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有哥哥》 正文 1.第一章 美人寄魂(一) 我从小胆子就很大。 别的小姑娘害怕蛇害怕小强害怕毛毛虫的时候,我都可以面无表情地消灭这些地上爬的小玩意,再附赠小姑娘们一句,别怕,我来。 特别帅。 幼儿园直到小学,都没有哪个男生能比我更受女孩子喜欢。 到了初中,可能是我抢了太多女孩子初吻的原因,报应来了:很多女生第二性征发育,长高长大,散发着青春的魅力,只有我,一点没变。 我妈甚至还掀过我裙子,一边说,咦?是女孩子没错啊。怎么上面下面都没有? 我羞愤欲死,从此再也不穿裙子,又剪了短发,把班上的帅哥都衬托成白斩鸡,只有我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上了高中以后,我胸更平了,也更帅了,开学第二天就有人给我送情书。一群小姑娘,不想着好好学习,天天就知道谈恋爱,我把身份证的性别给她们看,女,一个大写的女。 她们哭着跑了。 我也很想哭着跑,但是想一想那个动作出现在我身上一定很娘炮,所以只好面无表情地目送她们离开。 性别被大家所知后,就没有女生向我表白了,偶尔有小猫三两只,也都是百合,可是我用胸发誓,我是直的。 没有恋爱的我只好认真学习,第一次月考的时候考了年级第一,大家又轰动了一下,有个大胸妹子来找过我,说希望我能辅导她学习。 希望我们能做朋友。 朋友!当然可以,虽然我是直的,但是我喜欢大胸啊!人总是喜欢自己没有的东西,我当然也是。 这个女孩名叫易潇潇,肤白貌美,胸大腿长,家里有钱有势,性格温柔如水,是个名副其实的白富美。每天放学后,我们不回家,而是先留在教室继续学习一个小时,再由她家司机把我们送回去。我觉得要是老师看见我们在放学后的教室这么刻苦研习,一定会感动地落下泪来。 大概我长得很像好学生,在老师那里还挺受欢迎的。事实上我一点都不喜欢学习,成绩好的原因也只是考试的内容太简单了。我平时的爱好是去武馆练武,那种让人能释放所有力量的氛围太棒了。 总之,我辅导了易潇潇一个月后,我依旧是年纪第一,易潇潇依旧垫底。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那么简单的题会有人不懂,考来考去不就是几个核心考点吗。领完卷子第二天,易潇潇又来找我,我本来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已经找好了十八个借口把过错推到出题的老师身上。结果她只是来泪光盈盈地看着我,还向我道歉。 “姜瑜,都怪我太笨了。” 我怎么能让妹子说这种话,于是把那十八个借口瞬间忘了,脱口而出的是:“也许只是我教的方法不对,每个人都有适合她自己的方法嘛。” 最后我们俩纠结出的原因是:辅导的时间不够,她要到我家去学习。 喂喂,像你这样和大雄一样的人设学习再久也没用的,不要浪费时间在这方面啊,青春大好时光果然还是应该去谈恋爱吧。 我实在见不得她哭,因为怎么说都是个软萌甜的妹子,只好答应她继续辅导功课,只是去我家我还接受不了,她退了一步说,“那就到我家吧。” 我莫名地觉得自己跳进了一个坑。 这次我真的是努力了,下决心一定要把她的成绩带起来。我自己问老师要了以前的试卷,一道题一道题地分析,总结知识要点和考点,推测老师的出题习惯,再把这些条理分明地讲给易潇潇,找出最经典的例题给她做。我好久没有放这么多心思在学习上了,这半年学完不知道易潇潇有进步没,期末考试是全市联考,我倒是考了第一,不过我毫不在意,第一时间去问了易潇潇的成绩。 易潇潇进步了。 我简直要喜极而泣,虽然她只进步了几十名,整体仍处于学校的底层,但是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我半年奋斗的效果,一口气也不能吃成个大胖子不是,我已经很满足了。 易潇潇看上去也很高兴,她说要请我去她家玩两天。考完试后,我待在家里每天都要面对老妈嫌弃的眼神,站着她说我傻站着,坐着她说我傻坐着,躺着她说我一天就知道躺着,我觉得自己在家活得还不如我家以前养的狗,便欣然同意了她的邀约。 哪知道这一去一回,我的世界就变了。 易潇潇家很大。h市寸金寸土,我妈是高瞻远瞩才在房价飞涨之前买了房子,还带了个小院子,直到现在这都是她炫耀的资本。易潇潇的家就在本市区地价最贵的地方,别墅区。装饰得精美大气,站在门口就能感觉到她和我不是一类人。不过她家只有她一个人在住,平时由保姆打扫房间,我在她家辅导功课半年之久,从来没见过她的父母,也没有通过电话。易潇潇从来没说过她父母的事,我自然也不会问,我向来好奇心不多。 易潇潇拉我进了她房间,从楼下拿了两听啤酒上来,她盛情相邀,豪气万丈地说干。 “要喝酒吗?”我还是问了问。 “当然要喝!”易潇潇递到我手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人家妹子都这么主动了,我总不能败兴。我一直觉得啤酒很难喝,再怎么回味也感受不到麦香,真不明白这种饮料存在的价值。易潇潇一口一口地灌完了,喝完还打了个嗝。我抿了两口,看她脸有点红。 她问我:“你不喜欢啤酒吗?” “还好。”虽然这样说,我是真的不想再喝了。 “那不要浪费了。”她把我手里的啤酒拿过去,仰头又灌了下去。 她动作太快,我都没反应过来,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易拉罐能喝的位置就那一个地方,我碰过了她不嫌弃吗。易潇潇面色如常,倒是我看了几眼,心里有点别扭。 “啊,爽!”易潇潇又放下一瓶,她的脸红得很明显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便小心翼翼地劝她:“不喝了吧?” “不行,我再去拿。”易潇潇跳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走,这酒量是有多差啊。我虽然不喜欢酒精,但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连灌白的红的几瓶下去脸都不会红一下,酒品也很有保证。 易潇潇一看就不能喝的样子,干嘛一定要喝酒玩。 我怕她摔了,连忙上去扶她,她以为我要拦着她,挣扎起来。我叫了两声,她没有反应,纠缠中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被她扑倒在地上。 看来我下盘还不够稳。这是我第一个想法。 这剧情好像纯爱番或者后宫番的套路。这是我第二个想法。 嗯,胸好大这是我第三个想法。 第四个想法死于她的眼泪下,我没有惹到她吧,只是扶了她一下而已吧,她是女生,我也是女生(?),她倒在我身上也没有什么问题吧,所以她为什么哭了。 眼泪砸在我胸上,她就带着哭腔说:“你也要喝才行。” 我试图辩解:“我喝过了呀。” “不行,你都没喝醉。” 我哭笑不得:“我喝醉干什么?” “陪我玩呀。”她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其实今天是我生日,但是都没人和我一起过呢。” 原来问题在这里,我放松下来,过生日最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吃蛋糕而不是喝酒。 我问她:“你家里有鸡蛋小麦粉吗?” 她脸上还挂着泪珠,鼻子红红的,其实有点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给你做个生日蛋糕好不好?”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愣在那里。我在底下被压着,只想赶紧让她起来,虽然她压得我也不重。易潇潇一米六有了,但体重绝对不超过八十,瘦得让人心疼。 如果我是个男生的话,现在一定很想亲亲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二章 美人寄魂(二) 因为要做蛋糕,易大小姐终于愿意从我身上下去了。 但是她依旧扒着我不放,像八爪鱼一样挂在我身上。我觉得自己长了个一米六的尾巴,下楼的时候还要小心不要绊着这条娇滴滴的尾巴。 易潇潇给我指路了厨房,我再次为她家的壕气震惊,厨房是半开放式,设计非常简明干脆,我喜欢的不得了。 打鸡蛋的时候,易潇潇问我:“你会做蛋糕啊?” “差不多会吧。”我也只是在网上看过教程的程度而已,不过应该也不会太难。我妈担心我嫁不出去,很努力地培养了我的做饭手艺,大概是秀外做不到了,勉强有一点慧中就好。 “你好厉害啊,什么都会,学习也很厉害,人缘也很好。”易潇潇消沉地说:“不像我,简直像社会的蛀虫。” “那你这只蛀虫长得也太漂亮了。”而且家里还这么有钱,性格又温柔,大部分人类面对她都只有自惭形秽了。 “可是我很没用啊。”她的泪痕还挂在脸上:“爸爸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所以想宣泄情绪吗,想和我聊悲惨人生? 我打起精神来:“那也一定是有其他原因,而且只是因为你爸爸就说自己没用太偏颇了。我就很喜欢你呀!”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我把蛋糕胚放进烤箱,定好时间,转过身来她就抱住我,整个人趴在我身上,好奇地问我:“好了吗?” “还早呢。”我不得不扶住她,她身上还有酒味,我有点嫌弃。 她哭着脸说:“可是我饿了。” 现在大概是下午四点多,我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吃早饭,午饭不知道吃没吃,这种不爱惜自己的行为必须受到谴责:“不吃饭还敢喝酒。” “又没人管我。” 我真怕她再说长辈的话题,连忙说:“那我下面给你吃吧。” 易潇潇忽然脸红,羞涩地瞥了我一眼:“这,这也太快了吧?” “?” “虽然你已经表白了,但是那种事果然还是要交往一段时间才能做的。” 她自己脑补了一个黄段子,羞答答地跑掉了,我在厨房懵逼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等等?我什么时候表白了? 她家里食材很丰富,该有的都有,我本人最喜欢吃碎肉做的臊子面,现在煮臊子来不及,干脆用剩下的鸡蛋做了西红柿鸡蛋面。 我做西红柿鸡蛋面的时候,喜欢把青菜在面汤里焯过,放进去马上拿出来,即可以保持青菜的爽利口感,还可以保持鲜嫩的颜色。 我把面端给她,陪她坐下来吃了会,蛋糕烤好了,又进去做蛋糕,这一通忙完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外面天已经黑了。 蛋糕上没有插蜡烛,易潇潇还是要许愿,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小裙子,闭上眼睛睫毛又长又密,像振翅的蝴蝶。 然后她说:“希望以后每个生日都能吃姜瑜做的蛋糕。” 我一般都会许愿能成为世界第一首富之类的,易潇潇的愿望居然这个朴实个屁啊! 我认真地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生日愿望在我看来还是很神圣的,因为我要想长大的话目前看来只能靠它。还有就是,大人一般会很好奇孩子许了什么愿,千方百计地要我说出来,这种事情说出来简直如同公开处刑! 但是易潇潇说:“因为我的愿望只有你能实现,所以要说给你听啊。” 我真的不希望自己想太多,可是我现在就觉得易潇潇易大小姐有点姬姬的,她趴在我身上的时候还摸我的胸!我还听见她笑了!她笑了之后还想让我摸她的!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易潇潇让司机送我回家,她现在门口对我摆手,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这个生日就这样过去了。 我身心俱疲,只想早点回家睡觉。在车上眯了几分钟后,司机轻声叫我。 “姜小姐,到了。” 易潇潇家的人素质都很高,从来不多说话,做事却很利落。这个司机就腿长脸帅车技好,因此我觉得她爸爸应该不是完全无视了这个女儿的。 我被迷迷糊糊地叫醒,下车时差点踩空。司机扶了我一把,非常守礼地没碰到我的皮肤。 “如果小姐给你添了麻烦的话,还请你多多谅解。” 我回想了一下,觉得易潇潇这样子叫添麻烦的话,大概有很多男生上赶着想被她麻烦。 “没有没有。”我终于清醒了。 在身上摸了半天后,没找到钥匙,我想起来包应该是落在车上了。又懒得回去拿,便伸手敲门。 我穿了一件羽绒服,楼道里穿堂风刮过来还有点冷,我在门口转圈圈跳了两下,听见门开了,便回头说:“冷死我了” 我和这位给我开门的帅哥大眼瞪小眼,他忽然展颜一笑,对我说:“小瑜,你回来啦。” 我叫姜瑜,今年十七岁,性格温柔为人善良,在我这十七年的生命中,还没有人叫过我“小瑜”。 他们一般叫我姜哥。 我被这一声叫得外酥里嫩,愣是抖了三下,觉得自己三魂七魄都被雷走了。 “你是谁?” “我是你哥哥呀。”他眨眨眼说。 呸,我当了快二十年的独生子女,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这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居然敢对我说他是我哥哥。 我对于自己觉得是幻觉的东西,一般都是用拳脚试一下。所以我一拳打在他脸上,手上立即传来触感,是真脸,还很光滑。 他大吃一惊,半天才捂住脸,好像也没反应过来我会忽然打他,还委屈地对我说:“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哥哥吗?”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头疼,有什么东西想强行塞进我脑子里。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c咚c咚。哥哥的脸也扭曲起来,他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我耳朵疼,强烈的呕吐欲让我不由自主蹲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把我从这漩涡里拉出来的是妈妈的声音,我听见她说“娃子回来啦!回来就进屋啊!在外面干什么,望风啊?” 哥哥把我扶起来,他的脸渐渐清晰。那是一张漂亮得毫无瑕疵的脸蛋,神韵像妈妈年轻的时候,眼尾下垂,嘴角上翘,随时都带着三分笑意。连被他看一眼都会不由自主地红了脸,更不要说他那么温柔地和我说话了。 但是他脸上为什么会有一个拳印。 粉红泡泡被一拳打爆,穿堂风呼啦啦席卷而过,我站在门口,觉得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狗娃子你被风吹傻啦?”我妈忽然把“哥哥”推到一边,一手把我拉进屋。 所以说无论苦练多少年,我都比不过我妈,她想拉我就拉我,想骂我就骂我,想叫我狗娃子就叫我狗娃子。 我爸爸慢悠悠地走过来,抖抖手上的报纸,惊讶地说:“闺女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中午去了同学家我给你说过的。” “哦哦哦,那吃饭没,同学是你班上的吗?” “吃过了。”后一个问题我没有回答他,说了他也记不住。 我妈在一旁气哼哼地说:“那个易潇潇,狗娃子给开小灶那个,都说过多少遍了!” 我爸毫不在意地回卧室了。 这副场景就是我家每天发生的场景,我非常熟悉,唯一违和的就是我身边站着的“哥哥”。 我的爸妈对他非常熟谂,使唤起来也毫不做作,好像我真有一个哥哥一样。我想起在门口的剧烈反应,猜他是对我爸妈做了什么。 他被我妈支使去洗碗,我坐在沙发上刷微博,一边看他动作生疏地使用水龙头。他好像很喜欢水龙头,一开一关地玩起来,还趁人不注意喝了几口。 这两天都不想喝水了。 等他洗完碗,我把他拉进我房间,外面老妈在门口对我吼:“晚上记得洗澡!” “我知道啦!!” 他身高有一米八多,我们俩差了一个头,直接对话显得我气势不足,所以我把他推到床上,居高临下地问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哥哥呀。”他仰着头说话也非常好看,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简直如同软玉一般。 “滚犊子,说实话。” 他笑了笑:“我其实真的算你哥哥。在你出生前,我就在你家小院子里了。妈妈怀你的时候来树下乘凉,经常对我说希望你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呢。” 那真是让我妈失望了啊。 等等,重点不是这个,小院子?我家小院子,我跳起来去拉开窗帘,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小院子那棵银杏树我还是应该能看见的。 可是,银杏树不见了!! 不见了! 我从小看到大的银杏树不见了! “没有不见没有不见,在这儿呢。”他指了指自己。 虽然他仍有诈骗的嫌疑,银杏树可能是今天被移走了,也可能是被砍了,无论哪个都比他是银杏树成精更有可信度。 可是我相信了。 其中原因无法道明,哪怕一定要我说出来,大概也是熟悉的感觉或者羁绊这一类模糊的词吧。 “你赔我的树。”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哥哥吗?”他有点疑惑,“所以我现在叫姜泽,是你哥哥哟。” 哟哟哟,哟你个大头鬼。 他还在说:“虽然以前就经常听妈妈叫你狗娃子,没想到变成人之后再听这么搞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砍树犯法吗?急,在线等。 “狗蛋!睡觉前你也要记得洗澡!”我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狗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三章 美人寄魂(三) 妈妈对他的态度太自然了,我不得不想到在门口的那一幕,便问他:“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在那一阵眩晕过去后,我恍惚觉得我确实有这么一个哥哥,仔细想想还能想到我们小时候一起玩的事,早上出门前,他好像还对我说过早点回来。这都是一些仿佛存在但具体情况又说不出来的记忆,但就是因为这些模糊的记忆,我“认同”了他。 那我爸妈也是这样的吗,被他做了这种事,强行接受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啊不,妖怪。 “第一,我不是来历不明的妖怪。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从你出生那天。”姜泽有点不高兴:“第二,我改的不是他们的认知,是我在这个世界存在的规则,现在每个人都认为我是你哥哥呢,只有你‘拒绝’了。” 是我的错吗,那还真是对不起了啊。 “滚滚滚,我管你是什么怎么混进来的啊,你想做什么?” 他认真地说:“我是来实现你愿望的啊,你一直想要哥哥。” “我现在不想要了。” “你要。” “我不要。” “你要!” “我不要!!” 没想到我居然还有和人(妖怪)这么吵架的一天,都怪他看上去太蠢了。 过了一会,他问:“你为什么不要?” “你是妖怪。” “你这是种族歧视。”姜泽说:“妖怪怎么了,妖怪没人权啊。” “你连身份证都没有,还敢说人权。” 他递给我一个东西:“身份证。” 我接过来一看,还真是他的身份证,姓名姜泽,性别男,身份证号是xxxxxxx199x1113xxxx,上面也是他的照片,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呵呵,身份证的照片怎么可能和本人一样,这一定是假的。 他还在旁边抱怨:“凭什么有身份证才有人权,谁还不是爹妈生出来的。” “你们树也分性别?” “当然了,我是雄株。”姜泽挺起胸:“你没注意过吧,我的花序是下垂的,花蕊排列疏松,花药是2个长椭圆形的,梗比较短。雌株是长梗的,梗端分了叉,顶生一盘状珠座,可好看了。我还是最喜欢分了两个叉的,三四个太多,不分叉的也不好看” 从某种角度,他好像在说他下垂椭圆还短等等,我这是被强迫性知道了一棵树的择偶偏好? 他还在说:“我就知道你没注意过,明明我一直都在看着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我身上,我都没说什么,唔!” “闭嘴!!!”啊啊啊啊啊,他在说什么!他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说什么! 我第一反应是扑上去捂住他嘴,因为太用力,他被我扑到在床上,抬头疑惑地看着我。 “你怎么脸红了?你害羞?难道你介意那件事吗?我都不介意啦。” 他力气很大,我在激动的情绪下,没几个人能制住我。他不仅把我的手拿开,还怕我乱动紧紧地把我抱住我。紧贴着他的皮肤,我闻到很熟悉的味道,是我从小到大在银杏树上闻到的,是一种很淡的香,像是被清晨遗留在上面的水和阳光的味道。 “你真的不要介意,你小时候尿床,爸爸他就是用我的种核煮了喂你治好的,你身上什么我不知道啊,我看着你长大,你第一次叫爸爸,第一次自己穿衣服,第一次上学,第一次交到朋友这些我都看到了。” “那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想抱抱你,才拼命修炼变成人的。人类很奇怪啊,每天住在房子里,抬头只能看见天花板看不见太阳;哪怕是幼株也要学习很多东西才能活下去,你明明这么小,每天我睡了以后还在开灯看书,做你不喜欢的事” 我笑了:“你懂什么呀。” 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我是不懂啦,只知道我想抱抱你,所以就出现在这里。” “真的?” 他很久没有说话,我感觉到胸腔的震动,笑声从我头顶传来。 “我骗你的,你还真信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傻!” 我!艹!他!大!爷! 什么日狗的清晨香气,我现在就让他变成草木灰的香气! 这次他真抱不住我了,我坐起来跨在他身上,狠狠扼住他的喉咙。 他小得上气不接下气:“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家伙肯定是依靠人类的仁慈才活到现在的,是时候让他看见这个世界的黑暗了! “你们俩怎么还没去洗澡!”我妈在外面拍门:“看看时间,十一点了!” “哦。”我从他身上起来,准备洗完澡再战 。 我家里是三室一厅的户型,爸妈的主卧,我的房间,一间客厅,主卧外面的阳台改成了小书房,除了书架就是我爸种植的各种盆栽。我的房间虽然空间小,但是拉开窗帘的话就能看到规整漂亮的小院,算我们家最好的房间了。客房一直空着,爸爸是沉迷于学术,比起人类更喜欢和植物打交道。妈妈的朋友很多,即使招呼到家里来玩也很少有过夜的,因此没怎么用到这件客房。 我洗完澡后,换姜泽进去。客房被改成了他的房间,我溜进去看了一圈,很干净的房间,有草木和泥土的芬芳。衣柜里没有他的衣服,空落落的,书桌上也没有电脑或者书这些私人用品。 我跑去敲妈妈的门。 “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我还有个哥哥啊?”我倒要看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 妈妈一边敷面膜,一边说:“闹什么别扭,你们俩关系不是一直挺好的吗,吵一架就不认他啦?他也要毕业了,到时候走了看你哭不哭。” 他给自己设定了这么个身份啊。 “爸,咱家的银杏树呢?” 爸爸推推眼镜问:“咱家有银杏树吗?” 妈妈说:“你今天怎么了,学习累了?我看你也没怎么努力啊。” “我可累了!每天学习到晚上十二点!” “玩手机玩到十一点五十九再把书放进书包也能叫学习到晚上十二点吗?” 我委屈,我愤怒,我被冤枉了:“我没玩手机!” “那怎么我每回进你屋都看见你在玩?” “只是碰巧而已!” 我妈把我往外面赶,还对我冷嘲热讽:“怎么就那么碰巧呢,呵呵。”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们在门口争执的时候,姜泽穿着浴袍出来了。他头发湿漉漉的,一边擦头发一边疑惑地看着我们。 我妈借机说:“你看狗蛋,从来都不沉迷手机,你再看看你。” 他居然还给自己加了不玩手机的设定,气死我了! 我妈回去睡觉,姜泽还愣在那里,白肤黑发,无辜又漂亮。我忍不住说:“装什么装,人都走了。” 他颤颤巍巍地指向我妈的房间,抖着声音问:“刚,刚才,那是,是,是妈妈?” 怎么了,妈她就敷了个面膜就不认识了,还敢说是我哥,我妈没这个儿子好吧。 “敷面膜,没见过啊。” 他不知道领悟到了什么,一脸恍然的样子,进了房间把灯关上,就往床上躺下了。 这么早就睡?我借着走廊的光去推他。 “起来起来,睡什么睡。” 他纹丝不动,我凑近去听,他的呼吸平缓安静,身上的肌肉都放松下来,完全是已经睡着了的状态。 秒睡? 我又叫了他几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家都睡了,我不好再闹腾,摸摸鼻子也回房间睡了。 第二天早上被我妈叫醒。 外面天还是黑的,她就喊:“十点了!还不起来!”我闭着眼睛就知道现在还不到九点,她那儿的时间总比我快一两个小时。 “起来了!” 我完全想不起来昨天都发生了什么事,脑子木木的,眼睛也睁不开,思维还沉浸在梦里那个八块腹肌的帅哥身上。 梦里我们俩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约好在花园见面,我穿了一件粉色的小裙子过去,他大惊失色,说你居然是女孩子。我是弯的,我喜欢的是男孩子。 然后捂着脸跑掉了。 我穿上内衣和胖次后,睁开眼找我的秋裤,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推开门,微笑地对我说:“快出来吃早饭啦。” 我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尖叫出来。 “小碎花的?你原来喜” 我学了十年的武术,原来就是用在这时候的啊。教练,谢谢你。 最后的结果是,我把他摔在地上,背面朝上,扣住他的肩膀。 “你是变态吗?” “你在说什么呀。”他急急忙忙地说:“我只是来叫你起床而已,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从你第一次自己起来穿衣服” “这招不管用了。”我难道会在同样的地方绊倒两次吗,“你其实就是个变态吧?占女孩便宜,耍流氓又不承认的那种变态。” “你又不是女孩啊啊啊,疼,要断了要断了!” 妈妈过来看了一眼,笑着说:“这不是关系很好嘛。”就欣慰地走掉了。 我掐着他的脖子:“放了你也可以,除非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他仰着头,龇牙咧嘴地问:“什么要求?” “给我也改设定。”我提出了我的梦想:“给我36d,再加一个男朋友,直的,180和18。” 他沉默了一会,闭上眼说:“你说得对,我就是变态。” 我能怎么办,杀人犯法啊。 早上吃饭的时候,爸爸妈妈坐在一边,姜泽就坐在我旁边。 妈妈开心地说:“有什么矛盾沟通一下就好了,闹什么别扭。” 恐怕只有妈妈会觉得我们刚才是在沟通。 吃完饭妈妈去洗碗,爸爸去给他的花草浇水除虫。我偷偷摸摸玩了一会手机,我爸进屋看见我还在,惊讶地问:“你怎么不去上课?要迟到了吧。” “我们期末考完了,现在放寒假。” “哦哦。”他又问:“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 “那挺好的挺好的。”他大约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就又问姜泽:“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我清楚地看见姜泽懵逼了!他瞳孔散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我还没毕业呢。” “哦哦。”爸爸点了点头,踱步出去了。 “是不是吓傻啦。”我乐得看他笑话,“是不是以为设定不管用啦。” 姜泽偏过头,一言不发。 “你们树是怎么修炼的啊?是不是吸收日月光华?” 他淡定地说:“我不是妖怪,我是人,这个世界上没有妖怪。” 可拉倒吧,我一脸温柔地看着他:“我不歧视妖怪的,众生平等嘛。” 姜泽说:“我不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四章 美人寄魂(四) 我真的不歧视妖怪,要是植物化形的话,说不定我还会很喜欢。 爸爸是植物学博士,在某高校教了一辈子书,他浑身书卷气,为人温和,很受学生的喜欢。此生唯一的爱好就是种花种草,对我妈一心一意,对我有求必应,是那种被打了标签的好男人。 我受他的影响,也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最喜欢的是树。树木挺立,自有一身苍翠紧致。有的树秀致清丽,像青春豆蔻的小姑娘,有的树颀长挺拔,像风华正茂的青年人,有的树盘根错节,瘢痕累累,像阅尽千帆的老年人。 我曾经就觉得我家的银杏树长得很好看,找男朋友就要找气质像这样的来着。 让你脑补树木拟人,看,真成人了吧。 我恨不得回去抽自己俩大嘴巴子,还长得好看,脑补的时候想到他是这么嘴贱的人没。 是的,我不歧视妖怪。 可是好想歧视这只妖怪啊。 “其实我就是好奇问问,不想说算了。”我作势要走。 姜泽一脸纠结:“你想知道也行。” 我马上坐回去:“说吧说吧。” “我今年才五十三岁。”姜泽说。 “妖怪不是都活上百几千年的吗?” 姜泽摆出一副我要讲故事的语气:“是的,一般的妖怪都是这样的,不过我另有一番奇遇。” “我本来只是一颗普通的银杏树,第一次开启神智是在妈妈怀了你之后。从那时起我开始懵懵懂懂地接受周围的信息。前辈们通过水和风传递信息,教给我修炼的方法。它们说六十一甲子,甲子练化形。一甲为一化,十甲修成人。就是说要六百年才能修成人形。而我却只用了十六年时间就化成人形了。你猜猜为什么?” “难道你天赋异禀?”还有为什么你喊妈妈喊得那么熟练。 “不是。” 那还能因为什么,我反正想不出来了。 他说:“你知道我和他们最大的差别在哪里吗?” “?” “因为我有你的滋养。”他一脸正经地说:“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你就是我的力量源泉。” “啥?” “每天早上,你郎朗的读书声唤醒了我。每天晚上,你书桌上的烛光温暖着我,你的微笑,让我百倍振” “老子早上不读书!”我怒吼。 “狗娃子你是不是说脏话了?!”老妈洗了碗,手还是冰的,她就趁机贴在我脸上。 “嘶啊——妈妈妈妈!” “女孩子不要说脏话。”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拿开啊!”我冻得全身发抖,为什么只有这时候强调我是女孩子啊。 老妈心满意足地走了,我也没力气找他算账了。这棵树嘴上花花一句可以信的都没有,真是懒得理他。 我在家又呆了几天,姜泽保持着温柔懂事大哥哥的形象,从不大声说话,举止温和有礼,可惜这些都掩盖不了他是个变态的事实。我已经习惯晚上睡觉锁门,被他看见胖次也能面无表情地先踢翻在地。 之后易潇潇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去她家玩。我兴趣不大,就婉拒了。但老待在家也不行,我便想找份兼职做。临近过年,街上冷清了很多,外地的人都纷纷回家去了,我在网上找了个帮超市发传单的兼职,一天一百,就干过年那几天。 我问姜泽要不要一起干,他拒绝了,躺在沙发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不出去走走吗?我就没见你出过门。” 他说:“你见过到处乱跑的树吗?” “我也没见过变成人的树啊。” 最后他还是被我拖着一起去做兼职了。 我和姜泽一人手里拿了一沓传单,传单上印着花花绿绿的商品,在旁边标上了爆炸的价格。作为一棵树,他视野有限,有些东西没见过,就一件一件问我。 “这个是什么?” “吹风机。” “这个呢?” “洗面奶。” “这个是脸盆我知道!” “那你好棒棒哦。” “咦,这是什么?” “卫生你问那么多干嘛!变态!” “你凶什么?”他还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一样。 几个女孩子结伴从我们身边走过,然后凑在一起咬耳朵,一边不停地偷偷打量我们,我只能模糊地听见她们说什么“攻受”,不过不用想就知道她们在说啥,姜泽听的比较清楚,他问我:“傲娇受是什么意思?” “夸你可爱呢。” 姜泽“哦”了一声,我没理他,走到那群姑娘面前,一人发了一张传单,再摆出我觉得很假但是易潇潇很喜欢的微笑,对她们说:“我还是更喜欢女孩子哦。” 