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盛唐》 第01章:百鸟朝凤,千本樱花(上) 武周万岁通天二年,三月戊申,未初一刻。 神都洛阳,洛水南侧,西市。 虽遭废弃,市内依然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买卖不绝,生意兴隆;热闹繁盛不减当年。 其中,最繁荣c最受青睐的店铺,当属渊明酒肆旁的那家香水店。 店名:疏影暗香。 未初一刻,一辆白马七香车从香水店前出发,直向东城太常寺而去。 车中坐着一个青衣美婢,一个麻衣少年。 那美婢头挽丫髻,艳若牡丹,温柔娴静,巧笑嫣然;正当豆蔻年华。 这美艳婢女乃是上官婉儿的替身侍婢,佩佩。 这少年,看上去有十三四岁,目秀眉清,身形挺拔,肌肤若雪,脸上全无血色;头顶以黑巾束发,脚下趿着麻鞋,手腕上用麻绳系着一条残破的铂金玫瑰手链。 他乃是乐工安金藏第二子,姓安名昊。 此行之目的,是为参加小乐师选拔;获胜之人,将去深宫陪伴幽禁之中的临淄郡王李隆基,消愁解闷。 选拔结束以后,安昊还要随佩佩入宫,为上官婉儿之母郑太夫人治病。 透过车窗,看着南来北往熙熙攘攘的行人,嗅着佩佩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香气,听着哗哗奔涌的通济渠水与店铺商贩发出的嘈杂声响,安昊只觉得天地在疯狂旋转,一种陌生而荒诞的感觉四散飞扬。 就在这时,安昊的腹部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 这是肚子的哀嚎,他又饿了;对他来说,那些粗粝的胡饼和麦饭,吃多少都不管饱。 安昊要吃肉! 然而,这却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 一,信佛的圣上不时断屠,不许宰杀。这就基本断绝了安昊喜欢吃的那几种肉的来源。 二,开荤时,只因达官贵人的购买力,远甚于他这个普通百姓;故此,肉一出现,即被抢购一空,根本无处购买。 三,即便侥幸买回来了,安昊也吃不惯那种半生不熟的肉,可惜,这却是当时的一种烹饪时尚! 用左手揉了揉胃部,只觉饥饿感伴着疲乏无力感,宛如蛇毒一般在体内蔓延;安昊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心说: “到今日为止,我已在唐代生活了三百九十六天,整整受了三百九十六天的活罪。我本想扼住命运的咽喉,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咽喉却被命运扼住,几乎掐死老子!” 直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自己怎么会鬼使神穿越到了唐代。 他清楚记得,三百九十六天前的那一天,正准备报考唐史研究生的自己和往常一样,整天泡在图书馆内,苦读《旧唐书》c《新唐书》c《点校本两唐书校勘汇释》c《唐六典》c《唐会要》c《唐律疏议笺解》c《唐令拾遗》c《唐大诏令集》c《资治通鉴》c《册府元龟》c《太平广记》,却因为过于劳累而突然一头扎在了书本上,当时就不省人事。 等他清醒过来,只觉得后脑剧痛如裂,禁不住哎呦一声痛叫,随即睁开了眼睛,却发现: 自己什么也看不见,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这个唐代的身体被人在后脑狠狠砸了一棒子,导致颅骨损伤,淤血压迫视神经,至少也要半年才能康复。 这还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他的家人,竟然请来一个巫医,为他驱鬼治病。 因为他醒来后,就一直在狂吼乱叫,而他的家人连一个字都听不懂,但觉他口音极其怪异,绝非本朝本地人士,怀疑他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 那老巫婆来到,一见他后脑血渍,就说血中有鬼,他已被恶鬼附体;先是叽哩咕噜念了一顿咒,接着就往他身上洒符水。 几滴符水溅在了他的眼睛上,竟如辣椒水一般,辣得他泪水直流,忍不住粗声咒骂。 那老巫婆见他态度蛮横,毫不屈服,连忙点燃火把,用“神火”烧他。 这一下就痛得狠了,痛得他嘶声惨叫,飞起一腿,正踹到老巫婆小肚子上,登时将这不足七十斤重的老太婆踢得踉踉跄跄跌出三尺远,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那根火把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巧掉在老巫婆身上,立刻燃起明亮的火焰,最终将她烧得: 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寸缕无存。 经此一役,他也老实了,不再乱叫,只是暗中调整心理:尽管伤心c痛心c不甘心,却也唯有勉强安心。 他强忍着不时涌来的疼痛与眩晕,开始用心学习说话,努力将当代的北方口音变为初唐的洛阳口音。 仗着他大学期间精研《音韵学》,谙熟《切韵》,虽说与唐代口音差异颇大,但毕竟提供了一种近似的训练;加之他记性甚好,嘴皮子利索,在此基础上,断断续续练习了十四天,也就算没什么沟通障碍了。 经过交谈,他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姓氏:姓安,名昊。 安昊! “我叫安昊!我叫安昊!我叫安昊!” 连续几天,他一直不断反复念叨,不停提醒自己,试着让自己融入其中,做到名实相副;而将自己原来的名字“李宇航”及其相关的一切记忆全部深深埋在了心底。 在那些吃药养伤的日子中,安昊认识了忠君的父亲,安金藏;认识了信佛的祖母,何大将军之女,何氏;认识了口吃的三哥,安旭;认识了憨厚的二伯c精明的二伯母,安金刚c崔氏夫妇;认识了二伯的两个女儿,爱笑爱美的小姐姐,贪吃贪睡的小妹妹。 对了,还少个人;安昊的“阿娘”。 对此,安昊总想问一句:我娘去哪儿了? 他亦曾拐弯抹角问过安金藏。 结果,曾经的乐工安金藏总是一声长叹,仰头灌酒,低头不语,以后一连几天都是心不在焉c黯然销魂。 “吓得”安昊再也不敢追问下去,而心中的怀疑却在一天天滋长: “莫非,我那从来没见过的娘就是被他弄没的?” 家人见安昊安静了,也会说话了,都认为恶鬼已被逐出,非常欣慰。 历经半年多患难与共的相处,安昊与全家人的情感愈来愈深,越来越想尽己所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或许,这就叫知恩图报吧。 安昊开始跟随父亲学习古琴弹奏,而且进步神速,成就非凡,让安金藏十分欣慰c骄傲,忍不住四处夸耀宣扬: 从前那个笨得像猪一样的儿子,脱胎换骨变成了神童。 除此之外,安昊见二伯安金刚的香料铺子生意欠佳,即将倒闭,就连忙为他出了个点子: 放弃香料生意,改为经营香水。 香水?香水是什么玩意儿?! 于是,安昊舌灿莲花,演述一番。 只讲得天雨曼陀罗花,地涌金莲,可安金刚依然将信将疑,犹豫不决,最终禁不住安昊大力忽悠,决定破釜沉舟,放手让他去干。 经历多次失败,安昊的香水蒸馏与调制技术终于成熟,产品大获成功! 为招揽文人雅士,安昊还以九成宫体写了十几张诗词名句,悬挂店中。 那些香水,是安昊按照独家秘方,用熏陆香c览探c甲香c詹糖香c青桂皮c藿香c零陵香c甘松香c丁香,三三两两配比搭配;辅以上等无色泉之水,历经两番熬煮c四次提纯而成。 一经推出,即受热捧,供不应求。 其中有一个缺点:盛放香水的物事不当,没有小瓶,无论用什么东西装都显得容器太大,而香水太少;最后无奈,只能以粗瓷酒杯盛之,以油布鱼鳔密封。 还有一个缺憾,就是产量太少,每天只能供应十杯。 现在的市价是,一匹上绢,或者两石粟米,换购一酒杯香水。 纵是这样,仍然有价无市。 全国仅此一家,每天只有十杯,实在令人望眼欲穿! 后来,终于招来了那个刁蛮任性的小丫头:妁儿;引来了上官婉儿的侍婢:佩佩。 回想往事至此,整日里劳碌不堪c又累又饿的安昊已然抵不过睡魔和饿魔的连番侵袭,接连打了几个哈欠,禁不住头脑昏沉,身躯也向佩佩倾倒过来,终于伏在她的美腿上,沉沉睡去。 佩佩禁不住俏脸飞红,螓首低垂,芳心乱跳,砰砰之声,震动天地。 她轻轻摇了摇安昊,可他却一直昏睡不醒。 佩佩不禁又是紧张,又觉欢喜,忍不住将一双香软的小手覆盖在了安昊头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章:百鸟朝凤,千本樱花(中) 十天前,上官婉儿的侍婢佩佩,听闻“疏影暗香”香水店的火热名声,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坊门刚刚开启,就去猛敲安昊家的房门,试验香水,结果一次就买了十杯。 种种匪夷所思的行径,实在令安昊印象深刻。 两天前,佩佩又来买香水,却因为在酷日下行车太久,热得中暑了。 踉踉跄跄走到安昊店里时,她的脸红得就像煮熟的小龙虾一般,人也迷迷糊糊的,接连晃了两晃,就晕倒了。 幸好,安昊前世以文化昆仑钱钟书为榜样,横扫图书馆,谙熟千业,精通百家。 单以他最薄弱的医学而论,即可谓深明中西医理。 当即施救,安昊先以抹布浸冷水敷在她的额头,接着又将冷水洒在她的胸前c腋下,为她降温。 可她的呼吸与脉搏却越来越微弱。 安昊见势不妙,急忙为她做人工呼吸与心肺复苏;然后,又以拇指食指按揉她的人中c内关c涌泉c足三里诸穴,助她醒神散热。 如是者再三,过了一刻钟光景,佩佩终于醒转;缓缓喝下一杯冷水后,渐渐恢复如常。 对这番遭遇,佩佩自然铭心刻骨,对安昊的神奇医术更是不胜钦服。 彼此深入交谈一番,安昊才知,原来她竟是上官婉儿的贴身侍婢! 上官现掌宸翰,炙手可热,权势滔天。 对安昊这番救命之恩,佩佩满心感激,第二天就送来两匹上绢为报。 她看向安昊的目光,越来越腼腆,越来越温柔,越来越害羞;脸上时常飞出两朵红云。 “莫非,她察觉到是我吻了她?” 这是安昊隐约猜到而不好明说的一个疑问。 根本无法解释,怎么向她说明,这是为了救人而非别有用心c图谋不轨?!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中午,佩佩又来造访,这次是请安昊进宫,为上官婉儿的母亲郑太夫人治病。 安昊只觉啼笑皆非,左右为难:难得人家对他如此迷之信任,按理说,他不应该推辞;可是,今天他实在有要事。 父亲安金藏的同事李大叔今早来报告: 太常寺鼓吹署要选拔四名小乐师,送入宫中,陪伴皇嗣第三子临淄郡王李隆基,为他消愁解闷。 后来安昊才知道,原来,这位李大叔,就是日后名震盛唐艺坛的李彭年c李龟年c李鹤年三兄弟的祖父。 这位李大叔素闻安昊乐器演奏出神入化,自不应失去这个机会;且身为乐工乐伎之子,安昊也有此义务。 言而总之,义不容辞。 因此,李大叔擅自做主,为安昊报上名了。 今天下午,安昊就要进太常寺应试待选。 两者时间冲突,他实在分不开身! 佩佩得知原委内情后,沉思片刻,毅然说道: “这不要紧。郎君可以先去应试,奴婢就在太常寺外等你。等你办完事,我们再一同坐车进宫为太夫人治病。郎君你看如何?” 人家想得如此周到体贴,安昊还能说什么,唯有依从。 车中,佩佩双手覆盖在安昊的头上,娇躯偎依着他的身躯;但愿长路无尽,直到地老天荒。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佩佩柔声叫道: “郎君醒来,醒一醒,已到太常寺。” 安昊睁开惺忪的睡眼,抬头但见佩佩脸红如血,柔情似水;不禁一片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急忙跳下车来,安昊向四周巡视一番,但见处处殿宇巍峨,气象宏大,其中一座殿宇前人潮汹涌。 佩佩过去打听明白,那正是鼓吹署选拔小乐师的场所,忙搀扶安昊到了那里,举止娴雅,仪态大方,一路上吸引不少炽热的目光。 安顿好安昊,佩佩即向他叉手躬身道别,袅袅婷婷地回到了车上。 安昊身前那几个少年,一直盯着佩佩看,直到她进了香车,还舍不得收回目光。其中一位实在艳羡,看着眼红,忍不住悄声对安卓说: “兄台,你这美婢从哪儿买的?把她让给我成不成,我给你四段帛!” 安昊上下打量他半晌,直看得他心头发毛,这才微笑着缓缓说道: “这个问题,你去问上官婉儿吧。” 上——官——婉——儿——? 那少年只觉头顶一凉,似有雪水迎头浇下,冷透五脏六腑c三魂七魄,当时打了一个寒颤,再不敢多说一个字,耷拉着脑袋,站到了角落里。 此后半年,他一直如临深渊c如履薄冰,防火防盗防刺客,总觉得有人要害他,生怕突然之间大祸临头。 旁边那几个少年,看了一眼七香车,这才觉得大事不妙,纷纷灰溜溜四散开来,同安昊离得远远的,生怕惹祸上身。 安昊看着四周那些远远避开的人群,心想: “也好,免得挤在一起中暑。我乐得自由自在,凉快一些。” 这时,只见一位传令人走出厅堂,高声唱名: “安昊!” 安昊忙越众而出,在其引领下,进入大殿。 一进大殿,首先跃入安昊眼帘的,是一位绝美少女。 只见她,身着大红长裙,身材高挑,后翘而前凸,撑得衣服紧绷,曲线顺滑,而且长势极好,前景不可限量;小巧可爱的瓜子脸上,微带婴儿肥;肤色粉嫩,如三月桃花;睫毛又弯又长,好像两只雨刷,时刻刷新她的心情;眼珠大大,颜色深黑,温润似玉,含梦带露;唇色丰满鲜红,年约十三四岁。 这位绝美少女,一见安昊的面容,不禁发出呀的一声娇呼,显出欢喜无限的神情;俏脸上现出一抹羞红,随即以手掩口,低下头去。 传令人在旁提醒:“这位是嘉宁公主!快快参拜!” 安昊心中一凛,他早就听说: 这位公主,乃是文成公主的孙女c吐蕃墀都松赞普的亲妹妹,一向倾慕中华文化,于三年前来到神都洛阳学习。 圣神帝武曌因见她聪敏无比,美貌无双,独立自主,浪漫天真,故而极其宠爱;甚至破例封其为嘉宁公主,实封一千五百户;御赐美名:宇文妁(读作:硕)。 当初,闲谈说起这个话题时,安昊还曾调侃道: “大唐毕竟是礼仪之邦,对外一向热情友好,胜似家人。” 此时,安昊一见嘉宁公主的形体容颜,当即大吃一惊,真是惊诧至极;站在那里呆呆不语,胡思乱想,竟连跪拜都忘记了。 在公主下首十米外侍立的协律郎c鼓吹令见状,都不禁眉头大皱,狐假虎威一般齐声喝道: “小子大胆!还不参见嘉宁公主?怠慢如此,该当何罪?!” 安昊还没行动,那位嘉宁公主却发话了: “不必了。本宫说过多少次,最厌恶你们这套繁琐礼仪。假仁假义,束缚人性,莫此为甚!” 声音娇柔甜美,宛如迦陵鸟在婉转歌唱。 安昊清醒过来,闻听公主此言,大为赞同,一时忘形,对公主最后那两句话大加阐发c侃侃而谈: “过度形式化的礼仪就是枷锁! 圣人做礼教人,约束自身,原本不错。 然而,重要的是其精神内核,而不在其形式外壳。 一旦流于表面,那就成了形式主义,必然走向反面。即所谓: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或如钱钟书《谈艺录》所云:巨奸为忧国语,热衷人做冰雪文。 乃至倡导存天理,灭人欲。以理杀人! 礼,应有其适用界限,仅用于个人,以防过度c过滥。 有鉴于此,《历史本体论》一书开篇,即拈出度这一范畴的重要性,把握好度,防止过度” 说到这里,安昊忽觉气氛有异,抬头一看,只见两旁众位令c郎尽皆对他瞋目而视,眼中不知已有多少刀片飞了出来。 他这才意识到场合不对,急忙住口;这才觉得背上凉飕飕的,回顾身后,赫然发现:背后,大殿门口处站满了应考的少男少女,足有二三百人! 嘉宁公主却大为满意,这一番言论,正与她看重真情c蔑视礼法的心性不谋而合;于是含笑点头,赞许道: “说的不错!这个问题,你下次再向本宫论说。现在,你可以开始演奏了。” 说至此处,她将俏脸一板,冷若玄冰严霜一般说道:“奏得不好,刺耳难听,本宫可要打你屁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章:百鸟朝凤,千本樱花(下) 安昊点了点头,恭声应是;又看了一眼身后那群少年,心说:“他们这样围观,未免过于无礼。度,还是没掌握好” 走到左侧的架子旁,他开始挑选乐器,心乱如麻,暗想: “原来,半年前的那个刁蛮任性c爱哭鼻子的小丫鬟,竟然就是嘉宁公主!我自以为算无遗策,却没想到这个可能!” 半年前,初冬那天,一个名叫妁儿的小丫鬟来安昊店里买香水;接二连三,连续买了十几瓶。 后来,她又哭着恳求安昊: 自己因为太笨,被主人赶出宫来了,无家可归,举目无亲,祈求收留。 那时的她,衣衫破烂,尘垢满头,面目肮脏,但依然十分惊艳。 安昊几乎没有多想,也就将她带回了家,收做贴身丫鬟。 而且待她十分之好,让她跟自己的小妹妹柔儿住在一起,几乎就当她是亲妹妹一样;从没有丝毫责骂为难,更无仗势欺人之处。 只是有时忍不住,会在她身上摸一把。 有时她心情好,居然也不反抗,只是含羞带怒地忍受下来;有时则报以粉拳,拳劲极大,奇痛彻骨,直达心扉! 幸好,除了有时手脚不规矩之外,安昊倒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那时,因为这小丫头经常悲伤,痛哭流涕,安昊还给她起了个绰号: 陨泪仙女。 或者,叫她:哭美人! 甚至,将她拟物,叫她:人形空调。 因为她痛哭时的泪水,就像空调掉下的水滴一样。 每当她哭泣时,安昊总要设法让她开心,把她搂在怀里,给她讲故事c说笑话c猜谜语,一直哄到她笑出声来,这才罢休。 有时这些全都没用,他就直接动手动脚,让她因此而心有所属,忘记悲伤。 安昊也曾多次询问:你为啥总哭? 可这小丫头的嘴真比还严,总是含泪不语,从不泄露丝毫内情。 由始至终,这小丫鬟的工作除了为安昊洗脸洗衣c叠被铺床之外,就是协助他制作香水。 几个月过后,她已成了制作香水的一名顶级高手。 没想到,一个月前,她突然就从安家消失了。 这个变故,让安昊那颗盼着以后娶她的心,顿时干枯c开裂,裂成无数血口;每条血口都像眼睛似的,不停流出血泪,最终彻底爆开,破碎一地。 万万没想到,今天,与她又在此地重逢,而且知道了,她竟然就是嘉宁公主! 怎能不叫他惊喜交加,恍如梦寐,不知所措! 想到这里,他已选好乐器。 一具琴,名为:“九霄环佩”。 安昊请两个仆役搬动九霄环佩;他们似乎想让公主感受得更加真切,直接将琴放在了宇文妁面前不到三米远处。 安昊在琴后坐了下来,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微微低头,俯视琴弦。 嘉宁公主秀眉一皱,美目光芒闪烁,没说什么;心中记忆涌动如潮,思绪纷纭: “半年前,本宫为了逃避指婚,而被圣上责打;忧愤欲狂c伤心至极,愤而出宫;不惜隐居市井,只想孤老终生,求个清净。 心灰意冷之余,却在疏影暗香店里,与那小子不,与那些香水幸运邂逅。 那优雅c神秘c清冽c温存c奢华的异样香气,真让我陶醉! 只因十分好奇安昊这小子的香水制作技艺,本宫甚至不惜委屈自己,自轻自贱,扮成奴婢,偷师学艺;在忠仆安金藏家委曲求全。 当然,安家每个人的品性如何,安昊的品性如何;本宫早已打探清楚,确认其家风良好。 没想到,有时却仍不免被安昊这小子动手动脚。 这小子经常痴呆,无语地望着苍天,所以,本宫在背地里总是叫他傻瓜,有时当面也这么叫,他也不恼,只是嘿嘿傻笑几声,再用他那爪子掐住人家的脸,用力一扭! 不过呢,实话实说,正所谓患难见真情,这傻瓜待本宫还是很不错的。 我真的很喜欢他那些惊险的故事c粗俗的笑话和温暖的怀抱;特别讨厌他那时常不规矩的爪子。 但是,特别讨厌的,却让我记忆深刻;有时,也会莫名怀念他的爪子。 一个月前,本宫因这傻瓜和香水的陪伴c熏陶而逐渐萌发生机,解开心结,重新振作,回到圣上身边,依然做她的公主。 现在,本宫不习惯没有这傻瓜的日子,想念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想见这傻瓜了,所以让李乐师召他来此。 哼,也算是这傻瓜恶有恶报,犯在本宫手里! 纵然追求本宫的王公贵族子弟千千万万,可本宫只能因爱生情,绝不能因权势而俯就哪个人,委屈自己的感情。 我的恋情,我的婚姻,只能由我自己选择,自己做主! 我绝不接受,圣上的指婚!绝不要嫁给那个心辣手狠的武崇训或者庸俗卑鄙的武延秀。 不说别人,这傻瓜就比他们顺眼c可人许多。 好,现在就用这傻瓜来执行本宫那个计划,彻底摆脱指婚悲剧! 记得,这傻瓜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姻缘际会,各有来因! 不出意外,或许,将来本宫的驸马,也就是这傻瓜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波更加温柔,好似一枚香甜多汁的水果,或者一朵沾满甘露的鲜花,轻轻投到安昊脸上,沿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 这时,安昊才觉查到,一缕缕如兰似麝淡雅清新的甜美芬芳从嘉宁公主身上宛如灵蛇一般钻入他的鼻孔,扰动他的心神,骚动他的意马心猿。 此时再想后退,却已形格势禁,绝无可能。 罢了!安昊猛地一咬舌尖,顺手以右手食中二指挑c抹c勾c剔琴弦,发出一片嘈杂刺耳之音,如狗叫,似猫嚎,像刮锅。 噪音如尖针一般,刺得嘉宁公主耳朵剧痛,迫使她捂住双耳,娇声大喝: “住手!别弹了!” 她气得双靥泛红,对那些令c郎说道:“快拿棍子来。本宫要打他屁股!快!” 安昊身后那二百多少男少女,齐声大叫,为公主助威,无礼之至,却也非常开心。他们看向安昊的眼光中满是鄙夷神色,以为这小子技止于此,仅凭大言欺人,殊为可耻,毫不足惧。 那位鼓吹令急忙跑出去,顷刻回转;以双手捧持,呈上来一根鹅卵粗的齐眉木棒。 嘉宁公主美目圆睁,小嘴张开,露出粉嫩的小舌头,怒道:“拿这个做什么?不要这么大的!要细一些的,像这么细的!” 说着,她伸出右手小指,如软玉,似嫩芽,晃了一晃。 鼓吹令顿时呆住了,心说:“你这是给他搔痒痒么?”却也不敢违拗,只能拿回来一条细细的颤巍巍的杨柳枝。 嘉宁公主接过柳枝在手,对安昊娇声喝道: “翻过身来,趴在地上!你这没用的小子,你弹的那叫什么玩意!” 安昊摆了摆手,温和一笑,似春风化雨,缓缓说道:“公主请稍安勿躁。适才,我不过试试古琴音色而已。现在,我的演奏正式开始。公主请听!” 一语方罢,琴音骤起,乃是一曲《百鸟朝凤》。 右手弹弦,松沉清朗,左手按弦,圆润松活。音韵流动,如风似雨。音质清亮,明丽润泽。阔大清远,中正平和。令人如入空山,但闻鸟语啁啾,彼此应答,远近和鸣。俗念全消,烦心尽去。一曲既罢,袅袅余音,环绕耳际,三日不息。 瞬息之间,大殿内外,阒寂无声,恍若鬼蜮。 嘉宁公主芳心纷乱,在她臆想中,似乎有一只小鸟,不停叫着,向一只凤表达倾慕,暗想: “莫非,那只鸟,就是眼前这小子?那只凤,就是我自己?可是,凤是雄的呀莫非他才是那只凤,而我才是那只小鸟?荒谬,本宫怎么会是小鸟?本宫应该是凰才对!可是,如此一来,我这只凰,不是和他那只凤成为一对儿了?” 沉浸乐曲中,不能自拔;良久之后,宇文妁这才清醒过来,首先做的事,就是称赞安昊: “真想不到,郎君技艺这般精湛!带给本宫如此崇高纯净的享受,从耳朵到心神,都非常舒服!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耳朵已经已经” 嘉宁公主沉吟着,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这份感觉。 安昊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接着说道: “耳朵怀孕?” 一听怀孕这个词,大殿内外霎时哗然一片;本来,听过安昊奏曲之后,众人已对他刮目相看,暗暗赞叹,似乎已看到有一颗乐坛新星冉冉出现。 虽说如此,但毕竟不能让他这样放肆! 以如此污言亵渎公主尊贵至极的耳朵,是何居心?该当何罪? 万没想到,嘉宁公主却是美目一亮,俏脸上满是喜悦的光芒,唇角带笑,欢呼道:“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好像耳朵已经怀孕,耳朵里已经有了一个新鲜的生命,而且,他已经从耳中住进了本宫心里” 众人闻言,更是无语,心说:连生命都出来了?你这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吧! 安昊却是由衷赞叹: “公主的艺术感觉如此敏锐,小生真是五体投地!”心说: “真没看出来,这位爱哭的空调,这位刁蛮的公主就是一个文艺少女;更有可能是一位艺术天才!” 听安昊如此称赞,嘉宁公主更是欢喜。 她突然觉得,整个神都虽有人口百万,但只有眼前这傻瓜才真正懂得自己,能与自己做心与心的交流,有共同的艺术语言;而且只有他才能让自己“耳朵怀孕”,欣悦无比。 想到这里,宇文妁含笑看了安昊一眼,语声娇柔地说: “你的演奏,精妙非常!好听极了!真是”再次语塞,不知如何形容。 安昊悠然一笑,曼声长吟道: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众人一听,差点儿跪倒,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真替他尴尬c难受,再也不敢看他,免得头晕c目眩c恶心c呕吐。 人同此心,心同此想: “这人脸皮之厚,真乃世上罕见!” 嘉宁公主却对安昊的言辞非常欣赏,眼波流转,嫣然笑道:“真想不到,郎君文学修养,这般精微,竟能出口成章,贴切至此!嗯,可能再来一首?” 安昊也不推辞,双掌拍击,高声长吟道: “得意高歌,夜静声偏朗。无人赏,自家拍掌,唱彻千山响!” 啪!啪!啪! 嘉宁公主玉掌连拍,称赞不已:“谁说无人赏,本宫很欣赏!”以手支颐,澄净如秋水一般的美目注视着安昊,充满期盼,怡然说道: “但不知,你还有没有其它曲子,能让本宫大饱耳福,肆意欣赏? 嗯,要奏新鲜的! 像那些什么《春莺啭》c《玉女行觞》c《神仙留客》c《投壶乐》c《泛龙舟》c《长乐花》之类的寻常乐曲,本宫早已听过上千首,听过几百次了,早听腻了! 本宫想听的曲子,必须要新鲜有趣,欢快热烈,充满异域风情! 这样的曲子,你有吗?” “自然有!”安昊应声作答:“公主请听!”心说: “要异域,要热烈,要欢快,更重要的是,要符合公主的浪漫审美。看来,只能演奏《千本樱》了!” 想到此处,安昊手指如飞,爆起琴音,奏出《千本樱》。 明丽而欢快的音符,在大殿内旋舞飞扬;听众的情绪,亦如千本樱花一般,下落,升腾,毁灭,重生! 在嘉宁公主听来,琴音乍起的瞬间,似有一片粉红巨幕,向她袭来,将她与安昊围在其中;形成了一个二人世界的小天地。 樱花似雨,飘落如雪。 花落,花飞,花寂,花开。 她与安昊的生命,亦随之而生c老c病c死。 死后重生,再入轮回。 花逝人老,此情依然。 昂扬向上,乐观永恒。 双心永在,万事随风。 曲调渐趋炽热,宇文妁心中的情丝,亦如琴弦一般,任凭安昊妙手拨弄c挑动。 安昊的手速越来越急,她的呼吸也愈来愈快,热情似潮,汹涌奔腾,无从发泄,终于决堤。 意乱情迷的她,突然站起,扑向安昊,伸出玉掌,砰的一声砸在了九霄环佩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章:进宫打脸,医术比拼(上) 只听“噼啪!”连声爆响,安昊的九霄环佩琴弦,当即断了三根。 霎那之间,大殿上万籁俱寂。 众人连呼吸都屏住了,眼睁睁看着,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如此变故。 嘉宁公主的手掌也被琴弦割破了,滴滴嗒嗒,鲜血如玫瑰花上的露珠一般滴下。 安昊默然无语,近距离看了嘉宁公主一眼,忽然伸手,哧啦一声,从她的裙裾上撕下来一片,温柔轻巧地为她包扎好手上的伤口。 他这才仰头问道: “怎么?空调c哦不,公主不喜欢小生演奏的这支曲子?” 嘉宁公主哼了一声,呼吸急促,酥胸剧烈膨胀,目光如冰刀雪刃一般从安昊脸上划过,冷冷地说: “不喜欢!你弹的那叫什么玩意儿!”心中暗骂: “傻瓜!你弹的是什么妖邪乐曲,害得人家心神失守,大失仪态。都怪你!都怨你!你还要问?” 想到这里,嘉宁公主只觉玉颊发烧,默然转身,带起一阵香风,直向殿外走去。 她随身的那些丫鬟仆役,都连忙跟了出去。 协律郎c鼓吹令见状,大为惊疑,齐声呼唤道:“请公主暂停云步,还有考试和选拔呢。” 嘉宁公主头也不回,大声说道: “侍女丫鬟,原地站立!本宫已选拔出我生命中的乐师。剩下那些人,你们挑选吧。”转头又对安昊喝道: “傻瓜!你随本宫来!” 安昊只觉啼笑皆非,心说: “我怎么成了你的乐师了?还是什么生命中的乐师?真是胡搅蛮缠,一塌糊涂!’ 万般无奈,只能跟在公主身后;从那些少年少女们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悠然穿过,来到殿外。 嘉宁公主走到了一株青桐树下,背对着安昊,俏然而立;良久无语,唯有两人细微的呼吸之声。 片刻之后,嘉宁公主轻轻呼气,轻声说道: “召你前来,是为与你商议一件事。你若答应呢,本宫必有重赏;你不愿意做呢,本宫这就砍了你的脑袋!” 安昊心中一跳,迟疑半晌,这才有些不满地说: “公主,你这未免太霸道了吧,我就没有自由抉择的余地了吗?” 嘉宁公主香唇轻启,露出一丝笑意,柔声说道: “不错!遇见本宫,算你倒霉!你别无选择。就像你这傻瓜从前欺负本宫时一样!” 安昊暗暗叫屈,心说:“从前,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啊?!’;但此时有理说不清,万般无奈,唯有耸了耸肩,说道: “既然如此,请公主赐教!” 嘉宁公主倏然转身,面对着安昊,那绝世容光,当即晃瞎了安昊的双眸,刺激得他闭上了眼睛,唯有心脏仍在砰砰剧烈跳动! 嘉宁公主素面朝天,悠然说道:“我要你做本宫的夫君!” 安昊吓了一跳,当即睁开了眼睛,又惊又喜又有些惊疑不定地说:“真的?假的?原来,天上不仅会掉馅饼,而且会掉下一个大美人?” 嘉宁公主含笑说道: “当然是假的!傻瓜!本宫就想让你配合我演一出戏嘛,给那些人看看,让他们不再为我指婚,不再逼婚!” “哦!”安昊当即明白: “公主这么做,是想保护自己?所以把我推出来做挡箭牌。用完之后,再弃如敝屣?空调公主,你这心,也未免太不良善了吧?” 嘉宁公主咯咯一笑,嫣然说道:“你别急嘛。给本公主做个假驸马,也有你的好处呀! 本宫可以发给你工钱。 大庭广众之前,你就是我的未婚夫君,你可以牵着我的手,调笑无忌。 私下里,你就是我的傻瓜!若无必要,不许你再动手动脚! 否则,本宫一定打你屁股! 再说,谁要把你弃如敝屣啦?若本宫一直没有看得上眼的,那你小子当然是第一驸马人选了!” 安昊听得双目放光,直奔主题道:“莫非,也可以接吻c上床?” 嘉宁公主白若美玉的脸颊顿时红透,嗔道: “放肆!傻瓜!你不要得寸进尺了!这两样,当然绝不允许! 你记住,私下里,你若妄想对本宫动手动脚,本宫当即打你屁股!不过呢,若本宫心情好时,也就原谅你了。 还有,你不许主动吻我!当然,本宫若想吻你时,那就是你这傻瓜的造化了!” 安昊此时彻底平复心神,沉声说道: “公主何以如此急切?何以选择了我这傻瓜?” 嘉宁公主美目中闪过一丝彻骨寒意,恨声说道: “还不是因为圣上c因为武氏青年诸王c因为那些王公巨族子弟!他们逼得人家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推脱。 虽说有损本宫清誉,不过呢,起码比我出家当尼姑要好很多吧? 至于为何选择你,当然首先是因为你小子比较顺眼,心地呢,说不上善良,可也不算太坏。然后呢,你会音乐c懂诗文,平时相处,也有共同语言,比较不闷。 最后的原因就是,在他们眼中,你这小子自然是出身低贱。 彼此身份落差比较大,这正好可以气死他们!这也是他们妄想对本宫求婚c逼婚的代价!” 安昊咋舌不已,心说: “这公主实在刁蛮,居然想出这种方法来折磨他们。”随即说道: “公主,这对你自然很好,可对我这傻瓜则不然。起码会被那些艳红嫉妒c愤怒如狂的王公子弟撕成碎片。” 嘉宁公主哼了一声,娇声说道:“没用的傻瓜!你怕了?连这点儿担当都没有? 其实,你也有很大机会,成为本宫的真正驸马呀,毕竟你比他们顺眼一些!” 安昊只觉头脑一晕,热血如沸,瞬间冲破理智束缚,大声道: “好!我答应公主!” 嘉宁公主喜上眉梢,甜甜一笑道:“乖!这才乖嘛!”她看安昊的眉毛紧皱,又问道: “怎么?又不高兴了?对啦,傻瓜,你有没有心上人?”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然冰冷彻骨,宛如乌云缓缓遮蔽了灿烂的阳光。 安昊一楞,彻底坦白道:“心上人?还没有!只是公主太急了些,弄得我连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 嘉宁公主笑出声来,起初如银铃乍振,继而似翠鸟欢鸣,最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说道: “抱歉之至,都怪本宫不好,吓坏了你!” 安昊见她如此浪漫天真,也不禁为之好笑c感动,忍不住调侃道: “你这么快就定了我这个傻瓜当你的夫君? 你就不怕我是恶贯满盈c罪大恶极c穷凶极恶c无恶不作的坏人?” 嘉宁公主一笑嫣然,朗声说道: “不怕!琴为心声,语言文字可以骗人,但琴声却无法作伪。 先前,以为你动手动脚c无恶不作,是个坏蛋。后来,当你演奏时,本宫早已进入你那光明磊落c潇洒崇高的内心世界了!你只是傻瓜,不是坏蛋。” 说到这里,嘉宁公主忽然想起了什么,望了安昊一眼,冷声叫道: “傻瓜!你刚才说?没有心上人??莫非,现在本宫还没有进入你心里?!” 安昊高举双手,彻底投降,连连说道:“我错了!我错了!公主早已住进我的心里!公主已经是我的心上人了。” 嘉宁公主一笑,螓首微点,含笑说道: “那好,从现在开始,那就是本宫名义上的夫君了,而且,必须对外宣称,我们已经相识一年了,只是最近才公开而已。走,我们回去吧。傻瓜,亲密一点儿!除了那两样,其他的,本宫不在意!” 说着,嘉宁公主扶着安昊的肩头,依偎着他,缓缓向太常寺的那座偏殿走去。 从那群少男少女中间走过时,嘉宁公主忽然不安分起来,以搂在安昊腰间的手胳肢他。 安昊宛若木头,不言不动,被嘉宁公主暗地里踢了一脚,悄声说道: “傻瓜!笑!你给我笑!” 安昊这才傻笑起来,随即大着胆子,以手还手,双手齐上,在嘉宁公主身上四处乱抓乱挠,一边挠,一边唱道: “格叽格叽格叽格叽格叽格叽, 我们爱你; 格叽格叽格叽格叽格叽格叽, 聪明伶俐。” 弄得嘉宁公主连连惊叫,哈哈狂笑,长发散乱,香汗淋漓,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两只手拼死防卫,却哪里挡得住安昊那十根无孔不入的手指? 片刻之间,已然处处失守。 大殿上下人等见嘉宁公主居然笑得如此狂野,与那个乐师安昊居然如此亲密;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坚持认为:这是一场离奇诡异的梦幻! 眼前这一切不是真的,都是假的! 嘉宁公主叫上侍女,再度转身,走至殿外;这才附在安昊耳边悄声说道:“傻瓜!你要自然一些呀,不要紧绷着脸,像哭丧似的! 你这哪儿像本宫未婚夫君的样子?嫁给本宫,你就这么沮丧绝望吗?!” 安昊点头应允,笑道:“公主还真有表演天赋,弄得我都以为,自己是真的身临其境c成为驸马了!’ 嘉宁公主咯咯一笑,得意洋洋,笑着说: “那当然!本宫最强大!” 七香车中的佩佩,听到安昊和女子的说笑之声,连忙出来查看。 当她看清,那少女原来竟是嘉宁公主时,脸色不禁一黯,随即又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上前大礼参拜。 