场结界,则会进入牢房;而破碎牢房,则会回到农场。 穆昭青再一次用她的现代文明知识做出了超脱苦境人常识的事情。不过现在御神风没有心情去感慨穆昭青的精巧设计,看着一望无际的麦田,他就想把穆昭青头盖骨揭下来当碗使。 倦收天御神风“客居”南诏密狱,穆昭青则开了个小会,和众人商议处置认萍生之事。 穆昭青说:“这样一来,就是证据确凿了。” 许行说:“不想御神风居然会前来劫狱,幸而王早将认萍生送走。” 夜染衣说:“王打算如何处置认萍生?” 穆昭青问:“你以为呢?” 夜染衣颔首说:“毕竟认萍生与王有君臣之谊,何况南诏与忠烈王爷也并非死敌,若是杀之,反而更惹忠烈王嫌隙。” 卫无私冷冷道:“南诏律法,叛国者处死,王登基至今,尚且受律法辖制。若是因为忠烈王府就法外容情,岂不使律法成了笑话?” 夜染衣说:“认萍生常年来职司邦交,王立位之初,便是认萍生助王稳定南诏局势。如此功劳,难道比不得冷冰冰的律法吗?” 穆昭青冷冷说:“我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我也不例外。这事儿要论,是忠烈王先在我南诏安插卧底,而我南诏可没动过他一根汗毛。” 夜染衣垂首:“臣失言,请王息怒。” 许行接着说:“王,臣以为,目前还不必要与忠烈王府臻至极端,认萍生此人,便以叛国罪处死,只是这罪不用大肆宣扬便是了。” 穆昭青说:“恩,可以。忠烈王那儿呢?” 许行说:“发出外交通牒,斥责忠烈王府安插卧底的行为,要求笏政撤回他安插在南诏的所有卧底,并停止一切针对南诏的间谍活动。” 穆昭青点头:“可以。说来,如今认萍生被抓,要个人来补认萍生的缺位,有合适的人选吗?” 许行说:“臣觉得,认萍生的副手哈姆丝拉玛可以胜任。” “哈姆丝拉玛”穆昭青回忆一二,说,“她似乎是滇族公主吧?” 许行答:“是,滇族被翳流灭后,她便辗转流落至苍梧山,是王施恩收留了她。” 穆昭青问卫无私和夜染衣:“还有其他人选推荐吗?” 卫无私说:“吾亦认同哈姆丝拉玛。” 哟,稀奇。南诏朝堂居然还能有卫无私认同的人,这个哈姆丝拉玛不简单啊。要说能和卫无私对付得来,那绝不是什么爽利磊落之人,九成九是个八面玲珑的姑娘。 夜染衣说:“臣推举剑倾姬。她常年来无所事事,王还是赐她一个位置,让她消磨时间。” 穆昭青笑道:“剑倾姬做外交?估计她谈得拢就谈。要是谈不拢,先揍一顿再说。剑倾姬的处事原则是:世界上没有揍一顿不能解决的事情,如果有,那就揍两顿。这样也好,若是我们需要直接刺杀敌军首领,就派她去吧。” 听穆昭青这般调侃剑倾姬,卫无私都难得笑了笑。在场众人,便只有夜染衣笑的尴尬。 穆昭青说:“那就让哈姆丝拉玛暂替认萍生之缺。给忠烈王府的外交通牒,就由她去执行。” 御神风和倦收天被困了一天一夜,音信全无,笏政是十分着急的。原本他想救出认萍生以便将来对付穆昭青,却反将两大对穆宝具搭了进去。不过笏政并不担心倦御二人的安危,他料想穆昭青不敢轻易背上弑师的罪名。 不过笏政也不能束手待毙,必须采取对策才行。 此时,忠烈王府的随侍来报:“王爷,南诏礼部侍郎哈姆丝拉玛求见。” 笏政一怔,想起身为礼部尚书的认萍生如今人在狱中,生死不明。笏政整整衣襟,沉下呼吸,挤出了一副慈仁客套的笑容出来,道:“有请。” 一名身形娇小纤弱的女子走了进来,初看觉得端庄,后才发现哈姆丝拉玛眼里一股灵气,十分可人。不过哈姆丝拉玛的面色显得严肃而冷峻,这股冷峻与她娇小可人的外貌结合,竟一点不觉突兀,反倒有种端庄威仪。 笏政高坐上位,打量哈姆丝拉玛几眼,打算客套一番:“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数十年前一别,不知武王身体可还安康。” 哈姆丝拉玛盈盈屈膝,行礼之后,道:“回忠烈王爷,王体康健。今日鄙女前来,是传达王前日下的一道旨意,和王要给忠烈王府的一则通告。” 笏政疑惑:“通告?” 哈姆丝拉玛拿出一道黑色蛇纹卷轴,照着卷轴上的辞令念道:“南诏前礼部尚书认萍生,经查实勾结忠烈王府,以邦交之名义,行卖国之逆事。今证据确凿,奉王之令,将认萍生等一干主从犯投入南诏密狱。” 笏政眉头皱了起来,方想接话,只听哈姆丝拉玛说:“我知王爷有话要说,但鄙女不过暂代礼部之职。此事事关重大,若王爷有话,还请来日做客南诏,与我王当面详谈。” 笏政不悦,却还是选择退让,保持风度:“那武王要给吾什么通告?” 哈姆丝拉玛拿出一个小册子,展开来念道:“经查实,认萍生乃忠烈王府安插在南诏的卧底。对此,南诏给予忠烈王府强烈谴责,要求忠烈王府停止一切针对南诏间谍活动,并撤回忠烈王府安插在南诏的所有卧底。认萍生卖国行为证据确凿,今以国法处死,忠烈王府及中原正道,不得以任何形式c任何手段干预南诏对认萍生的处刑,否则将视同挑衅。” 哈姆丝拉玛念完,便将册子递交随侍。笏政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笏政说:“这便是武王要你所言?” 哈姆丝拉玛颔首:“是。我王还有几句话让鄙女转达。” 笏政面色难看,但礼节还是到位:“请说。” 哈姆丝拉玛说:“王知晓南诏与中原风俗迥异,难免有猜疑嫌隙,但南诏立国之初,便一直是想与中原这个邻居搁置争议,共谋和平的。话虽如此,可南诏不惧战,望王爷好自为之。话已带到,鄙女告辞。请。” “奉送。” 笏政说了奉送,但根本没动身,他现在也没心思动身。 笏政默然捻须,面色十分难看。随侍见忠烈王如此面色,赶忙上了杯茶,劝道:“王爷,您消气,不过蛮夷与妇道人家,竟如此嚣张,我们麦和他们一般见识。” 笏政瞪了随侍一眼,随侍吓得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笏政觉得头疼,按了按太阳:“下去吧。” 哈姆丝拉玛回到南诏王宫向穆昭青回禀,穆昭青说:“准备一下,两天内,忠烈王就会来拜访。你通知许行夜染衣卫无私三人让他们去接待。” 哈姆丝拉玛问:“王不出面?那要如何向忠烈王解释?” 穆昭青轻笑:“忠烈王爷把我师尊送到南诏来了,我总得好好地尊师重道啊。” 哈姆丝拉玛颔首:“臣明白了。” 穆昭青说:“明白就好,下去吧。” 哈姆丝拉玛退下后,穆昭青就前往南诏王都地宫,见到了关押起来的认萍生。 认萍生见穆昭青前来,保持了基本的礼节,向她微微颔首。穆昭青打开牢门,就地坐在稻草席上,像个不拘一格的江湖侠女和朋友闲聊。她故作感慨:“想不到啊,你我竟有这一天。” 认萍生正襟盘坐于地,一派悠然自得,不像是将死之人,更像是山林隐士。 认萍生说:“王,省下客套吧。吾之沉浮,早便是你心中谋定之局。” 穆昭青说:“起初并非如此。当时,我感觉到你已经乐意为南诏效力了,是什么事儿改变了你的想法?我做错了什么,使你不仅不愿投效,反而还向笏政透露我的情报?” 认萍生闭目养神,说:“王什么都没做错。身为王,你做的很好。但吾始终都是中原人,只要你还有染指中原之野心,我们便是敌人。” 穆昭青说:“中原之地,门派林立,三教势力根深蒂固,各族各派各方势力都想在中原称雄。就算我有此野心,南诏建国才几十年?根本无有侵吞中原的能力。你在南诏为官多年,不知打天下难,治理天下更难吗?” 认萍生反驳:“王,你之战略,并非一口侵吞,而是逐步蚕食。狼吞虎咽,南诏会消化不良,不仅无法守成,反有灭国之危。所以你派遣南诏商旅前往中原经营,同时也在为南诏博得美名。何处有灾害发生,南诏商旅便赈灾救济,展现仁德。你又向中原派遣了数十名教书学子,便是让他们在中原之地为你宣扬南诏美名,如此一代传一代,南诏仁德之名远播,入主中原便也易如反掌了。” 穆昭青双眸微眯,这在朝中虽然不算绝密,但她也是让许行低调执行的,这认萍生当真是细心,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能注意到。 又听认萍生接着道:“你之战略,便是先收服中原民心。中原既是门派林立,盘枝错节,那便搅动他们内斗。当时机成熟,南诏便会出兵。届时一切顺理成章,也不怕消化不了了。” “呵。”穆昭青起初还只是冷冷笑了笑,随后便大笑起来,难以自禁。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牢房中,或许是心境使然,认萍生只觉这笑声听起来尤为嘲讽。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良久,穆昭青停下了笑声,忽而感慨说,“你终究不能为我所用。” 认萍生已闭上了眼。 “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我从来都没有野心。”穆昭青说,“我有今日,并不是我刻意追求,我只是不自觉地,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而已。” 认萍生还是闭着眼,如今,他只认为穆昭青是自欺欺人,既然如此,多说也是无益。 “今天好好休息吧。明日夕阳西下之时,便是你的处刑之期。”穆昭青如是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营救认萍生 哈姆丝拉玛发出外交通告的当天晚上,忠烈王就收到了穆昭青将在翌日黄昏时分处刑认萍生,只不过处刑方式和地点都未定。 既是如此情况,忠烈王只能求助于其他人。 三更时分,苦境的大多数人都已入睡了。夜染衣也不例外。 她正在睡梦之中,只觉颈上一寒,便立刻分辨出这寒气因何而来,即刻惊醒。睁开双眼,夜染衣便见一名蓝衣儒冠的剑者用剑抵着她的脖子,冷然注视着她。夜染衣见到来者,定了定神,开口询问:“靖先生为何来此?” 靖沧浪收剑,说:“我有事问你。” 夜染衣只穿着里衣,赶忙下床,盈盈一礼:“先生请说。” 靖沧浪问:“御神风和倦收天被关在何地?” 夜染衣说:“南诏密狱。” 靖沧浪问:“他无恙否?” 夜染衣摇头:“我也不知道,密狱一向有进无出。不过侠邪和北芳秀对王皆有大恩,他们不会有性命之虞,还请先生放心。” “哼。”靖沧浪说,“穆昭青如今丧心病狂至此,让吾如何相信她?” 夜染衣答:“王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南诏。就算因此与正道为敌,那也纯属无奈。先生和侠邪是王最亲近的人,若连你们都不能谅解王,王就真的孤苦伶仃了。” 靖沧浪说:“好,吾会谅解她。那你告知我认萍生被关押至何处?” 夜染衣说:“他被关在南诏王都地宫。那里比密狱凶险百倍,若是先生想救萍生,不妨等明日黄昏行刑之时。” 靖沧浪问:“行刑地点在哪儿?” 夜染衣摇头,道:“王还没有决定。明日午时之前,王必有决断。若先生信得过我,还请暂时盘桓寒舍,有了决议,我立即告知先生。” 靖沧浪心知夜染衣也非善类,生怕夜染衣转手就将他出卖给穆昭青,便立即道:“不用了,吾明日午时再来。请。” 三更时分,南诏的臣民都睡了,可穆昭青还没有睡。穆昭青星夜里独自一人跑到了照天烛,看似在查看照天烛布下的三阵,实则心不在焉。 先前和认萍生一袭谈话,扰乱了穆昭青的心绪。难怪,天垣真人不喜欢她,难怪御神风当初抢着要管教她,原来在他们眼里,自己和号天穷c和六祸苍龙一样,是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 穆昭青回想自己所做过的一切,她一点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难道不属正道体系之内,不做行侠仗义的江湖浪子,那便是邪魔歪道吗? 正道以武学锄强扶弱,而穆昭青以强权为剑,民生为基,国家系统为保护外壳来保护南诏数十万百姓,使他们不用忍饥挨饿c不用惧怕于一个武学高强的强人匪盗,这难道有错?她只是选择了“国家”这种更有效率的方式来护佑天下苍生而已。 正()法天鉴看穆昭青心不在焉,根本没有专注于阵法,便问道:“发生何事,使你心不在焉?” 穆昭青说:“我只是想,在你们眼内,我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吗?” 正()法天鉴说:“正道或许这么看,但吾不这么看。” 穆昭青说:“当年你分明劝吾向善。” 正()法天鉴说:“吾所劝你者,并非是行善,而是劝你走上正途。世上有很多恶事,最初都是发自于善心,但这份善因却招致了意想不到的恶果。” 穆昭青说:“你的意思是,我的做法出发点虽善,但却招致了恶果?” “然也。” 穆昭青皱眉,反驳说:“如今南诏子民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 正()法天鉴却说:“这份恶果,是针对于你,针对于南诏的国体,也许,也针对南诏的芸芸众生。” 穆昭青疑惑,正()法天鉴先不解惑,反问道:“一狼食一羊,狼果腹,羊惨死。孰是,孰非?” 穆昭青说:“狼为求生,无过错。羊惨死,亦无过错。以道教观点,这是天道循环的表现。” 正()法天鉴说:“如果你用这个问题去问倦收天和御神风,他们会如何回答?” 穆昭青隐约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可目下还不明晰,她思虑片刻,才说:“他们一定会以为狼贪婪恶毒,羊惨死无辜。” “然也。”正()法天鉴说,“你拜师道真,可还记得道门在治世方面的理念?” “无为而治。” “儒门呢?” “教化万民。” “佛门呢?” “”穆昭青明白了,她彻底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佛是普度众生。” 正()法天鉴问:“那你的做法呢?” “”穆昭青颤抖着嘴唇,说,“先使民温饱,无性命之虞,再行教化之道。” 正()法天鉴说:“你确实使一方百姓安居乐业,但你之功绩在正道眼内不值一提。你的做法,在正道眼内是舍教化之本,逐世俗之末。” 穆昭青沉默了。 正()法天鉴说:“再说苦境。你在南诏推行法门思想,但法家早有‘侠以武犯禁’之语。你的法令保护的是黎民苍生,针对的便是凭一己好恶快意恩仇的武者。而苦境正道,皆是武者。” 穆昭青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而佛道两教崇尚无为而治,对这些一向是撒手不管的。儒教虽然有入世修行之道,但几千年来儒门受佛道影响,又兼势力庞杂,入世修行之道早就成了店铺里的样子货了。” “是。”正()法天鉴说。 苦境之正道,从来不崇尚国家治理,他们崇尚教化万民。或者换一种说法,虽然三教在执政观点上有所偏差,但基本理念是一致的——那便是无政府主义——是以三教的教派性质决定了他们对“国家”这种政治体制有着天然的反感。不幸的是,苦境的话语权始终掌握在三教手中,而那些星星落落的王朝皆如昙花一现,后世评价自然也遵循了成王败寇的路途。久而久之,就演化成一种“建国称王者,皆为野心家”的集体潜意识了。 换句话说,倦收天和御神风判断穆昭青为野心家,并非因为什么切实的依据。只是因他们数千年来都浸染在这般简单粗暴的思想中,在“屁股决定脑袋”的真理加持下,又有着“凭一己之好恶快意恩仇”的侠之秉性,自然而然的将穆昭青视为“恶”。当年倦收天因葛仙川之死杀上南修真,血战数日,便是实证。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若心中无国,只有教派呢? 国家和教派并非不能并存,但双方的并存必定引发冲突,当这场冲突发生在南诏和中原时,则必然向战争的方向演化。 从此点看,如今甚至在更长远的未来中,穆昭青与三教正道的冲突是必然的。穆昭青人生中最重要的前二十年生长于一个太平治世,她深受唯物主义的影响和熏陶,又从史书中读到过教派之弊端,对国家这种政治体制有着天然的亲和,并对教派这种思想统治形式有着天然的反感。 南诏初建时,穆昭青并没怎么和南疆本土的宗教发生冲突。一是因为南疆的宗教崇拜还停留在一种原始的图腾崇拜上;二是因南宫神翳在一统南疆地区时干掉了相当一部分宗教势力。 而中原三教,无论体量c实力还是文化基础,显然都比南疆本土的图腾崇拜强上太多。 穆昭青说:“所以南诏越是强大,越是经纶俗务,就越是惹三教和类似于忠烈王府这样的组织门派猜忌。何况南诏还是蛮夷组成的国家,在中原人眼里,蛮夷和妖魔相去不远,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没错。”正()法天鉴说。 穆昭青苦笑着叹息:“我总算明白,为何三教这千余年来丝毫没有长进了。教化万民,若是不建立在百姓温饱安全的基础上,那根本就是空中楼阁啊。” 正()法天鉴说:“当今苦境之正道,乃是务虚,而非务实。而你建立南诏,依法治国,所妄图改变的,是苦境延续了数千年的正道之路。” 穆昭青叹息,说:“罢了,想这些也没用。阵法可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正()法天鉴说:“再勘验一遍吧。” “恩。” 于是穆昭青一晚上都在照天烛勘验阵法。由于晚上没有睡,第二天朝会时,穆昭青显得无精打采。卫无私请旨处决之期,穆昭青略一沉吟,道:“午时三刻吧。” 卫无私点头:“臣领命。” 及至午时,卫无私按穆昭青吩咐提取了认萍生,将认萍生带往秘密刑决点。穆昭青c夜染衣c剑倾姬和许行都已在刑决点等候了。午时二刻时,卫无私刚好将人带至。穆昭青颇感意外,她还以为路上会有人截击呢。 卫无私将认萍生带至行刑台,穆昭青坐在上首,看向认萍生,问:“你可还有遗言?” 认萍生说:“王既走上这条路,便愿王来日得偿所愿。” “” 穆昭青原该显示风度,感谢认萍生的祝福,但她沉默了。这王位,于她而言是枷锁桎梏,而非什么荣耀。 穆昭青说:“依南诏律法,由行刑者宣读其罪,卫无私,开始吧。” 卫无私颔首点头,手中法剑架上了认萍生的脖子。 “罪犯认萍生,叛国通奸,出卖南诏机密,按律诛灭三族,戮尽从犯。但吾王仁慈,现定认萍生戮首之罪。” 认萍生或该叩首谢恩,可他却冷冷一笑,并未言语。 便在卫无私剑将戮首之时,一道沉稳诗号传来: “名剑俱坏,英雄安在,繁华几时相交代?想兴衰,苦为怀;东家方起西家败,世态有如云变改。成,也是天地哀;败,也是天地哀。” 穆昭青闻其诗号,还记不起是谁来。卫无私冷颜问道:“你是何人?” 从光华璀璨中徐徐现身的,是一道布衣散发之身影。来者修为不俗,可穿着打扮却朴素至极,面目神情也温和至极,这不禁让穆昭青觉得棘手。依穆昭青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最可怕的高手绝非高调威严之人,而是这等低调朴素深藏不露者。 穆昭青道:“恐怕来的不止阁下吧?让暗处接应之人一同现身吧。” “风横万里狼烟,尘嚣怒卷,世路茫然。终归古道沉眠,云波浩瀚,洗越苍天。” 与布衣人同来的,正是靖沧浪。 此时,剑倾姬c许行和卫无私都已全神戒备,穆昭青却一派悠然:“敢问二位来此所为何事?莫非是为看认萍生行刑的?” 靖沧浪面有愠色,布衣人神色自若:“非也,乃是请武王高抬贵手,放过认萍生。” 穆昭青问:“凭什么?” 布衣人说:“凭这一招。” 布衣人右手凝指,一道深厚劲力以布衣人右手为核心,散布出去。这一招发的不重,正好叫卫无私以内力化解,但周遭守卫的小兵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啊!!!” “啊啊啊啊!!!