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怒放的生命》 正文 第1章 有一种爱无须表白 鲜花有花语,每一种鲜花似乎都寄托着一种人类的情感。 鲜花盛开的季节,五彩斑斓,有早有晚。 就像魂牵梦萦的爱情,一旦萌动,无关身份,无关年龄。 千回百转,乍暖还寒。 陶敏昨晚一夜没睡好。 昨晚在影院,她再次遇见了那个少年。 无关婚姻,无关世俗生活中的一切,完全出自于一种本能。 那个少年,就是让她难以忘怀,让她情难自抑。 她想和他亲近,她想再次接受他偷偷的爱抚,她想完全拥有他。 当明亮的阳光射进窗棂的时候,尽管头还是晕晕的,她还是挣扎着起床了。 简单梳洗了一下后,她就出门向着北山走去。 现在是五月份。 南方的各种鲜花,已经过了次第开放,过了最繁盛的季节。 而华夏最北方的兴安岭,五月却正是满山满野的杜鹃花,如火焰一般,开得最绚烂的时候。 陶敏是突谷林业局局长办公室的秘书。 突谷林业局就在突谷县城的所在地,是一种政企合一的形式。 突谷县城依偎在兴安岭北部的一个小山坳里。 它是华夏最北端的县城,没有之一。 县城南侧,一条大河横贯东西,缓缓流动,不舍昼夜。 大河两岸杂花生树,一片原生态的湿地风光。 县城北侧,这座大山就紧靠着城区,巍然耸立。 山上是清一色挺拔参天的樟子松。 嫩黄的c薄如蚕翼的树皮,和一年四季始终如一的,墨绿色的松针,是樟子松在松树家族中,独有的特色。 松林下,则是满山铺展开来的,正在盛开着的杜鹃花,这是名副其实的一片花海。 陶敏喜欢杜鹃花,因为杜鹃花盛开的时候,很像家乡的樱花。 她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见到家乡的樱花了 走到山脚,只向上爬了一小段,她就停下了脚步。 她很想靠着一颗樟子松坐下,嗅着花海的芬芳,让微微的春风吹拂着,静静地想一些自己的心事。 然而,她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又不舍地往松林和花海的深处望了望。 然后,她只是折了几只杜鹃花,就往山下走去。 快到上班的时间了。 吃过早饭,她就直接去了办公室。 她把那束杜鹃花插到了一个罐头瓶里。 那个罐头瓶里,已有两只纯白的芍药和几只嫩黄的百合。 于是,杜鹃的加入,就让这簇怒放的花束里,增添了一抹粉红。 这簇花束,也就终于有了一种温度,一种含蓄而温润的热烈。 泡了一杯茶后,陶敏继续坐在那里发呆。 孙局长照例过来巡视时,她甚至都忘记了招呼。 甚至孙局调侃了她一句什么,她也一个字都没有记住。 孙局只是笑笑就转身出去了。 对全局最漂亮的女秘书,最性感的女孩子,领导们一向非常宽容。 尤其是没有跟着返程大军回城,而扎根边疆的南方女孩儿,领导们对她的那种宽容就更多了。 陶敏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昨晚那只手,触摸自己时的感觉。 以及自己当时,那种电闪雷鸣般的震颤,和巨大的幸福感。 这种感觉令她茶饭不思,让她沉醉得难以自拔。 回味中每一个星星点点,每一个细微的感觉她都不想错过。 尽管从昨晚至今,她已经回味了千百遍,可她仍然沉浸在其中,想拔都拔不出来。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时,也是在电影院。 那时还是寒冷的冬季。 而今,半年多时间过去了。 她再一次见到了他,仍然是在电影院。 半年前那一次,是她主动向他打了招呼——因为他挡住了她的视线。 当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来的刹那,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他的背影是一头浓密而蓬乱的长发,身上是一件破旧的皮袄——那是林区工人冬季里发的劳动保护,也就是工作服。 冬天里,满大街的大老爷们,大多都是穿着这样的皮袄。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甚至有些潦倒的背影,如果不是他挡住了她的视线,不用说拍他的肩膀,她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呢。 然而当他转过头来时,她却立马被震惊到了 颜值,在任何时候,都是爱情,或者某种欲望中最称职的媒婆 那是一张怎样的面孔呢? 比女人还要细腻白嫩的皮肤。 那眉目,是真的如画啊。 什么叫齿白唇红,什么叫面如冠玉? 即使把这些所有的词汇都放在这个少年身上,恐怕都不及呢。 如果不是陶敏亲眼所见,任何人无论怎样形容,她都不会相信。 任何形容,都难以表达出这个少年的俊美和灵动。 俗话说,深山出俊鸟。 然而陶敏自十六岁起,心潮澎湃着从余杭这座南方都市,来到这人迹罕至的森山老林里,至今已经八个年头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俊美的男孩子。 八年的时光里,除了对一起支边来的男青年们,熟悉的已经免疫了以外,她满眼里都是那些北方的糙汉子。 她不知道是她的表情出卖了她,还是那个少年和她灵犀相通了。她发现少年的眼神,和她的眼神对上的那一刹那,也有一种电光迸射了出来。 那道电光令她浑身一震,仿佛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就传遍了全身,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呆呆地望着他,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幸而那个少年很快就回过神来,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后,就转过身去,把身子挪了挪,头也偏向了一侧,没事人似的,又看向了银幕。 那天电影散场后,从过道开始一直到出了影院大门,她本能地感觉到,那个少年一直就在她的身后。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时是冬季,四野一片洁白,滴水成冰。 每个人都厚厚地包裹着,就像一个个粽子似的 然而半年之后的昨晚,一切都不同了。 她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短风衣,里面是一件不会透,也不会露的棉麻衫,甚至连胸衣都没有穿。 她不喜欢胸衣那种束缚的感觉。 再一次看到他仍旧是坐在自己的前面时,她有些诧异,有些惊喜。也有些庆幸,她仍然是坐在他的后面。 她可以一直这样看着他。 看他的侧脸,看他的——后脑勺,看他的每一个小动作。 他偶尔也会回头看她一下。只是那么机枪缓缓扫过的扇面一样,捎带着看她一下而已。 然而,她知道,他貌似胡乱地看一圈,实际上只是为了看她一眼。 她心里是蜜糖一样的迷醉,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期盼。 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期盼着什么。 直到灯光亮起,她却不敢再望向他所在的方向了。 默默起身,默默地来到过道。 就在那一瞬间,她发现,和她隐隐的期望一样,他仍然是紧紧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感觉自己的小心脏跳得有些猛烈了,她似乎都听到了自己胸膛里那咚咚咚的声音。 她盼望着 终于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有一种欲与生俱来 这是突谷县城唯一的一家电影院,刚刚建成也还不到两年。 此前,这里一年也看不到几部电影。 一是当时的华夏,总共也没有多少部电影。 二是即使有电影,也大多是露天电影。 在一切可能的大小广场,在一切可能的学校操场。 或者是各种名目的“内部电影”。 内部电影只局限在特定的阶层,只局限在一些隐秘的房屋空间。 在这个十万人不到的突谷县城,这个唯一电影院的名字,就叫“突谷电影院。” 即使有了电影院,有电影放映的日子,也不是每天都有。 因而,有电影放映的日子,就是突谷县城市民们的节日。 因而,每一部影片,市民们至少都会看个三四遍。 一些小孩子,甚至能把电影的台词,都倒背如流 没有娱乐,没有娱乐文化的年代,市民们的苦逼状态,由此可以想见了。 今天电影院里的人,甚至连过道都站满了。 散场后,影院的过道里,人流非常拥挤。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后面的人流,总是不可遏制地推动着你,让你的前胸会贴上前面人的后背。 陶敏支撑着自己,尽量不要贴在前面人的身上。 她感觉,他好像也是如此。 他的双手开始是在放在了胸前,以避免他的前胸贴上她的后背,因为她的后背,已感觉到了他手背上关节的存在。 他似乎觉得也不对,可能是放下了手。 然而,很快地,后面一股不可控的力量,难以避免地把他的前胸终于紧紧地贴在了她的后背上。 她感觉出他在努力挣扎着往后支撑,然而,无济于事。 他的双手没有支撑物,他更不能把她的身体当成支撑物。 于是,就这样了 因为万般无奈之下,她也把手放在了胸前,阻挡着自己,唯恐自己的胸口靠上前面那人的后背 她感觉到了他的心跳。 是那种有力的跳动,那跳动的节奏,似乎也有些快。 他的手似乎没有地方放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先是扶住了她的腰胯间。 于是,她感觉到了他手上传来的温热,似乎还有些颤抖。 就在她感受着那双手给自己带来的,那种莫名其妙,甚至有些难以言说的愉悦的时候,一只手竟然闪电一般,伸向了她的那座小山,迅速地触碰挤压了一下后,就闪电一般又缩了回去。 她低下了头,唯恐有人看到她的面部表情。 因为一种巨大的幸福感,此刻已经点燃了她的全身。 她浑身都在燃烧。 她的脸,此刻也一定是红红的,她想。 可能是她没有恼怒,或者没有任何表示拒绝的反应,让他受到了鼓励,或者是,她那种沉默,也是代表着一种默许,解除了他原本的一些恐惧感,一些紧张或者罪恶感。 也或者是,他不满足那闪电似的蜻蜓点水。 只是过了一小会儿,他的那只手再次伸了过来,开始试探着,温柔地,颤抖着爱一抚了起来。 她记得当时,自己很不争气地呻吟了一声,然后浑身就都软了下来。 那一刻,周围的喧嚣都消失了,人流和灯光都已不存在了。 这个世界,在那短短的刹那,似乎只有他们两个。 陶敏每每回味到这一刻时,身体该有的各种反应,都会一次次地反复出现。她也就一次又一次地,往返于洗手间。 他可能还是个学生,也就是十六七岁吧? 应该,或许,还是个高中生吧? 看他那衣着的样子,家庭可能是不太富裕呢。 陶敏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一直想他,还想了那么多。 今天是周末,马主任照例在十八点十分,到高中部的各个教研室巡视了一圈。跟几个年长相熟的老师开几个玩笑,对几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特意关照了一下,提醒她们今天是周末,可以早点走 巡视的结果令他非常满意。大部分老师都还在岗位上忙碌着。 马主任眼看着四十出头就奔着五张去了。尤其是恢复高考的近两年,升学压力突然就摆在了面前。逍遥了大半辈子的马主任很有些不适应。 加上突谷县第一中学这两年引进了很多师范类的大学毕业生,以及有着文一革前大学学历,和教学经验的老教师和管理者,马主任忽然就觉得压力山大了。 回到教务处自己的办公室坐下,一口茶水还没有来得及咽下,他就听到了几声敲门声。 “张部长,稀客呀!来来来,快请里面坐。” 马主任把来人让到沙发上坐下,就忙着拿茶杯和茶叶桶给张部长泡茶。 “马马主任,你别别忙了,我就是下班顺c顺路,说c说几句话就走。” 张部长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面目清秀,有些病态的苍白。说话有些口吃。 张部长叫张学。实际上是县委宣传部的副部长,并兼着地委驻突谷县记者站的站长。在没有更高级别领导在场的情况下,人们都自然地会把那个“副”字省略掉了,已经形成了不成文的惯例。 马主任还是为张部长泡好一杯茶后,才在张部长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c你们高c高中部有个叫c叫王遥的学生吗? 王遥?高二一班倒是有一个叫王遥的学生,不知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那应该就是了。 是这样,暑c暑假期间我们要办一个通讯员学习班,想让他参加。我这次来就是想c想征求一下学c学校的意见,顺便也了解一下,这c这个学生的学习和品德方面的情况。 马主任一瞬间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 有一点却是很明确,这是一个机会。 王遥?就那个穷得掉渣,还整天牛逼哄哄的王遥? “怎么说呢?这个学生的学习成绩倒是还行。 只是他经常旷课,而且早恋,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的。对老师也不是很尊重。要不是他们班主任一再坚持,说他是最有可能考上大学的苗子,学校即使不开除他,也要给他处分了。” “高中里文笔好的学生还有几个。要不,您再了解一下其他的学生?” 张部长只是笑了笑,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他从沙发上拿过自己的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叠报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青春冲动 “这c这些署名遥c遥c遥玺的文章,都是王c王遥发表的作品。” 张部长一边表情丰富地吃力地说着,一边把一摞报纸隔着茶几递给了马主任。 遥玺的文章很好找。每篇文章都在折叠好的这一面上,而且凡是遥玺的文章,标题和署名都用红笔划上了线,或者进行了圈点。 再看看报头,多数是《兴安岭日报》,还有《龙江日报》 这可都是地级和省级的党一报啊 马主任尽管心里有所准备,还是被震惊到了。 他一边翻看着,一边盘算着。 《龙江晚报》c《齐鲁晚报》特么竟然还有《金陵晚报》c《新民晚报》?!! 马主任虽然没啥学问,但在人情世故的历练上,可以说是耗尽了他大半生的心血。 看到那些只是听说过的报纸,以及那些圈点,他就知道,宣传部或者这个张部长,对这个王遥是真的上了心。 《过年的日子》c《兴安杜鹃与樱花》这是散文类。 《从余杭来的年轻人》c《原始森林里年轻的老司机》这是人物通讯类。 《古河林场采伐与幼林抚育相结合功在当代利在长远》c《林木产品深加工——林区可持续发展之路》 “这些只是王遥作品的一部分,除了部分文学作品外,大多是具有一定政策性和前瞻性的有些分量的文章。此外王遥还有很多新闻报道类的作品,我没有全部带来” 张部长看着窗外的天色,看着马主任不紧不慢地一页一页地翻着,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马主任的气色也不太好。把报纸递给张部长时,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有点僵硬,比哭还难看。 “王遥的作文在全区作文大赛上也获过奖,他的作文在全校也都很有名那啥,毕竟离高考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我和校领导们商量一下,会尽快给您一个答复。” 张部长接过报纸放进了背包后,就立刻站起身来: “那我就等你们的消息了。培训只是在暑假期间,不会耽误正常的课程。” 张部长最后这几句话说的很溜,也很快,没有丝毫的停顿。他甚至都没有再看马主任一眼,边说边迈开长腿,向着门口走去。 马主任忙不迭声地致歉着,拖着矮墩墩的胖身子,一路小跑着送着张部长除了办公楼。张部长没有回头,只是扬起手向着后边摆了摆。 陶敏对那个少年,从年龄和身份上,大体都猜了个差不多。 唯一没有猜到的是,半年前的那个王遥,和昨晚的那个王瑶,已经不完全是同一个人了。 昨晚的那个王瑶,身躯还是半年前那个王遥的身躯,而主要的灵魂,则是来自于几十年后的魂穿过来的王遥。 此刻的王遥,正在河边钓鱼。 他甩了一下鱼竿,让那个扎着斑斓羽毛的毛钩,在水面逆着水流,缓缓移动着。让毛钩看起来,就像一只在水面寻找配偶,或者寻找食物的昆虫一样。 他眼睛紧紧盯着毛钩,心里却也在回味着,昨晚的销魂一刻。 他觉得昨晚那一刻的胆大妄为,是这具身躯原来的主人在作怪。而不是出自于他这个九零后,这个三有青年的主观愿望。 这个身躯的本主,对昨晚那个陶敏,日思夜想着已经有半年多了。 虽然九零后的王遥,也很喜欢漂亮的姐姐或者风韵少妇,甚至比喜欢同龄的漂亮女孩更多些。 然而,就是借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伸出那只魔爪。 如果是真的没忍住伸出去了,他现在十之八九,应该是蹲在哪个黑暗角落里,开始享受免费食宿了。而不可能还有现在这番回味的心思,还有此刻钓鱼的闲暇。 九零后的王遥觉得,那些普遍发生在后世的地下铁c公交车上那些所谓的,那啥的骚扰,大多是因为骚扰者不够帅,被骚扰者不喜欢,甚至讨厌他而已。 而面对帅比们的魔爪,甚至某些动作,那就不一定是骚扰,而很可能是愉悦的享受了。 昨晚那个江南美女陶敏的表现,似乎就是一个最有力的佐证。 在那个开放得不像话的几十年后的后世,无论是四年里高校的校园,还是职场中三年里的各个办公空间,都随处可以成为,没有硝烟的,隐秘的,炮火连天的战场。 至于快捷酒店,那些以小时计费的酒店,就更加不用多说了。 他听的,见的,实在是太多了。 但九零后的王遥,却知道自己的斤两。 因而那些炮火连天的战场,几乎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从他懂得男女之事时起,他就见多了异性们把他当做空气,或者当做路人甲的日子。以至于他觉得自己的一辈子,可能真像人们嘴里常说的那样,真的就要注孤生了。 因而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在心里腹诽着自己的父母。 父母在设计他时,可能是喝多了酒。 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作为父母的唯一作品,他的硬伤实在太多了,多得他自己都不忍看。 别人喜欢照镜子,他把镜子当仇人。 然而,上帝可能知道了他的父母在设计他时,有些走神,有些恍惚,有些心不在焉,有些不负责任,或者是,只顾着自己爽了 于是这一次的穿越,上帝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平静的水面忽然哗啦一声,翻起了一朵浪花。 他感觉手中的鱼竿往下一沉 王遥把手中的鱼竿先是往上一挑,感觉到鱼钩处的重量后,才再次试探着扬起了鱼竿。 一条足有一斤多的细鳞鱼,就被他连挑带拉地,带到了河岸上。 