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在北》 正文 第一章 皇后陵 绵延山峦前坐落这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按说这样的偏僻的地方这样偏僻的镇子不该有着什么样的繁华,可这个地方民风淳朴,安稳富饶。一条长集,摆满了摊位,甚至还有猎户卖着上好的皮毛,更别说那些店面,只单单看一眼,也是颇为华丽。 这些只是因为那坐山里葬着一位女子,十三年前死去却依然霸占着后位的女子。每年祭日皇上都会来此祭奠,风雨无阻。而每次祭奠后,皇上的颓废都让世人动容,也让山下的这个镇子走上富贵道路。 距离今年的九月的祭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个镇子已早已做好迎接皇恩的准备。 原本还是风和日丽的,艳阳高照的天这会竟慢慢乌了起来,还想起了一声半声的闷雷。 一卖香料的小娘子想了想还是慢慢的收拾起了摊子,旁边卖小玩具的商贩见了笑了说:“吴小娘子,这雷打的闷,怕是到夜里也不会下雨,不用收摊。” 小娘子轻笑道:“摆了这么久的摊,我也晓得这雨不会那么快下,只是这天色怎的叫人有些不安,这雷响的胸口闷闷的。” 卖玩具的商贩不以为意嘀咕了一句:“女人就是想的多。” 吴娘子充耳不闻,继续收拾着东西。 咣当一声,桌边的香料掉落在地,茉莉花香铺散开来,满街香味。 那玩具商人哈哈笑着:“吴小娘子这巧手也有失误的时候啊,这香料也只能便宜了我们这街上的人了。” 临近的人闻言也笑了开来,道一声可惜。 那吴小娘子满眼惊骇:“我根本没碰,这香料它自己掉了。” 话音刚落,不知是谁凄厉喊着:“地动啦,是地动,快跑啊!” 一语惊起千层浪,街上的人四散而逃,横冲直撞又不知该往哪去, 顿时乱成一团。 “大家镇定一点,不要慌乱。”一个成稳的男声说道。 大家定睛看他发现是伏秀山最大酒楼的掌柜孙成,在镇上颇有威望。 孙成见只有少部分人停下听他说话,又加了两成音量喊道:“伏秀山年年风调雨顺,从未发生过天灾,近十三年更有尚尊先皇后在此守护我们,如何会发生地动这种不详之事。” 孙成更多的人恢复平稳又用脚用力的跺了跺地面说:“看,现在是不是不动了。” 更多的人学着他的动作跺着地面,地面安安稳稳,连尘土都没有几颗,在抬头看看天,乌云也逐渐散去,大家只得当刚才是错觉。 轰隆,嗙 连续的响声只觉得把人的腿骨都震碎了。胆小的妇人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嘴里哭道:“还是地动啦!” “不是啊,是伏秀山塌啦!”这声音满是惊恐。 大家的目光全部投向那镇子后面郁郁葱葱的伏秀山,那山上滚滚尘土,直冲云霄,十分骇人。 孙成大惊道:“那哪里是山塌了,是皇后陵塌了,娘娘啊!” 说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村名见状跟着跪在地上,哭着皇后娘娘。 皇后陵山,守陵将军徐粟挥了挥鼻头的尘土,又看了一眼周边已经吓破胆的下属小将,这下可是出了大事了,面上不显半分,可眼神的颤动还是暴露了他的慌乱。 定了定心神道:“查看伤亡,送到镇上去救治。” 身边的辅助将军转身组织救援,心里想还救什么啊,说不准大家都得死了呢。 受伤的被送到镇上,镇上的人也急忙赶上了山。 皇后陵已经被士兵围了起来,下了不许靠近的命令,谁知道这整坐山会不会都塌了。 “咳咳,咳咳” 一声声,细细浅浅的咳嗽从陵口传来,徐粟道:“列阵,戒备。” 百姓瞬间退后好几步。 “咳咳,咳咳” 咳嗽声还在响着,并且明显由远及近。 徐粟紧紧的盯着那声音的方向,也盯着那塌了一半的陵口。 咳嗽声消失,一抹明黄随之出现。那是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孩,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华服,那衣服明显不合身,女孩的手被衣袖盖住,脚也没有露出半分,脚底下的衣服还拖出长长一节。一眼还能看见的就是那如墨泼画般的头发,一直留至小腿。 随着烟土的消散,女孩放下了掩着口鼻的手,露出一张绝色却苍白到吓人的脸,大大的杏眼里像镶了两块未打磨的黑宝石,漂亮却空洞无神,一点琼鼻下是一张血红色的红唇。 哇,哇 顿时有小孩被吓哭,接着更多的孩子被吓哭。 士兵们的腿也不由的有些打怵,看着身后的百姓咬着牙强撑着。徐粟看着前面百十步外的女孩问道:“你是什么,对皇后陵做了什么?” 不是问你是谁,而是问你是什么。这上过战场,杀过无数敌军的人竟不能确认这是不是个人。 女孩张了张猩红的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无法她只好又咳嗽了一声,待确实自己能发出声音后,一字一字道:“我,娘,让,我,出,来,她开,路,让,我,出,来。” 说完这话似是用了她所有的力气,不得不用手抚着胸口,后又看着百姓道:“别,哭。我,害,怕。” 之后又是几声长息,就不见她再说一句话。 徐粟拧着眉,抬手挥下:“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拿下。” 一时没有人动,女孩似是很惊愕,双手挥道:“我娘,让我,出来。她,开路,让我,出来。说没事。” 说罢,那无神的双眼染上水汽,两滴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过,使那眼睛带了些生气,使这个人多了点人味。 接着这女孩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而是明显说的一次比一次顺溜。 徐粟眉头皱的更紧,这次他自己抬步上前,待走到女孩面前近看更觉得此女不是人类,从塌陷的山洞走出,身上竟然不带一丝尘土,脸上的皮肤更是白的连绒毛血丝也看不见。 徐粟抽出腰间佩刀,高举半空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今日你弄塌了皇后陵,你就要死在这里。” 女孩张张嘴又无声,只是长睫毛下又有泪水流出。 “将军,不能杀啊!”身后孙成跪倒在地,爬着向前。 “将军,这是公主殿下啊,是皇后娘娘感恩陛下深情把公主殿下送回来啦!”孙成说着让人不能接受的话。 徐粟怒喝:“你修要妖言惑众,皇后娘娘已逝去十三年,何来的” “公主”这个词徐粟没有说出口,在转头看向面前的女孩,他不由的倒退一步。 尚尊皇后乃是江湖女子,十六岁跑出玩耍时与同样出在游玩的太子一见倾心,遂嫁入皇宫成为太子妃,后成为皇后,赐封号尚尊,可见荣宠。 皇后嫁入皇宫几年一直无孕,直到五年后才怀了第一个孩子,可在孩子七个月时被宫中兰妃下毒杀害,一尸两命。 皇帝悲痛欲绝,守着皇后的尸体七日不肯下葬,最后皇太后出面将皇后葬在了两人相遇的伏秀山,给皇帝留了个念想,每年祭日有个可走走,解相思的地方。 十三年了,而面前的这个女孩瞧着就是这个年岁。徐粟年轻时有幸见过皇后几次,再次看向这女孩时,他又再次倒退,险些摔倒,这女孩的眼睛分明与皇后娘娘一模一样,还有那红唇,皇后娘娘当年就因为红唇不点而赤得了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又想了想方才这女孩子说的话“我娘让我出来,开路让我出来。” 徐粟颤声问:“你娘是谁?” 女孩道:“我,娘,在,在,里面躺着。” 这话她说的尤为艰难,似是不会说。 徐粟摇摇头,喃喃道:“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怎么能有这样的事。” 孙成已经爬到最靠近陵口的地方,哭着道:“将军,一定是这样的,皇后娘娘感恩陛下情深,把公主送回来啦。你看这山,塌了却没害人性命,门破了却还留了出口,皇后娘娘德善,用仙气保住了公主殿下啊。要不然好好的陵墓如何会塌?” 徐粟一个激灵,是啊。若不是皇后娘娘显灵,皇后陵塌了,他们这些人必然要把性命交代了,若是皇后娘娘自己做的,又关他们何事呢! 想到这,徐粟单膝下跪,抬目望山道:“皇后娘娘显灵,送回公主殿下,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徐粟随后让一队士兵护送女孩去镇上的客栈里,自己则修书一封快马送至京城。 一天的时间京城里翻了天,皇帝捏着面前的书信,脖子里的青筋凸起,身后的海公公忙上前去疏散筋骨。 问道:“殿下,是皇后陵墓出了什么问题吗?” 皇帝咬着牙说:“徐粟这个蠢货,为了不死,竟给朕惹出这样的麻烦。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把信扔向身后,海公公忙捡起,一目十行看过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这” “皇后陵坍塌,尚尊皇后显灵,感恩皇上情深恩重,将十三岁的公主送至人间。” 这样的话像冬天的风一般刮至全国。老百姓心中对这样的佳话总有这样那样美好的想法。皇帝还没想好怎么办,百姓的心中已经编了一个又一个父女相认,感人至深的故事。 三日后京城传来消息,怀安侯大公子薛子睿帅兵出发,先护送此女至皇宫再行定夺公主之事。 女孩自来了客栈以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给饭就吃,只是得别人喂着,给衣就穿,只是要别人伺候着,该睡觉的时候睡觉,该起床的时候起床。 正常的不像个正常人。 人真的能半个月不说话,直到薛子睿来到这里,也没有听这女孩说过一句话。 孙成见门口一身深紫华服,五官明朗的二十岁的少年,又见此人身后一排的士兵,忙出门迎接道:“草民参见薛大人。” 薛子睿手一挥免了他的行礼然后对士兵们说道:“今夜再此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绝口没提公主之事,他是王侯之子,而那个人谁知道是什么。 “是。”士兵们齐声应是。 后又转头对孙成说道:“大家都累了,掌柜的去准备吧。” “哎,小人这就去。”孙成躬身退下。 薛子睿找一处坐下,解着自己的披风,楼上传来轻浅又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他抬头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回京 女孩一身素色衣裙,披散着头发一言不发的站在楼梯的扶手处,定定的看着薛子睿,薛子睿同样的也看着她。别的他也看不出来什么,只知道确实像坟墓里走出来的。 女孩这时候开口:“你,来,带我,回家,吗?” 薛子睿皱眉想这人怎么连话也不会说,道:“不是,是不是你的家现在还说不准,也有可能是坟墓。” 女孩一愣,本就空洞的眼睛又多了一分呆傻,像是没有明白这个人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叫别人解释,只最后“哦”了一声。 又脚步轻轻的转身回房。 孙成这时候过来说道:“大人,姑娘刚才跟你说话了?” 薛子睿道:“嗯。” “哎呦,大人,你不知道,她自己半个月没有说过话了,除了吃饭,平时连嘴都不张。”孙成又接着道。 薛子睿没接这茬,他吩咐道:“将她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早上省的麻烦。” “哎。”孙成应着。 早上天还蒙蒙亮,客栈的门还没开,小二从后房出来就见一个白影坐在大厅的角落里一动不动,一时吓的大声尖叫起来。那白影肩膀明显一动,显然被吓到了。楼上房间的士兵听见喊声一齐拿着刀剑冲出房门。 白影此时转过身,赫然是那个女孩,小二瘫坐在地,看着那女孩哭丧着脸道:“姑娘,你这么早是干嘛啊,吓死小人啦!” 女孩有着慌张道:“对,不起,我睡,不了。” “是睡不着吧!”小二纠正道。 “哦。”女孩道。 薛子睿此时从楼上下来,来到一处坐下。后厨开始忙活起来,给店里的人准备着早饭。 女孩轻移脚步也来到了薛子睿的桌子边坐下,薛子睿看她一眼,也不做声,只是眼睛里明显有着排斥。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他是不能相信的,皇上竟然还让他来接这个人,他不能理解,但他会做好这份差事。 早饭陆续上来,包子,肉汤,小菜,并无什么特别的花样。 薛子睿一言不发拿着包子就着菜吃起来。 女孩眼睛看着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看了一圈发现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只好做罢。 犹豫一翻用手拿起一个包子送到嘴里,后又喝了一口汤,然后看着对面的人吃饭,总觉得自己差了什么,想了想伸手拿了一双筷子,握在手里在那小菜里年搅来搅去,不一会儿那菜碗边就一片狼藉。 “你干什么?”薛子睿怒声道。 “我,我”女孩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只好放下筷子作罢。 这时后面一个头顶方巾的厨娘从后厨匆匆走来,人未到跟前就先道歉:“对不起啊,姑娘,我今天来晚了些。” 说罢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挑了点小菜送到女孩嘴边,又见对面的公子满面怒容,再看桌面的狼藉忙又道:“将军,草民该死,姑娘她筷子用的还不太利索。” 薛子睿冷哼一声心道:“何止是不利索,她根本就是不会用。” 他本不是不讲理无理取闹之人,别人不会用筷子,厨娘怎会该死,只起身离开,让掌柜的重新备一份早饭送到房间。 女孩眨巴眨巴眼睛又想流泪,想了想咬着包子忍了下来,厨娘近日照顾这个身份不明的女孩,也有了些感情,想想以后得生死不知,不由的叹了口气。 皇宫御花园内,妙龄少女错落坐着,一个个声音如铃,面如玉盘,真是好不娇艳。 “妍公主,还没恭喜您呢,听说薛大公子已经接了您的妹妹马上就要进京了。”一位橘色衫裙的女子,眼神闪闪的说。 “子缘郡主莫不是忘记了什么,那人若是我的妹妹,也是您的妹妹呢,需要行礼的妹妹,呵呵。”阮妍说道。 气氛陡然尴尬,忙有大臣家的女儿出来打圆场,话题就转了方向。 宫外的马场一处,成群的少年正骑着骏马打着马球,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与其说是打马球,不如说是打人,还是群殴。 嘭的一声,那一声污垢的少年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摔下马了,额头嘴角都带了明显的伤痕,并且有血迹渗出。 随着少年的摔下马,场外又是连片的惊呼,一位十七八岁的华服少年策马过来,俯身对着地上狼狈的少年道:“澈儿,听说母后家的妹妹,这大阮唯一的嫡系公主要回来了,真是高兴啊。只是不知道这位公主知不知道母后是被你的母亲害死的。” “我们走。”华服少年手一挥,场上就只剩下了阮澈,还有一个鼻涕横流的小太监。 太监哭着道:“殿下,若真是公主,我们该怎么办啊!” 阮澈手指深陷地面,咬着牙道:“我母亲没有杀人。” 一路上,女孩不喊累,薛子睿也不会给她养尊处优的机会,回去的时间竟比来时不差几时,也不过半个月就到了京城。 一列军队带着一辆马车在城内大街穿过,街上的人分分驻足,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更有甚者踮着脚往马车里看。 无人呵斥,无人行礼,女孩就像个笑话,自己却未可知。 车内临时买的婢女也是第一次来了京城,再见此时情景,与自己所想很是不同,脸上慌乱浮现。一个不稳,车帘竟被女孩一把拉开,婢女惊呼:“姑娘。” 说罢,就要把帘子拉上,女孩手还轻轻放在帘子上,婢女竟不能将帘子挪动分毫,心道“这是被扯坏了吗。” 女孩挪到车窗边,露出一张颇为异样的脸,虽赶了半个月的路,受了些风吹日晒,可脸色依然苍白的吓人,头发仅仅用一根发带松松的扎着。 她无神的眼睛慢慢转动,看着街上的人,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太像了。” 不用想也知道像谁,皇后娘娘江湖女子,天生顽皮自由,跑出皇宫玩耍的事没少做,见过皇后娘娘的人着实不少。 “太像了。” “那唇,那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此等话语越来越多。女孩似是又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又轻轻的把帘子拉上,只听婢女嘀咕一声:“这帘子又好啦。” 车队并没有往城门方向去,而是在一处行宫停了下来,显然薛子睿出发时就已经受了吩咐,需要如此做。 女孩依然一言不发,抬脚进了行宫,婢女小桃瞧着这偌大的行宫看花了眼,捂着嘴巴瞪大着眼睛,四处乱看着。 行宫里的人简单的行了礼就继续忙去了,她现在身份不明,跟她打交道实在有着为难。 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薛子睿也需要带兵住在行宫里。 现在就只剩等了。 小桃在女孩面前转来转去,搓着手说道:“姑娘,你怎么一点也不急啊?” “不急。”女孩现在的话说的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这也是当时她跟薛子睿提出的条件,买的婢女需要话多。 小桃还在自言自语不停地啰嗦着。 圣上口谕到,请额,接旨。 传旨太监一顿支唔,他还是第一次传没有姓名的圣旨。 女孩脚步轻移来到此处,薛子睿也过来了,撩起衣摆跪在地上,女孩见状在薛子睿身后跪下,薛子睿眉头一拧,只好自己起身有来到女孩身后跪下。 “传圣上口谕,宣姑娘进宫验明正身。还请麻烦薛大公子护送了。” “臣遵旨。”薛子睿道。 女孩坐在马车里,验明正身要如何验。 “皇上不必如此忧心忡忡,只管去做便是。”保养得宜的楚贵妃捏着阮撼极的肩膀说道。 阮撼极道:“若是我与那女孩的血相融到时候才是麻烦。” “皇上,放心,那血是绝不会相融的。世人都知皇上对姐姐一片丹心,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传闻,反而不好直接斩掉那女孩,需要让百姓知道,皇上是欢喜的,待那血不相融时,皇上再做出悲痛被骗,得而又失的样子,那时再杀,名正言顺。”楚贵妃轻声吐气说道。 “还是爱妃深得我心啊!”皇上捏着楚贵妃的手说道。 “朕,该走了。” “恭送皇上。” 朝堂之外,皇帝坐在最上头,文武百官,公主皇子齐聚,却又在中间留了一条宽路。 大家全都低头做无谓状,又时不时的用眼角往远处撇。 在最外围的阮妍道:“来了。” 百颗人头齐齐转过,好不吓人。 只见那大道的远处,一名白衣玲珑的身影缓步靠近,面色太白以至于看不清五官,只那一抹红唇格外显眼,有些渗人。 韩子缘也见着了,抬手掩口道:“这是什么东西。” 说罢,自觉失言,忙把头低下。 女孩一步一步来到皇帝脚下,随后轻轻跪下,叩了三首,只是无言。阮撼极忙起身,又似不敢相信跌回座位。 “皇上。”大臣齐齐出声。 “无事,朕无事。你抬起头来。”阮撼极道。 女孩抬头,阮撼极眼珠瞪大,不由的吸气,这时他真的后悔让这个女孩来到此处,她与那女子确实太像,像到让他怀疑会不会真的是他的孩子。 稳了稳心神,阮撼极已经不想再说其他,只说了一声准备吧。 “是。”身后海公公应声。 不一会儿,有宫女端着一杯乘着水的金色龙纹碗上殿,身后跟着一个宫女端的则是一把匕首。 滴血认亲啊,也只能如此了, 海公公带着宫女来到女孩面前,道一声咱家得罪了,拿起匕首靠近女孩,女孩眼神惊恐却没有退后,伸出葱白一般的手指。 海公公匕首轻轻一划,红色血珠滚落水杯。 女孩泪眼汪汪看着上首的皇上,却又强忍着不掉泪,让人莫名心疼。医女忙拿纱布上前包扎。 海公公带着宫女向上首走去,突听一声:“皇上,且等一下。皇上每天为国为民,劳心劳力已经很是辛苦,臣妾实在不忍皇上去受这皮肉之苦。” 阮撼极身边的楚贵妃情深意切的说。 阮撼极看了看那明晃晃的刀道:“爱妃,觉得该如何。” 楚贵妃一笑道:“滴血认亲,只要是皇家血脉皆可相融,皇上膝下,皇子众多,又各个纯孝,定很是愿意为皇上分忧。” 阮撼极点头,有人为他挨刀,他自然愿意,楚贵妃见皇帝点头又道:“我瞧着澈儿就不错,澈儿你可愿意。” 突然被点名,阮澈一愣,随之走出道:“儿臣愿意。” 阮澈脸上还带着浅浅的伤痕,却无一人问一声。 阮澈此时与女孩正好并肩而立,女孩正侧头看他,脸上带着点点笑意,就好像以为谁与她一起流血谁就是亲人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血融 阮澈对于女孩的注视视而不见,不管结局如何,他们总是不能够有交集的。 一滴血从少年带着点点疤痕的手指落下,滴入水杯。 一时无声,少年看着杯子中的两滴血一点点的融合,一颗心沉了下来。 海公公竟一时有些没站稳,上首的阮撼极道:“如何?” “皇上,血,相融了。”海公公颤声说。 “什么,怎么可能!”阮撼极脱口而出。身边的楚贵妃更是惊讶到手都在发抖,不知是怕还是惊。 丞相杨发跪下道:“臣等恭贺皇上,遗珠得寻,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武百官见状齐声道:“臣等恭贺皇上,遗珠得寻,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切尘埃落定,在阮撼极发愣之时,太傅道:“皇上,公主殿下还没有名讳,还请殿下赐名。” “阮,阮”阮撼极一声支吾没说清,女孩的名字就这么被定了下来,“阮阮”。 十日后进行归朝祝贺,明日就搬进皇宫。 阮撼极连自己怎么回的寝殿我不知道,事情发生成这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见着跟在身后的楚贵妃,一脚把身边的凳子踹的老远,怒道:“不是说绝对不会相融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臣妾也不知啊,臣妾分明吩咐好的,谁知竟会相融。”楚贵妃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说。 “如今要如何是好?”阮撼极喘着气问。 楚贵妃跪着来到阮撼极身边,抱着他的小腿道:“皇上,莫急。不过是多了一点小插曲而已,那女孩瞧着呆呆傻傻,话也说不利索,在皇陵里生活了十几年,初到世间,谁知道哪天水土不服就没了呢,现在可什么都说不准呢。” 阮撼极低头看正在抚摸自己小腿的女子,发丝微乱,眼圈微红,一时心软扶起,抬起她的下巴道:“那这件事还交给爱妃去办了,这次可千万别让朕失望了。” “臣妾遵旨。”楚贵妃头抵在皇帝的肩上,低声道。 夜已深,小桃在外间的塌上睡的香甜,阮阮赤着脚来到桌边,轻轻拨了拨更香,香味浓烈一分,小桃也睡的更深一分。 “变成这样,怪谁呢,怪你自己演的那份深情喽。别人还都以为你欢喜呢。”软糯女声响起,带着微微凉意,夜里寂静,又似无声。 第二日上午薛子睿带着宫里的两位嬷嬷来到行宫,给阮阮梳妆打扮。 “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起来吧,嬷嬷,无需,多礼。”阮阮说道。 小桃见阮阮说的还算顺溜,舒了一口气,阮阮对她一笑。 “谢公主殿下,公主,奴婢是秋嬷嬷,这位是剪水嬷嬷,以后在宫里也由我们伺候公主殿下。”深绿色衣服,圆脸的秋嬷嬷说道。 阮阮点头,表示知道。 秋嬷嬷将阮阮的头发打顺,然后手指飞扬,不一会儿盘出了一个精致的发髻,又在两边缀上珍珠坠,后面簪上流苏碎,娇俏又庄重,小桃直看花了眼。 秋嬷嬷笑道:“小桃,以后也得学呢,瞧着这些日子公主的头发都是散着的,不得了。” 小桃无心眼,笑着答应。 阮阮皮肤过白,秋嬷嬷想了想也只是上了些腮红,又将唇点了些粉色的唇脂膏,让那红唇看起来没有那么浓烈。 这时剪水嬷嬷捧着衣服过来,伺候着阮阮穿上,一身紫色纱裙,立肩收腰,宽大水袖,袖口与下摆都镶上珍珠,更显华贵大方。 薛子睿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见门打开,单膝跪地道:“公主,该出发了。” “好,薛公子。”阮阮道。 薛子睿一愣,这是他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薛公子这个称呼,不由的引他抬头,这一看竟呆了自己。 阮阮见状觉得好玩,更上前一步道:“薛公子,我今日,好看吗?” 阮阮眉眼弯弯,笑着问,好不可爱。 薛子睿却不回答,只咳嗽一声继续道:“公主,我们该出发了。” “好啊。”她道。 薛子睿走在前面也依然听见后面的女子小声的问秋嬷嬷:“嬷嬷,看样子,我今日,还是不好看啊。” “公主,您好看着呢,薛公子也觉得好看呢。”嬷嬷哄着道。 后面的人没看见,前面的薛子睿听了这话脸上出现淡淡红晕。 今时不同往日,再次走在这条街上,她不再是笑话,周围百姓纷纷跪地行礼,高呼千岁。 来到皇宫,阮阮先去了阮撼极的御书房,她轻轻跪下喊道:“父皇。” 阮撼极淡声道:“起来吧,你的住处我已经选好了,让贵妃带你去就好。” 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竟多的都不想再说。连薛子睿都愣住了。 楚贵妃忙道:“阮阮,你别介意,你父皇对你母后情深,你长得又实在像你母后,他是不敢看你呢。” 阮阮乖巧点头,又一次跪安后随着楚贵妃去往住处。 阮阮没有看见,待她走后,阮撼极深深吸气,海公公忙递上茶水。阮撼极喝了一口缓过气道:“下次没事,不要让这个丫头来我这里。” “是。”海公公应道。 楚贵妃与阮阮并排坐在轿撵上,楚贵妃道:“你那住处叫静雨苑,很是安静祥和,其他公主的住处也都离你那不远,走动也很方便。你有什么缺的,也都和我说,皇后娘娘当年唉” “谢,娘娘,阮阮,知道的。”阮阮道。 夏季已过,太阳也不是很烈,就这样,阮阮的头顶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小桃更是一直嘟着嘴巴,可想而知,这个静雨苑离阮撼极那里有多远。 又过了一片大花园,见着了一个独立的院子,上面中规中矩的字体写着“静雨苑”。 四周她还真没有见着什么住处,就见着远处有一大片的竹林,郁郁葱葱,里面依稀能见着一片矮房的影子。夏天应该甚是凉爽,只是马上要进去冬日,这日子应当不是很好过。 静雨苑里伺候的早就得了吩咐守在了门口,见人来了,一齐跪下道:“恭迎贵妃娘娘千岁,公主殿下千岁。” 楚贵妃径直走了进去,身后的嬷嬷抬手让下人们起身。 下人们有条不紊的站成四排,足有二十几人。 楚贵妃坐在客厅的正坐上,又招手让阮阮坐到她的身边,厉声道:“公主初入京,还有许多不适应不习惯的地方,你们定要加倍尽心伺候,要是有那偷奸耍滑的,定不轻饶。” 宫女太监又再次跪下道:“奴婢遵命。” “阮阮,你说两句。”楚贵妃看着阮阮慈爱的说。 阮阮被刚才楚贵妃疾言厉色的样子吓到,突然被点了名,一个傻愣道:“我,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你这孩子啊!”楚贵妃唉了一声。 楚贵妃坐了一会儿,喝了茶待额头的汗消了以后,吩咐收拾一下就离开了静雨苑。 “你们,去忙吧,以后,我们慢慢,认识。”阮阮道。 二十多人纷纷退出房间,屋里只剩了秋嬷嬷,剪水嬷嬷还有四个大宫女,分别是,牡丹,芍药,月季和墨菊,当然还有小桃这个另类。 这个静雨苑里的人对她有心无心,当回事不当回事,她都无所谓,这整个皇宫她都无所谓。 静雨苑的奴婢开始还小心翼翼,后来发现他们只要把分内之事做好,其余的管他串门还是嗑瓜子,这个公主都好脾气的一句不说。不过三四日,静雨苑里的人就变的随意起来,阮阮也好伺候的很,没有多余的话与吩咐,别人给什么她就接什么。 这日一大早,在床上的阮阮睁开双眼,眼神微动,清灵敏锐。她坐起来自己穿上衣服,出了房间,院子里已经有小丫鬟在打扫了,也只有一个而已,好像叫双双。 双双见阮阮出来上前道:“公主,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就,醒了,我想去走走,你陪我吧。”阮阮道。 双双放下手里的扫帚,唉了一声答应。 出了静雨苑来到了花园,在花园转了小半圈后,阮阮看着那片竹林问道:“双双,我想去,那里,看看。” 说罢,就抬脚走了过去,随着距离的拉进,嬉笑怒骂的声音传来,双双陡然变了脸色,顾不得身份拉着阮阮的手臂道:“公主,我们回去吧,还没梳妆呢。” 阮阮不顾她的言语,继续往前,来到了那片矮屋,屋前此时聚满了少年,只是几个站着,几个坐着,两个趴在地上。 “爬起来啊,你要是能爬起来,你那小厮的手我就不砍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嬉笑着说。 而地上的少年正挣扎着,刚脱离地面一点,就被背上踩他的人重重踩回去。 “你们,在,干什么?”阮阮一脸好奇的问。 少年们齐齐转过来,见是阮阮竟无一人行礼,先前说话的少年道:“呦,这不是我们的阮妹妹吗,快来,哥哥给你看场戏。” 阮阮依言上前,看向地上的阮澈,忙蹲下身惊恐的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松开。” 少年们犹豫一番还是将脚拿开,阮阮扶起地上的阮澈,瞪着眼睛道:“斯哥哥,我们不是兄妹吗,不能这样的,对吧。” 阮斯哈哈大笑起来:“阮阮,你若是知道这小子是谁,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阮阮道:“我知道他是谁,他是阮澈,是六哥哥,而你,是三哥哥,我们是兄妹,一家人。” 阮斯掏了掏耳朵,想让自己听清楚点,后讽刺笑道:“我来告诉你他是谁,他是兰妃的儿子,而兰妃是毒害皇后娘娘的凶手,阮阮,你说他是谁。” 阮阮一个不稳跌倒在地,泪水滑落,看向四周的少年,又看向身边的阮澈,嘴里直嘟囔着什么,却又让人听不清。 阮斯心烦,狠狠的踢了双双一脚,骂道:“瞎眼的东西,怎么照顾公主的,还不将公主带回去。” “是。”双双连腿也不敢揉,忙过来去拉起阮阮。 阮阮这时却不等人拉,自己站了起来,道:“你们都是坏人,你们的,话,我不信。我要去,问父皇。” “对,问父皇。” 阮斯大惊,没想到这个愣坨子愣到这个地步,忙道:“阮阮,等等,三哥跟你开玩笑呢,不是说了让你看戏吗,戏看完了,三哥走了。” “走吧。”阮斯又对周围的少年接着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阮澈 不一会儿这一片方地就只剩下了阮阮和阮澈两个人。 阮澈试图爬起来,却没有成功,阮阮上前挽起了他的胳膊。阮澈用力一甩却没有甩开。阮阮手臂用力一提,阮澈就站了起来,他觉得不对劲却也没深想,只道:“你难道没有听见阮斯刚才说的话吗?” “我听见,了,可我也说了,我不信。”阮阮道。 “随你。”阮澈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就进了竹林小屋。趴在地上的小太监也艰难的跟上。 阮阮不用别人招呼也跟了进去,小屋里只有简单的竹制家具,小床上面的被褥洗的干净却破旧,看着这样的地方,谁能知道这是个皇子的住处。 “看够了吗?”阮澈突然道。 “嗯,我走了。”阮阮说道。 回去的路她走的慢慢的,以前的事又再一次略过脑海,她是谁呢,是二十一世纪的孤儿,是武林世家的女儿,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是这个王朝的阮阮公主。 接下来她要做什么呢,是欢迎宴吧,做什么能让这宴会更精彩呢。 宴会前一天的夜里,万籁俱寂。一个黑影翩然飞进贵妃宫里。 手绢在守夜宫女面前轻拂,宫女坐卧的身子倒地。楚贵妃听见动静唤着宫女的名字,黑影脚步轻移,来到寝殿,楚贵妃见面前蒙着脸的人,大声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手脚并用想爬下床榻找人,可连挪动一分的力气也没有。 那双美丽的凤眸满是惊恐,黑影缓缓拽下蒙脸的方巾,苍白的脸,血红色的唇在黑夜里宛如罗刹。 阮阮到床边坐下道:“贵妃娘娘近日为了照顾我,实在是费了不少心思,阮阮特意前来谢谢娘娘。” 妙语连珠,声音清脆,哪有半分的磕绊憨傻。 “你是人是鬼?”楚贵妃用唇语说道,也不管阮阮能否看懂。 “贵妃娘娘猜猜呢,猜猜当年母后吃了那般毒药,才七个月的胎儿,我究竟能否存活。”阮阮红唇亲启,打破了楚贵妃最后的精神防护。 “你是鬼,你是鬼”楚贵妃面容惊恐到扭曲,身体扭动却依然不能发出一丝声音。 阮阮视而不见从腰间的带子里拿出一个又一个小瓷瓶:“这些名贵的毒药,贵妃娘娘寻来不易吧,可惜与我这副身子不符,浪费了娘娘的苦心,不如娘娘您自己享用了。” 楚贵妃见那些瓷瓶,正是她这几日吩咐下去用在阮阮身上的,药一瓶一瓶的少,人却一直安然无恙。如今她才知道,因为这人不是人啊。 楚贵妃鼻涕横流,哪有一点平时浓艳动人的样子,嘴里一张一合无声的说着:“不要,不要,求求你放了我。” 阮阮见她那副模样,赤红双唇微微笑着,露出两排洁白贝齿,配上黑夜阴森可怖。 她道:“不想吃这个,行啊,我很好说话的。”说罢,竟真的将瓷瓶都收了起来,然后从左侧衣袖拿出一个红色的瓶子,接着道:“这是我从十八层地狱使者那里借来的往生水,喝这个好了。” 这次不等楚贵妃开口,阮阮修长沁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就将往生水灌进了贵妃的嘴里, 那手指的凉意还留在楚贵妃的下巴,阮阮清楚的听到她上牙打着下牙的声音,她问道:“贵妃娘娘,我母后是怎么死的?” 楚贵妃用口型说道:“是兰妃害” 一句话还没说话,楚贵妃只觉得肚子里像灌了蜡油被点着一般,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疼,恨不得立刻就死去,偏生又没有死去的力气。 阮阮抚摸了一下楚贵妃的肩膀,这疼痛感便消失了,那如水里捞出来一般的身躯,告诉她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阮阮道:“贵妃娘娘,我刚才说了,这是我从十八层地狱使者那里借来的,是十恶不赦的恶鬼用来忏悔罪过。我问你的,你最好实话实说,如若说了假话,就如滚油入体,生不如死。娘娘,现在能好好回答了吗,尚尊皇后是怎么死的?” 楚贵妃是绝不能再经历一次刚才的疼痛的,她道:“是皇上,你的父皇害死了你的母妃。” 阮阮冷笑:“你如今还当我是真的傻吗,我问的是除了他,还有谁,他们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十三年,阮阮第一次听到了较为完整的版本。 尚尊皇后穆灵善与阮撼极初相遇时确实谱写了一篇美好的爱情故事,可她天自由,妄想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性格这样的想法与皇宫是格格不入的,当皇宫的一切礼教束缚住她的天性的时候,她做的不是接受而是反抗,当反抗变为无能为力,她死了心。自己受委屈不要紧,却不能接受她爱的家人,她的父亲,她的哥哥,她爱的武林因为她的原因成为阮撼极私人的刽子手。 穆灵善做了最后的反抗,这个反抗的结果就是带着她的孩子一起离开了这个人世,而阮撼极怕被发现,做出了兰妃嫉妒害死皇后的假象。这个兰妃曾经受过穆灵善恩惠,穆灵善的哥哥穆仁宗是知道的,结果还是让他发现的端倪,阮撼极怕自己伪善和曾经拜托穆仁宗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被发现,对穆仁宗一家痛下杀手,又弄成被仇家寻仇的样子。 楚贵妃也只是知道这些而已,而阮阮想知道的是当初将穆家防卫机关图交给阮撼极邀功的那个人,如果不是那个人,穆府位置陡峭,机关繁杂,怎么会被轻易攻破,更是全府无一活口。 阮阮听的心里发痛,深吸一口气道:“贵妃娘娘,明天还得请你帮个忙,至于是什么明日你就知道了。对了,别试图说一些关于我的事情,只要你有这个想法,往生水就会让你痛不欲生。” 话音落了,楚贵妃只觉得冷风拂过,眼前的人已消失不见。 阮阮并没有回静雨苑,而是来到了竹林小屋,听着里面传来两道均匀的呼吸声,叹一声气后,随即消失在夜色里。 可恨她不能直接将阮撼极杀了报仇,大夏表面看似祥和,其实内忧外患。阮撼极儿子众多,年纪又都差不了多少,阮撼极如果真的死了,夺嫡风波加之临国虎视眈眈,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阮阮需要报仇,却不想让天下百姓都为她的仇恨陪葬,只可惜最恨的人还得让他活到最后。 第二日一大早秋嬷嬷就叫醒了阮阮,为她梳妆。今天是她的欢迎宴,剪水嬷嬷为她穿上量身定做的宫装,描眉画眼,红唇任由她炽烈。 阮阮来到宴会厅,周围已经坐满了人,见她到来纷纷站起行礼,而她则继续向前对着上首的阮撼极行礼,阮撼极手一挥,众人随着阮阮一起站起。 阮阮道:“阮阮,多谢父皇与贵妃娘娘,为儿臣准备这些,费心了。” 说罢抬头深深望进贵妃的眼睛里,浅浅一笑。贵妃只觉得遍体生寒,昨夜阮阮走后,她就发现自己能动能说了,唤了宫女心里正打算告诉她,阮阮是鬼这件事。嘴巴不过刚张开,那股疼痛再次袭来,并且较之前更重,无法她只好闭口不言,疼痛随之消失。之后,她竟是连试都不敢再试。不知道今天这鬼要她做什么。 简单寒暄过后,阮阮在下首最靠近的位置坐下,她是这大夏唯一的嫡系,这个位置只有她能坐。 随着阮阮坐下,身边的阮妍俏眉微竖。 美酒美食,歌舞升平,祝贺恭维络绎不绝,女子的芳心,少年的情怀,都借着这个宴会飘散开来。 到了送礼的时间,阮阮对着每一位来人道谢接礼,这时一名小太监上前道:“公主殿下,这是三皇子的心意,是一副字。” 小太监手里举着一款画轴,阮阮对着远处一脸懵的阮斯道:“我很,喜欢,可是,我不认识字,公公给我念念,吧。” “是。”小太监缓缓打开卷轴。 嘭,卷轴落地,小太监也瘫软着。 “怎么了?”阮阮问道。 阮撼极望着地上的卷轴,皱着眉道:“妍儿,你将那字画念一下。” 阮妍走出来拿起卷轴,手指发抖道:“父皇,这” “我让你念。”阮撼极怒道。 “儿臣代阮阮皇妹问楚贵妃,皇后娘娘是被谁害死的?”阮妍颤声道。 全场哗然,当年的事大家自然知道没有那么简单,怎么会皇后娘娘刚死,她的娘家就被满门屠杀,只是那几年陆续有武林人士入朝为官,并且皇上对他们还多有倚重。当遇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他们会做的也只是旁观。 阮斯扑通跪在大殿上,高声道的:“父皇,这不是儿臣的,儿臣送的是一副字画,不是这个啊。您要相信儿臣。” 阮阮看着阮斯疑惑的道:“三哥,你那日还告诉我,母后是兰妃,杀死的,今日又要代我,问贵妃娘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阮斯大惊道:“原来是你做的。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的心机如此之深,我何时与你说过皇后娘娘被兰妃所害。” 阮阮小手掩住红唇,泫然欲泣呢喃道:“你怎么,说过的话,自己,不承认。就是那几位哥哥与你在一起的那日。”说罢,手指一一指出那几日在竹林小屋在场的几位少年。 这一指,在场之人以信了七分,阮吉成日与这几位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在一起,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事,那呆呆傻傻的公主怎么会将这些人记得如此清楚。 阮撼极冷哼,见在场大臣和众皇子公主说道:“爱妃,你的儿子既然这么想知道嫡母是如何去世的,你就告诉他好了,也了了他的一片孝心和好奇之心。” 楚贵妃听见这话从高椅上重重摔落,瞪着阮阮道:“这就是” 你要做的,可惜后半句还没有说出口,身体已经疼的痉挛。 阮撼极见楚贵妃的模样更为生气,道:“说啊。” 楚贵妃双眸紧闭,流下泪水说道:“是皇上下令毒死了皇后娘娘,又处死了与皇后交好的兰妃,嫁祸给她,还有” 楚贵妃还要说,阮撼极一把拽死楚贵妃的衣领就丢下了台阶,怒骂:“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给我闭嘴。” 阮阮心急的跑上前,流着泪护住楚贵妃对着阮撼极道:“父皇,为什么打,贵妃娘娘,不是,你让她说的吗?” 随后又小声的在楚贵妃耳边道:“你继续说。” 楚贵妃只觉得这一摔把她的肋骨都摔断了几根,只是这些疼痛万万比不得那火烧火燎的疼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监视 楚贵妃继续道:“我没有胡说,不止如此,连穆家一家也是皇上您做的手脚。如法炮制,做出被仇家寻仇的样子。还有·······“ 阮撼极此时快步走下台阶从阮阮怀里拽过楚贵妃捂着她的嘴道:”贵妃得了失心疯,还不快将她送回去。“ 侍卫很快的上前就将楚贵妃带了下去,而阮斯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拖拽着带走竟连一句求情的话也无。只缩在一边当耗子,他想让别人看不见他,阮撼极却不是如此想的。看了看头就快钻进泥里的阮斯道:“贵妃需要人照顾,三皇子仁孝,送三皇子去贵妃一处。” “父皇!”阮斯哀求道。 “怎么,不想照顾你的母妃。”阮撼极轻轻说。 阮斯全身力气似被抽完,哪个皇子没有宏图大业的梦,只是阮撼极多疑,楚贵妃又多年受宠,他只得做出混不吝,撵鸡斗狗的样子来避免树大招风,好暗中慢慢培养势力,如今这飞来的横祸兜头砸下。 阮斯看向那边还跌坐在地上的少女,那一副人畜无害,呆愣的样子冷笑。 阮阮你如此心急怎么是好,这一刻不知有多少人疑了你。 阮阮看懂他的眼神,急,她从来没有,十三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刻,这么做当然是因为,此刻可做。 阮斯头叩地道:“儿臣愿意。” 这宴会就这么散了,阮撼极甩袖而去,不给阮阮再询问的机会。 阮阮看着地面茫然无措,在剪水嬷嬷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回了静雨苑,剪水也有所怀疑,只是这些日子与阮阮朝夕相处,阮阮在她眼里更像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别的方面她实在想不得。 阮撼极回了寝宫,用狼嚎敲击桌面四次,一个全身躲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出现,阮撼极道:“锁眸,今天的事给我好好查,特别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是。”锁眸应道,然后消失。 阮阮知道楚贵妃这一回去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她自认为不是恶毒的人,但是也绝不是什么都能不计较的圣母莲花。 楚家家大业大,当年她是太子妃的内定人选,陡然插入一个穆灵善,她怎会不恨。阮撼极与穆灵善之间两看相厌少不了她的作为,穆家灭门也少不了楚家的推波助澜。 楚贵妃就算不死,也必不再得阮撼极的心,而楚家连带着也会受影响,这与十三年前的事异曲同工,一件事可以掩盖,两件事或许别人也可以表面不说,那多了呢,会如何? 阮阮坐在窗边发呆,宴会发生的事情已经传了出来,秋嬷嬷吩咐了不许吵公主,十三岁又心智不全的女孩,这样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吧。宫女们心里颇有同情,连走路都小心翼翼。 而此刻的阮阮想,暗处的那个人已经在那里两个时辰了,呼吸的频率都没变过,武功不低。 来试探她吗,光靠躲的可不行。 “夜深了,公主注意休息啊。”秋嬷嬷语重心长。 “好,知道了。”阮阮听话的爬上了床。 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总是在唉声叹气,终于在下半夜的时候累极睡了过去。 夜色中藏在黑色斗篷中的锁眸鬼魅一般的靠近床边,床上的人眉头轻皱,呼吸浅浅。 锁眸伸出手缓缓靠近阮阮的脖颈,女孩的脖颈纤细,仿佛一掐就断。那手终于捏了上去,轻轻用力,阮阮面色发红,睫毛轻颤,眉头皱的更紧。 在她睁眼的前一秒,锁眸离开了房间,又藏到了原来的地方。 “咳咳,咳咳。”阮阮深吸一口气猛的坐了起来,随后又害怕的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 “月季,月季。”阮阮叫着今夜守夜宫女的名字,声音明显发抖。 月季一边答应一边来到床边,问道:“公主,怎么了?” “我渴了,想喝水。” “好,奴婢这就给您倒。” 月季捧着茶杯过来,阮阮试了一下水温,有些凉她不甚介意,两口就喝了个精光,又道:“再倒一杯。” “哎。” 月季又倒了一杯,这次阮阮放慢了喝水的速度,犹豫一番还是对月季道:“月季,我觉得刚才,有人掐我的脖子。好可怕。” 月季想平时夜里从来不醒的人,今夜怎么会要水喝,原来是做了噩梦。 月季顺了顺阮阮的背道:“公主做噩梦了啊,不要怕,都是假的。” 阮阮摇头:“感觉太真了,手放在我脖子,上的感觉,太真了。” 月季见阮阮真被吓的不轻又道:“噩梦本来就是这样的,比好梦要感觉真的多,不要怕,真的是梦来着,现在不是什么也没有吗。” 阮阮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认了一下确实还在,才相信了是噩梦的说法,让月季去睡后,自己也重新躺回去。 一刻钟后阮阮发现那道气息已经没有了,睁开了璀璨的双眼。 阮撼极身边还有这样的人,不知道当年的事有没有参与,这个人总归除掉要方便些。 次日一早,皇宫发丧。 楚贵妃失心疯发作,昨夜趁侍卫不备跌落池塘,救上来时已然离世。三皇子阮斯自知护母不利,德孝有失,为赎其罪,自请守护皇陵。 阮撼极,你果然是阮撼极,狠毒之心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黑暗中的锁眸对着阮撼极说道:“昨天我去试探了公主,公主没有武功。我会再继续观察的。” 阮撼极挥手,锁眸回了暗处。今早韩山来报说昨日的卷轴经过的人手也无任何不妥。韩山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没有不妥,那就是真的问不出来什么,如此说所有的事真的与那妖怪无关,只是阮斯做的,真得了失心疯不成。 那个女孩,不是人畜无害就是可怕到了极点,避免后一个,她得死了。 “传口谕。”阮撼极道。 海公公来到静雨苑,高喊皇上口谕。 静雨苑一干人等跪下接旨,海公公道:“皇上说昨日楚贵妃突发失心疯,让公主殿下受惊了,特意让奴才给你送些压惊的东西。” 身后一溜的小太监们鱼贯而入,每一个人都捧着东西,玉器绫罗绸缎,珠花环佩,满满当当。 “海公公,代阮阮谢,过父皇。”阮阮道。 “哎,奴才晓得。还有啊,皇上说公主殿下身为皇储,不认识字是不行的,不求您有状元之才,也得识文断字才行,所以啊,明日会请太傅家的公子来为您授课,学些伦理道德。”海公公又道。 识文断字是假,光明正大的找人监视为真吧。 “阮阮知道了,谢父皇。”阮阮道。 海公公走了以后,阮阮就发现了这静雨苑的不正常,这些宫女们怎么变的这么忸怩作态。 阮阮对着剪水嬷嬷问道:“嬷嬷,她们是怎么了?” 嬷嬷看了一眼几位大宫女,明白了阮阮说的是什么,怒斥道:“一个个的成何体统,做出那副不知羞耻的样子是为了带坏公主吗?” “奴婢们不敢。”四个大宫女一起跪下。 “是因为那个太傅,家的公子,吗?”阮阮这次问的是芍药。 芍药面上红晕微显,笑着道:“公主殿下,您不知道太傅家的公子是谁吧。” 太傅家唯有一个嫡子,是易池胥,可是那又如何。 “嗯,我不知道。” 芍药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脸兴奋的说:“太傅家啊就一个嫡子叫易池胥,不仅人长的俊俏,才学也是京城第一,今年是二十岁了,可是还没有妻室,连小妾也没有,听说是因为他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正在等那个能与他长相厮守的人呢。” 说着,芍药的双眼竟染了泪光,听她话里的内容这个人确实值得这些古代女子的感动。可是芍药知道的这人和她所说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阮阮得到的情报是易池胥这个人,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才学不知有没有,家里的嫡子又是独子,被娇惯的连二级风都吹不得,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更是笑话,私下被他欺骗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关键这些女子最后自己受苦也不会说他半句不好,可见其骗术高超。阮撼极将这样的人放在她的身边究竟是为什么。 御书房内,阮撼极看着堂内长身玉立,相貌堂堂的男子和蔼道:“我知道,以你的才学去做启蒙老师必然委屈了,只是阮阮她年幼,又不染尘世,让别人教她我不放心。只有你的人品我再信不过了,也只能让你来做这件事了。” 易池胥道一声老狐狸,不知又在打什么算盘,温润的脸上笑容恭敬,他道:“皇上折煞臣子了,能启蒙公主自然是臣的荣幸。” 阮撼极满意点头又道:“每日来回跑也必然辛苦,我已经吩咐人收拾了一处住所给你,就离阮阮的静雨苑不远,你教学也方便许多。” 易池胥面上惊讶却也没有多问只道:“臣遵旨,谢皇上。” “好了,那你且回去收拾一番,明日就来吧。”阮撼极道。 一路上的宫女见着易池胥都红着脸行礼道一声易公子。 易池胥更是不厌其烦的对每个人都回予微笑点头礼,更惹的女孩们心口小鹿撞的头破血流。 这阮撼极到底要做什么呢,是想让他当驸马,大夏公主众多,阮撼极表面心因着对皇后娘娘的深情而不得不做出疼爱嫡女的样子,可谁又不了解谁一两分,就算想让他做驸马,也绝不会是这个中宫公主。 那日宴请他也见过那公主一面,漂亮吗,不觉得,有些怪异,一个人怎么会皮肤如此白,唇又如此红,像鬼一样。可也不是难以下咽,他易池胥阅女无数,还没与人不人鬼不鬼的打过交道呢,既然有人送上门,不接着,他也不算是男人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宫女睡房已经亮起了灯,牡丹第三次拆了盘好的头发,嘟着嘴道:“今日这头发怎么这么不顺我的心,怎么盘也不美,这脸好像也没昨日白了。” 身后的墨菊摆弄着身上墨绿色的衣裙冷哼道:“牡丹,你别作妖了,不管你再怎么收拾,在易公子面前也就是一坨那个东西。” 牡丹将手里的木梳往梳妆台上一拍道:“咱们不过彼此彼此,你如此说我,与说你自己有什么区别。真是长见识了,头一回见着骂自己是屎的人,呵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初学 秋嬷嬷一把推门进了两人的屋子,训斥道:“吵什么,公主起身了,还不去伺候。” 墨菊被骂是屎又被训斥心里不顺,一脸不服气道:“嬷嬷,是牡丹” 啪! 秋嬷嬷重重的甩了墨菊一巴掌:“我教训你,你只需说一声奴婢错了,下次不敢了就行,谁让你说这些废话的。天天做梦当主子就以为自己真是主子了是吧!” 墨菊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见秋嬷嬷还横眉冷对,委屈道:“嬷嬷,墨菊知错了。” 牡丹此刻也挑着眉道了声错。 “快收拾收拾出来,给公主准备早膳。”秋嬷嬷吩咐道。 阮阮正小口的吃着水晶包子,不时的再捡上点小菜,她看着自己手里灵活的筷子炫耀道:“你们瞧,我现在筷子,用的很好了,吧。” 牡丹道:“是啊,公主殿下做的太好了。” 阮阮被夸的美滋滋,抬头发现平时总是有些清高模样的墨菊今日一直低着头。 阮阮将头向前一点,才发现墨菊左脸白皙,右脸却发红微肿。 阮阮忙问道:“墨菊,你的脸怎么了,谁打你了。” “回公主,是奴婢。”秋嬷嬷上前说道。 “墨菊犯了错,奴婢一时生气,就打了她一巴掌。” 阮阮瞧着那破了相的美颜,这下得手不轻,得两天才能消了吧。 阮阮不赞同道:“那也,不能打,人啊,瞧这,漂亮的脸肿的。” “哎,奴婢下次注意。”秋嬷嬷道。 “嗯。墨菊,今日你别,出来伺候了,回去歇着,上些药吧。”阮阮道。 墨菊指尖发白,手指紧握,指甲陷进肉里也不知,她俯身道:“谢公主,奴婢回去了。” 该死的秋嬷嬷,谁不知你想将牡丹认作干女儿养老,见我模样比牡丹俊俏,怕我得了易公子的眼竟将我的脸伤成这样。该死的公主,傻货,什么都不能做,不为我主持公道就算了,还将我撵了回来,绝了我与公子见面的机会。 墨菊一脸恶毒的坐在镜子前,唇口不动,心里却在声声咒骂。 这件事墨菊还真是误会了阮阮。阮阮见墨菊的脸肿成那样,自然不愿暴露在心仪的男子面前,所以想让她养好再出来,毕竟这个易池胥也不是在这里一天。 早饭刚过,海公公就带着易池胥来到了静雨苑。 阮阮坐在厅内的正坐,易池胥眉眼低垂,恭敬行礼道:“臣,易池胥见过公主殿下。” “平身。”板直的女声响起,易池胥随着声落起身,她在打量,他也在打量。 书卷气浓郁又不显瘦弱,宽肩窄腰,一身月白华服愈发显的他长身玉立,单看这样貌确实能引的女子乱了心神,不知所以。 易池胥看进阮阮空洞的眼睛里,心道,还是不人不鬼的样子啊。 “易先生,请坐。我这么,唤您,可以吗?”阮阮道。 “自然。”易池胥来到阮阮身旁的位置坐下。 “公主殿下,恕臣直言,读书识字不是问题,公主说话磕巴这个才是当下的问题。” “先生,有什么,法子。” “自然有,多说多练。” “好,我都,听先生的。” 接下来,易池胥拿出一本白话画本子,每读一句就让阮阮重复一句。半个时辰下来,书读了三分之一,两人也口干舌燥,而阮阮说话也顺溜了许多,几位丫鬟对易池胥更是崇拜了。 “嬷嬷,我渴了,给我和易先生沏茶。”阮阮不带一点磕绊的说。 秋嬷嬷高兴的应着。 阮阮心里也是有些高兴的,不管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阮撼极是为了做什么,此刻因为这个人她不用再装结巴了,一直装着说话不利索久了也是很累的。 上午的一个时辰课程在两人一前一后的读书声中结束。下午是不用教学的。 此刻也到了吃饭的时间,阮阮道:“先生留下吃饭吧!” 易池胥一笑温润如玉:“既然公主邀请,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实,阮阮真的是客气一下而已。 易池胥留在静雨苑吃饭把静雨苑的宫女高兴坏了,饭菜可谓极用心。阮阮瞧着这一桌子许多没见过的菜色,深深怀疑在这个静雨苑里她到底是不是主人。 秋嬷嬷瞧着也是生气,平日里公主好伺候什么都不挑,脾气好也不训人,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今日这些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竟这样作践公主,真是该死。 不管许多人心里的许多心思,今日吃了这些没有吃过的美食,又能名正言顺的顺溜讲话,怎么说心里也是高兴的。不自觉的竟多吃了一碗饭,这叫秋嬷嬷看着更是心酸。下决心要好好惩治这些刁奴。 一顿饭后易池胥起身告辞,不料出了厅门竟与外面的人撞了个满怀,巧的是那人还端着满满两茶杯的水,这一撞,水全洒在了女子身前。还未入秋,女子还都穿着薄衫,被水一打,那满怀春色立显,还飘着茶香。 女子见撞了贵人,慌忙道:“奴婢该死。” 因着太慌乱,腿脚一晃竟要摔倒,慌乱间竟扯住了易池胥的窄腰整个人跌进那个宽大的胸膛。 易池胥感受着胸前蹭着他的柔软,手抚上女子的背又暗暗用了些力气,让那柔软又更靠近了些,嘴里关切道:“这位姑娘没事吧。” 牡丹的脸已经皱成一团,秋嬷嬷也变了脸色,忙挡在阮阮身前,阻止她看向这副画面。 阮阮的嘴张成了一型,这还是她来到这个古代第一次这样。上辈子她虽说是个没人疼没人爱最后被逼自杀的孤儿,可也是谈过恋爱看过片的,那种拥抱的程度对她来说还是小意思,只是这种设计宠爱的操作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牛逼! 阮阮躲在秋嬷嬷身后道:“墨菊,你没事吧?” 墨菊从易池胥怀里退出,经过易池胥身边时有意扬了下脸,那受伤红肿的脸正好落进了易池胥的眼里,墨菊见易池胥皱起的眉头嘴角微勾,来到厅堂跪下道:“公主,奴婢该死,奴婢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您让秋嬷嬷再罚我吧。” 阮阮嘴巴张的更大,这是利用她了吗。秋嬷嬷惊怒到喘气不匀,她两步上前骂道:“你确实该死,竟敢拿公主作筏子攀高枝。” 说罢扬手就要打,却被易池胥拦住,太傅家是耕读世家,家里是不练武的,可易池胥怎么也是男儿,拦住一个老奴易如反掌。 趁这个空档,墨菊躲到易池胥身后哭道:“奴婢,奴婢怎敢,奴婢难道不怕被打死吗?” “我今日就打死你。”秋嬷嬷又用力,却依然没有从易池胥手里挣脱。 “易先生,我不让嬷嬷打墨菊,你放开吧,嬷嬷的手都被你捏红了。”阮阮看着秋嬷嬷的手腕道。 秋嬷嬷本就有些胖,手腕上的肉被挤压着,已经红了一片。 易池胥瞧了瞧还端坐在那边的阮阮,看不出她是天生皇家处变不惊,还是痴傻不知现在状况。 易池胥依言松开了手,秋嬷嬷退到阮阮身边,阮阮起身看着现在的状况道:“易先生,我的宫女让你见笑了。墨菊,没事,我不罚你,你回去看看烫伤没有,上些药休息吧。” 易池胥一笑,刚才那茶也溅了些在他身上,那根本就是凉茶。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正用小手抓着他的靴子,脖颈扬起,从他的角度看刚好能看见一片丰腴。 热茶,冷茶都不是重点,他说了,送上门的不要还是男人吗。 易池胥道:“公主殿下,臣有个请求,不知公主能否答应。” “你说。” “臣刚到皇宫,使唤的人都不是很趁手,如今这叫墨菊的宫女不得公主的心,倒不如给我,也省的臣麻烦再找趁手的人。”易池胥道。 “好啊,给你了。”阮阮没有一丝犹豫。 墨菊瞪大了眼睛,这么简单就放了她,随即笑颜收不住。 就这样,墨菊跟着易池胥走了,牡丹气红了眼,秋嬷嬷恨铁不成钢,堂堂公主竟被一个丫鬟欺负成这样。 不是的,阮阮只是不在乎,她不在乎这些人与事,所以她们只要不威胁到她的性命,她要做的事情,怎么样她无所谓。 阮撼极处置了楚贵妃,阮斯,目前还不知道会不会对楚家下手,楚家氏族大家,楚老太爷当年帮助先帝,荣宠一时,可后代却没有什么有能耐的人,楚贵妃的父亲楚敬和就开始走了歪门邪道,帮着阮撼极对付穆家。虽说楚家这些年走了下坡路,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族盘根节错,数来在朝为官,在外为吏的绝对不少,更别说那些从商的,楚家光钱就让阮撼极花了一箩筐吧。如此想来,阮撼极必不可能像当初对待穆家那样来行事,必会层层打破,一点点腐蚀。 这可不是她要的结果,阮撼极你不动手,那我得替你动手了。 阮阮抬头看天,今夜没有月亮,可却坠满了星星,不知这满天的星辰中有没有她在乎的人呢。而他们是否在看着她呢。 爹,娘,姑姑,保佑穆兮! 天气陡然转凉,阮阮瞧着那片竹林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晚上怕是连觉都睡不好吧。 “剪水嬷嬷,上次父皇送我的布匹,你不是新赶了几床被子吗,你去送给六哥哥吧。”阮阮道。 阮澈,阮澈在皇宫如同虚设,稍稍有些脸面的奴才都能给他脸色,公主与这样的人交好 “奴婢知道了。”剪水嬷嬷道。 吃过早饭,易池胥准时到了静雨苑,今日身后没有跟着小厮,而是跟着墨菊。墨菊还穿着昨日的沙衣,昨天走的匆忙怕是没有收拾厚的衣服,阮阮道:“墨菊,你去你原先的房间换件厚衣吧,今日这么冷,别再冻着了。” 墨菊俯身道:“谢公主,只是公主奴婢如今叫墨兰。” 秋嬷嬷见墨菊那个小人得志的样,又要发作,阮阮呵呵一笑:“哦,易先生给你改了啊,墨兰。嗯,比墨菊好听,你快去吧,别冻着了。” 易池胥觉得有些好笑,瞧了瞧墨兰吃憋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这墨兰,昨日为勾引他,豪不将那个傻公住放在眼里,夜里他想将她就地正法,没想到她竟说“奴婢刚从公主处出来,易公子又是公主的先生,如今如果我们行这等事,被传出去,怕是叫公主为难。” 都是一番欲擒故纵的调子,寡然无味。 易池胥斥道:“公主叫你去换衣,你就去,说这么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穆兮 墨兰当着旧主的面被训斥,心里难受,委屈的看着易池胥,易池胥却已经开始授课了,心道许是昨夜拒绝了他叫他生气了,一边想着该如何弥补一边去了房间换衣服。 阮阮瞧着这人道貌岸然的样子,实在不明白是如何骗过那些女孩的。 “公主,上课了,请集中一些。”易池胥道。 “哦,好。” 易池胥教的只是中规中矩,一个时辰的课程,前半个时辰教了一页千字文,后半个时辰依然在读故事。 课程进行到一半时,剪水嬷嬷带着两个小太监回了静雨苑,每个小太监怀里都抱着两床崭新的被子。 阮阮起身迎去:“剪水嬷嬷,六哥哥不要吗?” 剪水嬷嬷道:“是啊,六殿下说他有被子,殿下您的心意他心领了。” “是吗,那将被子放回去吧。”阮阮道。 “公主殿下,还请您用心些,下次若上课时,没有请示的随意走动,臣就得责罚您了。”易池胥一本正经的说。 “哦,知道了。”阮阮道。 阮阮坐回去继续上课,这个世界的文字与简体字多有出入,又不是繁体。她认识这边的字也会写,但是认的不多,写的也不好。是小时候在皇后陵里母亲教她的,而教她识字只是为了让她认识那些功法秘籍。没有笔没有墨,她用石头在地上写,前世也没有毛笔字的经历,所以现在难的是写毛笔字。 易池胥瞧着那一言难尽的握笔姿势,再看那纸上更一言难尽的字体,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阮阮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写过,以后我会写好的。” 接着继续练了起来。 易池胥出其不意的问道:“公主殿下与六皇子的关系很好?” “我们是兄妹啊!”阮阮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因为我们是兄妹。 易池胥道,书念的不好,皇家惯会的打官腔倒是无师自通。 黑夜里,御书房的书桌上赫然放着阮阮白日里写的字。 阮撼极的嘴角艰难的抽了抽,问道:“这是她写的?” “是,这还是练到最后的一页。”锁眸道。 瞧着这字,阮撼极有一瞬间觉得是他想多了的感觉。 静雨苑里的人都知道,阮阮公主因为见了易池胥公子的墨宝后,深觉自己的字无法见人,所以每日都练字至深夜。 阮阮来到窗边,黑色的夜空压的很低,黑云游走,今夜必有一场大雨,真是杀人的好时候。 阮撼极,楚家,你不动,我动。 小桃揉了揉眼睛强打着精神,已经午夜了,公主真是太努力了。 阮阮笑道:“小桃,你去那贵妃榻上躺一会儿吧,我没什么事,让你们陪着就是一个人有点害怕。” 小桃向来没心没肺,听见阮阮这么说,欢喜的就脱了鞋躺上了贵妃榻。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浅浅的鼾声。 阮阮挑起了香炉,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香味弥漫,阮阮瞧了一眼榻上的小桃,打开后窗轻身一翻,这房间里就只剩了一个小桃。 阮阮这时还真感谢阮撼极给了她一个这么偏僻的住所,四周住所少,离宫墙也近。 阮阮不过躲了两队巡逻兵,就轻松的来了一处宫墙角落。脚尖轻点,她如一只白鹤一般飞上宫墙,又翩然落地。所有动作都悄无声息。 一路穿檐过瓦,待到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屋顶,依然从后窗进去,熟门熟路的来到一间普通的客房,打开客房柜子,又卸下夹层,拿起了里面的东西。 阮阮从客栈出来时,已经换了另一副模样,她整个人埋藏在黑色里,衣服简洁背后却带着一个宽大的帽子,正好将她的长发与身形藏住,再带上她制作的简易黑色口罩,如此任是谁也认不出她来。 此刻,她是穆兮,穆家唯一的后代,唯一的活口,唯一的传人。 摸了摸袖口的黑色手镯,楚家,她,穆兮来了。 不躲不藏,穆兮直接从天而降落在楚家的大院。 护卫迅速围拢,穆兮压低声音道:“不想死的让开,让姓楚的过来。” 护卫让开一条路,楚老太爷坐着轮椅被推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楚敬和,他道:“不知好汉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灭你楚家。”穆兮冷冷道。 楚太爷不愧是跟过先帝的老太爷,处变不惊道:“狂妄小娃,这个恐怕不行。” 他挥了挥手,除了刚才的护卫,四周又多出来许多江湖人士打扮的人。 楚贵妃是楚敬和的嫡亲妹妹,欢迎宴上妹妹的一番言语,他就知道妹妹是活不久了,那时候他想起了十三年前的穆家,他害怕。对于亲妹妹被杀,侄儿被废这件事,他不追不查,听之任之,就希望皇上能放过他们楚家。 灭你楚家,灭他穆家!何其相似。 楚敬和看着那些他高价请来的江湖人,心里稍稍安了安心。 “杀了她!”楚敬和大喊。 穆兮嘴角微勾,手腕轻转,那黑色手镯里弹出一条一米长的黑线,若在白日里仔细看就会发现,那黑线呈x形状,四边都是锋利无比的薄刃,顶端尖细如针。 穆兮冲进人群,一鞭甩过,四个护卫应声而倒,那脖颈已经被血铺满。其余的护卫见状,不由的退到楚老太爷身边。 此刻是江湖人士的战场,各种招式直叫人眼花缭乱,黑暗中见不着具体打斗,只瞧那上好的大理石地板寸寸碎裂和不断倒下的便衣江湖人。 穆兮怒极,他们同为江湖中人,奈何你们要做朝廷的走狗来挡我杀路,那你们只有死了。 穆兮下手越发狠厉,短鞭一甩缠上近处一人的脖颈,她手腕一拽,一颗人头掉落。 鲜血喷了她一身,大雨倾盆而下,掩盖了妇女们的惊叫,冲刷了那满天的血气,稀释了地上的血河,也洗净了穆兮身上的血滴。 她曾经也是连鱼也不敢杀的二十一世纪的普通少女,被人欺负被人甩巴掌也只能自己忍着,因为她是孤儿,没有人会保护她。她二十四岁那年自杀了,真的是因为很小的一件事,小的她都不想提起,因为丢人。就是这件小事成为导火线,让她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 然后,她带着记忆投胎了,来到了大夏的穆家,一个武林世家,母亲可爱动人,怀孕时候也整天不闲着,把父亲愁的不行,生怕她这个孩子有缺陷。 她是穆家第三代的唯一后人,集万千从爱于一身,唯一的姑姑是皇后,姑姑多年没有孩子,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小孩长身体贪睡,她却每日每日的不哭不闹也不睡觉,生怕睡醒了这些就会变成一场梦境,被人疼爱这件事是她从来都梦寐以求的。 幸福对她来说,果然是奢望,她一岁那年姑姑死了,他的家淹没在悲伤中,后来爹死了,奶奶死了,看门的叔叔死了,成日带着她玩的姐姐,哥哥都死了。母亲重伤带着她躲进了姑姑的陵墓,一住就是六年。 母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拼了命的教她功法,她也拼命记,母亲没有力气教她招式,她就自己琢磨。 七岁那年,她从二十一世纪的孤儿变成了大夏的孤儿。那份幸福她得到的多不易,那份幸福她多想守护着,连话都不让母亲多说,只为了能多听几次她的呼吸声。 这一切都被阮撼极毁了,而她不会再忍,更不会去死,所以你们得死了。 穆兮完全杀红了眼,透明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滴落的却是红色。她如暗夜修罗一步一步走向楚家众人。 除了哗啦的雨声,能感受的也只有自己的心跳了。 一位站在最后穿着凌乱的男子转身欲跑,穆兮飞起,空中一个转身就来到了最后,手工短鞭一竖,贯穿男子胸口。 楚家二房的大儿子,从商,压榨百姓,强奸妇女,该死。 “昊儿。”我跟你拼了,一个身材丰腴,年有四十的女人扑过来。穆兮短鞭抽出,侧过,妇女脖子裂开了一条大缝,血噗噗流出。 二房夫人,明知儿子作为,不加管教,还打死了被害女孩的哥哥,该死。 楚敬和的女儿,将自己心仪的男子的未婚妻掳上山头,雇人奸杀,该死。 楚家侄儿,仗着楚家势,亵玩女童,该死。 楚老太爷,任由后代为非作歹,不劝不教,明知楚敬和帮助阮撼极害穆家灭门,还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最该死。 她,该死, 他,该死; 楚敬和看着自己的家人全部躺在血泊里,已经喊不出来声音。 穆兮来到楚敬和面前,隔着雨幕都能瞧见他发抖的肩膀,忍着暴虐的怒气,她飞上檐头,消失在雨夜里。 楚敬和,今日不杀你,不是你不该死,只是你还有需要做的事情,等你做完了,我再来取你的命。 穆兮双眼模糊,她自己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再次回了那间客房,她跌坐在地,一名男子走了进来,瞧着她这样子,眉头一挑道:“你演的这是哪一出啊?” 红色的雨水顺着她的衣角流了出来,很快就流到了男子白色的靴子上,男子往后一跳,恶心道:“哎呦,你恶心死了。” 穆兮的怒气还没有平复,身体里的内力压不住在到处乱窜,滕遇束的话她也觉得听不清,待压住那紊乱的内力,她终于体力不支躺在了地板上。 滕遇束忙蹲到她身边,问到:“阿兮,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穆兮拿下口罩露出一张几乎透明的脸,那像刚饮过血的唇开启道:“没有,就是有点累,躺两分钟。” 滕遇束经常从穆兮嘴里听到不一样的时间词,可是他还是不懂两分钟是多久。不过知道她没受伤就行了。 滕遇束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白色的靴子上溅上了许多血水,连衣服上也有不少,龇牙咧嘴的又出了房间。 穆兮不过一会儿就起身了,脱下血衣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腥味后,换回自己的衣服又悄无声息的回了静雨苑。 静雨苑里一片漆黑,只有她的那间房还亮着微微灯光,贵妃榻上小桃睡的正香。穆兮来到书桌边继续练字,不一会儿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哎呀,不得了。”阮阮被秋嬷嬷的惊声吵醒了。 “嬷嬷,哪里不得了了。”阮阮问道。 “公主你不得了了啊,昨夜那么冷,你怎么趴在桌子上睡啊。” 秋嬷嬷瞧着在贵妃榻上睡的正甜的小桃,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捏了小桃的耳朵将她提了起来。 小桃被疼痛惊醒,咿呀乱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楚行 阮阮忙过去从秋嬷嬷手指下将小桃解救出来,笑着道:“秋嬷嬷,你别生气,昨夜是我叫小桃去贵妃榻上睡的,地上冷的很,有床不睡,没必要站着受罪不是吗!” 小桃躲在阮阮身后点头如捣蒜,秋嬷嬷又不能拨开阮阮教训人,只无奈道:“公主,你这样心善可如何是好,瞧瞧墨菊那小蹄子都欺负到你头上了。” “秋嬷嬷,人家现在是墨兰了。”阮阮道。 嬷嬷被阮阮跑题的一堵,还耍起了无赖:“我就是要叫她墨菊。” “好,嬷嬷爱怎么叫怎么叫。”秋嬷嬷听着这哄人的声音觉得心下柔软。 尚尊皇后,您的女儿长的很好,跟您一样善良,只是求您保佑她别走了您的老路啊。 阮阮已经在桌前等了半个时辰了,还不见易池胥来,秋嬷嬷道:“公主,我去易先生的院子问一下吧。” “不急,这么近先生还迟了,那定是有事耽搁了,我今日就练字好了。”阮阮心下了然,今日必然是有事的。 皇宫门外,楚敬和一身素孝跪在正门中间,身后摆满了草席,席上白布已经变为褐色,可也能叫人一眼就看出那是满满的血迹。草席后又跪着楚家大院留下的活口,多为幼儿孕妇和下人。 一夜之间,楚敬和头发竟白了一半,他哭的声嘶力竭,高声道:“皇上,为臣做主啊,皇上,呜呜” 皇宫门前本是禁止走动喧哗的,只是这一场面太过惨烈,守卫竟不知该如何劝阻。 阮撼极很快就听到了消息:“来人,将楚敬和带进殿来。” 楚敬和踉跄着走进金銮殿,那般模样走在路上绝不会想到这是当朝的一品大员。 “爱卿,出了如此大的事,朕定会为你做主,只是你将你那一家老小的尸体都放与这皇宫门前,叫人对皇室议论纷纷,成何体统。”阮撼极说道。 楚敬和可恨自己没有昨晚那刺客的身手,不然非得杀死这个暴君不可,楚敬和道:“臣也是逼不得已,臣现在瞧着臣那宅子就觉得里面都是魑魅魍魉,臣不敢将家人再放在那里,只好放在了皇宫前,还请皇上恕罪。” “嗯,来人,将楚爱卿的家人们都请至城东的义庄。”阮撼极道。 “义庄,皇上”(楚) “爱卿,朕现在是让已逝的去义庄,别慌。”(阮) 阮撼极语气威胁,话里的意思为别让他将活人也变成死人一并送去。楚家混账,一次一次的不将他放在眼里,本还想留你几日,既然有人替他动了手,他很乐意再杀鸡儆猴。瞧着朝堂其余人晃动的眼神,阮撼极心下满意。 “臣,谢皇上。”楚敬和面如死灰,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大理寺卿陈潜务必彻查此暗,怀安侯公子薛子睿协助,定要还楚爱卿一个公道,将这等凶残之徒正法。”阮撼极道。 “臣领旨。” 此刻易池胥还站在宫门外,血腥的场面因为有他在,少女们都觉得不是那么害怕了,易池胥道:“什么人如此残忍,这城中有这样的人在叫百姓如何安心生活。” 易池胥义正言辞,眉目紧拧,满是担心,引的一票少女两眼放光。 身后小厮竹山道:“公子,我们已经迟了半个时辰了。” “迟了这么久了。”说罢转身离开。 既然迟了这么久了,今日干脆不进去了,有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谁还想进宫去对着个傻子。 楚敬和出了宫门,门口已空无一人,连地面也叫人冲刷干净了。 阮撼极美曰其名的给他假期让他休息,其实呢不过是为了彻底瓦解他的家族,阮撼极,你好狠。 死的人太多,都不知该如何办丧事了,尸体又都在义庄接受调查,楚家也只是挂上了白绫,一切都等尘埃落定。 陈潜和陈子睿朝中时就离开了朝堂,一个去了楚家大宅,一个去了义庄。 陈潜将楚家大院转了个遍,昨夜下了那般大的雨,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只剩那碎裂的地板。地板碎的很有规律,中心一点凹深,周围似开出一朵烟花一般。这些碎痕都是一人所为,即这个案件的凶手。 拥有如此深的内力,没有一二十年的修为根本不可能,一二十年还是少说。楚敬和也说了,是一位不太年轻的女子。 陈潜在随手的小册上写下,女子,年纪二十五至四十五之间。 这年纪跨服也太大了,陈潜吩咐道:“加派人手,走访楚宅方圆十里的店铺人家,记录可疑人物。” “是,大人。” 薛子睿这边也不简单,尸首足有二十七具,摆满了整个义庄,冲天的血腥味直叫人作呕。幸好这几日天气转凉,尸首还能放上几日,可过不了几天尸首就会腐烂,到时候查验什么的就更艰难了,今天一天他务必得将二十七具尸体验查完。 目前为止查的几具护卫都是一样,脖颈被侧切,身上无其他伤口,可瞧着这伤口又不像一般的刀剑,他还从没有见过什么兵器能有这样的伤口,此案颇难啊。 这么大的案子早已传遍全城,包括皇宫,静雨苑里也在讨论这件事情。 牡丹又一脸春风道:“薛子睿公子去破案,那犯人肯定是逃不了了。” 薛子睿,没想到是他来办这个案子。他在朝中好像并没有什么官职,上次去接她,这次又办案,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牡丹,你知道薛子睿公子在朝中做着什么样的职务吗?”阮阮问道。 牡丹一愣接着道:“这个奴婢不知道,只知道薛公子就是很厉害啦,皇上什么都让他做。” 阮阮想,是不是该去问问滕遇束呢,或许有可用的地方。 再说滕遇束正翘着兰花指将阮阮的血衣捏出来,嫌弃的甩向身旁的随从。 “处理干净了,然后放回老宅藏好。”滕遇束说道。 “是。”随从退出房间。 滕遇束又拿来一条湿透的帕子将房间里里外外,窗沿柜子都仔细擦了一遍,看着变为褐色的白色手帕摇了摇头。 阿兮这丫头,当真以为官府是吃素的,竟留下这么些破绽。她肯定是故意的,为了报复他当初收了她那么多钱。 当初,想起当初滕遇束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他十六岁被迫接了灵息阁,要一辈子过着买卖别人信息的日子,他是一百万个不愿意。 不让他曝光身份他就偏要曝光,而他曝光的第一个人就是装成乞丐的阿兮,那时她躲在角落里,脸涂的全黑,红唇依然显眼。 这时滕遇束坐到她身边,没头没尾的就开始讲自己的事情,待他讲完后,穆兮深深的盯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只道:“我给你无双富贵,交换你十年任何消息,如何?” 哇,太有个性了,那时候他发现原来买卖消息可以这么有意思。 傻姑娘啊,七年了,傻里傻气一点没变,还自以为聪明呢。 阮阮确实觉得自己很聪明,没有指纹摄像头dna,想抓她,不容易吧。 阮阮这几日心情好,心情好就想找人聊天。 这日她吩咐厨房做了一些她爱吃的菜肴命人送去了竹林小屋,而她自己也跟了去。 仔细算起来,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阮澈和她算半门子的亲戚呢。小时候她在皇宫玩,兰妃也经常带着阮澈在姑姑那里,姑姑很疼阮澈。她记得,阮澈肯定不记得了,那时候他才两岁。 正巧遇上阮澈在吃饭,竹制小桌子上只有两道素菜和白米饭。 阮阮一进门就道:“呀,我来晚了,六哥哥你已经开始吃饭了啊。” 说罢就自己也坐到了小桌子上,命人将菜盒里的菜摆上,糖醋藕片,酱肘子,东坡肉,还有几道素菜,小桌子马上就盛不下了。 阮阮都见着小太监咽口水的声音了。 “四儿公公,我也给你带了,不用伺候了,你到一边吃饭吧。”说罢将小桃手里的食盒递给了四儿。 四儿没动,而是看着阮澈,阮澈道:“去吧。” 四儿这才欢喜的拿起了食盒回了自己的小偏屋。 阮阮给阮澈碗里夹了些菜道:“我不知道六哥哥爱吃什么,这些都是我爱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阮澈看着碗里的菜没动,眼神直直的盯着阮阮问道:“公主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阮阮听了这话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将嘴里的饭菜咽下,才看着阮澈道:“我若说,就是想跟你一起吃饭,你信吗?” 阮澈不愿承认他是信的,一开始他就能感受到这么妹妹的好意,只是这么多年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去相信了。 阮澈没有回答阮阮的话,只是拿起筷子将碗里的菜吃了个干净,阮阮一笑也大口吃了起来。 临走时阮阮道:“六哥,有什么喜欢吃的菜吗,告诉我,我们下次吃饭的时候我吩咐厨房做。” 阮澈道:“下次再说吧。” “好,下次再说,不急。” 已是傍晚,薛子睿这时才来得及吃第一顿饭。外面一阵骚动,易池胥径直开门进了薛子睿所在的包间。 瞧着那满桌子的鱼肉道:“整天都对着尸体了,我还以为你会连饭也吃不下去呢,如此看来,果然非人类能比,和那个公主一样。” 薛子睿一愣,脑海里闪过一张笑脸“薛公子,我今日,好看吗?”。 “你负责给公主启蒙,如何?”薛子睿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口。 “还能如何,是我见过最差的。”易池胥道。 薛子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易池胥又道:“怎么样,楚家的案子有头绪了吗?” “没有,只知道是女子,武功很高。案子疑点太多,想不通。”薛子睿皱紧眉头。 易池胥给自己倒了杯酒,自己拿起碰了下薛子睿的杯子问道:“什么疑点,说来听听,我用这聪明的脑袋给你想想。” 薛子睿被他逗笑,心里轻松了一分,然后他道:“凶手一开始就说了,要灭了楚家,那晚的情景她已是无人能挡,为何又留了楚敬和一命。每具尸体上面有且只有一个伤口,一击致命,我想到现在都无法想出那人用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凶器。” 易池胥听了更觉得有趣,看样子以后他得多和薛子睿吃饭了,这可比给那个呆子上课,好玩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失控 朝廷因为楚敬和的案子,人人惶惶不安。毕竟这件案子是江湖人所为,因为什么无人知晓,大小官吏都在认真思索有无得罪江湖游侠。 “江湖啊,最大的事莫过于十三年前穆家被灭了。”易池胥自言自语,随后又自嘲似的笑着摇头。 阮阮今夜又变为穆兮,第二次出宫她熟门熟路的来到了滕遇束的客栈,打开柜子的暗格却没有瞧见她的血衣。 拿起柜子里的粉色围帽她带在头上,就开门走了出去。 已经深夜,客栈大厅里还有人喝酒吃饭,滕遇束在柜台前瞧着那些唾沫横飞的大汗,眉头拧成个“川”字。 “遇束。”穆兮在楼梯上轻声喊道。 滕遇束惊讶抬头,阿兮来他这里,他已然无法察觉了,几年前还一直是他的手下败将来着。 抬头的除了滕遇束还有大厅的男人们,几人喝了些酒心正痒痒,忽听这小娘子猫儿叫似的声音,一阵抓心挠肝,抬头就见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娘子,带着围帽更显朦胧引人。 一男子笑道:“老板好福气啊,金屋藏娇!” 滕遇束几步来到穆兮身前,挡住楼下男人的视线,拉着穆兮的手腕进了房间。 “你来就来了,出来干嘛啊?”滕遇束道。 “你不是没发现我来了吗?”穆兮道。 滕遇束一噎,自动跳过这个话题:“那你来干嘛啊?” “我衣服呢?”(阮) “还问,你怎么那么蠢的直接将那血衣还放回柜子里,陈潜可是长着狗鼻子,一滴血都瞒不过他,何况那样大件的东西。”(滕) “所以,衣服呢?”(阮) “我处理好了,等过几日风头过了,再给你放在这。”(滕) 穆兮暗怪自己不小心,下次会多长个心眼。她又道:“你帮我查一下现在伺候我的秋嬷嬷,还有怀安侯的公子薛子睿。” “嗯,知道了。”滕遇束道。 “那我明日再来,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你将消息放在这房间里就好。”穆兮道。 “不急,你什么时候来我都在这。”滕遇束道。 “好,知道了,我走了。”穆兮闪身离开。 滕遇束从房间出来,大厅里已经没有了人,他招手将后厨刷完的老伯喊来道:“碗伯,你去教训他们一下,不要重,三根肋骨一条腿就好。” “是。”碗伯隐身消失。 嗖的一声,一根毫针将穆兮的围帽打落,穆兮没有转头,她大意了,竟没有发现有人跟了她许久。而这人,正是阮撼极的暗影,锁眸。 “公主殿下,您的轻功很好,我差点就跟不上了。”背后的锁眸凉凉道。 穆兮转过身来,也第一次见着这个男人的脸,相貌平平无奇,四十岁左右,内力高深。 穆兮在考虑拼死一搏还是逃,这时锁眸又道:“公主殿下应该和我去见皇上。” 逃,她现在不会了,她说了,她不逃不躲不死。 手腕短鞭弹出,穆兮快速击向锁眸,对准的就是他的心脏。 穆兮没有注意到锁眸看见那腕鞭时震惊的瞳孔。当鞭尖刺入锁眸的胸膛半寸时,穆兮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动。”穆兮道。 “你是穆兮吧?”锁眸道。 穆兮鞭尖又入一分,锁眸嘴角流出鲜血,可他依然不动。 “穆家,终于来找我寻仇了,我终于能死了。穆兮,杀了我,是我将穆家的机关图送给阮撼极的,是我害死了你们一家。”锁眸道。 他本名不是锁眸,他与穆仁宗同为一门,却因为犯了错被逐,所有的人都与他交恶,只有穆仁宗还当他是兄弟,让他在穆家生活。 穆家一天天壮大,穆仁宗娶了他锁眸爱的女子,见他们朝夕恩爱,他如碳火里过活。终于在那女子怀了身孕时他选择结束这种生活,临走时他将收藏的精巧腕鞭送予那女子,告诉她,这是他送给孩子的诞生礼。 后来他四处漂泊,竟无人给他一个出头之路,他疯狂的想念那个女子却不敢以此模样回去。 终于让他等到了一个让他们之间可以平等的机会。阮撼极要处置穆家,可是他无从下手。这时候他和阮撼极做交易,他将穆家的机关图给阮撼极,穆家的财产任由他索取,只是不能伤人分毫。 可是他被骗了,阮撼极心狠手辣,竟灭了穆家满门,他恨级却杀不了阮撼极,只能佯装继续服从躲在阮撼极身边,等待着那可能出现的穆家人,若是她想报仇,就一定会来这里,到时候就让他杀了自己,了了他的的心魔,也了了她的心魔。 锁眸瞧着面前这长相像极了穆灵善的女孩,都说外甥多像舅,侄女也是像姑姑的吧。 本来是想帮你的,如果你觉得这样更解恨,也都随你。 穆兮一鞭将锁眸的胸膛刺穿,,她不要问为什么,只有所有的仇人都死了,那才是结束。 锁眸面容安详,他最后道:“楚敬和手里有东西。” 穆兄我来了,地府里要杀要剐也随你。 穆兮见锁眸如释重负的脸,一阵心堵,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表情,你凭什么? 短鞭一下又一下抽打在锁眸的身上,脸上,直至锁眸整个人如一滩血泥穆兮才停了手。 今夜没有雨,鲜血顺着屋檐滴答滴答滴落。 一年龄女子从屋内出来,感受着脸上的湿意,她对着屋内端坐的华服男子道:“易公子,今日天公作美,这淅沥沥的小雨也不想让你从奴家这里走呢!” 说罢,妙龄女子摸上自己的脸,觉得这雨有些黏腻,她看向自己的手掌。 “啊!” 女子吓的跌坐在地,手脚并用的爬到易池胥身边:“公子,下血雨了,下血雨了。” 易池胥挥开女子来到门前,那血还滴答滴答的滴着,不一会儿地面就晕了一片。 他毫无武功,也不晓得这屋顶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管发生了什么在事情闹大以前,他都得走了。 易池胥抬脚就要离开,那女子见状又扑上来抓住他的腿脚,凄厉的哭道:“公子是要到哪里去,留下奴家一人在这,奴家非得吓的心肝都坏了啊。” “我不走,我去府衙。”易池胥一边解释一边试图扒开女子的手指。 奈何他扒开这个,那个又抓上,扒开那个,这个又抓上,他实在想不到这女子的力气竟能这么大。 “彩蝶,快去报官,死人了。”女子大喊。 侧屋里跑出一个头发凌乱的奴婢飞快的向着衙门跑去。 易池胥道一声,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阮阮失魂落魄的回了静雨苑,她身上只穿一件里衣,外套衣喷了满身的血,被她包了石头沉入了河里。轻轻点上熏香后,她将自己藏在被子里,她想睡一会儿。 这一睡就到了日上三竿,秋嬷嬷过来瞧了好几次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只以为阮阮日日熬夜练字,真是累着了呢。 晌午时分,阮阮才醒,昨夜她怒极,现在想来恐怕留了许多痕迹。 阮阮也不起身,躺在床上问道:“秋嬷嬷,你怎么没叫醒我,易先生今日又没来吗?” 秋嬷嬷脸色古怪,牡丹跳过来说道:“公主,你可不要再提这个人了,这易公子怕是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牡丹最是爱听八卦爱讲八卦,静雨苑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全是牡丹的功劳,几个大宫女她一句她一句,东拼西凑的将故事说完了。 阮阮理了一下,昨夜她与锁眸对质的屋里刚好易池胥在那里,而那里刚好是朝中某大元养的外室。 那外室受了惊吓,愣是昏了头,当官府的人,左领右舍的人都冲进去的时候,易池胥与那女子正在地上扭成一团,至于宫女们所说的什么不知羞耻,白日宣淫应该是夸张了,必是易池胥那伪君子逃跑不成,才与那女子扭在一起吧。 易公子,一不小心撕了你的假皮,真是不好意思。 薛子睿与陈潜此刻都在那处院落的屋顶,这尸体幸好是在屋檐上,若在地上不知会引起多大恐慌。 屋顶上的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连五官都看不见了,两条腿被鞭打的太碎以至于都黏在了一起,依稀还能分辨是一个男人。 薛子睿忍着胃里的倒腾,用仵作的小刀轻轻翻看着尸体。本来这些不需要他直接动手,只是今日几个仵作上来不是晕了,就是吐的昏天黑地,只有他自己动手了。 “如何?”陈潜问道。 薛子睿停了手里的动作,说道:“胸器还是那个,致命伤也还是只有一处,胸口这里,一剑贯穿,其余的这些是在人死后所为。凶手与楚家案子应为一人。” 陈潜暗暗点头,薛子睿得出的结论与他的结论一样,鞭尸啊,只有恨毒了这个人才会有鞭尸的行为,更何况是鞭成了这个样子。 “先将告示发出去,起码要知道死者是谁,与楚家有什么联系,才好着手调查。”陈潜说道。 太傅瞧着躲在丫鬟堆里的易池胥,气的喘不上气。 “我早就让你收敛一些,你倒好,找女人找到官员身上了,如今弄的满城都知道本太傅养了个败家子,色胚,我的老脸都叫你丢尽了。”易明城越说越气。 易池胥不怕死的反驳:“是啊,谁让你把我养成了这样呢,都怪你。”说完又养俏婢女身后躲了躲。 “你们几个给我出去,不然全部打死了事。”易明城指着几个丫鬟说道。 丫鬟犹豫一番还是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出门前只听到易太傅说道:“给我打。” 剩下的就是东西碎裂和易池胥的哎呦乱叫声了。 阮阮瞧着面前这鼻青脸肿的人,哪有一分平日里贵公子的模样。 “易先生,您这是怎么了?”阮阮憋着笑道。 易池胥装作看不见这满室的鄙夷神色,依然端着架子道:“公主还是不要多问了,臣自有理由。” 阮阮真的被这人脸皮的厚度惊呆了,呆了一阵后她哈哈大笑。 牡丹嘀咕一句:“伪君子!” 阮阮听了这声嘀咕,笑的更开心了。 易池胥心道,他哪里想来这里,出了如此丢脸的事,他都想一辈子躲在家里了,只是家里的那个太傅非说“当太子太傅这件事是没有希望了,所以公主启蒙老师的这个名头一定要保住”。 接着他就被打着出了家门,笑吧,今天笑过了,以后就别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楚死 已经过了七日了,楚敬和不知道案子的进展,他多次进宫都被拒绝,想问一下陈潜和薛子睿,可如今他连这两人都见不到了,朝堂之上谁不是看人下菜碟。家里的产业也迅速落败,阮撼极怕是不会留他了。 楚敬和从楚老太爷的牌位下面拿出一本泛黄的书册,嘴里喃喃道:“阮撼极,你可别逼我。” 仔细熨了熨册子的边角,楚敬和又将东西放回原来的地方,最后失魂落魄的离开。 穆兮从房梁飞下,那日回来后她仔细回想有没有什么地方落了破绽,竟让她想起了锁眸死前的那句话“楚敬和手里有东西”。 这个东西必是很重要的东西了,她连续两个晚上冒险外出,终于让她看到了今晚这一幕。 穆兮像楚敬和那样将册子拿出来,刚打开就惊了她一跳,这分明是父亲穆仁宗的字。 穆兮稳了心神,一页一页翻看着,越看越心惊,册子的最后一页写着。 “我穆仁宗受阮撼极以亲妹穆灵善作威胁,不得不犯下这如此多的错误。这一桩桩一件件我穆某都清楚的记录在册,望他日到了阴曹地府各位好汉所有仇怨都来找我一人,所有怨恨我穆某一人承担,悉数偿还。” 穆兮咬着牙哭泣,这本册子分明是父亲那些年为阮撼极所杀的人,姓名,年纪,因为何事,如何致命,条条框框清清楚楚的记录着。足有一本。 爹爹,这些你如何还的清,等着,我马上就送阮撼极下去替你偿还。 眷恋的再看了一眼册子上的字体,穆兮将东西又放了回去,顺便去了滕遇束那里一趟,拿了柜子暗格里的东西快速离开。 滕遇束飞奔上楼也只是看见那打开的窗户,叹息一声晃悠着下楼。 回了静雨苑守夜的小桃还在睡着,多亏小桃这丫头,这一夜她总能安心外出。 穆兮坐在书桌上将手里的信件快速看了一遍,随后将信纸折叠起来放进茶壶里,不过一会儿又把折叠的纸张拿出展开,这显然变成了一张湿透却没有字迹的白纸,而茶壶里的茶水还毫无变化,只是不能喝了,穆兮将茶水从窗外倒掉。 秋嬷嬷,原来是姑姑的故人,怪不得对她上心。 薛子睿,她得好好想想了。 海公公正将奏章送至御书房却被迎面转弯的小宫女撞到,奏章散落一地,小宫女吓得扑通一下跪下,求道:“海公公,奴婢该死。” 海公公瞧着面前吓的头也不敢抬的小宫女皱了皱眉,这宫女怕是新进的,想起他刚入宫时也是如此战战兢兢,他缓了神色道:“已经进了这皇宫,怎么会如此毛毛躁躁,这次撞了我不打紧,下次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你这小命还要不要了。” 小宫女听了这话也知道海公公不会和她计较了,忙帮忙捡着地上的奏章,顺便将袖子里的明黄卷轴一并放了进去。 海公公端着托盘走了很远瞧那小宫女还跪在地上,那背影甚是眼熟,难道不是新进的。 阮撼极下朝后喝了美人送来的汤羹后就开始批改奏折,他拿起明黄色的卷轴,瞧了一下道:“这楚敬和不让他进宫,他的手倒是没闲着,竟还能将爪子伸进这里。” 阮撼极翻看了一下明黄色的卷轴,随后打开,不过只一眼,他嘭的一声将卷轴重重的拍在了案几上。御书房里顿时跪了一地的人。 阮撼极捏紧了手里的卷轴回了寝殿,眼睛看向一处黑暗的地方,试探的出声:“锁眸。” 一时静谧,阮撼极心气不顺,为何最近如此不顺。锁眸分明是在调查那个丫头,怎么就不见了,屋顶的尸体,难道 不可能,那个丫头怎么可能将锁眸一击毙命,摇了摇头,阮撼极试图甩掉让他心中不安的想法。随后他再次打开卷轴,上面分明写着他当初让穆仁宗处理的人和事,清清楚楚的记录着。 楚敬和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而他知道了多少,不管他知道了多少,都不能让他再开口了。 阮阮正在练字,握笔的指尖有些泛白,显示出她心里的几分焦灼。上次的事的不知有没有引起阮撼极的怀疑,如今她是不能再犯险外出了。 阮阮有些挫败,十几年时间,到了紧要关头她竟想不起有一个可用之人。她闭上眼睛将认识的人都过滤一遍,最后终于将一个信封偷偷的递到了秋嬷嬷手里,阮阮道:“嬷嬷,如今我只能相信你了,这封信我想请你送到城内的一家叫夜归楼的客栈。” 秋嬷嬷还是第一次见着阮阮有如此神情,她接过信塞进了衣服的内里,秋嬷嬷道:“公主,放心,奴婢一定送去。” 阮阮神情放松一些,她又道:“一定要送到老板滕遇束的手里。还有躲着点人。” 秋嬷嬷了然:“奴婢晓得。” 说罢理了理衣襟就出了门去。 滕遇束见着秋嬷嬷着实被惊着了,认识阿兮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要别人做这样的事,看样子他的阿兮长大了,知道试着去相信别人了。 滕遇束将秋嬷嬷引进内里,接过信封道:“告诉她,我知道了。” 秋嬷嬷瞅着门口没有人跟着又快速出来客栈往宫里赶,她不去想为何一直生活的皇陵的公主会认识这个叫滕遇束的人,也不去想公主如今想要做的是什么,她只要知道公主不是那般任由别人欺负的单纯,她有需要做的事情即可。而她要做的就是力所能及的帮助公主,即使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天微黑时,秋嬷嬷回了静雨苑,首先对着阮阮微微点头,阮阮一颗心放松下来,回以一个微笑,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 滕遇束拆了信封,开口就写着:“遇束,帮我个忙,钱我以后有了再给” 这个丫头,如今他还哪里舍得要她的钱啊,心肝给了都嫌不够。 滕遇束看完了信的内容,就将信放在烛火上点着,看着随着火光消失的字他呢喃道:“咿?这字还真变好了。” 滕遇束净了手唤道:“碗伯,调一队人去守着楚家,别让别人把楚敬和杀了。” 碗伯道:“是。” 碗伯步履蹒跚的出了客栈,往一条黑布隆冬的死胡同走去,走着走着他佝偻的身躯挺立,蹒跚的步伐变的稳健,待走到胡同的尽头时,他手臂展开,像一只巨大的蝙蝠,飞过高墙。 午夜时分,阮阮睁开清明的眼睛,阮撼极已经看见了那卷轴,为了夜长梦多他必会对楚家剩下的所有活口下杀手。 而她要滕遇束做的就是暗暗保住楚敬和的命,只限楚敬和的命。 楚敬和,阮撼极要你三更死,我却偏要留你到五更。 果然不出阮阮所料,阮撼极派了杀手前往楚家,上次阮阮留的几个活口,他们一个不留,全部绞杀。待要对楚敬和动手时,却被频频阻挠。 杀手始终不得手,也不知道暗处有多少人,最后只好无奈离开了楚宅。 楚敬和自己断了一条手臂,早已昏死过去,流了那么多血就算不杀,也撑不了多久。 碗伯这时从黑暗中走出来,摸出一颗药丸塞进楚敬和嘴里,心道主子还没让你死,你可不能死了。 楚敬和是被疼醒的,瞧着眼前的一只手臂他呜咽哭着,用剩下的一只手缓缓的向前爬去,待经过一句尸体时,这呜咽变为嚎啕大哭,那尸体是一位女子,小腹微微隆起,目测已有五六个月的身孕。 这女子是楚敬和儿子的小妾,上次万幸逃过一劫,她那腹中已是楚家唯一的骨血,大夫看过说八成是男孩。 那是他楚家的希望啊,如今都没啦,阮撼极,你等着 城门下聚满了黎民百姓,城墙上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有人认出这男子是楚敬和。 薛子睿看着面前毫无人样的楚敬和道:“楚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城墙之上,岂是你装疯卖傻之地。” 楚敬和冷笑,用残留的那只手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衫,露出一只绑满火药的躯干。 城墙士兵齐齐倒退,薛子睿也被吓了一跳,随即又想这人是楚敬和,谁自尽他也不可能自尽,随即又上前一步,提高声音道:“楚大人。” 楚敬和在身侧掏了掏,掏出一只火折子,轻轻吹燃,对薛子睿道:“薛子睿,你看好了我要做什么?” “我要喊冤。”楚敬和仰天长啸。 他厉声咒道:“我要向天喊冤,我楚家一家皆被当朝皇帝阮撼极所害。” 全城哗然,薛子睿的表情已经无法形容,他紧握双拳轻转身体挡住了身后的士兵,悄悄阻止他们上前的意图。 楚敬和又接着道:“不仅如此,尚尊皇后也是被阮撼极所害,尚尊皇后的娘家,穆家惨遭灭门也是拜他所赐。阮撼极根本就是为了一己私利,可辜负天下的宵小,他根本不配为皇。” 不配为皇,城下百姓低头揉了揉眼睛后又抬头看向城头,发现那人还在,嘴里也没有停下。 阮撼极的嘴里流出一条蜿蜒的血迹,他无手可擦,只好任由这血流着,鲜血随着他嘴巴的一张一合流出更多。 人们发现他好像在背着什么,蜀州,徐家,世代耕读,因反驳阮撼极的政论被阮撼极所害,一家十三口无一幸免。 沧州,李官吏,因反对阮撼极搜刮民脂民膏,修建个人行宫,联合其他官员劝阻,阮撼极表面答应,背地里却让人杀了他一家,全家六口,他的妻子身怀六甲。 “阮撼极,不配为皇。” 咳咳,咳咳,大口的鲜血从楚敬和嘴里涌出,大片的官兵也涌上了城楼。 “拿下。”领头将军道。 “哈哈,哈哈”楚敬和疯狂大笑。 笑声戛然而止,楚敬和一把点燃了身上的炸药,士兵全全退后。薛子睿朝着城楼下大喊:“快跑。” 百姓大声惊叫着,四散开来跑去。 楚敬和见那引线接近了炸药,他飞身从城楼跃下。 嘭,一声巨响,嘭嘭嘭,连续的巨响,血肉横飞,百姓摸着脸上的肉沫,喊到嗓子嘶哑。然后有人从空中接了一片纸,他想也不想拿起就往脸上擦,随后才意识到,怎么会有纸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风波 落下的纸片越来越多,人们纷纷抬起头,纷纷扬扬的碎纸如下了一场告示冤屈的大雪,每一张碎片上都写满了受害人的名字,年纪,被害所谓何事。 这正是穆仁宗的那本记录册。 薛子睿伸手接住了一片,上面残留着一个穆字,他将字紧紧的捏在手里。 海公公急的满头大汗,皇上再不好总归有些皇家风范,如今外面已经翻了天,皇上竟然还能端坐在此。 阮撼极哪里是有皇家风范,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已,如今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楚敬和以死鸣冤,单这一条就够他受的。何况将以前的事都爆了出来。 阮阮听说了这件事后也着实惊讶,她以为楚敬和最多就是拿着册子各处游走,哭诉,没想到他竟能决绝如此。 是啊,那册子一日在他身上,阮撼极就一日不会放过他,这皇位还是阮撼极在坐着,如何能轮到他楚敬和作妖呢,这样是对阮撼极最大的创伤。 一场冷冽的风,暗示着百姓今年的冬天来了,这件事却像燃了火的干草地一样,热度久久不散,而且有着燎原之势向着周边国家快速燃烧。 自楚敬和以死鸣冤后,满朝文武集体上奏,要求阮撼极立储,并允许储君代为听政。 阮撼极大怒,这是要反了。他拖了一日又一日,折子压了一摞又一摞。 阮撼极瞧着桌上邻国发来的,劝立新储的书信,怒急攻心,一口气没有喘匀倒在了御书房。 这下立储是板上定钉的事了,容他不得。 这日,阮阮又在竹林小屋和阮澈吃饭,最近她除了上课,很是清闲。打第一次吃饭时是两人单独吃的,现在这已经成为了习惯,厅堂里只有他们两人。 阮阮瞧着对面斯文吃饭的少年,少年五官俊朗,棱角分明,皮肤有些粗糙,可难掩他的气度。 “六哥哥,你想当太子吗?”阮阮突然道。 阮澈夹菜的筷子顿了一瞬,随后又将菜送进了嘴里后才道:“不想。” 阮阮以为阮澈认为她在开玩笑,忙正色道:“阮澈,我是认真的,你想当太子吗?” 阮澈放下了碗筷,看着阮阮道:“我也是认真的,我不想当太子。” “为什么啊,阮撼极那么死守权利,你是他的儿子却不想当太子。”阮阮脱口而出道,说罢才惊觉失言,她分明也是阮撼极的女儿,却对他直呼其名。 其实,阮阮多虑了,自那件事后,她已经成了全天下最可怜的人了,自己的父亲却是杀死自己母亲舅舅一家的仇人,何其可悲。 阮澈不以为意,他道:“正是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所以才不愿意上位。我怕,怕有一天我会成为他那样的人,视权利尊位如命,不惜放弃所有,如果是那样,我宁愿当一个闲散皇子。” 阮阮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一时无言。 回了寝殿,阮阮越发下定决心让阮澈当太子,既然他心里有这样的担忧,那他以后一定也会牢记今天的话,她阮阮需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人来稳定这摇摇欲坠的王朝,来支持她报仇吗! 既然要立储,在外的封侯开府的皇子纷纷回朝。 其中大臣们呼声最高的就是镇守边境的二皇子,二皇子阮雍为四妃之首的颐妃所出,母亲身居高位,身后却没有什么大家族,一个空架子皇帝将来必会对他们这些老臣多有倚重。 其中还有就是大皇子阮黎了,所为立储,必拿出来说道的就是立长了。可是大皇子因为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颇为娇惯,一直生活在京城中,没有二皇子在边境攒下的战功与人脉。 甚至连守皇陵的阮斯也有人推崇,只有那可怜的阮澈问人问津,当然也不算无人问津,阮阮不是问了。 朝堂之上关于立储就这么归为两派,迟迟分不清高下。这可是阮撼极乐见其成的,能拖一时是一时。 易池胥最近一直生活在皇宫内,任外面发生再大的事他也没有那个脸出去,他的父亲易太傅已经给他发了多封书信,让他在立储事宜上做出决断,说这是他翻身的唯一一次机会。 立储,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不成功便成仁。因为这件事他给阮阮上课总是心不在焉。 阮阮瞧着易池胥又写歪的字道:“易先生,是有什么事吗,总是心不在焉。” 易池胥回神,摇摇头道没事。不过一会儿他就又写歪了字,索性他放下笔道:“公主殿下,对立储是何看法?” 阮阮了然道:“怎么,易先生要站队了。” “难道不该吗?人生总要赌一次。”(易) “嗯,是啊,我也觉得可赌。”(阮) “那公主殿下觉得,大皇子与二皇子谁的胜算更大,不回答也可以,我只是随便问问。”易池胥真的是随便问问,想来这个公主也不知道什么。 阮阮看他的样子郑重道:“我觉得阮澈的胜算最大。” “哦,你觉得阮澈,啊,你说什么。”易池胥惊讶到几乎语无伦次,心道他果然是白问。 易池胥笑了笑没有接话。 阮阮道:“易先生不信,既然要赌就赌个大的,这种时候大获全胜的往往是出其不意的。” 阮阮不知道阮黎和阮雍谁的胜算大,她只知道阮澈必须要胜。 易池胥对她的话不以为意,只继续低着头思考。 今夜夜里无月无星无风,有的只是通篇的黑暗。隐藏在黑暗中的小小人影窜进了阮撼极的寝殿。 短短几日,阮撼极虚废不少。阮阮知道阮撼极每日都努力吃药,饭也改成了药膳,为的当然是守着他那把椅子,不让他的儿子坐上去。 阮撼极你这么怕死,这么怕被夺权,真是太好了,期待着那天来临时,你的样子。 阮撼极睡的极浅,细微的动静也能将他惊醒。此时他睁开了眼睛就见着自己的床边坐了一个黑影他一惊随后喊到:“锁眸。” 声如细丝,依然清晰的传进了穆兮的耳朵里,她拿下黑色的口罩道:“锁眸,是那个之前一直跟着我的人吧,你找他啊,可是他死了呢,要不然你去阴曹地府里找找。” 阮撼极的瞳孔剧烈震动:“来人,来人。” 阮撼极张大嘴巴喊着,这时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他惊恐又无力退后。 阮撼极抖着唇道:“阮阮,我是你的父亲,不要听别人的话。” 穆兮看懂了他的唇语,一笑:“错了,你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叫穆仁宗,你也认识啊。” 阮撼极再瞧着面前的这个女孩,渐渐地面前的这张脸和记忆中的一个女婴的脸重合。 记忆中,他对那个女子道:“灵善,你这侄女倒是与你长的相像,不知道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和她比谁更像你。” 接下来他好像还说了很多话,只是那个女子那时候已经不会理他半分了。 “你是穆兮。”阮撼极语气肯定。 “姑父,这么多年,侄女想请你帮个忙,行吧。”穆兮一边说一边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瓷瓶。 黑暗中她的表情有些心疼,加之上次用在楚贵妃身上的药,她的存库已然不多了,如今她已经没有钱来弄到这些了。 穆兮打开小瓷瓶送至阮撼极嘴边示意阮撼极喝掉。 阮撼极如何会喝,他将头转到一边,紧抿嘴唇。 穆兮笑道:“姑父,这可不是毒药,我从不用毒药杀人,这个只是让你好好睡一觉而已。” 阮撼极浑浊的瞳孔里流出泪水,他此刻真是怕极了,当初穆灵善的红唇让他眷恋如此,为何一样的红唇,这个女孩每次张嘴都如万千刀片在他身边打转。 阮撼极嘴唇依然紧抿,甚至为了不看穆兮的脸将眼睛也闭上了,穆兮眉眼带笑,下一刻就卸了阮撼极的下巴。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阮撼极受尽折磨,穆兮不管其他,就将瓷瓶里的药倒进了阮撼极的嘴巴里,然后将下巴往上一推,那药就到了他的肚子里。 穆兮瞧着如一滩烂泥的阮撼极,轻轻拍了拍手道:“我既然来了,又怎么会让你躲过去,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阮撼极听完这话,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的姑父,你好好睡吧,这江山这百姓我会交给更好的人的。 天还未亮,皇宫里就翻了锅,大臣皇子全部聚集到了阮撼极的寝殿,个个眉头紧锁。 昨夜皇上的病情突然加重,现在还昏迷不醒,太医试着喂了些药后,皇上竟呕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如今已没有太医敢随便用药。 储君还未立,如果这时候皇上西去,朝堂两派必会为了大位而内乱,若此时他国再插一脚,那这大夏就完了。如今只能把立储事宜放在一边,让皇上清醒才是正事,哪怕是一刻钟也好。 易太傅道:“皇上病重的消息,万万不可传出去。” 大家都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此时无人再反驳易太傅的话。 太医正在研究症状与药方,而他们能做的就是等。 阮撼极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落败,终于在第四日的太医院钻研出了药方。 太医道:“此药方疗效甚好,只是药量务必严紧,稍有不慎恐成大患啊。” 怀安侯薛平台道:“那当如何?” 太医神色一紧道:“需找人试药,与皇上体格相当的人试药。” 大皇子阮黎道:“那还等什么,海公公速去宫外找十个成年男子过来,为我父皇试药。” 朝臣一惊,这样的事怎么能如此轻易就说出口,大皇子一派此刻有些怀疑,他们推崇这个人是否真的是正确的。 薛子睿道:“大皇子,外面关于皇室的满城风雨还未过去,你如今再出这样的事,是想坐实了皇室拿百姓如猪狗的传言吗?若想让百姓试药,先将外面的流言解释清楚了再说为好。” 大皇子从没有被人如此反驳,更何况是薛子睿这个没有实权的侯爷之子。 他大怒,指着薛子睿道:“薛子睿,你竟敢如此跟本皇子说话。” 怀安侯此刻上前道:“大皇子,臣觉得小儿说的并无过错,如今皇室在百姓眼中已经如魑魅魍魉一般的存在,实在禁不起您的折腾了。” 阮黎手指从薛子睿面门转到薛平台面门:“你” 瞧着周围大臣不赞成的眼光,却无话可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试药 二皇子阮雍看准时机说道:“不需别人,我来为父皇试药。” 二皇子一派的臣子见状,对着阮雍拱手道:“二皇子纯孝,臣等佩服。” 阮黎也看清形式,此次为父皇试药,一旦成功就相当于已经顶了太子这个头衔。 他忙缓了脸色道:“二弟别急,太医说此药凶险,既然是试药,你一人怕是不够,不如皇兄先来。” 似是被自己的举动感动,阮黎神情悲戚,不等阮雍开口他继续道:“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你再接替我。” 大皇子一派此时又拱手道:“大皇子纯孝,臣等佩服。” 阮黎见状心里极为满足,宽袖一挥对着太医道:“去备药。” 太医道:“臣遵命。” 随后退步出去,犹豫一翻太医又道:“大皇子,臣必竭尽全力。” 一句话道出试药这件事的凶险,阮黎心中其实不以为意,再试药,试的也是救人的药,还能死人了不成。 阮雍道一声蠢货! 一个时辰后太医将药端来,放凉后呈至阮黎面前,阮黎大手将药碗端起一饮而尽,既然大胆做了自然要做到位。 阮黎将药碗倒过来,示意他已经喝光。臣子见状再次行礼。 一刻钟过去了,阮黎嘴边的微笑越扩越大,大皇子一派也激动的双手紧握。 阮黎站起身转了一圈对着太医道:“如何,现在能给父皇用药了吗?” 太医道:“大皇子,稍安勿躁,再等片刻。” 阮黎心中不耐,这份不耐慢慢变为他不能控制的怒气,他指着太医准备说着什么。可他的嘴巴刚张开,喷涌而出的鲜血赌了他的话语。阮黎试图第二次张口,这次涌出较之第一次还要多的血液。 嘭的一声,阮黎摔倒在地,太医这才回过神跪在阮黎身边为他施针,三针下去,血一点没止。 阮黎伸手捏住太医的肩膀再次开口,这次他混着满嘴的血水含糊的说道:“救我,我是太子” 太医肩膀上的手滑落,阮黎的嘴里不再涌血,而他这个人也毫无动静。 太医颤抖着手探上阮黎的鼻息,然后整个人跌坐在地。 “大皇子,逝了。”太医道。 大皇子一派有人不能相信这个事实,也去探了阮黎的鼻息,之后便是无言。 输了,他们这一派都输了,人都没了,只是怎么会输的如此狼狈,如此 户部尚书道:“定是你们联合太医院做了手脚,你们为了登储竟然暗害皇室。暗害皇室子孙,视做谋反,来人呐,拿下这些反贼。” 就算大皇子死了,也绝不能让二皇子登位,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些年,这些时日,他们与二皇子一党势如水火,将来二皇子一旦登位必不会放过他们,所以干脆都不成功,重新站队重新来过,三皇子,四皇子,不济还有六皇子。 “谁也不许动。”阮雍轻飘飘的说,一个是尚书,一个是有赫赫战功的皇子,听谁的可想而知。 阮雍看着户部尚书道:“李尚书,你有时间在这里编故事,本皇子没有,来人先将皇兄入殓发丧。告知天下百姓,大皇子阮黎为父皇试药不幸早逝,念其孝心可感天地,葬于皇陵。” 二皇子如今这番话,已然是一副太子的姿态,如今最大的劲敌已死,怕是没有人再能挡他的路。 “皇上呢,怎么办,药,不试了吗?”突然有一人说道。 人们纷纷看向声音的方向,易池胥缓缓走了出来,又说道:“二皇子,药还试吗?” 易太傅心怒却又无法像在家里时惩治这个臭小子。 这小子勾搭女人为什么把脑子也给勾傻了,之前不知道如何选择,如今没得选择了不是正好,为什么又说这些废话。 易太傅上前拱手道:“二皇子恕罪,小儿顽劣。” 众人想起之前发生的事,顽劣这个词放在易池胥身上倒是没有半点浪费。 易池胥见众人都轻蔑的看着他,无谓道:“怎么,现在就已经不能随心所欲的说话了?” 说罢,轻佻的双眼顿厉,望着阮雍眸光不移动半分。 他已经声名狼藉,就算立储站对了队伍,这朝堂也不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不如像那女孩说的那样“赌个大的”。 是啊,现在就不让别人说话,是想朝着比阮撼极更为极端的方向发展吗? 阮雍绷紧的面色微松,上前轻轻拍了拍易池胥的肩膀道:“说的这是什么话,药当然是要继续试的。” 阮雍眼尾看向四皇子阮涂,阮涂接受那如刀般的目光肩膀微抖,愣了一瞬,阮涂的脚抬起来向前走去。 “我来试吧。”寝殿门口一欣长的人影缓缓走来,来人很瘦肩膀却坚挺,身上陈旧的直衫掩不住他的气度。 易池胥见着走近的阮澈退后一步,接着身后的官员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阮澈来到阮雍面前道:“皇兄,我来试药吧,我一生无用,能为父皇做这些也尽够了。” 阮雍打量着阮澈道:“你小子,偷偷的竟长的与皇兄一般高了。” 阮澈只是笑着。 阮雍语气颇为感叹,最后叹息一声道:“你的这份孝心,父皇知道了也必会成全的。” “太医,备药。”阮雍道。 半个时候后,调适过剂量的药被送了上来,阮澈大步上前依旧一饮而尽不带一丝犹豫。 阮澈喝完药就安静的端坐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众人的视线有意无意的被阮澈吸引。有人慢慢回想起这个不起眼的皇子的一切,想着想着竟生出,其实让这个人当太子也不为不可的想法。 闭着双眼的阮澈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阮阮半夜他房间的窗户飞进来,他还没有机会询问当时的状况,,阮阮就站在他的床边自顾自的说:“明日是你当太子的唯一机会,这个太子你是当还是不当。” “不当。”他说。 阮阮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他的枕头边说道:“若你当我是亲人,明日你就去为阮撼极试药。不然,我只有死路一条。” 他没有说话,阮阮走到窗前背对着他最后说了一句:“若你决定好了,将盒子里的药吃了再去。” 然后他看着阮阮飞身扑进了黑暗里。 阮澈满肚子的疑惑,却无处询问,睁开狭长的眼睛看向那边毫无正形的易池胥,他是和阮阮一起的吧。 易池胥感受到阮澈的目光,忙恢复翩翩公子的样子拱手施礼。既然决定跟随这个人了,起码得礼数还是要有的。 半个时辰过去了,阮澈不动,大臣也不询问。 一刻钟过去了,太医上前为阮澈把脉,他激动道:“成了,脉搏平稳。” 阮澈站起身,理了下坐皱的衣服道:“太医,那用药吧。” “是。”太医端起温着的备用药向阮撼极床边走去。 “慢着!太医,澈儿的身体偏瘦,父皇健硕,你确定这药能用,若是再出了问题,你打算如何负责。”阮雍突然打断喂药。 阮澈从太医手里接过药碗说道:“那二皇兄的意思是不喂,那不喂以后的后果,皇兄又打算如何负责?” 寝殿气氛陡然凝结。喂了,或生或死,生了最好,死了太医负责。不喂,必死,那你阮雍负责。 阮澈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人谁都听的明白,这可以理解为,宣战了吗! 阮澈不等阮雍的回答,就坐在了阮撼极的床边。勺子舀了药却无法送到昏睡着的阮撼极嘴里。这时易池胥也来到床边,扶起阮撼极,让他靠坐在自己的怀里。易池胥的另一只手轻轻掰开阮撼极的嘴巴,阮澈将药送进他的嘴里。 一碗药喂的极慢,却一滴不剩的都送进了阮撼极的胃里。 药下肚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阮撼极眼睑颤动,缓缓的他睁开了眼睛。 易池胥轻声问道:“皇上,你醒啦?” 一瞬间,易池胥与阮澈就被大臣太医挤至一边。 太医一番忙碌后,得出结论:皇上的脉搏已经稳定,只是病来如山倒,皇上以后怕是都有口不能言,有身不能行了。意思是阮撼极已经成了一个活死人。 活死人也比死人强啊,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不一会儿阮澈又被请回了床榻前,阮撼极直勾勾的盯着阮澈,不知道再想什么。 不一会儿阮撼极又累极睡了过去,阮澈阮雍领着大臣们回了御书房。接下来还有的忙呢。 阮澈先对着各位大臣拱手道:“阮澈谢谢各位大人对我父皇的尽心,只是阮澈还有一事相求,望各位大人成全。” 各位大臣脸色惊变又受宠若惊,易池胥率先退后一步回以大礼,他道:“六皇子竟然吩咐,别人臣不知道,就我自己还是会竭尽全力的。” 阮澈心里感谢易池胥给的台阶,他道:“父皇大病未愈,大皇兄又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若是让父皇知道大皇兄已逝,我怕他身体受不住。” 怀安侯点头,他道:“不知,六皇子要我们做什么。” 阮澈道:“丧礼还按皇子的最高等级来办,只是我想暂时封锁父皇的寝殿,防止这些消息传进去影响他身体的恢复,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阮雍从刚才就失了先机,此时他朝着他派的一位文吏点头,那文吏遂上前一步道:“六皇子这等孝心着实让我等感动,只是如今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皇上定夺,封锁了皇上寝殿的消息,臣以为不妥,常言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等需要皇上,至于大皇子的事,六皇子放心,我等是不会在皇上面前提起的。” 阮雍满意点头,阮澈谁会相信你是因为孝心才封锁寝殿,分明是为了软禁。 阮澈想了想又道:“所以臣弟恳请二皇兄暂代太子一位,替父皇分忧。” 易池胥心下一惊,随后不过一瞬就将阮澈的意图了解了个大概,阮澈当真有这样的心机,若不是阮澈,难道 易池胥心里有了想法,别人却将关注点放在了自己的利益上而忽略了其他重要的东西。 大皇子派的一人犹豫道:“六皇子,这恐怕不妥。” 阮澈厉声反驳道:“有何不妥,大人还有比二皇兄更好的人选?或者四皇兄觉得是你的话,会做的比二皇兄更好。” 阮澈将目光投向阮涂,阮涂大吃一惊忙道:“臣弟,恳请二皇兄暂代太子一位,为父皇分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暂代 二皇子一派的人见状紧随其后道:“臣等恳请二皇子暂代太子一位,为皇上分忧。” 阮雍开始似是不知所措后又下定决心道:“既得各位大人如此看重,本皇子必不负诸位大人,皇弟的重托。” 就这样阮撼极的寝殿被封锁了,阮雍暂代了太子一位,在阮撼极身体痊愈前代为处理朝堂事宜。 阮撼极已经成为了活死人,如何还能起来定夺立储之事,待他一死,阮雍就可顺理成章的继承大位,这段时间,阮雍要做的就是拉拢朝廷大臣,巩固他自己的朝堂。 阮澈与易池胥一前一后的走着,阮澈道:“今日多谢你了?” 易池胥道:“殿下为君,我为臣,如何需要谢我。若真要谢,应该谢公主殿下。” “阮阮?”阮澈疑惑。 “六哥哥,易先生。”阮阮在静雨苑门口喊到。身后还跟着秋嬷嬷和小桃,两人手里都拎着一个大食盒。 阮澈和易池胥来到了阮阮身边,阮阮明显心情好,小步撵到两人中间,歪着头道:“六哥哥,饿了吧,走,去你的竹林小屋吃饭。” 易池胥摸了下鼻子,停了下来,人家兄妹定有许多话要说,他去是妨碍吧,虽然他很想去。 一只素白小手突然拽住了易池胥的衣袖,红唇轻启:“易先生肯定也饿了,我也备了先生的饭哦。” 说罢另一只手又拽起了阮澈的衣袖,拉着他们往竹林小屋去。 今日的菜格外丰盛,那小桌子险些放不下,阮阮今日还带了壶桃花酿来。 待碗筷摆完,阮阮对着秋嬷嬷道:“嬷嬷,你带着小桃和四儿公公也去吃饭吧。” 小桃四儿小孩子心性,忙提着食盒挽着秋嬷嬷的手臂去了小厨房。 易池胥看了眼那壶桃花酿,再瞧了眼桌子上的人,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他心里叹口气拿起酒壶。 “我来。”阮阮一笑从易池胥的手里接过酒壶,给每个人都斟上酒。 易池胥从头到尾参加了今日的事情,阮阮从他口中听了所有经过,又说了些学习上的事,别的话却是什么都没有多说。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中间还让小桃加了次酒,阮阮许久没有过三人在一起吃饭的经历了,一时有些贪杯。 待秋嬷嬷催着回去时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易池胥的住所与阮阮在一个方向,回去时秋嬷嬷像防贼一样紧贴在阮阮身边,不让易池胥靠近半分。 瞧着秋嬷嬷那副样子,他心里颇为不舒心,在静雨苑授课的这些日子除了墨兰那事,他可从来没有逾越过,为什么如此对他? “公主,臣有话与你单独说。”易池胥突然道。 阮阮看向易池胥,随后挣脱了秋嬷嬷的搀扶,她道:“秋嬷嬷,小桃,你们先回去帮我把床暖了。” 秋嬷嬷低声道:“公主。” “去吧。”阮阮又道。 秋嬷嬷无法只好带着小桃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易池胥直至秋嬷嬷消失在视线中才道:“公主殿下,今日的事有多少是您的手笔呢?” 阮阮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他道:“你要知道这个干嘛?反正现在我们是一头的了。” 说罢竟嘻嘻笑了起来,颇有些无赖。 易池胥又问道:“公主想为自己在这皇宫中搏得一席之地无可厚非,只是为什么是六皇子?” 阮阮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和红唇撞进易池胥的眼里,她道:“除了他,我别无选择。” 易池胥瞧着那一张一合的红唇,嘴唇紧抿,他可是吃肉的,红唇在前,企能置之。 易池胥缓缓靠近那红唇,阮阮退后一点,易池胥又上前一步,还用诱惑的口吻道:“阮阮,别怕。” 阮阮的酒醒了大半,这个易池胥真当她是十四五岁从古墓里出来的毛丫头吗? 阮阮的手对着易池胥的胸膛就是一掌,虽没用内力,也打了易池胥一个踉跄。 易池胥退后两步,手却抚上了左边肩膀。 “你怎么了?”阮阮疑惑问道。 “二皇子今日拍了我的肩膀几下,当时不显,事后却越来越疼了。”易池胥眉头紧拧。 阮雍久经沙场,他拍的几下如何能只是拍几下。 阮阮道:“若真是疼的厉害,就叫太医吧。” 说完就自己回了静雨苑。 易池胥回了他的莲院,墨兰正在院内等着,寒风中她只着了一件素白单衣,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好个我见犹怜的模样。 墨兰见易池胥进了寝室,忙小步从后面跟上,刚关了放门就从身后将易池胥抱住:“公子,奴婢知错了,求您别再吊着奴婢了,这些时日您对奴婢不理不睬,奴婢真是心如刀绞啊。” 易池胥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不知怎的想起了拉着他衣袖的小手。 易池胥转过身将墨兰拥进怀里,头埋在她的锁骨上,双手在墨兰丰腴的身上游走,然后一根手指挑起墨兰的下巴缓缓靠近。 墨兰激动的闭上眼睛,等着那薄唇的来临。易池胥看着那苍白的唇,心里一阵反感。 唇要红一些才好看不是吗,就像 易池胥被自己头脑的想法惊呆了,他忙清空自己的脑袋,再次逼着自己向墨兰靠近,这次头脑中直接出现了一张有着苍白的皮肤,炽烈红唇的脸。 易池胥一把挥过墨兰,道:“出去吧。” 墨兰重新蹭回易池胥怀里,委屈道:“公子,您还在生墨兰的气吗?” “墨兰!”易池胥任由她蹭着。 “嗯。”墨兰将头埋进易池胥的胸前。 “你明日回静雨苑吧?”易池胥说罢又将墨兰推了出去。 剩墨兰一人站在原地咬唇泪流满面。 阮阮睡醒一觉后,夜半十分再次去了竹林小屋。 阮澈正端坐在桌前,见阮阮从窗户翻进来一点也不意外,他自然道:“来了。” 阮阮坐到阮澈的对面,说道:“你知道我会来?” “不知道,就是觉得可能会来,所以等等。”阮澈道。 “嗯,现在我来了,六哥哥有什么想问的吗?”阮阮道。 阮澈想了想问:“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接下来如你所愿,当个闲散皇子,每日弄弄花遛遛鸟,再去侍奉侍奉父皇。”阮阮笑嘻嘻道。 阮澈心有疑问却没有再问。 “你就没有别的要问的?”阮阮又问道。 阮澈一笑,他道:“有,但我不问,我等你相信我,主动告诉我。” “好,我以后告诉你。”阮阮语气轻快的说。 接下来阮澈真的就不问世事,也没有多大变化,每日只除了躲在他的竹林小屋里,就是去阮撼极处侍疾。阮雍提出给他换住所也被拒绝了,阮雍也不是真心,只是走个过场,阮澈不要,他也懒得费心。 而阮雍作为代太子,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像百姓道歉。他代表皇室承认阮撼极所做的一切,并且以皇室的名义保证,以后绝不会在出现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之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不是空口白话的内容,以后他必会做到如此。 先不说阮雍的这话在百姓中为他自己赚了几分分量,单他这道歉行为,就是直接承认了阮撼极的罪行,再说后面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要为阮撼极定罪的节奏,这是绝了阮撼极与权利的关系了。 阮阮在竹林小院小口的喝着茶,抿了几口后她对阮澈道:“六哥哥,你今日该去侍疾了,顺便跟父皇说说,二哥哥这暂代的太子做出了如何政绩。” 易池胥嘴角轻笑,瞧着阮阮眼尾的那份小狡猾,暗道一声:“小狐狸。” 阮澈也明白了这整件事的关卡,他一个毫无根基的皇子单靠试药这一局是不可能登上太子之位的,只有先躬后立。 阮雍以为一切已成定居,势必会将一切权利都快速抓在自己的手里。这恰恰是阮撼极绝不能容忍的。 阮雍,阮澈,一个翱翔的雄鹰,一个翅膀还未长出的雏鹰,换了其他人定是会选择那个雄鹰,而阮撼极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只想选择好拿捏的。而阮澈现在就是需要在阮撼极面前演出他好拿捏的样子。 阮澈其实心中还有疑问,阮撼极如今已经是活死人一个,这么做,到时候一个活死人又有什么用呢? 可想到阮阮给他的那枚药,他又将疑惑压在了心底。 阮澈对两人道:“你们聊,我去侍疾了。” 易池胥起身道:“臣恭送殿下。” 直至阮澈出了院子,易池胥才坐下。 阮阮瞧他那样又开始笑。 易池胥见她笑的眉眼弯弯,长长的睫毛有些妩媚的味道,语气不由有些宠溺,他道:“公主殿下,笑什么?” 阮阮道:“哎,我想问问先生,以前都是如何骗得那些个女子芳心,却又让人家死心塌地的不告发你的?” 阮阮陡然转了话题,易池胥一时有些怔愣,随后道:“怎么能说是骗,我也是对她们倾心过的,只是无法维持几天,这与我曾经许下的,寻找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并不相背,只有试了才有可能知道是不是那个人。” 阮阮想起了二十一世纪的一个说法“婚前试爱”。可惜啊,就算她曾经做过二十一世纪的人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观点。 阮阮眼眸微眯,满脸的不赞同,她道:“歪理!如今你的这些光荣事迹都被当做闺房闲谈了,若他日你真寻到了想与之共度一生的女子,怕人家也是不会信你了,那时你要如何做?” 易池胥眉目低垂,随后抬起,清亮的褐色眸子看着阮阮道:“若我现在说,喜欢公主您,殿下不会相信吗?” 阮阮眉毛一竖道:“易池胥,若你再像那晚那样发病,我就不是那样轻轻的推你了。” 易池胥! 这名字从这红唇中说出来,怎么也好听了两分呢,看样子他是疯魔了。 易池胥嘴角笑容不断,他道:“公主,臣有个不情之请,望殿下成全。” 阮阮瞧他竟然这么认真,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她也板正了脸色道:“你说。” “再叫一次我的名字。”易池胥的脸突然靠近,再距离阮阮只有三指远的地方停下,款款深情的说。 “易池胥!!!”竹林里的飞鸟集体被震的起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立储 阮撼极靠在两床绒被上,阮澈正小心翼翼的用勺子给他喂水。 阮澈轻声问:“父皇,水可烫?” 阮撼极全身只有嘴巴眼珠可动了,浑浊的双眼里,眼珠左右转动,代替摇头来说明,水不烫。 阮澈见状面上一喜,继续喂着水。 一碗水喂完后,阮澈轻一下重一下的替阮撼极按摩小腿,嘴里还说着最近京里发生的好玩的事情,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阮雍身上。 “我一开始就知道,二皇兄定会做的很好,只是不知道他会做的这么好,现在百姓对他爱戴,大臣拥护跟随,二哥哥以后一定会是跟父皇一样的好皇帝。”阮澈说道。 随后还清清楚楚的向阮撼极交代了阮雍如何道歉如何承诺的事情。 阮撼极的瞳孔发生地震一般震动,心里有万般言语万般想法却不能变达,直憋的他不停地流出泪来。 阮澈见状,憨傻道:“父皇,二皇兄竟让你如此感动,我当时支持二皇兄登位果然是对的。” 阮撼极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黑夜里皇宫内的一处寝宫蹿升起一条条火蛇,火蛇游走不一会儿就刚寝宫覆盖。 “走水啦!走水啦!”值夜太监拿着铜锣一边奔跑一边敲打。 侍卫门训练有素的提水灭火。 各个宫殿的主人都已起身来到这处宫殿前,瞧着那大火蔓延。 阮阮披散着长发,走到了阮澈身边,阮澈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火光,他道:“这是阮涂的寝宫。” 阮涂,阮阮脑海中闪过一个中等个头有些憨厚的少年。 阮涂是大夏的四皇子,他的母亲在他小时候就已病故。后来颐妃念及和阮涂母亲的姐妹情谊,主动向阮撼极表明想抚养阮涂,好叫在天上的好姐妹能心安。 因为这件事,颐妃在阮撼极面前得了不少青眼。 阮阮向着四周的皇室子弟看去,各个脸色冷漠,死了一个兄弟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就是帝王家。 一份强烈的眸光直射阮阮,阮阮向其看去,就看见了阮斯阴鸷的目光。阮阮平静回之,她做了就不怕别人来找她。 一个身躯突然挡住了阮阮与阮斯交接的视线,阮阮抬眸看去,正瞧见易池胥朝着她抛媚眼。 大火已经被扑灭,寝宫被烧的也只剩一个空架子,侍卫陆续从宫里抬出十几具尸体,尸体全部被烧的焦黑,只能凭着服侍来辨认这些都是什么人。 陈潜的眉头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放开过了,就这短短几个月,这京城里出了多少的大事了,楚敬和那个就当是皇上做的,现在忽略不计。第二个现在连死的是谁都不知道,没人认领尸体,咱们也忽略不计,可这个可是皇子啊,他这个大理寺卿怕是要做到头了。 “先将尸首安置,再请内务总管清点辨认一下。”陈潜道。 侍卫又将尸体抬走。 “是谁呢?”阮阮不由思考。 阮雍,现在死了皇子,表面上可以看做是他在防患于未然,可从根本中看,这件事麻烦大于利益,阮雍是聪明人,他不会冒这样的险。 阮阮不是查案的人,只要这火不要烧到他们身上就好。 第二日,内务府出了结果,死者二十一名,十名太监,十一名宫女,四皇子消失了。 阮雍拳头嘭的一声捶在茶几上,一套茶具应声而碎,他咬牙道:“母妃,早就该弄死那个小畜生的,如今他不知躲在哪里打算扑出来咬儿臣一口呢。” 颐妃心疼的用手绢擦拭着阮雍受伤的水迹,道:“不杀他,是觉得他可能对你会有些用处,哪知就那个蠢东西也想在这权利游戏里掺和一脚,不自量力。儿啊,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早日将这畜生找出来处理掉为好。” “儿臣知道。”阮雍说罢离开了颐和宫。 颐妃瞧着阮雍的背影不由微笑,太后,想想就美呢。 深夜阮阮又将一信封递给秋嬷嬷,她道:“还得麻烦嬷嬷,明日一早将这信交给上次的那个人。” “唉,知道了。”秋嬷嬷忙把信贴身放好回了房间。 总要知道别人要做什么,才好想出应对之策。不知道滕遇束能不能知道阮涂在哪里。 这日下午秋嬷嬷找准无人时候对着阮阮道:“公主殿下,那家客栈关门了,那位公子也不见了。” 说罢有些忐忑的将信封又给了阮阮。 不见了,三年前滕遇束的玉器店也突然关门了,那次他足足消失了两个月,后来见面时阮阮才知道,有人查觉出他是灵息阁的阁主,对他下了杀手,他重伤养了这许久才好些。 这次呢,是不是又受伤了,阮阮心里顿时有些烦乱。 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日子平静无波的走到了年关,家家张灯结彩,若无变化,待大年一过,二皇子一党就会借着这个年来计划着如何登位。而她那时也歇息够了。 阮澈正在写春联,阮澈并无人用心教导他,就这字也写的颇有风范。 阮阮道:“六哥哥,给我也写几副,我的字实在不能见人。” 阮澈哈哈一笑道:“阮阮不嫌弃就好。” 易池胥撇嘴,每天与他在一起竟不要他的墨宝,他的字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 “六哥哥,近日你侍奉父皇该尽心些了,也叫我们的父皇能写个圣旨才好。”阮阮正色道。 阮澈心下了然,他道:“好,我会的。” 这日起阮澈将阮阮给的药一点一点的投放在阮撼极的饭食了,一日海公公突然道:“皇上的手指动了。” 阮澈一瞧,果然如此,阮撼极右手的小指与无名指已经可以轻微抖动。阮澈喜悦的表情无以加复,他更加用心的照顾着阮撼极,海公公时常夜晚无人的时候对阮撼极劝道:“皇上,久病床前无孝子,瞧您病的这些时日也只有六皇子风雨无阻的来瞧您了,二皇子虽有政治才能,可无孝心,将来登位以后,皇上怕是要受苦啊!” 阮撼极如何不知,孝不孝倒是其次,只是让那阮雍再做几日太子,这天下怕都不知道他阮撼极还是这大夏的皇帝了。 大年三十,阮阮自贴了春联就赖在了竹林小屋,前世今生,她都是一个人过年,除了穆仁宗没死的那年,过了那一次,也是那一次穆仁宗就将穆家金库的秘密钥匙送给了她,可七岁那年,那些金银财宝就让她全送给了滕遇束。 朝堂放假三日,这三日她好好玩,第四日的时候就有一场杖要打了。 可惜不知道滕遇束的消息。 果然不出所料,假日里城里小儿口中就唱出了歌颂阮雍的歌谣,大臣们借着这歌谣联名上奏希望阮雍从暂太子立为太子。 阮雍正坐在龙椅旁的一座高凳上,他道:“各位大臣如此信我,我甚是感谢,只是这等大事还需父皇做主才是啊。” “臣相信若是皇上健全也必会赞同此事的。”二品庭尉刘同说道。 阮斯上前一步说道:“刘大人此言差矣,你是欺负父皇如今变成活死人,还是觉得你已经可以代替我父皇说话了。” 刘同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阮雍道:“三皇弟,刘大人并无此意,只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一些罢了。” “心直口快,好,本皇子就当他心直口快。父皇如今是什么都不能做了,可我们这几个皇子还没死吧,此等大事倒像是你刘大人家的早茶那般简单了。”阮斯道。 阮雍冷笑道:“刘大人,请起吧,既然三皇弟有话说,我们就来听听。” 刘同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退到一边,阮斯上前一步道:“有话说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护送四皇弟进来。”阮斯朝着门口喊道。 阮雍眉头皱紧,已不能阻止。门口一侍卫护送着一位男子进殿来,男子着一身素色华服,随着他走进,朝堂之人无不瞪大双眼,只见这人从左边眼尾到脖颈,缠绕着一片狰狞的烧伤疤痕,而这人的眉眼分明是四皇子阮涂无疑。 “二皇兄,臣弟有话说,不对,臣弟有话要问。”阮涂抬头,让自己的疤痕更醒目的呈现在众人的目光下。 阮雍道:“四皇弟这脸是那场大火所焚吧,快传太医好生瞧瞧,有什么话,我们日后再说。” 阮涂更加上前一步道:“不用了,我怕此刻我出了这大殿,便再无开口的机会。” 阮雍更加坚定不能让这人开口,他道:“来人,带下去。” 阮涂大喊:“阮雍,你为何烧我寝宫,至我于死地。” 朝堂哗然,自古以来争权夺利,骨肉相残的事实在太多,如此明目张胆的被说出来,就算是被冤的也脏了三分。 阮雍怒斥:“阮涂,你我虽不是一母所生,却同在我母妃膝下长大,你怎能如此对我?” 阮涂却不接这话,只继续道:“皇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阮雍道:“我没有。” 来了,阮斯此刻用所有人都能清楚听见的声音说道:“那你刚才见了四皇弟为何如此惊慌,竟连话也不敢叫他说?” 阮雍心道:不好,中计了! 无奈只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阮澈悠悠道:“此刻若是父皇在就好了,父皇定有评断。” “圣旨到。”海公公尖细的嗓音自大殿外传来。 圣旨,谁写的圣旨。 皇上的圣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海公公打开圣旨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已年迈,朝堂之事甚感力不从心,今后欲颐养天年,今日特下立储召令。” 念到此处海公公轻轻咳嗽了一声,大臣们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了。 海公公微笑继续道:“六皇子阮澈,心胸宽广,大义纯孝,朕甚感欣慰,特立阮澈为大夏太子,钦此!” “不可能!”阮雍阮斯同时说道。 阮澈不顾其他,接过圣旨道:“儿臣定不负父皇重托,谢主隆恩。” “假的,假的,一定是这小子做了什么手脚,他威胁父皇了。”阮斯口不择言道。 海公公道:“敢问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这些时日去侍奉过皇上几次呢?” 阮雍阮斯二人一惊,阮撼极已经成为了活死人,谁还去管一个活死人。 对了,活死人,活死人如何写圣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暂定 阮雍指着海公公道:“海公公你好大的胆子,父皇已经是活死人,你能告诉我是谁给你写的圣旨。”这海公公也不恼,还是一副刚来时的样子,他尖细的嗓子道:“二皇子殿下,您可不能冤枉老奴啊,谁让你连皇上的手能动了也不知道,这都多亏了六皇子殿下虔心侍奉呢。” 后半句还是听出了明显的讽刺,现如今却无人在乎一个奴才讽刺一个皇子,只听到了皇上的手能动了,那这圣旨真是皇上写的。 阮澈道:“父皇的手确实能动了。” 然后将手中的圣旨对着众人打开,在场的人谁人没见过皇上的字迹。圣旨上的字虽没什么力道,也确实是皇上的字无疑,更显眼的是右下角的清晰的玉玺印记。 咕噜噜的声音传来,阮阮推着阮撼极进入朝堂。 轮椅不像碾在了地上,倒像在他们的身上来回碾着,所以他们是都输了吗? 阮阮将轮椅刹住,站到阮撼极身侧温柔的说:“六哥哥,父皇怕有人欺负你,非要来瞧瞧呢。” 易池胥瞧着阮阮,他本来还想,这历史的时刻她若看不见得多可惜,还好她也来了。 易池胥撩起衣摆跪地呼道:“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见状也纷纷行礼,随后只见阮撼极右手微微抬起,然后做了个小幅度平身的动作。 是真的,皇上手能动了,圣旨是真的,而易池胥这个纨绔赢了。 待诸位大臣起身后,阮阮轻步走到阮澈身前,跪拜道:“臣妹,参见太子殿下。” 阮澈一惊,瞧着阮阮那贴在地面的膝盖,心中心疼,忙伸手,却见了阮阮轻微的摇头。 易池胥随后也跪道:“臣,参见太子殿下。” 随后是易明城,他儿子赢了,他也不算输了,易明城心中大笑,他有生之年也能沾这败家子的光,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一瞬安静,两瞬安静! 满朝大臣跪地,齐声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阮雍阮斯心再不甘,也知道已成定局了。万事过了今天再行筹谋。 这朝堂的事已算解决,接下来就是好好的为她自己了,阮阮夜半来了竹林小屋。今夜是阮澈最后一夜在这小屋住了,明日他就会搬去阮撼极的宫殿的主殿,而阮撼极搬至侧殿。 竹林小屋里摆了四个火盆,阮阮从窗户跳入,身上的寒气一扫而光。 阮澈温柔道:“快来喝杯热茶,暖一暖。” 阮阮来到桌边坐下,端起了茶杯,真暖。 “我有话与你说。”阮阮放下茶杯道。 “好,你说,我听着。”阮澈道,仔细看会发现他握住茶杯的手微微用力。 阮阮深吸一口气,闭眸道:“我不姓阮,我姓穆,穆灵善是我姑姑。” 阮澈手指一松,蓦然的笑了,原来如此啊,何不早说呢,他忐忑如此。 阮阮听见了这轻笑声,睁开了眼睛,就见着对面人明亮的笑颜,她道:“你笑什么?” 阮澈道:“没有啊,就是笑了,所以呢,你叫什么名字?” “穆兮,我叫穆兮。”阮阮道。 “所以,我以后叫你”(澈) “我会杀了阮撼极。”阮澈未说完的话被阮阮,不对,应该说被穆兮打断,这才是她真正要说的话。 阮澈沉默一刻道:“阮撼极的命不是我的,你杀他不用跟我商量。” 穆兮道:“可他是你的父亲。我现在说的是要杀了你的父亲。” 阮澈点头:“是哦,可是穆兮,你忘了他也是我的杀母仇人,这不也是你当初选择我的原因吗。” 这一刻阮澈明白了,为什么只有他当了这大夏的主人,她才有可能活命,因为他们的命运是一样的。可是怎么心里有些疼呢。 “是的,阮撼极是我的仇人,也是你的仇人,所以我赌了一把。”阮阮道。 阮澈将杯子重新放回穆兮的手里,他道:“以后不用赌了,你站我这边,我肯定会让你赢的。穆兮,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今日开始,我的亲人只有你一个。” 穆兮眼眶发红,她努力眨巴眼睛想把泪意忍住,却还是不小心让珍珠串般的眼泪落下,她擦了又擦也还是擦不完,索性爬在桌子上,任由这泪流着。 亲人,她又有亲人了,真好! 穆兮虽直接说了要杀阮撼极,可她也知道阮澈如今根基未稳,阮撼极暂且还得留着,只是那只手又不能动了。 阮阮简单的收拾了一些东西,滕遇束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了,她觉得应该去找一找。 这日她来向阮澈辞行。 “要走,去哪?”阮澈听见穆兮要走的这一消息紧张的站了起来。 “不知道,就是转转,这些年还没有好好瞧过这个世界呢。”穆兮道,她说的可是大实话了。 “还回来吗?”阮澈犹豫着问。 穆兮一惊道:“当然回来了,阮撼极还活着,我怎能不回来。” 阮澈面容如常,他玩笑道:“那我得好好的叫人侍奉父皇了,没了他,你就不回来了。” “没了他,我也回来,我的家人在这啊。”穆兮的嘴角因为提到家人这个词,而扬起。 穆兮安顿好静雨苑的人,向阮澈借了匹马就向着江湖出发了。 “站住。”身后突然有人喊道。 穆兮转头,就见易池胥策马奔来,毫无形象可言。 易池胥上气不接下气,他紧扣住穆兮的手臂说道:“要走,竟然不和先生说,要不是我今日去了太子那里,我都不知道。” “知道了,又如何?”穆兮道。 易池胥一噎:“不如何,说两句话?” 穆兮一言不发,等着易池胥开口,易池胥张了张嘴,却又吞下了到嘴边的话,牵强微笑道:“保重!” “我知道你不是徒有花名,真才实学亦有,六哥哥他欠缺太多,还希望你能多帮帮他。”穆兮想了想说了这样一番话。 易池胥眼神有些忧伤:“我呢,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穆兮眼神疑惑,红唇微抿,随后道:“先生,保重。” 易池胥眉目低垂,拱手道:“公主,一路小心。” 穆兮感受这疏离的语气,亦没有多问什么,转身离去。 宽敞的大道上,穆兮翻身上马,驰骋而去。易池胥一直到那人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离去。 他一直都说要找一个让他有与其共度一生的人,如今遇到个让他有些想法的了,可这感觉怎么如此可怕,如今算来,他戒荤已有三个月了,这可万万不行,万万不行。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滕遇束会去哪呢,穆兮不知道,他们刚认识那年她七岁,那时候穆兮想见他还是通过城里暗藏的灵息阁的息卫来传消息,后来滕遇束说嫌这样麻烦就在城里开了家玉器店,让她有事直接去那里找他。 那次玉器店关门后,滕遇束才告诉她,他回了老宅养伤,而老宅这个名字只是说给外人听的,其实是灵息阁在济冬的根据地。 穆兮,就去济冬吧,是死是活总得知道啊。 刚出京城,穆兮进了一家客栈,进这间客栈是因为门口的灯笼边上刻了一个浅浅的息字,这是灵息阁在外分布的,收集生意的店铺。 穆兮来到前台,看着中年掌柜轻声说道:“我爹爹说,你有话跟我说?” 掌柜一愣,瞧着面前带围帽的女子,疑惑道:“姑娘,你说什么?” 这掌柜不知道灵息阁的暗语。 “没什么,掌柜的,这店您开了多久了?”穆兮说道。 掌柜理着账本道:“我也就刚开几个月,这是我从别人手里盘来的。姑娘是想找以前的掌柜的吧。” 穆兮眼尾看向四周,吃饭的几个有意无意的正用余光撇她,她道:“没有,掌柜的给我备一天的干粮吧。” “哎,您稍等。”掌柜的道。 穆兮将干粮放置在马背上的袋子里,身后的注视愈加强烈。穆兮心中愈发不安,滕遇束你怎么了,灵息阁又怎么了。 穆兮调转方向,向着偏僻的小路行去。身后跟踪的人一直不断。 一处树林里,一匹马正低头吃草,四个身材高大的普通服侍的男人骑着马过来,其中一人道:“马还在这,人怎么没了,去四处找找。” 其余三人应声下马向着四周查看。一只粉色围帽带着疾风冲向马上男子的面门,男子为躲避从马上摔落,穆兮从高树上飞下,腕鞭直击那人面门,地上的人翻身而起,如此也绝不会是穆兮的对手,不过几招,那人脖颈断裂倒地。 其余的三人已来到近前,抽剑齐攻,穆兮脚步轻转,飞身而起,踩着一人的剑尖,一个侧旋,又是两人倒地。 现在只与最后那人一对一对质,穆兮道:“瞧见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回答我的话,我放你一命。” 对面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感激涕零,也没有犹豫思考,而且举起自己手中的剑就切了自己的脖颈。 什么人训练的手下,竟然将人逼至如此。 穆兮收了腕鞭,策马离开,她得尽快去济冬了。 路上穆兮小心的没有再进任何灵息阁的分部,也没有说任何关于灵息阁的话,就这样还是遭到了一路的追杀,毕竟那日她杀了人家四个属下。 济冬暂时不能去了,这些人若是冲着灵息阁去的,她去济冬反而是给滕遇束惹了麻烦。 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身后又一波杀手靠近,穆兮以更快的速度向他们靠近。杀手人数一次比一次增加,如今已经有十二个人了,这人还真是不嫌浪费,都已经折了这如此多的手下了。 十二人剑拔弩张,穆兮手一举道:“停战,我要见你们主子。” 十二人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这愣也不过是一瞬间,刀剑下一步还是攻了过来。穆兮无法只好应战。 待地上又躺了一半的人之后,穆兮又再次伸出手道:“我真要见你们主子,你们瞧总这样也不好不是吗,见了聊聊万一是有什么误会呢。” 剩下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又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向着穆兮点头后,带着尸体离开了此地。 穆兮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住下,等着那主子来找她,说不定从那人身上能知道关于滕遇束的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万通阁 夜半十分,穆兮从床上坐起,附近多有武艺的人在靠近,已经将客栈包围了,看来是那个人来了。 穆兮打开窗户,客栈后面是一条小湖,湖上泛着一只小舟,舟顶挂了一只忽明忽暗的小灯,能隐约看见人影綴缀。 穆兮从窗户飞下,来到湖边,四周的人靠近一步,将她和小舟围成一个包围圈。小舟靠近,借着灯光穆兮瞧见了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一身黑色衣服叫人看不清他的身形。 男人压低声音道:“公主要见我。” 是嘞,她的长相那么鲜明,不知道她是公主才怪。 “是啊,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杀我啊,你和皇室有仇吗?”穆兮道。 “无仇无怨。”男子道。 “那是为什么啊?”穆兮又问。 “灵息阁。”男子道:“公主殿下与灵息阁阁主关系匪浅吧?” “关系匪浅算不上,做过几次生意。”穆兮状似无意的说道:“灵息阁黑心呢,收钱可贵了。” “呵呵,那我们之间还真是一场误会了。某还以为公主殿下也是灵息阁重要一员呢,毕竟公主殿下的武艺如此高超,又与灵息阁武功路数颇为相似。”男子说道。 穆兮的武功自然是与灵息阁相似的,内功心法虽不同,招式却是她自己琢磨,后来又被滕遇束逼着对招,可以说她的招式自己琢磨一半,滕遇束教了一半。 “哦,武功啊,我花钱买的,原来是灵息阁把自家功夫卖了啊,我还不知道嘞。”穆兮道。 “那就好,我如此追杀公主殿下,只是因为灵息阁阁主死在了我的手上,我怕公主殿下为他报仇,所以想先下手为强。”那男子说道。 穆兮表情一瞬间慌乱,黑暗中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看见,她稳了心神又道:“灵息阁阁主死了,那这灵息阁是败落了吗,以后再想买东西去哪里啊?” “万通阁,公主下次有事找万通阁就好,万通阁收费不贵。”男子语气戏虔。 忍住,看样子是出现了商业竞争了,滕遇束若真的死在了他的手上他就不会来见她了,见她怕是为了打听滕遇束的消息,没有去济冬是对的,滕遇束还活着。穆兮已经确定。 “那我们可说好了,下次你可得给我打折。”穆兮道。 “好。”男子说道。 “那我先走了,我一个姑娘家半夜在这和陌生男人说话,不好。”穆兮说道。 “恭送,公主殿下。”男子嘴上说着恭送,人却毫无恭敬的动作。穆兮也不在意,来到她房间楼下飞身回了房间。 黑暗中走出一男子,朝着船上的人询问:“阁主,这人” “跟着就好。”男子说道。 穆兮在房间握着腕鞭坐了整整一个钟头,周围的人渐渐减少,她才回床上躺好,看样子这追杀的杀字是没了,追还在啊,要甩掉这群狗皮膏药,她得好好的养精蓄锐了。 万通阁,什么破玩意,是万通酱油的亲戚吗! 穆兮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在房间简单的吃了早饭后就在镇上逛了起来,这么小的镇上还有妓院,不知道能不能有什么作用。 还有几日就是元宵节,错过那天怕是没有机会逃走了。 这几天穆兮就是吃了睡,睡醒了玩,直把跟着她的人累的够呛,最后无法竟然分了白天黑夜两班轮流跟着。 元宵节的前一日,镇上的夜市基本可以营业到早上了,而穆兮一直到了夜市停市才回了客栈。简单梳洗后倒头就睡,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傍晚。 夜幕即将来临,外面的喧嚣已经开始,穆兮从客栈的走廊走过,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大厅也依然如此。 店小二瞧着外面满是羡慕,见着穆兮忙问:“客官,花灯节马上就开始了,您怎么还没出门呢?” 穆兮理了理围帽道:“我昨夜玩的久了,今日就懒了些。” 店小二不以为意只道:“昨日哪能与今日相比啊,咱这镇子不大,花灯节可出名呢,年年还有不少大人会来哦。” 穆兮简单吃了些饭就出了门去,店小二果然没有撒谎,镇子的集市比平时扩大了两倍还多,大部分都是卖花灯的,可每个摊位的花灯又都各不相同。 穆兮东问问,西瞅瞅一刻也不闲着。街中央一阵喧哗,穆兮一蹦一跳的过去看热闹。 只见那家店铺里推出一个马车大的灯笼,灯笼用木棍做柱,呈现出一个花朵的模样,掌柜的拿来火折子点上引线,花朵刹那盛开,一朵巨大的粉色莲花惹的人们纷纷惊叹不已。那莲花中间还有半朵莲子座,看样子是用来给人坐的。 那掌柜的对人们的表情甚为满意,他道:“瞧着大家对我这花灯很满意啊,那小老二就放心了。” “掌柜的,你这花灯怎么卖啊?” 有小娘子忍不住问道,问了目光也舍不得从花灯上移开半分。 掌柜神秘一笑:“我这花灯不卖,是送的。” “送的,这么好。” “无奸不商,定有说法。” 掌柜等议论的声音过去一轮又道:“我这店铺里的每一件商品底下都覆了一个谜语,客人在看不见谜语的情况下挑选商品,若能回答出下面的谜题,那这莲花灯就送予她,并且由我小老二出人,推着那人在这街里走上一走。” 有人向着老板身后看去,才发现这原来是一家装饰品店铺,店里花瓶,屏风,编织品都是大件又价值不便宜的东西,有人一阵唏嘘,心道:果然是无奸不商。 掌柜的也不忙,又道:“我这店里的东西虽然不便宜,可也绝不能赶上这花灯的价值,在下确实是一个生意人啊,再过节,我也是个生意人。” 这话引的众人哈哈笑着,陆续有人进店去看商品,买商品的也大有人在,只是迟迟没有人能猜出来,那掌柜的自然不会用简单的谜题喽。 穆兮也在里面看着商品,她在一架屏风前转来转去,待发现注视着她的视线变弱时,她摸出腰间的一枚碎银子,双指一弹射向那莲花灯。 上好的花灯皮破裂,火苗迅速从灯心窜出,然后快速的向着周围燃烧,不一会儿莲花灯就变为一朵火花灯。 老板惊呼,店里的人街上的人一瞬间都往花灯那涌去。穆兮找准空档猫着身体转到屏风的背面,又脚步不停地进入了店铺的后屋。 哪里路偏走哪里,一个呼吸间穆兮就来到了大街的后面,与街上的灯火通明相比,这里无疑是藏身的好地方。可是不行,她还不能走,这时走了被追到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穆兮看了眼四周就向着那日看见的那家妓院奔去。 挑了一间窗户打开的房间,她飞身而进。一浓妆艳抹的女子惊道:“你是” 穆兮一记手刀劈过,女子软软倒下,穆兮将女子放到床的内侧,又将被子盖到她身上。 “月儿,你倒是快些啊,贵客都在等着了呢。”门口突然想起的声音将穆兮吓了一跳。 回神后忙柔声道:“知道了,容我再打扮打扮。” 门口的脚步声渐远,依稀还传来老鸨的嫌弃声:“这月儿什么都好,就是慢性子。” 穆兮快速从衣柜里翻出一身紫色薄袄裙换上,又将额前碎发梳下几缕,挡住一半的脸型,最后用一面丝巾将眉目以下蒙住才扭着小碎步,娉婷袅娜的向着老鸨离开的方向走去。 在楼道的转弯处,穆兮见着了四位姑娘,其中一位姑娘瞧着那熟悉的袄裙忙道:“妈妈,月儿来了。” 