救命!!!痛!!!” 周遭守卫的小兵一瞬间全都倒地,可他们没有立死,而是四肢开始萎缩c扭曲,仿佛一股无形之力游走他们的周身,强行扭动了他们的每一寸筋骨。卫无私和穆昭青见此情状,俱是皱眉。卫无私说:“是五残神功,你是皇甫笑禅?” 皇甫笑禅说:“是。” 穆昭青说:“若我没记错,我与残林素无往来,如何使得林主亲自出面来劫认萍生的法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营救认萍生 穆昭青说:“若我没记错,我与残林素无往来,如何使得林主亲自出面来劫认萍生的法场?” 皇甫笑禅道:“吾与认萍生乃是旧识,请武王开恩,宽恕了他,皇甫笑禅感激不尽。” 穆昭青说:“我南诏下至平民,上至我这名王,任何人,只要犯法,便依法惩处,无人能可例外,凭什么要为认萍生法外开恩?认萍生虽出身中原,却早已是我南诏子民,这是我南诏内务,依南诏法令处置,又与你们中原人何干?” 皇甫笑禅说:“认萍生的确是为南诏子民,而在地上挣扎的普通兵士也是南诏百姓。” 穆昭青皱眉,她隐隐猜到下文了。只见靖沧浪竟然对穆昭青抱拳作揖。靖沧浪的面色很冷,他勉力隐忍着声线,故作恭敬:“吾闻南诏武王爱民如子,认萍生虽是罪大恶极,但这些普通兵士何辜?” 穆昭青见靖沧浪向她作揖,只觉有些恍然,又听靖沧浪话语,不禁感慨:儒门唯一的耿直良心靖沧浪,也学会给人带高帽了。 生气?穆昭青一点都不生气。从御神风和倦收天去劫狱的那一天开始,这样朋友针锋相对的事情就不会少了,如果她件件都要生气,那她迟早被气死。 穆昭青说:“说下去。” 靖沧浪说:“武王若赦免认萍生之罪责,子民便能得林主救治。” 穆昭青沉默了,这五残神功之招,唯有皇甫笑禅一人可解。穆昭青倒是可以将这几名小兵当做弃子,可偏偏靖沧浪以此作为道德绑架,反倒让穆昭青弃也不是,不弃也不是。 卫无私闻言,却愤怒异常:“堂堂正道,堂堂忠烈王府,堂堂儒门四锋,竟以几名无辜之人的性命为胁迫,你们不觉羞愧吗?” 旁观的剑倾姬见状,飘然自观刑台而下,站在了卫无私的身边。剑倾姬手持一把碧绿萤剑,挑眉冷然:“所以我最讨厌正道,各个都是道貌岸然。舞罗明妃剑倾姬,前来领教残林之主的高招。” 穆昭青喝止:“剑倾姬,卫无私,退下。” 当此之时,夜染衣唇角竟隐隐带笑,她扫视一圈,正有些自得,看见许行那古井无波的双眸正盯着她,夜染衣便生生将笑意演化作忧心。 穆昭青也自观刑台而下,站在了剑倾姬和卫无私前面:“我给认萍生一掌的机会,若他能受我一掌不死,我便放了他。但一掌之后,无论生死,林主务须为在场兵士解去五残之招。” 皇甫笑禅说:“好,一言为定。” 认萍生如今皱着眉,仿佛不大赞同这个交易。不过如今情况,他也不好拒绝,毕竟,人家也是来救他的。 认萍生道:“王,一掌之后,若能生还,吾绝不会再将南诏情报泄露出去,除非你挥师北上,侵略中原。” 认萍生这时候服软了,穆昭青却已不吃这套了。她说:“多说无益。” 话音刚落,穆昭青便出一掌,此掌来的绵软无力,打到认萍生身上时,认萍生竟一点都不觉得痛,反倒是觉得撞到了一团棉花上。一掌毕,穆昭青收掌,认萍生身上的铁索尽被掌力震断,而认萍生却安然无恙。 认萍生觉得奇怪,靖沧浪赶忙上前探了探认萍生的脉息。认萍生除却些许气虚之外,竟无半点伤势。靖沧浪也觉得奇怪时,穆昭青对皇甫笑禅道:“林主,我已遵守约定,该你了。” 皇甫笑禅颔首,谢过穆昭青:“今日冒犯武王,实乃情非得已,感谢武王开恩。”说完,皇甫笑禅又出一式,解掉了周遭小兵身上的五残之力。 认萍生也说:“多谢王开恩。认萍生此世绝不再将南诏机密透露分毫。” 穆昭青冷哼一声:“随你便。” 众人回转道穆昭青处理政务的地方,诸名隐忍的臣子终于忍不住了。率先开口的是剑倾姬:“王!你就这样放他们走了?这也太损我南诏威名了!” 卫无私说:“王请允吾捉拿卫无私,此次一旦抓住,就地正法。” 穆昭青却悠悠说道:“正道既然想认萍生活,就让他活着吧。三天之后,他就知道什么叫人生不幸了。” 且说认萍生安然回到了忠烈王府,向忠烈王正式复命,并将认萍生的使命卸去。笏政问起他在南诏的所思所感时,认萍生沉默良久,道:“吾既许武王不再泄露南诏之事,便绝不会再多言,望王爷见谅。来日武王若果真北上中原,可往来寻吾。” 认萍生回到了岘匿迷谷,他化去了认萍生的皮囊,恢复成了一个俊美无匹,悠然自得的隐士模样。 “少艾,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慕少艾刚归,阿九就跑来迎接。慕少艾悠然地笑了笑,说:“吾不在期间,你可有给素还真找麻烦?” 阿九挠挠头,抱怨说:“吾有难为他哪,但是素还真太厉害了,每次都被他识破,真是讨厌。少艾,你要为吾讨回公道。” 慕少艾重归安稳生活,心中也是快活,只是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穆十七会这样轻易的放过他?这实在不像是他所认识的南诏武王。 便在这思虑间,慕少艾忽然吐出一口绿血,阿九煞是惊骇,慕少艾却苦笑着,眼前一黑,倒下了。 果然,那一掌另有玄机。 这是慕少艾倒下前的最后一念。 慕少艾退隐,忠烈王府众人便开始商议营救倦收天和御神风之事。不过不用他们商议,穆昭青已经去了趟密狱,打算直接放人了。 御神风和倦收天被困了几日,一见到穆昭青,御神风倒是轻松的跟她打了个招呼,倦收天却是面色铁青,无论穆昭青如何搭话,反正就是不理。穆昭青无奈,说:“既然你们不愿再盘桓南诏,那我今天便送你们离开密狱。” 御神风问:“认萍生呢?” 穆昭青说:“被皇甫笑禅和靖沧浪救走了,受了点伤,但性命无忧。” 御神风挑眉:“你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穆昭青说:“靖沧浪若不拿南诏子民性命做挟,我真的会杀了他。不过,人都走了,毕竟有同僚之谊在,我也无需斩尽杀绝,说到底,我和他没仇。” 御神风和倦收天离开了南诏。 认萍生除掉了,接下来,穆昭青可以继续下一步了。 在认萍生离开南诏三年后,穆昭青确立了王储。穆昭青自己没有儿女,也不结婚,所以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来维系南诏王位继承,那就是师徒相承。 穆昭青收了许行做弟子,并册立为王储,未来接穆昭青的位置。夜染衣知道此事后,回到府里就和幕僚们商谈起如何除掉许行c获得王储之位。因要论师徒,许行只是记名,而夜染衣才是真真切切由穆昭青传授了基本的武学术法的。 寂寞侯却进言说:“欲动王储之位,大人首先要除掉一人。” 夜染衣问:“何人?” 寂寞侯说:“卫无私。” 说的很对。群臣之中,若说卫无私还和谁交好,除却走了的认萍生,那就是许行了。何况卫无私本来就是个查案较真之人,好友许行有难,他只会更较真。夜染衣深以为然,立刻行动起来,先参卫无私谋反。 要说“谋反”,不知为何,在南诏朝堂,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风气:那就是动不动参人谋反。其中参“卫无私谋反”的折子穆昭青收了不少,但有穆昭青在背后撑腰,卫无私也才安然至今日。可这次,穆昭青显然不打算撑腰了,而是开始询问。 卫无私说:“臣之忠心天地可鉴,望王明察。” 穆昭青说:“这几年来,参先生谋反者不计其数,吾也烦了。今日既然又有人参了这本,便不妨查查。我相信卫先生赤胆忠心,决不会谋反。这一查,不过是平息满朝臣子的谣言,为先生正名。”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番栽赃陷害后,卫无私终究是落罪。卫无私本想趁夜逃出南诏,却被剑倾姬追上,绞首而亡。 不到一个月,卫无私谋反之事就被推翻,经许行查实,此乃夜染衣陷害。穆十七为忠良惨死于朝堂上悲恸大哭,下令为卫无私平反,并愤怒的下令将夜染衣凌迟处死。 夜染衣行刑的那一日午时,本是艳阳当空,可居然在朗朗晴天下起淋淋细雨来。穆昭青看着这雨,微笑说:“东瀛有俚语,晴空下雨,狐狸娶妻。” 寂寞侯问:“王在为夜染衣哀伤。” 穆昭青说:“毕竟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她至于今日,也有些感慨。” 寂寞侯说:“下一步,王打算何时北上?” 穆昭青说:“我已命剑倾姬点好兵士,旬日之后便进军中原。” 要说中原这边,御神风到处打听和圣魔元史正()法天鉴有关之事,终于找到了一条线索。御神风受龠胜明峦的指点,踏上了一念之间,见到了鬼觉神知。 “?” 御神风见到鬼觉神知时,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觉得十分诡异,难以言明。倒是鬼觉神知一对发光的红眼睛一闪一闪瞪视着御神风,说:“御神风,你来,是为穆昭青之事?” 御神风说:“是。你是何人?” “赫赫赫赫,吾名,鬼觉神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清香白莲 “赫赫赫赫,吾名,鬼觉神知。” 御神风打量眼前这个诡异之人许久,才说:“你身上魔气,确实与穆昭青系出同源。” 鬼觉神知说:“吾与她,既是同源,又是敌人。” 御神风说:“那穆昭青当年在登道岸对付的敌人便是你?” 鬼觉神知说:“你知道的很多。看来你与穆昭青关系匪浅。既是关系匪浅,为何又要找寻破解穆昭青功体之法呢?” 御神风说:“这个问题的答案,能否换吾一个问题?” 鬼觉神知说:“可以。” 御神风说:“穆昭青与吾有好友之谊,但那也都是过去,我们早已分道扬镳。” 鬼觉神知说:“吾看,未必。” 御神风问:“何出此言?” 鬼觉神知问:“这是你用于交换的问题吗?” 御神风一顿,相比这不切实际的问题获得解答,御神风愿意要点更实在的。御神风转而改口,问:“你,是击楫中流?” 鬼觉神知的虫眼再次闪烁起红光来,他没有直接承认或否认,而是阴测测的笑了起来。 “赫赫赫赫。” 御神风见他反应,便知自己猜得不错了。只听鬼觉神知说:“是,吾确实是击楫中流。” 这若是换了旁人,或许会为击楫中流变为虫身而感慨万千,御神风倒不会,御神风很重情义,可真要断情之时,他又做的比任何人都要果决。他只客套性的问了一句:“那你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 鬼觉神知说:“这是代价。便好似穆昭青得到如此特殊的功体,所付出的代价亦是不菲。” 御神风问:“她付出了什么代价?” 鬼觉神知说:“若非她体内魔气,你又如何会一直猜忌防范她呢?” 御神风皱眉。他来之前,龠胜明峦之人便警告他说鬼觉神知洞悉人心,谨防利用,如今一看,所言不虚。 说实在的,穆昭青目前为止都未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御神风之所以早早准备杀穆昭青,无非是因穆昭青偏邪的心性,和她体内的魔气。 南诏这边,该清除的内患穆昭青都清除了。原苍梧山据点的军机厅内,寂寞侯和穆昭青一边观视整个苦境地图,一边思虑计划中是否还有漏洞。其间,寂寞侯问:“你不派人跟踪御神风吗?” 穆昭青认真看着地图,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御神风又干什么了?” 寂寞侯说:“吾得到情报,他去了一念之间。” 穆昭青一怔,神情更为严肃。寂寞侯见此,轻咳两声,说:“看来,御神风找对了突破口。” 穆昭青却转而一笑,自严肃转为淡然:“这一天迟早会来,早晚而已。” 寂寞侯说:“王不怕?” 穆昭青说:“从我动手杀第一个人开始,我就做好身死人手的准备。成大事者,若畏首畏尾,顾忌太多,还不如隐逸乡林,太平度日。你说是吗?” 说着,穆昭青指向了地图上的三个地点:云中镇c铜雀台c天人镇。 穆昭青问寂寞侯:“先生觉得,还有哪儿需要推敲?” 寂寞侯说:“除却御神风是否已找到破解王功体的方法之外,便无其他了。” 穆昭青说:“先生放心,御神风要杀我,没那么容易。就算他能达成条件,也要费许多周折。他若专心寻找杀我的办法,就没法阻碍我血祭三阵之事了。” 寂寞侯问:“那协助王血祭三阵的助手,是否可信呢?” 听寂寞侯问及正()法天鉴,穆昭青并不惊讶,寂寞侯会猜到实属正常。穆昭青说道:“在血祭三阵上,他的利益与我一致。” 寂寞侯问:“那护王性命,又是否一致呢?” 穆昭青竟笑了笑,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寂寞侯见穆昭青如此,他心内便也清楚,至少那与穆昭青合作三阵的“盟友”,绝非什么善类。虽说穆昭青准备牺牲性命以续南诏国祚,可若说穆昭青真的不想活了,那也不见得。牺牲性命只是穆昭青不得不为的选择罢了。而那位盟友,很有可能在关键时刻直接舍弃穆昭青的性命。 万事既备,穆昭青则开始了着手推进计划。 首先沦为祭品的是离南诏最远的铜雀台。铜雀台少主残杀了南诏一路商队,穆昭青震怒,下令为南诏商人追讨公道。铜雀台杀了南诏商队三百余人,穆昭青以十倍奉还为原则,派出剑倾姬将铜雀台三千余人屠戮殆尽。 此案一出,轰动了整个中原,也轰动了整个南诏。南诏商农皆重,穆昭青就是以商队实力起家的,此事传至南诏,使得客商纷纷赞扬武王,声称从此以后在中原行商大可放心了。不过中原那边,则纷纷斥责武王残暴不仁,意图入侵中原。穆昭青便在公开亭贴了一张告示,告示书写:铜雀台杀我南诏子民三百余人,我南诏十倍奉还。 为此,忠烈王笏政又跑了一趟南诏,忠烈王对穆昭青说:“武王仁爱,怜惜南诏子民。可铜雀台有罪者不过数人,何必牵连无辜?” 穆昭青说:“南诏子民给我纳税,我才有这金碧辉煌的皇宫,我保护他们安全,这是理所应当的事。铜雀台既跟我无亲无故,又没给南诏做过一点贡献,我凭什么把他们的百姓当回事儿?” 忠烈王笏政说:“武王若志在天下,便应知苍生皆是子民,一视同仁,才能天下归心。” 切,这忠烈王,真把穆昭青当傻子蒙了。要拿苦境中原,三教那关就难过。 穆昭青摆摆手:“得了,我对天下没有兴趣,我就想守好这方寸之地,护好这一方百姓。中原这个烂摊子,送我我都不要呢。” 忠烈王笏政想了想,按穆昭青这意思,未来要再有类似事件,穆昭青还得十倍奉还。真要这么干下去,中原会有多少无辜惨死南诏之手?笏政心中不忍,便说:“吾想请武王一个恩典,不知武王能否答允?” “王爷何须如此?有话直说吧。” 笏政说:“往后,若再有类似事件,可否先行照会忠烈王府?此事既发生在中原,忠烈王府便有责任还子民百姓一个公道。” 穆昭青这才回过神来,对付枭雄野心家,那是忠烈王府的副业。他的主业是管武林人士滥杀无辜的。这种刑事案件,于情于理,是得跟人家打个招呼。穆昭青想了想,点头道:“自无不可。但也希望忠烈王府不要偏私,可以公允持中。” 御神风听闻这件事的时候,感到一丝异样。据他和穆昭青千年来的相处,穆昭青性格里似乎并不具备“有仇必报”这一特质,如今忽然有报仇之举,反倒叫御神风觉得异样。不过御神风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因“报仇”是人的正常心理,穆昭青没有这心理才显得奇怪,御神风只能认为是穆昭青从前隐藏的太深了。 靖沧浪的反应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当即跑到忠烈王府询问此事,打算后续去找穆昭青讨个公道。不过这被忠烈王笏政拦下了。笏政的想法非常简单,穆昭青嘴上说对中原没兴趣,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这时候靖沧浪跑到南诏去讨公道,万一起了冲突,穆昭青不就有了充足的宣战理由? 笏政大约猜到,铜雀台血案,是穆昭青有意搞摩擦。但笏政一时也拿她没办法。 笏政的忠烈王府,说好听点有个忠烈王的美名,可其实就是江湖中人抬举罢了。忠烈王府在面对那些小门小派,是有足够的话语权的。可当忠烈王府面对真正的一方枭雄时,实力根本不够。比如上次对付翳流,忠烈王府就只能在公开亭贴告示,召集江湖人士相助。并且当初能够召集到靖沧浪和御神风相助,一来是因翳流做活人实验c残杀武林人士的举动招致了武林人士极大程度的反感;二是因为御神风专好多管闲事,翳流又与穆昭青利益相关,才牵扯了御神风c靖沧浪以及穆昭青当时的苍梧山势力。 相比之下,南诏以报仇名义屠灭铜雀台,这在武林人士眼里根本不是事儿。首先铜雀台不是什么江湖名门,又跟他们非亲非故;其二报仇这件事,在江湖人士眼里那是天经地义的。恐怕有不少江湖人士,还会觉得南诏武王是个报恩报仇的性情中人。 中原向来是一盘散沙。除非穆昭青真真切切做出侵略中原的举动,否则忠烈王便无法召集人手与之对抗。血祭三阵中的第一处铜雀台,便被穆昭青无声无息c理所应当的拿下了。 不过事情并非完全在穆昭青意料之内,穆昭青原本以为靖沧浪和倦收天会来找她麻烦,或者为了认萍生来求穆昭青解救,可都没有。穆昭青不知,认萍生伤势根本没有传到忠烈王耳朵里。 要说认萍生,也就是慕少艾,自穆昭青那一掌后便因内劲激荡,陷入了深度昏迷。为此,阿九到琉璃仙境找了素还真相助,素还真观视了慕少艾的状态,慕少艾体内有一股合圣魔之力为一的内劲在经脉中游走,不过这内劲并没有取性命之意,只是有意让慕少艾陷入深度昏迷。素还真由此知道是有人不想慕少艾开口,却又无意取他性命,才有此劲道。素还真问阿九:“阿九,你可知药师回到岘匿迷谷之前,去了什么地方,又和什么人交过手呢?” 阿九说:“我只晓得,少艾是从南诏回来的。” “南诏?” 素还真若有所思,位处千里之外的穆昭青却在此时打了个喷嚏,莫名觉得身上发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历史性的会晤 三阵血祭之中,铜雀台是最好的处理的,接下来一步便是天人镇。 天人镇是一个比较麻烦的地方。“天人”二字正合儒教天人感应学说,是一个和儒门关系匪浅的城镇,动到这个城镇,绝对会招惹到儒教的人,穆昭青还不想那么快引起中原三教的注意。这时候,又要感谢我们的老朋友六祸苍龙了。 南武林三月浩劫风波刚刚平息了不久,穆昭青想着六祸苍龙身上血债也有不少,不欠这一笔。便和许行c剑倾姬打扮成了蒙面人的样子,仿照六祸苍龙的手法屠灭了天人镇。加上穆昭青利用商队有意无意在中原引导舆论,一时间,中原武林门派又以为这是三月浩劫的那批蒙面人干的,惊恐之余又暗地里问候了六祸苍龙的十八代祖宗。 当然,这也就骗骗中原群傻啊不群侠,笏政是追查过三月浩劫的人,他非常清楚,三月浩劫那批人已经消失了,这绝对是有人假借其名干的。勘察之下,笏政发现了异常。 这作风在大处确实和三月浩劫相似,可细微处却不同。 天人镇血案是三名高手所为,其中一名酷好一击割喉毙命,以显示自己剑法高超。而三月浩劫的六人中,无一人有此癖好。 但笏政一时间也没有将此事和穆昭青联系起来。这个武林,每天都有人死亡,每天都有人逞凶杀人,有太多的罪恶要去申讨,有层出不穷的阴谋者需要应对。穆昭青虽喜怒无常,可万幸是懂分寸之人,并非滥杀嗜杀之主,笏政想,南诏虽要提防,其余的罪恶才更要注意。 御神风在一念之间得到线索之后,便去北海隐洞找靖沧浪一谈,哪知回来后见靖沧浪怒发冲冠,面色不善。御神风一叹息,说:“你呀,在南诏碰了一鼻子灰?” 