他把鱼摘下,放到那只浸在岸边水里的鱼篓里,然后再次把毛钩甩到了水面上。 他手上虽然一直重复着这些钓鱼的动作,心里却和陶敏一样,也一直在细细体会着,那只昨晚刚刚做完案的右手。 他不断地回味着,享受着,那种揉捏时,种种细腻的感觉。 一次次体会着,自己当时欲仙欲死的神仙一般的感觉。 可能是早春的气息,原本就氤氲了满满的骚气。 也可能是,九零后的王遥和这个十六岁的王遥本体,都还是个雏儿 此时一种原始冲动,竟然毫无征兆地,不可遏制地就忽然涌了上来。 王遥本能地看看四周茂密的丛林。 又看看静静流淌着的河水。 两岸的树林,绿意葱茏。 在春日的阳光下,生机勃发。 只有偶尔的几声鸟鸣,才会打破这野外,原生的宁静。 河水清澈见底。 岸边的浅水处,有很小的鱼儿,一群群在游动。 静静的,隐秘的环境,让王遥的那种冲动愈发强烈了起来。 他想着昨晚那个女子精致的面容,凹凸有致的形体,回味着,幻想着那种销魂的触感 他那条肥大的短裤,已经明显地支起了帐篷。 他习惯性地伸出了右手又忽然停了下来。 啪啦一声,他把鱼竿扔到了河边的沙滩上,蹲下身子,双手捧起一捧又一捧的河水,稀里哗啦地浇在了头顶 这个充满希望季节,曾经让他心里充满喜悦。 每天早上醒来,他都觉得有很美好的希望在前面等着他。 然而,最近两年,这个季节也会让他经常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 莫名其妙的冲动,往往不分地点,不分时间地发生 他开始讨厌起这个明媚的春天了。 他洗完头洗完脸站起身来,从头到脸胡乱地抹了几下后,才睁开了眼睛。那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和烦躁,终于得到了一些缓解。 此刻的王遥,似乎有所明悟。 他从昨晚的陶敏那里,从这个帅逼的记忆里,仿佛瞬间就得到了足够的自信。 凭借对后世女人的了解,凭借这个帅比的躯体,此刻的王遥相信,只要自己想要,无论是陶敏,还是今后可能的谁谁谁,可能都不是事儿了。 你情我愿,快乐自己愉悦对方,何乐不为呢? 还是省省五姑娘吧。 上一世,她已经很疲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道德败坏的王遥 突谷县第一中学每月月底例行一次的校务会议,进行完例行的议程,校长柏雪宣布散会后,却把校委会班子成员都留了下来,并且把高中部的任课老师都召集到了会议室。 “高中部有个学生,在将近半年左右的时间里,在很多报刊累计发表了将近五万字的文章。这些文章除了一些抒情言志赞美家乡的散文以外,还有很多通讯报道。 这件事得到了上级新闻主管部门的高度重视。这位同学所取得的成绩以及被上级单位的认可,无疑来自于在座各位老师的培养。 让我感到有些奇怪的是,那些报道从县委县政府的政策决策,到基层生产单位具体的生产生活,都深入得细致入微,却没有我们学校的只言片语我们学校的教育教学改革,也有很多成效,也涌现出一些值得推广的先进经验和先进教育工作者的” “其实是否报道宣传我们学校,我倒是真的不是很在意。我在意的是,这个学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有益的事情,我们作为他的师长,却一点都不知道” “一些具体情况,还是让马主任给大家说说吧。” 马主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柏雪校长说的这个学生,就是高二1班的王遥。 前几天县委宣传部的领导来咱们学校了,说他们在暑假期间要办一个通讯员学习班,初步准备让王遥参加。于是就来学校了解一下王遥的情况。 王遥的学习成绩在座的各位老师都很清楚,宣传部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王遥的思想道德品质。搞宣传工作,思想道德品质无疑是应该放在首位的。我想这也是宣传部领导亲自来学校的主要原因吧。 今天把大家召集来,一是讨论下王遥参加这个培训班是否合适;二是还有那些同学比较合适的,大家也一起推荐一下。或者哪位老师对宣传工作也有兴趣,也可以自荐或者相互推荐一下。正如刚才柏雪校长所讲的,咱们学校,也是有很多经验和先进人物值得推广一下的。 在座的都是王遥同学的任课教师,对王遥也都比较了解,大家先对王遥同学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沉默。 班主任加上所有任课老师也不到十个人,教务处和校领导班子成员比任课教师还多。 屁大点事情,班主任和教务处就可以决定,让这么些个人一起来讨论,这是想干啥?老师们心知肚明,都低着头,保持沉默。 “要说这个王遥同学,虽然经常旷课,打架,甚至早恋,但他的各科学习成绩却始终都是名列前茅的。” 然而我觉得刚才马主任说的很有道理。从事宣传工作,思想道德品质必须要放在首位,而不是学习成绩。所以我个人的想法是另外推荐更加适合的学生,或者是喜欢这项工作,有些专长的老师参加。 至于很多学生和学生家长反映王遥不停地换女朋友,喜欢看一些违禁书籍,道德败坏,我倒觉得未必那么严重,毕竟还是一个学生,只要我们老师把思想工作做到位,未尝不能挽救 这番发言,是政治课的任教老师,叫赵亮。是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皮肤粗糙而黝黑的男老师。 马主任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赵亮,微闭着眼睛不易察觉地冲着赵亮点了点头。 “我觉得吧,培养一个中学生成为新闻工作者,而且是一个马上就要升入高三,很快就要参加高考的高中生,宣传部可能欠考虑。或者他们想要培养王遥,更多的可能是着眼未来。至于王遥的思想道德品质,我可能没有什么发言权。但我了解一些王遥早恋和打架的事情” 这个发言的是英语教师,毕业分配过来还不到一年,是个一头波浪长发披肩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他几次打架都是和校外的一些流氓,都是那些流氓欺负他。而且他打人的次数很少,被打的鼻青脸肿却是经常的。” “至于为啥挨打,恐怕和刚才赵老师说的早恋有关。我和很多女同学都聊过这些事情。那几个流氓之所以打王遥,就是因为有个流氓头子看上了和王遥同班的于桂春,而于桂春据说是正在猛追王遥” 看看天色已接近中午,王遥把水里的几个地笼也先后都拉了上来。把地笼里的鱼倒进鱼篓后,他又在地龙的入口处,补充抹上了一些黏糊糊的面团,就把地笼再次扔到了河里。 加上自己用毛钩钓到的几条细鳞鱼和滑子鱼,今天的收获还算不错,足够一家人吃上两三顿了。 再次检查了一番地笼,牢记了地笼所在的位置后,王遥就背起鱼篓,拿着鱼竿往家走去。 王遥的家,在县城的东郊,一个叫做九小队的地方。 据说,九小队是当初开发兴安岭时,一个专事隧道爆破的部队驻地。 九小队驻地的北侧,是县城通往外面唯一的公路,公路再往北,就是县城唯一通向外地的铁路。 公路和铁路之间,是一片塔头和灌木丛混杂在一起的一片湿地。 其实,除了县城城区人烟鼎盛外,突谷县城四周的其他的地方,几乎还都是一片树林或者荒野。 王遥的家,与城区实际上就隔着一条小河和一大片树林。 王遥家现在住的房子,还是当初九小队驻军时留下来的。 那是一栋木刻楞搭建起来的房子。一根根原木的外面,是糊的一层层厚厚的泥巴。 王遥不知道九小队的一个小队,到底有多少人。 但看着这片平整的驻地,他觉得足够一个百多人连队的规模。还包括连队的操场c食堂甚至库房猪舍等等的设施。 他感觉这片平地,真的很大。 很大的平地上,现在只有两栋木刻楞房子,也就是两户人家。 王遥家的这栋房子,是王遥的大哥,花了一百二十元买下来的。 那是他攒了一年多的工资。 大哥当时的工资一个月只有三十块钱左右。他要吃饭还要抽烟,可以想见,攒下这一百二十元该是多么不容易。 买下这栋房子后,王遥的大哥王玺(读xi三声),就回到老局阿里河的一个农场,把全家搬了过来。 王遥的老爸曾经是这个国营农场的场长,也是吃皇粮的国家干部。 然而,用王遥老妈的话说,有一天,这个国营农场就莫名其妙地被上级zf宣布“下马”了。农场的所有职工,一夜之间从国家正式职工,忽然就变成了“菜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得失参半的魂穿(上) (第3章的标题是“青春冲动”手机上还没有显示出来。) 菜农到底是啥意思,王遥即使到了现在也没有完全弄明白。他只知道从那时起,老爸就没有了每月的固定工资,家里的一家人,也没有了商品粮供应,那个用了好多年的“城镇居民浪油供应证”也下岗了。老爸和哥哥姐姐们都开始挣工分了。 王遥的老爸叫王跃全。得知此消息后,上上下下跑了好多地方,找了很多老领导,依然无果。一股急火攻心,就病倒了。 再然后,还患上了半身不遂。 一直到兴安岭大开发的年份,开始招工。王遥的老妈找到了一些原来的镇里老领导,把王遥的大哥王玺,和大姐王静,一起送上了北上开发兴安岭的列车。 那次招工据说只招收城镇户口的子女。然而此时,王遥家的户口已经沦为菜农了。 王遥不知道镇里的领导们是怎么办的,总之,王遥的大哥和大姐,终于摆脱了菜农身份,成了部队代培下的民兵连中的一员,成了开发兴安岭的主力军。 街坊邻居们,对王遥老妈那是一百个佩服,一万个佩服也来不及。因为他们的子女,仍然还在挣工分。 菜农的日子,王遥能记得的不是很多。他只有一件事记得很深很牢。就是从打他记事起,似乎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记忆里只有一个饿字。 所以,王遥的大哥参加工作来到兴安岭后,就自觉担负起了家庭的重任。 待条件稍稍许可,就把全家搬到了这里。 虽然条件仍然艰苦,生活依旧艰难,但总算全家人都终于又恢复了城镇户口,吃上了定量供应的商品粮油,不至于再饿肚子了。 王遥的大哥,是家里的老大,整整比王遥大了十岁。 王遥还有两个姐姐,再加上父母,这原本应该是个两男两女圆满的六口之家。 然而,这个家生活困难的程度,仍然令人瞠目。 生活水平甚至低于这个小县城的平均生活水准。 主要原因是,王遥的老爹半身不遂一直没见好。不但没有工作,没有工资收入,甚至医药治疗费还欠下了八百多元的外债。 王遥在半年前用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才终于确定自己穿过来的这个时代,自己所在的这个城镇,以及这个家庭的一些情况。 一九八一年 作为一个九零后的独生子,他对这个时代几乎是一无所知。 即使是他的父辈们,对那个时代,对这个偏远的大山里的林区小城,可能也是知之甚少吧? 他庆幸这个王遥有一副好皮囊,让他再次为人,而没有遗憾。 然而家庭的贫困,生活的艰难,社会经济与文化的落后,却让他头大,让他懵逼,让他好长一段时间里,不知所措。 穿过来的半年多时间以来,王遥只是春节期间吃过一次大米饭,吃过两顿饺子,吃过几个有肉的炒菜 过完春节到现在,他没有吃到一口肉,没有吃到一顿大米饭和馒头,就不用提其他了。 顿顿都是玉米面,偶尔的就是高粱米饭和玉米碴子粥。 玉米面贴饼子,玉米面窝窝头,玉米面糊糊,玉米面 吃的他胃里经常性地往外泛酸水。 蔬菜倒是不少。 家里前后的院子都种满了各种菜。 周围还有很多荒废的土地。 听大哥说,以后也要好好弄弄,都要种上菜 蔬菜虽然很多,然而没有油水,无论什么菜也就没有了滋味。 王遥想着鱼篓里那些大大小小的那么多的鱼,心想这可是真正纯天然的冷水鱼呀! 如果是在后世,这些纯天然的冷水鱼,几乎都是奇珍了。 王遥会变着法地,用各种烧制的方法来烹制他现在想想,都直流口水。 但现在,他却没有一丁点吃的愿望,没有一丁点的欣喜。 缺少油水,没有肉食,即使是烧烤也吃不下多少,此外无论怎么做,能去掉腥味就算不错了。 一九八一年,应该是改革开放后的第四年第五年了吧? 既然已经是开放搞活了,就一定会有很多机会,来改变现在的生活现状。 无论如何,不能没有钱。 无论如何,不能没有肉吃,不能没有油水,再不能天天顿顿都是玉米面了 作为食物链顶端的肉食动物,半年多没有油水,没有肉吃的日子,已经快把王遥逼疯了。 然而想想那个喜欢每顿饭都要喝两口的老爹,见到这些鱼时的情景,他就有了一种成就感。 因为,每到大河小河冰封解冻,河水重新泛起浪花的日子,不等王遥动作,老爹就已经开始侧棱着身子,哆哆嗦嗦地,为他整理准备那些地笼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王遥确信自己和原来的这个王遥本体,是真的完全的灵肉融合了。 或者说,除了已经完全融合的两个记忆以外,他已经分不清原来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有什么分别。 因为他想到这个新世界的老爹和老妈,想到大哥和两个姐姐时,从小那些点点滴滴的亲情细节,现在都记忆犹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比如,大哥背着他一起看电影的日子。 影院里人多,他个子太小看不到,大哥就让他骑在自己的脖颈上看。回家时走不动了,大哥就再次把他背起来 在他刚升入初中时,开学的前夕,大姐给他做了一套蓝狄卡面料的套装。那是当时最时髦也是最贵的面料,也是王遥记事以来的第一套新衣服,最好最漂亮的一套新衣服 现在想来,两个不同时代的肉体和灵魂融合的整个过程,整整用去了将近五个多月的时间。 五个月前,正值春节放假前夕,江宁市九零后的王遥,连续加班了两天两夜之后,就趴在电脑前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一片只在影视中见过的冰天雪地中,一个陡峭的山崖下面。 回到家以后,他坦承说自己从山上摔了下来,头有点晕。老爸老妈看到他头上流出来已经凝固发黑的血液,身上多处的青紫和肿块,吓得立刻找人把他送到了医院。 住了十多天院后回到家,就已经快过年了。 开学后,他谎称头晕,就开始断断续续地请假,一个学期也没上几天学。 但每逢月考和模拟考,班主任都会让同学来家告诉他。 神奇的是,每次考试,他仍然还是全年级第一 班主任对他的每次请假,也就继续一路绿灯了。 王遥的班主任叫凌海,同时还担任着王遥班级和同年级的语文课。凌海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凌海老师有几颗门牙有点醒目。 醒目的门牙们还很自恋。因而无论凌老师怎样掩饰,那几颗门牙却总是不甘寂寞,始终招摇着,在人前展露着自己的风姿。 于是,不是很喜欢凌老师的学生和老师们,就在背后亲切地称呼凌老师为“凌大牙。” 马主任故意的话题引导,赵亮老师发言的赤果果,凌海心知肚明,因此他觉得心里堵得慌。 但柏雪校长的意思,仍然是一贯的云山雾罩,让人摸不着头脑。凌海老师也就一直紧皱眉头,斟酌着到自己发言时,该怎样才能最为得体。 听到英语老师高莉莉的发言后,凌海才觉得堵了他好久的一口气,终于通顺了过来。 无论结果如何,终于有人站出来说了真话。 年轻,真好。 有货真价实的学历,有真本事,真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得失参半的魂穿(下) 有了高丽丽老师发言的基调,数理化等其他几位科任老师也先后发了言。因为他们知道,既然被招来了,校长大人还亲自坐镇,如果不说几句,恐怕是过不了关的。 于是这几位老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统一了一个话题,就是每次王遥来学校上课,都会带着一堆的问题向老师请教。这些老师觉得,王遥即使不是天才,也是自学能力超强,举一反三融会贯通的能力超级厉害。 至于王遥的道德品质,推荐其他学生或老师参加通讯员培训的问题,这几位老师也同样地,都忘性比较大,被他们自动忽略了。 只有体育老师孙超的发言,似乎有些针对性,让会议室一时间有了些硝烟的味道。 “王遥是全校学生中,我印象最深的一个,没有之一。对王遥,我是又爱又恨。” 这个开场白,终于让压抑许久的与会老师们,有了片刻的轻松,甚至有老师露出了会意调侃的微笑。 “王遥的速滑成绩,足球和篮球方面的天分,几乎无人能及。然而,无论是寒假期间的速滑队,还是现在正在训练中的篮球队,他都不参加。他给我的理由是,他的家务事很多,他根本没有时间。至于参加地区甚至省里的比赛,他更是无法从家里脱身。” “最后我还是从和他比较要好的同学那里,才知道王遥的家庭负担确实很重,也确实脱不开身” 然而,尽管他有家庭困难,我还是觉得,王遥为学校,为家乡争光的集体荣誉感,确实需要加强,他本人也确实需要这方面的再教育。 但如果谁要说他如何的道德败坏,还需要特么什么挽救,我就想请问在座的各位任课老师,你们不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如果王遥还需要挽救,那我们学校的上千名学生,是不是都该进急救室了? 如果只凭道听途说,望风捕影,我觉得有歪曲事实,栽赃陷害,甚至打击报复的嫌疑。我觉得这不仅对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不公平,而且有这些想法的人,是否应该先扪心自问一下,真正道德败坏的,是我们的这个学生,还是我们的个别老师?是王遥需要挽救,还是某个老师需要挽救? 赵亮的脸色急剧变换着,几次鼓了鼓腮帮子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无论拼武力值,还是拼家庭社会背景,他都不是孙超的对手。 识时务的本事,原本就是他独到的天分,何况他还一直在深耕不辍。 除了马主任和赵亮的脸色极为难看以外,其他的任课老师眼里,一扫之前的淡漠无神,此刻都有一些光亮闪烁了出来。 尽管凌老师那几颗风骚的门牙依旧招摇,然而主持会议的马主任,似乎早已忘记了凌海老师的存在。 在这个原本就有些莫名其妙的会议,到了无话可说,行将结束却没有任何结果,更没有按照个别人期待的方向而继续下去的尴尬时刻,柏雪校长发话了: “凌老师,你是王遥同学的班主任,还是说说吧。” “好。那我就说说我了解的几件事吧。” 王遥同学从升入高中那天起,就一直想退学,想去就业上班。他的思想包袱很重,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压力,也很大。即使现在,他也没有断了退学上班的念头。 我去过他家家访两次。他家的贫寒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他的父母都没有工作,父亲又半身不遂,什么事都做不了。 他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都已经参加工作了。王遥和他的父母三个人的生活,就靠着哥哥姐姐们的工资收入。 王遥的大哥二十六岁了,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他的两个姐姐也都已经到了或者超过了法定婚龄 会议室此时非常安静,静的甚至都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凌海老师继续说道: 直到现在,我都不能确定,做王遥的工作,做他父母的工作让王遥把高中读下来,让他参加高考,到底我是作对了,还是做错了 至于王遥这个学期以来,没上过几天课,原因是他在寒假时,到山上拉烧材,不小心摔到了山下,住了十多天院。