嘉宁公主秀眉皱起,一摆手,命她起身,说了一句:“本宫不喜欢这样拜来拜去的,下次不必如此!”随即扭转娇躯,靠在了安昊身上,含笑问道: “傻瓜,今天晚上,我去你家,好吗?” 安昊一愣,他还真不习惯,与这高贵的公主如此亲近;苦笑着说: “公主,你也知道,寒家简陋异常,实在不能招待公主。不如我去找你,反正我马上就要进宫为郑太夫人治病。”心中想的却是: “千万千万不能让我的家人看到公主驾到,否则,对他们而言,那可是比天还大的事。 家里一定会鸡犬不宁,沸反盈天!” “你找我?那不成!”嘉宁公主笑着解释道: “圣上为了避免我再重蹈太平惨遭贺兰敏之侮辱的覆辙,严禁男子与我接触。即便是我出宫,也要向圣上报批,她怕我再次跑丢了!” 说到这里,她仰望云天,甜甜一笑,说道: “今晚本宫一定去你家,见一见你的家人,毕竟他们曾经待我很好!” 安昊三番四次劝阻,全无效果,只好说道: “那好,欢迎公主来寒家视察!指导家庭工作。”心中却在暗暗叫苦: “糟了!糟了!祸事来了!” 嘉宁公主莞尔一笑,因急于回宫向圣神帝报告,当即启程。 安昊目送她登上马车,眼见御者马鞭一扬,耳听着嗒嗒蹄声响起,渐远渐轻,终于无声。 长长舒了口气,安昊摇了摇头,只觉得黯然离别,魂为之消。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电光石火,一眼万年,恍如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美梦。 一直默不作声的佩佩,这时忽然低声说道: “时辰将至,请郎君登车。” 声音喑哑沉闷,毫无生气,安昊觉得很奇怪,欲要相问,又见她眼角似有泪痕,遂不敢开口。 进宫的路上,两人没说一句话。 车内无声的冰冷,似乎冻僵了彼此间灵魂交缠的触手。 忽然间,佩佩发声了,喃喃说了几句:“她多美啊”已然清泪横流。 勉强拭干泪水,佩佩仰头看着安卓,微笑着说: “主人要嫁给武三思了。等主人不要我服侍了,我想给你做丫鬟,当侍女,你会不会收留我?” 安昊不肯,再三反复说:“我更喜欢与你做朋友!你若有困难,我必然全力相帮。 何必非要做那种卖身投靠的事!? 给任何人做奴婢,都是惨无人道不合人权的,自由的躯体和灵魂最可贵 你何必定要囚禁自我?” 说到这里,安昊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见一大滴一大滴的泪珠缓缓滑下佩佩的粉颊,显然伤心至极。 登时心中一颤,他改口说道: “你若喜欢,我当然收留你!你来我家,我当你是我的小妹妹,会永生永世会疼爱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反复说了几次,佩佩这才勉强破涕为笑,扬起手掌说: “那好,我们击掌为誓。” 安昊伸出手掌,与她击掌三次,又饥不择食地说了《笑林广记》c《古今笑》上的几个低俗笑话;这才再次让她笑靥重生,欢乐开怀。 佩佩娇躯一软,斜倚在了安昊身旁。 此后,马车被截停两次,安昊被人查验c记录在案一次,最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似乎已至宫中。 突然,一个侍女的头伸了进来,粗声大叫道: “佩佩,你死哪儿去了?怎么才回来?!郑太夫人刚才已经升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章:进宫打脸,医术比拼(中) “不!” 佩佩惨叫一声,顿时如同被焦雷劈中,身躯晃了两晃。 安昊急忙扶住她,连声安慰。 佩佩浑然不觉,只是踉踉跄跄从车里爬了出来;安昊看得于心不忍,附在她耳畔低声说:“你别急,也许有救!” 佩佩眼睛一亮,对那位侍女叫道:“莲华!我们快去见老夫人!也许有救!” 这名叫莲华的青衣侍女,身量适中,与佩佩装束大致相同。 不同的是,她还多了几样怪异装束: 脸蛋通红,好像猴屁股,眉峰粗若肥蚕,眼角下还抹着两道斜红;整个人铺张扬厉,宛若地狱女鬼。 莲华听了安昊那句话,眉头当即皱成了一个疙瘩,根本不理他,直接冷冷对莲华说道: “这小子是谁?!让你按照名单去请那几位名医,你怎么找来个毛头小子!?”接着大肆奚落,冷笑着叫道: “有救?现场可有八位神医!你当他们都是吃干饭的?就你小子高明?就你小子能妙手回春?” 佩佩囧得粉脸通红,一声不发,急匆匆带着安昊进入一座大殿。 两个侍卫在安昊身上摸索了一阵,盘问两句,当即放进。 莲华却是不紧不慢,闲庭信步,一边走一边数落佩佩,恨恨地说: “主人教你练字!主人教你读书!主人教你写文!主人教你作诗!可是!可是!可是,我却连在一旁观看的权利都没有!!!我连多看主人一眼都不配啊!” 顿了一顿,她又幸灾乐祸一般感叹道: “事到临头,你再看看,到底是谁忠心为主?!到底是谁尽职尽责?!” 一进大殿,安昊就看到一位黄衣丽人,挺拔高挑,年约双十,精华内蕴,宝相外宣;真如在鸡群中看到一只仙鹤似的,十分触目! 佩佩急步上前,向丽人跪倒,低声禀告道:“主人,医师请来了!他能救老夫人!” 说着,她回手向安昊那边一挥。 安昊这才知道,原来她就是上官婉儿,不禁暗暗诧异:“她今年应该有三十四岁了吧?居然保养得如此之好!”随即又想: “现在她脸上还没有那道伤痕,看来尚未被武曌弄残。这样多好看,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提醒她注意此事!” 这时的上官婉儿,暗中早已哭得肝肠寸断心灰意冷,表面上却不显哀伤,浑若无事,转头看了安昊一眼,冷冷问道:“你能救?” 声音清朗,颇为动听。 安昊深施一礼,道:“可以一试!” 随即起身,四下观望片刻,见老妇人的床榻赫然正在南侧,四周摆着八盆炭火。 火光熊熊,映人眉宇;酷热异常,砭人肌肤。 安昊心中一动,忙来到老夫人榻前,伸指探其鼻息,只觉尚存呼吸,随时可能断绝;再查看其颈脉,仍旧微微跳动;按其臂上肌肤,触肉下陷,良久方才弹起。 大殿中,还泥雕木塑一般立着八位医师,男女老少皆有,见状都不免暗暗冷笑: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八人此前已施救一个时辰,仍旧毫无起色,你小子能有多大道行,竟敢妄言能救!?” 安昊查看完毕,已然微觉头痛,当即大喝道:“快!将老夫人抬至殿外!” 一个针博士实在忍不住,站出来指责道: “小子大胆妄为!你知不知道,老夫人之病,就是浑身发冷!?你想冻死老夫人,让她不得善终?!” 安昊看了这位二八年华的美少女一眼,实在无暇理会,只说了一句: “无脑!愚昧!”转头对上官婉儿说道:“请照我所说去做,一定能救活老夫人!先搬床,然后将半只人参,熬成一碗汤;再以车前子半斤,熬水十碗!” 上官婉儿早已陷入绝望之境,闻听此言,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之火,连忙吩咐仆役一一照做。 先将老夫人的床榻搬了出去。 安昊牵起佩佩的手,一同来到殿外。 上官婉儿和众位医师,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连忙随之而出,恍若海水退潮一般。 安昊握手成拳,以拳锋沿着老夫人手少阴心经c足少阳胆经c督脉三条经络来回敲打;一连敲打二十余遍,最后叫佩佩:“你来!”又对那少女针博士叫道:“你也来!” 莲华见状,想在主人面前卖个好,自告奋勇,也想参加,却被安昊三句话怼了回去: “下去!不用你!看着就讨厌!” 莲华顿觉颜面无光,讪讪地退到了一旁,心中又恨又恼。 安昊根本没心情理她,忙着对佩佩和那女博士讲解施救要领:“以手掌用力摩擦老夫人全身肌肤,直到发红发热为止!快!” 二女心领神会,当即照做无误。 安昊喘了口气,又叫:“参汤呢?车前子汤呢?都端上来!” 旁边那几个医师,闻听此言,暗自好笑:“胡乱用药,根本不对症! 《新修本草》记载: 人参:味甘,微寒c微温,无毒。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鼓痛,胸胁逆满,霍乱吐逆,调中,止消渴,通血脉,破坚积。 车前子:味甘c咸,寒,无毒。主气癃,止痛,利水道小便,除湿痹。 老夫人体质寒甚,越用车前子越坏;而且虚不受补,越补越横生阻碍;摩擦作甚?越擦死得越快!这小子非得治死老夫人不可,还要连累我等!” 一念及此,他们不禁暗生退意,却苦于无路可退,根本走不了。 接过参汤,安昊请佩佩相助,扶着老夫人半仰半坐,再捏开她下颚,也不管烫不烫,直接将参汤缓缓灌了下去。 参汤入肚,咕咕有声。 安昊松了口气,继续以拳锋击打老夫人心包经络,并叩击c点揉人中c百会c凤池c太冲c内关c涌泉诸穴;随即又接过车前子汤,依然请佩佩辅助,再次灌了下去。 前前后后,一共灌了六碗! 那个女博士正在专心致意摩擦生热之际,偶然一转头,当时就惊叫起来: “老夫人!老夫人醒了!啊,她好像要小解。” 安昊彻底放下心来,知道这番救治,已然成功一半;佩佩更是惊喜交集,不禁珠泪纷纷而落。 万不料,刚才还在旁边哭丧着脸呆立不语的一个老医师,这时突然抢上几步,向上官婉儿叩下头去,高声叫道: “恭喜!恭喜!一个时辰前,鄙人喂老夫人喝下的汤药,现在已经见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章:进宫打脸,医术比拼(下) 上官婉儿看了这老头子一眼,转过头去,望着远方将要落山的夕阳,默然不语,杀气暗生。 安昊上前两步,先向上官告个罪,把老医师轻轻扶了起来。 先为他拍打几下袍子上的尘土,然后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昊呵呵笑道:“真没想到,郑老夫人之所以能够苏醒,原来还有老丈的一份功劳。” 这老头子面不改色心不狂跳,淡然说道:“小郎君自然也有微功,只不过远没有老夫大而已。” 这话说得如此谦虚谨慎c心平气和,尽显实事求是c胸怀广阔之大家本色。 其他几位医师,受其启发,也纷纷跳出来为自己表功。 佩佩暗骂:“无耻!”气得小脸儿煞白,可因为要服侍急于如厕撒尿的郑太夫人。她这一肚子话,也只能等回来再说了。 安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朗声说道: “某些人懒得种树,不愿浇水,现在却想摘桃子。这种野心,应该好好整治一下。” 那老医师怒道: “你说我们没浇水?你小子才来多久?你来之前,水都是我们浇的!” 安昊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可你们浇的都是热水,烫死了桃树,还有脸要桃子?”随即把手一摆,阻止他的申辩,继续说道: “只是一个比喻而已。比喻懂吧?就是赋比兴那个比。当然,若是桃树,你们或许也不至于傻得浇热水;可当你们不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东西时,那就免不了浇热水,帮倒忙,起反作用,无心中置人死地!庸医杀人之多,远甚于刽子手!” 此话一出,群医哗然,纷纷指责安昊;只是在上官婉儿面前,不敢太放肆罢了。 见此情景,安昊只觉十分好笑,悠然说道:“说你们是庸医,你们还不服气?那好,你们说说,郑太夫人患的是什么病?” 如此一问,那些医生的分歧当即现出: 有说狐祟的,有说疟疾的,有说中邪的,有说伤寒的,有说中风的,有说蛇咬的,有说中毒的,有说火旺的: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安昊不忍再听,径直点醒道: “各位想过没有?郑太夫人患的是两种病?而且,这后一种病,就是被你们给胡乱治出来的?” 那个少女针博士,到底年轻,脑子比较清醒,逐一细想安昊刚才的所作所为,迟疑着说道: “郎君说的是c是那些炭火?” 安昊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详细解释道: “你们一见郑太夫人是虚寒病症,就断定她必然阳气损耗过甚,所以内用驱寒生火之药猛攻;外用用火盆烘烤,恶补温阳之气。 殊不知,太夫人之病,全在于体质和饮食问题,绝非外部烘烤所能奏效! 结果,非但病没治好,反因炭火而产生毒气,差点儿毒杀太夫人!” 众位医生闻听此言,都不禁打个寒颤。 其中一位医师壮着胆子问道: “如此说来,太夫人中的,就是c就是c就是火毒?” 安昊摇头道:“不是,它的学名是一氧c”刚说了这两个字,就见佩佩已然扶着太夫人慢慢走了过来。 他这一走神,不小心加了个口头语:“那个c化碳!” 众医师自然不知,齐声重复道:“一氧那个化碳?”心中齐声呼唤: “这个名,真古怪!” 安昊纠正道:“是一氧化碳。”当下讲述了一遍它的毒性原理,以及对身体的危害。 众医师闻所未闻,尽皆半信半疑,全然不懂,懵然无知。 那老医师更不服气,施礼上前,直接切脉,向太夫人验证自己的判断:“太夫人,你是否感觉很冷? 郑太夫人摇头道:“老身现在觉得很热。” 那老医师宛如受了当头一棒,切脉片刻,又问道:“太夫人,你是否感觉肚子胀得慌?” 郑太夫人摇头道:“老身现在肚子很舒服!” 那老医师再受打击,用尽全身力气,切脉六十息,抛出最后一个问题:“太夫人,你是否感觉浑身无力?” 郑太夫人摇头道:“老身现在精力充沛!” 那老医师发出一声嚎叫,当场瘫倒在地,再也无力站起。 安昊连切脉都不用,只以望c问二诊法,径直发问:“老夫人的头是不是很痛?” 郑太夫人一惊,点头道:“郎君目光如炬。的确很痛!” 安昊又问:“老夫人是不是胸口很闷?” 郑太夫人二惊,点头道:“郎君眼明似月。的确很闷!” 安昊最后问道:“老夫人是不是有些晕眩?” 郑太夫人三惊,点头道:“郎君神乎其神。的确很晕!” 这时,上官婉儿收回望向夕阳的目光,先是含笑看了安昊一眼,意示赞赏,接着扫了一眼老医师,冷哼一声: “不学无术!草菅人命!浑水摸鱼!恶事做绝!这般奴才,要你何用?!拖将出去,乱棍打杀!” 那位少女针博士闻言,急忙抢上前来,噗通跪倒,砰砰磕头,恳求上官饶恕她的祖父。 看她实在可怜,安昊也帮她求情: “这老头子虽然顽固狡诈,但无论怎样也罪不至死。” 上官婉儿看了安昊一眼,对那少女说道:“看在小郎君面上,就饶你祖父这次!你起来吧!” 少女叩了三个头,扶着祖父站起身来。 那老医师觉得再也没脸在这里呆下去,灰溜溜逃走了。 少女针博士在原地呆立半日,这才想起一事,过来谢过安昊救命之恩。 安昊叫她不必介意,举手之劳而已,实在称不上什么恩德。 那少女毅然说道:“奴叫阮虹霓。” 安昊啧啧称奇,心说:“古书中,虹c霓皆为不祥之物。她却叫这个名字,实在勇气可嘉!”就听阮虹霓坚定说道: “郎君活命大恩,奴家没齿不忘!衔环结草,必定报答!” 一语方罢,飞奔而去。 余下那些医师,也觉无颜留此,纷纷告辞离去。 为彻底治愈郑太夫人病患,安昊再次详细询问她的确切病况,最终做出判断: 太夫人所患,乃是肾阳虚。 安昊沉吟半晌,为她拟定了一个针灸方案,一个食疗方案。 两者互相配合,标本兼治,疗效必然极佳。 针灸穴位: 三阴交c太溪c太冲c脾俞c肝俞c三焦c肾俞c志室c关元c命门。 食疗方案: 以狗肉c羊肉c鸡肉c猪肚刷火锅。 除此之外,安昊还提出一个建议:施针之人,似应选那位针博士阮虹霓为好。 郑太夫人与上官婉儿,对此俱都赞同。 云开雾散,大功告成,安昊提出告辞。 上官婉儿挽留不住,郑太夫人无力挽留,最后唯有厚加赏赐: 赏安昊铜钱六千文,花绫锦二十匹。 佩佩荐人有功,获赏铜钱一百文,花绫锦一匹。 安昊当即将绫锦送给佩佩五匹;笑道:“这些都给你,省得再给你买衣服了!” 佩佩又感又痛,泪水几乎又要流出来了。 上官婉儿命佩佩送安昊回去。 安昊拜别上官母女,与佩佩一同走出大殿;登上香车。 偶一回头,安昊望见了缩在大殿角落里的那个莲华,又向她招了招手,含笑说道:“小子我已经妙手回春了!小姐姐你看到没有?再会了!” 莲华受此刺激,一声冷哼,猛然转身,跑进了宫中。 骏马还没迈出一步,就听一个娇柔婉转的声音大叫道:“安昊!安昊!你在哪里?!快出来见我!” 赫然正是嘉宁公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章:公主驾到,我爱我家(上) “我在这里!” 安昊探出半个身子,扬手招摇;高声呼唤。 佩佩连忙紧紧抱住哥哥的两条大腿,防止他万一掉下去,摔个半死不活的。 叫声才落,只听泼喇喇蹄声骤然响起,异常响亮,清脆非凡。 接着,就见一头火红色的高头大马风驰而至! 速度奇快,佩佩甚至连骑人的脸都未看清,只觉眼睛一花,红马已到面前。 宇文妁从马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俏立当场。 见此情景,安昊不禁再次感叹: “竟能在宫中骑马! 看来,武曌对她当真宠爱!那么,半年前她又为何离宫出走,来到我家? 或许,武曌是把她当成了自己年轻时的化身,把她作为自己的一个镜像。 由此引论,太平公主只是盛年时武曌权力化的一具模版;而宇文妁则应是少女化理想化的武媚娘。 这是武曌的一种心理补偿。 毕竟,人之为人,心理需求并非单一的,而是多样化的。” 安昊上下打量她一番,只见她,已然换成了银白紧身衣裤,外罩红披风,下穿白兽皮马靴,脸上拢以白色轻绡。 雾里看花,更觉惊艳! 安昊和佩佩下车,与嘉宁公主相见。 佩佩刚要跪倒参拜,却被宇文妁一把拽住,厉声说道:“难道你还不知本宫禁条?不要跪拜!你再跪一次,本宫打折你的腿!” 吓得佩佩珠泪盈然,想哭又不敢,只能勉强忍住。 安昊连忙把她搂在怀里,柔声抚慰,又对嘉宁公主不满地摇了摇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道: “别这样,像个小妖精似的,张牙舞爪,吓坏了我的妹子。明明是一片好心,你就不能好好说?” 宇文妁美目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说: “她不是上官的宠婢吗?她是你的妹妹?” 又上下看了佩佩两眼,她这才露出甜甜的笑意,宛若娇花绽开一般,笑着说: “那你就更不应该拜了啊!哪有妹子拜嫂子的道理?” 安昊闻言,只觉头脑一晕,忍不住调侃道:“公主,你这身份变得够快的!这就当上嫂子了?” 宇文妁又羞又恼,伸出粉团一样的拳头,狠狠捶了安昊一下,笑道: “少废话!我们走!” 随即转身,她向佩佩笑着问道:“好妹妹,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佩佩吓得不知所措,不敢说走,又不敢说不走。 “嗯?” 宇文妁用小指一挑佩佩的下巴,柔声教导说:“来,说一句,嫂子再会!” 佩佩全身颤抖,战战兢兢,磕磕巴巴,断断续续地说: “嫂c子c再c会!” “乖!这才乖嘛!”宇文妁满意地抚了一下佩佩的秀发,却发现她的头上已全是汗水。 佩佩早已吓得,身上全是冷汗! 眼见这一幕,安昊只能暗暗叹息,心说: “丢掉身上的锁链很容易,想去掉心灵的锁链,那就难极了!启蒙之路,任重道远! 说什么天赋人权?! 其实,人权都是自己争取来的,靠他人施舍来的,那不叫人权,只能叫皇权扔下的骨头,喂养的只能是忠犬。 古代王权社会,它能对你好,也能对你不好;一旦恶感加重,它就会将你随意处置,无声抹杀。” 安昊轻轻拍了拍佩佩的肩头,安慰她不要怕,鼓励她与嘉宁公主多多接触,一定会习惯的。 宇文妁对佩佩笑道:“要向你这傻瓜哥哥学习,他很大胆!很勇敢!” 佩佩不知如何答复,唯有连连点头。 这时,嘉宁公主突然问出一个让安昊始料未及的问题: “傻瓜,你会骑马么?” 安昊一愣,只能老实说不会,又问她:“骑马做什么?我们不是坐车走么。” 宇文妁得意洋洋,含笑说道:“谁说我们要坐车走了?不会骑马最好,你就乖乖坐在我身后吧!” 安昊心中一跳,暗想: “从东城骑马回通济坊的家,那岂不是要横穿大半个神都洛阳?这样招摇过市,真的好吗?” 但隐隐又觉得那实在很刺激,他也就不再拦阻了。 宇文妁飞身上马,轻灵如燕。 安昊接连飞腿上跳,却始终未能跳上马背。 最后还是倚仗公主和佩佩上下其手的帮助,这才勉强坐了上去,但随即就滑向后下方,他急忙伸手,拽住了公主那宽宽的腰带。 宇文妁一声惊叫,回肘怼了他一下,急道: “别拽那里!腰带要掉了!傻瓜,你不会搂着我的腰吗?!” 安昊本不敢当真搂住公主那尊贵无比的娇躯,可是迫于形势,最后只能伸手勾住了公主的纤腰。 佩佩的眼光看向地面,这一瞬间,她忽然发现,安昊的裤子裂开了一条大口子,连忙提醒道: “郎君c哥哥,你的裤子坏了,快脱下来,让妹子帮你缝好了吧。” 安昊一惊,心说怪不得感觉凉飕飕的;可是,要在公主和佩佩两人面前脱裤子,他怎么也做不出来,只好胡乱推诿道: “没事!其实这样更利于,保持贫农本色。妹子不用担心!” 宇文妁一声娇笑,长长的玉腿猛力一夹,骏马飞腾而起,绝尘而去。 安昊空出一只手来,回身向佩佩扬手告别,大叫: “妹妹再会!” 望着宇文妁与安昊逐渐远去消逝的绝美身影;佩佩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晶莹泪光中,忽然闪现出一幅奇异的画面: 安昊策马在前,自己坐在他身后,双手搂在他的腰间,一同欢笑着跑向远方。 她不禁心中一颤,沉醉其中,不能自拔,痴痴地想: “会有那一天吗?” 宇文妁催马疾驶,直奔天津桥而来,一路上行人惊避,侍卫致敬肃然,畅通无阻,速度越来越快。 安昊的感叹,再次油然而生: “记得《唐律疏议·杂律》有云:诸于城内街巷及人众中,无故走车马者,笞五十。除非公事,或是去报喜c报丧c请医抓药 可这位公主却可以如此策马奔驰,实在太放肆了。 哎,这就是权力的醉人味道啊! 王权在手之人,迷醉其中,情有可原;奇就奇在,古代某些贫民,只吃些野菜和酒糟,却也醉得一塌糊涂。 如迅哥儿所说,就成了醉虾,熏熏然,乐不可支,自发而起,自愿协助圣上,维持那王道乐土;而不是掀掉那吃人的宴席。 实在可悲!” 就在这时,只听宇文妁一声惊叫,嗔道: “你往哪儿摸啊!” 安昊一凛,只因心有所想,根本没注意,原来双手早已越界。 怪只怪,嘉宁公主这件衣服实在太滑,宛如涂满了润滑液一般,让他那原本搂住她细腰的双手,一只往上滑去,一只向下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章:公主驾到,我爱我家(中) 安昊囧得连耳朵根子都红了,急忙放开双手,却猛然一个趔趄,险些摔下马去,爆出一声惊叫: “啊!” 宇文妁惊呼:“小心!”又叮嘱道:“傻瓜,千万别放手呀,你还是抱着我吧!”回头一笑,嫣然说道: “放心,我不会当真生气的!” 安昊紧紧搂着公主的纤腰,趁机将头深深埋在她的秀发之间。 那一瞬间,他真有些儿女情长,只想当真娶到公主,和她结婚,多生宝宝。 他并没有“为王前驱,做帝王师。”的痴念;也没有“深源不起,当如苍生何!”的妄念;更没有“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信念。 而且,安昊信服这样一个理念:历史与伦理的二律背反。 若他果真挺身而出,推动历史车轮向前疾速转动;如此剧烈变动,必将深刻影响天下百姓,使他们付出惨重代价。 这个代价之沉重,以安昊现在的心态委实无力承受。 想到这里,他再次向温柔乡中沉溺下去;只觉一阵阵如兰似麝的幽香,越来越浓烈,狂野而妩媚,恍如潮水一般将他包围。 安昊熟知香水c香料的各种香气;却从没嗅过她这种味道的。 莫非,这就是宇文妁的体香? 从前,她当小丫鬟时,我怎么没嗅到?可能是因为她故意弄得自己满身尘垢,以至于遮住了皮肤毛孔的缘故? 记得,她来避难那段时间正是冬季,以至于她连澡都不洗,有时连脸都不洗。 奇怪的是,她身上却没什么异味;只是香味也就这样没有了。 “真是绝代尤物啊!”安昊忍不住喃喃说道:“只要有你在身边,我情愿放弃江山!” 宇文妁这时早已累得娇喘吁吁,香汗淋漓,闻听此言,猛一勒缰绳,骏马陡然止步,停在路旁。 随即用力挣扎,她低声叫道:“傻瓜,放开呀,松手啊。” 终于从安昊的搂抱纠缠中脱身而出,翻身下马。 “你怎么了?”安昊连忙也从马上跳了下来,哎呦一声,左脚已然崴了。 宇文妁闻听,忙问道:“你怎么啦?” 指了指脚踝,安昊表示没什么事,不要担心,然而嘉宁公主仍旧用那粉团似的玉手,为他揉搓捶打。 片刻之后,剧痛已然大为减轻;安昊心中自然十分感激,随即涌起一片苦涩的笑意,暗想: “前世我的体育就是最差的,想不到投胎转生之后,情势依然如故,甚至动辄受伤。 由此看来,体育锻炼绝不可少,以后一定和公主天天运动,增强体质,提升质量。” 宇文妁坐在安昊身边,幽幽说道: “真的,本宫现在真有一种感觉。你就是我真正的夫君!” 安昊轻轻抬起她的左手,狠狠在她光洁如玉c柔嫩至极的玉手上咬出来一个牙印儿,笑道: “当然!我就是你的驸马!今生,只要有你,别无它求!” 尖锐的剧痛,让宇文妁秀眉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在安昊耳边低声轻语:“刚才我进宫见圣上,告诉她我和你c之间的这回事。 她一听就勃然大怒,厉声指责我胡闹! 圣上极少和我发脾气,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就是我逃避指婚,与圣上争吵,因此被她打了一巴掌,所以呢,我就愤而出宫,躲到了你家! 那时,我无依无靠c委屈极了,总是哭,哭得连衣襟都湿透了。” 安昊轻轻拍了拍她的美背,怜惜地说:“ 何必如此!你应该笑! 得意快乐,你就欢笑;失意不满,你就微笑。 总之,无论怎样,都要保持微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乐观向上。 就如一位伟人之词所云: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先贤有一首诗云: 百年以后谁雄长,万事当前只乐观。 欲以一身撼天下,须于平地起波澜。 这种积极乐观精神,你应该好好学习!好了,我的宝贝,你先笑一个!” 宇文妁心中暖洋洋的,全身爱意横流;忍不住妩媚一笑,随即问道: “你叫我什么?宝宝贝?” 安昊哑然无语,刹那之后,也就给出这样一个解释:“对啊,在我心中,你比一切宝石都更珍贵。你就是我最尊贵的宝贝!” 这句话就如蜜糖一样,甜得宇文妁一阵眩晕,开心至极,笑着说道: “我是你的宝贝,你就是我的傻瓜!” 接着,她呼出一口香气,继续说道: “这次,圣上见我这样伤心,怕我又做出什么傻事。 她的心也就软了下来,柔声细语解释说,男人最迷恋的就是权势,其它任何东西,都只是它的阶梯和殉葬品。 我说,他不是那样的人,我透过他弹的琴曲,已经彻底看清了他的内心。 我说,我相信,他会对我很好的,我终生的幸福,全在他身上。 我说,若不能嫁给他,我也绝不嫁给任何人!我就去做尼姑!” 说到这里,宇文妁忽然想起一件事,抬头仰望着安昊的脸,柔声问道: “傻瓜,你今天下午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安昊想了半日,实在编不出其它名字,只能实话实说: “第一曲叫《百鸟朝凤》;第二曲叫《千本樱》。” 宇文妁听得心神俱醉,美目闪闪发亮,喃喃说道: “好美的名字啊,与琴曲本身非常贴切!傻瓜,以后你一定要教我弹这两首,嗯,还有其它许多许多曲子!” 安昊看着她明亮异常的眼睛,自然满口答应。 宇文妁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讲道: “圣上听我说要做尼姑,终于动容。 大概是想起了曾做尼姑的自己,或是想起了曾作道士的太平。 总之,她沉吟良久,终于改变主意,说她要在三天内召见你一次,然后就同意我和你在一起。” 说完这些事,宇文妁已然玉颜透红,急促呼吸两次,她又说道: “对啦,圣上最后还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c说什么女大c什么的,我也记不清了!” 安昊坦然说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冤仇!” 宇文妁俏脸刷地红了,说道:“对,和这个意思差不多!”又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 安昊避而不答,只是意气风发地说:“宝贝,你不要在意这些。没有她的帮助,我们一样会活得很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受这傻瓜的情绪感染,宇文妁也昂扬起来,就像与圣上赌气一般说: “那好,明天就进宫,把我那实封一千五百户,退还给她!” 安昊吓了一跳,心说: “单靠我养活,就凭这位公主如此娇生惯养的习气,两天不到,我们就得出门讨饭!实在养不起啊养不起!” 无奈之下,他只能这样说道: “且慢,先不用退!你那一千五百户,我还有用处。嗯,可以办几个乡镇企业,带领他们发家致富奔小康!” 宇文妁不知所云,却也信任依从,整理一下拢在头上的轻绡,站起身来。 忽然,只听钟鼓之声响起;霎那间,只见群鸦乱飞,绮霞漫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章:公主驾到,我爱我家(下) 鼓声响过,城门c坊门随之而关闭。 再看周围街上,除了他们俩人,早已空无一人! 时辰不早,须得尽快赶路。 宇文妁先协助安昊上马,再纵身跃上坐骑,提缰控马,直向通济坊如飞奔去。 蹄声清脆,捣碎阒寂,夜风习习,涤荡胸襟。 安昊却是心如乱麻;离家越近,纷乱愈甚: 本来说是去太常寺面试,结果却突然带回这么一个百媚千娇的公主! 突兀如此,如何解释? 为此,安昊曾数次央求宇文妁: “把我送进通济坊就成了。你自己回去吧,给我几天时间,我慢慢解释给家人听;等他们接受这个事实了,然后你再去,免得你这样突然出现,吓坏了我的家人。” 宇文妁却总是摇头不允,含笑反问道: “为什么啊?难道我是妖怪吗?这么可怕!?再说,你的家人,本宫不是早就见过了吗” 安昊摇头感叹: “恰恰因为你实在太美!就像天上仙子突然下凡来到了我家。再说,你的公主身份转换得太快了。 这种惊喜,我的家人当然很难接受,很容易吓得他们惊惶所措!” 宇文妁咯咯一笑,缓缓说道: “不会那样的,我会注意的。不会吓到他们。总之,我今晚必定去你家!” 安昊真是啼笑皆非,摇着头自嘲道: “你是想让木已成狗,然后你好嫁狗随狗?” 宇文妁哈哈大笑,赞赏道:“傻瓜,你这两句话说得好有趣!但不必自贬如此!” 看了一眼柳梢头的月亮,她微笑着接口说:“傻瓜,你若是狗,那也是天狗,一口就可以吃掉我这个小月亮!” 发短心长,安昊苦无良策,可以降服这个小妖精。 他只能认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默默承受未来的一切。 马行迅速,半个时辰后,终抵通济坊。 令安昊大出意外的是,坊外早已等候多人,有坊正c有里正c有保正;还有十多个青衣侍女,想必都是宇文妁的丫鬟。 那些丫鬟手中都拎着大包小裹的,身边还停着三辆七香车。 见此情景,安昊不免为之动容,感叹道: “宝贝,你还真是深谋远虑啊!这些都是你的伏兵?把她们埋伏在这里,你究竟想做什么?” 宇文妁实在有些得意,哈哈笑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随即转头向坊正喝道: “开门!” 坊正恭声应是,当即打开正南方的坊门。 宇文妁带着安昊,纵马而入。 道路两旁,站着两队仆役,手中高举火把c灯笼;宛似两条火龙一般,将这条路照得纤毫毕睹,胜似白昼! 完全无须安昊带路,宇文妁已来到他家大门外。 众女仆跑得吁吁气喘,亦迅速尾随而至;两人服侍一个,搀扶宇文妁和安昊下马。 安昊实在不知这位公主将要做什么,唯有再四叮嘱: 处事谨慎一些,不要吓坏我的家人! 宇文妁含笑点头,说你放心好了,本宫待你家人,一定比你对好,她们不像你那么坏! 啪!啪!啪! 安昊上前拍打大门,叫道:“父亲,孩儿c回来了!”顿了一顿,又叫道: “嘉宁公主在此!” 话音刚落,大门吱呀一声开启。 门内,院中,完全不像往常那样漆黑一片,宛如鬼蜮,而是灯光摇曳,灿若星河。 火光中,泥塑神像般站立着祖母何氏,二伯安金刚,父亲安金藏c二伯母崔氏c安昊的小姐姐c小妹妹。 全家人老少咸集,按年齿排列成行。 从下午申时三刻起,安家就迎来了十几位尊贵的客人,乃是嘉宁公主身边的那些侍女和坊正c里正一干人。 宇文妁的原意是: 空手去安家拜见,似乎于礼不合,自己虽然可以忽略礼数,但毕竟旁人还是在意的! 因此,她派遣侍女来安家悄悄探访一下,将礼物预先准备好。 那些侍女不知轻重,大张旗鼓而来,几乎闹得整个通济坊尽人皆知!完全辜负了公主这一番良苦用心。 安昊的父亲c祖母c伯父c伯母一听: 什么? 昊儿要与嘉宁c嘉宁公主,一同回归? 那一瞬间,宛如苍天下血雨,脑浆变石灰,他们顿时都懵了!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吧! 此时,家人站在院内,依然如在梦中,远远望着那一袭白裙的绝世丽人,心说:这位大美女应该就是公主了? 过了片刻,他们这才认出来,心中震惊无已: “这不就是当年的小丫鬟妁儿吗?” 面对安昊的家人,宇文妁同样欲语无言。 彼此之间,宛如隔了一条宽阔无比清亮透明的大河。正所谓: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安昊干咳一声,准备上前一一介绍,化解这份尴尬。 就在这时,突然只听一声清脆异常的呼唤传来: “哥哥!” 接着,站在家人最后的一个女童,呼叫着跑了出来! 这女童脸蛋肥嘟嘟的,眼睛大大的,肤色白里透红,好像红苹果一般;身材矮小,露着两条小短腿,宛若皮球一般滚了出来。 唰的一下,跳进了安昊怀里,脆声大嚷: “哥哥!什么时候吃饭啊!站了半天啦,柔儿饿极了!” 安昊的脸上顿时笑意充盈,抱着她,向柔儿说道:“这位是嘉宁公主;你们当年住在一起的!” 宇文妁从安昊怀中抱过柔儿来,忍不住亲了一口,叫道: “小妹妹,好可爱!” 柔儿深深呼吸了一下,大叫道:“公主姐姐,你嘴里和身上好香啊!柔儿好想咬上一口!” 宇文妁咯咯娇笑,顿时放松下来,回手接过侍女递上来的一大包美食,交给柔儿。 这包美食足有三十斤重,柔儿人小力微,根本拿不动。 一个侍女上前,替她放进屋中。 柔儿连忙亲了宇文妁一下,示意感谢,纵身下地,欢叫着进屋大快朵颐去了。 接着,一个白衣少女上前,只见她神清骨秀,靓丽异常;向公主盈盈拜倒。 宇文妁连忙搀起,由衷赞叹道:“黛儿姐姐,好美的人儿!” 宇文妁从侍女手中取过一大包脂粉,送给了黛儿。 黛儿双手接过,躬身致谢。 这时,安昊想起一个人来,诧异问道:“哥哥呢?”四处瞭望,不见安旭踪影。 家人解释说:旭儿太害羞,太胆小,不敢见人,躲在房中,不肯出来。 只好作罢,先将礼物交给黛儿,再由她转交安旭。 随后,安昊的二伯父c二伯母,一一上前拜见,宇文妁也一一送出礼物。 等到安昊父亲安金藏上前时,宇文妁不想受礼,却吓得安金藏连连磕头,连称死罪,坚持不允。 安昊知道,父亲就是这个德行,一向对皇室忠心耿耿。 这次也不能勉强他无礼。只好请宇文妁放弃这个异想天开的创举。 宇文妁送给安金藏一具玉质古琴。 安金藏双手高举古琴,磕头致谢。 最后是安昊的祖母何氏。这次宇文妁坚决不许她磕头,否则她马上翻脸怪罪。 何氏无奈,唯有和公主两个互相叉手行礼而罢。 宇文妁送给信佛的祖母一尊宝石佛。 何氏再次叉手拜谢,宇文妁还礼如前。 接下来,宇文妁伴着安昊,一同走进院中;四名侍女随之而入,关好大门。 安昊偕同宇文妁来到大厅。 厅中,早已摆出盛宴,海陆空美味杂陈。 宇文妁本想和大家一起吃个饭,把酒言欢,重叙旧情,深入交谈一下。 安昊坚决反对,力说:“你在这里,我的家人如同受刑一般,极其拘束难受。你还是饶了他们吧!好了,你快走吧!” 