靖沧浪冷哼一声:“吾先去了忠烈王府,是忠烈王拦下了我。” “噢,这倒是令吾意外了。”御神风说,“看来忠烈王也感觉南诏情势不对,才怕你贸然前去问罪,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靖沧浪说:“争端?于情,我们三人皆是好友;于礼,我们也是前辈。她滥杀无辜,吾等问责,又有何争端?” 御神风说:“你呀。穆昭青前些日子要杀认萍生绝非无端兴事,后又放话,说吾等若救认萍生,便是宣战。此话,证明她早准备与中原兴战,当此敏感时期,忠烈王万事谨慎,也是该然。” 靖沧浪道:“要吾说,穆昭青所思虽是外道,却非邪恶,当初安插认萍生在其麾下,便是多此一举,平白惹穆昭青猜忌。” 御神风只觉得靖沧浪言谈之间似乎是在骂自己,因御神风当初确实有向忠烈王进言,密切注意穆昭青的动向。 御神风便转移话题:“谈正事。吾受龠胜明峦指点,去了一念之间,收获颇丰。” 靖沧浪问:“结果如何?” 御神风说:“穆昭青体内圣魔之力的源泉,确实来自圣魔元史和正()法天鉴,此点已由鬼觉神知证实。他亦交给了吾化解穆昭青体内圣气的魔果。” 靖沧浪皱眉:“只破解圣气?那穆昭青若为魔气侵蚀,岂非更难应付?” 御神风说:“所以,我们接下来就要去找正()法天鉴,获取破解魔气的圣果。” 靖沧浪说:“圣魔元史既然是邪恶,你们之间必有交易。这交易条件是什么?” 御神风沉默片刻,他觑了觑靖沧浪的脸色,又犹豫片刻,终是决定说出来:“鬼觉神知要取穆昭青的心脏,既然我们准备要杀她,便在事后取她之心,交由鬼觉神知。” 靖沧浪闻言,陡然怒火袭心,厉声道:“荒谬!你怎能答应他?” 靖沧浪多少是护短的,穆昭青毕竟是他的好友,他嫌穆昭青是邪门歪道,那是恨铁不成钢,不代表他乐意什么魑魅魍魉都去觊觎穆昭青的性命。 御神风却说:“吾亦声明,何时动手,由吾决定。鬼觉神知亦无异议。” 御神风知晓鬼觉神知便是击楫中流,可他也明白靖沧浪有多重视朋友之义,当此关头,还是不要轻易将事情真相告知靖沧浪。御神风只是想,若是当年的击楫中流,以他智慧,不会轻易答应这样一个没有底的附加条件,既鬼觉神知答应了,便意味着一件事。 将使御神风决定杀穆昭青的日子不远了。 今夜的风甚是凄冷。 远在南诏的穆昭青思及天凉,寂寞侯又有先天不足之症,便遣剑倾姬送了一件白色的貂皮袄子去,并替穆昭青转达她的关心。 寂寞侯收下,言道:“请代吾向武王表示感谢。” 剑倾姬说:“不瞒先生,奴家此回前来,也是有一个疑惑想要请教先生。” 寂寞侯说:“将军请说。” 剑倾姬道:“王嘱咐我点兵练将,又频频对中原动作,王是不是要入侵中原了?” 寂寞侯咳了两声,问:“将军是希望王挥师北上,还是按兵不动呢?” 剑倾姬说:“恩我是希望王能挥师北上了,我有许久没有打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了。但我以前聆王教诲时,王说中原之地非她一代人所能拿下,要循序渐进,步步蚕食。若是狼吞虎咽,只会惹得中原各派势力群起而攻之,南诏纵使力强,没完没了的招惹敌人,也终有支拙的一天。可现在,王忽然一改常态,对中原有所动作,实在令人奇怪。” 寂寞侯说:“将军放心,王并非是要入侵中原。” 剑倾姬道:“那先生能告知,王频频动作,究竟是为了什么?大家也好安心啊。” 寂寞侯问:“王都内是否有流言?” 剑倾姬一怔,绞了绞发梢,咬咬唇,道:“是是有流言大家都说王这么急着立储,是是因为命不久矣” 寂寞侯默然无语,剑倾姬焦急的问:“先生,求您告知我,这流言是真的吗?” 寂寞侯叹息,道:“吾也不知。” 剑倾姬说:“那王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呀?” 寂寞侯说:“武王命中劫数将近,是否能过,尚看武王造化。此乃绝对机密,也请将军务必保密。” 剑倾姬惊得花容失色,她紧紧掩住自己的嘴,似乎这样就可以抑制着不叫喊出声来。待自震惊中回神,剑倾姬才问:“为什么会这样?” 寂寞侯说:“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冥冥之中,的确有老天作祟。 慕少艾昏迷之后,素还真便快速查阅了南诏的资料和近日的动作。直觉告诉他,铜雀台血案并不简单,其后必然有所阴谋。而天人镇一案所牵扯的三月浩劫,也并没有逃过素还真的注视。据素还真所知,三月浩劫所针对的都是武林门派,而天人镇虽然与儒门有所关联,可居住于此的都是些平民百姓,三月浩劫的阴谋者根本不必要针对这些人,必定是有人要铲除此地,不过借三月浩劫的名头混淆视听。 很凑巧,铜雀台和天人镇都在苦境地脉灵气的小支节上。这枝节小的几乎会被任何人所忽略,却让素还真注意到了此点。 若将天人镇和铜雀台两地地脉联系起来,各由两地支脉倒往主脉延溯,便可发现,同时与这两地地脉相接的大多是些三教门派,只有一地,不属三教之内。 南诏苍梧山。 是夜,穆昭青照例守在了苍梧山照天烛。今夜乌云闭月,北风猎猎,鸟雀低飞,穆昭青坐在一块大石上,昂首沐风,嗅着空气中的湿意。忽而,听得一阵枝叶簌簌,与风声的方向相反。穆昭青按剑而忌,说:“来者是客,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如何?” 来者闻言,从草木繁茂中走出。穆昭青一见来人,也是一惊。此人鹤发莲冠,杏目饼脸,貌若姣好女子,却无疑是个男性。穆昭青一时间觉得这人好生眼熟,却记不得在哪儿见过,只得问道:“敢问尊驾名讳?” “清香白莲素还真,见过前辈。” “” 清香白莲素还真? 穆昭青知道哪里熟悉了。 穆昭青对霹雳的接触就一集,但她的室友曾经拿着素还真的图片让穆昭青猜男女。室友还有一句顺口溜,穆昭青现在还记得: 坑神坑圣亦坑仙,骗儒骗道还骗贤。坑蒙拐骗用不尽,人送外号素老奸。 穆昭青本想低调的处理了血祭三阵之事,不想还是招惹了大麻烦啊。这素还真,穆昭青已是低调小心行事,不仅被他瞧出了破绽,还直往南诏而来,真是不可小觑啊。 算了,麻烦既招惹了,便瞧瞧他意欲何为吧。 穆昭青问:“那不知尊驾来此,有何指教啊?” 素还真说:“指教不敢。吾素来仰慕南诏武王,便往南诏一游,体察风土民情。” 这恭维怎么听怎么像试探。穆昭青沉着以对:“都这个时辰了,体察风土民情?” 素还真说:“人说太平之景,是盗窃不作,外户不闭。素某在中原听闻已久,故而星夜来访,是想看看,南诏是否真有太平之景。” 饶是文言文根底浅薄的穆昭青,也听出“盗窃不作,外户不毕”是出自《礼记》,但她就是要说一句:“尊驾别和我咬文嚼字,我自幼就没学过这些,只粗浅识的几个字而已,说些我听得懂的。” 不是穆昭青赌脾气,而是素还真话里的恭维之意这么明显,夸得穆昭青不好意思之余,又不得不多几分防备。 素还真道:“吾观武王行政施策,条理清晰c枝节分明,便知学富五车,博文广识,又何以妄自菲薄?” 穆昭青冷笑:“你认错人了。穆十七博识与否我不知道,但她卑鄙无耻,纵有学识,也是钻研于邪门外道,莫将我同这种人相提并论。” 这种时候,一个人不要脸的程度就可以体现出来了。为了利益,丧尽天良,这并非最不要脸。为了利益可以自己诋毁自己的,才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当然,穆昭青也不是闲着没事骂自己玩儿。素还真既能找到这里,八成也能推测出此地在三阵血祭中的重要性,若是穆昭青承认自己就是南诏武王,更是佐证了素还真的这一观点。 素还真一怔,问:“那此地不是苍梧山?” 穆昭青冷冷道:“住在苍梧山不止她穆十七一人,这苍梧山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地盘。你若要找穆十七,该去南诏王都,而不是这里。” 素还真毕竟没有见过穆昭青本人,一时也以为是自己弄错了,便颔首赔礼:“是素某鲁莽,请前辈见谅。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叶芷青。”穆昭青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因记忆遥远,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名字的出处。“你若要找穆十七,该去南诏王都。此地乃我居处,夜已深,我也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素还真说:“前辈请听素某一言。素某寻武王,实是为救人。前辈若与武王相识,或许能为素某指点迷津。” 穆昭青闻言,一时也猜不透素还真来意,只道:“你且说吧。” 素还真说:“吾有一名好友,身受圣魔之力侵蚀,陷入昏迷,命悬一线。吾得知他昏迷前曾来过南诏,吾猜想解此招之要必也在南诏,适才一访。” 穆昭青一听,就知道素还真是为救认萍生前来,便冷冷一笑:“圣魔合流,侵蚀经脉,这是穆十七最棘手的地方。你那好友是什么身份,竟让穆十七亲自出手?” 素还真说:“他叫慕少艾,吾亦不知他为何与武王结怨。” 穆昭青闻言也略有惊异,药师慕少艾,武林三大神医之一,穆昭青身为医者,早就久仰大名,不想此人就是认萍生。 穆昭青说:“具体情况,我要看过才知道。你那好友现在何处?三日后我去看看。” 素还真问:“前辈!人命危急,能否尽速前往?” 穆昭青冷笑:“尽速?是你请我救人,而非我求着要救人。你想尽速,还是去找穆十七好了,她肯定能尽速的。” “这唉。”素还真无奈道,“便遂前辈之意,三日后,素某在琉璃仙境恭候前辈大驾。素某不再打扰前辈休息,请。” 说完,素还真便离开了照天烛。 穆昭青则一改伪装出来的张狂模样,神情严峻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三阵功成 素还真离开苍梧山后,便思虑起与穆昭青的会晤。 素还真觉得,这位“叶芷青”前辈,性情很是乖僻。虽自言谈感知此人并非奸邪,但她言语中却又有诸多试探,古怪之处甚多。 再来,这位叶芷青前辈,与传闻中穆十七的形貌特征很是相近,她的武学修为亦是不俗,又恰好住在苍梧山,守在了照天烛,世间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此事疑点颇多,最好能找一位熟悉穆十七的可信之人求证。素还真想,是时候一访忠烈王府了。 这边,素还真化为一道光束远去之后,穆昭青便一直注意着这道光束,直到这光束完全消失在穆昭青的眼际,她方才起身,急速回到了南诏王宫。 回到王宫,穆昭青即刻遣人去找许行和剑倾姬来。侍从说:“这么晚了,两位大人应该已经入睡了。” 穆昭青说:“别说是入睡了,就算是在生孩子,他们也得立刻给我过来。” 侍从跟随穆昭青已久,听穆昭青这么说,便知是急事,二话不说,也立即去传话。 一炷香后,剑倾姬和许行到了穆昭青眼前,穆昭青说:“闲话不多说,咱们原本预定七日后占领云中镇,现在计划提前,明日清晨即刻点兵,上午就要出兵。” 许行问:“师尊,忽然如此急切,可有缘由?” 穆昭青说:“中原出能人啊,已经有人识破了我的计划,我用疑兵之计掩盖了过去,不过至多后日他们便能识破,所以要尽快动手。” 剑倾姬问:“王,我能问问,究竟何故要屠灭云中镇?那些百姓其实都是无辜的。” 穆昭青挑眉:“剑倾姬,我早说过,仁不掌兵,你若再对南诏子民之外的人心生怜悯,我看你以后也别再坐这兵部大司马的位置了。” 剑倾姬悻悻地低头:“臣知道了,臣只是担心王嘛” 许行说:“启禀师尊,若是明日出兵,那我们事先准备好的宣战理由便不成立,又该以何种名目宣战呢?” 穆昭青说:“这是哈姆丝拉玛的工作,你去找她商量。另外,传信给寂寞侯,告知他计划提前了。这些事情忙完后好好休息一晚,接下来,就没有时间休息了。” 许行和剑倾姬各自领命退下,穆昭青又出了王宫,回到了苍梧山照天烛。 正()法天鉴问:“你为何来去匆匆?” 穆昭青说:“计划提前,明日,三阵血祭便可功成。” 正()法天鉴问:“吾听到你和素还真的谈话了。就算素还真真有通天彻地之能,你如此这般,便如惊弓之鸟,是自乱阵脚。” 穆昭青问:“你知道素还真的本事吗?” 正()法天鉴说:“吾并不清楚。” 穆昭青说:“我还没有对云中镇下手,此人便凭天人镇和铜雀台血案推导到了苍梧山。” 正()法天鉴说:“根据两地地脉延溯,南诏并非没有可能性,找到照天烛,并不稀奇。” “你这是马后炮。”穆昭青说,“他无法事先得知咱们的计划。我们屠灭天人镇才过去两天不到吧?素还真即刻就找到了照天烛。论情报能力c情报嗅觉,执行力以及这多管闲事的心,那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正()法天鉴说:“万一素还真只是为慕少艾伤势而来呢?” 穆昭青冷笑:“这话,你信?” 正()法天鉴思忖,素还真要是真为慕少艾而来,那该是去南诏王宫找穆昭青,而非跑到照天烛来。可见素还真此来是想打探,只是没料到穆昭青连日来都守在此处。 一夜过去,虽说穆昭青嘱咐许行和剑倾姬好好休息,可急匆匆备战在即,他们二人包括南诏中枢机要官员又有哪个休息的好?清晨时分,南诏王都朝会之时,许多不在中枢系统的官员才听说了一件事。 剑倾姬清晨时候点兵,如今已经出兵云中镇。 南诏忽然向中原开战,便如平地惊雷,在南诏朝堂炸开,穆昭青也没来上朝,诸名朝臣议论纷纷,直至一炷香后,侍从来传令:“诸位大人都先回去,今日朝会改在黄昏时分。” 清晨,御神风和靖沧浪前来忠烈王府报告他们调查的成果,谈了不久,素还真便来求见。 笏政说:“快请。” 素还真进入厅堂,向忠烈王见礼后,又向风浪二人见礼,随即说明了来意。 素还真说:“不瞒王爷,慕少艾自回转不过一日,周身便受一股圣魔合流之气冲荡经脉,如今昏迷不醒,命在旦夕。” “噢?”御神风纳罕,“慕少艾便是认萍生?” 同在武林,药师之名,御神风也不陌生。 忠烈王笏政默然片刻,叹息一声,说:“实不相瞒,认萍生真实身份便是药师慕少艾。当年翳流作乱,吾请药师为天下苍生计,易容黥面,这才往翳流卧底,后来南诏兴起,又请药师暂留南诏。” 御神风说:“果然,吾便说以她性情,怎会轻易放过认萍生?果真是留有后手。” 笏政叹息一声,问风浪二人:“二位与穆十七交情匪浅,可知身中圣魔合流之劲,该如何化解呢?” 靖沧浪说:“要化解,只能解铃还须系铃人。” 话说到这儿,素还真便能九成九确定,昨日遇见的叶芷青,便是南诏武王本人。可谨慎如素还真,还是做了最后一遍确认:“昨日,吾在苍梧山照天烛遇见了一名前辈高人,似乎她有办法救药师。” 御神风问:“前辈高人?什么前辈高人?” 素还真说:“是一名青衣佩剑,素面英姿,风华绝代的女子,自称为叶芷青。” 御神风嗤笑一声,道:“你有所不知,穆十七原名穆昭青,叶芷青不过是她又一个化名而已。” 素还真沉吟片刻,说:“守在照天烛的若真是南诏武王,便佐证了素某的猜测了。” “什么猜测?” 素还真便说出关于天人镇c铜雀台血案与地脉的联系,并由此推导到苍梧山照天烛的经过。随后,素还真和盘托出了昨日晚上他与穆昭青的一番谈话。御神风听完皱眉,再次确认:“你是说穆昭青亲自守在了照天烛?” 素还真说:“没错。” 御神风即刻向忠烈王笏政说道:“吾前往照天烛一探,若有消息,再行联络。沧浪,苍梧山有护山剑阵,你吾一并同行。” 靖沧浪点头:“恩!” 风浪二人急急而离,素还真说:“王爷若有需要相助的地方,也请往琉璃仙境传讯,素某义不容辞!” 南诏·苍梧山·照天烛 靖沧浪御神风急忙赶到照天烛,自高空上,御神风观测到一个金字塔形的小丘包。金字塔棱角分明,一观便知非是天然生成。御神风和靖沧浪对视一眼,落在了小丘包前头。只见金字塔北侧有一道小门,御神风问:“沧浪,你认为是这儿吗?” 靖沧浪说:“内有一股剑意。若素还真所言不虚,应是此地无疑。” 御神风说:“我们入内一观吧。” 御神风话音刚落,数道剑气自塔内突袭,目标正是风浪二人。二人纵身躲过,只见一道熟悉的青色身影伫立于他们眼前。 自穆昭青建立南诏政权之后,三人便未曾相会聚首,就算有,也只是匆匆一面,剑拔弩张。御神风和靖沧浪对穆昭青来说意义非凡,如今却成了敌人,倒真叫人感慨万千。 穆昭青颔首问礼,一如初识:“久见了,前辈,先生。” 靖沧浪也是眼眸一黯,似乎也陷入了同样的感慨之中。 御神风就没那么客气了,他回复说:“是吾等该尊称你为南诏武王。万人之上,手握权力的感觉,心醉吗?” 穆昭青原还想打感情牌,跟风浪二人叙叙旧,既然御神风没这个意思,穆昭青也不必热脸去贴人冷屁股。 穆昭青反击:“你昔日在罪恶之都,沉沦杀戮,又是何种心境呢?” 穆昭青话中明指罪恶之都,暗指御神风当初策划击杀旧友号天穷之事。御神风被刺到了痛处,虽是哑口无言,倒也不甚挂怀。只是一点,御神风从未告知穆昭青罪恶之都往事,穆昭青又是如何知道的? 穆昭青一甩袖,风浪二人眼前化出一张配有三个座椅的圆桌,圆桌上有三盏酒杯,和一个酒壶。穆昭青说:“如今,可还敢与吾共饮此杯?” 御神风怀疑穆昭青会下毒,犹疑了一瞬,倒是靖沧浪回答得斩钉截铁:“有何不敢?” 说完,靖沧浪便入座,御神风见状,也一同入座。 三人入座,穆昭青说:“你们两人来此,是为何事?” 御神风说:“吾还是那句话,吾问,你会答吗?” 穆昭青又是一阵恍然,近千年前,穆昭青请御神风襄助对付正()法天鉴时,他亦这样问过。 穆昭青的回答一如往昔:“吾酌情回答。” “可惜,千年了,吾还是没等到你不需要酌情回答的那一天。”御神风说。 穆昭青闻言,眸中有一点酸意,眼前也迷蒙起来。穆昭青的嘴唇轻轻开阖,她想解释,向御神风坦诚自己的心里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泪水在眼眶,又转了回去。 若和御神风解释,他必定不置可否,或与穆昭青争执起来。因穆昭青所思所想的太平盛世,御神风根本无法想象。 要是从前,穆昭青孑然一身,她会试着沟通。但现在,穆昭青担负着南诏百万子民的喜乐平安,向敌人暴露自己真实的想法,相当于用南诏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靖沧浪见穆昭青泫然欲泣,心中也是不忍,说道:“昭青,你大可相信我们,不用什么事情都往心里藏。” “沧浪”倏尔,穆昭青感受到周遭阵法变化,便知剑倾姬方面已经功成。穆昭青偏头北望中原方向,无奈苦笑,“晚了,一切都晚了。” 御神风c靖沧浪正疑惑间,只见自数千道红光自北边而来,纷纷聚往穆昭青身后的金字塔丘。这红光非是寻常,乃是云中镇c天人镇和铜雀台三地生民的生命之光。风浪二人惊异起身,同时看向穆昭青,只见穆昭青嘴边竟有一抹淡淡微笑。穆昭青说:“我还以为要再多拖延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数千道红光汇聚完毕,脚下大地开始震颤,只觉地脉气息也正在急速汇聚向金字塔丘。金字塔丘在血与地脉的共同作用下,向天空迸射出一道绚烂的金黄光柱。忽然,自光柱中响起一道龙鸣,随之一道金色巨龙冲天而起,席卷苍穹,竟引得天地失色,云层翻腾。云层翻腾间狂风骤起,风驰电掣,云层磨砺出道道闪电,宛如九天雷劫,顷刻后方闻震耳欲聋的片片轰鸣。 御神风和靖沧浪见此情状,便知他们所踏黄土之下,正掩藏着南诏王朝的龙脉气数。 到底是御神风反应快,便在异象升腾之间,他看透了穆昭青的全盘布局。