老鸨忙过来拽穆兮的手臂,入手的手臂过于纤细,老鸨无奈道:“你是不是又减肥了,我说了别减了,胸和屁股都没有了。” 穆兮嘴角一抽将头垂的更低,老鸨见状也不再说什么,推开门堆笑道:“大人们真是久等了,都是这些个丫头知道要伺候大人物,用了比平时两倍的时间打扮呢。” “嗯,带进来吧。”一个有些冷冽的声音从门内传出了。 门外女子听这声音面上一喜,就绕过嬷嬷走了进去。 穆兮有一瞬间的怔愣,这声音 她跟着女子也进入了屋内,头稍稍一歪,她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后一把拨开身前的女子,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男子一愣,瞧着胸口的小脑袋,伸手欲将女子推出去,哪知女子好似知道他的意图,伸手将他拦腰抱住,女子的头也搁在了他的肩膀上,随后他听见女子说:“是我。” 男子瞳孔地震,手上动作变推为揽将女子拥进怀里,对面的男人见状对着那被穆兮推了个踉跄的女子,哈哈道:“这位小姑子若不嫌弃就到我这来吃杯水酒吧。” 女子娇笑着道:“官人如此厚爱,颖儿怎会嫌弃。” 说完就坐进了那男人怀里。 易池胥低头见趴在自己怀里的小女子气不打一处来,她这是怎么回事,说出来转转就是到青楼里来转转。越想越气,竟忍不住在穆兮腰间拧了一把。 穆兮吃痛,忍不住吸气,奈何手还揽着他的腰,无法转换动作,穆兮盯着眼前那白嫩嫩的耳垂一瞬,张口咬住,似是觉得自己用的力气不够,小嘴重新含了一下又加重力道咬了一次。 易池胥胸口如羽毛挠过,只好将穆兮往腿上按了按,重新揽在怀里。 大约有一柱香的时间,屋内的谈话才散去,其余的几位男人各拥着一个妓女去了另外的房间。 穆兮确定脚步声走远后,小脑袋从易池胥的胸口挪开,站起身道:“先生。” 易池胥脸色焌黑,冷冽的眼神盯着穆兮一眨不眨,他道:“公主殿下,能告诉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吗?” 穆兮突然上前一步抬手堵住易池胥的嘴唇小声道:“易池胥,你小声点。” 易池胥已经气的发疯却又不得不放低声音重新问道:“怎么回事?” 穆兮张了张嘴才发现无从可说,憋了一瞬才看着易池胥道:“你呢,不是说喜欢我吗,喜欢到妓院来了是吧。” 易池胥一窒道:“那是因为” 本来就是为了掩阮雍耳目才来了这小镇子的小妓院里行事,他怎么能大敞着就说出来,最后只道:“以后再跟你解释。” 穆兮嘀咕道:“我以后也不跟你解释。” 易池胥听见了,心中又是一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冰湖 穆兮眉头一皱,叹了口气,那熟悉的跟踪又来了。穆兮瞧了眼易池胥又看了看两步开外的拔步床。 穆兮眯着眼一步一步来到易池胥面前,扯住他的腰带一个转身,二人就摔进了拔步床里,床幔散下,穆兮将棉被一拉盖住二人,一室静谧美好。 “你手若再乱放,我就掰折了它。”穆兮在被窝中逮着易池胥的左边手臂说道。 说这话的同时,她的手却枕在易池胥的另一只手臂上。 易池胥轻笑,抬了抬右手的手臂道:“阮阮,这话不能这么说,是谁对我投怀送抱,又是谁将我拽进这床幔里,这个暗示难道还不明显吗!” 说完,易池胥的右手一轻一重的捏着穆兮的柔滑的小耳朵。 穆兮实在解决不了易池胥动手动脚的毛病,她伸出二指在易池胥肩膀一点,易池胥的双臂顿时酸软无力。 易池胥还是第一次知道穆兮会武,随后又想若是没有防身办法,她怎么会一人出走,手臂无力只好软塌塌的放在穆兮纤细的腰上,易池胥笑容满足。 穆兮将易池胥左手放置一旁道:“放心,你这手臂也只会麻上半个时辰,不会废掉的,不过你若再动手动脚就不好说了。” 易池胥苦笑:“臣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道阮阮公主还有如此身手。” 穆兮盯着易池胥看了一会儿,随后突然道:“以后不要叫我阮阮公主了,我惹了些麻烦,在外就叫我阿兮吧。” 看样子也是因为这麻烦她才如此行事了,易池胥点头询问道:“那你惹了什么麻烦?” 穆兮道:“告诉你有什么用啊?” 易池胥心中有些挫败,他确实帮不上她什么,一时无言。 空气一时静默,穆兮打破沉默道:“先生,好本事啊,学生出门时还叮嘱您在京帮着澈哥哥,你竟然跑出来逛青楼。” 易池胥想起京城的事,眉头皱起,只道:“太子殿下,在京颇为艰难。” 穆兮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易池胥示意他继续说。 “皇上已无用,太子殿下从小自己长大没有受过这方面的教育,那些政事处理起来本就艰难,以二皇子为首的朝臣门不管好坏,一味的与太子殿下对着干,其余的朝臣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穆兮叹了口气道:“阮雍只是差了一张圣旨,他心有不甘是肯定的,澈哥哥什么都没有,所以大臣们不相信澈哥哥能守着这个位子。” “为何澈哥哥不举行太子册封大典,昭告天下?”穆兮问道。 易池胥提起这个一脸怒容,他道:“这些时日我与太子殿下频频被欺,所以我与太子殿下商量后,呈上了册封大典的折子。那些个朝臣竟说如今国库空虚,百姓贫苦不该这时候大办大典,一大半的朝臣逼着太子殿下压下了这道折子。” 穆兮早就料到不容易,没想到那些大臣如此大胆,不行册封大典,等人换成阮雍的时候才办吗?看样子阮澈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话题又绕了回去,穆兮又问:“所以,你为什么不在京城帮澈哥哥。” “我受太子密令,去济宁接秦卫子大人。”易池胥道。 秦卫子还在阮撼极未登基时就任朝堂一品丞相,这人说好听点是刚正不阿,说难听点是肠子不转弯。先帝在时护着他,传说还曾赐予他一方令牌,此令在手可歼天下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如先帝亲临。 后来阮撼极登位,这秦卫子发起疯来连皇帝都骂过好几次,直至先帝去世,阮撼极不再重用秦卫子,朝臣排挤,就这样他也不曾拿出过什么令牌,久而久之人们都说这只是个传言,大臣更加变本加厉的对待秦卫子,朝廷议事都将他排除在外,后来他就自请告老还乡了。 穆兮问道:“秦卫子手里真有令牌吗?” 易池胥道:“有的,我父亲是皇上太子时的老师,那时先皇就知道皇上这人重权。那日先皇将我父亲与秦卫子一同叫入宫中,给了秦卫子大人这道令牌,为的就是希望当皇上被权利左右的时候,秦卫子能拉他一把,而我父亲是皇上给秦卫子的一个证明。” 穆兮心中失望,她道:“那这位秦卫子大人看样子辜负了先皇的嘱托啊。” 阮撼极已经歪的不能再歪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引咎自辞呢,如今除了这秦卫子,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一帮太子殿下。”易池胥笑着道。 秦卫子跟过先帝,又有批天驳地的胆量,更是有一个如先帝亲临的令牌在手,若他能出山帮助阮澈,确实可以省去阮澈很多麻烦了。 穆兮点头,最后又嘱咐道:“我去济冬,跟你有一段路顺路,明日跟你一起走。” 说罢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均匀浅细的呼吸吹在易池胥耳边,那耳朵不一会儿就如煮熟了一般。 易池胥甩了甩能动的手,将穆兮搂进怀里,又掖了掖她身后的被子,呢喃一句道:“唉,我真的是吃肉的。” 穆兮在这宽大的马车里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身下铺的绒被,又瞧了瞧吊起的玲珑碳火炉,感叹道:“果然还是有钱人的日子好过啊。” 易池胥揉着肩膀进了马车,早上醒来,穆兮这丫头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掌,这一掌可比上一次重多了,真是个狠心的丫头。 穆兮瞧着他那样不客气道:“所以啊,谁让你抱我的。” “这是什么道理,只许你抱我,搂我,咬我耳朵,我就不能抱你了。”说起咬他耳朵,易池胥耳朵又红了,他真是吃肉的,区区一个咬耳朵他怎会挂在嘴上,放在心里。 穆兮理所当然道:“肯定不行啦,你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呢,可不想当红花,也不想当绿叶。” 易池胥坐在穆兮身边认真道:“阿兮,你到如今还不相信我对你是真心?” 穆兮一把推过对面的人,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刚逛过青楼,就跟我说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对你来说就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吧。” 易池胥笑容微苦,想起之前与穆兮的对话,这些事情还真让她说准了。他易池胥遇见了真心喜欢的人,可是这个人已经不信他了。 青楼!他与阮澈商量一番,知道去请秦卫子这件事,绝不能让阮雍的人知道,所以故意在朝堂上表现与阮澈意见相佐,甩袖离去的场景,而阮澈则顺其自然的禁止他再进入朝堂,好让他有时间去济宁。去京城外的妓院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留下玩乐的痕迹给阮雍的人看的,哪想偏被她给瞧见了,真是天也不助他。 济冬与济宁虽有一段路同行,可路途也相差甚远,不过行了两天的路程,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依然只互道一句“保重”。 随后,穆兮不再停留策马离开。 易池胥也进了停在近处的马车。 穆兮快马加鞭又赶了两日终于到了济冬的城镇中,来到镇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两件厚袄,这个地方真是太冷了,怪不得还叫冰城。 济冬的日常很短,每日人家只做三个时辰的生意,其余时间都会呆在屋子里,以免将自己冻伤。 穆兮只听滕遇束说过灵息阁的大本营在济冬,具体在哪她并不知道,好像听他说是在济冬最冷的地方。 穆兮觉得哪里都很冷,快速的找了一家客栈,吃了一顿热饭后穆兮就钻进了被窝里,她觉得自己的脚指头都冻到一起去了。 第二日太阳大出,气温也一点都没有变暖,穆兮忍着寒气去了一家有名的冬衣店,将自己全副武装了一番,连围帽都换成了一定鹿皮绒的小帽子,这才觉得暖和了些。 穆兮知道她休息不得,买衣服时她问了店家,济冬最冷的地方在哪里,店家目光有些犹疑,最后告诉她,乌雪山是济冬最冷的地方。 穆兮又问了去乌雪山的路线,老板给穆兮指了路。穆兮没有看见她走后,老板嘀咕着,又一个去送死的。 穆兮又买了一件毛绒大氅披上,又给马披了件护背,装上了毛绒护腿。 乌雪山其实离城里不远,按平时的路途骑马也不过半天的路程。奈何穆兮刚上路本来大晴的天突然就下起了雪,寒风更是刺的人脑仁疼,她一直到天黑才到了乌雪山,此刻她后悔没有问清楚些再出发,看样子今天她若不能找到滕遇束,她就得冻死在这了。 瞧着冻的直哈气的马儿,穆兮摸着它的脸道,我到那边去瞧瞧,若我一个时辰后还没有回来,你就快点跑回城里吧。 因为大雪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视线模糊,只能瞧见远方有一高高的山头。穆兮点燃了从城里带的火把才发现面前这一大片白色,原来是条百米宽的冰湖,而乌雪山正在这冰湖环绕之内。滕遇束啊,滕遇束,你怎么变态的找了这样一个地方当家啊。 穆兮回身在雪地里捡了一只一米多长的树枝,拢了下围脖,她踩上了冰面,冰面很厚,就算她踩上,也毫无破损变化。 即使穿了防滑的靴子,穆兮也得小心翼翼的走着。手里的树枝一敲一打,待敲到一个地方时,穆兮停了下来,蹲下身在那块戳了戳,才发现这一块的冰面只有薄薄一层,若踩了上去,非得掉下去不可。 这才走了十分之一的路程,这冰面上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像刚才那样的陷阱,穆兮的脚已经冻的发僵,拿着火把的手也覆了一层冰雪,感觉再过一会儿,这火都要被冻起来了。 穆兮抬头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扯着嗓子骂道:“滕遇束,你这个死变态,你再不来,我就冻死啦。” 山内只有穆兮的声音再回荡,不对,还有狼嚎。 穆兮瞧着从四面八方奔过来的雪狼,心中骂娘,骂过娘后又向身后看去,马儿早已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当然要跑了,不跑留着被狼吃吗,只是可怜她被冻死后还要被狼当晚餐。 雪狼哀嚎,缓缓靠近。 穆兮将手中火把往地上一插,火把稳稳立在她的身前,手腕碗鞭甩出,瞧着已经快燃尽的火把,她不能坐以待毙,若是火把熄灭,雪狼必定群起而攻之,倒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终见 穆兮甩鞭上前,朝那距她最近的两头狼攻去,待一击毙命后又回到火把边,火把的光又弱了一分,随着穆兮的来去摇摆着身姿。 狼群已经以她为中心围了一个包围圈,并且有越聚越多的趋势。回头,没了马,就相当于没了退路,如今只能向前走了。 穆兮又将火把拔起,一手握鞭一手拿火,她将火把向前一挥,前面的狼群齐齐退后,包围圈有了一个缺口,她脚步轻旋,从缺口处闪出包围圈,快速的向前跑去。奈何冰面太滑,说跑明显是夸张的说法。 不时的有雪狼追上她,一律挥鞭解决。 突然,穆兮一脚踩空。糟糕,踩到陷阱了。从冰面往下掉的瞬间,穆兮左手火把触地,借着这个力道她翻身而起,双脚带起一片冰水。 躲过了陷阱,火把却被冰水漆灭,狼群不留一点停顿扑身而攻。穆兮只得全全应付。 狼有夜视的能力,她却没有,加之还要注意冰面的陷阱她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一只雪狼突然咬住了她的短鞭,任由鲜血从口中流出也不松口,其余的狼找准机会一口咬住穆兮左臂,幸好她穿的厚,虽说左臂有疼痛倒不是不能忍受的地步。 她左臂逆向而扯,那一块的棉衣瞬间被那狼扯破,露出月白带着狼牙印的一节手臂,牙印处没了棉衣的压制鲜血流出,滴答滴答滴落在冰面上,更引发狼群的血性。 短鞭还被雪狼死死咬着,穆兮放弃拉扯,而是跳跃而起,将短鞭缠上那狼的脖颈,用力一扯,狼头掉落。 穆兮擦了下脸上的血迹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切头这招好用。” 狼群一时被同伴的惨状吓住,不由退后两步。这时一只雪狼突然仰天嗷叫,其余雪狼见状也纷纷如此,穆兮心中微颤,难道是在呼唤同伴。 果不其然,白茫茫的雪夜中出现一只只奔跑的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穆兮顾不得其他,向着乌雪山狂奔,快了,只有三分之一的路程了。 雪狼再次跟上,穆兮一边挥鞭一边倒退,哪知脚下竟再次踩空,这次她已无可以借力的东西,人瞬间消失在冰面上。 穆兮觉得身有千斤,之前带给她温暖的披风棉衣如今已变成她的催命符,她在水中一边扑腾一边快速的将衣服脱下。 身体已经冻的痉挛,穆兮用最后的力气,将腕鞭向头顶的冰面甩去,鞭头刺入冰层,穆兮觉得她的肺已经挤成一团,眼睛看着那鞭子,手却始终抬不起来,也罢,就这么死了也好,起码不用成畜生的餐点,还能期待着滕遇束能找到她的尸体,穆兮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水变成咸味,涌进她的口鼻。穆兮睁开眼睛,才发现一双修长的手正拉着她的鞭子一点点将她往上拉去,任由那腕鞭将他的手割的四分五裂也不放手。 冰面越来越近,穆兮离那手也越来越近,她抬起手一把握住了那满是伤痕的手,那手一惊,随后两只手一起回握,用力一提,穆兮从水面冒出。 她大口的呼吸,直把那瘪掉的肺再次充满才平缓了些。 滕遇束将她从水面提出,又将身上白色大氅解下将她整个包住。 穆兮的头从大氅的毛领里钻出,看着滕遇束有气无力道:“滕遇束,你没死,真好。” 一句话说完便晕了过去。 滕遇束瞧着怀里的人,那赤烈的红唇因为冰冻而变的粉白,脸也被碎冰划出一道道细细的口子,他将穆兮往怀里拥了拥拦腰抱起。 身后的男人立马上前道:“阁主,属下来吧,你的伤” “不用。”滕遇束说道。 他的脚步虚浮,显然受了内伤,此刻手上还有密密麻麻的伤口,他一概不管,只专心的抱着怀里的人。 穆兮是在一片温暖中醒来的,眼睛一睁,她脱口而出道:“滕遇束!” “干嘛?”床边的人说道。 穆兮瞧了瞧床边的人,似是觉得瞧也不能证明什么,又伸手在那人的俊脸上狠狠捏了一把,白生生的脸迅速红了一片,男人一把挥过那作乱的手,提高声音道:“干嘛?” 穆兮长舒一口气,道:“没有,我还以为冰面上那一幕,是我死前做的梦呢。” “如今知道不是梦了。”滕遇束道。 说罢端来一碗药送到穆兮面前,穆兮伸手却没有接过药,而是摸上那缠满纱布的双手。 “疼吗?”穆兮眼神晃动。 滕遇束将药塞进穆兮手里,没好气的道:“疼啊,我又不是死的,怎么不疼啊。” 穆兮一时无言,滕遇束又道:“你来这里干嘛啊?” 穆兮头一仰将药一口喝完,长苦不如短苦啊,待嘴巴里的苦味淡了些才道:“来确认一下你死没死。” “我没死,你倒是差点没命了。真不知道是说你大胆还是蠢,什么地方都敢闯。”滕遇束没好气道。 穆兮也不反驳,任由他奚落,他没死,他伟大。 滕遇束足足数落了有一刻钟才算放过这件事,穆兮这时候才接着道:“滕遇束,万通阁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滕遇束问。 “我见到了,那个带面具的男人。”穆兮如实说道。 滕遇束立马站起,握着穆兮的手臂又仔仔细细的把了一遍脉搏,待发现只是有些虚弱后才松开手腕,只是依然抓着她的手,穆兮也任由他抓着。 穆兮细细的讲着,从朝堂大局暂稳,到她因为担心出来找他,为何会被盯上,又如何见了那个男人,说了些什么,最后怎么躲避跟踪,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滕遇束。 滕遇束冷哼一声:“这还倒没那么蠢。” 这次轮到滕遇束讲了。 一开始他只以为是他的身份被疑,所以关了客栈,哪知后来陆续又有好几家分部的息卫被杀,再后来无需调查,那万通阁就自己在其他各个分部下了战帖,扬言要收了灵息阁。 “那带面具的人毒辣无比,为了胜什么阴损招式都能使出来,我一时不查中了他的毒针,才接了他一掌。他训练的手下更是如此,堪比那穷凶极恶之徒,做事极端。”滕遇束想到那日遭遇,咬牙切齿。 其实还是那人武功甚高,那日虽没动手,她已经觉察到了。穆兮瞧着滕遇束的样子,没有点破。 不管他武功高低,做事极端不极端,欺负到头上了岂有不还的道理。更何况,别人还在穷追猛打。 “那万通阁在哪,你知道吗?”穆兮问道。 “在北朝。”滕遇束道。 北朝是与大夏相邻之国,国土不大,却山好水好,民族富饶。一直与大夏不远不近的处着。 北朝人就在北朝好好做他们地界的生意,将手伸到大夏是个什么意思,关键是还从灵息阁入手。 “去北朝吧!”穆兮看着滕遇束道。 滕遇束本也打算伤好了就去北朝一趟,穆兮这一提 “去干呢?”滕遇束改口道。 “别人都动到你头上了,难不成还忍着啊,去灭了他们,我们俩联手肯定能赢。”穆兮说道。 滕遇束耳垂一红,这是知道他其实是打输了,他不想穆兮涉险,可对方已经注意到她了,那将她带在身边反而放心些,也不会出现昨日那样的事情。再说,他们联手,胜算确实要大上许多。 “好,去北朝。”滕遇束道。 接下来就是两人齐齐养伤,待三日后伤已好的差不多了,滕遇束吩咐大半的息卫乔装打扮,分组向北朝出发,全部在北朝的都城,沙城躲藏。 待息卫所分小队伍全部出发后,滕遇束带着穆兮再次走上了这冰湖,滕遇束在前面走着,穆兮在后面踩着他的脚步。 滕遇束道:“现在我将这陷阱的分布告诉你,你可要记好了,日后再来的时候方便。” 穆兮脚步不停,嘴里却道:“谁还要来,再也不来了。” 滕遇束嗯了一声道:“嗯,下次再也不要晚上来了,晚上这地方可不是只有雪狼,连那湖底都有想不到的东西。” 这话穆兮可是信的,这湖底可是有冰怪呢,掉下去了就别想再爬上来,穆兮一边跟着滕遇束的脚步一边在心里记忆着陷阱的分布。 过了冰湖碗伯已经驾了马车守在湖边了,穆兮瞧着那中年男人,一蹦一跳上前喊道:“碗伯!” 语气里满是撒娇意味,碗伯绷着的脸瞬间开出一朵花来:“哎,姑娘。” 不等滕遇束就钻进了马车里,热气扑面而来,穆兮满足的叹了一声,滕遇束这才进来,笑着坐在了一边。变魔术一样从车壁里抽出一个抽屉,抽屉里满是蜜饯零食,穆兮见状忙过去挨着滕遇束坐下,将抽屉拿出捧在了腿上,吃的小嘴鼓鼓。 “你怎么会想到将大本营弄在这里啊,多冷啊。”穆兮抽空问了这句话。 滕遇束一笑,想到那晚他突然幻听了一般,听见了一句“滕遇束,你个变态,再不来我就冻死了”。要不是因为这句话,他可不会半夜想到去那冰湖上面走一走。他不该犹豫的,应该一听见的时候就过来的,也不会害她受冻受伤了。 “济冬是我的家,历代阁主都在这里,又不是我弄的。”滕遇束说道。 嘴里反驳着不是他弄的,还是能听出他是喜欢这里的,家啊,谁都喜欢了。 马车不停顿,一路向着北朝而去,气温慢慢回暖,已经不是那么不能忍受的地步了。 “乌雪山夏天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穆兮瞧着艳阳高照,突然的问。 “想知道啊,夏天的时候自己来看。”滕遇束闭目说道。 穆兮将旁边的叠放的薄被盖在滕遇束的身上,又轻柔道:“你躺下睡会儿,坐着累。” 滕遇束眼睛微微睁开又闭上,随后曲膝躺了下来,不一会儿呼吸就变的均匀。 穆兮不会把脉,也不知道滕遇束伤的到底怎么样,滕遇束只说他自己养了两三个月了,已没有大碍。 凭他的内力,养了两三个月还是这么虚弱,当时怕是九死一生吧。 万通阁,敢伤她穆兮在乎的人,该死。 以后她绝不允许别人伤害她在乎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北朝 济冬在大夏的最西北,北朝却是在大夏的正南侧,是个与济冬温差相距甚多的地放。从济冬到北朝几乎绕了半个大夏,摇摇晃晃的穆兮也觉得困了,瞧着被滕遇束占了大半的车厢,在他身边窝着身体休息起来。 依然在晃晃悠悠中醒来,车厢里已经没有了滕遇束,本来盖在滕遇束身上的被子也换到了她身上。 “滕遇束。”穆兮轻声喊。 “干嘛?”车厢外传来滕遇束的声音,穆兮不由一笑。 穆兮打开车厢的门,驾车座周围也包了一层皮垫,就那也明显觉得冷了两度。穆兮将领口的衣服紧了紧,对着碗伯道:“碗伯,你进去睡一会儿吧,换我来!” 碗伯连连招手,道:“不用不用,我不累。” 穆兮见碗伯拒绝只好对滕遇束挑了挑眉,滕遇束说道:“碗伯,进去吧。” 碗伯这才进了车厢里。 穆兮接过缰绳,说道:“果然还是阁主的话好用啊!” “这么羡慕,送你啊?”滕遇束说。 穆兮撇嘴,开玩笑的说:“干嘛,遇了敌手,想甩掉包袱,我才不要呢。” 滕遇束没有接口,抱着胸闭目养神。穆兮也不在找话题,也不知道他刚才睡了多久,怕是早就醒了。 早上出发时还一直荒无人烟,现在还能瞧见稀稀拉拉的人了,天色渐晚,这些该是想赶在天黑前出城回家的村民吧,看来下一个城池不远了,他们也得赶在天黑前进城呢。 天色微黑时,远远的瞧见了那黑色高墙,依稀能瞧见上面写着“淮城”两个大字。 碗伯此刻将穆兮和滕遇束换进了车厢,车行驶到城门,城门士兵瞧着马车非富即贵也不过是简单的巡查一遍就将人放行了。 穆兮打开一条窗缝,淮城看样子是个很繁华的城市呢,这街道上无节无喜的还摆了夜市,街道宽广,街边店铺也都颇为华丽。挑了一家瞧着不错的客栈,将马车停下。 这时正是饭点,客栈大厅的桌子几乎坐满,穆兮一行人一进去就吸引了许多目光。 女子身姿玲珑,带着一顶围帽从头包到小腿,只能瞧见那一双玉足。身旁一男子华服直缀,面色略显苍白,依然挡不住那清俊面容。身后还跟着一身高八尺的中年大汗,瞧着就是个练家子。 碗伯来到柜台前道:“三间上房。” 掌柜忙道:“好嘞。” 说罢,领着几人上了二楼,楼下角落的桌子上,粉衫女子咬着筷子道:“那男人长的可真好看。” 身边腿翘的老高的男子道:“那女的应该长的也不错。” 桌上除了这二人还有一男子,这时这男子抬头道:“闭嘴。” 那一男一女瞬间齐齐低头使劲扒饭。说话的男子则望着几人上去的身影,微微勾唇。 穆兮感受着身后强烈的视线,停住脚步欲转头时,手被身边的滕遇束握住,脚步再次被带了起来。 首先让掌柜的上了些热饭菜,穆兮边吃边问道:“那几人你知道是谁吗?从进来时一直盯着我们呢。” 滕遇束吃的慢条斯理,听这话他道:“瞧着我们有什么奇怪的,那一男一女暂且不说,另一坐的端正的男子怕是身份不凡,我们瞧瞧再说,说不定人只是好奇呢,别没什么还惹出事来。” 是嘞,如今可不能引人注意呢,别还没到北朝找人家报仇就先被对方发现了。 睡着觉的穆兮突觉便意,想着已经夜半怕是客栈里也没人在外晃荡,所以没戴围帽散着长发就往茅房而去。 哪晓得刚出门就见白日那粉衫女子正站在滕遇束的门前,而滕遇束紧皱着眉站在那女子对面。女子似是并没有看见滕遇束的不耐,只小嘴一张一合不停地在说着些什么。 滕遇束见穆兮开门出来,忙将门大开,也走了出来。穆兮便意更浓只得经过二人时说道:“别管我,你们继续。” 说罢脚底竟用上了轻功。 穆兮不知道因为他这轻工一用,这才惊起了楼里沉睡的人。待她浑身舒爽的回来时,门口的粉衫女子已然不见了,只剩滕遇束在那对她横眉冷对。 “人呢?”穆兮问道。 “她家仆人带走了。”滕遇束语气冰冷。 穆兮感受着这成冰的语气,抓了抓耳边的头发道:“不好意思啊,打扰你的好事了,我真的尿急来着,下次我尽量憋会儿。” 滕遇束的脸一瞬间没绷住裂了一条缝,弄的板也不是笑也不是,只一甩衣袖嘭的将门关起。 穆兮在门口摸了摸鼻头,还真因为她坏了事生气了。也对,滕遇束也老大不小了,总有那方面的需求吗,他又没有老婆,又不敢随便的去找女人,如今有一送上门的却被她给搞砸了,生气无可厚非。 这个滕遇束,本来还以为对她有点意思呢,怪她自作多情喽。 天大亮时,是碗伯来将她叫醒的,滕遇束正坐在楼下的一角桌子上,而昨日那几人就坐在他的身后,那女子的眼睛一直就没从滕遇束的身上离开过,瞧见穆兮从楼上下来,温润如水的眼神立马变成寒刀向她射来。得,这还有一个怪她的呢! 穆兮歉意的朝女子笑了笑,后来发现自己带着围帽,那女子当是看不见的,只好若无其事的又将表情收了回来。 到滕遇束身边刚好要经过那女子。女子见穆兮过来偷偷将脚伸出。小姑娘的把戏她怎么会在意,只当没看见抬脚跨过,女子见一招落败,心中不顺眼神又怨毒一分的看向穆兮。穆兮已经坐下,那女子才发现滕遇束正在看着她,只是那眼神如冰凌。 那女子一气,站起身冲着滕遇束大声道:“你不搭理我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一个丑八怪。” 说罢纤纤玉指指着穆兮。 穆兮眨了眨眼,一时愣住,她不丑吧,童话故事里形容白雪公主的语句画成画,就和她一模一样了,所以她可是白雪公主级别的美女,而白雪公主可是世界第一美女,难道美女只有魔镜和小矮人欣赏的来。 穆兮站起来,声音轻柔环翠,她道:“这位姑娘,虽说我没有姑娘的闭月羞花之貌,可也谈不上丑这个字吧。” 女子身边有一略显轻浮的男子优雅起身说道:“舍妹顽劣,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清儿,不得胡闹。” 本来男子也并没有真的训斥这清儿,只是这时的清儿像是护食的猫,一碰就炸。她大声道:“我哪有胡闹,她本来就丑吗,昨夜我都看见了,丑八怪,你若不丑干嘛总戴着个围帽啊,还不是为了遮丑。” 说罢嘻嘻笑起来,一副她就知道的样子。 突然,一只筷子如利箭一般从清儿的脖颈边擦过,顿时留下一道青紫痕迹。 清儿手抚脖子,瞧着滕遇束一脸的不可置信。周围桌子上的客人瞬间抽出腰间软剑,对准穆兮几人。 掌柜店小二早已吓的不知道藏到哪去了。 穆兮扯了扯滕遇束的衣袖,小声道:“说好不惹麻烦的呢!” 清儿见穆兮的小动作终于忍不住,抽出身边男子的配剑就砍向穆兮,穆兮拿起桌上的两只筷子轻松挡住,她的语气微冷:“姑娘,别人给你脸,你接着就好,别给脸不要脸。” 清儿大叫一声,换了手势又将剑横劈过来,穆兮手中筷子射出,准确的打在她的手腕上,清儿手中的剑掉落。 那吊儿郎当的男子见妹妹打不过,也顾不得调戏人了,一脚旋起地上的剑就攻了过来。 “住手。”始终坐着的男子开口道。 “大哥。”清儿与拿刀男子齐声唤道。 “走吧。”男子只这一句话,说罢起身。随着他的离开,客栈内乌拉拉的人也都一并离开了,剩下的男子无法只好将那清儿连拖带拽的带了出去。 大厅里已然没有了人,穆兮拿下围帽吃起桌上的早饭。 她问道:“他们是谁,还不知道吗?” 滕遇束道:“北朝太子,四皇子和小公主。” 穆兮手中的筷子停下,又是北朝,怎么最近哪都有他们,想干什么呢。 之后,他们加快了赶路的速度,见着这北朝太子出入在大夏境内,总觉得这天怕是要晃一晃了,得尽快去北朝,解决了灵息阁的事,时间越久越不好。 半个月后,穆兮摸着自己黑了一分的脸叹道:“终于到了。” 北朝服侍与大夏很是不同,男子衣服都普遍偏亮,满街都是着大红色,粉色衣衫的男子,女子穿着更是不同,用现代话来说就是,混搭拼接风。 北朝富裕,来往商贾很多,所以这都城里像他们这样的外地人也并不能引起什么注意。 滕遇束刚到北朝沙城外时就接到了息卫的消息,这万通阁的根据地就在这沙城最大的赌场地下。 万通阁以赌场做耳目,收集情报秘密,又在赌场下面铸造了一间地下宫殿,设置重重机关来放置这些消息。就如灵息阁一般,乌雪山不能被灭。这万通阁的地下宫殿就是他们的命脉,还有那个戴着面具伤了滕遇束的人。 穆兮与滕遇束一商量,趁着万通阁还没有得到他们已经到沙城的消息,不如今晚就行动,还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晚上正是赌场大热的时候,穆兮穿了一身男装,将脖子唇都涂黑,装成小厮跟着滕遇束进了赌场,其余的息卫也都着便装分批进入赌场内。 息卫找了好些时日也没有找到地下宫殿的入口,这入口必定是在赌场内部了。 刚进赌场,就有穿着暴露的女子上前来引着赌客去身份相符的赌桌。滕遇束气度不凡,衣着华丽,一进门就被引进了包间。包间里还有四人,其中两人还带着面具。进来时已见过几个带着面具的人,这些人要不就是赌运好怕被盯上,要不然就是不能在众人面前暴露出赌博的这一面。 滕遇束的进来并没有引起什么,那女子引着滕遇束坐下后就退了出去,路过穆兮时还伸手捏了一把穆兮的脸,说道:“小哥哥,长的可真俊呢。” 女子的这话倒叫屋内四人都看向穆兮,穆兮挠着头一副憨傻的样子对着四人行了一礼。 台前摇骰子的女子娇笑道:“小哥哥再好看能有奴家好看吗?” 其中一位年纪大些的男人道:“小娇娘还吃醋了,就许你好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赌场 穆兮又忙对主台的女子道:“这位姐姐最好看了。” 女子手指掩嘴轻笑道:“小哥哥不仅长的俊,嘴也和蜜一样甜呢。” 穆兮笑了笑没有再接话,女子亦投入到赌桌中,几把下来滕遇束已经输了近千两银子,这个万通阁单这家赌场一年所挣也着实够多了。不知这幕后的老板是谁,揽如此多的钱财,训练如死士般的息卫肯定是在筹谋着什么。 滕遇束就如一般偷偷出来赌博的富家公子一般,脸上有钱输太多的慌乱,又有输钱的不甘。 穆兮一副快哭的表情道:“少爷,可不能再赌了,进货钱都要没了。” 娇娘轻晒道:“公子,若今日没有带够银钱,明日再来奴家也还在这候着。” 滕遇束如此被下人接了短,怒喝道:“要你在这给我丢人现眼,出去候着。” 穆兮还欲再劝,又听滕遇束道:“滚。” 穆兮只好瘪着个脸,揉了揉眼角退了出去,关门时还听见滕遇束拍桌子道:“我压五百两。” 今夜势必要有所收获,不然光这赌桌上下去的钱也疼死个人,她如今花的钱还都是借的阮澈的呢,虽然阮澈听说“借”这个字的时候哭笑不得。 出门就瞧见了外间赌桌上的碗伯,穆兮眼眸眨了两下,朝着北面而去,碗伯接了信号朝着另一面而去。一直关注着碗伯的息卫见状,指着桌子上一男子大声道:“好啊,你出老千。” 赌桌上本就赢少失多,息卫又指的是赢的最多的一个,一时人上前不依不饶。 男子道:“我没有出老千,我没有。” 此番已不需息卫出声,周围的声音已经将他淹没:“你就是出老千。” “我说呢,平时一直倒霉的人今日怎么这么好运,原来出了歪点子。” “赌桌出老千,剁手。” 地下宫殿的入口总归不会在显眼的地方吧,若是不小心被人碰到了不就遭了。穆兮闪身出了大厅来到了后院,院子很大,同样的房间围成一面围墙。穆兮选了靠近的一间房间进去,房间不大,简单的家具床榻,被褥的手感也不是很高档,这里怕是赌场下人住的地方。她也只能用笨方面将能转的东西转一转,能摸的东西摸一摸了。待摸到第三间房间的时候,穆兮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再找不到,灵息阁的钱都输光了,灭了人家又有什么用啊。 穆兮眸光一转注意到了院子里两人抱粗的大树,大树底下还放了一张边角不齐的石桌,桌子边正好四张凳子。 穆兮来到大树边,树有六七米高,只有几枝大分枝被保留在树干上,其余的全被修剪的整整齐齐。冬天吗,修树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因为树会变干啊,就跟死了一样。穆兮将手摸上树干,入手感觉沁凉潮湿,这个大树为什么不是这样的呢,就像是现代用橡胶做的假树一样。 假树!穆兮将耳朵贴在树皮上,里面传来嗡嗡的声音,空的啊!将树飞上飞下的瞧了一遍,也瞧不见哪里像入口的地方,她无法往身后的凳子上一坐。凳子突然下陷了一些,虽然只有一点点,平常人怕是都察觉不到。 穆兮将四个凳子都坐了一遍,发现每一个凳子都是活的。这个万通阁啊,机关也弄的这么有心机,这是叫开机关的人,也得大咧咧的四个人一起到这院子里来吗,那不是铁定暴露了。 “你在干什么?”突然有一男子问道。 穆兮回头瞧见来人穿着赌场里小厮的衣服,她哭道:“我惹我家公子生气了,他让我滚出去候着,可外面太冷了,我就到这里来了,风小些。” 小厮同为下人,听穆兮说这样的话心有同感,也不打算告状了,只呵斥道:“这个地方连我们也不许碰,你还是快走吧。” “哎。”穆兮道。 小厮转手离开,穆兮竖起手刀跟在身后,一招落下,竟被小厮挡住。不得了,连个小厮也有功夫。小厮出招反击,还是慢了穆兮一步,晕倒在地。 穆兮将小厮扶在一只石凳上,做出趴在桌子上的动作。 穆兮坐上第二个石凳,伸手压向身边的那一个,纹丝不动。滕遇束突然过来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怎么出来了?”穆兮问道。 “如厕。”滕遇束回道。 滕遇束将手放在最后的那个石凳上,又瞧了穆兮一眼,穆兮会意也将手放了上去,二人一起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树顶交叉分开。 赌场内,四面墙边突然冒出阵阵白烟。赌场管事大惊:“关门,服药。” 有四人迅速来到四角灯座下,转动灯座,赌场四周瞬间被铜墙铁壁覆盖。 其余赌场人员迅速从袖口拿出一颗药丸往嘴里塞去。一息卫见状大喊:“夺。” 足有二十个便衣息卫起身飞向赌场人员,有人从别人手中抢到了药,有人从他人袖子中翻出了药,有人与别人打斗没有抢到,可也不允许别人有吃药的机会。 白烟很快弥漫了整个赌场,吃药的人还在打斗,没吃药的客人全部晕倒在地。有几个没有吃药的息卫拱入倒地的人群中,换衣拿面具一气呵成,将自己伪装。这时候不成为同伴的负担是最好的选择,他们灵息阁向来如此人性化。 滕遇束听见赌场内的打斗声,握住穆兮的手飞身而起,二人一前一后进入树杆中。 树干底下果然是万通阁的地下宫殿,从树干进入地底后就是一条用大石头筑成的通道,石头紧密粘合,竟没有一丝缝隙。只有一条路二人只有沿着路往下走,一路畅通无阻,按说不该如此,这样重要的地方,没人把手就算了,怎么会连暗箭机关也无,一切都过于顺利了。 这路时宽时窄,宽时如大路,窄时人需蜷缩才能通过。大约走了一刻钟,面前突然开阔,这地下宫殿终于现了型。 说是宫殿有些夸张,也不过是一个像球内部一样的地方,只是内容庞大,看着足有百方米,中间只用一根圆柱子将这圆球支撑住,怪的是这柱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不像玉不像石还能发出光芒,光芒强烈让整个地下都亮如白昼,正好让他们看见这圆球的四壁上有千千万万的小方格,大半的方格都有卷轴。这些都是消息吧。 “公主殿下,灵息阁阁主!在下还真是高估你们的能力了呢,竟让我等了这么久。”熟悉的声音传来。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从柱子后走出来。 这个人在那里,他们竟然没有发现,他说的又是什么意思,他在等她们! “公主殿下,姑娘家家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与这灵息阁阁主何止是关系匪浅。”男子一边说一边抽出一把锥形剑。 穆兮笑道:“万通大人,教育别人的时候也得做到以身作则吧。” “哈哈哈哈”男子长锥触地,周围的石墙突然开启十几道门,每个门内都走出两个穿黑衣的人。 原来早就发现了,在这等着他们呢,没有办法了,拼死一搏吧。 黑衣人攻过来,穆兮甩出腕鞭,滕遇束抽出腰间软件,迎战而上。两人背靠背配合对付这些手下绰绰有余,不要片刻,黑衣人已倒下三分之一。面具男子见状飞入穆兮与滕遇束之间,二人防御被破。 面具男子主攻滕遇束,滕遇束只能使出全力应付,无暇再对付其他,穆兮只有一人对付剩下的黑衣人。 嘭,滕遇束被击中一掌,退后两步后单膝跪地。男子则游刃有余,如闲庭散步一般,优雅的站立在滕遇束身前。手中的长锥在地面拖行,发出磨人心肺的声音。 穆兮短鞭横向甩不过,拉开与黑衣人的距离,随后鞭尖直刺向面具男人。男人本攻向滕遇束的锥尖霎时调转方向,直逼穆兮。穆兮鞭子一甩,缠上长锥。背后一时无人,肩头受了黑衣人一刀,鲜血顿时染红了玉白的肩头。 滕遇束见状双眼发红,如旋风一般冲入黑衣人中,他这一发疯,黑衣人又死了大半。面具男人脚跺地面,那门里又走出几十个黑衣人。 穆兮短鞭被制,只能腾出左手赤手空拳的接着面具男的厉拳,不一会儿就嘴角溢血。滕遇束却分身乏术无法过来。 “姑娘!”碗伯及时赶到,分散男人的注意力,才将穆兮解救下来。穆兮一时脱力软坐在地,瞧着碗伯艰难应付又不敢久坐,只好马上就前去帮忙。 黑衣人加入的越来越多,有蚂蚁咬死象的毅力。三人致命伤没有,却也浑身是血身形狼狈。 其中伤的最重莫过于穆兮,她右手被擒,左肩被长锥贯穿,双脚离地,整个人相当于被面具男人用长锥挑了起来,而她的左手只能捏着长锥来减轻自己往下坠的重力。 穆兮看向应付越来越艰难的二人大喊:“阁主,快走!” 二人不过就差了几步,滕遇束却怎么也赶不过来,心中愈发焦急,一时不甚又伤两处。 碗伯深深看了穆兮一眼,亦道:“阁主,快走!” 穆兮瞧着碗伯视死如归的表情无奈,又对着碗伯道:“你也走,带着阁主走。” 碗伯惊讶,随后只听滕遇束吩咐说:“我们走。” 碗伯红了眼眶杀到滕遇束身边,最终二人消失在这地下宫殿里,随着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黑衣人,这偌大的空间就剩下了面具男子和穆兮还有这满地的尸首。 穆兮闭眸,两行清泪从绝色的脸庞滑落,左手也从长锥上垂下,面容一派平静,似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男子见穆兮如此模样反而不想叫她死的太痛快了,他将穆兮放下好奇的问:“公主殿下,此刻心情如何?” 穆兮微微侧头,露出玉白的脖颈和形状美好的锁骨,她此刻不想回答任何问题,只是表情悲痛欲绝。 男子瞧着那锁骨,面具下的眸光暗了一分,右手摸了上去缓缓摩擦。穆兮陡然睁开了眼睛,直接撞进的就是那淫邪的眼睛。 大爷的,怎么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士可杀不可辱啊! 穆兮左手成勾抓向男子脖颈,男子偏头躲过,却让面具被穆兮抓落,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 整张脸伤疤纵横,只有那双眼眸还是完好的,穆兮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显然让男子很不悦,他右手用力,长锥又没入穆兮肩膀一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掌 回城 疼痛袭来,穆兮不由咬牙闭眼。男子不等穆兮缓神一把将长锥从她肩头抽出,带出一片血雾。穆兮软软倒地。 男子将长锥扔在一边,瞧着地上的人说道:“公主高义,在下这般容貌依然愿意委身。” 穆兮气若游丝,眯着眼睛骂道:“委你个大爷!” 右手握鞭欲甩却被男子一脚踩下,穆兮只觉得腕骨寸寸断裂。男子蹲下身来,从脸庞到锁骨细细抚摸,突然他握住穆兮肩膀一捏,肩头衣服被震的粉碎还有那噬入骨髓的疼痛。 男人被伤疤破坏的嘴唇哈哈大笑,这笑声戛然而止。一把软剑直刺穿他的头颅,剑尖刺到穆兮眉心毫厘处稳稳停下。穆兮闭目静静地躺在地上,若不是那一声声的叹息,滕遇束只怕以为这人已经死去。 滕遇束抽出软剑又刺入男子的脖颈,再是心脏,腹部,每一剑都贯穿到底,却又在穆兮身前停下。终于这男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向穆兮身上倒去,却被滕遇束一脚踹飞。 滕遇束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瞧着满身是伤的人,又猛的缩回,他实在不知该从哪里下手。穆兮整个人就像被血缸里捞出来一般,还有那破损不堪的衣衫都提醒着滕遇束,这女孩的遍体鳞伤。 穆兮眼也不睁,她累的很:“你不会还指望我自己走着出去吧。” 滕遇束忙把外衫脱下将瘦弱的她抱起,踉跄着朝外走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滕遇束瞧着窝在自己心口,一动不动的女孩子道。 “不晚,还没有被先奸后杀。”穆兮玩笑般说道。 没有再管赌场的事,滕遇束直接带着穆兮去了息卫准备的小院。小院里已经有信得过的大夫在候着,滕遇束外伤杂乱却都不重,只是面具男子的那一掌叫他受了些内伤。穆兮没有内伤,外伤却不少,而且都不轻,幸而也不致命。 穆兮迷迷糊糊的知道有人给她包扎了伤口喂了药,然后她就不醒人事了。等她醒来时,小医女才告诉她,她自己睡了两天了。 滕遇束去处理万通阁的事了,好像晚上才能回来。 穆兮瞧着自己包裹严实的右手腕想起了那男子的最后一脚,当时那么疼,怕是骨折了。试着动了一下,手指软弱无力,现在是真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在医女的帮助下吃了些粥,穆兮又开始睡觉,再次睁眼时滕遇束已经坐在了她的床边。 “万通阁怎么处理的?”穆兮问道。 滕遇束扶她坐起来,说道:“消息自然归灵息阁了,没死的人也归灵息阁了。” 穆兮一笑,其实她已想到。 室内一阵静谧,许久以后滕遇束悠悠道:“阿兮,你就不怕我不回来吗?” 穆兮抬眸看他,说:“那你会丢下我吗?” “不会。”滕遇束斩钉截铁。 “那不就行了。”穆兮则回答的轻飘飘。 当时的情况对他们已然不利,只能分散击破。那男子鹰眼,穆兮连眼色都不敢用,只祈祷着与滕遇束多年朋友的那点默契。看当时碗伯的神情,肯定以为滕遇束真的要抛下她而去。 滕遇束只有从宫殿出去才能去召集更多的息卫,待把外面的人搞定就可以来救她,而她要做的就是表现软弱,让对方轻敌。 现在才想起来,她好像从未担心滕遇束会离开,这个认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真好,在这个世界,又一个会永远陪着她的人了。 养了七日伤,穆兮行动已没有什么不便了,她得回大夏皇宫。阮撼极的狗命还等她去拿。 滕遇束自然不同意,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没有办法送她。滕遇束自己都有伤在身,穆兮又怎么会让他护送,滕遇束没有办法,只好吩咐一名医女和两名息卫护送她回大夏。 北朝皇宫太子宫殿,梁若哲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面具,这是灵息阁送来的,梁若哲一掌拍下,面具四分五裂。 “是时候该去一趟大夏了。” 这回去的路,春暖花开,没人追杀,还有人伺候,穆兮一路吃了睡睡了吃,好好的过了一把富人瘾。二十天后已到大夏都城。 离开了小两个月,这炸回来还萌生出些近乡情怯的情义。穆兮趴在马车的窗缘边眉眼弯弯的笑着。 突然一把折扇扔来,穆兮反手接住。楼上顿时响起一片拍手叫好,窗边一模样清秀的男子微红着脸,冲着穆兮拱手道:“这位姑娘,在下镇和钱庄嫡三子陈升,今日偶见姑娘天颜,一见倾心,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宅邸,在下好拖媒人提亲。” 穆兮握着扇子直勾勾的盯着陈升,这是被表白了吗?天颜,小伙子,有眼光。可是她该如何做啊。 两边楼上越来越多的看客,只见这两人遥遥相望,男子面色已变酡红,女子举着扇子也是一脸娇羞。 薛子睿就在陈升隔壁的包间,这时也来到了窗边,一眼就瞧见了烈火红唇的穆兮,她回来了。 穆兮刚好也看见了薛子睿,病急乱投医,她用唇语问道:“我该怎么办?” 薛子睿一见她那样心道,这表情哪里与娇羞扯的上关系,分明是憨傻不知所措。 薛子睿看着穆兮四下晃动的眼睛,面色不由动容,随后又立马端正。他快步下楼来到马车前,朝着楼上的陈升就射了一记眼刀,随后单膝跪地道:“臣,参见公主殿下。”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上在场的人都听到,陈升酡红的脸顿时煞白,不一会儿也来到了马车前,扑通一声跪下道:“公主恕罪,草民无见识,不知道是公主殿下,冒犯之处还请恕罪。” 穆兮忙摆手道:“没事啊,没事啊,你不知道的吗!快起来。” 陈升缓慢起身,不敢抬头还依然用余光在看着穆兮。薛子睿道:“公主殿下,臣护送您回宫。” “好啊,麻烦薛大人了。”穆兮说道。 随从牵了马来交到薛子睿手里,薛子睿翻身上马护送在马车侧边。 马车缓缓移动,穆兮看见自己手中的扇子忙喊着那人:“陈升,扇子。” 娇娇糯糯的女音像一阵暖风拂过,陈升忙抬头瞧着那女子,那葱白的手指正微微晃动手中的扇子,他忙小跑上前接过扇子,穆兮的左手空了,却对着陈升挥了挥,害的那少年傻站着好一会儿才回神。 穆兮率先打破了沉默:“薛公子,近来可好?” “劳公主挂心,臣安好。”薛子睿淡淡的说。 那时走的匆忙,竟忘记告诉阮澈,这薛子睿也是个可用的人。 怀安候年轻时善战,几场有名的大战都是多亏了他,敌对国家忌惮怀安侯的同时,阮撼极也忌惮了他,找了个无关痛痒的理由收了他的兵权,削了他的官职,将阮雍派去了边境,只让这怀安侯当个闲散侯爷。阮撼极在百姓面前以有情有义养国,如此行事怕被不耻,所以经常交给薛子睿一些事做,却不给一个正统的官职,说白了薛子睿在朝堂大臣眼中就是个扛着大刀干打杂的人,英雄无用武之地。 怀安侯心善,战争时也从不会做烧杀抢掠屠城之事,被削权也毫无怨言,不过是怕他的反抗给无辜的人带来灾难而已,这样的人怎么会心怀不轨,所以当重用。 穆兮对薛子睿的冷淡不以为意,只一心瞧着街边风景,这时薛子睿倒开口了。 他问道:“公主呢,这两月在伏秀山过的可好?” 伏秀山,怕是阮澈给长时间离宫的她找的借口吧,确实没有比去看望母亲更好的借口了。 其实姑姑早已让她从陵墓中挪了出来,和娘亲爹爹一起葬在伏秀山内的深处,那里是她能找到的穆家人所葬之地,不远的将来她要带着阮撼极去给她的家人磕头赔罪。 穆兮表情有些漠然,她道:“还好。” 薛子睿一时有些后悔,扫墓何时会是开心的事,更何况她母亲早逝,杀母仇人是自己的父亲,问这话相当于揭她的伤疤吧。 接下来一路无言,公主回城的事比他们的脚步还早一步传回皇宫。宫门口一长身玉立的男子频频侧目。终于见着那远远驶来的马车,眸光带笑,低头看了眼行动不便的脚他选择止步不前。 穆兮远远的就看见易池胥,也看见了他不便的身体和略显苍白的脸色。 还未到近前,穆兮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三步来到易池胥身边,问道:“先生,你的腿怎么啦?” 易池胥惊讶于穆兮竟一眼就看出他的不便来,后有想到她武艺超群,这点必是瞒不过她的,只道:“接秦卫子大人回京时发生了一点意外。” 意外,是遇了截杀吧,阮雍还是阮斯? 薛子睿不知穆兮有武艺在身,只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穆兮,穆兮举起自己还依然缠着绷带的右手在易池胥面前晃了晃。 “好巧啊,我也出了些意外。”她道。 易池胥和薛子睿见那纤细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里面还透出些木条边,怕是起固定作用的。 二人异口同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穆兮被二人表情吓了一跳,忙缓声道:“没事没事,就是摔了一下,断了。” 易池胥眉头依然紧皱不放。 易池胥也是坐了马车来的,寒暄几句后,薛子睿策马回头,不再进宫去。易池胥则弃了自己的马车,拖着瘸腿艰难的爬上了穆兮的马车,穆兮没有说其他也进了马车。 两人在马车里相顾一笑,易池胥指着穆兮手腕再次问道:“怎么啦?” 穆兮道:“解决麻烦时留下的。” 易池胥想起那时同行,穆兮说她惹了麻烦,就是那个吧。 “那解决了吗?”易池胥又问。 “当然啊,付出了血的代价啊!”穆兮表情夸张。 这次换穆兮问了:“你的腿呢,怎么回事啊?” 易池胥摸了摸自己的腿苦笑道:“是二皇子殿下干的。” 易池胥只说了这一句,可是阮雍既然出手了,必定会下死手,当时肯定是九死一生。 这腿,还能复原吗? 似是看出穆兮眼中的疑问,易池胥道:“自然,不过是断了而已。” 穆兮眸中担忧散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和亲 听易池胥的讲述,他们是在接到秦卫子后,在回京的路上遭遇追杀,杀手穷追不舍。回京路途才过一半时,他们身边乔装打扮的护送人员就已折完,后来九死一生时被一江湖人士所救,这人名唤隐羽,现在就在阮澈身边。 “这人可靠吗?”穆兮问道。 “我也不知。”易池胥说道:“这人出现的太过巧妙,这些时日观察下来,此人武功高强颇有心机,短短时日已经救了太子殿下两次。” “太子殿下,如今对他颇有倚重。”这一句易池胥说的不咸不淡。 隐羽,可惜滕遇束不在身边,灵息阁短时间内怕是也不会出现了。 穆兮未回静雨苑,先来了阮澈这里,御书房她就察觉到一道厚重的气息。这道气息就来自阮澈身后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身上,这人就是隐羽吧。 阮澈瞧见来人面上一喜,忙走到穆兮年前,扶起欲行礼的人。这一扶就看见那受伤的手腕,他问:“这是怎么了?” “摔了一下,没事。”她还用之前的那个说法。 穆兮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中年男人,问道:“这位是?” 那男人见穆兮问他,快步走来,行了一大礼。 “草民参见公主殿下。”他说道:“草民隐羽。” 他自称草民,表明阮澈并没有给他官职。 “隐羽先生请起。”穆兮抬手。 阮澈并没有过多的介绍这隐羽,这会儿就已屏退了众人,只留了穆兮在室内。 阮捏轻握着穆兮受伤的手腕。 “你想去哪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你。”他说道:“只是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穆兮不自在的缩回手,自己轻摸了两下道:“我的身体我肯定会尽最大的能力来照顾啊,不要担心。” 阮澈不再过多的纠缠于这个问题,改了话题后一聊就是一个下午。 秦卫子回朝后,第一次上朝就将满朝大臣骂了个遍,原因自然是他看出臣子对阮澈的不恭。别人被骂自然也没有忍着的道理,朝堂上的冷嘲热讽一直持续了四五日。 一日秦卫子见阮斯上朝竟然带了配剑,顿时破口大骂,阮斯举刀欲砍,秦卫子陡然亮出了先皇赐的令牌,还一把夺了阮斯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 朝堂自那日之后,安静了下来。虽说暗地里使的绊子还是不少,起码表面再没了那些冷嘲热讽,阮澈行事方便许多,也不用明着再受那些老臣的脸色了。 按阮澈自己的话来说,如今朝堂有秦卫子,身后有隐羽,慢慢来,总有一日他会彻底掌控这朝堂。 那断了腿的易池胥呢。 穆兮在阮澈处吃了饭才回了静雨苑,迎面就瞧着眼圈红红的秋嬷嬷领着静雨苑的宫女太监等在门口。 穆兮眼睛也有些酸,小跑着就转撞进了秋嬷嬷软软香香的怀里。 “秋嬷嬷。”她撒娇的喊。 “哎,哎。”秋嬷嬷一边流泪一边慈爱的摸她的头。 进了内殿才发现易池胥竟然坐在里面。 他道:“我知道你一定吃过晚饭了,所以我们喝一杯吧。” 说罢,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穆兮挥退了众人,来到他面前坐下,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 穆兮抚着胸口不停地咳嗽,她实是没有想到这酒这么烈。 “太烈了吧,那还是我自己喝吧。”易池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 穆兮拿过酒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她缓了速度一点一点将一杯酒喝下,嗓子以前觉得辣的喘凉气,却是没有再咳嗽。 接下来基本就是易池胥的独酌,他三杯喝完,穆兮一杯才过半。一大壶酒很快就见了底,穆兮已经觉得有些头晕,再看易池胥早已趴在了桌子上。 这些时日他不好过吧,翩翩公子成了小瘸子。 穆兮借着醉意缓缓的将手伸向易池胥,正了正他有些歪斜的发髻。 迷蒙不清的听他说了一句:“那日我见着他对你的画像,你们不是兄妹吗?” “你说什么?”穆兮听的不真切,只好又问。 回答她的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穆兮吩咐将易池胥送回了他的院子,自己梳洗一番。 穆兮坐在浴桶里,按了按太阳穴。 易池胥被小厮伺候着简单梳洗后就送回了房间,小厮见那床上鼓起的包,还有那裸露在外的半个肩头,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 易池胥躺在床上侧了个身,一柔腻的身躯如蛇一般扭进他的怀里,他心里顿时有火一般,紧紧的箍住女子道:“阿兮,阿兮。” 女子见易池胥的呢喃,身体一僵,随后又无事一般去拽男子的腰带。女子刚才的僵硬唤醒了易池胥一瞬间的理智,他微微睁眼,就瞧见了床上的墨兰。 他捏住墨兰的手腕一扯,墨兰就从床上摔到了地上,易池胥闭着眼厉声道:“穿上衣服滚出去,若有下次,便将你打死。” 墨兰恨极,却又无法,只得将衣服穿上退了出去,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一个名字“阿兮”。 那次易池胥让她回静雨苑,她听的那声音缓柔,只当是他还在生气,只好日日低调,只管做分内之事,易池胥也没有再提让她走的事,如今还以为今夜会是绝佳的机会,哪知换来这样的厉言撵赶,都是因为他口中的“阿兮”吗? 第二日,静雨苑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阮雍坐在静雨苑的上首,将这小院里外瞧了个遍。 “皇妹昨日回来的?”他问道:“怎的也不与皇兄说一声,皇兄好去接你。” 穆兮实在不想应付这些废话,大家早已撕破脸皮,何必再整这些你我都累的事。 穆兮拣了一近处坐下,道:“想说什么你就快说,我还没吃早饭。” 阮雍面容一冷,随后又一笑,他道:“北朝太子已经出发往大夏来了,皇妹妹猜猜这人来这是为什么呢?” 话是他问的,结果不等穆兮回答他又自己说道:“据说可是为了和大夏缔结良缘,以示友好。” “皇妹,你说这北朝太子会求娶哪位公主呢?要皇兄说啊,皇妹天人之姿,与那太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皇兄一定尽力帮你促成此事。” 阮雍说了一大堆,见穆兮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着他,表情一僵,甩袖离开。 北朝太子,不就是客栈里很阴沉的那个人吗,这个感觉,不怎么好啊! 穆兮简单的吃了些饭就一个人出外散步,散着散着就散到了御书房,然后就看见了御书房一片花团锦簇的模样。宫里但凡有公主的嫔妃全来这里,连只有一个六岁公主的蒋婕妤也来了。 穆兮退到外面,只等这些个宫妃都走后她又重新进去。 阮澈正用双手使劲的按着太阳穴,听见脚步声后,愤怒的抬头,在见着是穆兮后,马上换上笑容,只是眉间的忧愁却没消散。 “这些宫妃如此,是因为北朝太子吗?”她说道:“和亲。” 阮澈默认,穆兮又问:“那她们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阮澈摇头。 “这和亲之事若是放在分位低的宫妃公主身上,自然是好事,母凭女贵,一生无忧。”阮澈说道:“只是这北朝太子为人阴狠又酷爱美人,宫里除了太子妃空缺,其余的侧妃侍妾已是满满当当,而且据说此人在行那等事时,很是c奇怪。” 阮澈用了很委婉的说辞。奇怪,是吧。那日一面还真没瞧出来还有这爱好。 阮澈看着若有所思的穆兮,说道:“大夏只有你一位中宫公主,自来和亲都选位高权重的。” “可我是假的啊,无权也不重。”穆兮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知道,梁若哲八成是为她来的。 穆兮今年十五,而姑姑的孩子满打满算也不足十四周岁,和亲这个年岁有些小吧,大夏女子一般都在十六后婚配。这么一想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穆兮不再打扰阮澈处理政务,出了御书房就见阮妍在太阳地踱步,不时的就往御书房瞧上几眼。见穆兮出来,眼眸一亮就上前握住了穆兮的手,一顿紧握拉扯,穆兮手腕顿觉疼痛忙抽了回来。 阮妍表情一僵,后又端着笑脸道:“阮阮,你有没有听六哥哥提起关于和亲的事啊?” 阮妍表情并无愁苦,反而带着点希翼,这与之前那些宫妃的表情有所不同。 穆兮试探着问道:“妍姐姐,想和亲?” 阮妍俏脸一僵,低头默认。 这阮妍十岁丧母,母亲是宫女提拔上来的,连个外家也无,若不是之前她的母亲留下许多的善心,她在这宫中怕也是日子难过。 已经如此难过了,为何要去和亲。 御书房门前侍卫不时的朝这边看来,穆兮握住阮妍的手道:“姐姐陪我走走吧。” 待到一处无人地时,穆兮放开阮妍的手,她平静道:“太子哥哥正为这和亲之事发愁,宫中嫔妃都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和亲,你这时候若出头,太子哥哥必定念着你的好,许你风光大嫁。” 阮妍听穆兮如此说,眉眼又坚定了一分,只听穆兮又道:“现在我将太子哥哥给我说的话与你说一遍,听完你再做决定。” 穆兮细细的将梁若哲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阮妍眼底浮现惊恐,她眼眸微闭,颤声道:“我愿意。” “我再问一遍,你当真愿意?” 阮妍眼角泪水滑落,却依然点头。 穆兮再次握住阮妍的手,轻声道:“走,我陪你去找太子哥哥。” 穆兮将阮妍送进了御书房就出来了,之前她问了两次也不见阮妍与她说原因,只怕不愿意告诉她,她索性也就不听了。 她自己也琢磨了原因,这皇城中人人心中都有一把玲珑算盘,娶个公主也得是能为家族带来助力的。像阮妍这种没有权势,娶回家还得供着的公主怕是不会有人愿意求娶。而阮妍自己也不愿去那贫苦处,北朝太子虽不堪,可嫁过去就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也不无不可,加之她主动替阮澈分忧,阮澈怎么也会给她些倚仗。其实阮妍是聪明的。 想到阮妍眼角的泪,哪个女子不梦想着一份美好,独一无二的感情啊。 穆兮突然想到,这么多年她好像没有考虑过结婚嫁人的事,如此看来,她自己就是那个不怀春的例外,想着想着,不由自己笑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极殁 阮妍从御书房出来后,阮澈的愁容不见了,阮妍稚嫩的脸庞也多了分淡然。 阮澈为阮妍换了宫殿赐了封号,虽没有说明可也都知道大概就是这位公主了。 穆兮为了方便,问阮澈要了出宫令牌,以后出宫就是随时随地了。基本上她自己出去一次,隔一日再让秋嬷嬷出宫一次,出去也不干什么,就是在街道上转转,看能不能遇到滕遇束。 只是半个月过去,也不见滕遇束的人影,捣了那么大的一个万通阁,光是那些消息也得整理不少些时日吧。 穆兮带着围帽坐在城街口的小桥上晃悠着脚,手里还拿一串冰糖葫芦,吃一口撩一下围帽,已经小心了,围帽边还是沾了些糖浆。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登登跑来过来,蹲在她身边,奶声奶气的说:“姐姐,那边的巷子里有人叫你。” 穆兮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看去,瞧着那边一个无人的巷子口。 “那吗?”她问道。 男孩眼睛已经被冰糖葫芦吸引,也没确认穆兮说的与他说的到底是不是一个地方就一个劲的点头。 “喏。”穆兮将手里的冰糖葫芦递给男孩,男孩的脸笑成一团,接了糖葫芦就跑远了。 穆兮站起来,抻了抻坐皱的衣裙,向巷子走去。巷子里果然有人,还是现在不该在此的人。 “这位公子叫我?”穆兮问道。 一身黑色锦服,身材高大的男人像一只优雅的豹子走向穆兮,二人距离逼近,穆兮自觉退后,道:“公子自重。” “你我本不是第一次见面,何必这么疏离。”梁若哲道:“公主殿下。” 穆兮拿下头上的围帽,露出巴掌大的玉面和赤色丰唇,头发因长时间带着围帽散下几缕,正迎风飞扬。 “那太子殿下能说明一下本该在北朝境内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大夏吗?”穆兮问道:“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 “我这次是来求娶你的。”梁若哲答非所问。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我太小了,不够年纪成亲呢。” 梁若哲一步上前,抓紧了穆兮之前被贯穿的肩膀,随后弯腰靠近,在离穆兮只有三指距离时停下道:“公主莫不是担心承受不住本太子。” 穆兮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疼痛来,双眼懵懂的眨了又眨。 梁若哲见这表情一笑又上前一分,穆兮将脸侧过,梁若哲不停在穆兮耳边停下,凉凉道:“放心,公主金枝玉叶,本太子自会轻一些。” 随后只看他哈哈大笑,消失在巷子里。 “阮妍,不嫁了。”穆兮坐在御书房吐着气说道。 阮澈倒了杯茶递过来,问道:“怎么啦?” “我在城里见到梁若哲了。”穆兮说道:“他要娶我。” 阮澈手一僵,穆兮将茶接过,几口喝完。 梁若哲有所图谋,将阮妍嫁过去,日子不会好过,命能不能保住还两说,这水土不服一命呜呼的事还少吗。 “阮妍不嫁,你要嫁过去吗?”阮澈说道。 穆兮一笑,说道:“回来的路上我就想过了,北朝只说缔结良缘,没说一定要嫁公主吧,我们也可以娶公主的吗?” 说罢,冲着阮澈一顿挤眉弄眼。脸上笑容大开,越想越觉得这办法甚好。 穆兮还一直自顾自的说着,说什么宴会时大夏抢夺先机,先说求娶北朝公主 没有注意到阮澈的脸色越来越苦。 阮澈嘴角微张,呢喃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避免和亲。” 穆兮陡然听见阮澈说了什么,又没有听清,忙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阮澈道。 北朝使臣不日而至,梁若哲自然在队列,进了使臣馆后就直接去了朝堂。 朝堂还未下朝,梁若哲信步进入宫殿,对着阮澈简单拱手,阮澈亦坐上首对其拱手。 一阵寒暄后,梁若哲毫无预备道:“本太子这次专为求娶大夏中宫公主,缔结两国友好交往而来。” 今日话本该在欢迎宴时自然而然说起,梁若哲如此这般,直叫阮澈措手不及。 阮澈缓和一会儿道:“太子今日先回使馆休息,这些事情我们容后再议。” “还未来大夏时就听说阮阮公主被人当街表白求娶。”梁若哲半玩笑半认真说道:“我若不快些真怕来不及呢。” 秦卫子上前一步拱手道:“太子殿下,此乃朝堂重地,不宜说些婚庆嫁娶之事。” 梁若哲眉头皱了,阮澈笑了。 容后再议也是一样,梁若哲离去。 梁若哲要娶穆兮的事已经传了出来,阮妍不觉难过反而有些同情穆兮,她封号已有,宫殿已换,阮澈难不成还会因为她不和亲将这些都收去,所以现在这般情景真是再好不过了。 秋嬷嬷转来转去,一直咕哝着:“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秋嬷嬷,你就别转啦,我不会和亲的。”穆兮无所谓的道。实在没办法,她就死遁,中宫公主死了,也算个大丧了,不止她不用和亲,连其余的公主也不用和亲,穆兮越想越不担心。 梁若哲看上她了,她可不会那么认为,她知道自己是有一些主角光环的,但还没自恋到如此地步,所以梁若哲究竟在图谋些什么呢,而她又起着什么样的作用呢。 欢迎宴在三日后举行,这三日梁若哲没有再出现在穆兮面前。可宴会那日总是不可避免的。 穆兮早早的就来了宴会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大臣来来往往的交涉,不一会儿梁若哲就来了,在厅内转了一圈,径直来到了穆兮身边,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太子殿下。”穆兮皱眉指着对面道:“您的位置在那里。” “我就坐这边不行吗?”说罢端坐没有移动半分的意思。 一个位置而已,还能因为这个大动干戈,阮妍进来见到自己的位置被占,也不争辩只去对面梁若哲的位置坐下。 阮澈是最后到的,习惯性的看向穆兮那边,然后也看见了梁若哲,阮澈心里一狠。 待宴会进入一半时,阮澈端着酒杯来到梁若哲面前,梁若哲也端了杯酒站起身,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阮澈道:“北朝欲与大夏缔结良缘,本太子心中感谢,顾特向北朝太子求娶梁若清公主。” 大臣顿时惊呆,从未听阮澈提起过要求娶别国公主,这时才想起阮澈已到了立妃的年纪。 穆兮瞧着二人微笑着,梁若哲见状冷笑,他道:“大夏太子与北朝中宫公主,北朝太子与大夏中宫公主,真是亲上加亲啊。” 阮澈捏紧酒杯,梁若哲则转头对穆兮道:“公主殿下,在下有些醉了,能否请您陪我去外面走走。” 穆兮还未出声,梁若哲突然侧身,在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你若不愿以公主之位嫁入北朝为太子妃,我也可以接受你以穆兮之名成为我的侍妾。” 穆兮眼睛顿时瞪大后又快速低下头掩盖自己的惊讶。 梁若哲将手伸到穆兮面前,穆兮伸出手放入他的手上,然后被他捏入手心。 别人瞧来一派郎才女貌,温馨和谐。只有穆兮知道她的手指如今像被上了绞刑一般。 一路低着头跟着梁若哲来到了御花园。四下无人,穆兮腕上短鞭甩向梁若哲的手腕,梁若哲见状松开她的手退后一步。 梁若哲摊手:“今日我不和你打,皇宫不让带武器,公主可别欺负在下。若公主想打,等与我一起回了北朝,叫我每日都与公主切磋也行。” “我不会与你回北朝,你也知道我不是这大夏的公主,这皇宫带给我的也只有仇恨,这你也知道。所以你更应该知道,不管这皇宫这大夏发生什么样的事,我都不会有任何的负罪感,如何做,随你。”穆兮腕鞭收起。 梁若哲再次欺身上前,他道:“公主殿下可真喜欢撒谎,这么无所谓,那公主殿下能解释一下为什么阮撼极即便成了活死人也还在喘气的原因吗?” 原因,阮撼极此刻若是死了,阮雍或者阮斯说不定会在阮澈登基之时冒险造反,届时大夏大乱,周边国家必定联手将大夏瓜分,大夏的百姓就完了。 穆兮闭目不语,退后一步,转移话题道:“太子殿下讲话从来都喜欢离人这么近吗?” 梁若哲笑了,也不执着询问刚才的问题,他道:“我只是对公主如此。” “我不喜欢。”穆兮道:“我不喜欢你离我这么近。” 说罢转身离开。 当初冒充了这个公主,穆兮就想过,成功报仇后她死遁,不能成功报仇她就得真死。反正如何都得脱离阮阮这个身份,如今她该好好考虑要怎么做这件事了。 夜半,穆兮还在计划着死遁的时,结果宫人来报:“皇上殁了。” 穆兮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随意披了件披肩就去了阮澈的寝宫。 宫殿前已经哭成一片,穆兮往宫殿里去被拦了下来。阮澈在里面说道:“放公主进来。” 侍卫对穆兮放行,来到侧殿。回来后她没有来看过阮撼极,总归现在不能杀他,不如不看。如今再看这人,本来健硕的身形已经萎缩,身上已经换好了崭新的龙袍,龙袍应该是以前做的,如今这人穿上完全撑不起来。 穆兮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我将他捂死了。”阮澈一派平静。 “为什么?”穆兮压下心底的异样问道。 “他死了,大夏国之大丧,你就不用去和亲了。”阮澈回答的理所当然,丝毫没有因为这个人是他的父亲而变化表情。 “为了我?”穆兮又问。 阮澈点头,穆兮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再次张了张嘴又未说话,为了她,那让她说什么。 穆兮有些失魂,梁若哲迎面走来她也未注意。待梁若哲握住了她的手臂她才瞧见这满脸带着寒霜的男子。 “好,你真是好。”梁若哲说道:“你果然是不在乎这大夏百姓的,在下误会你心地善良真是对不住了。” 说罢,甩袖而去。 只留下穆兮在原地,失了魂又失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续仇 整个皇城一片素缟,北朝人也一律放弃了鲜亮颜色,当然梁若哲还是一身黑。和亲自然是无人再提,北朝人也定了归期。 穆兮这几天一直在劝自己不要多想,阮撼极总归要死的,如此这般也算是死得其所,为他的女儿们挡了些灾难。 只是阮撼极死了,她却有些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接下来又出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阮澈在新丧期间与宫乱被秦卫子逮个正着,不用想也知道是阮雍做的,可是没办法谁让你中招了呢。 听秋嬷嬷说,这样的情况宫女也不会有什么事,,待一年新丧过后会被册封。阮澈却遭了殃,秦卫子完全不顾他的颜面,在朝堂上对他破口大骂。 皇宫弥漫在一片低气压中,穆兮受不了那样的氛围就日日与秋嬷嬷在外溜达,终于让她盼来了滕遇束。 在一间小院内,滕遇束将穆兮拉进房间内,他道:“我有话与你说。”说罢还看了眼紧跟着的秋嬷嬷。 秋嬷嬷看着两人相搀的手眼睛都快凸出来了。穆兮尴尬一笑,将手抽出来,又道:“秋嬷嬷,我与滕公子有话说。” 秋嬷嬷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间。 滕遇束:“万通阁是梁若哲的。” 所以要娶她其实是为了折磨她泄愤吗。 穆兮道:“梁若哲知道我不是公主也知道我的名字了。” 滕遇束眉头皱紧,他道:“阿兮,阮撼极已死,你不如离开皇宫,如果你愿意,我帮你安排。” 穆兮低头,过一会儿道:“好。” 她要死遁的这件事并没有瞒着阮澈,而且也告诉阮澈她并不是离开,只是不要再做阮撼极的女儿。 阮澈自然无话。 穆兮一日回宫后,将静雨苑里外瞧了一遍,然后疑惑的问小桃:“小桃,秋嬷嬷呢?” 小桃歪着头道:“早上颐妃宫里出了蛇虫,要将整个宫殿打扫一遍,所以将秋嬷嬷借走啦。” 随后小桃瞧了瞧天色道:“嬷嬷走了好长时间啊,肯定很多老鼠吧。” 穆兮猛的站了起来,随后又坐了下去。 “小桃。”穆兮唤道:“你去颐妃那里将秋嬷嬷叫回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小桃是最喜欢溜门的,听了这话,忙“哎”了一声就蹦跳着出门了。 穆兮度日如年般的等了半个时辰,小桃哭着回来了。 “公主,呜呜”小桃边哭边道:“颐妃宫里说没有叫过秋嬷嬷,今日也没有逮过蛇虫。” 小桃右脸已经肿的老高,穆兮问道:“你脸怎么了?” 小桃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 “我与那看门太监争辩了两句,他就打了我。” 穆兮拉着小桃就往颐妃宫里去,门口的太监见着穆兮阴阳怪气的道:“奴才,参见公主殿下。” 穆兮不理,只问小桃:“是这人吗?” 小桃知道穆兮是问是不是这人打的她,随即点头。 穆兮嘴角一冷,上去就是两巴掌,直打的小太监转了个圈摔倒在地。穆兮抬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胸口,直至这人杀猪一样的叫声将这宫里的人都引了过来。 “放肆,你这是在做什么?”颐妃指着穆兮,横眉冷对。 “娘娘看不见吗?教训奴才。”穆兮道。 颐妃冷笑:“我宫里的人,何时轮到你教训。” 穆兮道:“这句话应该我说吧。” 颐妃已然看见了小桃红肿的脸,也知晓刚才的事,她不在意道:“一个奴才而已,公主愿意教训就继续。” 穆兮脚轻轻抬起,随后又用力踩下,只听咔嚓一声,地上的小太监已经口吐鲜血,那断裂的肋骨从胸口破肉而出。 颐妃捂嘴退后,指着穆兮已经说不出话。 穆兮将脚放下,在地上轻踏两下,跺掉脚上的血迹,冷眼看着颐妃道:“还有一件事要向娘娘请教,早上有个自称娘娘宫里的人将我静雨苑的秋嬷嬷带走了,还请娘娘将人给我。” 颐妃已然平静,她道:“方才我就叫人与那丫头说了,我宫里从未叫过什么秋嬷嬷,你怎能平白因为个小太监的话就来要人。” 穆兮冷笑转身,最后道:“娘娘还请多办些人事,不然那阿猫阿狗小畜生还以为娘娘是同类,借着您的名头办事呢。”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小桃一脸兴奋的跟上。 穆兮来前就已知道要不来人,可是她不做什么实在心里难安。 终于熬到半夜,穆兮去了阮雍的宫殿,颐妃和阮雍相比,秋嬷嬷在阮雍宫殿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没有,随后她又去了颐妃的宫殿,找遍了也依然没有。没有的话情况就不好了。 穆兮的预感灵验了,第二日秋嬷嬷的尸体在莲花池被发现了,满身伤痕,手指脚趾全被斩掉。 穆兮闭眸,深吸几口气朝着秋嬷嬷走去,奈何腿一软,摔倒之际被赶来的阮澈扶住。穆兮推搡着阮澈想再次过去,却被阮澈拥进怀里。 阮澈哀求道:“别看,别看。” 穆兮是被阮澈抱回来的,她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她也不想动。 “我要杀了阮雍,杀了颐妃。”穆兮面无表情的说。 阮澈蹲在床边道:“好,随你。” 穆兮深深的看着阮澈,随后道:“看样子我与这姓阮的人是不死不休了,但愿你我没有兵戎相见的一天。” 阮澈的手指一紧,随后摸的穆兮的头发道:“那一天永远都不会来。” 随后,穆兮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阮澈俯身在穆兮额头浅浅一吻,易池胥冲进静雨苑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阮澈转头看着易池胥语气冰冷道:“易池胥,你不该这么随意的进她的房间。” 易池胥上前道:“那殿下亲吻自己的妹妹这是哪门子应该的事。” 阮澈瞳眸变深,他道:“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是啊。” 秋嬷嬷死了,其实穆兮不敢想起她,秋嬷嬷是因为她是皇后的女儿才对她好,可是她不是,她骗了秋嬷嬷,等她为秋嬷嬷报了仇,一定向她赔罪。 缓了两日穆兮才从秋嬷嬷的死亡中缓过来,随后夜里她去找了颐妃。当短鞭缠上颐妃脖颈时,她痛哭流涕,一直用唇语在说着什么,只是穆兮已经不想再听她说任何一句话了。 颐妃人头落地,穆兮提起那人头扔进了发现秋嬷嬷的那片荷花池里。 第二日宫里自然又是一番人仰马翻,阮澈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去为她善后。 结果自然是无疾而终了,她杀了那么多人都没有被发现。只是阮雍再见她时,直接拔剑。穆兮不躲,被不远处的薛子睿挡了下来。而薛子睿又是负责这次案子的人。 薛子睿持一把扇子站在穆兮身前,挡住阮雍劈下的剑。他怒斥:“二皇子,这是在做什么?” “为母报仇。”阮雍说的简洁明了。 穆兮从头至尾面无表情,在二人僵持时转身离去,她怕她再站在那里会忍不住杀了阮雍。 之后阮雍被关了禁闭,在皇宫内拔刀砍向自己的妹妹,禁闭已是轻的,无人敢说什么。 穆兮正在考虑着杀了阮雍,北朝却大军来犯,阮澈看着穆兮道:“阮雍,还得留他些时日,等退了北朝敌军,随你处置。” 穆兮转头道:“只有他一人可用吗,薛子睿也是将才。” 阮澈一僵,他道:“薛子睿从未上过战场,此次北朝来势汹汹,我们必得稳妥些。” “若是阮雍这次激退了北朝,你的太子位就更坐不稳了。”穆兮说道:“经验是靠积累的,我可以再将他留些日子,只是你要让薛子睿上战场。” 阮澈眸光一暗问道:“看样子薛子睿对兮儿来说颇为不同。” 穆兮皱眉:“你别胡说,只是大夏缺将才,你总不能一直用阮雍这只豺狼,早点培养可用的武将迫在眉睫。” 阮澈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那这是为了我。” 穆兮点头,阮澈笑的更为开怀。 阮雍解除了禁闭,军权却被分了一半给薛子睿。他心中越发沉稳,心思更加深沉。 