宇文妁脸泛红晕,星眼迷离,忽然说道: “不嘛!本宫困了,今天不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出经入史,舌战群儒(上) 次日,安昊一直睡到下午二时,这才起床。 昨夜,宇文妁缠着安昊教她弹奏《千本樱》古琴曲;一直闹到四更天,这才在侍女丫鬟护卫下,返回宫中。 安昊急忙漱口c洗脸,这时,只听窗外传来诵读之声,安昊的小姐姐黛儿忙完家务,连忙捧起一卷《文选》,开启了她的学习时光。 其实,她之所以能识汉字,还是安昊教的。 黛儿聪敏异常,进步极快;为了能帮助卖香料的父亲安金刚读信c复信,她又转益多师,向几位同族老者学习月支文,几个月下来,已然能读能写。 与此同时,安昊的小妹妹柔儿却在酣睡,白白的肚子高高鼓起,哈喇子流出三尺长,蔓延到床铺上,堆积成河。 她身旁那个美食袋子,已然瘪下去三分之一;也就是说,这半天时间,她已经吃了十斤多。 安昊洗脸,吃饭;刚吃了一半,却见嘉宁公主再次大驾光临,只见她身着桃红色长裙,更显得纤腰一握,艳光四射。 她一进来,就要求安昊: “傻瓜!你把小妹妹抱出来,让我玩一会儿,好吗?” 安卓愣了片刻,这才明白她说的是柔儿妹妹,顿时又惊又怕,急忙问道: “玩儿什么?怎么玩儿?” 宇文妁无辜地耸了一下香肩,嘻嘻笑道: “没什么啦,就是捏捏她肥肥的脸蛋,咬咬她嫩嫩的肌肤,像从前那样。现在一个多月没玩儿了,挺想念那种手感和口感的。你怕什么?难道我还能吃了她?” 安卓仍旧摇头,“不行!我妹妹每天睡五个时辰,吃五个时辰。她这时睡得正香呢,不许你打扰她!再说,她是人,不是你的玩物!” 宇文妁粉面通红,粉拳齐落,捶了一下安昊的胸膛,恶狠狠叫道: “傻瓜,你记着!总有一天,本宫会捏死你!咬死你!” 安昊惶恐不已,好话几乎说尽。 宇文妁这才说出她此行目的:接安昊进宫面圣;而且要他在圣神帝面前,弹奏一曲《千本樱》。 安昊倒也期待与武曌见面,想看看这个千古第一女帝之迟暮风采,故而当即应允;但又说明,弹琴就算了,大庭广众,不想浪费时间。 辞别家人,登上香车。 马鞭北指,直穿皇城。 几番查证,终得入宫。 从明德门进入宫城之后,宇文妁就说车中太闷,要下来散步。 走了两步,忽然觉得浑身痒痒的,懒懒的,她又不想走了,撒娇让安昊背着她。 前有两个丫鬟引路,后有两个侍女跟随。 从含元殿一直背到流杯殿。 累得安昊喘成了狗,舌头伸出,鼻洼鬓角热汗直淌;浑身湿透,又像一只刚从水里爬出来的鹌鹑。 此时的流波殿,圣神帝为欢送大智神僧而办的大型宴会,正在举行。 大殿中,曲水萦绕,花香浮空;圣神帝举杯致敬: “神僧为朕讲授《楞伽经》,将近一年,今日大功告成,实在劳苦功高,谨以此杯为神僧壮行!” 陪宴者,尽是三品以上的大臣及其子女c或是儒林名士c或是艺苑名家c或是佛门高人,共有二百余位;闻听此言,他们一起站起,举杯致敬。 大智神僧脸上肥肉堆垒,身上肥肉足有三百斤重,真好像弥勒佛一般,得意洋洋,端起面前装满清水的酒杯,正要发言致谢,偶一转头,忽然发现殿外安昊和宇文妁的身影。 一见宇文妁那绝美容颜,大智神僧顿时魂飞天外。 纵然如来佛和十八罗汉一起出手,也未见得能救回他这条在时空中迷失疯跑的魂。 圣神帝和众人忽见大智神僧望着殿门外,呆立不语,不免惊诧;顺着他的眼光一看,这才发现嘉宁公主和一个麻衣少年站在那里。 唇角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圣神帝当即招呼道: “嘉宁,你也来了?很好,快过来坐。坐在你婉儿姐姐身旁。” 安昊让宇文妁下来,自己走进去,可她却只是用两条长腿勾着爱郎的腰,一味撒娇装痴,就是不肻下来,附在他耳边昵声说: “夫君,快背我进去呀。” 这时的安昊,早已成强弩之末,心理和身体都难以承受;可宇文妁偏要固执己见,一时间,就这样僵在那里。 圣神帝和众人注视着他们,不知道他们为何还不进来? 迫于情势,委实无奈,安昊只能背着宇文妁踏入大殿。 一路上,在众人目光聚焦下,安昊只觉头皮发炸c面红耳赤,步履沉重如山。 走至一半时,他陡然想通: 事已至此,不如放下心理重担,轻松上阵,快乐前行。 想到这里,安昊只觉脸儿也不红了,气儿也通了,疲劳瞬间无踪了,精神得都能射雕引弓了;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身心都飘到半空了,浑身八万四千个毛孔都一齐跃动c呼吸成风了,连三魂六魄都开始觉醒c发出欢喜赞叹之声了。 抬首挺胸,安昊背着绝世美女,从众人面前昂扬走过,宛如检阅军队一般。 来到圣神帝面前,宇文妁终于从夫君背上跳了下来,一头钻进了圣神帝武曌的怀中,宛如见到母亲的小鹿般,在她身上挨擦磨蹭个不停。 圣神帝搂着爱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妁儿,后面那个少年,就是你的夫君?” 宇文妁的俏脸顿时成了红布,只觉火烧火燎的,唯有含羞回答:“是的,他就是。” 圣神帝含笑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随即看了安昊一眼,心说: “你就是妁儿自己挑选的夫君?” 此时,安昊也在暗暗观瞧武曌,只见她身穿赭黄长裙,脸颊丰腴,此时虽已七十有四,看上去却宛如四十许人,成熟稳重,温厚醇和;偶尔眼波一闪间,仍有如山之威棱,如海之霸气,流露于眼角眉间。 见武曌注目于他,安昊当即上前拜见: “草民安昊,见过圣上。” 圣神帝看了一眼宇文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扭头看着安昊,温言说道: “好孩子,你就在公主身边坐下吧。” 宇文妁玉步轻移,扶着安昊手臂,一同来到上官婉儿那一桌。 那桌只有上官一人,自斟自饮,潇洒自在。 见二人走来,上官连忙起身让座,当着公主的面,又悄声谢过安昊昨晚的救命之恩,引得公主连声询问。 得知详情后,宇文妁喜笑颜开,神采飞扬;她真为爱郎骄傲自豪,深感与有荣焉! 自从安昊背着宇文妁上殿,这突兀刺激的一幕,还有与她窃窃私语那一幕,早已惹恼了嘉宁公主那为数众多的崇拜者和倾慕者。 他们不明白,为何这个身着麻衣的低贱小子,能够如此接近公主那尊贵至极的娇躯?! 他配吗?! 他有什么资格?! 只有我才有这个资格! 那些眼红耳热c嫉妒得发狂的青年,不约而同暗自决定: 要利用一切机会,狠打安昊的脸,让他出丑,让他惊慌失措,让他灰溜溜钻进洞里,从此没脸见人! 更要让嘉宁公主感到,安昊让她颜面尽失,让她脸上无光;再也无法接纳,直接将他驱逐。 让出公主身旁的位子,由我来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出经入史,舌战群儒(下) 这时,大智神僧已然端起酒杯,杯内皆是清水,一口饮干;然后两眼放光望着宇文妁,话却是对着圣神帝说道: “这位小公主c女菩萨,看起来与老衲颇为有缘。圣上,可否让老衲收她为弟子,带其入山?老衲可以担保,保证她必成正果!” 圣神帝连想都没想一下,当即拒绝: “不可以。 可以告诉你的是,寡人与李妹妹亦即后来的文成公主情谊至深。于情于理,朕都应保护她的后人。 故此,朕说过:嘉宁的命运只能由她自己做主,婚姻大事除外! 何况,朕深知她根本就是红尘中人,焉能让她伴着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再者,寡人也离不开她!对寡人来说,她很重要! 这个提议,不必再说!” 望了宇文妁一眼,又看了看安昊,圣神帝涩然说道:“何况,现在,她的婚姻亦是自为自主,早已有了如意郎君。” 此言一出,群情耸动! 大智神僧被拒绝后,本觉面子大扫,信心受挫,唯有低头默念佛号:“阿弥陀佛!”掩饰尴尬与不甘。 及至听了这话,他又抬起头来,关切问询: “敢问公主的驸马,现在何处?” 众人尽皆注目,要看看到底是哪一位青年才俊夺取了公主芳心?! 圣神帝右手一指安昊,朗声说道:“这位小郎君,就是公主的心上人;至于驸马,他还不是,毕竟尚未结成连理。” 这话真和九天霹雳相仿,当时就将众人震晕,吓傻。 刹那间,大殿内鸦雀无声,唯有心跳与呼吸之微音却越来越响,真似海潮一般,铺天盖地,淹没万物! 震惊c出神c默然片刻,殿中议论之声渐起。 虽然圣上在前,不敢放肆,却仍能清晰听出: “不配!“ “荒谬!” “太不可思议!” “山鸡岂能配凤凰!?” “不知那小子以何卑劣手段,夺走了公主芳心?应交付司仆少卿来俊臣严查!” 圣神帝摆了摆手,议论声这才戛然止歇。 大智神僧再喝一杯清水,依然压不住好奇之心,恬然问道:“但不知这少年有何特出之处?嘉宁公主何以能看上他?” 此前,若不是安昊正给公主投食,忙于吃喝,无暇理会,她早就发声指斥了。 这时,宇文妁再也忍耐不住,冷笑道: “本公主看上谁,与你这秃驴何干?!要你多管闲事!” 大智神僧当时面红得几乎滴出血来,涌起无明业火三千丈,无处发泄,无可奈何,唯有连念几句: “阿弥陀佛!” 圣神帝不以为忤,只是爱怜横溢地摇了摇头,微笑着阻止道:“妁儿,不许顽皮。”语气一转,又道: “其实,神僧也是好意。你的夫君,既能受你青睐,自然大有过人之处!是以人人好奇,想要知晓其中内涵。如此而已。” 这时,一位四十多岁的绯袍老者站起身来,身高体胖,脸若铜盆,却是著作郎祝钦明。 他上前恭恭敬敬跪倒,圣神帝手一挥,命他免礼,说道: “宴饮之地,无须如此。” 祝钦明仍是跪了三次,叩了九个头;最后,他俯伏于地,满面笑容,柔声细气地说: “启禀圣上,嘉宁公主选择夫君之事,非同小可。决不可掉以轻心。 微臣不才,愿同春官员外郎韦叔夏c著作佐郎郭山恽,三人各出一题,检验一下那位小郎君的学识。 也好量才器使,善加任用。” 圣神帝微一沉吟,看了嘉宁公主一眼,迟疑着说: “在欢送神僧宴会上如此行事,未免诞妄,于礼多有不合。” 其实,她却是怕公主不开心。 大智神僧却颇为欢欣鼓舞,对祝钦明这个提议很欣赏,因此不遗余力点火扇风,微笑着说道: “赏心乐事,绝无不可。” 圣神帝乃予颔首,缓缓说道:“神僧既如此说,有劳三位出题!” 祝钦明c韦叔夏c郭山恽领旨,聚在一处交头接耳,商议半晌,这才议定,看着安昊,朗声说道: “请郎君听题: 一,隐公元年,食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羹。杜预注曰:食而不啜羹。这羹到底指的是汤还是肉?前言舍肉,此则曰羹。何所据而言之? 二,隐公十一年:君与滕君辱在寡人。这个在字什么意思?典出何处? 三,嵇叔夜《养生论》:心战于内,物诱于外,交赊相倾,如此复败者。这句话,交赊二字作何解释? 如此三题,请郎君解答!” 殿内众人一听,十有八九懵然不知。 有些人暗暗欢喜,都认为公主身旁那小子必定不知,这下势必闹个灰头土脸c狼狈不堪!总算为自己出了一口气,略平嫉妒之心! 有些人却暗暗不满,心说: “祝钦明,你们三人加起来有一百六七十岁,却来欺负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真不知人间有羞耻事!”不禁对安昊暗暗可怜起来。 嘉宁公主听了这三题,却搂着安昊的脖子,在他怀里咯咯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这才说道: “这三题,都是本公主读书时的疑难,提出来请问祝钦明等三位师傅的!可他们却谁也不懂!现在,他们却拿来难为你,可笑至极!” 祝钦明三人一听,都不禁脸上红得像猴屁股,神情呆笨似土拔鼠。 圣神帝也不禁为之莞尔,再次摇头微笑: “这孩子,心直口快,古灵精怪,就是这点不好。” 说是不好,却是:其辞若有憾焉,其实乃深喜之。她就喜欢宇文妁这一点;当然,还有其它特长。 殿中诸人闻听此言,都不禁大加赞叹: 嘉宁公主聪明绝顶,心细如丝,竟能提出如此问题! 宇文妁笑够了,这才满怀歉意地对安昊说: “夫君,都是我不好。平常就爱胡思乱想的,这时可害苦了你。这三题我也不会,可帮不了你了。不然,你就认输好了。” 安昊却是镇定如恒,微微笑道: “这有何难!公主,请你听好了;出题人和众位也请听好了!” 说至此处,他语气一顿,随即脱口而出,不假思索;真可谓如响斯应,捷于星火: “第一题。 羹,并非肉汤c和羹之义;而是肉之义。《尔雅》云:肉谓之羹。又,《仪礼·乡饮酒礼》曰:羹定。《士虞礼》:羹饪。郑玄注皆为:肉谓之羹。又见《史记·礼书》:大羹玄酒。此处之羹亦为熟肉之义。古人之羹,只是熟肉而已,带有汁水,不多;不同于当代之羹汤c和羹,以汤为主。 以今解古,此乃训诂大忌! 第二题。 参见《周礼·秋官·大行人》: 王之所以抚邦国诸侯者,岁遍存,三岁遍眺,五岁遍省。郑玄注:存c眺c省,王使臣于诸侯之礼,所谓间问也。 据此可知,在者,存也,乃是以上对下间问之义。 第三题: 交者,近也,引申为内;赊者,远也,引申为外。交赊相倾,意思就是远近相倾,亦可谓之内外相倾。乃是上一句[心战于内,物诱于外]之承上启下也。” 众人一听,都不禁大惊失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谈佛说道,讲诗论文(上) 大殿之中,一片死寂。 良久良久,上官婉儿才从安昊那三个答案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本身亦精通文史c才学极高,越想安昊的回答,她越佩服,忍不住螓首连点,赞叹道: “训诂准确,考据精详,佩服佩服!” 同样耽于经史c造诣颇高的圣神帝武曌,同样对安昊的回答赞不绝口,称其: “精研深思,难能可贵!” 嘉宁公主更是惊喜交加,双目璀璨晶莹,光芒闪动,好像闪烁着成百上千颗小星星。 她真没想到安昊竟然全能答上。 这一波惊喜来得如此突然,让她猝不及防。 她又回味了一遍安昊给出的解答,再度确认:的确缜密无隙,堪称完美卓绝。 嘉宁公主实在无法表达自己的惊喜c崇拜之情,唯有再次扑入安昊怀中,大喊:“夫君,好棒!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宫的师傅!我要跟你学!求你细心指导!” 安昊只好搂住她,柔声抚慰,叫她别闹。 祝钦明c韦叔夏c郭山恽,三张老脸面面相觑,一阵白,一阵红,又是震惊,又是困惑。 他们本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宇文妁提出的难题来考死安昊,也算报应不爽。 他们实在没想到,安昊这小子居然答了出来,而且答得如此之好,如此准确! 实在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 何况,他们眼见圣上c上官c公主都对安昊如此赞赏,虽不情愿,却也唯有顺势而为,尽力满口称赞。 那些旁观的众人,除了那些心怀叵测者外;更是随波逐浪,随声附和,赞誉不绝。 一时间,安昊收获的声誉之高,赞佩之多,即使用唐朝最大的牛车来装,至少也得装三四十车。 大智神僧见此情形,心中不免又悔又恨,本想借此机会一棒子打晕安昊,顺带打击一下那个竟敢对他肆意嘲骂的小丫头宇文妁。 却没料到,这个打击反而让他们收获了很多掌声,声誉暴涨,更上一层楼! 大智神僧毕竟慧光朗照,洞彻世故,深明权势之可怕;若当真惹恼了嘉宁公主,那自己别说领香火钱了,更势必要去极乐世界报到。 回想自己适才之所做所为,真好似“渴鹿逐阳焰”一般,错误至极,迷惑至极! 想到这里,大智神僧忙从座位站起,先向圣神帝合十,又向嘉宁公主和上官婉儿施礼,最后向安昊赔笑道: “郎君学识渊深,老衲不胜钦佩!可惜老僧不懂儒家五经奥义,否则,定要向郎君请教,必能于己身大有裨益!”语声一顿,他又问道: “不过,殿中硕学鸿儒正多,但不知郎君精研儒家哪一经典?也好于此广施教化,点拨愚顽,令彼获益,功德匪浅!” 众人一听,都不禁惊叹: 这和尚刚才还在煽风点火不怀好意,现在却大加恭维大拍马屁,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安昊放下酒杯,扶起嘉宁公主,从容四望,洒然一笑道: “大师谬赞,小子愧受。其实,小子不止通一经;而是,于世间经史子集无所不通!” 殿内众人闻听此言,齐声倒吸了一口冷气;无不暗中大骂: “胡吹大气!” “这小子也太能吹了!” “难道嘉宁公主就是被他这么吹晕的?” “这小子,莫非脑子有病?” “原来,这小子就是只猴子。给他一根棍,他就能顺杆往上爬!” 有一位六十多岁的大儒实在气不过,猛然站起身来,颤巍巍指着安昊说道: “《周易》c《礼记》c《仪礼》c《尚书》c《春秋左氏传》c《春秋公羊传》c《春秋谷粱传》c《论语》c《字林》c《国语》,这些经典你都精通?胡说八道!老夫一辈子也只精通三部典籍而已!你小子才几岁?岂能强过老夫?!” 此人乃是弘文馆直学士c四门学博士王元感。 一见形势转变,一个十八九岁的俊秀青年连忙也挺身而出,伏地叩头道: “安昊此人大话连篇,毫无实学!臣请彻查安昊,重点查明嘉宁公主如何被他欺骗诱惑!以正视听,以塞悠悠众口!” 此人乃是洛州参军c著名诗人宋之问之子,天官侍郎苏味道之婿,宋仁投。 生父虽然官职卑小,丈人却是高位大员,官阶正四品上。 平日里,若无河东狮吼之虞,他也颇有一种战天斗地c任我横行之优越感。 这位宋兄弟的娇妻比他大了几岁,而且品貌不佳,脾气暴躁;但为了照顾丈人面子,惧其权势,平日里也只能忍着。 这时,他一见安昊居然能获得嘉宁公主垂青,不由得酸气四溢,气不打一处来。 辛苦忍了半日,他再也无法忍耐,当即出面驳斥,挑起事端! 嘉宁公主一听,立刻就要出言怼回去;安昊连忙夹了一个小肉团,塞了进去,堵住她的嘴。 等她把肉团咽下去时,安昊已把话接了过去: “这位老丈,听我说精通经史子集,你不信?” 那王元感就如同一只愤怒的雄狮似的,声音轰隆隆的,大吼道:“老夫不信!一千个不信!一万个不信!” 安昊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这好办,老丈你可以随时来鄙宅讨教,直到你相信为止。怎么样?” 王元感一愣,随即大吼道:“一言为定!老夫必到!”接着,他来到安昊那一桌前,昂然而立,索要住址,得手而归。 安昊又看了那青年宋仁投一眼,悠然问道:“你不服?哪方面不服?” 宋仁投当时就紫涨了脸,青筋条条绽出,宛如一条条蚯蚓在肉里穿行,厉声吼道: “哪都不服!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服!你小子凭什么?!”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嘉宁公主一眼,却正遇见公主那冷若冰霜锋锐如刀的轻蔑一瞥。 彼此眼光接触,他当时就像被拦腰斩断的苍蝇一般,死了一半。 受此重创,呆立不语。 安昊举起一杯酒,仰头饮干,出了一口长气,哈哈笑道:“很好,本人专治各种不服,治到你服为止。” 一听这话,宋仁投怒火又被点燃,更加气愤,恨声说道: “好,我等着你!” 大殿中发生的这一切,圣神帝不理不问,自顾与宠物张易之兄弟谈笑;间或往安昊那个方向望上一眼,宛如看戏一般,心说: “小儿辈胡闹,还不如猴戏好看!不过,安昊这孩子言行俱佳,真有一股子男人气概。妁儿眼光实在很高,很好!” 这时,大智神僧见各方平静如常,连忙含笑问道: “小郎君所说的经,应该不包括佛经吧?” 安昊双眉一挑,怡然说道:“为何不包括?连佛经,带道经,全部包括,我全精通。” 这是天才的宣言,还是弱智的胡吣? 大智神僧呆望半晌,实在不信,深吸一口气,突然勇气倍增,朗声说道: “好!既然如此,老衲冒昧,要向郎君讨教《楞伽经》上的三个问题! 实不相瞒,这些问题,都是圣上读《楞伽经》时提出的疑难,老衲委实无力解答! 若郎君能答上,老衲甘拜下风,从此终身不踏入神都一步。若老衲侥幸胜出,就请郎君代替嘉宁公主,向老衲道歉!” 安昊和宇文妁对望一眼,知道若不替她出头,出这口气,她必不甘休,于是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既然这样,小子应允!请大师出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谈佛说道,讲诗论文(下) 大智神僧高宣佛号:“阿弥陀佛”;又沉思片刻,这才说道: “圣神帝第一处疑问是,《楞伽经》中的这句话: 非于涅槃彼生死,非于生死彼涅槃。 何以解释? 圣神帝第二处疑问是,《经》中这两句:如随众色摩尼,随入众生微细之心。 如何解释? 圣神帝第三处疑问,在于《经》中所说渐c顿二法,究竟孰优孰劣?应以哪个为本? 老衲只觉二者各有擅场,因此不能解答,敬请郎君赐教。” 安昊本来暗自担心,生怕自己无法解答,累及宇文妁颜面;这时听了这三个问题,方才松了口气,心中暗笑: “也就第三题有些意思。其余两题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连这种问题都不能解释,你这位神僧就未免有鬼了! 由此看来,武曌请高僧说法,也不过故示姿态而已。目的还是蒙蔽世人,归化人心,利于统治。” 一念及此,安昊连忙拽回思路,径直解答三题: “第一题。 这句话可以这样理解,非于生死外有涅槃,非于涅槃外有生死。也就是说,涅槃就是生死,生死就是涅槃。 生死不离涅槃,涅槃就在生死中。 第二题。 就好像摩尼宝珠显出种种不同颜色入众生心里一样,佛亦随众生之心而化度,因众生之种种根机而进行教化。 一言以蔽之:当机是也。 第三题。 我倾向于渐修成佛,反对顿悟成佛;渐修自不能离开顿悟,然只须在渐修中顿悟。 打个比方,成佛之目的,可比做塔顶相轮;而塔基c塔身则是渐修所致,不经此一番修行,打下根基,绝不能顿时见到相轮。 再说,又有多少恶僧,心怀叵测,不耐吃苦,故以顿悟成佛做标榜? 自高身价,成佛皆为稻粱谋,恶事做绝!” 大智神僧听此三解,真如醍醐灌顶一般,不禁目显崇敬之色,五体投地,向安昊拜倒,朗声赞颂道: “妙哉!妙哉!郎君果为利根,远非钝根如老衲者所能想象!” 安昊忙抢上扶起,含笑劝慰道: “我还有一首杂言诗,送给神僧。 浮世名缰利锁。这区区c要须识破。沧波夜月,翠微云树,依然还我。重结鸥盟,细听莺语,自歌自和。问黄沙飞镞,红尘走马,又还知么。” 大智神僧宛如受了当头一棒,垂头缩脑,呆呆不语,忽然抬起头来,哈哈大笑道: “涅槃生死无挂碍,悔到洛阳看花来!” 一语说罢,他向安昊一揖到地:“多谢郎君点化!”再不理会圣神帝和嘉宁公主;转身走出大殿,消逝无踪。 旁观众人十有八九不通佛法,本不明白安昊这三个答案是好是坏,及至看到这一幕,才知这小子的佛学修为居然好得出奇,连神僧都甘拜下风,受其点化而去! 这样一来,众人全都挢舌难下:安昊这小子莫非生来宿慧,自有天才? 否则,小小年纪的他,能精通《左传》《周礼》《文选》,已经不可思议了! 若再精研佛典一至于此,那就太骇人听闻了! 当安昊开始解答时,圣神帝停止了和张易之张昌宗兄弟的说笑,专注聆听。 待得听完,圣神帝闭目沉思片刻,忽有会心,双眉飞扬,笑道:“好,解开朕心中三个疑难,赏赐三万钱!” 安昊趋前,谢恩已毕,返回原座。 上官婉儿端起酒杯,向他敬酒道: “妙解至理,博学多闻。谨凭杯酒,致敬郎君!” 嘉宁公主搂着安昊的脖子,早已笑得俏靥通红。开心至极,得意非常,娇声说道: “我的夫君,自然强大!” 上官婉儿连饮三杯,就着酒兴与安昊闲聊起来: “小郎君,不知你读过这首诗没有?上邪” 她只说出这开头两字,安昊已接口背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c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上官婉儿螓首一点,笑着问道:“你觉得这诗怎么样?” 安昊当即摇头否定,“大言欺人,未见其好!” “嗯?”上官婉儿微张檀口,刚想大讲这首诗之佳处c妙处,闻听安昊此言,不禁秀眉皱起,沉吟不语,心说: “这少年莫非于诗文之道一窍不通?混沌至此?” 旁观众人见此,都不禁大为错愕。 那些嫉贤妒能者更是忍不住与三三两两的一丘之貉低声交流,幸灾乐祸: “这无所不知的小子总算现形了!” “倒也是!一介毛头小子而已,他知道什么?!” “看来,那小子也就会死记硬背而已!” “诗文,可是需要灵性需要阅历的!” “他有吗?” “有个鸟!” 上官婉儿看了嘉宁公主一眼,又微笑着向安昊问道:“为何这样说呢?” 安昊不假思索,侃侃而言: “别的不论,只说乃敢与君绝的那四个条件。 山无陵。只须地动,即可山崩。正如《诗·十月之交》所云: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江水为竭。很常见。地裂则水竭;所谓沧海变桑田也可以。 冬雷震震夏雨雪,更常见,请参阅史书五行志,此类情形,比比皆是。 天地合,就是天地大碰撞,重返洪荒。这个倒适合诅咒发誓。 总而言之,诗中女子所言之事,大半皆常见者。况且,诗人也未必在这些变动中死去。 人还活着,却只因发生了这些事,那就从此与君绝了?从此不再见面了? 故此,为严谨起见。这首诗只能保存这几句: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上官婉儿呆了半晌,越想越觉得有理,又被他最后那句话逗得咯咯娇笑良久;一时忘形,亲了安昊一下,笑道: “好聪明的少年!” 这一吻,在安昊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触目的唇印。 嘉宁公主见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默默以翠袖擦去了那个唇印,然后重重吻了安昊一下,代之以自己的唇印。 上官婉儿注视着安昊,眼中已然满是无法掩饰的欣赏之意,含笑又提出一个建议: “郎君可善作诗?能否以山谷为陵c沧海桑田为旨意,做两首诗?嗯,一首七绝,以卌四尤为韵;一首七古,以七支为韵。 一炷香时间,够了吗?” 安昊淡然摇头,说道:“不用等那么久,只须张口就来!” 一言甫毕,他已诵出两首诗来: “一 涨海尝从此地流,千帆飞过碧山头。 君看深谷为陵后,翻覆人间未肯休。 二 愚公移山宁不智,精卫填海未必痴。 深谷为陵岸为谷,海水亦有扬尘时。 杞人忧天固可笑,而不忧者安从知。 圣言世界有成坏,况此马体之毫厘。” 上官婉儿一听,惊喜得芳心乱跳,连呼不可思议!转身噗通跪倒,向圣神帝祈求道: “圣上!安昊君,学识惊天,才华盖世。臣想为他请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国子博士,二武争婚 圣神帝也很满意安昊的表现,比较欣赏,因此直接问道: “你想荐举他任何职?” 上官婉儿试探着说: “安昊君学究天人,深不可测。至于职位,最低似应为国子博士臣无力决断,谨伏启圣裁!” 众人闻听此言,不禁暗暗咋舌,心说: “国子博士,官阶正五品上,这还是最低?你干脆直接举荐安昊那小子当成均祭酒得了。” 他们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见嘉宁公主站起身来头钻入圣神帝怀中,搂着圣上的脖子,扭动身躯,撒着娇说: “圣上!你封他当成均祭酒呀!或者直接封王啊!让他当中书令,或者同凤阁鸾台三品什么的也可以!” 她本想再说几个官名,可惜平时根本不关心这些,现在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圣神帝哑然失笑,搂着嘉宁公主轻吻了她一下,笑着说道: “等你们成婚之后,再封他当成均祭酒,那也不是不可以。至于其他职务,就要看你的夫君有没有这个能力了。”转头吩咐上官婉儿道: “你去起草吧,封安昊为国子博士。人尽其才,才尽其用!” “遵旨!”上官婉儿礼罢,转身去办。 安昊上前,叩拜谢恩。 圣神帝这时才有兴趣询问:“令尊何人?以何为业?” 安昊禀道:“家父系太常寺乐工,安金藏。” 啊?! 大殿中人一听,禁不住齐声惊呼。 毕竟,四年前,亦即长寿二年二月发生的安金藏剖腹事件,实在令人刻骨铭心。 圣神帝亦为之动容,注视着安昊,庄重称赞道:“令尊堪称忠义无双!很好!很好!”语声微顿,她又问道:“令尊可还好吗?” 安昊再拜回禀道: “仰赖圣恩垂照,陛下祥瑞佑护;家父康健,一如从前。” 圣神帝沉吟半晌,又看了看怀中的嘉宁公主,这才问道:“妁儿,你真喜欢安昊?” 嘉宁公主在她怀里动了两下,昵声说道:“自然是真的,千真万确啊!妁儿第一眼就看上了他!从此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安昊双目含情,微笑着接口说道:“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哇! 大殿众人再次哗然,不过却是对安昊才华的惊叹,连那些嫉贤妒能者亦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确有几分歪才! 嘉宁公主更是惊喜逾恒,直接从圣神帝怀中扑上来,给了安昊一个沉重而甜蜜的吻。 圣神帝注视着嘉宁公主那幸福而甜美的笑容,心中不禁涌出一片暖意,流遍全身,令她回想起当初与高宗相恋时的浪漫时光,当即坚定了她的这个信念: “妁儿一定要幸福!我不能再像当初对待太平那样任意摆布她! 太平的缺憾,就由妁儿来补偿!” 想到这里,圣神帝的眼神变得更温柔更慈爱,对嘉宁公主和安昊说道: “既然如此,朕即应允,将妁儿降婚与安昊。今年准备一切应用之物,明年正式举行婚礼。” 安昊和嘉宁公主叩拜谢恩,心中喜悦不尽。 圣神帝又特别再三叮嘱安昊道:“你要记住,这是破例的事。以你的出身c资历来说,本不配娶公主。今后,若公主有丝毫抱怨不满,朕要你的脑袋!”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禁暗暗好笑,心说: “破例?你这辈子,破例的事做的还少吗?你做皇帝,就是最破例的事!你封宇文妁当公主,就是最破例的事!要算账,也得先跟你算!” 安昊淡然一笑,心说: “看在你如此爱护妁儿的份上,我让你寿终正寝,就不要你的脑袋了!” 就在这时,只听殿外突然一片喧哗;侍卫仓惶入报: “高阳郡王c淮阳王到!” 圣神帝脸色一沉,心中冷哼道:“那俩浑蛋又来作甚?!将朕的脸面都丢尽了!” 随着步履声响,从殿门处歪歪斜斜踉踉跄跄地走进来两个青年。 当先一人剑眉星目,身着红袍,年约十八九岁,乃是高阳郡王武崇训。 后一人皮肤娇嫩若秀女,只有十七岁,乃是淮阳王武延秀。 这兄弟俩,摇摇晃晃,向圣神帝跪倒磕头,然后就如同一滩软泥般,摊在地上不动了。 隔了一百八十丈远,仍觉得他们酒气扑鼻! 好像这二人乃是酒糟制成的。 圣神帝哼了一声,把脸转了过去,自顾与张易之兄弟说笑,再不理他们。 武氏兄弟趴在那里半日,终于清醒了一些,从地上爬了起来;转头扫视一圈,发现了嘉宁公主。 武延秀顿时无法控制,野兽一般大叫起来: “嘉宁妹子!听说你订婚了?新郎为什么不是我?!” 武崇训也像受伤的响尾蛇般,嘶声叫道:“妹子你为何不喜欢我?!” 嘉宁公主厌恶地转过头去,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是高声说:“一个酒囊饭袋!一个庸俗不堪!” 武氏兄弟一听,宛如打了鸡血一般,尽皆面红耳赤,急忙为自己声辩。 武崇训大叫道:“妹子!我吃得根本不多啊!” 武延秀连声说:“妹子,那是你没看出来。其实,我很高雅!” 听了这俩货的自白,圣神帝莞尔一笑,说道:“妁儿说的没错!你们兄弟就是欠缺内涵,庸俗的很!”又问: “妁儿订婚,谁告诉你们的?” 武延秀大不服气,辩驳道:“我会跳胡旋舞!圣上请看!嘉宁妹子你也看着!” 说罢,当庭而立,双手上举,上下一划,随即就左旋右转起来,身躯摇摆,步履蹒跚,真像醉酒的狗熊一般。 圣神帝和观众见状,无不哈哈大笑。 安昊也摇头笑道:“这种胡旋舞水平,不及于老师万分之一!” 武延秀听到这话,戛然止舞,指着安昊喝道:“荒谬!你说于老师是谁?!你把他叫来跟本王比一比!” 安昊忍住笑意,慢条斯理说道: “于老师乃是长安成均监国子博士,善跳胡旋舞,人送外号:于胡旋。你敢跟他比舞?” 武延秀喝道: “为何不敢?!你叫他来!” 说到这里,他上下打量安昊两眼,大叫道: “你小子又是谁?!一身贱民装束!你怎么混进来的?!” 安昊微微一笑,刚说了两个字:“我是”嘉宁公主已然一脸骄傲地接口说道: “他就是我最爱的夫君!” 嗷! 嗷! 武氏兄弟一听此言,发出两声怒吼,紧盯着安昊,宛若饿狼看到了它的猎物。 武延秀狠狠叫道:“原来是你小子!本王这就废了你!” 武崇训大叫道:“弄死这小子!” 兄弟俩一前一后,张牙舞爪,猛向安昊扑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设连环计,用绝户心 砰! 只踉踉跄跄跑出十余步,武延秀已然脚步失衡,一跤摔倒,绊倒了后面的武崇训。 武氏兄弟滚成一团,再也爬不起来,接着,他们只觉恶心难禁,不约而同张开大嘴,呕吐起来,吐得大殿内臭气四溢,汁水狼藉。 宫女太监忙上前收拾干净。 圣神帝脸色铁青,喝令侍卫将他们拖出去,并且送给他们一句临别赠言: “你们记着,你们只要动了嘉宁夫君一根毫毛,朕就砍下你们的脑袋!滚!” 武崇训和武延秀都被侍卫带了出去。 嘉宁公主捏着鼻子,秀眉皱起一个小疙瘩,满脸厌恶之色;正要向圣神帝辞行,与夫君一起回去。 就在这时,只见侍卫入内禀告: 兵部郎中苏禹携军中记室张说求见! 圣神帝心中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莫非前方军情有变?当即宣召。 安昊一听张说之名,不由得心神一颤,暗想:“他果然报丧来了!不过,史书上载张说是三日十二日来报告军情的,他怎么晚了一天,今天才来?” 忙悄声呼唤,把嘉宁公主叫到身边,以免她在圣上眼皮底下碍事。 苏c张二人步入殿中,大礼参拜。 只见那张说三十余岁,衣衫破烂,须发之上全是尘土,却难掩神清骨秀,非凡器宇。 他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惨声叫道:“禀告圣上,清边道总管王孝杰将兵十八万,在东硖石谷与契丹孙万荣军相遇” 听至此处,圣神帝纠正道: “是孙万斩!” 张说一愣,这才记起圣上去年下令将契丹二贼改名之事: 李尽忠改为李尽灭,孙万荣改名孙万斩! 他毕竟机灵,连忙改正道: “与孙万斩军相遇,中其埋伏。后军总管苏宏晖见死不救,慌忙带领一部分兵士逃走!王总管苦侯救援,眼见无望,跳崖自尽。我军全军覆没,只剩下逃走的苏宏晖那些人!” 张说再也无法说下去了,哀伤难禁,伏地嚎啕痛哭,不止为王总管,更为那些战死的兵士兄弟! 殿内众人无不动容。 瞬息之间,静寂如死。 圣神帝容色惨淡,以手扶额,半晌无语。 群臣相顾无言,更无计可施。 嘉宁公主扑进圣上怀中,搂着她的腰身,柔声抚慰,企图让她开心起来,却发现似乎没什么用。 “夫君,怎么办呀?” 宇文妁不忍再看她,转过头来,美目含泪,楚楚可怜望着安昊。 安昊叹了口气,心说: “百姓何辜,致受屠戮?! 无论是契丹孙万荣,还是突厥默啜,只要他们来寇边,侵城掠地,遭殃的都是无辜百姓! 这两个恶魔,他们早就该死了!” 想到这里,安昊悄声对圣神帝说道: “启禀圣上,微臣有一连环计,既可破契丹孙万斩,又可破突厥默啜。” 圣神帝缓缓抬起头来,看了安昊一眼,目光中满是怀疑的神色,以为这小子不知深浅,一味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这毕竟不像背诵诗文那么简单,而是军国大事,非同小可。 纵然如此,圣神帝还是问了一句:“你有什么计策?说来听听” 她的声音是如此缥缈,显得那样软弱c那样无力。 似乎昔日那个斗志昂扬c叱咤风云的一代女皇早已远去,留下的只是一个弱不禁风c残年无多的衰朽老妪。 