连年来积攒于御神风心里的怒火便在这一瞬尽数爆发,观心自在凛然而出,一剑以迅雷之势刺向穆昭青。穆昭青反应也不慢,即刻提剑格开这饱含怒意的一剑,只见剑尖所偏,剑气直袭山头,竟使山石崩摧。 “你,罪无可赦!”御神风说,“吾教你的正义,教你的天下苍生,你竟全数忘了吗?” 穆昭青冷笑:“我身上肩负着南诏百万子民的衣食住行,这‘天下苍生’四字,轮不到你来说。” “可恶!” 靖沧浪虽然没有想清关键,但那数千道红光靖沧浪却看得分明,那,是数千条生灵性命。 便在穆昭青和御神风短兵相接之后,靖沧浪身后所负之剑随即而出,剑鞘落地,寒水倾涌而出,一出手,就是极招: “凛·洪涛。” 一股小水波内含剑意,汹涌扑来,穆昭青急退几步,御神风也随水势一同进逼。风助沧浪,穆昭青要对付风浪中的一人,已是不易,更何况两人联手?转眼穆昭青便在下风,处支拙之态。 三人相互之间都十分清楚各自武学能为,出招便少了试探,上手尽是杀招。穆昭青清楚,如此下去,自己最多撑三十招便会为风浪所擒,出手便也不再保留。 “你们是不是忘了,苍梧山,还有我布下的护山剑阵啊。” 话语落,穆昭青长剑灌地,霎时间万千剑意腾空而落,风浪二人见状,急速退开,躲过了第一波剑意的攻击。第一波过去,穆昭青便引第二波剑意袭向风浪两人。两人见状,心知在苍梧山是拿不下穆昭青了,便化作一道白光,急忙逃离了苍梧山区。 穆昭青见状,也收剑归阵,回到了金字塔丘内。 从外头看去,金字塔丘内至多只有10平米见方的空间,可在踏入一瞬,身后的入口便已消失无踪,只见眼前有着渺茫无穷的黑暗空间,黑暗中又有道道微光,仿佛置身于璀璨星空一般。可那光并非寻常光芒,那是道道蛰伏将发的剑意。 正()法天鉴问:“阵已功成,不过穆昭青,你可知离开此地之法?” 穆昭青点头:“知道。” 正()法天鉴说:“快告知吾。” 穆昭青说:“你不是有伤在身吗?何必来去匆匆呢?等伤养好,我再告知你,亦不迟。” “你!你恩将仇报!” 穆昭青摇头:“非也。我只是不信任你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青出于蓝 穆昭青离开照天烛的金字塔丘,挥手便用空间术法将金字塔丘的入口封印,令外面的人不得进去,里头的人不得出来。穆昭青淡然说:“抱歉,但你这人见利忘义,反复无常,为了我的性命安全,必须将你关押起来。” 穆昭青回到南诏王都,继续自己的武王生活,而御神风和靖沧浪回到忠烈王府后,便向忠烈王探听了素还真之住处。忠烈王笏政告知二人,二人便往琉璃仙境而去。 素还真见风浪二人,颔首行礼:“二位前辈大驾光临,素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御神风说:“原本,交浅言深并不妥当,但时间紧迫,又不得不言。” 素还真说:“请前辈直说。” 御神风问:“素还真,据你推测,如果屠灭天人镇和铜雀台皆在南诏武王计划中,那她下一个目标会是何处?” 素还真沉吟片刻,道:“应该是处于西武林的云中镇。” 御神风点头,说道:“就在方才,我们在忠烈王府分手之后,云中镇也被穆昭青屠灭了。” “什么?” 素还真乍闻消息,惊愕至极。按素还真预料,就算屠灭三城在穆昭青计划内,观其行事低调,事情做的慢,料穆昭青也求事缓则圆。素还真原还打算争取时间为云中镇周旋,不想穆昭青动作这样快,转眼便将云中镇屠灭了。 莫非素还真深夜一访,打草惊邪了? “唉!”素还真哀叹,“若是素某能早日察觉,便能阻止了。” 御神风道:“穆昭青昨日是否言道,为救慕少艾,三日后会来琉璃仙境同你一会?” 素还真点头,问道:“前辈是想趁机埋伏?” 御神风说:“是。慕少艾是南诏叛徒,若说穆昭青真正好心救他,绝无可能。吾想,她既要取慕少艾性命,我们不如趁势设局,将她拿下。” 素还真沉吟片刻,说道:“但武王修为极深,只怕擒捉不易。” 御神风点头说:“擒捉她,世上没几人有此能为,只能退而求其次,杀之。” 靖沧浪皱眉,问道:“那慕少艾之伤势,神风,你打算如何处理?” 御神风说:“穆昭青功体来自圣魔元史和正()法天鉴,奇招异式亦来自这两者,如今我们已有圣魔元史的下落,只要找到正()法天鉴,既能处理慕少艾伤势,亦能将穆昭青除去。” 素还真问:“前辈可知,正()法天鉴现在何处?” 御神风说:“此次穆昭青所用阵法殊异诡密,见所未见,只怕又是正()法天鉴传授。正()法天鉴事关重大,必定不在南诏王都之内,想来,他在苍梧山照天烛的可能性很大,我们必须趁穆昭青不在,再去照天烛探阵。” “恩”素还真合眸细思。 靖沧浪问:“那正()法天鉴会不会已遭穆昭青毒手?” 御神风说:“不会。正()法天鉴和穆昭青有着共同的敌人,未来他们合作的可能性很大,穆昭青不会在此时杀了正()法天鉴。” 素还真说:“吾闻正()法天鉴之名,应是圣物,为何也参与进武王计划,将三地百姓视若弃子?” 御神风说:“正()法天鉴虽是正义之士,但却怕死轻诺。唯一可取之处,乃一心为正道。劝正()法天鉴抛弃穆昭青并非难事,如今问题,是能否在三天内找到正()法天鉴。” 素还真说:“恩,那两位前辈今晨往照天烛查探的结果如何?” 御神风说:“苍梧山照天烛,乃是南诏龙脉所在,穆昭青以三地百姓性命为引,应是想延续龙脉气运。” 素还真将御神风所说的诸多线索联结起来,发觉这一切都说得通了。包括穆昭青动手杀慕少艾,虽不致死,却令他昏迷,是为防止了解南诏情况的慕少艾察觉到她悄悄布下的三阵血祭计划。在全套计划实施过程中,穆昭青不求速,反求缓,除却最后一处云中镇是穆昭青急切除去,师出无名,其余的,或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或做的冠冕堂皇。可见此女心思深沉,绝非寻常对手。 靖沧浪此时道:“比起布计杀穆昭青,不如仔细想想,穆昭青会不会还计划着别的阴谋?” 御神风沉思,素还真则摇摇头,说:“无法确定。听闻武王在对铜雀台下手之前,便收许行为徒,立为南诏王储,吾想,武王已准备好了后事。若说仅仅是为三阵血祭一事,便要就死,未免小心过分,只能看武王下一步动作,再做定论。” 真正使穆昭青忌惮的不是三阵血祭的问题,而是御神风c靖沧浪以及倦收天的后续反应。以穆昭青对这三人的了解,三阵一旦功成,所有的情谊皆会化为泡影,御神风和倦收天都不会放过她。穆昭青虽不惧死,但也无意束手等死。三人同时对付穆昭青,穆昭青还真没把握。御神风c靖沧浪c倦收天,这三人中的任意一人,武学上比穆昭青都是只强不弱。若说穆昭青有什么稀罕的,也就是圣魔同体之躯格外命硬而已。如今穆昭青的武学虽已不逊,可这也都是圣血魔气的影响,穆昭青的武学天赋和资质毕竟还是差了。 晚上,连日劳累的穆昭青终于可以放松片刻,她已睡得迷迷糊糊了。 苍梧山,在御神风和靖沧浪走后穆昭青就开启了护山剑阵,剑阵险要,风浪二人难越雷池,但这不是问题。穆昭青应还记得,她的剑阵是谁教的。 “江天一色无纤尘,鱼龙潜跃观道身。天人焉有两般义,道不虚行只在人。” 苍梧山照天烛,一句清亮诗号响彻穹宇,便见一名金光灿烂c如曜日初升的道者背负名剑金锋,手持扫逆拂尘,自天而落。落至半道,只见剑阵似有所感,纳地脉之气化作万千剑锋,攻向天际的倦收天。倦收天见状,眉山怒挑,拂尘一扫,冷声喝道:“放肆!” 远处,正在美梦中的穆昭青浑身一个寒颤,竟无端惊醒。穆昭青睡眼迷蒙间,抓着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又倒头睡去。 剑阵精通的倦收天极快看出剑阵的阵眼所在,冷哼一声,名剑金锋应声出鞘,远远透过剑锋空隙,插落在地上的阵眼。剑阵发觉阵眼有异物入侵,急忙收纳剑势,返回阵眼去救。只见倦收天凭虚御空,剑指一横,运气化劲,以名剑金峰为中心,竟现九阳运化之景。曜日光华,将黑夜照耀得犹如白昼。 “九阳燎宇。” 随着一声冷喝,名剑金峰爆发出磅礴气劲,万千剑锋救援不及,九阳燎宇之劲便将阵眼毁去。随着阵眼被迫,强劲气流向方圆横扫而去,万千剑锋与之碰撞,竟应声碎裂。而护山气罩也随着剑锋之碎裂,叮朗一声,同时碎裂。 护山剑阵被破,与剑阵联结感应的穆昭青倏尔惊醒。她这才醒悟,莫怪方才一阵寒颤,原是倦收天亲自驾临破她的护山剑阵。 原本,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穆昭青也做好和倦收天师徒情绝的心理准备了。虽是不舍,但穆昭青既选择了南诏,就不会再逡巡犹豫。穆昭青伸了个懒腰,居然还是倒头就睡。 守候的御神风c靖沧浪见剑阵已破,便往照天烛而去。倦收天见状,也与二人同往。 再度回到金字塔丘,靖沧浪刚要闯入,御神风便拉住了靖沧浪,说道:“沧浪,你留在这儿接应我们。” 靖沧浪问:“为何?” 御神风问:“若是穆昭青这次布的阵又与南诏密狱同样呢?” 倦收天默然立于御神风身旁,不发一言。靖沧浪倒是明白过来,便道:“那你们小心。” 御神风倦收天化光闯入了金字塔丘内。靖沧浪在外,默默等候。 御神风倦收天入内。在金字塔丘内,犹如置身宙宇。一片球形的空间内,繁星渺渺,彷如梦幻。可二人都无意观此美景,只回头一望,进来的入口已经消匿无踪。倦收天和御神风观内中变化,虽有太极印法,却非是南诏密狱之阵。御神风道:“此地干系重大,穆昭青必定倾平生之所学,我们千万小心。” “恩。” 倦收天c御神风方往前一步,一道太极图便自二人脚下旋转铺开,随即,便是比护山剑阵更为浩渺的剑意之涛汹涌而来。倦收天御神风各自握剑,或以身法闪躲,或凭手中之剑格挡。 倦收天手中的名剑金锋与剑意相遇,本该碰撞出一道铿锵之声,却不闻其声,不觉其力。倦收天正纳闷,一道剑气直袭胸口,穿胸而过,顿时受创。这穿胸而过的剑意,正是倦收天方要格挡的那道。 这边,御神风也发觉了不对劲。这些剑意,有的确实是剑意,有的是剑意的幻影,还有的,是剑意的剑影被空间扭曲到他处成象。这样虚实相合,判断真假都在一瞬间的视觉判断中,难以分辨。 御神风一边闪躲格挡,一边问:“倦收天,你可有破法?” 倦收天说:“此阵大为玄妙,变化无穷。” 御神风说:“事已至此,吾为你护持,你借机找寻阵眼。” “但剑影纷乱,你要如何招架?” 御神风从衣服上扯下一道布条,蒙在眼前。 御神风的剑心,是风之剑心,他的剑法就是自风中领悟,模拟风的形态而创造出的自由不羁之剑。剑挥动的风声,本就是御神风最熟悉的声音。 只见御神风赫然前行两步,挡在倦收天身前,纷纷剑涛全部朝他袭来。御神风凝神专注,观心自在本是透明剑身,却在此时化为红色剑身,在御神风手中挥舞出一道道红色残影。御神风招架之时,倦收天也凝神细查。片刻后,倦收天发觉一处,光影变化与阵法中的其他地方不同,或许是阵眼。倦收天提起内劲,名剑金锋上手,再出九阳天诀之招: “五阳燎原。” 五阳之招袭向可疑之处,五阳所至,撕裂星空幻境,自撕裂处纷纷灰化,拓展开来,只见光影异常之处是一面铜镜。倦收天肯定那处是阵眼,即操使五阳之招,更是决然袭向铜镜。 轰然一声,铜镜应声破碎,块块碎片纷飞落地,但剑意并未停歇,剑涛之势竟猛然爆发,犹如开闸之洪水,侵袭御神风周身。御神风纵然行动迅捷,一时也招架不及,转眼便被一道沛然剑气击中,后退数步,口吐鲜红。 御神风口吐鲜红,可剑阵并没有给他休息的时间,剑气的狂涛夹带毁天灭地之势席卷而来。倦收天回剑来救,再出极招:“六阳焚夜。” 六阳之力而出,与剑意狂涛相对,强劲之势向外扫荡,将倦收天御神风震飞。便在震飞之刻,一道浩然正气笼罩了两人,追踪而来的剑意在与这浩然剑意接触一刻顿时化为虚无。倦收天c御神风落地,方才站定,只见眼前景色又是变换,二人已置身于一个阴暗潮湿c却圣气沛然的石室里,石室的中央,一本大书正立在那儿,书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正()法天鉴”。 御神风一见是正()法天鉴,立即便要说明来意,可方才张口,便呕出一口鲜血。正()法天鉴说:“二位先行调息。” 御神风说:“吾功体特殊,在此调息无用。” “吾无妨。”倦收天观正()法天鉴周身圣气,与穆昭青身上的如出一辙,便问道,“你可认识吾徒穆昭青?” 正()法天鉴说:“何止认识?名剑无名倦收天,吾与汝徒关系匪浅。” 倦收天说:“你怎知吾之名讳?” 正()法天鉴说:“昔日穆昭青在永旭之巅疗养时,吾曾远远见你一面。但因穆昭青当时囚禁了吾,所以无缘交谈。” 倦收天皱眉:“囚禁?” 正()法天鉴叹息一声,说:“吾如今亦被囚禁。同她合作,真正是与虎谋皮。” 倦收天闻言,拂袖冷哼一声,很是不悦。穆昭青是他徒弟,他自个儿打骂无妨,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挖抠穆昭青的。 御神风说:“我们曾有一面之缘,吾便直言来意。吾需一物,解去穆昭青身上的魔气,以破解她的圣魔同体之躯。” 正()法天鉴说:“可以,但吾需一物作为交换。” 御神风说:“说。” 正()法天鉴道:“吾要穆昭青的心脏。” 倦收天皱眉,刚要说话,御神风就摆手制止了倦收天。御神风问:“鬼觉神知亦向吾索取她之心脏。吾倒是好奇,她之心脏究竟有何用处?你们二位都如此觊觎。” 正()法天鉴淡然说:“御神风,吾与圣魔元史之争,本就与你无关,你何必牵涉进来呢?” 御神风说:“非吾要牵涉,穆昭青的心脏只有一个,吾已许给圣魔元史。正()法天鉴,你换一个条件吧,比如,从此地脱身之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风满楼 御神风说:“非吾要牵涉,穆昭青的心脏只有一个,吾已许给圣魔元史。正()法天鉴,你换一个条件吧,比如,从此地脱身之法。” “恩?”正()法天鉴闻言不禁深思,圣魔元史亦需求穆昭青的心脏吗?正()法天鉴接着说,“穆昭青心脉有两股互不相容的气劲汇聚,一者圣气,一者魔气。昔日圣魔元史以魔血摧噬穆昭青经脉,吾以圣血保住她的心脉脑识,使她不至于入魔。原以为凡人寿数,她至多活到两个甲子,但穆昭青却活过了千年,吾想,是圣气和魔气最终在她体内交融,共存互生之故。这枚心脏能同时容纳圣气魔气,若以此心塑造人躯,将比穆昭青更为棘手。御神风,圣魔元史野心勃勃,暗中操弄武林局势,穆昭青的心脏给他,是助纣为虐,万不可行。” 御神风被说得犹疑,他问:“既然圣果可以克制她体内的魔气,那你当初为何不给她使用圣果,反而使用圣血?” 正()法天鉴说:“圣果千年一结,仅得一果,十分难得。而圣血魔气有强化根基c助其武学之效。吾如今思之,也深为懊悔。” 这话言下之意是,当时觉得给穆昭青用是浪费,要早知道穆昭青后来能靠这个成为一方枭雄,早就给她用了。 御神风说道:“吾明白了,吾会毁去其心脏。” 一旁的倦收天闻言,心中更是不悦,但当着这正()法天鉴说得合理,御神风说得合情,一时也只能将不悦憋闷在心。 正()法天鉴闻言一怔,可仔细一想,也无不妥。反正圣魔元史也得不到穆昭青的心脏了嘛,便也接受了御神风的条件。 御神风问:“需要吾助你离开此地吗?” 正()法天鉴说:“此地虽不得自由,但十分安全,吾无需离开。反倒是你们,离开不易。” 御神风说:“你与倦收天,各自传授过穆昭青阵法,你们两人皆在此,莫非不能破阵吗?” 正()法天鉴说:“此阵吾参研数日,亦不得解法。何况如今照天烛已纳地脉灵气于一体,若强行破阵,地气引爆,四处蹿流,反而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实无必要。吾有办法送你们离开。” 话音刚落,正()法天鉴的书页上起了一道白光,落到地上,白光散去,只见一块铜质的怀表,御神风拾起怀表,正()法天鉴说道:“这是指向钟,你们握有此钟,划开空间裂缝,自空间间隙穿梭回去。此钟可以为你们辨明方向,亦保你们不受时空乱流影响侵袭。” 御神风说:“多谢。” 正()法天鉴说:“快离开吧,你们闯入,穆昭青必有所察,她若赶至,你们便走不了了。” “恩。” 御神风提剑虚空一划,一道弧形裂口凭空出现,御神风和倦收天化光自钻入了裂口后,裂口便也闭合了。 正()法天鉴料错了一点,穆昭青虽知道倦收天驾临,却根本没想着赶过去。因她知道,御神风和倦收天破不了里头的阵。而正()法天鉴再是卖她,也不会危及金字塔内的术阵,因这也与他利益相关。 第二天一早,穆昭青再往冷峰残月见了寂寞侯,穆昭青说:“我若有万一,就劳你协助许行稳定政局。” 寂寞侯问:“王没有排除对自己不利的因素吗?” 穆昭青问:“你的排除,有两个含义,是哪一个呢?” 寂寞侯说:“王明知故问。” 穆昭青知晓寂寞侯的意思了。寂寞侯更倾向于让穆昭青除掉正()法天鉴,以防止正()法天鉴出卖自己太多秘密。穆昭青说:“不能谋万世者,不能谋一时;不能谋全局者,不能谋一隅。他于眼下,可有可无,可二百年后,却未必然。事关重大,不止南诏一隅。二百年内,若形势有变化,还需要他四处奔走,不能囚死,亦不可杀。” 寂寞侯问:“王就这样放弃自己的性命?” 穆昭青淡然说:“人生百年,足矣。上苍已经白送我九百余年了。” 寂寞侯说:“那便祝王,一路走好。” 穆昭青说:“也希望先生未来,能够得偿所愿。” 穆昭青回到南诏王宫,在自己的书房里,召见了如今的王储许行。穆昭青身着王冠华服,高坐明堂。许行则向穆昭青行跪拜大礼,叩首道:“弟子参见师尊。” 穆昭青也不喊起,只说:“你虽称我师尊,可在你正式拜师之前,我都只将你当下属看待,从来没正式教过你什么。今天,我便细细教你。” 许行叩首听教:“师尊请讲。” “亡国之因,无非两者。一是内忧,二是外患。如今南诏之内忧,长远来看,有三个:一是师徒朋比。因我遴选王储,乃时势所逼,便在大臣中选了你,收你为徒。正所谓上行下效,不久之后,南诏众臣必定是‘师徒同门’甚多。你未来若要收选王储,必要审慎查核时局,慎之又慎。” “弟子明白。” “二是经济政策。南诏开国至今,快有一百年了,一直算是太平和美,虽有灾荒战争,也都渡过去,可也只是暂时的。南诏以农为本,兼重工商。在推行农政上,你及你的农家弟子功不可没。但你未来登上王位,切不可偏袒农家,否则碰上千年难遇的灾荒瘟疫,单一的经济体很容易造成大局崩溃,要多元并重,又要多方制衡,同时为国库创收。” “弟子一定谨记。” “三是财富兼并。务农也好,行商也好,钱袋子越鼓,就越赚钱。这点无论是商人还是官宦,都是一样。可若是国家大部分的财富都进了大户的口袋,平民百姓就难以为继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苦境的武者名士多是江湖游侠c三教九流的散客,他们从不看上位者施政有何难处c圣明与否,也不在乎荣华富贵c功成名就,他们只在乎正义,只在乎平民百姓是否能够生存。能够抓住民心,就抓住了武者名士之心,未来中原正道若要针对你针对南诏,便无处召集人手。” 许行问:“师尊之意,是要遏制大户兼并小户的财富?” 穆昭青说:“不止是遏制。财富兼并,是人性使然,你我在他们的位置上一样会进行财富兼并。那些大户进行财富兼并,未必都是不义之举,有时反而于情于礼于法都是合适的,你无从找他们的错处。以后,不管哪一年有了灾荒瘟疫,凡属那些仗义疏财c赈济乡民的大户,可以放过;可那些就地起价,赚不义之财的大户商贾,你都要记上,如未来哪一年遇上大灾荒,便找个错处,将这些人的家产查抄了,上充国库,下平民愤。” “弟子记清楚了,谨遵师尊教诲。” “财富兼并,在我的故乡,每隔两百余年便会到达一个极端。极端之时,当断则断,切不要顾头顾尾,想着苦一苦百姓。苦了百姓子民,就是在饮鸩止渴。