大脑有脑震荡,整个人也有些心神恍惚。所以他每次请假续假,我还是给他开了绿灯。但正如其他老师所说,王遥的功课不但没有拉下,成绩仍然是一如既往地好。 至于其他方面的情况,几位老师已经说了很多,时间宝贵,我就不再重复了。 凌海老师其实准备了很多,如果柏雪或者马主任继续深问,他都会有相应的应对。 果然,会场静默了一会后,还是柏雪校长定了音。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吧。最后我只有两句话。一是我们都是老师,老师除了教书,还要育人,我想在座的每个人都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希望各位老师把教书和育人这两件事,都要等同地真正重视起来,而不是只放在嘴上。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既然我们所从事的是教书育人的工作,那吾日三省吾身,就显得更加重要了。二是针对通讯员培训班这件事,以及我们学校的对外宣传工作,会后教务处拿出个方案来,直接报到我这里。散会吧。” 会议室里的硝烟还未散尽,校园里关于王遥的话题再次风生水起。 王遥却没事人似的,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就像一个生于七十年代的人,活到了2018年后,又重新回到了少年时代一样。 只是中间有了大段的模模糊糊的空白,那段空白里若隐若现,似乎有一些影像,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似乎是中断了的一段生命历程,又似乎存在着若有若无的记忆。 五个多月以来,他就这样恍恍惚惚地游荡了过来。 老妈曾多次在暗夜中悄悄流泪,以为全家就这么一个可能有些出息的儿子,还被摔傻了,摔坏了,摔出毛病了。 这个家如果条件稍稍好一点,还用得着已经上了高中,就要面临高考的孩子,冒着风险去上山拉烧柴吗? 老妈和老爹怀着深深的内疚,悉心照料着王遥。 王遥一边感受着老爹老妈的悉心照料,一边尽己所能地继续做着一些家务。 更多时间里,他却一直在琢磨,如何尽快改变生存现状的事情。 他想,在这个落后而贫穷的时代,凭借一个九零后的知识点知识面,以及对后世的了解,或许也可以利用一些吧? 何况是刚刚改革开放,一切都在摸着石头过河,自己的机会,一定要比其他人多一些吧? 直到有一次大哥回家,闲聊时大哥半是开玩笑,半是鼓励地对他说,争取考一个好一点的高校,毕业后能谋个一官半职,能有点出息,他这个大哥和两个姐姐或许还能借他一点光呢。 因为,对大哥和两个姐姐而言,没学历没背景更没钱,无论如何地苦干实干加巧干,想要改变目前的生存现状,改变家庭环境,甚至个人的发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听到大哥这番话的那一刻,王遥就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所有的改变,都是从局部的改变开始的。 不妨,先从大哥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大哥翻身得解放 王遥的大哥叫王玺。家还在老局没有搬到兴安岭突谷县的时候,每次大哥探亲回家,家里就常常会坐满了人,听大哥讲故事。 久而久之,大哥和凌海老师一样,也有了一个光荣的外号,叫“王大白乎。” 大哥只有初中文化。在他刚升入初中的时候,正赶上大一串一联。只有十几岁的他竟然也跟着那些带着红袖章的学生哥,学生姐们,五湖四海地穷游了一番。所以这个初中文化里挤出的水分一定比剩下的干货要多得多。至于高中,它长什么样子,大哥和它的那些同学们根本都没见过。 然而大哥喜欢看书,喜欢书法。 很多人说王遥的家穷得没有一件家用电器,,穷得家徒四壁,其实不尽然。 家里除了手电筒,四面的墙壁上还有大哥的书法作品。 就是墙上那些红纸黑字,类似于春节对联的各种诗词书法,那就是大哥的“杰作”。 此时的王遥之所以要先从大哥身上下手,就是因为大哥有这些“专长”。 “王大白乎”口才很好。 讲故事说起李逵的两个板斧,在砍人时砍疯了,见到两个石狮子也砍个不停,只砍得火花四溅,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两把斧子该换了,特么的连个人头都砍不下来了。 王大白乎的书法也还行。虽然和书法家还差个十万八千里,但如果出个黑板报,写几个条幅横幅啥的,那也是凤毛麟角的淫才一个。 王大白乎杂书看得多天文地理鸡毛蒜皮的话题,他都能插上几句,还往往能把吹牛的气氛整的挺乐呵。 王大白乎在民兵连逢山开路时,曾受过伤,受到过嘉奖,还入了党。贫寒家庭里的娃,还是家里的老大,苦干实干的劲头,是很多人都望尘莫及的。 这样的淫才,这样的家庭背景,如果不让他走政工的路子,其他的似乎都是弯路,永远都进入不了领导们的视野。 于是,借着大哥勉励他的话题,王遥就围绕大哥的工作,与大哥进行了一次长谈。长谈过后,大哥觉得他这个弟弟,在山上摔死一次之后,就变成了妖孽。 但妖孽的话却句句丝丝入扣。于是,原本是哥哥勉励弟弟,最后却变成了弟弟给哥哥打了一针鸡血。 他让大哥把他们单位的报纸和杂志等读物,尽量多地带一些回来。 因为他到街面上转过好多次,一个县城,只有一家新华书店,除此外,就真的没有一个报刊亭 他要通过这些报纸和杂志等读物,了解下当下的形势。 并尽可能多地跟大哥了解一些他们单位的事情。 于是,半年时间内,他和大哥两个,就开始陆陆续续在各种报刊杂志上,发表了近五万字的各种题材的文章。其中大部分是新闻通讯报道类,也有少部分的散文诗歌作品。 遥玺的笔名,实际上就是王遥和王玺哥两个的名字合在了一起。 向上级新闻单位所投送的新闻报道类的稿件,必须经过投稿人所在单位或所报道单位的审核,审核同意的标志就是在稿件上或者稿件的签发单上,盖上单位的公章 张部长显然对这些事情的原委,包括王遥和王玺哥俩个的所有情况,已经摸了个底儿掉。去一中跟马主任所谓的了解情况,实际上也就是走个过场,建立下彼此有益的联系而已。 然而,马主任想得太多了,也高估了自己。 张部长就是普通的教师出身。单凭着一只笔杆子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对马主任的人情世故,他似曾相识。 这半年时间里,大哥由一个整天拎着弯把锯,在雪原里跋涉的伐树工人,被调到了林场政工干事的岗位。 苦熬多年的大哥,终于小小地翻了个身。 原本王遥准备发表的文章都属大哥的名字。然而大哥说,文字的润饰以及一些远见性前瞻性的新闻视角,就是打破他的头也是想不出来的。 而他这个全县闻名的奇葩高材生,什么新鲜事发生在他身上,都不算什么稀奇。何况,哥俩个一起出出名,说不定对兄弟二人的未来,对整个家庭都有好处。 他们这个家,太需要一些助力了。 于是,遥玺这个笔名就突然出现了。 然而,当大哥完成了由一线工人而政工干事的第一步艰难跨越后,王遥对写这些豆腐块的文章就完全失去了兴趣。 除了偶尔帮大哥出出主意,看一下大哥写的东西外,他就再也没有动过笔。 这些东西是大哥的敲门砖,是大哥的踏脚石,是大哥的政治资本。对王遥对家庭的现状,却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改变家庭的现状才是最迫在眉睫的。 这个现状的改变,无疑就是钱,有了钱,就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现在的王遥满脑子都是赚钱的心思,满脑子都是鸡鸭鱼肉猪肉炖粉条大米白面可劲造的诱惑。 现金和粮食,王遥也想破了脑袋,也是没能找到什么捷径。 看到大哥拿回来的那些稿费单子,一元两元三元五元,根本就没有一张是超过十元钱的 这特么也太可怜了吧? 原本王遥还动过截胡一些文学作品的心思,然而看到这点可怜的稿费,只是在心里暗叹了一句,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然后就把截胡这件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然而大哥和老爹老妈却很高兴。 定量供应的大米面粉一斤还不到两毛钱,定量供应的猪肉,一斤也还不到一元钱,老爸每天喝的散装酒,一斤也不到一元钱。 一元钱的大白兔奶糖,能买上一小堆 刚走进大院,王遥就想喊一声老妈,让老妈看看自己今天的收获,然而屋里此时传出来的说话声,却阻止住了他的脚步: “你们整天在家里不知道,现在上高中的都是什么家庭的孩子?等王遥回来你再问问他,他小学和初中的那些同学,还有几个在上学?差不多都就业上班了!” “王遥的学习成绩是挺好,可是谁能保证他就一定能考上大学呢?咱们这里的中学,这几年考上的那几个,没有一个是土生土长考出去的,都是从外地念完高中再回来考的你说万一考不上,不是还要就业上班吗?家里现在困难成这样” 王遥没进屋,放下鱼篓就在大门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王遥的家是两进的院落。大门外和菜园之间还有一片院落,菜园和这片院落之间,种了长长一溜的各种鲜花。 在长椅上坐下来,眼前就是那一横溜鲜花,鲜花的前面就是一片绿油油的菜地。 大门里面的院落,是一片水泥铺就的院子,还是九小队在时留下来的。王遥一家人都很爱干净,里外的两个院落总是干干净净的。 偶尔有路人从附近经过,往往忍不住都会在长椅上坐上一会,清爽干净的田园风光,总会让人的心情轻松愉快起来。 然而此时王遥的心情,却是不好不坏。 他不知道,老爸老妈即使在家里,也还会承受着这样的压力。 他知道的是,屋里肖格路所说的,基本上都是事实。 听着屋里的话音,王遥就知道,说话的那个人,就是他们唯一的邻居,那个在基层法院民事厅当厅长的肖叔叔。 肖叔叔叫肖功禄,他老婆常和老妈诉苦,说肖叔叔心眼太小,只要见到她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两个人就会吵架吵个半天 于是老妈就再也不把肖叔叔称呼为小肖或肖老弟了,而是大张旗鼓地喊上了“肖格路。”(革路是东北方言,贬义,格外不同,路数与大众不同的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张三的歌 “老嫂子,咱们街坊邻居住着,听着那些风言风语,眼看着你们家里的情况,我也是替你们着急。你说那么高的个子,那么个大小伙子,家里是这种情况,他还整天背着个书包晃来晃去的,能不惹来一些闲话吗?细皮嫩肉像个秧子似的,那是咱们这样的家庭养得起的吗” “他肖叔,唉,难得你这么掏心掏肺地跟我们说这些” 肖格路好像是越说越激动,似乎这些话他已经攒了很久,憋了很久,愤懑了很久,不吐不快。如今这闸门一打开,就如洪水决堤,滔滔不绝了。只是这话越说,就越有点不对味了。 老妈似乎也听不下去了,就及时打断了他。 “要不是看你们两口子,一直以来是真心替我们这个家着急,我早就一顿笤帚疙瘩把你轰出去了。” “我们这个家,唉,要是能把这闲话当饭吃,这一家人恐怕早就撑死了。” “王遥自己也说过好几次,想去就业上班。但我和他爹都知道,他是迫于家庭和外面的压力才这么想,这么说的。这孩子喜欢学习。他和那些常来我家玩的孩子不一样。那些孩子一提到念书考试就头疼,我家这孩子从打上小学那天起,温课写作业就从来不用我们操心。一到大大小小的考试他就高兴,他就兴奋。他喜欢念书,还想考上一所好大学,我们这做父母的,不想伤了他的心。何况这上学读书,哪朝哪代不是男孩子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呢?” “他肖叔你说,王遥就是现在上班去了,家里又能宽绰多少呢?我们吃的穿的和住的,又能改变多少呢?孩子要是不是学习那块料,也就罢了。可是他明明有这个天分,却只是因为家里暂时困难一些,就去上班了” “一旦现在就去上班,孩子这一辈子就几乎看到头了。可是如果呢?如果他万一考上大学了呢?那他这一辈子,可能别说我和他爹,就是你这个吃公家饭的官僚,也不一定能把他看到头吧?” “其实话说回来了,王遥能不能考上大学,我和他爹是真的不在意。我们只是想让孩子顺心意,其他的还真没有想那么多。王遥是个懂事的孩子,即使考不上,多读些书对他以后也会有帮助,只要做他想做的正经事就好。如果第一年考不上,第二年他还想考,我们还会支持他。他能把书读到哪里,我们就会想办法供他到哪里。” 王遥有点心怀起伏。虽然他知道老妈上过满一洲一国时代的小学,还会一些流利的岛国口语,但老妈此刻这番话所展现出的视野和胸怀,还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也让他感到骄傲,让他替老妈感到自豪。 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老妈对他上学的态度,对他的个人评价。 老爸老妈虽然都有文化,平时却和子女们极少交流。有的只是日常,只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就像王遥他们中学一样,男生女生之间,在学校,在公共场合,如果没有必须要说的,都是极少说话的。 如果哪个同学跟异性同学说了话,就会被大家嘲笑,被看不起。 如果谈恋爱,那就更加是一项绝密的地下工作了。 听到屋里的谈话还在继续,王遥就没有再进屋,而是背起鱼篓,出了院子向着县城的方向走去。 王遥当初在街上寻找书店,寻找报刊亭,寻找报刊杂志时,虽然没有见到菜市场,也没有见到摆摊的,却发现有几家饭店和小餐馆。 今天从小河边回家的路上,王遥凭着一个吃货的本能,只是想到家里每月就那么一丁点供应的食用油,更是没有什么调料,这些原生态的冷水鱼,只是煎煎煮煮的,就真有些暴殄天物了。 然而刚才坐在长椅上,听着老妈和肖叔神聊,尤其是老妈着眼于他不可测的未来时,他的神思也就跟着悠远起来。 心神越是放空,脑洞就越发的天马行空。一个念头就忽然出现在了脑子里。他想既然街上有饭店有餐馆,那些饭店餐馆就一定需要有食材供应。没有菜市场的年代,食材的供应无疑会受到很大的局限。 这些鱼,自己家缺油少料的做不好,但那些饭店餐馆,却一定能做得好。这些鱼,那些饭店是一定需要的! 如果把每天抓到的这些鱼都能换成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用这些钱,想办法再换回一些大米豆油猪肉和各种调料了 想想都激动。 然而,当他用了将近四十分钟来到那几个饭店的门前时,才发现自己高兴得有点早。 兴安岭的夏天,来的很晚,却很猛。 从五月初杜鹃花开始绽放,几乎没有什么过渡,就忽然到了夏季。 尽管早晚依然有些凉,还要穿长袖,长袖外面还要加上一件外套。然而到了中午和下午时分,阳光在清澈如洗的碧空里,就开始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让人感觉就像火烤一样。 走了三四家饭店餐馆后,王遥的衬衫已经被汗水贴在身上了。 脸上也有条条溪水在不停地往下流淌着,他抹了一把又一把,这张脸就有点唱花腔的感觉了 第一家饭馆,服务员在擦桌子,扫地,然后把椅子一个个倒着摞到了桌子上服务员说,老板回家了。 第二家,门已上锁。 第三家,还有最后一桌在吃饭。几个人的舌头似乎已经都有些僵硬了,声音很高却含混不清,酒杯放到桌子上的声音很重,很响。 两个服务员一个在大门口,一个在厨房的门口,不时地偷偷瞄一眼那几个明显喝大了的酒鬼。 老板也不在,他们谁也做不了主。 王遥就近来到副食品商店的门口,那里的雨搭,可以遮挡下阳光。 他有点懊悔,急切间竟然忽略了就餐时间。 还是不够淡定啊。 他看看鱼篓里的鱼,几条大细鳞鱼已经翻白了,所幸鱼鳃还在一开一合着。 细鳞鱼和滑子鱼都很脆弱,几乎没有人工养活的可能。一般出水后很快就会死掉。这一次他已经很小心了,无论摘钩还是倾倒时,他都尽量地轻拿轻放,减少一切可能的碰触。 他想稍稍凉快休息一下,然后再去百货商店附近的那几家饭店碰碰运气。 此时的突谷县城还没有商业中心或者商圈的概念。城区仅有的一个百货商店和一个副食品商店,分别坐落在城区中心的东西两侧。偶尔出现的摊贩,以及近几年才出现的饭店餐馆,也就大体围绕着这两家商店陆续开了起来。两家商店也就逐渐有了后世商圈的雏形。 王遥正在雨搭下发呆,一阵悠扬悦耳的音乐声,从远处飘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王遥没有回头寻找,也没有理会。 改革开放几年后的林区,不乏有钱人。被外地人称为“林大头”的他们,有钱后的第一件事,往往就是别出心裁地显摆。 刚刚面世不久的手提式收录机,就是一些地痞常常用来装逼,用来撩妹的一个道具。 “看来你终于是穷疯了,抓了几条鱼就想拿出来卖,你就不怕于桂春她们看见?” 话音未落,那人还用脚踢了踢鱼篓。 王遥站在雨搭下,一边休息一边反思着自己依旧毛毛糙糙的性子。同时也有些担心这些鱼究竟能不能卖出去。 此时他在长椅上起身时的那份激动和兴奋,早已消失不见。一种莫名的落寞和略显深沉的情绪,正悄悄地围拢了上来。 听到久违的音乐声,原本有些沉郁的心情刚刚有所舒缓,一种有些久远的美好,刚刚在心头泛起 然而当他抬眼见到张三时,就立刻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了。 再看到张三用脚踢自己的鱼篓,王遥就紧盯着张三的双眼,阴沉沉地说道“你再踢一脚试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王遥的脚 突谷县一中的所有师生对这个张三都不陌生。甚至很多市民见到张三和他那几个小弟时,也都像见到瘟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张三经常带着五六个小弟,到校园里乱转悠,或者在放学时等在学校大门口。目的只有一个,寻找漂亮的女生。再顺带着,欺负欺负那些相貌有点出众的男生,打击一下他们的形象,吸引一下女生们的注意力,在众多人畜无害的中学生们面前装装逼。 王遥刚升入高中时,就听说一个原本也要升入高中的初三女生,在张三的死缠烂打下,就和张三谈起了恋爱。然后接下来就是怀孕就是堕胎。再然后就谁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女孩了。 据说此后女孩的家长还和张三打了一场官司。 王遥相貌出众。尽管一身破衣烂衫,但整洁干净,非常得体。无论在学生中,还是走在人群中都非常抢眼。自然而然地就被就张三列入了打击欺负的首要对象。 双方第一次冲突是在一次的放学路上。 王遥和另外三个男同学一字横排,竞走似的四双大长腿整齐划一,同向而行的学生和路人,被他们一个又一个地超越着。 张三带着五六个小弟迎面走来。快要接近时,四个男生不约而同地,自觉给他们让开了路。尽管另外三个同学中有两个的老爸都是正科级的实权人物,但高中时期的学业任重道远,谁也不愿无故惹是生非,影响正常的学业而去招惹这些地痞无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普遍性的市民心态,虽然确实是规避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麻烦,却并不因为你害怕麻烦就不来招惹你。 