安昊摇头微笑不答,只说道: “此地众目睽睽人多嘴杂,不宜透露。需要一个僻静的所在。” 圣神帝凝目看了他半晌,这才说道: “你真不是在戏弄朕?你果然有妙策?好,你随朕来!” 又命上官婉儿:“宣召姚璹c杨再思c李峤c娄师德四人跟随。命张说好生休息。” 当下,圣神帝乘辇在前,安昊和嘉宁公主随后;上官婉儿与李峤等人跟在最后。 一行数人迤逦而行,来到宣政殿。 坐定之后,圣神帝再次问询安昊:“你有何计策?” 安昊沉吟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欲破契丹孙万斩,根本无须我大唐兵士出手,而应使突厥默啜出兵代劳! 而后,再让人通知孙万斩此事,使其有所戒备,反击更加狠辣,以便对默啜造成更大伤害。 如此使彼鹬蚌相争,才能令我方渔人得利。一举灭之!” 圣神帝深思半晌,沉声说道:“此计倒是好,也有可行性。只是那默啜已经拜朕为母,且朕也曾数次封赏于他。他应该不会造反了吧?” 安昊微微一笑,反问道: “陛下应该不会相信那默啜果真是条善良的小羊吧?他现在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一旦壮大,必会撕下伪装,露出本相,大肆杀伤!那时,陛下悔之晚矣!” 圣神帝下意识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安昊向那几个重臣问道: “记得,默啜从前拜圣上为母时,也曾说过出手剿灭契丹的话。只不知,默啜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凤阁侍郎娄师德接口道: “默啜条件有六: 一,求归还丰c胜c灵c夏c朔c代六州降户及单于都护府之地。 二,要谷种 三,要缯帛 四,要农器 五,要铁 六,为其女求婚。” 安昊哈哈一笑,“原来如此,要得也不多,不如答应他算了。” 麟台少监c知凤阁侍郎李峤连忙阻止道:“不可!此举乃是资助敌寇兵员,借给盗贼粮食!损我而强敌也!万万不可!” 安昊呵呵笑道:“侍郎别忙,我还没说完呢。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一,将六州的突厥人还给默啜,让他们回到突厥,消耗默啜的奶肉食粮。 二,把谷种蒸熟,送给默啜,让他来年颗粒无收,饿死大半,只能出去抢掠,却正入我之埋伏,遭遇我之利器。 三,以下等废旧缯帛给他,最好能带些瘟疫之类的过去。 四,拿半好不坏的农器给他,增加他们的耕种时间,降低他们的生产效率。 五,给他以杂质粗铁,让他制造出的兵刃一碰即折,利于我军。 六,选择一个美貌青年,去突厥娶默啜之女,例如武延秀就不错;可以变生肘腋,就近刺杀默啜。” 安昊说完,大殿中鸦雀无声。 除了嘉宁公主,每个人只觉一股寒气涌上心头,宛如蛇毒一般,流遍全身;他们都在暗暗惊骇c感叹: “这小子的心也未免太黑了!太毒了!这是存心让突厥绝户c灭种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李白之父,杜甫他爹(上) 圣神帝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地说: “就这些?你这计策也没什么特别的。最多能令突厥出现阵痛,仍无法打掉其嚣张气焰,让它不生异心!” 斜睨了安昊一下,她又说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若没有,朕就要治你大言欺君之罪。” 姚璹c杨再思二人也上前跪倒,大力谏言: “目前与突厥结盟形势一片大好,和平来之不易,须得小心珍惜!万不能受无知妄人挑拨,破坏了这大好形势!” 李峤听见这话,不禁脸上肌肉微微一动,显出一副恶心想吐的神情。 娄师德则状似痴呆,毫无反应;看来,纵然李峤不小心吐到了娄嘴里,娄也能将呕吐物津津有味吃下,如咽口水一般心平气和。 安昊静静地看着姚c杨两个老头橘子皮一般的脸,脸上全无表情,心中却在厉声痛骂: “历史上,就是这俩货说服武曌答应默啜要人c要地c要种c要铁的无礼条件! 结果,使得突厥日益强大,更增加了它侵扰大唐的本钱。 结果,百姓被杀得盈城盈野;赵州c定州等地全成废墟! 我虽不愿改变历史,但这段历史必须改变!绝不能让百姓再次无辜枉死c流血牺牲!” 想到这里,安昊也并不出言为自己辩解,只是默默搂过嘉宁公主,在她耳边说了十几句话,再请她悄悄转述给圣神帝听。 嘉宁公主并不理解夫君话中的内容,好在她记性极佳,倒也能在武曌耳旁复述得一字不差。 圣神帝听罢,沉思片刻,陡然明白,她再也无法镇定,神色激动地向安昊问道: “你所说者,可都为真?你确实有把握做到?” 安昊笑道:“我自然有这个把握,而且可以立下契约,做不到,杀无赦!”说至此处,他话语一转: “只是,这需要一笔很大的经费,至少也得一百万钱!” 圣神帝摆了摆手,神色转晴,怡然笑道:“不多!不多!与所获者相比,付出仍然太少。” 这时,嘉宁公主问了一个关键性问题: “若夫君做到了那些事,圣上将会怎样封赏他?” 圣神帝略一沉吟,笑道: “若他真能做到,那么,封公封王,都无不可!再给他实封五千户!” 嘉宁公主喜出望外,连忙伸出一只又嫩又白的小手,欢呼道:“圣上不许赖皮,快和我击掌为誓!” 安昊忙把她拽了回来,眼见时辰不早,即上前施礼告辞: “微臣这就回去准备。亦请陛下按计划行事。” 圣神帝点了点头,温言说道:“你要好生休息。”又特别叮嘱嘉宁公主道: “妁儿,你要用心服侍你的夫君,不要惹他生气,知道了吗?” 安昊吓了一跳,连忙推辞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而后,再度拜辞;搂着嘉宁公主纤腰,安昊带着她向殿外走去;这时,只听圣神帝对上官婉儿说道: “草诏,命阎知微c田归道,带上谷种绢帛精铁等物,出使突厥。” 听到这里,安昊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谋划已然成功大半! 在嘉宁公主寝宫前,与她离别;安昊乘上公主的七香车,驶向通济坊安家。 到家时,安昊只觉精疲力尽,喘了口气,为自己倒了杯凉水,缓缓喝了下去。 偶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矮胖的身形在月色下徘徊,来来回回,走了一圈又一圈,宛如热锅里的蚰蜒一般。 安昊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矮胖身形,正是他的哥哥安旭。 觉得很奇怪,他打开房门,向安旭问道: “三哥,这么晚了,你在外头乱转做什么?怎么不睡觉?” 所谓三哥,论的是大排行,必须将安昊大伯安胡子家的那两个儿子也算进去。 安胡子长子安延偃,今年二十一岁,在单于都护府任职。行大 次子安波至,今年十九岁,行二;已然成婚;却仍不改其纨绔习性,文不成武不就,整日里不是调戏良家少女,就是宿柳眠花。 安旭,行三。 安昊,行四,是以叫安旭三哥。 安旭一见,急忙跑了过来,向安昊报告白天香水店内发生的几件大事;却是越着急,越说不出什么来,只急得他脸红脖子粗,憋了半天,这才吐出两个字: “卖c卖c卖了!” 安昊更是一头雾水,不解地问:“卖了?什么卖了?” 安旭急促喘了几口气,这才说得稍微流畅一些:“你c你那c香水店里的一幅c字c字贴,卖了!卖c卖了两c串c钱!” 安昊所写的那幅字乃是: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 说罢,安旭打开手中的包袱,露出里面的开元天宝,共有两缗。 此时的安旭激动得脸色通红,手腕仍在瑟瑟发抖。 “很好!“ 安昊大为满意,又问道: “究竟何人,竟能出这种高价,只为了买一句诗?” 安旭犹豫半晌,回忆道: “那c那是个魁c魁伟c伟的中年c人c人!带着个c下c下人!称呼他是什么参军!” 停了片刻,他猛然又想起一件事,叫道: “对c对了!那个中c中年c人,嘴c嘴里c发出c的c的气味c味很臭!简直c是c是臭c臭气c熏c熏天!” “啪!” 安昊双手一拍,吓得安旭一激灵,怔怔地不知所措。 “我知道他是谁了!” 安昊语气炽热,就像福尔摩斯得出正确推理一般;继而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他一定是宋之问。现任洛州参军。《本事诗》记载说他患齿疾,估计就是牙周炎c口臭之类的。 据说圣神帝都因此而厌恶他。没想到,他竟然买了我这句诗!” 嘿嘿笑了两声,安昊接着又说道: “想想也是,宋之问那首《灵隐寺》诗中不就有我写的这两句吗?这两句属对精严,气象壮阔,在全诗中极其触目。 谅那宋之问也写不出来,所以《古今诗话》附会说是在灵隐寺出家的骆宾王帮宋写的。 余秋雨《文化苦旅·狼山脚下》这篇文还据此而演绎一番。 没想到,真相原来是:宋之问买了我的诗,将诗句据为己有!” 安旭虽然完全听不懂,却并不出言打扰,只是默默静听,这时才说道: “对!那个c姓宋的,原来只c只肻出一串钱! 后c后来,他c临走c走时,想到了什么,又c掏c掏出串钱,叮c叮嘱我c千c千万别把c把这c这事说c说出去!” 安昊对此暗暗鄙夷: 这种人,就爱做这种遮遮掩掩藏头露尾的事,毫不光明磊落。 这时,安旭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道:“对c对c对了!有c有c有两c两c两个人直c想c想见你!” 安昊一愕,问道:“想见我?谁啊?都这么晚了。” 只问了这么一句,猛然间,就见一道黑影朝他急扑过来,速度奇快,宛如鬼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李白之父,杜甫他爹(下) 安昊一惊,还没来得及闪避,已被那个黑影抱住了;接着,只觉左右脸颊一痛,竟被啃了两下。 “哎呦”一声,安昊疾伸双手推出,将那黑影推出三四步外。 这才看清,原来是个黑袍青年。 这青年,方脸大耳,面黑如漆,黑中透亮,真如地狱黑鬼一般;年约十八九岁。 安昊下意识用袖子擦了擦脸颊,又好气又好笑地对那青年说道: “你怎么随便咬人啊?你刷牙了吗?” 青年呵呵一笑,漫不在乎,自我介绍道: “我叫李二黑,祖籍热海碎叶城,只因经年与家族成员往来于西域及内陆经商,通常被人称作:李客。 也就是姓李的外地人之意。这次冒昧打扰,只为一事相求!” 直到这时,安旭才缓过一口气,指着黑袍青年,对安昊说道: “就c就是c这c这位c相见c见你!在c在c我c我c我们c店c店里c等c等c等了c几c几个c时c时辰!” 安昊点了点头,向那青年致意,随即问道:“你有什么事?”心中却猛然一凛: “李李客?那不是李白他爹的俗称吗?碎叶城?那不是李白的家乡吗?”上下打量李客两眼,心中暗暗怀疑: “就凭你这样的李二黑,就能生出人家李十二白?人家李太白,一代诗仙,能是你儿子?莫非,基因突变全发生在李白母亲身上?但不知李白他妈又是谁?” 李客自然不知安昊此时所想,否则,他必定骂娘,甚至挥拳与安昊决斗;正因懵然无知,所以他才能呵呵笑道: “老哥我是做生意的,看上了你的香水,所以想与你合作,帮你贩卖!” 安昊恍然而悟,说道: “你想当二道贩子?做我的产品经销商?” 李客心想,这几个词咋这么刺耳?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呵呵笑着说道:“如何?有我帮你卖,你是不是很欢喜?” 安昊顿时哑然,唯有苦笑着说道: “小弟非常不欢喜,老哥你倒真乐观!” 李客瞠目以对,不知该说什么好;安昊耐心解释道: “小弟这香水,乃是根据我大唐国人的体质特点,精心研制而成,只适合做锦上添花之用,只能添香,不能遮臭。 而且,绝不适合外国那个友人浓重的体味。 他们用香水就是想遮掩身上刺鼻的味道,对吧? 对他们来说,这种香水根本无效。 既然如此,你卖给他们这种香水,岂不是要赔得血本无归,还要遭受一顿暴打?” 李客一听,当时就好像受了一顿无形的暴打,头也垂下来了,气也喘不上来了,整个人都瞬间进入弥留状态了,眼看着就要死了。 身躯晃了两下,李客噗通一声坐倒在地,吓了安昊兄弟一跳,连忙七手八脚地把他搀了起来。 李客定了定神,只觉刚才还做得很甜很美的那个挣钱养家娶媳妇的美梦,如同活蹦乱跳的羔羊一般,就这样被安昊一刀宰了! 迈着颤抖的步子,李客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安昊眼见他这种状态,出去不是投河,就是上吊;急忙把他一把拽住,厉声喝道: “你别忙!我信得过你!这里有一单大生意,可以交给你和你的家族去做。若做好了,获利较可之卖香水高出百倍!只问你敢做不感做?” 李客的目光逐渐由失望变得有神,慢慢炽热起来,最终连声叫道: “敢!敢!敢!做!做!做!” 安昊微微一笑,说道:“那好,天已不早,你就在我家休息一夜。明天我再跟你说,告诉你去采购什么!” 李客又露出了那呵呵的笑容,转身正要随安旭去客房休息,不防迎面遇见了一个妙龄少女。 正是安昊的小姐姐,黛儿。 黛儿娉娉婷婷来到安昊面前,向他请教了一个自己白日里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庾信集》中的这一篇: 《周大将军怀德共吴明徹墓志铭》:圯桥取履,早见兵书;竹林逢猿,偏知剑术。 还有这一篇《周柱国大将军纥干弘神道碑》:受书黄石,意在王者之图;挥剑白猿,心存霸国之用。 姐姐只知道圯桥c黄石c取履,指的是黄石公授兵法给张良之事。可是,白猿c剑术什么的,姐姐就不知道了。小弟,你还要教教我!” 这娇滴滴的语声,听在李客耳中,真好像蜜糖一般,甜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让他僵立在那里,如死尸一般。 任凭安旭如何拉扯,怎样呼叫,他仍旧动也不动。 片刻之后,安昊已给黛儿姐姐讲完了越女和白猿的故事,目送其回房;见李客依然站在那里,痴痴呆呆,一动不动,不由得好生奇怪。 安旭抓紧时间,趁机又说了两件事: 一个名叫佩佩的侍女,送来了一大捆铜钱还有好多匹花绫锦;说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安昊摇了摇头,说道: “早已和她说过了,我的东西就是她的!斤斤计较,耗费心神,何必分得这么清楚!” 安旭不明所以,只是自顾自又说了一件事: 今天中午,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突然光临香水店,并对安昊所写那两句诗帖:“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大为赞赏,叹为绝唱。 他先是问了问价格,后来又再三请求将诗贴赠送给他。 只因安旭坚持不允,这老者就大发官威,说自己就是洛阳丞杜审言,还威胁说:若再不识抬举,就封了这家店铺。 安旭一听,吓得要命,但随即想起了安昊,想起了嘉宁公主,这才勇气倍增,顶住了压力,没有屈服。 说到这里,安旭又神神秘秘低声说: 黄昏时,家里来了一个人,非要就此事赔罪;最主要的任务是,他要请写诗贴之人前去赴宴,一直等到现在! 一言甫毕,安旭已跑进了大厅,从厅中横拖竖拽地拉出一个少年来。 这少年只有十五六岁左右,垂着头,手足无措,显得极其腼腆,一张脸红得好似葡萄美酒一般,害羞至极。 这扭扭捏捏的少年,来到近前,向安昊深施一礼,用那如蚊细声,悄然说道: “我叫杜闲,乃是洛丞杜公长子。今日偶然听说,家父无礼取闹,深感不安。因此特来赔罪,请求原宥。并奉家父之意,请安昊兄台,明日前往敝府赴宴!” 说罢,又是连连躬身赔礼,敦请不已。 安昊百般推辞,却实在抵不过杜闲那柔如流水一般的苦苦纠缠,最后唯有应允:心中极不情愿: “明天,乐师考试结果应该下来了,我还要去见三皇子李隆基。 哪有余闲和令尊那等酸腐文人一同饮酒?” 眼见时将三更,安昊打了个哈欠,拜托安旭安置李客和杜闲分别歇息。 望着李杜二人的背影,安昊也不由得暗暗好笑,心说: “那李客是个莽汉,这杜闲却是个伪娘。李白之父和杜甫他爹就是这个德性?哎,今晚两大诗人的父亲都住在我家,这可是光耀诗坛的大事啊,为何后世的史书和笔记对此全无记载?” 安昊洗漱完毕,睡至中夜,迷迷糊糊之中,突然,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那是树枝断裂的声音。 接着,噗通一下,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随即,只听一个女子声音传来,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杀来俊臣,见李隆基(上) 安昊吃了一惊,从床上翻身下地,心说: “外面惨叫的女子声音,听起来很熟应该不是圈套,或者仙人跳之类的吧?” 悄悄打开房门,扒着低矮的院墙,安昊探头一看,明亮的月光下,只见大街上仰面朝天躺着一个白衣美少女,约有二八芳华。 正是针博士阮虹霓! 她的身旁,还有半截树枝,上面拴着一个白绫套! 安昊见此,心中一动:“莫非,她是想在此自尽?却因为树枝不胜重负,而掉到了地上?” 也来不及想她为什么在此“想不开”,安昊急忙打开大门跑了出去,将阮虹霓慢慢搀了起来,扶着她走进院中。 否则,若给人看到,就免不了多费一番唇舌,而且解释不清。 阮虹霓本来摔得七荤八素昏昏沉沉的,即便突见安昊凭空出现,她也只是呆呆地望了一眼,好似她的心早已死去,也不抗拒,无比顺从,乖乖随着他进了院内。 安昊搀着她,一路向院落深处走去。 经过一间房舍,只听传出来的打鼾声如同猪哼哼一般;不用猜,其中住的准是李客。 与李客相邻的那间房却是悄无声息,透过窗格,可以看见杜闲的背脊在微微耸动,也不知睡着没睡着。 安昊将阮虹霓安置到了与杜闲相距最远的那个房间,叮嘱她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阮虹霓却抽抽噎噎哭了起来,边哭边叫:“大父大父” “她爷爷怎么了?”安昊这个念头刚出来,就听阮虹霓哭着说道: “大父死了!” “死了?!”安昊有些震惊,非常意外,问道:“是上官婉儿杀的?她不是已经饶了令祖吗?” “不!不是她!”阮虹霓摇头否定,恨恨地说: “是来俊臣那奸贼!” 此刻,安昊本已困得飘飘荡荡的,感觉自己是在梦游一般,可一听见来俊臣这个名字,就如同被人从背后的衣领处扔进来一条毒蛇似的,当时就头脑清醒耳聪目明了。 安昊在阮虹霓身边坐了下来,沉声问道:“令祖是被酷吏诬告而死?” 阮虹霓再次螓首轻摇,哀伤不禁c愤恨难平地说: “不是的。几天前,来俊臣的爪牙在山中被毒蛇咬伤了,请大父去治疗。结果,他们却莫名其妙全死了。 因为这个原因,来俊臣就杀掉了大父!这几天,我本来在上官婉儿那里,为其母针灸 因此,趁机求她为我做主,杀掉来俊臣! 可上官却说,来俊臣是圣上饲养的一条忠犬,自己无力捕杀” 说至此处,泣不成声,珠泪如雨。 安昊叹了口气,虽然同情她的遭遇,但却仍然直奔主题,直接问道:“令祖治疗蛇毒,用的还是《千金方》里的办法?” 阮虹霓愣了片刻,这才答道:“当然!有什么问题吗?” 对她这种将《千金方》视若神明的态度,安昊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径直点醒道: “问题多矣! 例如,《备急千金药方·卷二十五·蛇毒第二》云: 治蛇啮方,人屎厚涂; 治蝮蛇毒, 方一,令妇人尿其(伤口)上; 方二,令妇人骑其(伤口)上; 方三,以母猪耳中垢,敷之; 方四,以鸡屎二十七枚,烧作灰,投酒服之; 方五,男子阴间毛二十七枚,含之,有汁即咽。 诸如此类,整部《千金方》中,屎尿屁c各种肮脏之物,无所不有,数不胜数!我只举几个明显的例子而已!你说,这些方子可笑不可笑?恶心不恶心?草菅人命,莫此为甚!” 阮虹霓大不服气,含泪反诘道: “可是,从古至今,都是这样治疗的啊!” 安昊冷冷一笑,厉声怼了回去: “从来如此,就对吗?!你亲眼见过哪位高人用这类方子,治好了被毒蛇咬过的病人吗?注意,是毒蛇,无毒蛇根本就不用治疗。” 阮虹霓顿时哑然,呆了半晌,这才哭着说道: “我不管!来俊臣害死了我的祖父 没有了相依为命的亲人,我觉得是那么孤单! 我实在无法忍受了,带着白绫,从家里出来,一路上漫无目的四处乱走! 一直走到这里,我觉得再也走不下去了。只想找到大父,让他陪着我,照顾我” 霎那间,安昊觉得她很可怜,也就不那么咄咄逼人得理不让了;于是温言说道:“你先在此休息一夜,明天我们再商议对策,好吗?” “不!”阮虹霓有点儿歇斯底里地说: “我要你帮我杀了来俊臣!然后我就嫁给你!怎么样?”语气疯狂,颇有不顾一切与汝偕亡的味道。 说到最后,她突然伸手,砰的一下抓住了安昊的手腕,语调低沉喃喃说道: “只要你杀了来俊臣,你就能拥有我!怎么样?杀不杀?做不做?” 安昊只觉她这只手冰冷彻骨,宛如鬼爪,顿时体表汗毛宛如刺猬一般根根直竖,急忙挣脱她的手,连声说道: “我早已定婚了!我绝不会背叛我那名义上的爱妻!” 揉了一下被她抓得生疼的手腕,安昊又道: “不过,我可以帮你!其实,也是帮我自己!因为,我们实在是同仇敌忾!” 听说安昊已有了一个名义上的爱妻,阮虹霓好像抓到炽热的铁块一般,缩手不迭;但随即又是咯咯一笑,说道: “那也好啊,我可以给你做妾!只要你杀了来俊臣!” 安昊见她有些神经质,不想再理她,正想回避,直接说道:“晚安!” “我要去死!” 说完这句话,阮虹霓以双手捂脸,向外疾奔而去。 却不料,此时外面正有一条身影疾速跑进室内,高声喊叫:“抓贼啊!抓贼啊!抓贼啊!” 砰的一声,两个人撞在一起,同时摔倒在地,滚成了一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杀来俊臣,见李隆基(中) 定睛一看,来人正是三哥安旭! 两个人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阮虹霓勃然大怒,右手叉腰,左手指着安旭的鼻子谩骂,滔滔不绝,喋喋不休,句句刺耳,声声扎心。 安旭垂着头站在墙角,脸皮紫涨,满头大汗,宛如违反纪律c承认错误的小学生一般。 越数落,阮虹霓越是生机勃勃,眼中已然全无死气,显得那样生意盎然! 眼见她如此长时间如泼妇一样骂街,没完没了,安昊也不禁火了,心说: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他正要上前制止,忽然瞥见安旭那一脸幸福陶醉的神情,心中一动,当即止步。 阮虹霓变本加厉,厉声喝问道:“你说,你为何深更半夜跑进来!还说什么抓贼?!你也不好好看看,我像是贼吗?!” 安旭诚实答道:“不像!”隔了片刻,又说:“像。” 阮虹霓大出意外,秀眉一皱,喝道:“像什么?!” 安旭战战兢兢,如实禀告:“像仙女儿!” “哼!” 阮虹霓心中一喜,宛如酷暑天喝冰水一般爽快,这才罢休,忍不住哼了一声。 忽觉有异,她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观众”,只见安旭仍正痴痴望着自己,不禁心中又恼又羞,忍不住一声大喝: “别看我!” 宛如挨了一记耳光,安昊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痛,一直蔓延到心底;吓得他老老实实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她。 安昊暗暗好笑,连忙介入,指着安旭,对阮虹霓说道: “他是我的亲哥哥,以后还要阮姐姐多多照顾!至于来俊臣那厮,我一定会将之绑赴刑场,乱刀处决,而且还要请阮姐姐你亲手捅一刀。就问你一句,你敢吗?!” 阮虹霓娇躯一颤,随即大声道: “当然敢!为什么不敢?!”她看了安昊一眼,有些疑惑地问: “只是,你怎能让来俊臣伏诛?圣上对他可是极其信任呐!算了,若有机会,我还想去行刺!一刀刺死那恶贼!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安昊忙阻止道: “别介!你千万别做傻事,徒然令亲者痛c仇者快! 总而言之,三个月内,我若不能叫圣上下旨,将来俊臣千刀万剐,就让我受天诛,被地灭,不得好死!” 听安昊如此说,阮虹霓虽然还未能深信不疑,但总算有了指望,稍稍安下心来。 这时,安昊看了一眼月亮,说道: “阮姐姐,这都快四更天了!你就快快休息吧。今天到此为止,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说罢,他拽着依依不舍的安旭,勉强将他扯出了房门。 安旭一步三回头,终于在第七次回头时,看见阮虹霓对他笑了一下,叉手施了一礼,权当道歉,又做告别。 立时,他的心砰砰狂跳起来。那种感觉刻骨镌肌,无可言喻。 打个比方,就好似: 一棵无名的植物,在他心中生根c发芽c分枝c开花c结果;快速长大,无声无息。 果子坠落,砰的一下,砸在安旭头顶,将他砸了个万朵桃花开,血肉纷飞,又痛又痒,禁不住泪水长流。 眼前,仿佛有无数只小星星伴着萤火虫乱飞乱舞。 安旭擦了一把流出的泪水,心想: “原来,幸福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第二天午时,安昊准时醒来,吃午饭。 此时,家中除了安昊,还剩下祖母何氏c二伯母崔氏c黛儿c柔儿四个家人;客房内,则有阮虹霓c李客c杜闲三位客人。 这时,安旭和安金刚正在疏影暗香店里忙活;生产c销售,全靠这两人支撑。 这时,安金藏正忙于和他那帮乐工兄弟姐妹在一起吹拉弹唱,有时甚至彻夜不归。 想到这些忙碌的家人,安昊心中不禁升起一抹愧疚之感,暗暗自嘲道: “现在的我,真正是国而忘家!” 摇了摇头,他又想: “等下,要和嘉宁公主一起进宫去见幽禁中的李隆基。 正好用公主绊住照顾李隆基的那位窦姨。 无人打扰的氛围中,我也好与他深入交谈一番,试探一番,看其态度,观其作为,能合作最好;不能则以毒酒鸩之,除此后患! 现在,各方势力混杂,想要皇嗣儿子性命的,数不胜数;以武氏诸王为最。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皇位争夺战的最终获胜者,乃是李隆基! 此时,除去李三,不显山不露水,出乎各方意料,也最为容易。 只是我和公主毕竟来此探访过,如雪泥鸿爪一般留下了印记;如何洗刷自身嫌疑,须得准备一番说辞c制造不在场证据c谨慎选择良机c选择慢性毒药才是。” 回来以后,要与李客商谈,请他去酒泉延寿c肃州玉门,雇佣当地百姓收集石脂水(石油)数千斤。 再请上官婉儿协助,发布诏令,大量收购硝石c硫磺c木炭;提纯之后,依照《武备志》所载,制作几种火器,与石油合用,将突厥连轰带炸再烧,一举除之! 至于杜审言请客,纯属小事,有时间就去敷衍,没时间就算了。 明天,我那个国子博士之职也应该批下来了。无论如何,教育c选拔人才是最重要的。一代新风,由我开创!” 这时,嘉宁公主的七香车已到;二人汇合,驱车直奔宫城而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陡然一颤,被人拦住了。 一个侍卫厉声道: “检查!全部下车!接受检查!” 那赶车的御者急忙说: “你看清楚,这是嘉宁公主的七香车!” 那侍卫再次咆哮道:“不管什么公主!到此都要检查!快下车!不要自找没趣!自寻死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杀来俊臣,见李隆基(下) 宇文妁闻声,打开车门,探头一看,只见前方排列着二十多个兵士,持刀横枪,拦住去路。 正当情思绵绵c神魂飞越之际,却被打断了兴致,宇文妁满心不悦,美目寒芒一闪,娇声喝道:“查你个妈!快特么闪开!免得自找无趣!自寻死路!” 听到她那四c五字真言,安昊险些笑出声来,心说: “这位宝贝公主受我的熏陶越来越深!看来,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完全具备现代人的素质,展现出越来越多的现代性,真正成为一个现代人!” 侍卫一见,车内果然是嘉宁公主,当即全体悚然,跪地赔罪不迭,躬身退立两旁,让开道路。 御者一声清叱,七香车呼啸而过。 来到一座宫殿前,嘉宁公主蹦下车来,回身搀扶安昊;两个人直入宫中,两名丫鬟在前引路,四名侍女跟随在后。 走了不到三百步,迎面正遇见一位白衣丽人,二十余岁,伶俐机巧,别具风神。 这位丽人一见嘉宁公主就大吃一惊,不知她为何来此,是福?!是祸?! 下一瞬间,这位丽人就镇定下来,满面是笑,上前叉手施礼,含笑问候:“妾身窦氏,参见公主!” 嘉宁公主秀眉一挑,讶然问道:“你认得我?我可不认得你呀。” 此前,她从未来过这里;只是远远望过一眼,但觉荒凉僻远,毫无特色,就此止步。 这位丽人赔笑道:“公主美名传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妾身蒲柳之姿,自然默默无闻,更不敢上渎公主清听。” 嘉宁公主见她说话中听,人也顺眼,于是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接纳;又向着安昊引手一礼,骄傲地说: “这位郎君,就是我的夫君!” 白衣丽人更是吃惊,心说: “公主出嫁了?那是何等大事?!我们居然不知道?!” 又见公主对他神情亲密无比,好得异乎寻常,她意识到这或许是[桑间濮上,窃玉偷香]的产物;但也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施礼。 安昊急忙止住,回礼不迭,又对嘉宁公主介绍道: “这位窦姨,就是临淄郡王母亲窦德妃的亲妹妹。来,快叫窦姨。” 嘉宁公主美目圆睁,俏脸上满是惊讶神色,连连反问:“窦姨?她是你姨?” 白衣丽人更是吃惊,禁不住奇怪地问: “这位郎君,你认识我?” 安昊避而不答,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白衣丽人满腹狐疑,前方引路,一边走,一边尽力称颂: “两位真是,般配至极!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但盼公主驸马早生贵子,妾身也好叨扰喜酒一杯!” 听得嘉宁公主心中百花盛开,脸上喜笑颜开,上前揽住窦氏手臂,未语先笑,言必称窦姨。 安昊见状,也不禁暗暗称赞: “这位窦姨口角玲珑,圭角不露,真是个捧人的好角儿!” 窦氏引领安昊c嘉宁公主二人来到殿中,按尊卑c分宾主落座,献上清酒。三人对饮一杯,窦氏这才请教来意。 安昊笑道: “此来别无他事,只想与临淄郡王一晤。” “那好办。”窦氏一听,顿时放心,笑着回复道:“三郎现在书房读书,妾身叫他来此见客。” 安昊连忙止住,笑道:“不必了,我正想与他清谈一番,在书房最好!”又叮嘱嘉宁公主:“宝贝,你在此陪窦姨,不必跟来。” “是!”嘉宁公主乖乖应允,陪着窦氏闲聊起来。 在一位侍女带领下,安昊来到书房外,轻轻敲了敲门,不等应答,昂然而入。 书房内,一位俊秀少年,锦袍宝带,捧卷吟哦;年约十四五岁。 正是临淄郡王,李隆基。 日后的庙号是,唐玄宗。 猛见一个人闯了进来,李隆基毫不吃惊,只是盯着这个看起来与自己同龄的少年,沉声问道: “阁下是谁,来此何干?” 安昊躬身行礼,恭声说道: “在下安昊。家父乃是乐工安金藏,特命我来此拜见郡王,听候差遣。衬拳边鼓,力薄意深,只为恢复李氏江山!” 说到这里,安昊心中也不禁暗自好笑,暗想: “哪有什么李氏江山?算起来,这天下应是尧帝的。后来称帝者,都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这些人,无不自称天子,表明君权神授,也只能骗鬼罢了。 老天爷哪生得出那么多卑劣无耻的儿子?” 听到安金藏这个名字,李隆基眼中陡然一亮,随即黯淡下来,盯着安昊问道: “你究竟是谁,怎么进来的?乐工之子,来不了这里!”随即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 “请坐!” 安昊坐在了一把藤椅上,怜悯地看着李隆基,宛如观赏囚禁在铁笼中的小兽一般,悠然说道: “令堂被杀,令外祖父家屡屡遭难;令尊被囚,令祖家子孙被残杀殆尽;你自己也被拘禁于此四年多矣。你就不想复仇吗?” 说到这里,安昊似乎看见李隆基腮边肌肉微微一动,眼中似有火焰一闪;当下也不说破,只是微微一笑,朗声吟诵道: “雨过湖楼作晚寒,此心时暂酒边宽。 杞人惟恐青天坠,精卫难期碧海干。 鸿雁信从天上过,山河影在月中看。(看,读做:刊) 洛阳桥上闻鹃处,谁识当时独倚阑?” 眼见李隆基不为所动,安昊暗暗深吸一口气,又吟诵一首: “久客怀归思惘然,松间茅屋女萝牵。 三杯桃李春风酒,一榻菰蒲夜雨船。 鸿迹偶曾留雪渚,鹤情原只在芝田。 他乡未若还家乐,绿树年年叫杜鹃。” 这次,李隆基亦不禁悄然动容,连声叫道:“好诗!好诗!阁下当真倚马可待c才大如海!” 安昊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诗好,在于其骨子,而不在皮相。郡王何以买椟还珠至此?明白说吧,郡王究竟想走哪一条路?” 李隆基低头不语,汗水涔涔滴落,神色纠结异常。 “郡王勿须这样急迫,你有足够的时间做出抉择。” 说到这里,安昊站起身来,说道: “在下暂且告退,愿郡王三思而行。”转身就走,来到门前,他又回头加上一句: “半月之后,在下当二次前来,与郡王再做详谈!” 关上房门,扬长而去,留下天人交战的李隆基,孤坐在书房中,直到晚饭时分,仍旧不言不动。 吓得窦氏惊慌异常,以为他中邪了,变傻了,正要去东宫请医诊治。 这时,李隆基总算回过神来,淡然对窦氏说: “小姨,开饭吧,我饿了。” 坐在回家的七香车内,安昊心中胡思乱想,暗自盘算: “下一步,应该先将公主送回家。然后我独自去那人间魔窟见来俊臣,与这酷吏周旋一番,引其入毂,借刀杀人,终结他的残酷统治。解放人心,迎接未来!” 就在这时,只听骏马一声长嘶,戛然止步。 安昊一惊,问道:“什么事?” 透过车窗一看,只见左前方街道上黑压压全是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周易占卜,惊天预言(上) 宇文妁最喜欢看热闹,见状连忙纵身下车,跃上马背,居高临下,向前张望。 只见那人群之中,跪着一对儿孪生姐妹,相貌秀丽,形态曼妙,粉妆玉琢,十分惹人怜爱。 听旁观众人议论,原来,半个月前,洛河发大水,淹死了四十多人,其中就包括这姐妹俩的家人。 家产皆遭漂没,无钱安葬,停尸至今,她们终于想通,决定卖身葬全家。 结果,一经推出,就有了买主,而且是两个纨绔青年。 两位公子真是怜香惜玉,齐声叫那姐妹俩不要哭,买回去就有你们乐得啦! 一个青年说:我乃左街使的公子;另一个青年说,我是右街使的公子。 这俩青年互不相让,争了有半个时辰,仍无结果;而且有升级的趋势,吩咐仆人出去呼朋唤友,准备强抢硬拼。 听到这里,宇文妁又仔细打量一番那俩姐妹,越看越动心,实在颇为中意。 于是跳下马来,她对安昊笑着央求道: “夫君,你去帮我买下她们,好不好?本公主不好出面呀。” 安昊微一沉吟,心想: 若姐妹俩被两个公子其中之一买走,对她们来说,那正是噩梦的开始,恐怖的轮回。 若是被宇文妁买下,起码不会遭受虐待,待遇堪比富家女儿,对她们来说,可谓一跤跌进天堂了。 想到这里,安昊也就答应她了,缓步来到近前,费力挤进人群,沉声喝道: “都别动!这姐妹俩,我要了!” 喊完这句话,他心头猛然一凉,登时记起,自己身边根本没带钱,连一文钱都没有。 这可怎么办? 众人听了他这声喊叫,立即哗然:单是这两人都已争执不清,怎么又来了一个买主?那还不打裂了地,吵翻了天?! 那两个街使公子更是又惊又怒,目光同时聚集在了安昊身上,发现只是一个身着贱民装束的少年而已。 