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重前的爱》 正文 1.楔子 我是一个孤儿,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 我的爸爸是个消防员,在我六岁的那年,他为我找了一个新妈妈。小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以为新的妈妈会和旧的妈妈一样爱我。可是我错了,错的很彻底。 爸爸在我九岁的时候因公殉职,只留下我和新妈妈。 九岁,我隐约开始懂得,有一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找回不来了。 爸爸的葬礼上,我紧紧抿着嘴唇,惊讶自己流不出一滴眼泪。 后来新妈妈对别人说,我是个冷血的孩子。自己的父亲死了,却一声都不哭。该干什么干什么。 新妈妈很讨厌我,因为她自己没来得及给爸爸留下孩子。我知道,爸爸的爸爸是个有钱人,他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爸爸,而我就成为了那个唯一的继承人。 爸爸留给律师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要我过上最幸福的生活,否则新妈妈一分钱都拿不到。 新妈妈在恨我,可是为了她自己,她要让我过的舒适。即使她不愿意,可是她必须要让我过得舒适。她在每个人面前都装得很爱我,可是转过身去,她却用她花上千美元买来的名牌皮带抽我。 我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新妈妈,从来都不哭不闹,就好像我已经死了一样。 我不哭。 哭也没有用。 爸爸不会回来。新妈妈也不会爱我。 哭是没有意义的。 我不哭。这句话好像成为了我生命的全部。 从爸爸离开的那一秒钟开始,我就注定要活在回忆里面。 我所有的幸福,我所有的悲伤,全部都在回忆里面。 而我所能做的,只剩下回忆。 后来新妈妈改嫁了,我跟着她搬去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这意味着我必须要跟一个新的家庭生活在一起。八年过去了,我和新妈妈之间的关系没有丝毫的改变。相反的是,她更加变本加厉地憎恨我。 其实我很理解她,因为等我到了十八岁,她就要交出她现在所有优质的物质生活,回到从前的一无所有。 我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相亲失败,因为没有人想要娶一个带着拖油瓶地女人,即使她长得很漂亮。这些不美好的经历更加激发了她对我的厌恶,她时常歇斯底里地打我,然后疯狂地喝着酒。可是天一亮,她又会慈母般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应该感谢我,因为我从来都不哭,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对我做过些什么。 后来她终于改嫁成功了,又嫁给一个有钱人。也许她是真的爱他,也许,她只是在为她将来的生活找到依靠。就像她当年嫁给我爸爸的理由一样。 可是这些都不关我的事。 我被送到了那个城市的一所贵族私立学校。那是一所封闭式管理的学校,一个月才允许回家一次。学校里处处显露着昂贵学费所代表的价值,同学们也都有着有钱人家小孩的特质;冷漠,骄傲。 我不知道那里合不合适我,但我无从选择。 从来都是生活在控制我,我根本就没有挣扎的权利。我所能做的,只是在我还想要活下去的这段时间里用力呼吸着。 来到学校里的第一天,所有的同学都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看着我。我想我和他们之间应该是格格不入的吧,这不单是因为我还没有换上跟他们一样的制服,还有我的表情。 比他们更加冷漠,而且苍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 1 章 我把行李全部搬进我的宿舍里,开始慢慢整理起来。新妈妈在例行公事般地跟校长讲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去了,好像她来学校的目的只是看看这里然后跟校长说几句客套话,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我把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件一件摆进属于我的衣柜里,然后把不知道谁放在我床上的东西摆在地上,躺在自己的床上。 天色渐渐变暗,宿舍原本安静的楼道开始变得嘈杂起来。空空如也的胃部开始跟我抗议,我从床上坐起来。 房间的门被很粗暴地打开,一大群女孩子冲了进来。看到我坐在原来被空置的床上,大家都愣住了。然后一个女孩子从后面挤到最前面,用一种很高傲的眼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开口问我:“新来的?” “是。”我点点头。 “住在这里?”她又问,好像是要确定一下我是不是在骗她:“这个房间?” “是的。楼下的管理员告诉我是这里。”事实上管理员对我说的是,这里唯一空出来的房间,除了男生宿舍以外。房间里的女孩不好相处,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因为我是个插班生。 “那好吧,希望你能住得愉快。”那女孩朝别的女孩们眨眨眼睛,大家都捂住嘴小声笑了起来。 “好的。”我走下床来,站在她们面前问道:“请问,哪一位是我的室友?” “就是我。”那个女孩子飞快地说着,然后观察着我的表情,很失望没有看见我脸上有惊恐的存在:“你叫什么?” “我叫秋熙苑。你呢?”尽管她有着高傲的表情,可是她的脸上没有沧桑。她不会明白在未来的这段时间里,谁会比谁更能够主宰这里的游戏规则。 “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她好像很讨厌我的漠然。为什么?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可以漠视她高傲,无视一切的脸? “好的。但是如果我必须叫你,我应该怎么称呼?喂?” “你可以叫我”我很高兴从她的脸上看见了一丝难堪。 “李秀爱。我的名字叫做李秀爱。”她愤然地说:“不过,不要叫我秀爱。你必须叫我李秀爱。因为我不想跟你变成朋友!” “好的。李秀爱。”我答应了一声,从她身后那堆女生中间挤了出去:“李秀爱,我现在要去餐厅了。麻烦你把你的东西整理一下。” 我走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秀爱,她怎么这么嚣张?” “秀爱,她还有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秀爱,我们应该给她点颜色看看!” “秀爱,我们应该怎么做?” 叽叽喳喳。一群女生的声音。 “幼稚。”我笑了一下,走到走廊的尽头,慢慢走下楼梯。 这些年的磨练,眼看着生老病死的变化,我变得处变不惊。新妈妈对我的暴行,更让我练出一个不怕打身体。 学校的餐厅,位于校园的西北角。从宿舍到那里,要经过一个很大的草坪。平时男生都在那个草坪上踢足球。草坪的旁边是一个小树林,看宿舍管理员贴出的禁止男生和女生晚上进入小树林的布告来看,就知道那里是一个约会密集点。 慢慢地走过草地,漠然地看着在草地上飞奔的男生。他们似乎玩得很尽兴。熟练地控制着脚下的球,旋转,忽高忽低。 “无聊。”冰冷的笑意在我唇边扩散。人都是这样,喜欢骗自己说可以操控一切。可是人又是这样一种脆弱而又虚伪的动物,在苦难来临的时候,只能无助地抱紧双臂,祈求上天能够怜悯他们,获得救赎。 在我的心里,没有人能救我。我只会这样,也只能这样,让我冰冷的心随波逐流。 “小心!”毫无防备的,我被飞速而来的一个足球砸倒在地上。右脸颊上火辣辣地疼,眼前有些天昏地暗的。我觉得有股热乎乎的东西从我的鼻子里流出来,慢慢流进我的嘴里。咸咸的,腥热的。 “喂,没看见我们在踢球啊?谁叫你在这里乱走的?!”几条腿出现在我面前。 我没有说话,费力地站直身子,抬起手擦掉脸上的血。 “喂,跟你说话呢!”一个满身断草的男生对我说:“喂,你该不会是被砸傻了吧?” “走开。”我想从他们中间走出去。这点疼痛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喂,你新来的吧?”他们挡住我的去路,很好奇地看着我的脸。 “我说了,走开。”鼻血有些止不住,我不想跟他们多说什么。 “挺有个性啊!”他们用手托住下巴,饶有兴趣地对我说:“喂,你叫什么?” “走开。你们身上很臭。”汗水味,夹杂着清新的草味。即使鼻子不方便,我还是能闻得很真切。 “干!”一个男生恨恨地走开。 “喂,你是新来的。你敢这样跟我们说话?!”另一个男生捡起地上的球,上下打量着我:“你是延启善的人?” “我不认识延启善。你们是想让我流血致死,还是让我被你们熏死?”有钱人家的小孩要是都像他们那样无知,几年之后都会破产。 剩下的几个男生微微愣了一下,侧着身子给我让开了路。 我快步走进餐厅,拿了几张纸巾擦去脸上已经有些干硬的血痕。脸颊上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可是还是有些烫,像是刚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我坐在一张空无一人的长桌旁边,用餐巾包了几个冰块,敷在了脸上。 “秋熙苑!”李秀爱拿着餐盘坐在我身边,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女生也在我们周围坐了下来,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什么事?”我放下手里的冰块。 “晚上我们要在房间里给你举办一个欢迎party,到时候你要准时来参加!”李秀爱看到我受伤的脸,夸张地大叫起来:“秋熙苑!你被人打了吗?” “没有,我只是被球砸到了。”我平静地回答她。 “好吧。不管怎么样,晚上你要来参加。”李秀爱向她的跟班使了个眼色,她们都端着餐盘离开我坐的桌子。 我不知道她们到底想干什么,其实我也不想知道。我只需要在这个学校里安安分分地呆到毕业,然后这辈子都不用再看见这些人和新妈妈的脸了。我也可以有个全新的生活;起码,我希望自己可以有个全新的生活。 我站起身,去柜台拿了属于我的晚餐,回到刚才的桌子那边开始吃饭。 刚吃了没几口,一大群人哗啦啦就围了过来,坐在我四周狼吞虎咽起来。 我皱着眉头看着坐在我对面的那个男生,虽然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从他吃饭的动作上来看,他一定有个绰号叫做猪。 “你看什么看!”那个男生抬起头,看见我呆呆地看着他,瞪着我说道。 “没什么。”我低下头,无意地搅拌盘子里的饭菜。四周传来的咀嚼饭菜的声音让我没有了一点食欲。 我低着头良久,想要等他们吃完就离开。 “饭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玩的。”坐在我身边的一个男生突然间开口。 “啊?”我看着他。一张布满汗水的脸,很阳光地微笑着。 “这里是唯一空着的桌子。很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他有些抱歉地说。 “没什么。”我也朝他笑了一下:“经不住恶劣环境的人活该会被饿死。” “哈哈”他很爽朗地笑出了声。 “那么,我失陪了。”既然他看出了我的烦恼,我也就不再假装下去了。我端起盘子,向柜台走去。 穿越空无一人的大草坪,我回到宿舍楼里。 “秀爱,今天晚上之后,会让她彻底后悔跟你住在同一间房间里!” “哈哈,到时候看她哭不哭!” “秀爱,虽然这个计划是很过分不过很赞!” 一堆兴奋的声音从我隔壁的房间里传出来,我在走廊里停下了脚步。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无聊的人存在着。我只不过是个插班生,在很无奈的情况下跟这个李秀爱住在了同一间房间里。一年,只要一年的时间,我们都可以解脱了。她们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 “嘘~小声一点,不要被她听见了。”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蒙上头开始睡觉。 “秋熙苑!”门开了,一大群女生蜂拥而入。 “你怎么睡了?快点起来,我们一起party!”李秀爱走上前来,掀掉我头上的被子:“起来!” “我不想party。我只想睡觉。不好意思,你们可以自己玩。”不想跟她们一般见识,但也不会傻到坐在那里被她们耍。摆明了自己的立场,我躺下继续睡觉。 “不要这样扫兴啊!秋熙苑,一起来嘛!”李秀爱好像没有预料到我胆敢拒绝她的好意,声音气得有些发抖:“秋熙苑,一起来啊!” “李秀爱,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打扰我休息。”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我的新妈妈更令人恐惧的了,所以她们这样的小角色,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秋熙苑!我们好心好意要欢迎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李秀爱旁边的一个女生叫着,然后冲上前来抢走我身上的被子:“起来!快点跟我们道歉!” “你们很无聊。李秀爱,我想我是有投诉的权利的,对不对?你的这些朋友现在妨碍到我的正常休息了,我想你应该要制止一下。”我坐起来,对李秀爱说着这些话,看到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秋熙苑!我们我们只是好意!”李秀爱找不到别的词语,只能恨恨地盯着我。 “那我只能谢谢你们的好意,并且遗憾地告诉你们,我不愿意接受。如果你们真的想要party,那我出去呆一会儿。”我走下床,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用力甩上门走了出去。 兜兜转转了很久,我从阁楼里的小窗户里爬上了屋顶。其实阁楼里有门可以通向天台,可是被紧紧地锁住了。 站在天台上,天色已经很黑了,凉凉的夜风让我颤抖了一下,瞬间觉得自己活得很真实。 我走向屋顶的另一端,从暗淡的星光下发现那里早就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那是一个男生,光看侧面就能发现他的高大和英俊。 可是他的脸看上去很悲伤,像一个绝望得失去灵魂的人。 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慢慢往下流。 颧骨。嘴角。下巴。地面。 无声无息的,完全没有预兆。 他的手边摆着几个空酒瓶,坐在房屋的边缘上,双腿悬在外面。 这样一个男生,让人觉得弱不禁风,有些怜惜,却不值得怜悯。 “你看什么。”他没有回头,却很阴沉地说。没有用问问题的语气,话语之间的厌恶却一目了然。 “在欣赏你的眼泪。”我是一个没有泪水的人,所以很好奇别人泪腺的构造。 “滚出去。”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眼神没有了刚才的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犀利。 “很抱歉,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我没有理会他,只是在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坐下,像他一样那双腿悬在空中。然后点燃手里的烟,慢慢吞吐着。 “你是谁?”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我。 “秋熙苑。你又是谁?”一天之内被很多人问名字,好像我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很受欢迎的人。 “你怎么上来的?”答非所问。 “你的名字很难听吗?”这不是他才有的技能。 “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他站了起来,把身边的酒瓶子踢到后面的角落里。我向那里看去,发现那里已经堆满了空酒瓶。 “都是你一个人喝的?”数量不少。这个人要么是个酒鬼,要么心里有很多不能倾诉的苦闷。 “我以后不想在这里看见你。”他向他那边的阁楼顶走去,丢下这句话。 我回过头继续抽我的烟。冷漠不是他的特权。 临近午夜,安静的楼顶让人觉得有些凄凉。放眼望去,整个校园都被笼罩在阴暗下面,白天喧闹的大楼,草坪,小树林,现在完完全全被寂静所吞噬。 低头看看身边的烟头,差不多有了十几个。我站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把烟头全都踢下屋檐。 要是我把所有的烟头像他攒酒瓶一样全部攒起来,没几天就可以超过他了吧。 从阁楼的小窗户里爬回温暖的宿舍楼,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李秀爱已经睡了,房间里黑漆漆的。我也躺到自己的床上,拉过被子盖上头,慢慢睡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 2 章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宿舍管理员挨个敲门叫我们这些懒虫起床。我揉着眼睛坐起来,去盥洗室洗脸刷牙。 等我回到房间里,李秀爱也已经起床了。她看见我走出来。怨恨地盯着我的脸,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穿越阳光明媚的大草地,我来到餐厅。餐厅里面人声鼎沸,吵吵闹闹得像个菜市场。我去柜台拿了早餐,开始寻思我应该坐在哪里。 我去晚了,餐厅里已经没有昨天的那种空桌子了,剩下的全是零星的几个位子。我站在过道上犹豫了一下,突然间听到有人在大声喊叫着什么。 “嗨!这里!嗨!” 我朝那个声音看去,一个男生朝我这边挥着手。我疑惑地回头看了一下,发现站在那里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我?”我朝自己指指。应该不会,我初来乍到,除了李秀爱之外,谁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个男生大清早这么热情,应该不是对我吧。 “就是你。”他朝我走了过来:“不记得我了吗?” “你是?”我慢慢回想着,那张灿烂的笑容仿佛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秋熙苑!是我啊!我啊!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念同一个国中的!我是景旭东啊!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他连珠炮似的说着话,听得我一阵头晕目眩。 “哦不好意思,真的记不得了。”除了爸爸,所有的人在我眼里都如同过眼云烟一般。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哦是这样。”他好像很失望,不过立刻又重新换上笑脸:“没关系,以后你能记住我就好了!对了,你是不是找不到位子坐?过来跟我们一起吧!” “哦?哦,不用了。我自己找就好了。”我向他坐的地方看去,整整一桌的男生。 “不用客气啊!大家以前就认识。对了,以前没有见过你,你是不是刚转学过来的?”景旭东拉着我朝他坐的桌子那边走去,一边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你在这里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尽管来找我。” “哦?好。”我被他摁在两个陌生的男生中间,刚才很强烈的食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旭东,这位是?”几个男生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挤眉弄眼地问景旭东。 “她是我国中的朋友。刚刚转学过来,大家以后多照顾一下!”景旭东豪迈地说着,俨然变成了我的守护者。 “你叫什么名字?”对面的男生问道。 “秋熙苑。”景旭东的热情让我有些无所适从。被人关怀的感觉,我并不熟悉。 “秋熙苑”一个男生重复着我的名字。 “你在几班?”另一个问道。 “三年二班。”好像是这样的。昨天校长跟新妈妈说话的时候,我并没有很仔细地听着。 “你为什么转学到这里来?” “我继母改嫁,我跟来的。” “继母?” “改嫁?” 那群男生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小孩跟着继母改嫁似的。 “我我不饿。你们继续吃吧。我先走了。”我站起来,不想成为他们海阔天空的幻想对象。我拿起餐盘,向过道里走去。 “骚货!就知道勾引男人!”一个细小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我转过头一看,是李秀爱和她的跟班们。 我没有理会她们,继续往前走。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只脚,狠狠地绊住我。我的重心不稳,身子向前倒去。与此同时,手里的餐盘飞到了半空中,然后飞速下坠。 “妈的!你找死吧!!”一个愤怒的男声。 勉强抬起头,盘子里的土司和黄油全部掉在了那个男生的头上。 我慢慢爬起来,蹲在地上收拾着残局,身后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对不起。”我收拾完,站了起来。 “干!对不起就可以吗?!”那个男生还是很生气,他身边站着好几个人。四c五个男生,还有一个女生。 “除了对不起,我想不出还能说什么。”我面无表情地说。这原本就不是我的错,所以对于这个愤怒的人,我不需要觉得有任何歉疚。 “妈的!你活得不耐烦了吧!”那个男生从头发上抓下有些粘稠的黄油,恶狠狠地瞪着我。 “秋熙苑!你没事吧?”景旭东又跑到我的身边。 “没事。”我真的不需要他的关心。只是现在不是告诉他的好时机。 “景旭东,她是你什么人?”那个男生很快就把怒气转移到景旭东的身上。 “她是她她是我国中同学。”景旭东好像对这几个人很畏惧,解释得有些结巴。 “我刚才走路的时候被绊倒了。很抱歉弄脏你的头发。”我并不惧怕他,或者是他们这一群人。 “政宣,算了。离上课还有点时间,快回去洗头吧。”站在那个男生后面一言不发的人群中,有一个开口说道:“不要浪费时间了。” “阿伯!”那个男生抗议道:“这个死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 “那你就打她一顿。”那个叫阿伯的男生笑着说:“去啊!” “我”愤怒的政宣犹豫了。 “柏寒,我们走吧。”那个夹杂在他们中间的女生也说话了。她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深深看了我一眼,好像对我很有敌意。 “善允!”景旭东眼巴巴向那个女生叫着,可是她没有回头。 “秋熙苑。”他又回过头来看我:“你没有被吓坏吧?” “我没事。”我向前走了几步,对他说:“景旭东,以后不要这样贸然帮我出头。这对你不会有好处;而且,我不会感激你。” “有什么关系!”景旭东笑着说:“我们是朋友嘛!对不对?” “呵呵”我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我不需要朋友,也没有人需要我这样的朋友。我注定是要孤独的。可是我不想对他解释。这对他来说,太高深了。 来到教职员办公室,班导斜着眼看了看我,叫我跟在他的后面去教室。 “静一静!”他把我一个人留在教室门口,自己走了进去。 很明显,他是个没有什么魄力的老师。喧闹的教室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变得安静,而他似乎也早已习惯,并不把学生们的噪音放在心上。 “今天有个新同学来到我们班里,大家以后要相互关照。”他例行公事般地说了几句,招手叫我进去。 “这就是新同学。同学,你自己介绍一下。”他朝大家努努嘴,对我说:“快一点,我们还要上课。” 我来到讲台前面,很平和地说了句:“我叫秋熙苑。” 大家安静了下来,等着我说下面的话。 我转过头去问老师:“我说完了。我的座位在哪里?” “完了?”老师有些惊讶,他抬手指指后面的位置:“那你就先坐在那里吧。” “好的。”我拿着我的书包,坐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的空位子上。 教室最后几排的座位果然不适合女生坐。后三排座位上坐的全都是男生,个个凶神恶煞般地瞪着我。 “喂,你以后给我小心一点!”坐在我前面的,就是刚才在餐厅里被我餐盘里的黄油打中的那个男生,他的名字好像是叫政宣。 我右边坐着一个一直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家伙,自从我进教室以后就没有看见过他的脸。 我左边那个男生坐的椅子下面有一个篮球,我打量他的同时发现他也在打量着我。来不及收回尴尬的眼光,他朝我笑着说:“第三次见面了。秋熙苑。” “第三次?”我回过头拿出书本,一边回想着。 他刚才也出现在餐厅里,是他叫那个政宣不要为难我。我记得有个女生叫他柏寒。他姓什么?柏?有这个姓吗? 我想知道他姓什么。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别人。我不喜欢很亲热地直接叫别人的名字。我跟他们不熟,我也不想跟他们熟悉起来。 “我叫康柏寒。”左边那个男生又跟我说话:“不过你可以叫我柏寒。如果你愿意。” “嗯。”我不置可否。 “你两顿饭都没有吃,不会觉得饿吗?”康柏寒好像一点都不介意我不想跟他说话,还是继续跟我沟通。 “不饿。”惊讶了一下,想起来康柏寒就是我昨天晚上在餐厅里遇见的那个男生。他告诉我饭不是用来玩的,而是用来吃的。 “你前面的那个家伙叫任政宣。”康柏寒用一只手支着下巴说道:“早上的事情你不用在意。我们都看到你是被故意绊倒的。” “没关系。我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淡然地笑了一下,我微微移动身子,想要结束我们之间的对话。 “你一直都那么冷淡吗?”康柏寒的脚不停地拨弄着椅子底下的篮球,一边好奇地问我。 “我没什么好说的。”真的很希望老师能够制止康柏寒的提问。可是他只是站在讲台上讲着自己的课,任凭下面的学生吵翻天,他连眼睛都不眨一眨。 “你们很吵!”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那个男生突然站了起来,盯着我的脸说:“你们最好已经结束了那些无聊的问话。不然我会把你从窗户里扔出去。” 然后他踢开身后的椅子,大步朝外面走去。 康柏寒无所谓地看着我耸耸肩:“你不要管他。这家伙的脾气就是这样。” “他是谁?”我看着他走出去以后空空的座位。 “延启善。”康柏寒说。 “哦。”我低下头继续看书。 我们在同一天问了彼此的名字,但没有在同一天得到答案。 延启善。那个外表看起来无坚不摧的家伙。到底有没有人知道他喜欢在夜晚躲在屋顶上无声地哭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 3 章 终于拿到了这个学校的制服,至少我现在不是看上去很突兀的一个人了。我在课间换好衣服,走到草坪旁边的小树林里。 点燃一支烟,我很惬意地靠在一棵大树上。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我吞云吐雾,一边无聊地踢着地下的小石子。 “柏寒,周末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妈妈说我们可以一起去洗温泉。”听见一个声音向我走来,我转到了大树的另一边。 “善允,你自己回去。我跟朋友出去玩。我不喜欢温泉。”康柏寒跟一个女生说着。 “柏寒,你为什么每个礼拜都不回家?”那个女生似乎有点生气。 “善允,我是哥哥。而且我已经满十八岁了。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跟康柏寒说话的那个女生,好像就是早上在餐厅里神情冷漠,对我抱有敌意的那个。景旭东似乎对她很有好感。 “行了,你先回去吧。”康柏寒有些不耐烦,他绕到大树的另一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拿走了我手里的烟头:“你不该在这里抽烟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有些惊讶他发现我的存在。 “在这里抽烟会着火的。”他把烟头摁在树上,直到最后一丝火星熄灭。 “柏寒!”善允也来到我的面前。她不屑地打量着我,一只手挽着康柏寒的手臂。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我点点头,转身离开那里。 “回教室吗?”康柏寒很快地伸出手拉住我。 “是。”我不着痕迹地抽回我的手臂,站远一步说道:“不是应该还有一节课吗?” “我跟你一起回去。”康柏寒走到我身边,又转过身去对善允说道:“快要上课了,你快点回去吧。” “柏寒!”善允在我们后面大声叫着,可是我们两个都没有回头。 我对别人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兴趣,可是康柏寒的无动于衷让我有点好奇。 “她是你妹妹?” “是。” “那你为什么不理她?” 康柏寒突然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要是你对我的兴趣比对她的多一些,我会很高兴的。” “你”我有些愕然。 “开玩笑的。”他摸摸我的头发:“不会开不起玩笑吧?” “不会。”我微笑了一下说道:“箭已经帮你挡了。不介意的话,我想去洗手间。” 我快步离开,剩下康柏寒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午餐时间到了,我早早地来到餐厅,不想再因为任何人倒自己的胃口了。连续两餐没有吃饭,我早已经饥肠辘辘。我找了一张无人的长桌,看着面前餐盘里肉排,毫不犹豫地就啃了下去。 “秋熙苑。”谁叫我?不会这么衰吧!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愿意让我好好地安静地完整地吃完我的粮食。 “是你。”我强作笑脸,看着康柏寒和浩浩荡荡的一群男生,丝毫不给我面子地坐在了两秒钟之前还只有我一个人的餐桌旁边。 “不介意吗?”康柏寒笑着问我。 “不介意。”介意的是记仇的任政宣和冷着一张臭脸的延启善。 “阿伯,周末有什么安排?”任政宣边往嘴里塞饭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我随便。”康柏寒坐在我的身边,吃相很优雅。 “启善呢?”任政宣又问。 延启善没有回答任政宣的问题。不过任政宣很不以为意,好像那是惯例一样,习以为常了。 “那你呢?”康柏寒开口问道。 沉默 我一直低着头吃饭,想再吃完以后就迅速离开这张桌子。短暂的安静之后,我感觉到很多目光向我射来。 我抬起头,坐在我对面的任政宣瞪着我,好像我欠他很多钱一样。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任政宣,心里很奇怪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记仇的男生。 “喂!阿伯在问你话!”任政宣的眼睛不如我大,只能灰溜溜地败下阵来。不过他还是用很凶恶的语气对我吼着:“看什么看!回答问题!” “我?”我看看康柏寒:“你在问我?” “是啊。”康柏寒笑笑说。 “哦。”我低头想了一下,又问他道:“你刚才问我什么?” “问你周末要做些什么?”康柏寒还真是好脾气。 “做我自己的事。”可惜我不领他的情:“我吃完了。失陪。” 我端起餐盘,从这一大堆男生中间走了出去。 好累。终于吃完饭了,我回到宿舍的房间里。贵族学校唯一的优点就是学生比老师大。因为家庭背景的关系,老师都不敢为难学生。所以经常可以看到男生跷课,女生化妆。有许多同学都无视校规,把头发弄得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 在这个学校里,除了没有人敢不穿制服之外,再也没有普通学校拥有的规矩了。 躺在自己的床上,顺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打火机,我拿过来点上一支烟。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只记得小时候爸爸常跟我说不要随便玩火。爸爸是消防员,一辈子都在跟火搏斗。他告诉我火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我常常痴心妄想,要是有一天我在哪里点燃一把火,也许爸爸就会跟以前一样,穿着挺拔的制服,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可是我没试过。我不是怕死。而是很害怕,如果到时候爸爸没有出现,那我就连一点幻想的余地都没有了。 门打开了,李秀爱气呼呼地走了进来,看都不看我一眼。 “谁允许你在房间里抽烟的?!”她在自己的床上坐了一会儿,大声训斥我:“我很讨厌烟味!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抽烟?!” 我坐起来,把烟摁在烟灰缸里,打开窗户:“这样呢?” “你!”李秀爱气得面红耳赤。 我没有再跟她多说什么,走出了门外。 “喂!”我的腿刚跨出宿舍楼,耳边就传来康柏寒的声音。 “什么事?”目前为止,跟我有过最多交谈的人就是他了。我看见他靠在墙边,肆无忌惮地抽着烟,一边朝我笑着。 “没事。看见你走出来,跟你打个招呼。”他没有向我走过来,只是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下。 “这个学校里有什么好玩的吗?”心里直觉地不排斥这个人,我告诉自己,只要把距离保持好就可以了。 “好玩的?你指的是什么?”康柏寒走到我身边,有些好奇地看着我:“你觉得什么比较好玩?” “不知道,所以才问你。” “想不想玩学校以外好玩的?” “学校以外?” “跟我走。” 康柏寒抓住我的右手,把我带到小树林的深处。 “你要带我去哪里?” 越走越深,阳光被枝叶阻挡着,慢慢变得阴暗下来。 “害怕吗?”康柏寒停下了脚步。 “不怕。”人类最惧怕的就是死亡,偏偏我对死亡看得很淡薄。死对我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会翻墙吗?”我们终于来到了小树林的另一头。面对着高高的围墙,康柏寒问我。 “不会。”我老老实实地说。 “那么我教你。”康柏寒一跃而上,坐在墙头上向我伸出了手:“上来。” 看着他伸给我的手,我突然间改变了主意:“下次再学吧。我不想上课第一天就跷课。” “秋熙苑!”康柏寒愣住了。 “我是不怕死,可是我怕高。喂,你该不会是下不来了吧?”我掂量了一下围墙的高度。虽然我不怕死,可是我也不想很难看地从墙上掉下来摔死。 康柏寒笑了一下,从墙上跳了下来。 “身手不错。”我赞叹了一下,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 “我告诉过你不要在这里抽烟。”康柏寒拿走我手里的东西。 “打火机还给我。”这是爸爸除了钱以外留给我的东西之一,任何人都不能碰。 “等你戒烟以后。”康柏寒把烟和打火机都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向小树林的另一头走去。 “喂,你好像没有资格这样对我。”我跟在他后面。 “我是为你好。”康柏寒没有停下脚步。 “还是对对你好的那些人好吧。”我追到他面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出于我的东西。 “再见。”我对他笑笑,向小树林的出口跑去。 几天过去了,我逐渐适应了新学校的生活。习惯了李秀爱和她那群跟班在房间里的冷言冷语,习惯了景旭东在校园里的大呼小叫,习惯了康柏寒和任政宣他们在餐厅里相遇;唯一不习惯的,是我偶尔在深夜的屋顶上遇见的那个人。 洗完澡以后,我习惯性地躺在床上拿起烟,李秀爱就走过来,夺走我刚点燃的烟扔在地下,使劲用脚踩熄。 “我告诉过你不要在房间里抽烟!”她似乎对香烟真的很反感。 “好吧。”我坐起来,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熟门熟路地找到阁楼,我从小窗户里爬上屋顶,然后听见玻璃瓶被砸碎的声音。 “滚出去!”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谁在说话。 只要我来到这里,延启善就会愤怒地低吼,然后拿酒瓶向我扔过来。 躲避几次以后,我发现酒瓶并不是真的冲着我过来,我也就不以为意了。 “这么巧。”我在我经常坐的地方坐下,悠闲地抽着烟。 不管我说什么,延启善从来都不会回答我。好像他并不存在,又好像他完全当我不存在。 当我透明也好,这样反倒能使我这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人练练自己的说话能力。 “喂,你每天只喝酒,不抽烟吗?” “喂,你怕不怕有一天你喝醉了,失足掉下去?” “喂,你平时上课睡觉,就是为了晚上养足精神来这里喝酒吗?” “喂,你有没有见过火灾?” “喂,你怕不怕死?” “喂,你那天晚上为什么哭?” 延启善好像对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有了反应。他慢慢回过头来看着我,目光中透着愤怒和绝望。 “你想说什么?”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愤怒,他为什么会绝望。 “你问我怕不怕死?”他慢慢站起来,向我走了过来。 “那你呢?你怕不怕死?”他站在我的身后,蹲下身子,在我耳边轻轻问我:“怕不怕?” “不怕。”我没有回头,只是往旁边躲了一下。从他嘴里呼出的热气,轻轻摩挲着我的耳朵,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想不想知道濒临死亡的感觉是什么?”他的双手扶上我的肩膀。 “好玩吗?”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个人马上就要抱着我从这里跳下去一样。 “好不好玩,要试过才会知道。”延启善慢慢地说着,语气让我不寒而栗。 “怎么试?”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我开始惧怕这个男生。我从来都没有怕过什么人,包括那个会歇斯底里打我的新妈妈。可是现在站在我身后,跟我贴得很紧的这个男生,让我感觉到一丝害怕。 “怕吗?”感觉到了我的惊恐,他嘲弄地问我:“还是会害怕吗?” “没有。我一点都不怕。”我挣扎了一下,想要站起来,然后穿越阁楼的窗户回到房间去睡觉。 “想要逃跑?”延启善紧紧抓着我的肩膀,让我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我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颤抖。 “不是说不害怕吗?那就跟我一起去试试。”延启善拉我站起来,双手环住我的肩膀,让我面对着黑暗的深渊。 “你要做什么?”我闭上眼睛,不敢再往下看。 “带你去一个全新的世界。”延启善在我耳边轻轻说着。 “我不去!”我大叫起来。 “由不得你。”他根本不给我挣扎的机会。事实上我也不敢挣扎。我们两个都站在天台的边缘,稍不留神就可能一起掉下去。 “我要回去睡觉了。”我强作镇定,想要拿开他的手:“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哭吗?我会告诉你。”延启善的胸口贴住了我的后背,我感觉他在向前移动。 “你不要再往前了!”我终于开始承认我心中也会有恐惧的存在。尽管我自命清高地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几个不怕死的人之一,可是到了这个天台的边缘,我只能紧紧抓住延启善的手臂,害怕一失足就会掉下去,死掉。 “准备好了吗?”他又往前移动了一点,我觉得我的脚尖已经探出了悬崖的边缘。 “不要!不要再移动了。”我的气息变得有些微弱,恐惧让我不能继续思考。 “现在你告诉我,面对死亡你的感觉是什么?”延启善幽幽地说,好像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魔鬼。 “我” 我已经全身无力,只能靠在延启善的身上。他是我在这个无助的边缘唯一能够碰触到的实体。如果他执意要跳下去,我也会身不由己地跟着他。 “启善!”我听到康柏寒的声音迅速朝我们这个方向移动。 “启善!你在干什么?!启善!” 身体向后倒去。没有万丈深渊,迎接我的是一个厚实的胸膛。 “秋熙苑!醒醒!秋熙苑!启善,你对她做了什么?!”康柏寒拍着我的脸,打得我有点疼。 我睁开眼睛,看见我倒在康柏寒的怀里。 “没事吗?”康柏寒的脸看上去有些生气,他朝着延启善大吼道:“启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延启善只是若无其事地站在一边,阴霾布满他的脸。看见我睁开眼睛,他很阴冷地说:“这就是我的答案。还有,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以后不想在这里看见你。” “启善!”康柏寒有些无奈:“你这是做什么?” 我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勉强推开康柏寒,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所有的血管好像都被堵住了,从刚才到现在,我真的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秋熙苑,不舒服就哭出来。