几个女孩脸红了,我回头朝姜泽得意地一笑,他不明所以,也对我露出一个笑容。 女孩子们尖叫一声,推搡着跑远了。 可恶,总觉得哪里输掉了。 晚上六点下班回家,在街上冷风中站了一天,我小腿有点酸,姜泽则完全没事的样子。今天人少,我们干脆买了个扫把支持超市老板的生意,老板另外送了我们两根棒棒糖。 我很喜欢吃甜的东西,姜泽把两根棒棒糖都给了我,所以最后我嘴里叼了一根,口袋里揣了一根,手上拿着扫把,哼着十八摸,吊儿郎当地往回走。 姜泽说:“上一个你这么走路的坟头草三尺高了。” 我说:“上一个你这么说话的忌日那天我给他烧了两百块的纸。” 他语塞,冥思苦想怎么反驳。 姜泽毕竟是一个才五十三岁的小朋友,我这样欺负他是不是不太好。我回想了一下他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心里愧疚,果然我还是宽容了,该对他更狠一点的。 超市离我家并不远,走路也就半个小时的事,天色暗下来,路上行人更少,只有几个身上面色不善的混混在游荡,他们瞥了我们俩几眼,大概因为是两个男人所以没动手。 这条路上有不少巷子,有个校风粗暴的初中建在这里,隔几天就能在巷子里发现几个手脚被打残的初中生,虽然是我家通往学校的近道,但是一般的学生都不会路过这里。 我倒是走了三年的近道,所以今天也带着姜泽就往巷子里钻。 拐了几道弯后,一伙人挡在我们面前。 他们穿着白鹿初中初三的校服,个子都很高,想来光长了个子没长脑子,把一个人围在墙角, 我看不见被围的人,但估计是个女生。 这大年三十的,他们也是有雅兴啊。 我不是很想管闲事,一般的女生也不会走这条巷子,说不定是他们私人恩怨,因此权当没看见。 “小妹妹长得很漂亮嘛。”他们的台词真是一辈子都不会变。 那个女生说:“你们想做什么?” 女生的声音很好听,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易潇潇?” 因为我出声,外面的混混们都回头望过来,露出中间被包围的女孩,高挑漂亮,真是易潇潇。 “你怎么在这儿?” 易潇潇也一愣,随即泪光盈盈地看着我:“我想来找你,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了。” “你司机呢?” “我没带他来。”易潇潇眼神一暗:“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一个黄毛混混挡在她面前,说:“聊够了吧,当我们不存在?”他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慢慢把我们三个包围起来。 我自从在高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后,就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了。 “那只能等会再说了。”我对易潇潇说。 随即一拳打上黄毛的脸。 这些人我都懒得和他们废话,两分钟解决不掉我以后都不好意思走这条路。打完以后我踩着黄毛的肩膀,掏出手机给他们一人拍了张照。 黄毛有些慌了:“你想干什么?别乱来啊不然我,我饶不了你” “哎哎,别挡脸,笑一笑。”他还躲,我只能拿校服把他绑住,“堵人家小姑娘的时候怎么不挡脸,来,咔擦,拍得很帅吧?” 我把照片给他看了一眼,照片里他被反绑着手,鼻青脸肿,一脸惊恐地看着镜头。 黄毛憋屈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发到学校举报啊,发给你妈啊,发给你女朋友啊,还可以洗出来在这条巷子里全部贴上,诶你们别笑,每个人都贴上,长的帅的多贴几张。” 几个混混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 易潇潇拉我的衣角,轻轻柔柔地劝说:“算了吧,他们也没做什么。” 她的胸口贴在我背上,一股幽香传来,她今天穿的特别漂亮,估计也是因此才被这群混混盯上的。可是她打扮得这么好看,还喷了香水,然后来见我,我只觉得很慌啊。 黄毛他们趁机跑掉了,临走前还摞下一句:“你给老子等着。” 易潇潇贴的越来越近,还在我耳朵边吹气,一边说“好害怕哦”一边非礼我。我正手足无措的时候,一把扫帚挡在我们中间,姜泽说:“男女授受不亲,注意点哈。” 易潇潇问:“这谁啊?” 我说:“这是我哥。” 易潇潇说:“这个刚才一直在旁边看戏完全没有出手帮你的人是你哥啊。哥哥好,我是姜瑜的女朋友易潇潇。” 先不吐槽后面的自我介绍,易潇潇是我见过第一个无视姜泽颜值直接怼的人,让我有点欣慰。 后面的那句我想反驳已经错过了时机,因为姜泽紧接着就说:“你就是那个学习成绩全年级垫底的易潇潇啊,不过我从来没听小瑜说过你是她女朋友呢。” 我感受到了压力。 易潇潇还在说:“因为她不好意思嘛,明明前几天才对我告白了。” 姜泽说:“小瑜昨天才说想找个男朋友,你满足不了她吧。” 不,我不是,我没有。 易潇潇说:“说起来好奇怪啊,我从来没听见宝贝说她有个哥哥。” 姜泽说:“我倒是经常听见小瑜吐槽有个很蠢的同学在拖累她。” 我左右看看,把包里姜泽给的那根棒棒糖拿出来,“吃不吃?” 她犹豫了一下:“吃。” 姜泽抱怨:“这可是我给你的。” “啊,天黑了呢。”我无视了姜泽:“总之,我们先回家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五章 美人寄魂(五) 我夹在他们俩中间,非常不舒服地回到了家里。 我妈开门,看见易潇潇,我怕易潇潇再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连忙先介绍了她:“这是易潇潇,隔壁一班的同学。” 妈妈热情地对她打招呼:“快坐快坐,姜泽,去倒杯水。” 易潇潇规矩地说:“阿姨好,这么晚过来打扰了。” 姜泽冷哼一声。 我妈说:“愣着干什么,去倒水啊。” 然后她又对我说:“对了,今天一班的班主任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纳闷:“他打电话给你干嘛?” 妈妈说:“想让你转到他一班的事,我说等你回来看你怎么决定。他估计之后要打给你。” 易潇潇顿时高兴地看着我,我别过头。 我目前所在的高中叫南街一中,是市里数一数二的私立高中,以升学率极高著称。其中一班属于富二代和学霸的聚集地,师资力量最强。 我当初以成绩来分的话确实是考上了一班的,只是我白鹿中学出身,一班班主任婉拒了我,把我塞到二班去了。我妈因为这件事还去学校找过老师,老师说:“你孩子考试成绩是不错,不过我们学校是成绩和品德全面发展的学校。这样呢,把你孩子安排在二班,二班也不错的,就比一班差一点。” 我妈当时就想打人,幸好被我给拦住了。 我在二班呆了一学期,期末全市联考考了第一。 说实话,我还真不喜欢南街一中。私立学校阶级地位差异明显,所有人习惯踩低捧高,互相攀比,拼了命地超过他人,然后发自内心地鄙视其他人。老师对这些现象也在推波助澜,优异的学生有特权,平凡的学生就是垃圾。 他们完全不懂人格是平等的存在。所有的人全部心思都在撕逼上,氛围简直可怕。 一班的富二代喜欢抱团,几个最有钱有势的各领一个小群体,然后对一班以外的人看都不看一眼,易潇潇属于其中异类。 二班的学霸们喜欢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参加任何活动,不搞事不闹事,我属于其中异类。 然后现在,一班班主任给我妈打电话了。 正想着,我手机响了。 一个本市的陌生号码,我接起来。 “喂,是姜瑜姜同学吗?” “我是,你哪位?” “我是张老师,今早给你妈妈打过电话了,之前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呢?” “我在外面忙,可能没听到吧。”我走回自己的房间。 张老师说:“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现在外面多不安全啊,特别是你家旁边那儿。” 我说:“找了个兼职。” 张老师语重心长地说:“现在你们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一班的同学们我是绝对不允许他们做兼职的,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帮忙就好了嘛。” 这话听得我想笑,嗯了两声敷衍过去。 他估计觉得这个话题切入得不错:“你的成绩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希望你能转来一班,一班的师资力量是其他班不能比的,这也是为了给你带来更好的发展。” “可是,我在二班呆了这么久,老师同学都对我挺好的” 易潇潇在门口张望,趴在门框上冲我做鬼脸。我非常艰难地才绷住表情,没有笑出来。 “这个大家还是一个学校的,课余时间还是可以一起玩的,你要想清楚啊,这可是决定你未来的事。” 屁,我最烦拿成绩决定未来的说法,看把一群青春少年折磨成什么了,成绩好的人是值得钦佩,但成绩差不该活下去哦,成绩差就没未来了哦。 我维持着最后的礼貌:“这个我还需要和父母商量一下。” 张老师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愿意来呢?是不是你班主任说什么了” 我已经不耐烦了:“老师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了自己心理健康着想而已。” “那真是遗憾了。”张老师说。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什么傻逼玩意,还真看得起自己了。” 然后电话挂断了。 不知道是他电话挂晚了还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鼎鼎大名的张老师,估计是第一次被学生拒绝吧。 我妈听电话打完了,问了一句:“你怎么想?” 我说:“不转。” 她就再也不管,去厨房做菜去了。 我真是最喜欢我妈妈了。 易潇潇在门口趴了许久,我对她招招手。 她笑了笑,进来了,顺手把门关上。 门发出咚的一声,我心脏猛地一跳,她要是想强上我怎么办,她要是诱惑我怎么办,我是该委婉地拒绝还是直接接受? 我听见外面姜泽在喊:“妈!她们怎么把门关了?!” 我妈说:“两个女孩子在房间里说点悄悄话,你喊什么喊!” 我怕她不是要和我说悄悄话。 易潇潇先四处打量我的房间,我回想了一下,小黄书小黄片都藏好了,便放心地让她打量。 “我第一次来你的房间呢。”易潇潇坐在椅子上,感叹说:“和一般女孩子的房间一样啊。” 我本来就是一般的女孩子嘛。 她看上去没有计划做什么,我松了口气,想到现在的场景大概是闺蜜间的相处,一时还有点激动,我好久没和软软的女孩子当朋友了。 书桌上有我小时候的照片,易潇潇拿起来端详片刻,问:“这是你?旁边那是谁?” 易潇潇之所以没认出我,是因为那张照片里我还穿着裙子,和一个小女孩手拉手并排站在草丛上。 我有一个青梅竹马(她是青梅我是竹马),小时候也是喜欢哭唧唧动不动就找妈妈的妹子,扎着两小辫,黄皮肤,穿小公主裙,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叫哥哥。 那时候我真是年幼无知,被妹子喊句哥哥就忘乎所以,和每一个扯她小辫的男生打过架,她说想要星星我恨不得把月亮给她摘下来,所以她后来不找妈妈了,有事就找我。 直到初中,她和我还是一个班,她开始发育,身材凹凸有致,脸型长开,在全校必须穿校服的环境下,她也是最夺人眼球的那一个。全班男生的眼神都在她那里。从那时候起她也不叫我哥哥了,还为以前认错我的性别道歉,然后客客气气叫我名字:姜瑜同学,你好。 我心里怅然若失,如果真的要百合的话我一定会追她,因为她胸很大啊,我见过最大的。 啊不,是因为我们青梅竹马深厚的情谊。 高中以后,她和我就在不同的学校了,她没有考我这个南街一中,而是跟随她父亲的工作变动去了外省,慢慢的就没有联系了。 我给易潇潇大概讲了一下青梅的事。 “啊,你在外面还有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得出的是这个结论:“不过我一定会让你一心一意只喜欢我一个人的。” 晚上八点的时候妈妈留她吃饭,易潇潇客气了两句就毫不犹豫的坐下了。 爸爸从他的阳台走出来,看见坐着的易潇潇,楞了一下,随后茫然地看着妈妈。 妈妈说:“这是她同学,来我们家玩的。” 易潇潇立刻说:“叔叔好,我叫易潇潇。” 爸爸坐下来:“哦哦,那玩得开心点,随便玩。” 妈妈做了三菜一汤,我们家晚饭一般都吃的很简单,易潇潇坐在我旁边,吃两口就惊叹一下:“这个好好吃!” “阿姨,这个麻婆豆腐怎么做的呀?”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香肉丝了。” 我妈非常吃这一套,易潇潇问,她就真的仔细给她讲了做法,还说了一些自己的独家手艺,易潇潇也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出声问一下细节,简直比我给她补课的时候还上心。 “难怪姜瑜做饭那么好吃,原来是阿姨教得好。”易潇潇最后轻轻巧巧补上这一句。 姜泽一脸牙疼。 吃完饭我妈看易潇潇的眼神和亲女儿差不多了,她让姜泽去洗碗,然后对易潇潇说:“这么晚了,就不回去了吧。” 易潇潇羞涩地说:“不好打扰你们的。”她假装去开门,呼啦啦一阵风夹雪吹进来,灌了一屋子的冷风。 我妈连忙关了门把她拉进来:“这都下雪了怎么回,你今晚和姜瑜睡一屋,明天看看雪大不大再说。姜瑜,你怎么不说两句。” 易潇潇看了我一眼:“麻烦阿姨了。” 我说:“哦。” 姜泽远在厨房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呵呵。” 总不能干坐着,我打开电脑带易潇潇玩网游。 我电脑桌面东西不多,基本都是游戏快捷方式。易潇潇坐着,我就在旁边打开一个小红伞的图标,这游戏出了两年,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大背景是有妖怪有修士的玄幻世界,五个职业,标准战法牧配置,说不上好玩,但是画质流畅,外观都很好看,我只用来打发时间。 我让她自己建个角色玩,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我就在旁边玩手机。 易潇潇一边建号一边问我:“你平时玩这个?” “不怎么玩。” 她追问道:“那你平时都干嘛?” 我想了想说:“学习,我爱学习。” 易潇潇笑了笑不说话了,我躺到床上去,打开□□,翻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好久没联系的头像。 我: 对面没有反应,我去玩了会手游又刷了会微博,手机上方开始疯狂地刷消息。 冯基: 冯基: 冯基: 冯基: 我: 冯基: 我: 冯基: 我: 冯基: 冯基: “你在干嘛呀?”易潇潇不知道什么时候趴过来:“我喊你几声都没答应。” 我下意识把手机翻了个面。 易潇潇眯着眼:“你瞒着我干什么呢?” “没干嘛,你怎么不玩了?”我顾左右而言他。 “有个任务过不去了。”可惜她并不在意游戏的事,专注地想看我的手机。 可是初中拉帮结派打架斗殴那种事现在想起来很羞耻啊!超级羞耻的好吗,和大庭广众之下被念了情书,在班上自我介绍的时候说我是漆黑烈焰使一样羞耻吧。只要一想起来我就会脸红,恨不得把这段记忆打包起来焚烧成灰然后沉到海底。 要不是今天易潇潇差点出事了,我根本不会联系以前的人。 “我只是问一点事,和你没关系的。”我试图冷下脸拒绝她。 易潇潇撇嘴站起来:“哦,那我去洗澡了。” 我给她找了件睡衣,把她连推带拽地送去洗澡。 再打开□□的时候,冯基已经刷了二十多条消息,最后一句是: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我的脸变得滚烫。 姜泽忽然凑过来,问:“重出江湖是什么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六章 美人寄魂(六) 我说:“忘掉刚才的话。” “为什么啊?” “好了,你忘掉了。” “诶诶诶,你在”我转身,关门,啪的一声把他关在门外。 冯基传达过来的信息概括一下就是,我走了以后巷子就没人管了,现在特别乱。 就这一句话他发了二十多条,比以前更话痨了。 我把照片发给冯基,让他帮忙处理一下。 冯基: 冯基: 冯基: 我删除了聊天记录,退出企鹅。电脑游戏还开着,我看了一眼,易潇潇选了个妖族,还在做入门任务。 我以为女孩子一般都会选比较漂亮的角色呢。妖族都长得奇形怪状的,不符合一般人的审美。 姜泽站在我背后问:“这又是什么呀?” 我反问:“你怎么进来的?” 姜泽说:“改设定啊。我就进来了。” “”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到底是什么?”姜泽指着那一跳一跳的小人问。 “网游你没玩过吧?” 他眨眨眼,作为一棵树,他当然没玩过网游。 我把他按到椅子上,讲了大概的操作,让他接手刚才的任务继续做。 他边玩边说:“束缚术!” “变形术!” “幻□□!” 等等,很羞耻啊,这种东西怎么能面无表情地喊出来。 易潇潇从卫生间出来,穿着睡衣,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该睡觉了该睡觉了!”我连忙叫姜泽,催他关了电脑去睡觉。 姜泽依依不舍的看着他的人物。 “明天再玩吧。” 这棵树平时吃完饭就睡了,今天折腾到十点,居然还撑着不肯睡觉。 姜泽犹豫好久,下决定说:“我抱过去玩。” 看着他的背影,我有点担心他要沉迷于游戏了。 姜泽出去后,易潇潇一脸兴奋地关上门,还反锁了。 我想说他想进来的话反锁是没用的。 易潇潇推我上床:“来我们在床上玩。” “等等我还没洗澡!”我抓住她手腕,这是格斗的下意识动作,她就顺势窝在我怀里。 “不洗啦不洗啦。” “我今晚还打过架的,全身都是汗。” 她沉默了一会,把我抱得更紧:“其实我今天有点害怕,幸好你来了。” 我摸摸她的头。 “你怎么忽然想来我家,也不跟我说一下。”以前她都是我带着来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过来。 “我看天气预报今天晚上会下雪,所以就过来啦,想给你个惊喜嘛!” 真是个惊惊惊惊惊惊惊惊惊惊惊喜。 看在她今天受惊的份上,我就不跟她计较这些小心思了。 “放开,我先去洗澡。” “要不要我帮你搓背!” “不要。” “qaq” 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姜泽的房间还亮着灯,我推开门,他坐在电脑屏幕前,面无表情,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游离。 “早点睡啊,明天我们还要去发传单呢。”他应该有自制力吧 他点点头,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帮他关上门,我和他的房间是对着的,转个身就是我的房间,易潇潇穿着睡衣趴在门框上,委屈地说:“你洗了好久。” “我好歹也是女生啊。” “也是,虽然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也还是有弧度的。” “喂喂,我打人了啊。” “来摸摸我的。”她拉着我的手,放在她胸上。 我赶紧把她推进屋。 她拉着我的手问:“我的大还是你小青梅的大?” 我把手收回来:“别闹了,睡觉睡觉。” 她终于没再弄什么幺蛾子,只是我一直一个人睡,身边忽然多了软玉温香的一个妹子,她的胳膊还缠在我身上,酝酿了好久的睡意,她一翻身我就清醒了。 “睡不着吗?”她忽然轻声在我耳边说。 我没有说话。 “是不是两个人太热了,要不要把衣服脱了。”她伸手就想扒我衣服。 我制住她。平时我确实是裸睡的,今天穿了睡了,感觉是有点热,但是我绝对,不可能在,她,面,前,脱,衣,服! “那脱我的?” 我吓得惊慌失措,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易潇潇噗嗤一声笑了,在我脸上亲了下,说:“我想你了,所以就来见你。” “晚安。” 女孩子温柔的声音缠绕在耳边,她说了晚安后,我竟然真的觉得有点困了,四肢慢慢放松。 “晚安。” 滴答,滴答,滴答 我被一阵声音吵醒,半夜起来头有点疼,手机在床边,我摸了半天,打开手机一看,4点14分。 易潇潇睡在旁边,没有被吵醒的征兆,我凝神细听,声音好像是从厕所传来的。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寒风吹进来,我坐起来穿上衣服还是感觉有点冷。 我先去把窗户关上,奇怪的是我睡觉从来不开窗,难道是易潇潇觉得闷半夜起来打开的? 滴答,滴答,滴答 滴水声一直不断,我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准备去拧一下水龙头,窗外大雪纷飞,地面一片雪白。 厕所和我的房间之间隔了个客厅,我打开门,姜泽的房间还透着光。 我诧异地推开门,他还坐在电脑前,屏幕冷光幽幽地照在他脸上。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他没理我。 “你听到水声没?” 他还是没理我,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是4点14分。 我背后出了一片冷汗,过往看过的恐怖小说电影都在脑子里面晃了一遍,不太敢再去厕所了。 滴水声越来越大,姜泽和易潇潇都没有反应,爸爸妈妈的门紧闭着,我只能咬着牙去看一看。 我们家厕所加上浴室,一直有点小,中间用磨砂玻璃门隔着的,外面看不见里面。我推开门,门撞在墙上,在寂静的深夜发出巨大的声音。 水龙头确实在滴水,我低着头把水龙头拧紧了,不敢抬头看镜子,害怕看见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确定水龙头拧好了以后,我就赶紧关了厕所门,走回自己房间,我还不敢跑,总觉得跑起来更可怕,手机也不敢再看了,被我息屏捏在手里。 易潇潇还保持同一个姿势在睡觉,我脱了衣服躺在她旁边,在外面走了一圈才发现被窝里多暖和,我不由自主地靠她更近,把手机扔了就睡了。 早上我迷迷糊糊起来,在地上摸了半天手机,打开一看是7点14分。 屋子外面白茫茫一片,太阳出来了,雪还没有化,爸爸种的花草都穿上了白色的小袄,易潇潇还在睡,我把衣服穿上,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姜泽早就坐在餐桌前了,他每天起得比我早,太阳一出来就醒了。 “怎么起这么早?”他昨晚玩游戏玩那么晚,我还以为他今天要多睡一睡呢。 姜泽说:“我要进行光合作用啊。” “那你坐这儿干嘛?院子里太阳更大。” “这儿有吃饭的氛围。”他趴在餐桌上,抬头看了我一会,问:“你怎么看起来没精神?” “我头疼。倒是你,昨晚四点了还在玩游戏,现在精神还这么好啊。” 姜泽诧异地坐直了:“我昨晚没玩啊,晚上我要在黑暗中进行呼吸作用的。” “我还叫你了,你没理我。” “我真的十二点就睡了啊!”姜泽说:“没有光我怎么可能清醒。” 那我昨晚看到的是谁我回想了下,无论怎么叫都不理我的姜泽,到底是谁,或者说是个什么东西 我和姜泽面面相觑,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我却觉得遍体生寒。 那时候我完全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姜瑜?你起这么早啊。” 易潇潇打着哈欠出来,她头发乱翘着,东一脚西一脚的走到我面前,仰着头说:“来亲亲。” 我冷漠地把她推开。 “都一起睡过了你害羞什么。”易潇潇冲姜泽眨眨眼:“还有外人在啊。” 姜泽说:“我们是一个户口本的关系,你才是外人吧。” 我真搞不懂他们俩为什么这么针锋相对,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啊。 “这叫女性的直觉。”易潇潇说。 姜泽说:“总之她不是什么好人。” 吃了早饭之后我和姜泽继续去做兼职,顺便把易潇潇送回家。妈妈有点舍不得易潇潇,拉着她的手说以后常来。 易潇潇说一定常来。 我觉得她说的不是客套话,姜泽在一边哼哼,我妈说:“你是猪吗?猪才爱哼哼。” 走出家门口的时候,我让易潇潇给司机打电话,她说再走走。一起走出巷子,我又让她给司机打电话,她说一起走到超市再说,等到了超市,她就跑去问老板,这里还需不需要发传单的临时工。 我把她手机拿过来帮她打了电话,等司机来了就把她塞进车里。 司机非常抱歉地说:“小姐给你们添麻烦了。” 易潇潇在车里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低声问司机:“能不能问一下,易潇潇她爸为什么从来不管她呢?” 司机为难地说:“先生也是有难处的,小姐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何尝不想和小姐接到身边看着呢。” 我点点头,易潇潇拉下车窗,问:“你们说什么呢?” “让人家看着你点,别到处添麻烦。”我摸了把她的头发,“快回去吧。” “亲一下我就回去。” 我轻轻在她头上点了下,她就跌坐在座位上,捂着额头委屈地看着我。 “噗呲。”有点可爱了。 司机说:“那我们先走了,多谢姜小姐对小姐的照顾。” 我目送他们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七章 美人寄魂(七) 易潇潇走后,我和姜泽站在超市两边,漫不经心地发着传单。 冬天天气冷,很多人都不想从口袋里把手拿出来,路过我们的时候都匆匆走过。 姜泽站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站得像棵树。我有时候会想他到底保留了多少树的特性,在没有光的地方会睡觉,不喜欢动,感觉动了就会死,喜欢宽阔的地方,喜欢光脚踩在地上。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捧着盒饭蹲在马路边吃,姜泽在旁边光合作用,吸收日月精华。 “太阳精华什么味的?” “汽车尾气味。”姜泽一脸不虞。 饭盒里有芹菜炒肉和土豆丝,我把芹菜刨到一边,说:“芹菜真是蔬菜界尾气。” 姜泽说:“你以为它稀罕被你吃吗,人家生来又不是被吃的。” “那就不要互相折磨了。” 我问:“这世界上有鬼吗?” 姜泽飞快地说:“没有。” 他说的太快了反而很可疑。 “有妖怪为什么没有鬼?” 姜泽:“这不一样,我们妖怪的存在是科学的,鬼的存在是不可被证实的伪科学。” “那昨晚是怎么回事?” 姜泽说:“我不知道啊,我睡着了嘛。” “你有什么用啊你。”我非常不开心地吃着土豆丝。 “我可以改设定啊。” “那我18的直男男朋友呢?” 姜泽正色说:“虽然不是男朋友,但是18有了,而且很直。” 他指了指街边的树:“超直的。” 我:“吸你的尾气去吧。” 姜泽说:“说真的啊,我问你,你觉得这个世界有鬼吗?” “应该有的吧,都有妖怪了。” “都说了妖怪和鬼不是一种意义上的嘛。”他不知为何深深叹了口气。 “到底有什么不同啊?” 姜泽说:“我们怎么说都是活着的生物吧。活着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猿猴可以进化成人,树木可以修炼成妖,这里面有命运的偶然也有时间的铺垫。死了的搞什么,死了都降解成碳被吸收了。” 我忍不住反驳他:“死了就不能有梦想啊。” 姜泽又叹了口气。 他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被掩盖他的叹息声中了。 下班回家后姜泽直接扑在网游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 吃了晚饭入睡前,我特意关好窗户,还去检查了所有的水龙头,最后去问了姜泽:“今晚几点睡?” 姜泽说:“十二点关灯睡觉。” “那我十二点以后看见你还清醒的话,直接打了?” 他从游戏里抬起头,幽幽地看着我:“打吧,打死算了。” 我帮他把门关上。 晚上我又听到水滴声。 摸到手机打开一看,又是4点14分。 我把手机一扔,用被子蒙住头避耳不闻。 滴水声越响越大,简直像是近在耳边,被子里渐渐变冷,我感觉有什么慢慢探进来。 躲不过就只能面对了,我掀开被子坐起来,窗户开了,寒风灌进来,我打了个寒颤。 黑暗中什么都没有,我把床头灯打开,地上的影子摇摇晃晃跑了,我追着跑到厕所,水龙头在滴水,水池里马上就要积满了。 我伸手想掰开阀门让水流下去,感觉有什么缠住了我的手使劲往下拉,我使劲□□,手指上缠了一堆长头发。 我们家里人没有人留长发。 厕所门被拍了一下,一道身影忽然出来,我偏头去看,姜泽站在门口对我笑。 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开灯,所以现在屋里是黑的。 “小瑜,我” 我一拳打上他的脸,拳头碰到他的脸,他身影扭曲了一下,消失了。 脚下被什么束缚住了,脚脖子凉凉的,我感觉有什么压在背上,姜泽的声音说:“我想杀了你,小瑜。” “什么鬼东西,乖乖地变成碳不好吗。” 它在背后讥笑了一声,冰凉地手扼住我的喉喽,刚才不能打,现在总能打了吧,我蹲下身,反手把它从背后捏到前面来,一团冰冷的黑气中,他顶着姜泽的脸凑近我。 “怎么一直是这张脸,我是在做梦吗。”我一边躲避,一边拿出手机对他拍了一张。 那鬼尖叫一声,消失了。 它来得虎头蛇尾的,我有点不明所以,打开灯以后,手上的头发和脚下的束缚物都不见了。 我才不管姜泽现在在睡觉,推开他的门,啪的一声打开灯。 灯亮了一会后,姜泽醒过来了。 他醒了以后看了我一会,呆呆地说:“你骗我” 他说的莫名其妙,但是我懂了。 昙花一现只能在晚上看见,而且时间非常短暂,就有人伪造黑暗的环境想看昙花开花。我在晚上开灯叫醒他和这种行为差不多,充满了欺骗的味道。 我把手机拍的照片给他看。 姜泽:“一片黑,什么都没有。” 我拿回来一看,果然是什么都没有。虽然我对这种方法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有点失落。 “那鬼说要杀了我。” 姜泽站起来把我往我房间里推:“这世界上没有鬼,你一定是做噩梦了。” “他还长了张你的脸。” “那就不完全是噩梦嘛。”姜泽美滋滋地说:“好了睡吧睡吧,做个有我的美梦。” 我被他推到床上,瞪了他一会,居然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听见他说:“滚,死了的东西” 他在对谁说话 早上起来我开始头疼。最近身体总不舒服,我都习惯了。 大概是遇邪的原因。 姜泽说:“你只是感冒了好吗,大晚上去碰冷水。今天去医院拿药吃。”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觉得我装逼的时候来了:“感冒了会有流鼻涕咳嗽这些症状,你吃了药,症状没了,其实你感冒并没有好。药物治疗的只是表面上的症状,感冒本身还是你身体自己痊愈的。” “而且药吃多了会产生抗药性,所以感冒了最好的办法还是多休息多喝水。” 姜泽倒了杯热水放在我手边。 “多喝水。”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喝水,但是刚装了逼,不能退是吧。 我喝完一杯,他很快端了第二杯过来,务必要贯彻“多”喝水的原则。 我梗着脖子喝完第二杯,拉着他出门了。 我自己感觉还不太明显,超市老板给我传单的时候,问了一句:“你感冒了?” 我点头。 老板说:“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你们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啊,大后天就过年了,今天做完了我给你们把工资结了,明天就别来了。” “谢谢老板。” “你们和我女儿也差不多大,她身体不好,平时我都不让她出门,这几天忙得也差不多了,过年了好好在家陪她两天。” “哇,老板你还有个女儿呀。” 老板克制不住地扬起嘴角,笑得傻傻的:“是啊,快十七了。” 姜泽慢慢地说:“老板的女儿一定很优秀吧。” 老板挠挠头:“还好啦,这次全市联考,她考了第二,还不开心了好久呢。” 姜泽瞥了我一眼。 这怪我吗,这能怪我吗?不过我也从来没注意过第二名叫什么,好像是姓李?还是田? 我往墙上的营业执照看过去,老板叫田国勤。 明天就能结束了,因此今天格外的没有干劲。 前天下的雪还没化完,地面积了很多的水和冰,相比起之前更冷了。姜泽也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在老板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偷懒,老板也没说什么。 这天气除了喜欢玩的小孩子,就没什么行人了。