张三手下的一个小个子,从对面斜斜地迎了过来,用肩膀重重地撞了王遥一下。 王遥虽然被撞得歪斜了一下身子,却没理他,几个人继续向前走。小个子转回头来,又狠狠地向王遥撞了过去。王遥仍然无动于衷,只是在身子微微避让一下的同时,胳臂肘在小个子身形的遮挡下,不经意地急速动了一下。 然后就听小个子一声闷哼,蹲在了地上。 王遥他们已经走远,小个子却蹲在地上痛苦地哼叫着不能动了。 张三让另外的小弟把矮个子背到了医院,一检查,特么两根肋骨断了 第二次,张三的几个小弟轮番上阵,在放学路上缠着王遥,一路走,一路打。 几个小弟要么鼻青脸肿,要么就是趴在地上起不来了。然而当几人一路缠斗着走到人流集中的闹市区时,王遥不知怎么的就弄了个满脸是血,还特么哭爹喊娘地惨呼连连 于是张三和他的一干小弟,就被请到了派出所里。 经过小弟们的两次试探,张三觉得这个王遥太特么不是东西了。 因此在张三的潜意识里,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原本是不想和王遥有直接的正面冲突的。王遥不仅在学生中名气太大,很多家长们也都认识他。他就是家长们教育督促自己家学生时,挂在嘴边的那个看看“人家的谁谁”的那个谁,且没有之一。而且王遥的腹黑,手脚上的利索劲他也是亲眼见过的。他就觉得王遥和其他所有男生都不太一样,有点深不可测,有点忒特么阴险。 原本张三已经把王遥排除在所欺负的男生之外了。毕竟他没有招惹到自己,那就把他当做一坨不招人待见的臭狗屎,或者一团人畜无害的空气好了。 张三只想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也并不想招惹过多的麻烦。毕竟他老爹只是个给领导开车的,而不是开连锁派出所的。 然而于桂春的突然出现,终于吹皱一池春水,平地起波澜。 他用尽所有手段纠缠了于桂春一段时间后,发现于桂春对他仍然是一脸的鄙夷。 一向在其他女孩身上屡屡得手的张三,终于发现那些传言似乎是真的,于桂春心里是真的已经有了人。而那个人,正是王遥。 他通过小弟们的一番跟踪侦测,实地查访,发现于桂春的一番心思,果然都在王遥身上。 然而于桂春又不是普通工人家庭,更不是王遥一样的无业游民家庭。他尽管整天心里痒痒的难以自制,却也不敢像对待其他漂亮女生一样的,对于桂春肆意妄为。 无计可施焦灼难耐之际,他就把满腔的醋意和怒火,终于燃烧到了王遥身上。 于桂春不是看上了你吗?我特么就让她看看,到底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一个穷得叮当响的中学生,一个父母都没有正式工作的无业游民,再特么厉害能厉害到哪去? 何况如果不把王遥暴揍一顿,不打得他哭爹喊娘满地找牙,不但前几次的场面找不回来,就是憋在自己心口的这口恶气也会把自己憋死。他这个被小弟们奉为无所不能的老大,又颜面何在。尊严何在?自己还要不要在地面上混了? 这特么就是杀父仇夺妻恨哪!我张三看上的女人,竟然被特么一个穷小子夺了去。别说自己还是个混地面的老大,就是一个普通爷们,这口气也很难咽下去吧? 张三经过一番辗转反侧的痛苦思量,觉得王遥就是他所有麻烦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把他摆平,自己的好日子就特么到头了。 公平一点说,张三如果不去混地面,也算是个相貌堂堂的一表人才。可以想见,如果他没点可取之处,无论用什么卑劣的手段,也不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女孩前赴后继地灯蛾扑火了。 张三的个子和王遥差不多,都应该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有所不同的是,王遥身材修长,张三则肩宽背厚。乍一看王遥就是过去典型的一介书生气质,而张三身上的男子汉气息则更加浓郁了些,武力值无疑也貌似更加强大一些。 二人最大的区别不是王遥要比张三小上个五六岁,而是气色和气质。 张三不知是爹妈设计他时存在着问题,还是纵那个啥的有些过度,他的面色总是一种暗沉沉的黑黄色,一年四季,就根本没啥变化。他的嘴角总是紧闭着,眼神总是阴鸷着 王遥毕竟还是个中学生,即使有所烦恼和不快,也会转瞬即逝。何况他与生俱来的齿白唇红和一副白净的面皮,整天笑嘻嘻的样子,十足就是个很讨人喜的阳光少年。 然而此刻他紧盯着张三双眼时的表情,那个讨人喜的阳光少年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张三手上的收录机以及正在播放着的音乐,原本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随后再发现有争吵的声音出现,就有很多人渐渐围拢了过来。 就连回家吃过午饭,匆匆赶着去办公室上班的工薪一族,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观望一下事态的下一步发展。 山沟里的小县城,市民们的日子原本就单调枯燥乏味得无可适从,街头的斗殴和任何一项可能的热闹,任谁都不想错过。 鲁迅笔下的市民心态,百多年来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王遥嘴上说着你再踢一脚试试,身子却不易察觉地已经挡在了鱼篓前。 张三想都没想就使劲飞起一脚,“我特么就踢了,几条臭鱼老子还赔得起” 一句气冲牛斗的话还没说完,张三就觉得自己的脚并没有把那个鱼篓踢得飞起,而是踢到了一根牢牢扎根在地里的铁柱子上。脚趾上传来的一阵剧痛,让他差点叫出声来。他刚要不由自主地单腿蹲下身来,看看揉揉自己的脚趾,就听扑通一声,抬眼一看,王遥一个腚蹲,已经被他踢倒在了地上 他刚要破口大骂,骂王遥无耻,骂他是个小人,就特么会装腔作势就见王遥像弹簧一样,屁股刚刚着地就立刻弹起,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了自己的胸口,他的一口气立马就被封堵在了胸口,张开的嘴巴还没有发出声音来,自己的身子已经向后飞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明媚的小院 张三摔出去躺在地上,好一会儿也没有个动静。四周围观的人群也鸦雀无声,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关心关心。 如果这样的场景放在几十年的后世,一个外地人初来乍到发现后,没准就会用手机乱拍一气,在自媒体上发一通义正辞严的谴责于是乎,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就会显而易见了。 然而,张三作为一个混地面的无赖头子,小县城里除了像王遥的老爹老妈那样远住郊区极少上街的人以外,几乎就没有不认识不知道他的。所以对这种自作孽的人,市民们巴不得希望王遥把张三打个半残才解恨,那就叫为民除害。 所以,轻易地通过一个表面现象,去评判一个人一个县城甚至一个区域民众的善恶和道德良心,想想都会觉得可悲,可叹甚至可怕。 更何况他们看到的是张三先动的手错,是先动的脚。 把王遥踢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后,王遥才奋起还击。 然后也是飞起一脚才把张三踢倒在地上了。 有来有往,来而不往非礼也,王遥也并没有多打张三一下。 只有在王遥身边的那几个稍稍上了点年岁的人,才知道双方是因为踢鱼篓而引发的争端。 然而让他们有点奇怪的是,听二人的话音,张三的脚应该是奔着鱼篓去的,怎么就一下把王遥踢倒了呢? 难道那小子是故意的声东击西?就想踹他个冷不防?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打个架还特么费这么多心思,哪像我们年轻的时候。 想当年老子打架的时候,一个不顺眼就立刻开干了。 我特么就是看你不顺眼,咋地?不服?不服就甩开膀子开干好了。打趴下都不行,要打就一定要打到心服口服,外加佩服才行。如果臭味相投,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两肋插刀的铁哥们呢 再看看那个躺在地上的年轻人,这特么心有多阴啊。嘴上说是踢鱼篓,却奔着人家的干腿棒子下狠手又特么说错了,是下狠脚 看来这两个年轻人之间,一定是很早之前就结下了梁子,这特么就是准备好的突然下黑手下黑脚啊 唉,时代真是不同了,这特么连打个架都一代不如一代了。 王遥并不知道这几个每天闲的,恨不能第三次世界大战也立刻开打的老货们的心理活动,他只是做足了戏份,坐实了自己是个被欺负的对象,自己动手只是万不得已时的正当防卫就可以了。 看到张三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后,开始抬起手来按揉胸口时,他才转身去拿鱼篓。 尽快把鱼卖掉才是最要紧的,其他都是扯淡。 他知道自己那一脚的分量,要说一点都不担心是假的。蹲几天小号不算个事,到哪也不会让自己饿死。但如果要赔付一些医药费,那特么就有点麻烦了。 “小伙子,你这鱼是要卖的吗?” 王遥刚要背起鱼篓,身边的一个老者就笑眯眯地问他道。王遥听到问话再看到这个老者的笑容,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老头笑眯眯的眼神,怎么特么有点像透视眼呢? “嗯,是要卖的,我正准备去送到饭店呢。” “卖哪不是卖,快把鱼篓放下,让我们老哥几个看看。” 听笑眯眯的老者这么一说,王遥一想也是啊,卖哪不是卖呢,“只是没有称啊,还有这价格” “老肖你赶紧回家或者去邻居家拿杆称来,这特么可都是还活着的大细鳞啊” 笑眯眯的老者回头跟另外一个老人家说道,那个老人家听言就麻溜地小跑着回家了。 “小伙子,我们不坑你,你也别蒙我们。前两天也有个卖鱼的,谈妥的价格是两元五一斤你卖到饭店多少钱一斤我们不管,我们老哥几个就把你这些鱼包圆了,大的两元五,小的一元五,你看咋样?” “那些小鱼不能都卖给你们,我还得留几条给我老爹晚饭下酒呢” 笑眯眯的老者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小伙子已经认可了他说的价格,就回头跟另外几个老者说,看见没,这还是个孝子呢。 啥时候咱们家养的孩子吃口稀罕东西时,还能想着我们,那可就是修来的福气了。 这里几个老人家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就开始他要两条他要三条的开始分鱼了。 看着这边围着的人群,远远的就有人以为又有什么热闹好看了。于是这围上来的人就越来越多。 这点鱼也就根本不够分了。 等肖老汉拿着称回来后,分别称了称,结算完毕,几个老人家就乐颠颠地拿着鱼回家了。 王遥却叫住了那个笑眯眯的老汉: “大爷,求您帮个忙,你说我明天去饭店送鱼,把最低价格定在多少才算合适呢?” 笑眯眯的老汉看了王遥一眼,神色就很有些讪讪。 王遥看在眼里,就接着说道: “其实我知道,我们打架的时候,你们老哥几个一边帮我照看着鱼篓,一边在给我观敌料阵。一旦我万一吃亏,你们是不会看着不管的。所以,别说你刚才说的价格,就是每斤再减少个块八毛的,我也不会跟你们讨价还价的。我只是花了点时间,吃了点辛苦,也没有用什么本钱,卖多卖少都是纯利润” “你这孩子,看着就是个整天逃学的中学生,没想到还特么鬼精鬼精的。” “好吧,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这张老脸也就无所谓了。” “大细鳞鱼最低不要低于两块八九,如果够新鲜三元钱一斤都会争着抢着要,绝对没问题。小鱼就直接砍死两元一斤” 送走了笑眯眯的老汉,王遥才想起张三。 然而一眼望去,广场上除了几个进出商店的行人,哪里还有张三的半个人影? 王遥背起鱼篓就向着商店后面的一个公共厕所走去。 一来确实要方便一下。 二来比方便还要急切的是,他要数一数今天到底卖了多少钱。 隐约记得大鱼是六斤三两多,小鱼是七八斤的样子。一份一份地分着称,分着结算,开始他还能记着数,到后来他也拿不准了。 二十七元四角五分!! 一天功夫,就快赶上二姐一个月的工资了。 如果把留下来的那几条小鱼也卖掉的话,就足有三十元出头了。 王遥按捺下心里的狂喜,就急匆匆地往家赶去。 老爸老妈要是知道卖这么多钱,该有多高兴呢? 王遥背着鱼篓,一身泥水,一身鱼腥,一身汗臭地刚刚走近自家的大院,一阵叽叽喳喳,嘻嘻哈哈边说边笑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王遥抬眼望去,就看见于桂春和另外两个同学,正刚刚从屋里出来。 明媚的阳光,鲜花盛开的小院。 或白或绿的衣裙舞动着,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果真是个奇葩 一个人的好恶,有时候是没来由的。 就像真正的爱情,不需要理由,也讲不出什么真正的理由一样。 王遥在摔下山崖之前,从未去过南方,甚至都没有出过龙江省。 所以他从未见过桂花树,也就没有领略过,那繁星般的小黄花,所散发出的馥郁香气。 他只是在老电影或者是什么书里,恍惚记得有桂花糖和桂花油这两个名字。还有的就是,郁达夫的一本小说,叫做《迟桂花》的。 或者,是在什么电影或者书里,还有些女人或者女孩,直接就是叫桂花这个名字的。 在他的印象里,和桂花有关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没来由地觉得,桂花是一种极为流俗的花卉。 他甚至觉得,就是野外草地里,一朵不知名的蓝色小花,也会比桂花有故事,比桂花惹人怜爱。 万绿丛中一抹柔弱娇艳的蓝,想想都有一种出尘超拔的傲娇。 受流俗桂花的影响,他甚至只要见到那个“桂”字,都会觉得那个字的本身,都散发着一种烟火气。 直到后来他见识过桂花香型的化妆品,或者一些食品时,他更加觉得,那种香型,和那个桂字简直就是绝配。 当于桂春作自我介绍,并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时,王遥的奇葩脑洞里,就更加诡异了。 桂花原本是秋天才开放的花。 你却把桂字和春字放在一起 这不是成心搞事情吗? 其他的事情随便搞搞也就罢了,把事情搞到一个人的名字上去,那可是要受用一生的好不好 难不成你还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一颗花开春秋两季的四季桂? 脑洞开到这里时,王遥就忽然觉得,桂春这个名字,似乎只有和四季桂有着某种联系,才有这种光荣诞生的可能了。 否则如果一定还要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爹妈脑袋一拍,就是大乐透一样随机抽取的结果了。 像王遥和王玺这种名字,基本就是老爹拍脑袋拍出的结果。 生出一个儿子就想让他到一个遥远的国度,去掌控一颗天下无两的玉玺。 你一个人爱自由c想权柄也就罢了,却把自己都实现不了的野望,偏偏要寄托到孩子身上,这脑袋拍的 再说下去就要遭天谴了。 你看人家建国,爱军,爱国那些名字,那才叫胸怀祖国,放眼世界的大气磅礴 于桂春在讲台前紧张而兴奋地做着自我介绍时,王遥在座位上就这样漫无边际,乱七八糟地一顿腹诽。 其实班主任带着于桂春走进教室的那一刻,王遥看着她的样子时,心里就在猜想着,这个新转来的女孩,可能的名字类型。 知道到她的名字后,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和这个桂春的名字,简直就是乔太守乱点鸳鸯谱,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插在了春天开放的桂花树上。 于桂春并不知道王遥对自己的名字,怀揣着那么多的恶意。她和所有刚刚转入一个新的学校,转入新的班级的学生一样,从进了教室的那一刻起,就在暗暗打量着这个班级,打量着这个班级里的所有学生。 然后,和所有花痴的女孩一样,她的目光发现了王遥后,就自觉不自觉地,反反复复往那里多看了好几眼。以至于班主任让她自我介绍时,她就觉得,自己是在跟王遥一个人做着自我介绍似的。 于桂春的座位在第三排,王遥在倒数第二排。 进入高中后,王遥他们班都是男男同桌,女女同桌。且前后的顺序基本都是按着个头高矮来排序的。 王遥之所以对一个新来的女生的名字浪费了那么多脑细胞,是因为见到于桂春那一刻,他就觉得眼前一亮。 王遥记得一次大哥和几个好友相聚,吹牛吹到为什么一定要娶个漂亮老婆的话题时,其中的一个哥们说道,无论贫富,有一个漂亮老婆在家里,那就是满室生辉 于桂春进入教室的那一刻,给王遥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也让他同时想起了大哥的那个哥们说的这句话。 或许是对这个新来的女生好奇,或许是这个女生的背影有着某种魔力,或许,于桂春这个名字,对王遥而言仍然是个待解的迷。王遥无论是听老师讲课,还是在埋头写字时,时不常地就会向着那个背影看上一眼。 就像有某种感应,十次中至少会有七八次,王遥都会遇上于桂春看着他的目光。 甚至于有几次他在埋头书桌时,他的同桌那个外号叫“大烟鬼”的,就会用手肘碰碰他,压低着声音说,快看快看,于桂春又在看你了 那是个男生和女生之间,都不说话的奇葩年代。 但随着眼神交流的日渐长久,这种交流似乎就成了一个习惯,就成了每天的一个期盼。 每一次的四目相对,两个人的心头都会涌动着一种说不清楚的美好感觉。或甜蜜,或幸福。万千言语似乎也都深藏在那转瞬即逝的眼神里。 每一次的交流也都会让两个人回味好久。 王遥知道了上间操时,于桂春总会往嘴里塞一块大白兔奶糖; 于桂春知道了解数学题时,王遥总会习惯性地一次次抓自己的头发,所以他的头发总是一团乱糟糟的乱麻。 对王遥而言,这种感觉很新奇,很奇妙,很美好。 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美好感觉。 但若说好在哪里,他又说不明白。 那种感觉就像朱自清笔下暗夜里的荷香,奇异的清香淡雅怡人。但若想贪婪酣畅地攫取时,却又倏忽不见了。 又像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仙音袅袅余音绕梁,但想要放大音量跟着她的旋律一起疯狂地律动时,她却随风飘散了 倒是那种野蛮生长的原始冲动,似乎比这种缥缈的感觉来得更为直接,更为猛烈,也更为真实。 因而陶敏的面容和身形,在他脑海里出现的频率,远远要比于桂春出现的频率更多些 然而当他看到于桂春出现在自家小院的那一刻,看到她淡绿色的裙角,洁白的领口在鲜花丛中闪亮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家的这个小院,此时就是最美。 然而,陶敏的美,又是哪一种美呢? 王遥忽然意识到,自己果真是个奇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书店的秘密 爱情和欲望原本是一对并蒂莲。 就像生物学家们所说的那样,都是荷尔蒙作用的结果。 