哭。你会觉得好一些的。”康柏寒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 “我不哭。”牙齿在颤抖,生平第一次有如此惊恐的感觉。可是我还是很倔强地说出这三个字。 “秋熙苑!”康柏寒站了起来。 他对着延启善大声吼叫:“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这是在拿你自己和她的生命开玩笑!启善,这样很好玩吗?!我告诉你,这一点都不好玩!” “这是她自找的。”然后他就转身离去了。 “我送你回去。不要害怕,睡一觉就没事了。”康柏寒扶着我慢慢站了起来:“你还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没事。”我推开康柏寒的手,却恨自己双腿无力。 “不要逞强了。”康柏寒很轻松就把我横抱在胸前:“我送你回去。” 康柏寒勉强穿越了阁楼的小窗户,然后帮我也钻了回来。 “你住几楼?”康柏寒扶着我,一边打量着四周。 夜很深了,整个走廊里静悄悄的,除了康柏寒说话的声音,就只剩下我的呼吸声。 “我没事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坐在阁楼门口的木箱子上,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不要怪他。他只是冲动了些。他不是这样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康柏寒对我说道:“启善,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他想要跟我一起死。”延启善是个神经病。我跟他话说不到三句,认识也不过几天,他居然想要跟我一起跳楼。 “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康柏寒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是还是强作笑颜安慰我。 “我已经没事了。”我站了起来,脱下身上的外套还给他:“你也回去吧。” “你自己可以吗?”看得出来,康柏寒还是很担心我。不过他应该更担心那个神经病吧。 “我可以的。你还是回去看看那个神经病吧。”我挥了挥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秋熙苑!”康柏寒在后面叫我。 我回过头去,他突然走了过来,抱我入怀:“对不起。我替启善,对不起。” “不用了。”我挣脱出来:“我走了。” 打开房门,我虚脱般地躺倒在床上。经历了可怕的一幕之后,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生命的可贵。 突然间想到了爸爸。他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心里面想的是什么?是对我这个孤儿的歉疚,还是对自己人生的叹息? 无力思考,我拉过被子蒙上头,沉沉睡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 4 章 “秋熙苑,你真的不害怕吗?那就跟我一起走吧。”延启善抱着我,来到悬崖边上:“只要从这里跳下去,什么都不会有了。痛苦,烦恼,无奈。统统都会消失。” “我不要。” “你要相信我。” “我不信。你让我走。” “我不会让你走的。” “你放开我。” “你答应过我的。” “我没有。” “你有!你答应过我要跟我一起死的!” “我没有!” “你敢骗我!” “我没有答应过你!我没有!没有!”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没有骗你!我也没有答应过你!” “我要你死!” “啊!!!!!!!!!!!!!!!!!!”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一大早我被噩梦惊醒。 惊叫着从床上坐起来,发现汗水已经打湿了我的头发和睡衣。 烟,我的烟在哪里?我四处摸索着,想要找根烟抽。只有尼古丁才能让我平静下来。 “你一大早鬼叫什么?!”李秀爱揉着眼睛坐起来,抱怨地看着我。 “对不起。”此刻的我没有力气再跟她较劲,我只想快点从刚才的噩梦中摆脱出来。 “你见鬼啊!”李秀爱清醒了一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满是汗水的脸。 “没有。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烟?” “鬼知道你的烟在哪里!”李秀爱瞪了我一眼,转过身去继续睡觉:“喂,你要是再在房间里抽烟,我一定会要你好看!” 我吁了口气,靠在枕头上。天色才蒙蒙亮,我却已经无心再睡了。延启善,他究竟是个什么人。 磨磨蹭蹭到天亮,我去盥洗室洗了澡,无精打采地走到餐厅。 贵族学校懒人多,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快八点了,餐厅里还是空空荡荡的,没几个人。我拿了餐盘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心不在焉地玩着手里的叉子。 心里对昨晚的恐惧还是没有消去。说不上是害怕那真实的经历,还是那个噩梦。或者说,延启善变成了我恐惧的来源。 我恨恨地看着盘子里的面包,当作是延启善那张可恶的脸,狠狠地用叉子叉了下去。 “对谁有那深仇大恨啊?”熟悉的声音,我的后背一阵僵硬。 “我坐下来了。”康柏寒在我身边坐下。 “这么多空位,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他跟延启善是熟悉的人,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拉着我去自杀,我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安全。 “不要这么抗拒我嘛。”康柏寒很轻松地说。 “杀人魔呢?”左顾右盼一下,延启善并没有出现在餐厅里。 “杀人魔?启善?”康柏寒笑了起来:“他还在睡觉。” “杀人未遂还好意思睡觉!”我继续叉我的面包。 “你不要太认真了。他怎么可能想杀你。”康柏寒往面包上涂着黄油,然后塞进嘴里。 “他是不想杀我。他只是想自杀的同时拉上一个垫背的。”不怕死不代表就要去死。这个杀人魔是什么逻辑。 “好了,你不要再想昨天的事了。”康柏寒看着我盘子里那块面目全非的面包叹息了一声:“你还真是浪费粮食。” “不想我浪费粮食,你就直接把杀人魔的头给我呈上来。”到时候我不会用叉子,而是直接用杀猪刀。 “你还是吃点什么吧。”康柏寒沉默了一会儿,跟我岔开了话题:“今天是周末了,你会不会回家去?” “不会!”我不想看见我的新妈妈。 “一个月可只有一次回家的机会。为什么不回去?” “你不是也不想回去吗?那你又是为什么?” “你不想说就算了。” 我和康柏寒陷入了沉默中。 我盯着那块被戳烂的面包,想到它是支撑我一个早上体力的源泉,愤愤地塞进了嘴里。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了,许多同学兴高采烈地直奔校门口。我整理了一下书桌,回到了宿舍里。 很意外,我在房间里看见了目光呆滞的李秀爱。 “你不回家吗?”心情不错,我偶尔也关心一下身边的人。 “不关你的事!”李秀爱还给我一个白眼。 “问问而已。”我毫不在意。本来就没有指望她会感激涕淋。 “你又为什么不回去?”过了一会儿,李秀爱反问我。 “我不想跟不属于我的家人在一起。”我从来都不在乎提起我的身世。那没什么丢脸的,只是有点辛酸。 “你父母离婚了吗?”李秀爱换了个姿势,好些好奇。 “没有。我父母都死了。” “那你说的家庭是什么?” “我继母的。她改嫁了。” “哦。” 我们之间唯一的友好话题结束了,我们都躺在了床上,各自若有所思。 到时间吃饭了,我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很疲倦。我蒙住头,听着自己在狭小空间里的呼吸声,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昨天晚上。 我的打火机! 猛地想起来,自从昨天晚上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的打火机。我一定是把它留在了天台上。 我一定要拿回我的打火机。即使要冒生命危险我也在所不惜。 我从床上跳了起来,在房间里四处寻找着。看见墙角有一根迷你棒球棍,我把它拿在了手里。 杀人魔,我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的。 最起码,我不想跟他死在一起。 蹑手蹑脚地钻过阁楼的窗户,我来到屋顶上。泄气地发现,天还没有黑,杀人魔延启善已经出现在了那里。不过他没有在喝酒,而是在抽烟。 我慢慢靠近他,手藏在背后,紧紧捏着棒球棍。 “我记得我说过我不想再在这里看见你的。”杀人魔的背后长眼睛了。连我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他不回头居然就能知道是我来了。 “我来找东西的。”我也不想出现在这里。白天从这里往下看,才更深刻地意识到我们昨晚有多疯狂。 “你找不到你的东西了。”他很淡然地说。 “你又知道了。”懒得跟他鬼扯,我的眼睛四处寻找着。 “因为我已经扔掉了。”延启善回过头来看我。我立刻退后了一步,觉得手心在出汗。 “怕了?”他冷笑了一下。 “没有。”有也不会承认的。 “最好没有。”他又回过头去,不带感情的声音像冬天一样冷:“你快点离开这里。” “我说了我在找东西。”大白天的,我就不信他还敢拉着我跳楼。 “我也说了,你找不到的。因为我扔了。”他抽完一根,又点燃一根。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什么?”讨厌他那副自以为洞悉一切的嘴脸。 “打火机。”他吐了个烟圈,悠然自得地说。 “你!”我手里的棒球棍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我向他冲了过去。要是他不把打火机完完整整地还给我,我会拖着他一起跳楼的。 “想要跳下去吗?我不会拦你的。”我冲到了他的身后,听见他冷冷的声音。 “你要是不把打火机还给我,我会把你推下去。我发誓,我会的!”我就不信当他真的面对死亡,还会这样无动于衷。 “我不会还给你,你可以把我推下去了。”他果然无动于衷,连头都不回一下。 “你不要逼我!”我有些气急败坏。 “为什么要抽烟?”他突然间问我。 “因为我想引起火灾。快点还给我!” “很愚蠢的理由。” “你管我!” “戒烟。”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你以为你在说什么?” “戒烟。不然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的打火机。”他终于回过头看着我,注视着我的眼睛跟我说话。 “你还给我再说。”他不可以拿走我最重要的东西。 “戒了烟再来跟我说话。”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可以走了。” “延启善!”我开始怀疑我自己。是我疯了,所以听错了;还是他的精神病又加重了? “不要叫我的名字。听见我说的话了。离开这里。”延启善向男生宿舍的阁楼走去。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追了上去:“是不是我戒烟了,你就会还给我?” “是。”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打火机是不是在你那里?” 延启善没有再说什么,打开门走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星期六的晚上,我坐在房间里化妆。李秀爱一直坐在我身后冷眼看着我。 “你又要出去勾引男人了吗?”她不屑。 “没错。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我也不屑。 “算了吧!我才不愿意跟你这种人一起出去。”她躺在床上,翻过身不理我。 “随便。”换上性感的衣服,我高傲地走出去。 坐计程车来到市中心,我走进一家很热闹的酒吧里。事实上我对这个城市里的酒吧一点都不熟悉,这是那个好心而且话还不是一般多的计程车司机告诉我的。他说这里一到周末就是全市最热闹豪华糜烂的地方。很多男人会来到这里排遣寂寞。 “有老男人吗?看上去像我父亲那样年纪的?”我问道。 “有应该有吧。”计程车司机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似的看着我,到目的地以后连小费都没有要就开车跑了。 “大惊小怪。”我嗤笑了一下,转身走进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 pub里烟雾弥漫,连空气里都洋溢着一股奢靡的气氛。我熟练地踩着高跟鞋,优雅地坐在了吧台旁边。 “小姐要点什么?”bar tender问我。 “tei。”我只喝这种酒。 小小的酒杯,配上柠檬和盐。我一饮而尽。 “小姐,一个人吗?”一个男的走近我身边:“小姐喜欢喝什么?今天晚上我请。” 我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下,嘲笑地说:“你多大了?” “我?”他挺了挺胸膛,很自豪地说:“27。” “算了吧。我对你没有兴趣。”我摆摆手,示意他快点离开。 “小姐,我事业有成的!我很有魅力的。”他有些不甘心,还是死缠烂打。 “你太小了,我喜欢老的。不好意思。”又要了一杯酒,我喝完以后潇洒地离开。 “hi,一个人?”几个穿戴时髦的男孩拦住我:“一起聊聊?” “未成年的?更没有兴趣了。抱歉,失陪了。”我连看都懒得看他们。 “我们成年了!我们都是大学生了!”身后传来不甘心的吼声,我对他们更没有兴趣了。 “幼稚无聊加三级。”我拿着酒杯,看见前边坐着一个看上去很稳重的中年男子。微笑一下,我向他走了过去。 “你好。介意我坐下来吗?”我甜甜地笑着,脸上素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当然不介意了。”他有点受宠若惊,好像没有想到一个妙龄少女会跟他这样的糟老头子主动搭讪。 “先生看上去很有魅力啊。”我很清楚我自己。我有着很强烈的恋父倾向。多少年来,许多同年龄的男孩向我示好,没有一个不被我拒绝的。 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只是想要有一个人像父亲那样疼爱我,那就够了。 “是吗?小姐你很会说话啊!”中年男人被我哄得心花怒放。 “不要叫我小姐,叫我熙苑就好了。我的名字叫做熙苑。” 从小爸爸就是这样叫我的:“熙苑,吃饭了。熙苑,该睡觉了。熙苑,爸爸带你去公园。” 我时常满足在爸爸那浑厚低沉的男性嗓音里不可自拔。 爸爸,你为什么要这么早就离开我 “熙苑,我们出去吃宵夜好不好?”聊了一会儿,中年男子提出了离开的要求。 “好啊。”我顺从地站起来,挽住了他的手臂,小鸟依人地跟在他身边。 突然间,我感觉到一阵不自在,好像有谁在用一种狠毒的眼光盯着我。我转过头去,想从昏暗的灯光下找到目光的来源,却发现,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出现两张熟悉的脸庞。 “秋熙苑!”康柏寒走到我们的面前,疑惑地打量着亲密的我们:“你们这位是?你父亲?” “秋熙苑?你真的叫熙苑?我还以为你在骗我。”中年男人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个可爱的女孩。” “你们”康柏寒的脸色倏地就变了,好像不能接受中年男人说的话。 “我们走吧。”无谓跟康柏寒解释些什么,我拉着中年男人就走。 “原来你还喜欢这个啊。”延启善也挡在了我们面前,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真不能小看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认错人了。”我又想向外面走。 “不想拿回你的东西了吗?”延启善伸手拽住我的手臂:“再走一步试试。” “你无耻!”这个家伙破坏了我原本的好心情。 “那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他松开了手,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你这个王八蛋!”咬牙切齿。可是为了我的打火机,我必须忍辱负重。 “对不起,我今晚还有别的事情。我们以后再吃宵夜吧。”我挤出一丝微笑,对着中年男人说。 “他们为难你吗?”中年男人有些愤然。煮熟的鸭子飞了。我也有这种感觉。 “没有。那你慢走。”我送他到酒吧门口,然后怒气冲冲地回到延启善的面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怒吼。不然他会听不出我话里的愤怒。 “你干这个多久了?”他有些嫌恶地看着我。 “久到你想象不到!”我无所谓别人的眼光,只要我能感觉到一点点父爱,什么代价我都愿意给。 延启善不说话了,但是阴冷地盯着我。我也不说话,很愤然地瞪回去。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坐下来慢慢说。”康柏寒拉着对峙的我和延启善,坐在了他们刚才的桌子旁。 “你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会当着你的面砸碎你的打火机。”僵持了几分钟之后,延启善说话了:“你可以试试。” “什么叫做‘见不得人的事’?!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我觉得有点好笑。就算我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那也轮不到他来管我。 “你记住我的话就可以了,不需要问原因。”延启善哼了一声,拿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启善,你不可以喝这么多酒。”康柏寒抢走延启善的酒杯,放到一边。 “bar tender!”我叫了起来:“给我20个tei!” “秋熙苑!”康柏寒惊叫了一声:“你可以喝这么多吗?” “不用你管!”酒被端了过来,我把钱塞给酒保,连柠檬和盐都省了,直接就往嘴里灌。 “秋熙苑!”康柏寒的手伸了过来,却被延启善拦住了。 “让她喝。”他说:“不要拦她。” “猫哭耗子。”我瞥了他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一眨眼间,我已经喝了9个tei了。这还不加上我早先喝的。 出来之前没有吃晚饭,现在这样急速地喝着烈酒,我开始头脑发昏。 “秋熙苑,你没事吧?”康柏寒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晃了一下,变成了两个。 “呃~”我打了个酒嗝,身体向后倒去。 “妈的!”不知道谁在骂脏话。我睁开眼睛,看见延启善扶住了我。他的脸也开始晃动,模糊过后,爸爸的脸清晰了起来。 “爸爸”我喃喃叫着,搂住了爸爸的脖子:“爸爸,你去了哪里?” 爸爸扯着我的手,不让我搂住他。可是我怎么都不会松手的。如果我松手了,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爸爸,不要离开我啊!爸爸,你为什么要离开我?爸爸,你回来啊!”我死死搂着爸爸的脖子,怎么都不松手。 爸爸似乎放弃了挣扎,他也搂住了我,扶着我的头贴近他的胸膛。 “爸爸,我什么都不要,你回来啊!”爸爸的胸膛好温暖,心跳声是那么的清晰。 “爸爸,你走了以后,新妈妈总是打我。她骂我是个小贱种。爸爸,你去告诉她,我不是小贱种。我是你的女儿” “爸爸,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会像你那样对我好?” “爸爸,你留给我的东西我都好好保存着,等你回来的时候还可以用。你的领带夹,香水,打火机” “爸爸,我不是个冷血的孩子。我想哭,可是我哭不出来。” “爸爸,我不哭。我是坚强的孩子。我不哭” “爸爸,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爸爸,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手松开了,我慢慢闭上眼睛。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这样死死地抓着爸爸了。他要离我而去,我却无能为力。 朦胧中,爸爸没有离我而去。他把我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日子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我也是这样躺在爸爸怀里,爸爸也是这样地搂着我。 爸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 5 章 睁开眼睛,头疼欲裂。我躺在宿舍的床上,李秀爱在一旁冷眼看着我。 “你终于醒了吗?”李秀爱冷冷地问我。 “嗯。”不想多说话,也没有力气多说话。 “你跟延启善是什么关系?” “仇人。” “仇人?仇人会把烂醉如泥的你送回这里?” “他送我回来的?” “是啊,还有康柏寒。” “多管闲事!” 翻过身,不想再跟李秀爱讨论下去。 “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跟延启善走得太近。他不是什么好人。”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还有那个康柏寒。他妹妹不好惹。”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了?” 我坐了起来,好奇地看着李秀爱。 “我没有关心你。我只是讨厌男生。”李秀爱转开脸,好像有点悲伤。 “发生过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她走了出去,重重地关上门。 我重新躺下,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是中午了。我勉强打起精神,走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上衣服走出房间。 漫无目的地穿越草坪。周末学校显得空荡荡的,没有了往日的喧哗。 我慢慢踱进餐厅,拿了午餐开始找座位。 看见不远处李秀爱一个人坐着,面对着自己的午餐发呆。没有了跟班的她显得孤零零的,很无助。 我朝她那里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她好像有些惊讶。 “反正都是一个人。你不会介意吧?”我拿着勺子,反复拨弄着饭菜,发现自己一点食欲都没有。 “饭不是用来玩的,饭是用来吃的。”我看到身边的李秀爱跟我做着同样的动作,忍不住用康柏寒的话来提醒她。 “那你又在做什么?”她瞥了我一眼,继续拨弄盘子的菜。 “我吃不下。昨天喝得太多了。”到现在还有点头晕。 “你跟延启善他们一起出去喝酒?” “没有,我们是在酒吧遇见的。”鬼才要和他们出去喝酒。 “康柏寒是个不错的男生,可是延启善就很可怕了。”李秀爱低着头说。 “喂,柏寒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吗?破鞋!”尖利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餐厅里,我吃惊地回过头去。 “破鞋,你最好不要再让我听见你叫柏寒的名字。不然有你好看的!”是康柏寒的妹妹,善允。 “喂,你在说什么?”我站了起来。虽然跟李秀爱不算是朋友,可是我也不想看见她这样被人羞辱。 “没你说话的份!”善允不理会我,继续大声说着:“破鞋李秀爱。整个学校有谁不知道的?你何必帮她说话?” “喂,破鞋在叫谁?”我有点生气,一股怒火冉冉升起。这个恃宠而骄的丫头,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还能叫谁?当然是在叫李秀爱了!”善允大声笑起来,她身边几个女生也跟着笑起来。 “原来是破鞋在叫李秀爱啊!你好啊,破鞋。很高兴认识你。”我微笑着伸出手:“破鞋,握个手吧。” “你!”善允的脸色大变,气势汹汹地蹬着我。 “怎么了,破鞋?不想跟我握手吗?”我仍然在微笑。一直低着头的李秀爱让我觉得有些不忍。 “你不要太过分了!”善允漂亮的脸涨得通红,她扬起手,一巴掌打在我那张更漂亮的脸蛋上。 “善允!”康柏寒和任政宣他们刚走进餐厅,就看见我被打的这一幕。他们快速向我们这里走过来。 “柏寒!这个女人帮着破鞋羞辱我!”善允果然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女生。她会在第一时间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秋熙苑,你没事吗?”康柏寒没有理会他妹妹的话,反而很关心我的脸。 “让开。”我平淡地说。 “什么?”康柏寒愣了一下。 “快他妈的让开!”我吼道。 “柏寒!” “秋熙苑!” 啪! 我一巴掌打在了善允的脸上。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跟李秀爱道歉!”我沉声说道。 “柏寒!她她敢打我!”善允捂着被我打肿的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康柏寒。 “快他妈的道歉!”我又向前逼近了一步:“不然我会让你的脸上开花!” “秋熙苑,算了。”李秀爱拉住我的手,声音颤抖地说:“算了。” “算什么算!你最好快点道歉,不然我不会放过你!”我的声音不算很高,但也足以让整个餐厅里的人听见:“你真应该为你自己感到羞耻。一个人这样侮辱自己身边的同学,这样也配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吗?你父母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是教你随随便便就开口叫人家‘破鞋’的吗?我告诉你,这一巴掌不是为我自己打回来的。是为了被你羞辱的李秀爱打的!以前你说过多少难听的话我不管,可是如果以后我在听见你说李秀爱半句不好听的话,我听见多少个字,就还你多少个巴掌!我说到做到!” 善允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像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你想帮你妹妹报仇吗?我就站在这里。”我对康柏寒说道:“还有,我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 “秋熙苑”李秀爱的眼睛里都是泪水,她站在我的身后,像是头受惊的小鹿。 “哭什么?!为了这种人流眼泪,一点都不值得!”我转过头,凶巴巴地对李秀爱说。 “善允,跟人家道歉。”沉默了良久,康柏寒终于开口说话:“为了你说错的话,还有你打的那一巴掌。道歉。” “柏寒!”善允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眼泪,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听话。”康柏寒的语气里没有怒气,却不容置疑。 “我不要!”善允推开康柏寒,向外面跑出去。 “善允!”康柏寒朝着她远去的背影喊着,然后回过头来无奈地说:“她就是这种脾气。李秀爱,我替她跟你道歉。你不要放在心上了。还有,秋熙苑,你的脸怎么样。” “这点疼跟人家心里造成的伤害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康柏寒,你妹妹过分了。” “我会跟她谈谈的。对了,你昨天喝那么多。没事了吗?” “我很好。”怒气完全冲走我的酒气。我现在变得很清醒。 “我我先走了。”李秀爱连餐盘都顾不上了,向外面跑去。 “你去看看她吧。”康柏寒向她出去的方向努努嘴。 “哦?嗯。”我跟着也跑了出去。 跑过餐厅的大门,我看见靠在一边抽烟的延启善。他的眼睛看着我,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变态王八蛋!”我低声咒骂着,跑过他的身边。 在小树林的深处找到了哭泣的李秀爱。我生平第一次发现我是这等鸡婆的人。无缘无故地帮人家强出头,还挨了一巴掌。现在又追出来安慰她。这还是我吗?还是以前那个冷漠自私的秋熙苑吗? “喂,你哭够了没有?”我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因为抽泣而耸动的肩膀。 “你不需要那样做。”她哭得结结巴巴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是为了你才做的。我只是看不惯她的嘴脸。”难得做一次好人,也没有想过要人感激我。 “她没有说错。我就是个破鞋。你不值得那样做。”李秀爱叹了口气,慢慢平静了下来。 “喂,你有烟吗?”不想听她讲她的伤心往事,我随口问道。其实我已经在戒烟了,为了从杀人魔手里拿回我最珍贵的打火机。 “我不抽烟。”李秀爱擦掉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 “哦。我以为你抽烟的,可是没有想到你会这样讨厌香烟。”我把制服的裙子拉过膝盖,遮住我可爱白皙的大腿。 “我不是讨厌烟。我是恨烟。”李秀爱玩弄这衣角,轻声说道。 “怎么?小时候被烟头烫过吗?没事的,我被烫过很多次。”我满不在乎地说。 新妈妈以前很喜欢用雪茄烫我,可是发现会留下伤痕以后就不敢再试了。不过新妈妈真是个可笑的女人,一边把我打得伤痕累累,一边到处寻求世界上最有效的除疤液。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思考她为什么这样热衷于打我这项伤身劳神的运动,等我长大以后才明白,因为我不哭,让她的毒打没有了本质上的乐趣,所以她变得更加变态。 “我的继父他喜欢抽烟。”在我沉浸于惨痛童年回忆的时候,李秀爱开始讲她的伤心往事。 “哦?”我没有说什么,等她继续讲下去。 “我念国中的时候跟着妈妈去他家里。他开始对我很好,直到我念国三那年暑假”李秀爱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行了行了,你不想讲就不要讲了。”我是真的没有兴趣听。 “他强奸了我。”过了好久,李秀爱的嘴里吐出了这五个字。 “哦。”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不过也知道“你不要难过了。已经过去了。明天会更好的。”这些话都是在放屁。 真正能让人伤心的,那些伤痕是任何言语都无法抹煞的。就像是树木里的年轮,随着时间增长它们就会逐渐扩大,永远都不会消失。而且,不砍倒那棵树,永远都发现不了树心里的伤痕。 “后来我就怀孕了。在我进这间学校以后。”李秀爱双眼平视前方,看着那些傲然矗立的树木们。 “所以他们就叫你破鞋?”据我对“破鞋”的理解,应该要跟很多个男人发生性关系才有这个资格吧。难道是我过时了? “是。”她好像很惭愧,不敢看着我。 “孩子呢?”突然间很想念延启善。我想拿回我的打火机,然后享受一下尼古丁。 “打掉了。”冷冰冰的。我想起了医院,想起了八年前所有关于医院的记忆。 “所以讨厌男生?”可以理解。 “我恨男人。”好干脆的回答。 “哦。”还是想不出我应该说些什么,所以就只能随便“哦”几声。 “秋熙苑,就当我没有跟你讲过,就当你没有听到过。我走了。”李秀爱站起来,向小树林外面走去。 她的裙子上沾了很多土,随着她的脚步一点一点往下掉。好像她伤心时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无可抑制。 那我的眼泪呢? 我揉揉眼睛,触摸到自己长长的睫毛。眼泪对我来说的珍贵的,因为我没有。 我为自己感到自豪,同时也在深切地哀悼。 下雨了。 我趴在房间里的窗台上无所事事。通常下雨的时候,我都会窝在房间的角落里抽烟。不过那个令人讨厌的杀人魔剥夺了我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一,这让我更加讨厌他了。 经过那次的促膝长谈之后,李秀爱再没有向我展示她对我的任何感激或者是厌恶。 她完全当我透明。 这样也好,至少我不用在房间里看到她那群聒噪的跟班了。 没有坏事就是好事。这是我的人生格言。 拿着雨伞走进阁楼。下雨天,那个杀人魔不会这么有情调吧。 挤出阁楼的小窗户,我撑开透明的雨伞。天空灰蒙蒙的,好像一个大锅盖扣在头顶上。压抑,却依然能呼吸。 伸个懒腰,雨滴飘到我的脸上,凉凉的,像是精灵的轻抚。 “练过空手道吗?”熟悉但是令人讨厌的声音。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不用回头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她的脸到现在还肿。”延启善坐在阁楼房檐能够遮挡的地方抽着烟。 “干我屁事。”我的皮肤好,自然消肿比较快。 “戒烟了吗?”他的声音没有平时的冰冷了。 “干你屁事。”明知道我在戒烟,他还要坐在那边诱惑我。 “康柏寒想要知道你的脸有没有事。”平淡的问候,像是在间接关心我。 “干他屁事。”这两个男人都有问题。 他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等一下,他笑了。 我怀疑地回过头去看着他。 没错,嘴角微微上扬,小幅度的弧线。微笑。 “你看什么?”他把烟头扔在地下,慵懒地看着我。 “看你什么时候得肺癌死掉。”那天值得普天同庆。 “要我死不一定要靠肺癌。”他好像没有生气,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状态。 “这个比较痛苦。”新妈妈的爸爸就是肺癌死的,参加葬礼的时候我以为看到一具干尸。 “还会有更痛苦的。”他换了个姿势,又点燃一支烟。 “喂,我已经不抽烟了。你什么时候把打火机还给我?”懒得理他,更不想受到他烟雾缭绕的诱惑,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他今天好像心情不错,屁话还真多。 “干你屁事。”我做着鬼脸,可惜他看不到。 “这句你说过了。换一句。”淡淡的烟味飘过来,混杂在潮湿的雨丝当中,有些凄美。不过背景是这个杀人魔——煞风景。 “你管得着我吗?”一语双关。一下子回答了两个问题,我感到很骄傲。 “一般戒烟,少说要一年的时间。”他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雨伞底下,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我还有一年的时间能够看着你。” “你少在那边得意了!”我扯过我的雨伞,直接把他暴露在雨下:“好好清醒一下吧。” “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哭过吗?”延启善在雨里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我:“真的,一次都没有?” “没有!你一定很羡慕我吧。”我看着他的头发一点点被打湿,然后伏贴地挂在脸上,最后变成了雨水的蔓延轨道。我突然间觉得眼前这个身材高大外表英俊表情诡异内心暴躁的男人有些令人同情。我把雨伞挪到他的头上,替他挡住了雨水。 “怎么?”他好像不太适应我的关心,眼神突然间变得愤怒:“你离我远一点!” 然后,他推开了我。 延启善推开了我。 然后他站在雨中瞪了我一会儿,大步走向男生宿舍的阁楼。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决绝的背影。 他就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被我踩到了痛脚,然后回到自己的巢穴独自舔舐伤口。 可是我做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 6 章 新的一周来临了。我变成了学校里的焦点人物。因为我打了善允。 善允的全名叫做金善允。她是康柏寒的妹妹,却是异父异母的。 金善允的妈妈带着金善允嫁给了康柏寒的爸爸。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不过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分别。金善允也好,康柏寒也罢。我们不是朋友,也都不算是敌人。我们只是同在一所学校念书的学生。而我又恰好和康柏寒是同班的。 这也许就变成了金善允憎恨我的理由。 起码我是这样想的。 上个周末的餐厅暴力事件,在短短的一天半之内变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我搞不清楚,究竟我变成了男生眼中摧花女魔头,还是女生私地下传颂的打母老虎女英雄。 从人们爱恨交织的目光中,我深刻了解到一个事实:我有麻烦了。大麻烦。 零零碎碎的小道消息表明,康柏寒在这所学校是极有威望的一个人。与延启善齐名。他居然帮我这个插班生教训自己的妹妹,我立刻从女英雄沦落为了眼中钉。 而金善允也是重量级人物。很多男生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里的花裤衩下,就连一向对我照顾有佳景旭东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都对我翻了四次白眼。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李秀爱并没有把我在酒吧喝醉酒,然后同时被延启善和康柏寒这两个有名的男人送回宿舍的事情说出去,这给了我不少安慰。 可这并不说明我被整的程度会轻那么一点点。 某天下午,当我从教学楼回到宿舍这短短的几分钟路程,我连续被两个足球砸到头。 我有些狼狈地捂着有些红肿的脸外加血流不止的鼻子来到宿舍楼底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大桶冰水从天而降,浇得我措手不及。还有几块晶莹剔透的冰块砸得我眼冒金星。 回到楼上,发现自己没有带钥匙。或者是钥匙丢了。李秀爱不在房间里。 无处可去,我郁闷地走上屋顶。 经过很倒霉的一天,我由衷地希望不要在屋顶上看见任何闲杂人等。尤其是杀人魔头延启善。 可是,现实总是会整蛊一些善良的孩子。 我承认我并不十分非常善良,但也不能算是十恶不赦。 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身为富家子弟的延启善会像个臭要饭的似的放着温暖舒适的宿舍不用却整天霸着这个破天台。 当我想要用自然风吹干我身上的衣服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延启善那熟悉的坐姿和手边的空酒瓶子。 “为什么我每天都要对你重复着同样的话‘我不想在这里看见你’?”同样不回头,他好像条猎犬似的闻到了我的味道。 “我很高兴你今天的对白有了很明显的进步,不像以前那么枯燥了。”我没好气地说:“要不是因为没有地方去,我才不会来这里。” “钥匙丢了?”魔头!这家伙是人是鬼? “理解万岁。”脱下外套,我用力挤着水。 “怎么了?”他听到与众不同的声音,终于回过头来。 “意外的惊喜。”外加点惊吓。 “你的脸?”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很明显我的脸上没有戴上守门员的手套。”鼻子已经不流血了。那群丫头真是好心,知道我受伤了,就用冰块帮我止血。 “谁干的?”波澜不惊。没有怒气,不带关心。 “我不认识他们。”我继续用力挤干衣服里的水,里面的衬衣完全贴在了身上,隐约暴露出我蓝色的内衣。 “你为什么是湿的?”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丝毫没有要避嫌的意思。 “因为刚才下了一阵雨。麻烦你看别的地方,色狼杀人魔。”我瞪了他一眼,开始觉得力不从心。 “你在流血。”他靠近我,脱下了外套。 “你走开。我可不想再被你的热情崇拜者修理。一个康柏寒和他妹妹已经够我受的了。”我向后退去。 “跟我走。”延启善看了我一会儿,拉着我的手臂向男生宿舍走去。 “你似乎在分辨性别方面有些障碍。”我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是一点都使不上劲。他就像一头臭蛮牛似的,把我拉进了他的房间里。 “进去洗澡。然后把自己弄干了再出来。”他指指浴室,丢给我一块浴巾。 “我不要!”立刻拒绝。这家伙要是变态,那我也成了破鞋了。 “你刚才上屋顶做什么?”他在床上坐下,好色地看着我。 “吹干。”要是他不在就好了。 “去洗澡。”再敢用眼睛非礼我,我一定会戳瞎他的。 “我不要!”听他的话就是白痴。 “打火机。”他躺在了床上,懒洋洋地说道。 “王八蛋!”咬牙切齿。以眼杀人,将这个混蛋大卸八十八块。 “还不去?”他打开音响,震耳欲聋的摇滚乐。 “没有衣服换啦!”猪头!总有一天会要你好看。 “穿我的。”他把外套向我扔过来:“快点滚进去。” “内衣怎么办!”豁出去了,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大不了就做破鞋。 “里面有吹风机。”他开始抽烟,整个房间烟雾弥漫。 “那你个猪头不早说!”随便从旁边的床上拿起一个什么就向他扔过去,被他在半空中截住。 “不要随便拿我的内裤。”从他的嘴里从来听不到人话。 “你的内裤为什么放在人家的床上?!”洗手洗手。一定要干干净净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洗。 “那是我的床。”他转过头看着我:“还不进去?” “人渣!”我走进浴室里,用我最大的力气关上门,震下来两支牙膏。 我穿着我有生以来最无厘头的一套衣服,跟在变态色狼杀人魔的身后去餐厅。 