我百无聊赖地站着,有人过来就发张传单过去,一般人都不理我直接走过,只有少数几个拿过去了。 “谢谢。”这个女孩不仅拿过去了,还认真地看了起来。 她个子不高,只到我肩膀,黑长直,皮肤是瓷器一样泛着冷的白,她漂亮地像精致的娃娃,只是眼睛无神,看上去很疲倦。 女孩的声音也很轻,像雪落在枝头。 她拿着传单走进超市,然后对老板说:“爸爸。” 爸爸?! 老板比我们还震惊,连忙从柜台跳出来,给她披上了一件宽大的羽绒服:“你怎么出来了?今天这么冷!” 她轻轻地说:“我来看看。” 老板赶紧让女儿坐到柜台里,里面有个小太阳取暖器,红彤彤地散发着热气。 老板对我们说:“这就是我女儿,田甜。” 田甜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我和姜泽在外面冻成狗,偶尔一阵风吹过来还要打个寒战。田甜坐在柜台里,偶尔看看柜台上的东西,大部分时间都在看我。 是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看我。我忍不住回头看她的时候,她也不回避,就直勾勾地看着。 我有点瘆得慌,悄悄往姜泽那边靠。 老板对她女儿嘘寒问暖不断,田甜不怎么说话,只偶尔点个头。 到了中午,田甜终于走了。我松了一口气,这次我们和老板一起吃午饭,三个人围着柜台围了一圈。 老板有点开心:“说实话她最近都不怎么理我,今天居然来店里看我了。” 姜泽说:“老板你这么喜欢女儿少见啊,现在大多数人还是更喜欢儿子的。” 老板说:“什么男尊女卑都是屁话,我就觉得女儿也很好,又乖又懂事,要是儿子的话我说不定要天天怎么吵呢,我一个人带孩子,还是女儿舒心些。” 姜泽说:“你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老板塞了口米饭:“一个女儿就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八章 美人寄魂(八) “我怎么觉得你特别关注那个田甜呢?” 姜泽立刻说:“嫉妒啦?吃醋啦?放心我爱的永远只有你。” 我:“谢谢啊,我不爱你。” 妈妈把青菜豆腐汤端上桌,正好听到这几句,问:“田甜是谁?” “老板的女儿,长得可漂亮啦。我哥今天缠着老板问了好多关于她的事呢。” 姜泽说:“没小瑜漂亮。” “哎呀。”妈妈后知后觉地说:“你们俩和好了?” “没有!” “是的!我心怀宽广,早就原谅她了。” 原谅?我要他什么原谅? 妈妈笑嘻嘻地说:“你都愿意叫他哥哥了,别傲娇了。” 她居然还知道傲娇这个词。 “傲娇?”姜泽想了想:“之前也有说过什么傲娇受” “打住!好了好了我们和好了,我最喜欢哥哥了。” “小瑜终于坦诚自己的内心了,哥哥我好开心哦。” “用脚想都知道是骗你的呀。” 饭桌上,爸爸说:“过两天就过年了,你们俩别出去做兼职了吧。” 我说:“明天就不用去了。” 姜泽说:“工资也拿到了,终于不用出门了。” 我立刻提议说:“还是应该多出去走走的,今年要不我们家旅游过年吧。” 妈妈似乎还没有过这个想法,眼前一亮。 姜泽悄悄对我说:“树挪死人挪活,你不要害我了。” 我眼神回他:你现在又不是真的树。 姜泽:“可是这样会给我留下心理阴影啊。” 我说:“你不是心怀宽——广——嘛,这么一点小阴影怕什么。” 我一边从我的位置划到他的位置,表示他的心胸有这么————宽广。 妈妈犹豫地说:“那我们去哪儿玩呢?” 姜泽说:“过年出去旅游的人那么多,跟团吃亏,自驾游也不方便,还是算了吧。” 爸爸说:“去怀义山吧,那里不是什么出名的景点,风景也好,离家近,我们早上开车中午就能到,玩两天就回来。” 妈妈一拍手,表示这事成了。 我爸爸和妈妈都是独生子女,过年不需要走亲戚。之前他们生我之后表示无论儿女,只养这一个,这片地区的人普遍还是重男轻女的,得幸他们从来没嫌弃过我是女孩,爸爸更是从来不会对我说一句重话。 我们在饭桌上敲定了行程,决定在大年初一那天出门。姜泽一脸痛苦地听我们商议,只扒了几口饭,就回房间玩游戏去了。 他走得早,没听见我妈问了我一句话:“你作业写得怎么样了?” 啥作业?作啥业?作业是啥? 妈妈体恤我们上班辛苦,这几天没让我们洗碗,我吃完也去了姜泽的房间,他玩游戏的时候也坐得笔直,腰线延伸到裤子里,双肩呈一条直线,挺拔如松。 我趴在他背后窥屏。 “你在和别人切磋?” 他点点头。 妖族是一个挂d一t走风筝流的远程门派,姜泽却一动不动,被近战按在地上打,他上减伤这些预判都不错,只是近战贴脸怎么赢,没一会儿就跪了。 “你怎么不动啊!”我看得有点着急。 游戏里刚刚和他切磋的修士也在说: 修士: 修士: 姜泽没理游戏里的人,只幽幽地看着我:“为什么要动?” “来宝贝看着啊。”我把他推到一边,自己坐过去。 白色果果: 这id难免被人认作妹子,我记得这号还是易潇潇建的。 修士: 修士: 修士: 这人话多的和冯基一样啊。 我直接点了他切磋。 妖族因为长得丑,所以相应的是比较强的门派。那修士的手法我刚才看了,也就是一般的水平,虽然修士属性上克妖族,但是这游戏终归还是手法重要一点。 修士接了切磋。 我先上了d一t,等他开爆发追上来的时候困住他,第二轮爆发用减伤扛过去,一边溜一边放影分身,妖族最恶心的是护盾带大量回血,修士最后被拖死的时候我几乎被他打满血了。 修士躺在地上: 白色果果: 修士: 修士: 修士: 白色果果; 我让姜泽坐回去,站旁边指点江山,“我让你按啥技能就按啥,来虐他一波。” “让他看看谁才是哥。” 姜泽在我的教导下玩得风生水起,就是不怎么肯动,我在旁边急得跳脚,他还慢悠悠地给自己上减伤。 我说:“其实你想站着不动玩也行,只要有个能保你的犀利队友。” 姜泽瞥了我一眼。 我说:“我就勉为其难地当这个队友吧,你好歹是我哥,给人虐了我没面子。” 姜泽说:“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我真心实意为你着想你怎么这么说,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十八年的感情了,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你都没有十八岁。”他瞄了一眼锁骨之下的位置。 “到底什么事,说吧。” “我是真心想帮你的,不过还真有件小小小小小小事想麻烦你一下,唉,那个作业你能帮我做完吗?” 他斩钉截铁地说:“不能。” “为什么?”我用尽毕生演技做了一副可怜的样子:“你可爱的妹妹都这么求你了,再说了作业而已,我每天晚上受尽鬼怪的折磨,你忍心我白天还要这样辛苦地写作业嘛qaq” “你晚上怕做噩梦我可以陪你睡呀宝贝。”姜泽轻轻笑起来:“作业,还是要自己写的。” “我看你们的作业还不错嘛,‘富强c民主c文明c和谐c自由c平等c公正c法制c爱国c敬业c诚信c友善’背过没?” “多背点这些东西,少想妖魔鬼怪那些的,相信马克思唯物主义好吗宝贝?” 我很难过:“你别叫我宝贝了,我写作业还不行吗。” 我们相互对峙很久,还是没有谈妥。 姜泽还厚颜无耻地说:“真的不需要我陪你睡吗?” 这个哥哥到底有什么用,不能帮忙写作业还要占我的电脑玩游戏。 我把电脑往自己房间抱。 “哎哎哎,你干嘛?”姜泽大惊失色。 “要玩用自己的去。” 姜泽扒着我的大腿痛哭流涕:“我可是你哥哥啊,你抱走电脑不如把我一起抱走算了,没有游戏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你拒绝我的时候怎么想不起你是我哥哥呢。” “就是因为我是你哥哥才拒绝你啊,我是为了你好!从今天晚上开始再也没有鬼来了,你可以专心写作业了开不开心。” “不开心。”我抬脚就走。 “我可以帮你写一半。” “全部。” “三分之二,不能再多了。” “我只写数学,其他全部给你。” “成交。” 现在怎么不说为我好了,哥哥这种生物真的完全靠不住啊。 和父母姜泽说了晚安后,我回自己房间睡了。 大概是因为玩了游戏,做梦梦见我变成了修士,拿着一把普通的铁剑,追着一颗树妖打,打得正激烈的时候,树妖变成银杏树,金黄的叶片上脉络潺潺流动,我在树下躺了一会,橘色的阳光透过叶缝洒在身上,远处重山之外,一轮硕大的月亮爬起来。 日月同辉。 我变成小孩子,背上了印着孙悟空的书包,妈妈拉我往幼儿园走,我回头看那棵树,有个少年在对我招手。 “我不想去上学。”我不肯走了。 妈妈蹲下来对我说:“幼儿园有很多小朋友,你不是一直想有人和你一起玩吗?” “我想和他玩。”我指着那个少年,他却不见了。 妈妈说:“外面很危险,有很多拐卖小孩子的坏人,特别喜欢拐卖小瑜这样的女孩子,放学乖乖回家,不可以乱跑哦。” 我一翻身就醒了。 我妈从来不叫我小瑜,她信奉贱名好养活的原则,一直叫得我狗娃子。 太阳透过窗帘照进屋里,我拿手机一看,居然已经十点了。 我蹬蹬蹬跑出去,妈妈在厨房洗碗。 “妈,你怎么不叫我?” 妈妈说:“你俩这两天不是累了吗,让你们多睡会儿还不行啊。” 果然这种怼怼的语气才是我妈啊。 我问:“哥哥也还没起来吗?” “是啊,你去叫他起来,吃点东西再睡也行。” 这倒是稀奇,姜泽可是从来太阳出来他就起来的人,今天居然赖床了。 我去敲他的门。 过了好一会他才出来,脸色不太好,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振。 他倒是先问我:“你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啊。”还梦到你了。不过后面这句说出来他不知道要自恋成什么样呢。 “那就好。”他点点头,赤脚走到餐桌旁:“快让我吸收点阳光。” “你怎么这么憔悴?昨晚熬夜看片了?” 姜泽虚虚地看了我一眼,嘟囔说:“人类的有什么好看的。” 他是想看雌株的银杏树吗我想起他之前说过的择偶偏好,他还挺挑剔的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九章 美人寄魂(九) 本来我觉得姜泽玩网游没什么,直到他说他要氪金了。 幸好没让他碰手游 啊不对,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说起来姜泽出现的很突兀,但是又那么自然,好像我的生命中一直有那么一个哥哥陪我长大一样。 大概是因为他身为一个妖怪太接地气了。 “狗蛋你去买瓶酱油回来!” 姜泽大声喊道:“小瑜!去买瓶酱油!” 就是这么接地气。 他游戏正玩到紧要关头,我也闲着没事,就帮他跑一趟,不过回来还是要报酬的。 我妈给了我十块钱,说要老抽,不要买生抽,我做红烧肉。 我围了条围巾,揣着钱出门了。 小区不远处有个小超市,在小区里住的久一点的住户老板都认识,我从架子里拿了家里惯用的酱油,听见老板说:“小姑娘,你是有什么事吗?” 我从货架出来,看见一个黑长直的女孩站在柜台前,老板就是在对她说话。 一看那黑长直,我心里就一咯噔,女孩转头看我,果然是田甜。 田甜对我微微一笑。 我是该假装没看见还是该假装没看见? 可是田甜已经走过来了,我只好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哈。” 田甜笑了笑,她实在不怎么喜欢说话,可是笑起来也很僵硬,眼睛里看不见一点笑意。就像一个灵魂被塞进不属于它的身体,因此用起来很不熟练。 我过去先付了钱,和她一起出了超市。 我没话找话说:“你怎么到这附近来了?” “迷路了。” 迷路到我家门口? 可是她的语气又让我觉得她说的是实话。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田甜说:“你能送我回家吗。” 她请求用的陈述句,却感受不到一点恳求的感情。 “求你了。”她又说了一遍。 我这个人有个缺点,拒绝不了别人的请求。也不是我性格软弱的原因,而是我发自内心喜欢帮助别人。 这话说出来很不好意思,但绝对是真的,我只能祈祷的就是别人有点脑子,不要拜托那些我不喜欢做的事。 送迷路的人回家还在我的接受范围内,所以我答应了。 她大概很开心,说了句谢谢。 我问她:“我送你到你爸超市好不好?” 她摇头。 “那边离得近,我们坐车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 她说:“我不想去。” 她的眼里流露出刻骨的怨恨,而且有明确的指向,我吃了一惊,她怨恨她的父亲? 她父亲对她很好啊,关心不是假的,骄傲也不是假的。 接下来一路都很沉默,更像是她在带着我走,路越走越偏,我问了几句,她都不怎么说话。难道是提到她父亲所以生气了? “走了这么久,要不休息一会吧?”我试探地问。 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人很少,街边只开了几家店,大部分都关门了。田甜听了我的话后走进一家书店,我随她走进去。 这家店有好些我没见过的书,我随便翻了几本书,我这人对看书没什么兴趣,比起世界名著更喜欢烂俗小说。 田甜很认真地在翻看,我想起她怎么说也是学霸级的人物,喜欢看书沉迷学习才是学霸的正常设定,我这种人一定是上帝失手了。 我等她的时候在书店里到处逛了逛,发现角落里有个笼子,里面养着一只兔子,只是那兔子尾巴很长,更像是狐狸,脸上长着红色的斑纹,非常漂亮。 兔子在睡觉,我围着它转了几圈也没想起来这是什么种类的兔子。 田甜叫了我一声。 我连忙过去,看她走向柜台,柜台没人,她就抱着几本书呆呆地站在那里。 “老板在吗?!”我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田甜指了指柜台。 她什么意思?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要不我们下次来买?” 她摇头,指着柜台让我结账。 “好吧好吧,我们来看看这些书多少钱。”我从她怀里拿了一本书,封面是我不认识的语言,背面则什么都没有,没有标签也没有价格。 田甜终于开口说:“有多少给多少。” 我买了酱油以后身上就三块钱,我也拿不出手啊。 我把三块钱从口袋里摸出来,田甜拿过去放在柜台上,抱着书走了。 她拿钱的时候手指碰到我掌心,那是一双冰冷得超乎想象的手,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我揉揉掌心,追出去拉住她。 “这样不好吧”感觉像偷书诶。 “钱够了。”田甜说:“谢谢你帮我付账。” 我们一共见了两次面,她不知道对我说了多少次谢谢,就这次最真诚。 她抱着书就走,我只能跟在后面,怎么看她都不会把书还回去了。天色慢慢变暗,我们不知道走了多久,街边的景象我全然没有见过。 出门我又没带手机,只能找她搭话:“这里我都没来过啊,都不知道x市还有这种地方。” 她没理我。 “你刚买的是什么书呀?” 她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我绞尽脑汁想了最后一个问题:“田甜,你是哪个学校的呀?” 田甜站住了。 我因为惯性往前走了两步,才回过头来看她。 她说:“我不是田甜。” 阴云蔽日,风吹动她的长发遮住了脸,黑色的发丝下,她的嘴蠕动着:“我是田怡啊” 阴寒的气息渗透入骨,刹那狂风大作,把围巾都吹起来遮住了我的视线,我听见书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感觉什么东西冲到我面前,我先把糊脸的围巾扯下来,田恬双手扼住我的喉咙,面容狰狞。奇怪的是,她一边掐我,一边喊:“救救我!!救命!” “谁都好救救我!” 撕心裂肺。 光是掰开她的手我就用尽全力了,我记得超市老板说过田甜是个虚弱的女孩子,现在却有让我感到死亡威胁的力量。 这是鬼上身了吗?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为什么要杀我呢?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伸出腿准备把她绊倒,刚用力的电光火石间脚被什么缠住了,这个感觉非常熟悉,和我晚上在厕所遇鬼时感觉到的一样,我不能低头,看不见脚下是什么样子,只觉得越来越冷,全身都泛疼。田恬的力道越来越强,我自己却没什么力气了,酱油掉在地上,我唯一的想法只有,难道妈妈的红烧肉我吃不上了吗 田恬的眼睛变成血红,再也看不到那个文静女孩的样子。她的声音比我还绝望,声嘶力竭,充满了冲天的怨恨。 “救我啊!!” 她到底怎么了 双手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缠住,只听啪的一声,田恬忽然倒飞几次,像是被什么甩出去了。 “滚,小瑜要我亲手杀掉才行。”我听见熟悉的声音,一双冰冷的手搭在我脖子上。 田恬愤怒地看着我们,痛苦地嘶叫。 身后的鬼没有理她,飘到我面前,他仍然顶着张姜泽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对姜泽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小瑜你不喜欢这张脸吗那我换一张。” 他变成了易潇潇。 又变成了妈妈。 甚至变成了我的小青梅。 “我只是想用你喜欢的脸杀了你。”鬼说:“让我感受你的痛苦吧” “啊啊啊!!”田恬怒吼着冲过来,她的愤怒怨恨全都指向了我,比变脸鬼更让我不寒而栗。 “你算什么东西。”变脸鬼斜视她一眼,田恬便被一堆头发缠住了,她看上去很痛苦,眼角渗出血泪。 “你又算什么东西。”这个声音我更耳熟。 我的眼睛被他双手蒙住,这是我今天感觉到最温暖的手了,带着被清晨遗留在上面的水和阳光的味道,我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撕裂的声音,绝望愤怒不甘怨恨嫉妒癫狂很多极端负面的情绪争先恐后地想冲进我的身体,但是在姜泽的怀抱外无法进入。 头疼欲裂。 等我脚上和手上的束缚松开,他终于松开蒙住我眼睛的手。 然后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这里居然是一处乱坟岗。 “你到乱坟岗买酱油啊。”姜泽一张口就怼我。 我:“qaq” 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个反应,脸上僵了僵,语气明显缓和了:“啊,没事啦,反正坏人都跑了。” 姜泽正面抱住我,拍了拍我的背。 “没事了没事了,乖。” “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不会不会的,我一直都在保护你呢。”他犹豫片刻,撩开头发,亲了一下我额头。 他问:“来说说怎么回事吧。” 我给他讲了遇到田甜的事。 姜泽敲我的额头:“说了不要和陌生人走呀,外面又很多拐卖小孩子的坏人的。” “可是她说她迷路了,我觉得是真的啊。” 姜泽解释说:“她本来就是冲着你来的,因为我做了点手脚,她在小区外面绕了很久进不来,她是以为自己迷路了。” “昨天那个鬼没来也是因为这个吗?” “是啊。” 我想起昨晚的梦:“那昨晚我做的梦也是因为你?” 他比我还茫然:“什么梦?” 不是他吗?那我为什么做那么奇怪的梦。 这荒郊野岭地叫不到车,我们边走边讨论。 “你不能直接带我回去?” 姜泽说:“我又不会飞。” “那你设定让我们现在在小区啊。” 他说:“刚才弄走那个假冒伪造鬼很费力的,我没力气了。” “他很厉害吗?” 姜泽笑嘻嘻地说:“没我厉害啦,他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出来了。” “酱油没了怎么办?我钱也给田甜花掉了。” 他让我伸出手,刚才落在地上的酱油就出现在手里。 “你这不是有力气吗?” 他非常做作地叫了一声:“啊,大概还剩一点吧,现在真的没有了。” 姜哥听了想打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十章 美人寄魂(十) 我果然还是很在意田甜的事。 她是什么被附身的?为什么对田老板那么怨恨,?为什么想杀了我?为什么对我喊救命? 我问姜泽:“她说她是田恬,田恬是谁?” 姜泽:“不知道。” “万一她真的需要我救呢?” “你身上有翅膀头上戴光环吗?”姜泽翻了个白眼,“再说她活着的时候不管怎么需要帮助,现在都死了,死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死了也可以有梦想啊,她还让我给她买书,扪心自问你有这么喜欢看书学习吗?” “姜·圣母·瑜酱,你消停点好吗?” “这个叫支线剧情。”我说:“可以完善世界设定,做完了会升级会给钱说不定还会给隐藏奖励。” “说人话。” “我是真的好奇!反正也闲着没事。” 姜泽张口就说:“你作业写完了?” “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我按住电脑问:“走不走?” “你老用这一招也很没意思啊!”姜泽说:“真相哪有网游有意思!” 我抱着电脑就要走。 “放下!”他伸了个懒腰,说:“你准备怎么调查?” 我决定先从田恬这个名字开始,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田甜的姐姐或妹妹,可是老板明确地说过“一个女儿就够了”。 不管其中的原因是什么,直接去问老板肯定是行不通的。 田甜现在是全市联考第二,想必初中的时候成绩也不错。甚至可能是中考状元,我可以先从网上查一下她的消息。 x市有一个官方网站,中考这种不大不小的事也会有新闻报道的。我在新闻栏翻了几分钟,就看到关于上次中考的消息。 中考状元被轰轰烈烈写了几百字,不是田甜,她的名字在后面,被一笔带过。 “难怪我没印象,考了第三名啊。” 姜泽吐槽:“就算人家考了第一你也没印象。” 我不理她,在网址中搜索田甜的名字。 除了各种田甜的微博天天的空间之外什么都没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 姜泽说:“你想找新闻的话,问爸爸比较好。” 爸爸每天都要看报纸,看完还会按顺序放好。我记得当时中考成绩出来以后,他拿着报纸还问过为什么上面没有我。 我很愧疚,午饭只吃了一碗饭以示惩罚。 报纸上应该有更具体的信息,毕竟当天就这一件大事,报社恨不得把状元的日常三餐写上去艹热度,对第三名应该也有一些消息吧。 我跑得爸爸的阳台那里,问他:“爸爸,之前关于中考的报纸在哪儿?我想看一下。” 他也没问什么,在书柜那一沓报纸中摸了一个大概的位置,然后准确地把报纸抽出来。 爸爸在某种程度上真是天才,例如过目不忘博闻强记,他有过于聪慧的大脑,我现在的成绩基本上是靠着爸爸的遗传撑着。 我拿着报纸和姜泽一起翻看。 “这上面田甜的信息比我想象的还多。”报纸用了一个版面来写她:“因为她长得太好看了。” 报纸上贴了田甜的彩色照片,状元都没这待遇。即使是证件照,也可以看出来她确实漂亮地不可思议,那时候她还没有僵硬的笑意,眼睛里荡漾着星星的光,嘴角柔软地翘起来。 至少可以判定在中考的时候她还没有被附身。 时间可以限定中考之后的时间,田恬是在这时候因为什么事死了吗。 我又在网上查了田恬这个名字,不出意外还是什么都没有。 姜泽还在看报纸,忽然说:“这里记者采访的都是她爸爸,那她妈妈呢?” 我蹲在他旁边。 姜泽把报纸拿给我看,指着一段文字说:“看,记者说她是单亲家庭,那她妈妈是离婚了还是死了?这里还说过她身体一直不好,中考那天她发烧了,但坚强地完成了考试,还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我记得中考是6月13号,那天还下雨了。 姜泽忽然问我:“你记得田恬买的什么书吗?” 我把记忆中的线条画出来,“我没见过这种文字,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刚画了两个字符,姜泽就拦住我,“不用写了,我知道了。” “啊?” “见鬼说鬼话,这是那边的文字。” 我一直觉得鬼既然是人变的,那它们写字应该也是按生前的来,没想到还有这么个设定。转念一想,卖书的那家书店也很奇怪,我给姜泽讲了那个奇怪的兔子和没有店主的书店,他说:“谁知道你是到了什么地方。” “还有,她买书我只付了三块钱,她还说够了。这是怎么回事?” 姜泽脸色一变,咬牙切齿:“你怎么就这么好心呢,什么忙都帮,就不怕哪天把自己搭上去了。” 我想了想:“可是我没看到店主啊。” “也许店主一直都在,只是你看不见而已。”姜泽说:“你以为它真的只收了你三块钱?那只是个媒介,我也不知道它收了你什么东西,你这几天小心点别到处折腾了。” 我心里也有点后怕,之后两天虽然一直都在调查田甜的事,但是没出过门,身上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直到大年三十来临。 妈妈指使我和姜泽去把对联贴上,对联是爸爸亲手写的,字字刚健有力,沉稳大气。 我这两天没碰手机,关机了都不知道。充了电打开以后,信息都被祝福短信堆满了。 冯基一个人就发了五条,每条都不一样,一看就是网络上的段子。易潇潇也有几条消息,有祝福的,还有问过完年能不能来我们家玩的。其他的高中初中朋友多多少少有一些消息,剩下的就是运营商的那些垃圾短信。 我先给易潇潇回了短信,说我们过年要出去玩,再祝她除夕夜快乐。 之后是冯基,只回了一条谢谢。 我刚从短信页面退出去,冯基的回信就来了。 我打开企鹅,它卡了一会儿才能点开消息。 冯基前两天就给我发过消息,最后一条是昨天晚上的,发了一张黄毛的照片,下一句是他退学了。 我企鹅回他: 冯基打字飞快: 他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不是他做的了,难道黄毛还得罪了其他人?在白鹿中学,如果打架会退学,这学校就没几个人了。 当初我的小青梅是这群泥石流里的清流,不过也是因为她背后一直站着我,她又从来不惹事,安安静静的,没人会碰她。 冯基: 冯基: 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易潇潇。 会是她吗?还是她背后的爸爸? 冯基: 冯基: 冯基: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他是恋爱脑吗?我正想和他解释清楚我的性向,再不济我心里还有个白月光,温柔文静活在梦里,姜泽就拍了我一下。 “你看看贴齐了没?”他问我。 长得高就是好,贴对联都不用踩板凳。他从高处瞥下来,眼角温柔如春水,我下意识把手机揣兜里。 “差不多了。”长得又高又好看,可惜是个智障。 “走吧走吧,去擦窗户。”他很热心劳动的样子,我跟在他后面把手机拿出来,错过了最佳的辩解时间,我又懒得再说了。 妈妈安排了我们擦窗户,她拖地,爸爸一边洗衣服一边照料花草,我看见爸爸对小院子里的紫藤桂圆迷岩石斛兰还有一堆多肉轻轻说了句:“新年快乐。” 父亲这个词在我心里一直就是爸爸的形象,所有的父亲都应该和我把一样强大又温柔,我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别的父亲,易潇潇的父亲面容不清,因为某些原因离开她,留给易潇潇一栋大的可怕的房子。冯基的父亲下落不明,听说当初在冯基小时候就离家出走,没有离婚但也从来没管过他们娘俩。还有小青梅的爸爸在我印象里是个普通的男人,早出晚归,她妈妈总要为他留灯到深夜。 田甜的爸爸是什么样的呢?如他表面那样温和吗? 不得不说我确实偏心偏到太平洋了。田恬想杀我,老板却对我不错,现在因为田恬一句“救命”我就开始怀疑老板之前的表现,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查明真相——如果有所谓的真相的话。 我发了条短信: 当时做兼职的时候留了他的电话,领了钱之后也没有删掉,现在正好联系一下拉情感。 随后放下手机等他的回复,在网上的调查陷入僵局,我觉得果然还是要先去找找田老板才行,旁敲侧击之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十一章 美人寄魂(十一) 大扫除之后,妈妈进厨房包饺子,这种事自然要叫上全家人一起,爸爸擀面,妈妈剁馅,我和姜泽负责包饺子。 我自小被妈妈教导要学会做饭,以后一个人出去了无论如何嘴上不能亏待自己。我觉得做饭还挺有意思的,有创造的感觉,创造出来好吃又好看的东西,然后吃下肚子里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因此我手艺一直不错。包饺子这种事更是从小就会了,把馅料合在薄薄的面皮里,用手一转就可以捏出一朵花,非常得心应手。 哪怕我一边想着田甜的事,也比姜泽包得好看的多。 姜泽他窥视世界几十年,很多事情该了解的都了解,只是从来没上手做过。人的手之所以灵活,是因为它有大量的神经和肌肉,还有从小用手生活学习锻炼出来的结果。姜泽身为一棵树,从来没有用手的机会,那19块小肌肉想必从来没锻炼过。 我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嘲笑他:“哈哈哈你是不是傻!” 姜泽偏过头,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又转过头来看我的动作,一边慢腾腾地学。在他的注视下,我捏得更漂亮,真的恨不得在一个饺子上面雕刻个百花齐放来炫耀。 妈妈把剩下的馅料做完了以后一起包,最后盘子里放了三种饺子,普通的正经饺子,迷之花样饺子,还有一坨只能说把馅料包起来的面皮。 我把所有姜泽包的饺子分出来,说:“谁包的谁吃。” 姜泽:“吃就吃!” 晚上一起看春晚,电视里的熟面孔说着几年前的段子,懂的人尴尬,不懂的人懵逼。我本来坐在爸妈和姜泽的中间,感觉手机震动的时候移到姜泽旁边,偷偷摸摸把手机打开。 田老板回短信了,只是一句很客套的话:“同乐同乐。” 我等了一会,电视上的换了两个节目后,我给他回了一条一看就是群发的祝福消息。 群发的短信不至于让我显得过于热络,也能让他对我印象加深,下次再去找他才聊得上话。 “狗娃子?狗娃子?” 其实关于田甜的事,其实我还有一个猎奇的想法。说不定田甜是人格分裂,她说的田恬只是她的另一个人格,而死了变成鬼的,也是田甜她自己而已。 “狗娃子!” 这件事情我更多的是一种想要探究的心情,田甜绝望的面容给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要是找不到答案的话,我必然会侧夜难眠。 “姜瑜!” “哎!”我吓得一激灵,回过神来,妈妈正不善地看着我。 “想什么呢,叫你半天没反应。” 我打了个哈哈混过去。 妈妈说:“今晚过年我们就不守夜了,早点睡,明天早上九点出发,大概晚上九点到,爸爸已经预定好民宿了。” “好呀好呀。”爸爸做事向来细致,怎么安排我都赞成。 她说完就继续看电视了,我把手机摸出来看了眼,姜泽忽然靠过来。 他轻轻抽走我的手机。 我:? 姜泽说:“好好陪他们过年。” 被收了手机,我又不能当着爸妈面和他抢过来抢过去的,他把我从左边抱到右边,就是从沙发边边的位子抱到中间,我过去摸了一下,我妈便说:“你俩在折腾啥。” 我默默地说:“没折腾。” 姜泽连忙说:“她嫌人家演的不好看!” 喂! 果然我妈翻了个白眼:“你嫌别人演的不好看你上去演啊!” 虽然最好的方法是承认我错了然后乖乖看电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反驳:“他那叫表演工作者,他的职责就是演的好看,让大家看得开心,钱花的值。要是他这是义务的,非专业的,自愿免费给大家图一乐呵的,大家白吃白票那就不能说什么了。”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义务表演了,一溜烟的网红,靠那啥和那啥赚钱。” 我自认为说得非常有理条缕清晰,妈妈应该没什么话好说了。 “你是学生,职责应该是学习是吧?” “是啊。”她这个语气是要怼我了,不过我学习也还可以吧 “那你作业做了吗?” “没。” “你刚还说了啥,白票?谁让你一个女生说这种话的。” “我错了。” “网红怎么了,你有人家长得好看吗?” “没有。” 姜泽插嘴说:“我觉得小瑜最好看。”他还冲我笑。 我瞪他一眼,现在这样还不是他搞的。 我妈梗了一下,继续道:“你这是偏见,以偏概全,我都没说你们玩游戏的都是死肥宅,你凭啥说人家姑娘。” “我错了,我狭隘,我无知,一棍子打翻一船人要不得,我以后一定注意。”我认错向来非常快,不然妈妈一定会用身体上的指导来让我知道到底谁是对的。 “好了好了,她认错了,看电视吧。”爸爸劝了句。 妈妈提着口气,我爸一说就散了,她嘟囔说:“我还想说人家姑娘都有男人送礼物送钻石,有人给她送过朵花吗?” 还真有人送过,不过是冯基那家伙送的,是个乌龙,不提也罢。 我和姜泽两个死肥宅乖乖坐起来看电视,再也不敢说什么。 23点最后几秒的时候,电视里的主持人开始倒数。 “十c九c八c七c六” 姜泽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激动。 “三c二!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爸爸妈妈互相说了一句,然后接吻。 我默默地转过头,这是他们每年的固定节目,丝毫不顾及我这条单身狗的感受。 窗外一朵烟花炸开,五彩斑斓地散在空气中,本来沉寂的城市被烟花唤醒,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开始响起来,有人开始欢呼。