或者因爱而欲,或者由欲生爱 因此,爱情和欲望,似乎又很难分得清,甚至被人们固定地组合在了一起,简称为爱欲 浪漫的古代文人,甚至在枫叶正红的傍晚,停下车子,以一种恰当的体一位,做一些传宗接代的事情,竟然还自称为“坐爱” 不免令人浮想联翩 古人都尚且爱欲如此,然而自己的爱情和欲望,却是被两个完全不同的女人,生生地割裂了开来。 在惊诧于奇葩的自己时,王遥能给出的合理解释或者说服自己的理由是,自己正在体验着的所谓的爱,还是一种恋人未满;日思夜想蠢蠢欲动的野望,也还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 一旦两者,甚至只是其中之一进入实操阶段,爱欲这个词汇或许就会在自己身上,也能得到恰如其分的体现吧?那种灵肉合一的并蒂莲,或许,也会骤然怒放吧 王遥只是个普通学生,他并不想做什么奇葩怪胎。 因而他对那种可能出现的结果,就有了一种期待。 只是他还不知道,哪一个才会早一点到来。 见到王遥的刹那,那阵叽叽喳喳c嘻嘻哈哈的声音戛然而止。 三个女生或许还没有习惯主动地和男生打招呼,或许是第一次见到王遥此时的模样,有些震惊,有些超乎想象。 有一种说法叫“人是衣服马是鞍。” 还有一种相对的说法是“人帅穿啥都好看” 王遥明显是属于后一种。 王遥上学时所穿的衣服,大多都是哥哥姐姐淘汰下来的。 经过老妈和两个姐姐的重新剪裁缝补,虽然都是些旧衣服,但穿在王遥身上都还算作有模有样。何况王遥本身就是个衣服架子,再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点与众不同。 王遥的两个姐姐,从王遥上小学那天开始,就对王遥的衣着十分上心,每天都把他打扮到她们看着满意为止,才放他出门上学去。 她们的这个弟弟,长得好看,学习又好,在同事们面前,弟弟就是她们的骄傲。 直到王遥十五六岁时上了高中,姐姐的同事中有一个小女孩,开始频频地向王遥借书,还书,开始有话没话地找王遥闲聊。两个姐姐这才发觉,有些大事不妙 然而此刻的王遥,说啥也算不上好看了。 他的脸上,汗水和灰尘混合着,冲刷出了一道道黑白分明的沟渠。不经意的擦擦抹抹后,这些沟渠也就完全乱了规矩。 短袖汗衫和肥大的短裤,邹邹巴巴白一块灰一块地不知都揉搓上了些什么东西,让人看着就很难过,就恨不能痛扁他一顿才解恨。 脚上的一双已经顶出脚趾洞的解放鞋,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后,已经被灰尘泥土包裹的分不清是什么颜色了。 小腿上还印着半个,十分清晰的大大的鞋印 看着眼前王遥的这番模样,原本欢快轻松的笑意,此刻都被那三个女生紧紧抿住的嘴唇,紧绷绷地封堵住了。 然而使劲憋着的爆笑的前奏,却都写在了她们上翘的嘴角,和那些弯弯的眼角眉梢上了 还是最后出门的大烟鬼,见怪不怪地先和王遥打了声招呼。 “我们正要回去,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是凌老师让我们来的。” 王遥看了一眼大烟鬼,又看了看三个女孩。 “你们先进屋,别往院子里看。我要冲一下凉,换一下衣服,这身上太臭了” 三个女生仍然没有说话。 原本躲在一身白色衣裙的女生后面,趴在她的肩头含羞带笑地一直看着王遥的于桂春,此时就率先向屋里跑去,另外两个女生也紧跟着鱼贯而入。 然后就从屋里传出了一阵阵终于释放出来的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 大烟鬼也跟着往屋里走去。 “你特么也是女的?不害臊!快去帮我端水,帮我冲一下。” 没有浴室,没有花洒,更没有浴盆。 小院里的水泥地面,就是浴室地面的马赛克。 王遥先在大盆里洗了洗头和脚,拿着毛巾把全身胡乱的擦了一番后,就让大烟鬼拿着洗脸盆,一盆又一盆的从头往下浇了几次。王遥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来到了客厅。 三个女生并排坐在靠窗的长条木制沙发上,三双眼睛亮晶晶,瞬也不瞬地盯着王遥。 “你们谢谢你们这么远还来看我” 王遥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 “切,美得你,谁稀罕看你呀!不是于桂春求我们来,谁知道你家大门朝那边开呀!” 白色衣裙叫云燕,是个gz女孩。从小学三年级就和王遥同班,一直到高中。小时候和王遥在一起曾经疯玩了几年,也多次来过王遥家。直到后来觉得王遥对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人也渐渐长大,那份心思也就渐渐无奈地放下了。 这几个人中除了大烟鬼,可以说是她和王遥,和王遥的老妈老爹是最熟悉的了,她甚至比大烟鬼都敢说话。 于桂春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云燕,又看了王遥一眼,这脸色就慢慢地红润了起来。 “凌老师让我把近期的几套模拟试卷给你送来,有不清楚的可以跟我说,这些卷子我都做完了” 于桂春一边说着,一边就打开书包拿出一摞试卷递给了王遥。 “我不知道你家住哪,才求着云燕和陆萍跟我一起来” 王遥知道,老师不可能让一个女孩子跑这么远这么偏僻的地方给他送卷子,大烟鬼等几乎全班所有男生都来过王遥家。老师是都知道的。因此着一定是于桂春提前跟老师争取来的 “知道了吧王遥?赶紧想想拿什么招待犒劳一下我们,否则” 云燕的话还没说完,王遥老妈从里屋走了进来,就站在客厅门口说道,“王遥你先陪同学唠会嗑,我去摘点菜,同学来一次不容易,一定吃了晚饭再走。” “不用了大娘,我们就是开玩笑呢。老师交代的事办完了,我们这就该回家了。” 云燕和王遥老妈很熟,一听老妈这话,赶紧站起来解释。于桂春和陆萍也同时站了起来。 老妈只是摆摆手,就出门去了。 “都坐吧。云燕和大烟鬼都了解我妈,每次他们来玩,只要赶上饭时,无论饭菜好孬都会把他们留下来吃过饭再走。” “不过今天我不留你们,一个半月后考完试,今天在座的都必须来。咱们下学期就升入高三了,到时一起来我家庆祝一下,一起加加油,我会给你们一个小惊喜。” “真的?说话算数?” 大烟鬼有点急不可耐。 “是要送我们礼物吗?” 云燕的脑洞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礼物不一定有。好吃的,好玩的,一定会有” 听到这里,于桂春就起身说道,那我们就回去了。做那套卷子有什么问题,你随时找我。 几人先后出门。大烟鬼识趣地和云燕c陆萍二人一起走在了前面,不约而同地就把王遥和于桂春留在了后面。 “老师说,暑假期间你要参加宣传部举办的通讯员培训班,让你有点思想准备,包括时间上的安排。另外老师还说,期末考前,你最好提前一段时间就去上课” “嗯,我知道了。告诉老师,我会提前一周或十天就去正常上课。” 说完了正经事,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慢慢地并肩走着。 静静地走了好一会,看看前面的三人已经上了公路,于桂春才说道: “你最近一段时间没去书店,对吗?” 王遥心里一动 “嗯,最近一段时间事情太多。你看到我今天的样子就应该知道了。不过,我明天会去一趟。然后,每隔五六天或一周左右,就会去一趟一直到我去上课为止。” 于桂春停下了脚步。王遥也停下了。 两个人站得很近,近得听到了彼此的呼吸。 于桂春微仰着头,看着王遥。 王遥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我” 于桂春面泛潮红,一双眼睛迷离地看着王遥 王遥伸出左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 “我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宿营车上 “我知道” 听到这轻轻的三个字,看着王遥似有千言万语的眼神,于桂春的眼前渐渐地浮起了一片朦胧的水雾。 “你” 她只说了一个拖着长音带着试探性疑问的字,声音里有些颤抖。 看着那张泪眼朦胧,娇艳欲滴,柔情万种的面容,王遥有一种想把她即刻拥在怀里的冲动。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 扶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稍稍用了一点力,然后轻轻地,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双一直深望着他的眼睛,那片蒙着水雾的眼角,渐渐地弯了起来。 嘴角也微微地翘了起来。 她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低头,转身。带着一张还挂着泪珠的笑脸,向着公路跑了过去。 王遥呆呆地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 直到背影完全消失,他仍然在那一动不动地站了好久。 此后的二十多天里,王遥每天天刚蒙蒙亮就起床。 开始时他还是钓鱼,下蓄笼。然后在上午九十点钟就把鱼送到饭店,回到家就是洗澡吃饭睡觉。 后来他老爹不知从哪里给他借了一片渔网。 此后就是下蓄笼,下懒钩,弄完之后就开始用那片渔网捕鱼。 那片渔网叫“蹚网。” 所谓的蹚网,就是有别于固定不动的渔网,需要人蹚着水跟着渔网一起流动的一种渔网。 就是在渔网的一头拴上一段木头作为浮漂,用力把浮漂甩向河流远处以后,渔网的另一头攥在自己手里。 然后水流就会冲着浮漂,带着渔网缓缓向前移动。人,也就蹚着水跟着向前走。 所有的河流,两岸不可能只是平整的沙滩。倒木纵横断崖高低错落,各种能想到不能想到的复杂状况比比皆是。相较之下,水底的状况水流的急缓以及河水的深度,倒是相对稳定。重要的是,只要看上一眼就基本可以判断出来。 因此蹚网这种捕鱼的工具,在偏僻的山乡,在社会进程的某一阶段,在鱼儿可以自由繁衍没有被断子绝孙的年代,曾经兴盛了很长一段时间。 蹚网在河水的两岸之间,大体上就是做了一道或者是一段的拦截。往来的鱼儿只要不小于网眼的孔洞,就会被套在网孔上。 每当有鱼儿被网孔网住时,鱼儿就会在网孔上挣扎,攥着渔网网线的那只手上,就会传来微微的震动那种感觉是真的很奇妙。 王遥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打鱼摸虾了——就像摸麻将的那只手,手中摸着的那张牌是不是最想要的那一张,永远充满着诱惑,永远充满着魔力。 被网住的鱼是什么鱼,有多大,最后把网拉起来时,能有多少条,同样充满着诱惑,充满着摸麻将牌一样的魔力。 打牌有瘾。打鱼摸虾也上瘾 这张趟网是15寸的渔网,网住的基本都是一两斤重的细鳞,还有少量比较大的滑子鱼和狗鱼。 懒钩钓到的鱼,则基本上都是半斤到一两斤重的鲶鱼。 只有蓄笼里的鱼,大部分都是小鱼。 就这样玩命似地忙活了将近一个月后,王遥才跟老爹老妈摊了底牌。 “妈,我想去乡下买点大米白面和豆油” 老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去什么乡下,你去诺河或者富宇就行。你在加区倒一次车,再坐个四五个小时就到了,那里现在应该有农贸市场了。” 一向闷葫芦似的老爹,出人意料地突然发话了。 大哥知道老爹虽然处在江湖之远,却一直关注着改革中的各地,关注着各地每一点点细微的变化。 他有些担心老爹寂寞苦闷,唯恐再憋出什么毛病来。就用陆陆续续赚来的稿费和奖金,给老爹买了一部半导体晶体管收音机。 于是,除了新闻时间,这个安静的小院里,就会时常响起样板戏的唱腔。甚至是漆黑的午夜,一家人大都已进入了梦乡,老爹老妈的房间,还会有说评书的抑扬顿挫的声音。 于是,老爹沉默许久的嘴里,也会时常地突然冒出几个新名词来。 “妈,这段时间咱一共剩了多少钱?” 老妈又看了她一眼,脸上渐渐浮起一种神秘的笑意“你猜猜看。” 王遥低头合计了一下。 每天少的时候十元,后来多的时候有七八十元,最多的一次甚至将近一百,平均下来 “有一千七八?” “两千一百多。”老妈淡淡地说道。 “第一次别带太多钱,也别买太多。带个两三百就行了。” 老爹再次发话。 王遥知道,这就是一锤定音了。 突谷县往返外地的火车,每天只有一趟。 出去的车是下午四点多,回来时是上午十点多。 王遥在候车室看了半天列车时刻表后,就买了一张到诺河的硬座车票。 到加区站是早上五点左右,从加区到诺河的火车,最早的是早上七点多。到诺河,就是中午了 也就是说,王遥要在这趟车上,渡过整整一个夜晚。 王遥根本就没想过要买一张卧铺票,他舍不得。 即使他舍得,也买不到。 即使卧铺车上有很多空着的卧铺,也不会随便卖。 无论软卧还是硬卧,都需要有单位的介绍信,需要买票者是公干甚至有一定的行政级别限制。 除非,你是列车长的大爷。 或者,某个列车员是你大娘。 王遥的大爷大娘都是送给别人的嘴炮。所以,他只能坐硬座。 王遥上车后,发现整个车厢都是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几个人。 突谷站是这趟车从始发站出发后的第一站。始发站是隶属于突谷县的一个煤矿,距离突谷县城也就是三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王遥上车后,随便找了一个干净一些的长椅,就靠窗坐了下来。 他想在长椅上躺一会儿,如果能睡上一觉最好。 因为火车越往前走,上来的旅客就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再想找一个能躺下睡觉的地方,就完全不可能了。 然而此时他根本躺不住,更是没有一丁点的疲倦感和睡意。 靠着窗,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眼里却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 百无聊赖,胡思乱想了一通后,还是无聊。 他就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列车走走停停后,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 车上旅客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多了起来。 有餐车开饭的声音响了起来。 有卖东西的小推车在过道中走过,吆喝声也响了起来。 再然后,有卖盒饭的吆喝声也响了起来。 王遥身上带着老妈特意烙的发面饼。 他还没有饿感。即使如此,他也恨不能把那几张饼一口气全部吃掉。 每个人每月只有八斤的面粉供应量,半斤的大米和半斤的豆油。 哥哥姐姐的粮油关系都在单位食堂,家里三口人每个月的面粉只有二十四斤,大米和豆油都是一斤半。其他的就几乎都是王遥难以下咽的玉米面了。 除了过年节,平日里大米白面都是吃不到的。老妈要留着待客。或者有什么事情时再吃上一顿。 诺河是一个农业县城。即使没有农贸市场时,也有粮油交易的黑市。或者直接到乡下,到农户家里,也能收购到粮油。 在老局时,老爹和大哥就去乡下买过粮食。那时家里的粮食实在不够吃。搬到突谷县后,仍然不够吃。大哥和大姐都曾经想办法从单位的食堂买过粮食带回家仍然十分有限。 可以说,王遥的整个童年和少年,几乎就是在饥饿中艰难地长大的。更不用说能吃上几顿面粉甚至大米饭了。 王遥觉得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 一个小卖车就停在座位旁边的过道上。 一个穿着列车员一样服装的女孩子就坐在自己的身边,正歪着头看着他。 “走了好几圈,就你一个看着还算顺眼。陪我说说话吧,都烦死了。” “我困了,想睡觉,不想说话。” “看到我就困了?看见我就想睡觉?” 王遥道听途说,对火车上的列车员心存芥蒂。 听到这句近乎明显的,他就觉得那些道听途说,还真就不是什么空穴来风。 然而看着那张明显还带着一些稚气的面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还这么小,怎么就不上学了?” “再小,也比你大一点吧?我到了年底就满十八岁了,你呢?还没满十七岁吧?” “你还没回答我。” “哦,我过了年才接我老妈的班。学习不好,还就不如早点接班,多混几年工龄了。” “才上班不到半年,怎么就学的这么坏了?” “切,就是逗逗你,看你适不适逗。果然就是个书呆子。” “哎,你要是真困了,正好我的铺位空出来了,你就先去宿营车睡会吧,我还要等一会才换班呢。” 王遥看着他,没说话。 “就是看你顺眼,行了吧?爱去不去,懒得理你。” 女孩子说着话,起身推车就走开了。 王遥想了想。摸摸胸口装着钱的口袋,又看了看仅有的一个装着面饼和牙具水杯的书包,就起身跟了上去。 这是王遥第一次见到宿营车。其实跟硬卧差不多。 多的只是每一个铺位,都用火车上专用的,印着铁路徽记的白色布帘隔着而已。 每个铺位也就有了一个半私密的空间。 毕竟车上还有男乘务男乘警甚至男列车员。 女孩指了指一个空着的铺位,就这,你先睡,等我想睡时就叫醒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火山喷发 女孩打开柜子抱出了一套被褥仍在了铺位上“这是我自己用的,你自己铺吧,我还要去转几圈呢。” 女孩说完转身就走了。 王遥看着那套被褥愣怔了半天。 然后他把褥子先铺在床铺上,再把被子的面朝外,折叠了一下后也铺在了褥子上,这才脱掉鞋子,爬上了床铺。 很明显,列车员们睡觉时都是脱掉外衣,只穿着内衣睡的。王遥就是再傻缺,也不会脱掉外衣大模大样地钻进一个女孩子的被褥里睡的。 然而,尽管被褥都铺在他的身下,被褥上女孩的体香还是阵阵袭来。让他情不自禁地脑补着女孩睡觉前后的样子,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此前将近一个月时间里的他,每天里就像一台机器一样,始终是周而复始地高速运转着。 老妈老爹心疼他,一再跟他说钱不是这么赚的,家里用钱的地方也不多,不用这么着急。 然而只有王遥自己心里清楚,上大学之前的这段时间,该有多宝贵,该有多少事情要做。 尽管赚钱的机遇可能会有很多,但那都是需要一些本钱的。 无论是现在的突谷,还是他熟悉的c想要考过去的江宁。 没有钱,都是一样的什么都干不成。 所以本钱的多少,就几乎决定了自己能抓到什么样的机会。决定了能赚到多少,能成就多大的事儿。 能让大哥在小半年内就小小地翻了个身,给了王遥很大的自信心。他甚至还想着,在上大学前的一年多时间里,能帮助大哥再进一步。只要有了一个行政或者党政级别,以后就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事情了。到那时,他相信仅以大哥自己的能力,也会一步步地向上走起。 然后就是两个姐姐。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最后就是老爸老妈了。 只要给他们留下足够的钱,两个老人还是很会享受生活的 还有就是,他也不能总是这样不去上课。 至少高三时大部分时间里都要去上课的。 他不是神童。 尽管九零后的王遥也是学霸,高中课程毕竟也是扔了十来年了。更何况,班主任已经是非常的照顾他了。 