穆兮小步跑到御花园,瞧着薛子睿道:“薛公子,找我。” 薛子睿轻笑:“太子殿下跟我说,是公主举荐我去的战场。” 穆兮一愣,以为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忙问:“你不愿?” 薛子睿忙摆手:“当然不是,只是很谢谢公主殿下。” 穆兮一笑玩笑道:“我还以为薛公子怕了那满是断肢残躯的战场呢?” 薛子睿没有说话,只从袖中拿出一只锦盒递给了穆兮,穆兮接过打开,才发现是一对粉色珍珠耳环,款式简单大方,确实像是薛子睿的眼光,只是 “耳环很漂亮,只是我没有耳洞用不着啊。”穆兮摸着自己饱满的小耳垂,笑的憨傻。 没办法,没人替她穿耳洞。 薛子睿显然没有想到会这样,不由的看向那白玉小耳垂,果然光洁一片,随后发现自己盯着女子的耳垂实在不礼貌,忙红着脸侧过头。 穆兮将盒子握在手里,道:“东西我收下了,等以后我穿了耳洞再带。” 薛子睿眸光闪亮,穆兮想这人就要上战场了,还是第一次,遂道:“保重,嗯,平安回来。” 薛子睿点头。 不远处的阁楼,一人久久矗立,将这一切风景都看在眼里,包括那少年人的情谊。 大军如期出发,穆兮也站上城楼相送,战争,何时才能没有战争。 穆兮死遁的事被搁浅了,并且会一直搁浅。滕遇束其实并不愿意穆兮继续在那宫中,穆兮非恶人,却总是被仇恨左右,他知道只要扯上仇恨,穆兮就只听她自己的。 穆兮好几日都未见过易池胥,去找了一趟才知道易池胥回太傅府了,阮澈下的命令。 “为什么?”穆兮问道。 阮澈道:“当初那人让他进宫就没安好心,如今教学早已停了,易池胥也就不必就在宫中了。” 外男是不能长期留在宫中,穆兮没有再问,心里却总觉得阮澈瞒了她什么,又说不出头尾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边境 转眼到了中秋,大战已持续数月,北朝兵未退却也没捞到好。 穆兮与阮澈站在城楼向着那遥远的地方望着,中秋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眼前的城里一片死寂,家家都有一壮年在军队,生死不知,如何欢庆。 “我想去那看看?”穆兮手指着遥远的地方,那里是战场。 阮澈摇头:“这个不能应你。” 穆兮半开玩笑道:“我要走,你也拦不住。” 阮澈嘴角僵住,只听穆兮继续道:“明日我就走,易池胥我会带着。” 这几个月时间穆兮不过见过易池胥寥寥数面,每一次还未讲几句话就被各种事情打断,并且易池胥已经完全被阮澈排除到了他们的圈子外面,她知道,她也一直在问,可是阮澈总说是她多心。 阮澈背在身后的手握紧,面上温柔道:“好,我让人准备。” “没什么准备的,借我银子就行。”穆兮摊开双手伸到阮澈面前。 阮澈微笑道:“好。” 第二日,穆兮与易池胥是在上朝时间离开的,阮澈没有办法过来相送。易池胥明显心情很好,以往的颓败消散不少,下巴一片浅青,怕是昨天才刮的胡子。 两人策马赶路,一会儿她在前,一会儿他在前,虽累却也有趣。 “易池胥,我这可不是去什么青楼小巷,你怎么想也不想就跟我出来了啊。”穆兮说道。 易池胥将马靠近穆兮一些道:“因为是你叫我的啊!” 不过半日,这无赖性子又出来了,穆兮懒得理。 待快到边境时,穆兮换上一身男装,又将唇色涂浅些,她这模样实在不适合军营。 用阮澈给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就到了薛子睿的军营。 刚到门口,就见一人端着大盆的血水从营帐中跑出来,跑的太急,血水洒了他一身也未感觉。 穆兮忙撩帘子进去,就见薛子睿光裸着上身趴在简陋的床上,正背后还插着一只羽箭,而羽箭周围还布满了新新旧旧的疤痕。 薛子睿见门口有动静,头也不抬道:“不用麻沸散,我忍的住,你只管割便是。” “你忍的住,军医满头都是汗,你看见了吗?”穆兮来到床边说道。 薛子睿抬头见着穆兮一惊,随后瞧见自己的样子,身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欲起身又被穆兮一把压下。 沁凉的手指抚在他的肩头,只叫他肌肉都收紧了。 刚才端着血水的小兵又回来了,哭丧着脸道:“药库那边的人说,麻沸散没有了。” 床头站着的士兵脱口而出道:“胡说,昨日还运来好几车的药材,麻沸散是必需品怎么会没有。” 阮雍,真是无耻! 穆兮转头问军医:“他是怎么回事啊?” 军医不知这姑娘是谁,但瞧着薛将军的样子怕是身份不低,忙站起来道:“薛将军背后这箭不是一般的箭,箭头上有三根倒刺,若是硬拔非得带下一大块皮肉,所以需要用小刀一点点剃出,只是这箭如此深又靠近骨头,硬剃” 军医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不说也知道了,不死也去半条命。 穆兮看着刚才的小兵说道:“麻烦小将带我去药库。” 小兵马上应是,穆兮转身手臂却被薛子睿拽住:“公主殿下,不必为了臣去开罪二皇子。” 公主殿下! 营内众人听薛子睿如此称呼,忙跪下行礼,膝盖还未碰地,穆兮手使劲摆了几下示意不用。 穆兮轻轻拿开薛子睿的手,没心没肺道:“谁说我要去得罪阮雍了,再说了,谁说我是为了你了。” 薛子睿苦笑,却不再阻拦。 穆兮与那小兵一起往药库去,易池胥抬步跟上,却被穆兮喝住:“你留下。” 说罢离去,留易池胥与薛子睿大眼瞪小眼。 简单问候后,薛子睿问道:“公主殿下,为何会来这里。” 易池胥道:“不知道啊,想来就来了呗。” 薛子睿:“太子殿下,怎么会允许她来如此凶险之地?” 易池胥嘴上还是说不知道,心里却道,因为他根本拦不住,阮澈有多讨厌他,讨厌他的原因是什么,他一清二楚,就这样还能同意穆兮将他带来,还不能说明他拦不住吗。 穆兮跟着小兵一路来了药库,药库里的药材满满当当,穆兮冷笑。 穆兮虽着男装,可女子特征一眼便看出。一男子上前看着穆兮喝道:“军营重地,你是如何进来的。” 穆兮掏出令牌,男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知是宫内哪位贵人?” “中宫。”穆兮道。 宫中只有一位中宫公主,男子必然知道,又道:“公主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给我麻沸散。”穆兮简洁明了。 男子瞧着穆兮身边的小兵知道还是为了薛子睿,他头皮一麻,麻沸散是二皇子点名不给薛将军的,他只好道:“公主有所不知,麻沸散已经没有了。” 那小兵上前道:“何军医,你别胡说,昨日运来那些个药材谁没看到啊。” 何军医只摇头道没有,穆兮冷笑:“废话连篇。” 她抓起面前桌子上的几根银针,在何军医面前晃了晃道:“没有?可以啊,我将这几根银针全推进你的背上,叫你也尝尝被刀剜肉的滋味。” 说罢手就向着何军医的背上刺去,何军医一下跳起,忙道:“忘记了,忘记了,好像还有一些来着,公主稍等,奴才这就找给你。” 穆兮将银针一把拍在桌子上,直震的何军医手上的动作又麻利了些。 小兵在身侧,一脸的佩服。 穆兮不认识药材,怕何军医捣鬼,想着身边的小将应该认得,就将药材递到他面前问道:“小将,你瞧瞧,这是麻沸散吗?” “没错。”那小兵在仔细瞧过后说道。 二人快速往回走,路上小兵腼腆说道:“公主殿下,大家都叫我小石头,您就别再叫我小将了,怪不好意思的,我只是一个小兵呢。” 穆兮一笑:“好啊,以后就叫你小石头。” 小石头想,这公主对何军医那么狠,对他们这些人又这么温柔,再瞧手里的药,公主不会是喜欢薛将军吧。 小石头直接把药拿去煎了,穆兮则回了薛子睿的营帐,然后看见的阮雍在帐内。 阮雍坐在床上,其余人全跪在地上,包括薛子睿。 “起来。”穆兮道。 易池胥率先搀着薛子睿站起来,其余人见状也跟着站起来,阮雍也没有阻止,只是狠厉的盯着穆兮道:“你竟敢来这里。” 穆兮:“我为何不敢,若你真了解我什么,那怕的应该是你才对。” 阮雍想起颐妃脖颈的伤。之前京城楚敬和一家还有屋顶的残尸,他多少也了解一些,虽不敢确实,也知道不离十都是面前这人所为。 阮雍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穆兮与易池胥一起将薛子睿重新扶到床上,这一番折腾,薛子睿疼的满头是汗。幸好小石头将麻沸散端来了,薛子睿端起来喝掉。不过一会儿,他的眉头就舒展了很多。 楚军医拿起一把弯头小刀,对薛子睿道:“薛将军,在下动手了。” 小刀划下,营帐内人纷纷转过头,麻沸散并不能媲美现代的麻药,薛子睿依然疼的肩头发抖。 穆兮翻出身上的手绢快速的塞进薛子睿的嘴里,又在他的背上麻穴点上两下,这是滕遇束告诉他的,如此做能缓解一些疼痛。 足有十分钟,薛子睿挨了十分钟的刀割,喝了止血药又将伤口包扎才算结束。 穆兮拿起那还沾着血肉的箭,问道:“这是谁的箭。” 薛子睿道:“北朝四皇子,梁若复。” 穆兮脑海中出现一个吊儿郎当的人,这北朝人一个比一个毒怪。 一低头见薛子睿还在看她,眉尾一竖道:“你怎么还不睡觉,睡觉了才能长伤口啊。” “臣不困。”薛子睿道。 “快睡。”穆兮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薛子睿笑着闭上眼睛,不一会了就睡着了。 穆兮听着均匀的呼吸,嘀咕道:“还说不困。” 小石头过来说道:“公主殿下,营帐准备好了,只是只有一个了。” 说完,眼睛看着易池胥。 “没事,你在薛将军这再放张床榻就行。”说罢,冲着易池胥挤挤眼。 易池胥认命点头,他本来就不是来享福的。 赶了这许久的路,现在才终于能安心的睡一觉,虽说只是简陋的帐篷。 穆兮被一阵号角惊醒,这是迎战的号角。穿了鞋子出来外面才发现天还未亮。 她的帐篷离薛子睿并不远,现在她很清楚的看见薛子睿穿了铠甲往那号角处艰难走去。 穆兮跑过去拦住他,问道:“你干什么?” 薛子睿:“上战场。” 穆兮:“我让你来这里不是让你逞强送死的,你给我回去。” 小石头牵着马过来了,听见穆兮的话他说道:“公主殿下,是二皇子说的,若薛将军一日不能上战场便将他送回去。所以,薛将军受再重的伤,只要有战他便出战。” 穆兮冷笑:“我再说一遍,回去。我倒要看看谁敢送你回去。” 说罢,拿过小石头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一气呵成。 “驾。”穆兮向着军列奔去。 小石头道:“公主,动作好好看啊。” 薛子睿已经回神,忙追两步大喊:“公主,危险。” 易池胥扶住薛子睿道:“公主会武,很厉害的。” 薛子睿吃惊,公主会武。他想起了二皇子咬牙切齿的那句“为母报仇”。 穆兮站在薛子睿平时站的地方,阮雍见了并未阻拦,她自己送死,他乐见其成。 例行的说了一些鼓舞人心的话,五万大军向着新的战场出发。 将军中间有些距离,却也够他们看清对方的主将。 北朝一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道:“大夏是没人了是吧,竟叫个娘们上场,娘们就该在被窝里被人疼着才对嘛。” 这话引的北朝主力哈哈大笑,阮雍对着穆兮道:“给你个找回场子的机会,首战你去。” 穆兮再恨阮雍此刻也感谢他做了符合她心意的事,她策马向场中间奔去。那络腮胡见状,一脸兴奋的也奔了过来。 近处再瞧,他更是兴奋,他扯着嗓子喊:“这小娘们长的俊嘞,,我都不忍心下手了。” 后边一拿着弓箭的少年接话道:“那林将军就好好疼疼她。” 穆兮冷笑,手腕微转,短鞭弹出:“找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战争 那林将军瞧着穆兮手里精巧的短鞭脸上的轻视收回,面色严肃,将手中的大刀旋转一圈握紧。 穆兮从马背飞起直攻过去,林将军身躯庞大,又拿着二米长的长刀却一点不显笨拙,战场上历练出来的对战经验,一点多余的招式也无,招招对准要害。 穆兮开始有些不适,不过一会儿她就应付自如。 短鞭缠上长刀用内力甩出去,林将军伸手去接,穆兮却突然抽鞭。 林将军手接到了长刀没错,可穆兮的鞭尖也刺穿了他的胸膛。鞭子抽回,林将军庞大的身躯直直倒地,掀起一阵尘土。 大夏将士顿时欢呼,而阮澈则盯着穆兮手中的短鞭咬紧牙关。 穆兮翻身上马,又牵起林将军的马向回走去。这马一看就是好马。既然赢了,不拿那不傻吗。 梁若复拿出箭矢架上弓箭瞄准了那洋洋得意的女子。 “咻” 穆兮侧身,躲过倒钩箭又甩鞭接住,奋力将箭矢向着来的方向甩去。梁若复飞身而起躲了过去,身后的小将却当场毙命。 大夏又是一番呼嗬欢呼。 “上。” 梁若复喊到。 北朝大军迅速压了过来,大夏喊“杀”迎战而上。穆兮自然也在其中。 她不想去伤害这些有家有室的人,只是当别人挥刀砍向她时,她亦不手软。 身边不断的有人倒下,有北朝人有大夏人,或许缺胳膊断腿,或许血肉模糊,再或许已经是一具冷尸,这就是战场。 不时的有箭矢射向穆兮,她只能一边躲一边应付别人。穆兮深深的看了一眼梁若复,随手捡起地上的长弓,又捡一只倒勾箭。 穆兮点脚而起又踩上一人肩头高高跃起,在空中将弓拉满射向梁若复。 梁若复躲闪不及,手臂被勾箭扯下一块血肉,穆兮道一声可惜,她不擅长射箭,没有让梁若复尝尝刮骨削肉的滋味。 这场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按小石头的话来说,这并不算是大战。 受伤的人已经去接受治疗,轻伤未伤的人正在清点伤亡。 穆兮漫无目的的在大营里走着,可她不管走到哪里满眼都是红色,瞧着身上的血衣她蹲下来大口的呼吸。 易池胥来到她身后轻轻拍她的肩,穆兮低声道:“战争,就是这样的吗?” 阮雍冷笑一声:“一个能将楚家灭门,对别人鞭尸,轻易斩下别人人头的,现在在演什么。这战场上,谁人能有你残忍。” 易池胥拍着穆兮的手停了下来,远处的薛子睿也顿了脚步。 穆兮站起身,看着阮雍道:“我杀的人,都是该死的,其中当然包括那个颐妃。” 这是承认了,阮雍双目充血,挥剑过来,穆兮短鞭缠上他的剑,轻易甩掉,随后短鞭继续缠上阮雍手腕,手腕顿时血红一片。 “住手。”薛子睿喊到。 穆兮瞧一眼正在过来的人,短鞭收回,这一收让阮雍手腕又伤一次。 薛子睿看着穆兮的鞭子,呢喃道:“对,就是这个,都是这个。” 穆兮亦不解释,接下来的气氛很微妙。几人变得疏离,只是穆兮依然帮薛子睿上战场,而薛子睿也不拒绝。 直到有一日,穆兮被小石头背了回来。小石头早已哭红了眼,进了帐篷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将穆兮放下来,他只觉得他每走一步,背上人的血就多流一些。 幸好易池胥得了消息赶了过来,一进帐篷易池胥就惊呆了。穆兮毫无生气的趴在小石头的背上,背上松垮的盖着一件衣服,衣服已经被血浸透,歪歪皱皱的粘在她的身上,左肩还插着一只羽箭。 “易先生。”小石头哭着唤易池胥,易池胥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穆兮扶下来,又让她趴在床上,穆兮意识模糊的痛哼一声。 薛子睿带着楚军医冲进来,自然也被吓了一跳。 楚军医上前查看。 “怎么回事?”薛子睿的声音不由发抖。 小石头哭着道:“是二皇子,二皇子在公主中箭后砍了公主一刀。” 军医已经慢慢的将穆兮背上的血衣揭了下来,此刻在场的人明白了小石头说的砍了一刀是怎么回事了。 穆兮背上从右肩头至左边腰间,一条深可见骨的刀伤,皮肉外翻,还在翻涌出鲜血。再瞧那左边肩上的箭矢,更是大惊,这分明是梁若复的倒勾箭。 这穆兮是女子,军营里没有女医,楚军医根本无从下手,他无助的看着薛子睿道:“薛将军,这男女有别,况且公主金枝玉叶,在下” 穆兮挣扎着抬头,说道:“医者眼中只有病患与常人,何来的男女,楚军医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怕不一会儿我就得死了。” 楚军医如壶灌顶,他端正姿态道:“还请薛将军与易先生去药库找些麻沸散来。” 这是支开他们了,薛子睿二人点头转身向药库走去。 楚军医将穆兮的衣服剪开,尽可能的露出伤口,做了简单的擦拭清洗后等着薛子睿将麻沸散送来。如此大的伤口,单是清洗也是常人难忍的痛楚。 “薛将军,麻沸散真的没有了,在下真的没骗你。”何军医拧着眉说。 薛子睿狠拍桌子:“上次你也说没有,结果是你忘记了。这次就算没有了,你也得给我变出来。” 何军医还在道:“薛将军啊,你别为难在下了,真的没有了。” 阮雍掀了帘子进来,满脸笑容道:“薛子睿,这次他还真没撒谎,麻沸散还真没有了。” 薛子睿面上凝重神色取悦了阮雍,他哈哈笑出声:“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在那女人闭眼前见一面也好。” 说罢,阔步离去。 一小兵匆匆跑来:“薛将军,门口有人要见公主殿下。” “不见。”薛子睿说道,人都那样了,还怎么见。 小兵又道:“他说他能救公主。” 薛子睿猛的转头,与易池胥两人往大营入口那走去。 远远瞧着一相貌堂堂的男子负手而立,易池胥疑惑道:“你是何人?” 滕遇束道:“在下是阿兮的朋友。” 易池胥一惊,随后遍将滕遇束迎了进来,知道“阿兮”这个名字,怕是和公主关系不一般。 滕遇束跟着那二人去了穆兮的帐篷,滕遇束的表情瞬间严重:“各位请都出去吧。” 薛子睿欲上前,却被易池胥拉住,最终帐篷中就剩了穆兮和滕遇束。 穆兮已经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嘴里不确定的问道:“滕遇束?” “嗯。”滕遇束将一颗药丸塞进穆兮的嘴里,不一会儿穆兮就陷入了昏迷。 这时滕遇束开始麻利的清洗缝合上药,最后又将那勾箭剃出再缝合上药。 这时穆兮的背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滕遇束眸光心疼,他轻轻抚摸着穆兮的伤口道:“这么丑,看你以后怎么嫁人,也就只有我不嫌弃你了。” 将被子拽过来给穆兮盖上,滕遇束出去对军医道:“我并不懂医理,还请这位军医熬些管用的药给公主殿下服下。” “哎,在下这就去。”何军医快步离开。 易池胥和薛子睿则已经进了帐篷。 “她身上的麻药还未退完。”滕遇束道:“我的麻药很管用,她一点疼也没感觉到,只是醒了怕是难熬。” 那也很好了,怎么着也省了刮骨剃肉的那一步。 薛子睿近前去看,果然发现穆兮眉目舒展,睡的安详。 只是一直到夜里,穆兮也未醒,反而发起了高烧,烧的眼泪横流满口胡言。 “娘,别死” “我不要做孤儿” “阮雍,我要杀了你” 前几句,帐篷内的人还任由她说着,待到这句时,薛子睿惊道:“楚军医,夜深了,您去休息吧。” “哎,哎,我也累了,那劳烦薛将军了。”楚军医快速退了出去。 如今药也吃了,烧还是不退,滕遇束三人只能皱眉守着。穆兮的嘴里还在说着胡话。 “我不要死,你们都去死” 薛子睿上前道:“公主怎么会死呢,当然是别人死了。” 床上的穆兮突然没了声音,然后她睁开如墨般的眼睛,看着薛子睿道:“我不是公主,我是穆兮。” 随后又闭上眼睛,睡去。 在场除了滕遇束的表情未变,易池胥已经惊呆,而薛子睿还保持着刚才弯腰的姿势。 还记得小时候他与母亲去宫里玩,皇后娘娘抱着一个年娃娃一般的小孩,笑着跟他说:“子睿,瞧,这是我的小侄女,叫穆兮。你看,我们兮儿漂亮吧。” 他记得皇后娘娘死时,他还哭了,因为皇后娘娘真的很好。 穆兮,原来是她,一切他都明白了。易池胥当然也明白了。 一夜无话。 穆兮是被疼醒的,疼的她直吸气。想起昨日已经停战,却受了梁若复一箭,接着就被阮雍砍了一刀,若不是有大胆的过来拦着,阮雍恐怕不是只砍她一刀就算了。 “哎呦。”穆兮叫唤着。 “疼吧,疼才能长记性。”滕遇束凉凉道。 “滕公子。”穆兮刚想喊滕遇束的全名,才发现屋里还有其他人,忙改了口。 “你怎么到这来了?”穆兮问道。 “哦,我知道你要死了,来见你最后一面的,结果发现你还没死就顺手救你了。”滕遇束依然阴阳怪气的说话。 穆兮也不恼,现在他怕是因为她来这里在生气呢。他二人没感觉,倒是惊呆了旁边的人。 “我与穆兮已识八年。”滕遇束突然道。 穆兮大惊:“你在说什么呢?” 滕遇束撇了一眼穆兮道:“你昨日说胡话,已经和盘托出了,如今他们二人已知道你是穆家人。” 穆兮深沉的盯着薛子睿二人,像是在想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而滕遇束告诉她也是让她决定的意思。 易池胥看着穆兮幽深的眼神,三指竖起:“我发誓,我绝不说出去。” 穆兮盯了一会儿易池胥的手,又将目光看向薛子睿,薛子睿的面容有些挣扎,可想到穆兮的举荐,替他上战场的举动,他也将手指竖起:“我也发誓。” 穆兮笑了,她道:“你们就算说出去我也不怕。” 阮澈早就知道,就算此事被揭穿,阮澈也不会让别人治她的罪的,他们可是兄妹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立状 接下来她也就不再上战场了,只安心养伤,滕遇束替了她的位子与薛子睿一起抗战。一个月后她接到了阮澈的书信,她被阮雍砍伤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信里大概得意思就是她受苦了,只是如今阮雍是主帅,希望她再忍忍,等大战过去,他替她报仇。 穆兮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阮雍当时敢砍她那一刀不就是瞧准了这个时机吗,就算阮澈不来叮嘱她,她现在也不会对阮雍做什么。只是战争过后会替她报仇这事,她也不会盼着,若战赢了,阮雍就是大夏的功臣,那时只怕更不能动他了。 如今只能等薛子睿成熟,能挑起大梁来。 信里还说入冬了,冬季物资已经在开始准备了,冬天的战争更是难熬呢。 夜半,几人又是满身狼狈的回来。穆兮想了想还是将信拿出来给几人看了。 “北朝不久肯定也会运送冬季物资吧。”穆兮说道。 穆兮头微微垂着,盯着桌上的信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想做什么?”滕遇束问道。 穆兮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就看过打仗时候断敌人粮草,后来不是很快就打赢了吗,这冬天的棉衣棉被,辣椒也是与粮草同重吧。 穆兮不晓得电视剧能不能与现实比较,犹豫一番还是试着说道:“我想去劫他们的冬季物资。” 薛子睿神色不明的看她,最后说道:“冬季物资一般都是分批送出,且有不少兵力护送。去劫,只怕要动用比他们更多的人,只是如此大的兵动,对方怎么可能不知。” 穆兮脸颊一鼓,果然电视剧就是电视剧啊。 薛子睿看了一眼穆兮鼓鼓的脸庞和眼神中的懊恼,随后又道:“也不是完全不可行的办法,只是劫是不可能的,用一小队伏兵倒是可以试一试将物资烧了。” 穆兮当然也知道烧了胜算大一些,电视上都是烧了的,只是因为战争,大夏流民增加,今年冬天怕是要冻死很多人。北朝富庶,冬季物资必定充足,若是能将这批物资分给流民,也好救一些百姓。 心里想了这些,脸上就不由的带了些惋惜的神色,易池胥此时将一张地图铺在桌子上,指着地图上一个地方道:“或许可以试一试。” 众人看了下易池胥手指的方向,那是一条大峡谷,也是北朝与大夏的分界线,峡谷是大夏,上方的高坡路就是北朝。 “这条路陡峭,据我所知很多商队运送货物都是走这条路,因为这里无处藏身,盗贼强盗也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为据点。若无意外,冬季物资必有一批会走这里,并且绝不会少。”易池胥说道:“到时候,我方的人尽量将多的物资推下峡谷,推不掉的就只能烧了。” 薛子睿问道:“推下峡谷又如何,他们难道不找。” 易池胥一笑,又道:“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先将流民引过去,那峡谷甚高,又无路可下,等北朝兵成队的下来时,东西早就不见了。” 几人琢磨了一下还真觉可行,可是现在还有一个难题,这个大营还是阮雍在做主,他会同意吗? 穆兮与阮雍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如今只是因为大战而拖着,他们几人都知道,所以这件事必不能叫她去说。 易池胥心智高,头脑聪明。滕遇束武艺高强,几场战争下来也在众军中有了个人头,只是他们准确来说根本都不是军营的人,没得去说这事还被讽刺一番。那么就只剩薛子睿了。 薛子睿也知道了如今的这个情况,没叫别人开口,就主动说要去找阮雍。 阮雍听了薛子睿的话在帐里冷笑,他道:“几句话说的倒是轻松,流民你怎么聚集。就算你们聚集了,那么高的地方就算是棉被也能将人砸废了,你们是要救人还是杀人啊。还有若是流民积聚太多,物资太少造成抢夺,只怕不用别人动手,大夏的百姓就让大夏的百姓害死了。” 不得不说,阮雍带了那么多年的兵,不是瞎带的,薛子睿只觉得被堵的嗓子发紧,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这时易池胥掀了帘子进来,先拱手行礼后,对阮雍说道:“所以我们需要人,需要伏击北朝护送队的人,需要带领流民的人,需要控制流民护送流民的人。” 阮雍来到易池胥面前,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这大营何时轮到你说话。” 易池胥面色不变:“这大营没我说话的份,只是我是这大夏的百姓,自然能为百姓说一句。” 阮澈的手在易池胥肩上拍了几下,随后捏紧。易池胥想起了那日试药时他也是如此做的,只是那次是后觉疼痛,而此次是已然疼痛。 易池胥的额头冒出虚汗,行礼的手也不住发抖,阮雍将手拿回,说道:“我可以给你人,只是此事在我看来连一半的把握也无,你们得给我做些保证我才敢让你们行事啊。” 说罢眼睛紧紧的盯着薛子睿,薛子睿见状道:“二皇子想要什么保证?” 阮雍嘴角一正,一字一句道:“军令状。我要你立下军令状,此行若败,你薛子睿提头来见。” 易池胥一惊,忙看向薛子睿。薛子睿没有惊怒,只是嘴角微抿,显然是在考虑这件事。 这事把握确实不大,只是想着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所以才觉得可以一试,可如今阮雍提出这样的条件,那失败了损失就太大了。 想到这,易池胥小声道:“薛将军,此事重大,你我先回营帐商议一番再行决定。” 薛子睿没有立刻回答易池胥的话,只瞧着阮雍道:“那若这件事成功了呢?” 阮雍哈哈大笑:“成了就成了,怎么,你还想我也给你个条件。薛子睿,怕是你弄错了,如今是你有求于我。” 薛子睿被剖开心扉一阵无话,他低头沉默一刻,抬头间已做了决定,不再看易池胥一眼,他道:“军令状,我立。” 薛子睿拿起桌上的毛笔轻沾青墨,易池胥一把握住那欲下落的手腕,一滴墨水滴落在宣纸上,晕出黑色一点。 “薛将军,不可。”易池胥将薛子睿手腕捏紧,说道。 薛子睿将易池胥的手指掰开,就着刚才晕开的墨滴写下“提头来见”的军令状,在右下角写上龙飞凤舞的名字。 他生来便知战场才会是他最好的归宿,只是他依然厌倦战争。 阮雍打开一锦盒,拿出一枚印章附在那名字下方,那一片红印中赫然是“军令”二字。 易池胥心中一阵发堵,如何会成如此局面。薛子睿已经出了营帐,他也只好跟上。 薛子睿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穆兮,算了。阮雍如何会容他隐瞒,与其她在无防备的情况下从阮雍那里知道,倒不如他自己来说。 穆兮炯炯的看着薛子睿,转头又看看一脸愧疚的易池胥,她没有说什么,事已至此能做的只有让这件事无败。 下午当阮雍将拨给他们的军队带来时,薛子睿已经无力再说什么。 阮雍给的这一队兵二百余人,一律的老弱病残,几个完好的还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 阮雍啊,这次除了给军队减轻负担,还想让他们有去无回。 二百余人在一块空旷场地席地而坐,薛子睿几人也陪着坐在地上,只是坐在上首。 薛子睿瞧着面前这一片颓废之势,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传到后方。 他道:“想必各位还不知道来我这营中所为何事吧。” 有几声细如蚊蝇的回答不知道,有一片人在摇头,还有几人呆傻不动。 滕遇束眼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易池胥已然摇头。 薛子睿低头压下面上的复杂,抬头时又一脉平静。他继续道:“战争已经持续了大半年,百姓流离失所,流民不断增加,现如今有一个可大可小的机会让我们可以将这现状变一变。” 薛子睿的话语越发的没信心,似是被这平板话语中显露出来了的一丝期盼所感染,已经有大半的人在认真听薛子睿讲话。 薛子睿见状忙调整了心态,又道:“如今已入冬,北朝必然将冬季物资护送上路,若是这物资不能赶到,这战争必会延后或停止。” 这段话停后,薛子睿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而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物资夺过来交到大夏的流民手中。” 鸦雀无声,一直的鸦雀无声。下首坐着的人面面相觑后终于爆发出激烈的反对声。 “薛将军,你莫不是想立功想疯了。” “凭我们这些人,去北朝境内夺物资,还要交给流民手中,薛将军你是嫌我们死的太慢了吗?” 这些残兵早已知道自己是被舍弃的人,所以说话也毫无顾忌。 在手脚断了,不能拿刀不能在战场上冲锋后,这个大夏就放弃了他们。随便治疗后就是不管不问,等着他们自生自灭,而他们能活下来不过凭的是一分运气,一分老天的垂怜,如今让他们去做这件事,不是明摆着让他们去死,能省点是点吗。 “哎呀,夜挺燥的,对吧。我唱首歌给你们听吧。”穆兮坐到薛子睿身边道。 无人说好,无人说不好。 穆兮在一片复杂沉默中缓缓开口:“鲜花在墓碑旁 依然绽放 鲜艳异常 生命在荒漠中 四处逃亡 躲避恐慌 娘亲轻声的呼唤 儿子你快些归来 兄弟拖着一具具尸体 埋藏在红色的土地 小草在风中摇曳 地下藏着多少故事 鲜血仍在流淌 渗入土地停止幻想 钟声一遍一遍敲响 祈祷晚来的和平 眼睛充满着血丝 带着仇恨仍在哭泣 战友你是否离去 让我在看你一眼 战友你是否离去 慢慢的安息 战友你是否离去 让我在看你一眼 战友你是否离去 慢慢的安息 战友你是否离去 让我在看你一眼 战友你是否离去 慢慢的安息” 轻扬带着点点忧伤的声音,如带着希望的利箭,射进再坐的人的心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装扮 那日后将士们已经不再那么颓废,加之这几日夜里听薛子睿他们商讨计划,对他们的训练,心里竟也滋生出些信心。 穆兮他们已然退出战前,人们心有疑问,可阮雍不解释也不会有人多嘴,见他们带着些残兵日日折腾只怕是公主受伤后彻底歇了与二皇子的对抗,瞧了几日热闹便也不再关注。 这夜二十个伤残状况颇重的人正坐在薛子睿帐篷中。桌子上放了二十几个大海碗,有阵阵酒香飘出来,这二十人已经意识到,今夜就是“出战”的日子,只是这战争别样不同。 计划是他们烂熟于心的,他们这几个年老残废要做的,就是装成流民在流民中散播谣言,说大峡谷有富甲商队会在冬日分发棉衣棉被。当然,仅凭这一句话肯定不能让这些流民冒险去大峡谷。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自然的混入流民之中,悄无声息的渗透引诱,这才是难的。 穆兮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各位将士是不是觉得你们果然已经无用,只能做这装扮流民乞丐之事。” “下属们没有如此想。”带头的老郭平静说道,他的左侧袖管空荡荡的,是两年前的一次战争中被敌人砍掉了,侥幸活命后只能在军营做些杂活,他已经苟延残喘了两年,如今怎样都无所谓了。 穆兮皱眉,嘴上说没有,心里多少还是如此想的吧,身残志坚的人能有多少,曾经是保家卫国的大好男儿,如今身体残了,国家抛弃他们,如此状况心里没有点牛角尖那才是奇怪。 穆兮缓了神色道:“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你们很重要,与大战前线拼死搏斗的战士们一样重要。此次任务,你们的这一环若是败了,我们后面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所以我真心的希望你们看重自己。将士只有在流血的战场上才是将士吗,分明是哪里有奋战的将士哪里就是战场。” 老郭眼眸一亮,他单膝跪地道:“公主殿下,我等必不负公主的重托。” 穆兮与易池胥将酒郑重的端到每一个将士手中。 薛子睿拿起酒碗一饮而尽,接着其余人都一饮而尽。 老郭正欲摔碗,穆兮忙阻止道:“大半夜的,别吵了休息的士兵,等我们事成回来,那时摔个够。” 老郭哈哈笑了,然后将碗放在桌子上道:“这碗易先生帮我们收好了,等我们回来时再摔。” “好,我看着,它想自己碎都不行。”易池胥说道。 “送军。”薛子睿说道。 头一次偷偷摸摸送军,头一次被偷偷摸摸送军。 大峡谷土地贫瘠,不适合种地,又靠近北朝,所以连带着也没有村庄城镇,而他们这行的目的地是边境与大峡谷之间的落城,落城富庶,以前更是出了几个状元,距离边境不远不近,是边境被害流民首选的地方,息位早就打探过,那里的流民不少。 他们从营帐出发就快马加鞭的赶路,在靠近落城时将车马卖给了过路的商人。夜里他们一行人在落城城门外的一间破庙里开始乔装打扮起来。这二十将士年老的年老,残缺的残缺不过换了身破衣,将脸涂上泥灰,最后将身上的杀伐之气收敛,成群结队站一起还真与那流民无异。 待人都换好后,穆兮才进去破庙换装,她今年长了身量,个头不矮却很是纤瘦,那破衣穿在她身上太过空荡,没法只好弄了根破布条将腰勒紧些,肩膀耸拉着显的不伦不类。将脸涂脏,嘴唇又涂黑些乍一看还以为得了什么病症呢,只是那头发,怎么弄都不对劲,她的头发太长,在军营里时盘一半在头顶还留一半垂至腰间。想了想她将腕鞭甩出来,把头发顺了顺捏在手里提至头顶上方,又将碗鞭将头发缠紧一拉,那如墨云的秀发散落一地,自己也不知道如今她是什么样子,只是用手摸了摸发梢觉得参差不齐,又在地上抓了把土洒在了头上方走出去。 “公主殿下”刚踏出破庙门,穆兮就被老郭的这声狮吼吓的脚步一顿,再瞧对面的人各个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很难看吧,没办法啊,就得难看。”穆兮挠了挠只到肩膀的头发。 “公主,您受委屈了。”老郭说道。 穆兮看着老郭面上的真切,安慰道:“这叫委屈,这与你们的断臂断指来说,什么都不是,你们受委屈了。” 老郭深深看了穆兮一眼,又进了破庙,穆兮回头才瞧见他是将她剪掉的头发包进了一块破衣衫里,嘴里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皇后娘娘多心疼啊。” 穆兮眼眶有些发热,其实没的那么矫情,现代时候那头发都可劲造,今时不同往日古代过久了,也就在乎古代的俗话了。 她将包袱接过来,好好的包了一下,确认露不出头发后将包袱放在了墙角的最下面,又捡了些破东西盖上。 她道:“带着不方便,等我们事成回来了,我再来取,有空就放到我娘坟前。” 老郭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天已经冷了,如此情况还不好点篝火引人注意,只将换下来的那些衣服盖在身上,然后二十一人依偎在一起,穆兮也坐在了老郭身边,虽说隔了些距离,只是给她的衣服多,倒不是多难熬。 老郭说道:“我们不能连名带姓的叫了,需得叫个假名,你们就叫我老郭就行。” 大家依然没有异议。 “那我就叫小名吧,长生。” “我也叫小名吧,我的小名没有长生的好听,叫二狗。”靠门口一个脚筋被砍断的三十几岁的人说道。 众人哈哈的笑了,在营里废了这么久,今夜真是高兴呢。 一圈介绍完了,穆兮见大家都看着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她道:“叫我郭阿兮吧,明日我跟郭叔一起进城,到时候就扮郭叔的女儿,做事时也好打些同情分。” 老郭震住了,他未上战场时有个妻子,只是他常年在外,妻子就与别人跑了,这么多年也没再找,更没有个一儿半女。 有人瞧见老郭的那个样子,玩笑道:“你们瞧老郭高兴傻了。” 另一人接道:“从来都是一个人,这后半辈子还出了个做公主的女儿,能不高兴吗,哈哈。” 老郭已经回神,只是低着头道:“公主委屈了。” 穆兮一笑道:“爹,你该叫我阿兮才对。” 老郭再次震住,最后咧着嘴傻笑。 哈哈,众人又是一笑。 这觉睡的并不踏实,冬日的天亮的晚,开城门的时间却未变。天还未亮城门就开了,陆续有做生意的小贩拉着货进城去,开门的守卫还打着哈气,这些小贩都是日日相见的,他们也懒得上前去盘查。城门边马上就聚集了许多的流民。早前是让流民进城的,后来发生了一次流民抢夺包子铺的事,落城的知府就下令不允许流民进城了。而这些流民如今就靠吃些野草野菜生活,在这城们边蹲守,是希望运气好能遇到出城的大户人家赏口东西,也能在知府组织施粥的时候能排个好位置。 穆兮跟在老郭的身后向着城门靠近,长生他们也三三两两的分散着跟着他们。 老郭找了个没人的位置蹲下,穆兮就跟在他身边,旁边是个抱着七八岁孩子的妇人。孩子太瘦以至于眼睛大的有些诡异,正晃荡着母亲胸口的补丁玩。坐的近,她听见那妇人说:“妮儿,别扯了,坏了没针线缝。” 那妮儿听话的将手放下,随后注意到了看着她的穆兮,穆兮冲她笑了笑,那妮儿也笑了笑,引的那小妇人看了穆兮一眼,在瞧见穆兮的脸色唇色后,不留声色的抱着孩子挪过去一分。 嘚,看样子唇涂的太黑了,把人都吓跑了。 她瞧了一圈,二狗子善谈,已经与身边的人聊起来了,还有几个在一搭半搭的说着。 这时城门出来一辆马车,不算奢华倒也大气,这时流民一拥而上,围在车边哀求道: “大老爷,给口吃的吧。” “大老爷,大菩萨,好人有好报。” 马车内毫无动静,那驾车的车夫呵斥着滚。见呵斥无动静后,扬起手中的马鞭就是一顿乱挥,有几人被打后退了出来,其余人见状也跟着退回了城墙边继续坐着。 整个过程就像反复练习了多次,流民被打习惯了,那马车夫打人也习惯了,穆兮看的一阵心酸,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停止战争,若是当初答应和亲 穆兮马上将头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抹掉。穆兮啊,你把自己的脸想的太大了,这个不好啊。 过了下午穆兮的肚子已经饿的呱呱叫了,流民们怕是也饿的厉害了,陆续有人站起来往城门东的林子里去,老郭带着穆兮也跟着走着。大约走了两公里左右的林子里,穆兮看见了这些流民的根据地。 这里有许多用破布搭成的小帐篷,说是帐篷真的是有些抬举了,几根长树枝靠着大树捆一捆,破布往上一罩,地上铺着树叶破衣,这就是他们的家了。 能看出来他们几个帐篷为一个小团伙,因为几个帐篷中间搭着一口简单的炉灶,上面放着一口不大的锅。 这里没有他们的地方,老郭带着穆兮有些局促的站着,其余的人当然也在站着。很快的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有一老人瞧着他们问道:“没见过你们,打哪来的?” 老郭上前几步说道:“从边境那边来的。” 老郭这句话用的是边境的土话,他在边境多年,那边的土话早就说的顺溜,老人听了也不疑其他。 老人点点头说道:“边境的人能熬到现在,不容易吧。” 总有那些个抱着侥幸,舍不得离开家的人。 “不容易,北朝兵有小队潜进来烧了村子,就逃过来了。”老郭拭了拭眼角说道。 老郭说的是实话,最近若是有几个北朝兵混进了村子,见人都走光了,就气的烧了村子,结果火光就巡逻的发现了,几人就被干掉了。 流民见老郭擦眼角,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们大部分是刚开始打仗的时候吓的跑了,有的是麻匪趁乱作怪被逼无奈,有的是别人走就跟着,只是都是无家可归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渗入 有一妇人瞧着穆兮问道:“这是你闺女?” 老郭道:“哎,我闺女,阿兮过来。” 穆兮走了过来乖巧的现在老郭身边,那妇人瞧着穆兮的大眼和长睫毛说道:“多俊的闺女。” 随后瞧了那头发一眼,又道:“苦啊。” 穆兮温和的笑笑后又低下了头。 老人道:“来,大家腾点位,让这些个可怜人挤一挤。” 老人在这一片有些话语权,他发了话,穆兮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坐下。妇人递了一个破碗给穆兮,那碗里黄色的水里漂了些碎碎的绿色,分不清是草还是什么。 老郭同样接了一碗,道了一声谢后就着碗边喝起来,一口下肚老郭面色微变,后迅速恢复正常,然后目光担忧的看着穆兮,瞧见穆兮面不改色的喝着菜汤,暗道自己多虑了。 汤很难吃,穆兮也觉得很难吃,只是她做了两世的孤儿,别的本事没有,不挑食这件事她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吃过了午饭,略略坐了一会儿,大家又坐到了城墙边,一旦瞧见有还算富贵的人出来,流民都会挤上去。 又有一辆马车出来,还是双头马车,车顶四角外翘挂着流苏,车窗还挂着彩色帷幔。流民依然上前围堵,车夫依然大声呵斥。 吃草根的吃草根,穷奢极欲的穷奢极欲。穆兮漆黑的眼眸冷冷的看着那马车,车帘陡然掀开,车内人与穆兮四目相对。 穆兮眼眸移开呆呆的看向远方,后又低下头。 马车内的人与车夫在低声说着什么,随后车夫向这边走来,在穆兮面前停下,穆兮没法只好抬头看着车夫,其余人也都看着这一幕。 车夫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穆兮面前,居高临下道:“我家公子要买你。” 穆兮再次看向马车,那窗帘已被拉上。她还未说话,老郭先道:“我不卖女儿。” 车夫一阵嘲笑,他冲着老郭说道:“你要是真疼你闺女就应该将她卖给我们公子才对。” 周围人窃窃私语,有一老妪推着一女孩上前道:“小哥,公子还缺伺候的人吗,我们不要钱,就把我这孙女带进去就行。” 女孩听完老妪的话,顿时哭了。 这一幕极大的满足了车夫的虚荣心,他对着老郭道:“瞧见没,这才是聪明的,知道哪头是好日子。” 穆兮盯着那锭银子说道:“我要钱没有用,又不让我们进城买东西,若是你家公子真想买我,还请他明日带着米粮来。” “不知好歹。”车夫骂道。 车夫回了车上,马车很快就走了。 流民盯着穆兮一阵不解,老妪忍不住问道:“姑娘,你怎么这般傻呦,不要钱也得跟人走,你咋还能张口要呢。” 穆兮道:“我自己去享福,我不忍嘞,就算走也得给你们挣一口吃的才能走的安心。” 周围人听之感动,老妪道一句傻儿后回了自己的地方。 不错,不错,如此能信一分他们的人品了吧。 第二日一早,两辆拉着米面的平车来到了城门右边。 流民激动的双眼发光,这必是城里有好心人来施舍吃食了。 城门内又出来一辆眼熟的马车,车上下来一个清秀的少年,这少年笑容温和,略带羞涩的对穆兮道:“这样能跟我走了吧。” 穆兮瞧着那少年点点头,老郭一把抓住了穆兮的手臂,嘴也不张只是摇头,穆兮笑着推开老郭的手道:“爹,我是去享福的,你务必放心。” 老郭不再阻拦,只是呆呆的看着“闺女”上了那辆马车,心弱的妇人早已抹了眼泪。 穆兮低头坐在马车内侧的一边,昨日与这少年眼神相撞之后,少年提出要买她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提的要求他会做到的,只是不知道这人为何会到这里来。 没错,这人就是那日在京城当街对她表白的人,镇和钱庄的三子陈升。 陈升见穆兮一直低着头,以为她离了亲人在忐忑,遂温和道:“你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只是昨日看见你的眼睛想起了一个人,因为不忍她受苦所以不忍你受苦。” 穆兮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忙低头,这陈升说的就是她吧,真有毅力,还没死心。 陈升见她不说话,也不再开口。马车停下了,陈升示意她下车,穆兮下车后就看见了旁边店铺上写着“镇和钱庄”几个字,右下角还有“落城分号”几个小字。 陈升也下了车,站在穆兮背后道:“你日后就在这钱庄里做做洒扫的活计吧。” 随后领着穆兮进了店里,陈升将一名小厮叫过来道:“小李,你打扫间房给这姑娘,再带她去洗漱一番。” “哎。”那唤小李的人答道:“姑娘,跟我来吧。” 有了一个正统的可以洗澡的机会,穆兮就可劲洗了,先在这城里呆两天,到时候再去说那些话,可信度会高一些吧。 唉,又不能直接说去抢北朝的棉衣棉被,那这些流民如何肯去。 穆兮洗干净后又将脸唇抹黑了两度,陈升见着她说了几次好像后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穆兮在这打扫的这两天还听个故事,陈升这小子是被家族贬到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她。当初在街上发生那事本来也就轻轻揭过了,不知道陈升发什么疯竟让他爹想办法让他再见她一面,他爹一看不行,就将他打发到这个地方来了。 穆兮暗暗好笑。 傍晚,穆兮从城里出来,冲着老郭喊到:“爹。” 老郭猛的站起来,动作大的叫流民都看了过来,这时才发现这是前两天被带走的女孩。 穆兮现在身上没有泥垢,穿了身粗布的粉色棉裙,头发也在头顶扎了两个小疙瘩,比之之前是完全变了个人呢,不少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老郭忙将穆兮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穆兮道:“我很好。” 穆兮:“爹,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老郭任由穆兮拉着他走到远的地方。流民听不见父女两说什么,就看着他们面色凝重的一阵嘀咕。 穆兮临走前对着老郭道:“爹,我明日傍晚再来,你到时候可要决定好了。” 这句话可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穆兮冲着流民点点头又进了城去。 穆兮刚走,长生就问道:“老郭,阿兮让你决定什么呢?” “没,没,没什么。”老郭一阵结巴。 长生嘴一撇,不信道:“老郭,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吗,你心里一有事就结巴,到底什么事啊。” 老郭还只是摇头,夜里老郭更是唉声叹气,翻来覆去一夜没睡,直吵的周围人呵斥了好几遍。 这下大家都知道老郭心里是真有事了,还是不小的事。想起昨日他家闺女叫他今日做决定,会是什么决定呢。 天灰蒙蒙时,流民被一阵吵闹声吵醒,才发现远处边境的那一伙人吵起来了。 一声半声的听见有人说什么棉被,棉衣啥的,又有什么东西不多,不能叫人晓得了。 不知不觉中流民陆续起来将老郭他们团团围住,那日那老头问道:“老郭,你能给我们说道说道吗?” 老郭见众人都炯炯的看着他,无奈道:“真不是我自私来着,只是这消息不准,我不敢说。” 老头脸一板,怒道:“快说。” 老郭被吓了一跳,忙道:“我闺女这两天在城里的镇和钱庄做活,昨日早上无意听见那少东家说,说大峡谷地方大,有流民过去了。所以过几日会有许多富商在那发棉衣棉被,我闺女叫我过去呢。” 话一出,大家都惊了。现在夜里已经十分难熬了,正冬的时候非把人冻死不行,现在这棉衣棉被可比粮食重要。 老人颤着声道:“阿兮这话可当真?” 老郭还未回答,那长生就抢着道:“那还有假,镇和钱庄你们不知道吗,他们得的消息肯定就不离十了。还有阿兮那丫头,那丫头可疼他爹了,要不是真的能叫他爹冒险。” 老郭还是垮着脸,他说道:“阿兮说要跟我一起去,这去了能领到东西还好,若是没领到,不是白瞎了她的好差事吗。” 众人一听,那郭阿兮也要去,那肯定是真的无疑了。 那老人对着老郭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道:“老郭啊,你不如你闺女啊,你闺女敢闯敢试,你不敢啊。可这个世道,不闯不试不行啊。” 老人又对着众人说道:“我一把年纪的,打算去走一趟,要是有不怕的,明早将能用的东西收一收,就随我一起走一趟吧。” “老人家,我去。”你年轻人说道。 小妇人看着穿的单薄的孩子,咬着牙道:“我也去。” “我去。” “你们都去,那我们也去吧。” 傍晚,穆兮果然又出来了,与流民简单打招呼后,又打算将老郭拉走。 那长生道:“阿兮,不用避着我们了,我们都知道了,明天一早我们都去大峡谷。” 穆兮一愣,看着老人道:“老人家也去?” 那老人眉毛一竖,呵斥穆兮道:“怎么,你这妮儿还瞧不起我这老儿,我还就要去了。” 穆兮忙咧嘴笑了,一边摆手一边道:“不敢,不敢。” 夜里,穆兮卸下了伪装,翻进了陈升的房间,陈升睡的很熟,穆兮没有办法只好轻轻摇他的胳膊。 陈升朦胧中睁开眼睛,见了坐在床边的人,迷糊道:“竟还梦见公主了,这下要被爹打死了。” 穆兮忍不住一笑,随后在陈升胳膊上掐了一下。陈升眼中的朦胧退去,看着穆兮惊讶道:“公主殿下!啊,不对,是郭阿兮!哎,不对” “我是阮阮。”穆兮打断他说到。 陈升忙从床上下来行礼,却被穆兮一把拉起,穆兮看着他道:“我现在有个小忙,只有你能帮我,你要帮我吗?” 陈升忙道:“草民万死不辞。” 穆兮又被逗笑了,她道:“不要你死,只要你扯个谎就行。明天早上我会和流民一起离开这里,有人问了,你只需说我思念父亲,你心中不忍叫我走了,当然若是没有人问,你就什么都不用说。” 就这样,很简单。 陈升说道:“草民一定会做好的。” “谢谢,还有对不起了。”穆兮说道。 说罢,一掌劈在陈升肩头,陈升软软倒在床上,穆兮将被子盖在他身上,翻窗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驶行 一大早城门刚开穆兮就出了城,流民们早已在不远处的大路等着了。怕是心里有份希望,行了半天的路也不觉得煎熬。可一天过去后,流民开始怀疑这份希望,一路上睡觉受冷,吃东西艰难,穆兮都在怀疑她这么做到底是不是为他们好,成功了倒罢了,若是没有成功。不能不能,一定得成,薛子睿还有军令状在阮雍手里。 薛子睿领着最后一批人往大峡谷去,薛子睿与易池胥比他早了许多,为了不引人注意,一百八十将士分着九批出发,还都是做的乔装打扮。 易池胥带的两队队伍已经候在了大峡谷下面,他们做的是扮演富商的事,这对易池胥来说还真不是难事,他自己就是个活招牌,还有没上过战场的几个新兵也都在他这个队里。 还有滕遇束带着三小队已经提前到了大峡谷前面稍远一点的地方埋伏,没办法大峡谷上面根本没有能藏身的地,剩下的都分路走,不远不近的跟着北朝护送军。 距离大峡谷没有三分之一的路程了,周围连树木也瞧不见几棵,太累又得省着口粮,渐渐有人坚持不住,开始抱怨着:“这里怎么可能有人会散东西,走到现在除了我们,哪里有流民,郭阿兮,你不是骗我们的吧。” 老人也是身心俱疲,但是还是说道:“她骗我们?我们有什么给她骗的,当初人家没有逼你们跟着吧,现在后悔了,那回去啊。” 那人被一噎,不说话了,都走到这里了还怎么回去啊,他不过是自己不舒服找个地方撒火而已。 穆兮低着头,别人当她是委屈,她其实是心虚,其实她也后悔,一开始就同意薛子睿的话将物资烧了不就行了。 又走了一天,终于瞧见了大峡谷的模样,流民奔涌着来到大峡谷下面,果然发现有一行穿着富贵的人在这守着,只是只有人没有物。 穆兮在队伍后方与易池胥偷偷传了个眼色,易池胥瞧了几眼才敢确定这人是穆兮,收了眼中的惊讶他来到流民面前道:“各位百姓是来领物资的吧,稍等片刻,东西马上就送到。” 流民瞧着人相貌堂堂,说话一派正气心里早已没了怀疑,忙道是。 易池胥与身后的士兵让开一条路,流民才发现这后面有好大的一个山洞,里面正飘出来阵阵香味。 易池胥又道:“在下知晓各位来此劳累了,所以准备的简单的饭菜,还请各位拿着碗筷过来排队。” 碗筷都是放在一眼就看见的地方,流民一脸激动的拿着东西到山洞里领饭,饭菜到手后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腊肉青菜白米饭,这在好时候时也是好样的饭菜了。 门口马上立了四名小兵,有流民打算出来时他们就将流民请到山洞里,外面有风人们自然也愿意在山洞里吃饭,只是洞里容量有限,剩下的人就被余下的士兵领着坐到有些往里凹的山壁前。 一顿饭吃的大家满嘴流油,穆兮抽空端着碗来到易池胥身边低声道:“你爹不是早就断了你的银钱,你哪里来的钱弄这些啊?” 易池胥面色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后亦压低声音:“是滕公子给的,滕公子很大方。” 他大方,黑心鬼,也不瞧瞧当初收了她多少钱,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顿饭吃的流民满嘴流油,易池胥道:“物资来还需要些时间,各位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他们自然没有意见。 滕遇束刚解决了来探路的前锋,沉默着算着时间。一刻钟后他点燃手中的火把,跟着有二十人亦拿出火把点燃,其余四十人将这二十人守护在内侧。 “什么动静?”运送物资的领头人问道。 一贼眉鼠眼的人忙站上马背向前看去,远远的就瞧见一队火把正快速的向这边跑过来。 他大惊道:“有敌人,敌人来烧物资啦。” “戒备。”马上的领头人喊到。 士兵训练有素的八人包围一辆物资车辆,拔出腰间佩刀守护在侧。 滕遇束冷笑,拿起一只沾火油的箭矢从火把掠过,箭矢瞬间变为火箭,搭上长弓射出。 那领头人大刀一挥,火箭被砍断落地,滕遇束再搭一只,又被打掉,随后一连三次都被打掉,那领头人大笑:“哈哈,小白脸,叫你来烧物资,阮雍是眼睛瞎了吗!” “起火啦,起火啦。” 领头人听见身后有人大喊,心里来气,他道:“哪里起火了,箭都在地上呢。” “将军,起火啦。”这声音还在继续。 领头人转头才发现,队伍后面的几辆物资车正冒着熊熊大火,薛子睿带人过来了。滕遇束趁着他的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再次搭弓。这次瞄准的是一个满是麻袋的车辆,一击命中,那辆车缓慢的着起来。 滕遇束等人迅速从腰间拿出水壶与手帕,手帕淋湿覆面,一气呵成。在他们动作结束后,空气中迅速蔓延着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滕遇束刚才烧的是辣椒面。 “上。”滕遇束说到。 话音一落,涯边飞上百十个着黑衣的人,不由分说就攻向北朝军,武力值明显比这些护送兵高了不是一个档次。 年老没力的大夏兵在黑衣人的掩护下,将那些运送辣椒的车辆全部点燃,其余有力气的年轻人,就去卸那些马鞍,动作利索到好像他们每日在军营别的没干就卸马鞍了,多亏了那几日的训练。 待马鞍卸下后,他们将整辆车直接推下悬崖,再投入到第二个马鞍中。 拆马鞍的拆马鞍,双眼不看其他。滕公子说了,有人会保护他们的,叫他们只管做他们的就好。瞧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北朝人,大夏士兵愈战愈勇。 “咣” 一辆马车砸在了山洞的远方,那车身已经四分五裂,车上的棉被散落一地。 流民马上起身,门口的四个小兵迅速将门口拦住,外面山壁前的小兵肩扶肩将身前的百姓护在里侧。 易池胥来到洞门前,用里外流民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物资来了,只是这路不好走,我们为了省事就直接从上面扔下来了,为了避免百姓被砸受伤,在物资扔完前还希望各位保持现在的位置不要动。” 流民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只是如今只能听这个人的了,胆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外面,胆小的捂着耳朵,只是眼睛也是瞧着外面。 现在扔到棉衣了,那棉衣有的地方下落的时候被划破了,露出雪白的棉絮,刺的人眼睛发热。 最后一辆物资车被推下悬崖,滕遇束大喊道:“撤”。 随后滕遇束点燃手中的信号弹扔下悬崖,随着信号弹在空中的炸裂,大夏士兵与息卫互相掩护快速撤离。 骑马赶了半天后,大夏士兵按自己的小队分散开来奔向不同的方向,而他们下一个目的地依然相同。 悬崖下,易池胥听见了那声巨响,对着流民道:“去拿东西,我们回家。” 流民迅速向外涌入,穆兮忙带着内力说道:“不许推搡,谁把人推倒了谁就没份了。” 听完这话,流民从拥挤变为扶持。 易池胥手一挥,两队士兵迅速进入山洞,将他们运饭菜来的平车推出去,帮流民往上面装棉被。流民见状,挑着那些掉在棉被上坏的不多的平车也拖了下来,往上面装东西。 人多力量大,车上装不下的就背在背上,不过半个时辰那么多的棉衣棉被就被收完了。 老郭等人迅速恢复将士的严谨与易池胥带来的二十人护在流民身边,穆兮与易池胥就走在队伍的最后。 将士们走的很快,流民们中午饱餐了一顿竟也能跟上他们的步伐,他们自己瞧出来了不同,那老人移到老郭身边,问道:“老郭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周围人都竖起了耳朵,老郭道:“老人家,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成吗?” 老人也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老郭他们是哪里的绿林好汉,劫富济贫呢,忙道:“成,怎么不成啊!” 易池胥瞧着穆兮乱七八糟的头发,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头发长时间没洗了,又脏又毛躁,要不是天冷恐怕都臭了,穆兮捻了撮道:“没办法啊,就成这个样子了。” 易池胥没眼看,只能将目光往前放。 一直走到了半夜,易池胥还准备了一些干粮,将这些干粮分给了流民后,打算今夜就在这住一晚。虽说是在不知东西南北,一片漆黑的地方,可夜晚有棉被盖,竟是这许久以来睡的最舒坦的一晚了。 回去的路比去时容易了许多,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回去后还有惊喜。 原来流民居住的那以前的地方,一间间小木屋排列整齐,小木屋上还盖着防雨的雨布。 流民上前仔细看时才发现不大的小木屋里还铺了简单的木板,瞧着干净的很,这个不用说也知道是有人做给他们的,不由的有些热泪盈眶。 有一华服少年正带着工人赶制着下一间小木屋,听见了动静忙看过来,再寻到穆兮后,脸上除了笑容更多的是羞涩。 陈升正欲张口,就见穆兮轻轻摇了摇头,只好改了方向道:“这是我为各位百姓做的临时住所,不大也不华丽,但是结实,在各位百姓回家前用来遮风挡雨也尽够了。” 老人扑通一声跪下了,其余流民也跟着跪下,随后穆兮也跪下了,连带着还拽了易池胥,易池胥一脸臭色,可依然随穆兮跪着,那少年羞涩的少年瞬间不知所措。 没关系呢,跪的是一个好人不是吗! 流民们正在分派和安置自己的家,老郭等人悄无声息的换装进城,当然带着的还有那个头发包袱。 穆兮好好的将自己刷了三遍,换了一身简便的男装在正厅里拨弄着自己的短发。 易池胥扶额道:“你就不要再弄你那头发了好吗,谁不知道你奉献了一头长发嘛。” 穆兮撩头发的手一顿,看着易池胥认真道:“我的头发没干,撩一下也不行。” 噗哈! 二狗忍不住笑了出来,陈升低着头,不过肩头耸动,后来是一板一眼的老郭,再后来是他们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劫持 老郭他们休息两天后就会回军营,易池胥当然也会一起回去,而穆兮则已经出发去了北朝,战争开始时,北朝就不再允许大夏商客进入境内了,剩下的东西还得烧,只是他们这些兵怕是怎么样也混不进去,但是只有她自己的话做这件事还是很容易的。当然一起去的还有滕遇束,北朝有灵息阁的分部,滕遇束更是有产业在那里,他想进去比之穆兮还要简单许多。 穆兮再次回到了大峡谷,她觉得这里是最方便的地方。这个大峡谷老郭他们爬不上去,对她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穆兮脚步一点踩上涯壁的一个凸起,借着力道一跃而上,随后碗鞭刺入高处的另一个凸起,手臂用力一提,她再次越出一大段高度。借着凸起和碗鞭穆兮很快就爬了大半的路程,可长时间的使用轻功也着实让她有些吃不消,剩下的路程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她的手攀着涯顶,像小孩子爬树一样挪到了地面上,躺在那里用力的大喘气,短短的头发因为汗水而结成一缕一缕,贴身的衣服也被汗水湿透,粘在身上一动就难受,她得躺一会儿了。 北朝物资分三批出发,大峡谷那批是第二批也是最大的一批,在他们抢这一批之前已经有一批运到了北朝军营,而这最后一批已经到了半路,而且护送兵多出一营,能烧多少是多少吧。 穆兮休息够了朝着附近的城镇走去,得先买匹马。 就在穆兮觉得自己的脚快要废了的时候她看见已经关了的城门。坐在城墙边填饱了肚子又小睡了一觉,醒来时她已经满血复活。一跃就翻过了城墙。 城里的客栈都已经关门了,因为战争客栈饭店的生意都是不好的,她随便进了一个房间都是空的,长时间没人住被子上都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可是这对疲惫到极点的穆兮来说还真不是问题,爬进了被子里倒头就睡。 第二日天大亮,这家客栈也没有发现店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穆兮在确实客栈后面没人后再次翻了出去。 来到城内一家卖马匹的店,看样子很久没有客人了,老板人很是热情,穆兮也不客气将每匹马都瞧了一遍,最后选了一匹还算健硕的黑马,就在付钱时,那老板突然道:“麻烦客人出示一下户籍证明。” 穆兮心中一个咯噔,随后面容平静道:“没带。” 大夏的户籍证明她也没有,身上就留了阮澈给的令牌,特别好用。 穆兮转身欲走,老板却站到她面前拦住:“姑娘说一下姓谁名谁,家住何方,小老儿到官府一问就行。” 穆兮道:“我不买了。” 说罢推开老板快步离开,那老板冲出来大喊道:“大夏贼,快抓住她。” 平头老百姓愣了一瞬后拿起身边趁手的东西就追了过来,穆兮瞧了眼身后还有拿锅铲的妇人,北朝真是齐心的让她感动呢。 这种程度的追捕对她来说没有难度,连续翻了几个屋檐就躲了过去。只是两个时辰后城里就贴了她的画像,城门防守全城搜捕。 搜城东她就躲到城西,搜城南她就躲到城北,终于到了夜晚。穆兮躲在一处墙根吃着逃跑时顺来的包子。 那城墙边也都安排了守卫还有弓箭手,飞到一半怕是就会被射成蚂蜂窝。 塞完最后一个包子,她拍了拍手站起来,她要去劫持知府或者知府的儿子老娘。 白日里跑了整个城镇,现在闭着眼睛她都能找到知府的宅邸。一阵躲避奔跑她自己趴在了知府家的屋顶上,这间府邸不是很大却也不小,七七八八的院落一眼瞧过去起码有十几个,还是把那些低矮的下人房去掉的情况下。这么多个院子她总不能一个一个的进去找谁是知府,谁是儿子吧。 最后她决定就赌一把,一直以来她的赌运还都挺好的。挑了一间位置独立,却又很大的院子。一般这种的都是老人家的院子,而且这个院子的主屋还亮着灯光,老人一般都晚睡,不是知府的娘就是知府的爹,就它了。 翻到这个院子的屋顶穆兮就察觉到这里有高手,也肯定了这里必然住着重要的人,她收敛气息直接来到了主屋,隔着东西她看不清里面的人,只瞧见大约是有个人正坐在桌前。 叮! 一枚菱形镖钉在她的手旁,她被发现了。 她拔起那枚飞镖就扔了回去,同时脚步不停直冲进屋内,在看见屋里的人时她愣住了,那个人也愣住了。愣也不过是一瞬,劫持这个人可比劫持知府要强多了。 穆兮提鞭攻向梁若哲,梁若哲未动,在他身后出来两名带着面具的男人,这面具让穆兮想起了在赌场下面那恶心的一幕,万通阁果然是梁若哲的。 黑衣人一左一右夹击穆兮,纠缠可不是她的意图,故意露出左臂的破绽,果然黑衣人齐攻向她的左臂。手臂流血她不停,带着内力甩袖,将血滴射向黑衣人的眼睛,在黑衣人躲避退后时,穆兮袭向梁若哲,梁若哲此刻抽出身后的长剑与她对上。 她说了,纠缠不是她的意图,她只有黑衣人躲避血滴的这一点点时间。穆兮不阻止梁若哲直刺她脖颈的剑,微微侧了身子奋力向前,长剑割破她的侧颈,而她的短鞭亦缠上了梁若哲的脖子。梁若哲还欲再动,穆兮手轻轻一动,梁若哲的脖颈马上四面流血,她的这招可是很方便厉害的。 黑衣人不需穆兮开口就自己停了下来。穆兮绕到梁若哲身后,她道:“准备马车,送我出城。” 梁若哲的脖颈还在流血,黑衣人不犹豫就出门去准备。 知府根本就管不得梁若哲的事,只照吩咐在后门备了马车,穆兮一手持鞭一手推着梁若哲向着马车处走去,因为长时间的用力她身上的伤口比之梁若哲流的还要多。 上马车时,每走一个台阶,梁若哲都觉得那刀鞭在他的肉里搅了一圈,好不容易进了马车也是不敢轻易动弹。 梁若哲对着马车外面道:“准备伤药和软骨散。” 穆兮的左手扶着坐凳的边,听见梁若哲的吩咐看向他,梁若哲冷着脸道:“我要上药,你更要上药,不然不等出城你就会晕过去,当然我知道你晕过去前一定会拉着我一起,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会吃软骨散,而你就把这个给拿下来吧,真的非常疼。”梁若哲指着脖颈处的短鞭说道,眉头已然因为疼痛而皱起。 穆兮看了看仍在流血的左臂,沉默着同意他的提议。 当黑衣人将东西拿进来时,穆兮率先让门口的一名黑衣人吃了一颗软骨散,不过一会儿那黑衣人就无力从马车上摔了下去,那气息也并没有跟上来,随后穆兮又塞了一颗在梁若哲嘴里,剩下的塞进了袖口。 梁若哲嘴一抿,穆兮等了一会儿瞪着眼睛道:“你张嘴啊,我要看你咽没咽。” 梁若哲张开了嘴巴可表情似是受了奇耻大辱,眼睛恨不得将穆兮给吞了。 不一会儿他的眼睛就无力了,软骨散起了作用。穆兮将鞭子解了下来,那脖颈的越又流出一些,她的鞭子就是这样威力强大。 将鞭子收起来,穆兮瞧了瞧受伤的地方,五六厘米左右的伤口在肩膀下方一点,看样子得脱衣服了。她看了看无力瞪着她的梁若哲,撕下梁若哲衣摆就蒙在了他的眼睛上。 梁若哲明白了穆兮的意思,冷哼一声,有气无力道:“你把我北朝太子当什么人,我没有那么饥不择食。” 穆兮已经脱下了半边衣服,露出了伤口,清洗了一下后却没有用那盒伤药,只是用纱布紧紧的包扎起来,不仅她不用,她也不会让梁若哲用的,谁知道这用的吃的放到了一起会起什么作用。 弄好了伤口后,穆兮才反驳道:“是嘞,太子殿下身边美女如云,自然不稀罕我,只是曾经有一个与太子殿下同名同姓同长相的人对我甚是满意,不知太子殿下可认得?” “你当真以为我是真心娶你。”梁若哲语气冰冷。 穆兮说道:“当然不是啊,所以我也没嫁你不是吗。” 梁若哲每说一句话都得用上许多力气,等上完药他都力气恢复了,他一定要将这女人碎尸万段。 梁若哲正在心里狠狠咒骂着穆兮,突然脖颈一凉随后就是火辣辣的疼,一股液体从他的伤口淌过然后流进了衣服里。 “你干什么?”梁若哲此刻还被蒙着眼睛,他怒声道。 穆兮一道:“给你清洗伤口啊。” 女子浅浅的气息随着她的开口喷洒在梁若哲的脖颈。该死的,因为软骨散他连这个女人靠近了都没察觉到。 穆兮手中的动作还在继续,梁若哲咬着牙道:“不用你,我自己动手。” 穆兮一笑,抬头就看见梁若哲带着浅胡渣的下巴,她用手指轻轻摸索道:“行啊,你要是能拿下我调戏你的手,我就让你自己动手。” 梁若哲忍受着那作乱的手,浑身提力却依然没有抬起手,穆兮停下手上的动作哈哈笑道:“太子殿下,你真的不用不好意思的,虽然你有一些恶心人的癖好,但是我一定会咬牙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的。” 梁若哲不能动,但是浑身颤抖的肌肉很好的诠释着他的怒气。 穆兮最后又在他耳边说道:“对了,我不相信你,所以伤口给你洗洗包好,伤药我就扔了。” 早已出了城门,黑衣人的那个面具就是最好的通行证,穆兮算着出城的距离,腕鞭甩出穿过马车门刺穿黑衣人的心脏。 噗通一声,这一名黑衣人也摔下马车。穆兮大开着马车门,来到前面驾起马车,同时还能抽空看一下车厢里的人。 梁若哲知道如今车上只有他和他了,他道:“你已经出城,要不然杀了我,要不然放下我,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穆兮头也不回道:“我改变主意了,你的这张脸好用,所以麻烦太子殿下陪我走一趟吧。” 梁若哲不再说其他,只道:“把我眼睛上的东西拿下来。” 穆兮想也没想道:“不行,你的眼睛太吓人了。” 口中如此说,嘴里却一直是笑嘻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一路 已经行了一夜的路,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了,硬邦邦的穿在身上,很不舒服,而且太扎眼了。 穆兮将马车停在一处无人的地方,富贵人家出行都会带几身衣服在车上以备不时之需。她看了看车后面的箱拢果然有一些衣裳,大略翻了翻都是一些富贵公子的华服,找了一件特别奢华的预备着给梁若哲,又翻了一件淡灰色浅花纹的自己换上。 捧着这件莹白色的衣服进了车厢,将衣服放在一旁就手脚麻利的解着梁若哲腰间的黑色腰带。 梁若哲身体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他道:“你又在干什么?” 穆兮手上动作不停,她道:“换衣服,一身的血腥味,不好跑路。” 梁若哲感觉着穆兮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脱下了他的外衣,忍不住道:“不知羞耻。” 穆兮将脱下来的黑衣扔在一边,冷哼一声:“在国家大事面前这点个羞耻根本不值一提。还有啊,你一个喜欢的人,说我不知羞耻,你好意思吗?也太恶心了吧。” 梁若哲抿嘴不再开口,再与她对话,他觉得他一定会被气死。 穆兮继续奋战将梁若哲白色的里衣也脱了下来,裤子当然没动。随后将新拿来的衣服又一件一件给他穿上。整个穿上了穆兮才发现这是一件什么样的衣服,那腰带上的宝石闪闪发光,肩头袖口依然也有,与梁若哲往西的风格完全是南北两极,但是这衣服分明就是北朝贵公子喜欢的调调,穿在他身上倒也不是很难看。 穆兮又将马车整个翻了一遍,除了一些糕点蜜饯一点吃的也没有。逃跑前吃的那两个包子早就消化的连渣都没有了,如今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将马车拉往路旁的林子里,随后将马拴在了树上。穆兮便往那林子里去,不过一会儿就猎到了两只野鸡,就着林子里的小溪利落的拔毛清洗,随后将两只光秃秃的鸡提了回来,就在马车边烤起来,什么都没有,怎么闻也觉得难吃,难吃也比饿着强。 野鸡烤好后,她试着咬了一口,一股土味还硬,可比之装流民时候喝的菜汤又强多了,她很快就吃了大半只。 拿着剩下的小半只,她上了马车。将梁若哲眼睛上的布解了下来,突然一下见到光亮,梁若哲马上再次闭上了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睁开。 “喏。”穆兮将半只鸡递到梁若哲面前。 梁若哲颇有风度的将脸转了过去,可下一刻肚子就不争气的打起了鼓,他的脸顿时红了。穆兮忍着笑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梁若哲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脸都在这个女人跟前丢尽了,这么些年他如何尝过饿肚子的滋味,他干脆又将眼睛闭上道:“我没有力气,你喂我。” 穆兮看着他无力垂着的手欣然接受,她还要把梁若哲当路引用呢,饿死了可不行。 撕了一块肉碰了碰梁若哲的嘴,梁若哲闭着眼睛找不到位置,一口下去竟含住了穆兮半根手指。 梁若哲霎时睁开了眼睛,随后将穆兮手指的肉卷到嘴里后开始咀嚼起来。穆兮看着自己手指上湿漉漉的痕迹,在梁若哲衣服上狠狠地擦了几下,道一声:“恶心。” 梁若哲借口道:“嗯,确实恶心。” 穆兮不理他,只将手里的肉快速撕下来,也不管梁若哲的嘴里到底能不能盛下,只一个劲的往里塞,终于塞完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马车。 马不停蹄的穿过了五城池,梁若哲的脸确实好用,一路他们都是畅通无阻,很快就要到北朝的边关了,也接近了最后一批冬季物资。 穆兮坐着车橼上看着天边的晚霞不知道再想什么,马车里的梁若哲道:“你要去烧物资?” 穆兮将头转过来,背着光让人看不清她的脸色,她道:“这个还要问吗。” 梁若哲:“你烧的是北朝的民脂民膏。” 穆兮:“战争是你们挑起来的,民脂民膏是你们索取的。” 梁若哲:“若我停止了战争,你能不做这件事吗?” 穆兮:“不能,我说了,我不相信你。” 梁若哲嘴角一勾,有些讽刺:“就算你烧了,以北朝的财力再凑一批物资也不是很困难的事。” 穆兮进了车厢,来到梁若哲的身边,故作轻蔑道:“那你们就凑啊,到时候看我能烧多少。” 梁若哲停止了话题,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很快就会杀了我吧?” 穆兮犹豫了一瞬,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的本意是停止这场战争,可若是她杀了梁若哲,那大夏大北朝便永无宁日了。可若是放了他,一但他与后面追赶的手下汇合那就是她的死期了,所以她要想一想。 梁若哲见穆兮思索的样子,他道:“我们做个交易,你不杀我,我让北朝休兵。” 穆兮眼睛炯炯的看着他,笑道:“你这么怕死啊?” 梁若哲想也不想回答道:“怕死,难不成你不怕?” 穆兮认真想了一下道:“怕。” 特别是像她这种死过一次的人,更怕了。她上辈子是跳河自杀的,她本身也不会游泳,那种疼痛难过,孤立无援的感觉怎么也不想再尝一次,她最怕深水了。 穆兮自己痴痴的笑了,随后又想起来没有回答梁若哲的问题,只好接着道:“我说了” “你不信我。”梁若哲打断她道:“那你就赌一次。” 穆兮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再次出了马车,她还得想想。 又风餐露宿的一日,第二日一辆马车停在城门的远处。 穆兮正将手里的伤药涂抹在梁若哲那已经结痂的伤口上。梁若哲眼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上翘,眼眸中还藏着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梁若哲盯着穆兮问道:“你不是说药被你丢了吗?” 穆兮点头道:“本来想丢的,后来闻着散发着一股奢侈的味道,我就没舍得。” 梁若哲的下巴已经不是当初的浅青色了,而且长出了长长硬硬的胡须,瞧着很是邋遢,穆兮抬头就看见这样一幕,忍着笑接着道:“没想到啊,最后还是用到你身上。” 药涂抹完后,穆兮对着梁若哲嫣然一笑,随后拿起车上所有得衣服将梁若哲捆绑固定在马车里,她笑的贼嘻嘻:“这个赌啊,是没有一方赌一方闲的,对吧。我赌一下你的人品,那太子殿下就赌一下自己的命数喽。” 随后抽出腕鞭狠狠的抽在马臀上,马儿受疼扬踢长鸣,穆兮借着力道飞身而起。马车从她身底跑过,而后她稳稳落地。 奔跑的马车上传出一声那人咬牙的声音:“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梁若哲这句话稳稳的传进了穆兮的耳朵里,她望着已经变为黑点的马车使劲跺了跺脚,嘀咕道:“早知道不赌了。” 滕遇束怕是早就在城里等她了,穆兮也不挑着晚上时候了,只找了无人时候越过了城墙,最靠近北朝边境的城池因为有大军在前坐镇,防守反而没有严谨,她轻松的就进了内城。 在城中转了一圈,挑着一个馄饨摊坐下,冲着老板娘道:“老板娘,一碗鲜肉馄饨。” “哎,好嘞。”老板娘利落的将早就包好的馄饨放进锅里,在煮馄饨的空档,又拿了个空碗调汤料,动作利落,毫无拖泥带水。 馄饨上桌,好久没有吃到带汤的面食,穆兮的馋虫马上被勾了出来,一碗馄饨很快就见了底。 “这位小哥,我能与你拼个桌吗?”穆兮面前来了一身高八尺的大汉,他用浑厚的嗓音问道。 穆兮亲切一笑:“好啊,这位大伯请坐。” 一碗馄饨又上了上来,碗伯吃着馄饨压低声音道:“城中渔乡客栈。” 穆兮将碗里的汤喝尽,对着碗伯说道:“大伯您慢慢吃,我就先走了。” “哎。”碗伯应着。 吃饱喝足脚步轻快,不过朝里走了半里,穆兮就看见了这家渔乡客栈。 要了一间普通客房穆兮跟着小二往二楼走去。 小二一走,穆兮就在床上安静的坐着,不过一会儿就响起了敲门声。 穆兮将门打开,就见着了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滕遇束,大冬天的手里还拿着把扇子卖风骚。 待滕遇束进屋后,穆兮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大哥,咱们可是来犯法的,你要不要这么显眼啊。” 滕遇束嘴角一僵,哪个傻子刚才在房间里选了半天的衣服换上。随后伸手捏上穆兮头顶小小的发髻,一捏竟僵这小发髻给捏瘪了,似是不相信,他又反复捏了几次。 穆兮一把将他的手打掉,重新将发髻弄的蓬松。 滕遇束道:“阿兮啊,你以后是真的嫁不出去了。别人是不会娶你这个如此不懂孝道的人的。” 穆兮闻言,一脸认真:“我没打算嫁人。” 滕遇束眼睛瞪大竟不知再说何话,随后就听穆兮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啊?” 滕遇束好几遍告诉自己正事要紧,他说道:“最后一批物资比之大峡谷要少了三分之一,东西在驿站前的一大片空地上,护送军多了一倍,轮流守卫。” “你有火油吗?”穆兮问道。 滕遇束笑的奸诈:“有,这几日就偷摸着弄这事了。明日物资就会送往军营,今夜我们三人就要做会吐石油的鸟了。” 棉被本就易燃,随便在车上撒些火油也够了。 滕遇束说碗伯先去了他偷放石油的地方,告知穆兮地点后也先一步赶去了,穆兮则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暗色衣服才出发。 滕遇束也是艺高人胆大,竟将火油放在了驿站后面一户废弃的人家,这些个火油已经弄小牛皮袋装好,足足堆了半间屋。 穆兮捂着嘴巴,问道:“这么多,你是怎么弄来的。” 滕遇束说道:“勾搭了一个卖水果的,进水果的时候带过来的。” 穆兮啧啧两声,对滕遇束竖起两根大拇指。 