我转过头,姜泽也正看着我。 “新年快乐!” 他紧紧地抱住我。 “好吧,新年快乐。”我回抱他,感觉比刚才好受多了。 “希望年年今日,我都可以” “你说什么?”后面他声音太小了。 他站起来,说:“没说什么,我们也出去放炮吧!” “你买鞭炮了?” “鞭炮太污染环境了!”姜泽认真说:“我买的窜天猴。” 我和姜泽就一人点了个窜天猴在后院站着,看别人的烟花。 妈妈开窗说了句早点睡就没管我们了,然后关窗拉窗帘,我拿着窜天猴被空中冷风一吹,觉得自己是一颗小白菜,地里黄。 姜泽冲我招手,我搬了两个板凳,让他坐在风口,自己躲在他旁边。 他神神秘秘地说:“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我凑过去。 他手里还拿着窜天猴,顶端燃烧着发出耀眼的白光。他用顶端在空中画了几笔,便画出一颗银杏树的样子。 光芒并没有在空中消失,而是一直保持着银杏树的样子。他手腕动了几下,那棵树便越来越形象,中间甚至能看到金黄的叶子和棕色的树干,叶上的脉络清晰可见。 一个小女孩出现在树下,她先用树量了自己的身高,认真地画了标记。随后她伸出双手展开双臂想要拥抱那棵树,可惜她小胳膊还很短,怎么够都合不拢双手,她脸都涨红了,整个人趴在树上。 我一看就知道是我小时候,抬头看了姜泽一眼,他低着头认真地看着光芒里的景象,天空的焰火和眼前的微光都倒映在他眼里。 小女孩抱不动,吭哧吭哧地从树上下来,她的小裙子被蹭地脏兮兮的,这是她过年刚换上的新衣服,让她有点不开心。 我模糊还记得这个情景,用树比身高这种事很多人都做过嘛,小时候每年过年我都要量一下,结果发现自己越长越矮,还自卑了很久。这是也是我的黑历史之一,因为我认真地觉得自己一定有哪里不对,心里非常恐慌,也不敢和爸爸妈妈说,直到我小青梅给我解释说树长得比人快。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这是她看书知道的。 小女孩在树下坐了一会,树上忽然跳下来一个男孩。女孩看不见他,男孩就绕着她转圈,和她比身高,然后抱住她。 他伸出手,倒刚好可以把女孩抱在怀里。 姜泽说:“现在也比你高。” 这树不要脸,和人比身高。 他手一挥,银杏树点点光辉落在地面,真如落英缤纷。画面中的男孩女孩也消失不见,树叶旋落,我情不自禁地拿手去接,竟然真的接到一片发着光的叶子,还有一点温度。 姜泽说:“这是我本体。” 叶片在我的注视下扭了扭身体,全身好像变红了一点? 他说:“这个送给你当新年礼物好了。” “我要是在上面穿个孔会有影响吗?” “你不如打死我。” “呸呸,大过年的不要说不吉利的话。”不过既然不能穿孔随身戴着,那我怎么拿。 “你这是封建迷信。”姜泽说:“言灵是不存在的。” 他当初还信誓旦旦地说鬼不存在,这树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誓死捍卫唯物主义,脸都被打肿了好吧。 “我现在就设定这世界上没有言灵者。” 这就过分了,我拦住他:“存在即合理,你要尊重人家好不好。而且你当初怎么不设定这世界上没有鬼。” 姜泽义正言辞地说:“这不一样,言灵者才几个,很轻松的。” 我被他的不要脸震惊了,手一抖叶子就掉了。 正准备弯腰去捡,叶子在地上跳了跳,然后攀着腿自己爬上来,在衣角吊了一会,钻进口袋里了。 姜泽默默地说:“你穿个孔也挺好的。” 叶子从口袋里探出一个头(?),疯狂地对他摇摆。 “不穿不穿。”我怕它掉出去,把它摁回口袋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十二章 美人寄魂(十二)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起来,我打着哈欠穿衣服,一篇金黄色的银杏叶飘到我面前。 我愣了一会才想起昨晚的事,把叶子拿起来,它很乖顺地躺在我手上,只是有点发抖,全身还有点红。 叶子:>/< 我那一刻福至心灵地懂了它的意思,默默地把衣服穿好,再看它果然已经变回金黄色了。 开门的时候,它就自己飘到我口袋里,倒是非常省心。 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爸爸在收拾东西,姜泽正在吃饭,他见我出来招呼了一声,说:“早上好呀。” 我点点头,洗漱去了。 早上九点的时候,我们准时坐上车,爸爸开车,妈妈做副驾,我和姜泽坐在后座。车刚启动我就看见姜泽脸色一白,,等车开起来,他就捂着胸口一副恶心想吐的样子。 我问:“你晕车?” 姜泽哀怨地看了我一眼,缓缓点头:“我也是才知道”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坐车,之前我们出去都是走路的。我们也没准备晕车药,不过我有一个土办法,不知道对他有用没。 “你看一下窗外移动的树。”我对他说:“然后闭上眼,想象自己在奔跑,那些树从你身边掠过去,你跑的很快感觉好点了吗?” 姜泽半晌才“嗯”了一声。 他坐在车上也是双腿并拢腰板挺直的姿势,我忍不住趴在他腿上,说:“我也睡一会。” 这一路睡得很安稳,妈妈好像在放歌,轻轻柔柔的歌声飘进耳朵,编织成暧昧不清的梦境,感觉自己在云上漂浮。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枕在姜泽腿上,赶紧坐起来。 妈妈坐在前面问:“醒了?” “嗯。” “把你哥也叫醒,我们出去吃饭。” 他们正好开到服务区,我碰了姜泽一下,他其实没睡觉,有阳光的地方他不可能睡着。 姜泽睁开眼睛,准备起身,结果噗的一声又坐下去了。 “站不起来” 他的腿被我枕了一路当然会发麻,他还在说:“感觉有点奇怪。” 我帮他揉腿,再舒展一下,等他能站起来就下了车。停车场停了很多车,过年喜欢出去旅游的人越来越多,这里也有回家的外客,大多是拖家带口的。 爸爸说:“再开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怀义山,我们先去放好行李,再计划怎么玩。” 我们在服务区自助餐厅坐下来,姜泽恹恹地说自己没胃口,我问:“刚才说的方法没用吗?” 姜泽回道:“有用,不过下了车不想吃东西。” 妈妈说:“那我们吃完饭再去超市买点什么路上吃的,到了民宿也可以先休息一会,反正时间多。” 我担忧地看着他,姜泽捏了捏我的掌心。 我听姜泽说过,他现在的身体是幻化出来的,也是遵循了等价代换规则,银杏树消失,出现了作为人类的姜泽,还有本体的一片小叶子。他现在的身体吃人类的食物更多是在满足口腹之欲,生存所需的能量还是通过吸收日光精华。 日光精华是个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姜泽只说过它是尾气味的,不怎么好吃。肯定也不是土壤阳光和水这种客观的东西,他现在喜欢晒太阳,喜欢喝水,喜欢脚踏实地,都是作为树的遗留习惯,连天黑了必须睡觉也一样,是心理原因。 他说他没胃口,如果是真的,肯定不是指对自助餐这种东西没胃口。 我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一时兴起建议出来玩了,外出对姜泽的影响比我想象中的严重,他非常没精神,面容憔悴,谁看了都心疼。 不过爸爸妈妈现在对出玩兴致勃勃,只能委屈着他了。 吃完后回车上,我和姜泽缀在后面,我悄悄问他:“你还好吗?” 姜泽皱眉说:“这里让我觉得不舒服阳光照不进来。” 因为有云啊,虽然天气预报说是晴天大太阳,特别适合出游,但是天气预报和人间谚语一样,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 姜泽抬头看云,随后低下头一言不发。 “怎么了吗?”我有点着急,这么郑重的样子是在搞什么。 “没什么。”姜泽简短地答道,随后推我进车。 当着爸妈的面,我也不能再问什么了,他一上车就闭目养神,我悻悻地拿出手机,易潇潇正好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我第一反应是在我心里,打了两个字就删了,默默地回了个。 她的短信很快就回过来: a市?怀义山不就在a市吗! 我听姜泽说过,他现在的身体是幻化出来的,也是遵循了等价代换规则,银杏树消失,出现了作为人类的姜泽,还有本体的一片小叶子。他现在的身体吃人类的食物更多是在满足口腹之欲,生存所需的能量还是通过吸收日光精华。 日光精华是个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姜泽只说过它是尾气味的,不怎么好吃。肯定也不是土壤阳光和水这种客观的东西,他现在喜欢晒太阳,喜欢喝水,喜欢脚踏实地,都是作为树的遗留习惯,连天黑了必须睡觉也一样,是心理原因。 他说他没胃口,如果是真的,肯定不是指对自助餐这种东西没胃口。 我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一时兴起建议出来玩了,外出对姜泽的影响比我想象中的严重,他非常没精神,面容憔悴,谁看了都心疼。 不过爸爸妈妈现在对出玩兴致勃勃,只能委屈着他了。 吃完后回车上,我和姜泽缀在后面,我悄悄问他:“你还好吗?” 姜泽皱眉说:“这里让我觉得不舒服阳光照不进来。” 因为有云啊,虽然天气预报说是晴天大太阳,特别适合出游,但是天气预报和人间谚语一样,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 姜泽抬头看云,随后低下头一言不发。 “怎么了吗?”我有点着急,这么郑重的样子是在搞什么。 “没什么。”姜泽简短地答道,随后推我进车。 当着爸妈的面,我也不能再问什么了,他一上车就闭目养神,我悻悻地拿出手机,易潇潇正好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我第一反应是在我心里,打了两个字就删了,默默地回了个。 她的短信很快就回过来: a市?怀义山不就在a市吗! 不知道是不是姜泽说的话给了我心理暗示,我现在也觉得天气有点不好,阴沉沉的让人不舒服。 从服务区出来后不久,我们就离开公路,经过九曲十八弯的小路,跟着导航饶了几圈,终于到了怀义山。 怀义山是个不大不小的景点,只在市内有名,山下有个古镇,也算是附带景点之一。我一直对古镇这种人文景观不太感冒,很多都是现代仿造,拎了个名头就出来赚钱,哪儿都是商业元素,看不出来“古”在哪里。 以前爸爸出去工作的时候,拍摄野外植物的同时也会拍一些深山里的废宅,残墙断壁,水塘边开一些从来没见过的花,很令人向往。 我们在一个院子里停了车,主人出来招待我们,这里的房子还是那种老式的木头房子,屋顶架着大梁,青瓦红墙,一个l型构造,较短的那边是养牛养猪的,这边是厨房大堂,还有几间卧室。 主人是个长相很憨厚的汉子,身形不高,他很热情地欢迎我们,自称姓张,让我们叫他老张就行。 收拾好之后,爸爸说:“我们先去山上看看,你们来不?” 姜泽一脸虚弱地摇头。 我说:“我留下来陪他吧。” 他们拿着相机出去了,老张说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之后也走了。 “你这是怎么了?”他这一路太不对劲了,难道这里有什么问题? 姜泽趴在桌子上说:“快,快给我” “给你什么?” “给我电脑,再问一下ifi密码。” “我觉得你需要被电一电。” 玩了游戏以后的姜泽生龙活虎,我看他没什么事,就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山脚下一家人和另一家人相距很远,我在路边走了许久也没碰到什么人,不过这里倒是风景秀丽,山远水清,我拍了几张远景,结果拍出来都是灰蒙蒙的,好像被烟雾罩住了。 “我说啊,也是报应。” 一个声音模模糊糊传过来,几个妇人结伴走过来,她们手里都拿着农具,好像在讨论什么事情。 “死了也无所谓,听说儿子也流掉了。”其中一个人说。 她们走近的时候看到我,好奇地打量了几眼,便回归了自己的话题。 她们说话都有点奇怪的口音,老张也有,不过他普通话说得要标准一点,看样子比其他人接触外界更多。奇怪的是,除了老张之外,我总觉得还在哪里听过这么一个口音,语气词会很强调地说出来,每个字中间拐个弯,有种唱戏的做作感,听着很不舒服。 “不过听说是扔到山上去,随便挖了个坑就埋了。” 便有人唏嘘说:“真是太可怜了,年龄也还小,人就这么没了。” “她自己想不开怪得了谁呢,要我说老张家对她够好了,也没少她吃少她穿的,这生了个儿子以后还能享福呢。老张家才可怜呢,那时候都快过年了,她逮着这么个时间是想给老张他们添堵啊。” “你说的也是,当初毕竟是”那妇人说了一半忽然消声,瞥了我一眼,转移话题道:“前两天我摘菜的时候,看见你女儿回来了,漂亮的呀,去过城里就是不一样。” “哎呀,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别人回道:“女孩家出去也没什么用,在家相夫教子就好,她爸偏要浪费钱给她读书,还不是要回来嫁人。” “读书去了城里可以找个城里老公,到时候你们就发达啦” “快走吧,天快黑了” 妇人们们嘻嘻哈哈地走远了,我听了一肚子男尊女卑,心里有点不舒服,便和她们反方向而行,满脑子还是她们之前说的老张家的事,老张家?是我们借宿的那家吗? 出门的时候我手机没多少电,经过这一路拍过去,也就只有百分之五左右,手机显示时间是十六点三十七分,天有点暗,空气中还有风雨欲来的湿气,我把手机揣兜里,接下来再没心情玩了,干脆回去。 虽然说冬天暗得快,但是这也太快了吧,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我就看不清远处的景物了。天上的阴云在沉积,风过之后一阵云涌,刚才的妇人早已经不见踪影,我连忙原路折返,顶着风往回跑。 没几步我就听见电话在响,接起来是爸爸,他在那边问:“你怎么出去了?” “我就随便出来看看。” “快回来,好像要下雨了。” “好好好,马上回来。” “嘟——”这声音出来我心里就一慌,手机没电进入超级省电模式了。 更糟糕的是,我环顾一圈,发现自己不怎么记得这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十三章 美人寄魂(十三) 我敢保证自己绝没有路痴之类的属性,虽然没有到去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的程度,可也不至于一转身就不知道自己之前路过的地方。 凭着记忆原路返回,我之前走得是一条直线,绝对没有转过弯。这山脚下都是田,都只有一条沿着田边的小路,间差落着几间房子,走过一段路后还是一样的田和路和房子,在天色彻底按下来的时候,我还没看到任何熟悉的景象,以及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我把手机从口袋拿出来,已经自动关机了,放下的时候叶子一起掉下来,我把叶子晃了晃,它焉头耷脑地冲我点头。 我不是很抱希望:“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它指了个方向。 反正现在也没办法了,我就跟着它指的方向走。叶子看上去很没精神,和姜泽一样。我怕它睡着了,就和它聊天。 “你有没有自己的名字啊?” 它一愣,半晌趴在我手上,一动不动。 “嗯?” 它两片叶瓣啪啪地拍我的手。 这是不开心了?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我看它没反对,想了想:“叫你叶子怎么样?” 它啪啪地拍我的手。 “好吧,我再想想。”给一片叶子起名还真是难为我了:“你是姜泽的本体,要不叫你小泽好了?” 它换了个面啪啪地拍手。 “银杏?” “阿杏?” “白银?” “小黄?” 它停下来了。 “小黄?你喜欢这个?”这什么奇葩爱好,我家以前养的狗就叫小黄,不过它喜欢就好,“好吧,小黄你现在带我到哪儿了?” 它领我走了半天,抬头一看,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是这是哪,总之它并没有把我领回老张家。 这时候我已经有点着急了,天黑了不说,爸妈他们联系不上我肯定很担心,我问小黄:“你到底认路不?” 小黄在手上转了个圈,左右探探,忽的顺着我胳膊跳进口袋里,还把口袋拉链自己拉上了。 我: 现在也不是找它算账的时候,我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山半腰,这里树木林立,是天地显得更暗,早知道我应该随便找户人家请求帮助的,现在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出来。”我拍拍口袋,它没反应, “不怪你了。”我把拉链拉开,小黄躺在里面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片普通的叶子。 “真的,你现在能联系上姜泽吗?你是他的本体,你们之间应该有什么神秘的交流方式吧?” 小黄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能不能?” 它缩成一个团,在手心上滚过来滚过去,一不小心掉下去了。 小黄跳了跳,没跳起来,我就弯腰去捡它。 “嗯?”小黄下面有个奇怪的东西,之前天色太暗,我都没有注意过脚下,这里的土壤很软,还有很多落叶,踩上去会有吱呀吱呀的声音。 小黄身上的光照亮了一掌之内的土壤,有什么尖细的东西突出来,我蹲下身仔细看了一下,那是一支细细的手指! 绕是我胆子再大,此时也忍不住倒吸凉气,背后出了一片冷汗。我一时僵在那里不知怎么办,同时又抱着点侥幸的念头,万一是我看错了呢。天这么黑,光又不足,也许只是树枝什么的。 “小黄你能不能再亮点?”我问它。 小黄憋了憋气,脉络中流动的光更亮了点。 我拿它靠近了刚才的物体,大概三厘米长,比我的手指短一点,灰白色,三根骨节,很明显是一根手指,而且很像女孩子的手指。手指边有蛆在蠕动,我看了一眼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除此之外,我还闻到了一股恶臭味,比任何人类能想到的味道更可怕,让人眼角发酸,止不住流下眼泪,几欲作呕,并且唤起深入本能的厌恶感。 刹那间我想到的就是之前那些妇人所讨论的事,老张家埋在山里的媳妇。 不过也不一定有这么巧,听说某些深山的人依旧保持着土葬的习惯,但是土葬也是指放进棺材入土为安,无论如何不该出现这样一根突兀的手指。 我退后几步,总感觉脚下踩了一具尸体,让我不知道该往哪儿站。 “我有点害怕,小黄。”我对另一个活着的生物说。 小黄全身都在抖,它挣脱我的手,拼命地往我衣服里蹿,我拦都拉不住,手忙脚乱地挡住胸口,它最后趴在我脸上,身上写满了“惊恐”两个字。 “”我之前就隐隐觉得,小黄好像也太怂了吧。 有的人是那种本来不怎么害怕,别人在一边渲染气氛的话就会越来越怕,最后几个人抱在一起尖叫的类型。而我刚好相反,虽然心里也很害怕,但是如果有别的人也很害怕需要依靠的话我就会站出来安慰大家,一般的服务对象都是可爱的妹子,她们还会冲到怀里紧紧地抱着我,这是第一次安慰一片叶子。 当然小黄也很可爱啦。 “没事没事,别怕。”我把小黄从脸上拿下来,捂在胸口。它抖得身上的光忽明忽暗的,把这里照得更加阴森,我心里发憷,强装镇定。 我当然不敢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捂着叶子往山下走,不管怎么样先找到一户人家再说,我估计现在都快八点了,身上不仅累,饥饿感也很要命。 只是下山也不容易,遇到了刚才的事,我现在有点疑神疑鬼的,一阵风吹过我都要哆嗦半天,要是有个什么声响,更要去看清楚。而且脚踩在地面总感觉很不舒服,刚才的手指一直在我脑子里回想,幸好是有小黄陪着,我还可以和它说说话。 “我们怎么走这么久还没下山啊?”本着安慰它的心态,我笑着说:“我们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我说完就一愣,感觉脚底下踩了个什么东西。 退后一步,一根白骨小指直戳戳冒出地面。 如果小黄能说话的话,我估计它已经叫出来了。 “没事没事,别怕别怕,有我呢。” 总之先冷静下来,可以根据北极星来辨别方向!我抬头远眺,天上阴云密布的,根本看不见星星。 其实有星星也没用,我根本不知道北极星在哪。 这里的标记物太乱了,我不能再闷着头走,必须要有指引方向的才行,可惜我现在就只有没电的手机和一片怂叶子,叶子勉强可以照明用。 我在保存体力留在这里和继续往外走中间纠结,折腾的这一下午我早就累了,而且继续往外走也不一定能走出——如果真的是鬼打墙的话。 我问小黄:“你觉得要继续走还是留在这儿?” 小黄激动地往外指。 我猜他是害怕地上的东西,可是那根手指又没动,又没活过来,对我们应该没什么威胁的啊。 我正这么想的时候,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好像从脚下传来的,土壤破开的声音。 “诶,我就是随便说说” 那根手指动了动,我连忙退后两步,手指伸出来一点,接着是整只手,皮肤已经软化了,但是又没有完全变成白骨,因此腐烂的血肉挂在骨架上,那只手一直在上升,眼见着整只手臂都要爬出来了。 我头皮发麻,又不敢转身逃跑,总觉得背对着这玩意更加可怕。小黄全身滚烫,发出耀眼的光,使我能更清楚地看见尸体爬出来的过程,一只手臂爬出来后打开了空间,地面一阵抖动,另一只手也探出土壤。 “那个,这位小姐姐,我们打个商量,俗话说入土为安,你继续在下面睡觉,我们马上走不打扰你怎么样” “救命”一颗还粘着黑发的头顶着土出来了,我从来不觉得白骨有什么可怕的,但是烂肉贴在脸上,蛆虫蠕动,还在往外爬的尸体就很可怕了。 还有点恶心。 “小姐姐你说什么?救命?怎么救?要不我回家帮你叫人?” 尸体发出嘶哑的叫声,眼看着她半个身体都要出来了,我决定还是先跑一波。 拿着小黄当手电筒,我慌不择路,根本不敢回头看,后面有嘶嘶的声音,只能闻到一股尸体的恶臭味,而且越来越浓。 “哇,小黄我们现在怎么办?”我边跑边说:“你觉得我打得过她吗?” 小黄的光一闪一闪的。 “这是能打过还是不能啊?”我有点遗憾小黄不能说话了。 “要不我试试?诶你别闪了,我眼睛花——来,我们数三c二!” 我猛地站住,翻身下腰,一道身影从我身上飞过去,一块湿漉漉腥臭的东西掉在我手臂上,我实在不想猜那是什么。 那尸体飞过头,尖叫着又飞回来。她身上一半是腐烂的血肉,一半是灰黑的骨架,脸上更是可怖,蛆虫从眼眶里往下掉。我看得头皮发麻,转身就跑。 这下不去手啊。 小黄身上烫得我都要抓不住了,它估计精神紧绷到极点,我眼前一花,撞到一个人身上。 这时候我其实也是高度紧张心惊胆战的,差点叫出来。 然后突然出现的人抱住我:“小瑜,你在这儿干什么?” 清晨露水的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十四章 美人寄魂(十四) 姜泽说:“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呆着,爸妈担心死了。” “!后面有个”女尸 “后面什么都没有,快回家了。”姜泽以“晚饭没有芹菜”的语气说,我在他怀里回头往后看,刚才嗷嗷叫着追我的女尸已经不见了,夜空寂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卧了个大槽,这能力太耍赖了。我拼死拼活跑了那么久,又是担惊受怕的,他一句话就什么都没了。 “走,回去了。” 我蹲下身,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腿在打颤:“走不动,刚才吓死我了,腿软。” 他也蹲在我面前,对我说:“上来。” 我趴到他背上,姜泽把我往山下背,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送我们回去呢?这么走累不累啊。” 姜泽:“你太重,送不动。” 虽然我很累了,但是打人的力气还是有的。 看在他背着我的份上,我就放过他了,不过有些事情我疑惑很久了:“你真的是妖怪吗?” “什么妖怪,妖什么怪,这世界没有妖怪。” 这种话我已经可以当没听见了,我问他:“妖怪不是应该就像狐狸精那样喜欢蛊惑人类,或者是那种虎妖狼妖喜欢吃人的类型吗?” “豺狼虎豹不变成妖也喜欢吃人。” 我:“它们有一些超出伦理的力量,例如力大无穷,可以变成很多样子,有九条命之类的。但是你这样的力量不是很奇怪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为什么你是这样的啊?” 姜泽说:“因为我爱你啊。” “啥?”这两句之间有因果关系吗。 “你少想点这些问题可以吗?”姜泽叹气:“这个世界本来是很单纯的,你要想的复杂,它就复杂了。” “你讲哲学是为了逃避前面的问题吗?” “是。”他居然承认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力量是这样的。其实你为什么觉得猫妖就有九条命呢,狐狸精凭什么能蛊惑人类。又没真的遇见过,你说的这些也只是人类的谣传而已。” “那到底有没有狐狸精?” “我也没遇见过,不知道啊。”姜泽说。 我有点失望,幻想了一会狐狸精的样子才发现被他带偏了话题。他对这些妖魔鬼怪的话题总是很避讳,能不说就不说,说了也是点到为止。 我在他身上挪了个位置,问:“所以你为什么能啊?” 姜泽半晌没说话,我以为他要强行忽视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说:“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理由的话——” “你就当是因为你爱我吧。” 之前我饶了几个小时的路,在姜泽背上趴了没多久就到了老张家。 我本来是准备趴在他身上眯一会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姜泽叫醒我,然后把我放下来。 我刚睡醒,还有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就听见他说:“要不你先吃点东西再睡吧。” 我点点头,身体又累又饿,虽然很想继续睡,但是饿着肚子睡觉半夜肯定要醒的。到时候醒过来也没吃的,更痛苦。 爸妈也过来问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说:“迷路了。” 妈妈说:“下次别一个人乱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迷路了你不会找人问路啊,知道我们多担心吗?” 她一边说一边给我端了碗面条出来,还是我最喜欢的西红柿鸡蛋面。 我低头认错。 妈妈在外面还算给我面子,只说了两句就不说了,爸爸拉着她说:“我们出去看星星。” 星星?今晚没星星啊。 吃完饭我已经不困了,走出房门往天上一看,繁星满天,亮晶晶地挂在天上。 我:“” 姜泽在玩游戏,我把他拉出来,一人一个小板凳,问他:“北极星是哪颗?” 姜泽指了下北方天空,说:“你先找到北斗七星,通过斗口的两颗星连线,朝斗口方向延长约5倍远,那边就是北极星。” 我看了一会,对他说:“我今天遇到鬼打墙了,怎么都绕不出去,本来想看北极星辨认一下方向,结果天上根本没有星星。” “这个世界没” “这个世界没有鬼!好好好,我知道了。”他一开口我就知道要说什么了:“总之先记住北极星的位置。还有啊,小黄也太没用了——那个小黄就是你的本体,我给它起了个名字。” “小黄?难听。”姜泽一脸嫌弃。 “嘘——别让它听见,它自己还挺喜欢的。” 姜泽深深叹了口气,表情就像父亲发现儿子是个智障一样。 “小黄很怂啊。”我也叹气:“一点用都没有,只能当手电筒,还一闪一闪的,跟坏了似的。” 姜泽:“你拿我本体当手电筒?” 我纠正他:“还不如手电筒。” 为了给姜泽证明,我准备把小黄拿出来给他看。 但是我摸了半天口袋,还在胸口找了一会,都没找到小黄。 姜泽问:“你找什么呢?” “小黄呢?”我焦急地站起来:“难道是落在那儿了?!” “现在才想起来它啊,如果真落哪儿了,估计现在连尸体都没了。” 姜泽说:“你就不问问我当时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吗?” “我还以为你感知到我有危险了所以来救我的” “我没有那种感知好吗。”姜泽面无表情地说:“是小黄它召唤了我,现在它因为能量用尽沉睡在我身体里了,过段时间等它醒了我就还给你。” “它召唤你很费力?不是你的本体吗?” “一般来说是很容易的。”姜泽望着星空说:“这里有什么东西存在” 他语焉不详,我无论如何再问都没有结果。我觉得也许他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 山里人没有什么娱乐措施,大家都睡得很早,晚上不到十点,这里就一片漆黑,看不见一点光亮。 我也去准备睡觉了,本来以为今天这么累会睡得很快,结果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很疼,但是精神亢奋,一点都不愿意沉入睡眠。 最后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了个梦。 我仿佛处于观众的角度,又好像是梦里的主角,她的所有感觉我都能清晰地感同身受,她的情绪也非常清晰地传达到我身上。 “我”肚子高高地隆起来,里面怀了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胎儿。如果是男孩的话,会受到大家的欢迎,敲鼓吹喇地庆祝他的到来;如果是女儿,那个女人已经说过了,如果是女儿,就扔到河下,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我”对肚子里的东西没有一点好感,所以是男是女对我来说无所谓罢。 还剩三个月,它就出来了。 “我”真的很难受啊—— 每天都感到疲倦,腿脚酸痛,饭菜让我作呕,那个家伙贪婪地在我身体内索取 “要生啦,可得生个大胖小子哈。”四十多岁的女人这样说,她年龄并不大,但是脸上沟壑纵横,白发丛生,她咧嘴一笑,就露出满口黄牙。 在“我”的记忆里,她还说过:“那媳妇还不听话啊?把她绑起来,上几次就听话了。” “这次差点让她跑了,把腿打断吧。” “可真是赔本生意,花那么多钱,买回来个疯的。” “生了孩子就不会跑了。” 孩子不会有的。 怀孕之后因为疲倦,“我”再也没有闹过,别人也说,怀孕之后最好晒晒太阳,以后生下来的孩子身体会好一些,女人终于解开了“我”的绳子。从十岁在这个房间醒过来的时候起,这是“我”第一次拥有走出房间的自由。 现在“我”十五岁,这五年来,除了作为发泄欲望的工具,“我”再没有其他价值。 外面的阳光依然很温暖啊。 这样过了几天后,他们对“我”放下了戒心。“我”坐在树下的藤椅上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生了孩子就离不开了,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想法呢。 “我”才十五岁,哪来的母爱给孩子,更别说肚子里这个,是让“我”感到屈辱和愤怒的存在啊! 意识分裂成旁观者和当事人,我知道她接下来想做什么,她想和孩子一起死掉,就死在所有人面前! 少女接下来几天都很乖,甚至开始帮家里人干活,所有人对孩子都充满期待。她的微笑浮在脸上,我看见她隐藏在面具下的愤怒和怨恨,只要有机会就会喷薄释放,择人而噬。 比窒息感更可怕的是疼痛——“我”低估了死亡的力量。 这棵树“我”看上很久了,它横出的枝桠曾经被女人抱怨过:“挡着门口的光线了,谁去把它砍掉啊。” 没人应,家里的男人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说:“谁看不顺眼谁去砍。” 这事便不了了之,也因此枝桠还在,成为“我”的葬身之所。 少女吊死在树下,双眼突出,舌头也伸出来,女人早上起来的时候,那张吊死的脸就正面向她。 女人尖叫一声,吵醒了床上的两个男人,他们跑出来,看见女孩隆着大肚子,长发披散,她的嘴角似乎还带着笑! “不能让其他人看见!”女人当机立断,她比另外两个男人更冷静:“把她抱下来,扔掉山上去埋了!” 两个男人互相推脱,最后在女人的咒骂声中不情不愿地把尸体抱下来。 “快走快走。”女人催促着。 他们很快拖着尸体到了山上,女人带着工具,三个人浅浅地挖了一个坑,男人拖着尸体往坑里扔,手下的体温还是温暖的,让人想到她在他身下痛哭的样子。 “想什么呢!”女人把男人推到一边,自己动手把尸体埋进去。 男人在一旁,忽然迟疑地说:“她是不是动了一下?” 女人手一抖,吓得退后两步,地上的尸体一点动静都没有:“你瞎说什么呢!是不是想吓死我!” “我”听见女人的咒骂声,这个声音在耳边骂了五年,“我”一听到就觉得恶心。 “我”还没死臃肿的肚子在地上摩擦,我感觉有温热的血液流出来,剧痛感席卷全身,求生的本能让“我”忍不住叫出来。 “又,又动了!”男人的声音:“妈,她是不是要诈尸了!” “”救命——我喊不出声音来。 “流了这么多血,孩子肯定没了。”女人说:“按住她,我们把她埋了!” “!”