他们顿时放心大胆,气也雄壮起来。 左街使公子指着安昊冷笑道:“谁的裤裆破了,把你露出来了?!” 安昊向自己的下面看了看,讶然道: “当然是你太爷的裤裆啊,你不认得了?哎,不过,我真的很失望,和你太奶生出的后代,居然变异成了你这德性。” “你!” 左街使公子顿时怒发冲冠,气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摇摇晃晃站在那里,呼呼喘气。 那右街使公子本也要破口大骂,一听安昊的反击竟然如此犀利,吓得他再也不敢现世,只好藏拙,咕嘟一声把脏话全都吞了下去。 想了片刻,他这才换了一个角度,继续攻击道: “你小子想买这俩姐妹?那好,你拿出钱来!现在她们的定格是一万钱!等下还要涨哦,听到没有?还要涨!还要涨!” 安昊木然不动,苦思对策。 一见他这个形状,左街使公子也一扫颓唐窝火的状态,指着安昊哈哈狂笑道: “没钱?没钱还充什么英雄,装什么大尾巴狼?快缩回你的裤裆里算了!免得更加丢人现眼!” 右街使公子冷笑道: “缩回去?想得美!他这是扰乱街市秩序,应将他拘捕起来,严加审问!” 旁观众人见依然安昊一动不动,也相信他确实认怂了,不禁又是嬉笑,又是哄闹。 本来嘛,你一介贫民,不好好种地耕田,却来搀和人家权贵之争,强伸螳臂去挡车,这不是找死吗? 就在这时,只听惊叫声四起,人潮涌动,如怪蟒翻身一般,四散避让,推挤践踏倒地者不计其数。 弹指间,密不透风的人海中已形成了两条通道;从南北两个方向,同时奔出两匹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二十多个兵士。 在那两个青年看来,真如同天上掉下来一件稀世珍宝似的,急忙抢上前去,欢喜逾恒,分别叫道: “爹!” 不约而同,他们又指着安昊说: “这厮想强抢民女!快把他抓” 话未说完,只觉脸上一痛,耳听得啪c啪两声巨响,已被他们各自的爹抽了倆耳光。 左街使公子又惊又痛,以为他爹听错了,连忙指着安昊,又强调了一遍:“不是我,是那厮强抢” “啪!啪!”又是两记耳光打下,他爹怒吼道: “孽障!还不闭嘴?!” 两位公子顿时懵了,旁观众人也傻了。 左右街使来到安昊面前,通史躬身行礼,满面赔笑道: “这位公子,这俩丫头全是你的。请快带她们离开吧!” 安昊含笑点了点头,上前扶起二女,搂着她们肩头,在他们耳旁轻声说:“到家再给钱!一文不少,我保证!” 二女早已呆住了,吓得连连点头,乖乖依偎在他身旁,不敢离开半步。 右街使公子见状,大不服气,还以为他爹糊涂了,急忙叫道: “爹!不能让这厮走了!他根本没钱!他就是骗子!他”说到这里,又被他怒不可遏的爹抽了两个耳光。叫他:“闭嘴!” 两位街使又对安昊施了一礼,赔笑道: “犬子无知,公子海涵!回家一定重重责罚!请公子早些登程。” 安昊搂着二女转过身来,笑着提出一个建议:“为何等回家才罚?有错就该就地惩处。” 两位街使一愣,却也唯有赔笑道:“是!是!是!就地惩罚!”说着,转头对亲兵道: “拿鞭子来!” 安昊摇头道:“光是鞭子就够了吗?有没有日月五行轮c狼牙棒c峨眉刺c铡刀c镰刀?” 两位街使不知他胡说些什么,只能抱歉地说:“公子原谅,一概没有。” 安昊又指着兵士手中的铁刀和长枪说道: “用刀背也可以砸呀!用枪杆子也可以打呀!君子之异于人者,善假于物也。你们要善于利用工具啊!” 两位街使接过兵士手中的铁刀和长枪,把心一横,命亲兵按住他们的儿子,右手抡起鞭子c左手挥动大刀c长枪,打得两位公子惨叫连连,声声呜咽,凄凄惨惨,呼天抢地,哭爹喊娘! 安昊见打得差不多了,这才悠然说道: “子不教,父之过。这次教训你们,不是要你们成器。而是以戒将来,免得你们闯祸。 否则,世人并非皆如我一般心慈面软;将来万一遇见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你们的脑袋就搬家了! 铭记吾言,慎之切切!” 他又扭头向那两个街使说道:“对了,你们别忘了将那些倒地百姓的医药费付了!” 说完话,安昊搂着那两个姐妹花,扬长而去;两旁的观众潮水一般散开,躲得远远的,如避瘟疫。 来到七香车前,嘉宁公主早已迎了出来,搂住二女,细细查看,喜慰不尽。 姐妹俩见到这面容娇艳似妖c神色清丽如仙的佳人,更是惊喜交加,恍惚感觉到:自己的命运恐怕已经改变了! 安昊询问宇文妁: “是你找来的两位街使?” 宇文妁撇了撇小嘴儿,不屑地说:“本宫去找他们?是侍女去的啦。” 安昊点头道: “很好。对了,给我几十文钱,肚子饿了,想去吃些东西。” 宇文妁一边叫侍女凑钱,一边雀跃道:“好啊,我也想去吃!我们走吧!去哪儿吃?” 安昊摇头道:“我只想吃猪大肠!你也去吃?” 宇文妁闻言,不禁厌恶地皱了皱眉,不满地说:“那么脏的东西!你也吃得下去?!好,傻瓜!你去吃吧!三天之内,你别靠近本宫身旁!” 安昊笑着从侍女手中接过一百文钱,装进口袋里,这才笑道: “恐怕到时候,你要主动靠近呢!” 砰!力劈华山,宇文妁娇嗔地打了他一拳。 安昊哈哈一笑,迅速走远。 宇文妁带着两个姐妹花,坐上七香车,启程回宫。 穿街过巷,来到一家卖笔店铺,安昊付出二十文钱,命人拿来笔墨纸砚。 沉吟片刻,回想前世见到的那些武周朝《墓志铭》c旧唐书本纪c五行志;他以九成宫体,在纸上直书: 观星起卦,结果如下 三月十五日: 神都暴雨; 三月十六日: 兵部郎中张士欢,病死。 三月十七日: 洛州参军袁宏,溺水身亡。 写完后,以黄纸封好,安昊带着它,直奔大街,以八十文钱赏格,悬赏一位能带他去来俊臣家的向导。 安昊本以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万不料,人们闻听来俊臣之名,无不面色惨变,争相走避,如见恶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周易占卜,惊天预言(下) 或许,正人君子都怕和牛鬼蛇神打交道;更何况,来俊臣还是其中顶级的凶神恶煞! 安昊无奈,只能改变目标,直接找个牛鬼蛇神,向一个流里流气的小子走去。 这次只拿出十文,讲明此行目的,那小子当即拍胸脯担保:来府他是常来常往,必定将安昊带到。 一路上,那小子在前云山雾罩c不停猛吹;安昊在后置若罔闻c默默跟随。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抵达。 迎面只见两扇厚重大门,黑漆漆的,黯淡无光;宛若地狱入口,又像恶鬼张开了大嘴,即将吞噬万物。 那小子跑上前去,噗通跪下,反手指着安昊,对两个守门侍卫叽叽咕咕说了一通。 与此同时,大门一角的暗门处,露出一只眼睛,悄悄查看安昊的一举一动。 左侧侍卫一挥手,那小子躬身退下,冲着安昊嘿嘿一笑,得意洋洋,站立一旁,等着看好戏。 安昊凛然不惧,静静看着侍卫一步三摇两步一晃地挪了过来;然后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在下安昊,求见司仆少卿!” 左侍卫一呆,心说: “这厮吃了大熊心?还是黑豹胆?竟敢求见我家少卿!” 那个带路的小子在一旁躬身赔笑,恳求侍卫将安昊带进去,连声劝告: “这小子打探贵府,绝对有心闹事!一定要重刑加身!不整治得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他绝不能招供呀!!” 两个侍卫一听有理,上前架住安昊的胳膊就往黑门里拖。 安昊顺势而入,进了恶鬼嘴里,准备直攻其心腹。 那带路的小子看着安昊被拖入的背影,脸上笑容越来越灿烂,心中禁不住暗自感叹: “这已是阿耶我第五次抓奸细了!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拖进去,那种他人生死由我掌握的感觉,实在过瘾! 倒也不光是为了钱当然了,能多给一些,自然更好。 现在,犯人身上的东西归我!除此之外,他们每次只给四文钱! 四文一条,人命实在太贱了,与一捆干柴相差无几!只盼那小子身上能多带几个钱!嘿嘿有了这几个钱,又能找人乐一乐了!” 将安昊拖进门里,两个侍卫关上大门,正要动手先将安昊勒索一通,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低声说道: “且慢。” 随着这一声,从暗处走来一个青衫书生,年约五十多岁,面色殷红,獠牙外露,额头上生着一块惨白的胎记,足有拳头大小。 这书生捋着胡须,上下打量安昊半晌,这才咕咕笑道: “小生知道,你是公主的嘿嘿,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们一向是奉旨办事,连亲王都弄死过好几个!弄死你还不跟死个蚂蚱一样? 快说!来此何干?!记住,你的话里若不与人命有关,若不是于我有利,于人有殃,那就不用说了!” 安昊脸上露出微笑,先向左右看了看,又上前一步,悄声对那坏鬼书生说道: “我来此地,正有绝密情报要向少卿禀告!事情若成,至少有三百人头落地!” 那老书生听到三百人头这句话,激动得额头胎记连连跳动,心说:果真如此,这可是大功一件呐! 想到这里,他忙对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会意,连忙在安昊周身上下一阵拍打,没发现利器暗箭之类的,即向那书生点头回复,示意安全,可以放入。 老书生这才放心,对安昊也客气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头,脸上笑得开出一朵狗尾巴花来,道: “请郎君,随小生来!” 安昊随着书生,穿廊过亭,进入宅院深处;渐渐只觉血腥气刺鼻,耳边似有惨叫狂嚎之声萦绕回旋,真是声声血泪,步步惊心;心说: “尼玛,他这是把牢房和刑堂都修到自己家来了?!其中又有多少死鬼冤魂!” 来到一座偏殿,书生让安昊落座,自去请来俊臣。 丫鬟奉上酒浆,环侍相陪。 过了一炷香时分,进来一个中年大汉,身高体壮,风度翩翩,慈眉善目;身着一件月白汗衫,上面星星点点溅满殷红,一股甜腥之气迎面扑来。 那些丫鬟一见,纷纷无声退避,刹那间,已退得一干二净。 殿中,只剩下安昊与那大汉两个人。 安昊知道,这大汉一定就是来俊臣,是其父来操无意中获得的杂种。 站起身来,施了一礼,安昊叫道:“见过少卿”随即又加了一句: “恭喜明公!” 来俊臣优雅一笑,来到桌前,举起酒杯向安昊敬了一下,悠然说道: “来某最羡慕的,是郎君能享受到那种无边艳福!毕竟像嘉宁公主那样的绝世尤物,实在千载难逢! 因此,应该来某恭喜驸马才是!” 饮干杯中酒,来俊臣问道:“至于来某,喜从何来?郎君来此,意欲何为?” 安昊也喝了一杯,这才低声说道: “之所以恭喜明公者,乃是为明公将要承继大宝,成为九五之尊!” 来俊臣无声一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手背上的那两滴殷红,木然问道: “郎君的来历,来某知道得清清楚楚。你原是乐工安金藏之后。 对不对? 令尊曾因来某之故,引刀鸣冤,开肠破肚,造成重伤,三年后才痊愈! 对不对? 你今天来此,莫非想为父报仇,将来某放在火上烤?! 对不对?” 说到最后几句,他的声音已变得低沉嘶哑,宛如野兽呜咽叫嚎,凄厉至极。 安昊面色平静,淡然说道: “家父之伤,事出有因,实乃各为其主,故而从未萦怀。今天之所以冒昧造访,乃是顺应天心,践行天道。 证据在此,明公请看!” 说着,他将怀中的黄纸包取了出来,恭谨呈上。 来俊臣接过一看,只见纸上疏疏郎朗,大字数行,风神凝重,形体峻爽: “观星起卦,结果如下 三月十五日: 神都暴雨; 三月十六日: 兵部郎中张士欢,病死; 三月十七日: 洛州参军袁宏,溺水身亡。” 来俊臣看完,不解其意,皱眉不语。 安昊指着纸上字迹,坦然说道: “在下擅先天易数,精于占卜。这纸上所写,即是证据。明公可以事实对照!三日之后,自见分晓!” 来俊臣闻听此言,脸上终于露出讶然之色。 毕竟,他见过李淳风c袁天罡之徒子徒孙,也知道他们那套玩意儿,不过是蒙人的把戏c糊口的饭碗而已。 从未有一人,如安昊一般,居然声称自己可以占天c卜地c预测人事! 而且留下占卜后的证据,白纸黑字,任凭验证,这就更不简单了。 毕竟,很多占卜师都是事后诸葛亮,顺情说话而已;像这样事先预测的,不能说对绝对没有,但却是琪花瑶草,少之又少。 想到这里,来俊臣终于有些重视安昊了,郑重收起字纸,等待日后验证。 若当真占卜如神,他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必让安昊为其所用。 安昊喝了一杯酒,继续说道:“其实,在下此次占卜的最重要成果,乃是卜到:明公将于今年六月丁卯,荣膺大宝!” 来俊臣纵是城府极深,听到这句话,也不禁心中剧烈一跳,颤声道: “今年六月来某这这从何说起” 安昊神秘一笑,问道:“明公可懂易数?” 来俊臣老脸微红,直言不讳: “懵懂之至,一窍不通。” 安昊心中一宽,暗笑道:“那就好办了。”嘴上却说道:“那就太遗憾了。好吧,在下简而言之,为明公解说。 在下此番所卜卦辞为: 鸡方啄粟,为狐所逐。走不得食,惶怖惕息。 巽为鸡,为粟。 兑为啄。 艮为狐,震为逐,为走;艮反内向,故曰为狐所逐。 兑为食,坤闭,故不得食。 坤为忧,故惶怖惕息。” 来俊臣听得一头雾水,不明就里,弄得他心痒难搔,只能不耻下问c提出要求:“请郎君通俗浅显一些,联系实际解说一番。来某感激不尽,必有厚报!” 安昊点头应允,笑道: “好!定会让明公听个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十大美女,万重杀机(上) 整理一下思路,又喝杯酒润润喉咙,安昊这才道破天机: “巽为鸡,为粟。 这鸡,代表的就是太平公主c武承嗣c武三思c皇嗣李旦c庐陵王李显这一干人;这粟,代表的自然是皇权了。 兑为啄。 代表的是他们追逐皇权的具体行动。 艮为狐,震为逐,为走;艮反内向,故曰为狐所逐。 这狐,指代的自然就是明公;表示的是,明公逐走了群鸡。 兑为食,坤闭,故不得食。 群鸡被逐,不得食粟;代表失去了争夺皇权的资格。 坤为忧,故惶怖惕息。 失去皇权的他们,惶惶不安,惊怖恐惧,等待他们的下场就是一一被明公吞噬c消灭! 最后,明公继承大宝,号令天下!” 解释完毕,安昊还不忘叮嘱来俊臣一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明公可要把握时机呀!” 来俊臣听得悚然动容,砰然心动,试探着问道: “郎君郎君的意思是要来某将群鸡将他们全部吞噬?” 安昊双手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在大殿中回荡;兴奋地说:“明公终于悟到了。正是如此! 只要吞噬了他们,满朝上下,还有谁能与明公抗衡? 除了明公,谁还有继承皇位的资格?毕竟,满朝文武,秉持耿耿忠心至如是者,唯明公一人尔!” 来俊臣点了点头,自信满满地说: “一直以来,陛下完全信任者,只有来某一人,毫无疑问。”说至此处,他的心已彻底活动起来,似乎皇帝宝座在曼声召唤他,弄得他心旌摇动,不能自制。 安昊见他这一副跃跃欲试c不停搓手c心痒难禁的丑态,不禁暗暗发笑,心说: “任你奸似鬼,喝我洗脚水!你纵然再精明百倍,也免不了时代局限!这局限,其中之一就是,迷信。 从皇帝到百姓,有哪个不信医卜星象,有哪个不信占星c解梦c算命c堪舆c炼丹? 现在,以后,我就要用这些手段,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扶正祛邪,置他们于死地!” 来俊臣搓了一会儿手,这才心神平定,却仍然颇为兴奋地说: “那个六月丁卯,又是怎么回事?还请郎君多多指教!” 安昊含笑摇头不答,一味推脱道: “此乃绝密天机,不可轻易泄露。 明公只须记住这个日期即可,其余暂且不必知道。否则,必遭天谴! 总之,这就是明公奋斗的目标,未来之事,此时不必多言。 现在,明公只须做好吞噬群鸡之事,自会水到渠成;否则,一个急于求成,那就会物极必反,追悔莫及!” “对!郎君说的是。” 来俊臣深以为然,连连点头,站起来深深一揖:“多谢郎君提醒!来某的确有些急躁。” “那好,言尽于此,在下告辞!”安昊起身c辞行;来俊臣再三挽留,全无效果,唯有亲自送出。 安昊一边走,一边殷殷叮嘱: “明公别忘了,以那张纸上所写,验证今后三天发生之事。若有效验,明公应信在下所说,万无虚言;那么,你就应该奋力吞噬,勇往直前!” “是!多承指教!”来俊臣深表感谢。 安昊肚子里咕咕一笑,心说:“作得紧,死得快!你就用力作吧!” 这时,来俊臣忽然想到一事,连忙询问安昊: “郎君能否随时随地占卜出他人的所思所想?” 安昊虽然算不出来俊臣此时此地的所思所想,却一眼就看清了他的心思:“哦,他这是怕我知道他的内心世界!” 因此,他轻叹一口气,怃然说道: “实在抱歉,这个实在力所不逮;而且,只有大事要事,才能上应天心,天人交感。 零星小事,上苍根本就不注意,四时五行全无消息,所以我也就算不出来了。” 来俊臣稍微放心了些,但仍不完全相信,又在肚子里暗骂了一句: “安昊,你爹是我的奴隶,你娘是我的奴婢!” 骂完了,见安昊全无反应,显然是真不知道;来俊臣这才彻底放心,暗想:“算不出来最好!否则,来某迟早要弄死你!”转念又想: “只要能登上帝位,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嘉宁公主抢过来,好生享受一番 不过,若三天以后,安昊所说全部应验,那我不要他的公主也可以!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才实在太难得,而那些尤物嘛大不了全国挑选几次,总会有的!” 安昊眼见他这副疑神疑鬼c患得患失的神态,暗暗好笑,心说: “来俊臣,你的结局,我不用算就知道。六月丁卯那一天,老子监斩,你逃不出被千刀万剐的命运!” 二人各怀鬼胎,来到大门前。 两个侍卫和那老年书生一见家主竟然亲自将安昊送出来了,这可是极其罕见罕闻之事;知道此人实在非同小可,不敢怠慢,急忙打开大门,又向安昊躬身道别。 门外,给安昊做向导的那个小子,还在做着发财快活的美梦。 突然间,大门开了,只见安昊没掉胳膊没丢腿c毛儿没掉皮儿没破c神清气爽c完好无缺c满面微笑地出来了! 他顿时就懵了,不知怎么会这样! 那老书生见了这小子,急欲在安昊面前卖个好,又想在家主面前竖立形象,急忙在来俊臣耳边嘀咕了几句,又反手一指那小子: “就是他,妄图陷害安昊君!” 来俊臣一听,顿时来气,火起,后怕不已,心说:“万一安昊死了,我的皇位也没了!”嗓音低沉地说了一句: “拿下。” 两个侍卫如狼似虎一般,窜向了那只替罪羊,扑倒在地,又架了起来。 吓得那小子鬼哭狼嚎,哭爹喊娘;霎那间,涕泪齐落,屎尿交流。 来俊臣挥了挥手,咯咯一笑: “拖他进去,刀砍斧剁,煎炒烹炸。”又对安昊做出邀请: “郎君不如在此吃顿便饭,再走如何?” 安昊摇手不迭,勉强笑道:“在下无福享受。这种便饭,一见就得吐出来;勉强吃下去,也得腹泻仨月!” 来俊臣大笑不已,志得意满地说: “既然如此,来某只能恭送郎君了。”又见安昊只是走路回去,连忙吩咐老书生备车,“送安昊君回府。” 安昊连说不用,然而全无用处。 不一会儿,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已轰然奔出,停在了面前。 安昊登上马车,只见车内竟然还有四个艳婢环侍,心中暗暗叫苦:“这一路上,可有的罪要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十大美女,万重杀机(下) 或许是出于香水制作人的职业敏感,安昊最怕闻到的,就是某些涂脂抹粉女子的庸俗香气。 毕竟像嘉宁公主身上那种清新自然c时淡时浓c销魂噬骨的幽香,千万人中亦无一人。 此时,与四女同车,他只好默默忍受香气的侵蚀。 他知道,不能赶她们下车,否则,以来俊臣之脾性,责罚绝对难免,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他不知道的是,四女早已接受来俊臣密令: 将这少年降服,为我所用。 因此之故,除了不敢直接撕扯,强迫安昊就范以外,她们可谓用尽浑身解数。 一个美婢说:车中太冷太硬,请公子躺在这里。 说着,她从背后轻轻拥着安昊,让他枕在自己的小腹上。 另一个美婢则搂住安昊的双腿,放在自己胸前。 两另个美婢则左右环拥着安昊,以防公子不小心撞到车厢板,碰痛了他。 四个美婢娇躯横陈,在车中围成了一个“口”字,将安昊那一“横”困在了她们中间。 下车时,安昊已被熏得头晕目眩,后脑剧痛;幸好没在脂粉丛中送掉小命,实为不幸中的大幸。 四女对安昊的不满,更是至于极点。 她们四姐妹,从没想过安昊居然能如此规规矩矩,宛若泥塑木雕,任凭如何,仍旧不动分毫! 本来,她们对这白净少年,还是颇为中意的;哪知安昊竟薄情如此,伤人至深,正所谓: 丝萝无托,痛伤熟质,恨切蕙心。 四个美婢恨到极处,几乎将贝齿咬碎,却又无可奈何。 此后的三天里,安昊专心一意在家工作,过得惬意而充实。 此外,他已对李客详细讲明石脂水的形貌特征,给钱两万,请他前往酒泉延寿c肃州玉门等地大肆收集,以酒桶装载,运回神都。 李客拍胸脯担保,定会收集数千桶,运回来献给安昊。 至于杜闲,更是当天就已打发回去。 没想到,第二天杜闲又哭丧着脸回来了,说是父亲杜审言嫌他不会办事,一怒之下就将他赶出了家门。 安昊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再怎么也不能让他流浪街头,于是只得再次收留。 好在杜闲极其规矩,每天只在自己的房间背诵诗文,连房门也不迈出一步,真如坐牢一般。 每天除了送饭的仆役之外,就只有柔儿会隔三差五好奇地在窗外看着他,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听他背诵,倒也觉得好听。 至于阮虹霓,只因早已家破人亡,无处可去,虽说在安家显得有些“妾身未分明”,却也无可奈何,在安昊他哥的苦苦哀求下,唯有继续住下去。 每天依旧按时进宫,为郑太夫人针灸。 第四天,上午十时,安昊正睡得香甜,猛听得房门被轻敲三下,一个清朗可人的女子声音说道: “安昊君速醒,上官婉儿求见!” 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安昊,当时就惊醒了,急急穿上衣履,忙忙洗漱一番,匆匆出去会客。 来到大堂,只见上官婉儿居中高坐,冰肌玉骨,光彩照人。 一见安昊,她缓缓起立,含笑说道: “郎君好睡。” 她又前后左右天上地下扫视一番,讶然道:“怎么?嘉宁公主还没醒吗?” 安昊的脸终于红了,无言以对,唯有顾左右而言它:“天使降临,蓬荜生辉!但不知所为何来,可有在下效劳之处?” 上官婉儿微一颔首,俏脸一板,正色说道:“下官此来,有三件事。 一,司仆少卿来俊臣奏知:国子博士安昊君精擅易术,占卜如神。 圣上闻听,特予查验,无一差错,故此奖励: 铜钱百缗,美女十名。” 安昊一听,当时就懵了;心说: “这是我和来俊臣之间的私下约定,你们怎么知道了?!”急忙谢恩,随即径直问道: “在下占卜之事,圣上与天使何时得知?” 上官婉儿轻笑一声,悠然说道:“三天之前,少卿奏上。一一验明,全然无误。”说到这里,她目光异彩闪烁,盯着安昊看了一眼,柔声道: “郎君,你果然好本事!堪称万中无一!” 安昊逊谢不已,心中暗暗惊叹: “来俊臣果然老奸巨猾,竟然有此一着。这样一来,他上可谓忠心为主,下可称为国进贤。彰显至公无私,堪称两全其美。 更有甚者,且让我获得重赏,真可谓一箭三雕!实在高明!” 上官婉儿见安昊张着嘴,呆呆不语,以为他高兴得疯了,不禁微摇螓首,心说: “男人都一个德行,这安昊亦不例外!明明已有嘉宁公主那样的绝色佳人,一听圣上赐下美女,还露出这般丑态!” 想到这里,她冷哼一声,把手一摆,说道: “还是先看看货色吧,你别高兴得太早了!” 随着一声号令,从外面走进十大美女来;安昊眼前一花,但见莺莺燕燕,燕瘦环肥,风采各异,各具风情。 虽无嘉宁公主那般十分绝色,但亦皆是八九分的美人。 安昊面对十大美女,心中却是一寒: “我之连日举动,是否太露锋芒?圣上赐下这十大美女,究竟是为笼络我,还是为了监视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爱流成海,上官婉儿 “怎么?有了这么多美女还不开心?” 上官婉儿见安昊一副心不在焉c闷闷不乐的神情,忍不住出言嘲讽道,同时一挥手,命十大美女退下。 话一出口,她才惊觉,奇怪自己为什么特别爱与这小子较真? 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莫非,只因为人才难得,故而惺惺相惜? 这一瞬间,安昊打定了主意,站起身来坚决推辞道: “多谢圣上厚赐,微臣感激不尽。但这十名美女,我实在不需要。全部转送给嘉宁公主当丫鬟。还请天使代为转达。”心中想的是: “圣上送你礼,拒收当如此。给脸却不要,你这是要死!” 上官婉儿一听,更是喜不自胜,禁不住爱怜地轻抚了一下安昊的头发,笑道: “很好!婉儿一定为郎君转达。凭胸而论,我也不希望你耽于美色,不能自拔。少年人血气方刚,能有你这种觉悟,实在难得!” 安昊双手合十,悲悯无限地说: “蠢蠢四生,常沦苦海;茫茫万汇,恒溺爱河。” 上官婉儿美目一亮,拈出“爱河”一语询问安昊:“此词新颖妙绝,体贴殊甚,可有出处?” 安昊点头道:“自然有。爱河,亦即爱海也。爱海一词,出于释典《出曜经·爱品第三》:爱海者,犹如驶河,流逝于海。” 说完这些,他还不忘补充一句: “爱流成海,情尘为岳。” 上官婉儿娇躯一颤,将这八字重复一遍,只觉情深如斯c执着如是c动人如此;凝望了安昊片刻,她柔声说道: “这八个字,出于郎君之锦心绣口,竟有这般魔力,实在感人至深。” 安昊谦谢不已,将一切归于先贤,不敢居功。 上官婉儿手托香腮,看着安昊的侧脸,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笑着说道: “有一位翰林学士姓田名野,他与一位户部书记钱某因琐事拌嘴,写诗嘲讽。却因第一句不佳而无法成篇,求教于我。 可惜妾身诗道浅薄,终无结果。不知郎君可能为他想一想吗? 要求,五言,先韵。” 对这一句诗,上官婉儿其实也并未抱有多大期望,毕竟要求颇高,难度极大。 她只是闲来无事说出来玩笑,做个谈资而已,也想看看无法回答时的安昊,露出窘态,是如何可爱。 完全出乎上官婉儿意料之外,她刚一说出要求,安昊的诗句已然张口就来: “我拙宜名野,君廉恨姓钱。” 上官婉儿愣了片刻,这才拍手狂赞:“讽刺入骨,贴切至极!”说完这句,只觉还无法释放此情此意,又揽过安昊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安昊只觉幽香扑鼻,和宇文妁完全不同,这是一种成熟女人的味道。 上官婉儿一吻之后,俏脸微红,半晌无语,安昊亦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二人默默无言,过了半日;上官婉儿叹了口气,出神片刻,这才说道: “宫中c宫中有一个宫女喜欢上了一个比她小不,比她大的一位男子从此相思煎熬,度日如年。 她想求妾身为她写一首诗,倾诉衷肠,表述痛苦皆因妾身诗思枯窘,愧无以报。这次,要请郎君彩笔一挥,完其夙愿!” 安昊长长叹了口气,曼声长吟道: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啊!你!” 上官婉儿发出一声痛楚的嘶叫,只觉眼前一黑,泪水喷涌而出,芳心剧痛难当,憋闷不已,像刀绞,如水浸,似火烧! 那一瞬间,她是这样痛恨这少年,居然想出如此诗句来刺激她c折磨她! 失魂落魄一般,她站起身来,在室内来来回回一圈又一圈走动,越走越是心绪烦乱! 从懂事到现在,上官婉儿一向自视极高,择偶标准更是高得吓人;可惜,世上却始终没有那般文采风流的少年郎,以至于一直孤身至今。 后来,她虽有了一个武三思,却对他绝不满意,只是苟且敷衍,得过且过而已。 直到这个名叫安昊的少年出现,以傲世风骨c绝世才情,吸引她的目光,进入她的芳心,击碎了她的骄傲,俘虏了她的爱神。 然而,那又能怎样呢? 两人之间,横亘着一道天堑鸿沟!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她默诵着这几句,弹指间,已诵了千百遍,却依然凑不满一个轮回,依旧停留在此时此地,面对着此情此景此人! 泪水如暴雨一般滂沱而下,瞬间打湿了她的胸前衣襟。 上官婉儿背对着他,声音回复了古井无波,波澜不惊,惊涛骇浪消逝于无形,形如什么都没发生过。 虽说如此,细听起来,却仍不免微有涩意: “还有两件事,须要禀告郎君。”说到最后一句,她忍不住眼角一热,又欲落泪。 上官婉儿用尽全力忍住泪水,简捷说道: “郎君的国子博士之职;应于两天后上任。郎君是如此年轻有为,以不到十四岁之身,任职博士,可谓前无古人,相信亦后无来者! 妾身只有一言叮嘱于君: 万望忍一时之气,切勿与那些纨绔子弟一般见识,他们都是文武三品以上的子女,年轻气盛c冲动好胜c好惹闲气。郎君小心在意!” 安昊点头应允,笑道: “在下谨记,尽量不与他们针尖对麦芒。正如武王《机铭》所谓:口戕口。以口兴戎,害人杀身,须信祸胎生利口。正是口舌之争的最大恶果,当知戒鉴!” 上官婉儿闻言,心中莫名又是一酸,暗暗叫道: “你什么都懂!什么都懂!可唯独不懂我!为什么,我这样的女人,你就不懂?你就不懂!?”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定心神,又说出第三件事: “三月二十日,乃是家母五十寿辰。家母叮嘱,郎君是她的救命恩人,请务必前来!妾身在彼,恭迎郎君和公主大驾光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安家痛史,血债血偿 接过上官婉儿递过来的认命诏令及印章,安昊望着她,只见她美目通红,宛若吃人的小妖精;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上官婉儿良久无语,只看了宇文妁一眼,最后黯然告辞。 安昊目送上官婉儿登车,眼见芳尘远去,仍然伫立久久,心中空落落的也不知想些什么;直到日上中天,这才返回房中。 一个时辰后,嘉宁公主来访,只见她一身绿纱裙,整个人宛如净瓶中的杨柳枝一般纯净无暇;身后跟着那十大美人。 宇文妁一进来,就向安昊道谢:“傻瓜!多谢你送了本宫这十名侍女!” 语声一顿,她又有些肉痛c心疼c不舍地说: “傻瓜,要不,你也挑半个不,挑一个服侍你?” 安昊笑着摇了摇头:“生来贱命,承受不起。公主不必客气,都归你好了。” 嘉宁公主对这傻瓜的态度比较满意,于是大发慈悲,给他留下了两个自己的贴身丫鬟,充作信使,往来于深宫与安家之间,传递讯息,联络彼此。 安好心说,这倒是不可缺少的;故此,他收下了二婢。 嘉宁公主四处看看,又提出一个建议道: “傻瓜,你们家的房子太小了。现在就应该详细筹划一番,扩建一番!你说位置吧,你喜欢住在哪儿?” 安昊呵呵一笑,悠然打趣道:“我喜欢住洛水里。” 宇文妁啪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背,抢白道:“你又不是乌龟!” 安昊缩手不迭,想起一首佛偈:“三面狸奴手捉月,两头白牯脚拏烟。戴冠碧兔立庭柏,脱壳乌龟飞上天。”随即沉吟说道: “要说住宅,那我自然想落叶归根,回到惠和坊,回到我祖父当初奠基安家大院之处。” 宇文妁轻轻一笑:“那太好了!就在惠和坊开地十亩!” “好!”安昊豪气顿生:“那笔血债,也该去讨还了!” “嗯?” 宇文妁美目中光芒一闪,好奇问道:“什么血债?我怎么不知道?傻瓜,你快讲给我听呀!” 说着,她挥手叫那些丫鬟散去,整个厅堂只剩下他们俩人。 安昊左手搂着宇文妁纤腰,右手缓缓梳理她闪亮顺滑的长发,从头讲起。 安胡子,乃安昊他爷爷安菩与原配胡氏所生的嫡长子,继承一切,且获封游击将军,这是从五品上的武官衔,虽然属于散位虚衔,并无实际职务,但毕竟待遇不低。 何氏乃安昊他爷爷安菩的续弦;她本是凉州金山何大将军之女,生于武德五年,比安菩小二十一岁。 婚后,她几次流产,最终才在三十岁那年生下安金藏,幼儿期曾数次大病,几乎夭折。 安金藏十四岁时,麟德元年十一月七日,安菩一病不起,享年六十四岁。 此后,迫于生计,何氏带着安金藏以及安菩前妻所生胡氏的两个孩子:安胡子和安金刚;从长安来到洛阳,投靠亲朋故旧,最终在惠和坊安家落户。 落户安家之初,何氏凭借诸多关系,给予安胡子全家太多帮助;加上他本身巧于媚上,故此愈发如鱼得水,越混越好。 随着何氏逐渐老去,亲友逐渐凋零c丧尽,家中境况大不如前。 等到获封游击将军,安胡子陡然变脸,气焰滔天,再不把何氏放在眼里,更遑论安金刚c安金藏。 爆发的导火索,就在万岁通天元年三月九日那一天,安昊后脑被人打了一棒子,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据唯一亲眼目睹此事的老仆赵大说: 伤人者乃是安胡子的二儿子安波至。 三月九日那天,安金藏喝多了c耍酒疯,不小心冲撞了安波至的新媳妇。 安波至当场将他三叔厉声痛骂c贬斥c侮辱了一顿,还不解恨;晚上又尾随去茅房的安昊,狠狠赏了他一棒子。 这一幕,恰好被住在茅房旁边的老仆赵大看在眼里,当时他吓得不敢做声,更不敢出去。 倒不是顾惜老命,而是怕自己死了,此事彻底沉沦,安昊也彻底没救了! 好不容易,等安波至走了,赵大这才慌忙抱起安昊,安置,急救。 说出此事后的第二天,老仆赵大横尸家中! 安金藏等人伤痛交加c怒气冲冲,去找安胡子理论。 安胡子矢口否认,反而依仗自己的名位c嫡长子的家长身份,百般刁难,千般羞辱。 最终迫使安金藏母子带着受了重伤的安昊与其它人在九日那天搬出了惠和坊安家大院。 只允许自己的亲弟弟安金刚一家留在大院第四进,与奴仆住一起,当杂役使唤。 可安金刚却看不惯冷血长兄的跋扈行径,加之生性高傲,宁为鸡口,不为牛后,当即决定与安金藏共进退,一同搬出惠和坊,求爷爷告奶奶,剜门盗洞找关系,最终搬入了神都西南角的通济坊内的一所宅院。 院内阒寂无比,四野悄然,恍非人境,宛若鬼蜮。 安氏全家在此住下了,由晨至暮,勤苦劳作,可是仍旧得到的少,失去的多,付出惨重,收获至微。 家中物事,能换来药的,就拿去换来给安昊治伤;能换来粟绢的,就交给里正应付那些苛捐杂税;能换来口粮的,自然就给全家那八张嘴吃掉了。 仨月之后,室内已变得空空荡荡:没有茵席,没有曲几,没有桌子,没有椅子,没有凳子,没有箱子,没有柜子,没有屏风;若非还有一张破旧的矮榻,真可谓家徒四壁。 眼看着全家食粮将尽,青黄不接;眼看着寒冬将至,而全家冬衣全未剪裁,原有冬衣早已典当,虽说那时的神都气温偏高,可大人小孩仍然冻得瑟瑟发抖,鼻涕如溪水似的哗哗直淌;何氏的心好似油煎火焚一般。 这时,她忽然想到了安胡子那些借据契约。 当初何氏帮助安胡子全家,完全出自善意好心,就让他白吃白喝白拿,从未要他留下借据。 可安胡子非要彰显自己是如何之信守言喏,非要装象,每次都要写明所借数目c缘由,然后签字画押,交给何氏保存;当时为表赤诚,恨不能写下血书。 何氏翻箱倒柜,找出那些借据,交给安金刚兄弟,哥俩焦头烂额算了半天,这才算出一个总账: 上绢四十匹,粟米三百石,粳米二百石。 安金藏兄弟俩兴冲冲拿着借据来到惠和坊安家讨债。 结果,却被安胡子指使凶仆恶奴将两人一顿暴打,打得金刚差点儿升天,金藏几乎涅槃;然后将所有借据都撕了个粉身碎骨。 如此一来,安金藏全家痛上添伤,雪上加霜,愈发难过c难受c难忍 直到安昊伤愈,这才重整旗鼓,从此一飞冲天,烈火烹油,势不可挡! 听傻瓜讲完家中痛史,宇文妁吁了口气,小嘴儿撇了一下,冷笑着说道: “本宫还以为是什么王公巨族!