这一点,户部是南诏全境子民生存情况的窗口,你要时常过问。” 许行叩首:“弟子明白,师尊今日所言,弟子永生不敢忘怀。还请师尊指教南诏之外患。” “未来,或许数百年内,或许千年内,天道时运都是道消魔长之势,苦境必定会迎来前所未有的混乱时期。这段时间,你务必克勤克俭,广积粮,以应不时之需。切记收敛南诏的锋芒,不要随意掺和进中原之争里,却也要时时关注中原情况。不要贪一时之小利,要为千秋万代计。”穆昭青想到了寂寞侯,想到了素还真,便说,“有三个人,你务必慎重以待。御神风对我有重恩,若他来南诏,你不要记前仇旧恨,要以前辈尊长之礼待之。” 许行疑惑,问:“弟子愚昧,不知御神风和我南诏有何前仇旧恨?” “很快就会有了。”穆昭青淡然说。 许行虽是疑惑不解,却还是应下了。 穆昭青说:“寂寞侯此人,未来,会成为整个中原一时之患,也会成为你的一时之患。对他,要多加礼遇,又要多加小心,明白否?” 许行点头:“吾明白了。” 穆昭青说;“第三个人,这个人叫做清香白莲素还真。” 许行问:“这是什么人?” 穆昭青说:“此人天资非凡,智略皆胜于我,又有大气运在身。你未来务必与他交好,却又要小心他的算计。素还真危难之时,能帮就帮一把,万不可落井下石。” 这话言外之意是:徒弟,这人有主角光环,不要去害人家呀。 “清香白莲素还真,弟子记住了。” 穆昭青叹息一声,说:“修身,你比我做得好,我也没资格教你,只有一句话嘱咐,别学我。我不是个好榜样。” “呃弟子弟子明白了。” 许行倒想虚言应付几句,但总觉得言多必失,便也不说了。 “最后,就是我曾和你提过的中原三教。三教势力盘枝错节,又深入人心,连南诏都深受三教文化影响。你或后代之王若有一统天下之雄心,三教是必须逾越过去的一道坎。有一个基本国策是普及教育,千难万难也不能终止。人才是强国之本,未来才是南诏的希望。南诏要有自己的人才基础,不能全指望着去挖中原的墙角。若天佑南诏,或许未来有一年能出不世之圣人,反过来以南诏文化影响苦境中原。若在你的任上,可以使南诏得到中原文化的认同,不再被冠以‘蛮夷’之名,你便担得一个字。” “什么字?” “孝。”穆昭青说道,“在我的故乡,孝是孝顺的意思。可在数千年前,单字‘孝’若作为帝王谥号,则为‘功业德行广大无边’之意。数千年数百代帝王,也仅有一名帝王担得起单字‘孝’的谥号。我故乡的风俗,虽不适合苦境,但我也希望,你能担得起这个字。” 一个“孝”字,包含了穆昭青对许行无限期望,也包含了穆昭青对南诏未来的期望。 许行闻言,竟感动得泪盈满眶,他直起身子,又重重向穆昭青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弟子万死,也不敢辜负师尊之期望。” “期望吗?我只希望,不要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穆昭青这一番话,每句都是为南诏未来计,但她也知道,许行未必会全都听进去,就算全都听进去了,未来受时势所逼,受私欲影响,也未必都会照做。只希望许行能听进去一点两点,也不枉穆昭青为南诏而死的牺牲。 三日之期,就在明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断交酒 一天过去的很快,穆昭青晚上好好睡了一觉,第二日卯时不到便早早起床。她打开衣柜,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往年因卫无私进谏之故,除却穆昭青的正装凤袍c从前的道袍和游侠装束,一共不过十八套常服。卫无私在的时候,穆昭青常常趁他忙碌之时,偷偷做两件衣服,奢侈一把,能够瞒过,就暗自得意好久,后来卫无私死了,穆昭青却也没有做衣服的兴致了。 现在想来,卫无私的命,该算在穆昭青头上,是穆昭青授意杀了他。 当人去见上帝,面对自己犯下的罪孽,不可说是时势所迫,亦不可说是迫于无奈。罪就是罪。穆昭青身为君王,身为领导,面对子民时,必须装饰一层高尚圣明,才能做好那个上行下效的“上”。可面对自己,穆昭青十分明白,有再多的道理,再多的借口,杀人就是杀人,是一条性命死了。穆昭青杀人从没有手软过,却始终不认为杀人是正确的。 但如今,穆昭青不得不问问自己,如果御神风c靖沧浪和倦收天在自己的剑前,她是否能下得去手杀他们? 这三人联手,如穆昭青不豁命一搏,尚手下留情的话,绝无可能活着走出琉璃仙境。 穆昭青知道生还的几率很小,但今日,琉璃仙境她必须得去,也一定不能手软,因为御神风同样不会手软。 穆昭青今次难得涂了脂粉,穿了件金色衣裙,卯时初刻离开了南诏王宫。 琉璃仙境,这个屡屡出现在霹雳剧集中的场景,穆昭青终于到了这里。 “一叶惊起满天秋,半山瑟瑟半山红。蝶走花落香销去,清风浊酒一扁舟。” 这是穆昭青的诗号。当年穆昭青行走江湖,御神风和靖沧浪让穆昭青想一个诗号。但诗词实非穆昭青所长,她也不能理解苦境人念诗号的意义,便一直推诿。御神风便替穆昭青想了许多诗号,比如“谁人执素手?静女待春闺”一类的恨嫁诗。更过分的是原无乡,堂堂南修真银镖当家,竟然当着穆昭青和风浪二人的面,提议“穆家静女待春闺,甜香入梦鸳鸯卧”这样的艳诗淫词。种种情状,使穆昭青不得不掏尽心肠,用自己微薄的古诗文功底,拼了一个还能凑合的东西出来当诗号。虽有了诗号,但她还是认为,出场念诗号十分羞耻,便从来不念。今次,还是头回破例。 穆昭青到琉璃仙境时,素还真翘首以待多时。素还真见穆昭青,颔首行礼:“素某见过前辈。” “素贤人客气,无需叫我前辈,我不喜别人这般称呼。” 素还真说:“是素某失礼,叶姑娘,请入内一探患者。” 素还真在前引路,穆昭青跟着素还真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又稳又轻,是个高手。按理,别人家出现高手,穆昭青不该在意。可这阵脚步声穆昭青不得不在意,因她无比熟悉,这是御神风的脚步声。 确如穆昭青所料,御神风埋伏至此。 入得内室,穆昭青见到了慕少艾。慕少艾躺在榻上,额头还渗着汗,眉宇紧皱,彷如身陷梦魇之中,不得解脱。又见,慕少艾虽则昏迷,但身上内力流转未有一刻停歇,内力之中夹杂着圣魔之气,时刻冲击着经络。穆昭青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楚:仿佛血液里流动的不是血,而是无数细小锋利的刀。 穆昭青说:“我很意外。” 素还真问:“怎样了?” 穆昭青道:“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却还敢让我见慕少艾。他是南诏叛徒,你便不怕我杀了他?” 穆昭青忽有此问,素还真并不意外。武王会布下三阵之计,便是料定凭御神风等人查不到她头上。而御神风和靖沧浪却在三阵未成之前,去南诏一探照天烛,这便能证明御神风已和素还真接上线。素还真说:“这几日,吾翻阅了许多有关南诏的资料与记载,吾相信武王乃贤明圣德之君,不会行此小人行径。倒是武王,今日犹敢来此,令素某意外。” “有何意外?” 素还真说:“为杀一名叛徒,以王之尊亲身涉险,不觉得不偿失吗?” “恩。” “那武王为何还敢来此?” 穆昭青看向窗外,淡淡说道:“有些恩怨,总得了结。” 素还真说:“一桩一桩来吧。” “是,一桩一桩来。” 说着,穆昭青扶起了慕少艾,使慕少艾盘坐在榻上。穆昭青凝气于指,点了慕少艾周身各处大穴,缓缓引纳慕少艾体内圣魔之气于心口檀中穴,接着掌力一震,圣魔之气便尽数化消。慕少艾“唔”的一声闷哼,自天灵五窍中冒出袅袅白烟,衣衫已浸透了汗。 慕少艾缓缓睁眼,视线方一清明,便见穆昭青的身影。他下意识的喊了声:“王” 穆昭青却忽然拂袖,走了出去。 这一刻百感交集,穆昭青不知是愤恨多一点,还是感慨多一点,或者兼而有之。就算是一只鸟,养久了,也是有感情的。 穆昭青走了出去,素还真却没有跟上来。此时的素还真并非后来剧集中那个任劳任怨c可以为苍生正道义无反顾去死的扭曲灵魂,年轻的素还真同样心狠手辣。 穆昭青再度见到了明媚的阳光,阳光她常常见到,今日才觉得阳光无比珍贵。 现下的琉璃仙境并不只有一个太阳,还有一个,在地上,站在穆昭青的面前。穆昭青眯起眼,仿佛眼前的太阳太过刺眼。 “逆徒穆昭青见过师尊。”穆昭青依旧颔首行礼。 倦收天冷冷道:“你已无资格这般唤我。” 穆昭青说:“我的确愧对师尊。” 倦收天有些希冀:“你后悔了?” “不后悔。”穆昭青坚定的说,“就算从头来过,我一样会这么做。” 一道清亮不羁的声音忽然自穆昭青背后响起:“那这杯酒,你饮定了。” 穆昭青没有回头,她认得出这是谁的声音,她问:“断交酒?” 御神风说:“或许不止是断交酒,还是断头酒。” 穆昭青说:“或许是我的断头酒,或许也不止是我的断头酒。” 御神风问:“敢饮吗?” 穆昭青说:“有何不敢?” 御神风说:“那就一人一杯。” 御神风拿出两个酒盏,怕穆昭青疑心有毒,特意选用银质的酒盏。御神风先倒了两杯酒,一杯给倦收天,一杯给穆昭青。二人沉默着接过,穆昭青正欲饮下时,倦收天忽然说:“吾再问一遍,你后悔吗?” 穆昭青还是那个回答:“不后悔。” 倦收天闻言,皱紧了眉头,赌气似的将酒一口饮尽。穆昭青也一口饮尽。 御神风说:“第二杯,是你与沧浪的。” 穆昭青回身,看向靖沧浪。靖沧浪已经端上了酒,御神风拿着酒壶给穆昭青斟满。穆昭青正欲饮下,靖沧浪说:“饮酒之前,你没话想对吾说吗?” 穆昭青叹息一声,靖沧浪无非是希望穆昭青能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文化隔阂摆在那儿,穆昭青又如何能解释的清呢?穆昭青便说:“你性情耿直,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别老受御神风的戏弄了。都说疏不间亲,但我还是得说,别太相信儒门那些老狐狸,自己多留个心眼。” 靖沧浪有些恼怒:“你明知吾想听的不是这个。” 穆昭青说:“你想听的,都不是你愿意听的,又何必听呢?” 靖沧浪说:“你说,吾会试着接受。倦收天也会试着接受。” 靖沧浪坚持,穆昭青也坚持:“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作恶就是作恶,我不会否认。” 靖沧浪怒极拂袖:“你真是无可救药!” 穆昭青叹息着摇摇头,看向了御神风。御神风轻声一笑,道:“这最后一杯,自然是咱们俩的。”这句前头还是高昂自信,可御神风说到了尾,却突然低沉下去,有着说不出的悲哀。 穆昭青说:“你既下了决心,又何必犹疑呢?” 御神风说:“如果你今日杀了慕少艾,吾一定毫无犹疑,但你没有。吾看出来,你是来赴死的。你盛装而来,是早料到吾会埋伏,那为何还要来呢?” 穆昭青说:“要论恩情,我欠你最多。你既为我设下杀局,我来,算是偿还。” 御神风轻笑一声:“你不会以为你做出这幅模样,吾就会心软吧?” 穆昭青说:“你心软,可我不会。” 御神风说:“如此绝情?” 穆昭青说:“你早该清楚,女人寡义。” 御神风说:“吾还以为你不是寻常女子。” 穆昭青说:“可我一直就是寻常女子。” 御神风轻笑一声:“还是娇生惯养的寻常女子。” 穆昭青没有驳斥,而是自顾自的饮下了酒。御神风见此情状,也饮下了酒。 御神风饮尽最后一滴的那一刹那,穆昭青青剑在手,倏地刺向御神风。只见御神风不偏不移,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穆昭青正要将剑刺入御神风脏腑时,名剑金峰的剑鞘阻住了穆昭青的攻势。倦收天正背对着穆昭青。倦收天说:“这是吾徒,她之性命,理应由吾来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死亡 御神风饮尽最后一滴酒的那一刹那,穆昭青青剑在手,倏地刺向御神风。只见御神风不偏不移,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穆昭青正要将剑刺入御神风脏腑时,名剑金锋的剑鞘阻住了穆昭青的攻势。倦收天正背对着穆昭青。倦收天说:“这是吾徒,她之性命,理应由吾来取。” 御神风说:“好。”说着,御神风和靖沧浪便退至一边,静静观战。 穆昭青见状,不禁思虑,用倦收天所创的九阳天诀必定无法胜出,而御神风所教授的武功也无法克制倦收天。穆昭青心念一生,立刻收剑换招,原来昊然如旭日初升之剑意,改做一股快意恩仇的风势。穆昭青凭着这风势,急速攻上。倦收天负手而立,巍然不动,以指为剑,凭掌而格,一时看来竟不相上下。旁观的御神风却皱了皱眉,暗自思量,穆昭青此番攻势看似凌厉凶狠,却没有一处是下了杀手。倦收天重情义,穆昭青若下杀手,他必定毫不容情;可若不出杀招,倦收天反而难以下重手。 而与穆昭青交手的倦收天,虽不曾松懈了片刻,心里却还有些欣慰,到底他的徒弟并非完全无药可救。 倦收天一边打,一边做最后的努力:“随吾回去,从此不再踏出永旭之巅,其余之事,吾会解决。” “师尊,你的徒弟不是这么没有担当的人。”穆昭青剑势一收,忽而变招,左手剑指按在持剑的右手掌跟以聚气,再攻来,已经至极的杀招,“道德漫天下。” 威势凛然的一剑,是三尊封神剑的终式。恍惚之间,竟使倦收天走了神。倦收天又想起传授穆昭青三尊封神剑的场景: 那时的穆昭青还总是一身青青的裙,拿着一把青青的剑,显得活泼飒爽。她学会三尊封神剑之后,问:“三尊封神剑威能更甚九阳天诀,为何从不见师尊使用?” 彼时的倦收天双目已渺,但是靠着名剑金锋上的北斗指南可以获得清晰的感知,穆昭青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倦收天的异状,倦收天也不打算让这个徒弟知晓一分半点。双目渺茫之后,倦收天对很多人c很多事,也更加重视,更加珍惜。 倦收天说:“名剑金锋承受不了吾全力而出的三尊封神剑。” 思绪回转到眼前这一战,倦收天面对的是穆昭青全力一击的三尊封神剑终式道德漫天下。倦收天手持名剑金锋,也以极式应对:“九阳燎宇!” 穆昭青正欲下杀之际,只觉气机c心脉忽而隐隐作痛,随即,酝酿在手中的c那隐而不发却即将爆发的强势一击,竟蓄力不足。而眼前耀彻天穹的九阳终招,近在咫尺。 极招相对,爆发出的强势威能本应在五五之数,可因穆昭青蓄力不足,九阳燎宇竟撞碎了道德漫天下,余下的威能直冲穆昭青而来。穆昭青的极招爆发之后,回力不足,生生硬抗了九阳燎宇的余势。 “唔!” 一声闷哼,青剑应声而碎,穆昭青顿退数步,撑着断剑方才勉强站立。她口吐鲜血,可这血不是鲜红,而是金色,血中隐隐有圣气。而自穆昭青周身肌理,一股绿色的气体缓缓蒸发,这是常年缠绕在穆昭青经脉中的魔气。 在圣血魔气离体的那一刻,穆昭青身上的伤势顿时沉重了七分,全身经脉走气也迟缓起来。穆昭青清楚,这是她圣魔同体c两气并使的功体被破了。穆昭青看向一直旁观的御神风,问:“是在酒里?” 御神风也知其所指:“在认萍生身上。” 穆昭青阖上眼帘,叹息一声:“是我心软。” 御神风说:“你若当时便下杀招,如今已死。” 穆昭青问:“若我不来呢?” 御神风说:“你一定会来。” 穆昭青猛然咳了咳,又咳出一口金血。圣血魔气还没有完全消散完,如今穆昭青全身经脉痛如刀绞,内力失衡,愈发显得虚弱起来。可她还是笑了笑,说道:“最了解我的,还是你。” 倦收天收剑,对穆昭青说:“随吾回去。” 靖沧浪也说:“昭青,回头吧。” 穆昭青问御神风:“你觉得呢?” 御神风悠然说:“吾已经想好将你禁锢在永旭之巅的方式,因为这千年来,吾无时无刻都在想如何把你关起来,免得你再出去惹是生非。” 穆昭青沉默。靖沧浪看见穆昭青腰边的情人结,便问:“你有心上人了?” 穆昭青一怔,不由看向了腰边那枚蓝色的情人结。在目光触及情人结时,她便下定决心。 穆昭青可以被生擒,但南诏的武王,绝对不行。 心念方落,穆昭青凝气定神,强提体内迅速流失的圣魔之力,蓦然向外爆发。倦收天三人见状,下意识退开数步。便见内力席卷起一阵尘土飞扬,遮蔽了视线,当烟尘消散,穆昭青竟已凭空消失。 御神风观察片刻,便道:“是逃入了空间裂隙之中。” 倦收天靖沧浪俱是一惊,倦收天急说:“以她伤势,太过危险。御神风,你可知何处寻她?” 御神风说:“她走不远,我们各自在琉璃仙境附近找寻一番。圣魔之气所过之处,必定会留下踪迹。” 靖沧浪说:“恩。” 三人化光离开琉璃仙境。 琉璃仙境的客房内,慕少艾已然调息回气完毕。 素还真说:“你之伤势已然痊愈,不过还需数日调养。” 慕少艾说:“吾方才有见到南诏武王,是做梦吗?” 素还真说:“是啊。” 慕少艾苦笑:“吾想也是,她一向不容叛徒,又怎会救吾呢?” 素还真默然无语,仿佛陷入沉思。 穆昭青穿过时空裂隙之后,便在荒野急急而奔。御神风很快就会追上,而自己伤势沉重,轻功不比御神风,逃脱的机会太小。但若是延误时间,御神风等人也可在穆昭青回程的路上截击,绝非妙法。 圣魔之气还在加速流失,穆昭青已顾不上刀绞般的痛楚。她回望了一眼,发觉圣魔之气随着她的疾奔向外散落,遗落在了掠过的草木之上,气息很微弱,但以御神风三人术法修养,察觉非是难事。 怎么办?如何逃生呢? 便在此时,穆昭青闯入了一片迷雾。周遭白雾弥漫,荒野上连鸟叫都没有,没有半点生机。穆昭青身上的魔气再一次剧烈躁动起来,但因魔气流失,这躁动又在减弱。 穆昭青驻足,不禁冷笑,原来,杀招在此。 便在迷雾中,一道黑影急袭而来,穆昭青强提元功,轰然一掌与黑影对击。黑影不敌穆昭青,当场被击出数丈。 与此同时,倦收天c御神风和靖沧浪也自身后追至了。御神风喝道:“穆昭青,束手就擒吧。” 穆昭青始终背对着御神风等人,却冷冷怼了回去:“你怕不是还没睡醒。” 说着,手掌提气引力,自树林中削断一截粗枝。粗枝受内力所引,飞往穆昭青手中。无数剑气削整不规整的粗枝,到穆昭青手上时,已是一根同青剑等长的木棍。 御神风注意到穆昭青此时所戒备者竟然不是他们,又见迷雾弥漫中,隐隐有些许魔气。莫非,是鬼觉神知? 倦收天没有管那许多,出手便向穆昭青袭来。穆昭青虽则经脉剧痛,但因此时情况实在险恶,也顾不上去注意疼痛,沉着以对,见招拆招。可心绪千转,都在那鬼觉神知身上。 鬼觉神知此时出现,乃欲乱中取利。鬼觉神知如今实力,不堪一击,穆昭青不怕他出手偷袭,但他那寄生之术,尤为头疼。穆昭青体内圣魔之力流失严重,这回能不能抵御寄生,还未可知。 与倦收天这样高强的对手交战,走神是大忌。倦收天剑指一横,一道剑气便自穆昭青右肩穿过,剑气所过,正好割裂穆昭青右肩的筋肉,当即,整条右臂就瘫软下来,使不上力,右手的木棍也脱落下来。倦收天正欲纳掌生擒之时,一团黑气救援穆昭青,朝倦收天袭来。倦收天下意识退开两步,却见一道黑影直袭穆昭青。这道黑影,正是鬼觉神知。 一旁观战的御神风见此情况,观心自在出鞘,朝鬼觉神知刺来。双方同时向穆昭青袭来,御神风快了一步,正要一剑刺穿鬼觉神知之时,赫然一个金色身影,为鬼觉神知挡下了致命一击。 “唔!” 只听一声闷哼,追击穆昭青的三人同时讶异,御神风的剑刺穿了穆昭青的心脏。 鬼觉神知见此情况,正欲脱身之时,只见穆昭青左掌纳滔天之气,将鬼觉神知一掌击飞。鬼觉神知见穆昭青心脏已被御神风毁坏,心知多留无益,便借掌力助推,化光逃走。 鬼觉神知退去,迷雾也散去了。而穆昭青的身子,也直直往地下倾。 御神风即刻收剑,靖沧浪立刻近身来,接住了倒下的穆昭青。 御神风方才一剑,带有无匹剑意,不仅刺穿了穆昭青的心脏,磅礴的剑气也伤到了穆昭青的肺,每每呼吸,都觉肺部火辣辣的疼。 “昭青!昭青!” 穆昭青听见了靖沧浪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模糊,穆昭青已听不清。弥留之际,穆昭青想,御神风这一剑是全力,如果刺中鬼觉神知,必然致鬼觉神知于死地。而鬼觉神知武功平平,但那寄生之术,尤为扰人,连穆昭青都只能防备,无法破除。 御神风布计要杀自己,自己怎么下意识要去救他呢? 意识迷蒙,已感受不到光线,穆昭青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摇晃自己,但那感觉很微弱。死亡是什么感觉?大概就像这般,无论天塌地陷,都无法阻止她沉沉睡去。 忽而,意识清醒了一瞬。穆昭青疲惫的睁开眼,看见了倦收天的容颜。 这幅容颜,在自己初来苦境之时,曾惊为天人。 “师尊” “我在!昭青,你撑住。吾带你回永旭之巅。” 穆昭青想告诉倦收天,鬼觉神知寄生之能尤为恐怖,切莫试图杀他。但是话到嘴边,已成模糊不清的呢喃梦呓。 终于,穆昭青睁眼的力气,也随着血液流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卷二·番外一·南诏的日常 南诏建国有几十年了,认萍生也在南诏做了几十年的卧底。三黎部和赫拓部的战争结束后,他这个外交部主官就成了闲职。不过,感谢南诏尊敬的武王穆小姐,因她和认萍生之间一直缠绕着缱绻至深的绯闻,所以南诏任何一个官员都不敢对认萍生有半点轻蔑。 也托穆十七的福,从此,美人们见了他都退避三舍。谁活的不耐烦,敢去撩骚王的男人? 穆十七,不是认萍生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但却是最有智慧的那一个。 卫无私是南诏朝堂上难得的直臣,每天上朝,卫无私总是最活跃的那一个,常常劝谏穆十七。但劝谏的内容,其实也挺无聊的。 “王,听闻您最近又吩咐裁缝裁制了新衣?” 认萍生看到穆十七眼角跳了跳,他就知道事情的经过了。穆十七肯定是趁着卫无私最近太忙没时间理她,偷偷让自己奢侈了一把。 卫无私语重心长的教导:“王,为人君者,不应奢靡享乐,而应刻苦朝务。” 这话从卫无私口中说出没毛病,卫无私在中原风评不咋地,来到南诏简直是模范官员。他劝穆十七不奢靡享乐,自己身上还穿着他来到南诏时的那身旧衣。穆十七有时候会赏赐他些金银珠宝,锦缎财器,他也吩咐法门弟子换成粮食供给贫困地区的百姓和王都中要饭的乞丐。 卫无私的廉洁行为,在一贯奢靡的剑倾姬眼里,就是作秀。剑倾姬很单纯,单纯到永远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所以她只用自己那种粗暴的小人之心度卫无私的君子之腹。 剑倾姬说:“卫先生,过虑了吧。王平日朝政辛苦得很,多做两件新衣服而已,何必小题大做呢?” 女人总是爱美的,剑倾姬如是,穆十七也如是。 可卫无私这个活阎罗,连穆十七都怕得很。所以当卫无私为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问罪时,穆十七也只能赔笑:“先生说的是。” 一般,卫无私对待南诏的武王倒也格外宽容些,一来穆十七只犯过小错,而且每次认错态度都很好;二也因为这是他的上司。既然卫无私打算留在南诏,就不得不给穆十七三分颜面。 可今天,卫无私似乎还有话要说:“三黎部的黎安公子在王都已待了十多年,王可有处置?” 穆十七一脸“噢,你不说我都把他忘了”的样子,说:“群臣以为呢?” 所有人都没有发话,认萍生感觉到了同僚们注目打量的视线。因认萍生在南诏朝堂的人缘很好,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急着说让穆十七娶黎安。可卫无私忧虑的有道理,这位黎安小公子也该处置了,别人不提,就让认萍生来提吧。认萍生出列说:“臣请王将黎安公子遣回三黎部,以示武王恩德。” 份属夜染衣派系的官员出列说:“臣前些日子与黎安公子喝酒,公子似乎有入赘王庭的意向。” 穆十七微微皱眉,官员接着说:“公子性情温和,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出挑。王已在位多年,膝下无嗣,这是朝中隐患。何况当年王曾允诺黎嫚女王,若公子有意入赘,王再允之。一国之君,承诺既出,不可反悔啊。” 剑倾姬嗤笑说:“模样出挑?王这是嫁男人,又不是菜市场买菜,还出挑?” 剑倾姬是坚决反对让穆十七娶黎安公子的。 穆十七意味深长的看向夜染衣,夜染衣只是垂目而立,依旧是那副谦卑恭谨的模样。认萍生想,夜染衣是最懂穆十七心思的人,如今这般做,只怕是二人已有了分歧了。可惜,认萍生虽得穆十七重用,但真正能切实影响到南诏朝政局势的,也只有穆十七c剑倾姬c许行和夜染衣而已。噢,对了,自己也曾算一个,在穆十七与自己的绯闻流传最盛的那几年里。但认萍生不想结党营私c拉帮成派,等你成为了一个势力的首脑,便不得不为这个势力的利益所考量,而南诏朝堂能被瓜分的利益已被瓜分的差不多,想要成势,只有损害别人的利益。 穆十七曾扶持认萍生,让认萍生进入南诏的中枢核心,是他自己放弃了这一机会。 翌日,夜染衣就为她敢于对抗穆十七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许行派系的官员报告说:“臣启王,吏部折子的批红,出现了代签的问题。这个字儿,并不是夜染衣大人的字迹。” 夜染衣颔首说:“我前些日子批阅公文时,不慎扭了手,所以才让学生代签。让大人见笑了。” 卫无私瞟向夜染衣的手,冷哼一声,说:“大人的手并无扭伤的迹象,王便坐在殿上,劝大人从实招来。否则,便是欺君大罪,非是代签这样简单之事了。” 呵,夜染衣终究还是见识太浅了。卫无私这般名门正派出身的侠士,又多的是交手的经验,对医道也是十分了解的。 代签一事,其实是很鸡毛蒜皮的小事,虽然不合规矩,但各部也都有,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穆十七百无聊赖的玩弄着一串流苏,这般有失君王威仪的行为穆十七常做,因她实力摆在那里,只要穆十七不在朝堂上睡觉,她就算玩出花来,群臣也不会小觑她一星半点,反而觉得这位主子高深莫测。 另一名官员报告说:“臣也有事启奏,夜染衣大人所呈交的粮食报告中,算数有问题。臣不敢擅自做主,昨日曾去拜访过夜染衣大人府上,只是大人不太在意这件事儿。臣觉得事虽小,可国家无小事,是以启奏王应该如何处理?” 穆十七冷笑一声:“说得对,国家无小事。看似只是算数错了,可说不定就会有人浑水摸鱼。你们这些臣子之所以立于朝堂,就是因为国家无小事,我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要你们将那些看似很小的事情做到位了。否则,我要你们在位做什么?作威作福吗?” 夜染衣跪下,向穆十七叩首赔罪:“臣回去后,立马复核。必不再叫王失望。” 认萍生看向许行,许行依旧气态沉稳,不动如山,政敌吃瘪并不能叫他喜悦半分。认萍生叹息,穆十七若非为了牵制许行,夜染衣又怎能活到今日?可叹,她太不谙时局了。 随后,许行的人又报告了好几件与夜染衣有关的问题,穆十七最后听得烦了,她说:“夜染衣,你跟我跟的最久,我也最看重你。做好你分内的事情,这样的问题,再有下次,你就引咎辞职吧。” “是。臣保证,日后必定恪尽职守。” 夜染衣第一日才提黎安之事,穆十七第二日就对夜染衣发难。朝堂上的人都已明白了情况,谁再敢提成亲,就是找死。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退朝吧。” 认萍生叹息一声,穆十七本人并不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但她很擅长将自己的失信淡出人们的视线范围外。认萍生初识穆十七时,以为她是个难得不迂腐的仁君贤王,可如今结果,真的让认萍生失望。 下了朝,认萍生按部就班的回到他的位子上待命。然后开始神游天外,想起今晚南诏的夜市。等到了下班时分,认萍生就迫不及待的前往集市。日薄西山,集市上已是人潮涌动。南诏的集市和中原格外不同,这里卖的每一件商品c每一样吃食,都是从前南诏各部落的特色,于认萍生这样的中原人来说,充满了异域风情。 认萍生在集市上随着人群优哉游哉,却看到穆十七也在集市中。认萍生刚想悄悄溜走,穆十七喊道:“认萍生,过来。” 被发现了啊。认萍生十分无奈,可在转身之际,又变成一副淡然温和的神情。“大小姐兴致真好。” 穆十七问:“你常来逛夜市?” “是。我等同僚所做的每一个决策都关系到南诏千千万万的子民,需要经常体察民情。” 穆十七只是笑笑,这样拙略的谎言,立马被她看穿了。只是看穿了,无需说破。闲置认萍生,本就是穆十七的意思。 “既然碰到了,那就随我逛逛。” “是。” 两人一路闲逛,穆十七有时候也会看向摊贩上的苗银簪子。摊贩的老板笑说:“夫人,看看这簪子吗?” 穆十七随便拿起来一个,插在发髻间,而后问认萍生:“好看吗?” 认萍生点头:“好看。” 老板说:“二位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认萍生说:“我们不是夫妻,这位姑娘尚未出阁。” “噢?那是小的失言了。”老板拿起一对蓝色的情人结,说,“那这个如何?这是安踏部的情人结,将这一对分给情人,女娲大神就会保佑他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认萍生刚想分辨,穆十七说:“那,给我一对。” “好的。祝二位早日圆满,永结同心。” 认萍生叹息,说了他们不是这种关系。 买下情人结,穆十七的心情也变得很好。认萍生有点怕,万一穆十七把情人结塞给他,他该怎么应对。可惜认萍生想多了,穆十七完全没有塞给他的意思。认萍生不禁问:“王有心上人了?” 穆十七点头:“有。” 难怪,穆十七现在这么反感黎安公子的话题,原来是有心上人了。 “是谁?臣可认识?” 穆十七微笑说:“你不仅认识,还和他熟得很。可惜他不是人,我永远也没法和他终成眷属。” 认萍生回想一下,他并不认识与穆十七关系亲厚的苦境妖魔二族之人。认萍生问:“到底是谁?” 穆十七微微一笑:“是南诏。” “”认萍生语塞,这应该是句玩笑话吧?来,认萍生,给你家王一点面子,笑两声,“哈哈哈哈!” 认萍生很配合,穆十七却挑眉:“很好笑吗?” 认萍生立刻闭了嘴:“臣失礼了,请大小姐恕罪。” 穆十七于认萍生来说,太过喜怒无常,认萍生实在难以测度这位南诏武王的心思。她有时候会意外的单纯,有着所有女人都有的喜怒哀乐。但当她高座朝堂时,便是那个高高在上杀伐果决的武王。 认萍生有时也会想,穆十七的初心究竟是什么?如今她成为南诏武王,又真的是她原本的心意吗? 夜晚回府后,认萍生的案上摆着一盅鸡汤,认萍生将鸡汤倒在了窗前的盆栽里,拿出了里面用油纸包裹着的绢帕。 “御神风已着手调查破解穆十七功体之法,汝在南诏,万自珍重。” 认萍生烧了绢帕,看着绢帛在火焰中一点点化为灰烬,他不禁笑自己傻。连穆十七的旧日好友都要出手杀穆十七了,他不过是穆十七的敌人,在此感慨个什么劲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佛狱 倦收天御神风和靖沧浪埋葬了穆昭青,他们没有把穆昭青送回南诏,而是将她埋在了永旭之巅。 说来讽刺,穆昭青下葬时,天不见大雨,反而艳阳高照,阳光明媚得刺人。穆昭青的葬仪没几个人参加,只有央千澈和素还真陪着倦收天三人。 倦收天在穆昭青目前沉立良久后,说:“御神风。” “恩?” 倦收天问:“鬼觉神知是什么人?” “恩”御神风为难了,鬼觉神知便是击楫中流,但此事风波已过,御神风实在不能提及。 倦收天说:“那吾再问,昭青为何要为他挡下这一剑。” 御神风说:“鬼觉神知与她是死敌,她断无可能以命相救,但可以确定,穆昭青需要鬼觉神知活着。” 倦收天说:“为什么?” 御神风摇头:“你是她师尊,你都不知,吾更无从知晓了。” 倒是素还真,沉思片刻之后,说:“或许,武王非为救鬼觉神知。” 靖沧浪问:“素还真,你知晓什么?” 素还真说:“鬼觉神知乃武王大敌,武王不杀,或是有所顾忌,或是杀不了。” 御神风疑惑:“杀不了?” 素还真说:“武王功体,乃因圣魔之力而成,是否说明,与武王魔气同源的鬼觉神知亦有与之旗鼓相当之功体异能?” 三人闻言俱是一惊,他们都是穆昭青身边的人,自是知道穆昭青的功体有多难缠。 御神风点头:“说的有理。” 素还真说:“武王行事布计风格,往往是舍小利而顾大局,舍一时而谋万世。她既需鬼觉神知存活,必有缘由。不妨暂且按下此事,待未来观之。” 穆昭青死去了,可她的霹雳之旅,还没有结束。 昔日,正()法天鉴赠给穆昭青的铜质怀表,忽而散发出异样的光彩。这块铜质怀表,只是一块时空乱流中的指向针,如今却盘踞在穆昭青心口,透过胸骨,侵占了原先心脏的位置。不过这颗心脏也无所谓侵占与否,因它已破碎在胸腔里了。 穆昭青阖上双眼后,不曾想自己还有苏醒的这一刻。 她睁开双眼的第一个反应是两个字:地狱。 这个地方很潮湿,但却燥热异常,像是把人压在高压锅里,每一寸肌肤都要被这闷热蒸的滴油。 穆昭青动弹了一下,心脏和右臂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却又酸痒得不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伤口内外上下爬动。穆昭青下意识运功压制,而那酸痒的刺痛却又凭空消失了。 穆昭青既已不为伤势牵绊,索性站起身来,看清了周遭的环境。脚下的大地是一片硬土,却附着了一层黑红色的泥,也不知是焦土还是污泥;周遭有树木,却都是枯枝残叶;天空也是阴沉沉的一片黑红色云彩。这是地狱吧?这一定是地狱。穆昭青想,自己生前不曾行善积德,反倒杀人无数,所以下了地狱,这十分公平。 自己在寝室桌上睡了一觉,于是穿越到了霹雳;在霹雳被御神风杀死,于是到了地狱。 再次穿越这种事情,穆昭青平淡的接受了,她甚至很想装逼地说一句:切,又是穿越。区区穿越而已。 穆昭青试着运使内力。运行一个小周天后,发觉她体内的圣魔之力虽全部流失,但是根基内力尚存,放在苦境,也是不俗的武力。这意味着在眼下这样的绝境,穆昭青生存下去的几率非常高。 穆昭青找了个山洞,仔细探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意外,内脏和经脉的损伤竟尔全数愈合,外伤还在隐隐作痛,但也不足为虑。穆昭青在山洞里运功调息了一个小周天,自袖里乾坤中拿出了疗伤的膏药,敷在了伤处。 穆昭青正在洞内调息,试图疗复伤势时。忽听洞外一阵“簌簌”声,仿佛群蛇蜿蜒于草木之中,但穆昭青听得分明,这非是蛇,而是另一项奇异的活物,听这声音,应是树木一类的东西在土地上蜿蜒前行。 穆昭青若只欲求生,盘踞洞中即可。可穆昭青如今有意一试失去圣魔之气的功体,遂不留洞中,疾步往到洞外,便见几条树根触手,向穆昭青袭来。穆昭青下意识抽剑,却发觉袖里乾坤中已没有了剑,这才记起自己的青剑已经被倦收天断去。 穆昭青扯下腰带,腰间的情人结落到了另一只手上。收起情人结,穆昭青便凭手中柔软的腰带同树根触手颤抖。树根蜿蜒,攻势变换难测。穆昭青手中的腰带却更柔几分,以软带御剑气,“啪啪”几下,树根触手竟然应声而碎。穆昭青见攻势已了,又有触手生出追击,心知背后此物生生不息,便也不欲缠斗,出一道剑气长虹,贯穿了触手根部的土地。 剑气爆裂,触手应声破碎。却又有新的触手生出,依旧直追穆昭青。 穆昭青多年修习术法,大致确定这树木背后有操控之人。若乃树木本身有灵,自主攻击穆昭青,这几下该让它知道,穆昭青虽无意杀它,却也不好惹。便因树木本就有人操控,背后之人有恃无恐,才敢连番进逼。 穆昭青嘴角上扬,指捻术法,聚气引灵。便在树木进击一刻,穆昭青剑指与触手对击一点。术气沿着树灵直追操控者而去。 穆昭青又招架几招,待术气传导回讯息,穆昭青已得知操控者方位。当即抽身,化为一道白芒,直追而去。树木触手有感此情状,攻势忽然爆发,急速追上,想要缠住穆昭青,可却追不上穆昭青的轻功。 便在触手的根部尽头,穆昭青看到一名妖娆艳丽的贵妇,正操纵着这诡异树木。穆昭青迅若电光,待贵妇人反应过来时,穆昭青的腰带已经缠住了她的脖子。 穆昭青说:“名字。” “你” 穆昭青的腰带勒紧了一分:“名字。” “玷芳姬。” “为何袭击?” 玷芳姬说:“你是外来者。” “外来者?”穆昭青问,“这是什么地方?” 玷芳姬说:“你来此,却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穆昭青说:“我不杀女人,但不是不能破例。你再多问一句,不妨祈祷祈祷:你的树,会比我的剑快。” 玷芳姬虽被勒着脖子,却“咯咯”笑了两声:“你的手方才与贪邪扶木接触过,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虞吗?” 穆昭青一见左手,只见左手食指和中指已是一片紫黑。穆昭青却说:“我至多不过失一条手臂,而你,可怜花容月貌,就要死在这里了。” 玷芳姬很是讶异,本欲以解药同穆昭青谈判,不想穆昭青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左手。 玷芳姬这犹豫的片刻,穆昭青说:“看来是宁死不屈了,那我成全你。” “且慢!”玷芳姬大概是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说出了两个字: “说。” “这是火宅佛狱。” “火宅佛狱?还真是地狱?” 玷芳姬抗议:“这不是地狱!佛狱便是佛狱。” 穆昭青问:“如何离开此地?” 玷芳姬说:“你要去哪儿?” 穆昭青说:“我说过,不准问问题。” 玷芳姬思虑片刻,说:“一直向西走,通过婆罗堑,便能到达杀戮碎岛。但碎岛同佛狱一样,对外来者同样是歼杀为先,一直要到慈光之塔,才算安全。” 这都什么和什么?火宅佛狱,杀戮碎岛,慈光之塔?啧,中二病重,得治。 便在穆昭青腹诽之时,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此脚步声内息略为深沉,也算是一流高手。当然,这位高手的水准还不足于穆昭青忌惮。来者缓缓走近,对穆昭青说:“既然阁下非是敌方间谍,又何苦相互为难呢?” 来者穿一身墨绿交织的长袍,左眼下有一道诡异的黑色纹身,其发丝也是深绿色。穆昭青打量一二,只见来者向穆昭青颔首行礼:“吾名凯旋侯,敢问阁下名讳。” 穆昭青说:“我姓穆。” 凯旋侯说:“穆姑娘,可否放开佛狱的下属?她只是尽忠职守,因此冒犯,还请姑娘莫再为难。” 穆昭青反而勒得更紧。 玷芳姬说:“吾愿为姑娘献上解药。” 穆昭青闻言,这才将腰带一抽,将人放开。 玷芳姬尽速远离了穆昭青,却也未曾靠近凯旋侯,只是依约交出了一瓶药丹,便离开了。离开之前,还瞪了凯旋侯一眼。 穆昭青闻了闻药丹,确认无毒,当即服下。药丹作用得很快,穆昭青左手的毒势瞬间化消。穆昭青问:“先生前来,有何指教?” 凯旋侯说:“吾观姑娘对四魌界之事一无所知,想来非是四魌界人。佛狱条令,外来者皆杀。