他的外套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几乎遮住了我的裙子。而这件外套的里面就只有一件内衣。因为我来不及吹干我所有的衣服就被这个混蛋叫了出来。 我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衣衫不整地走出男生宿舍,接着又走进人潮汹涌的餐厅里。 “延启善!他身后的那个是” “真不要脸!居然穿成这样!” “太放肆了!” “哦!延启善!” “死三八!” 惊叹声此起彼伏 ,我的耳朵开始冒烟。 “延启善!我都说了我不吃饭了,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明天我要是再有任何伤痕,我会死给他看! “你坐在那里等我。”延启善用嘴努努旁边的餐桌,示意我坐到那边去。 “我干嘛要听你的?”我发誓我一定会报仇的。 “外套还我。”他挑挑眉毛。 “浑蛋!”我在餐桌边上坐了下来,瞪着隔壁那桌好奇的眼光。 “你怎么穿成这样?”康柏寒好像有点不高兴,不过跟我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拜你所赐。”我顺手拿过他的可乐就想喝。 “不要弄脏我的衣服。”延启善的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了过来,拿走了我手上的可乐,塞给我一瓶橙汁。 然后他把餐盘也给我端了过来:“吃。” 拿起勺子,正想要埋头苦干,耳边传来n多丝声音。 “延启善居然帮她拿餐盘!” “她以为他自己是谁?!” “坐在康柏寒身边!” “她死定了!” “王七蛋加一!”我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对面的延启善。他正拨弄着盘子里的土豆泥,然后往上撒胡椒粉。 “秋熙苑,出了什么事吗?”康柏寒发现了我的鼻孔里塞着止血用的棉球。这也是延启善这个大白痴干的好事。 “没事。就是不幸地被砸到头。”我把鸡肉塞进嘴里,好像正在咀嚼延启善那样过瘾。 “有人找你麻烦吗?”康柏寒似乎很了解我被整的原因,向四周看了看:“是谁?” “不知道。”男人的话都这么多吗? “不用怕啊。告诉我。”康柏寒还是锲而不舍。 “谁怕了。”废话,我才转学过来一个多礼拜,连班里同学的名字我都叫不出来,鬼才知道谁拿球砸我。 “你是活该!”任政宣捂着嘴巴笑得很开心。 “谢谢。”我看了他一眼,懒得再跟他们那些人说话。 以最快的速度把盘子里的饭菜消灭干净,为了不再给延启善任何理由不让我离开,我连菜汤都没有放过。 任政宣像看妖怪似的看着我端起餐盘喝菜汤,下巴掉在了桌子上。 “这个这个是女人吗?”他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指着我,略带惊恐地问。 “我绝对跟你母亲是同种性别的。喂,延启善,我走了。”我站了起来,拿着餐盘去柜台。 走过两张桌子,一只大脚伸到了我的面前,企图要把我绊倒。我眼明手快跳了过去,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自有黄雀在后。我还没有来得及得意,另一只脚又横在了我的面前。 “妈的!”我咒骂一声,闭着眼睛接受事实。 “闭着眼睛走路,活该摔死你。”一只手像提小鸡那样抓住了我,避免我衣衫不整地摔倒在众人面前。 “延启善对对不起”睁开眼睛,看见延启善松开拉住我的手,指了指旁边的两个男生。 “有没有试过骨折的感觉?”延启善的声音不高,可是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很难听不见他说的话。 “对不起!”其中一个叫了起来:“我们没有看到!不是故意的!” “放屁!你就是故意的!”我叫了起来。大家又把目光齐刷刷地转移到我身上。 “哈哈”离我距离近的几个学生都指着我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低头看看自己。不好,衣服的扣子松了两颗 “啊!”我跳到延启善背后,利用他高大的身躯挡住我。 “白痴!”延启善叹了口气。 “都是你不好!”丢脸丢大了,我跟他没完! “这么大的人连衣服都不会穿。”延启善拿过我手里的餐盘顺手丢给旁边桌子上的同学。 “你的衣服太大了,干我屁事啊!”明明就是他的错,他还敢这样教训我。 “回你的宿舍去。”延启善给我下命令。 “哦。”我太想听到这句话了,转身就走。 “秋熙苑!”康柏寒追了过来:“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眼角的余光瞥到金善允杀人的眼神,我不想再成为焦点了。 “走吧。”康柏寒不由分说拉着我走了出去。 “穿着延启善的衣服!” “拉着康柏寒的手!” “贱人!” 走出门厅以前,尖叫声此起彼伏。 仰天长叹,为什么会这样? 郁闷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敲了半天门还是没有人理我。李秀爱到底上哪里去了?在门口等了很久,我走下楼去敲宿舍管理员的门。 “我的钥匙找不到了,李秀爱也不知道在哪里。我进不去房间了。”我打着哈欠,困意涌上心头。 “几号房?”宿舍管理员开始寻找抽屉里的钥匙:“整天冒冒失失的。要是都像你这样三天两头地丢钥匙,我还怎么管理?” “307。您说得没错。都是我的错。给您添麻烦了。”我唯唯诺诺。 “奇怪了,你房间的钥匙没有了。”管理员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 “不会吧!”这么衰啊。 “我把你那层楼的钥匙都放在一起的。所有的钥匙都在,唯独少了你房间的那一把。” “麻烦你再仔细找一下。”不要吧,我可不想睡走廊。 “真的找不到了。你还是去等你的室友回来吧。”宿舍管理员姐姐立刻升级为大妈,她毫不留情地把我赶了出去。 无精打采地回到楼上,隔壁房间几个女生不怀好意地看着我,顺便摩拳擦掌着。 “见鬼了!”我嘟嘟囔囔地,走到了顶楼的阁楼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阁楼里面黑漆漆的,连盏灯都没有,只能靠从窗外透进来的星光勉强辨别地形。被角落的箱子绊了个大跟头之后,我放弃了在阁楼里找地方睡觉的念头,睡眼朦胧地爬出了通向天台的小窗户。 看来我还没有衰到家。延启善变态色狼王八蛋杀人魔头没有出现在天台上,我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找了个角落靠墙坐下,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爸爸以前常跟我说,人死了以后就变成了天上的星星,然后很留恋地看着地上所爱的人们。他说他死了以后也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然后永远看着我。 我记得当时我对爸爸说,他死了以后要变成国王星,我死了以后变成公主星。然后我们在宇宙里造一个大城堡,国王星和公主星都要生活在那里。 爸爸死了以后,我才明白过来,天上的星星早已经存在了几亿年,跟我们地球上这些渺小的人是无关的。 人死了不会变成星星,只会灰飞烟灭,从此消失。 就像爸爸一样。 爸爸的灵魂飘去了哪里,是地府还是天堂。他没有告诉我。 过去这么多年了,爸爸究竟还记不记得我。 他有没有过奈何桥,有没有喝孟婆汤。他有没有看见上帝,身边有没有天使。 我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爸爸才是幸福的。他现在和妈妈在一起,在什么角落里看着我。他们紧握着双手,流着泪看着我这个孤苦伶仃的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 7 章 “喂!喂!!喂!!!”有什么东西在踹我。 一个不明物体很没有公德地打搅了我的美梦,我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阴影。 “你是人是鬼啊?”我好像还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这样觉得困倦过,眼睛就像是被粘在了一起,根本就分不开。 “我是神。”阴影蹲了下来,一只手抚上我的额头:“你在发烧。” “神?我看你是神经病吧!”我推开阴影的手,顺便看清楚了他的脸。又是他! “怎么在这里睡觉?”延启善皱了皱眉头。 “你离我远一点啦!”我向后退去,背部结实地贴住墙壁。 “进房间去。钥匙还是没有找到吗?”他在我身边坐下,拨弄着我额前的刘海。 “显而易见。”没有力气跟他说话,我拉紧外套,抵御着寒气。 “跟你一起住的人呢?”延启善今天的脾气好像特别好,也没说什么要我滚出去之类的话,反而坐在我身边,跟我处于一个平等的地位。 “失踪了。你走开,我头疼。我不想跟你说话。”好困啊,好像吃了安眠药一样。 “我说过你在发烧。你不能在这里睡觉。”延启善硬拉着我站了起来:“去我那里睡。” “我看你不是神,是妖。还是个人妖。喂,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男女有别’?去你那里睡?”我撇撇嘴,又打了个哈欠。 “废话那么多,跟我走。”他拉着我就走。 “放开手!我在这里就好了,你不用管我。”这个杀人魔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好心了,居然学会了关心人。 “你是想要自己走还是我扛你走?”他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威胁。 “想得美!我告诉你,我就是泰山压顶。你休想扛得动我。还有,你别以为你是男的力气就比我大啊!”眼前的事物突然间倒转过来,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延启善扛在了肩膀上。 “是挺沉的。”延启善大步向男生宿舍走去。 “放我下来!猪头!快点!这样很难看!喂!我穿的是裙子!”我用力捶打他的背,可是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似的。 “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有你好看的。”延启善不痛不痒地说。 “浑蛋!你是个王八蛋!缺心眼!无耻卑鄙下流!”血液全部流到脑部,我觉得清醒极了,同时还有点脑充血。 “生病的人还这么能挣扎。”走进男生宿舍的楼道里,延启善把我放了下来。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是女人!”拉拉被弄皱的衣服,我有些心虚地看看四周。 “你再大声一点,所有人都会知道了。”他扳过我的身子,指了指前面:“走吧。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去死吧你。”我在他背后伸了伸拳头。 “进去。”延启善打开他房间的门,示意我走进去。 “不去!”虽然说有屋顶总比没有屋顶强,可是我实在不想进狼窝。 “快点。”他有些不耐烦。 “你房间里还有别人的。我不去。”我摇摇头,向后退了一步。 “我跟康柏寒住。他现在不在这里。”延启善把我拽了进去,顺便用脚把门关上。 “你要干嘛?!”我贴在墙边,看着延启善脱下外套向我走过来。 “你觉得我要干嘛?”延启善挑了挑眉毛。 “总之你想的事情都是些龌龊下流的。你不要妄想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我摸索着,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防身。 “啧啧。我只是在想今天晚上要不要出去睡。不过没有想到你不会答应。”延启善又靠近我,我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 “你变态!”我伸出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 “不要随便摸我。”延启善抓住我的手,邪恶地笑着。 “你不要乱来,我要叫救命了!”欺负我一个发烧的柔弱女生,这个死人妖! “大声叫。不然人家会不知道你在这里。”延启善的脸慢慢贴向我的脸。 “贱人!”他要是敢碰我,我就咬他。 “骂我的代价会很沉重的。”延启善眼神一凛,用力把我拉向他怀里。 我慌乱起来,想要推开他就跑。没想到太过用力,重心不稳,我向延启善身上倒去。眼看延启善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闭上了眼睛,整张脸紧张得皱成一团。 我们双双倒在地上,我整个人很难看地趴在延启善的身上,摔得我浑身都疼。我想要站起来,偏偏我的手被压在他的脖子底下,好像我故意抱着他似的。而他的手却抱着我的腰,我感觉到他的腹部正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是不是很享受?”延启善的脸近在咫尺,他口中呼出的热气都喷在我的脸上。 “你去死啦!你放开你的手!”我气急败坏,偏偏这个猪头就是不松手。 “你这样迫不及待地压着我,是不是对我有企图?”延启善笑了起来,更加用力抱住我的腰。 “色狼!快放手!”我一点点努力从他的头后面抽出我的手,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狠狠甩他一巴掌。 “以现在的姿势,很难想象谁才是色狼。”延启善躺在地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说。 “我告诉你,等我把手拿出来,你就死定了!”我咬牙切齿地说。 “到时候要非礼我吗?”他丝毫没有把我的威胁放在眼里。 “浑蛋!”我终于解放了我的双手,然后试图解开他环在我腰间的魔爪。 “不要这么用力啊,你的指甲弄疼我了。”延启善朝我眨眨眼睛。 “你不要抱着我了,放手啊!”我根本就解不开他的手,只能用力打他的肩膀。 “这样很好啊。”不知死活的家伙! “你放手哦!不然你会后悔!”我豁出去了,他要是再不放手我就要他好看。 “你打算怎么做?”延启善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一点点害怕,反而显得很轻松。 “我我咬你!混蛋,再不放手,我就把你的鼻子咬下来!”我抓住他的头发,放手一搏。 “随便你。”他做了一个悉听尊便的表情。 “无耻!”我大叫一声,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脸。 “启善,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开门声,然后出现了很多原本不属于这间房间里的声音。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哦?!”我惊慌失措地抬起脸,手忙脚乱地从延启善身上爬了下来,郁闷地看着涌进这间屋子的十几个男生。 “没什么。”延启善也站了起来,这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手,一边擦着我留在他脸上的口水。 “秋熙苑?!”康柏寒走到我的面前,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完蛋了,刚才这么难堪的场面被这么多人看见了。我不活了! “我不去了。”延启善挡在了我身前,他跟一直合不上嘴的任政宣说道:“你们自己去吧,我还有事。” “启善,你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康柏寒走到了延启善的面前,眼睛里散发着寒意。 “我可以解释!”我走上前:“是这样的” “你闭嘴。”我还没说什么,延启善又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后:“你把扣子扣上再说话。” “哦?哦。”我低头看了看,我可爱的蓝色小内衣又暴露在了空气之下。 我扣上口子,想到刚才延启善一抬头就什么都看到了,心里一阵郁闷。我站在他的身后,越想越生气,狠狠地向延启善的小腿肚子上踢了过去。 “妈的!”延启善弯下身子捂住了小腿,然后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我。 “活该!”比起他对我做过的,我已经很仁慈了。 “你们先走吧。”康柏寒回头对那群男生说:“今天晚上你们谁也没有来过这里。都离开吧。” 那群男生都散了,只剩下延启善,康柏寒,任政宣和我四个人僵持在房间里。 “启善,你们到底是”沉默了半天,任政宣开口问道。 “你们都看到了。”延启善面无表情地说。 “你猪头!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我打了他一下。 “政宣,你回去睡觉吧。这丫头我们会送她回去的。”延启善站起来说。 “哦?好吧。”任政宣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两个男人。 “你睡吧。我们出去了。”延启善朝他的床点点头:“快点。” “在这里睡?!”我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有些害怕地看着延启善。 “想睡浴缸?”延启善看看我。 “我没有睡衣。”在狼窝里面对这两条恶狼,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穿这个。”延启善从他的衣柜里拿出一件t恤和一条运动裤扔给我。 “你不穿你的衣服!”我把衣服扔还给他。 “那你可以裸睡。”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下流。”我瞪了他一眼。 “不许穿鞋睡觉。我跟他出去了。”延启善打开门走了出去。 康柏寒犹豫了一下,也走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站在房间的中间看了很久,打不定主意到底睡哪一张床。想想这两个男人的床,我还真都没有兴趣。想了很久,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我把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都搬了出来,然后把延启善的床推到了康柏寒的床旁边,把两张床并排拼在了一起。 累出了一身汗,我躺在了床上。 整个房间里都散发着男人的气味,有点闷,带点阴沉。 我惬意地躺在两张床的中间,满足地呈一个“大”字形。顺手拉过一张被子盖在身上,我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阿伯!启善!”睡梦中,我听到一阵敲门声,经久不衰。 “开门啊!喂!你们两个死在里面啦?”真是锲而不舍,是哪个王八蛋大清早在我门口叫着那两个衰人的名字?! 我睁开眼睛,看见康柏寒睡在我左边无奈地看着我。 “啊!”我惊恐地向后靠去,后背碰到一个异物。 慢慢回过头,看见延启善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 “啊!!!!!!”我尖叫起来。 “闭嘴!”延启善伸手捂住了我的嘴,使劲把我摁进被子里。 “你要是再出声你就死定了!你听清楚了没有?”延启善用被子盖住了我的头。 “呜”嘴被捂住了,我用力挣扎着。 “不要乱动。要是被人家知道你在这里过夜,大家都会有麻烦的。”康柏寒也加入了制服我的行列当中。 “变态!”嘴上出不了声,我只能在心里骂他们。 “打火机。”延启善低声说道:“还想要吗?” “呜”我屈服了,放弃了挣扎。 “你进来吧,门没有锁。”确定了我不再乱动,康柏寒大声说道。 “哦,你们”门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你们睡在一起?!” “你来干什么?”康柏寒的声音有些尴尬,我心里暗暗好笑。 “哦,没什么。找你们一起去吃饭。”听声音应该是那个火爆的任政宣,虽然看不见,不过我想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搞笑。 “你们怎么会这样?”任政宣的声音有点郁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头上有被子的缘故。延启善的手一直捂着我的嘴,搞得我有些难以呼吸。 “我们”康柏寒更加尴尬了:“感情很好。呵呵” “哦哦。你们有没有嗯?”任政宣笑了起来:“一直不知道你们喜欢这个呢。唉女生们要痛哭了。” “少啰嗦。你先走吧,我们等一下就来。”延启善听上去也有些郁闷,他压低了声音,手上却加重了力道,好像要活活捂死我似的。 “喂,昨天晚上你们不会为了那个女的大打出手,然后突然间又情投意合了吧?”任政宣大声笑了起来,我也忍不住想笑。 “咦?你们的被子有问题哦!”任政宣好像发现了我的存在。 “没有!”康柏寒立刻说道:“启善,我们嗯哦是吧?” “嗯。”延启善的腿跨了过来,压在我的身上。 “那好吧,你们慢慢温存,我先走了。”任政宣大笑着走出房间,我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 “哦!”我终于又一次重见光明,延启善的手也离开了我的嘴,我大口呼吸着。 “趁现在没什么人,你快点回你那里去吧。”康柏寒从床上跳了起来,迅速穿上外套。 “你又想谋杀我!”我指着慢慢坐起来的延启善说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闭嘴,快点离开这里。”延启善指了指门口。 “鬼才想呆在这里!”我朝他做了一个超级大的鬼脸,又转过脸去对康柏寒也做了一个,气呼呼地离开他们的床。 “喂,下次你要是再敢乱碰我们房间里的东西,你就死定了!”延启善瞪着我说。 “下次个屁!”怎么可能还会有下次?! 我拿着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重重地关上他们的门。 在阁楼里换上自己的制服,我拿着延启善的衣服慢慢走下楼去。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回答我。李秀爱好像消失在了空气里似的,人间蒸发。 郁闷地搓搓眼睛,我去走廊尽头的公用盥洗室洗了个脸,顺手把延启善的衣服扔进垃圾箱,走下楼去。 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我又回去拿出他的衣服,塞进了阁楼的角落里。 早上的餐厅里吵吵闹闹的,大家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相互打闹。我走进门厅,一个人突兀地站在那里,好多人都转过头来看我。 “看个屁啊!”我恨恨地说道,低着头往前走。 一个身体挡在我的面前,我抬起头来,是康柏寒。 “你干什么?!”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康柏寒和延启善,还有那个任政宣。不经意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杀人魔和火爆浪子坐在那里看着我。 “你过来。”康柏寒拉着我去他们的桌子那边。 “你想要干嘛啦!”我甩开他的手。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延启善喝着果汁,慢吞吞地说。 “什么什么样子。”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不妥。 “还是进不去吗?”杀人魔又问:“跟你住的那个人去哪里了?” “我也很想知道,麻烦你告诉我。”我撇撇嘴,懒得理他们。 “把头发梳一下,像个疯婆子一样。”延启善咬了一口面包,好像很不屑看我。 “你废话呐!要是能进去梳头,我昨天晚上怎么会”猛地反应过来,我急忙刹住车。 “那你”康柏寒苦着脸,看看我又看看延启善:“今天晚上” “放心啦!我就算睡大街也绝对不会再”妈的!又差点说漏嘴。 “你就是想也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延启善漫不经心地说:“找个地方把自己弄成人样再出来。” “你去死吧!”我拍着桌子站起来:“你,你,你!你们都去死!” 我挨个指着严启善,康柏寒和任政宣,气鼓鼓地说。 “为什么我也要去死?!”任政宣大声叫起来。 “你跟这两个败类混在一起,你就该死!”我离开餐桌,狠狠地踹了严启善一脚,抬头挺胸地离开了餐厅。 “你站住!”我的脚刚刚跨出餐厅的门槛,金善允从旁边走了过来,气势汹汹地挡在我身前。 “干什么?”我懒洋洋地问道。事实上,我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去跟她说话。昨天一整天一惊一炸,一冷一热,搞不好我现在都还没有退烧,哪里还会有什么闲工夫跟这个容易冲动的女人在这边磨嘴皮子。 “你离我们柏寒远一点!不然有你好看的!”金善允这次反而相当的冷静,脸上丝毫没有怒气。 “我知道了。麻烦你也同时通知他一下,我怕他不知道。我走了,让开。”我径直从金善允的身边走过去,挤出她的那堆跟班,突然觉得空气清新了很多。 满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才反应过来浑身都疼。手掌擦破了皮,隐隐透着血丝。 “你一直都是那么暴力吗?”任政宣转过头来看着我,一脸怕怕。 “见识过了,那就不要惹我。”从小被新妈妈欺负,养成我嫉恶如仇的好习惯。 “果然不是正常女人。”任政宣吁口气,慢慢转回身去。 “喂,你。”延启善走到我的面前,用下巴指指前面:“把我的书拿回来。” “没空。”我头也不抬地说,一边察看自己膝盖上的伤口。 “善始善终。快去。”延启善用手搓着下巴,挑了挑眉毛。 “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我受伤了。”我抬起头来看着延启善,他的眼睛闪烁着,隐藏着一抹笑意。 “就算有同情心,也是给前面那个同学,人家在哭了。”延启善坐在我的桌子上,挡住我的视线。 “哭死了都不关我的事。你给我走开。”我用力把他从我的书桌上推走,拿出自己的书扔给他:“没想到你那么用功啊。你忙学习,先用我的书。” “你的书?”延启善随便翻开一本书,把里面的书页反过来面对着我:“你吃掉了?” “哦?”我愣了一下,发现我的书全被撕烂了,里面的书页残缺不全。 “狼人?食草动物?”延启善的笑意被无限扩大了,从眼睛一直蔓延到嘴角。 “见鬼了!”我骂了一句,回过头看着教室前面拥成一堆哭得昏天暗地的那群死丫头。 “你去教务处拿新书吧,这些都不能用了。”康柏寒对我说到:“在后面那个楼。穿过草坪就到。三楼。我帮你去?” “哦。不用了。”我随便应了一声,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真不明白那些女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想安安静静过完我高中的最后一年,可是我转学过来不到一个月,好像变成了这个学校里的焦点人物。大家对待我没有无限的敬仰,只有无尽的折磨。 慢吞吞爬上三楼,我敲开了教务处的办公室。记下我的学生号,我捧着一大堆新书走了出去。 头昏脑胀地跨出大楼,我一边感叹世道的不公平,一边朝自己的教室走去。 走到草坪的中央,看见一大群男生在那里踢足球。我还没有来得及考虑一下是不是应该要绕道走,又被一颗飞驰而来的足球砸中,整个人扑倒在地上,新书撒得满地都是。 “唉”也不想再去追究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倒霉了,我认命地捂着流血不止的膝盖,慢慢站了起来,捡着散落的书。 “谁干的?”延启善的声音传入耳膜。 “不知道。”鬼知道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都过来。”延启善又说道。 “啊?”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发现他并不是在跟我说话。他的眼睛平视前方,透露着阴冷跟狠毒。 在草坪上踢球的那群男生都围了过来,延启善又问了一遍:“是谁干的?” “我我”其中一个低声说道。 “道歉。在我敲断你的腿之前。”延启善很平静地说着,好像只是说了一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话。 “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个男生捣葱似的对我鞠躬,一口气跟我说了十几遍对不起。 我低下头,继续捡我的新书。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我拿着书的手。 “你干什么?”我用手背抹了一下脸。 延启善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k绷。 “喂!”我看着他撕开一k绷的外壳,然后拖住我受伤的腿。 “不要乱动!”延启善好像下达命令似的对我说。 “喂!这个上面不会有□□吧?”这是延启善吗?我很怀疑地看着他的脸。 他只是笑了一下,把一k绷贴在我的伤口上面。 “吃错药了?今天忘了吃药了?喂!你怎么了?”我实在是搞不懂他的举动。 “手。”延启善又撕开一条一k绷。 “哦?”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手!或者是,爪子?”延启善一把抓过我的手,贴住了我的伤口。 “喂!你真是你你昨天晚上见到外星人了吗?”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男人也太善变了吧!一会儿凶得想杀人,现在有这样温柔地帮我处理伤口,从头到尾都没有骂我。见鬼了?良心发现?爱上我了? “再啰嗦就把你的嘴也贴上。能不能走?”延启善捡起我所有的书捧在手里。 “走不了了,你想怎么样?”看看这个男人到底变态到什么程度,我耍赖似的说道:“膝盖疼得要命,根本动不了。” “要我背你?”延启善的嘴角又上扬,很轻松地看着我说:“虽然你很沉,可是我不介意的。需要吗?还是” 他的眼睛扫过刚才拿球砸我的那个男生:“把他的腿也弄断,像你一样走不了?这样你会比较开心?” “谢谢!”我抢过他手里几本书,大步向前走去。 这个王八蛋!除了作弄我他还会做什么? “今天晚上有什么打算?”延启善抱着我的书,一边走一边问我。 “什么什么打算?”不知道是不是被球打到头的缘故,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晕头转向的。 “睡哪里?”延启善站住脚步,转过头来问我。 “哦?哦,还不知道。不知道李秀爱今天回不回来。”我揉揉眼睛,觉得有点站立不稳。 “你怎么了?”延启善把书放在地下,握住了我的手:“别搓眼睛。” “头晕。”我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看了看四周,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还没有退烧。”他的手搭上我的额头,皱着眉头说:“你已经够傻了。在这样烧下去,你就可以被称为白痴了。” “你管我!”推开他的手,讽刺的言语让我变得清醒了一点。 “逞强。”延启善走到我的面前,背对着我说:“我送你去保健室。” “我知道怎么走。”连病恹恹的女人都不放过,狼心狗肺。 “我跟你玩个游戏。”延启善又转过身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扑克牌:“比大小。谁大就听谁的,不许有怨言。” “你是卖艺的吗?”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延启善。刚才是一k绷,现在是扑克牌,他的口袋里究竟还藏了多少东西?! “少啰嗦。快点抽牌。”延启善洗了洗牌,递到我面前:“抽一张。” “切~”我嘟着嘴,不以为然地抽出一张牌。方片6。 “认输吧。”延启善笑了一下,抽出一张黑桃8。 “无聊。”我看着延启善,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不但转了性,还变得很三八。 “叫主人。”延启善用食指戳我的额头:“快点。” “为什么?!”我不服气地叫起来。 “愿赌服输。”延启善挑了挑眉毛。 “猪人。”我不情愿地说道。 “上来,我背你。”延启善也不跟我计较语调上的区别,指指自己后背。 “是,猪人。”我手脚并用,爬上了延启善的后背。 延启善的背很宽,也很舒服。我的脸贴在他的肩膀上,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爸爸存在的时代。 “你爸爸什么时候不在的?”延启善突然间问道。 “九岁。”我的手指拨弄着延启善的发梢,含糊地说。 “生病?”这个男人难道不知道不应该提起别人的伤心往事吗? “烧死的。爸爸是消防员。”我伟大的爸爸怎么可能死于那种无聊的事情。 “所以你要抽烟?”延启善把我往上推了推,继续八卦。 “嗯。”意识变得模糊起来,我无力地靠着他。 “喂,口水不要流在我的衣服上。” “嗯。” 眼皮沉重起来,我趴在延启善的背上睡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 8 章 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保健室的床上。 “醒了?”校医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说:“这是你的药。吃过晚饭以后半个小时吃药,不要忘记了。” “哦?哦。”慢慢回想起自己躺在这里的原因,我看见窗外的天色已经变暗了。 “你可以走了。”校医朝我挥挥手。 “那个我晚上,可不可以在这里休息?”不知道李秀爱今天晚上是不是还会留我一个人独守空闺,所以我要为自己找一个有床可以睡觉的地方。 “不可以。我马上就要关门了,回你自己的房间去休息。”校医毫不留情地把我赶了出去,在我面前关上了门。 我手里握着退烧药,傻乎乎地在保健室外面站了一会儿,朝餐厅的方向走去。 走进餐厅,大家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然后又指着我小声议论起来。 我去柜台拿了餐盘,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胡乱往自己嘴里扒着饭菜。 “延启善叫你。”坐在我对面的同学突然跟我说。 “嗯?”我满嘴的饭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延启善叫你。那边。”同学指指后面不远处的桌子。 我朝那边看过去,看见延启善嘴里含着调羹,朝我勾勾手指头,示意我过去。 “王八蛋!”我骂了一句,低下头继续吃饭。 “那个延启善说叫他的奴隶快点过去。”坐在我对面的那个家伙又不知死活地说。 “你叫他去死。”我头也不抬地说。 “延启善说你不过去,要倒霉的。”那个家伙夹在我们中间传话,表情好像很痛苦。 “你告诉他,我过去了,他就要倒霉了。”为什么每次吃饭都会有人来倒我的胃口。 “他说最后给你一分钟。”传话筒又说道。 “你告诉他我没有听见。”又往嘴里塞了一块鸡肉,我有些口吃不清。 “我我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传话的那个家伙语气里带着哭音,我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怎么了?”他的脸苦恼得皱成一团,好像正在遭受什么折磨。 “我不过就是在这里吃饭你行行好吧!延启善我可惹不起!你让我说的那些话” “罢了罢了!唉”延启善这个魔头。 我端起自己的餐盘向延启善那边走过去:“喂,叫我干什么?” “对我用敬语。”延启善轻轻用调羹敲击着餐盘说道。 “猪人,我听说臭要饭的才喜欢敲自己的饭碗。您什么时候开始堕落的?”皮笑肉不笑,我在延启善身边坐下。 “敬语?主人?你们又在玩什么?”任政宣一脸的好奇。 “有没有听说过好奇心杀死一头恐龙?”我瞪着任政宣,又往嘴里塞粮食。 “烧退了吗?”延启善的手又搭上我的额头。 “男女有别,猪人。”我躲开他的手。 “很不爽?”延启善笑笑说。 “废话。”我低下头猛烈进攻我的晚餐,不想跟他说话。 “明天给你翻身的机会。”延启善站了起来:“把我的盘子送回去。晚上记得吃药。” “我为什么要帮你送盘子?!”我仰望这个高大的败类。 “听话,奴隶。”延启善摸摸我的头发,离开了餐桌。 “启善,叫她帮我的盘子也送回去好不好?”任政宣在他身后叫道。 “随便。”延启善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 “麻烦你了。奴隶。”任政宣一脸坏笑,把餐盘摆在我面前。 “一群猪。”我举着叉子,向盘子里仅剩的一块鸡肉狠狠地插了下去。 回到自己的宿舍,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面对没有人应门的房间,我的右脚还是狠狠地踹向房门。 李秀爱啊,我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过她。她到底死了没有?要是没死——就他妈的快点回来啊! 坐在门口抱着自己的膝盖,左思右想决定还是不去房顶了。说不定那个猪人正在上面守株待兔,不知道又要想出什么办法来折磨我。 走出宿舍楼,我向小树林的方向走去。 夜色昏暗,小树林里到处充满莺声燕语,肉麻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走到以前康柏寒带我去过的树林最深处,我仰望着高耸的围墙,从周围搬了几块石头垫脚,颤颤悠悠地爬了上去。 围墙的外面是片斜坡,我找到一个制高点,摸索着跳了下去。 “自由万岁!让他爷爷的延启善猪人见鬼去吧!”振臂高呼一下,我朝远处走去。隐约听到有谁在身后轻声笑着,回过头去却什么人都没有发现。 “我说的是让延启善见鬼。麻烦你听清楚一点。”我对着天空嘀咕了一句,拦下一辆从身边经过的计程车。 “学生妹去哪里?”司机好色地回过头来问我。 “酒吧。越堕落的越好。”拉着裙子盖上膝盖,我冷冷地看着司机:“大叔,眼睛看前面比较安全。” “哦!是!是!”司机唯唯诺诺,嘴巴却一刻都闲不住:“你是翻墙出来的吧?经常可以载到像你这样的学生。那间学校不便宜哦,家里很有钱吧?我听说那个贵族学校的学费够我们平常人两年的生活费呢!小妹妹家里父母是做什么的?” “贩毒。杀人。走私军火。”我靠着车窗回答他:“还想问什么?” “不!没有了!”司机被我吓住了,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低级。”我对自己说了一句,舒舒服服地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小妹妹,到了。”计程车在一间酒吧门口停下。 “谢谢。”我给了车资,走了进去。 酒吧还是印象里的酒吧,烟雾缭绕,纸醉金迷。 “tei。谢谢。”我对bar tender说。 “你满18岁了吗?”bar tender看着我的制服,疑惑地问。 “哥哥,这你就不懂了吧。制服诱惑啊!现在的大叔最喜欢的。”我故意扮出一个妩媚的笑容,bar tender了解地点点头,把酒递给我。 “嘘~”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经过我的身边,对着我吹挑逗的口哨。 “cheers!”我照单全收,对着他们扬起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小姐一个人?”又有人凑到我身边。 我转过头去一看,年纪好像跟我差不多。 “不是。”没有兴趣,死一边去吧。 “是吗?跟谁一起来的?”他不死心,继续问道。 “跟我爸爸。看见那边那个男人没有?”我指着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左拥右抱中年男子:“那就是我爸爸,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不用了。”落荒而逃,眼睛里明确写着“神经病”这三个字。 “那么我该找我的目标了。”放下手中的酒杯,我的眼光四处搜寻着。 “bg一!”搜寻完毕,锁定目标。 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向正前方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走去。 “站住。”一只手不合时宜地拉住我,把我朝反方向拖去。 “干什么!”我甩开那只手,顺便看清手的主人的脸。 延启善一脸的高深莫测,目光直逼我的眼睛。我准备好的一连串骂人的粗口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太没有天理了! “我想问你同样的问题。”延启善把我从酒吧里拖了出去。 “我?我想找地方睡觉。”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又把问题踢了回去:“你来干什么?” “来抓我逃跑的奴隶。”延启善渐渐凑近我的脸。 “我没有逃跑啊,天亮了我会回去伺候您的。猪人。”直接把他的脸推回去,我向后退了一步。 “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延启善当着我的面点燃香烟,慢慢说道:“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吗?” “不记得了。”我有些气急败坏,夺下他嘴里的烟扔在地下用脚踩熄:“吸烟有害健康。” “你这样能赚多少钱?”延启善不理我,又点燃一支烟。 “什么多少钱?”我有些莫名其妙。 “我给你双倍的。跟我走。”延启善拉起我的手往前走。 “喂!你放手!喂!”我用力挣扎。 “第一,你是我的奴隶。”延启善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对我说:“第二,我们说好价钱了。第三,你有把柄在我这里。跟我走。” 他一说完立刻拉着我往前走,手指紧扣,生怕我逃跑。 “喂!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喂!”看他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我索性像小孩子一样蹲在地下,耍赖地叫道:“膝盖疼!走不了!喂!我还在发烧!” “少给我演戏!膝盖疼,还在发烧?”他冷笑了一下:“那你还喝酒?” “我”我顿时语塞。 “奴隶,遵循主人的意愿是天职。今天你运气不好。”延启善加重力道,强迫我站起来一路跟着他小跑。 “喂!我真的膝盖疼!喂!”我很善良的啊,不会骗人的。 “嗯。”延启善突然间停了下来,我的脑袋撞上了他的后背。 “你要带我去哪里?”揉揉额头,我抱怨地问道。 “开房间。”他又开始行走,不过放慢了脚步。 “哦。啊?!”听懂了他的话,我又开始挣扎。 “不要乱动!不然我不会管你穿的是裙子还是裤子。”延启善头也不回地说。 “我不跟你去开房间!”情急之下我低头咬他的手。 “不是说要找地方睡觉吗?”延启善捏住我的下巴,有些好笑地问:“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变态!”我扭曲的嘴里骂道。 “跟老头可以,跟我就不可以吗?”他脸上的笑意没有了,冷冷地盯着我。 “废话!”我挣脱出来,活动一下面部肌肉:“年老力衰的和年轻力壮的色狼,你会选择哪一个?” “强词夺理。”他的面部表情突然间又软化下来,用力把我拉到他身前,搂着我的肩膀往前走去。 “喂!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在浴室里研究了半天,我穿着浴袍走了出来,慵懒地趴在大床上问他。 “你一直这样自恋吗?”延启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侧过脸问我。 “哦?没有啊。不过——我长得很漂亮,身材——”我稍微拉开一点浴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满意地说:“身材也很好。” “所以呢?” “所以你就是爱上我了。”我自信满满地说。 “你?”延启善转过头来看着我说:“你——脾气臭,习惯差,抽烟喝酒,暴粗口,喜欢打人,勾引老男人你说你有什么值得我爱的?” “你去死吧!”想了半天,终于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我拉着被子盖过头,闷声说:“喂!我带着防狼喷雾的,你最好死了你的色心!” “你想得美!”延启善的脚步声朝浴室方向移动:“要不是只剩下这间房间,我才会冒着被非礼的危险留下来。” “去!死!”我扔过去的枕头砸在延启善及时关上的浴室门上,里面传来他得意的笑声。 “见鬼了!”我把脸埋进枕头里,不自觉地也笑出了声。 真没有想到,延启善居然也会跟人家开玩笑,而且是这样不三不四的玩笑。说给一个月之前的我听,我一定会给现在的我一个巴掌,让我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人面兽心!”我翻过身,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喂!喂!”有人拍我的脸。 “嗯?”睁开眼睛,看见延启善湿漉漉的脸,头发上的水珠滴在我的脸上。 “你去睡沙发,床是我的。奴隶!”延启善故意加重最后两个字的语气,然后指了指沙发:“去。” “明天再说啦!”谁的昏昏沉沉的,谁理他什么奴隶主人的。 “快点!”延启善见我翻过身不理他,在我耳边大叫一声:“快去!” “见鬼哦你!”我被他惊得坐了起来。 “自觉一点。”延启善诡异地笑着。 “是,猪人!”我抱着枕头,摇摇晃晃地倒在沙发上。 “这还差不多。”延启善自言自语般的说着:“好大的床啊!” “你!”我用手拍打自己的脸:“冷静!冷静!要冷静!” 缩在沙发里,越想越生气。这个魔头难道没有看出来我是女人?居然让我睡沙发,还是在把我从床上赶下来之后? “喂!”我坐了起来。 “什么?”延启善好像还没有睡着。 “我明天有机会上诉,对不对?”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有。不过也可能是另一次失败。”延启善笑着说:“奴隶,不要打扰我睡觉,不然要你给我按摩外加唱催眠曲。” “知道了!猪人!”我一头栽下去,把脸窝在沙发和枕头之间的夹缝里,郁闷得呼吸困难。 “好挤啊!让开!走开啦!”睡梦中的我极不安稳,总觉得有很多人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挤我。 勉强睁开眼睛,才发现是沙发给我的压迫感太重了。 咒骂着用脚踹着沙发背,用力过猛,整个人从沙发上掉了下去。 “哦!见鬼了!”今天一定很不吉利,我从早上一直摔到凌晨。 回头看看,延启善在大床上睡得爽歪歪。 不可以让他那么得意! 我拿起枕头,跳上他的床,躺在他的身边。 “你干什么?”延启善睁开眼睛看我。 “猪人,您身材好棒哦!才占半张床。剩下这半张就不要浪费了。”我抢过他身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你要睡在这里?”延启善又抢回被子。 “不!爽!啊!”妈的,居然还好意思问我。 “不怕我?”凑近我一点。 “怕什么?又不是没有睡过!”少来这一套! “不担心我是色狼?”又凑近我一点。 “是你要担心我非礼你吧!”豁出去了。这个魔头,明知道我满身是伤,还要我睡沙发,天理何在? “deal。”延启善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左手顺便搂住我的腰。 “怕你啊!”我的手也搂住他的腰,腿搭上他的腿。 “要玩就玩刺激的!”延启善猛地睁开眼睛,把我整个人拉向他的怀里,下巴抵住我的头顶:“挣扎就乖乖地回去睡沙发。” “放手你就去滚到沙发上去睡!”我的脸埋在他的怀里,口齿不轻地说。 “呵呵”感觉到他胸腔的轻微的震荡,伴随着他的呼吸,我慢慢又闭上眼睛。 “起床了。喂,起床了!”挥动着手,我想要拍走耳边扰人的声音。 “喂,你现在起床,我就给你上诉的机会。”那声音就像讨厌的苍蝇一样挥之不去。等一下,上诉?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急急地说道:“快!我要上诉!” 延启善衣冠整洁地站在床边,双手环胸:“确定?很可能又是奴役的一天。” “少废话!”用力抹了一下脸,我上上下下看了延启善好几遍:“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是你自己找死,到时候别怪我没有劝你。”延启善从口袋里掏出扑克牌,洗牌之后递到我面前。 “受死吧!魔头!”怒吼一声,我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牌。 “开牌。” “不要!我要看你也抽一张。” “好吧。”延启善也抽出一张牌,握在手里。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开。”我紧张得手心出汗。 “好。”延启善一脸的不在乎。 “准备!一二三!” 我们一起摊开手掌里的扑克牌,四目交接,刀光剑影凝结在空气里。 “哈哈!你也有今天!”我趴在延启善的背上,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指挥延启善朝学校的方向走。 “那边!那边!”我指着路边卖花的小女孩:“我要买花!” “哦。”延启善向那边走去。 “哦?你应该说‘遵命,女皇’!”我拍打他的肩膀,幸灾乐祸地说。 “呵呵”延启善笑了一下,并不跟我计较。 “那朵,红色的那朵。玫瑰!”来到卖花女孩的身边,我指挥延启善买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你买这个干什么?”延启善问我。 “哼哼!”我躲在他身后挤眉弄眼:“插在你制服的上衣口袋里。” “不要吧!”延启善终于没有了往日的气定神闲,他哀叫起来:“很难看的!” “不管!”我用手勒住他的脖子:“快点!不然大刑伺候!” “你给我等着!”延启善颤颤悠悠地把花枝塞进上衣的口袋里,留出花瓣在外面。 “这还差不多。”满足的大笑一阵,我拨乱延启善的头发:“知道我昨天的感受了吧?” “什么时候能摘下来?”延启善的语气显示他的脾气已经到达临界点了,可我丝毫不为所动。 “明天吧。不过还要看你能不能成功上诉。”太刺激了,我忍不住心花怒放。 “妈的!你会后悔的!”延启善气急败坏。 “注意你的语气,仆人!”我伸手捏住他的脸颊。 “你再敢碰我,我就把我扔到马路中央去!”延启善把我放下来,恶狠狠地说。 “我好怕啊!”做个鬼脸,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趾高气扬地走进教室,回头看了看停在教室门口止步不前的延启善。偷偷地捂嘴笑了一下,我把他拉进教室里。 “干嘛?怕羞啊!”大笑三声,吸引了教室里所有的眼球之后,我走向自己的座位。 “启善!你”任政宣如我所愿地发出一声惊叹:“你去相亲吗?” “闭上你的嘴!”延启善闷哼了一下,走回自己的座位。 “喂,你们又在玩什么?”任政宣回过头来,悄悄地问我。 “风水轮流转。想不想玩?”再多一个仆人,那时再好不过的了。 “还是不要了。”任政宣看着延启善想要杀人的脸,再看看他胸口那朵美丽的玫瑰花,害怕地摇摇头:“你果然狠!” “过奖了!”我从书桌里拿出崭新的课本,期待老师的到来。 “秋熙苑,你跟启善怎么了?”康柏寒也是一脸的迷惑:“昨天你睡在哪里?我听说李秀爱还没有回来。” “那不重要。”我挥了挥手:“你有没有什么事想要做的?我有仆人,可以帮你做。你尽管开口。” “喂!不要得寸进尺!”延启善威胁我道。 “愿赌服输。这是你自己说的。仆人。”越来越发现,跟延启善吵架是件好玩的事情。 “秋熙苑”康柏寒又叫我。 “什么?”我看着他。 “你好像有些变化。”他有些犹豫。 “哦?是吗?”我摸摸自己的脸:“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康柏寒看看我,又看了看延启善,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 9 章 度过了有史以来最痛快的一天,惊喜地发现,我的好运并没有在放学之后消失。 消失许久的李秀爱终于又出现了。 “我的床!”李秀爱打开房门之后,我第一时间扑向我亲爱的床。 “你看上去很开心。”李秀爱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我。 “是吗?”我把脸埋进枕头里,高兴得无法言喻。 “是啊,有什么好事吗?”李秀爱回来之后好像也有了些什么变化。 “等一下再告诉你。我现在要去找一个人。”想要告诉延启善,我不再是流□□皇了。 “找谁?康柏寒?” “他?不是。” 连蹦带跳地爬上屋顶,看见延启善坐在老地方喝着酒。 “喂!”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我拿起他的酒喝起来。 “又想差遣我做什么?”延启善看了我一眼。 “你这样说很不公平哦!好像我把你当成什么东西使唤一样。”我拍拍他的肩膀。 “不是吗?叫我戴一朵大红花也就算了,还要我帮你端茶递水,做你的贴身保镖外加活动轮椅,帮你叫外卖,还有”延启善开始数落我的罪行。 “好了好了!明天给你上诉的机会!”我又大笑起来。 “你最好祈祷明天不要栽在我的手里。”延启善瞪了我一眼。 “对了,李秀爱回来了。”不想听他无休无止地抱怨下去,我跟他岔开话题。 “谁?”他有点搞不清状况。 “李秀爱啊!跟我住的那个。”解释一下,我就是这样的有耐心。 “哦。”延启善站了起来:“你该回去睡觉了。” “啊?” “三天没有换内衣了,你是不是该有所行动呢?”促狭地笑了一下,延启善朝男生宿舍走去。 “你啰嗦咧!老头子!”挥挥拳头,我饮尽手里的啤酒。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洗了澡换好衣服,我惬意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害我都没有地方睡觉。”我抱着枕头,问李秀爱。 “回家了。家里有些事情。你不是有钥匙吗?”李秀爱放下手里的书看着我。 “哦,钥匙弄丢了。”现在想起来,一定又是那些死丫头整蛊我,故意偷走我的钥匙,害我没有地方睡觉。 “你跟金善允还在斗?”李秀爱坐直身子,把枕头塞到背后,靠在床上问我。 “谁?没有。谁有空跟她斗,懒得理她。”我挥挥手,满足地闻着床上的香气。 “我听说她又想整你,你小心一点。”李秀爱说完,继续看她的书。 “喂,李秀爱。”我从床上坐起来,好奇地打量着她:“你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没有。你怎么说也帮过我,我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李秀爱抬起头看看我,破天荒第一次对我微笑了一下:“要是你愿意,以后叫我秀爱也可以。” “啊?哦。”我摸索着慢慢躺下,参不透这其中的奥妙。 “不过几天不见,你的变化也很大。”李秀爱突然间又开口说话,吓了我一大跳。 “啊?!” “嗯!”她肯定地点点头:“好像开朗了不少,话也比以前多了。更重要的是,不抽烟了。” “哦?哦!”我着魔似的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变化?变化! 我有了变化?! 我号称冷血小金刚的秋熙苑,有了变化?! 开朗了?话多了? 为什么会这样?! 伸个懒腰,我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地去盥洗室洗漱。 “早。”一出门就看见李秀爱灿烂的笑脸,让我有些诚惶诚恐。 “早早。”偷偷摸摸掐了自己一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去餐厅吗?一起去。”李秀爱又对我笑了一下,我更加无所适从了。 “哦?好。”换上制服,我跟着李秀爱走出去。 有些鬼鬼祟祟地来到餐厅,我拿了餐盘就准备开始狼吞虎咽。 “这几天我不在,你睡在哪里?”李秀爱很优雅地往面包上抹黄油。 “哦?我”警戒!立刻往嘴里塞了一大块面包:“呜呜” 逃避回答问题,我假装被面包噎到,没想到这时候有人不知死活地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害我真的被面包噎到了,脸涨得通红,四处摸索有没有水可以救命。 “白痴。”一瓶果汁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一把抢过果汁就往嘴里灌。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足以证明我的场面有多壮观。 “妈呀”死里逃生,立刻怒视那只魔爪。 “上诉。”扑克牌出现在我眼前。 靠,又是这个老不死的魔头。我要是被他弄死了,我一定会回来弄死他! “你要是再输给我,我今天一定会整死你!”咬牙切齿,此仇不报非人类! “少废话。”延启善面无表情。 “秋熙苑,你今天看上去气色不错。”康柏寒好心的问候在我耳朵里就像是故意的嘲弄一般,更不用说再加上任政宣在一旁又不知死活地加上了一句:“女妖怪复活了。” “受死吧!”抽出一张牌,严阵以待。 “看来我们心有灵犀。”延启善亮出了手上的牌 “小妾,跟我走。”延启善邪恶地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是,猪人。”我把餐盘拜托给李秀爱,垂头丧气地跟在延启善的身后。 “启善,有空的时候把你的小妾借我用用!我要好好折磨一下她!哈哈!”任政宣又在后面死皮赖脸地大叫。 我回过头去对他做了一个大鬼脸,然后毫不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中指。 任政宣一脸见到鬼而且是见到红衣厉鬼的表情,下巴掉到了脚背上。 我得意地笑了一下,跟着延启善走了出去。 康柏寒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们的背影,半天没有移动一下。 “喂!你到底要干什么?!”延启善指挥我回房间拿了我的化妆箱去楼顶见他,弄得我一头雾水。 “闭上眼睛。”延启善坐在我的对面,要求我闭上眼睛,然后他抬起了我的下巴。 “喂!你不会是兽性大发吧?”我用手背捂住嘴,含含糊糊地说:“猪人,这可是我的初吻啊。” “谁要吻你的猪嘴了。手放下来。”延启善拍掉我的手,拿着什么在我的脸上画了起来。 “喂!停下!喂!你在干什么?!”我猛地推开延启善,发现他正满意地盯着我的脸,嘴角挂着欣赏的微笑。 “王八蛋!”我拿出小镜子看了一眼,差点没把他从房顶上一脚踹下去。 “怎么样?很喜欢的给你设计的造型吧?”延启善双手环胸,得意地看着我:“今天你就顶着蜡笔小新等到明天上诉吧。” “你!不!是!人!”虽然私底下我也很欣赏他的创意,可是要我画着蜡笔小新那样茁壮的眉毛出去见人,这对我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恶有恶报。我们走吧,上课了。”延启善硬是拖着我,把我从男生宿舍的阁楼里拖到了教室门口。 “我错了。猪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想丢脸,我可怜巴巴地跟他求饶。这个败类以前是不是学过水墨画什么的,为什么可以把我的眉毛画得那么粗?! “来不及了。”延启善一把把我推进教室:“去,跟老师问声早安。” “你给我等着!”果然是现世报,来得快啊。 我硬着头皮走向老师,他正低着头整理文件夹。 “老老师。”我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希望他没有听见。 “什么事?”他抬起头来看我。 “早上好。”心里把延启善上至十八代下至三十六代都骂了个遍,我支支吾吾地说出三个字。 “好。”老师疑惑了半天,可是在这个学校里我是第一个跟他问好的学生了,他有些难以承受:“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低着头冲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玩吗?”延启善一只手支着头,侧过身子问我。 “好玩。猪人。”咬牙切齿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了,现在给我一把杀猪刀我一定不会手软的。 “秋熙苑,你不舒服吗?为什么一直低着头?”康柏寒问我。 “没什么。”求求你们了,都闭嘴吧。 “抬起头来啊。”康柏寒又说。 “不用了。我怕抬起头来吓死你。”我的头埋得更低了,生平第一次深刻理解了“丢人”这个词语的意思。 “小妾,抬起头来给大家sh一一下。”延启善好死不死地又开口了。 “好的。猪人。”我抬起头来看着康柏寒,发现他的表情很诡异。 “喂!”任政宣这时候突然回过头来跟我说话,正好跟我打了一个照面:“鬼啊!” 他这一声大叫,引来了教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闭上眼睛,准备接受世俗的眼光。 耳边传来延启善吃吃的笑声,片刻之间就被大家的惊叹声所掩盖。 整整三节课,我都是捂着脸渡过的。原本以为在办理丢脸也就算了,没想到我的美貌变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一到下课时间便有许多同学从别的班里跑过来看我。 任政宣站在门口护卫班里的秩序,堵在门口售门票:“看一次50块钱,交了钱就能进去。” 就连康柏寒都没有帮我的意思,还躲在一边偷笑,亏我以前还觉得他是个好人。 延启善倒是没有再为难我什么,可能他觉得这样的眉毛已经足以平息他昨天大红花的屈辱了。 午餐时间,我想躲进宿舍去,可是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延启善给抓住了。 “跟我们吃饭去。”他说。 “死都不去。”整个早上用手捂着眉毛,我的胳膊早就已经没有力气了。 “启善,无论如何都要她一起去,我们在餐厅等你们。”任政宣一个早上赚了不少钱,还老转过来跟我说他笑到胃部抽筋。 “你听见了。走吧。”延启善站在教室门口叫我:“快点。” “明天要是我上诉成功,我会叫你杀了任政宣。”愤愤地把书塞进抽屉里,我站了起来。 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真是太刺激了。 昨天我还趾高气扬的,今天就变成了落水狗。 为了逃避大家的眼光,我愣是冒着生命危险,跷了礼拜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 躲在房间的盥洗室里,我足足洗了十三遍脸,隐约觉得自己的眉毛快被洗秃了。 听见学校里打钟的声音,应该是放学了。这个周末不允许回家,学生一般都在自己的宿舍里自娱自乐。 我正躺在床上考虑晚上要不要翻墙出去泡吧,李秀爱打开门走了进来。 “哦?来了?”既然她对我表现得友善多了,我自然也应该有所表示。 “是啊。下课了。”李秀爱换下制服,突然间问我:“你是不是喜欢延启善?” “啊?”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 “你跟延启善是不是在交往?”李秀爱又问。 “拜托!”我仰天长叹。 “那你喜不喜欢他?” “我怎么会喜欢那个猪头?”世俗的眼光也太差了吧,我们两个就差没在头上刻上“仇人”两个字了。 “那他是不是很喜欢你?”李秀爱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你见过喜欢一个人,让她在全世界人民面前丢脸的吗?他是想整死我!”气呼呼的说出这些话。原本也以为那个杀人魔是爱上我了,没想到居然计算错误。 “哦。”李秀爱应了一声,表情却像是松了口气。 “喂!你喜欢他啊?”翻过身,我趴着问她。 “怎么会!你知道知道,我恨男人的。”李秀爱低下头,低声说。 “不好意思。”自己是过来人,知道人都不喜欢被提起伤心往事。 “没关系。”李秀爱迅速抬起头,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我说:“今天晚上金善允她们说要在我们这里开party。” “哦。随便。”我没有兴趣。 “男生也会来。” “哦。”更没有兴趣了。 “康柏寒,延启善他们都来。” “那我要找个地方避一下。”我跳下床,准备换衣服出逃。 “今天晚上,金善允就是想整你一下。” “哦?是吗?”我停下了动作,稍微有了一点兴趣。 “嗯。她想让你在康柏寒面前出丑。” “真的吗?”兴趣更多了。 “她会叫你去洗澡换衣服,然后让你走光。到时候男生都在。” “很聪明嘛!”惊叹一下,这招以后可以用来对付延启善。 “你要出去吗?”李秀爱问我。 “不出去。”我又躺回床上:“不是party吗?大家一起玩啊。增进感情的。” “你你可以吗?”李秀爱有些不确定。 “我正烦没有人让我发泄一下怒火。对了,我去准备一下,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朝李秀爱抛了个媚眼,我走进了盥洗室。 想要整我?你姑奶奶我整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兴高采烈地跟李秀爱走进餐厅,发现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地注视到我身上。 “你现在好像很出名啊。”李秀爱笑着说。 “拜那个王八蛋所赐!”撇撇嘴,发现了延启善的存在。 “喂,跟我一起过去吧。那些家伙还蛮好玩的。”虽然和李秀爱有些化敌为友的意思,可是直接叫人家的名字不是我的习惯。拿了晚餐,我拉着李秀爱朝延启善那桌人走去。 “小妾,你居然敢叛逃。”延启善挑挑眉毛,但是脸上丝毫看不出不悦,看来他对我这一整天的表现还算满意。 “猪人,我们坐下了。”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我跟李秀爱一屁股坐下,我还故意坐在了康柏寒的身边。 “洗掉了吗?好可惜哦!”任政宣啃着鸡腿,得意地朝我挥挥鸡骨头。 “喂!明天我们也玩好不好?”我保证会弄死你。 “我才不跟你玩!你那么变态!”任政宣一脸怕怕。 “没种!”懒得理他,我把脸转向康柏寒:“喂,晚上有party对不对?几点?” “9点吧。”康柏寒笑了一下。 “你来吗?”我看了看坐在康柏寒对面的金善允,故意凑近他一些。 “来啊。不欢迎我吗?”康柏寒笑着说。 “怎么会!当然欢迎你了!最欢迎的就是你!”想想这话应该没错,康柏寒是仅有的几个不对我抱有任何敌意的人之一。 “那我真是受宠若惊呢。”康柏寒一直微笑着,我却用眼角的余光看见金善允铁青的脸。 康柏寒的笑容很好看,牙齿也白白的,很整齐。 看他笑的时候,会觉得整个天空都变得晴朗起来。 眼睛一眨,心里起了个恶作剧般的念头。 反正就是为了要气气金善允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我微微靠在康柏寒身上,细声细气地说:“那我晚上等你哦。” 这话一说出口,连我自己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听见啪的一声,金善允扔下筷子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哈哈!”我靠在康柏寒的身上笑出了声。 “喂!你这样靠着阿伯,想吃豆腐啊!”看来任政宣已经彻底把我当成一个不正常的女人了,他啧啧称奇:“谁要是喜欢上你,就要倒大霉了!” “那你最好不要喜欢上我。”坐直身子,我开始吃饭。 瞥到延启善的脸。 他手里拿着一杯冰水送到挂着嘲笑的嘴边,眼角低垂。 晚上8点,金善允她们浩浩荡荡的一群女生敲开了我房间的门。 “这么早?”我故作惊讶。 “是啊。”金善允的脸上摆明了不屑跟我说话,可是还是不得不说,表情就像便秘那样难受。 “进来吧。”我让开身子,让她们走进我跟李秀爱的房间。 “喂,你怎么穿得那么老土?”金善允看着我身上穿的t恤,皱着眉头说:“party就要放开一点嘛!” “你说得对!”我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你说怎么办?” “洗澡换衣服化妆啊!”金善允不耐烦地说。 “哦!”不要笑!肚子里的肠子开始打结,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快去!”金善允使了个眼色,她那群跟班冲上来七手八脚地把我脱了个精光,然后推进浴室里:“还不到时间,你快一点。” “那我的衣服怎么办?”我还假装对她们的诡计一无所知。 “你洗好了我们会拿给你。”金善允坐在了我的床上。 “好吧。”我走进浴室关上门,认认真真地开始洗澡。 这帮傻丫头,这都看不出来。难道没有发现我的态度有了转变吗?我秋熙苑像是这样听话的人吗?一群土鳖! 舒舒服服地洗完澡,我穿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无吊带内衣裤,然后在外面穿上无肩低胸小t恤和热裤,最后披上一条大浴巾走了出去。 如我所料,我出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挤满了男生和女生,只不过没有料到会来这么多人。除了康柏寒,延启善他们那几张熟悉的脸之外,另外一大堆男生里我只见过景旭东。房间本来就不大,我初步估计了一下,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少说有四五十人。 脸上写满了惊讶,这倒不是装出来的。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看来金善允这次是想让我丢脸丢到西天她奶奶家,顺便一棍子打死我。 我走到众人面前,满不在乎地说:“都来了啊。” “你还真是□□!居然穿成这样。你该不会是想要勾引什么人吧!”金善允叫道,从人群里挤出来站在我的面前。 “哇!好多人。”我不理她,独自惊叹一声。 “看你的身材不错,给大家都看看吧!”金善允冷笑了一下,一下子抽掉我身上裹着的浴巾。 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样,我的身材真的不错吧。”我笑了一下,听见周围整齐的倒抽冷气声。 金善允显然没有想到我早有准备,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身上穿的衣服。 “秋熙苑”康柏寒瞪大眼睛看着我,然后又发现这样盯着我不太合适。 “你你果然很变态啊!”任政宣也惊叹。 “谢谢。麻烦你下次换句对白。”我白了他一眼。 “穿上。”康柏寒脱下外套递给我:“秋熙苑,穿上它!” “柏寒!”金善允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穿上!”康柏寒好像很生气。 “不过你妹妹很喜欢我的穿着啊。”我看着金善允,发现她的额头上亮晶晶的,全是汗水。 “不要闹了!穿上!”康柏寒把外套披到我的身上。 “喂,金善允,好不好玩?想不想再玩点什么?”我走近金善允,摆出我自以为最和善的微笑,看着金善允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不玩了?怕了?”我笑着说:“喂,这样是不对的。我陪你玩了,你怎么能不陪我玩?凡事都是有游戏规则的。” “你走开!”金善允跌坐在我床上:“不要过来!” “起来!”我拉金善允站了起来,带她来到众人面前,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怕什么?你哥哥在这里,我不敢欺负你的。不过你身材也不错,也给大家欣赏一下吧。” 我猛地把她的裙子往下一拉,裙子掉在了地上,露出她可爱的内裤。 金善允惊叫一声,向后退去,却被自己的裙子绊倒。 “啧啧!”我摇摇头说:“颜色好土。” “秋熙苑善允”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完全惊呆住了,一个个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一点也不好玩,大家连掌声都没有。我走了。”披着康柏寒的外套,我走出了房间。 出了一口恶气,心情无比舒畅。 房间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我大笑几声,走出了宿舍楼,向小树林的方向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 10 章 夜晚微微有些寒意,康柏寒即使再高大,他的外套也只能遮住我的屁股。腿上的肌肤几乎都暴露在空气之中,被冷风一吹,我冷得直打哆嗦。 小树林里黑漆漆的,除了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的人声,唯一能够看清楚的就只有天空中的星星。 爸爸是不是也是那些星星中的一颗,就这样俯视着我,看着我被人家欺负。 可是我是很坚强的,起码我觉得自己很坚强。 弱肉强食的世界我早已经看透了,所以我学会了自我保护。 是不是因为爸爸他早就看穿了这一点,所以他可以那么早就放心地离开我。 拉紧身上的外套,心里隐隐感到一丝伤感。 爸爸那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要过多久才能去。 双手插进衣兜里,摸到两个硬物。掏出来一看,是香烟和打火机。 眼珠子转动一下,我鬼鬼祟祟地走出小树林,向学校的另一头走去。 贵族学校总是花很多人力和物力去显示它的尊贵,却忽视它应该重视的部分。 学校大得出奇,弄的就像野生动物园一般。学校的北边是一片树林,南边却是湖光山色。人造湖在月色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小桥横在湖面上,颇有诗意。 不过我就很煞风景了,坐在的桥架上抽烟,两腿悬在外面,偶尔还看看桥下自由自在的小鱼。 如获至宝般的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无比惬意地狠狠吸了一口。 延启善那个大魔头逼我戒烟到现在已经整整两个多礼拜了,我还真是听话,连偷偷抽都想不到。 吞云吐雾消灭一根,我又点燃第二根。 把烟头砸向活泼的小鱼们,看着它们惊慌得四处逃窜,我嘴边露出一丝冷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好像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懂我的意思。”还不止一个。 “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答案。”见鬼了,遇到同性恋了? “延启善!我是认真的!”听上去像是康柏寒? 延启善?! 我心里一惊,慌忙想要站起来。完蛋了!要是让他看到我在这里抽烟 忘记了我现在的地理位置,我鲁莽行动的后果就是 扑通! “救命啊!”呼救,身体被冰冷的湖水包围了,嘴里立刻涌进腥臭的湖水。 “秋熙苑!”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在水里拼命挣扎,脑子里突然浮现了新妈妈把我摁在浴缸里想要淹死我的情景。我也是这样挣扎着,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气息微弱地被拉出水面。 强烈的恐惧感充斥心间,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却好像能听见新妈妈恶狠狠地说:“小贱种,淹死你!我要淹死你这个小贱种!”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就这样被淹死。 爸爸 一双手从后面圈住我,拖着我游开去。 然后,我的头露出了水面。 “帮帮我。”那双手用力把我托出水面,又有另一双手把我拉了上去,然后慢慢把我放下。我感觉自己躺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喂,睁开眼睛。”耳边有人在对我说话,可是恐惧让我不能动弹,连眼睛都无力睁开。 “睁开眼睛!”声音的主人开始用力摇晃我:“喂!听见我说话没有!” 我只是颤抖着,抗拒一切外来的干扰。 “秋熙苑,已经没事了,你睁开眼睛吧。你已经在岸上了。”听上去像是康柏寒在说话。 “喂,不要装死。”延启善在我耳边低吼,语气不容置疑。 “我”我慢慢睁开眼睛,立刻被人搀扶着坐起来。 “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康柏寒蹲在地上焦急地看着我。 “没事了。”延启善浑身湿淋淋的,看我睁开眼睛,他也坐倒在地上。 “你说句话,秋熙苑,没事了。”康柏寒看上去也松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笨,不会游泳还跳进水里去。”延启善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轻轻推了一下我的头。 “我”觉得四肢慢慢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我突然间站起来,推开康柏寒向远处跑去。 第一次觉得,黑夜是那么的可怕。 我奔跑着,听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湿透的衣服紧贴在我的肌肤上,像是一个怪物禁锢着我,逃脱不开。 我一口气跑上宿舍楼的屋顶,把自己窝在一个角落里,紧抱着双腿不停地颤抖。 爸爸,爸爸你在哪里? 你带我走好不好,不要这样剩下我一个人啊 我会怕,尽管我一再地告诉我自己要坚强,可是我还是会怕啊 爸爸,为什么要这样狠心地丢下我一个人 不知道我这样一个人傻呆呆地坐了多久,我渐渐开始觉得很冷。 夜晚很寂静,连偶尔的鸟叫声都没有。我在怀疑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陷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暗自神伤。 听见旁边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我却无力回过头去看一眼。 可能是地狱的使者来接我了,要把我接去哪里? “原来你在这里。”脚步声传来,我听见延启善向我走了过来。 “没事了。你该回去换衣服了。”延启善蹲下看着我,头发湿湿的,衣服却换过了。 “我很怕水。”我看着前方,慢慢地回忆。 “嗯。”他在我身边坐下,紧紧贴着我,我渐渐感觉到他的体温。 “以前,新妈妈总是想淹死我。她不敢打我,因为会留下伤痕。所以她用水淹我,洗脸池,浴缸,甚至鱼缸。” “嗯。” “你有没有试过,被用力压进水里,拼命挣扎,却得不到半点空气。” “没有。” “好几次我都被送到医院急救,医生从我的肺里抽出很多水。” “嗯。” “我想那时候,医生连我的眼泪也抽走了。” “嗯。” “那时候我才十岁。十岁的小孩,怕水怕到每天靠水果来补充水分,一滴水都不敢碰,连想都不敢想。睡觉以前想到水,就会睁着眼睛到天亮。” “嗯。” “我在想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在爸爸死的时候也跟着死了。” “没有。你还活着。” “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为什么还要留下我一个人。”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活着的并不只是你一个。” “我这样活下去有意义吗。” “没有意义也要活下去。” “为什么?” “你不了解死亡。当你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你就会觉得生命有多可贵了。” “我不懂那些高深的道理。我只是很彷徨,我这样活下去,最后能得到什么。” “死了以后你又能得到什么。” “我很想试试,可是我不敢。” “不要试。” “我不怕死。可是我也很怕死。要是我死了以后,还是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我该怎么办?” “不会的。” “如果呢?” “那我陪你。” “啊?” “我陪着你,不管活着还是死了,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你说什么?”惊讶了几秒钟之后,我回味着他说过的话。 “想不想上诉?”延启善笑了一下,拿出扑克牌:“提前给你机会。” “你整天带着扑克牌做什么?”我慢慢回过神,从记忆里抽离出来。 “要不要?”他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最后问你一次。”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搓搓冻僵的双手,伸手去抽牌。 “先去换衣服。”延启善握住了我的手,冰凉的体温让他眉头紧锁。 “等一下啦!”我倒是满不在乎。 “你想连续一个礼拜都发烧吗?”延启善用双手帮我取暖。 “习惯了啦。下雪天穿着睡衣在阳台上罚站也是经常有的事情,这不算什么。来吧。”我抽回我的手,从那叠排里抽出一张。 “你又输了。”延启善亮出他的牌,拉我站起来:“小妾听旨。” “是,猪人。”最近一直走背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 “回房间去洗澡换衣服然后睡觉。”他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九品,还叫我听旨。 “奴婢告退。”做戏做全套,看在他今天就我一命的份上,给他点面子。 低着头走向阁楼的窗户,觉得自己的双腿被人用视线来回扫视。 “丫头。”延启善叫住我。 “什么事,猪人?” “以后再让我看到你抽烟,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保证。” “哦?哦。”完蛋了,原来还是被他看见了。 那时候他跟康柏寒两个人在那边好像在争执什么,搞得我以为碰到两个同性恋。 疲惫地回到房间,本来想一头栽倒在床上蒙头大睡的,可是李秀爱帮我打开门之后我就看见康柏寒坐在我的床边,明显是在等我。 “你回来了。”康柏寒站了起来。 “嗯。”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 “你先去洗澡换衣服吧。”康柏寒理解地看着我。 “你要是想帮你妹妹报仇,你就赶快。你下完手我再去洗澡。”我朝他挥挥手。 “我不是来帮善允报仇的,我就是来看看你。没事了吗?” “没事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哦。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走了。”康柏寒显然不太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他站起来走出房间。 “喂,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支支吾吾的,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子有心事。 “我”康柏寒看了一眼一旁的李秀爱,摇摇头:“没什么,你早点休息。” “不想说?”今日事要今日毕,古人留下来的要遵循。 “不是。我看你也累了,你休息吧。”康柏寒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不说。 “好吧。”我是无所谓,我就是怕他会憋死。 送康柏寒出去,回头看着一脸好奇的李秀爱。 “什么都不要问我,明天再说。”无力地摆摆手,我走进浴室里。 洗完澡我躺在床上正打算蒙头大睡,李秀爱轻轻说了一句:“干得漂亮。” “y pleasure。”对李秀爱眨眨眼睛,我拉着被子盖过头。 睁开眼睛,又是美好的一天。 周末,我应该怎么虚度一下我的人生呢。 窗外阳光明媚,心中有了出去逛街疯狂sh一ppg的念头。 简单打扮一下,我换上牛仔裤和薄毛衣,拿着手袋走出房间。 “喂。”刚跨出宿舍楼,就听见有人叫我。 “哦?”是康柏寒和任政宣。 “出去?”任政宣看看我的扮相,有点不可思议地问:“今天是不能出门的,你怎么出去?” “翻墙。”不明白人摸狗样的任政宣为什么总会说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话来。 “我算是彻底见识过另类女人中的极品了。”任政宣向我翻了翻白眼。 “打算去哪里?”康柏寒问我。 “不知道,随便逛逛。”我摇摇头。 “介意多个人一起吗?”康柏寒又问道。 “排挤我!为什么不是多两个人?”任政宣哇哇大叫起来。 “你那么爱我,我不会拒绝你的。”我朝任政宣抛了个媚眼。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要做。”