天色已经蒙蒙黑,三人吃着穆兮从客栈带来的干粮,就等那夜半子时人们毅力最薄弱的时候了,而他们如今要做的,就是提前睡觉,别等别人薄弱时候,他们更薄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再来 子时左右他们就醒了,那些牛皮袋子已经被他们十个一组捆在了一起,一人拿了两组绑在腰间,得有二十几斤,中途还得做一些操作,若是带的多了,怕是不灵便。 这次怕是不能再投机取巧,穆兮与他们二人说好,物资划分为三块,他们一人烧一块,不管成功与否只要被发现了就不必逗留直接往边境逃走,只要逃过北朝边境就是大夏大军,然后军营里守着就好,他们每个人势必都全力以赴。 碗伯与滕遇束负责外面的大部分物资,穆兮则负责驿站内停放的物资,这里物资少一些,士兵却都是住在这里了,一有动静便倾巢出动,所以穆兮知道这里务必得小心。 她跃到了驿站屋檐的阴影里,院子里的士兵正环着胸抱着长枪靠在被子上休息,只是腿绷的笔直怕是不敢睡死,准备随时为未知做出准备。 穆兮轻巧的来到了靠内里的一辆车底下,又是一瞬不敢呼吸。随后,她轻轻的扯下一个牛皮袋打开了塞子后塞进了车子的边缘,牛皮袋里的火油一会儿就被棉被吸完了。她如法炮制,又在这辆车的另一边也放了两个。 物资车都是连成片放的,穆兮的脚底扎了布条,轻醒点走着也没有发出动静,明明是简单的活计她的眉眼却不停地流下汗滴,有的流进了眼睛里,腌的眼睛生疼也不敢揉。动作是没叫人发现,可这火油散发的味道却是愈来愈浓。 一士兵嗅着鼻子推了下旁边的人:“你闻见奇怪的味儿了吗?” 旁边的人正睡的朦胧,冷不防被推了一下差点摔倒,来不及发火他惊道:“天呐,好重的火油味。” 一句话惊到了所有人,穆兮也管不得剩下的物资了,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就点在浸了火油的棉被上。大火冲天而起,连着的车辆迅速烧成了一条火龙,一条小火蛇沿着火折子扑向穆兮面门,为了躲避只得出来车底。 北朝士兵迅速分成两队,一队持长枪围堵住穆兮,另一队将没有火油的车辆分离开来。 十二只长枪刺来,她旋身而起踩着枪头跃入空中,将剩下的牛皮袋用内力震碎,火油如雨而下,落在人的身上,物资上,还有她自己的身上。 她踩在一辆未燃的物资车上,将自己的薄袄脱下来点燃,袄上满是火油,一遇到火就整个燃了起来,然后不停地掉落着火星子。穆兮再次跃起奋力甩着手中的薄袄,散落的火星与刚才的火油雨相撞,驿站内已是一片大火蔓延。 咻! 百十根羽箭齐射向她,箭矢太多躲避不及,她的右臂与右侧腰间分别中箭。 手中的火衣在挡住一些箭矢后被她扔向一士兵,那士兵已然变成火人。周围的弓箭手再次搭弓,驿站外围也蹿升起一片火光。弓箭手不得不分散一半的人冲向外面。 穆兮将身上碍事的箭身折断,甩出短鞭迎着弓箭向屋檐上杀去。右手被火烧的脱了皮,每用力攥一次鞭子都钻心的疼。 在她飞身来到屋檐上后,弓箭手扔掉弓箭抽出腰间大刀就砍了过来,招招狠厉。穆兮带着伤之前又那么劳神劳力,再遇到这个境遇真是让她有些力不从心,不过一会儿她身上就又挂了几处彩。 嘭,嘭! 一大朵蘑菇云腾空而起,穆兮晕过去前的记忆就是,到底是谁发疯将剩下的火油引爆了。 滕遇束此刻正坐在军营里处理着伤口,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他是第一个逃出来的,借的是那个突然出现的爆炸声,应该是他们没有拿完的火油。 是阿兮吗?那么近的距离做这么危险的事 小石头跑了进来:“滕公子,又有一个人进来了。” 滕遇束见小石头激动的跑进来,眼里瞬间燃起了光亮又快速熄灭,不是阿兮,要不然小石头不会自己跑进来,也不会说那个人了。 碗伯是被长生和老郭扶进来的,他的一边手臂已经被烧的焦黑,衣服呈碎片嵌在红黑色的肉皮里。 楚军医忙又开始处理碗伯的伤,伤成这样怕又是一番大罪要受。 一连三日过去了,薛子睿军营里的气氛压抑的可怕,无人问一句“她怎么没回来?” 他们都在等! 阮雍的军帐里却一直弥漫着喜悦的气氛,阮雍每日都到薛子睿帐中风凉话一番,只是无人理他,此刻他们没有心情理他。 又等了几日,他们要等的人依然没有来,小石头在帐篷后偷偷的哭被滕遇束看见了,薛子睿用军法打了他一顿。 老郭也红着眼睛说道:“公主是不会来了,这么近的距离一天的功夫也不要的,这都许多日了” 滕遇束平静的说道:“她一定是绕路走了,老郭你若再胡言乱语我必叫薛将军也将你军法处置。” 又过半月,北朝递出了义和文书,以示友好将中宫公主梁若清送至大夏和亲,当然还附送了富可敌国的嫁妆。 阮雍薛子睿等人整军回朝,滕遇束不打算走,易池胥说道:“滕公子,如果阿兮受伤了,现在肯定在哪里疗伤。可不管她在哪里必会听到两国义和的事情,也会知道我们的大军已经回朝,而她也会回京的,不如我们一起回京等。” 最后滕遇束被说动,与易池胥等人一起回去,只是还留了一队息卫在此,不管穆兮去了哪一方向,他都能得到消息。 穆兮现在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她的眼睛被黑布蒙住了,身体也软软的不能动,怕是被用了药。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只是梁若哲那时被迫跟着她受尽了苦楚,经常饿肚子,风餐露宿还邋遢。 穆兮轻轻蹭着身下柔软丝滑的被褥,屋里烧了碳火却不熏人反而散发出一股怡人的淡淡的香味,而她浑身无力怕也是因为这个香味吧。 除了生活环境良好,还有个万能的婢女,为她治伤换药,清洗喂药,什么都做的很是妥帖。 梁若哲说了,他是不会放过她的,那到底是谁这么用心照顾她呢。 白日黑夜分不清,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只是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也不知道滕遇束他们有没有逃出去,边境的战事如何了。 这日穆兮被扶上了一辆宽大的马车,说它宽大,是因为她四仰八叉的躺在里面也还有富余。驾车的还是那个万能的婢女,穆兮以往问过这婢女许多问题,譬如“谁救得她啊”,“这里是哪啊”,“你叫什么名字啊”,当然一律听不到她的回答。今日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娘啊,我们这是去哪啊?” 那婢女竟回了话,她淡淡的道:“奴婢受吩咐送您回家。” 穆兮再接再厉问道:“受谁的吩咐啊?”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又是一段没有白天黑色的日子,比之前不同的是多了颠簸还有呕吐。因为蒙着眼睛加之躺了太久,她一路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吐着胆水。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她吐出来的时候,那婢女又淡淡的说:“姑娘,您到家了。” 平淡带着冰冷的语气此刻在她耳朵里就是天籁,随后马车就停了下来,身边有一些熟悉的喧嚣传进了耳朵里,她小声的喊了几次婢女都没有人回答她。 不会吧,就这么把她扔在这了,她可看不见不能动呢。 一支羽箭射入太傅府,箭矢上捆着一张字条,滕遇束进了京后就一直住在太傅府里,此刻他解下羽箭上的字条,打开后他的脸色陡然变了,抿着唇便疾步的往外走。 易池胥忙跟上问道:“出什么事了?” 滕遇束脚步不停道:“字条上说阿兮在京街尾。” 易池胥也面色一敛努力的追赶着滕遇束的步伐。 穆兮回来了,却是别人用这样的方式通知的,是圈套还是穆兮她 穆兮心中的焦躁愈加严重,她像尸体一般躺在这里好一会儿了,那婢女一直没有回来,她认识的人也都没有来,听着外面这么热闹,现在一定是白天,若是到晚上一直都没人来可怎么办,她不会被卖了吧。 穆兮感觉到有人打开了马车门,但她不知道是谁所以没有开口,随后她听见来人颤抖着的声音:“你,还好吗?” “滕遇束!”穆兮轻轻的说。 滕遇束快速上了马车将穆兮扶了起来,车子又开始走起来,不知道是谁赶的。 滕遇束将手放在她的眼睛上,犹豫着困惑着要不要揭开这块布,穆兮这时问道:“现在是白天吗?” “嗯。”滕遇束的声音依然颤的厉害。 “那你还是先别拿了,自那日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光亮,如此白日你拿下来我怕是真的要看不见了。”穆兮说道:“等晚上再拿吧。” 滕遇束依言将手放了下来,马车再次停了,滕遇束将穆兮抱下了马车,只觉得入手轻飘飘的,怕是一阵风也能将她吹走,不由的手臂用力抱紧了一些。 这些日子因为呕吐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这一刻在滕遇束的怀里实在觉得安心,她竟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睡到夜里。 睁开眼睛才发现布已经被拿掉了,房间里只点了一根蜡烛,她将目光放在烛火上又快速移开。 滕遇束与易池胥一左一右的坐在太师椅上,穆兮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也有了力气,这软骨散怕是散了。见那二人脸上有明显的疲色,她也不想劳累他们,遂打算自己起身。 哪知身体长时间没动,就算恢复了力气也是不灵活,手臂刚撑起一拳的距离就软了下去。因为这个动静也将他们吵醒了。 二人齐齐走到床边,异口同声道:“醒了。” “我饿了。”穆兮说道,睡了一个安稳觉,这几日肚子里的空虚寂寞一股脑的都爆发出来了。 易池胥说道:“早就让人备着了,我叫他们盛上来。” 说罢就吩咐去了。 穆兮再次看了眼烛火,这次能稍微时间长一些了,她心里高兴了一分,眼睛一直被蒙着她有时候都以为她是不是眼睛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救她的人才将眼睛蒙住了。 救她的人,想法一出她又思索了一番,虽说叫她受了一些苦楚,可是将她从驿站带出去,给她疗伤,送她回大夏,这肯定是救命恩人无疑了,就是不知道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嫁娶 易池胥已经让人将米粥端了上来,大夫说穆兮太过虚弱,不能突然的大补,只能用流食先养两天。 现在叫她吃那么荤头荤脑的东西她也吃不下。长时间胃里都是空的,如今就算饿也是吃不下多少的,穆兮只不过吃了一小碗粥就摆摆手示意不要了。 滕遇束端着碗道:“就吃这么点?” 吃了些饭,声音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她道:“真的饱了,每天都吐的厉害,这能吃了也不能吃多,伤胃。” 滕遇束闻言将碗放了下来,面前的人还软软的靠在两层厚被子上,眉眼微微下垂,整张脸疲惫不堪,滕遇束道:“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谁将你送回来的?” 穆兮眉睫轻颤,她摇摇头道:“我不知道,那日以后所有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脑子此刻清明了些,她抬头问道:“你们都回来了,那边境?” 易池胥上前一步道:“北朝求和,战事停了。” 战事真的停了,穆兮忽的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一个赌约,看样子他的命没事啊。 门口小厮来报说薛子睿来了,接着还未等屋里人说话,薛子睿便大步走了进来,进来了他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晚上他的随从随口跟他提了一句,街上有辆马车在那里停了好久,后来被太傅家的公子驾回去了,他心里就猜测了一下,是不是她回来了。 果然是她回来了,只是她憔悴的让他不敢问候,不敢说话。他立得军令状,却要她为这奔走,陷入困境。 薛子睿眼中的愧疚让穆兮看了个正着,她挥了挥手说道:“好久不见啊,薛子睿。” “是好久不见了。”薛子睿轻声跟着说了一句。 穆兮笑了一下道:“干嘛哭丧个脸,我又没死,薛将军,笑一个嘛?” 她不自然的撒娇,换来薛子睿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撇了下嘴不再理他。 环视一圈屋内,发现阮澈不在,穆兮问道:“阮澈不知道我回来了吗?” 易池胥道:“太子殿下近日忙着大婚,你回来又是那般样子,我一时没想起来告诉他,明日会进宫的,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空过来。” “大婚,跟谁大婚?”穆兮听见了她不知道的事情想问明白。 这时易池胥才发现穆兮她何止是不知道她自己的事情,两国之间的事也是全然不知,只好将事情从头到尾的给她讲了一遍。 穆兮心中叹道,阮澈果然还是娶了梁若清,难道是天生缘分?那个梁若清就是脾气不太好。 又聊了一会儿,她就又觉得累了,再睡醒一觉阮澈就坐在她的身边了,当然其他人也都没走。 穆兮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阮澈握着,她用了下力没抽出来也就作罢了。 “我已经让太医在宫内候着了,既然你醒了我们就回宫吧。”阮澈说道。 回宫,她心里有些不愿,随即就带在了脸上,然后她道:“我不想回宫。” 穆兮感觉到阮澈握住她的手一紧,随后又快速松开,阮雍依然语气缓缓:“总不能一直劳烦着太傅家,再说还是有太医在稳妥些。” 易池胥此刻突然道:“太子殿下宽心,能照顾公主殿下是臣的荣幸,怎会是劳烦呢。” 穆兮明显觉得他们二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她想了一下道:“你要大婚了,我一个病患回宫去才是给你添麻烦呢,不如你给我找个院子,这样我就既不用劳烦易先生也不会给你添乱了。” 阮雍的面容有些勉强,但他依然道:“好,我回宫就安排。” 穆兮又接着嬉笑道:“还未恭喜兄长喜当新郎啊!” 阮澈的面容愈加勉强,还夹杂着一丝复杂,最后化为平静,他道:“谢谢。” 阮澈真的很忙,不过坐了一会儿就回宫去了,可第二日就安排了人将穆兮接往他准备的院子,穆兮还一脸懵的就被带走了。 滕遇束想跟着她一起过去的,可穆兮说他已经露了太多脸了,还是赶快隐藏起来为好。滕遇束也知道穆兮的伤已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养一养就又会生龙活虎,所以仔细考虑了一番他便离开了。 又将养了几日,她已经能下床灵活走动了,小桃在旁边跳的欢呼雀跃,她又想起了秋嬷嬷。 北朝已将嫡公主嫁给了阮澈,基本上是大局已定,朝臣们有二心的也不多了,再过一段时日,边境稳定,她势必会取阮雍的命。 年关一过,阮撼极去世已经一年,皇宫的白绫早就撤换了,换成了飘扬的红绫。梁若清他们已经进了使臣馆,而明日就是阮澈大婚的日子。 穆兮早两日搬回了皇宫,她目前还是大夏的嫡公主,是得站在宫门前迎接太子妃的。 一大早她就自觉的起了床,将自己按规矩收拾好,只是她的头上带了许多的假发很是不舒服,在她已经数不清自己第几次扶头的时候,阮雍出发去使臣馆迎接新娘。 穆兮看着他那黑如锅底的脸色,无奈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办丧事呢。 这场婚礼不愿意的不止阮澈一人,新娘也是万般不愿的。 梁若清此刻面无颜色,目光呆滞的看着镜子里瘦的不成人形的自己,她嘶哑着嗓子道:“四哥,我不要和亲。” 梁若复掩下眼中的心疼,他挥挥手,门外便进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他道:“服侍公主更衣,为公主好好打扮。” “是。” 梁若复头也不回的离去,屋内传来梁若清更加声嘶力竭的哭喊。 阮澈还是将梁若清迎进了宫门,梁若清也无奈的坐进了轿撵,无人知道他们心里各自都藏了什么。 易池胥,薛子睿自然都来了,而阮雍阮斯也在,穆兮不想与他们二人碰面,只在酒席进行一半时便回了静雨院。 她瞧出了阮澈的万般不愿,别人自然也能瞧出,只是阮澈应当知道娶梁若清比他娶任何一个女子都要来的有用,若是他心里有谁,还是日后好好对待吧。 阮澈回了寝宫,梁若清已经自己将盖头揭了下来,正眸光冰冷的看着阮澈,阮澈背对着梁若清倒了两杯酒,在其中一杯里放入一颗白色的药丸,端起酒杯轻轻一摇那药丸便化为乌有。 他挑眉将酒送至梁若清嘴边,梁若清伸手接过不等阮澈举杯就一饮而尽,随后裹着衣服躲进了床的最里侧。 阮澈将手中的酒慢慢饮完后也上了床,拽过梁若清就撕扯她的衣服,梁若清反抗后见力量悬殊只得咬牙忍受,哪知阮澈根本不顾及她的初次,只像发疯一般对待她,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因她太痛了,也未能听清。 半夜梁若清忍着疼痛起身翻找出一颗药丸,正欲放进嘴里,身后床上的人凉凉道:“不用多此一举,你此生都不会有孩子。” 梁若清想起那杯酒手中药丸落地,她扑上床上低声哭泣咒骂着,掐着那人,却被阮澈如抹布一般甩到一边。 阮澈背对着她又说道:“你若老实一些,必要的尊重我定会给你,可若是你不知趣” 若是穆兮此刻在此怕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一直对她温柔和蔼的人。 大夏已经没有了皇帝皇后,一大早一对新人只对着牌位三跪九叩后便去了宫内的皇家宴会厅,这是皇室中人平日举行家宴的地方。 此刻宴会厅内的气氛很是微妙,穆兮阮雍阮斯三人分明就安分的坐着,偏偏这一屋子伺候的人竟连动也不敢动,连阮涂也低头摆弄着衣袖装看不见。 阮斯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说道:“皇妹现在真是出了大风头了,全大夏的百姓都知道,是因为皇妹带人烧了北朝的冬季物资才停了战乱,如今怕是人人都把皇妹当活菩萨供着呢。” 阮斯停了一瞬,话风一转又道:“只是皇兄我有一事好奇,皇妹幼时长年生活于皇后陵中,刚出来时甚至话也不会说,简单的餐具都不会用,皇妹到底是如何在北朝来去自如飞檐走壁的呢?” 穆兮在北朝的事早就瞒不住了,可易池胥也早就帮她解决了,起于流言,用于流言。 当初她能得皇后庇佑孤零零的在皇后陵长到那么大,那受到皇后娘娘的真传又有什么奇怪。 “皇兄真是没有什么能力了啊,全城百姓都知道的原因皇兄竟还要多此一举。”穆兮语气平静。 “皇后娘娘真是好用啊!”阮雍感慨似的叹息一声。 穆兮陡然面如寒霜,眸中的冷冽毫不客气的射向阮雍,宴会厅内气氛更冷了,下人缩着身子,阮涂都快拱到桌子底下了。 “太子,太子妃驾到!”门外小太监高声喊道。 屋内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穆兮等人从位置上起身站到一边。 阮澈携着梁若清进去厅内,穆兮福身阮雍等人拱手。 阮澈道一声:“免礼。” 众人起身之时,梁若清与穆兮四目相对。 梁若清冷着脸色,穆兮对她微微一笑,这一笑让梁若清的脸色又冷一分。 “你是大夏的公主?”梁若清问道。 “皇嫂。”穆兮轻唤一声。 阮斯说道:“太子妃认得皇妹?” 梁若清将视线转到阮斯身上,冷冽消失换上了雍容华贵的姿态:“有过一面之缘。” 穆兮本以为以梁若清的脾气定会发难,哪知她直接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阮澈从她身边经过扶着她的手臂轻柔道:“过去坐吧。” 梁若清的目光从阮澈手上轻轻飘过。 面对这样一桌子人,这样的氛围她实在是没什么食欲,不过吃了一些果蔬就停了筷子。 阮澈见状眉头皱着,连着往她碗里夹了好几次菜,嘴里还不停说道:“你身体还未好,吃这么点怎么行。” 梁若清嘴角冷笑,慢条斯理的吃着菜,一双夹着菜的筷子放进她的碟子里,她顺着筷子的方向看去就见着了阮斯似笑非笑的眼神,随后只听他说道:“太子殿下,你疼妹妹没错,可也不能冷落了太子妃啊,我都替太子妃尴尬呢。” 梁若清停下手里的筷子,教养良好的将嘴里的食物都吃完后才开口道:“太子与兄妹的感情甚是让臣妾羡慕,臣妾并不会觉得尴尬,三皇子有心了。” 阮澈深深看了梁若清一眼,随后就近夹了一些菜给她,梁若清柔顺道:“谢太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初次 一顿饭吃的还算平顺,喝茶时梁若清说道:“到大夏后一直忙碌还未好好观赏过这皇宫景色,不知皇妹可否陪我走一走呢。” 穆兮说道:“太子妃不嫌弃就好。” 她先起身后梁若清才跟着起身,经过阮澈时听他说道:“外面风大,别走的太远了。” 目光看她们二人,却分不清是对谁说的,穆兮没有回答就听梁若清道:“臣妾晓得。” 二人无声的走着,直到一处僻静地梁若清挥退了伺候的人,穆兮见状也跟着让伺候的人等在一边。 梁若清俏脸逼近穆兮,因为怒气她额角的青筋凸起,又不能大声咆哮愈发忍得面色发红,她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来这大夏和亲拜你所赐,身为公主就算再愚蠢也晓得这一生有太多的生不由己。如今我只想知道,烧北朝粮草之事那人有没有参与。” 那人?穆兮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想起她们之间只见过一面才知道她问的是滕遇束。 梁若清面色恢复了一些平静,此刻目光正闪现出一丝希翼。穆兮嘴微抿,梁若清如今已是大夏的太子妃,一举一动都被瞩目着,万万不能再与别的男人有所牵扯,更别说滕遇束的身份根本不能被曝光。 穆兮正色道:“太子妃,请您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莫要再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梁若清面色由红转白,想起阮澈席间对穆兮的表现,她嘴角扬出一抹讽刺:“该谨记身份的是你吧,莫要做出一些不容于世的丑事。” 穆兮此刻完全没有理解梁若清话里的意思,只是梁若清已经转身款款离去。 这宫里如今又多了一个梁若清她更加不想住在这里了。没有回静雨苑直接来到了御书房,对着阮澈道明来意。 阮澈揉着太阳穴有些无奈,他道:“你就这么不想住在宫里。” 穆兮押了一口茶后点了点头。 “为什么?”阮澈又问。 穆兮想也没想道:“因为有讨厌的人啊。” 阮澈走过来摸了摸穆兮额角的碎发,穆兮不自在的躲过,阮澈对她的小动作让她不舒服。 阮澈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指尖不在意一般的收回去道:“早些日候朝臣已经联名上奏希望我早日登基,而登基大典的日子已经在择选了,兮儿,你再等一等。” 阮澈眉间装满了满足,可穆兮不免担忧,她道:“阮雍一直心有不甘,如今他怕是要等不及了,你可要做好防备。” 阮澈自信道:“我知道的。” 穆兮出了御书房就见不远处四儿正与一小宫女在说着什么,二人之间颇有拉扯。这时那宫女正好瞧见了她,逮了空档绕过四儿扑通就跪在了她的面前。 穆兮被她跪的一愣,随后问道:“你是哪里的宫女,这是在做什么?” 小宫女大大的杏眼里不停地流泪,她从袖口中抽出一块碎布举至穆兮面前,穆兮拿起来翻看一遍后才发现这是孝衣的半截袖子,上面还有破碎的莽纹。 穆兮把玩着手里的衣袖问道:“你是太子殿下大孝间的那个宫女。” 小宫女脸色一红,柔柔道:“回公主殿下,正是奴婢,珑儿。” 穆兮这才仔细看这宫女,玲珑娇小,年岁不大却颇有一番姿色,她又问道:“那如今你是想做什么?” 珑儿一阵惊慌,她忙摆手:“奴婢什么都没想做,只是这半截衣袖奴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想请公主殿下帮奴婢还给太子殿下。” 穆兮笑了,这皇宫里的人啊,没有一个不是人精的。敛了笑容她道:“我知道了,你回吧。” 珑儿对着穆兮一阵千恩万谢才离开。 穆兮将手中的衣袖递给四儿:“将这衣袖给太子殿下送去,刚才发生的事也告诉他。” “是。”四儿小步的走进御书房。 穆兮慢悠悠的走着,权势啊,到底有什么好的,朝臣兄弟甚至自己的妻子小老婆全都耍计谋算计着。想起她逼阮澈上位,让他陷入这些阴谋诡计里,她心中还不由的生出些愧疚的感情,嘴角微微笑着。 穆兮很快就回了宫外的院子,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她又去了太傅府还通知了薛子睿。 按薛子睿的想法是,如今是大局已定,自他们在北朝立了战功后,怀安侯一族的一半兵权算是拿稳了,阮雍如果想做什么还真得需要一颗不怕死的心。 可争权夺利的又有谁不是拿命在赌呢。 登基大典的日子也定了,就在一个月后。 穆兮正拿着滕遇束给她的消息往宫里赶,阮雍果然打算背水一战,而且打算让全京城的氏族百姓的尸骨成为他的垫脚石。 阮澈看了消息也是一脸凝重,他闭着眼睛无力的靠在椅子上。穆兮知道她此刻什么忙也帮不上他,便轻轻的往外走去,想让阮澈一个人静一静。 “兮儿,你去报仇吧。”阮澈的眼中蔓延着血丝,他看着穆兮的背影说道。 穆兮陡然转身,轻声问:“你说什么?” 阮澈微微避开穆兮不可置信的目光,稳了声音道:“你不是一直想杀了阮雍吗,以前你为了我忍着,现在你不需要忍了。” 阮澈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阮雍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首先要做的就是保他自己的性命不枯,他身边的危险你想不到吗? 穆兮还是轻轻的问:“这个也是为了我吗?” 杀了阮撼极是为了她,这个也是为了她吗。 阮澈坐着不动,穆兮在等他的回答,她要看一看他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还是说她从来就没有认识他过。 阮澈低下头,再抬头时脸上已是一片泪痕,他哽咽道:“兮儿对不起,是我疯了。你回去吧,就当什么也没有听到。” 当没听到,可能吗? 阮澈终于咆哮道:“我怎能让这整个京城的百姓都陷入灾难之中。” 穆兮的面色终于缓和,她的心中舒出一口浊气,这才是对的,这样才是对的,是为了百姓所以应该是对的。 “我走了。”穆兮转身。 阮澈看着穆兮纤瘦的背影,呢喃道:“兮儿,对不起,这是第一次也绝对是最后一次。” 隐羽从暗处走出来递上手帕,他劝道:“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以后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阮澈接过手帕将脸擦拭干净,冷然道:“还需要多久才能用。” “很快。” 穆兮瞧着隐藏在黑暗中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她还真没想过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目的来杀阮雍。 阮雍许久之前就找理由住到了宫外,此时他的府邸灯火通明,好像在告诉他们,你们尽管来,他点灯长候。 穆兮跳进一片机关之中,过了机关就是许多高手的围攻。 这件事她谁都没说,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没说,替阮澈瞒着吗,为什么要瞒呢,这又不是做恶事。 她问穆兮你为什么瞒着不说。 她说她不知道。 她已经浑身是血冲到阮雍的面前,身后还有许多杀神,今夜就算阮雍不死,她也得死了。 不行,阮雍必须死。 她放开身体任何的地方,任由后方的人对她挥刀,手中的短鞭只对着阮雍,只是她伤的太重,以至于她疼到分不清哪里受了伤,她的鞭子没有力道了,只能伤阮雍一些皮毛。 阮雍大骂她是疯子,他说:“你可知道,我与我母妃从未伤过那个嬷” 阮雍的话没有说话,可是他死了,不是她杀的,是隐羽。 应当慢一些的,阮雍有话没说完,应该让他说完的,那话她觉得她该听到的,若是听到了她便不会错过那许多 穆兮觉得她死了,要不然怎么会回了现代呢。她的魂在二十一世纪飘荡着,谁都看不见她。 学校在举行同学聚会,好多人都去了,她喜欢过的人,与她做过半日朋友的人,欺负过她的人,害她自杀的人。 他们在说话,是在讨论她。 他们在问那个女孩:“穆兮死了以后你是不是日日都做噩梦睡不着啊,毕竟是你冤枉了她。” 那女孩如以前一般狠厉,她无所谓道:“我吃的好睡的好,那人自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惹我一身晦气还没找她算账呢,我还巴不得她入我的梦呢,我好问问她,孤儿为什么都这么没有教养,死了也让活人不得安宁。” 那周围的人哈哈笑着,说她率真。 率真!穆兮竟也笑了。 她附在那女孩耳边说道:“我来了,你当如何。” 可惜那女孩什么都听不到,她吓不到她,她在这里依然什么都不是,死前不是,死后亦不是。 她该回去了,回一个叫大夏的地方,那里有她的家,有她的父母虽然只是坟墓,那里有一个叫滕遇束的人,接替了父母的位置帮她报仇教她武艺,陪着她。那里有一个叫易池胥的人,浪荡不羁却不会对她无理,只她一句话就什么也不怕的跟她去战场,陪着她。那里有一个叫薛子睿的人,送她礼物替她保密,陪着她。那里有一个叫阮澈的人,这个人是她的哥哥,他说他绝不会伤害她。还有一个人,她不知道是谁,是救了她的性命的人。 她该回去了,在大夏会受伤会疼,有仇恨,要报仇,很累,可是在那里她有人疼,有人陪着,在那里她已经不是孤儿了。 穆兮睁开了眼睛,却看不清周围的人,待看清周围的人后又发现她动不了。 阮澈坐在她的床边,阮澈在哭,他说:“你怎么这么傻,我都说叫你当没听见了。” 这是倒打一耙吗,穆兮笑了。 “我的魂魄去了一个地方,我还以为我死了呢。”穆兮的嗓子干哑难耐,但她依然把这句话说完了。 易池胥红着眼睛厉声道:“你确实死了,死了好几次了。” 想起那日突然听的阮雍死去的事情他便奔进了皇宫,正赶上她第一次断气,太医跪了一地,阮澈魂不附体。 结果她又自己喘气了,可她昏迷半个月的时间不时的就上演一出断气的戏码,每一次都叫人也跟着没法呼吸。 太医上前把了脉搏,随后就见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次是真的度过难关了。” 也是度过了他们的难关啊,已经被斩杀了四个太医了,这次再出事被斩的就是他了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后宫 穆兮醒了以后才知道她已经昏昏沉沉半个月了。阮雍死后京城又是一番轰动,有人借此为题要求阮澈推后登基大典的日子。阮澈随之在朝堂上扔出一票阮雍打算造反的证据,快刀斩乱麻的将阮雍一党连根拔净。 登基大典如期举行,穆兮却没能参加,她能走动了却不能劳累。登基这是大喜事,小丫头们爱玩她便叫静雨苑的人都去瞧热闹去了,不过只许一个时辰。 静雨苑就剩了她一个人,听的门外一阵风声,屋内的门窗便关上了。 穆兮看着面无表情的滕遇束笑的傻兮兮。 昏迷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滕遇束有没有来看过她,醒着了屋内一直有人她又没敢问。 此刻她小心道:“你来啦!” 滕遇束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反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穆兮,嘱咐道:“一日一颗,这两年时间你受了太多的伤,不好好修养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穆兮接过瓷瓶闻了一下,一股浓烈的药味夹杂着一股腥香,她赶忙盖上盖子将瓶子放在了枕头底下,道一声:“谢谢。” 滕遇束就这么平静的看着她,瞳孔愈发漆黑:“你是怎么想的?”他突然道。 穆兮低下头,掩下脸上的表情,她说道:“没怎么想啊,反正要杀阮雍,就只是把日子安排在了一个更合理的时间上。” 穆兮低着头并不能看见滕遇束的目光,可她的知道他还是在看她,一直到她头皮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才移开视线。 穆兮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她抬头问道:“这半个月你来看过我吗?” 滕遇束道:“无人的时候来看过,其余的情况都是易池胥告诉我的。” 穆兮点头,滕遇束在宫人们回来前就离开了。接着就听到小桃叽叽喳喳的声音,小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呼。 “好玩吗?”穆兮问道。 小桃点点头:“好玩,就是不能放开来玩。” 语气里还颇有些遗憾,接着马上就变的兴奋:“公主你都没瞧见好多漂亮小姐啊,就跟那些花蝴蝶一样。” 漂亮小姐,是大臣们的女儿吧,如今阮澈刚登皇位,他们就将眼光放在后宫了。 阮澈以前没有人为他张罗这事,如今后宫也就只有一个太子妃,现在是皇后了,满打满算的还有一个珑儿,充裕后宫是迟早的事。 穆兮没想到晚上阮澈就来与她商量这件事了,让她定几个大臣家的女儿给予妃位。 穆兮忙摆手:“你选老婆,你喜欢才行,我看那算什么事啊。” 阮澈看着穆兮认真道:“兮儿,你要知道这是我不能控制的,非我所愿的。” 穆兮不是傻子,她也看出来阮澈对她有些不同,可说句矫情的话,她真的把阮澈当哥哥,或者合作人。没有接阮澈的话,她随手指着一张画像道:“我选这个。” 随后再看才知道是枢密使家的嫡女段素兰,再仔细瞧这画像上的段素兰端庄大气,看着就是个温和的姑娘,忙加了一句道:“长的真好看。” 阮雍将段素兰的画像拿到一边,让穆兮在剩下的里面继续选,穆兮摆手,她真不选了,这叫什么事啊。 最后阮澈只好自己随便挑了三个,一个是金吾卫家的小女温如言,一个是翰林大人的小妹刘诗诗,好巧不巧的还有薛子睿的妹妹薛子微。 穆兮看着薛子微娇憨的画像,再想起薛子睿的一派正直,他怕是不愿意将妹妹送进皇宫吧。 穆兮将画像拿起来说道:“你再重新挑一个吧,这个是薛子睿的妹妹哎。” 阮澈将画像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薛子睿的妹妹就换掉?” “我觉得薛子睿应该不希望她入宫吧,薛子睿对这些东西没有那么在乎的。”她说道,越看这小姑娘越觉得不适合皇宫,以至于没有发现阮澈身体的僵硬。 阮澈将薛子微的画像放在那三张画像一起,握着穆兮的肩头道:“兮儿,这画像既然画的如此好看的送到了我面前,就说明她是愿意入宫的。你别自己觉得宫里不好就当别人也都觉得不好,若是人家知道你坏了她的前程怕还要怪你呢。” 她想了想发现也确实是这样的道理,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她想起了珑儿便又问道:“那个珑儿你打算怎么安置啊?” 阮澈平静道:“原来在哪还在哪,是她自己说并没有什么奢求的。” 这种事情她也不好置喙,问一句就算了。 入夜滕遇束又来了一趟,穆兮才知道白日他根本没走,又乱七八糟的叮嘱一番后才真走了。 梁若清一个人在御花园里走着,她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这个人,虽然只是一个黑影闪过,但是她就知道是他。 梁若清冲进黑暗的花树丛里:“你我” 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想到什么她凉凉道:“你是来看那个女人的?” 四处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可梁若清就相信他还在这里,她愈发胆大起来,红着脸道:“我是真的喜欢你,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支撑我来这大夏和亲的原因也是因为觉得能有机会再见到你,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就见一面,跟我说一句话也行。” 梁若清自顾自的说着,周围依然没有声音,她艳红的脸蛋渐渐变白,最后厉声道:“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女人。” 滕遇束从黑暗中翩然走出,单手成掌再变勾握住梁若清的脖子,一用力梁若清便剧烈的挣扎起来。 “你若敢动她一下,我便拧掉你的脖子。”滕遇束轻声说出让人寒毛倒竖的话。 随后他手一松,梁若清便摔在了地上,摸着脖子咳嗽起来。滕遇束嫌弃的甩了甩手后消失在黑暗里。 梁若清无声的哭泣着,她没有再说任何话,因为她知道那个人不在这了。 封妃的旨意很快就到了各家,四个女孩收拾妥当便打算入宫。 薛子微抱着薛子睿的胳膊哭的眼睛红肿,她小声哀求道:“哥哥,我不想入宫,我不想入宫。” 薛子睿心疼的摸着薛子微的头,薛子微刚满十五岁,送画像去不过是添个人头,被选上也是他没有想到的,只是事已至此,除去遵命又能做什么呢。 薛子睿安慰道:“我此次立有大功,公主殿下又与我有战场情谊,你入宫我必请她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委屈。” 薛子微乖巧懂事,说的是不想入宫,而不是那些死也不入宫的话,听了薛子睿的的安慰便擦了眼泪点点头。 穆兮接了薛子睿的拜托,身体还没好利索就开始张罗着薛子微的事,给她找的宫殿是不大但是风景甚好一人独居的,离阮澈的寝殿更是最近的,宫殿里的装饰都是她按着薛子睿的话来安排的,务必让这薛子微住的舒服安心。 她忍着劳累正等在紫薇苑门口,见一轿撵慢慢过来就知道是薛子微了,忙上前去迎她。 薛子微从轿子里出来给穆兮行礼,她也知道哥哥拜托了这位公主照顾她,如今见这公主在这里等她,一时激动脸就红了起来,她道:“劳公主殿下费心了。” 穆兮将小巧的薛子微拉起来,说道:“不费心,我跟你哥哥是共患难的朋友,这点忙根本就不叫忙,趁我现在还住在宫里能帮你些是些。” 薛子微知道穆兮之前都是住在宫外的,听她这么说心里更是感激,又说了一些客套话穆兮便回了静雨苑,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略略躺了一会儿,阮澈又过来了,穆兮从床上起来给阮澈行礼。阮澈皱着眉将她拽起来,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穆兮觉得有些晕,她抚着头坐在床上道:“你如今是皇上,我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对你必须得更加恭敬别人才无话可说。” 阮澈扶着她躺下说道:“在外面的时候这样做就罢了,如今就在你自己的宫殿里又怕什么。” 穆兮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没有说是因为她自己心里愈发的不自在了。 阮澈见她不继续话题,又换了别的道:“那个薛子微你倒是上心,什么都给她安置的妥妥帖帖的。” “她是薛子睿的妹妹吗,在战场上的时候我们可是攒下了革命友谊的战友呢,这点忙能帮为什么不帮啊。”穆兮说的理所当然。 阮澈的脸微微侧着,穆兮见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又道:“那我是不是需要让她早日有孕,稳固在后宫的地位,这也算是帮了你战友的忙吧。” 穆兮听他语气怪怪的,可又被他话里的内容带跑了偏,只忽略了那奇怪的感觉,皱着眉道:“你怎么跟我说这个,我还没出嫁呢。” 她半开玩笑半打叉的糊弄着,阮澈也接口道:“开玩笑的。” 聊了一会儿,穆兮忍不住便睡了过去,阮澈轻轻的摩擦着穆兮的脸,低声道:“你想嫁人,我不想呢!” “四儿,去紫薇苑。”阮雍突然道。 “是。”四儿如没有知觉的木偶一般,死板板的说着。 薛子微听了消息忙跪在殿前迎接着阮澈,阮澈目不斜视的从她面前经过,待坐到了主座又好好的整理了一遍衣服才道:“爱妃,起吧。” 薛子微什么时候跪过这么久,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幸好被身边的宫女扶住。情况一出她的眼睛就忍不住红了。 而阮澈就这么看着她,看着看着又道:“爱妃,成亲之日夫妻二人要喝一杯合卺酒,这一世才会百年好合,可是你为妃我不能给你一个婚礼,但是这合卺酒我们还是可以有的。” 薛子微水光未退的眼眸轻轻闪动着,阮澈来到薛子微的面前,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俊脸靠近温柔道:“爱妃,可愿意与我喝这一杯酒。” “臣妾愿意。”薛子微恪守礼教长大的小丫头哪里有过这种经历,眼中的水光更甚,只是这次是娇羞而起,她睫毛颤抖轻声的说。 四儿面无表情的去准备了合卺酒,血红色的酒杯里酒香四溢。四儿将左边的酒杯递给阮澈,右边的酒杯给了薛子微。 二人手臂相扣,缓缓将酒饮尽。阮澈将薛子微拦腰抱起,宫内众人低头带上门窗。 男人的满足,女人的呻吟与压抑,一室风光旖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随心 一唇红齿白的小生在京都大街晃悠着,然后摇着扇子晃悠着,然后她晃悠了一下午。起初还有娇羞的小姑娘对她频频侧目,如今见这人这样只议论着一句“傻子”。 没错,这个小生就是穆希,如今她无事一身轻,无仇心里更轻,所以突发奇想的想随心所欲的活一番。 她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竖肩的男装,还配了一条金光闪闪的腰,学着滕遇束在还凉风阵阵的初春摇着一把风骚的扇子。 她已经在这条街上转了半天了,在她心里的目的地面前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挠了一下精心编制的男士发髻,她还是没有胆量进去那个地方。 她的目的地就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风雪不归楼,意思就是男人如果来了这楼里啊,下雨下雪也不想回家。 虽说她之前也有一次进青楼的经历,可那时是逼不得已,而且心境不同,如今她可是个男人。 天色已经暗了,青楼门口已经有穿着清凉的姑娘在上下挥舞着飘香的手绢,妩媚的眼睛不停的从穆兮身上扫过,奈何她站的有点远,不好直接过街拉人。 此刻穆兮也愁呢,可陡然的她的眼睛一亮,随后大步向青楼门口走去,拍着一人的肩膀道:“薛公子,真巧啊。” 薛子睿一回头就瞪大了眼睛,听见穆兮的话又压下惊讶拱手道:“穆公子,巧。” 后面马车内又走下两个青年,见薛子睿与不认识的人说话,问道:“子睿,这位是?” 薛子睿犹豫一番说道:“边境认识的朋友,穆公子。” 薛子睿侧了下身子,又对穆兮道:“这两位是我的堂兄,薛从,薛城。” 穆兮与二人互相行礼后,薛城笑道:“穆公子来过这风雪不归楼吗?” 穆兮适度的低头,谦逊道:“在下从未去过青楼。” 薛城又问:“穆公子今年多大了,可有娶妻啊?” 穆兮:“十六了,还未娶妻。” 薛城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回答,大手拍上穆兮的肩膀大笑道:“十六了,也到时候了,今日我薛城就托一声大哥,带穆小弟去见识见识。” 说罢勾着穆兮的脖子就往楼梯上带,薛子睿一惊,道:“大哥,不” 穆兮双眼如利刃射向薛子睿,硬生生将他剩下的话憋了回去。前后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穆兮此刻将好奇,兴奋,无辜都表演的恰到好处,最后就听她低声道:“小弟谢过薛大哥。” 恭敬的一声薛大哥叫的薛城是心花怒放,大笑着就拉着穆兮就往楼内去,门口官望的两三个女子马上围了过来,一左一右挎着他们的手臂就将他们半推半拽的带进楼里。 刚进楼内,一上了年纪但身材曼妙,风韵犹存的女子就接了穆兮他们身边女子的位置,而带他们进来的人便又去了门口招揽客人。 这个人应该是老鸨了,跟想象中电视中演的不一样。 只听女子在他们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笑容恰到好处,不让人觉得谄媚也没有疏离,她道:“薛城公子,许久不见了。” 没有“奴家想死你啦,死鬼你这些日子死哪啦”,这样的话语,就如老朋友唠嗑一般。 薛城松开了穆兮,抖了抖衣袖说道:“媚娘,我今日带一小友来你这里见识见识,你安排一下。” 媚娘看了穆兮一眼,眼神平静,随后浅浅一笑道:“奴家这就去安排。” 随后又吩咐身后一小丫头道:“丫头,你领薛公子去三楼雅间。” 丫头年纪不大,还带着玩性,听了吩咐冲着他们嘻嘻一笑,奶声道:“二位公子随我来吧。” 薛子睿与薛从此刻也来到了身边,四人跟着丫头来到三楼的雅间。 穆兮瞧着这雅间不甚大,但是绝对配的上这个“雅”字。 房间被一扇大的兰花半面屏风隔开,一面摆着一张雕花红木矮桌配着四个矮凳,另一面则是一些乐器的木架,而乐器怕是人随身携带的。 直面的那面墙亦用兰花作了一副图画,而剩下的墙面则被不同的字体覆盖,虽说穆兮不懂字但是好不好还是看的出来的。 这风雪不归楼倒是肯下心思,略略坐了一会儿就有跟丫头一般穿着的姑娘端着茶水点心进来了。 茶香点心精致,穆兮忍不住吃了一块,其实也就是点心,可能因为她不喜欢吃甜食,所以吃着甜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再说了人家又不做点心生意,模样精致已经够了。 不过一会儿媚娘就领着四名各有千秋的女子进了雅间,媚娘道:“给各位公子见礼。” 这四名女子依次道:“小女子墨香,明儿,忆慈,朔月见过各位公子。” 穆兮没见过这阵仗,便直勾勾的看着薛子睿,薛子睿被瞧的别扭只头一偏躲过她的视线,无奈她又将视线放在薛城身上,薛城便道:“好了,过来斟酒。” 矮桌边只有四个座位,如今正好被他们几人坐满,穆兮正犹豫着要不要加凳子,就见四人依次踩着莲花步直接跪坐在他们腿边,眉间的那抹习惯叫人心疼。 薛城他们倒是见惯了的样子,连薛子睿的表情也没有变化,穆兮便也收起眼底的情绪,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存方式,或许自愿或许无奈,但都是他们的命运。 坐在穆兮右腿边的是朔月,瞧着有二十六七了,这个年纪在青楼不年轻了。一般未嫁人也只会留在楼里做一些教育新人的工作,以求后半辈子还能有个宿处,朔月如今还能出来陪客怕是名头在外。 穆兮仔细瞧了一番,青楼的女子都是美的,可朔月在这些新人中并不是很出挑,只是比之这些小丫头多了抹沉稳,可与媚娘比也是高低立显的。一时她倒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可不过一会儿她知道为什么了,朔月此刻正在屏风的另一侧,薄唇半启,手指好似在古筝上跳了一支技艺高超的芭蕾舞,一首小调硬是被她唱出了悲欢离合之感。如此技艺被藏于幕后确实可惜。 穆兮眸光赞叹,而薛城则直接双手拍掌道:“朔月的唱功旁人再学也是学不来的啊。” 明儿几人跟着话风对朔月又是一番赞叹,房内气氛良好,奈何她茶水喝的有点多,只好道:“薛大哥,不好意思,小弟出去一下。” 薛城看着穆兮微红的脸蛋也猜到了,笑道:“子睿,你和穆小弟一起去,他初来乍到怕是找不到茅房在哪?” 穆兮意思被点破,身边的女子纷纷低头掩笑,她的脸更红了。薛子睿站起来道:“走吧,正好我也想去。” 二人一道往外走去,刚出了雅间就听见里侧的一间房内似是传出了争执,而且声音有些熟悉。她不由的驻足。 薛子睿自然也听见了,不以为意道:“青口里出现这样的口角根本不算什么,快走吧,你不急我还急呢。” 穆兮继续走起来,想起薛子睿刚才的话调侃道:“你倒是清楚,看样子是常客啊。” 薛子睿双手背在身后,走在穆兮前面头也不回道:“来过几次,常客算不上。” 穆兮摇摇头没有接话,与一个古代男人讨论应不应该来青楼,她不想费这个唇舌,可是她以后的丈夫只能有她一人,青楼什么的更是不能靠边,这在现代是嫖娼,那是犯罪的。 微微扬起的嘴角一顿,穆兮呆了一下自己忍不住又笑了,看样子真是心里轻松了,还能想到嫁人的事了。 穆兮在无人时候快速的在女厕解决了事情,直叫看门的薛子睿一脸黑线。她出来后薛子睿倒像是还憋着呢。 再次回到包间门口的时候,里侧的争论已经演变为争吵,而且穆兮也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了。她上前几步来到了内侧包间的门口,就听里面道:“三弟,你这是不知所谓,你这是想叫陈家败落吗?” “我从未想做什么伤害陈家的事,我只是”陈升的声音里带着倔强,只是这倔强被对方打断。 “你只是想与那公主成亲,你真是疯了,皇上如何会将妹妹嫁与你这一介铜臭。”陈升的哥哥怒道。 无端听见了关于自己的事,穆兮将耳朵贴近了一分,然后她听到陈升说道:“是皇上亲口承诺我的,若是我能帮到皇上,皇上必会将阮阮公主下嫁与我。” “所以你就将二百万两都偷偷给了皇宫!三弟啊,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啊,那不是我们的钱啊,是百姓信任我们才交与我们保管的啊。”陈升的哥哥已经哭了出来,接下来陈升没有再说什么,也说明陈升还是坚持自己的。 穆兮脸色已经僵硬,她转身却撞到了薛子睿的胸口,她起身说道:“跟你哥哥说声抱歉,就说我有事先走了。” 薛子睿一把拽住穆兮的手臂将她拉至一无人地时问道:“你走,你要去哪?去问皇上。” 穆兮确实打算去皇宫问问阮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将她卖了吗? 薛子睿见穆兮的表情就知道他猜对了,忙道:“你问了,皇上会告诉你吗?就算告诉你真相了,不管这事真假你们以后要怎么相处。陈升与皇上,这二人你又相信哪一个呢?” 穆兮一窒,却依然转身离开,只是她不去皇宫了,她要去找滕遇束。二百万两,如此大的数目进出皇宫不可能不被察觉,除非这钱没有进皇宫,而是在宫外的某个地方,更有可能已经用掉了。她要去找滕遇束叫他查找一翻,大夏哪里有突然耗费银钱的地方。 滕遇束如今开的是一家布庄,天天有他在店里做模特,这布料卖的很是火爆。 穆兮来到了店里,随意的摸着这些布料,入手丝滑,随后便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来到了小店的后院,滕遇束正在给花园浇水,穆兮直接说道:“滕遇束,你帮你查一件事情” 滕遇束的表情让人看不懂,就听他道:“我会仔细查查的。” 凝重的表情一收,滕遇束笑嘻嘻道:“阿兮,我们的十年之约还有大半年就到期了,到时候你不能再如此使唤我可怎么好哦!” “大仇已报,不听消息也行的。”穆兮眯着眼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杀门 滕遇束容色一敛,停下手中的动作,炯炯的看向穆兮道:“消息不用听了,我们是不是也不用再见了?” 穆兮眉头一拧反问道:“怎么,钱赚够了,你就不想再认我这个朋友了?小气鬼,十年之期到期后,我会重新花钱买消息的,绝不会亏你一分。” 滕遇束拍了一下她的脑门,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这几日你什么都不要做,只等我的消息就好。” 现在她已经冷静了下来,这些她是知道的,身不动,脑袋却不由自主的想着,若是阮澈真的做了这样的事要如何呢。接下来她也没有玩乐的心情了,天气渐渐回暖,夜半穿着单衣站在床前也不觉得难忍。天空一片漆黑,朦胧着压的很低,明天的天气怕是不好,不是阴云就是有雨,她的心里有份不安,这份不安在滕遇束一脸沉重的站在她面前时达到顶点。 她将门窗关好,又给滕遇束倒了杯茶才问道:“查的如何?” 滕遇束饮了一口茶缓声道:“陈升没有说谎,他确实给了阮澈二百万两,也确实是在阮澈的承诺下做出的事情。” 承诺!将她许配给陈升的承诺,看样子她又自作多情了,还以为阮澈对她有些心思。 “阮澈说要将我嫁给陈升?”她再次问道。滕遇束缓了一下道:“我使了些手段,套出了阮澈对陈升说的话,原话不是如此说的,只说他在朝堂行事艰难,此时若是有人能帮助他,他必会很感激,将唯一不放心的你嫁给他也能放心了。” 穆兮最后的希望也消失不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还不如直接的把她给卖了呢,还省的叫他在她心中又多了分道貌岸然。压下心底的难堪,她又问道:“那这钱呢,不正当手段弄来的钱不可能走明面的,阮澈将这钱用在哪了?” 滕遇束站起来说道:“这钱确实没有进入皇宫,如此大的一笔账目灵息阁竟然没有查出它的去向,只是京郊近半年出现了一个杀手组织”杀门“,这些人由一些无门无派的江湖人组成,说它是杀手组织又不太准确,因为他们每月都投入一大笔金钱开销却从没见接过生意,只是那训练方式与杀手无异。还有他们名义上的主人叫隐羽,这个人我想你是认识的。“ 她自然是认识的,在皇宫里每日都打照面的人,跟在她身后解决了阮雍的人。 “我走了。”穆兮说道。 “去哪?”滕遇束问道。 “皇宫,我要去会一会这个隐羽。”穆兮说道。 “小心。” 阮澈得到穆兮回宫的消息,惊喜的放下所有的事情就来到了静雨苑,却被告知穆兮去了隐羽的院子。他知道这二人之间是绝无牵扯的,此番穆兮去找隐羽怕是因为那件事情被知道了,忙又改道往隐羽的院子里去。 一座与皇宫的辉煌相比格格不入的小院子内,两名小太监正抱头蹲在地上,而隐羽右手抚胸单膝跪地,平日泛白的唇色变得鲜红,粘稠的血液从他口中滴落。穆兮就站在他的前面,这隐羽的武功与穆兮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穆兮的短鞭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响声,她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做那杀门想做什么?” “无可奉告。”隐羽的声音平静无波,好似根本不将这威胁放在眼里。 “找死。”穆兮鞭头对准隐羽。 “兮儿,住手。”阮澈见这一幕大惊,情急之下喊出了穆兮的本名。隐羽的眉尾微不可察的一动。阮澈已经过来拉住了穆兮的左手臂再次说道:“住手。” “我有话问他。”穆兮不为所动。 阮澈脸色有些恼怒,如今还有宫人穆兮竟如此不给他颜面,他挥退宫人后一把甩掉穆兮的手厉声道:“你不就是要问杀门的事吗,问我,我知道的比他清楚。” 穆兮收了短鞭冷目看着阮澈道:“你以为我不会问你,我是先问他再问你。如今他问过了,我现在有话问你。” 穆兮闭目平复一下后直直的看着阮澈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将我嫁给陈升?” 阮澈午夜独自一人的时候,几百次想过怎么跟穆兮解释杀门的事,就算今日面对她的质问,他心里亦是不惧的,只是为什么穆兮的问题与他的草稿不对题呢。她知道了,知道了多少呢。阮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依然柔声道:“什么将你嫁给陈升,我从未想过将你嫁给陈升。” 穆兮的失望已经无以言表,她知道阮澈从来都没有将她嫁给陈升的想法,他不过是利用她,利用陈升对她的感情来剥夺财务,剥夺这大夏百姓的民脂民膏。穆兮面上的表情吓坏了阮澈,阮澈伸手去扶她的肩膀却被轻易躲过,穆兮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将我嫁给陈升的想法,那你与他说的那些话打算如何圆?” 这个问题阮澈没有回答,他没有办法告诉穆兮,杀门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陈家,陈家死绝后会被判定为还不出百姓的血汗钱被百姓寻仇,随后这件事情就会像风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穆兮已经不想再与阮澈费唇舌,只道:“三日,或者你还了陈家的钱,不对,是百姓的钱,或者给我和陈升赐婚。” 空凉的尾音与穆兮的身影一起消失在阮澈的视线里,阮澈看着人消失的方向将拳头握紧。 三日后滕遇束告诉穆兮,阮澈将钱还给陈升了,只是杀门还在。穆兮心里到底是舒了一口气,杀门存在也不能说明什么,自古皇帝培养一些暗卫来帮助自己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只是她如今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阮澈了。穆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阮澈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几日后阮澈着便装来到了穆兮的院子,吩咐下人将带的东西一件一件搬进屋内,又在这里吃了一顿饭。 穆兮不知道该与他说什么只埋头苦吃,而阮澈不时的给穆兮夹一些菜,说着朝堂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之前的事是绝口未提,他不提穆兮更不会提。穆兮不时的与他说两句一顿饭也算吃的有滋有味。 罢了,就这样吧,阮澈确实艰难不是吗,再说了,你自己也是无路可走了,穆兮只能在心底如此的安慰着自己。 天气热了,宫里娘娘们聚在一起吃酸梅汤解暑,段素兰一阵恶心,遂被诊出了两个月的身孕,有人欢喜有人忧,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皇子那便是嫡子。 薛子薇坐在宫内的藤椅上不由的抚摸平坦的肚子,她们四人一日入宫,皇上最先来了她这里,这几个月更是宿在她这里最多,为什么她没有身孕呢,想起这些日子阮澈的温柔她的失落更甚,她想为她爱的人生个孩子。 段素兰宫中祝贺的人络绎不绝,她的脸上带着疲色却依然对每一个人都笑脸相迎,大方得体,人人都赞她一声好教养。入夜,段素兰送走了最后一批祝贺的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反手就给了身边小宫女一巴掌,随后皱眉看着自己变红的手心怒道:“下贱的奴婢叫我红了手心,自己跪下掌嘴。” 小宫女忍着眼泪跪下,宫内响起清脆的响声,其余宫人目不斜视都习以为常。 段素兰摸着肚子拧着眉进了内室,贴身宫女翠玉随后跟上,段素兰道:“太医都打点好了吗?” 翠玉俯身道:“娘娘放心,张太医本来就是大人的人,大人都替您打点好了。” 段素兰闻言眉头松开,眼中有一抹狠厉与心疼闪过,翠微瞧见了道:“娘娘既然如此心疼,不如我们禀明了皇上,皇上心疼小皇子必回为您寻得良方的。” 段素兰瞪着翠微道:“闭嘴。” 翠微脖子一缩,段素兰看着一起长大的丫鬟,也知道是心疼她,便缓和道:“翠微,那天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个孩子就算保住了性命智力怕也是有碍。说白了就是个傻子,皇室的傻子只会成为这天下的笑柄,皇上如何会想承受这些,到时候怕是连我也一起厌了。如今我在这宫中已是艰难度日,何不让这孩子为我挣得一份怜惜与一席之地,也算是全了我们的母子情分。” 翠微低头不再言语,段素兰轻轻闭上眼睛,呢喃道:“孩子还会有的。“ 阮澈如此年岁才有了第一个孩子,心里也着实高兴,便在宫内举行了一场家宴,让各位皇子公主还有后宫各妃都来参加,穆兮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她实在是烦了这种宴会,一入宫就坐到了薛子薇身边,与她一起坐还自在些。 不一会儿阮澈便进来了,梁若清与段素兰一左一右的跟在他的身侧,段素兰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着更为温和,难道是母性的作用。 穆兮随着众人一起行礼,低头之时瞧着薛子薇绞的发白的手指,再往上看就见她红唇紧抿正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后宫的女人啊,当初薛子薇多么娇俏可爱与世无争,如今不过半年不到已经变成了一个怨妇了,可惜那上首的男人还不知道呢。 穆兮的目光看向阮澈,这人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他明着浑身散发着威仪,暗着工于心计。穆兮侧头正好看见段素兰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薛子薇,而薛子薇还看着那男人根本不知。 段素兰的视线与穆兮黑白分明的大眼相撞,随后冲着穆兮绽放出一抹笑容,穆兮也回以一个笑容。 宴会进行一半人们纷纷上前去敬酒,段素兰有孕所以人们只以果汁代酒,那小小的一杯就算喝个百八十怕也是无所谓的。轮到薛子薇上前敬酒,段素兰摆出愁苦的表情,她摇着阮澈的手臂道:”皇上,臣妾撑的慌,皇上替臣妾喝吧。” 阮澈一笑接过酒杯道:“有了身孕还愈发的爱撒娇了。” 说罢便将果汁饮尽还宠爱的点了一下段素兰的鼻子,面前的薛子薇摇摇欲坠,尴尬不已。 偏阮澈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穆兮倒了一杯烈酒来到阮澈身前道:“娘娘既然喝不下了,臣妹也就不请了,皇兄也将臣妹这杯酒喝了吧。“ 阮澈看着为薛子薇出头的穆兮收了表情,随后一言不发将就喝下,入口眉头微皱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被冤 段素兰看着这尴尬的氛围对着薛子薇说道:“这是怎么了,子薇妹妹莫不是生气了,因我有孕生气。” 后面这句话只发出了唇形,别人看不见薛子薇却是理解了,她脸色一慌道:“姐姐哪里的话,姐姐有孕妹妹自然高兴。” 这话引的穆兮转头看向二人,薛子薇苍白的表情配上这样的说辞怎么看怎么欲盖弥彰。听见的人都皱了眉头,段素兰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但依然笑着向薛子薇伸出手。 段素兰还未来得及握住薛子薇的手,手腕却被一只纤细却有力的小手握住,穆兮想着刚才从段素兰手间闪过的光亮,冷声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穆兮的声音不小,一时之间所有的视线都投了过来,薛子薇看着穆兮的脸色知道怕是段素兰欲做什么被穆兮察觉到了,心里一喜便上前一步欲查看段素兰的手,哪知段素兰另一只手一把握住穆兮的手腕道:“皇妹说的什么呢,我手里哪有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段素兰的手便加重力道,穆兮的皮肤如被灼烧一般疼痛,她不由的松开了段素兰的手,反手便握住自己发疼的地方。 穆兮没有甩开她的手,这是段素兰没有想到的,如今她已喝了堕胎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猛的摔向身后的椅子又从椅子上摔落,下身顿时一片血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穆兮只冷眼看着段素兰的自导自演。只见她的脸色一片苍白,哭喊道:“皇上,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阮澈将段素兰扶进怀里道:“传太医。” 随后又吩咐宫人将段素兰抬回她的宫殿,而他自己则留在了大厅冷眼看着穆兮。 穆兮也平静回之,段素兰的手段并不高明,现在她还能看见她手腕上的针眼,也能找到那根染了辣油的针。刚才的那一幕台下的人不清楚,台上的人是看的分明的,当然她相信靠的最近的阮澈也看的很清楚,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阮澈会用这样没有温度满是寒意与伤心的眼神看着她。 阮澈眼眸微闭,道:“来人,将公主带回静雨苑,严加看管。” 兮儿,是你逼我的,你不愿留在宫里,我只能用我的方式留你了。 穆兮眼中的震荡转瞬即逝,她什么都没说便跟着侍卫往厅外走去。 身后只传来薛子薇的一声“皇上”。 她已经被看押了三天,好吃好喝的看押了三天。那日她回静雨苑后,宫外小院伺候她的人也被接了过来,陪她一起关着。 她想出去没人拦得住,她想得到消息也没人拦得住,只是她懒得出去,阮澈知道所有还是变相的定了她的罪,她多说无益。现在她只等阮澈自己来找她。 阮澈这几日一直在安抚段素兰和段家,明明知道是段素兰耍了手段却不得不陪着她一起怨恨自己真心爱的女人,他的心里比谁都不好受。 压下心底的厌恶,阮澈在段素兰的额角浅浅一吻,待段素兰睡着后他便来了静雨苑。 穆兮正披头散发的睡在床上吃蜜饯,门口小太监说皇上来了她也只当没听见,阮澈也不在意,自己在桌边坐下后又将宫人挥退。 阮澈看着一脸漠然的穆兮道:“段素兰的孩子没了。” 穆兮冷哼一声,也不做理睬只继续往嘴里放蜜饯。 阮澈将床上的蜜饯盒拿至一边道:“你是不爱吃甜的,为什么一直吃这蜜饯。” “我又爱吃了,不行?人都是会变的,许你变了性还不许我变口味。”穆兮不管是脸上还是语气都讽刺十足。 阮澈被讽也不气,耐着性子道:“这几日我一直没有下令处置你,你就应该知道我是相信你的,只是当时那个情况你也看见了,我总得顾及许多。” 穆兮道:“我就是知道你心里是明白的才在这里呆了三天,不然你以为就这几个守卫这面宫墙能挡的住我。” 阮澈的脸色终于变的难看,穆兮继续道:“不管怎么样,你到底是变了。” 阮澈起身看着穆兮道:“既然你能在这里老实的呆三天,三个月三年也是能呆的。” 穆兮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囚禁我?” 阮澈道:“兮儿,我知道拦不住你,你也知道我不忍心伤害你,只是你可别逃,你逃了为了给段家交代,我只能拿这静雨苑的人去交差了。” 穆兮瞳孔瞪大,她僵硬的看着阮澈,也只是见这人又温和道:“你安静的呆着,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阮澈” 穆兮真的不敢走了,今天的阮澈是她没有见过的,但是她相信若是她走了,这静雨苑的人怕是真的没有好下场,这一次她不敢赌。真是好笑,与梁若哲敢赌与阮澈却不敢了。 穆兮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不知道这日朝堂发生了一件大事,阮斯朝堂之上揭穿她是穆家后人之事,冒充公主杀害先皇阮撼极,请求阮澈将她处以火邢。 阮澈惊怒,朝堂之上公然维护穆兮,说她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没想到阮斯竟以这次穆兮致使段素兰小产之事做文章。表明穆兮确实狠毒异常,若是阮澈不信可自行调查后再做决断。 秦卫子绝不能允许皇室血脉的混淆,带领一众大臣跪在金銮殿以死相求,阮澈只得答应彻查。 短短几日阮澈就瘦了一圈,他问身边的四儿:“公主怎么样?” 四儿俯身平静无波道:“与之前一样,每日就是吃和睡。” 阮澈微微一笑道:“这件事绝不能让她知道。” “奴才明白。”四儿回道。 阮斯既然敢做这样的事,便是早已做了准备,不时的给大理寺一些帮助,果然不过几日便查出十五年前穆氏与其女儿穆兮并未身亡,又经过十日的走访调查得出二人很有可能躲进了皇后陵并且在里面生活了一段时间。 大理寺还查出了穆氏一族皆被先皇所害,并不是什么仇家寻仇,所以若阮阮公主真是穆家大小姐穆兮的话,是绝对有理由杀害先皇的。 查到此处就可以提审穆兮了,可阮澈百般阻挠,大理寺又不可能闯进皇宫拿人,一时之间耗了下来。 阮澈提笔写了一个名字,又过一会儿又在名字上画了一个叉号,他问道:“我叫你买的消息如何,可用吗?” 隐羽将一叠纸放置阮澈面前,并道:“可用,充分够威胁了,皇上只要将这东西给那人看了,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阮澈翻看着桌面的纸张,有的纸被摆在了左边,有的被摆在了右边,分完了右边只有寥寥几张,阮澈拿起右边的那一份满意的笑了。 “晚上将那人带来。”阮澈道。 “是。” 阮澈已经许久没有来看过她了,不来也好,现在她竟有些害怕阮澈,每次与他在一起都是不欢而散,可不管这不欢到了何种地步,第二次他来了保准跟没事人一样与她有说有笑,每次都惹的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一次他有十几日没来了,有些奇怪,她心中不安的直觉又在蔓延。久违的穿了一身黑衣也久违的出了这皇宫。 一路不停地直接来了滕遇束的店里,问事情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滕遇束竟然没有在店里,难不成回济冬了,穆兮心叹一声不走运。她刚准备有就见滕遇束进来了,她开玩笑道:“这大半夜的,你不会是从哪个温柔乡里出来的吧。” 滕遇束一直看着她,直看的她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滕遇束不可置信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穆兮不解的问。 滕遇束皱眉闭目,他道:“你的身份被阮斯发现了,他还说你杀了阮撼极,如今已经到了提审你的阶段。” 不顾穆兮脸上的惊讶,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因为宫里的事被关了起来,可这对你来说不是问题,我便以为你是游刃有余,如今事态发展严重你竟还没有半分动静,觉得奇怪就想问问你,刚才我就是从静雨苑回来的,见你不在便回来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滕遇束的表情分明在说,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她被阮澈气昏了头,便想着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管也不问,只让阮澈自己看着办。出了这样的事她生活在宫中不知道确实怪她,只是阮澈,想到阮澈穆兮遍体生寒。 阮澈心里藏着这样的事竟然能在她面前绝口不提,甚至表演的让她察觉不出来一丝一毫,她已经无法言语。 阮澈瞒着她是什么意思,认为自己已经厉害到能将这样的事情一手遮天的解决掉,提审她是必然的了,越是拖着越显得心虚。 穆兮快速返回了皇宫,一路来到了御书房,深夜了阮澈还在处理公务,隐羽正站在身后与他说着什么,发现她来了忙闭了嘴,又提醒了阮澈一声。 阮澈皱眉道:“你怎么出来了?” 穆兮没有理睬他的话,而是直接来到了桌边,桌子上摆着一副奏章,上面的内容分明是让阮澈将她交给大理寺。 她将奏折拿起来对着阮澈晃了晃,平静道:“这些日子处理这些折子辛苦了。” 阮澈将折子夺过甩在桌子上道:“我会处理好的,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是真的好奇,都这样的了还怎么处理,把我养成一个金丝雀你很开心是吧。阮澈,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你应该告诉我的,就算去了大理寺我也有办法脱身。”穆兮说道。 阮澈语气变冷:“脱身,又打算逃吗?穆兮就算真的用火邢将你焚了,我也决不允许你再出这皇宫。” “阮澈”穆兮除了愤怒的说着这个名字她实在无话可说。 因为气愤她的胸口上下起伏,红唇愈发鲜艳,阮澈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就袭上那他肖想已久的红唇。 穆兮一惊,双手将阮澈的手打落,接着一掌拍向他的胸膛,阮澈顿时摔倒在地,嘴角也溢出鲜血。 隐羽忙上前在阮澈胸口点了两处穴位缓解阮澈的伤势。 穆兮这一掌将阮澈伤的颇重可是她不后悔,如今再瞧着面前的这个人,也只有陌生。 “阮澈,不要再逼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入狱 怕是她打伤了阮澈叫他死了心,天刚亮,她前脚刚回静雨苑陈潜后脚就跟了进来。 他单膝跪地先行了一礼,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逮捕令,道一声:“臣,来请公主走一趟。” 穆兮道:“陈大人请起,如今又何须对我行礼。” 陈潜起身道:“一日未结案,你便是这大夏的公主,是这大夏的恩人,这礼你当受得。” 穆兮嘴角讽刺一笑,不论多大的恩情,这弑君的罪名一定便都是云烟。 她闲庭散步一般向外走去,陈潜带着侍卫随后跟上。 大理寺在皇城的外围,去那里还得经过京街。此时街上围满了人,脚步视线都不由自主的跟随着街中心的那辆马车,马车后面还跟着百名侍卫。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辆马车里面押送的是公主殿下,他们便在这里守着。 公主不是公主,是杀了先皇的人。其实皇上是谁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能让他们过好日子的人才能让他们记住,如今他们记住的就是公主这个称呼。 公主带人烧了北朝粮草停了战争那就是他们大大的恩人。 百姓中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公主是好人。” 一瞬停顿后一年轻浑厚的声音接着道:“对,不管她是谁,她都是好人。” 一时间街上人声鼎沸,穆兮将手松开,马车窗帘下的那一丝缝隙随之消失。 大理寺到了,入眼便是威严的高楼,似是知道这里关押的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这里除了守卫与犯人便见不到其他的行人了。 到了这里穆兮便落到了陈潜身后,陈潜便在前面带路。 最先走过的就是散发着一大片血腥腐臭味的邢房,邢房里还正在审着犯人,穆兮略略扫过一眼便不再看了,那人被吊在半空不知道受了什么邢,光着的黑脚丫滴滴答答不停地低落着鲜血,那鲜血浑浊看着倒像是混合着骨肉。 这一片的牢房都是铁栅栏围成,那邢房周围的犯人能清楚的看见审讯的过程,光是看着怕也是深刻的煎熬。 将邢房设在最外围就是为了震慑吧。 再往内走便是有了三面围墙的牢房了,这里关的都是一些定罪的死刑犯,天不怕地不怕,许久不见女人,见陈潜领着一娇滴滴的小娘子进来,心痒痒的调侃道:“这么娇妙的小娘子犯了什么事啊?” 旁边牢房的人听见了,嗓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穆兮猜测这应该是他的笑声,后就听见他用奇怪的声音说道:“能进这里,肯定是与奸夫一起杀了相公吧。” “哈哈哈” “闭嘴。”一穿着一身青布衫斯文的男人冷声说道。 毫无杀伤力的一句话却叫所有人霎时无声,穆兮疑惑的看着面前比她高一头还多的男人,就见这男人温和一笑道:“臣,韩山。” 韩山,穆兮一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韩山这个名字说出去这京城怕是没人不知道,知道他不是因为他俊俏的脸良好的家世,而是他的审讯手段。 据说他出自耕读世家少年英才,十六岁便考取状元,后被人构陷与人通奸,还害死了那女子丈夫一家。 那时他已有官身,这事便闹到了金銮殿,他便以性命担保让阮撼极给他一个还自己清白的机会,阮撼极自然答应了。 无人知道他一人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他不过数日就查到了凶手还了自己清白,后来就在审讯这条路上一去不回头。 还有一个说法,百姓只听过韩山这个名字,可却不识这个人,听说是因为这人一年到头的都呆在牢房内,不是审犯人就是研制各种刑具,其变态可想而知。 穆兮瞧着这些犯人的脸色也知道这些传闻应是名副其实。 穆兮点点头继续跟着陈潜往里走,韩山抬步跟上。 一直走到最里面,穆兮面前出现了一个铁门,陈潜挥了下手一侍卫上前将门打开。 陈潜道:“公主,请。” 穆兮叹了口气进去了这间阴暗的牢房。 咿呀,铁门关上。 穆兮这才仔细观察起这间牢房,很小,不过摆了一张一米宽的床和一张小桌子便只有走路的地了。很黑,整个房间就靠头顶的那间小窗来取亮。 穆兮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觉得十分满足,这里比之前一路走过来看见的相比简直是五星级,四面封闭没人监视的感觉,屋内铺的石板地还算干净,有床有被子,被子有长时间没用的霉味但是还算整洁,最好的是角落里有一个恭桶,简直是太仁慈了。 从小天窗的亮度可以瞧出来,现在可能是晌午了。果然不过一会儿,就有人送了午饭过来。 精巧的食盒里放着三菜一汤,一碗晶莹的白米饭,不知道还以为她在下馆子呢,穆兮冷哼一声,阮澈如今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穆兮慢条斯理的将饭吃完,汤正好冷了,她又小口的喝完,期间外面等候的人没有一点的不耐烦,待她吃完后那人便又进来将碗筷放回食盒里锁上门。 刚吃完饭躺着有些不舒服,她便沿着小桌子走动,觉得胃里不再胀的难受了便躺到了小床上打算睡个觉。 这时铁门又被打开,韩山在门口笑的温和,他温柔道:“公主,审讯时间到了。” 穆兮从床上坐起来,平复了一下怦怦跳的心脏一言不发的出了牢房。 韩山背着手走在前面,穆兮看着前面的人心跳的愈发厉害,她受过很多伤吃过很多苦,也能挨得住不少的疼,但是刑讯对她来说还是很遥远的,记得小时候她看电视剧正好看到这样的一幕,看了一半后她便头疼欲裂只好跑到外面吹风,后面她便从来都不看一点血腥暴力的东西了。 胡思乱想之间便又来到了早上看到的那个刑讯室,刑讯室内血腥味少了许多,增加的是一些皂角味道,这里应该是被清扫过了。 韩山此时转过头来温和道:“公主,瞧着如何,为了迎接公主我特意让人打扫的,毕竟公主的血液高贵不能与那些杂碎混为一谈。” 穆兮看着韩山的眼睛从平静变为兴奋,因为审讯人而变的兴奋,说实话她现在有点怂,她不敢惹这个人,也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打死他逃出去。 一上午不见的陈潜又来了,他对着穆兮恭敬道:“公主,请坐。” 