不要——! “我”被两双手按在坑里,那个女人拿着铁锨,湿润的土壤盖在我身上:“”不要——救命!!不管谁都好!救命啊! 女孩最终被活埋了。 女人带着两个男人匆匆离开,他们背后留下的是一根细瘦得手指,突兀地支棱在地上。 我不知在空中看了多久,土壤翻动,女孩一点点爬出来,烂肉脓血取代了她原来姣好的面容, 我不敢直视她的双眼,躲避着她的视线。女孩却直勾勾地看着我,然后朝我冲过来。 我转身就跑,却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这片山林,那些大树伸出手脚拦我,女孩尖叫着,扑到我身上。 最后一眼,我看见的是她似曾相识的面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十五章 美人寄魂(十五) 我被敲击声惊醒,抹了一把脸,发现自己出了满头的汗。 突兀想起的敲击声是敲窗户的声音。这里的房子都是那种木材搭建的老房子,窗户也是木制的,安上不透明的玻璃,从里面往外看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 咚c咚c咚 我从床上坐起来,窗外有个人影,一声声地敲着玻璃。 “谁?” 没有应声,她停顿了下,继续不急不缓地敲窗户。 之所以确定是女性,是因为剪影有一头长发,和瘦弱矮小的身姿。刚做了梦的我,只能想到外面的人,正是晚上从土里爬起来追我,晚上又入梦的那个少女。 整理一下思路的话,故事就拼凑起来了。 女孩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拐卖到这里做了童养媳。因为总是想要逃跑,所以被婆婆绑了起来,那时候她才十岁。多次逃跑后,女孩开始装疯卖傻,无论她做出多么不堪的行为,那家人都没有放过她,直到她十五岁,竟然真的怀上了孩子,她才得以出门放风。 也真是因为这次机会,女孩上吊自绝了。发现了女孩尸体的婆婆决定把她埋到山里去,却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并没有死,只是流产了,婆婆一不做二不休,让家里人活埋了少女。 可是我再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女孩长什么样。 我有点冲动,想给她打开窗户。在梦里我与她感同身受,仅仅几个片段,她所遭受的痛苦和绝望都清晰地传达到我身上。那种超越梦境的真实感很难让我把它当成一场纯粹的梦,更别说梦里的女孩,正在我窗前。 “救命”似乎感受到我的动摇,那个身影凄切地说,不再有晚上的歇斯底人,让人听着格外心疼。 这样一个瘦小漂亮的女孩子被拐卖了,她的父母该多难过呀。所以去问问她叫什么名字也好,让她以自己的名字被人记住,而不是一个只有生育价值的媳妇。甚至可以问问她的父母在哪里,也许她的父母一直没有放弃过要找到她。 我挣扎片刻,走到窗前,万一打开窗看见的是那张腐化几个月的脸,我肯定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她没有再敲窗户,只静静地靠在窗前,那道倩影被衬托的非常美丽。 “为什么来找我呢”我真的觉得自己是被迷惑了,不然我怎么这么迷迷糊糊地就要开窗,恍惚间我还听见她的笑声。 “姜泽?”我打开窗户,本来矮小的身影消失不见,姜泽站在窗前,面色不善地看着我。 “这么晚还不睡?” “你?刚才?”人呢??? “睡不着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姜泽说:“除了我不要随便给其他东西开窗,答应我好吗宝贝儿。” 被冷风一吹,我好像清醒了点。 “做噩梦了?别怕,我来陪”他抬腿就要进来。 我啪的一声关上窗户。 就当我做了个梦吧。 第二天早上,在阳光洒进房间之前,一连串的鸡鸣在院子里响起来。 我茫然地坐起来,下意识先拿手机看时间,手机怎么按都没反应,我才想起来昨天手机没电了,回来以后我也一直没有充电。 我找了插头充上电,姜泽已经过来敲门了。 “早上好。”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昨天晚上,你怎么忽然出现在那里?” “我赏月。”姜泽面无表情地说。 他看上去精神不太好,虽然这几天他都精神不太好,但是今天特别明显,还长了黑眼圈。 这样子还能赏月,佩服佩服。 其实我猜他是昨天感受到什么,然后帮我赶走了那个少女。我昨晚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想一个曾经撵着我跑的女鬼都很有威胁,遇见就应该躲得远远的,我居然还想帮她昭雪。现在想想,果然还是那个梦的原因。 那个梦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 再回忆的话,梦里的很多细节都记不起来了。只有少女被活埋,眼睁睁看着自己窒息而死的绝望感充斥在我心里,仿佛自己亲身遭了这一难。 吃完饭后,老张就把在外面散乱的公鸡母鸡撵回鸡笼去,我小时候被鸡啄过,有点害怕活蹦乱跳的鸡,一直躲着它们走。 老张咧嘴笑了笑:“这可是真正的野山鸡,每天就放着它们漫山遍野地跑,个头都大,营养也好。” 爸爸给他递了根烟,老张收起来,然后问:“你们今天准备上山玩?” 爸爸说:“是啊,还没去山上看过呢。” 老张左右看看,把烟放在嘴里撮了两口,他张张嘴,半晌才道:“本来这事我是不打算说的,说不来你们也不会信” 爸爸礼貌地笑了笑:“请说吧。” 爸爸很少笑,但是笑起来便有种令人信服的奇异魅力。老张长叹一口气,说:“就过年那阵子,村里死了个人。” 我背后陡然一凉。 “是老张家的媳妇我们这村的人都姓张,大家互相之间叫得名字,只有那家人被称为老张家。他们住在山沟旁,几年不见有人出来,只有那家老婆娘偶尔露一露面,家里还有两个男人,平时是见不着的。” 爸爸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老张继续道:“那是前几年的事了,他们家娶了个媳妇,穷成那个样子还能娶到媳妇,真是”他言之不详,把这段话模糊过去了:“那媳妇我就见过一面,看上去年龄挺小,也挺可怜的。” “过年前听说那媳妇怀孕了,可把老婆娘高兴的,四处吆喝,哪儿都要炫耀几句,搞得整个山大家都知道了,等着吃她孙子满月酒呢。” 他忽然停下来,我听得正认真,偏过头催促他。 “接下来的事就邪乎了。快过年的时候,那媳妇忽然没消息了,也见不着老婆娘出来闹,本来大家还都挺关注这事。就在前几天哈,有个人去他们家收电费,结果就看见那老婆娘吊死在树上,听说舌头伸的老长,两只眼睛圆鼓鼓地睁着,死不瞑目啊。” “那其他两个男人呢?!”我连忙问。 “找不见了。”老张说:“怎么都找不见,那家媳妇也完全没有踪影。” 我想了想:“我昨天出去的时候,在路上听见几个大妈也在讨论这事,她们说那家媳妇是自杀的张叔你知道消息吗?” 老张压低声音:“所以说这事才邪门!听说是那媳妇受不了老婆娘虐待,怀着儿子上吊自杀了!那婆娘就偷偷地把她在山上挖了个坑埋了,当时血流了一地啊结果没过多久,那老婆娘也上吊自杀了!你们说是不是那媳妇搞得鬼,他们还说另外两个估计是被活埋在山上了。” 老张讲完一个故事用了一支烟,爸爸又给他递了一支,问:“这消息都是哪儿传的?” 老张随口说:“互相传的啊,反正就这么大一个地方,哪家出了啥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总之,这两天上山小心点咯。” 爸爸谢了他的关照,叫上妈妈一起上山去。 “要不还是算了?”我说:“山上也没什么好玩的,刚才的故事听得我瘆得慌。” “迷信什么?”妈妈翻了个白眼,她没听前面的内容,就知道老张神秘兮兮地说了什么媳妇的报复,很是不屑一顾。 “好吧好吧。”我总不能就看着他们俩上去吧,便回去拿了手机一起上山。 我刚打开手机,就看见易潇潇的未接来电,整整七条,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正准备给她打回去,她下一个电话就来了。 “喂,宝贝?” “”我们关系什么时候到了叫宝贝的地步了:“有什么事吗?” “我昨天给你打了一天电话都没打通,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啊?” 我解释说:“没电了,一直忘了充。” “你这样有点奇怪啊宝贝。”易潇潇说:“现在的人一般都无法忍受电量低于百分之七十左右吧,五十就一定要充满了,出门的话一定随身带着充电宝保持手机有电,你怎么完全不在意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想象着她疑惑地看着我,双眼闪闪发光的样子,情不自禁笑起来:“如果手机没电,别人会联系不上自己——一般人都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一定要保持手机能通电。其实仔细想想,根本没人会联系你呀。” “哪怕几天不见,也不一定有人会关心你去了哪里的。” 易潇潇说:“你这样说我很难过,哪怕看不见你一个小时,我也会想你的。” 我前面说的就是图个嘴巴痛快,没想到她这么郑重地回我,让我觉得有点羞愧,又不知道怎么回应。 那边也沉默了一会,易潇潇才说:“我从a市回来啦!要不要一起出来玩呀?” 我默默地说:“我现在在怀义山” 电话那边传来尖叫声,我赶紧把手机拿远一点。 妈妈早就收拾好了,招呼我快走,我只好说了加速说完最后的话:“我们玩两天就回来,到时候找你一起玩!” 没等易潇潇回话,我就挂了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十六章 美人寄魂(十六) 我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是出了什么事就马上把姜泽推出去。 我们从张家边的小路往上走,今天天气挺好,可以看到湛蓝的晴空。昨天我迷路的时候,一直是黑压压仿佛要下雨的天气,结果后来根本没下,现在想来,大概也和那个女孩有关。 一路风平水静,我和姜泽跟在后面,爸爸拿着相机拍照,偶尔和妈妈讨论一下,大部分时候是他自言自语。 “这就是很多人在网上吹的百年难遇水晶兰,其实挺常见的,我刚一路上看见好几簇了。” “这个倒是很稀奇的,山里果然生态好,我原来为了找它爬过好几座山的。” “这个可以拍回去炫耀了。” 说到专业相关的问题,他要健谈很多。我对这些其实没什么兴趣,无论他说多少遍都记不住,大概也是天赋的问题。 到了中午,我们计划随便吃了点什么东西就继续上山。这山上真没什么人,听说怀义山是这两个月才被规划成景点,一切原生态,山上的路都是村民积年累月踩出来的。 我正啃着面包,姜泽戳戳我,然后指了个方向。 “干嘛?”我不解。 他不做声,我随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了半天才发现,那边好像有什么绿色的一闪一闪的东西。 我压低声音问:“那是什么?” 姜泽比了个嘴型,没有说出来:“尸——体——” 这边是条岔路,爸妈他们正在讨论怎么走。 我把最后一口面包噎下去,对爸妈说:“这边有两条路,要不咱们分开走吧,我们走左边,你们走右边。” 姜泽所指的尸体就在左边。 妈妈问:“怎么不一起走?” “你们俩走太快,我跟不上啦。”我抱怨说:“你自己陪爸爸过二人世界去吧,我们不打扰你们。” 她笑骂说:“懒死你们算了。” 他们俩便高高兴兴地走了。 虽然这就是我的目的啦,但是还是感觉被抛弃了,就很难过。 姜泽和我走向左边,刚才在远处看得闪闪发光的东西,是一朵绿色的,很像翡翠的花。 “这是什么?” “长在尸体上的花。”姜泽说:“之前你应该见过,不过没注意到。” 我跺跺脚,感觉有点难受:“这山上怎么这么多尸体啊?” “还好吧。” 我忽然想起来他之前说的:“尸体在你眼里是降解材料?或者食物一类的存在?” “你这样说有点恶心。”但是他也没否认。 爸爸看见这种花应该很高兴,我拿手机拍了几张,然后翻出相册想找张好看的。 “嗯?没有了?”拍出来的只有土地和周围的杂草,绿翡翠却不见踪影。 我正准备再试一下,姜泽拦住我:“可能是感光坏了什么的。” 呸,我信了他才有鬼。 我还是有点在意这花,长得很符合我的审美,只有两瓣,从根到花茎,绿色逐渐递减,越来越晶莹剔透。而且花瓣肥厚,看上去就很柔软。 “你最喜欢的难道不是我吗?!”姜泽大呼小叫:“这种妖艳贱货怎么能和我比!” 我不理他,伸手准备摸一摸花瓣。 姜泽脸色一变,伸手拦我:“你做什” 后面的我没听清。 碰到花瓣的一瞬间,我就眼前一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视角,像是飘在天上,天黑了,山林一片息声,只有几声鸟鸣,反而显得这里更加寂静。 这是哪儿?我在这儿做什么? 我正疑惑着,眼前的景象终于有了点动静。我看见一个男人拖着麻皮口袋,慢悠悠地往这边走。 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形佝偻,长得非常普通,甚至有点丑。那个蛇皮口袋很大,他拖着很累,但是一直没有停下来,直到走到了我脚下,他手一松,一只脚从口袋里露出来。 男人把人从口袋里拖出来,被绑在蛇皮口袋里的人大概六十多岁,两鬓斑白,和拖他的男人有几分相似。这两个人在一起我就知道了,他们正是我之前梦见的那家人,那对面容模糊的父子。 父亲被拖出来以后,在地上翻过来翻过去地挣扎,因为嘴巴也被堵住了,所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莫名其妙,这是在干什么? 年轻男人对父亲的挣扎视而不见,他径直在地上挖坑,那个架势我看着很眼熟,和他们准备埋了女孩的时候一样。 我很想靠近看清楚一点,试图让身体往下飘,没想到真的飘下去了。离近了才发现这年轻男人很不对劲,他神情木然,两只眼睛泛白,看不出一点神采,动作也很僵硬,很像被控制或者被附身了。 这是女孩搞的鬼?为什么我能看到这一幕呢?我想到之前摸到的翡翠花,难道是那玩意带我进来的? 既然搞不懂,只能继续看下去了。 年轻男人挖好坑后,把父亲埋了进去,老男人用力之大几乎挣脱了绳索,眼看着他就要翻身起来,年轻男人用铁毫不犹豫地朝他的头拍下去。啪啪几下,老男人便再没有动静,鲜红色的血液混着白浆慢慢流出来,年轻男人面无波动,把土壤一点点盖在父亲身上。 “好可惜啊我本来想让他把人活埋的。”我听见一个缥缈的声音,这个声音我非常耳熟了,那个女孩敲窗户的时候,就静静地这样对我说过话。 埋好了父亲之后,男人在旁边又挖了一个坑,挖完之后他就躺进去不动了。 我能感觉到他已经死了。 一个女孩忽然出现,她有细嫩的四肢,关节处尖尖的骨头支棱出来,只是无论如何看不清脸,她走到年轻男人身边,拿起铁锨,一点点把他埋进坑里。那个铁锨比她人还高,她拿着有些费力,所以只埋了一半就停下来。 奇怪的是,即使她在做那么凶残的事,我也没觉得可怕,我慢慢飘进她,很想看清她的脸。 “你看不见的,我抛弃了自己的面容。”女孩忽然说,她扔掉铁锨,蹲在地上,长长的头发挡在脸上,但是她的声音依然好听,让我无法离开。 “这话什么意思?”我情不自禁地问出口。 女孩没有回答我,反而说:“好累啊,你能帮帮我吗?”她的尾音有奇妙的笑意,挠的人心里痒痒的。 她的话说完,我就感觉自己有了身体。然后就像昨晚一样,我不由自主地帮她完成了她的愿望。 年轻男人被埋了之后,我坐在她旁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站起来慢悠悠地往山下走,我不知不觉也跟在后面。 我脑子里有很多疑问,这是之前发生过的事吗?那我是怎么参与进来的?还有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我该怎么出去。 下山之后,女孩熟门熟路地走进一家院子里。这是非常破旧的小院子,就一间房子,和我们寄宿的那家完全不能比。屋前有颗树,我看见这棵树就涌上一阵窒息的疼痛感,之前女孩上吊的时候,我可是完全有和她一样的感觉的。 女孩打开门,我在外面没进去,等了一会后,那个在梦里面目可憎的婆婆慢慢走出来,她的神情和之前被控制的年轻男人一样,行为缓慢,两眼泛白。她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绳子,我心里猜到她要做什么,不由得向前一步,想阻止她。 “你真的要阻止吗?”女孩说,夜色模糊掉她的轮廓,使她的身影也变得遥远。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杀死我两次我想报仇,你真的要阻止吗?” 我说:“不,我只是想”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哈哈哈”女孩靠近我,轻声道:“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你做什么都没用——你本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姜瑜。” “姜瑜。” “姜瑜!” 我猛然惊醒。 姜泽的声音先传入耳朵:“我去叫醒她。” 他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我的思维还停留在那个夜晚,女孩喊我姜瑜,对我说,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吧,我们准备走了。” “啥?”我一睁开眼他就给我说准备走了,走哪?回家吗? 姜泽把手机拿给我看,上面是八点十二分,早上。 我倒下去之前还在和姜泽在山上讨论花,刚刚和父母分开走,现在忽然就是早上了,这让我有点时间上的错乱感。 “你睡了一天一夜。”姜泽简短地说。 直到坐在车上我还是懵逼的。 这就要走了?我之前是怎么昏睡过去的?为什么会进入那段场景?那个女孩呢?她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什么都没搞懂,这就要走了! “不然呢,你想带着她走吗?”姜泽坐在我旁边假寐,趁爸妈不在车里的时候说:“你想带她走还挺难的,她的尸体已经消失了。” “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很不解,我就是碰了那朵花而已啊。 “就是那朵花咯,那花叫美人寄魂,只有被冤鬼所杀的尸体上会长,寄托了冤魂的仇怨和记忆,一般人见到就躲开了,你居然还拿手去碰。” 如果纯粹是记忆的话,我怎么可能与那个女孩对话呢。我对姜泽所言半信半疑,主要是那个女孩在我心里留下了太多了疑团,这么走我真是不甘心。 “不要想了,你做不了什么的。” 姜泽漫不经心地说:“这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十七章 美人寄魂(十七) “她已经死了,那家人都死了,你还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总之就是不甘。——什么叫都是过去的事了,事情过后,难道我不能做什么吗。 虽然这么说,但是回到家以后,怀义山的事不得不被我放下。 我正准备去找超市老板的时候,妈妈问我:“作业写完没?” 不,我不要写作业!我要拯救世界! 妈妈说:“离开学还有十天,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又叫上姜泽,他当初答应地帮我写作业,总不会食言吧。 他一脸苦逼地坐在我旁边,离开电脑以后他就焉儿了,有气无力地问我:“除了数学,你还有什么作业?” “嘻嘻,也不多,就是语文英语政治历史地理生物物理和化学。” 姜泽哈地一声倒下:“这么多?” “我们高一嘛,还没有分科,所以稍微有点多。” 我做起事来还算是专心,数学这种科目还是很快的。而且我享受解题的过程,做起来就忘乎所以,沉醉其中。等我从题海中解脱出来,去看姜泽的时候,他咬着笔头正冥思苦想,我把卷子拿过来一看,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卷子上有道题:秋天里,一只松鼠正坐在枯黄的树上乘凉,你瞧,他是多么悠闲啊!忽然,他看见一群蚂蚁在搬食物,就跳下树,跑过来问:“蚂蚁兄弟,你们搬那么多食物干什么?”大蚂蚁说:“我要搬食物准备过冬了!”“哎呀!”松鼠不耐烦地说:“你们这样搬来搬去会累死的,冬天还远着了,你看我多舒服!我不搬,要搬你们搬吧!”蚂蚁说: 后面是空格,哪怕小学生都知道是要填未雨绸缪之类的话,而姜泽写的是:爱搬不搬,关我屁事。 字还丑! 我本来很生气,看着看着又忍不住笑出来。 算了,我跟一个智障计较什么。他那些课本上的死知识倒是都写得完全正确,选择题也看不出来字丑,我把那些不需要动脑的作业分配给他,像阅读理解这种还是我来写吧。 其实我对这种题也不是很拿手,人文或者情怀是我难以理解的东西,好在答案都有范本,无非是知识点加原文的引用。从古至今,也没有哪位老师要求学生要真切地理解作者,悲天悯人或者怀古伤今,都只是笔上写写罢了。 赶了两天作业后,终于写完了。姜泽也松了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准备开电脑。 “玩什么啊,走我们去找田老板。” 田老板正好在店里,我们走进去的时候还打了个招呼。 我随便买了点什么东西就去柜台结账,假装不在意地问他:“老板,过年了也不回老家呀。” “家里没什么人,不如做点生意。” 我以前一直觉得老板说话有一点口音,但是也没听出来到底是哪儿的口音。过年回来之后我就知道了,强调语气词,每个字中间拐个弯,不就是怀义山那边的吗。 “老板原来是哪里的人啊?” 老板说:“山里的,出来赚点钱。” “啊,那个田怡”我左右看看:“田怡她今天没来呀?” 我看见老板表情僵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随后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声音硬邦邦地:“什么田怡?” “老板你女儿呀,学习那么好,我妈老是说我不好好学习,我最羡慕成绩好的同学了。” “我,我女儿,我女儿叫田甜!”他抖动着脸颊,面色铁青。 他不再说什么,我适时道歉:“抱歉哈,我记错名字了。”随后拉着姜泽回家。 老板的反应太奇怪了,他并不是对田恬这个名字毫不知情,我毕竟还记得田恬提到老板时怨恨的眼神。 来自怀义山的老板和怀义山死掉的女孩。 自称田恬的女孩和活泼漂亮成绩优异的田甜。 对我嘶喊“救命”的田恬和在梦里说“救我”的女孩。 我要是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田恬就是那个死掉的女孩,这并非一件不可能的事。 “我问你啊,你说那女孩的尸体没了是什么意思?” 姜泽摊开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说清楚点。” “我本来是一棵树,现在作为人站在你身边,那棵树就没了。”姜泽说:“那女孩的尸体没了,那就是她以其他的实体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啊。” 我问他:“那女孩是田恬吗?” 姜泽眨眨眼:“我不知道呀。” 我陷入谜团之中,他站在迷宫之外,手里握了根线,却怎么都不肯拉我出去。我有点生气,快步走在他前面,不想理他。 他慢吞吞地说:“别生气,生气容易得青光眼和高血压。” “关你什么事。” “如果可以,我当然想什么都告诉你”他从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头上,我听见他温柔的声音:“你再爱我一点,我就告诉你更多好不好?” 莫名其妙。 田甜,田怡,死去的女孩。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明明是和我不相干的事,却日夜冥思苦想死死纠结。 我刚才做了个梦,田恬的脸长到女孩身上,她细嫩的四肢不足以撑起那张活泼漂亮的脸,所以不停地脱落下来。 田怡附身在田甜身上,这么相似的名字只能给我一种答案,她是田甜的姐姐或者妹妹——但是田老板却坚持自己只有一个女儿,这就是问题所在。 这也许也是田恬怨恨田老板的原因。 咚c咚c咚。 我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一个身材高挑的人在窗户外敲窗户。 那人有张姜泽一样的脸,但我知道他不是姜泽。 姜泽上次和他打过一场,我以为他已经死了。此时他不急不缓地敲着窗户,倒没有之前一定要杀了我的丧心病狂,又顶着姜泽那张脸,我刚和姜泽生完气,看见他也没什么好脾气,冷哼一声准备继续睡。 咚c咚c咚。 “有完没完?!” 他张开嘴,比了个口型:“开——窗——” “开——你——麻——痹——”姜泽说过不要给除了他之外的人开窗,而且这假冒鬼又不是可爱的小姐姐。 假冒鬼锲而不舍的敲窗。 我记得姜泽在这里动过手脚,这玩意进不来我的房间,但是总不能让他骚扰我一晚上,所以我穿上睡衣,站在窗口问他:“你——想——干——嘛——” 假冒鬼嘻嘻一笑,指了指窗户。 “呵呵。”当我傻的吗,我同他一样指了指外边,示意他有多远滚多远。 “好吧,我是来告诉你答案的。”假冒鬼说:“你最近一直在疑惑的问题,姜泽不愿意说,但是我可以什么都告诉你哦。” “你知道答案?”这可真是我信了你的鬼话。 “在说这些之前,我想先做个自我介绍哦。”假冒鬼一张脸凑到玻璃前,那张脸上的五官不断扭动,眼睛歪斜,鼻子平塌,嘴角咧开,最后他一抹脸,那张脸上除了轮廓,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吓得后退一步。 “我叫无容,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杀了你哦,小瑜~而且要让你尽量痛苦的死掉呢。” 我脊背发凉,微妙的笑声传来,他又变成姜泽的样子,双眼充满戏谑。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 “杀死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我只是想体验更愉快的过程而且,这不是姜泽想避免的事情吗,他不想让你知道的,我偏偏要让你知道。” 把他为什么要杀我的问题放在一边,我先问他:“我怎么相信你知道真相?” 后来想想,我也不过是仗着姜泽总会保护我而肆无忌惮罢了。 无容回答说:“当初可是我命令田恬去引诱你的,她的所有事我都知道呢。” “但是并不能保证你说的是真的。” “那让田怡自己和你说怎么样?”他极力贴近窗户,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我不能进你的房间就算了,田怡连这个小区都进不来,要不你‘邀请’她?” “我要怎么邀请她?” 无容露出大大的笑容:“下次她敲你窗户的时候,你给她打开窗户就好了。” “她这样就能进来了?敲门不行吗?” “敲门也可以哦,无论谁从门口请她进去的话,就承认她是你的客人了,那样更好——” “哦。” 我拉上窗帘,隔着窗帘对他说:“如果真心想告知真相的话,明天让田恬在小区外面等我。不要再敲窗户了,我会让父母以后不给任何陌生人开门的。” “晚安。” 之后我总算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 饭桌上,我问姜泽:“你的叶子呢,养好没呀?” 妈妈在一边问:“什么叶子?” “就是姜泽给我送了个手电筒,长得和叶子差不多,之前我不小心摔坏了,姜泽拿回去修了。” 妈妈很疑惑:“送手电筒?” “这种礼物才实用呢!比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好多了。” 妈妈喃喃:“说的也是。”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陷入深思。 姜泽臭着一张脸:“手电筒坏了,修不好了!” “对不起。”我诚恳地道歉:“明明是送给我的礼物,我却弄坏了,等会我出去买个礼物回送给你。” “为了给你个惊喜,哥哥你千万不要跟过来哦。” 我就这样独自出了门,姜泽趴在门口期期艾艾地问:“什,什么礼物啊你随便送什么我都很开心的,叶子我也没怪你那个,你想送我什么呀?” 我说:“是惊喜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十八章 美人寄魂(十八) 先不说无容说的是真是假,为了自己的安全,我是绝对不该孤身前往的。 不过姜泽肯定要拦着我,他倒不会阻止我查明真相,却绝对不愿意我接触那些牛鬼蛇神。 认识得不久,但已经感觉对他很熟悉了,真是件可怕的事。 我站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大白天的也没几个人,没过多久就看见田恬的身影。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神色微妙,慢慢走过来。 “你这么好奇我的事?” “这可不是好奇那种情绪。”是我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见鬼正义感。 虽然她曾经想杀了我,也许还是两次,但是我对她无法产生敌意,她笑起来,说:“我们找个地方谈吧。” 我感觉她和前两天相比有点不一样了,那时候她呆呆的,没什么表情,现在笑起来却非常好看,还很温柔。 我们找了公园的小亭子坐下来,随后迫不及待地问她:“你和前两天比不一样了?” “嗯,我找回了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 “记忆之类的吧,不重要。”田恬说:“我先来完整地讲一下我的故事吧。” 这是一个并不长的故事。 “我叫田恬,是田甜的妹妹,比她小一岁。生我的时候母亲难产,所以我是踩着母亲的尸体来到这世上的,也许是这个原因,爸爸他很讨厌我。” “但是他很喜欢田甜,田甜和母亲长得像,笑起来就更像了。”她忽然对我笑了一下,问:“感觉怎么样?” “好看。”我发自肺腑,她看上去沉静温柔,笑起来如闲花照水。 田恬摇头:“果然,哪怕顶着这张脸也不行,田甜笑起来不是这样的。” 田甜的话,是很活泼的,能让周围的人都笑起来的性格。 “我小时候不爱说话,哪怕很喜欢爸爸给姐姐买的裙子,也从来不敢开口说要。为什么爸爸不喜欢我呢,那时候会想,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吧。” “但是无论做什么,都只能得到爸爸‘性格阴沉,不安好心’的评价。学习成绩很好也没用,老师夸我听话也没用,会做家务也没用,爸爸总是在看着姐姐呢。” 她现在说来很平静,眼睛还是笑着的,“大概都怪我不知足吧,爸爸都愿意让我去上学了,我居然还想要更多的东西。所以后来连上学都是奢望,别说上学了我那时候我” “变故发生在我十岁的时候,姐姐忽然生病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只知道姐姐一直躺在医院里,爸爸很着急,那几天我都不敢出现在他面前,他看见我的时候会说‘为什么不是你!’啊,我现在都不理解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姐姐一直没回来,爸爸去医院陪着姐姐,很久没有回家了,我一个人呆在家里等他们回来,不知道过了几天,爸爸终于回来了。” “我问爸爸‘姐姐呢?’他没有回答,笑着对我说,‘小恬好听话啊,这几天一个人看家辛苦了,爸爸给你做好吃的吧。’我从来没见过爸爸对我笑,他笑起来真好看,还说要给我做好吃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爸爸终于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了吗,当时的我这样想。” “爸爸做了两菜一汤,都是姐姐喜欢的菜,但是没关系,以后爸爸也会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的,只要我继续这么听话就好了。” 她停下来,忽然感叹道:“这些事,我还从来没给别人说过感觉说出来有点奇怪呢。” “你介意吗?介意的话你不想说的地方可以不说。” “也没什么介意的,都过去了。” 我问:“要不要喝水?” “不了,尽快讲完吧。”田恬说:“毕竟也没什么好说的。” “吃过饭之后,我感觉很困,就去睡了。再次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的脸,那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笑着对我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家媳妇了。’我吓得哭出来,想找爸爸,她又凶巴巴地说‘再哭打断你的腿!’” “我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地方,我被关在屋子里不准出门。