原来就是个从五品将军!而且是个散官闲职!竟敢强占土地!还敢行凶打人!居然这么嚣张!真是无法无天了!” 说着,她又伸手抚摸安昊的后脑,真是又怜悯又痛心,连声询问: “傻瓜,你这里被打了?现在还痛不痛?你怎么从来不跟我说呢!” 安昊淡然一笑,语气平静地说: “因为我想亲手复仇!” 宇文妁默然不语;眼中却是火焰闪烁,心中怒不可遏,暗想: “竟敢打我的傻瓜!打我的恩公!本宫灭了你满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深宫夜宴,狭路相逢 讲完家史的第二天,亦即三月二十日,午时三刻,安昊从梦中醒来。 安昊吃过这顿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的饭,已是下午二时,仍不见宇文妁到来。 无奈,他只能叫两名婢女带上寿礼,与自己一同坐上七香车,直奔深宫而来;去参加上官婉儿母亲郑太夫人的五十寿宴。 来到上官婉儿及其母所居宫殿前,只见殿门犹自紧闭。 殿前广场上,黑压压都是人,处处人头攒动,真好像阴雨天迁居的蚂蚁一般。 粗略估计一下,来为上官婉儿母亲祝寿的人,少说也有五百个,实在盛况空前,亦可见其势焰之滔天。 安昊在人海中艰难踏浪遨游,试图寻找宇文妁的芳踪,却始终毫无所获。 “难道,她还没来?”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惊惧异常的呼叫声传来: “啊!安安昊!?不!” 随着这一声,一个高鼻深目的黄发青年吓得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脸色惨白,冲着安昊大叫:“你!你别过来!鬼啊!有鬼啊!” 安昊看了他一眼;那正是曾经的二哥,现在的仇人:安波至。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一抹冷峻森厉的笑容,逐渐从安昊嘴角显现出来,他就这样居高临下,静静地看着安波至,眼光如一柄利箭,将他穿心而过c钉在地上,令他不敢稍动一动! 那一瞬间,安昊决定,要像猫抓耗子一般,将他活生生玩弄至死! “至儿!你怎么了!?乱叫什么?!” 随着这一声,从左边走来一个红袍老者,身材高大,一脸络腮的茶色胡子,即像狮子王,又似向日葵。 正是安昊的大伯c游击将军安胡子。 安胡子一见安昊,虽也吃惊,却是纹丝不乱,径直走过去将安波至扶了起来;连声劝慰,又低声说: “你慌什么!别怕他是人,他不是鬼,别怕” 安波至一听安昊没死,不是鬼,这才惊魂稍定,又仔细看了一番安昊,发现他确实有影子;禁不住又气又恨,重新嚣张跋扈起来;暗想: “没死?那好办,大不了再做他一次!这次一定让安昊做鬼!” 闭目塞听,懵然无知,这就是他们父子的悲哀之处。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无足怪,古代社会正是那种鸡犬之声相闻c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信息闭塞至极,实时传播几乎等于零。 安波至和其父安胡子,毕竟不能像某些高层官员一样,有幸亲眼目睹c亲耳听到安昊与嘉宁公主那惊天动地的恋爱场景。 他们还以为,此时的安昊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跑腿的仆役小厮。 凭自己父子的实力,自然可以任意碾压c处置! 安波至想到适才出丑情景,不禁怒视安昊,恨恨不已: “安昊这货做了仆役,是来这里侍候主人的?!也不知他主人是谁,不过,只看他这身贫民装束,可见他贫贱依旧,足以反衬其主人也不如何显赫豪富! 等下看我怎么羞辱他!一出了这个门,我就弄死他!” 安昊冷冷一笑,暂时也没心情理他们,昂然走过;继续在广场上四处溜达,寻觅宇文妁的踪影。 宇文妁没找到,却发现了几个声名鼎盛的人物。 那个满面带笑团和气c令人如坐春风的老头叫苏味道,不到五十岁,已做到天官侍郎,官阶正四品上。 这老头子跟谁都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而且说话做事亦正亦邪,以明哲保身为上,从不泾渭分明,经常模棱两可,因此人送外号: 苏模棱。 那个清癯淡雅,年约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正是麟台少监李峤,官阶从四品上。 这位李峤,面容严肃,眉头紧皱,不时对身旁的年轻人疾言厉色指正一番,弄得对方惊慌失措,狼狈不堪,避之唯恐不及。 这位李峤自然早已成婚,可他的眼光却时不时总是往那些美貌少女的身上飘。 那个身材魁伟相貌平平的大汉,四十不到,他正是宋之问,官职为洛州参军。 宋之问的姐姐宋氏,嫁与安胡子为妻,生下安延偃c安波至兄弟。 宋之问闭嘴时,人缘倒也不怎么坏,但是,只要一张嘴,辄臭气熏天。 囿于礼数,众人也不好皱眉避之,唯有暗中叫苦连天。 那个身量瘦小面容清瘦的老叟,年逾五十,只是小小的洛阳丞,然而眼高于顶,气雄万夫,不可一世,他正是杜审言。 当时,只有安昊一人知道:这老头儿的孙子叫杜甫,未来的诗圣。 安胡子见安昊居然如此无礼,竟敢对他如此傲岸不理,心中恼怒不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叮嘱安波至: “至儿,你好生留心在意!一定要照顾好我的侄儿,你的四弟安昊!” 安波至狰狞一笑,回禀道: “爹,你放心,孩儿必定尽心尽力招待。他跑不了!!” 说罢,安波至四处寻找,终于走到安昊身边,轻轻抚了一下他的头发,关切地说: “四弟,你今天一定要吃点儿好的再走!否则,二哥真觉得对不住你!” 安昊呵呵一笑,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二哥,我劝你赶快日个骚的。否则,一个时辰之后,你想日也没工具了!”心中暗叹一声: “看来,一个时辰内,我一定要把安波至阉了,也免得他祸害更多良家少女。超过此数,我安昊誓不为人。而且,一定要生阉硬割!至于他能否保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钳口无语,打脸有声(上) 就在这时,只听钟磬之声响起,殿门开启。 殿外的人们,开始按尊卑陆续入内。 安昊呵呵一笑,在安波至的目光注视下,悠然负手随着那些男女嘉宾,同走进了大殿。 安波至始终盯着安昊的背影,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若非人多眼杂,不敢造次,他早冲上去一顿拳打脚踢,先将安昊打残,再拖出去喂狗了! 两人龃龉这一幕,早就被旁边的一位兄台看在眼中,此人正是宋之问之子c苏味道之婿c安波至的表兄: 宋仁投。 此刻,他走上前来,含笑问道:“怎么?你也对安昊那小子不满?” 安波至一愣,随即冷笑道: “岂止不满!我恨不能将他剥皮拆骨!” 宋仁投闻言,颇为欣慰,拍手笑道:“那正好!这里还有二十几位同道!我们一起商议一下,怎么让那小子丢人现眼!吃足苦头!痛不欲生!” 说着,他挥手招呼道: “各位都过来,好生谋划一番!” 那群人闻声聚拢,以宋仁投为中心,围成了一圈。 他们大都是十七八九岁的青年,其中只有宋仁投等四五人在流杯殿见过安昊与嘉宁公主,其余都是懵然无知c却被撺掇忽悠来助拳的懵懂公子。 他们那些知晓底细者,并未告知懵懂公子们相关内情。 一来,他们觉得把安昊那厮与嘉宁公主并列提起,那就是对公主的侮辱;更让他们嫉妒,更不甘心。 二来,他们也怕那些公子听到安昊竟与嘉宁公主有关,因而心生惧意,甚至对安昊那厮摇尾乞怜,卖友求荣。那就糟透了! 这时,一个有幸看过安昊现场表演的一个王姓公子说道: “若论才学,安昊那小子还真有几分真才实学,实在不好对付。最关键的是,大庭广众之前,我们又不能动武!” 安波至本来对这么多人都与安昊作对,又高兴,又兴奋,又感到奇怪,心说: “安昊那厮到底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了?竟然引起如此公愤!” 正要询问,他猛然听王公子说:安昊有几分真才实学! 安波至大为惊愕,十分奇怪,心说: “这不荒谬吗?这不可笑吗?安昊那蠢蛋大字不识一个!他有什么才学?!莫非,他们所说的安昊,不是那个安昊?” 想到这里,他直接问那王公子道: “你说的安昊,就是那个安昊?” 说着,安波至用手一指安昊的身影,那王公子一愣,点头认可,其他人也彼此对了个眼神,一致确认。 宋仁投见此情景,急忙询问:“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安波至用看傻蛋蠢货的眼神,将那些公子扫视了一遍,缓缓说道: “那个安昊,就是我三叔的二儿子,从小就蠢笨如牛! 他爸就是低贱的乐工!他妈就是低贱的乐伎! 我和安昊前后院住了十多年,从小看到大:这小子从没上过一天学,从没看过一页书,更不认识一个字! 你们经说他有什么才学,真是荒谬之至! 而且,安昊这小子好吃懒做,整天不务正业;他的身份也一直只是低三下四的奴仆而已!” 啊! 旁观众人一听,当即哗然;大出意外,大受鼓舞! 尤其是对亲眼见过安昊当场表演才学的那些人如宋仁投等四五人而言,更是晴天霹雳一般的好消息,他们本就不信c不服;奈何亲眼目睹,又不得不服。 现在,终于得到了最真实的信息! 这是安昊那小子的哥哥亲口所言,从小看到大的真相,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本来嘛,你一个乐工之子,还能成为什么饱读诗书c经天纬地之才?! 看来,事情的关键就在嘉宁公主身上。 听说圣上对她的婚姻管得比较严,所以,她就可能假意声明:自己愿意与一个乐工之子结婚。 就这样破罐破摔,做给圣上看看,争取让步,取得主动。 当然,这只是公主口头说说而已,她怎么可能与安昊那种低贱小子成婚? 看来,安昊只是公主祭起的一面挡箭牌! 或者说,安昊只是公主的一个傀儡;他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公主教的! 再说了,今天根本没见到嘉宁公主出现在安昊身边;由此可见,他们早已分道扬镳了! 本来嘛,像安昊这种下贱山鸡,哪能配得上嘉宁公主那样高贵的凤凰?! 经过这一番想象,宋仁投等人个个振奋不已,认为这是最接近真相的推断! 好!就让我们撕下安昊那小子的假面! 为防万一,他们还彼此讨论排练了一番,先是想与安昊联句对诗,怎奈此道他们也不擅长,唯有藏拙。 最终决定仍以讨论学问为突破口,只要安昊有一个答不上来,他们就开始群嘲,扩大伤口,将安昊全体撕裂! 讨论的结果,公推宋仁投c王公子c张公子c郑公子c裴公子五人为代表;从《周易》c《尚书》c《诗经》c《楚辞》c《老子》五部经典中提问,直接将安昊考糊c考死! 然后趁势撕下安昊的假面,让他的丑行曝光天下,终生狼狈,遗臭万年。 若不如此,实在无法让他们心怀舒畅,出尽恶气。 想定题目,商议完毕,众人兴冲冲一拥而上,冲入大殿,直奔安昊而去。 此时此刻,留在殿内的只是五品以下的小官,李峤c苏味道等高官,皆已被请去后殿饮酒休息,要等正式开宴,方才出来赴席开吃。 安昊静静地坐在一张几案旁,四周无人,桌上空无一物;远处,侍女莲华冷冷看着他,连酒都不给他倒一杯。 说起来,莲华一直记恨:为郑太夫人治病那天,安昊给她的冷落与难堪! 再说,这小子有什么本事? 郑太夫人之所以病愈,还不是靠我请来的那八大名医!? 她发誓,这笔账,今天要加倍偿还! 莲华清楚知道,郑太夫人这次寿宴,邀请了哪些人,拒绝了哪些人。 毕竟,无论拒绝还是邀请,那都必须通过她和佩佩两人监察,才能命人发出来的! 无论是邀请,还是拒绝,那名单上都没有安昊! 没有安昊! 没有安昊! 没有安昊! 莲华记得清清楚楚,名单上绝没有安昊! 可是,现在,这个安昊却莫名其妙出现了,他受了谁的邀请? 十有八九,就是佩佩私下做的! 这对儿狗男女,恋奸情热,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哼!” 莲华一声冷哼,终于下定决心,要将安昊从这里赶出去,落个耳目清净,也出了几天来的闷气! 正好,今天佩佩那小狐狸精随上官家主外出,整个宫中,除了郑太夫人,就是我的天下。 想到这里,莲华发号施令,唤来一队侍卫,由她亲自带领,来到安昊桌前。 莲华看也不看安昊一眼,素面朝天,冷冷一笑,脆声说道: “谁请你来这里了?此地也是你能随便来的?识相的,快点滚!别等侍卫动手!滚!快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钳口无语,打脸有声(中) 安昊眼望远方,淡然说道: “要我滚?你没这个资格。即便是你的主人,也没这个资格。” “哈哈!”莲华气得冷笑连连,伸出左手指着安昊的鼻子,尖声说道: “不知用你什么伎俩,勾搭了佩佩那个贱婢!就敢在这儿称王装大了!?你也不” 说至此处,已被安昊一掌扇在她的左手背上,撞得她的手掌瞬间右转,“啪!”的一声打在了她的右脸上。 “啊!” 莲华一声惊叫,捂着右脸,顿时呆住了;痛倒不是很痛,只是大庭广众之下,遭此打脸,只觉得面子尽失,再也无颜见人! “你c敢c打c我?!” 莲华双目血红,一字一顿,嘶声叫道;却再也不敢指着安昊的脸叫嚣了。 安昊看了她一眼,眼中冰冷异常,全无感情,宛若吃人野兽一般,看得莲华从心底直冒寒气;他这才缓缓说道: “今后,你若再敢骂我的佩佩妹子,我一定直接扇在你脸上,莫谓言之不预!” 莲华禁不住倒退两步,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敢说出来,只是厉声呼叫侍卫:“快!把他拉出去!暴打一顿!永远不许他再进本宫!“ 侍卫吆喝一声,上前抓住安昊的手臂,就往外拖。 刚进入大殿的安波至c宋仁投等人,见此情形,尽皆欢喜,只盼安昊被侍卫打死,为自己解恨,更妙的是,自己手上不用沾血。 这就叫借刀杀人。 就在这时,只听内殿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 “且慢!” 随着脚步声响,从内殿走出来一个老婆婆,正是上官婉儿之母,郑太夫人,后面跟着李峤c苏味道等人,一个个面色尴尬异常。 郑太夫人拄着拐杖,缓缓来到莲华面前,猛然扬起手来,打在莲华左右脸上。 发出“啪!啪!”两声巨响。 莲华的头脑一阵眩晕,噗通摔到在地;勉强支撑着爬起来,却又再次跌倒,只觉眼前金星乱舞,耳中蜜蜂争鸣;两缕鲜红的血从嘴角缓缓流出。 “老夫人,饶命!” 莲华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随即膝行两步,伸手抱住了郑太夫人双腿。 郑太夫人气得手指颤抖,指着莲华的额头,颤声道: “贱婢!你想害死老身的救命恩人?!你知不知道,这位安昊郎君,乃是老身命婉儿亲自请来的?!” 旁观众人闻听,不禁暗自吐舌,暗暗惊叹,心说: “竟劳动上官婉儿亲自去请,这安昊的面子好大呀!“ 莲华吓得全身颤抖,牙齿咯咯打颤,砰砰连声磕头,哭着说道:“老夫人饶命!贱婢不敢!贱婢罪该万死!只求老夫人饶命!” 郑太夫人长叹一声: “老身早就看出,你不是好货!早就叫婉儿将你逐出!可她偏偏心软,迟迟不听!现在可好,连老身的恩公都险些让你拖出去,打杀了!如此恶毒狠婢,焉能留你在身边?!”扭过头去,不想再看她,只发话道: “莲华,你去!跪在墙角,等婉儿回来发落!” 莲华心中暗暗叫苦,不停咒骂:本以为这老虔婆年纪老了,耳朵不好,应该是听不到的!谁知她耳朵竟然这么灵敏!这老不死的!可害苦了我! 郑太夫人又指着那两个侍卫,厉声训斥道: “你们听从贱婢鼓动,竟敢对郎君如此无礼!罪不可赦,跪在墙角,听候发落!” 处理完这两批孽障,郑太夫人这才请安昊重新落座,再三致歉,令他亦为之动容,心中暗赞: “也只有郑太夫人这样的贤母,才能育出上官婉儿那样的奇葩。” 郑太夫人坐在安昊对面,大马金刀,稳如泰山,微笑着对安昊说: “郎君请宽心!老身就坐在这里,看谁还敢对郎君不敬?!” 安昊连连躬身,先表示感谢,再请老夫人回去休息,寿诞之日,万万不要跟小人怄火c斗气。 身后的李峤和苏味道也一再劝说:老夫人威震群小,那些小人再也不敢露头跳踉了!老夫人且回后殿歇息,等寿宴开始再出来会客。 郑太夫人迟疑片刻,觉得安昊等人所言有理,也就不再坚持,含笑看了安昊一眼,温言抚慰几句,又留下一句话: “若有什么事,郎君可随时入后殿,老身为你做主!”又吩咐侍卫: “都给老身看好了,好生保护这位郎君!” 她这才道声失陪,回转后殿;李峤苏味道也连忙跟随,一同退后。 人虽已走,余威犹存,殿内依然鸦雀无声。 目睹这一幕,安波至和他的父亲安胡子还有其它狐朋狗友,都为之大眼瞪小眼c下巴掉了一地c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念头纷乱至极: 这不荒谬吗? 安昊这厮什么时候有恩于郑太夫人了? 竟能得到她如此庇护!? 莫非,郑太夫人掉进了粪坑,是安昊把她救出来的? 莫非,郑太夫人患了痈疽c痔疮,是安昊给她舔好的? 莫非,郑太夫人想要骑人马c人牛c人猪,是安昊自愿俯身为马c为牛c为猪,给老夫人骑? 否则,就凭安昊这无用的小子,他会做什么?!他又能做什么? 但无论怎样猜测,有了郑太夫人那句话,他们一时之间还真不敢妄动! 最后,还是宋仁投下了决断: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与其畏首畏尾,不如放手一搏!反正只是请教经书疑难而已,又不是违法乱纪!” 归根结底,他就是这个意思: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是谁非,谁是美玉,谁是草包,大家自有公论! 想到这里,宋仁投一声干咳,走了过来,平静地对安昊笑道: “你是国子博士,在下读经时,有这样一句,百思不解,要向博士请教!” 安昊身前那几名侍卫,一见这青年是来讨论经义的,也就不加阻拦,静立一旁,静观其变。 旁观众人的目光更是聚焦于安昊身上,兴致勃勃,宛如看耍猴一般,不找点儿乐子,看几场好戏,如何消遣这无聊生涯,打发这漫漫时光? 安昊看了宋仁投一眼,当即认出他来,笑道: “这不是在流杯殿上大叫不服的那位兄台吗?看来,时至今日,兄台还是不服。” 说着,他向安波至等人聚成的那一丘之貉看了一眼,朗声询问:“除了这位不服兄,还有谁不服?请站出来,一并解决!” 王公子c张公子c郑公子c裴公子彼此对视片刻,心中一横,鼓起勇气,站了出来,同声说道: “我等非是不服,只因心有疑难,要向郎君讨教!” 安昊扫视他们一眼,含笑说道:“很好!欢迎之至!不过,你们既是讨教,那就要付出代价,我不能白教你们!” 宋仁投等人心中一惊,顿时有些惴惴不安,连忙问道: “什么代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钳口无语,打脸有声(下) 安昊思索片刻,这才看着他们,微笑说道:“代价嘛,亦可谓之束脩你们每请教一个问题,就要付出一百石粟。”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心说: 这哪是代价c束脩,你这就是强取豪夺啊!即便对官宦之家来说,一百石粟,那也不是小数目。 可也正因如此,却让宋仁投和那四公子误以为安昊只是色厉内荏,想用这种办法c借口,让他们知难而退。 毕竟,他们从安波至那里知道了安昊的底细,不过是个无知土鳖罢了。此前,安昊在流杯殿中的精彩表现,绝对只不过是表演而已! 那都是他骗人的,蒙事的,不能登大雅之堂;更挡不住此时此刻唇枪舌剑的真正较量。 输的只能是他! 赢的只能是我! 想到这里,宋仁投的胆气也就愈发豪壮起来,反将一军: “那如果你输了,你拿什么赔偿?” 安昊云淡风轻一笑,漫然说道: “本人穷汉一个,无物赔偿。但本人可以任凭你们处置!杀剐存留,悉听尊便!” 众人立时哗然,有些本来漠然置之闭目养神自命清高的中层文官,也因此而睁开眼来,注视着安昊,心说: “这小子究竟有何依仗?竟敢如此口出狂言?!先将自己置诸死地,却未必真能后生呢!” 宋仁投傲然一笑,说道:“杀剐存留,倒是不敢。只要你跪倒在地赔礼道歉,再承认一句:愚昧无知,欺世盗名。也就是了!” 安波至心中恶毒狞笑: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等出了这座宫殿,我就先把安昊打残,最少也要殴打一个月,最后才会彻底打死他!” 安昊温润一笑,朗声说道: “他们的要求,在下完全同意。在座诸位都是见证人!”看了宋仁投一眼,悠然说道: “既然如此这位不服兄,就请出题吧!” “好!”宋仁投毅然说道: “在下有一道《周易》方面的疑难,请国子博士指教!你给我详细解说,不要模糊带过!” 呵呵,安昊笑了一声,说道: “看在束脩的面子上,我一定解详细解说,让你心服口服!” 宋仁投思索片刻,这才说出题目:“《周易·涣卦第五十九》云:上九,涣其血去逖除,无咎。何谓也?请详细说明!”心中暗想: “这题连本公子的师尊,都解释不清楚,我就不信你这小子居然懂得!何况,你根本不认识字才是!” 安昊闻言,淡淡一笑,说道: “从所问题目看来,你不通训诂,更不懂通假字之奥妙。” 宋仁投一惊,随即脸色微红,心头惊疑不定,唯有默然不语。 安昊继续解说道:“血,通恤,忧恤之义;逖,通惕,惕惧之义! 整句意思是:上九,涣散(至极,而四方聚合),于是离去忧恤,脱出惕惧,没有咎害。 整句解释是:上九位居《涣》卦之极,散极然后四方聚合,出现天下‘归于一统,非复前日离散’的景象,所以能离忧出惕,没有咎害。 你可懂了?” 这个解释一说出,大殿内顿时叫好声四起,其中,精研易学的杜审言等人更是拍掌赞叹,连浮三大白。 宋仁投汗水涔涔而下,他实在没想到,这次安昊的解答,仍与流杯殿上一样迅捷无伦,全无半分迟滞;而且反响如此之好,可见他的释义是如何之精确! 霎那间,宋仁投就懵了,回头看了安波至一眼,心说: “你不是说,这小子从没读过书吗?!既然如此,他怎能答得如此之好?!这不见鬼了吗?” 纠结半晌,这宋仁投倒也爽快,二话不说,直接认输了: “我输了!束脩回头奉上!” 转身就走,走到安波至身前时,宋仁投实在忍不住,狠狠盯着他,粗声问了一句: “你不是说他没读过书吗?” “这这他真没读过啊!我亲眼所见啊!见鬼了!真见鬼了!”安波至无话可说,急得脸色紫涨,憋得颈部血管暴突,心中同样震惊异常,百思不得其解。 安昊看了那四公子一眼,朗声问道:“还有哪位赐教?” 那四公子彼此看了一眼,都有些迟疑之色,最后,那位王公子挺身而出,恭谨说道: “在下请教郎君博士一个《尚书》题。” 安昊点了点头,微笑道:“请讲!” 王公子喉结翕动了几下,这才说道:“《尚书·皋陶谟》:予乘四载随山刊木。请问博士,四载和刊木是什么意思?” 安昊哑然失笑,说道: “这题目有些意思。 四载,四种运载工具之义,即陆行乘车c水行乘舟c泥行乘橇c山行乘檋。 刊木,指在山林中刊去树皮以为行道标记。 你懂了么?” 王公子一凛,躬身施礼,恭声应答:“多谢指教,感激不尽!在下认输。” 退回到人群中,王公子也忍不住嘲讽了安波至一句: “这就是你说的不识字?他这种不识字的,比你强千万倍!” 安波至如被雷劈,身躯晃了几下,垂头丧气站在原地,不识南北东西,耳边似有巨灵神在厉声吼叫。 接下来,张公子c郑公子c裴公子分别提问,一一铩羽而归。 张公子本来要问《老子》中的一句,临时紧张,忘了原文,只好以他最熟悉的《左传》代之: “《左传·隐公元年》公曰:多行不义,必白毙,子姑待之。待字如何解释,请广泛举例!” 安昊微微一笑,应声作答: “待之时义大矣哉。待者,待恶贯之满盈c时机之成熟也。 举例如下: 闵公元午,仲孙湫论庆父曰:难不已,将自毙,君其待之。 定公六年,公叔文子谏卫侯曰:天将多阳虎之罪以毙之,君姑待之,若何? 《韩非子·说林下》有与悍者邻,欲卖宅避之,人曰:是其贯将满矣,子姑待之。 又,本节下文云:公闻其期,曰:可矣。 《汉书·五行志》董仲舒对策曰:鲁定公c哀公时,季氏之恶已熟;即《韩非子》所谓:贯满;《孟子·告子》以麰麦喻人性曰:至于曰至之时,皆熟矣。 尽能印证郑庄公之闻期曰可。” 张公子惊怖失色,拜服而去。 郑公子临时变卦,不再询问经义,而是要求以安昊以东韵,做一首七言诗,描写一位女子心事。 安昊沉吟片刻,诗句脱口而出: “无端鹤梦隔松风,黯黯孤镫缀玉虫。 万种愁丝人在北,一腔情事水流东。 花前顾曲何曾误,月底连吟每许同。 安得碧天云卷尽,药船倒泻落霞红。” 郑公子大惊,五体投地,叩头而去。 最后,裴公子不敢再行出题,当即认输,束脩照付。 这三位公子,每人认输后,回来都忍不住嘲讽安波至一番,直刺激得他愤怒欲死c懊恼如狂,终于理智尽失! 猛然间,只见安波至双目血红,嗷嗷叫着奔出,直向安昊扑去,嘴里疯狂大喊: “你不是人!你是鬼啊!我和你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除恶务尽,大刑伺候(上) 安波至还没扑过来,就被两名侍卫窜上去一腿踢倒,踩在了脚下。 安昊微笑着走上前去,猛力啪c啪两声拍了拍他的脸颊,冷冷说道:“二哥,你还真想要兄弟的命啊?” 安波至被按在地上,嘴被压得死死的,完全不能说话,只发出一连串呜呜的哀鸣。 安胡子一见儿子遇袭,怒吼一声,也扑了上来,妄图解救,却被侍卫拦在了圈外,根本无法近身。 望着苦苦挣扎的儿子,安胡子不禁老泪横流,顿足捶胸,看着安昊嘶声叫道: “你c你敢欺辱我儿子!老夫跟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你仗势横行,这还有天理吗?” 安昊哑然一笑,冷冷指斥道: “怎么?现在想起天理来了?当初,你巧取毫夺我祖母的财物时,怎么不想起天理来? 当初,你殴打我父亲和二伯时,怎么不想起天理来?当初,你儿子下死手置我于死地时,怎么不想起天理来?” 安胡子无言以对,唯有趁机发动群众,博取同情: “各位,大多认得我安某人,很多人还曾与我一起吃饭c饮酒。 安某德性如何?各位自有公论! 岂能任凭这小贼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污蔑安某,连带玷污众位清白?!” 旁观众人,自然有许多好酒贪杯与安胡子喝过酒的,也有很多吃过安胡子家好饭好菜的,虽然明知他不是什么好货,无奈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于情于理都只能站在人家那边!帮人家说话c办事! 好在,安昊这小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至多就得到郑太夫人一些庇护,可郑太夫人毕竟不管事。 管事的是上官婉儿。那么,上官婉儿对安昊印象怎样?他们并不知悉,估计印象不会好。 听说嘉宁公主和他有些关系?毕竟只是传闻而已,并未亲见。何况,公主今天并不在这里! 再说安昊本人,听说是个什么国子博士,一个教书的而已,没什么实权! 最后,自己这方人多势众,有道是:法不责众。何况在暗处,说几句闲话并不犯法! 如此一想,这些人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坐在那里议论纷纷,嗓门越来越大: 有说安昊仗势欺人的。 有赞安胡子奉公守法的。 有为安波至鸣冤的。 有斥责侍卫心辣手狠的。 一时间,大殿内舆论四起,绝大部分居然都是偏向安胡子,而不利于安昊的。 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此种情形,正好证明酒道c饭道,也是其中一道,亦不失护身之一法,亦可以大行其道。 安胡子听得各种议论,禁不住眉宇飞扬,精神百倍;冲着那些侍卫大喝道: “你们听到公论没有?还不快放了我儿子?!” 那些侍卫自然也听到了众人的声音,更难免受其影响,实在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决定:放人! 毕竟众怒难犯。 安波至脸朝大地,早就憋足了狠劲,这时一被放开,嗷的一声,又向安昊猛扑过去,准备一抓到他,就以牙咬c用膝撞,挥拳打,弄他个半死! 安昊纹丝不动,静静看着他扑过来。 两旁的侍卫,慑于众怒,犹豫不决,不知到底该不该拦截。 跪在墙角的莲华c侍卫见状,暗暗欢喜,心中暗暗希望:打死安昊!也为自己出口恶气! 就在这危机时刻,猛听大殿门口一个少女声音脆生生喊叫: “哥哥!” 那少女,正是佩佩。 眼见情势危急,她急忙对那些侍卫喝道: “愣着干嘛?!快拦住他!” 那些侍卫得此命令,急忙合拢,上前迎击,有惊无险,刚好拦住安波至,再次将他按在地上! 佩佩舒了口气,拍了拍酥胸,上前向安昊行礼问候,关切地问他,有没有受伤? 安昊摇了摇手,笑着安慰佩佩不要怕,自己丝毫未损,身心康健。 佩佩这才放心,又对那些侍卫喝道:“你们究竟怎么回事?为何放任那厮伤人?!我哥哥若是受伤,你们该当何罪?!”又向那些闲谈议论的众人横了一眼,喝道: “你们也个个死有余辜!” 虽说佩佩实际上并无职务,可她毕竟是上官婉儿宠婢之一,在上官那里有些话语权,有些影响力;因此,众人对其颇为敬畏! 闻听此言,大多低头不语;纵是某些要面子的,亦顾左右而言他。 安胡子暗暗叫苦,暗暗奇怪,暗暗痛骂,心说:“安昊这厮,他的妹妹老夫全都认识啊;从哪儿钻出来这样一个妹妹?!当真荒谬至极!” 这时,只见一个青衫人影一闪,向安胡子打了个手势,正是安胡子的妻弟宋之问;只见他满面笑意,匆匆走进了内殿。 安胡子精神一振,方觉有救,静观其变,苦侯大援! 过了一会儿,只见从后殿晃悠悠走出来一位绯袍老者,鼻头光亮,精神矍铄,正是天官侍郎苏味道。 他乃是宋之问的亲家翁,与安胡子当然亦是沾亲带故;因此,被宋之问请出来,希望能搬山倒海,扭转乾坤。 这苏味道老头子笑呵呵的,向安昊行了个半礼,温和劝说道: “小兄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杀人亦不过头点地而已。 你们大家都是至亲,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什么大不了的深仇大恨?需要如此揪住不放? 老夫做个和事佬! 小兄弟,你向安公道个歉。他毕竟是你大伯,尊长焉有过错,需要你如此争执不放? 须知圣人有云:子为父隐。 令大伯亦为尔父辈,你岂可如此放肆! 算了!算了!双方各退一步,两生欢喜,也就是了!” 安昊看了苏味道一眼,心说:你这老头子倒会和稀泥!如此仇怨,就凭你一言勾销?!你这面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想到这里,安昊朗声说道:“我向他道歉?你问他,他敢接受吗?” 这年轻人,居然如此不识好歹,如此桀骜不驯,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苏味道不禁脸色剧变,冷哼道: “就凭你?你凭什么抓人?!打人?!滥用私刑,更是犯法,你该当何罪?!” 就在这时,只听大殿门口一个冷森森的声音说道: “安兄弟,不须惊惶!来某到也!” 随着这一声,一个身着血红袍,慈眉善目的壮汉大踏步走了进来。 正是御史中丞来俊臣。 他的身影四周,似有万千鬼影冤魂漂浮闪动;大殿内温度骤降,森寒逼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除恶务尽,大刑伺候(下) 来俊臣一进来,顿时八方瞩目。 但人人只看了一眼,就慌忙转移了视线,再也不敢与他的身躯接触,更不敢与其对视! 安胡子心中一动: “来公叫安兄弟?!这是在叫我吗?除了我,这里还有哪个姓安的,能做来公的兄弟?!这太荣幸了,愧不敢当!”想起自己也曾几次设宴摆酒,邀请来俊臣,可人家每次都不赏面,从未光临! 实在没想到,今天这个场合,来俊臣竟忽然前来助阵,而且当众叫他“安兄弟”,真是烈火见真金。 真叫他安胡子受宠若惊,险些流下泪来,哽咽着说道: “来公在上,小弟在此!”转身迎上前去。 来俊臣看都没看他一眼,把脸一扭,扬手挥出,啪的一声,打在了安胡子左脸颊上;片刻也未停留,与安胡子擦身而过,直接来到安昊面前,微微躬身施礼,温柔一笑,缓缓说道: “安兄弟,来某来迟,让你受委屈了!” 安昊还礼,微笑道:“些微小事,不敢劳动明公!” 听二人如此称呼,安胡子和安波至彻底懵圈了,来俊臣居然和低贱无比的安昊称兄道弟?! 究竟这是怎么了? 这个蠢笨如牛的安昊,他们从小看到大,的确没有一丝一毫能让人看得起的闪光点;更遑论让来俊臣这样的人称兄道弟! 莫非是来俊臣突然痴呆,行为反常? 安胡子绝望而怀疑的眼神,从来俊臣移到安昊身上,又从安昊移到来俊臣身上;眼前这一幕幕,实在让他看不懂! 来俊臣态度温文,声音儒雅,轻声说道: “安兄弟,你放心。圣上已知道安胡子侵吞祖产c霸占财物c吃里扒外之事,非常震怒,特命来某严查,从重办理! 没想到这父子俩竟逃到了此地! 来某一定秉公执法,为郎君主持公道!” 安昊闻听,大出意外,心说这是谁奏上去的?忙向含元殿方向大礼参拜: “天恩浩荡,微臣铭感!” 转身又对来俊臣一揖:“明公高义,在下愧领。” 来俊臣一笑,低声说道: “来某叨光托大,叫你一声兄弟。你就别跟老兄客气了,实在折煞我也!”心中暗想: “这位安昊君,绝不是人,而是活神仙!当时,眼看着他占卜的那三件事一一应验,圣上都震惊不已,更何况我这般奴才!” 说罢,回头喝道:“来人,绑上!” 立时从殿外冲进来十多个彪形大汉,尽着黑衣,神情凶悍,正是来俊臣的手下鹰犬。 他们扑到安胡子c安波至面前就把这对儿父子俩以四马攒蹄式捆上了,用一根木杠架了起来;为防止乱叫,连嘴也堵上了。 安胡子父子呜呜低声乱吼,全无一人理会。 苏味道c宋之问一听此案乃是圣上点名办理,早就溜到云深不知处的所在,苟且藏身,祈求诸天神佛护佑,免遭波及了。 那些从前安胡子家的酒客c饭客,更是钳口不语;恨不能将从前所喝安家之酒c所吃安家之饭,尽数呕出,免受株连,惹祸上身。 来俊臣仿佛看透了众人心思,微微一笑,故意恫吓道: “安胡子全家皆已被缚,囚禁牢中;凡是在安胡子家里喝过酒吃过饭的,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尽为吃里扒外c谋反同党!” 那些吃货c酒鬼,吓得尽皆丧胆,肥躯肉颤;手一抖,杯筷落地。 来俊臣看了众人惊怖正要大叫一声:“带走!”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娇呼:“夫君!”接着,嘉宁公主身着紧身亮银色衣裙,从殿外飞扑而至,投入安昊怀中。 那些旁观的众人见了这一幕,真好比看见孙悟空搂住如来佛似的,惊讶得下巴掉了满地。 其实,这根本没什么好惊讶的。 唐代风气开放,如理学宗师朱熹老夫子《朱子语类·卷一百三十六》有云:唐源流出于夷狄,故闺门失礼之事,不以为异。 又如,《旧唐书·卷七十八·列传第二十八》有云: 天后令选美少年为左右奉宸供奉,右补阙朱敬则谏曰:“陛下内宠,已有薛怀义c张易之c昌宗,固应足矣。近闻上舍奉御柳模自言:子良宾洁白美须眉;左监门卫长史侯祥云:壮伟,过于薛怀义,专欲自进堪奉宸内供奉。” 正所谓:上行下效,蔚然成风。 相比之下,嘉宁公主这一次纵身入怀,纯洁得就好似散播圣光的天使一般。 众人所惊讶者,不是其行为;而是看到嘉宁公主竟然与安昊如此亲密,关系如此之好,实在让他们大出意料! 那些初次见到这一幕的,如安胡子父子,更是连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心中只想狂呼乱叫,几乎神经错乱。 他们实在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嘉宁公主为什么会这样?