穆兮看向身后那带着锁链的铁椅皱眉,陈潜又道:“公主放心,不是每一个人都会用刑的,更何况皇上特意交代过了。” 一旁的韩山嘴角一勾似是在嘲笑她一般,心一狠便坐上了那椅子。韩山上前一步在地面一跺脚,那铁椅的下方便弹出了两根铁绳将她的脚腕锁住,她正欲弯腰双手便被韩山抓住按在了铁椅两侧,又弹出两根铁绳锁住了她的手腕,她惊怒的看向还压住她双手的韩山,韩山依然如沐春风的笑着,他将手伸向穆兮腰侧便拉出一根更长的铁绳将穆兮的腰锁住,此刻她整个人被牢牢固定在这铁椅上,竟不能挪动分毫。 韩山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公主不要惊慌,只是例行的步骤而已。” 陈潜给了韩山一个眼神,又瞧了一眼穆兮便再次消失在牢房里,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韩山提起一把椅子坐到穆兮面前,就是此时他也依然没有一点凶相,他问道:“你是公主吗?” 韩山开门见山的问,穆兮道:“不是。” 韩山笑了,俊脸更为生动,他又问:“那你是谁?” “穆兮。”穆兮言简意赅。 “穆家后人?”韩山又问。 穆兮闭目沉默。 韩山温和的脸色陡变,他用力捏住穆兮的肩膀问道:“你冒充公主是不是为了报仇?” 穆兮睁开双眼冷冷的看着韩山说道:“问话前弄清楚了再问。冒充?我何时说过我是公主,都是你们说的。” 韩山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钳住穆兮的下巴猛的抬高又问道:“先皇,是你杀的吗?” 穆兮头一转躲过了韩山的钳制,双目平静的看着韩山道:“不是,阮撼极不是我杀的。” 阮撼极是阮澈捂死的,是儿子杀了父亲。 穆兮忍着悲哀低下头,韩山又愣住了这次他愣的更久,做了七八年的审讯工作,犯人说的真话假话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此刻这穆兮说的是真话,先皇真的不是她杀的,所以皇上说的是真的。 穆兮低头许久也不见韩山有其他言语,抬起头来才发现韩山手中正把玩着一根一寸长的银针,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手脚一阵剧烈挣扎却也不能将这铁椅撼动分毫,她冷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韩山笑的邪魅,他再次捏住穆兮的下巴,这次任穆兮怎么转头也挣脱不出,她才知道韩山是有武功的。 韩山右手拿着银针一寸寸逼近,银针在她的右眼上方来回游走,起初她还死死瞪着韩山,奈何撑的眼睛发酸只得闭上,在她闭目的一瞬,她的侧颈如被蚂蚁蛰了一口,她知道是银针所致。 睁开眼韩山已经拿着银针退到了远处,嘴里正在默数着什么。 当韩山抿唇时,穆兮觉得全身发麻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力无觉,这熟悉的感觉正如在北朝被救时一样。 “韩山。”她无力的看着韩山呢喃。 韩山皱眉,他来到近前将穆兮的手脚解开,穆兮一时脱力便往地上倒去,韩山一把将她抄起往牢房走去。 “韩山,是你吗?”她又问。 韩山眉头皱的更紧,他当然是韩山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无奈的“呃”了一声。 穆兮一笑暗道自己傻了脑袋,怎么可能是韩山,他没有理由没有时间。 再次走过那片重犯牢房时,又有人不知死活的调侃:“韩大人,一刻值千金呐!” 韩山一个眼神过去又叫那些个人闭了嘴。 韩山将穆兮轻轻的放在小床上便打算离开,那散落在床上的衣摆被穆兮无力的抓住,就那一点点的地方可以看出她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穆兮咬着牙道:“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韩山看了穆兮一刻挥掉了那泛白的手。 穆兮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出事了,出事了! 是谁出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火邢 穆兮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哭是最没用的,这是前世就知道的事情。 不知是进入她身体的软骨素不多还是宫里的药没有外面的药刚烈,总之她并不是完全的不能动的。 将腕鞭甩出来就朝自己腰骨处打去,此处的痛感最分明。果然一鞭子下去她疼的头皮一阵阵冒冷汗,此刻突然想起了梁若哲的那句“很疼”,是啊,很疼。 疼痛使人清明,试着将一条腿挪到床边,发现能挪动以后她又给另一边腰骨也来了一鞭子,心里安慰自己“爽”。 一个翻身她滚落在地,收起鞭子向铁门爬去,身上的伤口拖出长长的血痕。 手扣住铁门下方拉了一下,她的心顿时跌入谷底,本来存着她中了毒,韩山便大意的不锁门的想法,如今毁了。 门外一阵打斗声传来,有人劫狱。 “公主在哪?” 一熟悉的声音通过铁门传入她耳朵里,滕遇束来了。 穆兮用全身的力气拍着铁门,此刻她庆幸这是个铁门。 随后她听见了锁链被砍断的声音,门被打开了,滕遇束一身黑衣蒙着面站在她的面前。 滕遇束将穆兮扶起来快速的诊脉后喂了一颗药给她,他道:“这药只能恢复你一些力气,却不能解你身上的毒。” 穆兮已经察觉到力气回来了一些,踉跄着站起来便跟着滕遇束往外走,甬道里息卫已经将侍卫治住,韩山却出现了。 他看着穆兮道:“还请穆大小姐不要让下官难做。” 滕遇束公开穆兮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拦住他,门外有马,快去焚骨台。” 焚骨台,行火邢之地,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有办法多问。 穆兮在滕遇束缠住韩山的时躲闪着出了大理寺,门口果然有马,她翻身上去便往狂奔起来。 已经到了闹市,身后很快就有士兵追上来,其中一射手站在一匹马背上搭弓射箭,穆兮连人带马翻倒在马路中央。 路上行人受了惊吓推搡起来,那士兵一时被挡住,穆兮快速起身钻进人群中,混乱中见到一双熟悉的眼眸。 如今已是别无选择,她猫着腰挤过人群翻进街边的一辆马车,车上丫鬟大声尖叫却被外面百姓更高声的尖叫压住。 穆兮撩起车帘是滕遇束赶上来了,大街上他们又不能杀官兵,行动很受限制,她得赶快了。 她拔下对面女子头上的金钗靠近她的脖颈说道:“去焚骨台,快。” 朔月压下眼中的骇浪吩咐丫鬟往焚骨台去。 马车快速行驶起来,穆兮也已经精疲力尽,朔月试探着开口问道:“穆公子?” 穆兮看着朔月一眼:“你送我去焚骨台,我不会伤害你的。” 朔月见穆兮没有否认,改口道:“我知道穆姑娘不会伤害我,只是穆姑娘是要去送易公子吗?” 穆兮转头,愣着问:“易公子,哪个易公子?” 焚骨台上易池胥一身白衣被绑与一根铁质十字架上,脚下高出来的台阶里现在装满了火油与煤炭。 焚骨台不是单单的焚烧,当台内的煤炭被点燃,热度会慢慢传入台子上的铁柱里,铁柱会由黑变红,先烤着人皮,再入肉,最后焚骨,所以名为焚骨台。 易池胥一脸平静,太平静。台下方除了观刑的百姓就是易家人,那已经哭的晕死过去的是易池胥的母亲,而易太傅双目混浊面容悲戚。 百姓议论纷纷:“今日公主刚被带进大理寺,怎么这边就找着犯人行刑了啊。” 另一人接口道:“他自己承认的,说不忍大夏的恩人为他蒙冤就自己承认了。” 那人啧啧两声,看着易太傅嗤道:“还太傅呢,养的好儿子,原来不止宿妓嫖娼的能耐,竟然杀了先皇。” 易太傅听着议论,沉痛闭目,都是因为他啊,若不是为了保他易家 他的儿啊! 火邢在黑白交替时行刑,如今天色已黑,那监邢官高声喊到:“时辰到,行刑。” 一侍卫举着火把来到易池胥面上,他的脚下有一条细线凹槽,凹槽里是黑色的火油。侍卫将火把靠近凹槽,瞬间燃起一条小火蛇,随后火蛇钻进易池胥脚下消失不见。不过一会儿,那一步高的台子便泛出隐隐红色,穿过沉闷的黑夜,发出令人颤抖的恐惧。 背后渐热,一热便愈发不可收拾,不过一会儿易池胥便觉得有些承受不住,他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随后想到那人的身不由己便自嘲的笑了,嘴唇本就干裂,如今不过轻轻一扯,便裂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干涩的唇瓣,也给他带来了少许的滋润。易池胥轻轻舔下唇又低下头,等待接下来他无法想象的疼痛。 “易池胥!” 那人在叫他,这么快就疼的幻听了吗。 “易池胥!” 易池胥猛的抬头,人群中一浑身是血的人正朝他这边过来,她走的又慢又晃,怕是受了重伤,身上衣服被血染红,刚过肩的头发凌乱不堪,真美啊,特别是那红唇,他再没见过比她更美的人。 她靠他更近了,他看见她脸上的泪水,糊了满脸眼里还流个不停,流泪的样子也美呢,只是他有些看不清了。 穆兮无力的挥着腕鞭,侍卫一时不敢上前,她已经来到了焚骨台的下面,不过一步了,再有一步就能碰到那人了。 穆兮伸出手向前触碰,易池胥想回应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被铁链绑住了,而且黏在了铁柱上,他刚刚不过一动竟觉得自己的肉掉了大块。 他满是歉意的对着穆兮摇了摇头,穆兮哭的更凶了。 她已经来到了高台,她一把抱住那滚烫的人,入手骨肉松弛,她竟不敢再动一下,她怕她动了,下一刻抱的就是一具白骨。 穆兮轻轻松开手就拨那铁链,可那铁链烫进了易池胥的肉里,她无从下手。 身边那微弱的气息消失了,她只能再次将人抱住,连铁柱铁链一起狠狠地抱住,陷入黑暗。 穆兮醒了,可她不想醒,因为她发现她在静雨苑里。 静雨苑里没有宫人没有太医,只有阮澈坐在穆兮的床边给她喂药。 阮澈用手指将她的嘴撬开,送进一勺药后在合上。 穆兮想到昏迷时都是阮澈如此给她喂药,心里一阵恶心便睁开了眼睛,张口就将药吐到了阮澈的脸上,阮澈也不在意,用帕子将脸随意擦一下后殷勤的问穆兮:“兮儿,你觉得如何?” 太可怕了,即便是如此了,这人依然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在她面前说话做事。 穆兮用陌生冰冷的眼神看着阮澈,阮澈有意无意躲过那眼神说道:“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已经恢复了你穆家后人的身份。就像你说的你从来没有说过你是公主,都是他们说的,所以只是个误会而已。” 穆兮依然一动不动的看他,就听他用哄人的语气道:“对了,穆府我也已经着人修葺了,等完工了,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 穆兮终于开口了,她问道:“你是谁?你是阮澈吗?我认识的那个阮澈?你被借尸还魂了,对吧?” 阮澈放下手中的药碗,温和的答道:“说什么傻话呢,不是我是谁?” 啪! 穆兮奋力甩了阮澈一巴掌,随后失魂的看着自己的手心,她这是怎么了,明明有力气,明明能动,可是怎么这么奇怪。 阮澈捏住穆兮的手说道:“你的武功被封了,我不喜欢对我动手的女人。” 穆兮试图拔出自己被握的手,却一直是徒劳,她现在与一般女子无异了。这样的情况似乎让阮澈很是满意,他捉起穆兮的手轻啄一下后才放下。 “兮儿,我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我不愿意上位,不愿意做皇帝,因为我流着与阮撼极一般的血,所以如今这个情况,你怨不得我,兮儿,你怨不得我。” 阮澈起身冷了脸色继续说道:“醒了这么久也没问易池胥的事,忍得很辛苦吧。他死了,皮腐肉烂死的不能再死了。” 穆兮一阵头晕目眩,眼泪便忍不住流出来,她没有办法安慰自己,那人确实死了,在她身边断了最后一口气。 易池胥,死了! 阮澈见她流泪,转身一把捏住她瘦的不成型的脸,怒道:“你可不能为别的人哭,我会生气的,我一生气就不知道有谁会死了。” 说罢,眼睛看向门外瑟缩的宫人,大力揉搓掉穆兮的眼泪,直将她的脸揉的火辣辣的疼,阮澈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穆兮将自己裹进被子里,无声的流泪。 她不想呆在这里,她好想吐,她想去找易池胥。 易池胥你在哪里,你的坟墓葬在哪里。 入夜,她更将自己与被子融为一体,如今阮澈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滕遇束呢,受伤了吗,被抓了吗?为什么不来救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别人,说不定滕遇束还在等她呢。 穆兮忍着胃里的翻腾一点点想着白日里阮澈说的话,他说她的武功被封了,而不是被废了。 废武对习武的人来说无异于残废,而且一个弄不好便会丢命,阮澈不敢在她身上冒这样的险。 若是被封的话,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在几根运功大穴推入银针,这种方法一般是江湖中对付不能死的大魔头用的,疼痛难忍。可她身上并无痛感,那就是第二种了,用药。 什么药能封人武艺呢,她还是需要滕遇束,滕遇束在这的话肯定知道吃什么药能解毒。 直到第二日阮澈都没有再来,倒是薛子薇来了。 薛子薇坐到她的床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穆兮管不得她的表情,她说道:“子薇,你能不能叫你大哥进宫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什么事?”薛子薇冷冷的问。 穆兮一窒,停了话口。 薛子薇接着道:“你是想害死我哥吗?” 穆兮眉头皱紧,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薛子薇:“什么意思,易池胥怎么死的?” 阮澈杀了阮撼极,阮斯却诬赖她,阮澈便用手段让易池胥顶了罪,她就是这么想的。 薛子薇看穿她的想法讽刺道:“找个顶罪的人有何难,绿林草莽比比皆是,怎么就需要一个当朝大臣的独子来顶罪呢,皇上不过是想除掉易池胥而已。” “你可不能为别的男人哭,我会生气的。” 穆兮脑海中闪过阮澈的这句话,因为她吗,因为想让她独身一人。 阮澈,阮澈,为何让我如此恨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被虐 薛子薇临走时说道:“我会让我哥来一趟的,为了报你当初护我的恩情,不过此事之后,你我怕是不能相融了。” 穆兮的头太晕了,胃里想吐吐不出的感觉,身酸骨痛种种一起折磨着她,连薛子薇走时她都浑噩想不起来。 夜晚阮澈又来了,毫无顾及的在她面前朝那鸡汤里放了一颗药药。 他又恢复成温润的样子,握着她的手不容拒绝,将她安置在椅子上后便端起汤舀了一口送至她唇边。 那笑眼深处藏着一根冰凌,她知道若是她拒绝了,这根冰凌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刺向她。 她顺从的张开嘴将汤含进嘴里咽下,胸口的恶心更甚,她压了几口气才将它压下。一勺汤又送了过来,她依然乖巧的喝掉。 阮澈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面色更为温和,一碗汤很快便喂完了。穆兮嘴角有点点油光,阮澈一笑,伸出拇指将油擦掉。 这一触碰,穆兮心底的恶心再也压不住,张口便将那带药的汤全吐在了阮澈身上,一直到胃里空空如也,胃里的抽搐还没有停下,因为抽搐她的眼中流出泪水。 阮澈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一片狼藉,拿出一张帕子轻轻擦拭着穆兮脸上的污秽。 这张脸还是笑的,只是浑身散发着冰冷,穆兮不由的后退一步。阮澈一把捏住她的手臂就将她拖拽到床上,将她双手固定在头顶,人便坐在她的身上。 阮澈从怀里又掏出一枚药丸便往她嘴里塞,这次她不再顺从紧咬着牙不松口。阮澈试了几次无用后一拳捶打在她的胸口,疼痛袭来她不由呼出声,阮澈便趁机将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怕她再往外吐,竟伸出两根手指将药丸使劲推到她的嗓子眼。 她噎的泪水再次涌出来,药丸滑进胃里后阮澈欲将手指拿出,穆兮双目发狠一口将那手指咬住。嘴里顿时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阮澈吃痛,松开固定她双手的手,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就往床板上碰,这一碰就叫她眼冒金星不由的松了口。 阮澈见手指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掐住她的脖子说道:“你这样不好,我没有办法吻你了。” 穆兮闭目不语,她真的很累很疼,比被阮雍砍还疼。 阮澈还未打算放过她,再次温柔的将她扶起来,亲自喂了她一碗饭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模糊中知道小桃小声哭着将她简单梳洗一番,便趴在她床边睡着了,她有话说,可是她太累了,算了,明日再说吧。 早上醒来小桃还在睡着,闭着眼睛也看得出来肿的跟金鱼一样,这到底是哭了多久。 小桃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睁开眼才发现穆兮在看她,忙问:“公主你醒啦,哪里不舒服啊?” 穆兮摇了摇头看着小桃说道:“我不是公主了,别这么叫我。” 小桃一愣道:“哦,那叫小姐好了。” “小姐,你是再睡会儿,还是起来啊?”小桃自主的就定下了这样的称呼。 小桃原本红扑扑的脸如今只剩苍白,一圈圈的婴儿肥也不见啊,穆兮摸着她的头发说道:“小桃,我送你出宫吧,你去找你的爹娘。” 小桃眼圈一红,她不傻,她知道公主是为了她好,可她没有爹娘,在父母将她卖了的那一刻就没有了。 小桃握住穆兮的手不住的在脸上磨搓,哭着道:“小桃哪都不去,小桃就在这里陪着小姐。” 陪着她,曾经对她诱惑那么大的三个字,如今只叫她害怕。 她抽回自己的手,望着床帐说道:“不走就不走吧,不过以后没事别在屋里守着了,我喜欢一个人。” “哎。”小桃抹了把眼泪便出去了。 穆兮其实很怂,拼也敢拼,只是在尝过一些疼痛后,她就不敢拼了。阮澈每日都给她喂药,她乖乖的吃掉,一有空就会给她喂饭,她也不反抗。 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她等到了薛子睿。 大家都不容易啊,薛子睿下巴的胡茬明显,人还是那个人,只是给人老了几岁的感觉。 屋里有着阮澈派来的贵嬷嬷,锐利的双眼不住的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过,穆兮突然笑了,笑着笑着便说道:“你走吧,我没有什么说的。” “臣告退。”薛子睿应着退了出去。 贵嬷嬷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又逗乐了穆兮,她将自己埋进被子里闷闷笑着。 薛子睿不过走了一会儿,薛子薇又来了。不由分说便直接给了她一巴掌,直将她打的懵了几个来回。 她看着穆兮说道:“贱人,求着见我哥,见了又一句话不说,你耍你啊。” 小桃哇的一声扑到薛子薇身上,拦着她不让她靠近穆兮。一个下人又如何敢对宫妃用力,不过一下便被薛子薇甩到了一边。薛子薇已经不满足于打巴掌,她抓住穆兮的头发就将她往那被子里按。 贵嬷嬷终于看不下去将薛子薇拽下来说道:“微娘娘身为宫嫔竟做出这种泼妇状,奴婢该禀了皇上让娘娘重新学一遍规矩才是。” “好啊,走,去皇上那评评理,看看是你这个以下犯上的奴才要学规矩,还是本妃该学。”薛子薇拽着贵嬷嬷就往外头去。 一直到拉扯声远了,小桃才大声哭了出来,她小心的理着穆兮糟乱的头发,穆兮猛的抬头,眼神亮晶晶的说道:“小桃,你手蹭破了,去上些药,我自己呆会儿。” “小姐。”小桃不放心。 “我没事,你去吧。”穆兮又道。 小桃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穆兮从衣襟内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慢慢展开。 上面方正的蝇头小字: 滕公子无事,据我所知受了伤,如今我也不知道他人在何处。皇上一直在寻找他,所以我不敢大肆寻找,抱歉。 你身上的毒是隐羽找来的,长时间服用会将武功慢慢化掉,我会尽快找到解药,望珍重,薛。 再次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穆兮将纸条塞进嘴巴里,吞下。 还好,滕遇束没有被抓到,只要没有被抓到就可能活,凭韩山不可能将他重伤。 “站起来。”阮澈对着面前趴在地上的人说道。 薛子薇脸颊红肿,嘴角出血,闻言扶着桌子缓慢的站起来,还未等她站稳,阮澈的巴掌便又落到她脸上,娇小的人再次摔倒。 薛子薇趴在地上喘着长气,她想过阮澈会生气,可她没有想到竟然会到如此地步。百姓之中对妻妾动手的男人也会被人不耻,何况是王侯。 她每日都得出门问安见客,阮澈竟一点也不顾及,想起方才“打”穆兮时,她身上明显的伤痕,她嘴角一勾,大家不过是一样的而已,而她之前竟会与穆兮生气,还是为了这样的一个畜生。 阮澈撩起衣摆蹲下身,捏住薛子薇的下巴抬高,说道:“爱妃身体有恙,近日还是呆在宫中好好养病的好。” 话落便将薛子薇的脸摔在地上。 等待的日子是难熬的,她没有等来薛子睿的解药,却等来了阮妍与薛子睿的赐婚。 阮澈将日子定的很急,筹备的根本不全面便将阮妍嫁给了薛子睿,当然婚礼穆兮没有见到,因为阮澈不许她出去,听说薛子薇也没去,这是不应该的,那是她的哥哥。 穆兮咽下嘴里的饭,说道:“闷的手脚发酸,我想出去走走。” 阮澈一笑,道:“好,走走也好,晒晒太阳省的发霉。” 说罢自己竟呵呵笑了,穆兮笑不出来也配合着扯了嘴角。 傍晚,在嬷嬷的跟随下穆兮开始晃悠着,一直晃悠到了紫薇宫门前,抬脚便往里去。 贵嬷嬷伸手将她拦住说道:“穆小姐,转了很久了,该累了,回吧。” 穆兮停下来,不向前也不退后,只直勾勾的看着紫薇宫内。薛子薇出现在正厅与她遥遥相望,面上看不出什么大碍,只是那愁苦显而易见。 贵嬷嬷见薛子薇出来急切道:“小姐,快走吧,皇上该来了。” 穆兮冷着眼看着贵嬷嬷,用阮澈威胁她,再转头薛子薇的身影已经不见了,穆兮便也随着转身离开。 如前世溺水一般,胃里被抽空然后是五脏六腑被挤碎一般的疼痛。穆兮猛的睁开眼睛便对上了一双狠厉的双眼。 阮斯松开掐住穆兮的手,压低声音道:“你果然成了一个废物。” 意思是如今她被掐了脖子才能察觉吗! 穆兮已经恢复了平静,如今见着阮斯竟有种幸好不是阮澈的庆幸。 她问道:“你来杀我?” 阮斯:“我想杀你来着,只是你现在不能死,你得帮我做件事。” 穆兮眼睛微闭想起来以往与楚贵妃说过的话,竟感慨出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 阮斯气急再次掐住她的脖子,穆兮哈哈笑了,直到被掐的再也笑不出来,阮斯才放开手。 “你难道不怕死?”阮斯问道。 穆兮仔细的认真的想了一下这个问题,随后说道:“以前怕呢,现在不怕了。” 阮斯显然不信,也不愿与她多说废话,只给了她两颗药丸。 他道:“这其中一颗是解你身上的毒的,另一颗是让你恢复这些日子消失的功力的。” 穆兮想也没想便一起塞进了嘴巴里,阮斯惊讶道:“你就这么信了我的话?” 穆兮将药咽下说道:“信与不信,我有选择的权利吗,反正最后你总会逼我吃下去,那还不如我自己动手呢。” “阮澈这几日喂你吃药也不尽是没用的,知道叫自己少受些苦了。” 药也吃了,穆兮便不不愿意再搭理这人就,哪知这阮斯看人心痛的心太强大,他又问:“你现在肯定后悔死了吧,被自己一手帮助的人每日插刀,哈哈,是不是在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穆兮看着他认真说道:“嗯,后悔了。” 就这么一句毫无波动的话语,阮斯甩袖欲离开,又听穆兮说道:“等一下。” 阮斯回头,等着她的下文。 “你就给我一颗解药,这毒解了以后阮澈还给我喂,那有什么用啊,难道你每日都来给我送药?” 阮斯:“你这话什么意思?” 穆兮:“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想到每日都要见到你,犯恶。” 阮斯:“放心,仅此一次。” 待阮斯消失在房间的时候,穆兮运起体内蓬勃的内力,赤色红唇嫣然的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出发 阮斯要她做的事无非就是和阮澈自相残杀,她也知道给她的药没有那么简单,以后这药怕是要起大作用呢,可如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未知的苦甜和已知的伤痛,她绝对会选前者。 这一夜是穆兮睡的最不好的一夜,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桃一脸心疼的看着穆兮,红着眼睛说道:“小姐,你的脸色” 穆兮走到梳妆台前,这还是她许久以来第一次坐到这里,柔顺的长发早就没有了,现在的头发枯黄无光,毛躁的依附在肩膀上,脸颊瘦的凹陷,愈发显的眼睛大的出奇,白的地方依然很白,红的地方依然很红,穆兮摸着脸笑了笑,真的和鬼一样了呢。 身后的人拿起木梳细细的为她梳头,看着梳子上脱落缠绕的头发,软了语气道:“兮儿,穆府修葺好了,我叫人陪你去走走,好不好?” 穆兮再顺从,阮澈也能看出她的愈渐憔悴,摸着穆兮瘦骨嶙峋的肩膀,他怕再逼下去这人会成为一具干尸。 穆兮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阮澈,小心翼翼的问道:“可以吗?” 阮澈一喜,忙说道:“当然可以了,我这就叫人准备。” 穆兮头一低,膝盖上的小手攥的发白,阮澈见状又问:“还有什么想说的?” 穆兮犹豫一番闷声道:“薛子薇,我要她一路服侍我。” 阮澈皱眉,愣了一瞬后道:“好,就让她伺候你。” 穆兮这才放开笑了,阮澈摊开手心,一颗黑色药丸安静的躺在那里,穆兮手指轻轻捏起放进嘴里。 阮澈眉尾都是笑意,摸了下她的头后离开了静雨苑。 穆兮暗暗运气,内力汹涌毫无影响,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四儿此刻在紫薇苑传口谕,末尾说道:“娘娘还请快些准备,好随穆小姐一同出发。” 说罢也不等其他,便快速离去。 薛子薇的贴身宫女终于忍不住小声哭泣着:“娘娘,娘娘,那穆大小姐欺人太甚啊。” 薛子薇笑的温和:“我还怕她不成。” 阮澈在案桌上写上几个人的名字又逐一划掉,他对四儿说道:“本想让薛子睿护送兮儿去凤翎,可这薛子薇去了便不能叫他去了,我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 四儿看了几眼那被划掉的名字低头道:“皇上为何不用韩山韩大人?” 阮澈说道:“韩山那人古怪,不愿意出大理寺,大理寺也离不开他。” 四儿缓了一下又道:“那劫狱的人还未找到,穆大小姐这一去那人不一定会做什么,所以皇上必得找一个鬼神不怕又武艺高强的才行,韩大人正合适。” 阮澈思索了一番,觉得四儿说的很是有道理,便示意他继续,四儿便接着说道:“韩大人在大理寺许多年,早已经培养了人手,也是时候帮他试试这人得不得用了。” 阮澈这才笑了。 韩山接到圣旨时是愣的,护送穆兮去凤翎,这不是他的差事范围。圣旨已接到手中,不愿也只能接受。细细叮嘱了徒弟一番便久违的回了趟家。 想起那个家,韩山冷笑,叔伯哥嫂巴结他,父母嫌弃他,是个不回也罢的家啊。 坐着马车到家门口,韩山的表妹听到了消息便守在了门口,见了韩山上前一步颤声道:“表哥,您回来啦。” 韩山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那额角闪着细细的汗珠,手指也抖的厉害,如此怕他还偏偏想嫁给他,这人呐 韩山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便听见身后人如释重负的一声叹息。 让小厮收拾了一些衣物必需品便出了房门,门口韩老爷看着那箱子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为何收这么多的衣物。” 韩山平静道:“送穆家大小姐去凤翎。” 门外韩夫人一喜忙问:“皇上不叫你做大理寺的差事了?” 听这一问连韩老爷面上都带了希翼,只听韩山道:“我不会离开大理寺。” “逆子!”韩老爷对着韩山远去的背影怒斥。 城门口不过只有两辆马车,后面却跟了两营骑兵,按理说穆兮已经不是公主根本用不得这样的排场,只是阮澈这安排又有几个不知意思呢,当然穆兮也无权拒绝。 韩山依然一身布衫,他一声令下道:“出发。” 时隔十五年,穆兮踏上回来的路途。 凤翎与伏秀山不过一山之隔,速度不快不慢二十天左右便能到了。 马车内穆兮与薛子薇双手相握,握了好一阵穆兮才在她手心写道:“你可愿诈死离开?” 薛子薇眼中有着迷茫,她愿意离开,只是她一介女流又能去哪里呢。 穆兮看出她的犹豫又写道:“我会将你乔装打扮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几年以后你以另外一个新寡的身份再回薛家,当然你若不愿冒险回来我也能想办法安置你一生。” 穆兮又写道:“什么事都有风险,若打算去做了,还请你别怕,若是怕了便不要勉强自己。” 薛子薇思索良久在她手心写道:“我愿意。” 穆兮点头,又写道:“等我联系上了人,便为你准备。” 穆兮知道韩山一直策马在马车旁边,遂掀起帘子看着他唤道:“韩大人?” 韩山回头,说道:“穆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穆兮摇头后问道:“你知道易池胥被埋在哪里了吗?” 韩山想起阮澈的吩咐“不管穆兮问什么,一律都说不知道。” “本官不清楚。”韩山说道。 穆兮的表情没有生气没有失望,她淡然的将帘子放下。 薛子薇扯了一下穆兮的手臂说道:“易公子,没有坟墓。” “你说什么?”穆兮惊了脸色。 薛子薇吓了一跳,还是接着说道:“我哥哥跟我说的,行火邢那日夜里,易公子的骨灰便被人撒进了河里。” 穆兮心脏一阵骤痛,随后便如蚂蚁钻进血管啃咬一般更是难忍,薛子薇大惊张口便想喊人,嘴巴却被穆兮捂住,她流着汗艰难摇头。 疼痛一直持续了一刻钟才停,薛子薇流着泪小声问她怎么了,穆兮只道:“无事。” 绝不能让韩山知道,要不然她武功恢复的事便瞒不住了。 心里却知道这就是阮斯在药上使的招数,不知道是疼多少次后就死翘翘,还是疼到你忍不住自己死翘翘,或者是直接活生生疼死。不管怎么说阮斯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叫她受些罪,然后再死。 叹了一口气,反正她也活够了,随便吧,死了以后还能去向易池胥道歉。 易池胥,想到易池胥,刚才疼到那般地步也没哼一声的人如今竟然嚎啕大哭。 在皇宫内,阮澈连哭也不许她她,问也不让她问,如今问了是这样的结果,总能让她哭一场吧。 韩山波澜不惊,二人刚才的对话他听的清楚,皇上只说不让他说,没说不让别人说啊。 穆兮一直哭到累了伏在薛子薇腿上睡了一觉。然后她是被薛子薇摇醒的,已经到了客栈,薛子薇不能叫人抱她便只好将她叫醒了。 穆兮揉眼之间看了韩山一眼,正好与他的视线相撞,二人又不动声色的一起移开,若是薛子薇知道她早就被韩山抱过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又想起易池胥的事,下次她得问清骨灰撒在哪里,好歹也得立个衣冠冢。 傍晚穆兮的门被韩山敲响,她将门打开没有请人进来的意思,当然门外的人也没有进来的意思,只不过是替阮澈做他每天要做的事而已。 穆兮接过韩山手中的药一口吞下,随后便嘭的一声关紧了门。 韩山闻着手中残留的药味皱眉,阮澈怎么会让穆兮吃这种药,不是想废掉她的武功,而是想让她枯竭而死吗? 韩山想的这一出穆兮自然是不知道的,当然知道了也无话可说也,如今阮澈做的事她又能了解几分呢。 半个月过去了,他们如今已经在伏秀山下的镇上。 镇子衰败了许多,皇后陵塌了,出了个公主又不是公主,如今这镇子远没有以前繁华,商客也少了许多。 再次迎来士兵队伍已经是隔了几年的事了,镇上居民看着这长龙队伍议论纷纷。 马车停在孙成的酒楼前,孙成此时就守在店门口,穆兮下车后他愣了许久也未回神,倒是穆兮先开口道:“孙掌柜,许久不见了。” 孙成刚打算跪下想起什么后又起身,磕巴了一阵后才说道:“穆姑娘,快两年没见了。” 穆兮又道:“我回来看看。” 孙成呢喃道:“看看好,看看好。” 将所有都引进了客栈,穆兮趁人不备来到孙成身边问道:“滕遇束,你可有他的消息。” 孙成颓败道:“阁主被老阁主关在了济冬。” “伤的这么重吗?”穆兮问道。 孙成道:“伤的确实重,可是不是那日伤的,是老阁主伤的。” “为什么?”穆兮问道。 孙成眼角撇向身后叹口气道:“还能为什么啊,身体不好了,便不在这里做了。” “聊什么呢?”韩山突然在身后开口。 穆兮瞧都没瞧他一眼便走了过去,孙成一脸尴尬,韩山倒是不在意,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 孙成这才道:“穆姑娘刚出来时就住在我这店里,当时有一厨娘负责照顾她,穆姑娘走后那厨娘还哭了呢,今日穆姑娘没寻到那厨娘便问了问我。” 韩山看着远处与薛子薇一起说话的穆兮若有所思。 夜里穆兮一路飞身来到伏秀山下,孙成随后跟上,二人才接着白日的话题。 穆兮道:“是因为我吧?” 这次她换了个说法,开始时滕遇束因为她愿意掌管灵息阁,老阁主对她是有些感激的,后来知道了她的事便不希望滕遇束与她来往。再后来滕遇束几次三番因为她出世,将自己展示在人前,违背灵息阁的规矩,老阁主早就恨上她了。只不过阁主一旦退居人后便无权再过问阁里的事了,这才一直由着滕遇束。 这次怎么能对滕遇束动手呢? 孙成说道:“穆姑娘,咱们灵息阁乱了。” “什么意思?”穆兮又问。 “老阁主早就看不惯阁主了,这次发生劫狱的事,差点将整个灵息阁搭进去,老阁主便主张让阁主退位。”孙成苦着脸说。 所以滕遇束现在是身不由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穆家 “孙掌柜,我这几日需要一些你的帮忙,还请您一定要帮我。”穆兮看着孙成万般诚恳。 孙成当然了解穆兮的为人,当初与滕遇束一起与她打了七年交道,皇后陵塌陷也是他们一手策划,现在只有穆兮能救滕遇束,孙成道:“穆姑娘尽管吩咐就是。” 穆兮放了心,又对孙成承诺道:“我一定会去救滕遇束的。” 孙成噗通一声跪地,俯首久久未起。 韩山并不在伏秀山耽搁,不过歇了一天便继续上路,队伍太长不易走山里,只要绕过伏秀山便能看见那建在峭壁上的穆府山庄。 不过又行两日队伍便停在了那峭壁脚下。穆兮抬头看向那百米外的庄园,那是她的家。 韩山解下山脚边一根铁柱子上拴着的铁链子,缓缓放下,那顶上慢慢放下了一个四面封口的铁笼,不等人开口,穆兮便走了上去,接着薛子薇也跟着上来,当然还有韩山。 笼子不大,也只能走他们三人了,士兵拉起铁链笼子又向上升去。 薛子薇有些害怕紧紧的握着穆兮的手臂,穆兮安慰的拍着她。以前是没有这个东西的,庄里的人轻功都练的厉害,上去下来几个飞身就行,这个东西是阮澈为了不会武功的她新建的吧。 铁笼一阵晃动后停下,韩山先下去后犹豫一番便将薛子薇搀了下去,待搀穆兮时却被穆兮躲过。 阮澈说的修葺也不过是将破败的地方补了一下而已,这个地方上来都不容易别说进行什么工程了。这样也好,经他的手一修就不是原来的穆府了。 “我要在这多住几日。”穆兮对着韩山说道。 韩山自然无条件答应,带了小半的人驻守在山庄内,剩下的人留守在山下。 穆兮在薛子薇的陪伴下就在这小小的山庄里转悠着,她缓缓的说着哪个是父母的房间,哪个是姑姑的房间,哪个是她的房间,在花园边,在庭院内,发生过什么,结局如何。 薛子薇心疼道:“你那时那么小,怎会记得这些事情。” 穆兮一笑,说道:“午夜梦回真的是一件神奇的事。” 薛子薇面上了然,心道果然应该是这样。 穆兮走进自己的房间,那里只有一张婴儿床,那时候她太小,父母根本不舍得叫她自己睡,这个婴儿房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的。 父母的房间就在隔壁,打开后一股新油漆的味道,她皱了眉,家具也都漆了新漆,被褥也被换了新的,不过呆了一刻她便再呆不下去,这里不是她的家了,她熟悉的味道都没有了。 薛子薇害怕坐那铁笼,韩山便着人带着米粮厨娘在山庄内给她们二人开了小灶。 夜晚士兵住在客房,穆兮则住在父母的房间,薛子薇则住在穆兮的东侧,韩山又在薛子薇的东侧,韩山的武功不低,夜里怕是她稍有动静那人便醒了。迷药也不行,这种人睡的太熟对他们来说也是不行的。 穆兮索性直接开到了韩山房门前,还未敲门韩山便着里衣打开了门,见了穆兮再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轻微皱了下眉头后问道:“穆小姐有什么事吗?” 穆兮红唇一扬,抬手就是一掌,韩山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出,受了结结实实的一掌,猛的退后。穆兮便抬步进了房间又将门关上。 韩山揉了下胸口道:“你的武功没有消失。” 穆兮说道:“消失了,又回来了。” “你要做什么?”韩山又问。 “我要出去,知道你一定会发觉,干脆跟你说一声。”穆兮说道。 韩山:“我要是不同意呢?” 穆兮嘴一撅,认真道:“那你就得死了。” 韩山冷笑:“若是让你出去了,你做了什么事情,回了京到皇上那里我依然得死。” 穆兮摇头说道:“阮澈不会杀你,因为他无人可用,大理寺其实已经是你的天下,里面的人都在仰仗你,若是你死了,大理寺便乱了,这是阮澈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现在不会杀你,以后倒是说不准。” 韩山感受着穆兮话语中的冷意,说道:“你为何对皇上有如此大的恨意,因为他将易池胥赐死?可你别忘了,易池胥杀害了先皇。” 穆兮上前一步又是一掌袭去,韩山躲过与她对打,可不过几招还是中了掌,穆兮收掌说道:“看见了,我杀你轻而易举。我之所以不杀你还与你讲这许多废话,是因为你虽狠厉却是实打实为百姓做事的人,这些年来从未听别人说你冤枉了谁,倒是治了不少贪官污吏的罪,可是韩山,你给我记住了,易池胥是你这辈子冤枉的第一个人,一个忠良。” 韩山感受着穆兮话语中的悲戚愣了,当日他受吩咐提审穆兮,皇上特意嘱咐重点不在审在那根银针,凶手他已经找到,很快便会绳之以法。当时所以得疑点全部指向穆兮,皇上做的那些他只以为是为了给穆兮脱罪,所以说不叫审他还是审了,并且态度很不好,可最后他知道穆兮说的是实话便自然的相信了皇上的话,那时颇觉得对不起穆兮,便将她抱回了牢房。如今她又说易池胥也是冤枉的,那谁是凶手。 “凶手你知道对吗?”韩山问道。 穆兮嘲讽道:“我说了你信吗?” 韩山未回答,他信,只是如今他不知道他敢不敢信。 穆兮又道:“近日我要做一些事情,你只当不知道就好。” 说罢也不管韩山便自顾离去。 穆兮没有下山,而是直接从山庄后面的机关里过去,过了机关便是伏秀山内里,照着心里的路线她来到一处空档低洼处,接着月光能看见那一座座矮矮的坟头。 这里是穆家人的墓场,其实这里只有穆仁宗父母和穆灵善的尸体是她见过的,其余的都是滕遇束吩咐息卫按她的说法去找的。那时候山庄大乱死了那么多的人,时隔那么久后又哪里能真的能找到,不过是滕遇束给她的安慰,而她也为了安慰自己便接着了。 每个墓碑上都有她用现代简化字体写的名字,那时候伏秀山的村民会到这里来打猎,所以她不敢用大夏的字立碑,怕被人认出来。再后来这里动物多,猎户渐渐来的多了,经常踩坏坟地,她便装成野兽伤了好些猎户,才叫那些村民猎人不敢再到这边来。 穆兮跪在最前面,冲着每一个坟头都叩了一首,最后在一座合葬的墓碑前哭泣道:“爹娘,对不起” 在这坟地坐了半个时辰,细细的讲述着她这些年发生的事,比如她交朋友了,比如她成了大英雄,还嘱咐穆仁宗,杀的那些人别自己扛着了,阮撼极也下去了,就让他们找他去吧。 当然还说她有一个朋友过世了,她很难过。 穆兮不想做只报喜不报忧的人,她的父母太聪明会听出来的,而且她想让父母知道她活的有血有肉,没有被任何事情打败。 看了下天色穆兮起身飞快的来到孙成的客栈内,孙成和衣而睡,听见动静便起了身。 穆兮也不废话只道:“孙掌柜明晚之前帮我找两句女尸还有火油,按我与薛姑娘的体型来找,明天入夜你带人走山路将尸体送至机关口,我会去领的。” 孙成也不多言只道:“姑娘还有吩咐吗?” 穆兮又道:“确实还有一事,此番炸死后我便去救滕遇束,可是薛姑娘我带着不易,还请掌柜的好生照料。” 孙成一听穆兮要去救易池胥忙道:“在下必定不负嘱托。” 穆兮:“薛姑娘身份不同,绝对不能曝光,不管是乔装打扮还是送至他乡,孙掌柜费心一些。” 穆兮天亮前回了穆府,经过韩山门前时,那房门突然打开。韩山盯着穆兮看了一瞬后又将门关上。 薛子薇正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听见动静猛的坐了起来,见了穆兮便忍不住落了泪。 穆兮将她的泪擦掉说道:“不能哭,今夜还有的怕呢,再睡会儿,养些精神。” 薛子薇点头听话的又进了被窝,穆兮见人还在发抖只好就睡在了薛子薇这里,不一会儿二人便双双睡着。 这一天韩山与穆兮之间的气氛都不寻常,明眼人都能瞧出来。 韩山几次的欲言又止,终于在傍晚将穆兮拉至一处无人地方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穆兮一笑,贴近韩山耳边道:“我要去死了。” 说罢嘻嘻笑着,韩山一恼甩袖离开。 夜晚所有人都熟睡了,穆兮再次去了后山,分了两趟将两具女尸和火油拖了回来,放在自己的房间,薛子薇见那青白的女尸早已吓的魂不附体,只记着穆兮的嘱托咬着牙不出声。 穆兮给了她鼓励的眼神,便将火油均匀的撒上,尸体上撒的尤其多。 撒完以后穆兮将薛子薇从后面的窗户推了出去,轻声道:“站远一些。” 薛子薇捂着嘴退后了几步又退后几步。 然后她看见穆兮吹燃了火折子,然后就是韩山出现在了房间里。 韩山伸手便夺穆兮手中的火折子,穆兮冷笑往身后一扔,二人瞬间被火光包围,薛子薇看着消失在火海中的人跌坐在地。 “韩山,我不想杀你,今日我是走定了,别拦我。” 穆兮全力一掌将韩山震出了这被大火吞噬的房间。 韩山捂着胸口看着屋内若隐若现的人,眼神复杂。 士兵已经涌了过来,也瞧见了火海里的穆兮,忙喊韩山:“大人,快救穆姑娘。” 韩山淡淡道:“晚了。” 穆兮冲着韩山一笑,在房梁塌下之际飞出窗外。 一刻也不敢耽搁提起地上哭的快断气的薛子薇便朝山下跑。 经过机关那里穆兮直接驮着薛子薇躲闪过去。 火油烧尽后,火势渐小,韩山这才下令救火。可水还未提过来,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在雨中奔跑的穆兮流着泪笑了,这就好了,什么都不会留下了。 天未亮之际,孙成在客栈内接应着穆兮,穆兮迅速洗漱乔装打扮后便往北而去。 薛子薇也被乔装打扮了一番,如今她是孙成远嫁的堂妹,新寡投亲。 她站在楼上向着远方遥遥望着,道一声“谢谢”。 穆兮现在要去北朝,济冬已经被老阁主完全把持,而北朝的分部是她与滕遇束一起收服的,必然不会听从老阁主的安排,如今只能依靠他们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再北 穆兮一身褴褛灰衣,一顶破烂的草帽将脸蛋盖的严严实实,经过上次的经验,她发现还是乞丐装最好用。 一刻不敢停的来了北朝,那赌场已经被滕遇束改成了酒楼,地下室依然是那个地下室。 来了这两天这酒楼就没见开门,问了旁边的人才知道已经关门不止两天了,有时候晚上里面还会有打架的声音,进去看了又什么都没有,人家都说这楼里闹鬼了。 不是闹鬼了,是闹人了吧。 穆兮白天就在这门口转悠,晚上就睡酒楼门口的走廊下,她心里焦急的很,每拖一天滕遇束就受难一天,第三天的晚上,她告诉自己若是今夜还没有动静便单枪匹马的杀去济冬。 可夜里有了动静。穆兮睁开星辰一般璀璨的眼眸,听见地下清晰的传来打斗的声音笑了。 飞身来到后院,院子里的机关也没有改变,现在是大开的,穆兮从树洞内飞进,落地便看见几具尸体,有息卫,也有曾经熟悉的黑衣人。 贴着墙往沿着通道往前走,一片机关处又是许多尸体,看着两面墙上还开放着的机关孔她脚步一点从尸体上面飞过。 再次进去那个大圆球内,她惊呼:“碗伯。” 在场人视线在她身上聚焦,碗伯已经受了伤,她甩出短鞭挡在碗伯面前,冷眼看着面前的面具男人。 又是他们,现在是找到钻空子的机会了。 面具男人看着那短鞭愣了神,沉默一刻后收了武器道一声:“退。” 这个声音,梁若哲! “等一下。”穆兮看着面具男人的背影唤道。 梁若哲转身看着一身破衣的穆兮不动,穆兮问道:“上一次是你救了我吗?” 梁若哲环顾四周后,冷声道:“不是。” 随即离开。 穆兮扶着碗伯往外走,交谈中才知道,碗伯得知滕遇束的情况后也想到了北朝,便从边境直接赶了过来,本来分部已经被他收服,哪知今夜黑衣人突袭,便成了如此情况。 碗伯看着穆兮疑惑道:“刚才带面具的人姑娘认识?” 穆兮道:“打过几次交道。” 只打过几次交道,见了人便都退了,有些奇怪,可碗伯什么也没有问。 分部的人伤了不少,碗伯也伤的不轻,暂时不能动身。穆兮只叫他们养几日,她先出发去探探情况。 碗伯对滕遇束也很是担心,也不推辞,只叫穆兮万事小心。 在烈阳中赶路,穆兮总是想起那时她问滕遇束,济冬的夏天是怎么样的。 滕遇束叫她自己去看,她还斩钉截铁的说不去,如今不过不到一年便又要去了。 路程赶至大半时,便听得皇城出了告示“穆家大小姐和微娘娘回乡时,不幸遇难。大理寺监审韩山保护不利被降级”。 她说了,阮澈绝对不会让韩山死的,降级不过是削他的权而已,其实明白人都知道,不管降多少,大理寺的实权也是在韩山手里。 靠近济冬时天气陡然转冷,风也大了许多,穆兮换上早些时候准备的夹袄穿进乞丐装里便觉得暖和了许多。 滕遇束,她现在知道了,济冬的冬天与别的地方的深秋是一样的。 在镇子上休息了一天便又来到了乌雪山下的湖边,湖面冒着寒意,一阵风吹过人便轻抖一下。 湖面上没有了冰,可是也没有船,可她知道必定有能进去的地方,四下搜索着许久也没见到有什么可走的地方。 碗伯一定知道,可是在这里等他吗,不行啊。 良久后穆兮走进了这片冰湖,湖水扎的人刺痛。穆兮忍着痛意继续往下走,湖水很快便漫过了她的腰,又走了两步她的胸口便感受到了压迫,不好的记忆袭来,她不断的深呼吸。 平复之后她转身往安上走,指尖在水中滑过一迹触碰到一硬邦邦的东西。向着那东西摸过去才发现是一根插在水底的柱子。 穆兮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埋进水里,艰难的睁开眼才发现不远处的深水区还有柱子,更深的地方一片阴影,看样子是更多的柱子,只是距离水面有些距离,从岸上看,波光粼粼根本看不见。 嘭一下,她从水里钻出大口呼吸着,才发现远处的水面上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人,还有那个老阁主。 老阁主在穆兮出水的那一刻就认出了她,抬手便飞了过来,穆兮计上心头忙喊:“老阁主,我的事你不知道吗?” 老阁主在她最近的柱子上停住,这些日子他就担心这个丫头,便一直关注调查着她的消息,她的武功被废他是知道的,见她已经无用便不再关注她了,前几日更是听见了她被烧死的事 “嗯,我知道你死了。”老阁主说道。 穆兮悲戚道:“我的武功没了,阮澈折磨我,我便炸死逃了出来,无处可去,我就来这济冬了。” 老阁主哈哈说道:“来错了,滕遇束已经不是灵息阁的阁主了,护不住你了。” 穆兮惨然道:“我知道,只是我与遇束朋友一场,我就是想见见他。” 老阁主持掌在身侧,留着滕遇束的命就是为了引出这些拥护者,现在他在考虑要不要斩草除根。 穆兮眼尾撇着那如刀一般的掌风说道:“老阁主,莫不是怕我,当初我与遇束碗伯一起才将你打败,如今我没了武功,你还担心?” 老阁主收了掌,不能杀,碗伯那个老东西还没来呢,那人可是最疼这丫头了。 老阁主提起穆兮的后颈的衣服便踩着暗桩在乌雪山去,穆兮忍着不适暗暗记下暗桩的位置。 刚到岸边她便被抛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摸着脖子咳嗽几声后站起身跟在老阁主身后。 这里已经是她来过一次的地方了,基本分部她是熟悉的,如今他们走的这条路是通往地牢的。 牢里关了许多人,没有一个完好的,每人身上都被用了邢,都是穆兮看过的熟面孔,长期跟随滕遇束的。 穆兮在一处牢房前停下,看着里面浑身血污的少年,轻声唤道:“莫凡。” 被唤的人一愣随后缓慢的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伤痕的脸,有烫伤有刀伤,一直从额头延伸至脖子,身上可能更多。 穆兮捂着嘴跌倒在地,里面的人见了穆兮更是吃惊,手脚并用往这边爬来,张开嘴巴穆兮才看见里面黑洞洞一片,早已没了舌头。 滕遇束治理灵息阁从来不是这样的,这些人都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滕遇束的理念是,什么事什么人都没有自己来的重要,取息过程中,只要不敌对方逃也好,假死也好,只要不暴露灵息阁怎么样都行,有命最要紧,什么时候做过这样残忍的事。 穆兮呲牙瞪目,双眼充血的看着老阁主骂道:“老东西,你不是人。” 老阁主冷哼一声,不用他出面,身后便出来一人重重的踢了穆兮一脚。 穆兮特意收了内力,这一脚毫不留情她只好抱着肚子忍受。 莫凡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老阁主笑道:“小莫凡,这女人的武功被废了,别指望她了。” 说罢便继续朝前走,刚才踢穆兮的人粗鲁的将她拽起一并拉着朝前。 穆兮发现的规矩,越是与滕遇束亲近的人被折磨的越惨,滕遇束怎么样了。 走过了一个隔断,来到了下一个牢房,这个地方与刚才的牢房完全隔绝,血腥味却一点不少。 在血腥味最浓的地方老阁主停了下来,穆兮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便看见一身白衣被吊捆的滕遇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很多,有的地方已经结痂,只是不知道胸口那里伤在了哪还一直细细的往外流新鲜的血。 滕遇束听见了动静却没有抬头,他现在正忍着极大的痛苦。 老阁主将穆兮往牢房门上一压,淫笑道:“束儿,你瞧瞧谁来了。” 滕遇束连头也没抬,老阁主一气开门便将穆兮推了进去,她不过是摔在地上便染了一身的血臭,是这些时日滕遇束流的血。 穆兮站到滕遇束面前掏出手帕将他胸口的伤赌住,滕遇束一痛,这才抬眸看了一眼,这一看便心坠冰窟。 穆兮不由的流泪了,因为她发现滕遇束的胸口有一个细小的洞,她手帕都被血浸湿完了也不止血。 她哭着问:“这是怎么了,这怎么了?” 滕遇束闭目不回答她的话,倒是老阁主笑着回道:“哦,没什么,就是我的小宠物爱吃血肉,我便让束儿替我养两日。” 两日一直是这样,怪不得滕遇束的身上这么冷,再下去会死的。 穆兮张嘴又要骂,可话到嘴边转了口,她冷静道:“我替他养吧。” 滕遇束怒道:“闭嘴。” 只是话语有气无力。 老阁主拍了几下手,摇着头道:“好一番情深义重啊,不成全你,我她都要怪我自己了。” 滕遇束又要说话,此次是穆兮怒道:“你给我闭嘴。” 滕遇束定眸看她一刻,终于低了头。 “我要怎么做?”穆兮问道。 老阁主说道:“在你的心头划一道口子,贴上他的胸口,我那小动物闻见新鲜的血液,自己就会过来了。” 穆兮来到刚才踢她那人面前说道:“借匕首一用。” 那男人此刻已经惊了,抽出腰间的匕首递给穆兮,末了还嘱咐一句:“一点点的伤口就行。” 穆兮冷笑,一把夺过匕首在胸口刺出一道口子。带血的匕首被她拍在那人胸口。 穆兮先堵住伤口,来到滕遇束面前时才放开,伤口没了阻挡鲜血流出。 滕遇束眉头一皱,便是他体内的吸血虫在动了。 穆兮更贴近一分,滕遇束催动内力,吸血虫感受着寄居体内翻腾的血液一时又停住,穆兮见滕遇束的动作扯开他胸前的破衣便贴上了他的胸膛。奈何她比滕遇束矮了许多,伤口对不上只好又踮起脚尖。 滕遇束的眉头再次皱起来,不过一会儿便不皱了,接着是穆兮皱了眉头。 她觉得她的伤口被什么东西扒开,然后啃咬着往里钻,一直钻到心房处才盘旋停下,接着四肢百骸全部骤痛起来。 穆兮一时忍不住抚胸摔倒在地,她不由的蜷缩成一团忍着这痛苦。 该死的,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阮斯的药又发了作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见滕 滕遇束见穆兮疼到这般模样,只能剧烈的挣扎。老阁主也更加坚信穆兮武功被废的事,他看着滕遇束高兴的解释道:“束儿,你知道她为何会这样吗?” 滕遇束眼神迫切的看着老阁主,老阁主心下满足,慢悠悠道:“她的武功被阮澈废了,她如今就是个废人,废人怎么能承受住这种折磨呦。” 武功被废了,滕遇束不停地喊着穆兮的名字,穆兮却听不分明,两重折磨不一会儿便叫她失去了知觉。 穆兮并没有晕过去多久,悠悠转醒后老阁主已经不在了,就剩滕遇束一眼不错的看着她,见她醒忙道:“阿兮。” 穆兮胸前一片黏腻,胸口的伤口晕出一片血迹,有那吸血虫在里面这伤口堵也是无用,穆兮便随它去了,啃咬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存在,可比之阮斯那药带来的感受简直不值一提。 她这才有空细细看滕遇束身上的伤口,人是被锁在柱子上的,她解不下来,摸索了一番后也幸好能将人放下来。 滕遇束脚沾地面时,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下身了,过了许久有一丝麻意从脚底传来,他才如释重负的浅笑了一下。 穆兮庆幸自己来的时候带了各种各样的药在身上,喂了一颗在滕遇束的嘴里,又将他身上能看见的伤都涂抹了一番,没有梳洗这样做起的作用也不大。 “你可真没用。”穆兮上完了药盘腿坐在滕遇束脚边说道。 滕遇束张口便想像以前一样反驳,话到嘴边变成:“你的武功?” 穆兮低头思索一番,这里不是能说话的地方便低沉道:“没了,阮澈用药把我的武功化了,又将我软禁了起来,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久才来找你了。” “阮澈”滕遇束语气冰冷的念着这个名字。 沉默了许久,穆兮突然说道:“滕遇束,易池胥死了,我有点想他。” 其实不是有点想,是好想,一日比一日更想,她热烈的期盼时间快点走,一直走到她不再对易池胥愧疚不再思念的那一天。 滕遇束一直沉默着,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听穆兮讲着她心底积压了许久的话。 “滕遇束,我不能杀阮澈,那皇宫内,我自己无人可依了。” “滕遇束,阮澈一定知道我是假死,他不会放过我的。” “滕遇束,我后悔了,可是再来一次我还会做这件后悔的事,只是尽量不让这件事走到这个地步。” “滕遇束,我是不是又自私又轴啊。” “滕遇束” 我可能要死了 给他们伤春悲秋的时间不多,她要好好想想了。 梁若哲训练的人一点不比息卫差,狠厉方面息卫更是不能比,人数也是够的。有碗伯这个老人带着,一定能在这乌雪山内拼上一拼。滕遇束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不能参战了,她得在碗伯攻进来时将滕遇束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济冬是我的家。” 穆兮突然想起了滕遇束说过的这句话,济冬是滕遇束的家,滕遇束怎么能舍得离开,该走的是那些叛徒,那这样的话老阁主就一定要死才行了。 想起十四岁时她和滕遇束碗伯三人也才堪堪能将老阁主打败,虽说这些年武功又精进一些,可也不会是对手,穆兮一阵头疼。 老阁主饿了她们一天一夜后才给他们送了些残羹剩饭,送饭的息卫一边催促一边骂骂咧咧。 穆兮拿起一个窝窝头,入手奇怪,手指探进里面后便触到了一硬硬的东西,微微转动身子将东西抠出来塞进了袖子里才继续吃起来。 将这被塞东西的窝窝头吃掉后才重新又拿起一个干净的一点点撕开塞进滕遇束的嘴巴里。 吃完饭后将餐盒递给外面的息卫,息卫开门后一把夺过,转身之际冲着穆兮点了点头。 夜里等所以人都入睡后,穆兮从地上坐起来,抽出那张纸条展开。 碗伯三日后会带人攻进乌雪山,届时他们会放毒性厉害的烟雾弹,她和滕遇束的解药会想办法先送进来,让她这几日一定照顾好滕遇束。 看样子碗伯是打算将这些人连根拔掉了。 三日时间哪有那么容易度过,老阁主见她只有第一日疼的厉害,后面的时间竟像无事人一般,连血也流不出多少了。 这日便握住她的手腕,穆兮这几日一直收敛气息被老阁主把脉也不担心。 倒是这老阁主握住她手臂一刻后狠狠地甩了她一个巴掌,还不解恨的对着她的胸口一阵猛踢。 穆兮知道如果是武功被发现不会是这样的反应,怕是有别的事。 接下来便听老阁主恨声说道:“你中了如此厉害的毒,为什么不说,竟将我的吸血虫也毒死了,你还我!” 说罢两根手指直直刺入穆兮胸口的伤口,在里面一顿抠挖,穆兮再也忍不住,大声哭道:“啊!” 滕遇束双目充血,血脉喷张,破败的衣服在内力的涌动下不停翻动。 而老阁主根本没有看他一眼,只专注的找着吸血虫的尸体,终于他面上一松,随后两根手指从穆兮胸口退出,那手指顶端是一条黑瘪的圆肚虫,那只手那虫上沾满了穆兮的血肉。 地面的人显然不动了,她的胸口一个大洞正不停地流血,黑紫色的血。 老阁主哈哈笑着,停了一刻后看着滕遇束惊讶的眼神笑的更猖狂了,他道:“是磨武散,阮澈竟然给她用磨武散,束儿,你们交的好友啊。” 老阁主捧着吸血虫面容扭曲的离开,剩滕遇束不停地呢喃“磨武散,磨武散” 他想去抱抱地上的那个人,他想亲亲她,哄哄她,可是他现在连动一下也做不到,不忍再看地上的人,滕遇束的头低下,眼泪在他脏兮兮的脸上流下交错的白痕。 穆兮这次晕的要久一些,伤口没有靠近血管,流了一会儿血后便自己止血了。她挣扎着站起来,发现胸口的异样不见了,竟有点高兴,想到有个虫子在她身上爬她就浑身难受。 感受到注视她的目光,她抬头看向滕遇束,见他脸上的痕迹后忙晃荡着来到他身边安慰道:“没事的,就是疼点,伤是不重的,那个虫子本来就要拿出去的,他不动手我也会动手啊。” 滕遇束眼睛里又蓄了泪,他低头沉声问道:“阿兮,你中了磨武散。” 穆兮愣了,愣了一会儿后便冷静了下来,磨武散是江湖中人都知道的药,是一个下三滥的门派制作出来暗害江湖高手的,表面与人称兄道弟,背地里给人吃这磨武散。 这磨武散一旦进去人的体内,便混进骨血,绝不可能再剔除,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化掉你的内力,然后是功力,最后是生命,使人枯竭而死。 是阮斯吗? 不对,吃了阮斯的药后她的武功明显恢复了,磨武散可不是叫人增强功力的。 想到韩山那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眼神,是阮澈啊。 不对,不可能是阮澈,阮澈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囚禁她占有她,他是不会杀她的。 那到底是谁呢? 滕遇束见穆兮那样怒道:“你现在还能走神,你吃这药多久了,已经到哪一步了。” 穆兮伸手捂住滕遇束的嘴巴,挡住他的咆哮,平静道:“很久了,只是我很清楚短时间内我是不会死的,所以你别这样。” “磨武散是无解的。”滕遇束面如死灰。 穆兮又愣了,对啊,磨武散无解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那阮斯给她吃了什么叫她恢复了武功呢。磨武散是一个极端,阮斯的药该是另一个极端了吧,两极相撞之时,她会不会爆炸而死啊。 想到自己血肉横飞的样子,穆兮哆嗦着摇了摇头。 她看着滕遇束说道:“现在这个是重点吗,滕遇束你搞清楚重点行吗。” 最后用口型说道:“一切等我们出去后再说。” 滕遇束定了眼眸,是,如今只有出入才能有可能救穆兮。 穆兮被外面的打斗声惊醒,她一笑呢喃道:“碗伯来了。” 抬眸滕遇束也已经醒了,穆兮在他耳边说道:“接下来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惊讶,在这里等我。” 滕遇束点头,穆兮来到牢门前抓住那铁链一抻,铁链断裂。滕遇束一惊后迅速恢复正常。 穆兮一路往外去,她现在要找能打开滕遇束身上锁链的钥匙,买的东西不知道什么做的,她弄不开。 还未出地牢,便迎上了老阁主的跟班,那日踢她的人。那手里黑色的钥匙格外显眼。 穆兮伸手:“钥匙给我。” 这人眉间一狠问道:“你的武功还在。” 穆兮点头,下一刻便攻了过去,不过几招这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拿着钥匙走回去,试了几把便将滕遇束放了下来。滕遇束已经整个人瘫软在她怀里。 他道:“阿兮,对不起,我没有力气。” 穆兮转过身将滕遇束背在身上说道:“没打算让你自己走出去。” 一边杀一边狂奔,来到莫凡牢房前穆兮停下来说了一句:“我现在得先送他出去,别怪我。” 墨凡破烂的脸先笑了后点头。 滕遇束趴在穆兮的背上说道:“阿兮,去我房间。” 穆兮没有回答她,因为她得省着几口气,脚步转了方向,按上次来的记忆往滕遇束的房间去。 背了一个人,她便躲开打斗的地方,只解决了几个散将便来到了滕遇束的房间,门被锁了。她抬脚一踹那门四分五裂。 “房梁最东面的地方敲三下,会出现一个凹槽,那里有一个戒指你帮我拿来。”滕遇束喘着粗气说。 穆兮飞身上梁,按滕遇束说的去做果然找到一个有六只尖角的戒指。将戒指拿下来后滕遇束又道:“第四个屏风后的墙面最底下又一个与戒指相符的印记,你将戒指放进去。” 穆兮再次按着滕遇束说的做,当戒指放进凹槽时,滕遇束坐的床下的地面陡然下陷,变为一节一节的台阶。 穆兮便扶着滕遇束沿着台阶往下走,地下很黑却空气流通,越走越冷,直到人打了哆嗦才到底端,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地窖。 穆兮将滕遇束安置在一块石头上,又回了上面抱了两床被子后又下来将滕遇束围的严严实实的,她说道:“你不会怕吧。” 滕遇束说道:“会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活着 穆兮眼一酸,忍着泪意说道:“嗯,你也应该怕的,若是我回不来了,你就得在这里变成干尸了。” 滕遇束一笑问道:“那你会回来吗?” 穆兮淡淡道:“滕遇束,等我。” 穆兮拔下那枚戒指带在自己的大拇指上,看着那地道重新消失后飞身往前面去了。 一眼便看见了那一方最惨烈的战局,碗伯正被老阁主单方面的虐打,老阁主赤手空拳,却拳拳到肉的捶在碗伯身上,空气中只连续的传来嘭嘭嘭的声音。 穆兮提鞭朝老阁主的手腕抽去,老阁主一躲,她趁空将碗伯推到一边。 老阁主转着手腕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穆兮,随后面色转为严肃,一句话不说便朝穆兮攻去。 穆兮一边退后躲避他的拳头,一边想找出破绽,可惜与以前一样,就算鞭子挥到了他的身上,也不会留下一点痕迹,老阁主的铜皮铁骨比以前更厉害了。 百招之后,老阁主一手握住穆兮的腕鞭,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此刻穆兮毫无招架之力。 老阁主看了眼手中的鞭子后用力握紧,另一只手变掌狠狠地拍向穆兮胸口。 穆兮顿时口鼻喷血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她感受着右手的断裂,随后眼见着她的腕鞭从她的手腕脱落。 嘭的一声,她摔落在地。 老阁主双手一抻试图将鞭子抻断,可试了几次也无用面上一阵龇牙咧嘴,将手向空中一扬,再放下来时已经没了鞭子。 老阁主一步一步朝着穆兮走去,他的破绽是脖子,这是她和滕遇束都知道的事,只是这人武功太高即使知道破绽也没有办法触碰。 老阁主在穆兮面前蹲了下来,他轻声道:“其实啊,我一开始就厌恶你这个人,若不是你,这阁主之位也不会被姓滕的小子糟蹋了这许多年。” 穆兮擦了一下糊住嘴角的血道:“放屁,灵息阁本就是滕氏一族先人所创,你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个人。” 老阁主也不恼,笑了声道:“那是滕家人都死绝了,若不是我将那小子救下养大,想办法壮大灵息阁,现在哪有你们放肆的地方。” 穆兮也笑了:“冠冕堂皇,当初你救下滕遇束本心也是为了好好培养他,让他继承灵息阁,如今他做到了,还收复了万通阁,而你却包藏了祸心。” 穆兮咳嗽一声又道:“最不该的就是你那贪图不属于你的东西的贪念与。” 老阁主心被毫不留情的剖开,一脚踢向穆兮胸口,穆兮再次飞起摔在一石壁上落在,这一刻她只觉得五脏六腑无一不痛。每喘息一下就疼的受不了,只能轻浅的吸气。 老阁主的眼神全变了,这一次他是要彻底解决这个从来就让他讨厌的人了。 咻! 一直袖剑从老阁主脖颈擦过,老阁主摸了摸脖间的湿意一惊,回头便见一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站在远处的最高点。 男子手一挥,身后又出来许多着黑衣的人。这些人纷纷举起右手,手腕翻转那袖剑机关便咔咔作响,只需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 老阁主心道一声,这些是什么人。 穆兮却轻呢一声:“梁若哲。” 梁若哲信步向他们二人走来,目不斜视的绕过老阁主来到穆兮身边,皱着眉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镯子解开套在了穆兮没有受伤的左手上。 这分明是她的腕鞭,老阁主见他们旁若无人的动作大怒:“毛头小儿,找死。” 脚步一转就欲过来,百支袖剑向他射来,他飞身在空中躲避,不一会儿地上就落了一层的袖剑。老阁主落地时脸色难看到极点,仔细瞧才发现他的脖子上又多了几处伤痕。 梁若哲转身对老阁主说道:“这位前辈,小辈的武艺不高,就算是现在伤成这样的一个女子我也不是对手,只是我有钱,所以武器多,前辈要不要再拼一拼。” 老阁主面色铁青,气氛一时僵住。 穆兮拽着梁若哲的手臂站了起来,暗暗试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右手是没用了,左手完好可以一拼。 穆兮推开梁若哲朝老阁主袭去,老阁主冷笑迎上的那一刻,袖剑再次发出。这时娇小的穆兮刚好借着老阁主躲避了袖剑,而老阁主却不得不分神去打那些射向他脖子的袖剑。 穆兮腕鞭甩出,其余动作全免缠上老阁主的脖子,一秒不顿大喊一声,老阁主的脑袋落地。 穆兮跪落在地上,呵呵的笑了,她道:“我说了,我这招很好用的。” 腿上三支袖剑,手臂四支,穆兮一支一支拔下后终于瘫在地上。梁若哲上前将人抱起送到最近的房间。 黑衣人后出来一背着木箱着紫衣的女子跟着进了房间。 梁若哲焦急道:“紫熏,快瞧瞧她。” 紫熏上前为穆兮把脉,玉指刚搭上穆兮的手腕就是一惊,看了梁若哲一眼后又仔细的听着脉搏。 随后她道:“主子先出去吧,奴婢要为姑娘上药。” 梁若哲眉头一紧,知道这情况怕是一句两句说不清便退了出去。 紫熏将穆兮剥个精光,浑身上下触目惊心,比之她上一次为她疗伤时又多了不止一倍的伤痕,这身上竟是找不到一块好肉了。 摇头叹息着上了药后又熬了碗药让穆兮喝下才让人唤梁若哲进来。 梁若哲一进门便来到床边,一眼不错的看着床上的人,他问道:“很严重吗?” 紫熏点头道:“很严重,姑娘被喂了磨武散。” 梁若哲猛的抬头道:“那她的武功怎么?” 紫熏道:“严重就严重在这里,磨武散化武散灵,吃下的人到死都不会感受到一丝痛楚,可姑娘怕是又吃了什么与磨武散相撞的药,所以这武艺才得以保留,只是这样一来,该来的还是要来,而且比之之前要难过的许多。” 梁若哲严峻道:“我只想知道怎么就救。” 紫熏沉默一刻后道:“无救。” 梁若哲闭目道:“想办法。” 紫熏面色为难却依然道:“是。” 穆兮是被疼醒的,那四肢百骸被啃咬的痛又来了,她疼的大叫着醒来,梁若哲将她按进怀里,紧张的问:“怎么了,你怎么了?” 陌生的气息,陌生的怀抱让穆兮回了些神,她已经不再叫喊,只咬牙忍着这次的疼痛过去,疼的牙齿发颤,浑身发抖。 梁若哲只好将她抱的更紧。 这次的疼痛足足有两刻钟才过去,时间比之第一次多了一倍,而且痛意也加剧了许多,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穆兮从梁若哲的怀里冒出头来,才发现梁若哲的胸口一片湿意,那是她疼出的汗。 没有时间与梁若哲闲聊,她艰难的起身,梁若哲忙问:“你要去哪,我抱你过去。” 穆兮眉头皱起道一声:“不用了。” 她往外走去,梁若哲也跟着往外走去,她停下来看着梁若哲道:“别跟着我。” 梁若哲愣在原地,想起这次多亏了这人才能活下来便软了语气说道:“我很快就回来。” 梁若哲看了她坚决的眼睛,冷着脸点头。 穆兮一路扶着东西往滕遇束的房间去,滕遇束的保命之地可不能被人知道了,下次说不定还能用到呢。 一路哼哼着到了滕遇束的房间,将戒指放进凹槽后那个楼梯口又显了出来。 滕遇束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阿兮?” 穆兮趴在楼梯口道:“滕遇束,我下不去了,你能自己上来吗?” 滕遇束一时无声,随后说道:“不要你下来,我能上去。” 穆兮在边上等了好久才等到扶墙上来的滕遇束,见他精神还可以才放了心。 滕遇束见穆兮身上到处都有渗血的地方,红着眼睛问:“很疼吧?” 穆兮扯了一下嘴角安慰道:“都是习武的人,你不知道对我们来说外伤比内伤要好许多吗,看着重而已,没事?” 将地道重新掩藏后二人互相搀扶着往前面走去,不过刚走一小半的路程就迎上了梁若哲。 梁若哲眼中微伤,上前去将穆兮抱起,又吩咐身后的人搀扶着滕遇束,便大步向前走去。 “我见你许久不回来,怕你晕倒在哪里了,便去寻寻。”梁若哲像是特意解释他为什么不在房间等她一般。 穆兮已经精疲力尽,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梁若哲的话,轻声“嗯”了一声后便没了声响。 如今只有梁若哲和他的人无伤,他便自觉的担负起了收拾残局的责任,先将地牢里的人解救出来,救治伤员,处理尸体。 穆兮一觉醒来,已经有了些神清气爽的感觉,滕遇束也恢复了许多,只是碗伯伤的太重一直未醒,可紫熏说并无大碍,穆兮便信了。 紫熏刚为穆兮换过药,正在收拾那些个瓶瓶罐罐,穆兮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她,紫熏终于受不住,漂亮的凤眸看着她道:“姑娘在看什么?” 穆兮一笑道:“看你好看喽。” 紫熏脸色不变,继续收拾东西。在听见紫熏说话后她便知道那次是梁若哲救了她,而紫熏就是那个照顾她的万能婢女。 想了想,她疑惑道:“紫熏啊,你主子那时候为什么救我啊?” 紫熏手上的动作一顿,她冷言说道:“姑娘这话应该去问主子,奴婢不知。” “紫熏啊,你喜欢你主子对吧。”穆兮问道,这吃醋的小模样,一看就是这么回事吗。 偏生紫熏不承认,她怒道:“姑娘修要胡说,坏我主子名誉。” “这话说出来怎么着都是女孩子吃亏吧,要坏也是坏你的名誉,跟你主子有什么关系。”穆兮说道。 “姑娘” 穆兮见紫熏真的生了气,便送上笑脸道:“玩笑,玩笑。” 紫熏的东西已经收拾完了,她背上箱子便要出门,竟连招呼也不与穆兮打了,穆兮心道还真生气了。 只是想起自己还有重要的事要问,便在她开门之迹淡声问道:“紫熏,我还能活多久?” 紫熏放在门栓上的手一停,随后没有回答便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穆兮看着紫熏仙女一样的背影将刚才的伤感抛之脑后,啧啧两声后感叹道:“喜欢谁不好,喜欢梁若哲,家里那么多小老婆,还喜欢s,想想就恶心。” 门外的梁若哲脸色骤黑,转了方向甩袖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质问 穆兮一直想问梁若哲为什么救他,这日终于让她找到了机会,直接道:“当初我烧你们的粮草,你为什么救我?” 梁若哲走至她身边说道:“因为我不想你死,我们赌约没完成,你死了那怎么行。” 穆兮嘴一抽,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当初他与她打赌说要停了战事,后来果然停了,是为了让她看见他是个守信用的人吗。 梁若哲是北朝太子,带着这许多的人出入大夏本就不行,再说已经逗留了许久,这日大家在一起吃了顿饭后,梁若哲便带着人离开了乌雪山,离开前撇开了她与滕遇束好一顿嘀咕。 事后穆兮好几次问滕遇束说了什么,他总是一脸的高深莫测,憋屈了几天后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而他们无事便在这乌雪山长久养伤住了下来。 一眨眼天气转冷,乌雪山变的更冷,冰面上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船行不通人不能入水。 穆兮便歇了去看薛子薇的心思,如今去看她怕是只会给她来带麻烦,便决定等到入了冬,这湖面能走了再去。 计划赶不上变化,想法比不过现实。 凭空传来一阵阵轰隆声,湖水蹿起一条条水柱,薄冰全碎,薛子睿带着千人使船向湖心出发。 穆兮与滕遇束带人来到岸边,薛子睿见状手一抬,船只便停了下来,船上士兵拉弓上箭对准他们。 薛子睿声音里带着恳求,他道:“穆大小姐,还请随我回宫。” 穆兮在远处摇头,薛子睿拱手行了一礼,语气越发卑微,又道:“穆大小姐,还请随我回宫。” 穆兮依然不犹豫的摇头,回去不可能了,没有杀了阮澈已经是她对这个大夏的慈悲了。 滕遇束低声唤了一佝偻的男子,男子上前从脖子里掏出一个哨子一般的东西放在嘴边吹响。凑出一曲调不成调,歌不成歌的一串音符。 随着音符从哨子中蹦出,平静的湖面漾起阵阵波浪,波浪渐宽渐长渐高,随之行成一个巨大的浪花扑向那成列的船只。 一个浪花打下,便翻了五六只船,其余的船也进了水摇晃的厉害。 那哨声还不停,浪花再次积聚,薛子睿向身后示意一个眼神,岸边未上船的人从车厢内扯出一众婢女嬷嬷。 赫然是静雨苑内伺候的人,小桃大大的鹿眼装满惊恐,六神无主的看了一圈后将视线定固在穆兮身上,眼神中荡出一抹希望。 穆兮脚不由的上前一步,她怒道:“薛子睿,你学的好把戏。” 滕遇束手扶男人肩膀,男人收了哨声退回后边。 薛子睿见滕遇束的动作也叫士兵停止了拉扯婢女的动作。 他的眼中有着无奈抱歉种种复杂交织在一起,兮儿,那人是君啊! 薛子睿的眼睛再次变得刚毅,他道:“今日你不与我走,来日大军就会过来镇压落草为寇的强盗。” 说道强盗时的视线分明看着滕遇束,滕遇束的身份老底怕是都被知道了,用小桃他们在威胁还不够,还加上滕遇束。那这意思是不是若是她走了,便不会再纠缠滕遇束了呢。 穆兮低头思考着,她本来就活不久了,死前能为在乎的人再换得一分安心,值了。 滕遇束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打断了她的思路,他说道:“不管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一刻给我停止。” 穆兮拽着滕遇束来到最后边说道:“你的老底看样子被掀出去了。” 滕遇束一脸的无所谓:“那又如何,要来便来。” 穆兮见这话无用换了一招说道:“我要死了,你有办法救我?” 滕遇束一窒撇过了头,穆兮转到他身前继续说道:“阮澈虽狠却是不允许我死掉的,若是知道我的病情一定会遍寻名医为我治伤,那样我活下去的几率不是大一些吗。” 滕遇束反驳道:“那磨武散本就是阮澈逼你吃的。” 穆兮想也没想道:“他是被算计了,我也被算计了,正好回去看看是谁算计的我。” 滕遇束只觉得嘴中微苦,他道:“都这样了,你还是这样相信他,还是想帮他?” 穆兮悲戚的摇头,她说道:“我没有,我不相信他,自易池胥死后我便再不相信他了,我只是就事论事。” 滕遇束还是不软口,穆兮只好接着劝道:“我能跑出来一次就能跑出来无数次,你不信我的能力?” 说罢俏皮的笑了,滕遇束我们不要拿这么多人的命去赌好不好,其实这是最好的退路了。 滕遇束拉住穆兮的手腕捏紧,缓缓的将她拉进怀里拥抱住。穆兮觉得这个胸膛此时此刻格外的烫人便挣扎着要退出来,滕遇束又如何肯呢,只她挣扎一分他便拥紧两分,直到穆兮不再动为止。 穆兮听着滕遇束的心跳安静的低着头,滕遇束第一次见她露出小女儿的娇羞轻笑一声,随后在她耳边温柔道:“阿兮,下次再见,我们便将成亲的日子定下吧。” 穆兮呼吸一瞬间停止,她猛的抬头却只看见滕遇束的下巴而见不到他的表情。 滕遇束脸色绯红,大手又将穆兮的脑袋摁进了胸膛。 下次再见,若是活着的话 “好啊。”穆兮答道。 滕遇束在她的鬓角一吻作为告别,忍着不舍痛意将她送上了薛子睿的船只。 穆兮站在船头,笑着大声喊道:“回去吧,风大,别把你吹跑喽。” 因为穆兮小桃她们受苦,因为穆兮她们此刻又不受苦。 穆兮理解薛子睿作为臣子尽职尽责,作为朋友不能接受他如此对她。只好互不交流如此便好。 薛子睿也不愿再与她说什么,只是实在担心薛子薇便在一傍晚问道:“子薇,她?” “无事。”穆兮只说这二字便离去,这两个字竟是他们这一路说的仅有的二字。 以最快的脚程回了皇宫,穆兮却没有见到阮澈,后来才知道宫女珑儿有孕了,提了妃位现在住在紫薇宫,现在每日害喜,阮澈便办公之时也在紫薇宫守住着。 不是生活的有滋有味的吗,干嘛非要将她囚禁在这里呢。 直到第二日晚饭时她才见到阮澈,与她想象的一样。阮澈用温润的表情细细的跟她讲述着这小半年发生的事,说到自己觉得好笑的地方还能开心的笑两声。 穆兮冷嗤一声,阮澈抿紧了嘴看着穆兮,温润的表情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能冰冻这个房间的寒意。 此刻穆兮也是不在意了,她只问到:“你给我吃的药谁给的?” 