任政宣可能是想起了昨天下午的人间惨剧,他颤抖了一下,一路小跑着离开我们。 “走吧。”我看了看康柏寒,向小树林的方向走去。 “喂,你昨天晚上想对我说什么?”走进小树林的深处,我想起康柏寒昨天晚上欲言又止的神情。 “没什么,不重要了。”康柏寒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哦。”走到围墙前面,那天晚上我溜出去时候用过的石头还在原地。轻松地爬上——跳下。我来到了围墙外面的世界。 康柏寒也在我身边降落,拍了拍手掌里的灰尘,赞赏地看着我。 “吃早餐了吗?”他问。 “没有。”我摇摇头。 “想吃什么?”他跟我并排走在一起:“我请。” “满汉全席。带信用卡了吗?”请客吃饭?忘记我们念的是同一所学校了吧。这个学校里的人除了有钱之外一无所有。庸俗。我也一样。 “你为什么总像个刺猬一样?”康柏寒好奇地问我:“这算是自我保护?” “不好吗?”很奇怪他的问题。这个世界还有谁不需要这样做的吗? “为什么不让别人保护你?”他的问题越来越幼稚了。 “没有人可以保护我。”只会有人来欺负我。 “女孩子都需要人来保护的。”谬论,还说得大言不惭。 “你落伍了。这个年代,男人才需要保护。”又想起延启善的眼泪。他需要人来保护,可是谁有那个本事。 “秋熙苑。”康柏寒突然停下脚步,很认真地说:“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有什么不同吗?”我愣了一下。 “朋友之间,就应该相互保护。”他又说出一个谬论。 “那我就不需要朋友。”应该说,我从来就没有朋友。 “你不需要?”康柏寒觉得很诧异。 “没有人需要我这样的朋友吧。”无奈地笑了一下。 “为什么?”康柏寒又问。 “因为——我脾气臭,习惯差,抽烟喝酒,暴粗口,喜欢打人,勾引老男人你说谁会需要我这样的朋友?”引用一下延启善对我的评价,想了想还真觉得自己有些差劲。 “怎么会。”康柏寒笑了起来。 “事实啊。”这么想起来,延启善对我还算了解,分析得不错。 “那你从来就没有朋友啰?” “没错。” “那我做你第一个朋友。”康柏寒向我伸出了右手:“很高兴认识你,秋熙苑。从现在开始,我们是朋友了。” “哦?”我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犹豫着是不是要跟他握手。 “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康柏寒微笑着,笑容好像天上的阳光一样灿烂,一时间我有些目眩神迷起来,着迷般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那么——”康柏寒用力地握了一下我的手:“从这一秒开始,我们要相互保护。” “相互保护”我喃喃低语着,看着康柏寒的笑容发呆。 和康柏寒在外面疯玩了一整天,看电影吃饭sh一ppg闲逛,夜幕降了下来,我们拿着冰激凌坐在路边看风景。 “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康柏寒手里抱着我买的一个大公仔坐在我身边,引来一片侧目。 “这么早?”感受到了好久没有重温过的轻松,我有些不想回到现实中去。 “还想去哪里玩?”他一副舍命陪女子的表情,丝毫不觉得男生抱着公仔有什么不妥的。 “酒吧。”想了一下,自己始终是庸俗的。假扮了一天的清纯,是时候回归自然了。 “你就这样喜欢酒吧?”康柏寒有些无奈了。 “算不上喜欢。”我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道:“算是一种沉沦吧。在堕落中找到希望。痛并快乐着。” “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样才能确定我还活着。” “你一直都活着,你还不到死的年纪。” “死也有规定的年龄的吗?”我有些好奇,同时也想到爸爸和妈妈。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阳寿已尽? “这个”康柏寒有点窘迫,他讪讪地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没有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我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要是知道就好了,起码能给自己身边的人一点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康柏寒把吃了一半的冰激凌扔进垃圾箱里。 “悲伤的准备。”我边吃边说。 “悲伤要怎么准备?”他有些好奇地问我。 “酝酿一下眼泪。之前不能哭太多。”不假思索地说。 “你也是这样?”康柏寒顺手拿出一支烟点燃。 “我?我不一样。”我笑了起来:“我酝酿不出眼泪的。给我一根。” “哦?”他依言递给我一支烟,用打火机帮我点燃:“不怕被启善知道?” “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话虽然是这样说,不过我还是心虚地看看四周,生怕延启善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你那么怕他,就不要犯规啊。”康柏寒看着我做贼心虚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怕他了。”我撇撇嘴说道:“要不是打火机在他那里,我才懒得理他。” “你啊!”康柏寒好笑地摇摇头:“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什么?”很快地消灭一根,我又伸手跟他要:“拿来。” “可以了。让启善知道,连我都会倒霉的。”康柏寒把香烟塞进口袋里。 “你理他那么多!”我又从他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刚才还说要相互保护的,这么快就翻脸。” “保护你跟偏袒你是两码事。”康柏寒抢不过我,无奈地看我点燃香烟,像个老烟枪似的猛吸一口。 “没差啦!”我摇头晃脑的,享受着尼古丁。 “让你戒烟是为你好。”康柏寒笑着说。 “那你怎么不戒。喂,你不会是舍不得你的烟吧!”废话谁不会说,这个男人怎么也喜欢鸡鸡歪歪的,像个女人一样。 “你不要跟我岔开话题。这是我最后一次从容你了,以后连我都会逼你戒烟。女孩子就要像个女孩子的样子,学什么抽烟。”康柏寒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烟,扔进旁边的垃圾箱里。 “不要啊!”抢救不及,我惨叫一声。 “好了,干净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康柏寒摊开双手,空空如也。 “我要重新考虑,要不要把你从我朋友的名单里剔除了。”我威胁他说。 “你算了吧,剔除了我,你的名单里还剩下谁?”康柏寒丝毫不为所动,他拉着我站起来:“走吧,玩了一天了,该回学校了。” “好的,康柏寒姐姐。”我懒懒散散地说。 “叫哥哥。”康柏寒帮我理理头发。 “不叫。”我一口回绝。 “为什么?”康柏寒又开始微笑。 “我还没有堕落到你妹妹那个程度。”我不屑地说。 “善允不是坏女孩,只是有些任性。那些事你不要介意了。” “你是他哥哥,当然会这么说了。” “那我也做你哥哥。”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啊。做朋友已经便宜你了。” “叫哥哥。” “姐姐。” “那叫我柏寒。” “好的。柏寒姐姐。” “喂!” “什么事?柏寒姐姐?” “喂!” “柏寒姐姐!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 11 章 回到学校,觉得有些筋疲力尽。我躺在床上,抱着刚买的大公仔,舒服得像只小猫,沐浴在午后慵懒的阳光下,等待主人的爱抚。 “玩够了?”李秀爱洗完澡走出来,趴在床上看着我:“买这么多东西,辛苦了。” “哦?还好。有搬运工帮我搬。”我翻了个身,跟李秀爱面对面趴着。 “谁?”她好奇地问。 “柏寒姐姐。”我哈哈大笑起来。 “柏寒?姐姐?”李秀爱不解地问。 “是啊。我想明天金善允又要气死了。”预想一下那张被气歪的脸,我心里一阵舒畅。 “你在跟康柏寒交往?”李秀爱一脸八卦。 “没有。” “少骗人了。你喜欢他吧。我都能看出来。” “真的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少来了。欲盖弥彰。” “懒得跟你说。” “这么说起来,你就是准备要跟金善允对上了?”过了一会儿,李秀爱惊叹一声:“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业啊!” “路,是人走出来的。这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哈哈!”我们两个一本正经,讨论起了哲学。 “祝你成功。希望不要太惨烈。”李秀爱郑重地点点头。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秋熙苑就是这么的伟大。”到时候仙乐齐鸣,升入西方极乐。 “做你的美梦去吧!”李秀爱的枕头飞过来,砸在我充满憧憬的脸上。 “喂,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拿掉脸上的枕头,顺手压在手肘下面,我用手托着下巴问李秀爱:“我们玩接龙游戏。一个讲一段故事,然后往下编。” “你很无聊!”李秀爱翻了个白眼,翻过身看着天花板:“那我开始。” “说我无聊你还玩!”怒吼一声,把枕头又扔了回去。 “别吵!”李秀爱清清喉咙,开始讲故事:“从前有一个小女孩” “老土!我先来!”我不满地叫起来。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小女孩的故事。 “好吧。你先来。”李秀爱点点头。 “那我开始了啊!”我想了一下,开始讲我的故事:“从前有一个狼爷爷,他从小就听祖先讲,要提防小红帽。有一天他” “哈哈!”李秀爱笑得直打跌:“狼爷爷!哦,秋熙苑!” “不要吵!听我讲下去!”我故作平静:“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有一天他去森林里采蘑菇,结果碰见了一个小红帽。” “后来呢?”李秀爱见我停了下来,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我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编下去了,就胡乱说道:“后来就该你讲了,接龙嘛!” “乱讲!我才不编你的破故事。”李秀爱大笑着说:“我看是你自己也编不下去了吧!” “切~”我抱着公仔,死不承认:“我才没有!这样好了,我讲另外一个。” “好。”李秀爱又洗耳恭听。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ia?”我问她。 “不知道。那是什么?”李秀爱有些好奇。 “那是一个跟女人长得很像的怪物,她喜欢吃小孩,特别是新生婴儿的鲜血。” “为什么?” “因为她的小孩被别人抢走了,所以她要报复。” “她的小孩为什么会被人家抢走?” “她原本是利比亚的女王,后来被宙斯看上了,抢去做小老婆。可是宙斯的大老婆嫉妒她,就把她的小孩抢走了。宙斯怕老婆,不敢去抢回来,后来ia就只好拿别人的小孩出气了。” “你那个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大老婆,小老婆的。乱讲!我要睡了啦!”李秀爱笑了一阵,关上了台灯。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我睁着双眼,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难道不是这样讲的?究竟是怎么说的?”这是我童年的时候爸爸给我讲过的故事,他叫我要乖乖地听话,不然ia会把我捉去吃掉。 爸爸,你当时是怎么跟我讲的?再跟我讲一遍,我会把你讲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地记在心里,永远都不会再忘记了。 睡眼朦胧地被吵醒,我睁开眼睛才发现是李秀爱在房间里讲电话。 翻过身蒙上耳朵继续睡,却怎么都睡不着了。明明困得要死,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可就是突然间睡意全消。 磨蹭了一会儿,我负气地坐了起来,蓬头垢面地走进盥洗室。 “早!”李秀爱神清气爽,跟我的萎靡不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早。”无精打采地回应一句,我又瘫倒在床上。 “怎么了?睡得不好?”李秀爱边换衣服边问我。 “还好。”礼拜天,除了睡觉我实在想不出可以怎么打发。 “我们要溜出去玩,你去不去?”李秀爱问我。 “不去了。”挥挥手,我从床上滑到地下,下巴磕在了地板上。 “哦!”我跳了起来,清醒了不少。 “那好吧。我走了。”李秀爱走了出去。 “那好吧。我怎么办?”望着关上的门发呆,我开始有些发愁。 慢慢吞吞地换好衣服,我走出宿舍,向餐厅漫步。 浑身懒洋洋的,总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无名怒火,看到谁都想要臭骂一顿。摸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发烧的迹象,可就是觉得很郁闷,同时有些暴躁。 “唉老了。”摇摇头,走进餐厅里。 拿了自己的早餐,我坐在角落里发呆。刀刀叉叉让我觉得很不顺眼,我好像跟谁赌气似的拿起玻璃杯,将里面的冰牛奶一饮而尽。 “死三八!”一群女生将我团团围住,不用说了,带头的一定就是金善允。 “又怎么了?”我抬起头,冷冷地将她们扫视一遍,明摆着告诉她们姑奶奶我心情不好,不想死的就不要烦我。 “你出来一下。”金善允站在人堆里跟我说话,好像很忌惮我,却又要摆出一副毫无顾忌的可笑模样。 “有话你就快说。”有屁就快点放。 “怎么?不敢出来?”金善允冷笑一声:“我告诉你,今天没有人替你撑腰了!” “金善允,我发现你不仅很无聊,而且没有大脑。你要是真的这么喜欢康柏寒,那你就去缠着他啊,在这里跟我纠缠不清有个屁用啊!”一语道破金善允心中的秘密,我冷眼看着她脸色的变化。 “你!不知死活!”金善允使了个眼色,从人堆里走出两个肥硕的女生,一左一右地把我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推搡着我向外面走去。 “喂!我劝你们趁早放开我,不然等下有你们哭的。”我挣扎着,却使不上力气。身体今天真的有些不对劲。 “少废话,你这个贱货!”她们把我带到小树林的深处,把我推倒在地下,然后将我围在中间。 我跌坐在地下,摊开双手,看见自己的手掌被地下的碎石粒划破了,正往外冒着鲜血。 “今天我们就来算算账!”金善允冷着脸说:“秋熙苑,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我会要你付出代价!” “干!”妈的,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可是士气不能丢。 “金善允,今天你要么就打死我。不然,以后我会10倍还给你。”冷笑一下,我盯着金善允的眼睛慢慢说道:“你最好记住我的话,不然你会后悔。” “打她!”金善允看我居然一点都不慌张,别说是求饶了,连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她气急败坏的下达着命令:“打死她!” “呵呵!”我笑着看着她:“你真可怜。从头到尾就是单相思的命。” 啪! 我的脸被人狠狠地打中。 血丝从我的嘴角流下来,我随随便便擦了一下,继续笑着说:“康柏寒真的不喜欢你吗?眼光不错啊!” “打她!”金善允气得直发抖,她一脚踢过来,正好踢在我的脸上,我被踢倒在地下,鼻血也流了出来。 “你就这点本事吗?”我又坐直身子,冷冷地看着她:“你今天最好打到过瘾,不然等我报复的时候,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找死!”一大群人涌了过来,一起对我拳打脚踢。 我既不挣扎也不反抗,任凭她们处置。 过了很久,她们渐渐停了下来,安静的小树林里只听见她们运动过后粗重的喘息声。 “贱货!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一个女生开口说道:“你以后小心一点,别再让我们看到你像只苍蝇似的围着康柏寒和延启善。不然你就死定了!” 我只是躺在地下,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空。 “秋熙苑,你现在应该明白,当初招惹我是件多么愚蠢的事了吧。”金善允在身边蹲下,看着我伤痕累累的脸,得意地说道。 “bitch。”我笑了一下,把嘴里带着血的口水吐到她的脸上。 “啊!”金善允尖叫着向后退去,旁边的一个女生冲过来,抓住我的头发抬起我的头,然后重重地磕在地面上。 我就只听见“砰”的一声,接着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试着转动一下脖子,僵硬和痛楚的感觉顿时涌上大脑的中枢神经。 记忆逐渐恢复,想起了刚才被施暴的情景,每一拳每一个打击都在我的身体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痛。除了疼痛之外,再没有了别的感觉。 “秋熙苑,发生了什么事?”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让开,我要给她包扎一下。”好像是老师在说话。同时飘来一股消浓重的毒水的味道,闻得我有些恶心:“现在的学生,男生女生都是这样!没一点家教!” 我慢慢支撑起身体,扫视一下四周。 延启善,康柏寒和任政宣都在我身边。 “喂,谁把你弄成这样?”任政宣的表情也不再笑嘻嘻的了。他短短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抹了发胶的缘故,看上去有点怒发冲冠的意思。 “是谁?”康柏寒也问道:“我们会帮你。” “你说话啊!”任政宣好奇地看着我说:“我察看过了,学校里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有伤口。难道是外面的人干的?” “你们都给我安静一点!这里是保健室,不是菜市场!”老师不满地说。 我一言不发,慢慢从床上走了下来。 “去哪里?”延启善拉住我的手臂。 “放手。”我淡淡地说。 “是谁干的?”他松开了手,可是也没有打算让我离开的意思。 “秋熙苑,告诉我们是谁干的。”康柏寒说。 “都给我让开。”我现在想做的只是回房间洗个澡,然后把金善允打得比我还要惨。 “你告诉我,然后我让你回去。”延启善不为所动,挡在我的身前,不让我移动。 “想知道是谁干的?”我冷笑着问:“是这样吗?” “说。”延启善观察着我的表情,仿佛想要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问他。”我看了一眼康柏寒:“问他的宝贝妹妹今天做过什么。” “是是善允?”康柏寒一脸的不相信。 “要不就是她干的,要不就是我在说谎。你们自己看着办。”身体无力,我只能重新坐回床上。 “真的是善允?”康柏寒似乎对我的话抱有很大的怀疑。 “也许是我自己弄的。”我嘲弄地说。 “秋熙苑”康柏寒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不过你放心,我从来就不是那种会叫人白辛苦的。”我看了看延启善,又对康柏寒说:“欠我的,我迟早会拿回来。” “秋熙苑”康柏寒走近我身边:“对不起。” “不需要。”我打断他的话。 “善允她她没有恶意的我是说”康柏寒呢喃着,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他心里的想法:“对不起” “我说了不需要。”我再一次站了起来,想要从他们身边走出去。 “秋熙苑”康柏寒拉住我:“我是真心诚意替善允跟你道歉。她这次真的过分了,我替她跟你道歉善允是很任性,我知道你会很生气。不过无论如何,请你原谅她。如果你要报复她,你就报复在我身上好了。不论你怎么报复我,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你?”我慢慢笑了起来,不过笑声里面听不到半点温度:“你是在提醒我,你妹妹不管对我做了什么事都可以逃避惩罚,因为她有一个願意为她做任何事的哥哥;而我没有。康柏寒,做了伤害人的事却可以不负责任,这个世界上有这样好的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康柏寒急忙辩护道:“秋熙苑,我只是只是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你想说的是什么?”我问道。 “我是说,请你原谅善允这次。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康柏寒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对自己的说的话很没有信心。 “你们呢?也想叫我这样做?所以你們會出現在这里?”扫视一下延启善和任政宣。 任政宣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那个秋熙苑可能你们有些误会”任政宣低声说道:“你不要在意了。你也理解一下阿伯,他很难做” “我会的。”我冷冷地说:“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秋熙苑!”康柏寒蠕动着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让开。”我对着挡在我的面前的延启善说。 延启善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让开身子,让我走了出去。 “同学!同学!我还要给你处理伤口!同学!你去哪里?”身后传来老师的叫声,可我却头都不回地就走了。 身上的伤口即使完好如初,可是谁能填补我心里的创伤。 爬回自己房间里,我瘫倒在床上,连洗澡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 门外有人敲门,我却有心无力。李秀爱应该带钥匙了。 “喂,死了没有?没有就开门。”原来是延启善。 “走开!”此时此刻,不想跟任何人说话,特别是他。 “我进来了。”延启善打开门走进来。 “我睡觉了。”拉着被子盖过头,我侧过身去不想看见他。 “你先去洗澡,我帮你处理伤口。”延启善掀开我的被子。 “出去。”妈的,没看见我伤势严重吗? “你是自己洗,还是我帮你洗?”延启善突然把我抱起来,向浴室走去。 “放我下来!喂!”捶打他,痛的是我自己:“放手!我自己洗!” 败给他了,他是不是上天派来收服我的? “给你十分钟,我在屋顶等你。”延启善走了出去。 忿忿地洗着澡,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我就有怨气。康柏寒以为他是谁,我为什么要买他的面子。 血痕被冲洗掉,部分伤口又开始流血。看着镜子里的肿胀的脸,这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个漂亮的我。 即使以前被新妈妈折磨得死去活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挂彩挂得如此惨痛。 我把浴巾狠狠地扔在地下,套上衣服走上了屋顶。 “迟到了。”延启善坐在那边抽着烟,身边摆着一个小药箱。 “刚才不理我的死活,现在又何必在这里猫哭耗子。”我站在原地,不屑地说。 “没有不理你的死活,你也不是耗子。快点过来。”延启善把手里的烟头弹到楼下,转过头对我说:“过来。” “不需要。”心里的怨恨短期内是不会消除了,脸上的伤痕让我难以出去见人,我不明白面前的这个男人为什么还可以把话说得那么轻松。 “你在气什么?”延启善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 “你管我在气什么。”白痴。他要是被十几个人围着打,我看他还气不气。 “气康柏寒不让你报复?”他抬起我的下巴,察看我脸上的伤势。 “康柏寒是谁?”我推开他的手。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帮你包扎一下。”延启善拉着我走过去,硬把我摁坐在地上,他蹲在我身边,打开了药箱。 “不用你帮我!”我又推开他。 “不要小孩子脾气。”他抓住我的腿,用消毒水帮我清洗伤口:“这么容易冲动,平时的那个冷冰冰的你去哪里了。” “不好意思,我今天被人砸晕了,现在还有严重的脑震荡。”清洗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 “他没有做错。”延启善笑了一下,突然说道:“要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所以说是我活该。”我转过脸去不看他。 “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我保证。”延启善认真地说:“你放心吧。” “你就会放马后炮。我已经这样了,还会有比这次更惨的吗?”这个男人真是没有大脑。 “你想我怎么做?”他抬起头看着我。 “我是不敢奢望你。”越想越生气,我愤愤地说:“康柏寒是帮他妹妹,金善允又不是你妹妹,你帮她做什么!” “你到底在气康柏寒还是在气我?”延启善好像觉得我的问题很可笑,他一直笑着跟我说话,这让我更加愤怒。 “就是你!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起码还会有一个人帮我,没想到我只是自作多情而已。”要不是现在手脚不方便,我一定会海k他一顿。 “我没有帮她,我一直是在帮你。”延启善顺势捏住我的手,帮我手掌上的伤口消毒之后贴上一k绷。 “你少来了。”手脚都动弹不得,我的嘴却停不下来:“我现在这样了,你高兴了。” “我有什么可高兴的。”延启善笑了起来:“我会心疼才对。” “你算了吧你!你还心疼”我突然闭上嘴,惊觉他刚才说的话有问题:“你什么?” “我会心疼。腿伸过来。”延启善拉住我的腿,开始处理伤口。 “喂,我脑震荡,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他是什么意思?跟一般正常人理解的意思一样吗? 这个延启善,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被人打到头? “那你要我怎么补偿你?”终于包扎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只是我死活不让他碰我的脸。 延启善坐在我的身边问我:“怎么样才会变成正常人,不再这样气鼓鼓的?” “你变态咧!你试试看被人打得跟猪头一样,我就不信你还能心平气和吃饭睡觉拉屎。”我瞪他一眼。 “你怎么还是这么粗鲁?”延启善对我的比喻哭笑不得。 “本来就是!”闷哼一声,继续生我的闷气。 “你提要求,能力范围之内的,我尽量满足你。”延启善点燃一支烟,看着我说:“过期不侯。你最好快一点。” “你这种态度像是在赎罪吗?”我拿下他嘴里叼着的烟,自己抽起来。 “给你五分钟考虑,五分钟之后就是自动放弃。”延启善对我的举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又点燃一支烟。 “打火机还我。”这是个好机会,要不然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换一个。”他想也不想就拒绝我。 “没有诚意。”早料到他不会这样轻易妥协的了。 “这样吧。”延启善伸手摘下脖子里的项链递给我:“这个给你,就当是抵押。等你真的戒烟了,我就把打火机还给你。” “项链我自己也有。”我推开他的手。 “这条项链是家里祖传的,传男不传女。要是弄丢了,我爷爷会宰了我。”延启善把项链戴在我的脖子上:“押在你这里,算是个人质。你好好保管,弄丢了我也会宰了你,然后再回去领死。” “祖传的?传男不传女?”我把弄着项链:“这个很值钱吗?喂!你很土!” “少啰嗦。”延启善吸了一口烟,吐出了一个大烟圈。 “你这算是在跟我暗示什么?”我也吞云吐雾,用尼古丁抚慰伤口。 “等你变成女人我才会考虑。”延启善看了我一眼。 “没眼光!”抽完一支烟,我伸出手:“还要。” “不要得寸进尺。”延启善丝毫不顾及到我手上有伤口,狠狠地打了下来。 “痛!”我立刻缩回我的手。 “心情好一点没有?”他看着星空,低声问我。 “完全没有。”的确不那么糟糕了,至少跟他说话之后觉得舒服了一点。 “我给你讲个笑话?”延启善笑着问我:“想不想听?” “你的冷笑话就算了吧。天气本来就不暖和。”我瞪了他一眼。 “那我唱首歌?”延启善又问。 “喂!你是不是脑震荡比我还要严重?坐在我旁边的这个是延启善吗?是吗?”我推了他一下,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几遍:“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有什么不妥吗?”延启善扳过我的脸,看着我说道:“如果你笑了,我就帮你把脸上的伤口也处理了。”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搓搓鼻子:“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拉着我要死要活的想跳楼吗?还有一看见我就叫我滚出去。还有整天对我大呼小叫的。还有” “我以前这么凶吗?”延启善大声笑起来:“你很怕我吧。” “我才没有怕你!怕你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我不屑地说。 “可能你是唯一一个不怕我的人。”他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揉揉我的头发。 “是你整天臭着一张脸,好像随时要杀人似的。别人不怕你才怪。”把下巴架在膝盖上,觉得膝盖疼,我就把头靠在了延启善的肩膀上。感觉还不错。 “那你为什么不怕我?”延启善有些好奇。 “我为什么要怕你。我连我新妈妈都不怕,你会比她更可怕吗?”抱住手臂,觉得有些冷,有些疲倦。身体懒洋洋的,有种生病的感觉。 “她经常虐待你吗?”延启善脱下衣服披在我身上。 “不是经常。”我摇了摇头:“是每天。好像吃饭一样,心情好了还有加餐。” “这样都不哭?” “有什么好哭的。为了那种老巫婆掉眼泪是很丢脸的。” “你为什么是短头发?”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 “女孩子不都喜欢长头发吗?” “长头发让老巫婆抓起来更方便吗?” “我唱歌了。”延启善突然说道:“唱得好给我掌声。” “你很无聊!”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男人今天肯定就是吃错药了,要不然就是忘记吃药了。 “有只小鸟掉下水,掉下水,掉下水”延启善抓住我打他的手,继续唱着:“有只小鸟掉下水” “难听死了!”我快要崩溃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有只小鸟掉下水,被水淹死了。”延启善终于唱完闭上了嘴。 “你”错愕了几秒钟,听到他的最后一句,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哪里叫唱歌嘛!”捂着肚子,我笑得直打跌。 “你笑了。脸伸过来。”延启善拿过小药箱,拿出了药棉。 “今天为什么没有反抗?”延启善捏住我的下巴,不让我躲避他手上的药棉。 “没力气反抗。”昏暗的灯光下,延启善的脸凑近我的脸帮我上药,我眨眨眼睛,第一次很认真地近距离地观察他的脸。 他的眉毛很浓,应该是个很坚强的人。单眼皮,可是眼睛挺大,目光有神,果敢。鼻子很□□,不容易摆平。薄嘴唇,用冷酷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了。 综上所述,实在不明白他那天晚上为什么会流泪。 “看够了吗?”延启善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我的下巴,他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长得很好看吗?” “还不错。”收回自己的目光,我觉得有些尴尬。 “你想问什么?”延启善一眼将我看穿。 “你的眼泪。”不假思索,我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不会告诉你的。”延启善的脸上没有了笑意,逐渐被漠然所代替。 “难以启齿?”我更加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苦楚,让他会有那样的绝望表情。 “你不要问了,我不会告诉你。除非我死。”延启善低沉地说,声音冷冰冰的。 “我要是死在你前面呢?”心里莫名产生一种不舍的感觉。看到他的表情,我仿佛又看见那天晚上那个令人心碎的绝望身影。 “不会的。”延启善站了起来,顺手也拉我起来:“你该回去睡觉了。” “你在逃避什么?”我站在他的面前,却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渐渐被拉远。 “我什么也逃避不了,所以也不会想去逃避。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今天提醒了我。”延期善弯下腰拿起小药箱,向男生宿舍走去。 “延启善!”我追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我以后不会再问你了,可是” “可是什么?”延启善问我。可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延启善跟刚才那个会唱歌的延启善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我也不知道。”我低下头。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延启善,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延启善。站在他的面前,可以感觉到周围被冻结的空气。冰冷的。 “回去吧。”简单的三个字,他从我身边走开。 “你变回去了?”我在他身后大声叫道。 “我从来就没有变过。”脚步丝毫没有减缓,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没有了”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嘴里喃喃自语。 我也不知道没有了什么,只是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潜意识里,会笑的延启善才是真的延启善,而不是刚才从我身边离开的那个。那个人有些陌生,因为冷漠的延启善似乎已经从我的脑子里消失了。 我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一切仿佛都跟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晚上有关。 他的眼泪,代表了什么。 他的绝望,他的痛苦,到底是什么。 我就这样站在原地,披着的外套还有着他残留的体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 12 章 在房间里躲了好几天,脸上的伤痕越来越淡,可我就是不想出去上课。 我躺在床上,把玩着颈上的项链,不知道自己逃避的是挂彩的脸,还是别的什么。 李秀爱这几天算是忙坏了,每天都要帮我准备三餐,还要帮我换纱布。 “你去医院了吗?”李秀爱看着我包扎好的伤口问道。 “哦?没有。延启善帮我弄的。”我的手无意义地拨弄着项链的十字架吊坠,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延启善帮你包扎?”李秀爱有些吃惊。 “嗯。”不太想回忆那天晚上,也不想想起那张善变的脸。 “连身上的也”李秀爱有些无法接受:“背上的?” “嗯。”我当时也这么想,可是他说“我们都睡过了,还计较什么”。 “他好像对你很好。”李秀爱压低声音,低着头帮我把纱布拆下来。 “哦?哦。”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不错的?为什么就因为我一个无心的问题被打回了原形。 “我今天在餐厅里看见延启善,他好像有些无精打采的。”李秀爱走到我的背后,揭开我背上的纱布。 “哦。”大概也能猜到为什么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李秀爱帮我抹上药,剪开差不多大小的纱布。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可能是我跟他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吧。” “是什么?”李秀爱的手好像有些微微颤抖,她把纱布贴在我的伤口上时用力了些,引来我一声惊呼。 “痛!”我几乎跳了起来。 “对对不起。”李秀爱也吓到了,连声道歉。 “没事。是我自己衰。”叹了口气,右手又摸上了十字架吊坠。 “好了。”李秀爱走到我面前。 “哦?哦。谢谢。”微笑一下,算是答谢。 “新买的?很漂亮。”李秀爱看见我颈间的项链,赞叹了一声。 “哦?这不是我的。”我重重地躺在床上,又压到了自己的伤口。 “是谁的?”李秀爱好奇地问。 “善变的人。”哼了一声,我拉过被子盖过头:“谢了。我睡了。” 差不多在宿舍里窝了一个礼拜,老师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再不回去上课,就罚我停学。 早上醒来,无精打采地换上制服,我走出了房间。 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能看出不少伤痕。 走进餐厅,原本有些吵闹的声音突然间全部消失了,几秒钟之后,变成了窃窃私语。 拿了自己的早餐,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无意识地晃动着手里的冰水,听着冰块碰撞发出的声音。 “喂!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死在宿舍里了。”背后传来任政宣欠扁的声音,我回过头去。 延启善和康柏寒都在他身边,各有所思地看着我。 “喂,怎么你没有被毁容吗?”任政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坐了下来,直愣愣地看着我的脸:“恢复得不错嘛。” “很久没看见你了,还真有点想你。”四个人的餐桌上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他也不觉得自己烦。 “喂,休息了一个礼拜,够本了。”任政宣说得兴高采烈,根本不在乎他是在演独角戏。 “喂,你跟启善今天谁是奴隶啊?”他看看我又看看延启善,突然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你们都怎么了?” “没事。我先走了。”我拿着餐盘站了起来。 “秋熙苑。”康柏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叫我。 不过我假装没有听到,还了餐盘就直接走出了餐厅,根本没有看他一眼。 回到久违的教室里,我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过了没多久,就听见左右两侧椅子被拉开的声音。 “秋熙苑,我能和你谈谈吗?”康柏寒低声说道。 “说吧。”我没有动,也没有抬起头看他。 “那件事,我很抱歉。”他充满歉意地说:“你要我怎么补偿你都可以,只是你不要怪善允了。” “嗯。” “她是过分了,太任性了,不过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康柏寒继续说道:“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嗯。” “喂,你这样很不给阿伯面子!阿伯已经跟你道歉了,你有点反应好不好。”任政宣从前面推推我的头,有些不满地说:“阿伯也没有动手打你,那天他还” “政宣!”康柏寒阻止了任政宣继续往下说的动作。 “你们一个个都是怪胎!”任政宣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秋熙苑,我只是希望你能原谅善允。你说你要我怎么补偿” “不用了。”我坐直身子,看着康柏寒,眼神里一片清澈。 “你” “你没有做错。换作是我也会这样做。你不用跟我道歉。” “秋熙苑” “我接受了。” “秋熙苑!” “还有什么吗?” 康柏寒沉默了,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感觉到右边方向的虚空。 原本在那边总能找到一双眼睛,不管有没有表情。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上午过去了,我们三个人僵持在后面,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我们之间好像形成了一个漩涡,而我正处于漩涡的中心地带。 某个人会笑的时候,我也跟着笑。 某个人忘记该怎么笑的时候,我的心情也变得阴沉起来。 某个人跟我面对面的时候,我会变得开朗。 某个人沉默不语的时候,我仿佛就回到了原先的样子。 可是,某个人是谁。 是笑容像阳光一般灿烂的康柏寒,还是喜欢整天臭着脸的延启善。 隐隐觉得,整个世界开始混乱起来。 我们三个人都是。 混乱始于变化,而我也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却不知道是被谁引起的。 我突然站起来,走出了教室的门口。 “秋熙苑!”