这都哪跟哪儿啊!究竟是谁失心疯了?!究竟是谁?! 那个不读书c不识字c蠢笨如牛的安昊,他凭什么啊! 他凭什么能获得公主青睐?! 凭什么与来俊臣称兄道弟? 凭什么?! 凭什么?! 来俊臣对嘉宁公主连瞧都不瞧一眼,只因他已决定笼络安昊,作为绝大臂助,自然不能再动与安兄弟抢夺公主娇妻的心思。 再说,他也知道:只要有了权力,一切皆有可能,什么佳丽都会有的。 因此,他躬身向嘉宁公主和安昊告辞,却只是眼看地面,倒退行出三十余步,这才转身走出。 那些鹰犬,驾着安胡子父子跟随在后,眼看就要走到殿外。 这时,只见殿门口人影一闪,又进来一个红衣女子,雾鬓风鬟,风姿极美c心怀天下c目含风雅,正是上官婉儿。 上官的目光首先越过来俊臣和其它众人,来到安昊脸上,转了一转,含笑点头致意;随即目光落在虚空,谁也不看,大气至极,只向来俊臣发问道: “听说,中丞抓了安胡子家老幼妇孺一百多人?” 来俊臣微微颔首,含笑说道:“不错!” 上官婉儿秀眉一耸,冷冷说道:“今日家母寿诞佳辰,不宜如此大煞风景。请中丞只究首恶,宽恕无辜!” 来俊臣不由得眉头大皱,迟疑半晌,方才说道: “此事与安昊博士有关,本丞无力做主,须得郎君点头才行。” 安昊听其如此推卸责任,不禁心中大骂: “抓老弱妇孺的是他,不想放人的也是他。却如此往老子身上推。好,老子就成全你!” 正要表态:老弱妇孺何辜?你立刻放人! 安昊怀中的嘉宁公主宇文妁听到一百多老弱妇孺被抓,顿时也动了怜悯之心,此前她虽然说过灭其满门什么的,实际上只是痛快一下嘴儿而已。 平时,她连杀个小虫子都不敢,更何况以命令杀人? 就算这次查办安胡子,她也只会先找上官婉儿,然后由上官代为禀告圣神帝,这才成事。 她自己根本办不成任何事。 宇文妁软软地叫了声“夫君”,弱弱地央求他:“你把那些人都放了吧,好吗?” 安昊闻言,又好气又好笑,心说: “若让不知情者听来,必定以为我有多大权利呢,连御史中丞都听我的,连公主都这样求我!妈妈的!这来俊臣,太可恶!这公主,实在太甜了!” 于是他先回复宇文妁道:“宝贝,你既然说放人,夫君当然听从了。”又对来俊臣说道: “请中丞放了那些老弱妇孺!本郎君的办事原则是:严惩首恶,释放无辜!” 来俊臣应了一声:“是!回去以后,立刻放人!”心说: “我这是卖你一个面子,更好笼络你,你要记住此番恩德,别不知好歹!” 说罢,来俊臣带领手下退出大殿,扬长而去;并不留下参加寿宴。 上官婉儿见安昊答应放人,这样照顾自己的心情,忙上前道谢:“多谢郎君成全!”随即一指居中的那张几案,笑道: “寿宴即将开始,请公主郎君上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论诗煮酒,红袖添香(上) 嘉宁公主本不愿参加这种寿宴,只是因求上官婉儿办事儿顺道来此而已。 她更不耐烦在众人面前吃吃喝喝,虽然他们不敢看她,可仍然让她极不舒服,总有被人偷窥的感觉,真是如坐针毡! 因此,只坐了片刻,宇文妁就缠着安昊陪她去偏殿饮酒,享受二人世界的乐趣。 上官婉儿忙令佩佩引路,并留在身旁斟酒侍候;她虽也不喜欢某些喧嚷斗酒的俗人,但碍于母亲郑太夫人情面,也只能委屈相陪。 在这寂静的偏殿里,没有了那些勾心斗角的人事纠葛,安昊也彻底放松下来。 宇文妁拥着安昊,在食案前的椅子上落座,不小心碰掉了锦垫,佩佩连忙俯身拾起,贴心地为她的哥哥放置在屁股下。 侍女陆续端来美酒:龙膏酒c金桃酒c竹叶春c葡萄酒。 送上佳肴:羊c兔c牛c熊c鹿,五生盘;烤乳猪c烤全羊c漕蟹c糖蟹c鲫鱼鲙c水煮鲂鱼片。 呈来米饭:紫茎米,桃花米c红稻米。 捧上副食:樱桃乳酪c玉露团。 送进佐料:兔子酱c鱼子酱c蜂蜜c胶牙糖。 佩佩手执双鱼银壶,为嘉宁公主和安昊面前的两只蓝色琉璃盏中斟入血红的葡萄酒。 宇文妁举起酒杯,连饮四小口,这才饮尽。 安昊端杯,仰头咕咚一声就倒了下去,这种酒芬芳馥郁,爽口回甘,但酒数实在不高,与糖水相差无几。 安昊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渍,看了宇文妁一眼,笑道: “这种红酒,应该用玉碗来喝,方能悦目而赏心,更增酒兴!” 宇文妁玉颊泛红,眼角含笑,高声叫道:“好,拿玉碗来,我们一醉方休!” 安昊补充道:“玉碗,要拿三只!” 佩佩楞了一下,不知他为何要三个碗;但随即也就乖乖点头,迅速拿来,并列于桌案之上。 安昊看了看玉碗,又改变注意,笑道: “单吃一种葡萄酒,不够过瘾,我们来混合一下!” 说着,他将龙膏酒c金桃酒c竹叶春c葡萄酒共八大壶,全部倾入一个金花酒瓮中,再倒进一碗蜂蜜,用银质酒勺搅拌均匀;然后舀出满满三大勺酒浆,倒在了三只玉碗中。 只见酒浆已然成了纯金色,微微泛红,粘稠如蜜,异香扑鼻! 宇文妁舔了舔鲜红的香唇,迫不及待抓起玉碗,先伸出粉红的舌尖“触摸”了一下酒浆,异样的感觉,刺激得美目骤然一亮,当即端起酒碗,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然后,她猛然用银袖擦了一下脸上的那星星点点的酒滴,娇呼道:“痛快!痛快!”随即又捧起一碗来,宛若长鲸吸水,一饮而尽,大叫道: “好喝!真好喝!” 佩佩将剩下那碗酒推到了安昊面前,笑着劝道:“哥哥,你也喝呀。” 安昊反将佩佩的肩头一按,强迫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最后将酒碗一推,命令道: “小妹妹,你也喝!” 佩佩吓了一跳,无助地看着嘉宁公主,不敢接碗,也不敢说不。 嘉宁公主含笑望着佩佩,美目中满是鼓励的神色,笑着说道:“乖!听你哥哥的,喝了它!” 对哥哥的话,佩佩乐于听从。 对公主的话,佩佩不敢违拗。 因此,她依言捧起酒碗,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喝着喝着,她原本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她的秀眉舒展开来,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 宇文妁见状洋洋得意笑道:“怎么样?你哥哥的酒,很好喝吧?” 佩佩连连点头,只顾喝酒下肚,连话都不愿说出口了。 “愣着干嘛?!还不斟酒?”宇文妁突然美目一瞪,对安昊喝道: “没看到本公主碗里没酒了?” 安昊笑着连声称是,连忙站起身来,为她重新舀上两碗酒,又为佩佩填满了酒碗。 佩佩满面羞红,就要接过酒勺,接替哥哥,继续做她本职的工作;不提防,却被嘉宁公主抱住了她的身躯笑道: “你好好坐着吧,你哥哥会斟酒的,不用你帮忙。” 佩佩神色不安地看了安昊一眼,却发现他哥哥满面笑容,似乎真的很陶醉于斟酒这一行当,不由得迷惑不解。 瞬息之间,宇文妁又是两碗酒喝下,玉颜通红,娇艳无伦;她见佩佩不喝,推了她一把,叫道: “你c快喝!不用为你哥哥担心!他完全有能力侍候好我们俩人!”又大着舌头对安昊叫道: “快!喂我鹿肉c鱼片!再给我倒两碗酒!” 安昊以银匕割肉,用银箸夹着肉片,蘸好兔子酱和蜂蜜,小心地送入宇文妁小嘴儿之内,又给她送入鱼片,斟好美酒:忙得不亦乐乎。 宇文妁吃得津津有味,喝得心花盛开,晕晕乎乎,对安昊笑道: “你小子倒是侍候人的一把好手!今后,本公主的饮食,就由你负责侍候!还有,你要帮本公主洗头c洗脸!就像本宫从前在你家为你做过的那样!”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恨声叫道: “傻瓜!今后有你好受的!看本宫不折磨死你!” 安昊嘻嘻而笑,唯唯诺诺,不置可否。 就这样,连吃带喝,一边吃一边嬉笑,宇文妁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三个时辰,与佩佩一起喝光了那酒翁里的美酒,只是她自己喝了七成,佩佩只喝了三成而已。 其它各种肉类,宇文妁也足足吃了两斤多,吃得娇躯臌胀,更加诱人。 一直以来,宇文妁的体型就是丰满而不胖型的,全身没有丝毫赘肉,也不知她是如何保持身材的。 佩佩和宇文妁都是酒足饭饱,而安昊就比较可怜了。 除了开始时,他还喝过那一杯酒以外,此后,滴酒未沾唇,粒米没进肚,饿得他前胸贴后背,险些饿杀! 然而,他却无意吃喝。 当前,最紧迫的任务,是为宇文妁和佩佩找一间卧室;因为她们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全身软绵绵的靠在安昊身上,宛如没有半根骨头一般。 通过其他侍女,安昊终于联络到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问讯,不敢怠慢,急忙令侍女收拾寝宫,然后由丫鬟协助安昊,将佩佩抱了进去。 最后,安昊亲自动手,将宇文妁也抱了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论诗煮酒,红袖添香(下) 安昊将宇文妁抱进寝宫;他本想就在此地休息了。 奈何肚子里咕噜噜乱叫,感觉好似浓硫酸在胃中侵蚀一般,极其难受。 为了抵御饥饿,他只能叮嘱那一大群侍女小心侍候,随即退出寝宫;外面,已有数十名侍卫守候,滴水不进,严密至极。 重新回到偏殿,安昊顿时一惊,只见上官婉儿正背对着他立在殿中,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来,看到安昊,她有些意外,含笑说道:“怎么?郎君不去陪公主么?” 安昊解嘲一笑,有气无力地说: “都快饿死了,先祭一祭五脏庙再说。” 上官婉儿一愣,五脏她自然知道,可是后面跟着一个庙字,一时间还真弄得她转不过弯来。 安昊见其迷惑之状,连忙拍着肚子解释道: “这座庙里的五脏神,自然是要祭祀的,需要本人每天用食物来祭它。否则,它就会出声抗议c罢工起义了。” 上官婉儿这才明白,禁不住娇笑连声。 笑了好一会儿,忽然脸色一黯,笑容渐失,她轻轻发出一声叹息,从怀中缓缓取出一条雪白锦帕,递给了安昊,涩然说道: “请郎君赏鉴!” 安昊解开过,展开一看,立觉幽香扑鼻,摄魂夺魄,勉强按捺心神,只见上面以簪花小楷写着一首五律;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 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 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 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上官婉儿地下螓首,惴惴不安地说:“此为贱妾适才一时所感,仓猝而作。请郎君多多指教。” 安昊连称不敢,直言其好处: “此诗遥承汉魏齐梁,而以当今诗式出之;故能如此用典精切c对仗工整c韵律谐和,玲珑精巧。 实为不可多得之佳作也。 小生对此诗钦慕殊甚,叹为不可企及的典范。 真可谓:明叙挺生,才华绝代。开卷海纳,宛若前闻;摇笔云飞,咸同宿构。 佩服佩服。” 上官婉儿明知他所说语多夸大,但确实评价精到,能搔到痒处,因此仍旧心喜不胜,无法拒绝;最后只能含羞嗔道: “哪有那么好,你就会骗人!” 眼见安昊惶恐之态,她又不免好笑,勉强平复心情,郑重说道:“此诗若果然那般好,这幅锦帕就请郎君带在身上。好生保藏,莫失莫忘。” 安昊听到那后四个字,陡然一凛,想起了《石头记》里的那句话,心中涌起一阵不祥之感。 却也无法多说什么,他只能默默将锦帕藏入怀中,心说: “凭此交情,今后若她有何不测,无论如何凶险,我亦必救她逃出生天!” 上官婉儿自不知他居然想得这么多c这么远,只是连声催促丫鬟快快重新摆酒设宴,又对安昊笑吟吟说道: “今夜与郎君,不醉无归!” 这时,丫鬟捧着一直银鱼壶走了过来,为上官婉儿和安昊的玉碗中倾入美酒。 这酒色如琥珀,纯净至极,而且清香扑鼻,沁人肺腑! 安昊双手捧起玉碗,向上官敬了一下,然后举碗缓缓饮尽;一入口,只觉酒味醇和悠远,余韵绵长,齿颊留芳! 他不仅真心赞美道: “此酒极美!极妙!但不知产自何地?佳名为何?” 上官婉儿饮干碗中酒,俏脸上也显出陶醉神情,悠然说道:“此酒产自兰陵,尚无名字。只知酒中所浸香草,名为郁金香。” 安昊闻言,不禁拍掌赞美,朗声吟诵道: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上官婉儿脸色巨变,讽诵再三,这才长叹一声,道:“郎君才大如海,皎似明月,妾身只是小溪c萤火而已!” 安昊谦谢不已,心说: “你与李白以及其它盛唐诗人相比,的确差了很多,这点倒也不必讳言。虽不比强分什么初c盛c中c晚,但毕竟差距如此明显,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上官婉儿默默喝了一碗酒,脸上终于再次现出盈盈笑意,敬了安昊一碗酒,问道: “请问郎君,对用典c使事如何看?” 安昊沉吟片刻,说道: “用典,最重要是贴切c自然,所谓使事而不使人知也;应如水中之盐味,而不能如眼中之金屑。再者,使事之妙,全在点化有神,否则,只知獭祭成书,亦不济于事,皆为死句而已。 正所谓:过江名士多于鲫,数典诗人穴似狐。想得咸阳焚未烈,著书费却几工夫。” 上官婉儿深以为然,赞叹道:“盐味c金屑之喻,妙到毫巅!最后那首诗,讽刺更辛辣。郎君之颖悟,果然非凡!” 安昊浅浅一笑,低头饮酒;趁此余闲,奋力吃肉,填饱肚腹,祭祀五脏。 上官婉儿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女,忽然问道:“郎君,我的佩佩也在你那里?莲华已然被妾身遣走回家,这佩佩你也要给我拐走了吗?” 安昊猝不及防,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佩佩陪着嘉宁公主饮酒,喝得大醉,不省人事,不能行动,所以我把她们一起抱进了寝宫。” 上官婉儿含笑点头,忍不住直截问道: “郎君对公主和佩佩都很好啊,是准备将来一起娶了她们?” 这一来,安昊彻底无语,好半晌才答道:“佩佩是我的好妹子”说到这里,他不想多说,赶忙转移话题: “在下有两件事拜求宫主!” “宫主?”上官婉儿心说:“我算什么宫主?!”猛然仰头,饮了一碗酒,只喝得秀发间酒液流淌,俏脸上酒滴四溅。 她也不擦去,直接问道: “什么事?” 安昊正色道:“一,在下想请宫主帮我向全天下征集硝石c硫磺和木炭。硝石一万斤,硫磺五千斤,木炭两千斤。”心中暗想: “这硝石和硫磺皆须提纯才能有效使用,要损耗很多,只能多预备些了。然后按照《武备志》c《西洋神机》等书中配方记载,制作发火火药c爆炸火药c毒火药c炮火药,将那些突厥屠戮者尽皆炸死c烧死c毒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太平公主,黑暗无双(上) “郎君要那些东西何用?” 上官婉儿一听他居然要征集道士常用的硝石硫磺木炭;不禁非常好奇,含笑问道:“莫非,郎君要去修道,炼丹成仙吗?” “那倒不是。”安昊否定了她的猜测;一边饮酒吃肉,一边含含糊糊说道: “在下即便要去修道,那也要等到几十年后,享受够了,方能遁入空门。再说了,像我这种红尘俗人,根本就不是修道的材料。 至于这三样东西做什么用,宫主到时自知,现在还请多予帮助,大力支持,在下感激不尽。” “好!”上官婉儿一口应允,笑着说道:“只须请全天下道士相助,定能成事!” 安好站起身来,深深一揖,真挚说道:“在下先行谢过!” 上官婉儿摆了摆手,叫他座下,对饮一碗酒,这才问道:“郎君另一件事,又是什么?” 安昊用筷子狠狠插在一块鹿肉上,以银匕剁成几块,蘸上酱料,送入口中,这才回道: “第二件事,我想拜见太平公主,与她商谈一件事。还请宫主居中协调,予以玉成。” 上官婉儿满口答应,笑道:“这个没问题。妾也正想拜见太平妹子,正好与郎君同行。明天就去,怎么样?” 安昊自无异议,再次谢过,又敬了她一碗酒,这才笑道:“在下已畅饮醇酒,饱饫美食。夜深至此,在下告退。” 上官婉儿挽留道:“夜深路滑,不良于行。郎君不如再洗歇宿,明日午时,也好与妾一同去见太平公主。” 安昊顺势下坡,答应下来,拜别上官婉儿,在提灯侍女引领下,往寝宫走去。 上官婉儿轻轻放下玉碗;望着他的背影,良久良久,方才以这样一句话为他送行: “郎君好走,妾身不送。请用心善待嘉宁公主和我的佩佩!” 安昊进入寝宫,摇红的烛光下,只见宇文妁和佩佩紧紧抱在了一起,或许因殿内阴冷,而两人却没脱衣裳,也没盖被子的缘故。 哎,安昊暗叹了一口气;她们既然都睡熟了,他也不忍心再把人家弄醒,更不忍心弄出什么动作,惊吓到两位姑娘。 他也不脱裤子,悄悄在床的另一侧躺了下来,拽过锦被,盖住两个妹子和他自己。 辗转反侧,迟迟难眠,只因宇文妁身上的幽香,实在太过狂野而妖娆,时时刻刻无时无刻不在撩动他的心旌。 正是: 非因风动,亦非帆动,实为心动! 无可奈何,安昊只好转过身来,背对着宇文妁,这才稍好一些;渐渐坠入无边的虚空,终于不省人事。 第二天,安昊正做着美梦,睡得香甜;突然被一声惊叫吓醒了。 睁眼偷偷一看,只见佩佩慌手慌脚地从床上爬下来,随即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宛若寒风中的一片枯叶。 嘉宁公主也被惊醒,揉着睡眼,坐起身来,只见佩佩跪在地上,连忙问道: “你怎么了?为何这样?” 佩佩语声发颤,惶然说道:“婢子昨晚醉得糊涂了,刚才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抱着公主的玉体,实在罪该万死,求公主种种责罚!” 嘉宁公主听了不禁笑出声来,连忙把她从地上扯了起来,摇头笑道: “本宫还以为什么事呢。你抱着我,为本宫取暖,本宫应该谢你才是!怎么会怪你呢!真的,本宫昨晚觉得暖暖的,谢谢你啦!” 说着,她在佩佩苍白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佩佩这才惊魂稍定,但在公主的香吻后,她的脸又莫名变红了。 “嗯?!”嘉宁公主突然发现,左侧床边竟然还有一个人侧身而卧! 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分说,飞起一脚就踢在了那人的后腰上,砰的一声,将其连人带被子一起踹到了地下。 宇文妁从床上跳起身来,娇声喝道:“大胆!” 她也顾不得再说什么,慌忙查看自己,只见衣裙完好无损,连腰间的水晶腰带都在;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床下的那人被这一摔,几乎背过气去,这时才能发声叫痛。 “呀!是哥哥!”佩佩这才发觉,那人竟是安昊;连忙把他搀扶起来。 安昊扶着腰,慢慢站起来,只觉全身似乎被摔散了一般,内外皆伤,无处不痛。 宇文妁见他这一副五劳七伤的样子,不禁又气又笑又心疼:;忙跳下来,给他捶打舒筋活血,又笑着说道: “夫君,你怎么鬼鬼祟祟爬到本宫的床上来了?活该!” 在宇文妁和佩佩四只温软如绵的小手捶打按摩下,安昊感觉全身的疼痛逐渐减轻,舒适异常;这才犹有余悸地看了宇文妁一眼,责怪道: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怎么突然抬腿就踢?” 宇文妁尴尬赔笑道:“本宫不习惯嘛!从小到大,本宫都是一个人睡,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人,自然不习惯呀!”看了安昊一眼,又没好气地说: “再说了,当时谁知道是你?还好是你这傻瓜,否则,像你这样敢偷偷摸摸上了本宫的床,虽然没做什么,那也死有余辜!” 佩佩听得惴惴不安,又想赔礼,早就被宇文妁看出来了;忙把她搂了过去,笑道: “你不在其中的。嗯,本宫想把你要过来,做我的婢女!以后,本宫若是冷了,就和你抱团取暖!” 佩佩听说嘉宁公主要把她要过去,又是心酸,因为不舍得离开旧主,又是欢喜,因为她也很喜欢接近嘉宁公主,而且能见到哥哥安昊更多一些,更是祈盼。 吃过早饭,安昊对嘉宁公主说道: “等下,我要去见太平公主,求她办事。你去不去?” 嘉宁公主听到太平公主之名,当即秀眉一挑,不高兴地说: “你为什么要去见她?!不许去!本宫最讨厌的人里,就有她一个!贪权慕利,穷奢极欲,你不知道,她光是外宠就有多少个!最奇怪的是,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和尚,叫什么惠范的。真是诡异绝伦c荒唐透顶!夫君的事,本宫就可以帮你做啊!” 安昊只好实说,想利用她除去来俊臣,想利用她联络皇嗣李旦;大家联合起来,挽回圣意,迎回庐陵王李显。 嘉宁公主听夫君所说之事,还真是自己无能为力的,虽然不情愿,仍旧放行了;只是叮嘱夫君快些回来,自己和佩佩在此等候。 安昊和上官婉儿坐上七香车,出宫城应天门,再出皇城端门,过天津桥,向右拐入尚善坊。 在太平公主庄园前,停下马车。 安昊和上官下了车子,还未进入庄门,就见迎面驶来两匹马。 前面是一匹华丽异常的白马,马上端坐着一位淡黄衣裙的妙龄少女。 白马身后,跟随着一匹黑马,马上之人,正是武延秀。 武延秀一见安昊,立时爆出一声怒吼。 两个仇人,再次相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太平公主,黑暗无双(下) 上官婉儿视若不见,带着安昊径直入庄。 安昊回头看了武延秀一眼,呵呵一笑,向他招手道别,喊了一句:“沙扬娜拉!” 一边走,上官婉儿一边对安昊说道: “那武延秀,郎君是认识的;那少女是太平公主的大女儿,前者不必说,后者亦不成器。说起太平的儿子,只有崇简秀出群伦,余者尽皆碌碌。” 听到崇简这个名字,安昊心中一动,知道必是薛崇简,乃是驸马薛绍与太平公主之子,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婉儿,你知道吗?若这历史不改变,日后带兵抓捕砍杀你和安乐公主的兵士,正是由薛崇简和李隆基c刘幽求c麻嗣宗c钟绍京率领的!” 两名侍女在前引路,安昊和上官婉儿在后跟随。一路上,但见风亭水榭,梯桥架阁,岛屿回环;花香浮动,潋滟波光;瑞气飘空,兰深麝浓;瑶台耸路,重阁回廊;檐虬欲起,表凤凝翔;岩扉侧启,涧户斜张。 耳目因之俱废,心神为之久伤! 走完这条路,安昊已累了个半死,上官婉儿亦是娇喘细细c香汗淋漓;用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来到太平公主玩乐之地。 一处池塘边上,太平公主半躺在一株花树下,微风轻拂,缤纷落英掉在她的身上,连脸上和发间也满是花瓣;只见她面如满月,天庭饱满,华贵雍容,红唇丰满,慑人心魄。 公主身旁,围坐侍立着六七个容颜俊俏身形挺拔的青年,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光头和尚,尤其俊美。 侍女上前通报已毕,上官婉儿带领安昊上前参见。 太平公主命上官婉儿免礼;又挥手示意安昊退下,以为他只是上官的跟班小厮而已。 上官婉儿忙笑着为公主介绍道: “这位乃是嘉宁公主的未婚夫,安昊郎君。” 此言一出,安昊顿时吸引了太平公主和那几个青年的目光,被上上下下打量了七八遍,就好像当众被扒了七八回衣服c洗了七八次澡一样,颇为尴尬c难受;心中暗自解嘲: “他们只认得嘉宁公主,这么介绍自是理所当然。 正如当年杨绛因《称心如意》《弄真成假》而声誉鹊起后,旁人介绍钱钟书时亦这样说:这是杨绛的丈夫。 无名无位者,应受此待遇。” 太平公主向安昊点了点头,随即向上官婉儿笑道:“婉儿姐姐,几日不见,如隔三秋。今天光降,不知是无事闲游,还是专程来此?” 上官婉儿微笑摇头,不闹虚文,直陈来意: “贱妾今天乃是陪安昊君同来拜访公主。这位郎君有要事与公主商谈。” 太平公主闻言,转头直视着安昊,静等着他禀陈。 安昊并不急于说事,而是先提出清场: “此事关系重大,只能天知地知,公主知,婉儿知,在下知;此外,绝不能有第四人知晓!” 公主身旁那六七个面首闻听此言,一起在心中暗暗诅咒: “这小子也不知怎么勾搭上了嘉宁公主,就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竟敢来太平公主面前故弄玄虚。 看来,他是不知这头宛如母老虎一样的太平公主有多厉害! 与她相比,你那个嘉宁公主就是蜜糖c棉花c又甜又软,与人无害;这头母老虎一个应付不好,就要吃人,连骨头都不吐出来! 这小子,一定会在太平公主这里大吃苦头,最好丢了脑袋!!” 想到这里,他们也不待公主出言驱逐,急忙躬身退后,尽数退到了五百丈外。 太平公主傲然一笑,对安昊淡然说道: “现在,郎君可以说了吧?赐座!” 安昊躬身致谢,和上官婉儿一起坐了下来,喘了几口气,这才投石问路,抛出一个问题:“请问公主,对来俊臣怎么看?” 太平公主丰眉皱起,宛若两座煤山一般,缓缓说道: “来俊臣忠于社稷,有功于我皇家,凭此丹心一片,自应万古流芳!” 安昊听得心中一紧,咯噔一声,好似心脉当场断裂开来,默然半晌,心说: “太平公主自然也算是狗主人了,对这头噬咬旁人的恶犬,自然只会赞其赤心为主c勇猛忠诚,对那些被咬的,自然只会说他们罪有应得;再说,对某些伤者c死者而言,根本就是狗主子唆使蓄意行凶! 那好,我就让他们从内部乱起来,来个窝里反,窝里斗,狗咬主人,主人打狗,一定好看至极,精彩绝伦! 只有如此,方能除掉来俊臣这条恶犬!” 想到这里,安昊不再废话,单刀直入,直指本心: “圣上和公主对来俊臣如此信任放心,赞赏有加,实在让微臣感动,感叹天恩浩荡,感激涕泪飘零! 若来俊臣这厮有一丝良心,他也不会如此悖逆狂妄。 几天前,来俊臣曾要求微臣为他占卜:何时能有一轮红日,落在他的头上。 微臣不肯做此九族诛灭之事,他便恫吓我,要将我全家抓进牢中,严刑拷打!微臣惊惧交集,只能改变方式,答允为他占卜一课。 结果,却占卜出:一个月内,来俊臣要对公主c皇嗣和庐陵王下手,篡位夺权!” 此言一出,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同时动容;前者从树下坐起身来,喝道:“当真?他要对七哥和八哥下手?!”随即镇定下来,疑惑地说: “你所言只是出自占卜,恐怕不实!” 上官婉儿听到这里,忙插言禀告道: “这位郎君占卜如神,圣上与妾身曾共同验明,毫无差错!此事,来俊臣也知道,他之所以要郎君为他占卜,恐怕也是利用郎君神算来达到自己的野心!” 接着,她就将安昊预言洛河发水c预言两位大臣死亡之事,尽数告之公主。 太平公主大为惊异,深深看了安昊两眼,自言自语一般道:“竟有此等事?如此说来,来俊臣狼子野心,那也是真的了?” 安昊暗自一笑:“占卜什么的,只是迷惑尔等的小术而已。真正让我占尽机先的,乃是对人心之洞察与史实之精熟。”不答此问,径自述说道: “那天,当微臣将占卜结果告诉来俊臣时。那厮曾微微一笑,说道:‘太平公主丰满艳丽,我是垂涎已久的了!’” 太平公主并不动怒,视作等闲小事而已,只是哼了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安昊心说:“看来公主身经百战,心理素质很高。言语刺激不能见效,今后少用为妙。”继续说道: “也许是微臣这个占卜还算灵验,来俊臣并未迫我为他占卜什么红日征兆,也没对我的家人下手。只是叮嘱我不要泄露,否则全家尽皆惨死! 可微臣身受浩荡皇恩,娶了嘉宁公主,自是一意报答圣上,毫无私心。 因此不敢隐瞒,今日特来禀告公主。” 说完这一番话,安昊心想: “大功告成。不求她完全相信,只要起了疑心即可。 现在,来俊臣应该有一只脚踩在鬼门关的门槛上了。我只须再用一条连环计,推他一把,他也就彻底进地府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搬运九鼎,美人折腰 太平公主沉吟半晌,这才说道:“好,本宫定会密切注意来贼行踪,若有异常,本宫自会先发制人!” 安昊见她这样说,也就不好再劝说什么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是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胡乱闲谈。 上官婉儿不忍冷落安昊,每每有意将话题引至他的面前,让他有兴参与其中,不至于太过尴尬。 太平公主乃是绝顶聪明之人,见状一眼就看出其中端倪,先觉好笑,继而心中暗暗发誓: 婉儿姐姐,若有一天妹子掌权,必定要这小子对你俯首帖耳,跪在你面前,叫你得偿所愿! 从太平公主庄园出来,坐在七香车中;上官婉儿含笑询问安昊: “郎君单是这样做,那来俊臣也未必能伏诛吧?” 安昊笑道: “这是自然,现在只是给太平公主做个预警而已。以后还需要来俊臣不断作死才行。婉儿放心,我会给他勇气,给他信心,让他作到恶贯满盈的!” 上官婉儿听他前后叫了两次:婉儿;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感觉,有些甜蜜,有些酸楚。 车行迅速,回到寝宫。 刚下马车,就见迎面跑来了佩佩,满面惊惶之色,说道: “圣上宣召主人和哥哥进宫议事,已派人催促三次,早已龙颜大怒了!” 上官婉儿一听,不禁颜色大变,匆忙驱车前往。 来到含元殿前,只见一个嫩绿色的身影俏生生站在那里向着他们来时的方向眺望;见到他们的车子,顿时喜动颜色,跑了过来。 裙如翠柳,人面桃花,正是嘉宁公主。 经过通传,三人上殿。 只见圣神帝横眉立目,正在训斥群臣:“朕的九鼎铸成,你们却没办法把它们运进宫中?!一群废物,酒囊饭袋!朕养你们何用?!” 见三人进来,圣神帝脸似冰霜,眼神如刀,狠狠剜了上官婉儿一眼。 移到嘉宁公主身上时,瞬间已全无凌厉之色;等挪到安昊脸上时,她那双凤目陡然一亮,沉声喝道: “安昊!你来得正好,帮朕占卜一下,这九鼎应以什么方式运进通天宫?!” 三人拜见已毕,立在殿中。 安昊不明所以,低声询问上官婉儿,这才知道: 圣上前年下旨铸造九鼎,今年方始铸成。 豫州鼎高一丈八尺,受一千八百石。 冀州鼎,雍州鼎,兖州鼎,青州鼎,徐州鼎,扬州鼎,荆州鼎,梁州鼎;这八州鼎高一丈四尺,各受一千二百石。 其中,豫州鼎重九万斤;其余八鼎,各重六万斤。 正因为太重,以至于无法运输。 安昊闻听,当即想起《旧唐书》c《新唐书》c《资治通鉴》上的相关记载,不禁暗暗咋舌,心说: “好家伙,一个鼎重四十五吨;其余八个各重三十吨。别说在器械缺乏的古代,就算在现代,不用起重机和重型货车都运不了!” 想到这里,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所谓的天枢,只见金球映日,十分夺目;实在亦是巨大工程,但这天枢毕竟在原地铸造c就地组装。 还不算困难。 这九鼎运输可就麻烦了,记得《旧唐书》对此的记载是: 鼎成,自玄武门外曳入,令宰相c诸王率南北衙宿卫兵十余万人,并仗内大牛c白象共曳之。 安昊心说:这一看就是胡扯。 只说一个问题,这鼎是放在什么上拖曳的? 在古代,无论什么车子,都绝对无法承受三十吨的重量,更别说四十五吨了。 若直接放在石板路上拖曳,那九鼎势必刮花c擦伤,损耗得不成样子。 如何运输? 看来,这个问题还真的只有我能解决! 圣神帝见安昊迟迟不语,又问了一句:“如何?占卜可有结果?运九鼎用什么方式?” 安昊躬身施礼,回禀道: “圣上,勿须占卜,微臣已有办法!” “哦?”圣神帝喜出望外,连忙问道:“爱卿有何良策?” 安昊四下顾盼,朗声说道:“在下不敢僭越,各位可有办法?” 众大臣无人应答,尴尬异常,心中暗骂:“你能耐!你厉害!你快对圣上说了就是!何必如此阴险毒辣,转弯抹角,又来逼迫我等!” 圣神帝等了片刻,见安昊仍不回答,亦不禁耐心丧失,冷冷说道: “若还拿不出方法,这里的人,除了妁儿之外,全都给朕出去,就算用肩抗,也要把那九鼎运到通天宫!” 众人一听,都吓了一跳,心说:“这样一来,非得压死我不可!” 害怕殊甚,无可奈何,唯有眼巴巴望着安昊,祈盼他快些拿出解决方案,不要再这样折磨人了! 上官婉儿也催促道:“郎君,你快些。” 安昊点了点头,连忙向上施礼,朗声道:“不是微臣拖延,而是在计算用料多少!”说罢,他对一个太监说道:“请拿纸笔给我!” 圣神帝一听要笔,也实在好奇,就对安昊道:“你上来!在这御案上写给朕看!” 安昊再次叩头,道了声僭越,这才上前,在御案一角描画书写起来。 嘉宁公主十分好奇,连忙也上前,搂着安昊的脖子,一同观看。 其实,安昊所画的东西,在后世看来,毫不足奇。 就是一副巨大的杠杆,外加一副圆木运货示意图: 以巨木打造九个大型木箱;下面垫以十根直径五尺的圆木,作为轮轴;以巨牛c白象c外加百名兵士拖曳前行。 如此简单明了,圣神帝一看,当即有所会心,知道此法绝对可行:当即称赞道: “爱卿思虑迅捷通达,真属当世奇才!”隔了片刻,她仍觉赞誉不够,又道: “如此简单法子,连毛婆罗都没想出来!” 那毛婆罗正是天枢的造模设计者之一,当世之最称奇巧者;任职中尚丞;他在下面听了圣上这句话,禁不住汗流浃背,颤声道: “微臣思虑不周,罪该万死!” 圣神帝将安昊所画图纸,交给毛婆罗,命他督工建造应用器具。 毛婆罗接过一看,更是大为钦服,向安昊致敬道:“郎君思路,天马行空,当真是大拙出巧,大巧不工,在下佩服之至!” 安昊逊谢不已,面色如常,混若无事。 旁观众人见此难题被安昊解决,免除了自己以肩扛鼎,被鼎压死的命运,瞬息间都对安昊感激涕零,纷纷赞扬不已。 嘉宁公主更是欢喜骄傲,搂住安昊的脖子,赏给了他一个香吻。 圣神帝含笑静静看着,静待群情平复,这才说道: “还有一事,神僧神秀大师,佛学修为渊深,允称当世第一。朕久已动心,想要请他出山,为朕讲说佛法,奈何前后相请三次,皆被婉拒。 目前,神僧驻锡于玉泉山玉泉寺,不知众位谁能请大师出山?朕必有重赏!” 众人面面相觑,尽皆无语,这事极其难办,那老和尚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来神都洛阳。 除非来硬的,将他绑来,否则,任凭好话说尽,这秃驴就是不来! 群臣实在拿他无法。 安昊见此,心说:“无权无势,世事艰难。得罪权贵,无异于引火烧身。应该帮一帮神秀大师,以免遭受无耻小人陷害!如今后惠能之所为!”当即上前请旨: “微臣有绝对把握,只须一封书信,即可请神秀大师出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公孙剑舞,再见李三(上) 此言一出,殿上众人大多怀疑,心说: “就凭你一封书信,那神秀就能乖乖进京?你把自己当成何物?你又视神秀为何物?!” 圣神帝精神一振,含笑问道: “爱卿当真能请神秀大师来神都?若果真如此,朕必重赏于你!” 安昊重施一礼:“微臣不求重赏,只愿为陛下分忧解劳!” 圣神帝大为满意,笑道:“笔墨侍候,请郎君书函!” 安昊提笔在手,以写经体落纸直书: 一 百丈竿头不动人,虽然得入未为真。 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 二 有个汉,怪复丑,眼直鼻蓝巉面,面南看北斗。 解使日午金乌啼,夜半铁牛吼。 天地旋,山河走。 羽族毛群,失其所守。 直得文殊普贤出此没彼,七纵八横,千生万受。 蓦然逢着个黄面瞿昙,不惜眉毛,再三与伊摩顶授记,云善哉善哉!大作佛事,希有希有。 于是乎自家愧愧惭惭,慞慞惶惶,藏头缩手。 三 悟心容易息心难,息得心源到处闲。 斗转星移天欲晓,白云依旧覆青山。 安昊写毕,双手上呈,交与圣神帝。 圣神帝接过,细读一遍,只觉满纸机锋,但到底机锋为何,却也在似解非解之间;不觉有些疑惑地问: “凭此一信?就能让神秀进京?” 安昊点头,微笑道:“有此三题,足矣。神秀若不下山,陛下可将我脑袋搬家!” 