那个男人每天都把我压在身下,很痛啊,他想杀了我吗,不然那里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但是我不能哭,哭出来的话他们会打我,有时候我都会想,是不是因为我太贪心了,爸爸只要对姐姐好就行了,我不该要求那么多的,所以才遭了这样的报应。” “时间久了,我就不闹腾了,还会帮他们干活,他们慢慢放下了戒心,开始允许我出门,开始前两天我都忍住没有逃跑,直到确定他们真的不再监视我,我才跑掉了——我是不是很聪明。” 我说不出话来,艰难地对她点头。 “我跑回了家——想不到吧,其实我家离那家人不远,毕竟都在一座山上,只是不同的村子而已。我向行人问路,走了很久很久,终于看见了熟悉的房子,那是我爸爸自己建的房子,我跑去敲门,大声在门口喊爸爸。” “爸爸给我开了门,他很惊讶,我想扑到他怀里哭诉,他躲开了——离开这么两年,我居然忘了他多嫌弃我了。他问我‘你怎么回来的?’” “‘我跑回来的,爸爸,我好疼啊。’我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我只知道他在安慰我,他让我去洗澡,让我先睡一觉休息,我就去睡了。” 如果事情到这里就结束的话,必然不会有后面的事了。当初是田老板把她卖给了老张家,如今女儿跑回来了,田老板会怎么做呢。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那张毒打了我两年的脸,她咒骂说要打断我的腿。不如让我死掉好了,我宁愿再也醒不过来的。” “其实我最不能忍受的是那个男人,他每次碰我都让我感觉恶心!”田恬第一次冷下脸:“太恶心了,我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在脚底下踩成烂泥,他居然还让我怀上了孩子——我真想把孩子生下来煮了喂给他吃。” “为了不让他碰我,我开始装疯卖傻,你不知道我在那段时间都做了什么,有时候想死了算了,可是他们不允许我死,死了他们就亏了,毕竟花了钱买的媳妇,至少要生个儿子才行吧。” 我插嘴:“所以你怀上孩子以后上吊自绝了?” 田恬点头:“是啊,只是没想到在他们准备埋掉我的时候我又醒过来了,孩子没有了,他们干脆活埋了我。” 我无话可说,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此时都问不出口。 “你是个很好的听众。”田恬说:“谢谢你听完这件事。” 她总是对我说谢谢,我问她:“那你现在附身在田甜身上是怎么回事?” “我死了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还留有意识,只是整天混混沌沌的,不知道该干什么。无容就出现了,当然了,他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只是对我说只要帮他做事,就可以让我报仇,甚至可以让我复活。虽然我对复活没什么兴趣,但是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就答应了他。” “虽然看上去很像推销,但是他比推销员良心多了。在他的帮助下,我杀了老张一家,然后他说如果想复活的话,只有先附身在血亲身上。我回去以前的家里,老房子早就没人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走了。无容带我找到了他们现在的家,让我附身在姐姐身上。” “在附身到姐姐身上的时候,我接收了她所有记忆。她接触的人很多,见过很多有趣的事情,有很多的朋友。有时候我会迷失在她的记忆里,分不清自己是田恬还是田甜,爸爸对我也非常温柔,可是我却再也喜欢不起来他的笑容了。” “这时候,无容对我下了第一个命令——就是上次的事。” 我颇有些高兴:“所以并不是你想杀了我咯?”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吗?”她好像有些哭笑不得。 “对我来说是哦。” 田恬不再说这个话题,继续道:“那次攻击之后,我的灵魂更弱了,几乎完全被田甜侵占。然后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梦里忽然回到了怀义山。” “我在梦里看见了你。” 那个梦!我摸了美人寄魂之后做的梦!果然那个女孩子是田恬,所以在梦里她知道我的名字,对我也颇为熟稔的样子。 “那次梦境出来之后,属于田甜的记忆就减淡了很多,我感觉田甜彻底消失了,也许和你有关,也许没有,这个我不知道。” 我想起那个梦:“你说你放弃了自己的面容是什么意思?你的身体怎么不见了?!” “无容说,想在田甜身上复活的话,我自己的身体就必须消失,等价交换,他说这是必须遵循的法则。既然我现在以田甜的身份活着,那田怡就不能存在了。” 我想不通:“你愿意吗?作为别人而存在这种事。” “无所谓吧,我都死了。”田恬站起来:“我的故事就到这里结束了,你听得还满意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十九章 美人寄魂(十九) “不,还没有结束。”我问她:“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田老板,田甜,还有你” 她淡淡地说:“姐姐在我附身的之前就死了,她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从来没有对不起她。” “她之前就死了?” 田恬说:“心脏病突发,她身体一直都不好,五年前那次,医生说她活不过三年,但是她活过来了。” “那你爸爸呢,是他当初卖了你。” “五年前的事了,难道你现在还能报警抓他吗。我和这个身体的融合度越来越高,大概是因为亲姐妹的关系吧。”她做了个抓握的动作,“也许不久后,我就彻底成为了姐姐,代替她活下去了。” 我焦急地说:“那天,你那天对我说‘救命’!难道不是想让我帮你吗?!” “那天我还被姐姐的记忆压制着,所以情绪有些不稳定,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说到这份上,我实在不该再多管闲事了,可是我总觉得这并不是她真实的意愿。只是我自作多情也罢,另有隐情也罢,她都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 老张家的人都死了,田老板一无所知的爱着他的女儿,田恬代替本应该死去的田甜活下去,这是这件事的结局吗?这是田恬希望的结局吗,这是我想看到的结局吗? 我只好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送你回家吧。” 田恬摆摆手:“不用,我先走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你以后还会来杀我吗?像上次那样。” 她肯定地说:“不会了,融合了这副身体以后,我会好好地过我的新生活的。” “谢谢你送我的书,再见。” 她走后我在公园呆坐了很久,暂时还不想回家,直到有人给我发了条短信我才回过神来。 易潇潇: 我本来想回她消息,又有点没力气,便放下手机准备等会再回。冬天坐久了脚冷,我站起来跳了几下,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说到底,我是有什么自信肯定别人深有苦衷需要我的拯救呢,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我离开公园漫无目的地走,准备给姜泽买个礼物,他过年把小黄送给我以后,我就准备也买个什么送给他,小黄还那么倒霉在我手里被弄坏了。 虽然我觉得他目前最需要的是电疗椅。 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逛到了什么地方,反正这个城市交通发达,到时候肯定能回家,我就放任自己乱跑。 直到我看见一家书店。 抱着给姜泽买本《如何戒除网瘾》也不错的想法,我走进了书店。这件书店很暗,屋顶缠绕着漂亮的藤花,长得非常肆意。我本来只是随便逛逛,忽然听见一个奇怪的叫声,绕过书架走过去,我看见一个女人正逗弄着一只兔子。 那只兔子很漂亮,尾巴长,脸上有红色的斑纹,一看就很高贵冷艳,可不就是我之前陪田恬买书的时候看见的兔子。 我忍不住出去看了眼书店的名字,招牌上面三个字:千钟粟。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 我走进店里,女人已经把兔子放下了,走进柜台里。我初步估算她有一米七,身形那叫一个漂亮。一头长发泼墨如云,五官说不出的精致,她看了我一眼,我便有点沉醉其中,不知身处何地了。 “客人想买什么书?”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声音,只希望她再多说两句,我能录下来每天放在枕头边听。 我老老实实说:“还没想好。” 店主笑了一下:“来我店里的,一般都是想好要买什么的人呢。那你先随便看看吧。” 我没有去逛书店,而是坐在她对面,深沉地问:“店主姐姐,我刚才看见你养的兔子,是什么品种啊?我从来没见过。” 我觉得自己像看见漂亮女孩就上去搭话的登徒子。 “我也不知道,是在路上捡到的。”她俯下身不知道做了什么:“等一下,店里是不是有点太暗了,我开一下灯。” 啪地一声,店里亮起来,我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再看店主的时候,她还是很漂亮,但是不再有刚才那样一颦一笑牵动心神的魅力。 我:“?” 店主也抬手遮光,适应了一下光线。 “你嗯,买过书的老顾客啊!”她看了我一会,双手撑着下巴,明显放松下来:“我想想,买的《一百零八招:灵魂是如何与身体融合的》c《你一定要知道的事:附身后应注意的》《我与宿主的二三事》还有《活着不如死去》。” 她一本一本念出来,我越听越尴尬:“等等,这都是什么《活着不如死去》是什么意思?” “你买的书啊。《活着不如死去》,畅销书呗,现在的书踩一个捧一个才能红嘛,其实里面讲的全都是狗屁,我觉得冥界一点都不好,空气不新鲜,光线还暗。我刚从另一个世界过来,那里也和冥界差不多,一点光都看不见,我辛辛苦苦变成魅魔,其实它们啥都看不见,刚才还不小心魅惑到你,以后再也不想去魔界了” 这个小姐姐有点话唠啊,不过她说的东西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冥界?另一个世界?魅魔??魔界??? 我不得已打断她滔滔不绝地控诉:“那个我是帮别人买的。” 她猛地停下来,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尴尬地对她笑笑。 “仔细看一下,你原来是个人类啊!” “是啊。” “不过也不是普通的人类啦。”她意味深长地说,冲我眨眨眼。 我说:“身为人类,不太能理解刚才你说的那些东西呢。” “我这家书店,是开在任何一个你想买书的地方的。”店主介绍说:“只要你想买书,书店就会出现。” “所以走进你店里的人,都是想好要什么书的人?” “不只是人类,或者说大部分都不是人。” 可是我没什么想买的书啊,《如何戒除网瘾》算吗? 店主听我这么说,也略作沉吟:“你讲讲上次帮别人买书的事吧。” 我不太会讲故事,说了田恬会忍不住要先讲她的来历,讲了来历又忍不住讲后续,一直讲到了田恬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走的时候就谢谢我送她的书,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这里了。”其实差不多把整件事都告诉了她。 店主听得很入迷,结束之后还看着我,问:“再然后呢?” “没了。”我也很郁闷。 店主说:“不对啊,她不是应该帮无容做事的吗,她为什么能肯定以后绝不会再杀你?还有啊,你去怀义山的时候,不是还看见了她的尸体吗?如果是按他们说的等价交换,那时候她的尸体应该没有了呀。” 我呆立这着,脑子乱哄哄的。 “还有啊,那个无容就让田恬骗了你一次就完了?他帮田恬做了那么多事,又是报仇又是复活的,怎么看都划不来吧,你会做这么亏本的生意吗?总之这件事还是有点奇怪啦,你觉得呢?” 店主叽叽喳喳地还在说,她长着一副清冷的样子,其实话多得很。 我现在只想去找田恬! “其实最奇怪的是,你能走进这家店里也很奇怪虽然你本来就”店主一拍手:“好了,你现在还是去找那姑娘问个清楚吧!” 我跑出去。 之前我都不知道跑到哪里了,赶紧打开手机找地图,输入超市地址后,导航给了三条路线,幸好这里离超市就半个小时的车程,我找到公交车站,才缓了口气。 我站定之后,脑子里略掠过之前发生的所有事,第一次见到的她,微笑的她。怀义山也是疑点重重,第一天的鬼打墙,还有那具尸体的存在,无容在这里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这一切纷纷扰扰的景象最后停留在她那个模糊的剪影,她对我说,救命。 无所谓这种事,我是不会相信的。 公交车很快来了,我一步蹿上去,司机是个大叔,穿着黑色羽绒服,慢悠悠把车门关上,又慢悠悠地换挡。 我有点着急,虽然还有座位,但是也耐不下心坐下去,不一会就看一次手机时间,脑子里计算着还有多少站,恨不得这车一下子飞到超市。 “小伙子着什么急啊,坐下来,你来回走得我眼睛花。”一个老大爷对我说。 我左右看看,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站着的。 “着急也没用,有什么急事吗?” 我坐下对大爷解释:“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是我心里着急,有点事想弄清楚。” “现在的年轻人啊,脾气都急,真相反正在那,又不会跑。” “就是啊,上回我那孙子也是,也不是什么大事,非得火急火燎地要马上办了。” 车里几个大爷大妈都开了口,争先恐后地讲自己儿子和孙子。那大爷没参与他们的话题,而是继续问我:“小伙子是找女朋友有事吧,嘿嘿。” 我无语:“不是女朋友。” 熬了半个小时,我终于下了车,没想到那老头也一起下车,我没空理他,飞快地朝超市跑过去。 “现在的年轻人啊” 超市离车站不是很远,一路上人越来越多,我心里挺纳闷的,因为冬天本来人就很少,他们这都是在干吗?超市大酬宾? 我闻到一股烟味,火焰燃烧的烟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强烈的不详预感让我越走越慢。 超市映入眼帘,还有超市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里面的人救出来没?” “没有,听说抬出来的时候就是两块黑炭,可惨了,父女俩都被烧死了” “什么时候着的火啊?” “不知道啊,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围观的群众被消防员挡在外面,消防员在极力救火,熊熊黑烟卷上天空,我的眼睛被烟熏得发酸,几乎迈不动步子往里走。 不可能的吧 什么时候着的火,为什么着火了,为什么她没跑出来! 她不是在向我求救吗! 她不是说要好好过她的新生活吗! 是因为我来晚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二十章 美人寄魂(二十) “回来了?吃过午饭没?” 我轻轻应了一声。 我妈问:“嗯是什么意思,到底吃过没?” “吃过了。”我走回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 我问了人,是旁边的商家发现着火了才报的警,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超市老板和他女儿的尸体是在超市里面的小屋发现的,那里是起火点,而且是蓄意纵火。 是田恬杀了老板,还是老板发现真相杀了田恬? 我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心里很沉,感觉不到心脏跳动,也不想说话。 咚c咚c咚。 “小瑜?” 我没有回答,实在没力气回他。 “小瑜你怎么了?” 我摆摆手,示意不想说话。 他也躺下来,侧卧在我身边,然后伸出手抱我。 我顺势滚在他怀里,长得高就是好,刚好把我整个人包住,他再没说话,就是安静地抱着我,摸摸头拍拍背。 “对不起,我没给你买礼物。” “没事没事,我抱着最好的礼物呢。” “我”我不能再说了,再说话会忍不住哭出来。 他把下巴搁在我头上,轻声说:“累了吗?累了就睡一会吧。” 我闭上眼睛,眼睑下花花绿绿杂乱的图案和线条,其实我根本睡不着,大概太累之后反而会睡不着吧。 我感觉到他轻轻起来给我脱了鞋,妈妈走进来,姜泽对她摆了个手势,妈妈便带上门出去了。 一个小时后,我翻身起来。 姜泽本来抱着我,我起来的时候头顶磕到他下巴,他捂着下巴一脸痛苦地问我:“怎么了?” “如果现在举行葬礼的话,肯定是写得田甜的名字吧。” “发生什么了?什么葬礼?” “田恬死了,她爸也死了,超市着火,不知道是谁放的火。” 姜泽很快反应过来:“田恬附身在田甜身上,她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所以这次着火的话,她就是灰飞烟灭了。” “她不能再变成鬼吗?” “你以为一个灵魂能经历几次死亡?” 我感觉很累。 “不过你怎么知道的?你今天到底出去干嘛了?” 我再一次给他讲了田恬的事,这是今天我第二次讲这件事,前前后后我都烂熟于心了。 姜泽听完沉默不语。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这不是你的错。” 我说:“也许吧,我不知道。就是有点累。” “那再睡一会?” 我下床穿上拖鞋:“不了,现在睡了晚上睡不着,先去吃饭吧。” 晚饭做的糖酷排骨和醋溜鱼,还有一道汤,我们家晚饭比午饭丰盛,虽然这样不太好,不过一家人忙碌之后热热闹闹什么都不想的聚在一起吃顿饭是每天最幸福的时候了。 不过今天热闹不起来了。 妈妈很好奇:“今天怎么这么焉儿了?” 我斟酌一下:“我有个朋友,今天家里着火了” 她连忙问:“那你朋友没出什么事吧?” 我朋友一直比较多,鱼龙混杂,妈妈从来不过问的。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没什么事,没事。” “没事就好。咱们煤气关好没,等会去看看,以后用火小心点。” “嗯。” 晚上洗漱之后,我回房准备睡了。 姜泽趴在门口说:“今晚你先好好睡一觉吧,睡不着我陪你睡。” 我盖上被子:“吓得我赶紧睡着了。” 他做作地叹气,假装很惋惜的样子。 我本来以为要躺很久才能睡着,没想到闭上眼没多久就感觉意识模糊了,身体轻轻地像飘在云端,但是意识很沉,沉入海底。 第二天我是被手机铃声吵起来的,我很久没睡这么深,醒了也反应迟钝,沉浸在之前的梦里。 电话是易潇潇打来的。 “宝贝?醒了?”她的声音倒是活力满满。 “醒了,有事吗?” “早上好哟!”易潇潇说:“昨天我给你发短信你没回,你们回家了吗?” “我回来了,抱歉昨天有点事,没回短信。”昨天的短信昨天我本来打算等等再回,后来给忘了。 “没事呀,那我现在可以来找你玩吗?” 我有点头疼,实在没精力陪她,婉拒道:“这两天算了吧,过两天我去找你好不好?” “唉,这两天是有什么事吗?”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在家补两天作业。” “我和你一起补呀!我作业一个字没动!”她说这话还很骄傲的样子。 “算了你努力在家补作业吧。”怎么她还没来我就开始头痛了,要命。 “可是我想你了嘛,好吧好吧,你不愿意算了,哼。” 我挂了电话。 姜泽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我记得我昨天是关了门的,他又强行给我打开了,头痛。 他喊我:“吃早饭了。” “你敲门也行的,不用进来。” “我想看见你早起的样子呀。” “还有我裸睡的样子?” “是啊是啊。” “滚吧你。” 我起来洗漱,厕所的镜子里映着一个眼神惺忪,面无表情的家伙,姜泽居然喜欢看这个,恐怕真是因为植物和人类的审美不同吧。 吃饭的时候,妈妈问我这两天有什么计划没,想出去玩不。我说我休息两天,在家看看书就准备上学了。 “懂事了,居然知道看书了。”她转头对爸爸说:“养了十几年,终于知道看书了!” “嗯。”爸爸点头。 妈妈说:“我问你个问题哈,我们养了十几年了?” 爸爸脸色一僵,沉默半天,迎着我期待的目光缓缓说:“十四——五——六年。” “那狗蛋呢?” 爸爸说不出来了。 我在一边笑:“哥哥,你离家出走吧,爸爸他不爱你。” 姜泽耸耸肩。 我最后还是没有履行诺言去易潇潇家玩。 因为在家过了没几天就开学了,这个学校放假放的时间很短,放假期间还一堆作业,要不是我有姜泽,也浪不了这么久。 开学第一天先是报名,二班还是那么些人,大家穿着一样的校服,只有几个长相清丽,校服也掩盖不了气质。交完钱以后班主任说要开会,我们坐在堆满灰尘的课桌上,等着班主任在讲台上讲对新学期的展望。 一班是土豪聚集地,还有神一般的学霸。二班就是一个纯学霸班,大家都很乖,这个乖也有不同,有的人乖那是从头到脚,脸上骨头都刻着听话两个字。有的人乖是被逼的,除了学习也做不了其他什么事情,他们身上除了乖还有好欺负的特质。 我就是那种看着很乖实际上也很乖的人。 真的。 坐在我前面的同学叫白留,是看上去就好欺负的类型,我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谁看了都觉得我会欺负他。脸长得嫩真是了不起,他那张脸不知道骗了多少女孩子的母爱呢。 “哈,今年过年过得怎么样?”他转过头来问我。 “惊险,刺激。” “拿了多少压岁钱?” “250。” “哇哇,那有没有勾搭到什么女孩子?” “没有。” 我都不敢怎么和他说话,他说话爱留坑,一不小心就跳到陷阱了,所以少说少错。 “你这么冷淡做什么?一年而已,你就不要我们的兄弟情啦!” 我朝讲台扬扬下巴。 “做什么啦?你把易潇潇搞定没?那可是个大美人啊,还是一班的土豪,听说上学期校花排行榜她可是第一呢。” 校花排行榜是什么鬼东西,而且兄弟你看看你背后。 “你知道校草是谁吗?是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很开心是吧?那出去笑给全校听好不好?”班主任戒尺啪啪地打在课桌上,“站起来,走,站走廊上去。” 全班发出善意的笑声,有人说:“哇白大王,第一天就被叫出教室了啊。” “白大王现在一个人出去,说不定等会回来就是两个人了。”这是在说白留勾搭妹子了,班上的人都熟悉他,不会被他的外貌欺骗。 “安静安静!”班主任喊了两声,班上同学才安静下来。 他讲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中途还让我站起来供大家瞻仰,因为上学期的考试,我算是代表二班踩了一班一脚。二班一班不合已久,二班沉迷学习,瞧不起一班纸醉金迷,一班的土豪自然也瞧不起二班的书呆子。因为一班有神一般的学霸,所以敢说二班是书呆子。 班会开了两个半小时,我听完整理了一下,发现班主任真的什么都没讲,但是两个半小时就那么过去了,我简直怀疑他能偷时间。 班主任最后说:“全班分组开始打扫卫生,要检查的啊。靠街道的窗户男生擦,不要让女生擦,开始吧。” 便有人高声问:“那姜瑜要不要擦啊?” 全班又哈哈哈哈地笑,我一天早上被行注目礼两次,便对那人说:“走走走,我们去厕所比谁更男人。” 有女生说:“要选男人我们肯定选姜瑜。” “姜哥!” “姜哥最帅!” “姜哥你还缺女朋友吗!” “姜哥你要几个女朋友,我不介意和闺蜜一起分享你哈哈哈哈!” 她们都知道我是直的,和我开玩笑,还有汉子混在里面,一时间教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搞什么呢?”白留从教室外面回来,就听见大家争相要做我女朋友的声音。 “我也没有女朋友啊,谁可怜可怜我吧。”白留睁着一双大眼睛,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辣眼睛辣眼睛,走了走了。” “你缺的是男朋友。” “白大王你看我当你女朋友怎么样,身高183,学校男篮球队队长,会做饭,会修电脑,审美在线,还会把你举高高哦,这么优秀的女生要不要。” “哇哇,你们欺负我。”白大王大呼小叫,他人缘一向不错的。 因为座位的原因,我和白留是一组,刚好分到了街边的玻璃,我们教室在四楼,虽然又铁网拦着,但是窗户比较高,爬上去确实吃力,擦起来有点挑战心理素质。 “全班最受的白大王和最攻的姜瑜,来来来,我们赌谁擦窗户。” “我拿明天早饭钱压白大王!” “我压我们姜哥!” 白留问:“我们可以压吗?” 开庄的同学:“走走走,没你的份。” “来,姜瑜,我们一起擦。”他招呼我,我也顺势跳上桌子,拉了他一把。 没热闹可看的同学们嘘了一声散开,他们也是有任务的,哪能就看着我们俩的乐子。 白留拿着块抹布有气无力地擦着玻璃,低声对我说:“刚才我在外面看见一班的那个谁又被打了。” 那个谁是一班的底层生物,主要作用就是供一班的土豪们打骂欺负,取乐泄愤。我曾经远远看过他一眼,走路很慢,弓着腰,神色呆滞,看着有点奇怪。 白留说:“一群垃圾。”他说的是一班的人。 过了一会,他又笑起来:“一班也就易潇潇可以看了,听说易潇潇追你追得很紧啊,要不要拿下,以后就是我嫂子了。” 我翻了个白眼:“我,性别女,爱好男,除去白大王。”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我不会喜欢比我矮比我白的男生的。” 他气哼哼地:“你这是歧视!偏见!” 放学后我等了一会,易潇潇没有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带手机,便决定先回家再说。 开学后不久就是情人节,学校门口已经有卖玫瑰花的了。白留在校门口拦住我,要和我一起走。没走几部就有卖花的女生走上来,对我说:“小哥哥给女朋友买朵花吧?” 白留说:“我是男孩子哦。” 女孩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发红,一边道歉一边准备离开。 “别走呀,我要买花送给一个漂亮的女孩。” 女孩一愣,赶紧在自己花篮里挑了朵漂亮的玫瑰。 白留问了价钱,买了花,然后转手就送给女孩:“送给漂亮的女孩哦。” 我在旁边叹为观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二十一章 美人寄魂(二十一) 开学之后,易潇潇反而很少来找我,她可能有什么事情,每天我看她都匆匆忙忙的,看见了我也只打个招呼就走了。 学习生活很快进入正轨,姜泽虽然是个假大学生,但还是要按设定去上学的。大学开学比较晚,他的西医大更晚,每天回家我就看着他玩游戏,他目前玩的也不止是小红伞,市面上所有的游戏他都上手玩过,竞技类经营类探险类rpg,难道是因为以前是棵树没玩过游戏所以很好奇很喜欢? 我直接问了这个问题:“你喜欢玩游戏?好玩吗?” “一般般吧,都挺好玩的。” “你最喜欢什么类型的游戏?” 他不答反问:“你呢?” 这个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喜欢经营类的,就像xx人生,模拟xx那种。” 他就笑眯眯地说:“我也是呀。” 说这话的时候别玩小红伞好吗。 一个星期之后,姜泽终于开学了。西医大是本市的一所二本院校,不算有名,按姜泽他自己的设定,爸爸本来想让他考自己的学校,姜泽没考上,退而求其次进了医学院。 姜泽今年大四,除了只有在周六周天才能回来之外,他很快就要去医院实习,还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回家,因此他很不爽。 一般的男生哪怕离家很近也不会想着周六周天一定要在家呆着,我看姜泽的样子恨不得根本不去上学。他反驳说,这不一样,我家还有个妹妹要看着呢。 我不需要好吧。 总之姜泽终于去上学了,我回家以后看不见他之后,有时候还会顺口会叫出他的名字,明明家里一切和他没来的时候一样,但是就是让人觉得别扭,甚至有点寂寞。 然后在他走后第二天,无容就来了。 他来的时候当然是晚上,顶着姜泽的脸,站在我窗口,我本来不想理他,他在窗外对我扬手,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 他比了个口型:开窗—— 我刚洗了澡,穿着睡衣走到窗口,对他说:“ 做什么?” 说完我恍惚有种丈夫出门之后约会野情人的错觉。 呸,这什么奇怪的想法。 他把手里的东西拿给我看,那是一朵绿色的透亮如翡翠的花,姜泽说过它叫美人寄魂。被冤魂所杀死的尸体上,会长出这样的花,寄托着灵魂的记忆。 “这是什么意思?” 无容说:“你猜这是谁的花?” “难不成是你的?” 他一张一合,慢慢道:“这是田甜的美人寄魂,田c甜c的。” 田甜,是存在于田恬故事中一个一口带过的配角,我对她的印象只有报纸上漂亮开朗的笑容。 “你再猜,这朵花是在谁的尸体上的?” 我被他三言两语带走了思路,本来我不该再和他谈下去,但是他说了一个我不能拒绝的话题。 我不回话,这个话题不能再被他引导了。 “不用害怕哟,我只是来送花的。”无容趴在窗户上说:“长在田恬尸体上的花。” 姜泽的长相明明是明朗风清那种类型的,怎么在他脸上看着就很邪恶呢。 我反问他:“我为什么要拿这朵花?万一我并不想要呢。” “有时候听故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小瑜,有的人说的是真话,有的人说的是假话,有的人说话真假参半,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和姜泽很像,让我有些恍惚,然而他紧接着说:“所以姜泽说的话你也不要全信哦。” “总不可能信你这种人吧。” “这可不一定,有时候只有从敌人那里才能得到真实的信息呢,例如姜泽含糊其辞的那些事情。田恬的事,只有我可以给你完整的经过,包括她和田老板是怎么死的。” “你不是要杀我吗?怎么这么好心说这些?” 无容说:“我本来就是个好人呢!无论如何田恬的事经过了我的手,我总会负责的。” “好人会想杀了我?” 无容露出奇怪的笑容:“啊啊,小瑜,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是魔王,而我是勇士呢?” “所以我的生存意义才是杀了你。” “那我也是王子。”我毫不犹豫地说。 他耸肩,“好吧,王子殿下,美人寄魂我放在这里,想了解那天的真相,这是唯一的方法。最后送给你一句话:美人寄魂并不是人类能看到的花呢,王子殿下却能看到,不如您再想想从小到大,您还有什么和其他人不同的吧。” 除了比其他人帅,我还有什么和别人不同的吗?呵呵。 无容走了,留下了美人寄魂。 我在窗前看了很久,人类看不见的花,寄托了冤魂记忆的花,精致如翡翠的花。不知道谁起的名字,假如冤魂是个长相丑恶的人呢,怎么能叫美人寄魂。所以肯定是因为这花本身长得好看,才被带了美人这两个字吧。 我并不准备直接把花拿回来,明天打电话给姜泽问一下再说。无容所说的“真话假话”我是听进心里的,但是绝不可能因此和姜泽之间产生间隙。 要说原因的话,同样一张脸,我还是更喜欢姜泽呢。 第二天我就给姜泽打了电话。 我直说了美人寄魂的事,问他,我现在就是很想去摸那花,你说我能不能摸。 姜泽直截了当:“不能。” “为什么啊?” 我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怨气:“上次如果不是我叫你,你以为你能醒过来?你要是这么傻乎乎地就进入别人的记忆了,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你回来了就可以?” 姜泽无语片刻:“是,不过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事情已经过去几周了。” “那我等你回来一v一” “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这事本来是这么说好的,但是第二天我再去看窗台上的花的时候,那花好像变小了一点,就像是一般的花摘下来慢慢枯萎一样。 我又给他打电话,问:“这花还会枯萎吗?” 姜泽淡淡地说:“记忆会随着时间渐渐消失,所以美人寄魂也会渐渐枯萎,留在尸体上的还好一些,摘下来的会枯萎地更快。” “我有一个想法” “别想了,必须等我回来。” “嘁。” 今天才星期三,姜泽回来就是星期五晚上了。医学生常常全天满课,他不可能逃课回来守着我,但是我能等到他回来吗,那朵花枯萎地太快了。 “姜瑜” “姜瑜!” “姜瑜!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猛地一抬头,数学老师面色不善地看着我,前面白留指了指黑板,轻声说:“第二道大题。” 我看了看黑板上的题,幸好自己会,于是整理思路开始讲。 全班寂静,都盯着我,目光格外的意味深长。我越讲越紧张,仔细想想自己也不可能做错啊,就在忐忑不安中讲完了第二道大题。 