条令布设之初衷,乃是为针对杀戮碎岛c慈光之塔和上天界间谍而布设。方才之事,乃因玷芳姬尽忠职守,是以多有冒犯,凯旋侯在此,代她赔礼。” 穆昭青说:“先生多礼。我欲离开,还请先生指点。” 凯旋侯说:“离开佛狱之后,姑娘欲往何处?吾只能给姑娘前往上天界c杀戮碎岛和慈光之塔的路观图。若姑娘是苦境之人,吾虽有法助姑娘回到苦境,却非一时三刻能够成功。” 穆昭青说:“请赐教。” 凯旋侯道:“如今佛狱正在谋划开启苦境通道,其意为往来通商,和睦发展。若能得姑娘倾力协助,通道拓展之进度,必能加快不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武斗会 凯旋侯道:“如今佛狱正在谋划开启苦境通道,其意为往来通商,和睦发展。若能得姑娘倾力协助,通道拓展之进度,必能加快不少。” 穆昭青闻言,暗自嗤笑,这火宅佛狱是欺负穆昭青以前不经商还是不治国?观凯旋侯和玷芳姬之作风,绝不是在一个精擅行商的文化环境下长大,反而,好战基因深一些。又观火宅佛狱之土壤质地,便能确定是个资源匮乏之处,连农作物都难以生长,这等情况下,谈何经商?连通苦境,多半是想干抢劫的勾当。 穆昭青道:“先生既看破我是苦境人,我也不妨直说。苦境有句老话,或许佛狱也有类似的说法,叫做:信人示之己诚,疑人示之己诈。先生之言,又诚,又诈,我反不知该信哪句,不该信哪句了。” 凯旋侯回道:“佛狱也有句名言,叫做观其言,查其行。吾与姑娘初识,姑娘不信吾言,理所当然,凯旋侯会用时间证明。姑娘初来火宅佛狱,若无去处,可暂时住在寒舍,让凯旋侯为姑娘导游佛狱风光。” 穆昭青想,玷芳姬杀她乃是佛狱条令,凯旋侯能够叫停,是因他之身份在佛狱显赫之故。如今凯旋侯既有招揽之意,穆昭青可以不拒绝,也不接受,待了解四魌界情况后再说。 “那便有劳。” 接下来,穆昭青去到了凯旋侯的住处。相较佛狱一片荒芜泥泞,凯旋侯所住之处虽是茅屋草舍,却清雅异常,颇有归农之意,别有一番风味。 凯旋侯说:“寒舍简陋,让姑娘见笑。” 穆昭青答:“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凯旋侯心里却有些打鼓。 穆昭青如今着装,还是琉璃仙境之战的那套。金色织锦,披霞而生,虽沾染了血污,却依旧可见昔日华贵风雅之态。凯旋侯因此判断穆昭青原来身份高贵,饮食起居皆有人伺候,是绝不必亲手沾染尘埃的。这也是凯旋侯唯一不自信的地方。身为佛狱三公之一的侯,佛狱什么都值得他骄傲,唯独资源匮乏这点,他就算想自信,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穆昭青倒是比较随缘,她在生活起居方面,一向是有条件讲究便讲究,没这个条件也不强求。不然生于现代的穆昭青早就受不住苦境这炭火开灶c烧水洗澡的日子了。 穆昭青暂住凯旋侯这里,其间切磋过几招。凯旋侯也依约带着穆昭青去游览佛狱“山水”,并向穆昭青普及佛狱常识。 “佛狱三公侯?”穆昭青打量凯旋侯,“那你” 凯旋侯还是客气的谦虚了一下:“凯旋侯不才,忝居三公之位。” 三公,在佛狱是最高级别的管理层,但凯旋侯的武力值放苦境,实在是有点低。不知道火宅佛狱的王会是什么水准,如果没比凯旋侯强多少的话,那佛狱侵略苦境,基本等于送死。人要送死,我要回苦境,真是一拍即合。穆昭青开始考虑凯旋侯的建议了。 暂住期间,凯旋侯一直向穆昭青介绍四魌界的历史兴衰,风俗民情,而后观察穆昭青的表情,来判断穆昭青的意向。当凯旋侯谈及诗意天城c慈光之塔,穆昭青看来有些兴味;可提及杀戮碎岛的鄙女风俗时,见她的眉头微微缩了一下,倒也没有多言。 穆昭青说:“佛狱荒芜,条件艰苦,你们不怕慈光之塔和诗意天城挖走你们的人才吗?” 凯旋侯说:“人确实总想往高处走,但火宅佛狱规章,任何人要离开佛狱,必须修炼出一个副体。这名副体只效忠于王,负责监视主体,以防背叛。” “副体?是分身?” 凯旋侯说:“非也,副体自本体而生,但有自己的自主意识,不受本体支配,分身则不然。” 这倒有些头疼,若佛狱要求自己也修炼一个副体出来,离开佛狱之后的行动便会相当麻烦。尤其,佛狱侵略苦境时,若发现自己南诏之王的身份,事情就会变得复杂。 穆昭青暂且按下此事,转而问道:“你既身为佛狱三公之一的侯,尽日只陪着我一个人,日常不用处理事务吗?” 凯旋侯却叹息一声,说道:“吾也并非闲适,这几日,与穆姑娘颇为交心,可否僭越,称呼一声好友。” “自无不可。”穆昭青道。 凯旋侯说:“不瞒好友,吾近日正在烦心一事,不得解决,唯有与好友交谈,方能放松片刻,适才忙里偷闲,成日陪着好友。” 凯旋侯这是逗引自己提问啊,穆昭青顺其意问道:“何事?不妨一说。” 凯旋侯说:“四魌界每隔两百年便有一场四魌武斗大会,此会原意让四国相互交流武学c共促和平,只是从杀戮碎岛雅狄王蝉联十一届四魌武魁之后,武斗会就变了味,成了四国相互较劲之所在。哪一国能夺武魁之位,便成了哪一国的无上荣耀。” 佛狱这种情况,就该安安心心谋发展,明明国力不行,还要去和其他国家争雄?穆昭青想,若非佛狱领导愚蠢,便只有一个可能:佛狱想要侵略苦境,以及在四魌界内争雄,究其原因,乃是国力之空虚远超穆昭青的想象,不得不虚张声势以让他国心怀顾忌,不敢贸然对佛狱动手。若是本有实力,一时示弱倒也无妨;若是实力早已疲软,这才要张牙舞爪,以做强势。 可佛狱是作死,还是苟延残喘,和穆昭青也没什么干系。他国内政,穆昭青贸然评论,只会惹人反感。 穆昭青斟酌道:“你是既想让佛狱英才藏锋,又想取得这份荣耀?” 凯旋侯说:“好友真是明察秋毫,真是令凯旋侯激赏啊。” 穆昭青说:“一场武斗而已,我可接受,只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不保证一定取得武魁之位,只会尽力。” 凯旋侯说道:“既有好友一言,凯旋侯便放心了。” 穆昭青趁机提道:“可我若相助佛狱,佛狱不会还让我修炼个副体吧?” 凯旋侯沉吟片刻,权衡利弊,良久后,方才说:“自然不会。” 穆昭青点头:“那我便放心了。” 凯旋侯又说:“吾也想请好友保证,未来不会与佛狱为敌。” 穆昭青笑道:“我是苦境人,佛狱开通苦境通道,是为经商,又不是为侵略,那我又为何要与佛狱为敌呢?” 凯旋侯闻言,也知穆昭青言下之意,乃是火宅佛狱不侵略苦境,她便不会与佛狱为敌。因凯旋侯前头说佛狱开通苦境通道,是为来往经商,此时穆昭青借此言回堵凯旋侯,反倒叫凯旋侯不好开口了。凯旋侯说:“既有此言,吾便放心了。” 凯旋侯这边和穆昭青既有了口头约定,便引荐穆昭青去往三公会前。凯旋侯领着穆昭青到时,有两人在场。这两人都坐在三角桌前,一名妖娆性感的华服女子坐在一侧,一名面颊萎缩得可清晰见得头骨形状的男子坐在三角会议桌的正中央,还一张空座,只见凯旋侯先向中央之人见礼,再坐到了空座上。穆昭青见此状便了然,这三个人,应该就是火宅佛狱的三公了。 凯旋侯对另两人说:“谈妥了。” 太息公说:“外来者,吾等尚不知你的名讳。” 穆昭青说道:“穆青雪。” 太息公说:“你一身金衣,却以青为名吗?” 穆昭青说:“你自可不信。” 太息公道:“好大的胆子,你可知这是何处?” 穆昭青说:“重要的不是我知道这是何处,重要的是你在我手上,过不了一招。” “喔?”太息公跃跃欲试,“那吾倒要一试。” 凯旋侯说道:“太息公,住手吧。你所为毫无意义。” 就以凯旋侯和穆昭青这段时日的接触来看,若要穆昭青屈服于一个原本就比她强的人,这倒有可能,但要她在一个本就不如她强大的人面前示弱,这绝无可能。凯旋侯与穆昭青相处多日,知穆昭青光论心计城府,都不在太息公之下了。 咒世主说道:“你愿为佛狱出战,吾佛狱记下,未来必报人情。但你在武斗会结束之后,又欲往何方呢?” 穆昭青说:“我闻贵国想要开通苦境通道,穆青雪有意借道回苦境。” 咒世主说:“可以,但你要在佛狱滞留一段时日了。” “自是当然。”穆昭青说。 咒世主排除了穆昭青相助其他三国的可能性,才放心了些。 “既如此,便换上佛狱装束,即日遂吾等启程,前往慈光之塔参加武斗会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王女 穆昭青同凯旋侯一同回到住处,凯旋侯送给了穆昭青一套衣物,乃是佛狱制服。凯旋侯再三嘱咐:“好友身着此衣,旁人便知你是佛狱之人,不敢为难于你。” 穆昭青收下了衣物,检查没有蛊毒术法后,才安心试穿。衣服c首饰c发饰全套上身后,竟让穆昭青红了脸。 一套红纱黑底的长裙,束腰和护手上点缀着银饰,乍一看像是骷髅,搞得穆昭青像个女魔头。凯旋侯这是要拿衣服给她装饰出佛狱气质,但是啊,露肩露胸露小臂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佛狱穿着都这么暴露的吗? 穆昭青身形昳丽,眉宇有英气,这身衣服又把她装点得艳丽而妖娆。可穆昭青在苦境一千年来都裹得严严实实,赫然穿的如此,实在是难以接受。怎么办?去找凯旋会让他给换一套男装? 算了,太过麻烦人家,反倒欠人情太多。穆昭青在挣扎之后,决定穿着这身出去转一圈。 事实证明,凯旋侯的做法确实有道理。至少现在,穆昭青若一个人在佛狱里游逛散步,没有人去难为于她,也没人用异样的目光盯着她。 七日后,穆昭青便随火宅佛狱的外交团前往慈光之塔。访问团成员以凯旋侯为首,咒世主和太息公并没有同行。穆昭青问凯旋侯,凯旋侯答道:“王与太息公要顾守佛狱。” 穆昭青说:“那杀戮碎岛的戢武王和上天界之主也不会到场?” 凯旋侯说:“是。” 穆昭青说:“但曾听言,杀戮碎岛的前任雅狄王便是四魌武斗会的十一届武魁。” 凯旋侯说:“所以,雅狄王虽得十一届武魁之蝉联,但因数次出手,功体也为人堪破,适才遭人暗算,迄今下落不明。” 这倒是有理。世上从没有完美无缺的功体,武功再高,也怕被敌人专门针对弱点。 访问团中除却凯旋侯及部分佛狱成员,还有一人,很是特别。她是火宅佛狱的王女,名叫寒烟翠。 穆昭青注意到她,并非因为她是王女。而是嗅到了一种气味,一种只有同类才能明白的气味。穆昭青想,莫非四魌界也有女人是喜欢女人的? 穆昭青问凯旋侯:“四魌武斗会,让王女前来,是否不妥?” 凯旋侯说:“是王女偏要前来,吾谅他人也没胆动到王女,便应允了。” 凯旋侯说时,唇角依依带笑,与以往的客套微笑极不一样。穆昭青也笑了笑,说:“看来你很疼她。” 凯旋侯说:“哈,让好友见笑。” 穆昭青笑了笑,说:“我想在慈光之塔四处看看,你要不要给我派个导游?” 凯旋侯说:“好友客套,是谅解吾之立场,但吾信得过好友。” 穆昭青说:“好。要我带东西给你吗?零食c小玩意儿c土特产之类。” 凯旋侯说:“王女爱吃梅花糕,你若见到,可以带一份。” “好。” 穆昭青的习惯,就是每到一个新地方,一定要去逛街,一来是买点土特产做纪念品,二来是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和经济发展情况,三来是万一出事,穆昭青要先找好逃跑路线。 慈光之塔的市镇,热闹非常,又不至于人太多走不开路。路上走着四种样貌c四种穿着的人,对应的是四个国家,四种民俗,如穆昭青这般邪气张狂的佛狱装束,就是其一。如杀戮碎岛的人,普遍高眉深骨,像欧洲人。打扮方面,让穆昭青来形容,叫虾兵蟹将。碎岛衣袍上总带有如贝壳纹c海螺纹之类的海产纹路,也点缀着带有扇贝c虾蟹c珊瑚之类的玩意儿。 相比杀戮碎岛和火宅佛狱的风俗特异,慈光之塔和诗意天城之人就显得没那么有特点。两地居民打扮更接近苦境,只是慈光之塔有点印度埃及混搭的风情;上天界衣物更加华贵繁复一些。 通过闲逛和交谈,穆昭青大约摸清了慈光之塔的地形气候和资源条件,对慈光之塔施政情况也有了大致了解。从治国安民的角度来看,无衣师尹无疑是个优秀的卿相。穆昭青念及此时,还是多有感慨。苦境智者谋士多不胜数,可要论谁能治国安民,除却南诏那帮子人,穆昭青也想不到谁行。或许素还真可以,但穆昭青也没有考察过他这方面的才能。 穆昭青逛完慈光之塔,准备回驿馆时,眼角余光瞥见了一道粉红色的身影。恩?那不是火宅佛狱的王女寒烟翠吗? 穆昭青本以为寒烟翠是随意闲逛,却见寒烟翠先打量周遭,确认无人跟踪,方才离开。穆昭青以为是去市集,不想是直接往城外去。穆昭青有些好奇,心想也不急着回客栈,便悄然尾随。 便见寒烟翠一路行至野外,竟走到了慈光之塔的边缘。在那儿,正有一名黄衣的碎岛女子等着她。寒烟翠一至,黄衣女子便迎上前,喊道:“翠姐姐,你终于来了。” 穆昭青思忖,寒烟翠身份尊贵,也不是什么亲和近民之人,能叫她姐姐的,只有与她同样,身份约等。 寒烟翠说:“湘灵,你真正决定前往苦境去找楔子吗?” 前往苦境?穆昭青淡然轻笑,凯旋侯果然是对穆昭青有所隐瞒的。 湘灵看上去柔柔弱弱,却异常坚定的点点头,说:“我一定要去苦境找先生!翠姐姐,求你帮我。” 寒烟翠说:“为了一个男人,你放弃王女的身份,孤身前往苦境。万一苦境危机重重,你一人要如何自保?” 湘灵摇头:“是楔子先生的书,才让我突破了碎岛鄙女风俗的桎梏,令我知晓,原来世界还能如此千奇百怪。我爱慕的只有先生,我一定要找到先生,确认他平安无事。” 穆昭青一想,正可以寻机问出回到苦境的方法,总好过受限于凯旋侯为佛狱卖命。于是,穆昭青刻意嗤笑了一声。寒烟翠听声,立刻将湘灵护在了身后,执伞而立,喝道:“是谁?何必鬼鬼祟祟?” 穆昭青显出身形,寒烟翠一见穆昭青打扮,知是佛狱之人,便喝斥道:“吾在谈话,你竟敢偷听?还不退下!” 穆昭青向寒烟翠彬彬颔首,优雅礼貌的回敬:“王女,我现下的确算是佛狱之人,但你命令不了我,凯旋侯命令不了我,就算是你的父王咒世主,也命令不了我。” 寒烟翠说:“吾身后便是杀戮碎岛王女禳命女,忤逆我们,你便是佛狱碎岛两方开罪。” 穆昭青忍俊不禁,说道:“二位王女,你们未免太高看自己的价值和权势了。奉劝碎岛的王女,若是想去苦境,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为好。依你的实力,在苦境毫无自保之能,几个毛头小贼就足以要你的性命。” 寒烟翠冷哼:“这与你何干?” 穆昭青笑道:“我不过不忍如花美人,被几个毛贼暴殄了天物而已。” “你!” 穆昭青问:“是你们自己回去,还是让我请你们?” 湘灵从寒烟翠身后站出来,说:“请女侠息怒,吾这便回去。” 寒烟翠说:“湘灵” 穆昭青说:“我护送碎岛王女一程,王女,你不需要我护送吧?” 寒烟翠扭头冷哼:“不用!” 寒烟翠谅穆昭青不敢对湘灵做什么,何况穆昭青虽语出冒犯,但确实阻止了湘灵前往苦境。寒烟翠嘴上不说,心里也掂得清好歹。 穆昭青笑了笑,带着湘灵回往碎岛之人下榻的驿馆。路上,穆昭青说道:“你为何要去苦境?” 湘灵低眉不语,面上却一片桃花晕染,吟吟浅笑。湘灵说:“吾感觉姐姐是好人。” 穆昭青说:“嘴很甜,那我便多嘴过问一句。你既要去苦境,又想如何越过苦境和四魌界之间的境界?” 湘灵说:“吾虽不会武功,但自小精修术法,已修习了许久的越境之术。四魌界与苦境隔得遥远,可在术法保护下,是能成功到达的。” 穆昭青说:“你的灵力,恐怕撑持不了这么久吧?没有更保险的法子吗?” “有。便是天外之石。”湘灵说,“只是,天外之石获取不易,吾虽贵为王女,但地位低下,也无法取得天外之石。” 便在谈话间,穆昭青已将湘灵送到杀戮碎岛下榻的驿馆门口,只见此处驿馆人声沸乱。驿馆中的碎岛侍从见到湘灵,喊道:“王女,你终于回来了。大家都在找你。” 湘灵说:“吾一时贪玩,迷了路,多亏这位女侠带吾回来。” 侍从疑惑:“女侠?” “便是这位”湘灵抬手指向身后,穆昭青已是杳然无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寒烟翠 穆昭青回到佛狱下榻的驿馆时,只见寒烟翠在自己房间门口等着自己。穆昭青一怔,问:“王女来此,有何指教?” 寒烟翠问:“湘灵怎么样了?” “安然送回去了。”穆昭青说。 寒烟翠说:“是谁派你跟踪的我?” 穆昭青说:“偶遇而已。” 寒烟翠挑眉:“偶遇?” 穆昭青说:“大路人人走得,那儿又不是什么禁地,王女去得,我便去不得?” 寒烟翠冷哼一声,又问:“你如此好心,有什么目的?” 穆昭青说:“你既知晓我的房间在哪儿,应该是向凯旋侯问过我。他能对你说的,你都该知道了;他不能说的,请恕罪,我也不能说。” 寒烟翠眯了眯眼,隐隐有了些杀气:“在这里,只要我一声令下,佛狱之人皆会围杀你。” 穆昭青笑了:“试试?” 寒烟翠拿出了一枚指环,戴在了中指上。寒烟翠正欲叫人之时,凯旋侯出现在她身后,迅速取下了她的指环。寒烟翠一怔,这才发觉了身后的凯旋侯。 凯旋侯走到寒烟翠身前,颔首致歉:“好友,凯旋侯代王女向好友赔礼。” 若非凯旋侯出现,寒烟翠恐怕真会叫人。她这般针对穆昭青,不仅有失身份,还会损害佛狱利益。此女不像愚鲁之人,却能为了湘灵如此不顾一切。若非有亲情,便是因爱情。 穆昭青问:“你不是去见东道?我还以为你要留在那儿用晚膳,怎样就回来了?” 凯旋侯说:“晚膳,吾还是想留着和好友一起品用,就怕好友拒绝了。” 四魌武斗会,四境都要派人来观礼,想来也少不了唇枪舌战。凯旋侯回来得匆忙,又要同自己用晚膳,八成有事要交托自己。穆昭青说:“晚膳而已,你客套过头了。” 凯旋侯引着穆昭青入了一间待客的厢房,方进屋,凯旋侯就少了客套。凯旋侯问:“你是怎样惹到王女了?” 穆昭青叹息:“路上偶遇,撞见了人家的小秘密,可不就被针对了?” 凯旋侯说:“是碎岛王女禳命女?” 穆昭青说:“噢?你也清楚?” 凯旋侯说:“好友一眼就能看穿,吾也并非眼盲之人。” 若非寒烟翠搬出佛狱王令来要挟,穆昭青还不敢确定,佛狱的王女竟喜欢碎岛的王女。啧啧,原本穆昭青还对寒烟翠有点小意思,但人家既有了意中人,穆昭青也不做这倒贴的事。 凯旋侯问:“好友想吃什么?吾吩咐人去准备。” 穆昭青说:“苦境男女不同席,你找我,也不是为了请客吃饭吧?” 凯旋侯说:“确实有一事想请好友出手。” 穆昭青说:“请说。” 凯旋侯说:“今日与无衣师尹c棘岛玄觉的会晤,令吾怀疑杀戮碎岛与慈光之塔已暗中缔结了盟约。吾方到之时,有人传递讯息,说无衣师尹的书房内藏有一副针对佛狱的作战计划。吾思虑之下,唯好友能窃取情报并全身而退,所以想请好友出手一回。” 凯旋侯说完,便打量着穆昭青。穆昭青不过略一思虑,便问:“有地图c守备之类的情报吗?” 凯旋侯说:“有。” 凯旋侯拿出三卷卷轴,穆昭青接过,扫视一遍,说:“你既然有空吃饭,想来也有空解答我的疑问。” 凯旋侯说:“好友但说无妨。” 流光晚榭,是无衣师尹日常起居和处理政务的地方。外围必有暗卫,内中倒是无人值守,只有一名侍童洒扫门庭。无衣师尹常驻于此,也常有外客来访。比如凯旋侯c棘岛玄觉,比如慈光之塔秀士林贫士林学生,以及慈光之主珥界主。穆昭青拿到情报不难,难的是让无衣师尹察觉不到情报已被拿到。 穆昭青问:“有什么办法,让我在流光晚榭待上几个时辰?” 凯旋侯说:“好友是不想让无衣师尹发觉情报被窃取?” 穆昭青说:“情报不能保密,窃取了又有什么意义?” “哈!”凯旋侯说,“好友到底是什么身份?能透露一丝拉,满足吾的好奇心吗?” 穆昭青淡淡警告:“男人之所以好对付,就是因为他们容易对女人起好奇心。” 凯旋侯道:“好友说的有理。何况女人神秘,才会变得更美。” 穆昭青瞅了凯旋侯一眼,心里极为不悦。这对付小姑娘的手段,拿来对付穆昭青?穆昭青说:“我看你,很有女人缘吧?” 凯旋侯也没否认,但加了一句:“太息公例外。” 