他不能给班主任再额外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毕竟,马主任赵亮等人,虽然在教书育人上,时常会误人子弟。但琢磨琢磨人,那还是很有些天分的。 上帝造人,往往就是这样。 好听点说,是关上一道门,必然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难听点说,有人习惯于正大光明,有人天资于鸡鸣狗盗。 别说王遥望尘莫及,就是世事洞明的班主任凌老师,也万万不是他们的对手。 如没有施惠与人的能力,那就尽量少给人添麻烦。 王遥的一家人,基本都是这样的处事原则。 因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除了给饭店送鱼时,按照事先的约定,去书店那个秘密角落取回于桂春的书信后,再简要地回上几行字以外,他甚至连想一想于桂春,想一想陶敏的时间都没有。 甚至于,以往那种常常突如其来的冲动,也不见了踪影。 想到这一幕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之间就有了什么毛病 宿营车非常安静。只有车轮和车轨之间有节奏的哐当哐当声,以及过弯道时,整个身子被离心力甩动时的感觉。 胡思乱想一通后,王遥倒是觉得此时自己的身体,才是真正地开始放松了下来。 原来躺在这个女孩的床铺上,竟然还会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了。 王遥觉得有些困了,也有些冷。 兴安岭的初夏,白天高温可以达到二十八九度,夜晚却会骤降到十度左右甚至十度以下。 有些迷迷糊糊,又冷得浑身发抖的王遥不管那么多了。 侧过身子扯起被子就盖到了身上。 身上渐渐暖和了起来。 仿佛放学的午后,阳光温润地洒在身上一样。 王遥远远地尾随着于桂春,眼看着她走进了她家的那条小巷。 他依旧有点紧张,有点兴奋。还有些不可名状的期待。 她曾在信上说,当时她很希望他能把他抱在怀里。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当时可能就会百感交集地哭出声来。 很多人知道,心里暗暗地喜欢着一个人,是甜蜜的。 然而又有谁能知道,一个女孩儿如果暗暗地喜欢上一个男孩子,是甜蜜多一些呢,还是苦涩多一点呢? 冷静过后的于桂春,还是对他那天的举动表示了赞同,甚至欣赏。她甚至说道,经过那天,她甚至喜欢他更多了一点 然而,今天又是咋回事呢? 他不知道她约他到她家有什么事。 他隐约记得,好像她提过家里此时,没有其他人 于桂春已经进了屋。门只是虚掩着。 王遥也就没有敲门,而是轻轻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刚刚把门带上,一转身,于桂春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王遥闭上了眼睛。 仅仅是一层薄薄的夏衫。 软玉温香,盈盈满怀。 王遥浑身燥热,有些意乱情迷。 紧紧地抱了一会。 王遥开始缓缓地左右移动着身子,细细体会着胸前,波浪一般的触感。 尽管他那只魔爪早已经蠢蠢欲动,然而王遥千百次地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到此为止,到此为止了 于桂春还是花季。 他不想因为自己,给于桂春长远的未来,带来任何一丝一毫的阴影。 因为他不知道,两个人的今后,会走向何方。 一只手伸进了王遥的内衣里,由上而下地抚摸着。 王遥浑身一震,惊诧地睁开了眼睛。 盈香满怀的,哪里是什么于桂春 那只可与他的魔爪相媲美的大胆的手,可不正是陶敏的吗? 王遥来不及多想,双手就已经急不可耐地忙乱了起来。 双唇也在急切地寻找着那缕吐气如兰。 火山在地底熊熊燃烧。 在不可遏制的那一刻即将到来之际,王遥把陶敏拦腰抱起,急匆匆地奔着卧室而去。 看着床上的玉体横陈,王遥刚刚伏下身去,堪堪入港之际,火山突然就不可遏制地,狂暴着喷发了 一阵猛烈的震动,一阵哐啷啷的声音,把王遥从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睛,一脸的迷茫。 只有火山汩汩的余韵,才让他感觉到些许的真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抱着我点 否则你会掉下去 越睡越热乎,越睡越舒服,越睡,就越睡得深沉。 然后这梦,也就做得跟连续剧一样,一环扣一环。还特么会有蒙太奇似的奇妙转换,可以瞬间把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按照老人们的说法,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王遥被火车启动时,前后剧烈的那么一咣当惊醒后,好半天还沉浸在刚才的情境里,一时分不清刚才的状况究竟是梦还是真实,自己现在所躺卧的地方,是那张床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因为刚才这连续剧似的梦,太像真事儿一样了。真实得现在他还感觉得到那股灼热岩浆的温度,感觉到那股岩浆此时正在慢慢冷却,直至变成了一片滑腻冰凉,令他不太敢动弹了。动一下就是一片冰凉 他渐渐地回过神来,才想起昨晚的事儿。想起那个和学校里那些女学生们完全不一样的女孩。才想起自己正睡在宿营车上,正睡在那个女孩的床铺上。 他想去洗手间收拾一下,冰凉的感觉实在不是很舒服。 他刚要翻身起来,身子刚刚一动就觉得身后有人。 他缓慢地轻轻翻转过来,就看见了那个女孩。 她一只手挂着他的肩膀,和他一样头朝里地蜷缩在他的身后,睡得正是酣畅。 我说怎么越睡越暖和呢,原来被子都盖在自己身上了。 那个女孩还是穿着昨晚那身衣服,正合衣躺在被子的外面。 王遥把被子轻轻盖在女孩身上,就要起身下床。 “天还没亮呢,起那么早干啥?” 女孩儿眼睛都没睁开,就那么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我去下洗手间” “那快点回来。两个人挤着能暖和一点儿。” 王遥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宿营车里一片静谧。 他撩开车窗上的窗帘往外看了看,仍然是漆黑一片。 没有表,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现在这个时候,也找不到人问。 然而他已经没有睡意了。 轻轻走到床铺边,再轻轻去拿他那个还在枕头底下压着的书包。 “陪我躺一会儿吧,睡不着就说说话。你一个人到硬座车厢也没啥意思我又不会吃了你。” 看女孩头枕着枕头根本没有动弹的意思,王遥也就是稍稍迟疑了一下,就脱掉鞋子,又爬上了床铺。 女孩往里移动了下身子,王遥也就躺了下来。 女孩把被子的一半往王遥身上扯了扯,就转头朝里不出声了。 床铺比较窄,王遥如果平躺着,身子几乎有一半会悬空。于是他也和先前女孩一样的姿势,翻转身来头朝里侧卧着 “你不用想那么多。明早你下车,我回家,我们就是路人。” 王遥 “从昨晚见到你到现在,我很开心,这就够了。” “抱着我点,否则你会掉下去” 王遥早上下车后,先去售票厅把车票签了证,然后就到候车室的洗漱室刷刷牙,又洗了把脸。 在镜子里再次看到自己的面孔时,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两张不同的脸,就会让同一个人,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经历 九零后的王遥,即使是名牌大学的硕士,即使年纪轻轻就已身家过亿,然而也会有很多东西,还是穷尽一生也找不到,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整容业在发达国家的繁盛,自有他的道理。 靠脸吃饭的,永远不满足自己那张脸,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洗完脸,王遥打了一杯开水,找个座位坐下后,就一口发面饼一口白开水地连吃带喝了起来。 昨晚就没有吃饭。 开始是没饿,后来是忘了饿。 那个床铺,那套被褥,不仅让他忘了饿,还特么让他空放了一发。 这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他记得很清楚,是小学五年级,还不满十二岁。 那次也是一个梦。梦里甚至都没有见到什么人,只是朦朦胧胧中知道,那个人是他的老师。一个只有二十二岁,师范刚毕业不久的漂亮女老师,他们的班主任,庄老师。 庄老师对他非常好。 上自习写作业时,经常会来到他身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写作业。有时还会俯下身子,告诉他这个字怎样写更好看,这道题这么算会更简便 庄老师的发梢在他的脸上摩挲着,弄得他脸上痒痒的,心里也常常会痒痒起来。 他写字时支撑在外的手肘,也会被庄老师伏下来的身子压到。随着庄老师身子的微微移动,他的手肘就像在一个面团上捣来捣去。 过年时他也会帮老妈揉面包饺子。然而用手肘揉面的感觉,无疑很不一样。让他有一种很陌生的兴奋,身体的其他地方也会有一些明显的反应。 后来有一次在学校排练节目,天色已经很晚了。庄老师带他到宿舍吃夜宵,跟他说如果回家路上害怕,可以在这住一晚。说着还指了指宿舍里空着的床位。 庄老师的宿舍有四个床位,此时的宿舍里却只有庄老师和王遥两个人。王遥怕回家挨骂,吃完夜宵就回家了。 做了那个奇怪的梦,知道还会有东西流出来后,他以为自己太早熟,甚至不是一个好孩子。 再见到庄老师时,他就会想很多,会脑补很多画面。 此时他再想那晚的夜宵,想起庄老师对他的关心,就非常地后悔。 然而庄老师此时已经有了男朋友。 男同学在议论庄老师和他的男朋友时,同班有个叫李晶波的说了一句,我每次看见庄老师,都会不知不觉地就yg了 至此,他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早熟。也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想着庄老师,自己也不一定就是个坏孩子。 后来上了生理卫生课,王遥才知道,那个梦中出现的情况,叫梦遗。 然而,昨晚又是怎么回事?都特么多大了还梦遗? 王遥以为自己重活了一次,对很多东西已经看得很开了。开始的时候,他甚至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能那么窝囊了。上一切想上的,干一切想干的 然而昨晚和那个女孩同床而眠的时候,尽管没有发生什么事儿,他的心里还是隐隐地觉得,有点对不住于桂春。 然而女孩的那几句话,却很快打开了他的心结。 他甚至觉得,那个女孩甚至也有可能是个穿越者。 否则,这个时代,这种三观,有点过于惊世骇俗了吧? 世界原本就精彩纷呈。 每个人或者是环境的局限,或者是思维定式的局限,才让自己的小世界,时常充满纠结。 穿越者王遥,毕竟也是人,自然也不能例外 开始检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做一回诺河的好孩子 加区首府据说有六套领导班子。 王遥只知道这里是兴安岭地区行政公署和林业部直属的兴安岭林业管理局所在地,也就是林业和地方两套系统的首府所在地。至于其他的四套班子,他在几十年的后世也没有搞清楚。 加区站往北,就是一片林海茫茫的大山。 山里的人,自然都以林业工人为主。 而从加区站往南走上一段,就是名副其实的东北平原,就是闻名天下的黑土地了。 从登上前往诺河的火车那一刻起,王遥从车上旅客的模样,就感觉出了很大的不同。 从突谷到加区,尽管车上的旅客越来越多,但人们的衣着都还有些层次,行包也比较简便,车厢里也比较整洁。这些旅客毕竟大多都是林业工人或国家干部。 然而登上加区前往诺河这列车的时候,王遥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车上人满为患。 大多旅客们的衣着凌乱而破旧,大包小包连拖带背,在行李架上堆积如山,坐席下都塞的满满当当。在车厢的连接处和洗漱室,甚至还有鸡笼子和装着小猪仔的麻袋麻袋里小猪仔在滚动,在吱吱乱叫。鸡笼里也偶尔会发出咕咕c咕咕的声音 王遥签证的车票没有座位。 待挤出一身臭汗进了车厢以后,发现甚至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了。 所幸身上只有书包,挤来挤去的还有些优势。 他原本想挤到列车的连接处,以为那里的空气会好些。 然而上车时经过的连接处和洗漱室,人满为患堆积如山一片凌乱,怪味齐全的感觉让他望而却步了。 当挤到一处看着座位上的旅客还算干净整洁的地方时,他调整了一个相对舒适的站位,就手扶着座椅的靠背,眼望着车窗外,不动了。 大开着的车窗,偶尔会有强劲的气流扑到脸上。每逢此刻他就深深地吸几口气。 车厢内的空气成分,有些太丰富了,丰富的让人窒息。 列车出了加区站台的一两个小时内,窗外还偶尔有高高低低的山峰,以及山坡上杂乱的灌木丛。 大约两个小时后,窗外再扑入视野的,就是看不到边际的平原了。 方格状的田野里,是绿油油的田地,是金灿灿翻滚着的麦浪。 一首歌的名字,一对男女,一对才子佳人携手演唱的情景,在王遥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这里就是俗称为,抓一把黑土都能攥出油的黑土地了。 这里曾经上演过无数传奇。 昔日的北大荒,今日的北大仓,说的也是这里,这一片广袤的东北平原。 东北平原是全球仅有的三大黑土区域之一。东一北三省加上内一蒙,三省一区的黑土地上,粮食产量就占到了华夏粮食总产量的三分之一。 然而,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很多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却忍饥挨饿了这么久。即使改革开放后的三四年间,粮食还要定量供应,在饭店吃一口饭,也还需要粮票。想吃点大米白面,还要奔波到农村县城里去寻找黑市 真是够讽刺的了。 然而如果不是产粮省区,情况又该如何呢? 王遥没有答案。 他此刻一边开着窗外的原野,一边在努力回忆着,曾经在各种论坛灌水的日子。使劲地回想着那些已年过花甲的博主,回忆这个年代时,所提及的黑市粮油价格 没有准确的概念。各个省份,各个地区,甚至城镇和乡村之间,都有较大的区别。 似乎只是几毛钱一斤吧? 在车厢里已经立了四个多小时的规矩,下车时,王遥的两条腿似乎都不怎么听使唤了。 出了站台后,他闪到一边。看着忙碌的匆匆而过的人流,远望着站台前远方的街市,一时间觉得自己不知往何处去。 前世今生,他都没有去过任何一个农村县城。 他也不能轻易开口去问一个陌生人。 吐露了自己行藏的目的,无疑就把自己置身在了爱克斯光下,此后的一切只能看自己的运气而听天由命了 陌生的地方,治安什么的任何东西都是个未知数。 然而任何一个地道的农民,其可信度却会大大地增加了。 一个带着草帽的老者,赶着一辆驴车,从火车站的一侧走了出来,转了一个弯道,就随着最多的人流,向着火车站的前方缓慢地行进着。 小小的驴车上面,装满了一个个麻袋,堆成一垛的麻袋的上方,横七竖八地绕着许多绳索。麻袋的封口处,隐隐地露出了一些蔬菜的绿色。 前面是一个不很醒目的缓坡。小毛驴的头,一拱一拱地起伏着,全身往前一奔一奔地,吃力而缓慢地走着。 老者一手拿着鞭子,一手也拉着一根绳索在肩上,和小毛驴一样,一起往前方努力着。 王遥一路小跑,很快就跑到了驴车的后面。他一边用力地从后面推着车,一边冲着前面喊道: “大爷,您省点劲,我在后面用力推着就行了。” 老者回头看了看,没出声,只是冲着王遥点了点头。然后就继续前腿弓,后退蹬地前行着。 但很明显,大爷的腰背渐渐就挺直了许多。那根搭在肩上的绳索也时常松弛了许多。大爷的脚步也明显地轻快了许多。 闷着头推了一段时间后,王遥感觉车速渐快,手上也似乎使不上什么力了。 “好了,下坡了,歇歇吧,不用推了。” 正疑惑着没来及想是不是下坡的时候,前面老者的话音就传了过来。 王遥紧走几步来到了老者的身边。 “大爷,您这是要去菜市场吧,您知道哪里有卖大米的吗?” 老者转头看了看王遥。“家里让你买粮食,就不会告诉你卖粮的地方吗?” “粮店我自然知道。但我家的大米早就吃没了,我妈上班前让我去市场买一点。要不然家里来个客人啥的都没有招待的了。” 整个龙江省将近五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无论大山里的林区,还是周边环绕着广袤田野的农业县城,乃至龙江省屈指可数的那几个大城市里,所有东北人的方言可以说完全是一模一样。 与南方的一些省份相比较,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南方处于同一个省份的城市与城市之间,乃至乡镇与乡镇,甚至村落与村落之间的方言都不尽相同的现象,在龙江完全不存在。 王遥全身只背着一个书包的样子,更像一个逃学在外,忙着替父母分忧,忙着家务事的好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袜子论斤卖 老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王遥和老大爷走了一路,唠了一路。 结论只有一个字,那叫长见识。 直到老大爷拐进一家国企单位的食堂后院,王遥才按着老大爷的指点,转身奔向农贸市场,心里竟还有些恋恋不舍。 如果不是急着去农贸市场一看究竟,急着见识一下农贸市场长个啥样,他是真想和老大爷再唠上个两毛钱的。 大爷说,市场的米,有很多种。 要想回家不挨骂,就要把耳朵竖直了给他听好了。 于是,王遥不但知道了大米还有新米和陈米之分,还知道了新的大米,好吃的大米的一些简单的辨识方法。 甚至于,大米最有可能的底价,大爷也给他交了个底。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然而用王遥老妈的话说,王遥老爹就是个闷葫芦,三杠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 但王遥知道,老妈那只是气话。想当初老爹当场长的时候,大会小会人前人后那也是个滔滔不绝。只是一回到家里,就像所有的话,已经在单位说完了 所以,尽管王遥觉得自己并不缺乏父爱,但父辈的一些言传身教,似乎确实是少了点。 这些言传身教,又往往都是生活的经验,是很多书本上找不到的。 所以,当他大爷让他竖起耳朵的时候,他是真恨不能自己就像个小兔子一样,立刻把耳朵竖起来给他大爷看看。 送走了大爷,王遥不用竖着耳朵专心听讲了,一个人再走在这路上的时候,就觉得眼睛有些不够用了。 他记得老师给他们讲过一篇满分高考作文。作文的题目好像是《路》。那个考生通过家乡的泥土路,砂石路到沥青路的演变,来叙述家乡的变化,由此管中窥豹,赞美国家的变化。 所以此时的王遥也留意了一下诺河市里的路,发现和突谷县城基本都是一样的沙石路,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不同的是,突谷县城里几乎见不到什么车。