老师鼓掌,说:“讲得好,还用了两种不同的解题方法,不过我们现在是在讲期末卷子,这道题是上节课的例题。” 白留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强压着笑声。 老师说:“上课认真点,魂都跑哪儿去了,不要以为上次考得好就得意忘形,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数学老师是个四五十岁的地中海中年男人,话多,特别喜欢讲人生哲理,被他逮住念叨的话估计半节课都要过去了。 我悻悻地低头,老师最后说:“看你没精打采的,站着听课吧。” 一节课过去,老师走了,我没有坐下,而是跨过桌子用胳膊圈住白留的脖子,“好玩不,嗯?好玩不?” “姜哥我错了!”他飞快认错,举起双手投降。 “叫爸爸!” “爸爸!你把我勒死了就绝后啦!” “那老子再生一个。”我把他放开,免得别人看见又要说我欺负他。 白留转过头,问:“你这两天怎么都没什么精神啊?是不是半夜x多了没睡好?”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我是操心国家大事才没睡好的。” 放学之后白留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家,我觉得他最近可能想搞什么事,总是在缠着我。 “反正易潇潇最近也不找你了,一个人多寂寞啊,不如我们一起走。” 虽然他是这样说的,但是我怎么就不信呢。 我问他:“你女朋友呢,怎么不陪她一起走?” 白留眨眨眼:“哪个女朋友啊,不是,什么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啊。姜同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禁止早恋知道吗,我们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我估计他是又分手了,其实他这方面还好,和女孩都是好聚好散的,在一起好吃好喝供着,又会逗乐又体贴,从来不做对不起女孩的事。只是他心思变得快,几个星期就要换人,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被人打过。 难道他拉我一起是因为终于有分手的女孩子找人打他了?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反正除了美人寄魂我也没什么事,不如看他到底整什么幺蛾子。 说到美人寄魂,今天终于星期五了,姜泽晚上就回来,可是那朵花都快凋谢了,我昨晚几乎盯了它一晚,生怕一眨眼它就没了。 “走这边。”白留忽然拉着我走进一条小巷。 他果然是要搞事,我不动声色地跟着他走进去。这条小巷不像我家附近那里的那么杂乱,但也是人迹罕至。这种地方最容易发生的就是敲闷棍和打架斗殴,我们在一个转角停下,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男生说话的声音。 “罗同学,跑得挺快的嘛。” “看见我们跑什么啊,大家都是同学,我们还能做什么不成。” 几个男生围成一个圈,被围住的同学被挡住了,不过我已经知道了他是谁。 罗纹,一班的那个谁。 周围的同学也不是一班的,大概只能算一班土豪手底下养的狗。说来真是可笑,一个高中校园,居然有着这么明显的等级差异。 巷子里几个人还在说话,白留忽然大声喊:“警察叔叔,我刚就看见有几个人跑过来了,还拿着刀呢。” 他声音变尖,匆忙中听着像个小女生,然后他跺了几下脚,又粗声说:“在哪儿呢?” 他一个人分饰两角,演完了一整出戏,我再一次叹为观止,觉得这人真特么是个人才。 里面几个人听见脚步声,犹豫片刻后还是走了,他们大多没什么背景,做事自然不像一班的人那么硬气。 他们走后,留下背着书包缩在角落的罗纹,我本以为白留要上去安慰他之类的,谁知白留尽职尽责演完戏之后转身就走,根本没有要上去说话的意思。 我追上去问他:“你不怕他们不走,反而过来把你也打了?” 白留笑嘻嘻地说:“这不是有你嘛爸爸!” 我回头使了个眼色:“怎么?做好事不留名?” 他冷哼一声,晃晃荡荡地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二十二章 美人寄魂(二十二) 回家后,姜泽已经回来了。 我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朵美人寄魂,还活着,不过也死的差不多了。 吃饭的时候,妈妈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我想了想,给她讲了关于罗纹的事。 罗纹这个同学,如果走出去,绝对没人会觉得他是一班的。一班的同学都有天然的高傲和自信, 不管从哪方面说,他们现在都是人生赢家,未来也必定会继承父辈资产成为更高一层的人生赢家。 但罗纹不一样,当初他是以南街一中自考成绩第一进入一班的,可是他从来没抬起过头,和每个人说话都诚惶诚恐,所谓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只是他成绩毕竟放在那里,一班的学生即使看他不爽,也不会做什么,直到第一次月考,他成绩略微下滑,期末考试,成绩继续略微下滑,到了期末的时候,已经完全掉出年级前五。 他的成绩决定了他在一班的地位,从第一次月考之后,便有人对他动手脚——当然不是一班的人,他们尚不屑于做这些明目张胆的事,做这事的是对他们的意愿心领神会的所谓跟班。 期末联考是最后一击,罗纹彻底没上榜,他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为一班狗都嫌的存在,跟班们的行为也越来越过分,从来没有家长来为他主持公道讨要说法,他也没说过什么,永远都是一个人,就那么低着头走路。 后来我打听过一班班主任想要让我换班的事,他打的主意就是让罗纹和我换,没想到我给拒绝了。除非罗纹自己想换班,没到高二分班的时候,校方和班主任也不能强制要求他离开一班的。 有时候我觉得他在一班呆的那么憋屈,真不如换班算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可能也有他自己的理由吧,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妈妈听完,感叹说:“你们现在的高中生这么厉害的啊。” 我:“还好吧。” “你呢,千万别掺和这些事哈。”她停顿后又说:“要是我是罗纹他妈,肯定不让他在这学校上了。” “这谁知道呢。” 洗漱之后,我终于打开窗拿起了美人寄魂。 就在碰到它的一瞬间,我的意识陷入黑暗,感觉身后的姜泽拖住了我的身体。我放松下来,顺着本能沉入意识海底。 我首先看到的是,田恬走向我,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正是来见我的那次。 这就是田甜的记忆吗? 在记忆里是漂浮于空中的视角,我之前在田恬的美人寄魂中已经感受过一次。这次窥视的场景里还有我自己出现,感觉有点奇妙。 田甜为什么会有这里的记忆,田恬在那场自白中说,从怀义山回来田甜就已经彻底消失了,彻底消失的的话为什么会有这之后的记忆? 画面里的田恬说:“姐姐在我附身之前就死了,她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从来没有对不起她。” 而“我”在问:“她之前就死了?” 田恬说:“心脏病她身体一直都不好,五年前那次,医生说她活不过三年,但是她活过来了。” 奇怪,现在看的话怎么感觉她好像在笑。 我有点疑惑,情不自禁想拿个什么按暂停键,但是这是回忆,事件只会继续进行,田恬对我说:“融合了这副身体以后,我会好好地过我的新生活的。” “谢谢你送我的书,再见。” 然而我终是再没有见到她。 田恬离开,剩“我”一个人在公园,我赶紧跟着田恬走,我必须跟着她,然后搞明白之后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姜泽给我讲过,记忆中的世界并不是真实世界那样的,它带有主人的感情色彩。上次在田怡的记忆中,天是灰暗的,风很大,空气压抑。而这里只有黑白两色,时间仿佛静止,我无法感受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一个没有情绪的人,怎么能被称作“冤魂”呢。 田恬慢慢走着,她的背影在黑白世界中显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我心里有些着急,想更近一点,但是我还没有实体,只是一个在天空的视角,最后眼睁睁看着田怡消失在街的尽头。 画面一转,田恬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对,不是田恬,她的眼睛非常明亮,像繁星挂在夜幕上——只有被宠爱的孩子,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她飘在空中,正对着我,但是视线并没有看向我,而是朝我身后的某个方向。 我换了个视角,看见她所注视的人,正是无容,依旧顶着姜泽的脸。 “发生了什么?”田甜问。 无容温柔地说:“你死了,被你妹妹杀死了。” 他这是在说什么?田甜不是因为心脏病死的吗? 此时我才注意到目前所处的环境,这是一间很有少女气息的房间,一位少女穿着鹅黄色睡衣坐在书桌前看书,只是她的表情很是僵硬,让人看着总有别扭的不协调感。 那是田甜的身体,寄宿着田恬的灵魂。 田甜的灵魂飘忽在空中,无容在她旁边轻声蛊惑:“你的妹妹为了复活,侵占了你的身体。” 田甜迷茫地说:“我不记得我有个妹妹啊。” “但她确实是你的妹妹,而且在不久前死了。” 田甜皱眉苦想,无容并不催促,只是带着诚恳地笑意看着她。片刻之后,他又说:“我可以给你讲讲你妹妹的故事。” “你讲吧。”田甜这样说。 无容说:“你妹妹在你十一岁的时候,被拐卖了。今天快过年的时候,她被活埋身亡,她想复活,但是复活必须要寄宿在血亲身上,所以她选中了你。” 田甜指着自己:“所以她就杀了我?如果只要血亲的话,为什么不去找爸爸!为什么不是他!” 无容点头。 不!不可能!田恬说过,田甜是自己心脏病突发死去的!怎么可能是田恬杀的! 从头到尾都是无容的一面之词,而且他说田恬是被拐卖的,事实上田恬是被田老板卖出去的,就为了给这个姐姐治病。 田甜问:“她复活想做什么?我怎么什么都搞不明白啊。” “大概是想代替你活下去吧。”无容不动声色:“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的温暖,所以想夺取你的地位,实现自己的愿望。” “可是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凭什么她想复活就要杀了我。” 不对!田恬复活的事本来就是他一手撺掇的,也从来没有代替的想法。他对整个事情的描述也是避重就轻的,他在煽风点火,想激起田甜的怒气! 他想做什么?! 田甜生气地房间内转来转去,过了一会,她忽然问:“如果她可以复活的话,我也可以吗?” 无容嘴角带笑:“当然可以啊,只是同样需要血亲的身体。你的身体经不起这种折磨了,所以如果要复活的话,你只能附身在你爸爸身上,他也会因此死亡——这样的话,你还想复活吗?” “当然啊,爸爸那么爱我,他肯定愿意的。”田甜理所当然地说。 这都是无容骗你的!我想这样说,可是无论如何都产生不了实体,我眼睁睁地看着田甜听从了无容的吩咐,无力感再一次席卷全身。 正焦急着,画面再次转变,依旧是那条街,黑白的景象,田恬一个人慢悠悠地走。 追上她! 我的念头从没有这么明确,我要问她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田甜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最后和我说的话也很奇怪,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次我不会再慢了! 田恬的动作依旧是缓慢的,我用尽全力往前奔跑,或者只是意识在奔跑。但在前进的过程中,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出现,我的脚踩在地上,手能触碰到风。 前方的田恬离我永远都有那么一点距离,我不甘这样让她从我眼前消失,我必须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街边的黑白色飞快掠过,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白色越来越少,最后我脚下一空,田恬也消失在无 尽的黑暗中。 我在黑暗中被束缚住了。 “小瑜,你还是落到我手里了。”这是无容的声音。 “想杀你真不容易呀,都是因为姜泽的存在。”无容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几乎是在我耳边私语了:“我本来只是想试试能不能用田甜的记忆把你骗进来,没想到你真的进来了,还自愿沉入到这么深的地方。” “骗?” 无容颇为自得:“虽然有田甜存在,但是,这其实是我的记忆呢。” “不可能!”我断然反驳:“你怎么会有田恬和我谈话的记忆,如果你在旁边窥视的话,姜泽会出来阻止我的,我知道他一直都在‘看’着我。” “因为那天和你在公园谈话的人,是我呀。”他轻轻说出这句石破天惊的话。 “不可能” 无容发出笑声:“所以我伪装的很成功啊,我能叫无容这个名字,也是付出了代价的。” “这件事啊,从头到尾都是我的布局,而你,异常的配合。” 我看不见他在哪里,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接触这个世界所有的鬼魂本来只是我的例行公事而已。你在超市打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一个契约,田恬的契约。” “那么多兼职打工的机会,你偏偏走进了田老板的超市。我怎么能不利用田恬呢,随后她引你到乱坟岗,没想到她那时候还受到田甜的记忆影响,竟然想对你动手。虽然那次很可惜没有杀掉你,但是你却出人意料地对田恬上心了。” “这么多旅游出玩的地方,你偏偏去了怀义山。怀义山一行知乎,你对田恬更加在意,为了探究所谓的真相,为了给田恬还以公道,你甚至愿意出来和我交谈。” 我问:“你一直都在引诱我探查这件事的真相吗?” “是啊,我可是真心把你往真相上推的。” “最令人惊喜的是,田甜居然附身在她爸爸身上和田恬同归于尽了,你不是在责怪自己去得太晚了吗,其实啊,那场火灾发生在‘田恬’和你说话之前,无论如何你都阻止不了的。” “我扮演田恬对你解释真相,最后再说出‘谢谢你的书’这种话,我相信你一定会跟来的。只要你跟过来看见那场火灾,你不会从这件事逃出去,你只会陷得更深,深到自愿陷入及记忆的深渊。” 我苦笑一声。 “唯一的意外,就是你居然等到姜泽回来了以后才碰这朵美人寄魂,你对他的信任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信任他,但是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听他的话比较好。”我说:“好吧,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了。” 无容大方道:“说吧。” “你骗我那么多,我也不知道你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了,不过有件事想必你一定不介意告知 ——田甜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是田恬杀的吗?” “哈哈哈哈哈,你果然逃不出去这件事了!” 也许吧,即使身陷囹圄,我也更想知道田恬的真相。 “我真是要同情你了,小瑜。”他的声音慢慢飘远:“这里是记忆的无尽深渊,你将永远在这里沉沦,直到崩溃死亡的那一天。” “你就带着疑惑去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二十三章 美人寄魂(二十三) 如果一个人有执念的话,就很容易被抓住弱点。 我不知道在黑暗中呆了多久,身体上虽然感觉不到饥饿或者寒冷,但是很难受,很想碰点什么东西,或者来一些疼痛的刺激都行。 在之后我就出现了幻听,一晃神就听见我妈在叫我,还有姜泽那个家伙的声音。 不知道他能不能救我,总之我对他是有迷之自信啦。 幻听之后是幻觉,被剥夺五感比任何酷刑都可怕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心理学实验,将被试与外界刺激高度隔离,几个小时后,被试就出现了恐慌焦虑的情绪,几天之后,注意力开始涣散,思维混乱,甚至出现知觉能力的损伤。 就这样下去,也许真的慢慢就死了吧。 所以听到声音的时候,我本来以为是再一次的幻听。 “是这样啦” “原来” 可是这明显是两个人在对话的声音,我的幻听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随着声音渐渐清晰,我眼前慢慢出现了光亮。长久没有视物让我的眼角流下生理性的泪水,眼前一片模糊,我什么都看不清,也反应不过来他们在说什么。 “明明也优秀” “可是在啊,他” 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真是一头雾水,还有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景象,按无容所说,我现在应该是在所谓的记忆深渊吧。 在这里,除了记忆,还会出现什么。 我依然被禁锢着,反正也做不了什么,不如等眼前的景象更清晰了,慢慢看下去在说。 大片白金色的花开在园子里,两个人影交错着向前走。光线太亮了,我不知道是因为还没有适应才觉得光线太亮,还是因为这里本身就很亮。我所看到的景象,就像是照片后期把亮度调到最高的p图,里面的人全都面容模糊,只能看见轮廓。 其中一个人影说:“终究是不如” 不如什么? 他没有再说下去,仿佛对含在口里的那个名字讳莫如深。 我可不可以猜想,这里是无容的生前记忆呢,毕竟这是他的美人寄魂啊。 “小瑜——” 我本来想看得更清楚,虽然能感到身体在不断下沉,但是那模糊的景象并没有变得清晰,反而在不断远离。正在这时,我听见熟悉的声音。 “小瑜!” 这是姜泽的声音——他在叫我! 醒过来!我要醒过来! 就在有了必须醒过来的意识之后,我才慢慢感受到一种窒息感。我觉得自己泡在水里,四面八方慢慢传来水的压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明明在这之前我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现在却有了濒死的危机感。 姜泽 “起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不知为何觉得脸也有点疼。 姜泽的身影逆着光,异常高大:“醒了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先端了一杯水递给我:“先喝点水,你睡了两天了。” 才两天吗在我的知觉里,恍惚是很久了。 脑子还有点懵,我闭上眼睛晃了一会,才慢慢说出来:“美人寄魂是无容的” “我知道了。”姜泽摸摸我的头:“我在呢,你不会死的。” “我还看见了奇怪的东西白金色的花,从来没见过。” 他坐下来,问:“是在他的记忆里看见的吗?” “是啊。” “蠢货。”这一句不知道是在骂我还是在骂无容,他看上去并没有多生气。 之后无容就再也没来过了,田恬的事情再一次上了报纸,占了一个微小的版面,编者惋惜少年才俊这样轻易逝去的惨剧,最后提醒大家要注意家中安全。 我从报纸上看到这则消息时,仍感到心脏刺痛,和无力的坠落感。我终究没有知道事情完整的真相,即使知道真相,也于事无补。无论是田恬还是田甜,她们的灵魂都在这一场火灾中灰飞烟灭了。 除了我,再没有人知道她们身上发生的事了,也不知道在几年前,一个少女被父亲卖出去,仅仅为了给姐姐治病,她被葬送了整个人生,即使不鲜明不热烈。 总还是充满希望的。 仿佛有某种默契一样,在田恬的事彻底结束之后,易潇潇重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白留被强制踢出,他非常哀怨地又找了个女朋友,声称看不得我们并肩走在一起虐单身狗,只能自己脱胎换骨,不再做狗。 易潇潇夸他有眼力。 他们之前明明没什么交集,没想到一旦认识,居然很快擦起了友情的火花。他们的友情大概建立在取笑我的基础上,只有在这方面,他们能飞快地达成默契。 学习生活百无聊赖,除了教易潇潇还算有趣,她再来找我,我也就再次当上她的课外老师。 关于之前的事,我本来没什么好奇心,也就是随口一问:“你之前很忙吗?” 易潇潇一瞬间露出了有点嫌恶又有点不屑的表情,她沉默了数秒,说:“我不久前才知道,我还有个弟弟就比我小半年。” 这其中透露出我不方面多问的信息,我闭嘴不言,她自己倒一股脑说出来了。 “我有个哥哥,大我三岁,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子,我家最正统的继承人。他也没辜负我爸的期待,无论是学历还是能力都拿得出手。本来爸爸渐渐地已经把权利下放给他了,没想到现在出来这么一场戏。”易潇潇语带讥笑:“前段时间,那女人带着儿子来闹,真没想到啊” 后面的话被她咽在意味深长的叹息里,我听了大半,只觉得一阵奇妙地违和感。直到过了几天,我去她家玩,易潇潇光着脚丫跑到门口来迎接我,天气还没热起来,虽然踩在地上没问题,我总怕凉着她。 就是这时候,我才想明白那违和感是什么。 易潇潇从来没说起过她的母亲。 她不说,必然有不想说的理由,我虽然有些许的好奇,总不至于在这种问题上刨根问底。 来她家说的是学习,她看了一会书就歪着头犯困,我把她扶起来,她在我身上靠着,偶尔睁开眼看看数学书,看几秒就一脸痛苦不堪地撇过头去。 “不行了,我一看见数学书就眼睛疼。” “什么毛病?” “头也疼,哎呀肚子也疼,难受,宝贝你快拿走它。” 我把数学书拿远了,让她睁开眼睛。 她稍微坐直了一点,眯着眼打量书桌,数学下面是物理书,她一见就捂着肚子往桌子底下滚,浑身没骨头似的。 “肚子又疼了?”我趴下去问她。 易潇潇眨眼,“课本有毒,我不要看了。” 她这样倒是很可爱,比谈论弟弟时可爱多了,那时候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高傲孤立感,尖锐冰冷。但是她并没有明确指向的敌意,而是她发自内心,与生俱来的一种心理状态,使人难以接近。 为了维持她这样的可爱,我顺着她的话说:“那我们来做题吧。” “啊啊啊我不要!”她大喊之后,忽然认真地说:“我们老师,应该是全市最好的老师吧?单从教学质量上来说的话。” “应该吧。”毕竟有这么高的升学率。 “那为什么老师上课讲的东西我都听不懂?真的一点都听不懂,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难道是来自异世界的语言吗宝贝你觉得呢?” 我挠挠脸:“还好吧,我上课从来没听过他们在讲什么。” “不公平!这个世界不公平!” 我摸着她的头,心里想:这个世界上,比这不公平的事太多了。 这时候已经是开学第三周,快要月考了,学校又陷入了紧张的备考氛围中,我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说到底我并不怎么喜欢学习,实在浪费了继承自父母的天赋。 易潇潇也是一贯懒散的样子,她渐渐不在我面前伪装成什么“很想努力学习但就是学不好所以请你帮帮我”的小白兔的样子,偶尔走神的时候会流露出非常凌厉的表情。 那个小她半年的弟弟估计还没有解决,所以她放在学习上的心思更少了。 繁重的学习能让人消耗掉一切雄心壮志和青春活力,南街一中这种地方更不用说,每天只要踏进学校的大门,我就觉得天好像都阴了不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也不敢大声说话,或者奔跑。偶尔从窗外往里看的话,黑压压的人头如同一张张同模的面具,从同一个工厂统一绘制塑形出来,压在学生的脸上,不得露出一点新奇与兴奋的神情来。 所有人都必须是认真的,麻木的,一腔愤慨向成绩的。 学校有些人大概对这样的面具非常满意,这免去了他们管理的麻烦,他们希望能安安稳稳地接来一批又一批的学生,给他们戴上统一的面具之后再送出去,安稳,最重要的就是安稳。 只是每年总是有一些不寻常的事发生的。 那一天,学校的气氛不同以往,沉闷中夹杂着躁动兴奋,每个人口里讨论着不相干的话,眼神飘忽,但一接触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所有人形成了一种令人难耐的默契,我先是莫名其妙,后来白留悄悄对我说:“罗纹今天早上,从教学楼跳下去了。” 我眼皮猛地一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二十四章 美人寄魂(二十四) 白留紧接了一句:“跳下来就死了,当时全校师生都看着。” 我是学校少有的走读生,住校生每天早上六点半会安排早操跑步,我一般七点才到学校。所以并不知道这件全校皆知的事情。 罗纹死了? 之前在胡同看到他明明还是不久之前的事,后来也在学校里见过几面,一如既往地低着头走路,非常阴沉的模样。 但无论如何想不到他会跳楼自杀。 罗纹的人际关系实在不怎么样,没有人为他的死露出悲痛的表情,大部分人都是硬绷着一张脸,但眼睛里闪着兴奋与探究的光。 一个不受欢迎的同学的死亡,也只是为他们枯燥的学习生活带来一点可讨论的波澜罢了。 他们会讨论他为什么死,是什么诱导了他的死亡,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再轻轻抨击一下学校的制度。 白留轻声说:“我好难过。” 他的睫毛浓而密,在眼尾像蝴蝶振翅。往常他会做出开心大笑的夸张表情,因此显得稚嫩,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侧着头,隔着教室的船户看像对面那栋楼,就在不久前,一个少年选择在那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真的很难过。”白留又重复了一遍,长长睫毛压下来,遮住他暧昧不清的神色。 他之前特意找我帮过罗纹,虽然之前之后都没见他们有过什么交往。怎么看他也不是那种爱护同学互相帮助的类型,难道罗纹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这件事过后两天,学校贴吧出现了新的消息。 楼主用了这么个吸引人的标题,我看它在首页飘了两分钟,回复慢慢涨起来,忍不住点进去。 但是一点进去帖子就被删了。 那个楼主又发了一遍,一刷新就没了,之后楼主就没再出现了。 我心里有点奇怪,但是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我和罗纹怎么说也扯不上一点关系的,如今逝者已逝,这种用亡者的消息博人眼球的事只让我有些不舒服。 罗纹头七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这个城市空气比较干燥,很难有一场雨,但是那天,天空如同咆哮般,怒吼般,挣扎般下起了倾盆大雨。正当正午时,天空也是昏暗的,教室的灯光亮起来,白惨惨的光照在同学们头上。 雨太大了,我回到家的时候,即使撑了伞,也被淋得全是水,脚上更是没有一点干的地方,衣服湿漉漉贴在身上,感觉自己像一条鱼。 我在家吃了午饭,爸爸开车送我去上学,没想到学校门口的马路被淹了,车根本开不过去。 我让爸爸回去了,准备趟着水过去。 “宝贝?”雨声遮住了一些声音,但是易潇潇的声音很脆,如玉石相击。 她也撑着很大一把伞,雨水带着大风疯狂地袭击着,她身上的衣服也淋湿了,显出美好的轮廓。 她朝我走过来,有些人把视线集中在她高傲的胸前,我接过她的伞,把自己的书包挂在她面前。 易潇潇:“?” 想必她家的司机也开不进来,导致她停留在这里了。不过她中午应该是不回家的,不知道怎么今天中午就出了校门,真是不巧。 易潇潇仿佛能猜到我在想什么,解释道:“今天早上有点事没来学校,没想到下了这么大的雨好大啊,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大雨了。” 她紧紧捂着我的书包,对我这样的行为没有异议。我接过她的话说:“是但是我们现在怎么过去呢,我倒是能过,你不太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 “你还穿着裙子”现在的女生也是,这才三月出头,就穿上裙子了,也不怕冻。 “真的没事啦。”易潇潇说:“总要上课的呀。” “要不这样吧。”我转过身背对她:“我背你过去吧。” 易潇潇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我正准备回头看时,她轻轻踢了我一脚。 我:“干嘛?” “明明你也是女生。”也许是雨太大了,我没听出来她的语气:“凭什么你就要照顾我。” 易潇潇抱我我的书包往水里跑,跑了两步之后,把书包高高举在头顶上。 我连忙追上去扶她。 “要是我是男生就好了。”她偏过头看我。 “当男生做什么?”我心里有点怪怪的。 “我就追你呀,然后对你特别好。”易潇潇撇嘴说:“绝对不让你在雨天弄湿衣服,背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易潇潇说了这样的话。 我第一反应是有些惊讶,两秒之后,惊讶变成一些羞涩无措,和难为情。 仿佛我心里最大的秘密被她轻易说出来了。 幸好现在是雨天,能让我的脸隐藏在雨幕下,因为我现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反正一定不好看。 有的人患有性别认知障碍,他们的生理性别与心理认同并不一致,他们会通过化妆或者手术改变自己的外形,达成与心理的和谐。 可是我从始至终,都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女性。 虽然长相和身高更偏向男性,做事风格和性格也并不柔软,我没有女孩子那样的温柔体贴,但是,我是女孩,我从不怀疑自己的性别。 从小到大,也有一些人指着我骂“男人婆”“人妖”之类的话(我都打回去了),但是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到变成一个普世价值观下的女孩子。后来时间久了,我想通了,我干嘛管其他女孩子是怎么样的,反正我就是这样的女孩。 还能保护漂亮的小姐姐,挺好的呀。 总之以前就顶着这样的皮囊和性格过下去了。以后大概也是这样了。 之后易潇潇都没有说话,雨天也遮住她的表情,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路沉默地把她送到教室。 我到了二班,把包放下后开始想一个问题。 如果易潇潇是男孩子的话会怎么样?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命题,她有非常令人羡慕的身材,长得很美,是那种女性化令人沉醉的美,她温柔,偶然缠人也不会使人厌烦,反而觉得她可爱。 无论是谁,都不会想她如果是个男孩子会怎么样。 那么现在来设想他是男孩子,身高拔高十公分,她本来就是高挑的人,必然在同龄人中鹤立鸡群。她的五官标致,变成男孩子也十分清隽俊秀,令人无法躲避“他”的魅力。看上去很高冷,但是会独独对着某个人温柔纠缠,还会撒娇。 再加上家里有钱这种外在因素,一定是我们学校最受欢迎的男神了。 我想得心痒痒,忍不住拿出笔来,在白纸上画开。 画画算是一项我比较喜欢但没太大天赋的技能,就是那种画出来外行会觉得好看,但是自己都不好意思把画画写进特长的程度。 我先画了易潇潇的本体,然后根据她原来的样子,在旁边慢慢画出来性转之后的男性。 “你在画什么?”白留转过头来看:“易潇潇?” “是”其实我不敢承认画的是她。 “那这是谁?”他指向旁边的男生。 我支支吾吾:“随便画的啦”然后赶紧把本子翻了个面,想收进抽屉。 “藏什么?!”白留吱哇哇地叫,伸手过来抢本子,我麻溜地收,他不依不饶。 “喂喂。”白留几乎半个身体爬到我这边了,我猛地往后一拉,他也用力过猛,噗地一声倒在我桌子上。 然后他半天没爬起来。 “喂?”他没反应。 “白留?”这可别吓我:“喂喂?” 他动了动,气若游丝地说:“你别晃我,头疼。” “你怎么啦?吓死我了。”我把他扶起来。 “低血糖吧,这两天还有点不舒服,没睡好,刚才头昏了一下。” 我才发现他脸色有些过于苍白了,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嘴唇发青,印堂发黑。 “你这是怎么了?”我惊讶:“你昨天好像还不是这样吧。” 不对,他昨天也很安静,一直没闹腾。