阮澈没有想到如此久远的事她现在才拿来说,缓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隐羽。” 倒是穆兮愣了,隐羽为什么想让她死呢,没有理由啊。 穆兮接着问道:“阮澈,你知道你给我吃的那是什么吗?” 阮澈察觉出她语气中的嗤笑与冷冽,他道:“怎么了?” 穆兮双手捧着脸笑的妖娆,笑出了满脸的泪也不停,阮澈的身体已经僵硬才听她幽幽说道:“拜你所赐,我要死了,你可满意!” 穆兮久久的未听见阮澈的呼吸,随后便是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阮澈手一掀,室内一片狼藉,他吭哧着问:“我问你什么意思?” 穆兮已然一副视死如归到全无所谓的太度凉声说道:“你问我啊,问隐羽比较清楚吧。” 说罢斜了阮澈一眼便嫌弃的闭上了眼睛,就好像多看一眼便会脏了她的眼她了心一样。 阮澈沉默一刻后又柔声道:“等我,我一会儿便回来。” 穆兮冷脸讽刺。 阮澈从静雨苑出来便直接去了隐羽的院子,隐羽不在,他又传了多道口谕在皇宫内传唤,可是没人。 隐羽在穆兮回来的那一日便消失了,只是这几日他心里乱的厉害也没发现平时每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竟凭空消失了。 阮澈愤怒过后便是惊惧,想起穆兮的话与讽刺使他愈发怕的厉害,直直的跌倒在龙椅上喘着粗气。 静雨苑这边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珑儿挺着还未显怀的肚子一步三晃的进了静雨苑。 穆兮见了珑儿愣了许久才认出来这是当初的那个宫女,珑儿面色苍白的厉害,红唇涂抹的鲜艳,穿了身宽大的褐色长裙,发饰也很是单调根本不像个宫妃。 只是这打扮真是熟悉啊,显然是照着谁的模样在刻意模仿着。 她扶着腰站在穆兮面前说道:“穆大小姐,对不住了,本宫的身子乏的厉害便不与你行礼了。” 嘴里说着抱歉,口气却半分抱歉也无,穆兮也不在意,她早已不是公主,穆大小姐这个身份也已经死了,如今她在这宫里算什么也是一件说不清的事,怎么可能叫一个宫妃给她行礼,她便道:“无事,乏了便少走动些。” 珑儿笑着做到了主位上,理了理褶皱的衣裙轻咳了一声,便听珑儿身边的宫女柔声说道:“穆大小姐,愣什么呢,给珑妃行礼啊。” 珑儿还是那样笑着,唇脂抹的太多以至于显的唇像是画在脸上的,很是变扭。 穆兮看了一瞬后福身行礼。 珑儿呵呵笑了,又随后又听那宫女道:“穆大小姐在外面野了几个月连基本的宫规都不懂了,叩拜之礼不会吗?” 穆兮眸光转冷,平静的看着珑儿站直了身子,嘴角一勾说道:“这礼我若是不行呢。” 珑儿手中的动作一顿,她傻傻的看着穆兮怒道:“穆兮,你好大的胆子,今日你若与我行叩拜之礼,我便将你以宫规处置。” 对宫妃不敬,杖毙。穆兮倒想看看这珑儿如何将她杖毙。 穆兮头一梗等着珑儿的处置,珑儿道:“给我拖到外面去。” 话音一落,珑儿身后的嬷嬷宫女便撸着袖子朝她这边来。 一黑脸的嬷嬷一手抓住她的肩膀,一手别住她的手腕就往后扣,穆兮冷笑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对付她。 五指伸展成拳就朝那嬷嬷身上招呼,拳头还未扭过来,血管里便涌起她不能抵抗的疼痛。 她人一软便蜷缩在地上,身边的嬷嬷都听见她牙齿发抖的声音,一时吓的退了两步。 珑儿本也只是想让她吃些苦头,哪里真的能叫这人死了,现在见穆兮这番表演只以为她在演苦肉计。 上前就是踢了她一脚道:“你可别演了,火候不到家,根本逃不过我的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将死 珑儿的这一脚根本不重,只是穆兮本就用全身精力才能勉强抵抗住这疼,如今被她一脚踢散,闷哼一声便没了动静。 阮澈进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穆兮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珑儿掐着腰站在一边骂骂咧咧,一众嬷嬷宫女将地上的人包围在内。 四儿刻板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屋内的人这才瞧见阮澈正站在院内看着这一幕,满目寒霜。 珑儿下一刻便捂住自己的肚子缓缓坐在地上唉声道:“皇上,臣妾肚子痛。” 阮澈将目光定格在珑儿身上,直看的她嘴唇发抖才吩咐道:“送珑妃回宫,其余人杖毙。” 满院哀求,珑儿晕过去前看见的便是阮澈将穆兮如珠如宝的呵护抱起。 穆兮睁开眼睛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阮澈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穆兮现在连冷笑也不愿意再给他。 已经是这样的地步,阮澈依然连一句对不起也没有对她说过。 抽回自己的手,穆兮说道:“阮澈啊,你还是别治我了,我要是活着,那你就得每日担心自己的命了。” 阮澈不再执着穆兮的手,只是将双手随意的搭在床边,他道:“兮儿,你分明知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又何必说这样没有意义的话呢。” 穆兮说道:“是啊,现在我是没有选择,只是以后呢,阮澈啊阮澈你最好祈祷这大夏在我死前一直拥有国泰民安,或者祈祷到我死时你还没有儿子,那样的话我确实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兮儿,我一定会治好你的。”阮澈再次说了一遍这话后消失在静雨苑里。 穆兮起身去了隐羽的院子,现在她不敢叫任何人给她打探消息,阮澈更是不会对她说这些,她便只有自己来了。 隐羽消失的事情不是秘密,她不过走了一圈就知道了,只是阮澈对外说他自请回了老家。皇家的颜面还是要顾的,若是叫人知道他们皇室被耍了一通,人还跑了,太掉面子了。 隐羽跑没跑她不在意,要杀她的人肯定在隐羽之后,现在她想知道的是“杀门”随着隐羽的消失有了什么动荡,要知道杀门一直是隐羽全权负责的。 御书房内连尘埃都被冻结,空气中只有阮澈愤怒的喘息声,杀门也消失了,他一手成立策划的杀门随着隐羽的消失一同消失了。 梁若清端着莲子羹进了御书房,无视这房内的氛围,她将汤盅不轻不重的放到桌子上,瓷器碰桌子的声音刚好叫每个人都听见。 阮澈抬头看了她一眼,梁若清温柔问道:“皇上这几日是怎么了,穆兮回来臣妾还以为皇上会高兴的睡不着觉呢。” 阮澈挥退宫人,将莲子羹端起来细细品了两口说道:“你想说什么?” 梁若清说道:“臣妾想知道,皇上何时兑现与我的承诺。” 听了这话,阮澈嘭的一声将汤盅搁在桌上,当初他用陈升的银子成立的杀门,穆兮知道后他便与梁若清交易,梁若清将这钱还上,杀门有她一半的行使权。 “今日我不想讨论这件事,你退下吧。”阮澈说道。 梁若清与以前大不一样,不论是阮澈摔桌子还是拒绝她都微笑接受,阮澈让她退下她便福身退下。 回寝宫的路上与穆兮相撞,穆兮面无表情道:“好久不见。” 梁若清走至穆兮身旁说道:“听说你死了。” 可不就是死了,大夏百姓都知道她回乡时故去了,梁若清的话里听不出好意歹意,穆兮便道:“嗯,很快就死了。”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梁若清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放了薛子薇你觉得自己是圣母吧?” 穆兮炯炯的看着她,不晓得她的话题为什么突然转了方向,便听她又说道:“薛子薇永远都不可能有孩子,一个没有了生育能力的女人以后会怎么样你能想象到吗,你以为你将她从这皇宫带出去是救了她,错了错了,你将她毁了。” 穆兮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消化梁若清的这番话,可是越是想平静脑子却越乱。 “是阮澈吗?”穆兮只这么问道。 梁若清没有接口,脚步不停的走着,穆兮停了下来,看着她和宫人的背影消失。 梁若清不断擦拭着脸上汹涌的泪水,她也想走,她也想换一个新的身份重新生活,只是她不会有孩子了,换一百个身份又有什么用。 是她毁了薛子薇,是她毁了薛子薇。这句话像魔咒一般一直盘旋在穆兮的脑子里。 以前的她太傻了,相信着阮澈的一切,阮澈让薛子薇入宫是为了钳制薛子睿,一个如同质子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让她有孕。 薛子薇肯定也是不知道的,要不然当初不会那么容易就答应离开。阮澈也像根本不在意薛子薇逃跑这件事一样,因为表面看这件事是薛家理亏,其实阮澈知道薛子薇的灾难在后面呢,这个古代不能怀孕的女人 穆兮觉得血管又在隐隐作痛,阮斯进来见到的就是她一脸痛苦的表情,笑着来到她的跟前说道:“痛吧,怎么也得比我母妃痛才行啊。” 待这阵痛过去后,穆兮看着阮斯问道:“这大夏你吞了多少了。” 阮斯笑了,他道:“我没吞,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穆兮:“隐羽到底是谁的人?” 阮斯:“肯定不是阮澈的。” 穆兮:“对,不是阮澈的。” 阮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算没了我,这大夏的皇位你又能坐几时。 穆兮:“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不会杀阮澈的。” 阮斯的面上没有一点失望,他说道:“我本来也没指望你,能看着你痛苦至死,已经可以了。” 穆兮点头。 她想去找滕遇束,她的身体应该撑不了多久了,活了两世怎么着也得嫁次人才能死吧。 从这日开始她便昏昏沉沉起来,只知道每日都有大夫进出,每日都会吃不同的药,有时酸的厉害,有时苦的厉害。 这些不过是将她强拖着而已,好时她也能像回光返照一样在皇宫里绕一大圈,坏时她可以疼一夜。 阮澈竟同意叫别人来看她了,先放过来的就是小桃她们,后来是边境一起打拼的将士,这些人总是不停地跟她说话,其实她已经听的不太真切了。 这日她又来了一次回光返照,她拉着阮澈的衣袖说道:“我要见薛子睿,快。” 阮澈便急忙下令让薛子睿进了宫。 薛子睿见了穆兮便红了眼睛,穆兮让人都下去,阮澈不走,穆兮便也随他。 她看着薛子睿道:“我做了一件错事,你去将子薇找到一辈子养在跟前。曾经战场帮你的情谊便用这个抵消了。” 说罢便大口喘息起来,阮澈上前给她顺气,却被她推过,她看着阮澈说道:“我后悔了。” 她真的后悔了,重来一次她不会踏入这皇城。 阮澈一伤,却依然不顾穆兮因为他的触碰变的更严重的喘息,他继续帮穆兮顺气,只是穆兮已经没有力气再挥一次。 之后便又是昏迷,在醒来时没有见到阮澈,这几个月他每日都呆在静雨苑,夜晚也住在偏殿,穆兮从没有见过他不在的时候。 她问小桃:“阮澈呢?” 小桃对穆兮对阮澈的直呼其名已经习惯,回答道:“珑妃早产了,皇上在那边守着呢。” 穆兮算了算,现在不过珑儿的月份满打满算才七个月,那孩子是她的保命符,珑儿必定是千小心万小心,怎么早产了。 想着便问了:“怎么会小产呢。” 小桃鄙夷道:“珑妃每日都得遣人到静雨苑说好几次不舒服,皇上也不理,昨晚她自己个亲自来了,那身打扮那身打扮竟与小姐一模一样,皇上便随她走了,结果夜里就小产了。” 小桃想到了什么脸霎时红了,犹豫一番小声道:“那紫薇宫里的嬷嬷说昨夜皇上要了三次水呢。” 穆兮见小桃的表情笑了,珑儿,唉 等她再睡醒一觉时,紫薇宫来消息了,母逝子活。 穆兮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不对劲,阮澈又坐到了她的床边,穆兮便严峻的看着他,随后听他说道:“去母留子,我下的令。” 穆兮听了这话竟然一点也不惊讶,现在阮澈不管做多伤天害理的事她都不会有一点怀疑。 只是厌烦透了与他一同呼吸,穆兮忍不住哀求道:“阮澈,我求你一件事,好嘛?” 阮澈从未听过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心里一下便软了,但是依然坚决道:“不好。” 穆兮绷着的脸笑了:“阮澈,你对不起我。” 阮澈不答。 穆兮继续说道:“你对不起我,你心里不觉得,有时候你觉得了,你也不愿意承认。” “阮澈,我没有几日活头,这短短十几年我过的太辛苦,就死前让我好好活一次行吗?” 阮澈嘴唇发抖,他浅声问道:“什么事?” 穆兮闭目,眼角落泪,她悠然道:“将我送到乌雪山。” 阮澈面上的愧意消散,看着穆兮的泪冷笑:“你死都别想。” 穆兮不失望,因为没有期望,只是脸颊又让泪水给烫着了。 深夜消失已久的隐羽出现在梁若清宫中,梁若清只着清凉里衣坐到隐羽腿上,隐羽耳朵红到滴血,然后蔓延到敞开的胸膛。 梁若清的脸颊在他光着的胸膛前蹭来蹭去,隐羽便一把捉住她的嘴唇狂吻起来。直至许久二人才停下。 梁若清幽怨道:“阮澈一直不放人,那我们要如何是好。” 隐羽在她脖颈出细密落吻,趁空说道:“一切由我安排。” 梁若清眼眸清凉,她脱掉身上衣衫,一双眉眼勾魂摄魄,隐羽抱着她便往床榻上去。 喘息中听见梁若清说道:“等我们解决了这些烦人的人和事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隐羽一边抽气一边道:“乖乖,再等等,很快了。” 珑儿的孩子身体很不好,阮澈的第一个孩子总是挂在心上的,他便将时间分了两半,一半给孩子一半给穆兮,其实穆兮根本不稀罕。 她每日都提那日的话,阮澈已经不再生气,只是温柔的装作什么也听不见。 穆兮心里一日比一日失望,已经快到绝望的边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突然 阮澈又一次在她面前哭了,大哭,一边哭一边说着,她的身体已经不能颠簸,若是实在想见滕遇束可以叫他过来。 穆兮疑惑,她不敢相信这是阮澈说的话,她怕再是什么阴谋。 只是阮澈哭的那么真,他发誓赌咒只说希望在她临死前给她一个心愿。 穆兮便信了,她说不再信的,可是她又信了。 穆兮提了笔给滕遇束写了一封信,阮澈为了叫她相信特意让薛子睿去送信,一个将军竟做这样的事,穆兮看着薛子睿歉意的笑了。 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能见到那人了,见了那人她便将牵挂的人都见了,就能安心离开了。 第三天,第五天,第七天,她每一天每一个钟头的数着。 第八天第九天,太阳的余晖洒了一院,穆兮看着余晖中走来的人笑了,滕遇束一身的风尘仆仆却俊朗依旧。 她颤巍巍的站起来,握住了滕遇束的手,滕遇束将她带进了怀里,她小声的说:“我可能没有力气嫁给你了。” 滕遇束顺着她毫无光泽的头发说:“可以的。” 阮澈没有再来过静雨苑,现在换成了滕遇束陪在她的床边,滕遇束某一日从御书房回来后,笑容灿烂的对穆兮说:“阿兮,再撑十日, 穆兮见他眼中的恳求说道:“十日后我们就成亲了吗?” 滕遇束落泪了,穆兮只是摸着他的脸上一片湿润,他停顿片刻后,郑重的说:“嗯,十日后成亲。” 穆兮闭目说道:“好,我一定撑下去。” 穆兮第一次知道她是这么恨嫁的,嫁人这件事竟给了她这么大的动力。 她便每日努力的吃药,少说许多话少费许多神,精神竟比前几日好了一些。 穆兮指着外面与平日无异的院子问道:“我们成亲为什么不挂红绫呢。” 滕遇束语气缓缓,他说道:“皇宫有喜事瞒不住,我的身份见不得光,你的身份已经没了,挂彩大办不适合。” 滕遇束眉间的歉意明显,穆兮将它抚平后说道:“没事,这样已经很好了。” 穆兮说不出来一共过了几日,她只知道见到了紫熏,现在没有了打趣紫熏的力气便直接问道:“你怎么来了?” 紫熏一愣还未回话,滕遇束便抢着道:“紫熏姑娘来喝我们的喜酒。” 紫熏嘴唇微张,与滕遇束对视片刻后说道:“对,我来喝喜酒。” 穆兮的脸色有些红,说道:“怕是没有什么好酒给你喝了,委屈委屈。” 紫熏笑着摇头。 说了一些话,她便累了,滕遇束说道:“阿兮,你知道明日是什么日子吗?” 穆兮看着滕遇束摇头,滕遇束轻笑道:“明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所以,你早点休息好不好。” 穆兮深深看了阮澈一眼后,睡去。 明日真的好久好久。 穆兮眼一睁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什么人都没有。晃了一下有些混沌的脑袋。 她一拍脑门喊道:“滕遇束。”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清了清嗓子放大声音又喊了一声,依然没有人回答。 甩了甩有些麻木的腿,她将床边的鞋子穿上走了出去。 小桃正踮着脚晾挂着衣服,抬眼看见门口的穆兮大叫一声便惊喜的跑了过来,然后在穆兮面前稳稳停下,小桃围着穆兮转了一圈后说道:“紫熏姑娘真是神了,说小姐今日醒,今日就真的醒了。” 穆兮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小桃点头如捣蒜,她说道:“半个月了呢。” 半个月了!穆兮握紧了拳头,惊讶后又跺了跺脚,随后张嘴惊呼。 小桃忙上前扶着问道:“小姐哪里不舒服吗?” 穆兮躲过小桃的搀扶说道:“小桃,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你怎么了?”小桃受了惊吓,语带哭腔。 穆兮唉了一声说道:“我怎么,没死呢?不对不对,我怎么活蹦乱跳的呢?” 小桃擦了眼泪哈哈笑了,她道:“当然是因为姑娘好啦,紫熏姑娘将姑娘治好啦,真是神医呢。” 紫熏把她治好了,怎么可能,紫熏若是有办法在乌雪山时便医治她了,何须等到这个时候。 “滕遇束。”穆兮不由呢喃。 “又喊,我不是过来了吗。”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熟悉的人,一切都太正常了,正常到太不正常。 穆兮来到滕遇束面前问道:“我真的没事了吗?” 滕遇束挑眉说道:“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应该清楚,你觉得呢?” 就是因为她觉得没事了所以才问他啊。 穆兮又问:“怎么治好我的。” 滕遇束手中折扇猛的打开,遮住了俊脸和闪烁的眼睛,他将唇掩在扇子后面说道:“那你得问紫熏了,我也不知道。” 穆兮握住滕遇束的手,将手和扇子一起拉下,露出白里透红的脸,又问道:“你没事吧?” 滕遇束强自镇定道:“我能有什么事啊。” 穆兮夺下她的扇子说道:“这么冷的天,你还扇扇子,还说没事。” 说罢吸着凉气一蹦一跳的进了屋子。 “我真的没事了?”穆兮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遍问紫熏这话了。 紫熏只是淡淡的嗯一声后再说一句:“没事了。” 她的主角光环实在是太猛了,这样的情况下也能翻盘。 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道:“滕遇束,我们成亲了吗?” 滕遇束口中的茶一个没绷住喷了出来,然后一阵猛烈的咳嗽,直咳的穆兮以为他一口气上不来要过去的时候,紫熏过去为他施了一针,又细细的为他顺了气。 穆兮看看这人看看那人最后笑道:“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滕遇束不动声色的躲过了紫熏的手,紫熏则说道:“姑娘,医者父母心。” 穆兮点头,好心情直到见到阮澈后便消失了。 穆兮见跪在阮澈下首的滕遇束与紫熏,裙摆一提便与他们二人跪在一起,阮澈皱眉道:“起身吧。” 三人起身后,阮澈又来到穆兮面前,与她之间的距离只有半尺左右,穆兮无奈只好退后一步。 阮澈说道:“没事了,对吗?” 眼睛看着穆兮,话却是问的紫熏,紫熏低头让人看不清面色道:“没事了。” 阮澈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是才将目光放在一旁的滕遇束身上,一阵幽暗后却不经意的转移。 阮澈说道:“滕公子还没告诉兮儿吧?” 滕遇束面有为难,看着穆兮一言不发。穆兮心中一紧,不觉知道这事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便担忧的看着滕遇束,滕遇束却不与她对视。她便抓住她的手臂问道:“你有什么瞒着我?” 紫熏将目光在每个人身上停了一瞬后说道:“姑娘,我与滕公子要成婚了。” 穆兮只觉得脑袋嗡了一声,然后就是耳鸣,可一瞬又变的无比清明,她眉眼带笑的问紫熏:“紫熏,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紫熏目光认真,她看着穆兮一字一句道:“姑娘,我们没有开玩笑,我与遇束要成亲了。” 遇束,紫熏唤他遇束,这是她无人时的叫法。 穆兮目光炯炯的看着滕遇束,滕遇束的目光却柔柔的落在紫熏身上。 穆兮又笑了,她拍了滕遇束一下说道:“别闹,你别闹。” 说完这话她觉得有些喘不上气,这屋里让她喘不过气。不再看在场的人一眼,她破门而去。 阮澈追穆兮而去,滕遇束眸中忧伤,紫熏叹了口气说道:“既然狠下心做了,这种表情就别在露出来了。下次忍不住的时候你还是看着我就好。” 滕遇束抚胸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久久无言。 穆兮发觉阮澈在后追她,便施展轻功在阮澈面前一阵飞檐走壁后消失。 她坐在一处狭小的墙角处,脑海中总是闪过这些年与滕遇束的点点滴滴,出现最频繁的记忆是在乌雪山的分别,那蜻蜓点水的一吻,那箍紧她的拥抱,理所当然的说着成亲的事。 昏迷前一天,他还让她早点睡了,说第二天是他们成亲的日子。 现在那个说要喝他们喜酒的人,又说要和她的新郎成亲。 穆兮心中不觉得难过,她一点都不难过,反而的她觉得好害怕。这半个月一定发生了只有她不知道的事,这件事的结果是滕遇束会离开。 可这半个月就是救了她而已。 对啊,她活着,是因为滕遇束吗? 又一阵翻腾,她又回了静雨苑。 这才知道她不知道滕遇束住在哪里,她便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静雨苑本就不大,不过是撞开了第五扇门,她便看见的滕遇束。 滕遇束上衣敞开,露出绯红的胸膛,紫熏外衫也退了,妖娆的坐在滕遇束腿上。 见门大开,紫熏一阵惊慌便将头埋进了滕遇束的怀里。 滕遇束看着穆兮面带不满,语气颇为不奈道:“你不知道敲门?” 穆兮脑中的那些话全部飘走了,张开嘴又闭上,最后只道一句:“对不起,打扰了。”便将门再次关上。 穆兮没有走,她就在门口停着,直到听见里面传出男人压抑的呻吟,她才白着脸离开。 屋内滕遇束闷哼着擦干净嘴角的血迹,紫熏说道:“你应该尽早离开,如此这般必然会被疑的。” 滕遇束摇头道:“我若是这么突然走了,阿兮必定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问清楚,所以还得慢慢打消她的疑心。” 紫熏:“你的身体若是继续用那么猛的药支撑,痛苦只怕每日加剧。” 滕遇束:“我已经是将死之人又有什么不能忍的,只是带累你的名声了。” 紫熏不在意的笑道:“我一江湖女郎中本就没有什么名声,也是不怕的,说句不好听的,等你死了,谁又能记得我。” 亲眼目睹那样的场景,穆兮觉得她应该信的,只是心中总有一份奇怪的感觉叫她不舒服,不做些什么就坐立难安。 每个人都见,每一个地方都去,总会找到些蛛丝马迹的,她便这样安慰着自己。 骑着马来到了怀安侯府邸,门房见她一人也没作为难,只上前问道:“这位小娘子找谁?” “我找薛子睿。”穆兮说道。 门房对于大少爷被直呼其名有些惊讶,瞧穆兮语气怕是与大少爷关系匪浅,便问道:“敢问小娘子姓谁名谁,小的好去通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试衣 穆兮面有为难,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回答,穆家大小姐已死的事是世人皆知的,她如果这么说这人会信吗。 在穆兮考虑之时门房从她面前绕过,然后听他说道:“大少奶奶回来了。” 薛子睿的夫人阮妍,穆兮见阮妍挽了妇人髻,头带流苏金钗比女儿家时显的沉稳许多。 阮妍也看见了穆兮,径直走到穆兮身边问道:“你来啦?” “嗯。”穆兮点头,“我想找薛子睿问点事。” 阮妍道:“随我来吧。” 二人本就没有亲近的关系,憋了许久穆兮说道:“现在恭喜你成亲有点晚哦。” 阮妍道:“不晚,恭喜哪有嫌弃的。” 穆兮想问一下婚后的生活如何,可看见阮妍这副淡泊入水的模样就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他们成婚有半年了,不长不短。阮妍的脸上并不能看出幸福的神色,有的只是沉静与平淡。 阮妍突然道:“对了,子薇回来了,现在住在庵堂。” 庵堂!怕是又是一番挫折。 阮妍带着穆兮进了一间院子的东次间。 东次间的门是半开半掩的,阮妍没有直接进去,而且让守在门口的小厮通传了一声,她就和穆兮在门口等着。 小厮进去后马上又出来了,对着他们二人说道:“大少爷有请。” 穆兮在等着阮妍先进去,可阮妍没有进去的打算,她说道:“我就不进去了,院子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话落也不等穆兮开口便自行离去了。穆兮就自己进了房间内。 进去后才发现这是一间书房,薛子睿正坐在桌前看书,听见动静便抬了头,看见是穆兮后放了书噌的站起来。 似是觉得自己的动静太大,自己尽量装作不在意的又坐了回去。 穆兮到身边的一只椅子上坐下问道:“你那么惊讶,看样子还不知道我已经好了。” “确实不知。”薛子睿说着。 穆兮犹豫一番问道:“那在我治病期间,你知道什么呢。” 薛子睿看着穆兮考虑她话中的意思,思考过后他说道:“那日见过你后我便忙着找子薇,一直未得空进宫,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说道薛子薇她不由得低头了,低了声音问:“子薇还好吗?” “找大夫看过了。”薛子睿停顿片刻后才接着道:“身体还是没问题的。” 薛子睿已经知道了,穆兮闷闷的“哦”了一声。 话到这便聊不下去了,她先匹配哦说道:“我走了,打扰了。” “等一下。”薛子睿突然说道。 穆兮便看着薛子睿,便听他道:“你治疗期间,不是皇上却是滕公子在每日守着你。” 穆兮心下顿时凄然,她道一声谢谢后,便脚步飘忽着出了侯府。 谁都不愿意告诉她,可只凭薛子睿的这一句话她也知道滕遇束危险了。 顺着他吧,如果他觉得那样是对的。 穆兮也学会了掩盖自己所有的想法与表情,她像根本没有撞见那一幕一样自然的出现在滕遇束与紫熏面前。 “你们成亲的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啊?”穆兮扒拉了一口饭问紫熏。 紫熏夹了一块茄子给滕遇束后,面上有些娇羞,她道:“半个月。” 滕遇束用自己的筷子直接从紫熏的筷子上将茄子接过送进嘴里补充道:“本来不想拖那么久的,只是成亲以后我想和紫熏一起游玩一番,那便是居无定所了,所以这婚礼便准备的仔细妥当些。” 穆兮迅速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给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半个月后要走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啊?”穆兮抚着胸口故作伤心的说。 紫熏见她这调皮的模样,嗔怪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别闹”,小女子的娇羞尽显。 滕遇束已经放了碗筷,他擦拭一下嘴说道:“这个说不准了,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三年五载,也许更久。” 穆兮的筷子停了下来,然后她端起碗举至嘴边,碗一倾斜更好将她的面色挡住。 饭吃的太猛她的话音有些含糊,只模糊的听见她说:“滕遇束,将你面前的笋片递给我。” 滕遇束坐在穆兮的正对面,桌子很大,他便将笋片给了紫熏递过去。紫熏将笋放在穆兮面前。便见穆兮碗也不挪开,就那么的去夹那笋片朝嘴里塞。 结果塞的太猛,穆兮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起来,直把嘴里的菜和饭粒喷的满桌都是。就在菜汁要溅到滕遇束身上之时,他脚踢桌腿,人便带着凳子被反推的里推的老远,躲过了一片狼藉。 穆兮直咳的眼泪横流,脸色胀红也停不下来,紫熏给她倒了杯水她也无法喝,只能端在手里,然后便见随着她的咳嗽,那水慢慢的减少,直到剩最后一口时,她才以一个长咳作为结束。 穆兮将杯中最后的一口水喝掉,火辣辣的嗓子好受了些。 滕遇束嫌弃道:“饿死鬼托生的,太丢人了。” 刚才那么剧烈的咳嗽,以至于穆兮一开口便是沙哑的嗓音,她就用的破锣嗓子说道:“又不给你丢人。”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叫滕遇束背过了身,压下脸上的凄然换上嫌弃后才又转了过来,还欲再说什么却被紫熏打断了。 “好了,你们俩多大的人了,也不怕被笑话。”紫熏挽了穆兮的手臂说道:“姑娘,明日陪我去成衣店试婚服吧,不合适的地方也好叫他们改了。” 穆兮眼眸轻微晃动后,回握住紫熏略带薄茧的手说道:“好啊,正好我也挑一件好看的,好喝喜酒时候穿。” 第二日,滕遇束一早便安排好了马车,人也守在了车边。 穆兮习惯的一蹦一跳来到他的面前,滕遇束点了下她的头后便去迎走在后面的紫熏,大手握着紫熏的小手将人扶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一跃也进了车内。 穆兮一人站在原地,滕遇束撩开窗帘俯视着她道:“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啊。” 穆兮点头后发现窗帘已经被放了下来,也不知道那里面的人有没有看见她在点头。 她脚步一点进了马车,马车很大,三面有坐。紫熏与滕遇束坐在一侧,穆兮便一人坐在了另一侧。 一路上滕遇束便一直与紫熏在耳语着什么,偷着听了几句发现都是说的去哪里玩玩多久的话,便将窗帘掀开一条缝看向外面。 路过窄街有一家熟悉的小院子出现在视线里,院子门前挂上了红灯笼,门上还贴了双喜。墙边还有工人正在修补着破损的墙角。 她不由的将帘子掀开的大了一些,看着曾经属于她的那个院子说道:“那院子现在住的谁啊?” 滕遇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笑了一下说道:“没有住着谁,只是紫熏已无亲人,大夏又没有房产家当,我便做主将你这房子给她出嫁那日用。” 穆兮放了帘子怔怔的看着滕遇束,这说的也太理所当然了吧,紫熏有些不好意思,她柔声的问:“姑娘,你在生气吗?” 穆兮没有生气,本来也不是她的,便道:“没有,这样很好。” 她又问:“紫熏用那小院出嫁,那你从哪里接她又接到哪去呢?” 滕遇束正把玩这紫熏修长的手指,听了这话头也不抬道:“我以前的布庄后面的院子简单的修了一下。” 穆兮暗道自己白问,滕遇束究竟有多少财产,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马车轻轻晃动一下后停了下来,穆兮坐的最靠近车门,便先一步跳了下来。随后是滕遇束,他下来后就守在车边,待紫熏出来后便拉着她的手给她借力。 滕遇束是扮演好老公上瘾了。 成衣店的老板殷切的将他们迎了进去,滕遇束说道:“我来看看婚服。” 老板说道:“早就给您做好了,您一直也不来。” 说罢叫人端了两个托盘出来,上面放着两身大红婚服。 滕遇束看着紫熏道:“你先试。” 听了这话,老板的视线陡然从穆兮身上转到紫熏身上,看看托盘上的婚服又看看紫熏,犹豫道:“滕公子啊,这尺寸您给的不对吧。” 滕遇束打断他道:“没有什么不对的,你带人去试,不合适的改就好。” “哎。”老板这才叫女工领着紫熏进了内室,那女工临走前还同情的看了穆兮一眼。 滕遇束无事便坐到了一边,穆兮就去翻看那男人的婚服,她道:“你不试吗?” 滕遇束说道:“合身的,不用试。” 穆兮看了眼内室的门,说道:“紫熏的是不合身的,所以要试,对吗?” 滕遇束看着穆兮不说话。 穆兮又道:“因为那是我的尺寸,对吗?” 小厮端着托盘的手一抖,心中一阵兴奋,又一对要打起来了。 滕遇束轻笑道:“别胡闹。” 穆兮也笑了,她放下手中的衣服说道:“别在意,开玩笑的。” 就这么三言两语的过去了,小厮心里又是一阵失望。 穆兮坐到了滕遇束的身边,对他肆无忌惮的打量,最后无果。 这两天,她每日都与滕遇束在一起,有空就偷偷观察他,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滕遇束面色红润,气息强厚,武功也在,瞧不出一丝的毛病。 他到底为她贡献了什么呢,怎么也得看出些破绽才能逼他说实话。 滕遇束食指点上穆兮眉间,轻轻一推便将她的脑袋从他面前移了过去,然后说了一句:“你这样看我,紫熏见到不好。” 穆兮便老老实实的坐好了,紫熏出来了,发饰未变,只是换了见衣服。 喜服款式并不复杂,红色为底,上面用金线绣出复杂的文字,像是梵文。随着紫熏的走动裙摆处便若隐若现出两只金色的比翼鸟,见着简洁大方,正是穆兮的喜好。 人美衣服美,只是紫熏身材丰满又高挑,这婚服在她身上明显小了一些。 紫熏皱着眉冲老板道:“老板,这得改改了吧。” 紫熏语气温和,老板便放了心,他说道:“改,包您满意。” 衣服上身不过一会儿,紫熏就换了下来,然后从内室拿出另一件红色的长裙来到穆兮身边说道:“姑娘,试试这件吧,我瞧着适合姑娘。” 穆兮瞧着这件不同款的喜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道:“我说挑一件喝喜酒,穿这个该抢风头了。” 紫熏平日温柔,此刻却不容穆兮拒绝,她直接将衣服塞进了穆兮怀里,然后拉着人朝内室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试探 穆兮还拖着脚欲拒绝,便觉紫熏又加重了力道,她道:“试试而已,不合适就不要。” 无法,她只好将这衣服换上了。 穆兮普通身材,不高不矮,这随意的尺寸她穿着倒是很合适。 红唇配上红色喜服,穆兮瞧着镜子中的自己愣了。 古代女子对待凤冠霞帔的态度,比现代女子对婚纱还要热衷的许多。 穆兮以前连婚纱的边也没摸过,两世羞涩加起来,绕是心里装着事也不由的红了耳垂。 紫熏不轻不重在她粉红的小耳垂上捏了一下,惹的她脸也跟着红了,如此再看,竟连妆容也免了。 滕遇束眼中盛满温柔,紫熏见后又道:“你也试试吧,刚才我试给你看,现在你试给我看。” 滕遇束与穆兮视线对视一刻后,往内室去了。 穆兮说道:“我去将衣服换了。” “急什么啊。”紫熏说道:“你得在这儿陪我一起等啊。” 紫熏也不等她,小退了两步便坐到了藤椅上,穆兮只好也跟着坐下了。 男装换的总是快一些的,穆兮还没适应与紫熏之间出现的尴尬,滕遇束便撩了帘子走出了。 滕遇束以往都是穿月白银灰的衣衫较多,仔细想来这许多年竟从未见过他穿正红色的衣衫。 这件婚服依然是简洁的款式,也用金线绣了文字,只是比女士的少了底下的比翼鸟。 庄重的红色收敛了滕遇束平日身上些许的轻佻之气,将他衬托出一种值得人托付的信赖感。 脸色也愈发显的俊朗了,穆兮看着笑的开怀的紫熏不由的敛了容色。 穆兮站起来说道:“我去换衣服了。” 紫熏还欲说什么,却未来得及开口,只听滕遇束道:“这件不合适。” 穆兮在他身边停了脚步,看着他的侧脸说道:“我知道,所以不是去换了吗。” 滕遇束向着紫熏走,穆兮向着内室走,二人衣摆交叉后又滑落分开。 穆兮出来时才发现滕遇束已经换回了原来的衣裳正与紫熏说着什么,她也没有再试衣服的心情,便挑了一件上乘布料的粉紫衣衫包了起来。 临走时老板不忘推荐一把生意,对着穆兮说道:“这位姑娘,生的这么好,若是穿了我这小店的衣服定是面活招牌啊。” 穆兮笑着不答,淡漠且疏离,老板顿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便恭的将他们送了出去。 黑压压的天空一颗星都没有,那高旋在中间的月亮便显的格外显眼。 滕遇束再次撵道:“你还不走,我要休息了。” 穆兮说道:“急什么啊,等你成亲了我们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所以应该趁着现在紫熏还名不正言不顺多说些才对。” 滕遇束摸不准穆兮想做什么,便严肃了脸色说道:“你在这里坐了两个时辰了,除了盯着我之外,话没说几句。” 穆兮将桌上的凉茶一口灌下,起身缓缓走至滕遇束面前。 屏着气,手指在腰间一挑,黑色腰带落地,宽大的衣服便松松垮垮的挂在了她的身上。 滕遇束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穆兮抖了抖肩说道:“我想跟你睡觉。” 因为她的抖动,本就松垮的衣服便从肩膀一侧脱落下来,露出柔肩和一根白色细带。 滕遇束闭目侧脸,压低声音怒道:“滚出去。” 尽管本来就是有目的的试探,可此刻滕遇束对她的嫌恶与拒人于千里还是叫她的眼睛暗了暗。 穆兮弯腰靠近滕遇束紧抿的薄唇,毫不犹豫的贴上去。 滕遇束感受着嘴唇传来的柔软触感,如遭雷击,他猛的睁开眼睛见到的便是穆兮轻闭的眼睛和妩媚的长睫。 他伸手握住穆兮的肩膀,却不小心碰了那肩带,慌张松开之际竟将肩带勾散。 穆兮半边肩已经全部出现在眼前,一并出现的还有那半面有着漂亮形状的酥胸。 穆兮还在他唇瓣上厮磨着,滕遇束又将手放至穆兮腰间,欲推时,穆兮的小舌浅浅的探入滕遇束口中。 如此大胆举动似是把她自己也惊着了,她忙将舌头退回来,后来发现滕遇束因为这个动作而惊呆,便重新将舌头送了过去,比之之前还深入一些。 滕遇束的手再也推不动了,口中的小舌只安静的呆着,他却浑身燥热。 双手握着穆兮的细腰往怀里一带,穆兮便坐在他的腿上。 大舌反击,绕过小舌直接来到檀口中,一阵旋转吸食,直吻的穆兮身子越来越软。 她干脆放松了自己,将人挂在滕遇束身上,滕遇束的手还放在她的腰上,这次又是一提她便躺在了床上。 滕遇束随后欺身压上来,穆兮眼睛眯出一条缝,便见滕遇束正闭着眼睛吻她的眼,然后是脸颊,嘴角,在嘴角磨了一阵后又将舌头伸了进去。 穆兮双手不停的在滕遇束背上抚摸,然后摸到腰间的腰带,一扯,滕遇束的衣衫也散了,露出精壮带着伤疤的胸膛。 胸前有一浅粉色交叉的新伤疤,她游下去一下想看清一点,哪知她不过滑下来一点滕遇束便又将她提了前去。 无法,她躲过滕遇束的吻,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滕遇束,然后在他锁骨出一咬,滕遇束闷哼一声。 穆兮一路不停,继续往下面滑,直至她的脑袋在滕遇束胸膛的正下方才停下。 头顶滕遇束的视线灼热,她眼睛转了一圈视线便固定在一点红梅上,然后张嘴含住,头顶传来一声吸气,然后那视线消失。 穆兮趁这个空荡才看清楚了这伤痕,新伤,凌乱又整齐,每道伤口几乎是一般长短,就像是人不动故意被刀割的一样。 穆兮脸颊不由又贴近一分,然后她便僵住了,随后她将耳朵紧紧的贴上滕遇束的胸口。 传来一个人的心跳,他们二人紧贴却只有一个人的心跳,并且心跳愈来愈急,愈来愈慌,这是穆兮的心跳。 滕遇束的胸口传来湿意,他猛的坐起身,便见穆兮将他的上衣盖在脸上,肩膀不停耸动。 滕遇束见身底已经衣不蔽体的穆兮,慌了,扯了被子将人包住一直说对不起。 穆兮只是哭的更凶了,她努力压住自己的哭声与喘息,集了一身的力气喊到:“你的心跳呢?” 滕遇束停止了哄劝,安静的看着穆兮,随后明白这不过是穆兮的一个计,脸色难看。 穆兮盖着自己的脸还不知,便一直断断续续道:“胸口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是怎么好的?” “紫熏一开始的时候是没有办法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 穆兮一把扯下沾满泪水的衣衫,布满血丝的眼睛盯上滕遇束。 滕遇束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他不回答穆兮的话反而慢条斯理的穿起衣服。 自己的穿完了见穆兮不动,又帮她穿好,这段时间穆兮便就这么看着他。然后便听他冷声道:“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了,对不起紫熏。” “啊。”“啊。”“啊。” 穆兮拼命叫喊着,静雨苑内灯光全亮了,率先过来的就是住的最近的紫熏,然后是小桃他们。 滕遇束是站在屋内的,可穆兮是坐在床上的,而且床上一片凌乱。 紫熏看着双眼红肿,正在流泪的穆兮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穆兮冷笑一声,跌跌撞撞的从床榻上下来,指指紫熏又指指滕遇束。 她凄厉道:“你们都当我是傻子,你们都当我是傻子。” “你说你们要成亲了,为什么,这些时日演的那些是为了告诉我,你们因为相互爱慕吗?” 紫熏上前道:“姑娘” “紫熏,别搞笑了,你哪有半分喜欢滕遇束的模样。今夜见这样一幕你还能这么平静,你敢说你喜欢滕遇束。” “还有你,滕遇束,自以为是,你以为瞒着我是为我好吗,不是,我不觉得好,我一点都不好。” “分明不久前,你还说我们要成亲的,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啊!” “呜呜,呜呜。” 穆兮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紫熏欲搀扶她却被她甩开,滕遇束在远处看着她一言不发。 不劝她,不拉她,就那么陌生的看着。 穆兮忙又站起来,胡乱擦了泪,软了语气说道:“遇束,你得告诉我,你告诉我,我才能想办法啊。” “总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屋内除了穆兮的哭声落针可闻,滕遇束还是不理她,任由她一人扮演着自言自语的角色。 许久许久,天边已经有了霞光,穆兮的抽噎才停下一些,然后滕遇束便道:“阿兮,去休息,再敷一下眼睛。” 说罢滕遇束走至紫熏身边,揽着紫熏的肩温柔说道:“回去我给你解释,然后你好好睡一觉。” “嗯。”紫熏小鸟依人的答着。 穆兮又想哭,可是已经流不出泪。 小桃看着呆坐着的穆兮劝道:“小姐,他们要成亲了。” 穆兮看着小桃乞求道:“小桃,你觉得他们相爱吗?” 小桃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么露骨的话,只说道:“小姐,你治病的那些天,滕公子与紫熏姑娘每日都在一起,有时候不在你房间,他们单独在一起,一呆就是大半天。” 所以更奇怪,以前相识见面却不说一句话的人怎么突然这么亲近,必是发生了什么必须让他们假装亲近的事。 穆兮猛的站起来说道:“小桃,给我准备纸笔。” 小桃忙道:“哎。” 穆兮快速的写下一封信,拿着信封却愣了,没了滕遇束她六神无主,什么都做不了,想到这,心里又是一阵戚戚然。 片刻不敢休息,她便去了怀安侯府,这次门房直接将她领到了薛子睿处。 薛子睿看着穆兮狼狈的神色问:“这是怎么了?” 穆兮惯常的微笑使不出去,便抿嘴道:“薛子睿,帮我一个忙。” 薛子睿道:“你说。” 穆兮将信封拿出来说道:“这个你找个可信的人,帮我送到梁若哲手上。” 听见梁若哲这个名字,薛子睿便严肃了脸色,见穆兮的脸色比他更严肃便道:“我知道了。” 穆兮又嘱咐道:“一定要快,在滕遇束离开前一定让梁若哲的回信到我手上。” 薛子睿再次点头,然后在穆兮面前唤来一个头不高的人,将信封给了他,仔细嘱咐一番后,那人朝立刻出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生气 穆兮已经不指望滕遇束能对她说实话,她便每日在门口踱步,眼睛朝天边望,累了便去收集各种治疑难杂症的药,仔细放置收好。 滕遇束对她的所作所为都知道,只是不提不说,他们见面的时间变少,但一日三餐还在一起吃着,紫熏也一如往常。 就在滕遇束成亲日的前两天穆兮等来了消息,不,应该说等来了人。 梁若哲恍若隔世一般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梁若哲依然着万年不变的黑衣,负手走至她身边说道:“我现在要去见阮澈,你回你的院子等我。” 穆兮自觉他与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却没空深究,只看着梁若哲走远的身影喊道:“那你快点。” 梁若哲脚步微顿,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接着加大了步伐。 穆兮在静雨苑的门口迎上了紫熏,紫熏对她点头说道:“姑娘这是从哪回来?” 穆兮逼至她面前说道:“梁若哲来了。” 紫熏瞳孔晃动后稳定下来,她笑道:“太子是来喝我的喜酒的。” “你知道?”穆兮语气微扬。 紫熏道:“自然知道。” 穆兮但笑不语,嘴角的幅度不断扩大最后变为讽刺,转身便见滕遇束就在不选处看着她们。 滕遇束面无表情的走过穆兮身边拉起了紫熏的手,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穆兮已经有一只手的指甲被啃秃了,露出粉红带血丝的肉,她被指尖的疼痛惊的回了神,看了眼自己的手便换了另一只手继续啃。 在又啃掉两只指甲后梁若哲过来了,一人坐到她的对面。 他道:“你的字写的太差劲,我不认识,有什么问题还是当面说吧。” 穆兮放下手问道:“紫熏为什么来大夏?” 梁若哲:“为你疗伤。” 穆兮:“当初不是没有办法吗,如今为什么又有了?” 梁若哲:“突然有了。” 穆兮:“滕遇束做了什么?” 梁若哲:“嗯,他要和紫熏成亲了。” 穆兮嘴角一冷:“你要帮着他们瞒我?” 梁若哲沉默的看着穆兮,许久他才说道:“你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当然是想办法啊,我……”穆兮话说一半被梁若哲无情的打断,只听他冷声道:“无法可救。” 穆兮忍着心中的惊慌与眼中的酸意,倔强道:“当初对我也是那么说的,结果我还不是活了,他也一定可以。” 梁若哲道:“阎王要收多少命无人更改,你能活也只是因为有人将命换给你了而已。” 换给她,她想到了滕遇束心错的伤痕。 她阴沉道:“谁,允许你们换的?” 穆兮瞳孔猩红发亮,她撇了梁若哲一眼从容起身,不过是换命了,换回去就行了。 梁若哲见她如此表情,拉住她的手腕问道:“你要做什么?” 她撩了一下无风自动的额发,红唇轻启道:“换命喽。” 梁若哲欲拉紧她却被一掌推开。 嘭的一声,滕遇束房间的门四分五裂,穆兮正低头站在门下,内力杂乱游走,她媚笑抬头,烈唇发紫。 滕遇束猛的起身,飞至她身边,伸出两指就往她肩膀处点去,穆兮将他的手指阻拦,寸寸捏紧,她吐着凉气幽幽道:“你把命换给我了?” “阿兮,听话,冷静下来。”滕遇束软声软语说着。 该来的不该来的人都来了,以穆兮为中心行成一个包围圈。 穆兮又笑了,靠近滕遇束的耳朵,撒娇道:“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呢,我要生气了。” 滕遇束空着的手轻轻握上穆兮的肩膀,他道:“阿兮,你会走火入魔的。” 穆兮掰开肩膀上的手,笑容嗜血,声音如鬼魅一般凄厉,她尖声喊道:“我说我生气了。” 紫熏觉得胸口一痛,再瞧身边的丫鬟吐出一大口鲜血,忙喊道:“不想死的,到外面去。” 宫人如释重负,互相搀扶着往外逃走。 阮澈也尝到口中腥甜,便往后退了几步。 梁若哲则上前了两步,说道:“穆兮,你伤到滕公子了。” 穆兮眼眸清明一刻,伸出苍白手指擦掉滕遇束嘴角的血迹,笑着说道:“我马上就换回来,换回来你就不会流血了。” 她的眼睛变的更红,抽出发髻上的檀木簪就朝心口刺去,距离心脏一寸之地手被滕遇束抓住。 滕遇束寒了脸,冷了语道:“穆兮,好好跟你说的话你为什么不信,我心悦紫熏,我想与她成亲,你不要再纠缠不休。” 穆兮流泪,泪中带浅浅红色,她道:“事到如今你还骗我,你曾经分明是喜欢我的,怎么会在我受苦之际移情别人,而紫熏,她喜欢的也是另有其人,你这么框我,我怎么会信?” 滕遇束握住簪子往前一送,簪尖刺入皮肉一分,穆兮胸前晕出血色,她不由的松开了手怔怔的看着滕遇束,只听滕遇束伤心道:“是啊,我曾经多喜欢你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原来你都清楚,可是却一直装不清楚,为什么呢?” 穆兮哑然。 滕遇束接着道:“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怕说了我会离开,而你自私的希望所有人都能陪着你惯着你。” “我没有。”穆兮张口便反驳。 滕遇束将簪子又刺进一分,问道:“你说你没有,那你心里有我吗,阿兮你,喜欢我吗?” “我……我……”穆兮以为这句话她可以轻易回答,如何会想到现在竟说不出口,现在才发现十年时间她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也就是说她从未对滕遇束动过心。只是单纯的依赖他习惯他,救他寻他都是因为孤单的离不开。 滕遇束说的没错,她是一个自私的人。 眼泪变清却掉落的更凶,滕遇束将簪子拔出,穆兮捂着脸蹲下抽噎。 指缝中断断续续得流出“我想救你”这样的一句话。 滕遇束也蹲下来认真道:“阿兮,这许多年我从未骗过你,这次我也没有骗你,我心悦紫熏,我想与她成亲四处游玩。你知道的,浪迹江湖一直是我心中所想。” 穆兮放下手露出恢复红色的双唇,问道:“真的吗?” 滕遇束摸着她的发梢肯定道:“真的,所以你该为我高兴。阿兮,为我高兴好吗?” 穆兮闭目落下最后两滴泪,她,点头。 梁若哲看着最外围的阮澈冷笑道:“皇上,你该传太医了。” 阮澈不满梁若哲的态度,却又担心穆兮,还是依言传了太医。 穆兮气息紊乱,一时半会儿无法稳定,只能以药为辅助,然后自己慢慢调息。胸口的伤滕遇束自然是有分寸的,伤口不大亦不深,上些药包扎一下就好。 梁若哲住到了穆兮宫外的小院子,美曰其名要为紫熏送嫁。 滕遇束成亲的前一天,他来了穆兮的房间。 一直以来都是穆兮去他的房间追着他,这次他一进来就在桌子上放了两样东西,都是她认识的东西。 一把黑石钥匙,这是穆家金库的钥匙,十年前她亲手从脖子上解下来送给滕遇束的。 “这是什么意思?”穆兮将钥匙拿起来问道。 滕遇束坐下来看着钥匙一脸的怀念,他道:“金库一直都有人守着,但是里面的东西我没动,以后我不在身边你有钱傍身,遇事也不怕。” 穆兮将钥匙扔回去,说道:“这是付给你的交易钱,给你了就是你的,浪迹江湖没钱也不行。” 滕遇束敲她一下,笑道:“你傻不傻,我堂堂灵息阁阁主怎么会缺钱花。” 将钥匙不容拒绝的挂到了穆兮的脖子上又道:“这钥匙,这金库里的东西都是你父母留给你的,是个念想,就算不用,有个念想不好?” 钥匙垂在穆兮胸前,她伸手握入掌心,一阵久违的熟悉的凉意传进心里,她便将钥匙塞进了衣服里。 滕遇束一笑又将桌子上的六角戒指拿起来递了过去,穆兮又问:“给我这个干什么?” 滕遇束看着她道:“这是我对你悔婚的补偿。” 穆兮皱眉不由的跟着说道:“补偿,补偿什么?” 滕遇束将戒指带在穆兮大拇指上,即使是大拇指也依然松了许多,他揉捏着这小小的指头说道:“这是灵息阁的总令,我将灵息阁补偿给你。” 穆兮将戒指一把扯下塞进滕遇束手里,刚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喑哑带着哭音,吸了一口气压下悲伤后说道:“我不要,我为什么要你的灵息阁。” 滕遇束说道:“灵息阁这十年从没有少过你,几次也是因为你才得以脱离危机,有碗伯帮你,你将灵息阁收服不是难事。” 穆兮瞪着他道:“我说我不要,你听不见吗,你若真想补偿我,半年回来看我一次就是最好的补偿。” 滕遇束眸光暗淡,他擦掉穆兮的泪说道:“阿兮,别闹,紫熏会生气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骗子。”穆兮哭的愈发厉害。 她醒来后哭的太多了,父母过世后还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哭了。 “滕遇束……” “滕遇束……” 穆兮指尖抓住滕遇束的衣角,死拽不放。 滕遇束将她的手指扣下来握在手里,握紧松开,握紧再松开,用力握紧,然后甩开。 滕遇束又道:“你不要,那我将戒指给碗伯保管,你哪天想要了,问他拿就可以。” 说罢,转身。 刚走一步,衣摆又被两只白手抓住,穆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一点点软了腿,跪坐在滕遇束脚边。 她松了衣摆又抓住裤脚,她哭的几乎没法喘息,只能断续着不停的喊滕遇束的名字。 “滕遇束……” “滕遇束……” …… 一声又一声,直喊的滕遇束泪流成河。 滕遇束用力抬腿,穆兮手中的布料滑落一分,她慌的很怕的很,便又用力抓紧了,好似手里空了这人就没了。 “滕遇束,别走……陪着我……” 滕遇束平复声音说道:“穆兮,我最后说一次,不要再纠缠,紫熏会生气的。” 穆兮拼命摇头,不愿再听这分明是谎话的真话。 滕遇束最后跨了一大步,穆兮的手中便空了,她呆呆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连流泪也忘了,只耳朵听见门咣当了一声,然后是消失的脚步声。 “滕遇束……”穆兮冲着左右摇摆的门大喊。 求你,别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成亲 穆兮一夜无棉,天蒙蒙亮她从衣柜里翻找出那日在成衣店买的衣服,入手颜色鲜亮映的手腕皮肤都莹莹发光,顿目了一瞬又将衣服放回了衣柜,重新拿了一件烟青色的水袖长裙。 头发的长度刚好够盘一个简单的发髻,盘好后带上一只墨玉簪,左右瞧了一番还算满意便出了门。 到了滕遇束的布庄,滕遇束也已经收拾妥当。 院内桌椅上已经开始摆席面了,滕遇束做的流水席,宴请的是路过的百姓,所以一大早便也开放席面让百姓来吃。 这样的婚请手法并不陌生,穆兮进入院内后,便有百姓跟着进了院子。 碗伯看见了穆兮微微点下头后就去招呼百姓。 吱吖。 滕遇束穿着大红喜服从屋内出来,一眼便与穆兮对视。 他看着穆兮身上的衣服问道:“怎么穿了这件?” 穆兮道:“就是想这样穿。” 滕遇束点头看向周围,穆兮又追问道“不好看吗?” 滕遇束又将视线放到她身上,说道:“好看。” 婚礼上着红衣的人总是显眼的,那坐席的人都注意到了滕遇束,纷纷起身拱手说着吉祥话,滕遇束便简单回礼。 进院子的人多起来,每人都会送滕遇束一句吉祥话,一句话叠着一句话叫滕遇束回不过来。 有人注意到了穆兮认出了她,穆兮便解释道:“认错人,我是新郎家的妹妹。” 便也没有人再纠缠,反正她不是重点。 时间到了,她将红花递给滕遇束告诉他该接亲了。滕遇束从繁忙中解脱,接过红花,给了她一个复杂的微笑,然后接新娘去了。 穆兮便去喜房等着,还是曾经熟悉的样子,什么没添什么没减,就是把布料做成的东西都换成了红色的。 她在床上发着呆,一抱孩子的小妇人从门前经过忙喊她:“妹子,你可快些出来。” 穆兮以为接亲回来了便走出了房间。 然后便听那小妇人不赞同道:“那喜榻孩子能坐,你可不能坐,对你不好对你哥哥嫂子也不好,婚后会不和的。” 小妇人看着床上塌陷的一块为难道:“这可怎么好。”然后看着穆兮忍不住又不满道:“你娘都没告诉过你这些?” 穆兮看着她平静道:“我没有娘。” 小妇人一愣住了口,眼神也变的颇不自在,抱着孩子便想走。 趴在小妇人肩膀上的胖娃娃与穆兮对视后咧嘴笑了,穆兮也笑了,然后她唤住妇人说道:“嫂子,让你孩子帮着滚滚喜榻吧,把我坐的那块给滚平了。” 小妇人瞧了儿子一眼,又想起穆兮没娘的话,爽快道:“成。” 小妇人将孩子抱进了屋,给孩子脱了鞋后放在了床上。 孩子却只坐在傻傻的看着小妇人不动,小妇人温柔道:“栓子,你瞧这大床多漂亮啊,你在上面打个筋斗云给娘看看。” 栓子还是不动,小妇人又说给买糖饼还是没有效果。 穆兮抽下头上的墨玉簪摊在手心,问道:“栓子,你瞧姑姑这簪子好看吗?” 栓子点点头。 穆兮便笑了,又说了一句:“你倒是识货。” “栓子,你翻个筋斗云给姑姑看看,姑姑便将这簪子送给你,你看行吗?”穆兮又说道。 栓子啃着手指童声道:“那我能把簪子送给我娘吗?” 穆兮笑的更开了,道:“好孩子,当然可以送给娘了。” 说罢,穆兮便将簪子插在了小妇人光秃秃的发髻上。 小妇人一慌便要拒绝,哪知穆兮瞧着瘦瘦的,她一个做惯了活的人竟挪不动她的手,便算了,只是红了眼睛。 穆兮让开一步,让栓子将他娘看的更清楚,然后问道:“栓子,你看你娘好看吗?” 栓子咧嘴笑了,大声喊道:“好看。” 穆兮又说一句:“呵,你还真是识货。” 小妇人噗嗤一声笑出来,红着脸道:“栓子,快翻。” 栓子一跃起来,从床头翻到了床尾,穆兮夸了一句好厉害,他便高兴的又翻了几个,直把床铺翻的坑坑洼洼再也瞧不见她刚才坐的浅浅的印子。 门外有孩子大喊:“新娘子来啦,瞧新娘子喽。” 这声音显然是栓子认识的人,他央着小妇人为他穿了鞋便一溜烟的跑了,小妇人也不急,拉了穆兮的手说道:“走,一起去迎迎你嫂子。” 穆兮被拉着走到布庄门口,小妇人还打算把她推到最前面去,她却愿意停在这里远远的看着。 她看着滕遇束骑着高马走在烈阳中,周身都包围着一层荧光,那露出来的白皮肤都叫人看不清了,怕是再过一会儿就能被那太阳烤化,化为乌有。 穆兮突然厌恶起天上的太阳,这太阳叫她看不清想看的人,她恨恨的抬头,眼睛因为太阳剧烈的光发酸,不由的一眯,却眯出了泪。 小妇人本看的津津有味,一转头又瞧见穆兮犯了规矩,也不看热闹了就把她拽到了无人的地方,又道:“你是婆家人,你咋能哭呢,以后邻居怎么看新娘子啊。” 穆兮从泪水中看着小妇人,哽咽道:“我疼。” 小妇人霎时变了脸色,指着穆兮半会儿无言。 一高大的身影走至身边,小妇人一抬头便见着一张严峻的脸,顿时吓的动也不敢动了,梁若哲的视线始终在穆兮身上,他道:“怎么,你还怕你哥哥成亲了,没人疼你了不成。” 穆兮又看着梁若哲,问他也是问自己道:“以后,谁会疼我。” 梁若哲说道:“你哥哥会疼你,你哥哥娶的嫂子会疼你,你以后得丈夫会疼你,你生的孩子会疼你,你自己一直都在疼自己,还要我说吗。” 小妇人也瞧出来二人相熟,手作了个离开的手势后便撵着碎步走了。 梁若哲这时才从怀里掏出帕子塞进了穆兮手里。 他道:“把脸擦干净,跟我去吃喜酒,明日滕公子便走了,别让他不安心。” 穆兮闻言便仔细的擦拭起来,随后抬头问道:“怎么样,能看出来吗?” 梁若哲又从袖口掏出一个小圆盒递给了穆兮,穆兮打开后一阵香味扑鼻,原来是搽脸的香膏。 她便点了一些匀在脸上,又问:“这样呢?” 梁若哲道:“可以了。” 穆兮将香膏递回去,梁若哲不接,他道:“替我装着吧。” 穆兮看着也不等她的梁若哲只好将香膏塞进了自己的袖子。 他们的席面设在房间内,能听见外面的纷杂却也无人扰。 按理说新娘子不上席,只是他们是江湖人情况又特别,穆兮进来时便见紫熏已经坐在席上了。 滕遇束,紫熏,薛子睿,碗伯,还有她和梁若哲。 沉默,一直沉默,然后便听滕遇束微笑道:“我大喜的日子,你们若再苦着脸我就让人把你们轰出去。” 梁若哲给自己斟酒,又给滕遇束斟了一杯,他举杯道:“紫熏,还劳烦滕公子好好照顾。” 紫熏猛的抬头红了眼眶又迅速低头掩盖悲伤。 滕遇束一饮而尽承诺道:“有生之年,一定。” 紫熏的头垂的更低。 滕遇束看着穆兮说道:“我明日便走了,阿兮可有什么话与我说的。” 穆兮想了一下说道:“额……好好过日子。” 滕遇束点头。 又是冗长的一段沉默,薛子睿突然问道:“滕公子与穆姑娘是如何认识的?” 滕遇束,穆兮同时说道:“我们……” 愣了一下后又同时停下,然后便听滕遇束用低沉的嗓音缓慢的讲述他们认识相交的经过,全程滕遇束嘴角带笑,最后时他道:“然后便是这顿饭了。” 穆兮玩笑道:“散伙饭哦。” 滕遇束宠溺的看着她,然后说道:“阿兮,我不和你吃散伙饭。”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黑了,外面客人闹着要闹洞房。 声音越来越大,滕遇束无法只好将紫熏的红盖头盖上拉着她的手往洞房去,经过门槛时听他在紫熏耳边道:“台阶,小心。” 客人拥着新人进了房间,床以外的地方围的满满当当,穆兮站在门外的最外围,接着中间闪过的缝隙能看到滕遇束若隐若现的脸。 不知是谁讲了个荤段子,惹的众人哈哈笑着,穆兮没有听清讲了什么也跟着笑了,笑着笑着发现滕遇束在看她,便笑的更放了。 又有人说了一句“一刻值千金”大家便都散了,穆兮便也出了院子。 宫门还没关,但是她不打算回去,去了宫外的小院子,这里今天送了新娘,红绫没撤还是一片喜气的模样。 推开她惯用的房间便呆了,梁若哲正坐在她的床上。 见了她也不惊,反而淡淡的问候道:“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穆兮问道。 “明日一早你肯定想去送滕公子,回了宫早上肯定是来不及的,稍微一想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梁若哲说道。 穆兮又问:“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道:“我明日也得送人。” 穆兮想到紫熏,便没在问,转身便欲去别的房间。 梁若哲站起来道:“你去哪?” 穆兮道:“客房。” 梁若哲先他一步离开房间,在门口说道:“我去客房,你在这里吧。” 然后帮她将门关上。 昨夜一夜未睡,今日又劳神一天,现在心里就算再有事穆兮也是安然入睡了,只是心里一直盘旋着明日要早些起。 陡然睁眼,天还未亮,穆兮出门一看,月亮变白天边也有了亮线,便穿了衣裳。 洗漱后考虑要不要去喊梁若哲,后来想到她根本不知道梁若哲住在哪间客房便打消了念头。 出门之际,哪知梁若哲后脚就跟了出来,开口便问:“为何不喊我?” 穆兮便道:“我不知道你住哪间客房。” 梁若哲眼神戏虔他道:“以你的武功,哪个房间有人你会不知,不想喊便说不想喊,找借口也这么没有诚意。” 穆兮哑然,她心情复杂到忘记自己还有这个本事,怕是解释了梁若哲也不信,而她也不愿解释,只在梁若哲出来后关了大门。 二人便一路无话的在朦胧黑的大道上走着,两处距离不远一会儿便到了布庄。 布庄内已经收拾妥当,此时还一片寂静,穆兮直觉不对劲,径直来了滕遇束的房间,感受不到任何气息,她推门而入,屋内寒冷,一点人留存的体温也没有,床铺也整整齐齐,他们早就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清逝 穆兮霎时慌了,一时无措到呼吸频率都乱了,碗伯这时来了房间,穆兮如抓住救命绳一般,她抓住碗伯的手急切道:“碗伯,滕遇束呢?” 碗伯悲戚道:“公子走了。” 穆兮心脏一痛,走了不是走了,只是走了。 她又问:“去哪里了,我去追。” 碗伯道:“追不上了,昨夜就走了。” 穆兮想哭可她不愿哭,哭了好像是她心里在承认着什么,她倔强的忍着泪追问道:“你只要告诉我,他们去哪了,我就能追上。” 碗伯深深的看了穆兮一眼,然后挣脱她的手淡淡道:“追不上了,再也追不上了。” 碗伯的身躯真的佝偻了,脚步一歪一歪的走远,穆兮眼前只觉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清,身上酸麻胀痛。 五脏六腑有种被挤压的感觉,胃里一抽一抽的,她觉得好想吐,然后她便吐了,抽搐的吐出几口酸水,便再也站不住了。 梁若哲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满是担忧。 穆兮哪里都不去每日就在这新房里呆着,像被抽了筋拔了皮一样,疼倒不说了,人就像没了魂一样。 梁若哲给她喂饭她也吃,只是吃一小半吐一大半,让她洗漱她也洗,只是趁无人之时便将自己闷在了水里,险些憋死,梁若哲便找了婢女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婢女阿鲁正一下一下的给穆兮顺背,刚喝了半碗鸡汤,这却吐出了一碗的量,手摸在穆兮的悲伤毫无柔软之感,只是一片瘦骨嶙峋,阿鲁便唉声叹气起来。 太子让她好好照顾这姑娘,姑娘却每日虚弱下去。 穆兮又觉得胃里一阵抽搐,对着痰盂又是一阵干呕,胃里已经没了东西,猛抽几下后她胃里猛的一痛,然后就是嘴里尝到的腥甜,痰盂上面已经一片血色。 穆兮闭目瘫软在床边,阿鲁双目瞪大便朝外跑去。 大夫跟着梁若哲一起进来了,穆兮依稀听见大夫的话,意思就是她身体已经极度虚弱,这还倒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她自己不想活。 穆兮想反驳然后又懒得反驳,她没有不想活,她也吃饭了,吐了不怪她。 梁若哲让阿鲁送走了大夫,他坐在床边说道:“穆兮,我知道你听的见我说话。” 穆兮动也不动,然后梁若哲继续道:“你若真的想死,我便成全你,你自己考虑好。” 说完便大步离去,也不求证穆兮是否真的听到了。 梁若哲找到了碗伯,碗伯如同没有看见这人一样,只整理着布料,梁若哲便走到他面前先开口道:“大夫说她不想活了。” 碗伯手里整理好的布料便散了,然后他头也不抬的重新又整理一遍。 梁若哲只好又道:“你当真能看着她去死,她一直把你当成父亲一样尊敬。” 碗伯终于抬头,他看着梁若哲凉凉道:“不看着她去死,我又能如何?” “我想前辈知道怎么才能救她,毕竟你们已经认识十年了。”梁若哲说道。 碗伯道:“你也可以,任何人都可以,何须找我?” 梁若哲道:“前辈,你当真不知你也是她心中的一个结,只有你才行?” 碗伯垂目不语,梁若哲皱眉后转身离去。 穆兮考虑好了,与其这般苟延残喘不如早死早超生,祈祷下辈子投个好胎。 她在等着梁若哲,以她和梁若哲之间不大不小的恩怨,梁若哲应该会解决她的。 可她等来的却是碗伯,碗伯就站在床边看着她,许久后才听他道:“姑娘,我曾经把你当女儿疼的。” 一句话穆兮眼眶便红了,她躺在床上点头,然后听碗伯接着道:“而阁主是我当成儿子疼的人,我的儿子为了女儿而死。” 穆兮从没有这么直白的听到这样的真相,可更让她在意的是那个“死”字。 她喃喃道:“滕遇束没死,他去玩了,他说他会来看我的。” 碗伯听了这样的话笑了,讽刺道:“你既然这么认定又为何做出这般模样来,其实你心里早已经认清了真相。” 穆兮反驳不出,她悲哀的发现自己想快点死去的根本目的竟是希望能见到滕遇束。 碗伯将一叠东西放在她的枕边然后道:“你要死我不拦着,但起码做完你该做的。” 碗伯最后道:“穆兮,我恨你,可灵息阁你不论何时你要我都给你,因为这是阁主交代的。” 穆兮便再也忍不住了,一直哭到再也无泪,她才拿起枕边的东西。 深夜中,穆兮红着眼睛,如鬼魅一般呢喃道:“阮澈,梁若清。” 第二日她早早起来,吃了一碗绿豆糯米粥,精心收拾了一番便出了门。 梁若哲正站在院子中,见了穆兮他问:“考虑好了吗?” 穆兮红唇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梁若哲便也跟着笑了,他道:“我得回去了,送送我吧。” 穆兮直接拒绝道:“不行,我现在要进宫。” 梁若哲也不勉强,深深看她一眼后便离开了。 穆兮则上了门外的马车再次朝着那个她深恶痛绝的地方而去。 阮澈还未下朝。 穆兮便一路进入中宫,梁若清看着穆兮眉间的冷冽皱眉,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兮瞧着梁若清周围满满当当的宫人道:“让他们下去。” 梁若清怒道:“我若不呢?” 穆兮便笑了,她径直坐下道:“其实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就是来问个问题。” 穆兮直直的看着梁若清,见梁若清还是毫无动作便直接道:“皇后娘娘,隐羽在哪?” 不远处一低头的宫女银钗一晃,然后将头低的更低。 梁若清面色一白,宽大的袖子中手指捏紧,她镇定道:“你真是可笑,我怎么会知道你说的这个人。” 穆兮嘴唇笑的更弯了,她道:“你不知?”她走到那宫女面前,看着藏在长裙下的大脚板接着道:“这位宫女应该知道吧。” 宫人看着宫女羽儿与梁若清眼神凌乱,这羽儿平日从不在屋内伺候,可一到晚上皇后便点名要她陪着,真是很奇怪了。 梁若清感受着这些视线忙喊道:“都给我退下。” “是。”羽儿答了一声也欲朝外走,穆兮捏住她的肩膀道:“你就留下吧,我和皇后娘娘总得有个伺候的人在身边。” 羽儿便停了脚步,待宫人退完后,穆兮从羽儿面前退到厅中央。 抽出短鞭不由分说的就朝羽儿脸庞抽去,梁若清捂眼惊声尖叫,羽儿却纹丝不动。 羽儿的脸以奇怪的模样翻来一道口子,却只渗出了少量血迹。羽儿将手指扣进那道口子里一撕,整张脸皮脱落,然后羽儿快速的生长着个头与四肢,随后羽儿变成了隐羽。 穆兮讽刺的看着梁若清道:“皇后真是好办法啊,日日温存却不叫人发现分毫。” 梁若清脸色由白转青,她骂道:“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如此口语她怎么会当回事来计较,将视线重新放在隐羽身上问道:“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隐羽擦拭着脸上的血迹说道:“穆大小姐知道我的主子要如何?” 穆兮冷笑道:“给我下磨武散之事若是你一人所为,那我便杀你一人,若是你身后之人所为,那我便屠你们所有。” 说罢目光从梁若清身上扫过:“当然也包括你。” 穆兮从未认真与梁若清对着干过,如此模样梁若清是第一次看到,腿一软便摔在了地上。 隐羽看了发抖的梁若清一眼道:“全部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 穆兮看着二人之间的眼神一阵厌恶,她持鞭攻向隐羽,隐羽亦反攻,几个回合下来,短鞭缠绕住隐羽脖颈。 穆兮轻轻晃动手腕,隐羽便疼的倒吸一口冷气,穆兮便笑了,她欣赏着隐羽的痛苦说道:“疼吗,比起我承受的这又算得了什么。” 梁若清见隐羽脖子间一条围绕一圈的伤口正露出泊泊鲜血,痛哭流涕朝这边爬来,穆兮看着她道:“我伤他,你这么疼啊,那你说没了滕遇束,我得多疼啊!” 梁若哲眼神恨恨,她道:“滕遇束的死应该怪你自己才对,我从始至终要杀的人也只有你。” 门口的阮澈刚好把这句话听个正着,他推门而去也不管见到了什么样的血腥场面,只直逼梁若清掐住她的脖子问道:“兮儿的药是你下的,你想让她死?” 梁若清脸色缺氧而变红,她看着阮澈道:“还要多谢皇上,要不是皇上的恶毒残忍我怎么能轻易得逞呢。” 阮澈一气手下用力,梁若清便翻了白眼,穆兮看着隐羽,隐羽正低头隐忍,指尖似是要扣进地面,但他没有看梁若清一眼。 穆兮又看向梁若清,正好见她苍白的手滑落在地,梁若清已死。 阮澈将梁若清推至一边,对四儿道:“处理了。” 四儿将梁若清抱起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又将床幔放下,随后自然的走到阮澈身后,一切都像习惯。 想起以前那个傻傻呆呆的四儿,穆兮怅然。 阮澈来到穆兮身边说道:“兮儿,梁若清死了,你别生气了。” 穆兮抽回鞭子,阮澈注意到地上的人,穆兮先一步挡在隐羽身前,手摇着阮澈的手臂说道:“澈哥哥,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阮澈受宠若惊忙拉了穆兮的手说道:“好啊,你想吃什么?” 穆兮忍着心中的恶心对着阮澈笑脸相迎,她道:“澈哥哥选,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阮澈便将穆兮的手又握紧了一分。 阮澈你那么着急的掐死梁若清是怕她说出什么呢。 吃饭后,阮澈将穆兮拉至御书房内,然后便听阮澈铺开一张圣旨写道:“皇后梁若清身体有恙,于今日午时役,中宫宫人忠心护主,赐殉葬,封赏其家人。” 阮澈看着穆兮道:“兮儿,这你瞧如何。” 穆兮道:“你是皇上你做主就行,干嘛非要问我。” 阮澈听这撒娇的语气,心里一软便将穆兮拉到自己腿上,他揉捏着穆兮的下巴说道:“我就是想问你。” 阮澈缓缓靠近穆兮嘴唇,穆兮猛的抬手拦住,阮澈一瞬脸色变了,他看着穆兮一言不发,穆兮犹豫一下将手放下来,低下头悲伤道:“滕遇束走了,我还没缓过来。” 阮澈眸光一冷,随后想到滕遇束的结局便笑着将穆兮拥紧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非阮 中宫皇后逝世,皇上应是非常忙的,穆兮便回了静雨苑,在房间内一阵呕吐将与阮澈一起吃的饭吐了个干净。只好叫小桃又准备了些粥吃下才好些。 中宫一片哀嚎,宫人想起自己陪葬的命运便是呜咽,四儿僵硬道:“堵了他们的嘴。” 士兵便上前将人捆绑,哭泣声消失,可呜呜声却怎么也消散不了。 夜里隐羽出现在静雨苑内,他的眼睛很红,怕是哭了许久,穆兮冷笑:“你倒是真喜欢梁若清。” 隐羽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请你别叫她的名字。” 穆兮挑眉,表示无所谓,隐羽又道:“留我的命,你想问什么?” 穆兮看着他问道:“我说了,我要知道你主子是谁?” 隐羽道:“这是不能告诉你的,我只能说对你和滕遇束做的事是我的个人所为,与我主子无关。” 穆兮骤然冷道:“你也别叫他的名字。” 隐羽知道穆兮说的是谁,便低头沉默。 穆兮的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飘渺无根,她问道:“那阮澈呢,他做了什么?” 隐羽犹豫一番说道:“清儿……皇后娘娘……” 隐羽带着悲伤的将阮澈的戏份讲述完。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阮澈对梁若清的不上心,梁若清的钱财又被阮澈哄去,她无钱无人在宫中人人都能给她脸色,即使再恨阮澈也不得不讨好他。 梁若清本来是要杀穆兮的,只是后来觉得用这件事卖阮澈一个人情更好,所以在穆兮提出要见滕遇束时顺水推舟将救人的法子告诉了阮澈,而这法子便是找一个与穆兮内力相当的人,三日与穆兮换一次血,直到二人体内的血全部交换干净为止,这样穆兮体内的毒便换到了滕遇束体内,而此时滕遇束大伤,即使有人愿意再换一次也于事无补,结局已定了。这个方法既救了阮澈在乎的人又解决了他讨厌的人,阮澈便欣然接受。 穆兮想到本来阮澈说就算她死也不让她见滕遇束,后来不过几天又好心同意了,那时候她还以为他还是念着旧情有一份良知的,原来啊原来。 穆兮的心情已经不再起伏,她又问道:“紫熏是怎么回事?” 问道紫熏,隐羽疑惑的看了穆兮一眼,然后说道:“紫熏是清儿叫来的,既然已经开了头就得做到万无一失才行,所以清儿便问她哥哥借了紫熏。” 隐羽结束话语时又看了穆兮一眼,穆兮便说道:“你还有什么隐瞒的?” 隐羽眉目一低说道:“没有了。” 穆兮冷笑,方才的两眼分明是有内容的,她放开内力说道:“说。” 隐羽抚胸道:“就是有一点疑惑的地方,本来北朝太子是不同意紫熏过来的,可听说是救你后又同意了。” 穆兮:“就这个?” “再没有隐瞒了。”隐羽说道。 穆兮看着隐羽说道:“所以你给我下磨武散,初衷就是为了给梁若清解恨。” 隐羽沉默默认。 “既然你那么喜欢梁若清,你现在可以去陪她了。”穆兮滑落抽出短鞭。 叮! 一根银针打偏了穆兮的短鞭,黑暗中走出一挺拔的男子,脸庞狰狞的疤痕显眼,一直蔓延至脖子,他手中还夹了两根未发出的银针,他缓声道:“穆大小姐,且慢。” 穆兮此刻是真的惊讶了,她竟然不止一次将阮家的人家看走了眼,看不出阮澈的狠毒之心,更看不出阮涂的高深莫测。 “四皇子。”穆兮已经尽量稳了声音,却还是难掩惊讶。 阮涂温文尔雅的对她拱手,此刻的这个人与平时畏缩胆小的阮涂判若两人,沉稳中带着些许凌厉,他道:“穆大小姐,我替我的人向你道歉。” “你的人,杀门是你的?”穆兮虽是在问,心里其实已经知道答案。 阮涂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道:“穆大小姐可否给我个面子,当然我自有补偿。” 穆兮将鞭子握紧道:“我若不给你这个面子呢?” 阮涂道:“你会的,如今这情况不适合闹大。” 穆兮冷笑,看了眼现场的情况说道:“确实不适合你闹大。” 阮涂看了隐羽一眼,有着责备却无愤怒,隐羽接了眼神将头低的更低了。 阮涂又道:“我觉得我们不适合站在对立面,相反的我们可以站同一面。” 穆兮直白道:“阮家的人说话都是放屁。” 阮涂道:“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幸好我不是阮家人,只是挂了个姓而已。” 穆兮眼眸如炬看向阮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涂耸肩道:“就是字面的意思,阮涂小时候就被楚妃虐待至死,怕被发现她便找了我来,藏了两年再出来竟然都没有人发现这件事,你说阮家的人可不可笑,阮撼极不认识自己的儿子,阮雍那些人不认识自己的兄弟。” 穆兮不觉得可笑,她现在不愿意再掺和任何帝王之事,只觉面前的这个阮涂也绝对不是简单能混掉的角色。 她看着阮涂一言不发,便听他又说道:“要不然这样好了,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结局听天由命。” 穆兮觉得这样最好,可其实说白了,阮涂图谋的是皇位,而她现在要对付的是阮澈,是大夏的皇帝,算来算去也还是在帮他。 穆兮便指着隐羽说道:“那他给我下毒,害死滕遇束的事就这么算了。” 阮涂挡在隐羽面前说道:“隐羽也不过是为情所迷,一时鬼迷心窍,从始至终他都不是始作俑者,再说梁若清已死,对他已是惩罚。” 穆兮眸光变冷:“梁若清该死,可是她是阮澈杀的,与我报仇有何干系。梁若清死了是对他的惩罚,那我做错了什么,要用滕遇束的死来惩罚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阮涂知道穆兮怕是不会放过隐羽,他看了眼身后满脸愧疚的人,膝盖一曲跪在穆兮面前:“穆大小姐,隐羽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他若没了,对我怕是就像滕公子没了对你一样,所以还请穆大小姐不要让我受此惩罚。” 隐羽睁大眼睛便去拽阮涂,嘴里还道:“少爷,使不得。” 阮涂摇头坚决跪在地上,他道:“是我的错,我知道你与梁若清在一起,可念你为了我一直孤独一人便也睁只眼闭只眼,如果知道你会因为听她的话做下这样的事,我绝不会再容忍。” 穆兮任由他们跪着,道一句:“你们是在给我演双簧吗?” 