穆昭青却说:“太息公身材不错。” 凯旋侯问:“好友喜欢妖媚放荡的?” “我喜欢外刚内柔的。”穆昭青道。 凯旋侯说:“好友明日,可有意与吾同访流光晚榭?” “随你之意。”穆昭青说道。 这一日晚间,穆昭青因认床的缘故,睡不安稳,索性不睡,外出走走。凯旋侯倒是贵人事忙,于斯深夜,竟一访寒烟翠之卧房。寒烟翠饶是王女,佛狱三公之一的凯旋侯驾临,也不得不恭谨以对。何况凯旋侯平素作为长辈,照拂寒烟翠甚多。于情于法,她都只能尊敬再加。 寒烟翠说:“侯星夜驾临,有何指示?” 凯旋侯说:“你今日与穆青雪一会,有何感想?” 寒烟翠说:“口出狂言,非是轻狂,便是真有实力。” 穆昭青之实力,凯旋侯本人领教过了,也无需寒烟翠多言。凯旋侯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吾问得是,她作为一个女人,你有何感想?” “侯何出此言?吾不懂了。”寒烟翠说。 凯旋侯说:“吾所指,你明白。还是说你——希望吾直白的讲出来?” 寒烟翠明白了凯旋侯的意思,寒烟翠支吾说:“她应该也是” “何以得见?” 寒烟翠说:“寻常女子,注意力不会流连在女人身上,她会。而且,吾感觉,应该是。” “感觉?”凯旋侯疑问。 寒烟翠说:“同类的嗅觉。” “恩”凯旋侯沉思片刻,问,“你觉得此人,较之禳命女如何?” 寒烟翠说:“她比湘灵更美,武功也更高,但湘灵是湘灵,她是她,无法做比。” 凯旋侯说:“若让你以女子魅力,引导她归于佛狱麾下,有难度吗?” 寒烟翠说:“她难道不在佛狱麾下?” 凯旋侯说:“你白天里也听见了,她相助佛狱,却绝非佛狱麾下。吾,要你牵绊住她的心,使她完全归于佛狱掌控。” 寒烟翠蹙眉:“吾是火宅佛狱的王女” 凯旋侯说:“你以王女之身,养尊处优多年,也该为佛狱子民做出贡献,不是吗?” 寒烟翠音调转高,说:“此事关系吾之名节,侯独断专行,不怕王怪罪吗?” 凯旋侯说:“那你以为,吾同意带你一同前往,是为何事?” “你!”寒烟翠一时气急,竟有些不恭,可到底是咽气吞声,颔首低头,“吾明白了!” 凯旋侯复而温声说:“你好生思虑。就吾看来,穆青雪实在胜过禳命女太多,她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之人。” 凯旋侯出了卧房,阖门之后便离开了。穆昭青却从暗中出现,便在此时,房中传来呜呜咽咽的啜泣声,如冤如怨。穆昭青一听哭声,心都要化了。怜香惜玉之际,也不禁疑惑,自己有那么差吗? 穆昭青回到房内,和衣而眠,却有些疑惑。若说凯旋侯是要用美人计牵绊住自己,倒不至于。穆昭青也不年轻了,不会为一个女子失了人格。他究竟有何目的? 管他呢。有美人用美人计勾引自己,穆昭青乐意得很。凯旋侯想干什么,那就见招拆招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星图 第二日清晨,穆昭青刚刚洗漱完毕,准备用早膳,便听一阵脚步声向她的房间走来。穆昭青笑了笑,一挥袖,房门开启,只见寒烟翠正走到房门外,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盅。寒烟翠向穆昭青盈盈行礼,说:“阁下昨夜睡得如何?可还习惯驿馆?” 穆昭青笑说:“多谢关心,我睡得很安稳。” 寒烟翠见穆昭青依旧坐在桌前,不曾起身迎接,心中不悦又多了几分。可她脸上还挂着柔和的笑意,盈盈上前,将白瓷盅放在了穆昭青面前。寒烟翠说:“昨日,是吾冒犯。今日为致歉,特为阁下亲手调制了荷叶羹。如若不弃,还请笑纳。” 穆昭青推开了白瓷盅,说:“王女好意,我心领了。可我用餐自有顺序,要到最后才用汤羹。” 说着,穆昭青开始吃碗里的云吞,其间阒然无响,连汤匙声都听不到。 寒烟翠更是不满,可一想到凯旋侯交托的任务,也只能硬生生地说:“吾在佛狱,最好料理之道,若阁下有爱吃的东西,回到佛狱,还请阁下常来吾住处一聚,好让吾一尽地主之谊。” 穆昭青却故皱眉头,倒也淡然道:“我嗜辣,好酸甜,不喜甜腻c不喜油腻c不喜味淡。佛狱,怕是不会有合我口味的食物。” “是这样吗?吾倒不信,想尽力一试呢。” 穆昭青说:“王女,苦境用膳,讲究不做声,专心致志。若王女有事,还请直说;若只是想叙话,还请改日。” 说着,穆昭青端起了手边的茶盏。 穆昭青下了逐客令,寒烟翠很是尴尬,只得起身,说:“那吾不再打扰,请。” 寒烟翠离开时,顺道把门带上了。寒烟翠一离开,穆昭青便自头上拿下一根银簪,往白瓷盅里搅了搅。没见任何异样,看来是无毒了。 穆昭青不禁失笑,勾引别人,却用了最笨的办法,还是太纯情。 不消一炷香,穆昭青吃完了云吞,便用绢帕拭了嘴。此时房门再被敲响,穆昭青说:“直接推,门没锁。” 凯旋侯推门而入,见穆昭青手边一盅荷叶羹,遂问:“打扰好友用膳了?” 穆昭青说:“刚吃完。” “这碗汤羹,好友还没用过。嗯”凯旋侯闻到了淡淡的荷叶清香,清香里又有虾的鲜味,“这三分鲜味c七分清香,相辅相成,互为点缀,回味无穷,也只有王女才有如此手艺了。” 穆昭青说:“你喜欢,你吃?” “吾看这是王女一番好意,吾不敢受。”凯旋侯观察穆昭青神情,道,“好友乃女中豪杰,却还惦记着昨日的仇?” 穆昭青说:“我的饮食,一向只由自己和信任的人着手。其余人,不管是谁,一概不用。从未破过例。至于昨日之事,我早便忘了,” 凯旋侯心想,虽说习武之人多半谨慎,但穆昭青却谨慎过头。若他所料没错,穆昭青在苦境的身份,当是贵重异常。 凯旋侯说:“如此甚好。好友既不再用餐,我们便动身前往流光晚榭吧。” “恩。” 流光晚榭,竹簧幽幽,清风习习。轻烟携着香气顺风而下,扑到穆昭青鼻尖。穆昭青一闻,想是有人在焚香。穆昭青晓擅药物,顷刻间便判断出其所用的原料为何物。 穆昭青装作护卫,跟在凯旋侯身后。无衣师尹见来人,客套起身:“佛狱凯旋侯,今日突然来访,令流光晚榭蓬荜生辉啊。” 凯旋侯说:“师尹客套了。” 无衣师尹道:“侯来慈光之塔,住的还习惯吗?” 凯旋侯说:“说实话,不太习惯。” 无衣师尹说:“侯此言,真让无衣无地自容。慈光之塔作为今次东道,不能让宾客尽欢,实为罪过。” 凯旋侯道:“哈!吾还是不习惯慈光之塔的气候,师尹待客,已是十分尽心。” 就在这说话间,穆昭青指捻术印,悄无声息的运起术法。 无衣师尹说:“吾听闻,火宅佛狱新晋了一位高手,实力犹不下太息公,看来便是你身后这位姑娘了。” 穆昭青无言,凯旋侯正色训斥:“师尹在问话,如何不回?” 穆昭青盈盈行礼,端庄柔婉:“妾身穆青雪,见过师尹。” 无衣师尹说:“姑娘性情,与传闻颇有不同。” “虚张声势,让师尹见笑。”穆昭青柔声说,“早闻师尹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无衣师尹颔首:“姑娘谬赞。无衣不才,蒙界主委以重任,尽忠职守而已。” 整个上午,凯旋侯只和无衣师尹谈天说地,其间双方相互试探。凯旋侯试探无衣师尹的计划,甚至多次提出想进师尹书房观书阅画;无衣师尹也试探穆昭青许多,甚至有意让属下武者与穆昭青比试,皆被穆昭青虚言推脱了。 回到馆驿,凯旋侯和穆昭青进了厢房。穆昭青说:“你们真能聊。天文地理c琴棋书画c风花雪月,居然能两个时辰说个不停。” 凯旋侯说:“其实,吾今日有些意外。” 穆昭青问:“怎样意外?” 凯旋侯说:“吾以为女子更好琴诗歌赋,不想好友对此全无兴趣。” “” 穆昭青就是长了个理科生的大脑。文艺雅趣,穆昭青只会欣赏,让她说出个门道来,那是班门弄斧的丢人行径。 凯旋侯问道:“好友今次可否功成?” “恩,只看你什么时候要。”穆昭青说。 凯旋侯说:“越快越好。” 穆昭青说:“今夜,你在自己房间等我。” 凯旋侯抱拳道:“拜托好友了。” 夜,深沉。驿馆小二给穆昭青准备好热水便退下了,穆昭青穿着里衣,踩进了浴桶里。 一般人若洗沐,浑身必当湿漉漉的。穆昭青早就运功抵抗,虽在满溢热气的浴桶中,身上却干爽无比。 凝神c闭目。穆昭青的灵识离体,进入如汪洋般凶险浩淼的时空间隙,顺着白天留下的印记,找到了流光晚榭的所在之处。 只见月光下,流光晚榭静悄悄的,风拂竹叶发出“沙沙”响声,这是整个夜空下最响亮的声音。穆昭青尽量稀释灵识的存在感,以免被人发觉,随后钻入了无衣师尹的书房。 无衣师尹的书房布置得很雅致,但穆昭青现下不太喜欢这样雅致的书房,因布局雅致,就意味着穆昭青要耗费时间进行搜索行动。 细细的搜索一番,却无果。穆昭青疑惑之际,在书桌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夹层,因怕有其他的自毁机关,穆昭青还仔细检查了一番。穆昭青打开之后,果真找到了一张黄油纸,纸上画着火宅佛狱的地形图。但是四魌界的军事符号,穆昭青却看不懂,便拿出一张纸,依样画葫芦,快速的将这张图纸上的内容抄画下来。随后将地形图放回原位。 抄画之后,穆昭青探了探外界的动静,倒不急着走,又在书房里扫视了几圈。并看见了一本书,书名叫《苦境考录》。书首篇,就指明了苦境的坐标,但这个坐标穆昭青还是看不懂,只能根据抽象的线条大致判断出是苦c集c灭c道四境的星图。 穆昭青想,仅根据星图就能观测出苦境位置,需要天文观测方面的知识基础。不管怎么样,也是一条线索。且先抄录下来。 书中又载,火宅佛狱前任王邪天御武逃往苦境,上天界御天五龙也前往苦境追捕邪天御武,这六人所乘坐的载具,正是天外之石。看来湘灵所说并不虚。考虑到穆昭青现在的情况,在前往苦境这一问题上,穆昭青只能寻机再找湘灵问询。 将所有东西归置原位后,穆昭青的灵识又顺着时空间隙回到了躯体内。 夜,凯旋侯在卧房里喝茶,看似沉静,却死死盯着房门。忽而一阵“咚咚咚”声响,凯旋侯倏地站起来,却发觉响声不是在门前,而是在东侧的窗边响起。 凯旋侯即刻开窗,一张黄油纸夹在了窗棂的缝隙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武斗会(上) 大清早天未亮,穆昭青在驿站的厨房亲手做了虾饺c灌汤包和红豆粥,端着食盘敲响了寒烟翠的房门。寒烟翠开门,见是穆昭青,很是讶异。穆昭青微笑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日该我给做早餐了。” 寒烟翠想起穆昭青昨日的态度,倨傲说:“吾饮食自有顺序,不劳费心。” 穆昭青微笑:“昨日我在思考任务,因而怠慢了王女。若王女还记挂,我在此赔罪,等回到佛狱,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王女面前。” 寒烟翠蹙眉,她受命于凯旋侯接近穆昭青,若穆昭青言出必行,真不再见她,反倒不喜。寒烟翠冷着脸,接过了穆昭青的餐盘。“吾并不记挂此事。多谢费心,吾会用的,若无他事,还请回吧。” 穆昭青微微颔首,寒烟翠“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差点夹到了穆昭青的鼻子。穆昭青毫不介意的笑了笑,赶忙换了身慈光之塔居民的装束,离开驿站,去杀戮碎岛的下榻之地。 方到碎岛驿馆外,便见湘灵坐在驿馆客房中呆呆地眺望街巷,神情很是怅惘。穆昭青走到她的视线范围内,吹了个口哨。湘灵一见穆昭青,还在讶异之事,便见穆昭青点燃一条炮仗,随手将之丢得远远的。立刻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街上的路人c杀戮碎岛的看守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响惊动。穆昭青趁着众人不注意,一跃而上,从窗台跳进了湘灵的屋子,随后便关上了窗。 穆昭青道:“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家,不出去玩闹,却在屋里发愁。可不好。” 湘灵说:“姐姐,我是被禁足了。” 穆昭青说:“你好歹也是王女,他们怎么能禁足你?” 湘灵叹息一声:“碎岛女子地位低下,吾这王女也不过虚名。” 穆昭青说:“看你被禁足,想你不是第一次偷溜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湘灵拿出一本书,《荒木载记》。穆昭青稍稍翻阅几页,一下竟忘了正事,只说:“此书,能否借我一阅?” 湘灵一惊,拿出了另一本《荒木载记》,递给了穆昭青,又拿回了原来那一本。她将那本《荒木载记》抱在怀里,露出了小女儿的甜蜜笑容:“这本上有楔子先生的签名题诗,抱歉,吾不能借出。” 穆昭青低声轻笑:“没关系,我能理解。” 湘灵说:“姐姐方才问吾为何要去苦境,实不相瞒,楔子先生如今正在苦境,吾去苦境,是为寻他。” 噢,原来是追星。穆昭青想,苦境这么大,就湘灵这武功心机,恐怕还没等找到楔子,自己就先出了意外。 穆昭青问:“他去苦境,是为游历?” 湘灵叹息一声,道:“不是。欸,先生先生是遭到了四魌界的迫害,被关进了禁流之狱,听说他越狱之后,就流落到了苦境。” 穆昭青有些不爽,就四魌界这屁大点地方,一个名士到苦境居然叫流落?穆昭青才是流落好吗。 穆昭青道:“既是如此,看来我们可以同路。” 湘灵疑问:“同路?” 穆昭青说:“我也要去苦境,不过此事,不得跟你翠姐姐说,也不得与碎岛之人提起。我们都是偷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吗?” 湘灵心里早知此行凶险,但她一意孤行,乃因对楔子的一腔爱慕,却也并非不知此行有多凶险。穆昭青能与她同行,意味着她的安全有了倚靠。湘灵道:“姐姐愿意同行,是湘灵荣幸。” 穆昭青说:“时间不多了。天外之石,越境术法,你到底知道多少,原原本本告知于我。” 湘灵为穆昭青细心介绍着苦境坐标c越境术法等知识,穆昭青细细听后,问:“你是说,数千年前,便有人观测到了苦境位置?” 湘灵说:“是。只是穿越空间危险重重,若无特殊缘故,也无人轻易去赴险。” 穷则生变,凯旋侯欲领佛狱前往苦境,必是因火宅佛狱将至油尽灯枯之时。如侵略苦境得益,咒世主将成为佛狱的中兴之主。但以佛狱实力,他成为亡国之君可能性要比较大。 此时,敲门声响起,穆昭青一惊,拿上《荒木载记》,即刻翻窗而下,悄无声息。湘灵粗粗整理了衣裙,开了门。只见门外仆役说:“王女,太宫有请。” 穆昭青见湘灵离开房间,也离开了驿馆,回到火宅佛狱下榻之所。 刚入大门,便见凯旋侯迎面而来。凯旋侯说:“好友兴致甚佳,不知外间冷热?可需添衣?” 穆昭青说:“若不会武功,还是添一件衣服吧。” 凯旋侯轻笑一声,再说:“好友此行可有所得?” 穆昭青微微拉出袖中的《荒木载记》,只给凯旋侯看了书封,和为首一个“荒”字。凯旋侯笑说:“看来好友此行收获颇丰。” “还好吧。你要出门?” “恩,我们该往四魌武斗会一观了,今日开幕,不可不去。” 穆昭青闻言,翻身上楼,急速脱下了衣服,又换上了火宅佛狱的制服。这前后不过花了一分钟,便见穆昭青翻身下楼来。 凯旋侯竟沉默片刻,憋了会儿笑意,才肃正道:“其实好友你今日不去也无妨。” “”穆昭青拳头发痒,“不早说!” 凯旋侯说:“好友太心急了,吾来不及说。既换好衣服,不如与吾同往吧。” 穆昭青耍脾气了:“不去,我回去睡觉。” 及至第二日,穆昭青清晨便起,粗粗用过早餐,也没吃太饱,便往武斗会去。 慈光之塔举办四魌界武斗会的会场,是一座高约十二米的圆形会场。走入内中,便见一个大操练坪,四周是阶梯座位。会场整体结构极类现代大学的体育场,不过该会场的面积是大多数体育场的一半左右。饶是面积不大,也能看见四周那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把座位挤得水泄不通,只有四魌四境的嘉宾观礼台还较为宽敞。 穆昭青被接引童子安排到了内间的密室里静坐休息,密室四面封闭,只有一排小孔透风透光。密室内部,是一张打扫整洁的床铺,一张方桌和两张长椅,而凯旋侯正坐在一张长椅上。穆昭青说:“看来吾要在此待上几天了。” 凯旋侯说:“是,为免选手服用特殊药物求胜,破坏比赛规则。” 穆昭青坐下,说:“那我的饮食,也由慈光之塔负责?” 凯旋侯摇头:“吾会亲自负责,慈光之塔只会检查有无特殊药物。” 穆昭青点点头:“这倒可以。” 凯旋侯说:“安心休息吧,轮到你时,会有人唤你上场。要见吾,告知外面的巡吏即可。有何要求,一并说出。” 穆昭青说:“好。” 凯旋侯离开,穆昭青检查整间密室有无危险物品,又检查了通风排气口,这才放心的躺在床上,优哉游哉看起《荒木载记》来。 《荒木载记》此书,是四魌。之所以禁,是因为作者多事,把四魌界的政治斗争机密事项给泄了出来。如果楔子只泄露了一境机密,这倒真不是事,逃到另一境就是了。问题是,楔子把四境都泄了。四境虽都怀疑对方那些黑材料,但自己的黑材料也是要极力否认的,于是四方势力一拍即合,抓住这个捅出黑材料的人,并且对大家的黑材料都给予一致否认。于是世界和平,相安无事,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失去了自由。 但穆昭青对《荒木载记》的文笔c内容还是十分认可,以文观人,可见作者是有智慧蕴养之人,就是捅黑材料这事穆昭青想,要不是个有作死的倾向的高人,要不就是个有牺牲精神的君子。穆昭青可以理解湘灵的爱慕,因拥有这般性格的男人,绝大多数极富人格魅力,最能吸引湘灵这般的文艺少女。 这时,敲门声响起,外头巡吏说:“请穆青雪姑娘上场。” 穆昭青收起了书,前往比武会场。她走至会场中央,只见一名高大的碎岛汉子,手持流星锤。对方调笑说:“小美人,将你的武器拿出吧。” 穆昭青摇头:“我不用武器。出手吧。” 大汉说:“来点彩头如何?如果你输了,就做我的小妾。我可以下手轻点。” 话音方落,会场周遭响起一阵阵喝彩和轻佻地口哨。 穆昭青无奈道:“你能接我三招再说吧。” 大汉转而忿怒:“不识好歹的小娘皮。” 流星锤急速袭来,穆昭青稍一侧转,一把躲过,再起纤足踢向锁链。大汉手上的流星锤便脱手而出,穆昭青复又一脚,踹向大汉胸口。大汉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踹出了会场。他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不止,伤势似乎极重。会场周遭一阵沉默,似是没想到穆昭青这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这么厉害。 穆昭青本不想下手太重,但这汉子一上来就出言调戏,穆昭青便给他留了点病根。 裁判高喊:“穆青雪胜,下一位挑战穆青雪。” 穆昭青心内大惊,居然是车轮战?去尼玛的! 就这样,穆昭青在一招c两招c三招致胜的车轮战中,打了一整天,累得腿都打颤。 当太阳落山,穆昭青回到房内,她问巡吏:“明天还是我上场?” 巡吏谄媚笑道:“当然不能是您了,您这都劳累了一天了。照我说,您这样高的武功,怎么能让您老是去打那些虾兵蟹将呢?” 穆昭青说:“明天不是我,便好。明日若有人求见,女子可见;若是男子,一概不见。就算来者是四境之主。” 巡吏有些为难:“若是珥界主来了,您还真不能不见,不过要是师尹来了,我还是可以帮您回绝的。” 穆昭青想拦的是凯旋侯,于是点头:“可以,希望你能拦住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