有个陌生的声音在后面叫我。 “哦?”我转过身去。 “你没事了吧?”原来是景旭东,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听说你受伤了,我本来想去看看你的你这么久没有来上课我” “没事。”淡淡地说,好像他说得完全跟我无关。 “没事就好了。”他有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 “还有什么事?”我问道。 “那个善允你”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我不会报复她的。你放心。”我转身就走:“再见。” “秋熙苑”他在我身后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 微微笑了一下,突然间恍然大悟。 即使有了变化,我还是以前那个没人爱不会有人关心的可怜孤儿。 卸下一些自我保护的枷锁,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这一秒钟,我有些怨天尤人。 为什么要这样不公平。我原本也应该有个幸福的家庭,有家人的关爱,幸福得像个小公主。 这样也许就不会造成我现在这种性格。 被人欺负了我也不会自己报仇,而是找个可以依靠的人哭诉一场。 可是这一切像是痴心妄想。 我也只能像是一头孤独的野兽,受伤之后找个阴暗的角落,独自舔舐着伤口。 没有暗自神伤,不会悄然落泪。 仰望一下午后有些慵懒的阳光,刺痛我的双眼,却没有流泪的感觉。 眼眶干涩得有些疼痛,鼻腔却倔强得不知道该怎么样酸楚。 迷惘。 我像是一只有着毒牙毒液的黑蜘蛛,明明有着八支脚,光天化日之下,却找不到一个正确的方向前进。 蹲在小树林里不见天日的地方,用石头无意义地在地面上画着圈圈。 “触景生情?”一双大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哦。”我低着头说。 “这说明你还是个正常人。”大脚的主人蹲在我面前。 “不是不理我了吗?”把手里的石头扔掉,我拍拍手站起来。 “看见你的表情有些不忍心。”延启善也站了起来。 “不要滥用同情心。”抬头看着他的脸,发现他的面部的线条变得柔和多了。 “我们玩个游戏吧。”他不理会我说的话,双手插进衣袋里。 “没兴趣。”我转身想走。 “不知道内容就不感兴趣?”延启善站在原地懒洋洋地说。 “哦。”我点点头。 “生气了?”延启善笑笑说。 “没有。”我摇了一下头。 “觉得没有人保护很悲惨?”延启善走近我身边。 “不用觉得,这是事实。”我若有所思地说。 “到毕业以前,我会看着你。”延启善好像已经是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 “哦。”我有些不为所动。 “我会保护你,不让你被人家欺负。你想哭想笑都可以来找我。”延启善好像也在考虑着什么,他停顿了一下:“直到我离开之前,我会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哦。”突然很想问问他,离开之后,他会去哪里。 “如果我没有遵守诺言,项链就归你了。”延启善抬手揉乱我的短发。 “这也算个游戏?”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脸,有些难以言喻的莫名感伤。 “就当它是。”延启善笑了一下。 “项链算是奖品?”我的手抚上十字架,幽幽地问。 “算是补偿。”延启善拉住我的手,笑容有些僵硬。 “可是”我急忙説道,可是話才開頭,就被其他人打斷。 “秋熙苑!”李秀愛跑了過來:“你”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她好像很尷尬,慢慢低下頭:“沒事了。” “我在餐廳等你。”延啓善放開他的手,從李秀愛身邊走開去。 “什么事?”各自发呆,我清醒过来,问还低着头的李秀爱。 “打扰你们了吗?”她很过意不去,不愿抬起头来,低声问道。 “没有。”事实上有,因为我还没有问到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那个我是想对你说,我刚才听到金善允她们说话,说跟你还没有完。”她终于抬起头来看我:“你小心一点。” “哦?我知道了。”心里的迷惑越来越大,我有些心不在焉。 “延启善他说在餐厅等你。你快去吧。”李秀爱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在发呆?” “哦?哦,没有。”我回过神来:“我们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要回房间去拿点东西。”李秀爱摇摇头。 “哦,那我走了。”我向外面走去。 “秋熙苑!”李秀爱又叫我。 “嗯?”我停下脚步:“怎么?” “那条项链是延启善的?”李秀爱微笑着问我。 “哦。”我点点头。 “很漂亮。”她向我挥挥手:“我走了!” 她跑开去。 “哦。”右手又摸上吊坠,低声说道:“很漂亮。” 慢吞吞地走进餐厅,一眼就看见延启善那熟悉的背影。 “喂。”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来了?”他把餐盘推到我面前:“吃吧。” “你哦。”我想要问的话,在看见他的脸之后全都憋回了肚子里,一句都问不出来了,只能闷闷地拿起筷子。 “为什么你们今天都怪怪的?”任政宣看着我们,有些莫名其妙。 “柏寒!”身后传来叽叽喳喳一群女生的声音,大家都回过头去,只有我闷闷地夹起盘子里的菜塞进嘴里。 “哟!是谁这样不要脸,还坐在这里。”一个尖利的女声。 我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说话的那个女生。她站在金善允的身边,鄙视地看着我。 金善允脸上的表情倒是很复杂,愤怒和不安交织在一起的表情。 “谁家的狗不拴好,在这里乱吠。”我懒洋洋地说,只是觉得很好笑,并不觉得愤怒。 “善允,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的?”康柏寒低声对金善允说。 “柏寒!”金善允叫了起来,声音里全是无奈和委屈。 “善允!”康柏寒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压下怒气低沉地说:“这是你应该说的。” “省省吧。”从他们的对话里我就能明白金善允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推开盘子站了起来:“收起你那廉价的对不起。我不稀罕。” “秋熙苑!”康柏寒看着我说道:“善允是诚心诚意跟你道歉。” “是吗?”我微笑了一下:“我呢,本来眼神就不太好。没看出来。我先走了。” 我向外面走去,经过金善允的身边,听见她用我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我们还没完。” “彼此彼此。”我冷笑了一下:“你最好不要给我机会,不然你会后悔。” “贱货!”其中一个女生伸出手来拉我的头发。 我躲开去,随手就还了她一个巴掌。 “今天是一个一个上,还是像那天一样一起来?”我盯着那个女生的脸,阴沉地说:“要是你们觉得我今天还不反抗,那就叫你家里人给你准备棺材吧。” “你”那个女生捂着脸,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 “bitch!”另一个块头很大的女生又冲了过来:“你找死!” “是吗?”我右手的拳头渐渐握紧,准备在她的脸上毫不留情地捶下去。 突然间那个女生脸上狰狞的表情不见了,直愣愣地看着我这边,取而代之的是诚惶诚恐:“没没事了!” 我好奇地回过头去,原来延启善c康柏寒和任政宣他们三个都站了起来,眼神全部都注视着那个女生。 “还有吗?”不理会身后的那几个人,我看着那群走狗问道。 那些人全都缩在一起,愤怒地看着我,却不敢有任何表示,表情就像怨妇一样。 “一群废人!”我不屑地笑了一下,走出了餐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 13 章 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我一个人静静地发呆。 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手掌上摆着一支烟。 “什么意思?”那是康柏寒的手。非常好认,五指修长,小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我诚心跟你道歉,不是为了善允。”康柏寒在我身边坐下:“给柏寒姐姐一个机会。” “哦。”我没有接他手上的烟,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我说了要保护你,可是却做不到。到头来,还为了善允”康柏寒沉闷地说:“对不起。” “嗯。”我的双眼平视前方,并不很在意他说的话。 “秋熙苑。”康柏寒沉默了几秒钟,突然间说:“我很喜欢你。” “哦?”我转过头去看他:“什么?” “我说,我很喜欢你。”康柏寒认真地说。 “哦。”我又低下头。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时机不对,可是,我不想你误会我只是一个一味袒护自己妹妹的差劲的人。”康柏寒点燃香烟自己抽起来。 “所以呢?”我微微向后,避开烟味。 “你也许并不在乎,可是我还是想跟你说。我对你和善允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我保护她,可是我爱护你。”康柏寒注意到我的小动作,有些无奈地说。 “哦。”我的确不在乎爱情,对我来说,我的生命里根本就没有爱。 “你是一个很特殊的女孩,很不一样。虽然你拼命地自我保护,可是我还是想保护你。”康柏寒慢慢地说着:“看到你把自己封闭起来,整天躲在自己的壳里,我会觉得很心疼。” “我并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延启善也是这样说的,不忍心看见我的表情。 “我也不觉得你可怜。你很坚强,比大多人数都要坚强。你表现出来的勇敢让我佩服,可是我不希望你自己一个人背负所有的事。包括好的不好的。” “是这样吗?”第一次听说,我也需要人来保护,我也会有人想要保护。 “快乐分享一下,会变成乘数;痛苦分担一下,会变成除数。所有的快乐和痛苦都自己享受,会很累,会承受不起。” “我习惯一个人。”其实也算不上是习惯,而是现实。 “不管怎么说,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康柏寒扔掉手上的烟头,掸掸衣角说道:“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把你当作是我的朋友。快乐和痛苦我都愿意陪你一起面对。” “是不是,我想哭或是想笑都可以来找你?”这也是延启善对我说过的话,他说他会保护我,从现在到他离开之前。 “是。只要你愿意。”康柏寒回答得很坚定:“任何时候。” “哦。”我站了起来:“我记住了。” “秋熙苑。”康柏寒也站起来:“你的鞋带散了。” “哦?”我低头看了看,右脚的鞋带散开了。 我蹲下身子,慢慢系好鞋带。 颈间的项链慢慢滑了出来,我站直身子,看见康柏寒高深莫测的眼神,注视着我的项链。 上完一天的课,我疲惫地回到房间里,趴在床上。 “去餐厅吗?”李秀爱换了衣服,站在门口问我。 “不去了。”我无力地摆摆手:“你自己去吧。” “要不要我给你带点什么回来?”李秀爱又问。 “不要了。”我盖上被子,连鞋都懒得脱,闭上了眼睛。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一时间觉得有些无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无奈,可是就会有那种很想叹息的感觉。 顺手拉过公仔抱在怀里,小时候就是靠这种毛绒玩具才让我不至于夜夜失眠。 常常把大公仔想象成爸爸,然后躺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虽然不见得会泪流满面,可是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心酸。 新妈妈给我买过很多玩具,可是买回家就扔掉,唯一留在我身边的公仔是我八岁生日时候爸爸送给我的。 新妈妈想要扔掉它的时候,我并没有反抗,只是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盯着她。 我想她当时应该是被我的眼神吓到了,她绝对没有料到一个10岁的小女孩的眼神里会给她那种想要杀人的压迫感,所以后来她屈服了。 那个公仔陪了我八年,以后也会一直陪着我活下去。 等到我死的那天,我会把它带进我的棺材里去,无论天堂地府,永不分离。 从床上坐起来,我走出房间,来到屋顶。 深秋时节,天色暗得很早,晚餐时间,夜幕已经悄悄降临了。 坐在屋顶的边缘,像延启善那样双腿悬空,感受一下漂浮在空中的快感。 没有了尼古丁的抚慰,我只能这样无聊地缅怀过往,好像一部悲伤的连续剧,少了音乐的衬托,有些乏味。 向脚底看去,几十米深处,是生命的终点。 怎么样都可以到达那里,关键在于下去的方式。 是这样闭上眼睛,不顾一切地自由落体;还是回到楼道里,一步一步往下走。 其实没有区别,时间和步骤的问题。 找到终点,也就回到了原点。 只是,另一个世界,会有什么在等着我。 我很好奇,浮沉在人海里,奋力想要游向另一端,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的彼岸,是鸟语花香,充满欢声笑语;还是又一个炼狱。 身体微微前倾,想把地面看得更加清楚。 暗夜的地平线有些魔幻,似乎有些吸引力在召唤着我。从下面发出的微暗光芒让我有些目眩神迷,我不禁想靠得更近些 “见鬼!”一只手把我从幻境里拉回现实:“你想死吗?!” “哦?”我慢慢清醒过来,看见延启善有些暴怒的脸。 “你想死我可以帮你,但我不允许你背着我去死。”延启善把我从天台的边缘一直拖到阁楼的屋檐下,手劲大得吓人。 “怎么了?”我摸摸被他捏得有些泛红的手腕,不以为意地问。 “你刚才在做什么?”延启善的眉头紧锁,口吻有些吓人。 “没什么。”他应该不会理解我的心情,不会理解像我这种一无所有的人的心情。 “以后不许你再来这里了。”延启善瞪着我,一个一个字地说。 “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好笑。 “不为什么。”他坐了下来,后脑紧贴着墙壁。 “你为什么皱着眉头?”我也蹲下来,的手指划过他的脸庞,停留在他的眉心。 “不要问我那么无聊的问题。”他有些不耐烦地抓住我的手。 “哦。”我抽回我的手,坐在他的身边。 “你刚才坐在那里,在想什么?”延启善问我。 “死。”轻松地回答,这并不是很深奥的念头。 “死并不好玩。”延启善看着天空,慢慢地说。 “我知道。”手指把玩着自己的鞋带,一圈一圈的绕着。 “饿吗?”沉默了一会儿,延启善突然问我。 “还好。”我摇摇头。 “我带你去吃饭。”延启善拉我站起来:“活着才能思考死亡。先活到明天早上再说。” “餐厅都关门了。”我被延启善拉到阁楼的窗户旁边:“没有饭吃了。” “去换裤子,我在楼下等你。”延启善不由分说就把我塞了进去:“去。” “哦。”我走回自己的房间。 李秀爱跟她的几个同学在房间里玩扑克,看见我走进去,她朝我挥挥手:“一起玩吗?” “不了。”我摇摇头,走向衣柜拿出衣服裤子:“我要出去。” “一个人?天都黑了,你要去哪里?”李秀爱有些吃惊地问。 “不是一个人。”我换上衣服,拿着钱包向门口走去:“你们继续。” “秋熙苑!”李秀爱快步向我走过来:“你是跟延启善出去吗?” “嗯。”我点点头。 “没事。路上小心。”李秀爱暧昧地朝我眨眨眼睛。 “哦。”我关上门走了出去。 走到楼下,看到延启善站在那里,身影在夜色的衬托下有些凝重。 情不自禁地又想问问他那些他忌讳的问题,可是又怕他像上次那样拂袖而去。 延启善,让我抗拒又有些想要接近。 他似乎是个很神秘的人,所有的一切。 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的眼泪。 我想要知道,如果两个人可以相互保护,谁是可以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来了?”延启善向我走了过来,有些好笑地问我:“你在发什么呆?” “哦,没有。”我把手上的钱包递给他:“我没有地方装,放在你那里。” “嗯。”延启善把钱包赛进口袋里:“走吧。” 跟着延启善翻墙出去,他招下一辆计程车:“想吃什么?” “你请客?”我开始考虑晚餐的内容。 “无所谓。”他笑笑。 “我挑地方?”想起来上次康柏寒也想请我吃饭,可是被我一口拒绝。 “除了酒吧。”看来延启善已经把我归入酗酒这类人中了。 “炸年糕。”小时候跟爸爸逛夜市的时候吃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童年记忆的缘故,觉得炸年糕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炸年糕?”延启善疑惑地问:“是什么?” “就是把年糕煮熟了放进油锅里炸。”司机见缝插针地回答他:“年轻人是要去夜市吗?” “是吗?”延启善还是不确定。 “好像就是那样的。”我点点头。 “麻烦你。夜市。”延启善对司机说。 “为什么会想吃那种东西?”下车以后,延启善问我说。 “小时候跟爸爸一起吃过。”我张望四周,热闹的夜市,人声鼎沸。 “走吧。”延启善拉着我走进去。 “你看这个。”我拿起路边摊的一个小玩意给延启善看:“小时候爸爸也给我买过这个,很好玩的。” “你现在长大了,不需要那些东西了。”延启善拉着我走开。 “这个!”琥珀的戒指,暗黄色,隐约散发淡淡的光芒。 “喜欢?”延启善准备掏钱包。 “嗯。”我点点头:“爸爸说,琥珀是树的眼泪,经过很多年才形成的。你说,树是不是要到悲伤得忍无可忍才会流泪?” “不知道。走吧。”延启善拿走我手中的戒指还给摊主,拉着我离开。 “不是要买给我吗?”他走得很急,我有些追不上他的脚步。 “你这样算是在折磨你自己?”延启善突然间停下脚步,低沉地问我:“把自己锁在回忆里,整天只会怨天尤人,悲叹自己没有爱没有人关心?是这样吗?这就是你想要的?” “你说什么?”我有些不明白。 “忘记你爸爸。如果必要的话。”延启善收紧手指,握得我有些疼:“你爸爸已经不在了,可是你不能这样过一辈子。你是有明天的人,沉溺在往事里只会害了你自己。” “不用你管我!”听懂了他的话,我很愤怒。为什么要我忘记爸爸,为什么要我忘记我唯一爱的人?! “对于已经不在的人来说,遗忘是对生者最好的慰籍。要是你爸爸看着你,他会喜欢看着你这样故作镇定的可笑模样吗?”延启善眼神里透着阴冷。 “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我失控地大叫起来。 “我根本就不用了解你。”延启善冷笑了一下:“你以为你自己装得很好,可是在旁人看起来,你只是演了一出很蹩脚的独角戏。自怨自艾,你指望谁来同情你?!你在等待谁来拯救你?!” “延启善!”我完全冷静不下来,心里面的愤怒直接涌进我的大脑,然后沸腾。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醒醒吧!你以为死就很伟大?你以为你死了就能看见你爸爸?你不停地为自己编织那些梦,什么时候才会清醒?!”延启善也开始跟我吼。 “我不想再跟你说话!”我用力挣脱他的手。 “又想逃避?”延启善一把抓住我,不让我走开:“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故作坚强!很勇敢吗?这是懦弱的表现!有什么不能面对的?有什么不敢发泄的?不哭就是坚强吗?你以为着这样就勇敢吗?可笑!” “延启善!你真的够了!”慌恐,有被他看穿的不安感觉。 “你整天抽烟喝酒泡吧,跟那些老男人在一起。对你有什么好处?堕落?寻找自我?你为什么就不能自爱一点?!你这样做除了你自己不会伤害到别人!想要让人家多爱你一点,你就必须先学会爱你自己!你这是在跟谁赌气?你死去的父亲?恨他离开得太早?跟你的继母?恨她对你不好?最后是谁在付出代价?!你爸爸已经不在了!秋熙苑!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这个世界!秋熙苑,不要把对你爸爸的爱当作是一种负担,你根本就背负不起。” “住嘴!”我反手打了延启善一巴掌,顿时连自己都惊呆了。 周围的人一直看着我们吵架,直到我给延启善一巴掌,原本喧闹的夜市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我的手僵持在半空中,然后慢慢捂住自己的嘴。 延启善的眼睛看着我,表情没有愤怒。 “如果忘记了爸爸,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僵持了半天,我渐渐软化下来:“我不想这样我不想” “没有人逼你忘记什么人,可是你不能为了不在的人那样生活下去。”延启善的表情没有变化,可是语气柔和了一些。 “我能怎么做?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有些垂头丧气,生命好像渐渐离开我的身体。 “生活虽然不可能一帆风顺,可是活着就是好的。你以后会明白。”延启善扶住我的肩膀,好像要给我一些勇气。 “我记得那天在医院里,四周都是消毒水,还有爸爸皮肤被烧焦的味道。爸爸就这样面目全非地躺在那里,看着我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只是告诉他的律师要让我过上最好的生活。可是没有了爸爸,没有了我最爱的人,我要怎么活下去。” “嗯。” “我活着,好像就在等死去的那一天。我宁可相信,在另一个世界里,爸爸还会那样的爱我,那样慈爱地叫我:‘熙苑,来爸爸这里。熙苑,爸爸照顾你。熙苑,爸爸会保护你。’” “你不能永远活在回忆里。秋熙苑,你不能这样活下去。” “是吗?” “你要记住,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离开你,你都不能离开你自己。” “为什么?爱我的人已经走了,全部都走了。” “够了吧。停止这样自暴自弃。有谁的爱你会放在眼里。你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到死还是不会有快乐。你的人生会很长,你会找到很多朋友,会找到你爱的人。人生不是这样的。秋熙苑,你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我受不了。我再也承受不起被抛弃了。” “试一下。生命中有太多不定性因素,你今天怎么都猜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 “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管是活着还是什么,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可是你也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离开你,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不为了别人,为你自己,好好生活下去。” 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也只是个脆弱的平凡人。伪装的面具被撕掉之后,暴露在延启善面前的那个才是真实的我。会恐惧,会害怕被抛弃。 卸下了保护壳,我就像是没有了家的蜗牛一般,软弱得不堪一击。 延启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拉我到他身前,用手把我圈在他怀里。 轻轻地叹息,我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呼吸和心跳。 情绪慢慢镇定下来,身体很疲惫,心里却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很久没有这种心平气和的感觉了,丢掉了自己强背的包袱,好像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真正地学会了如何去呼吸。 围观的人们渐渐散去,延启善轻轻推了我一下:“喂,你睡着了吗?” “没有。”我站直身子:“床又硬又小,很难睡得着。” “吃东西去。”延启善笑了一下,指着冒着热气的食物摊位:“不是想吃炸年糕吗?” “哦。”我慢慢走向香气四溢的小摊。 “你喜欢吃这些东西?”延启善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些能吃吗?” “为什么不能?”我看着他的反应,大笑起来:“不要跟我说你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些。” “没有。”延启善摇摇头:“我不喜欢。” “没试过你怎么会知道?”我买了许多种类不同的东西,拿在手上,递给他一些:“试试看。” “不要了。”延启善看着还滴着汤的关东煮,向后退了一步:“我不要了。” “吃啊!”原来这个家伙害怕吃路边摊,刚才还这样意正言辞地指责我,现在连食物都害怕。 “我吃过晚饭了。你自己吃就好了。”虾仁的味道让他捂住了鼻子:“我真的不要。” “张嘴。”我的手伸到他的面前:“喂!” “不要了!”延启善向后退着,突然间跑开去。 “站住!喂!”我追在他的身后:“很好吃啊!喂!” 延启善穿梭在人群中,我在后面费力地追逐他。 他突然在空地上的一棵大树前站住了脚步,我跑了过去。 “喂!不想吃也不用跑得那么快嘛!”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延启善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看着地下的东西。 “喂,你怎么了?”我绕到他的面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泛青。 “没事吗?”我用手摸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你怎么了?” “没事。”他的手扶着我的肩膀,支撑着身体,有些辛苦地说:“没事” “我还以为”我看着他的脸,突然捂住自己的嘴:“你你在流鼻血!你怎么了?你” “没事刚才撞到了没事”延启善的表情好像很痛苦,他用手蒙着鼻子,可是我还是可以看见有血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 “好多血!你撞到什么了?!我看看!”我试图拿开他捂着鼻子的手。 “没关系水有没有水”延启善慢慢坐下,身子靠着大树:“马上就好了” “我去买水。你真的没事吗?”我蹲在他的身边,有些焦急地问:“去医院吗?” “大惊小怪。”延启善勉强笑了一下,用食指戳了一下我的额头:“死不了的。” “我去买水了。”我拿着钱包走开去。 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头微微向上仰着,眼睛看着天空。 眼神里有一抹复杂的神情,似曾相识。 “确定没事吗?”走在延启善的身边,我又问了一遍。 “你几岁了?”延启善问我。 “哦?18。快18了。”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为什么像个80岁的老太太似的,反反复复念一句话?”延启善的大手扶上我的头顶。 “那是因为你像个80岁的老公公似的,经不起一点碰撞。”躲开他的手,反唇相讥道。 “18岁”延启善若有所思地说:“你未成年就去酒吧?” “你管我!”瞥他一眼,脸色依然有些苍白。 “以后不许再去酒吧。”延启善命令我道。 “给我个理由。”才不听他的。 “没有理由。”延启善微笑着说:“听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朝他做个鬼脸,并不很在意他说的话。可是“听话”这两个字却让我有些心神荡漾。 “算是我的愿望。愿不愿意满足我?”延启善轻声说道。 “怪怪的。喂!”我停下脚步,伸手拽住他的手臂:“你说得怎么好像好像是” “遗愿?”他大声笑着,可是我听不出一点笑意。 “很下流!满足你?”我大声说着,想要掩盖我的一点点惊慌。 “是你自己想得太龌龊。”延启善的手伸到我的面前,突然捏住我的鼻子:“说定了。” “我有什么好处?”鼻子被捏住了,我说话有些走音。 “换我也满足你一下。”他松开手,揉揉我的头发。 “就怕你满足不了我。”我挡住他的手,阻止他进一步□□我的短发。 “说来听听。”他不以为意地说。 “我要你去纹身。”我胡乱说。 “纹身?”他愣了一下:“纹什么?” “就纹我的名字。”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的,连我自己都不当真。 “好。”他促狭地笑着说:“纹在脚底板还是屁股上,你自己选一个。” “你去死!”我从他的身后跳上他的背,他用手接住了我。 “喂,我刚才失血过多,应该是你背我才对。”他慢慢朝前走。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靠在他的背上,用手圈住他的脖子:“答应我,我就戒酒,再也不去酒吧。” “说。” “你说,我能活到几岁?” “不知道。” “假设一下啊。” “假设不出来。” “那就随便说。” “80岁。” “那你要81岁才能死。” “为什么?” “帮我过周年啊。一周年很重要的,不然我在下面会很孤单。” “要是我做不到呢?” “那我就天天喝酒,喝到死为止。” 延启善停下了脚步,声音里听不出他的表情:“很多事情我都能答应你,可是生或死,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做不到。” “不行。”心中再次浮起了恐惧感,我强词夺理道:“你一定要答应我。” “我不想骗你。我做不到。”他又说了一遍。 “放我下来!”我跳了下来,走到他的面前,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他的脸:“那你为什么要求我做那么多事?!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戒烟戒酒?!” “不要跟我赌气。”他心平气和地说:“有一天你会明白。” “明白?明白什么?”我冷笑道:“我不会也不想明白!” “我们走吧。”延启善看了我一会儿,叹息了一下,独自往前走去。 “延启善!” 他没有回头。 “延启善!” 他也没有放慢脚步。 “延启善” 叫声渐渐变成叹息,只有我自己能听见。 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他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越来越远。 剩下的,只有地下的影子被拉长,缓缓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 14 章 早晨的餐厅。 吵吵闹闹,人声鼎沸。 我一个人坐在餐桌旁边,双眼无神地望着属于我的那个面包。 “天真冷啊!”有人把餐盘重重地扔在桌子上,坐在了我的对面。 “喂!你思春啊!”一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哦?”我回过神来:“哦?” “想什么呢?”任政宣整个人爬上了宽宽的餐桌,好奇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摇摇头。 “你不会是被冻傻了吧。”他爬了回去,坐在椅子上。 “哦?是很冷。”冬天快来了吧,已经11月了。 “会打篮球吗?”他咬了一口面包:“下午我们去打篮球,你要不要一起来?” “斗牛?”我喝着热牛奶,漫不经心地说:“怕你到时候连内裤都输给我。” “吹牛!”任政宣的尊严被我侵犯,他哇哇大叫起来:“跟你赌一把!” “退缩的人是乌龟!”吼回去。女声高八度,我会怕他? “说定了!”他也举起热牛奶跟我碰杯:“到时候借肩膀给你哭。” “在说什么?”康柏寒也走了过来。 “在讨论他今天的内裤颜色。”我看着他在我身边坐下,耳朵听见任政宣猛烈的咳嗽声。 “不用讨论了,他今天穿格子的。”康柏寒也咬了一口面包,一本正经地说。 “阿伯!你!”任政宣瞪着康柏寒,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着:“你重色轻友!” “这证明我比你有魅力。”我喝光牛奶站了起来:“下午几点?” “女魔头,3点半。”任政宣恨恨地说。 “收到。我走了。”我拿起餐盘,抬头看见金善允和几个女生朝这边走过来。 “姐姐,下午你也去吗?”我弯下身子,在康柏寒耳边轻轻问道。 “嗯。怎么了?”他转过脸,嘴唇擦过我的脸颊。 “阿伯!”任政宣手里的面包掉在了地下。 康柏寒也愣住了,盯着我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柏寒!”金善允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气得声音颤抖。 “对不起”康柏寒没有理会外界的声音,只是跟我道歉。 “没关系。”微笑了一下,我转身离开。 康柏寒居然会脸红。 我看见他白皙的脸庞有些微微泛红,惊慌得像个纯情少男。 懒懒散散地趴在教室里的课桌上,我无聊地翻着任政宣借我的漫画书。 “喂,你的品位就这样的低?”实在看不下去,我用脚踹着任政宣的椅子。 “还没有低到看上你!”他转过身来,上下打量我的脸:“虽然五官还算凑合,但也配不上阿伯和启善。真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审美。” “你看上谁了?”我把漫画书还给他,好奇地问。 “不告诉你。”他撇撇嘴,斜着眼睛看我:“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能看出来。”我笑了一下:“下午她也会来吧?” “不会!”他干脆地说,不过眼神有些闪烁。 “少骗人了。”我拿走他手上的漫画。 “他没有骗人。”不知道那里伸出来一只手,抽走了我手里拿着的漫画书,自己翻看起来:“他喜欢男人的。” “启善!”任政宣不爽到极点:“你” “不要不好意思。”延启善耸耸肩。 “你跟阿伯一样!”任政宣忿忿不平。 “你们下午都穿什么?”我看着他们斗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废话!运动服啊!”任政宣瞪了我一眼。 “你没有吗?”延启善问我。 “没有。”我摇摇头:“我只有网球裙。” “冻死你!”任政宣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穿我的。”延启善头也不抬地说。 “哦。”我又趴回桌子上发呆。 11月的寒风的确让人有些抗拒。午后的阳光虽然明媚,可是掩盖不了气温很低这个事实。 下课之后,我们来到了篮球场。 延启善的运动服穿在我身上有些滑稽。 长长的运动衣一直垂到大腿,而他的运动短裤居然能遮住我半条小腿。不过幸好他事先让我在运动衣里面穿上我自己的t恤,要不然真的会很狼狈。 “你的腿真短。”任政宣拍着球,站在我身边嘲笑我。 “彼此彼此。”任政宣穿着n一iztki的球衣,看上去也不怎么样。 康柏寒穿着狼王gaett的21号球衣,慢慢走向我们,身后紧紧跟着金善允。 “你穿的”康柏寒微笑起来:“还不错。” “想笑就笑吧。”长得矮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没有人怪延启善长得太高呢? “有些大。”康柏寒笑着说:“不过ivern的衣服好像很适合你。” “这不是我的衣服。”我指指坐在场边的延启善:“他不玩吗?” “他他不喜欢篮球。”康柏寒笑容停顿了一下,立刻又灿烂起来:“输的人请客。” “哦。”我答应了一声,被康柏寒拉进球场。 回头看了一眼,延启善靠着一棵树,看着我们的眼神显得有些涣散。他的右手食指上轻巧地转着一颗球,左手时不时地拨弄一下,使球不停的旋转着。 动作漫不经心,熟练的姿态却尽收我眼底。 不喜欢篮球? 我低头看着身上穿着的i3球衣,正在独自失神,一颗球飞到我的脚边。 “喂!你在搞什么鬼啊!叫你来打球的,不是叫你来发呆的!”任政宣叫嚷着冲到我身边,右手拧着我的耳朵:“叫你这么多声你都听不见!” “哦。”我掏掏耳朵,有些耳鸣。 “下次我会用砖头砸你!”任政宣哼了一声,从我身边走开。 “在想什么?”康柏寒走了过来。 “没什么。”我强打起精神,捡起了脚边的篮球:“开始吧。” “嗯。”康柏寒笑了一下,跑去任政宣的旁边:“传球!” 我把球传给了康柏寒,同时深深吸了口气。 探索事情的谜底,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事。也许有一天,当我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会觉得受伤人的反而是我。 如果是这样,我宁可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伤痛,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我现在所要做的,只是用力奔跑,把那些胡思乱想借着汗水流出体外。 从任政宣那里接过球,一个漂亮的单手上篮。得分。 “厉害!”康柏寒扬起自己的右手,跟我轻轻击掌。 “看不出来呐!”任政宣也跑过来,用力揉着我的头发。 “猪蹄拿开。”我拍掉他的手,不禁也开始变得有些开心了。 假动作,晃过一个高个子男生,传球给任政宣,助攻。 “yes!”任政宣得分后兴奋地跑到我的面前,高举着双手:“give 5!” 我抬起手,摸了一下头发,转身就走。 “妈的!”任政宣在我身后骂了一句,跟在我后面。 “暂停!”对方球员喊道,大家都走向场边休息一下。 “喂!你为什么不give 5?”任政宣边走边说。 “你的手很脏。”我抬头看看他,这才发现他长得也很高,跟康柏寒差不了多少。 “乱讲。”任政宣一边说,一边偷偷地把手伸到背后,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 “柏寒!水!”金善允在第一时间送上冰水和毛巾。 “谢谢。”康柏寒接过矿泉水,走到延启善的身边。 “喂,你现在跟阿伯还是启善啊?”任政宣用手肘轻轻推了我一下,有些神秘地在我耳边问道。 “什么跟谁?”我拧开一瓶矿泉水,快速喝起来。 “你知道的啦!”他眨眨眼睛,指了指不远处的延启善和康柏寒:“老实说,换做是我,我也会很难取舍。两个都不错啊。” “你慢慢考虑。”我把矿泉水塞给他,走向延启善和康柏寒。 “你不该这样!”我走过去,听见这句话,然后发现康柏寒立刻闭上了嘴。 “很不错。”延启善朝我笑了一下。 “谢谢。”我点点头:“你不玩?” “不了。”延启善把手里的篮球抛向半空中,然后又稳稳地接住:“今天没有兴趣。” “开始了。”康柏寒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嗯。”我跟康柏寒走向球场。 “启善,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康柏寒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去对延启善说:“不要那么固执。” “我有分寸。”延启善点燃一支烟,视线离开了球场,转向了天空。 “你们在说什么?”我问康柏寒。 康柏寒没有回答我,一直往前走。 “不能说吗?”我拉住他的手臂:“不能对我说?” “秋熙苑!”康柏寒挣脱我的手:“你站在什么立场上,去关心我们的对白?” “你说什么”我愣住了。 “这只是个残忍的游戏。看谁更有耐力。可是终点是一样的。”康柏寒背对着我说出这番话,走到了球场的中央,从任政宣的手里接过篮球,助跑了几步,飞身将球狠狠地扣进篮筐里。 “柏寒!我也要打篮球!” “嗯。” “善允,你可以吗?” “善允,你也会打篮球吗?” 耳朵里传进很多声音,而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寻思着康柏寒刚才说的话。 他在说什么,他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带给我阳光的康柏寒,会突然对我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深沉得让人感到寒冷。 他跟延启善好像都在拒绝关心。 看起来是那么有魄力的两个男人,在拒绝我的关心。 为什么 是因为每个人都会有脆弱的一面,还是内心的烦恼,在被人触及伤口的时候,狠狠地抽搐。 我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减轻一点属于他们的痛楚。 面前飞来一个物体,我感觉到一阵疾风卷来,来不及躲闪,我被一个东西重重地砸到脸。踉跄一下,我跌倒在地上。 整个脸火辣辣地疼,鼻梁好像已经被砸断了,温热的液体流进嘴角。 “没事吗?”一只手拉我站起来,抬起我的下巴。 朦胧中看清康柏寒的脸,布满汗水,带着焦躁。 我揉揉额头,突然间觉得很好笑。 我推开康柏寒的手,慢慢地微笑起来,然后笑出了声。 “秋熙苑!”康柏寒叫我的名字,有些无奈。 “我很幼稚,对不对?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帮不了,还妄想介入别人的生活。”我轻轻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康柏寒叹息着,用衣摆帮我擦掉血迹。 “我知道。”完全明白,只希望不会太晚。 “你误会了。”康柏寒低沉地说道。 “不重要了。”我摇摇头,觉得有些头晕。 “先不说这些,我送你去保健室。”康柏寒不由分说抓住我的手肘。 “我自己去。”体温好像在一点点地消逝,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体里偷偷溜走了,抓不到,只能任由它远离。 “善允!跟她道歉!”康柏寒抓住我不放,同时低声吼叫。 “不用了。”现在我所需要的,只是用冷水洗个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我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善允,不要逼我生气。”康柏寒握着我的手有些颤抖,声音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我不是故意的!”