阮涂听不懂双簧是什么意思,但知道这一定是讽刺,便道:“没有的事,因为我的纵容属下犯了错,我理应道歉。” 隐羽一急上前道:“不就是一条命吗,穆大小姐若要我便给了就是,只是我家少爷尚有事情未完成,穆大小姐可否容我一年,一年以后我定当亲自提头来见。” 阮涂已经站起了身,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肯为了一个属下做到如此地步可见隐羽在他心中的分量。 想起刚才阮涂的那一招就知这人武功颇高,她若再对隐羽紧咬不放,阮涂必定狗急跳墙。她未必会输,只是闹得人尽皆知是必然,她的重点是阮澈,隐羽是附带。 穆兮收起短鞭背过身道:“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 阮涂握针的手一松,拱手道:“多谢。” 皇宫内再次行丧,不过半月穆兮又见到了梁若哲。 穆兮一身素白,不长的头发用一根白色丝带简单束在脑后,蒙了一层薄纱红唇依然显眼,在葬礼上显的有些不庄重。 她坐在马背上在城门出口迎接北朝来的送葬队伍。 本是冬天,尸身若用冰块护好,保存半个月不成问题。可阮澈在当日就将梁若清火化了,理由是不忍看他的爱妻冰冻受苦,原来阮澈才是最像阮撼极的那个儿子。 一片白旗飘扬过来,为首的男人换下了万年不变的黑衣,穿上了一身素白。 隔的很远,穆兮也知道那人在看她,极其冷漠的一眼,穆兮平静回视。那日分别时能想到再见时是形同陌路吗。 队伍一点点压近,梁若哲面容有些憔悴,眼下有黑,目不斜视从穆兮身边经过。穆兮策马跟在身后。 一切的一切都被阮澈打点妥当,有些还是穆兮帮忙,北朝就算翻过天也再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当然北朝也没有要追究的打算,金銮殿上梁若哲看着骨灰坛甚至没有问一句:“为什么这么早就将人火化了。” 他心疼的将骨灰坛抚摸着,然后平静的看着阮澈道:“我要把清儿带回去。” 阮澈双眼通红,不知的人还以为他被剜了心,他故作深情的说:“清儿是大夏的皇后,是我的妻子,怎么能交与你带回北朝,日后叫我要如何?” 穆兮又觉得有些反胃,她看着梁若哲愈发冰冷的眼睛,对着阮澈说道:“皇上,让太子带回去吧。” 阮澈剩下的话就噎在了嘴巴里,看了穆兮一瞬后说道:“既然如此,便这样吧。” 梁若哲不愿在大夏做任何的逗留,三日大丧期一过,便整装回朝。穆兮避免一切与他能碰面的机会。梁若清虽不是她动手的,可是阮澈不动手她依然会动手,而梁若哲是救过她两次的人,这份情又该如何算呢。 穆兮在布庄的院子内喝着茶,滕遇束的气息愈来愈淡了,等春天时候来一股春风化了冬日的寒风冷冻怕是就什么都不剩了。 明日是梁若哲回朝的日子,穆兮心里有些杂乱,不可承认的她觉得有些抱歉,她不愿面对这份抱歉便远远的躲着,这几日一直在宫中,除了城门口的那一面,她未与梁若哲见过。 穆兮背后一个身影从高墙落地,奇怪的她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她便装着没发现,希望这人快些走。 哪知这人直接绕到了她的面前,安静的坐下。 梁若哲越是安静,穆兮的心越往下沉。 “为何躲我?”梁若哲问。 穆兮偏过头不答,梁若哲自问自答道:“因为你有躲的理由。” 穆兮依然不答,梁若哲起身静静地看着穆兮,看了许久他扬手朝穆兮面上挥去。 穆兮闭眼等待着这一巴掌的来临,梁若哲打过以后他们之间所有便恩怨两清了。 掌风在穆兮耳边停下,梁若哲将拳头握紧,收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反扑 穆兮抬头就见梁若哲满眼心痛,可她始终未将口中的那句“对不起”说出,站在梁若哲的角度她是该说对不起的,站在她自己的角度她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穆兮想她是变了。 梁若哲又站了许久后从高墙飞过。 大夏北朝的这个年注定过得清淡,一个没了当朝皇后,一个没了中宫公主。 各宫不过就是仔细打扫了一番,静雨苑地方本就小,一个上午就做完了活,穆兮给每个人发了压岁钱又抓了瓜子蜜饯便叫他们寻热闹去了。 四儿过来说道:“姑娘,皇上叫您过去准备吃年饭。” 穆兮看了眼天色道:“现在距离年饭时间还早的很呢。” 四儿只僵硬道:“姑娘还是快些过去吧。” 穆兮压下心中的不适跟着四儿去往阮澈寝宫。 阮澈手里拿了好几份红贴,见穆兮来了笑意盈盈道:“兮儿,你瞧瞧这几个身份喜欢哪个?” 穆兮从他手中拿过帖子,一一翻开,里面是人的身份贴,名字不同身份不同,相同的都是名门淑女,位高权重。 穆兮问道:“这是什么?” 阮澈说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家里都是打点好的,你挑一个看的上眼的适应着,等梁若清丧期一过,我便许你后位。” 穆兮一惊,牵强的扯出一个微笑,将红贴放在一旁说道:“这个不急,再说,皇后丧期刚过便立后于你不利。” 阮澈也不再强求,只道:“如今又有谁能奈我何。” 穆兮莞尔。 年一过,穆兮用左手写下蚯蚓爬一般的字,悄无声息的送到了秦卫子的书房。 秦卫子正准备明日上朝要用的东西,低头便看见了书桌上的信封。打开见里面的字太阳穴就是一跳,等看了里面的内容太阳穴整个凸起,身体一个不稳晃悠一下,幸好手扶了桌角,要不然这摔在了桌角上可是不轻。 又看了一遍信的内容,摇了摇头后颤着手将信烧了。 屋顶的穆兮见这一幕没有任何意外,单凭她只言片语的告发,秦卫子就信阮澈弑父夺权那他也不能做到今天地位。 秦卫子信不信不是重点,穆兮只想让他心中留一个根,日后能长出炸弹的根。 她起身飞回静雨苑,房间内漆黑一片,穆兮却知道屋内有人,随后阮澈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去哪了?”他冷声问。 穆兮平静道:“布庄。” 她掏出火折子将蜡烛点上。 阮澈晦暗的脸慢慢浮现,他起身逼近穆兮道:“为什么又去那里,还忘不掉滕遇束?” 穆兮偏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了滕遇束。 阮澈捏住她的一巴,怒道:“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关于那个人的地方了。” 穆兮眼睛一闭,不做回答,阮澈的手用力一分,穆兮的一巴已经被掐出红印,她穆的睁眼满是寒意的看着阮澈道:“怎么,你还打算再给我下一次药?” 阮澈的手无力垂下,他看着穆兮歉意道:“兮儿,对不起,我以后再不会伤害你。” 阮澈,现在才道歉,太晚了。 阮澈等不到穆兮的回答,轻轻拥抱她一下后离开了静雨苑。 过了几日,穆兮得到消息,秦卫子已经几次在朝堂上反驳阮澈,毫不顾忌阮澈的面子,只差说他没有君王之才,愚蠢至极了。 而秦卫子当初是阮澈请回来的,又有先皇赐剑,阮澈即使不满也笑脸道歉。 这个态度,这个根看样子是扎稳了。 穆兮在考虑要不要用自己的事来说明阮澈的自私与感情用事,可惜不能说明他杀了梁若清的事,穆兮没有什么计谋,每到这种时候她就恨自己的脑容量不够。 夜半她在静雨苑的屋顶吹凉风,阮涂悄然而至,忽略脸上的伤疤也能算是个偏偏俏公子。 穆兮也不看他,只问道:“你的疤不会也是假的吧。” 阮涂坐到她身边,抚摸自己的脸说道:“这个倒是真的,当时那个情况我不得不做出牺牲,再说这脸与阮家人长的不像,留着也是祸患,毁了倒也正好。” 穆兮转头看他一眼,疤痕在黑夜里更显的狰狞,坑坑洼洼出被月光一照就像月球表面。 穆兮回过头说道:“你以后可能娶不到媳妇了。” 阮涂一笑讽刺道:“皇上还缺女人。” 还未行事便已经自称皇帝,穆兮冷哼,不与他争长短。 坐了许久,阮涂起身说道:“我要做一件事,今夜来就是希望你接下来不要有其他动作。” 穆兮看阮涂如蝙蝠轻巧的在黑夜中翻飞,不由感叹这人武功是跟谁学的。 阮涂说不让她动,她便真不动了,关键是她没想好下一步怎么走。 她不知道阮涂做了什么,只是五日后秦卫子死了,全家都死了,这个铲草除根的手法…… 穆兮跑去御书房,四儿见到她嘴里话一停,退了出去。 穆兮一步一步走到阮澈面前,问道:“秦卫子的事是你干的吗?” 阮澈抬头看着穆兮,他理所当然道:“兮儿,我有我的无奈。” 什么事当然都是有理由的,穆兮冷笑一声问道:“理由是什么,说给我听听。” “兮儿,秦卫子知道是我杀了父皇。”说到这阮澈深深看了穆兮一眼,毕竟这件事只有她和四儿知道。 穆兮面容平静,她问道:“他质问你了?” 阮澈摇头,犹豫后还是什么都未说。 自上一次之后,隐羽白日便化作宫女在静雨苑的烧火房当差,晚上自己住柴房,做什么也无人管他。 穆兮来了柴房,柴房内就一张小床,隐羽此刻就坐在上面,见了穆兮忙起身。 穆兮看着他问道:“你主子做了什么?” 隐羽低头道:“在下无可奉告。” 穆兮点头:“我等会儿自己去问他。” 等会儿,现在天还大亮,穆兮是阮澈面前的红人,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去找阮涂不是明摆着告诉阮澈,阮涂做了什么吗。 隐羽挡住穆兮,压低声音道:“主子告诉秦大人,阮澈并非先皇生子,还给了一些线索。” 穆兮小时候就认识阮澈,阮澈确实是阮撼极的儿子无疑,那这是阮涂把自己的身世编在别人身上了。 阮澈小时候便是自己随意长大的,直到成年后宫里能记得他长相的也没有几个。 阮涂便告诉秦卫子,说阮澈小时候在抚养嬷嬷的虐待下至死,抚养嬷嬷怕被发现,便买了一个与阮澈有些相像的孩子来代替,养了一年半载后便以身体垮了为由,辞宫回乡了。 简直就是阮涂故事的翻版,既然编了这样的故事,那一切的东西阮涂必定都打点妥当,而这条条框框非日能行,他怕是早就准备这么做了。 只可惜他和穆兮挑的都是秦卫子,两下一撞,秦卫子心中再思索一番,便压不住捅了蚂蜂窝,动作一大便叫阮澈发现了,引了个满门皆被屠的下场。 如此这般线便断了,难不成又要重头开始。 穆兮将心中所想问出,隐羽便道:“主子的事还没有做完,姑娘再安静等会儿。” 穆兮转身,杀了秦卫子一家这样大的动作竟没有叫人发现,说明阮澈除了杀门还有别的硬招,得找来,免得祸害更多人。 穆兮主动邀了阮澈到静雨苑吃晚饭,清一色阮澈爱吃的。 穆兮盛了一碗汤给阮澈道:“这些日子你都没有好好吃饭吧,先喝碗汤吧。” 阮澈接过汤,眸光温柔的看着穆兮,一口一口将汤喝完。 这几日因为秦卫子的事他确实忙的不可开交,大臣之间惶恐不安,都是上次穆兮搞出的大动作带来的后遗症,穆兮便不好意思的笑了,说道:“这次可不是我。” 阮澈说道:“嗯,这次是我,如此看来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穆兮不接话,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后说道:“那可不一样,我那都是亲自动手,你这是谁动的手啊。” 阮澈手中动作一顿,目光紧锁穆兮,许久后他问:“你想知道?” 穆兮点头。 阮澈便道:“杀门消失后,我便让四儿花重金请了几个人,没什么了不起的。” 阮澈继续吃饭,穆兮筷子却动的不多,阮澈便问:“没有胃口?” 穆兮犹豫道:“你曾经那么相信隐羽,结果发生了那样的事,这次的人可信吗?” 阮澈想到隐羽心中不快,便道:“那次叫我长了记性,如今只是拿钱办事,没有什么可信不可信的。” 穆兮点头,心中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小桃见穆兮吃饭一直没有什么胃口,便讨了出宫令牌想买些好吃的零嘴给穆兮开胃。可回来时心不在焉,满腹心事的样子惹了穆兮怀疑,穆兮捏着手中的糕点纠正道:“小桃,这是紫薯糕不是红豆糕哎。” 小桃看着穆兮指尖的紫薯糕猛的回神,吞吞吐吐道:“哦,奴婢看错了。” 穆兮才不相信是看错了,那么爱吃的小桃会看错糕点,她追问道:“小桃,今天在宫外发生什么了吗?” 小桃也不说话,只不停地摆手,手越摆越慢,然后垂下,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张捏成团的信封,咬牙递给了穆兮。 穆兮接过,一点点的将纸展开,问道:“这是什么?” 小桃道:“一个布庄的老伯给我的,叫我给你。” 听小桃形容就知道她说的是碗伯,便疑惑问:“那你为何犹豫着不给我,还讲信捏成这个样子?” 小桃气愤道:“我也不认识那人,怎么敢接呢,谁知道他说了滕公子的名字,我便接了。”犹豫一下她又道:“滕公子与紫熏姑娘都走了这么久了,小姐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现在他们又送信来,我……我……” 穆兮知道以前的事叫小桃记在心里,也误会了,她拉着小桃的手说道:“小桃,我与滕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出门那老伯若是还有东西叫你送,你一定收好不要叫别人发现了,带进宫给我。” 小桃面上有些蒙:“那小姐,我这是拿对了吗?” 穆兮点头道:“对了。” 小桃便又高兴起来,穆兮将没种糕点都拿了一些在盘子里叫小桃拿去给小姐妹分着吃。 小桃端着碟子一蹦一跳的护着糕点跑远了。 穆兮这才打开信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灾害 信里解了穆兮的疑惑,阮澈说的是真的,他花了大价钱在一个杀手雇佣组织里请了两个高手。还声明穆兮若是想解决这问题,只需要找到雇佣团的头目付让他们满意的价钱,让他们不再接阮澈的生意就行。 穆兮将纸烧了,可惜碗伯没有说需要多少钱。 穆兮摸出胸口的钥匙,她有钱可是不想动,也不好动。 金库在穆府地下的涯壁内部,地道四通八达,拿钱得进的去还得出的来。 穆兮摇头,她实在无信任的人可用。 穆兮想到阮涂,她怎么着也间接帮了阮涂的忙,让他花点钱不过分吧。 穆兮还是来找了阮涂,穆兮从窗户进来的时候阮涂正穿着里衣拿着长剑,见是穆兮便将剑收起来了。 他问道:“你有事?” 穆兮将白日收到的信递到阮涂面前,阮涂拆开后又问:“所以呢?” 穆兮一副贼嘻嘻样子,她道:“怎么说我做的事也能助你获利,这点钱你能出吧。” 阮涂脸色不自然道:“我没钱。” 穆兮嘴角讽刺,道一声“小气”。 阮涂听见了这话又道:“我若是有钱,还用得着让隐羽去框阮澈建立杀门吗,是真的没有。” 穆兮嘴巴不由张圆,她道:“没钱你就图谋大业,空手套白狼啊。” 阮涂:“阮澈也是空手套白狼,而且套的很准。” 穆兮眸光一暗,道:“他那是碰巧遇上了天时地利人和,其实他没有什么君王之才,反而记仇不记恩,早晚会伤了所有人的心,将自己立足于必败之地。” 阮涂看着穆兮笑了,道:“你不用明着暗着给我忠告,我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若是有一天我也被权势蒙了眼,你就杀了我再换一个皇帝。” “不关我的事。”穆兮道。 穆兮起身欲走,阮涂又道:“这件事我解决,不过你得找到这个雇佣团的头目,商量好价格才行。” 穆兮转头问:“你不是没钱吗?” 阮涂笑道:“确实没钱,所以你讲讲价。” 穆兮一阵瞪眼才真的离去。 穆兮走后隐羽从暗处走出来,他看着阮涂担忧道:“主子,穆姑娘很像小姐是吧。” 阮涂看着隐羽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担心,因你和她的恩怨,我和她就只能是对立面。” 隐羽垂头掩盖眼中情绪,不知是庆幸还是悲伤。 穆兮决定要去会会这个头领,碗伯直接给她牵了线。 这天夜里她按约定时辰来到了城外树林里,一片黑暗中看见了碗伯说的那个标志,一朵红色的栀子花。 刚靠近栀子花,周围草木微动,一个包围圈自然形成。 穆兮道:“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头领这样不是待客之道吧。” 突然的,那栀子花竟然动了,穆兮才发现这是一张面具,带着面具的人身材娇小,不动的话整个人能和黑夜融为一体。 头目说道:“难道展现实力不是最大的诚意吗。” 穆兮惊讶,这个声音是女人,江湖上有这样一号人物为什么她一点不知呢,不对,这个人毫无内力,可是这周围的人各个都是高手。 穆兮稳定心神道:“诚意在下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我希望贵雇佣团不要再接任何阮澈的生意。”穆兮道。 “阮澈?”头领嘀咕一声道:“当朝皇帝。” “为何?”她又问。 穆兮道:“秦卫子大人是好官。” 领头道:“那又如何,我们是生意人。” 穆兮道:“所以,我是来做生意的,我这笔生意需要多少钱?” “大夏内部要乱了吗?”这领头突然转了话口,让穆兮一惊。 随后听她又道:“唉,阮澈的皇后死了,还以为能捞个皇后当当呢,这古代,越来越没意思了。” 穆兮猛的抬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这古代。 穆兮看着女子道:“领头想当皇后,阮澈的后位可不好当。” 那女子黑夜中哼一声道:“我知道是阮澈杀了梁若清,而且是为了你。” 穆兮退后一步,包围圈逼近一分,情况怎么会变这样,这女子难道爱慕阮澈,遭了。 女子看见穆兮的防备道:“切,我才看不上阮澈呢,我就是想当皇后,还没当过呢。” 这个世界上当过皇后的又有几次,穆兮心中猜想越发肯定,她道:“你要是只是想当皇后,你与我做生意,不久的将来说不定能挣个后位。” 女子歪头思考一瞬后道:“行啊,我答应不再接阮澈的生意,不过只限一年,一年内我若当了皇后这笔生意就永久做下去,如果不能,我就要天涯海角追杀你喽。” 这女子的重点真的是在后位上,穆兮试探道:“当谁的皇后你不问?” 女子摇头:“随便。” 女子手一摆,包围圈让出一个出口,穆兮便小心退了出去。 她拍着脑袋一阵头疼,这下怎么跟阮涂说啊。 前脚回了静雨苑,后脚阮涂就跟进来了,看着穆兮灰暗的脸色他问道:“怎么,狮子大开口了。” 穆兮点头,阮涂又问:“多大?” 穆兮手向两边大开:“很大。” 阮涂还欲问,便听穆兮道:“她要皇后之位。” 阮涂一口气卡在了脖子里,猛的顺气后示意穆兮将事情的经过讲完。 穆兮:“……当时那个情况,我若不是顺着她说,怕是都走不出来。” 后位对一个国家的发展,对皇位的稳固真的很重要,她这随意许出去了,着实对不住阮涂。 阮涂思考过后道:“她要后位,没问题。” 穆兮瞪大眼睛,便听阮涂道:“一个能力强大,财力强大,背后组织强大,不会起嫉妒心的皇后,很不错。” 这次换穆兮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了,后位就这么决定了。 春天到了,都说春雨贵如油,今年的春雨却要了百姓的命。 倾盆大雨已经连绵半月有余,庄家田地甚至一些低洼的屋舍都被淹没了。 城里聚集了许多乡下来的躲避洪灾的灾民,在别的城池这样的情况也比比皆是。 大雨还在下,阮澈下令客栈全部腾出来接纳灾民,开仓放粮助百姓度过灾害。 绕是如此,还有许多在外经受风吹雨打的人。 其实皇城内空的大院子很多,都是富商巨贾和文武百官的产业,阮澈旁敲侧击的也提出过将院子腾出来接纳灾民。 只是这种院子里面装修奢华,摆件精美,价格不菲,他们怎么可能舍得叫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灾民进去作践,只把阮澈的话当耳旁风。 每每这时阮澈就会唉声叹气,穆兮都会觉得他是在后悔杀了秦卫子,若是今日有秦卫子在,赐剑一亮,在将每个人都照狗血淋头的骂,他们保准乖乖的开放院子。 无法,阮澈只有动员朝臣商贾捐款捐物搭建临时帐篷和粥棚,尽量收纳所有灾民。 天有不测风云,北边的城市竟发生了地动,地上最宽的裂了一米多的大口子,吞了许多人。 一时间天怒人怨,整个大夏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地动真的是不详之兆,这连续的天灾,百姓不由的多想。出了这样的事他们的想象力便集中放在了皇宫里,比如死去不久的皇后。 各种说法层出不穷,呼声最高的,就是北朝好好的公主嫁入大夏不过一年就一命呜呼了,这其中一定有隐情,这是皇后发怒呢。 阮涂看着灰蒙蒙的天说道:“真的是天怒了吗,为何而怒呢?” 穆兮看着那一脸忧伤道:“地动是岩层在地壳运动过程中,由于受到挤压或者拉伸,当挤压力或者拉伸力超过了岩层的承受力时,岩层就会发生断裂,从而把岩层中集聚的能量释放出来,就形成了地面的震地,地动是正常的自然现象,与人和神没有半点关系。” 阮涂忧伤的眼神变为呆滞,他一脸懵的看着穆兮,穆兮扯一下嘴角道:“没事,你当没听见就好。” 她也是脑子不正常了,和一个古人讨论这样的问题。 许久听阮涂又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因为我们做的事触怒了天,所以才发生灾害的,是吗?” 呵,阮涂思考的重点原来在这,穆兮摇头道:“不是。” 城内一娇小的女子听着外面灾民怨天尤人的哀嚎,呢喃道:“地震就是地震了,跟天有什么关系啊,唉,没意思。” 丢了个花生米在嘴里,她看着身边人又道:“阿七啊,这些灾民天天喝稀粥有什么用啊,明天加点肉。” 大雨停了,洪水慢慢退回去,地动的灾情也被控制住了,百姓整装回去整理天地。 庄家算是毁了,只能重新翻地耕种。 穆兮找到碗伯将钥匙和一张纸递给碗伯,她道:“碗伯,帮帮我。” 碗伯不忍拒绝,他问道:“帮什么?” 穆兮一喜指着那张纸道:“这是去往穆家金库的地图,你带人将里面的现金都拿出来。” 碗伯知道金库这回事,便问:“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穆兮道:“你尽快拿出来,一半用来买土豆,一半买红薯苗,然后以你的名义发给受灾的地方,起码得保证他们今年的口粮吧。” 穆兮又掏出一张带图画的纸递给碗伯道:“这是土豆的正确栽种方法,我以前瞧百姓们都是将土豆整个埋进土里,那样其实不好,影响收成还浪费种子,你按我这上面话的来做。” 这个一个大的工作量,碗伯自滕遇束走后身体就不好了,穆兮颇觉得对不起,她说话时一直扭着手低着头,很久后碗伯摸着她的头顶道:“放心吧,我会做好的。” 穆兮低头笑了,笑的红了眼睛。 等碗伯处理好这些东西了,土地的干湿程度刚好可可以种地,土豆又易成活,勤浇水收成就会很好。阮澈再发些米,过这个灾年不是问题。 她再三嘱咐碗伯决不能提起她的名字,若是叫阮澈知道,这些好事就都会落到他的头上,那就是给他加固了一层保护膜。 一个月后灾区传来了消息,一个好心人给发了土豆种和红薯苗,百姓千恩万谢。 与此同时,朝廷的无能与不作为对比明显,朝堂上人人黑脸,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呢。 流言愈演愈烈,渐渐地竟有一些“阮澈冒充天子愚弄百姓,天神震怒”的话传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真假 阮澈使劲浑身解数也未能将这流言压下,反而朝堂上朝臣对他的态度也愈发不放在眼里。 这日阮澈命四儿去找杀手雇佣团,欲解决这几日带头挑事的大臣,哪知帖子送出去就被退回来,几次下来,四儿连雇佣团的喽啰都没见到。 阮澈终于晓得这是有计划的行事了,可他依然相信“邪不胜正”,最重要的军权在薛子睿的手里,薛家在他的手里,他又怕什么。 皇城内一穿着丧服,身披五六米长白布的人步履蹒跚的在街道上走着。 走近瞧才知道这人手腕处凌乱的包扎着,正在渗血,而背上的白布上赫然用血写着“鼠耗之子,充当金龙,愚昧百姓,引来震怒,秦氏贤臣,欲查真相,满门被屠,天怒地动,引出真相,望民拨乱,以正正统”。 嘴里还一直念着将小诗大声背诵着,小诗简单易懂,即使是不识字的百姓也知道这上面说的是什么。 有人认出这是秦卫子的徒弟,秦豪。 城内一时大乱,百姓都是迷信的,自从阮澈登基后战争灾害,百姓根本没有过过几天安稳日子,现如今,有人喊出了这样的事情,无疑是在给他们解惑,然后答案愈加明显与确定。 先是一些看热闹的孩童跟在秦豪身后,摇头晃脑的跟着秦豪读诗,他念一句,他们就跟一句。然后是一些布衣书生,随后不拒什么人,只是有样学样,渐渐行成一只壮大的队伍。 消息很快就传入金銮殿,阮澈压抑着怒气道:“薛将军,朕命你速去捉拿秦豪,反抗者格杀勿论。” 薛子睿跪到殿前,易池胥的父亲易太傅出列跪到薛子睿身边说道:“皇上,不能杀,百姓心中已乱,现如今应该查明真相稳定人心。” 阮澈冷眼凝视着易太傅说道:“太傅这话是何意,是说朕是假的吗?” 易太傅不慌不忙道:“皇上,臣正是因为不相信这样的事才希望给皇上一个青白,也给百姓一个交代。” 殿上百官纷纷跪下道:“还请皇上三思。” 阮澈攥紧拳头又道:“薛将军务必活捉秦豪。” 薛子睿拱手领命。 一列列士兵将百姓与秦豪围在中间,百姓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不由的骚乱起来,这骚乱随着薛子睿的出现又转为安静。 薛子睿看着人群中显眼的秦豪说道:“秦豪,跟我走。” 秦豪抬头问道:“跟你走了,可能回来?” 薛子睿冷哼:“怎么,为民请命的人还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秦豪面目无波动,他壮气道:“做出此举,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能唤得人间青白。” 百姓又小声议论起来,薛子睿直接挥手,士兵上前将秦豪捉拿。谏官之徒,还是不费唇舌的好。只看着惊慌的百姓说道:“皇上听闻有人散布混乱谣言,命我等活捉秦豪,调查真相,各位百姓可静音等待。” 薛子睿特别强调“活捉”这个词,百姓也瞧见士兵没打没骂,好好的带着人,表情放松下来。 此时,秦豪突然跪地,冲百姓叩首恳求道:“我师傅一家,蒙怨而去,我这一走便误无人再为他请命,我秦豪不求别的,只求各位百姓能记得我师傅秦卫子这个好官,不需记多久,三年五载就行。”说罢,又叩一首。 年长的百姓想起许多年前秦卫子什么都不惧的气魄,皇帝做错事连皇帝都骂的胆量,确实为百姓谋得许多实事。 秦卫子这个人死了却再次出现了。 薛子睿大声道:“带走。” 秦豪自然被送到了大理寺,当时穆兮进那个地方也软了腿,何况秦豪这一介书生。 谁都以为是个软骨头,他也确实是个软骨头,韩山还没问,他自己就交代了个干净。 当然交代的就是秦卫子如何得知阮澈非皇家血脉,又将得知的线索一股脑都给了韩山,最后说道,阮澈气愤将秦卫子一家杀害。 秦豪对着韩山说道:“假皇子被抱过来时才两三岁,根本不记事,这许多年,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真的,自然信誓旦旦,一派正气模样。” 秦豪不知道,其实他自己也不知这就是场计谋,他深陷其中,认为自己是拨乱反正的英雄,自然更是一副正气模样。 就这么简单问话,是不能给阮澈一个交代的,韩山便给秦豪上了邢,哪知以为的软骨头,却是个嚼不动的,几个大邢下来,人已经奄奄一息却还是只说,无人指示,自己是为民请命。 韩山将证词呈至阮澈面前,再看见那句“假皇子亦不知自己是假的”时,眼神一抖。 阮澈问道:“用邢了吗?” 韩山让人看不清神色道:“回皇上,用了大邢。” 阮澈盯着韩山道:“抬起头来。” 韩山犹豫后抬头,面色僵硬,眼神微动。 阮澈问道:“韩大人,你这是什么模样?” 韩山低头沉默。 阮澈心慌了,韩山的表情已经告诉他结果,他不敢再问,只哑着嗓子道:“退下吧。” 韩山退下后,阮澈自言自语道:“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都杀了就行,秦豪杀了,韩山杀了,知道的人都杀了……” 穆兮来到御书房,就见阮澈呆愣的模样,阮澈见她来了,忙收起桌子上的证词,问道:“你怎么来了?” 穆兮道:“我在门口遇见韩大人了,他说是来送证词的,如何?” 阮澈将手下证词压的更紧了,穆兮将阮澈的手掰开,拿起证词一张一张看着,面色从容。 许久后,她将证词燃掉,说道:“没事,毁了就行了。” 阮澈容色一缓,看着她道:“对,毁了就行,都毁了就行。” 穆兮回了静雨苑,快速思索着脑海中的记忆,然后提笔记下来,看着自己的字,她无奈。 无法只将内容记下后便给了阮涂,她道:“请你的人工整的抄下来,越多越好。” 阮涂看了一遍纸上的内容,说道:“看着像编的,可信度不高。” 穆兮看着窗外道:“盖了大理寺的印章,可信度就高了。” 阮涂问道:“你去偷?” 穆兮回看他笑道:“偷,我是去光明正大的借。” 韩山还在自己房间内消化着今日的事,外面进来人说道:“大人,穆姑娘求见。” 韩山一惊,想起今日在御书房外的碰面。 他道:“请进来。” 穆兮进屋内,对着韩山拱手,开门见山道:“韩大人,我想借一个东西。” 韩山直觉不是好事,还是问道:“什么东西?” “大理寺印章。”穆兮说道。 韩山说道:“这个东西,我借不了。” 穆兮直直的看向他,说道:“你能借,只有你能借。” 韩山不语,穆兮继续道:“你审了秦豪,心中已有定论,要不然你不会将那样的证词呈上去。韩山,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杀了皇上的凶手就是阮澈。” 韩山大惊,忙将门关上,只听穆兮继续道:“他杀了皇上,使了卑劣的手段让易池胥顶罪,他杀了梁若清,他杀了秦卫子。” 韩山脸色苍白,手指不由的扶住桌角,穆兮看着他道:“为了将这件事圆过去,你知道他得杀多少人吗,开头的就是洞悉一切的你。” 这话不用穆兮说,今日阮澈的眼神也叫韩山明白了,他终于问道:“你想做什么?” 穆兮道:“你知道了真相,我看了证词,就算不救这京都百姓,我们也得自救吧。” 韩山闭目,随后从一处机关里拿出一枚印章递给了穆兮,穆兮左手接印章,右手给了韩山一掌。 韩山吐出口中鲜血,抚着胸口眼神疑问,穆兮道:“若是此局失败,这印章你就说是我抢的。” 穆兮出门,韩山低头。 再次经过秦豪的牢房,穆兮手握阮涂给的银针,手腕一转,银针整根没入秦豪腰间。 穆兮目不斜视,心中默念,对不住了。阮涂说的对,你本不可能再活着出去,如此也不算死的冤,起码为他们挣得一丝胜算,也不枉你此举。 穆兮将印章给了阮涂,命人在每一份证词上盖章。她则乔装一番,混入皇城人群中大喊一声:“秦豪死了。” 街上一瞬间安静,随后纷乱嘈杂,她马不停蹄去了怀安侯府,接下来就由他自由发展了。 百姓这几日一直念着秦卫子的好,又想起秦豪最后的两叩首,便组了个小队去大理寺打探消息,却被不知所以的门卫轰了出来。 百姓只当他们心虚,来的人更多,声音便传进了韩山耳朵里,韩山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那狱卒回道:“不知道这百姓怎么这么莫名其妙,闹着要取秦豪尸体,秦豪都没死哪里的尸体。” 韩山猛的起身,道一声“遭了。” 来到秦豪牢房,这人还保持着歪坐的模样,低着头看不出所以,韩山一靠近便知这秦豪已经没了气息,用手一触,秦豪僵硬倒地。 韩山按着太阳穴,如此这般他怎么能置身事外,穆兮啊穆兮,你都是算好的,根本没有叫他置身事外的打算,反而一开始就想着将他拉进来。 韩山吩咐道:“拿着棍子将外面的百姓揍一遍,记得,轻一点。” 狱卒疑惑却还是照办,在邢牢里找棍子还真是一件难事呢。 十几个狱卒手持粗棍,不由分说就将百姓乱打一通,百姓彻底怒了,更加确信秦豪一定被威逼至死,只是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狱卒,一时又不敢上前。 城中一只只无头羽箭带着无数份的大理寺证词,落在城中的每一个角落。 上面清楚记录了秦豪所受何种酷刑,又说了什么样的话,证词下方赫然是大理寺红印。 当今皇上阮澈非皇家血脉,蒙混上苍,激怒天地,这件事已是确凿。 大理寺门口的百姓自然也得到了这份证词,恐惧的心又重新燃了起来,他们往门里撞着,与狱卒对打,最后韩山带人将已经硬了的秦豪放置大理寺门口。 那血迹斑斑,衣衫褴褛的模样,都在告诉百姓,这个年轻人死前都经历了什么。 他是为了百姓,为了天下,才遭受此罪过,现在又他们来为自己讨回公道。 “假皇上,以死谢罪,假皇上,以死谢罪。” 整个皇城上空,都在飘荡这样的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易位 穆兮与薛子睿站在怀安侯府的墙内,隔着墙也能听见外面的人声鼎沸。 穆兮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你这股东风了。” 薛子睿道:“我怀安侯绝不会做背叛皇家的事。” 穆兮道:“怀安侯不会背叛的是皇家,皇家是阮家的皇家,如今高位的那一个,薛将军可知道他姓谁名谁?” 薛子睿不可置信的看着穆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穆兮长叹一声,拿出证词:“阮澈非皇室血脉,这是不争的事实。” 薛子睿将盯着大理寺的印,眼神颤抖,穆兮看着远处小小的庵堂,说道:“阮澈将子薇害的如此模样,你能甘心,阮澈一日在高位,子薇便一日不能走出那里。” 薛子睿还在挣扎,穆兮又道:“易池胥,子薇,滕遇束他们都是败阮澈所为,是拨乱反正还是由他们看清你自己的下场,你自己选择。” 穆兮回了静雨苑就见阮澈在大发雷霆,一列列士兵在皇宫各处游走,阮澈怒斥:“一群蝼蚁,胆敢违抗朕。” 穆兮走近道:“怎么了?” 阮澈看着她说道:“今日没有上朝的臣子足有一半,各个都说身体不适。” 穆兮笑道:“你命人去拿了他们的嫡子嫡孙,看他们还敢病。” 阮澈看向穆兮,似是在确认这是不是从她口中说出的话,穆兮泰然道:“如今外面乱了,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阮澈一狠道:“四儿,带兵去拿人。” 四儿领命而去。 城中突然涌入许多禁军,有条不紊的朝着大臣家奔去,哭喊声,咒骂声,不断响起。 一被抢了孩子的小妇人撞上一禁军身上,哭道:“我跟你拼了。” 禁军一挥手,小妇人撞上身后假山,顿时头破血流。 小妇人的丈夫是五品同知,公公已退居朝堂,婆婆身上还封着诰命。 如今孙儿被抢,媳妇被伤,他们朝廷命官何时能被小小侍卫欺辱成这样。 孩子最终还是哭喊着被带走,同遭此难的共有二十几位官员,平时都与阮斯来往甚多,其中有人十几岁刚中秀才的儿子被带有,有人三月的孙儿被带走,都是他们的命根子。 二十几个朝廷命官衣衫不整,狼狈不堪,聚集在一起,就如此这般在街上各处游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暴行。 那流血的小妇人已经转醒,坚持的跟在丈夫身后,哭的肝肠寸断,闻者动容。 阮斯不知何时出现在街上,高喊道:“贼人之子,伤我大夏黎民百姓,当诛。” 百姓闻言齐声喊道:“杀了他,杀了他。” 阮涂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身后隐羽道:“三皇子倒是会捡便宜。” 阮涂温和笑道:“捡来捡去,也不过是只螳螂而已。” 隐羽亦笑。 阮斯一番激烈言辞,成功激起百姓的怒气,他带着几万百姓朝皇宫而去。 四儿将虏来的人安置好后,便听见这一消息,他终于乱了脚步,跪在阮澈身前道:“皇上,三皇子带着百姓和二十几位朝廷命官在攻城门。” 阮澈噌的起身,道一声:“找死。” “四儿,将城门打开,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胆量。”阮澈道,随后看着穆兮说道:“兮儿,去让薛子睿集结将士杀光这些以下犯上的罪人。” 穆兮温柔笑应:“好。” 转身之际,面如寒霜。 穆兮再次去了怀安侯府,却被告知薛子睿去军营了,穆然笑了,再次回了皇宫。 阮澈的脸色有些白,见了穆兮便问:“命令传到了吗?” 穆兮点头道:“薛将军已经往军营去了,很快就会来了。” 阮澈闻言,脸色缓和一分。 阮斯带着人,已经进了城门,阮澈动用他身边所有的兵力与他们对质,等薛子睿一来,从后面围堵,可直接将这些人正法。 阮斯身边只有二百亲兵,其余的都是百姓,何时就见过这样的阵仗,心早就乱了,纷纷杂杂如热锅上的蚂蚁。 阮澈与穆兮现在禁军的最后,阮澈看着阮斯道:“阮斯,你犯上作乱,着实该死。” 阮斯哈哈笑道:“一个不知哪里来的下贱坯子也敢跟本皇子如此说话。” 阮澈气的颤抖,硬忍着怒气等着薛子睿。 阮涂此刻带着杀门的人杀光俘虏院内的看守后带着这些孩童,出现在对质的两方中间。 孩子一见了家人又哭喊起来,百姓那边的家人亦是声声呼唤。 阮澈道:“看见了吗,你们的儿孙可是在我们手上,最好快快束手就擒。” 百姓这一方霎时矮了一节,阮涂看着阮澈摇头道:“我带他们来是送他们回家的,我堂堂大夏正统皇子,怎么做如此魍魉鬼计。” 这话不就是讽刺阮澈非正统吗,阮澈再次气喘,他道:“你们都反了。” 阮涂充耳不闻,命人小心的将孩子护送到各家人手中,自己与阮斯并排站立。 阮澈红着眼睛道:“弓箭手,放箭。” “慢着。”薛子睿的声音适时响起。 百姓不由的让开一条路,供士兵进入。阮斯有些慌,却见薛子睿也站至他们身旁。 手举军令道:“军令在此,若有胆敢将武器对准百姓者杀无赦。” 阮澈一口气上不来,只单个吐字道:“你,你” 薛子睿道:“百姓缴税养着将士们,可不是为了自杀的。” 阮斯拍着薛子睿的肩膀哈哈笑道:“薛将军,好样的。” 薛子睿不躲避阮斯的触碰,也不亲近,疑惑的眼神在阮涂与阮斯之间转了一圈。 阮澈再次下令,禁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无作为。 十几万大军就等在皇城外,只需一声令下,这皇宫中的人便只有死路一条。 大势已去,阮澈看着依然巧笑嫣兮的穆兮道:“兮儿,你先走,他们不会为难于你的。” 穆兮笑的更温和了,她轻声道:“他们不会为难我,所以我不走。” 阮澈动容,还欲劝她,便听穆兮又道:“所以,你该走了。” 穆兮伸出手掌拍向阮澈胸膛,阮澈瞪大眼睛却是为时已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口吐鲜血跌落在阮涂脚下。 穆兮用了自己所有的内力,只见阮斯大口大口的吐血,连话也说不出一句,只是双眼还死瞪着穆兮,温柔再也没有了,穆兮只冷冷的看着他,连泪也没有,只有快意。 他想问为什么,可是问不出,然后阮涂下马了,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六皇弟走好。” 六皇弟?刚才不管是谁与他说话都不曾加过称呼,因为他们认定他是一个没名没姓的野种,可此刻阮涂喊他皇弟,他阮澈是皇子,是皇上,是大夏正统。 眼神最后看向穆兮,她的面容眼神毫无波澜,她什么都知道,她是设计者,为什么? 阮澈死了,死不瞑目。 阮斯哈哈大笑,他实在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这大夏的天下是他的了。 阮涂看着大笑的阮斯说道:“薛将军,阮斯儿时将只有两岁的六皇子虐待至死,小小年纪手段骇人,此种人怎能留于人间,还是快些拿下吧。” 阮斯的笑卡在嗓子里,薛子睿也有些愣,在场的人都愣了,薛子睿看向穆兮,便见穆兮轻点下巴,他便道:“拿下。” “薛子睿,你放肆。”阮斯大喊。 何种挣扎都无用,阮斯被拿了,跟随他的大臣看看身边完好无损的孩子,再看看先救人的四皇子,沉默无声。 阮澈死了,其妃以寡居身份送回家,婚嫁与皇室再无相关。四儿跟着阮澈死了,无人在意。 阮斯被送至大理寺调查,证据确凿,念其当时年岁还小,削其皇子身份,贬为庶民,永守皇陵。 大夏只剩阮涂一位皇子了,尘埃落定。 阮涂做事很有效率,捡了个日子就登了皇位,没有花钱大肆操办,反而在皇城撒了二十万两的铜钱,抚慰受惊的百姓。 穆兮冷哼,没有动国库,轻松的拿出二十万两,还跟她说没钱。 随后阮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案,二十年前的一个大案,穆兮了然。 一年之期转瞬即至,隐羽却没有将命给她的想法,穆兮也不提,只每次都用冰冷的眼光看他。 这一日夜里,阮涂提剑着布衫而至。穆兮亦甩出短鞭,几百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 阮涂银针射出,穆兮中招倒地,随后知道这上面染了与她非常有缘的软骨散。 阮涂收剑说道:“我不能将隐羽交与你,抱歉。” 穆兮道:“当了皇帝,反而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 隐羽走过来道:“言而无信的是小人,与皇上无关。” 穆兮被气笑了,艰难的盘坐着腿怅然道:“说来你可能不信,这结局其实我早已料到,只是我帮你一场你可否回报我一些?” 阮涂亦盘腿坐下问道:“什么?” 穆兮道:“我有一丫鬟叫小桃,小小年纪便跟了我,日后你可否给她个好差事,替我照顾她。” 阮涂道:“好。” 穆兮闭目,道:“动手吧。” 随后被一掌披晕,然后她在静雨苑里醒来,身边是哭泣的小桃。 阮涂差人送一封信来,穆兮看后啐了一口,心道“又被囚禁了,还不如死呢”。 小桃哭着喊着:“奴婢不要好差事,在小姐身边就是顶好的差事了。” 哎呦,罢了,还得领着这丫头呢。 入冬,一名唤顾暖的女子出现在金銮殿上,不跪不坐,直视阮涂道:“我是你的皇后,我叫顾暖。” 满殿皆惊,生怕阮涂雷霆震怒,却听阮涂道:“顾氏封后,入住东宫,择日成婚。” 顾暖冲着阮涂打了个响指,笑了。 阮涂与顾暖坐在一起吃饭,二人闲话家常,就如认识了几年一般,其实他们这不过是第二次见面。 顾暖吃的毫无形象可言,嘴里满满的饭,张口就问:“那个丫头呢?” 阮涂知道她说的是穆兮,便道:“被我关起来了。” 顾暖咽下嘴里的饭,玩笑道:“哎,人家怎么说也是我们的红娘,你怎么能把人关起来呢,等下我去看看哦。” 宫人听着二人谈话只觉心惊胆战,皇后的每一句话每一种语气都毫无规矩可言,偏偏皇上就像听不见一样,只温柔道:“好,随你。” 明白的人若是在这,就会知道,因为不在乎,所以不在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出嫁 穆兮见一清秀女子,提着食盒跨着豪放的步子走进了久无人来的静雨苑,便问一句:“你是?” 顾暖一拍她肩膀道:“我是皇后。” “呵。”穆兮不由出声。 顾暖看着无力的穆兮问道:“你怎么就混成这样了。” 穆兮也想问一句,同是穿越女,怎么人家活的这么肆意潇洒,想弄个皇后当就真混了个皇后。难不成一山不容二虎,一朝不容两个穿越女,其实顾暖才是主角,所以她成了打酱油的。 越想越觉得对,穆兮便道:“可能是因为你吧。” 然后顾暖哈哈笑了。 随后她经常跑静雨苑,跟她一起吃饭,一日她着红装又来,开口便道:“我是皇后啦!” 穆兮道:“我知道。” 她吐吐舌头又重说道:“不对,不对,我是说我结婚啦。” 结婚,久违的听到这个词,穆兮噗嗤笑出来,随后道:“那恭喜你。” 朝堂渐稳,短短几月,阮涂显现出不一般的治国之才,雷霆万钧更是将朝臣收拾的服服帖帖。 顾暖是一个异类,被名门贵妇所不能容的异类,偏生阮涂像看不见她的异常一样,平和处之。 不能缺少的选妃事宜又被推出来,顾暖第一次黑了脸,她不在无所谓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阮涂说:“睡了我,就不能睡别人了,你自己看着办。” 吓死了一宫的人,顾暖将这事告诉穆兮,穆兮问道:“若是他选妃了,你当如何?” 顾暖笑道:“那就走呗,反正皇后也当了,没什么意思,不值得我放下自尊。” 穆兮越发觉得自己是被这货给坑了,就在众人以为顾暖必被废时,阮涂以国事为重推了选妃事宜。 一时间顾暖如日中天。 穆兮在静雨苑呆的太久,话越发少了,人也苍白消瘦的厉害,顾暖看着发愣的穆兮问道:“穆兮,你想离开这里吗?” 穆兮眼睛里有了点色彩,不过转瞬即逝:“我还能去哪呢,在哪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等死而已。” 顾暖道:“这话是其他人拖我问你的,说你若是愿意嫁人,他就娶。” 穆兮男孩中闪过一清秀少年,一个向她扔过折扇的少年,她闭目道:“我愿意。” 顾暖把她的意思传达出去,之后许久顾暖都没有再来过静雨苑,或许是她的自作主张叫阮涂生气了,限制了她的自由。 随后穆兮摇头,顾暖不是那种会被钳制的人,若是她出事,她手下的那些杀手就够把皇城闹个天翻地覆了。 也许当够了皇后重回江湖了,也许来够了静雨苑把她忘了。 再过几日,静雨苑许久的迎来了一院子的人,各个手上端着托盘,头一位手中醒目的红色刺人双眼。 阮涂从人中走过来,道:“兮荷郡主,明日启程赴北朝和亲,与北朝皇帝为后。” 顾暖这么久没来,是因为事没成不好意思吗。 穆兮先想到的是这个,然后她问:“皇后许久没来了?” 阮涂看着她道:“皇后有孕,朕命她安心养胎。” 穆兮看着阮涂嘴角的弧度与眼里的宠溺咽下了余下的话。 阮涂走后她开始思考这场和亲,北朝皇后什么时候死的,她怎么不知道呢,难道是她被囚禁时候,那现在大丧还没过怎么能娶新后呢。 等等,她嫁给北朝皇的话那就是梁若哲的妈了。 唉,不对,梁若哲都二十好几了,北朝皇起码也五十了吧。 再不对,北朝皇知不知道梁若清真正的死因呢。 眼前一片黑暗。 次日穆兮无人相送,穆兮跟随着送亲队伍往北朝而去,一并走的当然还有那个誓死跟随她的小桃。 进去北朝境内,便有嬷嬷替她梳妆打扮,随后一刻不曾停留她便进了北朝皇宫的中宫。 小桃站在她身边显的很不安,耸着肩膀说道:“小姐,这里好奇怪啊。” 穆兮此刻也有些后悔,不该带小桃来的,说是皇后,可这偌大的宫苑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此时白日却是寂静一片。 这宫内处处装设华丽,却看不出任何前主人的喜好与痕迹。 一直等到黑夜,穆兮才听见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带着一丝熟悉的脚步声。 跟随的人正准备高声喊,却被穿着龙袍的人打断,隔着红色的隔幔,穆兮一眼便认出了那高大的人。 这人脱下黑衣换了明黄,衬的脸上阴沉少了一分,却加重穆兮心中的不安,他掀了隔幔走至穆兮身前,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他问:“饿了吗?” 穆兮呆呆的看着他不作回答,小桃的肚子却适时响起来,梁若哲看小桃一眼说道:“厨房摆了饭,去吃吧。” 小桃低头看穆兮,见穆兮点头后才跟着引路的小太监而去。 随后宫女鱼贯而入,将五菜一汤摆到桌上,不是什么名贵菜肴,只是寻常家常菜,若是穆兮仔细想,就会发现这是在大夏京都小院那会儿,她能多吃两口的菜。 梁若哲摆手,宫人退出去。梁若哲朝穆兮额头处伸手,穆兮偏头躲过,此刻情况不明,这是下意识的动作。只是梁若哲动作却不停,跟随着穆兮的动作,手抚上穆兮发髻,先将小钗拿下,又将固定的环钗也拿下,最后是霞冠和厚重的假发髻。 期间穆兮一直呆愣着看着他,等一切动作结束后,梁若哲拉起她的手将她带至桌边,为她盛饭布菜,穆兮终于吐口问道:“你当皇帝了?” 梁若哲点头:“时候到了,就登位了。” 如此轻描淡写,或许事实也是轻描淡写的,不可能每一个国家的换储都会引起腥风血雨。 穆兮细细的将饭吃完,梁若哲又给她盛汤,她又细细喝完后,梁若哲竟然在整理桌子,他将两副碗筷放在一起,穆兮问道:“为什么娶我?” 梁若哲停了动作,深深看了穆兮一眼叹气一声。 饭后,梁若哲便离开了,当然当晚也没有留在这里。 穆兮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一觉她睡的不稳,早早的便醒了,躺着没事她便穿衣起身,隔间的小桃听见的动静也要跟着起来,被她劝下。 早前知道梁若哲的小老婆很多,她是皇后,这初次见面的请安怕是免不了,她便坐在厅中守着,一直到天大亮也没见一个宫妃过来。 反而是两个力壮的太监送了许多米面肉菜过来,安置在小厨房各处。 两个太监跪在穆兮面前道:“禀皇后娘娘,皇上让您以后自己用小厨房解决一日三餐。” 小桃张大了嘴巴,还没听说过这样过日子的皇后。 穆兮平静道:“知道了。” 整个宫殿内真的只剩下她和小桃了,只是心里莫名的心安是怎么回事。 她问小桃:“饿了吗?” 小桃点头,穆兮就笑了,拉着小桃就往厨房。 厨房内小桃愧疚的低着头,穆兮一边揉面一边安慰道:“没事,不就是不会做饭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桃看着穆兮的眼神充满愧疚,她的小姐,大夏的郡主,北朝的皇后此刻竟然做饭给她这个丫头吃,而她这个丫头竟一无是处的连简单的揉面也不会。 做饭对穆兮来说,真的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早上也不必麻烦,做了两碗面条,又炒了个鸡蛋便行了。 只是小桃自跟着她以来,虽没过什么安稳日子,在吃的方面还真的没亏过,如此这样的一顿饭对她来说还真是粗茶淡饭了。 小桃倒是没有穆兮这般想法,端起面条吃了一口,夸张道:“小姐,好好吃啊。” 穆兮被她的大动作逗笑了,自己也吃了起来,上辈子她在饭店打过工,学了不少东西,后来辞职的时候,厨师都说能接他的班了。只是这一世忙着仇恨,做了也是能吃就行,手艺就被耽搁了。这面的水平是大不如前啊,只是现在她有的是时间,倒是可以把这个爱好捡起来。 吃完饭后,当然是小桃负责刷碗。穆兮就坐在门前等她,然后二人一起出了这宫院一边消食一边观察。 昨日心里装着心事,又是一路被轿撵抬来的,根本未能仔细将这地方看过,现在再瞧这哪里是个宫殿。分明是架在湖面上的一座水晶宫,四面环水,院子亦被一圈空出的石阶环绕,每一个地方都能清楚的看到各处景色。左右两侧石阶通连一直通至两侧岸边,左边岸边是高低参差的宫殿,梁若哲与那些宫妃怕是就住在那里。右侧岸边是一大片竹林,微风吹来还带着竹子的清新之气。 再抬头看向宫殿的牌匾,没有华丽的模样,只是一块松木方正切开,上面用黑墨龙飞凤舞的写着“水云间”三个字,不知怎的穆兮就觉得这字是梁若哲写的。 这景这名倒是相符。小桃张大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赞叹道:“小姐,这里好漂亮啊。” 远处一红鲤鱼高高跃起又以最优美的线条落下,穆兮看着这一景点头道:“没错。” 看样子,下次小太监送吃食的时候,得问他要两根鱼竿了。 中午穆兮做了米饭,而且多做了一些,晚上正好炒蛋炒饭吃。菜炒了油焖茄子和糖醋肉,第二顿饭手顺了一些,实力也回来一些了,小桃吃的满嘴流油。碗嘛,自然还是小桃刷的,毫无怨言的刷的。 小日子有滋有味的进行着,午饭消食时穆兮又跟小桃去了右侧的竹林,然后发现了许多的冒牙的春笋,过不了多久就能挖了。更好的是,有一块土地肥沃的空地,竹子刚好避开,没有遮挡阳光,她已经在想着在这里种些黄瓜西瓜了。 走了许久,终于走过了竹林,映入眼睛的是一片高墙,这是宫墙,说明这面墙的另一面就是自由。 穆兮轻触墙面,初春的墙还冷的扎人,她把手缩回。 “什么人?”一列士兵奔跑过来。 穆兮暗道一声遭了,这皇宫怕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她是皇后。 穆兮想错了,士兵还未近前,就齐齐跪下,道:“属下该死,未识得皇后娘娘大驾。” 穆兮不自然道:“平身。” 士兵闻言起身,穆兮问道:“你们见过我?” 领头的士兵齐一鸣拱手道:“回娘娘,并未见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鱼竿 穆兮疑惑了,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是皇后娘娘?” 齐一鸣继续道:“您还未到达北朝时,皇上特意吩咐过,说皇后娘娘会住在那边水面上的宫殿,叫我们不要打扰,还嘱咐我们若是你走到了这边,我们也只管巡逻便是。” 随后看着穆兮身上的布衣说道:“皇上怕我们认不出您,还说若是一不施粉黛,不带钗配,着简单布裙却气质卓然的女子那便是您了。” 穆兮不由的笑了,问道:“梁若哲,不是,皇上真是这么说的?” 齐一鸣亦微笑点头。 穆兮温和说道:“皇上既然那么吩咐了,你们不用管我,忙去吧,我这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穆兮一直在思索梁若哲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他们分明是老死不相往来之势,转眼之间还成了夫妻,她这皇后看着好酸,可每一个方面都特别熨帖她的心,对了她的喜好,一个可以说是碰巧,多了就只能是刻意迎合。可不论她怎么想,都不明白有如此恩怨的他们,梁若哲为何会这么做。 穆兮并没有等很久便再次遇到了送粮食的小福子,他提了一篮带冰的荔枝送到了她面前,小福子道:“皇后娘娘,这是皇上命小的送来的,皇上也嘱咐了,荔枝美味但不宜多食。” 荔枝在古代可是稀罕东西,想那苏轼的《荔枝叹》,剔除其中深层意义,只看表面的话就足以看出荔枝的珍贵了。 穆兮拿起一颗,入手冰凉,颗颗饱满,颜色鲜亮,这品质上乘的荔枝像是特意挑出来的,穆兮撇开心中异样,将荔枝放回篮子中说道:“小福子,你帮我找两根钓竿来吧。” 小福子:“皇后娘娘想垂钓?” 穆兮嗯了一声。 小福子说道:“好,奴才这就去给你找来。” 小福子走后,穆兮又观察起荔枝,旁边的小桃亦是一副馋样,小桃说道:“小姐,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吃食呢。” 穆兮便抓了几个给她,如今她们算是相依为命,穆兮不把她当奴婢,小桃渐渐地也随意了许多,在穆兮面前就剥了一个迫不及待的塞进嘴巴里,可一刻她就变了脸色,将荔枝吐了出来。 撇着嘴巴道:“这是什么味道啊。” 说罢,嫌弃的将手中完好的荔枝又放回了篮子里。 穆兮剥了一个放进自己的嘴巴里,叹道:“好甜啊。” 小桃一脸的不可置信,她严重怀疑她刚才吃了个坏的荔枝,所以她又剥了一个,结果还是一样的。 穆兮便笑了,她道:“荔枝就是这样的味道,爱吃的人爱的要命,不爱吃的人嫌弃的要命。” 荔枝鲜美,不宜多吃,穆兮吃了几个便停了手。 下午鱼竿来了,送来的不是小福子,而且梁若哲。 梁若哲将鱼竿摆放在一处寻常走路走不到的水边,以便穆兮随时想钓都可以,他手里忙着东西,嘴里问道:“怎么想起钓鱼,是觉得这里无聊吗?” 若是她觉得无聊的话又能如何,再说她心里无事便不喜奔波,便摇了摇头说道:“不无聊,就是那天看见这湖里的鱼都跳起来了,心里痒痒。” 梁若哲便笑了,他道:“若是钓到了,我也来尝一口。” 穆兮愣了,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不应该是如此随意的,梁若哲见她表情开玩笑道:“怎么,钓我的鱼,吃一口也不行?” 穆兮又摇头了,她道:“欢迎。” 鱼饵也是备好的,是切成丁的虾肉,还带着米酒的香味。 两根鱼竿摆好后梁若哲径直坐到了左侧的那一个,他道:“我们比赛吧,看谁先上钩。” 应时应景的远处又跳起一条脊背黑亮的大鱼,穆兮便坐在了另一根钓竿前,说道:“好啊。” 穆兮先在鱼钩上串了鱼饵,尽量将银色的鱼钩都盖住,这样鱼才不会有顾虑,调整一下浮标的高度,她站起身将鱼钩远远抛出去。 这湖很深,那浮标她调的很高,现在依然稳稳漂浮在水面,将鱼竿握在手里她看向梁若哲,才发现梁若哲正微笑着看她,她弄的太认真都没有发现。 梁若哲笑着道:“原来还是个师傅。” 穆兮道:“以前看别人钓过。” 梁若哲点头,这才开始动作,梁若哲的手法有些生疏,但又不是全然不会,像是第二次第三次钓一样。 梁若哲的鱼钩甩下去时,穆兮的浮标抖动起来,一二三,穆兮默数三秒,浮标依然在动。她起身将鱼竿往上拉,手上的感觉越发让她觉得水下有鱼,还是大鱼。 鱼在水里本就灵活,距离又远,穆兮的力量大打折扣,鱼竿已经有些弯曲她还没有将鱼提出水面。 她便换了个方法,将鱼竿快速的往后拉,最终将杆头握进手里,她沿着杆头上的鱼线用手缠绕起来,没有办法,古代的鱼竿没有鱼线收缩轮。 随着手上鱼线的增加,深水中一条黑色的大鱼若隐若现,穆兮看着那幽深的水面,仿佛装了一只会吃人的怪物,不好的记忆袭,头脑里一阵恍惚,便松了手,鱼线快速脱落,黑鱼得了放松的空子剧烈挣扎后消失的无隐无踪。 穆兮缓慢坐下来,梁若哲来到身边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穆兮只白着脸摇头,梁若哲欲传太医却被穆兮拦下,她心情已经平复,说道:“没事,看这深水想到了点不好的事。” 梁若哲有些懊恼,他问道:“你怕水?” 穆兮不算怕水,乌雪山的冰湖都敢下去了,只是突然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两下结合而已。 穆兮道:“没有的事。” 她拍拍衣服站起来,看着鱼竿道:“这鱼竿不好用。” 梁若哲道:“鱼竿都是这样的,你想要什么样的?” 穆兮拿起鱼竿再次观察,就是少了个转轮而已,她看着梁若哲道:“今日不钓了,等我把这鱼竿改一下,过两日你再来吃鱼。” 梁若哲若有所思道:“你不会是在撵我吧。” 穆兮拧眉:“小人之心。” 梁若哲被骂笑了,他道:“正好我也有政事要处理,两日后我再来。” 说罢便大步而去,小桃还在可惜刚才的那条大鱼,穆兮拽着她就走,“时间紧迫,得赶紧把这鱼竿装好。” 她拿了把砍刀拽着小桃来了竹林,挑了个老的半死的粗竹连根砍断,又用锯子锯了两个小圆筒,一番添加打磨整顿后,两个不太美观的小转轮新鲜出炉。 视线晦暗才发现天色已经傍晚,小桃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帮不上忙,便无聊的等到现在,见穆兮的脸色中午从严峻变为微笑,才道:“小姐,还不回去啊,我好饿啊。” 听小桃一说,穆兮也觉得饿了,便拉着小桃往回去。 水云间的灯亮了,小桃疑惑道:“哎,谁点的灯啊?” 梁若哲正面无表情的等在正厅内,见穆兮进来脸色变缓,他问道:“去哪了,这么久。” 穆兮摇晃着手中的转轮说道:“去做改造鱼竿的东西了。” 梁若哲看着那用竹制的东西问道:“在竹林啊。” 穆兮点头,梁若哲犹豫道:“竹林连着宫墙,你若是无聊可以出去,那面墙对你来说是小意思。” 穆兮来不及惊讶,小桃却是一阵惊慌,那堵高墙她是死也出不去的。 小桃可怜兮兮的看着穆兮喊道:“小姐” 梁若哲的脸色随着这一声小姐变了,他压低声音道:“小桃,你应该唤皇后娘娘。” 小桃被这样的梁若哲吓了一跳,剩下的话也忘记了,穆兮不理解他大动干戈的原因,只知自己肚子越来越饿,便对小桃说道:“小桃,你先将米饭做了。” 小桃如释重负,逃也似的跑了。 梁若哲道:“你没吃饭?” 穆兮点头,随后问:“你吃了吗?” 梁若哲摇头,直直的看着穆兮,穆兮便又问:“要在这吃吗?” 梁若哲点头,穆兮牵强笑道:“我去叫小桃多做点米饭。” 穆兮前脚进了厨房,梁若哲后脚就跟了进来,小桃的呼吸都乱了,穆兮便叫她出去等着。 梁若哲自然是不动手的,只亦步亦趋的跟着穆兮,第一道菜,第二道菜,第三道菜。 梁若哲在这里吃,小桃肯定不能与她坐一桌了,她便将每道菜都分了些出来放在厨房的小桌子上,这是平时她们二人吃的,然后将剩下的端进了客厅。 小桃盛了米饭送来,穆兮道:“你去吃饭吧。” 小桃便跑了。 梁若哲不赞同道:“你如此宠她,她哪里还有个丫鬟的样子,我还从未见过主子做饭给下人吃的。” 穆兮放了筷子道:“小桃跟了我许多年了,几次遇到危险我叫她走,她都不走,在我心里她本就不是下人。” 怕自己说的太出格,她又解释道:“小桃其实很懂事的,刚来时她什么都不会,就这几日你看她会做米饭,也会做面条了。” 梁若哲不置可否,动筷子吃起来,菜一进口他便笑了。 梁若哲吃完一碗饭后又添了一碗,穆兮也不催促,只在一边等他,然后细细的将碗筷送到厨房,小桃见到了会刷的。 夜已全黑,梁若哲还没有走的打算,穆兮便陪他坐着。 梁若哲将穆兮放在桌子上的小手握在手心,穆兮挣脱出来,梁若哲不再勉强,安静的看着她,许久后问道:“很久以前我就想问了,是什么?” 穆兮口中的茶水全喷到了梁若哲脸上,她一边道歉一边擦,梁若哲捉下她的手,自己擦拭,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 穆兮小心问道:“你真想知道?” 梁若哲道:“还请赐教。” 穆兮委婉的,非常委婉的将的精髓讲述给了梁若哲,便见梁若哲的脸色越来越黑,拳头越握越紧。 他看着穆兮,无比认真道:“我从没有这样的嗜好,你放心。” 说罢,甩袖离去。 穆兮撇嘴,本来就是传闻,没有就没有呗,为什么让她放心呢,放心的是他的那些小老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喜欢 不知怎么的,今夜怎么也睡不着,穆兮便起来将鱼竿上未完成的工程提前完成了。 做完后又觉得困的很,一觉睡到了大中午,睁眼便看见在她房间把玩着鱼竿的梁若哲。 看样子最近她过的太安逸了,警惕性急剧下降。 她揉着眼睛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朝后来的。”梁若哲说道:“这是你连夜做的,几时才睡。” 穆兮解释道:“不是刻意做的,就是睡不着便起来了。” 梁若哲看着这变样的鱼竿,赞叹道:“很不错,下午再比一场吧。” 穆兮自然欣然接受,正好试试新鱼竿的威力。 梁若哲说他用过午饭来的,穆兮便垫了点糕点将就,刚起也没什么胃口。 昨日的东西还都没动,只把鱼竿重新安置后,二人又坐到昨天的位置。 穆兮咬牙一脸的胜负欲,嘀咕道:“昨日跑掉的那位,你可得小心了。” 梁若哲知道她说的是昨天的黑雨,听着这样的话噗嗤笑了。 他道:“难不成你还能再将它钓上来。” 穆兮道:“那条鱼那么馋,我又不是在这里一天,迟早会把它钓上来的。” 梁若哲手中东西一顿,凝视她道:“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听见这话穆兮疑惑了,反问道:“你还打算休了我?” 梁若哲又被逗笑了,摇头继续手上动作。 穆兮亦全神贯注,像昨天一般,还是她的鱼竿先动,默数三声后,她一手握杆,一手快速转着转轮,一条鳊鱼腾的跃出水面。 穆兮忙喊:“小桃,快拿网子。” 小桃拿着网子兴奋上前,将鱼稳稳的接住,然后倒进了身后的水桶里。 穆兮傲娇的扬起头,梁若哲便道:“你赢了。” 如此对比,显的穆兮与孩子一般,她垂下头后故作深沉的继续与湖面战斗。 这里的鱼肯定没有被钓过,过得太安逸了,和她一样丧失了警惕性,不过一会儿她便又钓上来一条。 其实她兴致未散,只是钓多了也吃不完,而且动了一会儿觉得饿了,便收了杆子。 利落的收拾,一条清蒸,一条红烧,再烧个素菜,一顿好饭。 只是说吃过饭的梁若哲也跟着吃了,而且吃的不少,穆兮也不开口多问。 这天她将厨房放菜的篮子空出来,又拿了个小锄头领着小桃去挖笋。 小桃这几日把在大夏担惊受怕掉的肉全长回来了,每日跟着她东窜西跑,脸蛋圆圆红扑扑的,好不可爱。 路上,穆兮看着笑的灿烂的小桃问道:“小桃,你好像长高了一些。” 小桃也觉得自己长高了,以前与穆兮差不多,现在觉得能看见穆兮的头顶了,她看着小巧玲珑的穆兮有些担忧。 穆兮朝着她的脑门就是一下:“我又不是三级残废,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她有一米六,她的父母都很高挑,长成这个身高其实不合常理,只是长个子时候她想的太多,睡的不好,长不高也理所应当。 再看小桃,十三岁跟着她,现在都快十七了,严格算都是剩女了,穆兮问道:“小桃,你想嫁人吗?” 小桃的脸顿时红透了,低着头不说想也不说不想,穆兮知道这就是想的意思。 古代女子嫁个好人是他们一生的期盼,哪个女子不怀春呢。 说话间就到了竹林深处,挑着大的竹笋二人轮流开工,篮子一会儿就被装满了。 然后发现太重,这么远的路提回去怕不是简单的事。 穆兮想挑一些扔在这,小桃不让说浪费,其实她也舍不得。 巡逻兵渐渐走近,齐一鸣带人行礼,穆兮道:“平身。” 看着齐一鸣穆兮眼睛亮了,她道:“齐将军可否派两个人帮我把这篮笋送到水云间。” 齐一鸣自然欣然接受,叫剩下的人继续巡逻后,他亲自拎着篮子往水云间走去。 穆兮和小桃便跟在后面,身边太过安静,穆兮不由的看向小桃,才发现平时跳脱的人现在却低着头安静的很,再仔细瞧才发现那耳朵已经红到了耳根。 穆兮了然之余又有些心疼,不由的看向前面一板一眼走路的人。 个子很高,长了一副俊俏的笑脸,能做到这个位置也算年轻有为,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有没有娶亲。 穆兮问道:“齐将军今年多大了?” 齐一鸣微微侧头道:“卑职今年二十有二了。” 二十二了,不小了,要不要再问呢。 回头便见小桃目光殷切的看着她,她便又问道:“家中可有妻妾啊?” 齐一鸣身体有些僵硬,余光看向红着脸的小桃,小桃顿时也僵了。 他道:“十八岁时娶妻,去年病逝了,如今还未续弦,没有妾室。” 穆兮顿时失了再问的兴趣,年纪轻轻的病逝要不然是身体问题,要不然是心情压抑所致。 穆兮不在看小桃的请求停了话口。 齐一鸣将竹笋放到水桥上便折了回去,连水云间都没进。小桃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失落。 晚间吃饭时也未吃什么,小桃虽没表现出来,但是穆兮知道她是在生她的气。 便拉了她的手道:“小桃,你扪心自问我待你如何?” 小桃低着头,沉默不语。 穆兮道:“我晓得你心里怨我,觉得我要将你留成老姑娘,可是小桃,我从来都希望你能嫁个好人。” 小桃终于开口:“齐将军,哪里不好了?” 穆兮道:“他哪里都好,只是他的妻子过门不过三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没了,或许是他这个人有问题,或许是他的母亲是个难缠的婆婆,也或许真的是因为他的妻子命薄,可是每一种问题我们都得想到。” 小桃眼睛滴泪,终于哭泣道:“可是我都十七了,在这异国他乡,你说的那种好人如何会看上我。” 穆兮哑然,小桃心里都清楚,她什么都清楚。 小桃就算跟着她,说破天也不过是个丫鬟,还是个破落皇后的丫鬟。穆兮不愿意将她嫁给平民百姓,许久不见一面,被欺负了她也不能帮忙,可是在这城中寻人除了侍卫,谁会娶个宫女呢。 这样看,齐一鸣的条件真的是顶顶好的了。 穆兮摸着小桃的头道:“这样吧,过几日皇上来了,我问问他,将齐将军家的情况问清楚了,到时候若是你还觉得愿意,我便求皇上为你赐婚。” 小桃再次哭了,赐婚的话意义便全变了,她不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那婆家人是绝对不敢对她如何的。 每等两日梁若哲便来了,穆兮大显身手只差没做出满汉全席,到了饭点,小桃自觉的端着碗去了厨房。 穆兮也顾不得自己吃,一个劲的为梁若哲夹菜盛汤。 终于梁若哲叹口气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这样弄的我很难安。” 穆兮尴尬的坐下来,问道:“你知道齐一鸣家里的情况吗?” 梁若哲道:“不知。” 意料之中,穆兮也不惊讶,只搓着手指道:“那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吗?” 梁若哲停了筷子,看着她道:“什么意思?” 穆兮不好意思道:“小桃年纪不小了,我想找个好人照顾她。” 梁若哲点头道:“好,明日告诉你。” 穆兮便笑了,更加殷勤的添菜。 过一日梁若哲果然准时到了,小桃红着脸欲退出去,梁若哲道:“你的事,在这里听着。” 小桃便停了脚步,梁若哲看着穆兮道:“齐一鸣这人不行。” 小桃脸色苍白,窘迫,穆兮将她拉至身边坐下,问道:“怎么了?” 原来齐一鸣被寡母养大,母子感情甚夺,去年死的那位受了婆婆不少磋磨,连孕时也被逼在房内立规矩。齐一鸣无一声劝阻,反而彻夜往返青楼。 妻子分娩时难产,母子二人齐声说保小的,结果大人小的都没保住,一失两命。 穆兮脸色严峻,梁若哲也是一脸寒霜,他没有告诉穆兮,齐一鸣已经被调去军队了,寡母带着独子按理说不该入征,所以让他当了安全的烧火军。 小桃哆嗦着嘴唇,后怕不已,不由的将穆兮的手握紧了。随后想到自己的婚事又是一阵哀伤。 梁若哲又道:“皇商中有一香料商,家里忙着生意疏忽了孩子,小时候伤了腿脚,右脚有些跛,不过这人洁身自好,在生意方面很有头脑。小桃嫁过去不会受苦的。” 皇商,能看上宫女吗。 小桃眼中的希翼同样带着担忧,梁若哲道:“我会下旨封小桃为和依郡主,对外说是你的妹妹,也不算埋没了他。” 小桃普通一声跪地,真心道:“谢谢,皇上。” 穆兮还是有些放心,小桃走后,她又问了许多,知道男方家都是妻管严,兄友弟恭,妯娌和睦总算舒服了一些。 第二日梁若哲为小桃下了赐封圣旨,第三日便下了赐婚圣旨。谁都看的出来梁若哲故意抬举小桃,可那又如何,那张家也只有欣然接受的份,皇上皇后看中的人,他们是高攀了。 小桃十七了,张云生也快二十了,张家便请了梁若哲将婚期定在了两月后。 梁若哲又拨了个宫女过来叫如意,沉稳大气与小桃截然相反,只是没事就会打趣小桃,只把小桃羞的只在屋里绣嫁妆。 穆兮觉得她有必要出去一趟了,小桃出嫁,她得出点像样的嫁妆,帮她镇住场子。 北朝到伏秀山,不近的路程,她得尽快出发。 她对梁若哲说了她要回大夏的事,梁若哲一阵沉默。 犹豫道:“去做什么?” 穆兮咬着筷子道:“我的钱还在大夏,小桃出嫁我得把她的嫁妆弄好啊。” “准备嫁妆。”梁若哲嘀咕一声后笑了,他道:“我陪你一起去。” 穆兮惊呆了,不可置信道:“皇上可以出这么远的远门吗?” 梁若哲点头道:“当然不可以,若复可以帮忙代理朝政,拿不准的事可以快马加急送给我,不急的也可以等我回来再说。” 穆兮一眨不眨看着他,梁若哲问道:“看什么?” 穆兮道:“你为什么从不自称朕呢,我都不相信你是当了皇帝的人。” 梁若哲笑道:“称朕的,只是在你面前不想说。” 穆兮咬唇道:“梁若哲,你喜欢我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回门 穆兮等着梁若哲的回答,除了这个她想不到他对她好的原因。梁若哲安静的与她对视,穆兮以为他不会回答便低下头,梁若哲突然凑近她耳边浅声道:“喜欢。” 穆兮能看见他眼中的欣喜,断然道:“别喜欢我,我不喜欢你。” 她在这古代生活了十八年,但她在现代生活了更久,一些根深蒂固的想法是不可能改变与妥协的。 此番说清,梁若哲若撵她,她便离开,梁若哲若不撵她,她就在这住着,怎么着也得等小桃稳定下来再说。 梁若哲的表情未变,只道:“嗯,我知道,早着休息吧,我们明日出发。” 穆兮有些愧疚,梁若哲有多喜欢她呢,喜欢到能接受梁若清不明不白的死去。 如意与小桃一起留守水云间,梁若哲要带一些伺候的人,被穆兮拒绝了,因为她觉得不带人反而更舒服,最后决定带一个有功夫的车夫。 梁若哲对她的想法只提出一个条件,他是皇子,虽不算娇养,但是苦绝对没受过,衣食住行更是没有操过心,既然穆兮拒绝了伺候的人,那这伺候的事便由穆兮承担。穆兮自然欣然接受,一个四肢健全身强体壮的人能需要怎么伺候。 二人坐着马车出了城,穆兮把梁若哲想错了,他何止是难伺候。所有饭店的东西都不吃,非得叫穆兮借人家的厨房亲自动手做的才吃,害她受了厨师不少白眼。晚上点灯铺被,早起叠被这些也要她做。 几日过后,穆兮将梁若哲房间的门嘭的关上,怒视他道:“你是故意的。” 梁若哲放下手中书籍,笑问:“我怎么故意的了。” 穆兮双手掐腰道:“我说我不喜欢你,你故意整我的。” 梁若哲站起来道:“你虽说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但是公主郡主皇后该当的都当了,一个皇子还有的规格你不懂?你做的这些与那些宫女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我是着实宽待你了。” 穆兮说不过他,一顿咬牙切齿后甩门离去。 梁若哲嘴上不饶人,行为却收敛许多,杂事不在使唤穆兮,只是做饭这一项还在继续,这点她还是能接受的。 十二日后他们来了伏秀山,让车夫守在镇上后穆兮和梁若哲二人往地宫去。 地宫布着的机关坏了不少,穆兮打头阵不费什么力气便走到了一面石门前。 掏出胸口的钥匙她将门打开,石门右移露出一间石室。穆兮见了直接蹲下哭了。 穆家金库里有什么东西她根本不知道,只是她刚从穆仁宗手里接过钥匙时,穆仁宗说她发了,成了大富翁,她便推断这里面有许多的钱财,可是这里绝大部分的东西却是她眼熟的,都是在滕遇束身边逗留过的,金锭子银锭子亦有很多,碗伯根本没动这里的东西。 滕遇束,究竟要让她愧疚到何种地步。 梁若哲只以为她睹物思人想起不好的记忆,没有多想将她拥进怀里,穆兮亦不解释,她怕说了更难过。 东西很多,按着梁若哲给的建议她挑了八件东西,一套头面,两只镯子,一个精巧的玉鼎和几件大的东西。 大也不是很大,二人不过走了一趟就将东西都搬进了马车里。车厢内放了东西,他们便坐在了前面,经过皇后陵时穆兮将马车停了下来。 这里已经废弃无人看守。 “我想进去看看。”穆兮说道。 梁若哲自然答应,拉起穆兮的手朝里走去。 按着她四年前走出来的路一直走到了最里面。 墓堂内什么都没有,尸体没有,陪葬的东西亦没有。 穆兮在一处高出来一些的地方停下,伸手眷恋的抚摸,像是和梁若哲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娘她就是在这里睡着,再没有醒过来。” “那时我七岁,娘一开始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我在阴间时没有喝孟婆汤,上辈子的事这辈子的事我一件不落的都记得。” “我告诉我娘,我上辈子是孤儿,我娘心疼,我说若是她死了,我这辈子也是孤儿了,她哭了。” “娘知道我记着仇恨,临死前叫我不要报仇,只自己好好活着就好。” “我没有答应她,现在想着很后悔,不是被报仇吓退了,只是想起她那时候担忧的样子不忍。” “我好想他们。” 梁若哲再次将穆兮拥进怀里。 穆兮趴在他的胸口问道:“我的话你信吗?” “信。” 穆兮:“那你不怕我?” “有什么好怕的,你就是你而已。” 回去的路上时间宽裕,倒是不急着回去,只游山玩水一般。 临近都城,他们在客栈内正吃饭,身边桌子的小妇人说道:“当今的皇后娘娘真是好命。” 穆兮反应过来这话中的皇后娘娘是她,不由的朝后看去,小妇人看见穆兮好奇的眼神,八卦之心燃起,她提高声音道:“还未嫁过来,皇上就为了她遣散后宫,现在那皇宫里可只有皇后娘娘一个女人呢。” 食色性也,这世间还有不眷恋美色的人,还是皇上,身旁人问道:“这些事情我们怎么不知,你可别胡说。” 穆兮亦点头,小妇人一急道:“我舅舅家的妹妹在宫内当差,伺候的就是那些个宫妃,遣散时候她还为自己请了恩,将她提前放回家,皇上也准了。这事朝中大臣都知道,只是没有放出消息而已。” 一副你们懂什么的样子。 穆兮没了吃饭的心思,梁若哲像没有听见一样,给她盛汤后说道:“再吃些,吃的太少了。” 路途中穆兮思考许久后问道:“梁若哲,那人是你安排的吧,故意将那话说给我听的。” 梁若哲道:“是真是假,回宫后你自己各宫转转不就知道了。” 穆兮确实这么做了,然后得到的就是梁若哲专宠她一人的说法,就差没说她是祸国妖妃了。 穆兮是真的迷茫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也问了,梁若哲总是不答。她便每日问,每时问,终于把梁若哲问急了,捏着她的肩膀,看着她道:“喜欢了就喜欢了,哪有为什么。” 小桃出嫁的日子逼近,她不得不将这事放在心里,以后在寻思。 小桃已经是郡主了,梁若哲给她赐了宫苑,出嫁就从这里走。 从小桃起床后穆兮便跟在她身边,终于到了盖盖头时穆兮红了眼睛,小桃肩膀不停耸动。 穆兮道:“要是过的不好,随时回来。” 嬷嬷一脸黑线道:“哎呦,我的娘娘哦,可不能说这样的话,郡主一定会过好的。” 穆兮顿时后悔,忙改口道:“嗯,一定会幸福的。” 小桃亦用鼻音道:“嗯,我一定会幸福的。” 小桃按着吉时出嫁,穆兮心里空落落的。郡主公主哪有回门一说,偏生小桃回门了,带着她的新婚相公。 二人对穆兮行礼后,穆兮给小桃和张云生封了大大的红包。 小桃绾了妇人发髻,穿一身大红,显的脸色也格外红润,看样子这三天过的很不错。身边的张云生显的有些紧张,握在一起的手青筋凸起,但是脸上还带着礼仪的微笑,商家吗,笑是本分。 穆兮也不管他到底紧张成什么样,只将他从头看到脚。富贵人家的孩子自然不是畏畏缩缩的,个头不矮,面容也俊朗,进来是穆兮也瞧见了他走路,稍微能看出一些跛脚,并不是很严重。 选这个人梁若哲算是用心了。 张云生只觉得寒毛都麻了,小桃也不会违背穆兮的意思,还是如意看出他的尴尬说道:“娘娘,你再瞧下去,你小夫妻非得烧起来不行。” 穆兮这才笑了,说道:“坐吧。” 穆兮都感受到了张云生的如释重负,不由的弯了嘴角,便看见这人脸又红了。 穆兮说道:“和依虽说一直被我宠着,但是也是守规矩有礼数的人,出格的事她是不会做的,妹夫还请善待她。” 穆兮说的是实话也是敲打,小桃怎么也在宫里待过,被教养嬷嬷教过,一般的小家碧玉是比不上的,也是在告诉张云生,小桃不会做出格的事,你们也别想欺负了她。 张云生哪里敢哦,妻子顶着赐婚与郡主的名号就是他们家高攀了,何况那日带来的东西就能看出她在这皇后娘娘心中的分量,皇后娘娘在皇上心中又是不能比拟的。 转头看向有些憨直的小桃,想起妻子可爱有趣,也不嫌弃自己的瘸腿,他真的很满足了。 如意有一手好厨艺,穆兮叫小桃歇着,和如意一起做了一桌子的菜招待新人。 张云生自然是诚惶诚恐,又不敢不听穆兮的话便如坐针毡的等着。 看着无心的小桃问道:“和依,皇后娘娘一直如此吗?” 小桃点头道:“嗯,娘额,姐姐喜欢这样的生活,皇上便由着她。” 张云生了然。 菜要上桌时梁若哲突然而至,先看了眼忙碌的厨房,又看了眼在屋里端坐的人,一言不发的去了厨房。就这一眼也叫张云生额冒冷汗。 穆兮双手端着菜,一回头差点将菜汁洒在梁若哲身上,忙稳了碟子道:“来了也不出声,差点把你衣服弄脏啦。” 梁若哲自然的从穆兮手中接过碟子说道:“脏了洗就是了。” 说罢,端着菜往厅中去,留下如意一脸呆傻。 被安排至水云间时人家都说她撞大运了,她也没放在心上,大运小运都不过是伺候人的奴才而已。 可是来了才知道,她何止是撞了大运,皇后娘娘没有脾气,活计餐食都会与你一起动手,把自己的分内事做好,根本不会有一句言语责骂。 赏钱虽不多,但是不是因为娘娘小气,是因为她心里真的没有这样的事,瞧着给小桃的嫁妆就知道了。 皇后娘娘又是皇上独宠的女人,将皇后伺候好了,皇上也不会亏待她的。 穆兮拍了拍手又端起两碟菜跟在梁若哲身后,如意便跟着穆兮。 张云生刚才的心悸还没过去,便见皇上端着菜肴走进来,吓的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愈发觉得自己今天做的不对。 穆兮后进来见状道:“没事,坐下吧。” 一共十二道菜,桌子上摆的满满的,穆兮一直秉持着绝不浪费的原则,这样的席面在水云间还是第一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