当时他没和我说话,我也就没注意,现在想想,是有点违反常态。 白留恹恹地趴在我桌子上,他缓缓说:“我最近”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 白留烦躁地翻了个白眼,口里含糊地说了句脏话。 老师踩点进教室,本来闹哄哄的教室安静下来,老师在讲台上翻着课本,还没说开始上课,白留忽然站起来。 “老师,我有点不舒服,能不能请假去一下医务室。”说完,他背着手给我做了个手势。 所有老师都知道白留是比较调皮捣蛋的那种学生,平时以各种理由逃课迟到,非常不安分。这老师本来准备呵斥他,白留又说了一遍:“老师,我真的不舒服。” 他的面容看上去确实很憔悴,说话有气无力的,老师仔细端详,也不敢真的让同学出事,半晌对他点头道:“那你去吧,没什么问题就赶紧回来上课。” 白留又对我做了个手势。 我无奈,也举手站起来:“老师,我跟过去照顾他吧。” 幸好我在老师的心目中印象还不错,老师没说什么,点点头就让我们出去了。 我扶着白留出教室的时候,回头一看,大部分同学都没什么精神。这一场瓢泼大雨,好像吸走了大家的精气神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二十五章 梦里折芳(一) 因为大雨的原因,我们走到医务室的时候,身上免不了湿漉漉的。 医务室门开着,但是没有老师值班。 白留看上去对这里很熟悉,他找了个房间,在床上躺下来,让我把门关上。 我们学校的医务室自然比其他学校的更好,更大,更整洁。虽然说是医务“室”,其实整整一层楼都是负责医疗卫生的。其中药房诊疗室不提,单住院部就占了不少房间,每间单独一张床,绝对私密,可以说很为这些少爷小姐们着想了。 他痛苦虚弱的样子不像作伪,我坐在他床边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白留把被子拉上,弓着腰侧躺,半边脸埋在枕头里,另外半边脸显露在外面,几乎和纯白的床单一个颜色了。 “你最近怎么了?”我想起他在教室没说完的话。 白留说:“很累而且肩膀疼。”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把手伸向他的肩膀,他皱着眉躲过去了。 “疼,别碰。”他吞吞吐吐:“大概是一个礼拜前开始疼的,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的表情说的是“我知道但是不方便说”。 真奇怪,他的语气明明是想让我追问出来嘛! 我暂时没管,还是先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比较好:“我帮你看看肩膀?” 白留犹豫片刻,转过身趴下来,一边嘟囔说:“我在家自己看了,什么都没有你轻点” 他脱了外套,把里面的衬衫半褪下来,露出削瘦的肩膀。和他说的不同,我看见的是一大片黑色的雾气盘踞在他的肩头,它们从皮肤争先恐后地往肉里扎,使他的皮肤泛出病态的灰色。那些病态的灰斑占据着他的肩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黑雾仿佛活得一样,当我看着她们时,它们便涌动地更快,有点恶心。 白留发出痛苦的喘息声。 “你轻点!” “我没碰”不过,看来让他肩疼的原因找到了。 “你自己真的什么都没看见?”这么一片灰的,怎么都不可能看不见。 “没有啊。”白留扭头使劲往肩膀上瞅,疑惑地问:“你看见什么了?” 我想了想,如实告诉他:“你肩膀是乌的” “啊?”他诧异地摸了摸,顿时疼得咬牙切齿,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他咬紧牙根,把脸埋在枕头里,我只能听见他磨着牙说出的:“疼死老子了卧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我记得我没把门关上啊,怎么回事?”声音渐近,“啪嗒”一声,一个人推着门进来了。 “呀!”来人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抱歉,我好像打扰你们了?” 我本来没反应过来,那女人又说:“占用学校公共场所做这种事不太好吧,同学?” 做什么?我们做什么事了? 我把自己代入她的视角:空旷的病房门窗紧闭,一个男孩(白留)的外套被扔在床上,衬衫被扯了大半,露出瘦削白皙的肩膀。另一个少年(我?)坐在床边,也脱了衣服(因为湿了),一脸犹豫纠结,手还放在男孩背上。更重要的是,白留一脸的汗水和殷红的眼角,分明是过于用力或者做了什么激烈运动的样子。 “不是的!我们”什么都没做! “姐姐。”白留撑起身体,喘着气对女人说:“姐姐,让我休息会吧,千万不要和别人说”他垂下头,脸色绯红。 “好。”女人点点头,又看了我一眼,关上门出去了。 “她不管吗?”看见有学生在病房做这种事,直接就走吗? 白留又趴下去,闷着头说:“她姓林,是刚过来的实习医生,当然不敢管我们的事别说她了,我问你,你还看见了什么?” “一团黑雾。”我把手伸进他背上缠绕的黑雾里,它们扭曲挣扎,翻滚间躲开我的手指。 “刚才林医生完全没有反应,所以是只有你能看见吗” “也不一定啊。”我把手抽出来,随口问:“你给别人看过你的背上吗?你爸妈呢?能看见吗?” 白留冷笑一声,乜斜着眼看我,讥讽道:“我哪来的父母?” 我一愣,轻声说了句抱歉。 白留岔开话题:“我的直觉告诉我,谁看都是一样的。暂且不考虑别人,你觉得那是什么鬼东西?” “我说有就有啊万一我唬你的呢。” “哎哟你可别废话了,老子疼着呢。” 既然他这么信任我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白留这回没有再含糊其辞,而是明确地说:“他死了之后,我回家就发现肩膀有点疼,这几天越来越严重。特别是今天,感觉上面烂了一层皮,还压了一座山,但是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几天我还总觉得困,做噩梦,梦见的都是他” “从罗纹死了开始吗”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鬼魂作祟。 白留眨眨眼,轻声问:“所以,你觉得那是什么呢?” 他这话几乎是意有所指了,我顺势脱口而出:“撞鬼了?!” 白留垂下眼,没有否认:“怎么偏偏是我呢,我好像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 我只不过提出一个疑问,他便盖棺定论是罗纹鬼魂作祟。再联想到他开始含糊的说词,后来在我追问下又直接说了时间,明确地指向罗纹。他自己肯定因为某种原因知道是罗纹了,只是不想自己说出来,而是引要我说出来。 假如有人平白无故地说自己被鬼缠上了,一定有人笑话他或者嘲讽他有病,心里肯定是不以为意的。 他心眼真的太多了。 “你想什么呢?”白留打断我的思路,忽然问我。 我慢吞吞地说:“我在想你都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能看见这种东西。” “这种事情无所谓的嘛。”他忽然换了个甜腻腻地表情:“谁让我喜欢你呢。” ??嗯?什么? “抱歉,我是不是又打扰你们了。”林医生探头进来:“但是下课咯,有些学生会过来的。” “你还可以站起来吗?”我问白留。 总感觉林医生的眼神更糟糕了。 白留点点头,坐起来,艰难地想穿上衣服,他主要是肩膀很痛,其他地方反而没什么大碍,再就是睡眠不足带来的虚弱疲惫了。 “要不你请假回家吧?” 他拉住我的袖子:“我有点害怕,回家了也是一个人,不如和你待在一块” 我知道他说的是鬼魂的事,可是不要再林医生面前说这种话了!我都不敢看她什么脸色了! 林医生说:“其实你在这儿多休息一会也可以的。”她转向我说:“只是这位同学不回去上课吗?” 我左右为难,其实不上课也没什么,但是继续和白留呆在这里会被误解地更深吧虽然这都是白留故意搞的。 林医生对我摆了个“我懂我懂”的口型,慢慢退出去了。 你懂个屁啊。 她关上门后,我还听见她在门口说:“谁让我喜欢你呢啧,年轻人啊。” “我们来继续讨论正事吧。”白留一脸正直地说。 你刚才做的事就不算了吗!你毁了我的清白啊喂! 虽然很想吐槽,但是他又真的很难受的样子,话说处境都这么困难了,为什么还有精力搞这种恶作剧。 但是他这样我又不能真的打他,哇,手好痒! 我没好气地问:“好吧,你怎么确定就是罗纹,而不是其他什么鬼呢?” 白留说:“连续七天,我梦见的都是他。” “而且每次都是同样的内容,我站在楼顶上,好像有人对我说了句什么,我就不受控制地跳下去了。” “七天都是这个梦,一进到梦里我就开始恐慌,因为我知道我又要跳下去了。那种坠落感和恐惧感非常真实,心脏骤停,四肢麻痹,全身发麻。而无论我做什么,都阻止不了这样的结局” “这几天我甚至不敢睡觉,但是一过晚上十二点,我就肯定会睡着。喝咖啡喝茶都没用,一直看电视或者手机也不行,甚至设了闹钟也没反应。一到十二点,我的身体就好像被控制了一样,完全无法清醒过来。” “所以,你就觉得是罗纹的鬼魂吗?” 他瞥了我一眼,飞快地说:“大概是吧” “我说你啊,是不是怕鬼啊。”他甚至到现在都没有说出“鬼”那个字,难道是怕到这种地步了吗。 “如果有你保护的话我就不怕哦。”他眨眨眼。 我下意识往后看,总觉得林医生要跳出来。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 白留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甚至看不见他在我背后弄的东西,至今只有你看见了,所以我想如果要解决的话,只能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能看见?” “我也是随便试试的,我一直觉得啊,你挺奇怪的。”白留说:“你能看见这些东西,反而是意料之中呢。”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解决啊,不如我们去找个道士或者和尚做法,超度他好了。” 白留翻了个白眼。 “总之,我身家性命就拜托在你身上了。” “也不知道他想玩到什么时候然后下手杀了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二十六章 梦里折芳(二) 说到求助的话,我能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姜泽。 所以回家后,我给他发了个短信。 他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这句话还没有发过去,他又回了条消息: 我把之前的话删掉,啪啪地打过去: 过了一会,我本来以为他不会回复了,他才发了条消息过来。 他总是不想参与到这种事,也不让我参与。但是我总不能看着白留被鬼魂所困吧,而且只有我能看见的情况下,感觉自己责任更重了。 第二天再见到白留的时候,他看上去更憔悴了。 他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双目无神,脸颊都凹进去,像瘦了几圈。而且他脚步虚浮,走几步路就趔趄晃一晃,整个人透露出虚弱无力的病态感。 “这么严重了吗?!” 我是在校门口看见他的,他甫一见我就扑过来,紧紧地抓住我的衣领,艰难道:“送我去医务室” 我扶着他,却完全不敢碰他的肩上和腰上,如果不小心碰到的话,他马上就是跳起来,无法控制地轻声嘶鸣。明明还是还没到四月,走到医务室的时候,他全身已经被汗浸湿了。头上的卷毛也湿漉漉地耷拉在额头上。 他躺上床,脱了衣服让我看。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看到的东西还是让我大吃一惊。 昨天还只是肩上一点灰斑,今天却已经蔓延到了整个背部,有的深有的浅,在背上形成了密密麻麻的斑点。除了这些,他背上还起了红肿的颗粒,凡是有颗粒的地方都破了皮,流出一些黑红的血液。上方的黑雾越来越淡,仿佛已经全都渗透到他的肌理之中去了。 仔细看的话,那些斑点好像形成了一张哭泣的人脸,让人看了深感恐惧。 我看得头皮发麻,赶紧用被子给他盖住。 “其实之前我只是梦见自己跳下去,往往在跳下去的一瞬间我就醒过来了。但是昨天晚上,我看见了自己的尸体”白留喘息着说:“现在我不只是晚上做噩梦,白天也很困如果我等会睡着了,一定要想尽办法叫我!” “我有预感,现在睡着了的话,很可能醒不过来了” 他一边说话,眼睛就慢慢眯起来,一副想要沉沉入睡的样子。 我掐了掐他的手:“快醒醒!不要睡!” “困救命,姜瑜” 这样我真的不能放着他不管了!我本来不想下手,但是为了让他清醒也没办法了——我按了下他的背。 “啊!!!”白留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眼睛一下子睁开了,我凑过去,为了集中他的注意力,问他:“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我是烧烤架上一块肉,被火烤的外酥里嫩,然后抹上油和孜然,再被切成一片一片,用钢签穿起来”他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几秒后才睁开:“姜瑜” 啊!我能有什么办法!他为什么恶化的那么快!我甚至寻求不到姜泽的帮助! 我飞快地发了个消息过去。 大概我看上去太焦虑了,白留反而开始安慰我:“你别急,我相信你如果真的死了,我也变成鬼,那就一定要找他问清楚了,为什么要” 他说着说着就闭上眼,真的是困到死的样子,我拍拍他的脸,他睁开眼睛,虚虚地看了我一眼,扯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姜瑜” “姜瑜!” 医务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易潇潇喘着气,大汗淋漓地撑着膝盖,然后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你怎么来了?” 易潇潇走进来:“你给我发短信了啊,有同学看见你带白留来医务室了,我就来找你白留?你怎么了?” 给她发短信?我不是发给姜泽的吗。我赶紧拿出手机,短信第一条是易潇潇的,最上面正是我发的 看来是我情急之下发错了,我本来并不想让易潇潇牵扯进来的。 我重新给姜泽把短信发过去,这回是确认无误的。 白留已经慢慢地把事情告诉了易潇潇,他没说鬼啊噩梦之类的事,只说这两天肩膀疼,现在越来越严重,所以来这里休息一下。 他看上去并不信任易潇潇,还表情轻松地开了个玩笑:“没想到能得到易大小姐的慰问,我宁愿病得更重一点呢。” 你都要死了好吗,我默默地吐槽。 易潇潇也没有多问,她坐下来休息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想来我发短信过去才多久,她就飞快地出现了。哪怕她的教室里这里比较近,想必也是拼了命跑过来的吧。 易潇潇对我的友情,总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和慌乱。 “肩膀疼吗?会不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易潇潇说:“要月考了嘛,我们老师也经常说这事说起来,其实我肩膀最近也有点疼了,其他同学也有这种症状呢。” 我猛地搭上她的肩膀。 “疼!”她叫了一声,但其实应该不是很疼的,其中惊吓的意味更重一点。 “我看看。” 易潇潇表情疑惑:“啊?其实也不是很疼啦,没必要看吧。”她的目光游离在我和白留之间。 “衣服脱下来,我看看!” 也许我的表情太严肃了,易潇潇慢慢伸手去解开自己的扣子,白留立马把头埋在枕头里,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易潇潇露出肩膀,那里也有一团黑雾围绕,只是很淡很少,她身上也没有灰斑这一类的东西。 “怎么了?”她问。 “没事。”我帮她把衣服拉上,虽然现在不严重,不代表之后不会恶化,我必须要找到解决方法才行。幸好今天是星期五,姜泽会回家的。 但在他回来之前,我也要做一些事。 我拜托易潇潇先照顾白留,特别是要注意别让他睡过去。 我要先去调查黑雾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如果真是罗纹,他针对的是全校还是白留一个人。 我在学校还算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其实我性格是偏和善的,只是对同学比较冷淡。 他们常常评价说:“姜哥是个好人啊,很可靠呢。不过有时候有点凶,啊她没有凶我啦,只是偶尔比较冷淡吧,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种凛然不可接近的感觉呢。” 是,是这样吗,我都不知道呀。我只是常常发呆而已。 在大庭广众之下扒男生的衣服不太好,下课的时候,我叫了个熟悉的女生一起去厕所。 女生的友谊也总是体现在这种奇怪的方面,例如手拉手上厕所。 “今天怎么和我一起呀。诶,今天早读你好像不在?” 这个女生叫谢铃,长相平凡,数学成绩很好,我和她熟悉起来是因为我们玩同一个游戏。她是那种数据流玩家,对游戏各种机制数值都研究得很透彻,弥补了手法上的一些不足。 但是在班上的时候她从来不会透露自己喜欢游戏。 “最近有个新游戏要公测了。”我随口说了个借口,把她拉进厕所。 “什么游戏啊?”她果然很感兴趣,说到游戏两眼会发光。 我脑内搜索了最近看到的信息:“武侠风点卡制游戏”她进了厕所,我们就被迫中断了谈话。 我在镜子前等她出来,学校洗手间都修得很大,而且还有女性空间更大的人性化设置。现在虽然是下课期间,但是上厕所的人三三两两,给我和她留下了私密的空间。 我犹豫斟酌着怎么开口,她出来低着头洗手,我站在她身后,忽然问她:“你有没有想过纹身啊?” “啊?纹身?”她没反应过来:“怎么忽然说这个?” 时不可失,失不再来,我接下来可想不到什么借口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我说:“我就是忽然发现你的肩型很漂亮啊,如果在后面做个纹身的话一定很好看吧。” 她转了个身,背部朝着镜子看了看:“是吗?可是我们不能纹身吧,妈妈不准的啦” 我伸手扒她的衣服——幸好女生穿的少,也没有外套——一边说:“真的啊,你看——曲线很棒呢。” 她的背上也有黑雾缠绕,比易潇潇的还淡一点,但是能明显地看出来。背上没有灰斑,也许是她不疼的原因。 我盯着她的眼睛。 她眼里没有任何看到奇怪东西的惊讶,脸有点红,和我对视几秒后就移开,视线躲闪。 除了害羞没有其他情绪,她真的看不见黑雾。 等等,她害羞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二十七章 梦里折芳(三) 谢玲是一个普通的女生,在二班,和罗纹没有瓜葛。 如果她身上都有这样的黑雾,那我基本可以断定大部分人身上都有了,只是严重程度不同。 这是目前已知的情报,要是能多几个人给我验证就好了。 在上课前,我又去了另一个地方。 罗纹当时跳楼的地方是在君子楼,也是我们学校的行政楼。我去了君子楼,总共八层,是我们学校唯一有电梯的楼层。 我按了电梯,这件事的严重性出乎我的意料,变成一件充满危机和紧迫的事件。除了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之外,我毫无头绪,只能去他跳楼的地方看看。 等电梯的时候我看了会手机,时间从八点五十指向八点五十三,电梯没有动静。 “那个同学!”在旁边清扫的阿姨说:“电梯坏了,你走楼梯吧。” 我开始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旁边贴了电梯故障的提示。 “谢谢阿姨!” 八层楼,还行吧。我谢过阿姨,两步并做一步地往上跨。 今天这栋楼还真是安静,我爬上四楼也没见有人。这里有些灰,偶尔能在角落发现灰色的斑,不知道是不是清洁人员没清扫干净。 很快我就打破了之前的猜想,从第四层开始,越往上走,墙角的黑斑就越多,由点状分布变成一大片大片的黑云。黑色的雾从黑斑中涌现出来,开始还是浅灰色如同尘埃漂浮在空中,走到第七层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我在白留身上看到的黑雾,它们气势汹汹地朝我冲过来,却被什么东西无形地阻挡住了。 即使没有给我带来伤害,它们所散发的腐臭气息和粘稠的压抑感也让人窒息,身体仿佛被无形的丝线包裹住而无法挣脱。 最后一层我走得极慢,可是扶手上全是黑斑,密密麻麻地长在上面,我实在下不去手碰扶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黑斑多了以后还会动,反正看了一眼就足以让人把早饭吐出来。 到了顶楼,我忍着恶心和鸡皮疙瘩拉开门。 罗纹跳楼之后,这里就加上了防护网。昨天雨势太大无法施工,因此防护网还只是半成品, 今天也没有工人上来,但是他们忘了关门。 这扇门在我眼里完全是黑的了,我碰上的时候,黑色的斑飞快逃离那里,它们一层一层地叠起来,甚至形成厚重的立体感,等我放下手,它们又重新占领了那里。 总之我现在的感觉就是想剁掉那两根碰了门的手指。 楼顶的情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里完全被黑雾侵占,走进一步都能感受到在水里那种巨大的压强,我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去海边学游泳的时候,时刻都有窒息的危机感。更别说这些黑雾有非常难闻的气味,具体是什么味道不好形容,可以类比做馊掉的饭菜,泡了福尔马林的尸体,夏天的垃圾桶。 腐烂的气味。 走上天台之后,我才听见隐隐的尖锐的鸣叫声,争先恐后往耳朵里钻,索性这声音很小,虽然烦人,但也是可以屏蔽掉。 这里,就是一切的了。 工人的工具还放在旁边,他们想必感受不到这样的黑雾和黑斑,我站在罗纹当时站着的地方,扶着防护栏往下看。 从这里产生的黑雾弥漫了整个校园,它们漂浮在空中,遮住了太阳和风。 他站在这里的时候,在想什么呢,是怎么一步迈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呢。 听说当时当大家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干脆地跳下来了,人们只看见他破碎的尸体,没有谈判没有劝解,也没有试图的拯救。 我不知道站了多久,除了头晕恶心没有其他感觉,松松腿脚就准备回去。然而就在我蹲下来的时候,有什么闪到眼睛了。 这里一片漆黑,有什么闪光的东西吗。 我换了几个角度,在防护栏的前面看见了一个长条条的东西。 它没有被黑斑掩盖住。 我伸手拿起来,那毫无疑问是条项链,银链子上面串了一颗沾了灰的翡翠珠子。 拿到项链的一瞬间,我听到了模糊的声音。 “不要弄脏了” “谁?!”那声音太近,我吓得一哆嗦,猛地往后看。 后面当然都没有,模糊的声音也不见了。 我仔细打量着银链,银制的东西会发黑,在没有保养和经常抚摸的情况下自然会黑的更快,我猜这银链时间很久了。而那颗翡翠虽然不会随着时间变化,但是它本身就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有点发灰发白,透明度也不高,像瓷砖的颜色。 我能发现它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黑斑,只有它全身上下没有被侵染,若是放在其他人眼睛,落在灰里怕不是还不去一颗玻璃珠子好看。 所以一直没有人捡走它。 我把银链放进口袋里,心神不宁地下楼——这里终究对我的精神产生了影响,刚才的幻听也让我非常在意。 从楼顶下来,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略微减轻,我不想在这里多待,本想赶回医务室看看白留怎么样,却忽然听到杂乱的人声。 “开什么玩笑!” 我顺着声音走过去,君子楼的顶层只有校长办公室和财务室,校长室的门大开着,声音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我假装路过,往里瞥了一眼,校长和一班的班主任,另有三个人背对着他们站着,一男一女并排站着,看不见脸,但穿着都很考究。另有一个男人站在他们后面。 刚走过门口,站后面那个男人就敏锐地转过身,他走过来关上门,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有点凶。 我靠在墙边,关了门也不阻挡之前说话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就这事烦了我几天了,你们有完没完。”他的语气非常不耐烦,还有倨傲:“我就这么说吧,这事压下来,谁都别知道,就算好的了。” 办公室一时寂静,半晌之后,那个女人吞吞吐吐地说:“你别这样,他好歹是你儿子” 我正想着这人难道是罗纹他爸,就听见“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众人一阵慌乱中,听那男人说:“你生的好儿子,真给老子丢人。” 几个杂乱的脚步声中,校长说:“罗书记本来吧,我们也可以压下去,可是现在现在这不是出了意外吗” “毕竟是您家公子,我们也不好擅自定夺,这事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吧。” “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时候死了。” 罗书记先说了这样一句话,随后问:“你刚说出了意外,出什么意外了?” 校长说:“罗同学他的尸体,不见了。” !尸体不见了?!还有这种事?这才七天,他的尸体之前应该是在哪儿的? “你说什么?!”罗书记震怒:“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校长陪着小心说:“是不见了,这事我们得详细说”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听不清他说的细节,正抓心饶肝地着急,那男人忽地大声说:“哭哭哭,就知道哭,滚远点,别烦我。” 另一个男人说:“罗夫人,我带您出去休息吧。” 剩下的我不敢再偷听,赶紧一溜烟躲进卫生间了。 我在一个隔间里待了一会,听见女性的脚步声,高跟鞋哒哒地踩在地板上。 那位罗夫人在镜子前抹眼泪。 我走出去,和她并排站一起,借用余光打量这位罗夫人,罗纹的母亲。 她长得确实漂亮,有弱柳扶风的气质,我从来没认真看过罗纹的脸,也无从知道他和母亲有几分相像。罗夫人此时脸上有个巴掌印,我听见的那个声音应该是罗书记一巴掌打过来的,这种事放我身上绝不能忍,但是也绝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所以我也无从知道罗夫人现在的心理状态。 她抹着抹着,眼泪掉得更凶,这时候我总算能搭上话了:“姐姐,你没事吧?” 她一愣,看见我,瞳孔收缩,张口就要叫—— 我连忙说:“我是女生啦,只是穿得比较中性化而已。”之前我还以为她知道了,没想到只是沉溺于自己的思维,没有注意到我而已。 罗夫人闭上嘴,犹疑地看了我几眼。 “姐姐,你还好吧?”我抽了张纸巾给她:“我看你身体有点不舒服。” 她侧过脸,试图遮掩脸上的手印。这想必是一件让人非常难堪的事,下意识就不想让别人知道。 罗夫人说:“我没事”她眼睛红彤彤的,脸上露出非常明显的痛楚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没事。 我不好再冒进,看着镜子里她拿出粉底补妆,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先出去。 “等等,这位同学,能帮个忙吗?”她忽然叫住我。 我飞快地回头:“怎么了?” “帮我拉一下衣服可以吗?”她有点不好意思:“刚才好像扯开了。” 我走到她背后,她穿了一件连衣长裙,背后的拉链隐藏在肩膀边,此时是扯开了一点,我稍微剥开一点,就可以看见她裸露的肩膀。 还有盘桓其上的厚重黑雾。 这是我见到过最厚的黑雾,几乎凝成了液体,因为太多而无法流动。它们覆盖在这个女人背上,仿佛让她背上了一个黑壳。 奇怪的是,这么厚重的黑雾,我却没有看到她背后有任何灰斑。 “姐姐最近有没有哪儿痛什么的啊?”我一边拉上拉链,一边问。 “没没有啊。”她目光躲闪。 我看她有些躲避,默默地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二十八章 梦里折芳(四) 后来我才想到,罗夫人对疼痛的回避,并不是来源于黑雾,而是罗书记的虐打。 她身上没有灰斑,只有黑雾凝成的壳。但还能看到背上一条一条淡粉色的伤痕和淤青,这样看来,黑壳反而更像是一种保护了。 虽然校长在叫罗书记,但其实我对这种人物完全没有印象,那些人感觉都长得一样嘛。 我先赶回医务室和白留他们会合,之后想办法再请假回家吧,学校这样的环境只会让他的情况恶化的。 医务室人很少,这种快到考试的时候,一般人有什么疼痛忍忍也就过去了,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看病上。 今天又是林医生值班,我进去的时候她笑着给我打了个招呼。 “所以说,小瑜最可爱了!” 我还没进门,就听见易潇潇这样说。 他们背着我的时候都在说什么啊 我敲门进去,易潇潇站起来说:“你回来啦。” 白留抬抬眼皮,这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了,难为他刚才还能和易潇潇聊起来。 我对他俩说:“我觉得现在还是把白留带回家比较好,我本来想找老师请假,怕他不答应,所以我先带白留回家吧,易潇潇你去帮我们请假。你们觉得怎么样?” 易潇潇点头:“行,我叫司机送你们回去吧。” 我想了想,为了尽快把白留送回家,也只好麻烦她了。 白留困得不成样子,小鸡嘬米似的点头。我把他扶起来,小心没碰到他的背,把他带出去。 林医生看我们出来,低声说:“要做好保护措施啊。” 什么保护措施,你敢把话说清楚吗。 想起罗夫人身后的伤,罗书记说的那句“早不死晚不死”,我走过去问她:“你知道罗纹吗?” 林医生愣了一下:“怎么了?” “林医生,我想问一下,罗纹他——”他之前尸体在哪,他死的时候身上有伤吗,他跳楼,真的是自杀吗“他以前来过医务室吗?” 纷纷扰扰的问题划过脑海,最后我只问了这一句。 林医生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他经常来呀,虽然我才来不久,也经常看见他呢。他身上总是有伤。现在的孩子真是了不得啊,欺凌同学也不用打到那种地步吧,有时候我看着都觉得疼得慌。” 那些伤,恐怕不止是同学打的,他爸也有一份功劳在里面。 “还有啊,他身体也不好,哮喘啊肺炎啊鼻炎啊,虽然没什么大病,但是身上小病不断,不知道是免疫力低还是小时候病根没治好?” 我对罗纹身体不好的原因不感兴趣,紧接着问:“那既然他愿意经常来治疗的话,是不是说明他是有求生意识的?” 林医生说:“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走出校门,易潇潇的司机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他没多说什么,问了白留的地址就一路开过去。他开车技术非常稳健,一路不见颠婆,十多分钟后,我们就到了白留家。 司机问:“需要我帮忙留下来照顾他吗?” 白留摇头,我便替他拒绝了司机。 这是我第一次到白留家,白留在学校虽然人缘不错,朋友很多,但是来他家的人却很少,他更乐意带着朋友们去ktv或者电玩城游戏城去玩。 就我所知,我现在是第一个到他家来的,真是非常荣幸了。 白留撑着门站了一会,他从包里拿了钥匙,打开门。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 “离开学校是好点了,学校里太闷了。”他打开灯,啪的一声,室内被照的纤毫毕现。 白留家是住在一普通的小区里,听说在他母亲怀胎十月的时候,他父亲因为在外沾花惹草被他妈知道了,他妈到处去闹,他爸干脆就离家出走了,此后再没见过他人。 他妈生下他之后没多久就出国了,说是散心,散到现在还没回来过。 白留本来和姥姥姥爷住在一起,几年前老人们双双去世,从此他就一个人住了。 我之所以知道这事,是因为当时这事上报纸了。正值烈夏,两老人在家因操作空调失误,活活热死在家里。报纸上的照片里,白留神色惶恐地站在角落。 原来白留一直住在这里。 他把钥匙扔在茶几上,把自己扔到沙发上。 “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趴着说:“真看不来啊,小瑜你居然是贤妻良母型的。” “人不可貌相嘛。” 所以说,这种家庭成长出来的孩子,居然会有这种开朗的性格,也不可思议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