金善允叫了起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想说第二遍。”康柏寒显得有些阴沉,阳光似乎也变得黯淡下来。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好像也不再是我所熟悉的康柏寒了。 “对不起!”金善允咬着嘴唇挤出三个字,飞快地跑开去。 “不值得这样做。”我看着康柏寒的脸,他的眼睛却看着地面,牙关紧咬,眼神里透着阴冷。 “谁能替别人决定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的。你可以吗?我不可以。”康柏寒抬起头,平视我的后方,似乎并不是在跟我说话。 “你去保健室吧。”延启善的手突然伸到我的面前,把我拖到他的身后:“现在就去。” “哦。”懒得再去想什么关于烦恼了,这些原本就不关我的事。我也只是个渺小的人,硬要假扮天使去拯救别人,最后只会遭人耻笑。 慢慢地离开篮球场,突然听到身后任政宣的喊叫:“启善!你那条项链” 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这已经是我跷课的第二天了。 明天就是周末了,也许我应该找个什么地方,让自己好好放松一下。 李秀爱在放学之后回到了宿舍,她看着目光呆滞的我,沉重地叹了口气。 “哦?怎么了?”我懒洋洋地问道。 “这句话该是我来问你才对。”李秀爱坐在我的床上,抱着我的枕头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我摇摇头。一切都是我自寻烦恼而已。 “这是康柏寒第一次对金善允发脾气。他的脾气一直很好的,是为了你吧?”李秀爱说道:“听说上次的事情之后,康柏寒就一直很生气。” “哦,是这样。”我点点头。 “我就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好烦恼的。”李秀爱又叹息一声:“康柏寒和延启善都喜欢你,拼命保护你。” “哦。”我感到无话可说。 “那条项链延启善给你的那条项链好像对他很重要,从来就没有摘下来过,现在都给了你。”李秀爱站起来,走到她的衣柜前面开始换衣服。 “哦。”我翻了个身,突然问道:“你了解他们两个吗?” “我?”李秀爱愣了一下,笑着说:“我怎么可能会了解他们。” “康柏寒我原先也没有想到”我自言自语般地说着:“还有延启善,难以捉摸” “他们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吗?”李秀爱好奇地问。 “他们应该要对我说什么吗?”我反问道。 “他们好像很神秘的样子。延启善一直都冷冰冰的,从来不接近别人,身边的朋友也不多。康柏寒就正好相反,很阳光,看上去无忧无虑的,可是心里面真正的想法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李秀爱想了一下,开始分析延启善和康柏寒。 “哦。”好像有点那种感觉:“你很了解他们?” “怎么会!”李秀爱尴尬地笑了笑:“我避开男生还来不及。” “哦。”想起来了。又是那个,伤痕。 “去餐厅吗?”李秀爱换好衣服问我。 “不去。”我蒙上头打算睡觉。 “周末不回家?”李秀爱拉开我的被子。 “嗯。”我闭着眼睛回答。 “一起出去?”李秀爱问道:“看你心情也不怎么样。我们出去喝酒?” “喝酒?”我睁开眼睛,耳边又响起延启善叫我满足他的愿望。 “去吗?”李秀爱问道。 “去!”我坐起身子:“我换衣服等你回来。” “好的。”李秀爱走了出去。 是什么样的人就该过什么样的生活。 循规蹈矩,那是生存之道。 没有了原则,我就连行尸走肉都不配做,只是具腐肉而已。 既然认清了现实,我再也没有必要去强迫自己什么了。自命清高,拖泥带水地过日子,只会让自己更辛苦。 没有人能告诉我什么是值得的,什么是不值得的,我只能自己去寻找。 即使走的是一条错误的路,即使以后不再有机会回头,我也会继续走下去。 这才是我的生活。 充满辛酸,却依然昂首挺胸。 就算流泪,我不会后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 15 章 坐在吧台旁边,我喝下今晚的第13个tei。乌烟瘴气的pub,第一次让我觉得有些恶心。 李秀爱一直没有喝酒,她喝着低酒精的饮料,双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我很少来酒吧,没想到还蛮好玩的。”她大声叫着,生怕我听不见。 “哦。”我准备喝第14个tei,有些神志不清。 “你以前来酒吧都喜欢做什么?”李秀爱随着pub里激烈的音乐轻轻摇摆身体,一边问我道。 “来酒吧还能做什么?喝酒。”我趴在吧台上,头部异常沉重。 “有什么好玩的吗?有没有人跟你搭讪?”她摇晃着我的身体,有些神秘地指着对面:“你看那边!那两个人好像对你有意思哦!” “哦?”我眯着眼睛朝那边看过去,两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男人向我扬了扬手里的酒杯。 “觉得怎么样?”李秀爱有些激动地问:“有兴趣吗?” “没有。”我又趴回吧台:“完全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李秀爱问我:“延启善那样的?康柏寒?” “不喜欢!”我一下子坐直身子:“不喜欢他们两个。我喜欢老的,像我爸爸那样的。” “什么?”李秀爱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我:“你喜欢什么?” “那个!我喜欢那个!”我指着角落里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那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你不要开玩笑了!”李秀爱的笑容有些僵硬:“怎么可能!” “我做给你看!”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中年男人那边走去。 “介意我坐下吗?”我站在中年男人的身边,撒娇似的问道。 “秋熙苑!不要闹了!你喝醉了!”李秀爱跑过来拉住我:“我们回去吧!” “放手!”我用力甩开她的手:“你是不是也要像延启善一样,对我说那些屁话?什么生命,什么生活,全他妈是放屁!我再也不想听到那些话!这是我的生活,我不需要别人来左右!” “秋熙苑”李秀爱喃喃地叫着我名字,向后退了几步。 “有烟吗?”我不理她,坐在了中年男人的身边。 “小姐要烟,怎么可以说没有?”中年男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递给我:“还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 “熙苑。我的名字叫熙苑。”我抽着烟,把烟雾喷向李秀爱。 “熙苑?很好听的名字。”中年男人笑了起来。 “会划拳吗?输的人喝酒。”靠在中年男人的怀里,情绪亢奋到最高点,却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延启善。 霎那间觉得很心痛。他的眼泪,他说过的话,他的所有所有。 我往嘴里灌着烈酒,想要甩开心里不安的感觉。 酒精在我的胃里大脑里燃烧着,撕裂我的神经,只觉得自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此时此刻,只想尽情地放纵自己,不想再有任何歉疚和悔恨。 鼻腔尝到一丝不寻常的酸楚,稍纵即逝。 没有泪水的我,早就没有了灵魂。 曾经沾沾自喜的坚强,现在只让我觉得愚蠢可笑。 堕落到麻痹,却为一个飘忽的影子试图改变一些。 这算是什么爱 “熙苑,你喝醉了,我送你去休息好不好?”耳边好像是爸爸在说话,温柔的,慈爱的。 “熙苑,这是我的车。上车吧。”温暖的双手把我扶进车里,轻轻关上车门。 “熙苑,你先睡一下,马上就到了。”汽车启动,爸爸的声音近在咫尺。 我只是闭着眼睛,累得没有一点力气。 把所有的事情都留到明天吧。好的不好的,以后的事,今天的我没有办法再去考虑了。 沉沉睡去,用尽我最后一点思绪,在心里对延启善说一句,对不起 隐约觉得,自己在移动,然后躺在了什么地方。 微微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天旋地转。 “熙苑,很热吧。我帮你脱衣服。”好几张脸出现在我面前,那不是爸爸的脸。 “不要”我翻过身体,想要阻止那人的手。 “乖。”那人的手开始解我胸口的扣子。 “走开”清醒的意识已经所剩无几了,可是潜意识要我抗拒。 “不要乱动!”那人的动作变得有些粗暴起来,一下子扯开了我的扣子。 “丫头,愿不愿意满足我?”严启善的声音突然间出现在耳边,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见鬼!”我惊呼一声,一下子坐起身来。胸口的凉意让我变得清醒起来。 看看四周,发现自己坐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看屋子里的摆设,应该是在饭店里。 “滚开!”我抓着衣襟坐了起来:“滚出去!” “你装什么清高啊!一个女孩子在酒吧里找我搭讪,除了□□还会是什么?你开价吧!”中年男人淫亵地笑着,慢慢靠近我。 “你要是敢过来,我会叫你后悔!”我向后躲去,慢慢退到床边。 “你怎么叫我后悔啊?熙苑,乖。过来!”中年男人也爬上了床,一把抱住我,开始乱吻我。 “放开我!你这个老变态!你去死!你这个老不休的,你全家死光!”我用力挣扎着,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他险些掉下床去。 “妈的!你找死!”他又扑过来,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然后用力掐住我的脖子:“敢反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去你妈的!”我心里一急,摸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就往他的头上砸了下去。 他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我,好像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头顶上慢慢流下血来,身体向后倾斜着,倒在了床底下。 我坐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慢慢爬下床去,看到那个中年男人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 “怎么办”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下,惊恐起来。 伸出颤抖的手去探一下他的鼻息,不知道是因为我的手距离他的鼻子太远还是他真的已经气若游丝,总之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他还活着。 我大口喘着气,猛地站起来,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寒冷的夜风,加上焦躁的情绪,我完全清醒过来。 从一tel里跑出来,我连鞋子都没有穿,脚下踩的是冰冷的马路,随处是坚硬的小东西刺痛我的脚底板,我却像毫无知觉似的只知道朝前跑。 寂静的夜里,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那里急促地呼吸着,听不见别的什么声音。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我是不是真的杀了人 再也没有力气继续跑下去了。离刚才的一tel已经很远了,可是我还是想再往前挪动一点,似乎只有那样做,我才会觉得到达真正安全的地方。 扶住街边矗立着的一根电线杆,我开始干呕起来。 胃部在狠狠地抽搐,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用力地扭曲它。 我只是张开嘴巴拍打着胸口,想要多吐点东西出来。寒风从我的嘴里飘进去,直接刺激我的喉咙,头晕目眩一阵,我把夜里喝过的酒全部呕吐了出来。 酒精和胃酸混合在一起,我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胡乱擦了擦嘴,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没有几步,便已经筋疲力尽。我跌坐在路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周围安静地可怕,平日里喧哗的大街上此时没有一个行人。马路上也没有车辆,陪伴我的只有无限的心悸和懊悔。 我该怎么办接下去我该怎么办 从来没有试过这种六神无主的感觉,双手不停地颤抖,心跳剧烈得好像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紧咬牙关,却听见自己的牙齿咯咯作响。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懊丧地用手抱住自己的头,靠在膝盖上。 如果我遵守我对延启善的承诺,再也不去酒吧,今天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如果我不跟自己赌气,我就不会义无反顾地去做那些傻事。 如果我没有失去爸爸,我就不会去向别的男人索取那一点点微薄的父爱。 如果不是遇到延启善,也许我刚才就不会挣扎。 如果 可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那我不会选择还留在这个世界上。 爸爸爸爸你救救我 你教我,应该怎么做 不知道在街边坐了多久,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耳边也变得嘈杂了。我揉了揉膝盖,试图从人行道边站起来,可是双腿的麻木感让我踉跄一下。 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我试图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 右手习惯性地摸上自己颈间的十字架吊坠,想要获得一点点安心,却惊觉脖子上戴着的整条项链不见了。 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再也没有一点力气站起来了。 在街边傻坐了一整天,天色又变暗了,我才回到学校。 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连途中同学对我的指指点点都无力追究。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会糟糕,可是我的情绪更加糟糕。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我应接不暇,我自己也觉得很迷惑,到底是杀了人让我这样心神不安,还是弄丢了延启善的项链,使我有那种作了罪不可恕的事情般的罪恶感。 “你回来了啊!”李秀爱打开房门,扶着我走进房间里:“急死我了!昨天我一转身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好在你回来了!不然我就要去敲延启善的门让他们出去找你了!” “不要!”我听到延启善的名字,反射性地叫了起来:“不要找他!” “好!我不找他!你先休息一下!”李秀爱扶我躺在床上,从我的衣柜里拿出我的睡衣:“我帮你去浴室里放水,你去洗个澡。看你满身酒气的洗完澡休息一下就该去吃饭了你也真是的” 李秀爱把睡衣放在我的枕头边,一边说话一边走进浴室里,我听见从里面传出水声,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起来!秋熙苑!起来啊!你不能这样睡的!脏死了!会生病的!”李秀爱轻轻拍打我的脸,把我从沉睡中惊醒:“去洗个澡,然后吃点东西再睡。你这个样子会生病的。” “我想先睡。”我推开她的手,翻过身拿被子盖过头。 “不要这样啊!”李秀爱又拉开我的被子:“你怎么了?秋熙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我叫延启善他们过来看看你?” “不要!”我立刻坐了起来,慢慢走下床:“我去洗澡。” “秋熙苑!”李秀爱在我身后叫住我:“你昨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的脸色很难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我走进浴室里,锁上门,蹲在门后面看着浴缸里的水蒸气直发呆。 “秋熙苑!”李秀爱在外面拍门:“快一点出来,等下我们一起去吃饭。吃完饭你回来好好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我慢慢站起来,脱下身上的衣服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拔掉浴缸里的塞子放掉水,开始淋浴。 热水打湿我的头发我的身体,突然间很想蹲下来抱头痛哭一场。 胸口的郁闷让我难以呼吸,弥漫在狭小空间里的水蒸气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纱帐,蒙住我的全部视线。 为什么我还是哭不出来。为什么我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发泄一下。 为什么要像延启善所说的那样,我的故作坚强,是那么得可笑。 从浴室里出来,强烈的温差让我觉得有些寒冷。慢吞吞换好衣服,李秀爱拉着我走出房间。 “吃点东西再休息会比较好。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杀了人似的。”她笑着往前走,没有察觉到我脸上的变化。 “等一下我帮你去拿碗热汤,喝下去会舒服很多。你昨天喝了那么多酒,现在一定很不舒服吧。你的脸色很苍白啊。”李秀爱带着我走下楼梯,向餐厅那边走去。 “你们看!就是她!”走过我们身边的人朝我们指指点点,我向她们看去,那几个同学立刻转过头去不看我们。 “今天是返校日了,晚一点餐厅里的人会变得很多。我们走快一点。”李秀爱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些议论,还是加快脚步走进餐厅里。 “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帮你拿餐盘就好了。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李秀爱摸摸我的额头,叫我坐在餐厅中间的一张空着的餐桌旁便等她,然后自己向最前面的柜台走去。 “就是她!太离谱了!”坐在我对面那张餐桌的同学也小声议论起来,有意无意地朝我看看。 我皱了皱眉头,打算走过去问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刚站起来,一只手把我又摁了下去。 “给我一个解释。”抬起头来,看见延启善冒着寒光的双眼。 “什么解释?”我咳嗽了几声,拉了拉高领毛衣,怕他知道我弄丢了项链。 “我早就说过她是不要脸的贱货了!是你们自己执迷不悟!”金善允的声音也出现在耳边,洋洋得意得有些刺耳。 “敢做就不要怕承认。”延启善低沉地说。 “我什么也没做。让开!”他的表情,还有金善允的语气,都让我感到一阵恼火。我站了起来,推开延启善想要往外面走,却被面前的康柏寒挡住了。 “你这算什么?”我抬起头看着康柏寒,冷冷地问道。 “秋熙苑,你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康柏寒开口说道,声音里也没有温度。 “我在等你解释。”延启善把我拽回他面前,手指紧紧扣住我的手腕。 “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瞪着他,冷笑着回答。 “你真是死性不该。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柏寒和启善面前!”金善允上前推搡了我一下,整个餐厅里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注意力全部凝聚在我们身边,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你们这算是什么?兴师问罪?凭什么?”我不怒反笑,打量一下站在我面前的这些人。 “解释。”延启善加重手上的力道。 “你到底要我解释什么?!我做了什么需要向你们解释的吗?延启善,我今天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陪你玩。”我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是有心无力。 “你不要再抵赖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昨天干的好事我们都知道了!”金善允哼了一声,拿出一叠照片扔在餐桌上:“贱货!” “你们这是做什么?!秋熙苑!你没事吗?!”李秀爱跑了过来,挡在我和金善允中间:“你们不可以这样欺负人的!” “滚开!破鞋!”金善允一把推开李秀爱,冷笑着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李秀爱被推倒在餐桌上,看到了那叠相片:“秋熙苑!” 我接过她手里的相片,看见自己躺在中年男子的怀里抽着烟,手里还拿着酒杯。脸上的笑容有些着魔,好像完全没有意识般的陶醉在那里面。 “谁干的?”我慢慢地翻看那些照片,那晚我所有的举动尽收眼底。 暴露的衣服,烟和酒,娇媚的笑容。 我醉倒在中年男人的怀里,被他抱上了汽车,然后是一tel的房间。 只是没有人拍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吗?贱货!你这个大烂货!”金善允指着我骂道。 我没有还嘴,只是直愣愣地看着那些照片。 “有什么想解释的吗?”延启善再次开口。 “照片哪里来的?”我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金善允问道。 “你不用管!你这个不要脸的□□!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金善允得意极了。 “没有。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淡淡地说。 “秋熙苑。”延启善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沙哑着说:“在我松开手以后,你不会再有机会解释了。” “随便。”心脏的部位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我却面带微笑地对延启善说出两个字。 延启善慢慢松开扣住我手腕的手,看着我的脸,嘴边慢慢微笑起来。 “不是这样的!我当时也在场!我可以解释的!你们听我说!”李秀爱惊恐地看着我们的表情,声音紧张得直发抖。 “你给我滚开!破鞋!”金善允瞪着李秀爱骂道:“你也是个□□!真是物以类聚!跟破鞋在一起的人会是什么好人!两个贱货!” “去你妈的!”我冷不丁一巴掌扇在金善允的脸上,打得她向后退了几步:“我警告过你!你” 啪! 没有防备的,我也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下。 我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不可致信地抬头看着延启善。 他嘴边的微笑不见了,剩下的是一片阴霾。 “启善!”康柏寒跑过来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延启善打了我一巴掌,转过身去离开了我的身边。 我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的双脚,移动出餐厅的门口,移动出我的视线。 “站起来,秋熙苑。站起来。”康柏寒拉着我的手臂,想要帮我站起来,而我只是软软地坐在地下,好像没有了骨头一样。 “站起来。”康柏寒蹲下身子,双手环着我的身体抱我站了起来。 “站直了。秋熙苑,我要放手了。”康柏寒用力抱着我,却说出残忍的字眼。 “放手吧。”即使没有任何依靠,我也会继续活下去。不管我多么需要这个肩膀,我不会示弱。 “你站好了。”康柏寒慢慢松开手,我感觉他的体温离开了我。 “你的脸,拿冰块敷一下就好了。”康柏寒站在我的面前,叹息了一下,也转身离开。 “你要是没有做,你就去解释一下啊!”任政宣来到我的面前,仔细查看我的脸:“你也真是的,看不出来启善是因为太失望了才会这样。你不管怎么样,他给你机会解释,就算就算你也多少解释一下啊!你怎么这么傻!” “就算什么?就算是真的,我也解释一下?哪怕是在骗他?”我看着任政宣的眼睛,平淡地说。 “那那起码心里也会舒服一点。”任政宣有点尴尬,挠挠短发,不知所措地说。 “我记住了。”我朝他点点头,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任政宣跑过来拉住我:“启善的脾气是倔了一点,他那个哎!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嗯。”我绕过他的身体继续朝前走。 “这个你拿着,回去敷一下。”任政宣塞给我一包东西,冷冰冰的。 “谢谢。”我向宿舍走去。 “秋熙苑!”任政宣又叫我。 “哦?”我转过身去。 “阿伯和启善都很难过,你不要生他们的气。”任政宣叹了口气。 “我没有资格生气。我走了。”我紧紧捏着那包冰块,感觉到手掌上传来的刺痛。 心里面空空的,没有任何感觉。 不会伤心,没有难过。 愤怒,惆怅,委屈,忧郁。全部不复存在。 好像一个死人一样,没有了任何感觉。 我现在完完全全是一个人了。 延启善松开了他的手,我只剩下一个人了。 以后无论我想哭还是想笑,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只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康柏寒也放手了,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再也没有人会跟我相互保护,我只能自我保护了。 身边不再有任何朋友,只有寂寞可以陪伴我了。 一时之间,我好像失去了一切。 可是,我得到过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 16 章 “秋熙苑!”李秀爱在我敲门之后第一时间打开房门:“你没事吧!” “我困了。”我走向自己的床。 “那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秀爱一直跟着我。 “有没有毛巾?我要敷一下脸。”我脱掉外套,坐在床上。 “我帮你拿!”李秀爱跑进浴室里,拿了毛巾又跑了出来:“给你!” “谢谢。”我把冰块倒进毛巾上包好,贴在被延启善打过的脸上。 “秋熙苑”李秀爱踌躇着,欲言又止。 “怎么?”冰冷让我有些不适应,我皱了皱眉头。 “我刚才刚才上学校的网页bbs上面也有那些照片,有很多人点击过。是不是金善允干的?”李秀爱在我身边坐下,有些气愤地说:“这样的话,全学校的人都会知道的!她这样做很过分!” “哦。”我拿下冰块,用手搓搓脸。 “秋熙苑,我我相信你什么都没有做!”李秀爱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我去跟延启善和康柏寒解释!” “不用了。”我把冰块连着毛巾一起扔进垃圾箱里:“我睡了。” “秋熙苑!要是你想报复金善允,我可以帮你!”李秀爱绕到床的另一边,轻声说道:“这种坏心眼的丫头就该受到惩罚。” “哦。”我拉着被子盖上头,闭上了眼睛。 “你就不想做点什么?”李秀爱掀开我的被子,气鼓鼓地看着我:“你不生气?不恨她?是她害你被延启善误解!” “不恨。”我闭着眼睛回答。 “可是,你没有做过的,对不对?你为什么不解释?”李秀爱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可解释的。”我拉回被子,翻过身去。 “被这么多人误解,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李秀爱惊讶地叫起来。 “哦。”没什么可在乎的。 “你要是心里难过,你就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一点的。”李秀爱同情地看着我。 “我不哭。我不会哭。”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在人家眼里秋熙苑就是一堆垃圾。而事实上,我是。 我很心痛,为发生的那些事,也为了那些失望的眼神。 我不想去解释什么,也没有办法解释。 我能怎么说,说我为了最后一点点尊严而杀了人。 我只是咎由自取,怪不了别人。再多的解释和借口,也只是自欺欺人。 骗过了所有人又怎么样,骗不了我自己。 如果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羞耻之心,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在接受惩罚,应该得到惩罚的那个人是我。 我已经很累了,堕落的生活我也过够了。 今天的结束,在明天看来,可能未必就是件坏事。 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欠延启善的东西还给他;从此以后,我们就再无瓜葛了。 找回他的项链,要回我的打火机。然后形同陌路。 “秋熙苑!起来吧,快要上课了!”李秀爱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从餐厅里帮你拿了早餐,你吃完了就去教室吧。” “嗯。”我翻过身去继续睡。 “你今天不想去上课吗?我帮你请假。”李秀爱又说道:“你好好休息。” “嗯。”思绪停顿了一下,我再次陷入梦境里。 睁开眼睛,我从床上坐起来。看看闹钟,已经快中午了。 我去浴室里洗了澡,穿上衣服走出房间。 “为什么没有来上课?”在我踏出宿舍楼之后,听见康柏寒的声音。 “我有事要做。”看了他一眼,我朝小树林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里?”康柏寒拉住我。 “不关你的事。”我推开他的手,继续朝前走。 “秋熙苑,告诉我实话。我会相信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康柏寒追到我的面前挡住我。 “我没有实话可以告诉你。”我想绕过他,却被他一把抓住。 “我想听你说。秋熙苑,习惯可以改的。一天不行就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我帮你一起改。”康柏寒的语气有些焦躁。 “为什么?”我抬头看着他。 “因为我喜欢你。”康柏寒定定地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你妹妹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心中的一潭死水微微荡漾一下,立刻恢复平静。 “不管你做过什么,以后不要再发生了,这样就可以了。”康柏寒慢慢地说。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康柏寒,不要随便施舍。”我的胳膊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向前走去。 慢慢明白过来,在他的心里,我并不是无辜的。口口声声说的信任,也只是建立在一份有私情的观念里。 我们之间缺乏信任,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会相信我。 康柏寒是这样,延启善也是。 这一刻,我也许应该学会感谢。 感谢他们即使不相信我,也给我解释的机会,给他们自己一个自欺欺人的机会。 “我不是在施舍你。”康柏寒没有再追过来,只是站在原地低声说。 “我不配。你记住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进小树林,我熟练地翻过围墙,跳到了外面。 “计程车!”我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tara酒吧旁边的一tel。” 即使已经成为了通缉犯,我也要拿回延启善的项链。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在所不惜。 走下计程车,我在一tel门口站了很久。一tel看上去很平静,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些警察和记者。 深深吸了口气,我壮大胆子走了一tel的大门。 “小姐是要租房间吗?”服务生从柜台后面站了起来,将我上上下下大量了好几遍,懒懒散散地问:“几个房间?” “一个。206。”我尽量保持语气的镇定,看着他说。 “206?”服务生拿着笔正准备要做记录的手放了下去,表情变得有些怪异:“206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有足够的钱。”我的心跳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五指紧握,感觉到掌心被指甲刺痛。 “不行就是不行!有钱也不行!大白天这里很少有人租房间的,你换别的吧!”服务生很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满地说:“205怎么样?” “我只要206。难道206有什么问题吗?”我一阵头晕目眩,紧张的感觉让我觉得快要吐了。 “小丫头,你怎么这么麻烦啊!我告诉你了,206不行!你是不是存心来捣乱的啊!”服务生瞪着我,态度开始变得不友善起来。 “我跟朋友约好是在206见面的,你要是不租给我,我就见不到我的朋友了。拜托你帮帮忙。”如果他说206因为死过人所以不能出租,我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夺门而出。 “不行!206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出租了,你换别的吧!”服务生坐了回去,翻着过期的杂志,不打算再跟我多说什么了。 “那你就跟我说说206为什么不能出租?”我的声音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手忙脚乱地掏出钱包,拿出几张钞票摆到他面前:“这样我也好跟我朋友有个交待嘛!”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206房间!那里不吉利啦!”服务生环顾一下四周,将钞票塞进衣袋里,凑近我低声说:“我看你像个好人,不过你不可以跟别人说!这可是我们老板的命令!要是被他知道我告诉你,我会丢饭碗呐!我是看你人不错才告诉你的!我们老板对这件事情很是恼火呢!” “说重点!”我又塞给他两张钞票,大脑里开始嗡嗡作响:“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206有过血案呢!就在前几天!”服务生了解地点点头,又凑近我一点:“事情很大条!” “血案死人了”我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我双手撑在柜台上面,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瘫倒下去。 “死人?没有啊!”服务生看着我的反应笑了一下:“小姐,不要那么紧张,没有死人!” “没有死人?”眼前的事物已经有点模糊了,我也不能确定我到底听到了些什么。 “怎么可能死人!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啊!”服务生有点贬低地对我笑着:“是我们这里的一个客人被一个丫头给打伤了。他那天晚上带了一个丫头过来过夜,结果被打得满头包。昨天他还带了一大帮手下过来,说要我们老板把那个丫头交出来。我们老板怎么会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丫头,所以他们就把206给砸了个稀巴烂。” “那个人你确定没有死?”我这次听清楚了,他好像是在说,我并没有杀人。 “死个屁!他要是死了,这里还不被烧成灰?!宋老板可是个恶霸!”服务生讲得有点义愤填膺,好像对那个宋老板有很大的意见。 “那个宋老板,是个什么人?”慢慢松弛下来,我的声音也平静多了。 “什么人?总之不是好人!被砸伤一点点就要死要活的,说是要那个臭丫头好看。他也不看看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总是喜欢寻花问柳的,就喜欢那些小姑娘。要不是有几个臭钱,谁理他啊!佛祖保佑,那个小丫头不要让他找到,不然真的会倒霉。” “是这样。”我点了点头,准备离去了。宋老板没有死在我手上,我当然也不会蠢到被他再找到。 “不过宋老板的手下已经到处去找了,听说他们知道那个丫头的名字。”服务生一打开话匣子,就再也收不住了:“好像说还有东西在他手上。” “什么东西?”我心中一动,想起来那天就是从这里出去以后发现项链不见了的。 “像是首饰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那天晚上不是我值班,我也没有看见。”服务生摇摇头。 “首饰?”难道是我的项链。 “是啊。那天晚上是我们这里的另外一个伙计kiki值班,就因为是这样,还被送老板打了一顿,现在也不敢再来上班了。”服务生撇撇嘴,有些郁闷地说:“这些有钱人就是喜欢拿我们出气,他们被打了关我们什么屁事啊!” “那个宋老板拿着那个首饰?”我吸了口气,继续问道:“你确定是首饰?” “你”服务生有些怀疑地看着我:“你为什么那么感兴趣?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我就是好奇问问。这些事也不是随便谁都能知道的嘛!”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哥哥你人那么好,善良而且很热心,我就是这样才会问你的。要是别人,我才不会问呢!” “是啊!”服务生有点得意起来:“再告诉你哦!那天kiki看见那个首饰了,有一个十字架的吊坠,就不知道是项链还是手链。” “是这样!”应该不会错了,接下来,我要去找那个宋老板了。 “小姐,你还要租房间吗?”练了很久,服务生终于想起来我今天过来的目的。 “205好了。我也知道你难做,我会跟我朋友解释的。”我拿出钱包交了一天的租金,问了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在哪里可以找到宋老板?” 慢慢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我一个人思考着我所要面对的问题。刚刚爬出一片泥沼,眼前又是一片荆棘。我该怎么做,才能拿回项链。 翻过学校的围墙,我向宿舍楼走去。 “秋熙苑!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很多脚步声。 “什么事?”我转过头去,是金善允和她的跟班们。 “你又溜出去了吗?你还真是不甘寂寞啊!”金善允的脸上明显写满了不屑。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我冷冷地看着她。 “终于不再那么嚣张了吗?你也知道自己不要脸了吗?现在柏寒跟启善都不会再帮你了,我看你以后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金善允得意地说着,跟班们也配合她大笑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没有他们,我一样可以把你的脸打扁?”我微笑着靠近金善允,满意地看着她惊恐地退后一步。 “你只是一个人!你还敢威胁我们?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干的那些不要脸的事!”金善允气急败坏地说。 “那是我的事。你离我远一点。”我从她们中间挤出去,觉得跟她们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秋熙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金善允在我身后大叫道。 我没有再理会她们,径直走上楼梯。 李秀爱不在房间里,照时间来说,她现在应该是在餐厅里吃饭。 我没有带钥匙,只好坐在门口等她回来。 来往的同学们,每个都好奇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一个展览品一样。 受够了这样的眼神,也受够了她们的指指点点,我站了起来,打算去餐厅找李秀爱拿钥匙。 走进餐厅里,再一次成为公众的焦点。 众人的眼神并没有让我感到不安和窘困。他们是不了解事实的人,而我是。我没有必要跟他们解释,更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 “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很久!”李秀爱发现我走进餐厅,赶紧拉我去她们那边坐下:“我差不多快要吃完了,正准备等一下帮你去拿晚餐。” “哦。”我看看四周,随便应了一声。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帮你打包。”李秀爱拿着自己的餐盘站了起来。 “还有脸来这里!真是堕落到了极点!”餐厅里对我的窃窃私语随处可闻,可是让我听得最清楚的,就是从我左后方传过来的金善允的声音。 我转过头去,看见她和康柏寒他们坐在一起。