偶尔出现一辆小汽车,他们稀罕的跟见到宝贝似的。 诺河县城里的街面上,则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就是一派名副其实的车水马龙。 马车,驴车,牛车 车车挨挨擦擦,越接近农贸市场车越多,路面上一团团的排泄物也就越多,空气中的气味也就越加丰富多彩。 虽然眼睛不够使,王遥一时还顾不上惦记其他的什么。一路边走边问着就直奔米面粮油的摊位而去。很快他就买了大米白面各一百斤,只用掉了一百壹拾元不到,然后雇了一辆驴车,就直奔火车站而去。 他在来诺河的火车上就已经想好了,先把米面买好,办好托运,如果还有时间,就再回到市场逛逛,买点猪肉和豆油啥的。这些东西不能托运只能自己随身带。然后再顺便看看还有什么稀罕物,也算在心里多少有点数。 到了行包托运处,办理托运,他又傻眼了。 办理随身的行包快件,需要火车票。他还没买呢。 这在以前这在若干年后,还需要什么火车票 驴车师傅帮他卸下车后,就立马走了。 还要去候车室买票,这特么是几袋子粮食又不是几桶饼干泡面,自己也带不走,甚至都挪不动,咋个办? 王遥转圈看了几遍,最后把主意还是打到了两个正在忙碌的托运员身上。 一男一女。 异性相吸,还是求求那个女的,跟女的说吧。 虽然那位大姐年纪稍大了点,但卖卖自己一点色相,相对而言总会比那个男的会好说话一点。 “大姐,能帮个忙吗?” “我要去买火车票,这几个袋子能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会吗?” 大姐忙得,似乎还一直没有发现她的身边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帅哥。打量了王遥一眼,又看了看那几个袋子,刚犹疑间,王遥马上又赶紧说“大姐我一路跑过去买完车票就立即跑回来,时间不会太久,帮帮忙吧,我实在没办法了!” “去吧,快去快回!” 东北大姐痛快爽利,半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谢谢大姐!” 话音没落地,王遥已经跑没影了。 不是王遥智商不在线。 他在突谷县火车站买票的时候,就已经了解到了,预售火车票只限定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的车次。 到了诺河,他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把事情办好。潜意识里他准备买好东西办完托运,再买最近回程时间的车票,等车空余的时间里,他才可以安排一些其他可有可无的事情。 然而,以往的思维惯性还是让他尴尬了。 他根本想不到办理托运竟然还要火车票。 王遥办完托运再次走在去农贸市场路上的时候,他知道托运处那位大姐包括那位大哥,一段时间里不会忘记他了。 不是王遥自恋到爆棚。 而是他买完车票后,在站前又买了四个茶叶蛋。 回到了托运处,他只是喊了声“大姐,得空赶紧吃了,还热乎着呢。” 说完他甚至没等那位大姐有什么反应,就探身把那四个茶叶蛋放到了柜台里面。 周围的人只当是王遥和那位大姐是什么亲戚朋友关系,自然没有丝毫见外。那位大姐看了一眼茶叶蛋后,也只是冲他笑了笑。 甚至那位托运的大哥,也冲着他赞赏似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王遥买完车票后,就想如果不表示一点什么,就会总觉得欠着人家一点什么,心里就会有一点不舒服。 虽然只是几毛钱的几个茶叶蛋,却是他的一点心意。而这点心意,对方就此就能真切地感受到了。 这让他此刻的心里,感觉很踏实。 否则一旦总觉着欠着人家点什么,那种心里的不舒服,是以后花多少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回来的。 反之,你让帮你忙的人,觉得这个忙帮的值,觉得你这个人值得人家帮上一帮,那以后无论大事小情,路面就可能会越走越宽敞了。 王遥自然没想那么远,他只是以此来求得自己一份心里的安稳。 刚刚走到农贸市场附近,路旁几大堆花花绿绿色彩鲜艳的东西就吸引住了王遥的目光。 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袜子。 是尼龙丝袜子。 粉色的,淡黄色的,纯白色的,甚至还有嫩绿c黑色和紫色的 王遥立刻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姐姐。 他听到两个姐姐议论过,一双尼龙丝袜将近两元钱,快要赶上她们一个人两天的工资了。 夏季里,一双凉鞋,里面是一双色彩明艳的尼龙丝袜,几乎是当时很多女孩的美好愿望之一。 因为它的价格,也算是小小地奢侈了一下。 “这袜子怎么卖?” “七元钱一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独领风骚的老妈(上) 上午十一时左右,突谷县街上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 一些坐机关的女性,手上没有紧要工作的时候,此时就开始提前上街转悠了。 无论是否有什么需要采买的,转悠一会就该回家做饭了。 饭好了,上班的老公和上学的孩子,也就该到家了。 不是突谷县的机关管理松散,而是林区的县城规划大部分都特别集中。居住区和商业区紧密聚合在一起,就连政府机关的办公场所,也都在街面上和商业区居民区相距不远。 上班方便,回家方便。 单位有急事也可以随叫随到。没有人计较工作时间长短,乃至加班时间加班费的事情。因而大部分单位的领导,只要职工们不影响正常工作,不特别过分,一切也就顺其自然了。 可能这就是“山沟”的特色吧。 有山有水有平地的山沟里,往往就会有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生产建设单位,就会有袅袅升起的炊烟,为这片原始森林带来勃勃生机。 副食品商店对着的街道一侧,王遥老妈的四周,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妈身前的一辆小推车上,摆着三个大筐。筐里是韭菜c茄子c青椒c黄瓜和少量的西红柿。 最醒目的是,手推车上横着拉起的一根铁丝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尼龙丝袜,显得格外招摇。 然而比那些丝袜更为招摇的是,老妈的手推车上,还立着一块木牌。木牌上“招短工”三个大字的招摇程度,绝对盖过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鲜艳。 别说从来没有见过个人家招短工的,就是一些企事业单位,也从未见过在大街上找人干活的。 “招短工”三个大字的下面是: “翻地c搭建温室和地火龙。工作时间每天早八点到晚上六点。日薪一元五角。管中午晚上两顿饭,有菜有肉,白面馒头管饱管够。共招十人,现在开始报名登记,额满为止。6月19日上午八点到九小队王家报道” 今天是6月16日,距离报道上班还有三天的时间。 然而那些下班或自动提前下班的家庭主妇们,看看那块牌子只是看个热闹,她们关心的是那些丝袜,是那些新鲜的蔬菜。 尼龙丝袜两元钱一双,有点瑕疵的,一元五甚至一元钱一双 韭菜c青椒和西红柿都是两元钱一斤,茄子两元五 几乎每样蔬菜都超过了一名普通职工一天的工资。无论你是工人还是普通干部。 然而,不到下午一点,老妈的几筐蔬菜就都卖完了。 老妈推车往家走的时候,只有包里还有些尼龙丝袜。 而报名登记准备来打短工的,却只有一个人 不过老妈并不着急。 蔬菜家里还有,傍晚和明天中午还有得卖,也就还有机会招到短工。何况,后天上午,王遥就该再次回来了。 只是不知道他这一次,又会鼓捣些什么,又会带回来些什么 那些丝袜,就是王遥在诺河论斤买回来的。 十双里,能挑出两三双正常的就算不错了。 如果算上那些有点抽丝,稍稍有点变形的,就能挑出五六双了。 只要卖出去七八双,两斤丝袜的本钱就都回本了。 然而老妈只是一个中午的功夫,就卖出去了三十多双。 那些蔬菜,也是王遥从诺河发回来的。 王遥听到丝袜论斤卖的时候,心里还有点不相信,于是又重复问了一句“多少钱一斤?” 他蹲下身子一双又一双地查看袜子质量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谱。无论怎么算,买些袜子回去都赔不上,至少两个姐姐可以变着花样地穿了。 原来他只想着买些米面粮油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看到这些袜子,想着把这些论斤卖的袜子,买回去再论双卖的时候,那个“二道贩子”四个字就在他脑子里蹦了出来。 不用说八一年,就是以后的几年间,二道贩子都仍然是暴利一族。他跟那个老大爷聊过粮食的价格,也自然而然地聊到了大爷送给国企食堂那些蔬菜的价格,以及菜市场上蔬菜的价格。甚至,老大爷家一年用塑料大棚和温室,四季满足蔬菜供应的方法,也都聊了出来。 他在那一堆堆袜子面前,手上摆弄着袜子,脑子里却在激烈地搅动开了。 他家前后院的大菜园子,放眼全县也没有发现第二家。 然而他家都种了些啥呢?大部分是土豆和大白菜。 无他,只有土豆和大白菜可以存储,可以一直吃到第二年的春天。 土豆还好说,吃到第二年开春时,只是发了芽,把芽挖掉照吃不误。大白菜就可怜了。存储在菜窖里,一层一层地腐烂,一层一层扒着吃。即使如此,能在春节吃到白菜馅的饺子,都是一种奢望。 因而整个冬天里,酸菜就成了主要的蔬菜之一。如果有肉有油,酸菜也是一种美味。 没有肉和油,对王遥来说,那是和玉米面一样的难以下咽。 有一句来自东北的歇后语,土豆炖酸菜——硬挺。 说的是冬季比较常见的一种吃法,土豆炖酸菜。土豆无论切成条还是切成块,和酸菜炖在一起,土豆的表皮一层都永远是硬的。 除了土豆和酸菜,像黄豆汤,黄豆芽,海带就是最常见的蔬菜了。王遥家刚搬过去的那一年,整个冬天甚至吃了好久的冻白菜 每当火车站运来整车的白萝卜时,大人孩子都会聚拢到车站 白萝卜都是非常的美味了 除了大白菜和土豆,王遥家只有大门外花丛前面的那片小园子,才种了一些韭菜c菠菜c小白菜以及豆角和西葫芦等。 此外像黄瓜c西红柿c辣椒和茄子等,想都不要想。 他老爹曾尝试着种了一些西红柿,那些柿子刚刚变得有点发白,还没等出现丝毫的红色,霜冻就来了,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兴安岭无霜期太短。 五月上旬的土地,一铁锹挖下去,还仅仅只能挖到半锹深,下面仍然是冻土层 到八月下旬,霜冻就开始了。 九月下旬,雪花不请自来,已经开始漫天飞舞。 林区年轻些的家庭,多数是双职工。 年长些的,如王遥家,即使女人在家,除了一些家务活,带带孩子,顶多是把房子前面那一小块院子,种上一些小菜,就像王遥家花丛前那片小院子一样。 很少有出去开荒种地的,因而就连土豆白菜也就都没有了。 当时有一句“等c靠c要”的说法,放在那时林区职工身上,再也恰当不过了。 能等来什么呢? 王遥只记得除了那一次整车皮的白萝卜,就是春节前,能等来副食品商店的一批蔬菜。尽管已经冻的,烂的不可胜计,芹菜萝卜都完全变了模样,仍然是蜂拥而上的猛抢,就像白给不要钱一样。 此外,大山深处,外来人口极少。 林业职工及其家属,习惯了上班挣工资。即使工资勉强糊口,对摆摊的也是满脸的瞧不起。 心思活络些的,想去试试的,又都放不下那张脸。 东北人穷要面子活受罪,天下闻名。 且尤以林区的“林大头”们为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独领风骚的老妈(下) 有人说,大山阻碍了交通,也挡住了山里人的视野。 其实不尽然。 至少对东北兴安岭林区的人们来说,他们从未被时髦落下过。 林区的人来自四面八方,更有五湖四海的知识青年,且他们大多来自南方的大都市。何况还有一年四季往来于南北的调木材的老客。 当一款面料或服饰刚刚在京沪显露出流行趋势的时候,林区小镇的街面上,往往就一定会有同款出现。 这种现象当时叫“赶时髦”,现在叫“追时尚。” 这种行为当时叫“装面子”,现在叫“装装逼。” 大哥王玺讲过个笑话,王遥记忆犹新。 的确良作为一种不用布票,且光滑轻薄而耐磨的布料,在七十年代曾站在时尚的的前沿,年轻人都以拥有一件的确良衬衫为荣。 一个哥们来到柜台前,才发现口袋里的钞票只够买三尺余的的确良,问售货员,做个短袖差不多吧?售货员答曰差不多。 拿到裁缝店,师傅说差很多。做短袖不够,但够做一条裤衩。 这哥们说,那就做条裤衩吧。 裤衩穿上后,虽然被外衣裤罩在里面,这哥们腰杆还是挺直了好多“咱也穿上的确良了。” 然而,锦衣夜行毕竟只是大佬们的底气。 内衣外穿,毕竟在京沪穗也还没有先例。 这哥们灵机一动,就在腰带上栓一布条,上书“本人内穿的确良裤衩一条” 王遥觉得这个笑话把东北“林大头”的性格刻画得入木三分。 因此对卖掉这些袜子,甚至以后做做服装二道贩子都很有信心。 王遥由袜子而想到二道贩子,由二道贩子想到家乡对蔬菜的迫切需求,由需求想到了老大爷家的塑料大棚和温室。 他甚至想到了在自己上大学前,就在自己家大门外靠近公路的地方,开一家饭庄。 甚至,或者在县城里开一家时装店 想远了。 但发点蔬菜回去试试水,却是可行的。 菜场上最贵的蔬菜也没有超过五毛钱一斤,大多都是三两毛钱。他背着那两斤袜子,又买了几条麻袋,就近在菜市场就装了几袋子菜就雇车拉到了火车站。 时间不等人,火车就要到发车的时间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到家。 午饭的时候,他就把诺河那位赶驴车老大爷家里的故事,讲给老爸老妈听。然后就说了自己也想弄塑料大棚和温室的想法,跟老爹老妈说了个透彻。 老爹仍旧没有说话。 老妈却觉得那是非常地可行。 老妈在老局时就去镇上卖过菜,那时还没有改革一说呢。 一切买卖都是国营的。 即使是一个饭店,门面上那也是某某“国营饭店”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即使是蔬菜,也要统供统销。 个人私自卖东西,那就是地道的“资本主义尾巴”。 于是,老妈就被割了资本主义的尾巴。 老妈回家把几个孩子带上,就坐到了镇长的办公室里。然后就雷打不动了。 几个孩子饿的眼睛发蓝,就竭嘶底里的哭。 你方哭罢我登场,轮换着哭。 前进农场下马的事情,老镇长很同情也很无奈,对王遥老爹的遭遇更是心有戚戚。 于是,老妈卖菜依旧。 别的小摊贩被追的满胡同乱串,老妈却再也没被割过资本主义尾巴。 搬到了突谷,老妈仍旧是第一个走上街头卖菜的。 王遥帮老妈装车时,曾搬起一个很大的西葫芦问老妈,这个能卖多少钱。老妈看了一眼说,一块多钱吧。 兴安岭大开发时期,没有人管市面上卖东西的事。 事实上,除了老妈隔三差五地卖点菜,突谷县城还从来没见过第二个。 大哥说,老妈的血液里有做买卖的遗传基因。 因为老妈的父辈和祖辈,都是开金匠铺子和银匠铺子的。 王遥觉得,老妈更多是在生活,甚至是在生死的逼迫下,才爆发出来的一往无前。 得到了老妈的支持,王遥跟老妈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当天下午就又返回了诺河。 老妈尽管忙活了一整个中午,推着只装着三个空筐的小推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时,脚步却觉得比来时还要轻快了许多。 她觉得,王遥越来越像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然而他在被摔蒙之前,似乎只是他老爹的亲儿子。 虽然她还不知道那个什么塑料大棚和温室到底是怎么个弄法,但她相信,王遥一定会有办法。 当王遥在那块小木板上写出那些招工的文字时,她就觉得,她现在的这个儿子,比她都敢想敢干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态势,简直就是一发不可阻挡。 只要把大棚和温室弄起来,种菜之类的事,有她和王遥他老爹就足够了。 咱可是曾经的“菜农”,说别的不一定成,若论种菜卖菜,还没服过谁。 她甚至想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还不得不想的王遥他大哥的婚事。 只要一年四季有新鲜的蔬菜卖,别说王玺的婚事,就是两个女儿的嫁妆,甚至王遥的婚事,都不算个事儿了。 这本帐,没有人比老妈更清楚了。 只是,她更惦记王遥了。 若是那些短工都来了,王遥还没回来,那可咋办? 王遥这一次在诺河的事情,确实有点多。能不能按时回去,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多少底。 首先他要向那个毛驴老大爷取取经。 老爹老妈都没弄过的大棚和温室,他自然也没弄过。 别说他一辈子都没弄过,两辈子加一起甚至都没亲眼见过。只是在影视视频里什么的似乎有点印象。这点印象跟没有印象没有什么两样。顶多吹吹牛时描绘一下外观倒是可以,自己家要弄,那可就不是吹吹牛的事情了。 所以,还是按照上次遇到老大爷的时间,他一路小跑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就守候在那个国营企业的大门口了。 他后悔没有请教老大爷姓氏名谁家住哪里 他忐忑着忽悠了老大爷,说自己是诺河人家听爸爸妈妈话的好孩子 他完全不知道老大爷知道实情后可能的反应。 所以,他就拎了两瓶酒,外加一个酱肘子。 当官的都不打送礼的。有了这些酒肉,老大爷至少不会打他了。 在大门口转悠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老大爷在火车站前上那个缓坡时吃力的样子 他重重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就立刻拔腿向着火车站的方向飞快地跑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西北有高楼 王遥老妈把筐里最后两个茄子卖掉后,上次王遥连邮寄带携带的所有蔬菜就全部卖完了。 小推车上只剩下几只空筐,和几只鲜艳的袜子在晚风中飘摇。 那个飘摇的样子,就像老妈此时的心境。 没根没底,没着没落,空落落地飘荡在空中,无所依。 已经是18日的傍晚了,王遥还没有回来。 明天早上短工们报道开工的事情,她已经顾不得了。 此时她的一颗心只是惦记着担心着王遥。 望着放学从身边经过的一群群中小学生,老妈就开始后悔。 这后悔的念头一旦打开了闸门,各种不好不吉利的念头,就势如洪水,奔泻而出。 自己真是穷怕了,穷疯了。 怎么就听任一个孩子瞎折腾呢? 王遥已经够命运多舛的了,这特么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是后悔死掉了,这心到了哪里也不会安生。 何况那又瘸又倔的死老头子,这特么一旦发起飙来,还不得跟自己玩命?这个家 我真特么,就是个罪人啊。 几双袜子,一只手推车,一个孤孤单单的老人,就那么无神地站在那里。 轻轻拂过的温润的晚风,似乎都带着些许的凉意。 “大娘!” 老妈定定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云燕啊,刚放学?” “嗯,刚放学。