旁观众人一听,都觉得这小子太过托大,退一万步说,就算神秀见到你这封信同意了;可若他突然患个头痛脑热,如中暑c腹泻之类的,急需医治,下不了山。 那你小子的脑袋可就掉了! 这世上,想要你小子脑袋的人,恐怕真不少。 都怪你小子太过招摇,打脸太多;而且以如此卑贱之身,竟敢娶公主! 是可忍孰不可忍?实在怪不得万众嫉恨! 圣神帝听罢,看了安昊一眼,见他自信满满,又知他佛学修为精湛,必有深意在嫣,也就听从;当即命人把函札封好,再派遣一名特使,捧信拜山,将之交予神秀。 办完这两件事,圣神帝的情绪明显好转,双掌一拍,笑道: “闲来无事,朕请众卿欣赏一段剑舞!”传令左右:“命公孙剑舞上殿献技!” 过了片刻,只见一个金色长裙少女,姿容秀丽,身段苗条;肩披红绸带,手中捧着一柄精光闪烁的长剑,如风摆荷叶,袅袅婷婷走进大殿,向圣神帝跪倒施礼。 圣神帝显然心情上佳,含笑命她起身,又道: “今天叫你来含元殿献技,你要好生表演!” 公孙剑舞心中一凛,恭声应是,后退十余步,剑交右手,侧身而立。 随即左手持红带,向上一举,抖带划圈;众人眼前一花,似有十余个鲜红的太阳陡然升起;紧接着,她右手持剑,当胸平送,左右斜划,形成两条耀眼的光华;娇躯后仰,凌空翻身,剑带随之飘起,爆起一红一白两团闪光。 此后舞蹈解数完全展开,只见白光四射,红云凌空,在这光c云弥漫中,她的身躯如金龙一般在殿中翻滚腾挪;忽而飞舞翱翔,忽而花落无声,时而如电光连闪,时而如霁雨斜虹。 旁观众人但觉剑气刺肤,剑光耀目,红云舒展,花香袭人,眼为之缭乱,心为之低昂。 陡然间,光c云俱寂,显出公孙剑舞的身躯,俏脸含笑,静静伫立;娇花映水,光彩照人。 众人尽皆忘形,齐声拍掌叫好,赞叹不已,推为当世绝学。 圣神帝兴致高昂,含笑问群臣:“此情此景c此舞此人,应以歌诗记之咏之。哪位高才,赋诗一首?” 众人一听,急忙低头构思,妄图一鸣惊人;万不料,圣上声音方落,安昊应声说道: “微臣之诗已成!” 圣神帝与群臣讶然注目;心说:“这也未免太快了吧!仓促而成,未见其好!” “诵之!”圣神帝当即下令。 “是!”安昊朗声诵道: “今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圣神帝武曌与群臣一听,尽皆变色,心说:这诗如此应景贴切;音韵铿锵,设喻新颖,词句有力,章法井然。 上官婉儿更是美目露出无法掩抑的崇拜之色,喃喃说道:“绝唱!绝唱!真乃绝唱!” 嘉宁公主欢喜得扑入安昊怀中,撒娇一般抱着他再也不愿分开,在他耳边低语连连,也不知说些什么。 那公孙剑舞耳听得安昊竟有如此捷才,顷刻之间,做出这般好诗,更是禁不住连连望向安昊,芳心乱跳,美目迷离。 圣神帝首先从震惊中回复过来,郑重说道:“爱卿大才如海,屡次为朕分忧,朕当厚赐于汝,以为大力表彰。” 低头沉吟,自语道:“赏赐什么好呢?” 嘉宁公主一听,连忙启奏道:“这个公孙剑舞很好,就请圣上赐予本宫和夫君吧!” 安昊脑中一晕,心说不要,当即上前拒绝,推辞此乃圣上之所爱,微臣万不敢接受;心说: “圣上送的十大美人,幸好全转送给公主做了丫鬟;不然,身边多出那十多双间谍的眼睛,以后的日子可要如坐针毡了!这公孙剑舞,看起来似乎与那些宫女不同,但她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圣上自然熟知嘉宁公主这种见异思迁c见猎心喜的个性!因此决不可掉以轻心,放心将她留在身边。否则,就如定时炸弹一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 可惜,他这番良苦用心全都白费了。 嘉宁公主想要的,圣上立刻给她;安昊不想要的,圣神帝偏偏非给他不可;而且不容拒绝,让他立刻将公孙剑舞带走! 嘉宁公主得意洋洋,暗想:“这剑舞属于我了。今后可以让夫君弹琴,让她伴舞,尽享视听盛宴了!” 当即与安昊一同拜别圣神帝,退出含元殿。 公孙剑舞倒是毫无异议,一直乖乖在后跟随。 坐在七香车内,安昊心情沉重,心说: “这个少女,应该如何打发?算了,仍旧给嘉宁公主好了,反正她纵有异心,也害不了嘉宁。大不了到时再将其放出,让她嫁人就是。总不能让她丫角终老,当真变成公孙大娘!” 就在这时,只见人影一闪,一个丫鬟靠近七香车,低声禀告道: “窦妃求见,请郎君随婢子这边来!” 安昊心中一动:“看来,李隆基终于打定主意,与我合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公孙剑舞,再见李三(下) 安昊大费一番唇舌,这才让嘉宁公主带着公孙剑舞回转寝宫;自己则随着那丫鬟去见李隆基的小姨窦妃。 来到幽禁李隆基的宫殿前,那几个侍卫或似认识安昊,或是有人打过招呼,一起拜倒在地,而后两旁散开。 刚一进大殿,那个二十多岁的窦姨早已迎了出来,这次不再满口奉承,而是一揖到地,颤声说道: “我们现在才知,原来郎君果然是安公金藏之子!失敬失敬!当年若非安公,我李c窦二氏的老老小小恐怕早已被诛杀殆尽!” 安昊心中承认这一点: “只要皇嗣一死,武曌的心理防线和伦理底线即被打破,此后只能变本加厉,大肆屠杀!这种情形,同样适用于庐陵王。 因此,我要尽力保护李显c李旦,免遭奸人陷害致死。 否则,必将武曌逼入绝境,只能让这天下由武氏子孙代代相传,江山从此姓武。那样的话,我亦万劫不复;单是一个武延秀就能轻松灭我!” 安昊连忙扶起窦氏;随之一同进入后殿。 书房内,李隆基一袭红袍,起立相迎,拉着安昊的手,笑道:“上次不知阁下真实身份,多有怠慢,还请恕罪!” 安昊笑道:“郡王此言,当真折杀小人!万不敢当!” 分宾主落座。这次窦氏亦坐在了李隆基身旁。 李隆基望着安昊诚挚说道:“上次郎君所说之事。在下筹思已久,决定走第一条路!但具体如何行事,还请郎君不吝赐教!” 所谓第一条路,指的自然是反抗武氏诸王,争取皇位,恢复李氏江山这条路。 窦氏插口道: “我们绝对信任郎君,也请郎君信任我们。 此间所谈,绝不外泄! 我们知道郎君博学广闻足智多谋,故请郎君多多赐教,指点一条明路。 若一旦事成,我们必不忘郎君再造之恩,必定封王,世袭罔替!” 李隆基连连点头道: “这个自然,一定封郎君为王!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安昊心说: “若明年我能大败突厥,也就可以封王了。 可惜世事难料;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若一旦武承嗣c武三思之类的成为太子,将来继承皇位,我准没好日子过。 单是有武崇训c武延秀这俩仇人推波助澜c煽风点火,那第一个被推出来祭旗的人,自然是老子我了。 哎,别无选择,现在还只能与李氏合作。” 想到这里,安昊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 “成事的大致方针,不外乎攻守两点。 一,守。 这是根本原则。 当前,我方力量薄弱,动辄得咎;只能以防守为主,静静等待。 这等待,不是消极的,而是积极的;心中要有希望,眼中要有光明!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的青山若没了,一切都没了! 一定要谨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消灭一个人的思想c影响,最佳方式就是消灭他的身体!” 李隆基c窦氏听得若有会心,连连颔首不已。 安昊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这里,要举出一个反例。就是令尊当年那次所谓的勾结外臣c里通外国! 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一次冲动的冒险。 请一定谨记老子《道德经》中这两句名言:知其雄,守其雌;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 总之:一定要谦退,静守,以待转机;却不可逞强c盲动! 那样以硬碰硬,动辄万劫不复,满盘皆输! 具体言之,请一定转告令尊:无为c静守。做到这四个字,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李隆基深以为然,连连称是;窦氏更是自告奋勇,说今晚就去东宫,将此语告诫皇嗣李旦。 安昊看了李隆基一眼,笑着说道: “其实,郡王的忍耐功夫,就远比令尊更好!” 李隆基愕然,低下头来,似乎害羞,不知所对。 安昊不再理他,继续说道: “至于攻,更是必不可少。 不攻,则无以杀敌;不杀敌,则无以强己;不攻,则敌方猖狂依然,我方黑夜无尽,等待漫无了期! 具体而言,我方之攻,应借势打力,借刀杀人;以太平公主为主力。太平深受圣上宠爱,眷顾正隆,纵然做错什么,亦无伤大体。 令尊c令伯则尽皆不宜出手,甚至不宜出言相助。 再详细来说,这次要除掉来俊臣,就是我利用太平公主的力量达到的。” 李隆基c窦氏听到此处,更觉惊喜,先后问道: “郎君,你是说,来俊臣要被除掉了?” 安昊怡然承认:“不错,再过几天,你们一定可以听到消息。” 窦氏泫然欲泣,喃喃说道:“若来俊臣伏诛,天下尽感郎君大恩!” 安昊笑了一下,又重新说到守之一道:“可惜,庐陵王远在房州,不知底细,不识进退,难免做出某些不理智之事。若被武氏诸王抓住把柄,必然坏了大事!” 李隆基点头道: “我们亦不敢传递什么消息,以防中途被人截获,反而害了大家!” 安昊默然半晌,接口道: “这样好了,等除掉来俊臣,在下可以去房州,与庐陵王面谈一切,劝其退守c无为。若郡王有何嘱托,可以告知在下,一并带去。”心说: “唉,这房州之行,嘉宁公主是一定要去的!她曾几次说起,一定要看看,是那安乐郡主美,还是她自己美?天下第一美人,究竟是谁?!” 李隆基欣慰一笑,说道:“到时自会劳烦!” 接着,安昊与窦氏定好彼此联络之法,与李隆基约定再见日期,就要告辞离去。 “郎君且慢!”窦氏忙将安昊唤住,笑着说道: “多承贤父子屡次相救之情c相助之义,三郎想与郎君结为异姓兄弟。此后互相扶助,同甘共苦,同享富贵!不知郎君意下如何?” “嗯?”安昊没料到这一着,有些懵圈,不知如何应付。 李隆基笑道:“鄙愿如此,但不知在下是否高攀得上?” 安昊听他这么说,若再不答应,那就是不给人家面子,甚至结下仇怨了,当即说道:“本是在下不敢高攀,既然郡王如此厚爱,那一切听凭窦姨做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设连环套,诱来俊臣(上) 在窦姨的主持与见证下,安昊与李隆基结成八拜之交。 只是跪拜而已,并没有发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誓言。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话,更没想到这话,因为古代现实中并没有这样的言语。 拜别窦姨与李隆基,安昊踏上回家之路,心中暗自筹划: “现在看来,皇嗣这一方已经稳住,不会别生枝节。那一方,有太平公主正在虎视眈眈。 我应趁此良机鼓动来俊臣,让他噬咬太平公主,嗯,不妨把武氏诸王也一起带上;让来俊臣自投罗网,恶犬弑主,罪大恶极。 嘿嘿,就借他主人的刀,将其慢慢宰杀!” 安昊回到家中,已是下午三时;匆匆吃了几口饭,就见他的小姐姐黛儿哭丧着脸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一直想问你,那个李客是怎么回事?整天满嘴胡说八道的!” 安昊一惊,放下了饭碗,反问道:“李客怎么了?他不是离开好几天了么?” 黛儿神色忸怩,过了半晌,这才说道: “就是几天前的事呀!那天下午,他突然冲到我的窗前,大喊大叫说喜欢我!一定要娶我什么的。喊了好一会儿,才被祖母撵走了!” 安昊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安慰道: “他就是那个德行,疯疯癫癫,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他说的那些话,小姐姐,你不要放在心上。” 黛儿含羞点头,有些怨怼地说:“他也太不顾及人家的颜面了!” 安昊感觉有些好笑,猛然一转念: “李客要是当真娶了黛儿。那黛儿岂不就成李白他妈了?!不!不!不!这绝不行!我坚决反对!” 想到这里,他突然对黛儿大吼道: “你绝不能嫁给李客!正所谓国家不幸诗人幸;其实,更准确说是:家庭不幸诗人幸!做大诗人的家属,那就太痛苦了!若嫁给他,你就要跟着李客去极北苦寒之地碎叶城!你就要跟着他流浪终生!漂泊至死!” 黛儿被安昊的话吓了一跳,更加莫名其妙,又听他说什么大诗人之类的,不免有些好奇,心说:“那李客是大诗人?看着不像啊!” 说起李客,安昊又想起了杜闲,心说: “这也是个祸根!此前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绝不能让他和黛儿接触!”忙问道: “那个杜闲呢?” 黛儿一愣,有些奇怪,随即说道: “杜闲?昨天已经回自己家了呀。不过,父亲看中了他的诗书水平,已经聘请他当柔儿的启蒙师傅,每天来咱家教柔儿读书两个时辰。” 啊?! 那一瞬间,安昊只觉心累神慌,身躯轻飘飘的,似乎依然坠入了万劫不复之境,心中有个声音说道: “莫非,莫非c莫非,柔儿以后c以后会和杜闲那厮不!绝不能!我一定要阻止!绝不能让我的妹妹跟着那家伙受苦!连生下的几个儿子都颠沛流离,坎坷终身!” 又想: “这都是我的错。因为有了我的缘故,所以才会产生这种稀奇古怪的因缘。 李客,是因为我的香水,才来到这里的! 杜闲,是因为我的诗文,才来到这里的! 一切,都因为我而改变!一切,都因为我而产生新的结果!”转念又想: “既然如此,我能不能继续改变这一切?!例如,若李客与黛儿的婚姻已定,也生下了李白。那我能不能为李白负责,将他带在身边?让他真正做翰林学士乃至其它高层文官? 还是不行,先不说这位浪漫的大诗人有没有这份做官的心性与办事的头脑;再说了,那样做,岂不是将诗仙养成了宫体诗人?将猎鹰c雪雕养成了金丝雀?” 思索半日,仍无丝毫应付之策,安昊摇了摇头,只好暂时放过不想。 第二天,安昊原本准备去国子监报到。 不料,这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来俊臣就派了一辆马车,来到安家,要接安昊去来府,说有要事相商! 安昊左右为难,最后迫于无奈,只能告诉丫鬟进宫去通知嘉宁公主,请她去上官婉儿那里请个病假: “偶感风寒,咽喉肿痛,声音嘶哑;暂时不能去国子监任教。” 好在,安昊心中这国子博士一职,仍在试用期内,少了他不会产生任何不良影响。 坐上马车,来到来府。 来俊臣仍是面带微笑,和善异常;换了一件月白色短衣,然而衣襟上仍然遍布那些星星点点的殷红,身上那种腥甜刺鼻的血腥气永存。 左侧,站着那额头长着胎记的坏鬼书生;右侧,站着一个容颜清瘦,眼睛闪动如鬼火的文官。 来俊臣三人都是面带微笑,表面上恭敬至极,迎接安昊的到来。 安昊下车;来俊臣趋前问候,道过寒暄,这才指着那文官道:“这位乃是秋官侍郎皇甫文备,一向仰慕郎君之博学大才,今日特来拜见!” 那皇甫文备闻听,急忙向前施礼。 安昊还礼不迭,心说:“皇甫文备?这名儿听着咋这么耳熟呢?” 说话间,来俊臣几人来到正堂,分宾主落座。 来俊臣望着安昊微笑道:“郎君或许不知,昨天,来某与皇甫侍郎联手,办了一件大事!” “哦?” 安昊来了兴致,随口问道:“但不知是何大事?” 来俊臣终究忍不住洋洋得意之色,微笑着说道:“来某与侍郎联手,告发监察御史李昭德谋反。圣上已将他下狱!” 安昊心中一凛,暗想: “这事的确不小!这李昭德为官清正,风骨颇佳,应该救他一救!可是,记得史书上说,李昭德是与来俊臣同日处斩的。唉,我是但尽人事,尽力而为吧。” 这时,来俊臣挥退那坏鬼书生和皇甫文备,堂上只剩下安昊与他自己。 来俊臣压低声音,衷心祈盼着说道: “去了李昭德,相当于斩断了一条敢言的喉舌。敢问郎君,此后应该如何行事?请郎君指点一条明路!” 安昊定了定神,郑重说道: “此后行事,应着落在安胡子与安波至身上!” 来俊臣眼神一黯,有些不安地说: “刚对他二人用过刑,郎君意欲何为?” 安昊压低声音说道: “那正好,明公应让他父子二人承认:自己与康c安c曹c石c米c何c火寻c戊地c史等昭武九国勾结!意图里通外国,与太平公主c武氏诸王一起篡夺圣上江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设连环套,诱来俊臣(中) “这个,不知为何这样做?” 来俊臣满腹疑惑,毕竟,对太平公主和武氏诸王,他还是颇为忌惮的。 安昊微微一笑,说道: “史书云,疏不间亲,远不逾近。与太平和武氏相比,明公毕竟是毫无血缘关系的远人c外人。 不搬掉这几座挡路的大山,明公还想继续升迁? 再者,这几位都有继承皇位的机会,趁此良机,除掉他们,也就断了陛下的念想!让她心灰意冷之余,不得不重新考虑继承人选。 这样,陛下就会将耿耿忠心的明公赐姓为武,甚至收做义儿。 明公将继承大宝! 三来,除掉太平他们,可以对群臣形成极大震慑,让他们或是退避三舍,或是望风影从。 如此一来,明公势必位高权重威望亦高。须知陛下春秋已高;且即将成佛,升入西天极乐世界。陛下一走,还有谁能与明公抗衡?” 来俊臣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大为心动,但他毕竟不傻,仍然顾虑重重,忧心不已,压低声音说道: “郎君也说疏不间亲,来某这样做,会不会惹得陛下大怒? 来某只落得个引火烧身的下场! 或者,打蛇不成,反遭蛇咬,被太平c武氏弄个死去活来!那岂不是大错特错c得不偿失?” “哈哈哈!” 安昊不等来俊臣说完,已经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思索对策,随即说道: “明公这样想,只因一不懂人心,二不明天意!”说到这里,安昊喝了一杯酒,润润喉咙,接着说道: “先说人心。 人心,一言以蔽之:利己,避害。 现在,就要充分利用这两点。 明公已有安胡子安波至两个人证,还可以顺藤摸瓜,多抓一些他家的桀骜不驯之徒;以明公的手段,应该可以轻易获得你想要的口供与证据。 只须人证物证具在,太平武氏百口莫辩!” 来俊臣默然点头,说道:“酷刑之下,口供易得。关键是,这口供应如何做?” 安昊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继续说道: “这口供,应根据圣上的心结所在,从此下手,量身定做,方能让圣上更易入信,更加痛恨! 因此,要找出太平c武氏造反的具体动机: 李旦造反,目的是为反对武氏诸王,反对武曌,恢复李唐江山。 太平造反,目的应是帮助哥哥李显c李旦。她反对的,自然就是母亲武曌。 她们母女二人之间,本来就有很深的裂隙在;明公无妨顺着这条思路,将它挖得更深! 武承嗣武三思造反,目的是借刀杀人,除掉李旦c李显c顺手除掉太平;其次,才是强迫姑姑武曌退位,让自己登极。 这三点,都是圣上最为忌惮痛恨之处,犹如龙之逆鳞,触之必怒! 再说安胡子,他的作用就是线人,一头连结武氏诸王c李旦兄弟太平公主等人,另一头则联系着昭武九国。 只因安胡子在昭武九国人脉广阔,又贪图重利,所以才甘愿做这种谋反勾当!” 听安昊这样一说,来俊臣终于也弄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要害之处,信心逐渐加增,开怀笑道: “请郎君这么一说,恍惚间,来某都开始相信太平他们与安胡子里应外合图谋不轨了!” 安昊自然也明白来俊臣的此时心意,连忙趁热打铁: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天意!” 来俊臣听到这振聋发聩一般的声音,也不禁心中微微一颤,诚挚说道:“请郎君指教!” 安昊笑道:“太平公主与武氏诸王,骄奢淫逸,无恶不作,早已惹得天心震怒!天道好还,报应不爽!此次必遭天谴!” 来俊臣眼珠转动,迟疑半晌,这才笑着提出一个请求: “这所谓的天意,可否让来某也亲眼见一见?来某这个愿望,郎君能否实现?” 安昊心中暗笑:“当然能实现!等你被老子斩下头颅,自然就晓得了天意之厉害!”口中却道: “在下正有此意,请明公准备五个木桩,要半米高的;再用五根粗铁条,当头钉进去,要露出长长的一大截儿!” 来俊臣连忙传令下去,片刻之后,已然备好,拿进大堂。 安昊要过一只毛笔,向来俊臣询问道:明公,你可知太平公主c李旦c李显c武承嗣c武三思等人的生辰八字?” “知道!再熟悉不过了!来俊臣心说:“他们的生辰庆典,哪一次不是大张旗鼓大肆操办的?几乎闹得天下尽知!也就你小子不知道罢了。” 安昊执笔,在木桩上一一写下太平公主c李旦等人的名字c八字;写完之后,吩咐仆役,将这五个木桩绑到院中的五棵大树上,特别叮嘱: “一定要让铁条的一端,露出树冠之外!” 来俊臣心中的疑窦越冒越多,最后简直如漏勺一般,全是窟窿;最终忍不住问道: “郎君这样做,究竟有何用意?” 安昊含笑解释道: “这个,叫做天人交感。天心如镜,监查万物;善恶二气,天地交参。简而言之,谁都别想瞒着蚊子睡觉,你做的什么事上天都知道!” 来俊臣心中一惊,暗想:“他这是在斥责我吗?” 安昊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说道: “上天既知其人之好坏,自然就要赏善罚恶! 但是,某些贵人身旁往往有多人护持,上天赏罚不易。 因此,若将此人之八字信息孤零零置于地表,这就等于给了上天一个绝好的惩罚良机! 有百分之百的可能,会引来五雷轰顶!” 来俊臣又惊又喜,指着那些已放置在树巅的那些木桩道:“这些东西,竟能引来五雷轰顶?” 安昊纠正道: “是那些铁条,往外发送其八字信息,故能被上天查到,引来天雷惩罚! 这一雷,虽说打中的只是替身,但对于正主本人损害也不小,起码也让他痴呆半年,至少几个月不能正常活动! 明公,你可要把握良机啊。一看到天雷打下,就立刻去将那些口供,呈报圣上。 你想想,太平他们受此一雷震慑,不能随意行动,甚至无法说话,此后那还不是你的天下,任凭你摆布?!” 来俊臣听得双目凶光闪烁,振奋不已,似乎天下已然落入他的口袋里一般。 安昊见状暗笑,辞别来俊臣,回到家中,刚一进门,就听嘉宁公主大叫道: “夫君,你快来看呀!我们抓到了一个刺客!这小子,名叫卫遂忠!他原来是来俊臣的手下!他竟敢来家中行刺你!被本宫的手下逮了个正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设连环套,诱来俊臣(下) “卫遂忠?” 安昊略一思索,知道这卫某乃是司刑评事,也是来俊臣手下的一名酷吏。 “他来行刺我?嘿,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安昊嘴角含笑,走进了大堂。 只见那卫遂忠约有三十多岁,高大异常,双目红肿,脸部蜡黄;身上捆了一圈又一圈的绳索,跪在那里缩成一团,真好像被缚的棕熊一般。 宇文妁抱着柔儿妹妹,一边兴致勃勃捏着她胖胖的脸蛋,一边笑吟吟得意洋洋地说: “夫君!你看!就是她们擒获了刺客!”说着,她伸手向两旁的十大美人指了一下。 “哦,是她们,那不稀奇。” 安昊并不惊讶,他早已隐约觉得这十名美女可能就是武曌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密探。 现在,通过此事,总算获得了几分确证。否则,他无论怎样也不能解释,她们为何具有如此身手,能够擒获这名刺客。 “我们中午来夫君家时,”宇文妁揉捏着柔儿的脸,含笑继续说道: “这几个侍女就发现那厮在对面的小巷中探头探脑c来回走动,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她们当即冲过去查问。哪知那厮掉头就跑。 没跑几步,就被她们追上,一脚踹倒,生擒活捉了。 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柄短刀,经过拷问,这厮终于供出一切,承认他是来行刺夫君你的!” 听到这里,安昊心说: “这刺客心态可够嫩的!看来是个生手,只不知他为何行刺于我?” 这时,宇文妁弯下纤腰,将柔儿放在地上,让她自己出外玩耍。 等她一出门,这位公主的声音陡然一变,变得冰冷无情,宛若寒冰利刃似的,森然说道: “夫君,你还有没有什么要问这厮的?没有的话,本宫就要把他活剐了!” 安昊吓了一跳,没料到这位傻白甜美如白雪公主一样的公主还有这样冷酷如冰的一面。 那卫遂忠更是吓得心胆俱裂c冷彻骨髓,全身禁不住剧烈颤抖,砰砰砰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饶命,声称自己只是一时糊涂,绝不想伤害安昊郎君! 安昊走上前去,握住了宇文妁那柔嫩温香的小手,缓缓对她说道: “我不同意。我不愿意。” 宇文妁那鲜红的唇角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又被安昊用眼神止住了;只好乖乖听她的夫君说道: “我不想,你为了我,而让这双玉手,沾满了血腥! 杀人这种事,与其它方式的作恶一样,只要有了开始,就会从此在这条路上一直狂奔下去,再也无法回头。 宝贝,你还没有杀过人吧? 那好,我就想让你始终纯净无暇,不沾鲜血,继续做我的白雪公主。” 在安昊这一番绵绵爱意的浸润下,宇文妁终于杀意尽消,回复了甜美绵软的声线,懒洋洋笑道: “好啦,我再也不管了。随你处置吧!” 安昊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 “这才乖嘛。你好好陪着柔儿,等我回来。” 安昊请家中的两名侍女将那卫遂忠带到厢房,然后令她们把守在外,不许放任何人进来,尤其是嘉宁公主身旁那十大美女! 冷冷盯着卫遂忠,看了半晌,安昊这才问道: “你为何来杀我?是受来俊臣的指使,还是你自己的意思?劝你快说实话,否则,我这就一刀一刀把你剐了!” 说着,安昊用刀尖一挑,将卫遂忠后背的衣服挑出一个大口子,然后翻转短刀,狠狠在他的背上一划,当时划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吓得卫遂忠尖声惨叫,当时冷汗涔涔涌出,掉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颤声说道: “小人全招!郎君饶命!饶命!” 卫遂忠说: 我本是来俊臣大哥的手下死党,一向与他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可自从来大哥结识了安昊郎君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理我了。 这一来,我自然很失落,很受伤,很痛心。总想惹起来大哥的兴趣,让他再次注意到我的存在! 结果,我三番两次当众大闹;来大哥总是责打我一顿,又把我放了! 我就想做一件大事,让连来大哥对我刻骨铭心,永远记住我! 于是,我就想到,一定要把你杀了,因为我知道得很清楚,你是他最看重的人! 所以,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来这里潜伏,想伺机杀了郎君。 事情就是这样,若有半字虚言。让我卫遂忠不得好死,此身终日受来大哥唾弃!” 这一番话,让安昊听得又好笑,又恶心,感叹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竟有这类奇葩,做出这般蠢事! 转念一想,安昊又问道: “你在来俊臣身边几年了?来俊臣做下的各种勾当,你可都知晓?” 卫遂忠沉默片刻,这才答道: “自然知晓!我在大哥身边总有七八年了。” 安昊笑道:“那好,我可以帮你完成心愿,助你做一件大事,让你的来大哥永远记住你,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对你刻骨铭心,永铭心版!” 卫遂忠眼中光芒一闪,颤声道: “当真?!若果然如此!卫某永记郎君大恩!” 安昊忍住笑意,走出厢房,吩咐备车,携带卫遂忠,直入宫中,求见上官婉儿。 见到上官,安昊直言不讳: “这是一名重要证人,请宫主一定要保护看管好他!今后,对太平公主c对我们扳倒来俊臣会有大用! 并请告知太平公主,对他严加审讯!整理出来俊臣的如山罪状!” 上官婉儿一听,当即应允,吩咐将卫遂忠监押在宫中密牢深处,派专人严加看管。 安昊又特别对上官婉儿提醒道: “昨夜,我占卜周天,发现近日内将有五颗惊雷降临神都,诛灭来俊臣! 可惜,这五雷,不一定能置那来俊臣于死地。 这五颗惊雷,若不能击杀来俊臣,就将唤醒他心中的魔性,让他彻底癫狂,大肆荼毒众生,疯狂污蔑王公大臣! 请转告太平公主c李旦等人,一定要严加提防! 受到污蔑攻击,一定要及时反扑,反戈一击,方能置其于死地;免得积重难返,积毁销骨。” 想了一下,安昊又道: “请一定要对圣上说明,这五声惊雷,乃是为诛灭来俊臣而发!请圣上一定要顺应天意,响应人心,诛杀来俊臣!” 上官婉儿一一允诺,并说这就驱车前往公主庄园,转告太平。 安昊这才满意,躬身致谢。 三日后,深夜,暴雨如注,电闪雷鸣。 突然间,只听轰隆隆连续五声惊天霹雳响过,大地震颤,声闻百里! 安昊闻声,从美梦中醒来,微微一笑,心说: “好,游戏终于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抓来俊臣,覆雨翻云(上) 天还没亮,安昊家的房门已然被人拍得啪啪作响,宛如打在巨人脸上的耳光一般。 安昊急忙从榻上爬起来,迎出门去,他倒不是对来者有多尊敬,而是怕拍门声影响家人睡眠! 打开大门,只见外面站着几个人模狗样趾高气扬的奴仆,还有一辆马车。 那几个奴仆一见安昊,就连忙肃然跪倒行礼,口称: “天师在上,家主有请!” 安昊心说:“一夜之间,我成天师了?还真有点儿放屁成风c撒尿成雨的感觉!”随即脸一沉,冷冷说道: “你们是来报丧的?来府被雷劈死多少人?让你们这样惊慌失措? 你们这样拍门,惊醒了我的家人,该当何罪?” 那些奴仆一听话风不对,吓得磕头不已,接着就左右开弓连扇自己耳光,连称: “小人该死!” 安昊等了一会儿,眼见打得差不多了,这才说道: “罢了!权且饶过,下不为例!” 他知道,这些奴仆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往往比其主子更加凶横,更加恶毒,恶事做得更加狠辣十倍。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因此,有机会他就要予以惩治。 上了马车,安昊闭目养神,思索下一步的对策。 车子刚一到府前,司仆少卿来俊臣早已迎出,亲手打开车门,满面是笑,亲热异常,恭敬至极,双手将安昊搀了出来。 安昊见他如此一副心痒难搔的神态,不禁暗暗好笑,心说: “幸好,你们不晓得雷电之奥秘,更不知道富兰克林做的那个风筝实验!”当即含笑问道: “怎么样?五雷轰顶降临了吧?” 来俊臣兴奋得直搓双手,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降临了!降临了!郎君真是占卜如神!请随来某一道参观!”说着,当先引路,领安昊进了庭院,来到那座大堂前。 只见院内断枝残叶满地都是,泥土狼藉。 那五棵大树,倒在了地上,尽皆焦黑,如受烟熏火燎一般;有三棵树还将两旁的厢房砸得破裂不堪,摇摇欲坠。 天地之威,果然强大! 安昊见此情景,心说: “若非你来俊臣素来疑心过重,绝不肯带着一根铁棒,在雷雨中乖乖站立,等候雷劈。真想也让你尝尝五雷轰顶的滋味。 不过,话说回来,一雷劈死你,毕竟便宜了你。你就该身受千刀万剐,掘眼挖心,凌迟而死!” 来俊臣请安昊进入大堂,奉上美酒美点;迫不及待地说: “五雷轰顶已至。现在,是否就如郎君所说,应该立刻进宫面圣,呈送太平公主c李旦c武氏诸王与昭武九国里应外合谋反的证据?!”顿了一顿,又道: “来某在五雷轰顶降临之后,即派人去公主等人的宅外窥探监视,以便及早发现异常。 现在还没什么消息。 不过,这也无妨。毕竟,五雷轰顶已现,足以证明,天意在我们这边!”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大叠血渍斑驳的供状,交给安昊,阴阴笑道: “郎君请看!这就是来某审问出来的确凿证据!足以令太平公主李旦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统统人头落地!” 安昊只觉血腥之气刺鼻,不禁心中一颤,摇手不接,勉强笑道: “既然如此,理应趁热打铁!立即将材料呈交圣上!现在占尽天时,不可失去良机!须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来俊臣受此鼓动与激励,更是按捺不住,当即呼唤备车,又对安昊笑道: “请郎君随来某一起进宫,见证那激动人心的一刻!” 安昊推辞不得,只得同意,心说:“也好,我就亲眼看着,你是如何被人抓起来,关进大牢的。” 二人驱车来到宫门前,下车步行,来到一座偏殿,等候武曌召见。 不一会儿,殿中出来了一个肥肥胖胖的小太监,看了二人一眼,尖声说道: “宣国子博士安昊c司仆少卿来俊臣觐见!” 随着小太监,二人来到殿内,大礼参拜;圣神帝看了安昊一眼,见他竟与来俊臣在一起同时出现,不禁微觉诧异,径直问道: “安郎君,国子博士,爱卿你今日来此何干?” 安昊再次施礼,朗声道:“微臣此行无事,乃是被来俊臣裹挟而来!” 圣神帝微微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看了来俊臣一眼,问道: “你来此何为?” 来俊臣闻听安昊那句推辞嫁祸之言,当即一愣,心说: “我怎么得罪你了?你怎么突然咬我一口?” 随即一想,安昊所说也是实情;他此时也不及细想,还是做正事要紧,只要扳倒了太平公主c李旦他们,还怕安昊跑到天上去?! 来俊臣当即磕头上奏: “几天前,微臣偶然抓获谋反逆贼安胡子。本以为这只是普通小案,并未放在心上。 万不料,随着审讯之深入。那安胡子受刑不过,竟然供出一桩惊天大案,牵涉太平公主c皇嗣c庐陵王c武氏诸王与昭武九国之阴谋诡计! 这里乃是他们与安胡子的往来交易详情,尽为安胡子亲口招认。 微臣不敢做主。特此奏上,请圣上明察!” 说着,来俊臣从怀中取出那一厚叠血渍斑驳的供状,双手呈上;那小太监皱着眉头,接了过来,犹豫半晌,这才递交圣神帝。 圣神帝面带微笑,静静看着这一份供状,恬然自持,良久无语。 又过了一盏茶时分,圣神帝合上了手中的案卷供词,居高临下,望着来俊臣,久久不语,脸上微笑逐渐消失,终至于阴沉似水,寒冷如冰。 来俊臣只觉心中似有小鹿乱撞,砰砰之声,响彻天际;终于受不了这般压力,头渐渐低了下来,再也不敢看向圣神帝。 圣神帝似乎颇为痛心,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司仆少卿,你说太平公主他们与昭武九国有染,与朕作对,谋反大周?” 来俊臣不知为何,只觉呼吸艰难,费力吸入一口气,这才鼓足勇气,朗声回复: “微臣不敢自专,但凭证据做主!” “好!”圣神帝微一颔首,忽然笑了一下,悠然说道:“正好,太平公主c李旦他们都在这里,你与他们对质!孰是孰非,自然分明!” 说着,圣神帝一挥手,从殿后走出一行人来。 来俊臣定睛一看,当时禁不住魂飞魄散,宛如见了鬼一般。 那些人,赫然正是太平公主c李旦c武承嗣c武三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