康柏寒看着我,却没有叫他妹妹闭嘴的意思。 任政宣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喃喃地叫着金善允:“善允少说几句” 而延启善,一直低着头,用调羹搅拌着碗里的汤。 “秋熙苑,我们走吧。”李秀爱走到我身边,听见金善允的嘲讽,她拉我站起来:“我们回房间吃饭。” “这样才对嘛!换做是我,我才不会出来丢人现眼!”金善允大声笑着,继续贬低我。 “我在这里吃。”我接过她手里的盘子,重新坐下。 “秋熙苑”李秀爱犹豫了一下:“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用。”我微笑着,拿起了筷子:“我饿了。” “同样是破鞋,有些就是没有自知之明。赖在这里,只会让大家没有食欲,倒我们的胃口。”金善允哼了一声。 “善允,可以了。”康柏寒重重地放下手里的筷子,脸色看起来很疲惫。 “柏寒!她明明就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护着她!”金善允压低了声音,可是在周围的人都可以听见。 “你刚才说谁是破鞋?”我站起来,慢慢走到她的身边。 “你想干什么?”金善允看看四周,好像不能确定我如果动手打她,会不会有人制止。 “我警告过你。”我盯着她的脸,微笑着欣赏她的惊恐。 “你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破鞋!你有什么资格警告我!”金善允也站了起来,激动地喊道:“是你自己一直堕落!既然你敢做就不要怕别人骂!” “善允!”康柏寒站了起来,他拉着金善允向餐厅外面快速走去。 “那个你嗯阿伯唉”任政宣看着我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的句子来,他摇了摇头,要向外面走去。 我站在原地,仔细回想着金善允刚才说过的话“是你自己一直堕落!既然你敢做就不要怕别人骂!”。其实她没有说错,是我自己造成了这一切。我没有资格去抱怨别人。 失神间,耳边听见粗重的呼吸声。 抬头,延启善从身边走过。 短暂地跟他四目交汇,看见一片空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 17 章 回到自己的餐桌旁边,我往自己的嘴里塞着饭和菜。面前精美的食物让我食之无味,好像只是在机械地完成吃饭这项任务一般。 “你没事吧?”李秀爱在我的身边坐下,叹着气说:“你不要放在心上了。” “哦。”我继续吃饭,想要把大脑里的胡思乱想全部吃进肚子里,然后被胃液全部消化掉。 大家都在沉默,各自若有所思。 金善允说的话虽然难听,却也一语道破事实。 “你明天会去上课吗?”李秀爱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没话找话说。 “哦?哦,不知道。”明天,我应该去找宋老板。 “你要想休息,就多休息几天吧。这种事情,几天以后就平息了我知道的”李秀爱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了解她说“我知道的”是什么意思。 “哦。”我点点头,把盘子里的最后一点菜塞进嘴里,拿着盘子站起来:“我拿过去了。” “你为什么会”跟李秀爱一起走回宿舍的途中,她支支吾吾地问我。 “会什么?”夜晚黑漆漆的,只有几盏路灯照亮前面的路。 “会那样”李秀爱轻声问。 “恋父?你是指这个?”我转过头去看着她。 “嗯。”她点点头。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吧,所以自己去找。”我笑了一下,算是自嘲。 “我也没有爸爸。他们离婚了,我跟妈妈。我们两个生活了很多年,然后我妈妈嫁给了继父。”李秀爱有些默然。 “哦。”跟大多数人的对话,我只会“哦”而已。 “我妈妈知道那件事情之后她也没有办法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不然我们很过得很苦。”李秀爱也学我叹气,然后自嘲地笑着。 “哦。”这就是人的无奈。为了活下去,不顾一切。放下尊严和骄傲,谦卑地活着。 “你会不会看不起我?”李秀爱停下脚步,问得有些凄凉。 “不会。我没有资格看不起别人。”早就没有了。 “我突然很想喝酒!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喝一杯好不好?”李秀爱搀住我的手臂,有些苦中作乐地大声笑着:“喝完以后,让那些事情都见鬼去吧!” “改天吧。”我没有心情借酒消愁。 “那我一个人喝,你陪我。”李秀爱哀求我说:“我找不到别人陪我不会看不起我的人,可能就只有你了。” “哦。”突然间很同情身边这个女孩子。我孤立,可我起码是坚强的。而她,就像是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动物,没有一点的安全感,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们去哪里好呢?屋顶!屋顶怎么样?”李秀爱见我答应了,高兴得跑到前面,回头朝我喊:“你去那里等我!我拿着酒上来找你!” “我不去那里”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李秀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宿舍楼门口。 为什么是屋顶那是我想去,却不敢踏足的地方 慢吞吞地走上阁楼,从小窗户里钻出去。 这个地方我已经很久没有来了,回想一下过去在这里的每个夜晚,竟然恍若隔世。 坐在平台的边缘,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一个人的脸,一张我在这里看到的脸。 每一个表情都紧紧揪住我的心。微笑的,深沉的,愤怒的。 可是我已经失去那张脸的,那些表情,以后也只能缅怀了。 那是属于从前的回忆,是从前的爱。 “我来了!”李秀爱的声音传入耳膜,我从思绪里抽里出来。 “只有啤酒,没有你喜欢的tei。”李秀爱也在我身边坐下,看了看脚底下的世界:“真高啊!” “哦?哦。”我点了点头。 “我给你拿了香烟!从蔻蔻那里拿来的!给你”李秀爱把一包香烟和打火机塞给我:“今天晚上我也不讨厌烟味了,你尽管抽!” “哦。”我接过香烟,并没有想抽烟的欲望,只是拿在手里来回拨弄着。 “秋熙苑,我是真的把你当作是好朋友了。”李秀爱拉开易拉罐的瓶口,大口喝着啤酒:“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会想伤害你了!” “哦。”我微笑了一下。就凭她以前那些招数,根本就伤不到我,只是自讨没趣而已。 “从现在开始,我们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李秀爱高举啤酒,像是宣誓般的叫道。 “李秀爱,你小心掉下去。”我扶住她。 “秀爱。叫我秀爱。”李秀爱拉住我的手,直愣愣地看着我。 “好的,秀爱。你小心掉下去。”我摇摇头。酒量那么差,才喝没多少就开始说胡话。 “熙苑,我我跟你说个秘密。”几罐啤酒下肚,李秀爱的眼神都迷茫起来。 “明天再说吧。”我扶着她站起来,准备回房间睡觉去了。 “不行!我一定要说!”她挣脱我的手,在我面前摇摇晃晃地说:“我的大秘密!我一定要说给你听!” “说吧。”我松开扶着她的手,洗耳恭听。 “我已经不能怀孕了。”李秀爱用手指着我,突然间尖声大笑起来。 “什么?”我愣了一下。 “我怀孕之后,找了一个医生打胎不敢告诉任何人,连家都不敢回妈妈什么都不知道我自己去打胎哈哈!”李秀爱笑着说,好像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后来就感染了就这样了” “你”我看着李秀爱,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很好笑?!啊?!好不好笑?”李秀爱捂着肚子,笑着弯下身子。笑声渐渐低了下去,慢慢变成哭音。 “李秀爱你不要难过了。”我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李秀爱低着头痛哭,身子微微颤抖。 “你没有做错。你什么都没有做错。”这世界的不公平,不是问一句我做错了什么就会知道答案的。 “为什么”李秀爱好像没有听见我说话,抽泣着自问自答。 “我们走吧。”我扶她站起来,向阁楼走去。 残酷的现实,在我面前又活生生地撕裂一个人的灵魂。 如果无力反抗,又不愿接受摆布,那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 费力地把李秀爱送到她的床上,我坐在地板上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好累。 可是谁不累呢。 看着床上李秀爱带着泪痕的睡颜,我走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 她也很累。 她背着枷锁,在痛苦中不可自拔。 我又何尝不是。 兜兜转转,我回到屋顶,双腿悬空坐在悬崖的边缘。 摸出口袋里的烟,点燃。 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熟练地夹着香烟,规律地循环在嘴唇和地面间。 吞云吐雾间,想起某个人说过的一句话。 没有谁在背后怂恿,只不过是一是脆弱让人放纵。 回想我呼吸过的这些岁月,除了无尽的放纵,我还做过些什么。 每一天都要说服自己,是因为没有了爱才会这样活下去。 没有爱我的人,也没有我爱的人。 可是除了自欺欺人,我还得到过什么。 “在想什么?”一件温热的外套披上我的双肩,背后传来的暖意让我痴迷了一下。 “哦?”康柏寒的声音总是出现的有些不合时宜。在我脆弱的时侯,我会排斥。本能。 “冬天了。”康柏寒仰头看着天空,有些感慨。 “哦。”看他一眼,收回自己的视线。 “既然会迷茫,为什么不试着改变。”康柏寒站在我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哦。”轨道已经如同烙印一般刻进我的生命,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改变一些不好的,并不代表自己就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康柏寒蹲下来,我闻到一股酒味。 “你喝酒了?”我转过头去看着他。 “跟启善一起喝了不少。”康柏寒坐在我身边,摸过一罐李秀爱留下来还没来得及喝的啤酒,打开喝了起来。 “喝过了还喝?”听到延启善的名字,心里不自觉地有些抵触。 “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无奈。不能说,也说不出来。”康柏寒笑了一下,拿走我手里的烟。 “你是在说延启善,还是你自己?”我掸了掸衣袖。 “我们都是些渺小的俗人。秋熙苑,很多事情,一旦失去,再不会有机会重来的。”康柏寒的眼睛一直看着前面,却跟我说着那些高深的话。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很多年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说,不要轻易给自己机会后悔。”他将手里的空酒罐捏扁,用力扔向远处。 “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看着漆黑的脚底,慢慢回味他说的话。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只是希望,那一天不要来得太早。”康柏寒终于转过头看着我说话,醉意写在他的脸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有些不明白。 “牺牲。你明白吗?自己痛苦着,却想看见别人的微笑。”康柏寒托住我的下巴,慢慢贴近我的脸。 “什么牺牲?谁在牺牲?”我看着康柏寒的眼睛,感觉到他的鼻息跟我的交汇在一起。 “我们。”康柏寒轻轻地说。 “你醉了。”平淡地回应他,并不抗拒,直到我们的嘴唇贴在了一起。 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们只是这样近距离地贴在一起,感受彼此柔软的嘴唇。 然后是我的嘴角,鼻子,眼睛。 每一处都留下康柏寒温柔的亲吻。 “等到那一天我会期待,你能爱上我。不带悲伤的,微笑着,爱我。”康柏寒离开了,只留下这句话。 我傻傻地坐在那里,披着他的外套。 眼角眉梢还残留他温热的气息,暗自神伤。 新的一天,彻夜未眠。 我在房顶上坐着,听见学校敲响起床的钟声。 天才蒙蒙亮,我疲惫地回到房间里。 宏越株式会社。 换好衣服,我拿出一tel服务生给我的名片看了一眼。 宋秉义。这个正气凛然的名字,就是我今天要找的人。 翻出围墙,我叫了计程车,来到了赫赫有名的宏越株式会社壮观的大楼下面。 “小妹妹,你几岁了?你认识我们总裁?”保全把我拦在了门口,坚持不让我进去。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这样的大厦我家也有,不过家族生意全都交给了别人。 “小妹妹,现在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呢!你就别在这里跟我们捣乱了,等一下总裁会骂人的!”保全耐着性子,想要礼貌地把我从大厦的门口赶走。 “我没有跟你们捣乱,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我这次可是自投罗网。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小妹妹,你还是回学校去上课吧!”保全打量我一番,最后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可是如果耽误了事情,你担当得起吗?”为了那条项链,我破釜沉舟。 “这”保全明显地犹豫起来。这就是小人物的无奈,徘徊在该于不该之间,矛盾。 “你可以吗?”我又问了一遍。 “那你上去吧。顶楼。”保全让开了身子,指给我看电梯在哪里。 “谢谢。”如果我能拿回项链,我会很感激他。 站在电梯里,看着数字一格一格地上升。叮~顶楼。 深呼吸一下,我走出电梯。 “小姐,你找谁?”还没走出几步,我又被人拦住了。 “宋秉义先生,宋老板。是这层楼吗?”面前站着几个彪形大汉,我不禁有些畏缩。 “你是谁?”大汉疑惑地问我。 “我要见宋先生,是不是这一层?”我冷冷地看着他。 “宋先生不是你想见就可以见到的。看你的相貌你是来做生意的?昨天晚上收的钱不够多要不要我们也陪你一下?”大汉猥琐地看着我,他身后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就怕你们没有这个本事。”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一个个都那么下流。 “你快点走吧!等一下老板夫人要来,要是看见你在这里,你会死得很难看的。”大汉看着我的表情,稍稍收敛了一点。 “我来这里是有事要做,宋先生在哪里?”不理会这帮小喽罗,我只想见宋秉义。 “要做生意等晚上吧!”大汉的表情有了变化,推搡了我一下:“快走!” “那你进去跟你们老板说熙苑找他,问他见不见。”报出我的名字,他们果然神情一变,交头接耳一下,立刻有人走到走廊的另一头的房间里去。 “你就是熙苑?”那个大汉怀疑地看着我,有些不相信:“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拿回我的东西。”我的目光看见刚才跑进办公室的那个人又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和跟我说话的那个大汉耳语了几句。 “老板叫你进去。”大汉让开了身子。 “谢谢。”狗奴才。 “你的胆子还真不小!”我走进办公室,看见一张巨大的真皮座椅背对着我。 “我是来拿我的项链的。”我记得他的声音,他就是那天晚上那个中年老色狼。 “我为什么要还给你?!”皮椅转了过来,我看见宋秉义的脸,额头上还包着纱布。 “那是我的东西,你没有理由不还给我。”真正面对面,我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不像刚才那样忐忑不安了。 “你把我打成这样,现在还敢这样跟我说话?!”宋秉义恶狠狠地盯着我,愤怒地说。 “打伤了你我很抱歉。我可以赔你医药费。麻烦你把项链还给我。”我慢慢地说着,觉得他这样凶神恶煞的表情有些搞笑。 “妈的!”宋秉义站了起来,指着我说:“你看看你现在站的地方!我会要你那点医药费?!” “对不起。我对那天的事情很抱歉。我拜托你把项链还给我。”我明白了,在他这种人面前,我就必须要装作很卑微的样子。 “项链我可以还给你,不过你拿什么补偿我?”宋秉义用手搓着下巴,慢条斯理地说。 “你要什么我都给。”隐约了解他话里的深层意思,我咬了咬嘴唇,说出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痛快!那你还等什么?”宋秉义大笑了一阵,得意地看着我:“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先把项链还给我。”我伸出手。 “还想讨价还价?!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宋秉义怒吼一声。 “这里是你的地方,我当然不可能有机会食言的。外面都是你的人,我也跑不了的。我既然今天会来到这里,无非就是跟你道歉,然后拿回我的项链。你怎么说都是我的长辈,这点小小的要求,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我低下头,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漂亮!我就知道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宋秉义又开始大笑起来,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我的项链:“拿去吧。” “谢谢。”我接过项链,果然就是我丢失的那条。 “接下来”宋秉义坐回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什么都没有说,小心翼翼地戴上项链,然后开始解开自己的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 脱掉外套,身上穿着紧身的薄毛衣。而毛衣的里面,就只剩下内衣了。 “快点!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宋秉义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每一个动作,看见我停了下来,他不满地叫起来。 我咬了咬牙,将身上的薄毛衣也脱了下来。 “这还差不多!”宋秉义满意地点点头,向我招招手:“过来。” 我慢慢向他的办公桌那边走去,他的手向我伸过来,几乎碰到了我的身体 “你这个王八蛋!”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冲了进来,一把推开我,伸手就给了宋秉义两巴掌。 “老婆!”宋秉义一下子呆住了,张大嘴巴看着那个女人:“你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就跟这个狐狸精在我爸的公司里鬼混!宋秉义,我告诉你!要是我一句话,立刻取消你总裁的地位!你不要忘记了,你是靠谁才有今天的!”那个女人气急败坏,发疯似的在办公室里对宋秉义又打又骂,而宋秉义只是一味地躲避,一点还手的意思都没有。 “夫人!夫人!这都是误会!”外面的人也都跑了进来想要劝架。 错愕了几秒钟,我管不了眼前发生的事情,迅速穿上外套趁着混乱跑出了办公室。 跑出宏越株式会社的大门,我跌坐在路边喘着粗气。右手摸上胸口,不再是光滑一片。 手里紧紧捏着十字架吊坠,觉得心里一片充实。 终于找回来了。终于又找回了延启善的项链。 失而复得的喜悦,在这一刻,让我几乎有了泪水涌进眼眶的感觉。 揉了揉酸痛的双腿,我站起来,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寒风渗透进外套,吹得我瑟瑟发抖,可是心里却觉得很温暖。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好像死而复生一样。喜悦之中,参杂着淡淡哀伤。 在我把项链还给延启善之后,我们就是平等的两个人了——平等的两个陌生人。 回到学校里,已经是午餐时间了。我回到房间换上制服,离开宿舍,走进了餐厅。 餐厅里沸沸扬扬,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降低多少音量。 我自嘲地摇摇头微笑一下,看来我的新闻已经成为了过去时,渐渐从同学们的茶钱饭后闲话里淡出。其实这样更好,我可以过回原先想要的那种平凡生活。 “秋熙苑!”李秀爱在一张餐桌旁边向我招手。 “哦。”我走了过去。 “早上去哪里了?”李秀爱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我坐下。 “延启善在哪里?”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左右张望一下。 “你找他?”李秀爱的微笑僵硬了一下,立刻恢复正常:“他跟金善允他们坐在一起。就在前面。” “谢谢。”我点点头,向前面走去。 远远看去,延启善和康柏寒他们坐在一起,他一直低着头,右手扶着额头。 “你走过来干什么?!”我还没有靠近他们的餐桌,就听见金善允尖利的声音。 延启善抬起头看着我,接触到我的目光,我不禁停下了脚步。 延启善的脸色很不好,可能是因为宿醉的缘故,看上去苍白,而且疲惫。 “我有东西要还给你。”我端暂停顿了一下,淡淡开口。 “被你碰过的东西谁敢要!不要脸!”金善允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我注意到整个餐厅开始安静下来。 “你没有别的形容词了吗?不如回去多念几年书吧。”不怒反笑,我嘲弄地看着面前这个女生。 “你——”金善允气结。 “让开。”我把她从我面前推开,走向延启善。 延启善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微锁眉头看着我,似乎不太接受我主动过来找他。 “这个还给你。”我从口袋里拿出刚才换衣服时摘下来的项链,摆在他的面前。 他的视线只在项链上停留了一秒钟,便再次望向我。 “我的打火机——”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可是还是对视着他的眼睛。 “项链你拿回去。”延启善淡然地说:“打火机我不会还给你。” “你没有任何理由不还给我。那不是你的东西。”我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他站起来,拿起项链走向我。 “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延启善把项链塞进我手里,走向餐厅门口。 我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立刻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臂:“我受够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嘴脸了!你——” “你有选择权吗?”延启善冷笑了一下,甩开我的手继续朝前走。 “延启善!”我追着他跑出餐厅。 “最多只有一年的时间。要么你拿回去,要么被我毁掉。”延启善没有走开,而是站在餐厅门口。 “最多一年,不愿意吗?”他背对着我,声音低沉得让我觉得寒冷。 “你在说什么?”延启善的问题和康柏寒说过的话一样让人费解,深奥得不着边际。 “等到那一天,你会明白的。”他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我,眼神闪烁着,像是在隐瞒,又像在对我暗示着什么。 “只是希望那一天不会来得太早”我轻轻蠕动嘴唇,喃喃地念着康柏寒说过的话。 隐约感觉到面前有一个大泥沼,而我一步步不由自主地往下陷。危险,却又充满了诱惑。 终点在哪里,尽头是什么 抬起头凝视延启善的眼睛,平和的,充斥着绝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 18 章 “你真的把项链还给延启善了吗?”回到宿舍里,李秀爱问我。 “嗯。”事实上项链就在我的口袋里。延启善口口声声说弄丢了就会没命的传家之宝如今被他像垃圾般的丢给了我。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秀爱追问道。 “什么事也没有。对了,我几天没有去上课,老师有没有说什么?”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延启善的古怪行为了,我岔开了话题。 “那倒没有。我帮你请了假了。” “谢谢。我去洗澡。”我拿着浴巾走进浴室。 热水冲刷着身体,同时着洗刷着心中的烦恼。身体靠在墙壁上,感觉到背部传达瓷砖的寒意,直达心头。 我到底在烦恼什么? 是因为延启善不愿意还给我打火机,还是因为我跟延启善之间还存在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关系。 亦或者是——他和康柏寒所担忧和排斥的——牺牲 “下午去上课吗?”疲惫地走出浴室,李秀爱趴在自己的床上吃着薯片看漫画。 “去吧。”我有些心不在焉,躺倒在床上。 “那你换衣服吧,时间差不多了。”李秀爱拍拍手,从床上坐起来。 “哦。”我穿上制服,吹干头发,跟着李秀爱走出房间。 “你说金善允会不会就这样罢休?”李秀爱和我一起走向教室,一路上没话找话。 “不知道。”也不关心。 “她要是为难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一起对付她!”李秀爱小声说。 “哦。”其实有些好奇,这些人一辈子活在勾心斗角的生活里,会不会觉得厌倦。 “康柏寒好像在找你”李秀爱停下脚步,凑过来小声对我说。 “嗯?”我抬起头,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康柏寒。 “我先走了。”李秀爱拍拍我的手臂,走进教学楼。 “找我?”我走到康柏寒的面前。 “有些事情,我想要对你说。”康柏寒的脸色也不好,像是埋藏了很多心事。 “说吧。”我舔舔嘴唇,感觉不到即将要听到的事情是好还是坏。 “其实是关于”康柏寒有些欲言又止,看着我的身后,突然间脸色一变。 “嗯?”我发现他的闪烁其词,转过头去。 “你好像管得太多了。康柏寒。”是延启善。 “启善,你——”康柏寒好像想要一股脑地说出来,可是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我走了。”康柏寒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延启善。”延启善经过我的身边,我叫住了他。 “怎么?”他停下脚步,背对着我。 “康柏寒想要说的事情,跟你有关对不对?”气氛太压抑了,我有些承受不了。 “不关你的事。”延启善立刻说道。 “那你把打火机还给我。”我走上前去,面对着延启善。 “我想你搞错了。”延启善看了我许久,慢慢地笑了起来:“我要求你戒烟,并不代表我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我只是很讨厌女孩子抽烟。就是这样。” “延启善!!”我的胸口好像被一块大石头狠狠地撞击了一下,郁闷得透不过气来。 “我想你会错意了。不好意思。”他绕过我的身体,消失不见。 “那你以前说的那些算什么?!”我朝他的背影喊道。 他没有回头,只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加快脚步,走进楼道里。 颓败地走进教室,发现延启善和康柏寒僵持在那里。他们相互对视,好像充满了敌意。 “我是为你好。”康柏寒郑重地说。 “感谢你的好意。不过不需要。”延启善收回自己的目光,低着头拨弄手掌里的东西。 “启善!”康柏寒站了起来。 “可以了。康柏寒,适可而止。”延启善根本不为所动。 “你这样下去——”康柏寒似乎很愤怒,却又努力压抑怒气。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决定的。”延启善回答得漫不经心,抬起头来看见我站在教室的门口,他又低下头去。 “延启善,你不能这样胡闹下去!”康柏寒也动气了。 我走过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形成了他们两个之间的一道屏障。 “要我怎么说你才会明白。”过了许久,康柏寒好像自言自语般地问道。 “我心领了。”延启善的声音在我的右边响起。 “是不是一定要她才能劝到你?”康柏寒的语气透着挫败感。 “不关她的事。”延启善淡淡地说。 “秋熙苑,我想找你谈谈。”康柏寒突然间对我说。 “够了!” “我不想听。” 延启善跟我同时开口。 “如果你想对我说的话是跟我没有关系的,我没有兴趣听。”不了解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也不想去了解了。 “你们觉得这样做很伟大?”康柏寒推开桌子走出教室。 “秋熙苑,你妈妈找你。”一个同学跑过来对我说。 “我妈妈?”我愣了一下,我哪来的妈妈? “就在楼下。你去看看吧。”那个同学说完之后就走开了。 我站起来,走到楼下,看见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那里,后面跟着几个彪形大汉。 “你是?”这个女人看上去气势汹汹,有点眼熟。 “你就是熙苑?”她的语气不可一世。 “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不要脸!!”她二话不说,抬起手就给我一巴掌。 我被她打得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上。 “贱货!”她又走过来,狠狠地踢在我肚子上,我趴在了地上。 “站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我老公!!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连我老公都敢勾引?!”她对我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 “够了!!!”我勉强站直身子,盯着那个老女人。原来她就是宋秉义的老婆,我今天早上才见过的。 啪!她又打了我一巴掌。 “你还敢还嘴?!” 我擦掉嘴角的血水,冷冷地看着她:“我打破你老公的头,现在都还给你了。” “还给我?!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货!年纪小小就做这种勾当,你妈做鸡的啊?!”她指着我破口大骂道:“都不知道什么都西才生得出你这种贱货!!” “你这个死八婆!!你敢骂我父母?!?!”我冲上前去抓着她的头发,狠狠地来回扇了她四个耳光:“闭上你的狗嘴!!你敢骂我父母!!” “救命啊!!杀人啦!!!”老女人杀猪般的惨叫起来。 “骂我父母?!”我用脚把她踹倒,然后狠狠地踢她的身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是你老公那个老不死的到处寻花问柳,你做老婆做得那么失败,你怎么不去死?!你敢骂我爸爸妈妈,我要你去死!!!” “放手!!放开你手!!”几个人冲过来,抓住我的头发和手臂,把我拖开去,然后拳头好像雨点般的落在了我身上。 “打死她!!给我打死她!!”老女人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气急败坏地吼道:“给我打死她!!!” “住手!!你们做什么?!住手!!”我被打得七荤八素的,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住手。 “见鬼了!!快去叫延启善!!快!!!!!!”落在我身上的拳头少了几个,我勉强睁开眼睛,看见任政宣把一个人从我身边拖开。 “秋熙苑!秋熙苑!你怎么样?!”过了许久,拳头都不见了,我被一个人抱在怀里。 “贱人”我从破裂的嘴唇里吐出两个字,推开扶住我的人站起来。 “小心!”康柏寒又扶着我。 “放手!”我低吼一声,慢慢走向老女人。 看看四周,几个男人倒在地上大声□□着,旁边站着任政宣c延启善还有康柏寒几个人,脸上都有着淡淡的伤痕。 “道歉。”我走到老女人面前。 “够了!”延启善把我向后拉。 “放开你的手。”我低声说。 “秋熙苑,我说够了!”延启善挡在我的面前。 “滚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他,我指着老女人说道:“道歉。” “小□□!勾引我老公不成就打伤他!你这个贱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老女人啐了一口。 “你老公想要□□我不遂才会被我打破头,是他自己犯贱!现在我都已经还给你了。我要你道歉,向我的父母道歉!!”我一巴掌挥过去,愤怒地吼道。 “你——”老女人显然没有料到她的复仇计划会变成这样,有些不所错。 “为你刚才所说过的对我父母不尊重的话,道歉!!”我喘着粗气,感觉到额头上有热热的液体往下淌着。 “我没有说错!你父母不检点,你才会这样——” 啪!我又打她一巴掌。 “道歉!!!”我紧咬着牙齿,气得浑身颤抖。 “你全家都不得好死!你妈是个□□,才会生出你这种不要脸的杂种出来!!”老女人尖声叫道。 “我现在就叫你不得好死!”我向她扑过去,手指的指甲划伤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秋熙苑!冷静点!你冷静一点!!”延启善从我身后紧紧抱住我,不让我再做任何移动。 “放开我!”我拼命挣扎着,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 “对——对不起”老女人惊恐得快要哭了,终于认输,低声下气地说。 “你要是再敢污辱我父母,我会杀了你。我发誓我会杀了你!”额头上的血慢慢流进我的眼睛,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我推开延启善,胡乱擦掉血迹,跌跌撞撞地走开去。 “去保健室。”延启善一把拽住我。 “不要碰我。”我挣扎,可是却无力。 “去保健室!”他加大了力度。 “走开。”我很疲惫,随时都会倒下。 “我叫你去保健室!”延启善吼道。 “不用了。”我站定,看着他说:“你离我远一点,我不需要你再向我施舍任何同情。” “启善,让她冷静一下。”康柏寒拉住延启善。 我的耳朵听着,脑子里面却一片空白。大脑飞速旋转,却什么念头都没有。 耳膜好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太阳穴的剧痛刺激我的每一条神经。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然后交叉重叠。我的膝盖一软,听见自己骨骼与地面碰撞发出的沉闷声音,接着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醒了?”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嗯”意识还不算很清醒,却清楚地感觉到周身的剧痛。 “好好休息一下。”冷毛巾敷上我的额头,感觉舒服了不少。 “我在哪里?”浑身酸痛,丝毫不能移动身体。 “医院。你昏迷了一天了。”原来是康柏寒。 “哦。”手脚慢慢恢复知觉,我想坐起身来。 “我帮你。”康柏寒帮我升起病床的支架:“你不要乱动。” “你在这里做什么?”康柏寒还穿着制服,脸上的伤痕都没有处理过。 “不说这些。”康柏寒微笑了一下:“你的继母,等一下应该要来了。” “哦。”她才不会关心我的死活,充其量就是因为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她丢了面子。 “我等一下回学校去,你好好休息。脸上的伤痕问题都不大,不会留下痕迹的。你放心吧。”康柏寒会意地笑笑,倒了杯水给我。 “嗯。”现在死死活活的事情我一点都不关心,也不在乎。 “学校里的事情你也不要太担心,总之你就好好休息。”康柏寒帮我把散落在脸颊边上的头发夹到耳后,有些溺爱地看着我。 “我自己可以的。你走吧。”我点了点头。 “那件事情,大家都明白都过去了,你也不要放在心里。”康柏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摆在床头:“这是我的电话,里面有启善和政宣他们的电话。有事情就打电话过来。” “嗯。”我喝光杯子里的水,吃力地将杯子放到床边的柜子上。 “我走了。”康柏寒挥挥手,走出我的病房。 “康柏寒。”我开口叫住他,发觉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 “怎么?”他回过头来。 “谢谢。”我郑重道谢。 “不客气。”康柏寒消失在走廊里,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呼吸。 “医生,我们家熙苑没什么了吧?”安静的走廊里传来新妈妈虚伪的关怀,我不屑地转过头去。 “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要是我们家熙苑有什么意外,我真对不起我死去的丈夫。”穿着高雅的新妈妈跟着医生护士走进病房,我看见她用双手捂着脸,假装低声啜泣着。 “医院建议留院修养几天,当然无过你们坚持要出院也可以,不过回家要休息,不可以乱走。还有纱布要定时换。” “什么都听医生的!”新妈妈扑到床前,轻轻抚摸我的伤口:“熙苑啊,你受委屈了。是妈妈没有好好照顾你啊!” “没关系。”我推开她的手。 “那你就在医院里好好休息几天,然后妈妈就接你回家。妈妈向你保证!”新妈妈的演技一流,这是我早就已经领教了的。 “住一辈子都无所谓。”我冷笑着说。 “熙苑!”新妈妈的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看着我。 “那你好好休息,到时间护士会拿药过来。”医生简单看了看我的伤口,带着护士走了出去。 “混帐!”离去的脚步声还没有完全消失,新妈妈的手已经给了我一巴掌。 “咳咳”我的脸向左边倒去,牵动身上的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要死就死远一点!!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出来!!你要我以后怎么见人?!”新妈妈用力地掐我:“你说!你说啊!你不是很能说啊!!” “呵呵——”我看着新妈妈,既不挣扎也不反抗,只是冷笑着。 “你还有脸笑?!小贱种!!真想弄死你!”新妈妈的手又扬了起来。 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打击,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任何感觉。 睁开眼睛,看见新妈妈惊恐的神色,还有握着她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的——延启善。 “你是谁?!”新妈妈战战兢兢地问。 “她已经受伤了。”延启善冷冷地说。 “你到底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认识你!”新妈妈害怕地说。 “你走吧。”我说道。对新妈妈,也对延启善。 “滚出去。”延启善顺势一拉,把新妈妈推出了病房。 “你也出去。”要是我能有力气下床,我也会这样对他。 “你的性格不会这样逆来顺受的。”延启善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拉过一边的椅子坐在我的床边。 “我想睡觉了。”我伸出手去摸索床架的升降按钮。 “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虽然这样说,他还是帮我把床架降了下去。 “你来干什么?”又来施舍? “你忘记东西了,我拿来给你。”延启善说。 “放下你就可以走了。”我转过脸去,不想看见他。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抬起我的脖子。我立刻回过头去,近距离看见延启善的脸。 “不要动。”他说。 “你干什么?”感觉到一条冰凉的东西挂在我的脖子上,用手触摸,是一条带有十字架的项链。 “好了。”延启善慢慢把我的头放在枕头上,又坐了回去。 “现在你可以走了。”心脏开始悸动,我永远摸不透着个男人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 “你在生我的气?”沉默了许久,延启善问道。 “没有。”我立刻说。 “我会陪你到出院为止。你继母不敢再打你的。”延启善说。 “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不想再会错意,谁对谁错,我没有兴趣再去追究。 “你睡吧,我不会吵你。”延启善说。 “嗯。”知道他不会离开,我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他到底想干什么,我想不通。延启善,对我来说始终是个谜一般的人。捉摸不透。 我其实很难想象他说的那样,是我自己理解错了他对我的态度。 永远面无表情的延启善在我面前哭过也笑过,会唱歌也会讲笑话。愤怒时的吼叫,忧郁时的低沉,沉默时的阴霾。 除了不愿提及的泪水,他是坦白的。 可是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延启善。永远能洞悉我心思,轻易将我一眼看穿的;或者是不苟言笑,把我推开一边的。 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什么样的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