大娘,你这东西都卖完了咋还不回家呢?” “我在想着王遥,他还没回来呢。那些短工明早就要过来开工了” 云燕的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走路栽栽愣愣的老者,一个身材单薄的老妇人,面对着一群十来个手持铁锹c肩抗镐头的壮汉的场景 “要不,先把大哥大姐他们叫回来吧” “大娘,让云燕在这给你看着车子,我带你去给大哥他们打电话。” “嘿,真有你的!” 云燕笑着就给了于桂春一个小小拳头。 “走吧大娘,早点打电话,他们或许今晚就能赶回来” 于桂春不等老妈做出反应,上前就拉起老妈的手,向着马路对面的副食品商店走去。 副食品商店是个三层楼。楼下两层是销售区,三楼就是办公区了。 于桂春牵着老妈的手,轻车熟路地绕到了大楼的后院。从后门进入了大楼。 一路碰到三两个商店员工,或是跟于桂春轻轻打个招呼,或者微笑着点点头。 老妈看明白了,这丫头跟这里很熟。 上了三楼,仍然马不停蹄地继续向前走着。眼看着就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一间门楣上挂着“局长办公室”字样的牌子就映入了眼帘。 于桂春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发出任何声音,就一手牵着老妈,推门走了进去。 王遥不知道老妈把他担心成了什么样子。 他此刻的心里也很着急。 他一口气没停地一直跑到了火车站前,仍然没有见到老大爷的驴车。 他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才走了一小会,这浑身上下的汗水,就开始呼呼地往外冒了起来。 他刚刚坐到站前的台阶上,就见到老大爷和那头驴,已经转过弯,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王遥没出声,直接奔到驴车的后面,推了起来。 一直到帮着老大爷卸完车,期间二人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走在返回的路上,老大爷才终于开了口。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还有什么幺蛾子,都一并说出来听听。” 王遥一听这话,就再不敢藏着掖着了。一股脑把家里的状况,上次来的目的,这一次自己的想法,以及下一步想干的事索性就统统说了个透彻。 王遥一路说着。 大爷一路默不作声地听着。 这眼看着就要出城了,王遥也没说为啥要跟着大爷走。 大爷也一句都不问。 直到王遥感觉走的有点累了,大爷才说,坐上车走吧,还有一段路呢。 远远望见村口时,大爷才开口说道: 你来的也是巧。刚好下午有几个也是你们林区的人,要来村里看看。下午你就跟着他们,一起走走,看看,听听。有什么不明白的,晚上我们再说。 到了大爷家,刚好赶上午饭。 王遥就从书包里把那两瓶酒和酱肘子拿了出来。 “这次出来的匆忙,只顾着着急了。下次给大爷带点山货来。” 没等大爷接话,一个小伙子急匆匆来到大爷近前: “爹,下午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你带他们转转就行了。他们想看什么就带他们看什么。有问题呢,知道的就说,不知道不确定的,就不要说。” “对了,吃完饭,你带着这个小伙子一块去,让他跟着走就行了。完事了你再把他带回家来,我还有话跟他说。” 王遥起身称呼一声大哥,自报家门后,就算是见过了。 边吃饭边闲聊时,才知道小伙子叫刘闯,是大爷的大儿子。 刘闯也就知道了王遥此行的目的。 让王遥有些奇怪的是,饭桌上的大爷,竟然和王遥的老爹几乎一模一样,半句废话都不多说。 和王遥初见时那个滔滔不绝的他大爷,几乎就是两个人。 吃完饭,王遥和刘闯就匆匆离去。 刘闯说,下午这帮人,都是林区的一些领导。本来正在省里开会,不知哪个心血来潮,要来乡下实地考察一下。目的几乎跟王遥一样,就是观摩一下塑料大棚和温室,看看在林区能否推广。 王遥跟着刘闯一路来到村委会,发现那二十多个人已经等在门口了。刘闯就不再废话,客套了两句后,就引着路带着人往村外走去。王遥也就按照大爷的吩咐,屁也不放一个,默默地跟着走就是。 除了村口不远,道路的两侧就都是一片塑料薄膜的世界,都是一片银白了。 刘闯介绍说,其实塑料大棚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如果是自己家扣塑料大棚,大小高矮可以因地制宜,只要保证通风采光和灌溉就基本可以了。 如果是单位规模化经营,也就是建设塑料大棚群,每个大棚宽约4一6米,长30一50米,高16一2米。这个主要考虑目前的建设材料,以及管理的便利。建立大棚群时,应使每个大棚的间距达到12一15米,棚头距离4一5米,有利运输和通风,避免遮荫 王遥听得津津有味,唯恐落下一星半点的信息。 那些领导则完全是走马观花了。 “有了这些塑料大棚,为啥还要额外搞那些温室呢?” 一个眼镜男指着紧挨村口的那一片片倾斜着的玻璃镜面问道。 “这就是咱们北方和南方的区别了。南方冬季最低气温也就是零下几度,塑料大棚可以一年四季使用。咱们北方冬季的最低气温达到零下二三十度,像最北端的突谷县最低气温甚至达到零下四十多度,塑料大棚到了冬季就完全失去了他的增温保温功能,也就是不能用了。而温室,因为他里面有采暖设施,四面高矮不一的围墙也都采用的是保温材料,所以即使在严寒的冬季,也一样可以种出新鲜的蔬菜” 午后的天气,正艳阳高照。 无论是塑料大棚还是温室,走进去的刹那,和进了桑拿房几乎一模一样。 何况,里面施的都是天然有机肥料,那气味也几乎会令人窒息。 领导们只是匆匆从这边的门进去,很快就从另一边的门走了出来。就连那些红彤彤的西红柿,挂满枝头绿莹莹的青椒黄瓜也都没顾得上多看一眼。 走出温室,就连王遥都忍不住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新鲜的空气了。 一群人刚刚走了几步,前面一个人回身对着人群问道,还需不需要再看看了? “不用了” 一个人的回答刚刚发出声音,天空忽然传来几声“嘎嘎,嘎嘎”的叫声。抬头一看,一对麻鸭正从人们的头顶的天空低低的飞了过来。 “这是麻鸭。咱们这湖泊河流和湿地较多,每到春夏,就有成群的麻鸭从越冬地迁徙到这里来。现在正是麻鸭的繁殖期,所以麻鸭都是成双结对的” 刘闯看着众人都抬头看着天空的麻鸭,就不失时机地解释了一番。 一个合格导游的身份,俨然矣。 “哎,你们说,孔雀东南飞为什么不向西北飞呢?” 人群中不知哪个看到了向北飞行的麻鸭,竟然顾此及彼,诗兴大发了起来。 然而,这个问题却实在有些刁钻。 是啊,为什么不往西北飞呢? 人群里嘀嘀咕咕,却都在不约而同一边嘀咕着一边地向外走去。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一个声音从人群的后边传来。 似在低声吟诵,又像在回答着刚才的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震颤人心的遇见(上) 进入六月末,突谷县的天气,仿佛一夜之间就突然进入了炎热的夏季。从省城到农村,再回到突谷,这一路走走停停下来,让庞宇副县长觉得,论气候,论风景,还是这边独好。 虽然来到这极北之地的山沟里挂职,至今只有半年多的时间,他却已经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松针苍翠,不染半点尘埃。 虽然骄阳似火,却有山风习习。 鱼翔浅底,河水清澈得不见一丝阻碍。 在家乡时,他喜欢去松花江里游泳。 尽管上岸后,浑身上下都是一层层细密的沙粒,他仍然乐此不疲。他喜欢在那浑浊的波浪里,所向披靡一往无前的感觉。 他还想抽个时间,要在这极北之地,在这貌似清澈见底的河水里,再游他个痛快。 整个办公大楼,静谧无声。除了进门处旁边收发室那位大爷,他一直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从县委到县县政府,满打满算,住招待所,吃招待所餐厅的政府机关工作人员,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一个人虽然有些孤单,有点寂寥,却有大把的工作时间。 一走十多天,办公桌上已经摞了厚厚一摞的待阅待批的文件。 一杯茶,一支烟,一张眉头紧锁的年轻面孔。 农牧局种养殖基地农业连 嗯哼?九小队? 怎么似曾相识,有点眼熟呢? 虽然高考英语满分只占总分里的三十分,然而高丽丽老师仍然觉得亚历山大。 突谷县一中是从去年才开设的英语课。 也就是说,王遥他们所在的高二年级,从升入高中那天起,才开始学那二十六个字母和四十八个音标 今天上午的第一节课就是英语课。 升入高二以来,原来一成不变的第一节数学课,就开始被英语课占去了一半。 高丽丽老师亚历山大,校领导们同样认识到了紧迫性。 高老师走上讲台,习惯地向那个空位扫了一眼 王遥竟然来了。 王遥竟然来上课了。 三两个月不见,王遥明显黑了,瘦了好多。 高老师原本想打趣他几句,看他这般模样,想想也就算了。 还有不到十天就期末考试了,每堂课只是继续划划重点,然后学生自习,老师答疑解惑。 数理化,文史地,英语生物时事政治各门课程基本都是如此这般。 虽然王遥的英语成绩一向很好,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高老师对他还是心里没底。 单词还好说,句型和语法很多知识点都是教材上没有的,只有老师的教科书上,教学大纲上才有。单凭自学而掌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于是,划完了本节课的重点,高老师就慢慢踱到了王遥的课桌前。 用指关节敲了敲王遥的课桌: “咋样?要不要开个小灶,补补课?” 王遥抬头笑了笑,出人意料地,竟然点了点头。 然后就见王遥拿起笔,在已经翻开的作业本的背面,飞快而潦草地写了一行字: “下午放学我们去办公室找你,去我家请你吃个晚饭,作为补课的谢礼” 上午课间时,王遥和大烟鬼c于桂春c云燕及陆萍就打了招呼。几个人中午放学回家也就跟家里请了假。下午放学时,等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几个人才一起来到了高老师的办公室。 王遥从诺河回来后,尽管老妈没多说自己如何担心,但老妈在跟他说云燕和于桂春帮她打电话的经过,以及第二天早上云燕和于桂春c大烟鬼和陆萍一起赶到家里,帮老妈镇场面时,话里话外地,王遥也就知道了老妈那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心情。 也是经过这件事,在王遥的心里,才不知不觉地把云燕和于桂春她们,当成了自己真正可以托付的朋友。 王遥的这种感觉和以往完全不一样。 就像他对于桂春的感情一样,都是新奇而陌生的。 当他来到学校见到他们几个第一眼时,一种由心底油然而生的亲切感,就那么没有任何征兆地滋生了出来。 王遥也说不明白这种感觉。假如一定要打个比方举个例子,就是他们几个当中,现在或者以后如果有谁发生了什么事,他可以立刻毫不犹豫地去为她们拼命,甚至为她们而死,他都不会有一点迟疑和犹豫 嗯,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敏感如云燕和于桂春,也都第一时间从王遥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与以往的不同。 只是这种不同,她们一时还难以表述。只是觉得当他们再次走在一起,一起去做什么事情时,彼此间的信任和亲密程度,无形中比以往都有了一种跨越式的不同。 高老师平时就对王遥青眼有加,他们自然都一一看在眼里。 高老师在会议上不怕得罪个别老师乃至学校的领导,为王遥驳诽谤,正视听,他们也自然有所耳闻。 今天又把他们几个一起喊来陪高老师,对他们几个这种信任和亲密程度,也就不言自明了。 因此从教室到高老师办公室的这一段路上,几个人叽哩哇啦地连说带闹就根本停不下来。 高老师只身一人在突谷,没有一个亲戚。 所有的家人亲戚基本都在老局。每天三顿教师食堂,每天宿舍办公室和教室三点来回转的日子,如何地单调寂寥也就可以想见了。 一个恢复高考后的首批科班出身的大学生,在当时可是真正的象牙塔里出来的天之骄子,怎么就会想到来这山沟里? 尽管老师和同学们都有猜测,却都不得而知。 她堂而皇之所公开的理由,大家自然也都不会相信。 至少,不会完全相信。 高老师的办公室,一共有四位老师。 门开着。王遥几个人都站在门口。 于桂春眼睛看着高老师伏案的身影,就当当当地把门敲响。 “高老师,给我们补课的时间到了!” 高老师抬头,就见到了正在门口挤眉弄眼的几个人。 暗自笑了笑,抬腕看了看手表。 没出声,就起身开始整理办公桌上的物品。 直到把一些东西装进了包里,环顾一下已是一片整洁的办公桌后,才说道“走吧。” 夏日的傍晚,斜阳夕照,晚风习习。 出了城区,街道两旁开始还有些零零散散的住房。再往前走,身边公路的两侧,就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灌木丛和高大的树木了。 一行人走到公路桥上时,看看桥下的溪水和溪水两岸的景色,高老师不由感叹,从明天起,开始跑步,一直跑到这里,玩一会,再跑回去 云燕也说,明天我也 “哇塞!!!快来看哪!大变样了啊!才几天啊,这么多大棚就都弄好啦!” 大烟鬼的一声叫喊,打断了云燕和高老师的一时心血来潮。 于桂春几人往王遥家那边往往,也是十分惊讶。 自短工们报到那天早上他们来过一次以后,此后就再没来过。这也就是十来天的时间,整个九小队的地面上,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远远望去,只是白花花一大片的塑料大棚。 大棚群落的四周,还围着一溜低矮的小房子。 想必,那应该就是王遥所说的温室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震颤人心的遇见(中) 听着大烟鬼他们的叫喊,眼望着远方那一片白花花的塑料大棚,高丽丽老师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她更不知道,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经过王遥和老妈的一番玩命折腾,这个以穷得家徒四壁而闻名全县的家,隐隐然已经快要成为万元户了。 恁谁也不会想到,就那一筐筐的蔬菜和一双双残次品袜子,王遥每三四天折腾那么一次,就是一两千元的利润。 就像当时那些来自会稽,遍布全国街巷,只凭一台手动补鞋机的修鞋匠人,以及那些只卖各种纽扣的小商人谁也想不到他们的家财会有多大的体量一样。 虽然高丽丽老师知道,王遥请她来家里吃饭,不可能真的就只是为了补课,为了所谓的酬谢。 然而究竟还有什么猫腻,她也懒得去想。 总之她觉得,不会是什么坏事,这就足够了。 她只是觉得,王瑶无论是学习还是做什么事情,都还比较靠谱。尤其是它摔晕了以后,原本被他隐藏很深的那份自卑,似乎也不见了。整个人似乎也一下开朗练达了好多。 何况还是请她来家里吃饭,而不是其他的别处。 她给高二(1)班上第一堂课时,只是发现王遥的相貌有些不陌生,就对王遥自然地有了一种亲切感。 久之,发现王遥的理解接受能力超强,人也很懂事。 加之她也不过是刚出校门不久的一个大学生。 她来到一中后,很快就和女同学们玩到了一起。 竟然还和云燕于桂春几个女同学,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通过这几个闺蜜,对王遥也就了解了更多一些。知道王遥在同学中威信很高,俨然一个孩子王。 知道王遥家境贫寒后,原本的一种无来由的亲切中,就又加上了一份同情和关心。 她只是一个科任老师,对学生的事情,只是和ta们的班主任沟通,和学生的家庭不会有什么联系。因而别说她没去过王遥的家,就是这条公路,她也是第一次走。更没有发现过这条小河附近,风景竟是这般的好。 然而当她听到大烟鬼他们的叫喊,再走进九小队的地面时,还是有点惊诧,也终于知道王遥又黑又瘦的原因了。 那些塑料大棚和温室,裸露出的木头c木板或木条的端口,很明显都是新的断茬。温室和大棚的外面,散落或堆积的泥土,也是跟新翻出来的一样,新新的,似乎还散发着泥土的气息。 大烟鬼他们早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那些大棚和温室看新鲜了。 王遥就对高老师说,“老师,咱们还是先进屋吧,等吃完饭再看看这些也不迟。” 高老师于是知道,王遥可能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就点点头,连个人并排一起向着院门走去。 “老师你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暑假?当然是回家了。已经是半年没见老爸老妈了。” “如果在暑假的一个月里,能赚到你一年甚至两年的工资,你还回去吗?” 高老师 “你不会是” “嘿嘿,哪能呢!” 王遥知道高老师看到他家的这个场面后,第一反应很可能就是帮他们家打工此外,一个小屁孩子,还能有什么路数? “我是想,老师既然能帮我们补习英语,为啥不能帮更多的人补习呢? “你是说” “对,开个英语补习班!” “补习班?可是学校并没有这个安排和打算呢。” “不是啦,是你自己办班是要招收学员,收取补习费用的那种补习班” 王遥算是听明白了。 这高老师看着开朗大方,脑子活络,可真要遇到实实在在的事儿,这思维定式,还仍然是在体制里面绕着圈圈。 还不如自己的老娘呢。 这特么要把这件事说明白,再到把这件事干起来,似乎还要先给她洗洗脑 好吧,那就把大哥王大白乎的那套本事拿出来,开始忽悠吧。 “我在诺河看到过这种补习班的招生广告,就混进去听了小半天” 二人说话的功夫,就已经进了大门。 王遥一边说着,一边就把高老师引进了客厅。 厨房那边传出锅碗瓢勺的声音,估计老妈一定是在厨房忙着。 没见到老爹的身影,估计一定又是舍不得离开温室大棚,在那边忙着呢。 “他们也是收费的吗?” “当然了,每个学员一个月要交十五块钱呢,那还只是个农业县城” “参加的人多吗?” 王遥想起了那个叫做什么合伙人的电影,那个在白胡子老爷爷餐厅不停地买鸡翅鸡腿,最后被逼无奈又在大仓库里上课时的场景 “多!一个只摆放了一百多个座位的大仓库里,连周边的过道和后面空着的地方都站满了人。我粗略数了下,没有二百人也有一百五十多!你想想看,每个人十五元,一百人就是一千五百,两百人就是三千元” “其实咱就是按照普通教室最低限度的五十人算,那也是七百五十元” 王遥知道,像高老师这类大学生,到边远高寒地区工作,是享受高寒补贴的。每个月拿到手的工资都算起来,有将近五十元左右,和当时的正科级干部差不多是一个档次。 在一个小县城里,这绝对属于高收入阶层了。 王遥也不是漫无边际的瞎忽悠,他只是想给高老师增强信心,鼓鼓劲而已。 然而他对补习班可能的市场需求,心里确实是很有信心的。 后世的很多资料,也充分证明了这个时代,对各种补习班近乎恐怖的市场需求,而尤以英语为甚。 从各种补习班到各种视听教材,从李羊的疯狂到老概念,从伟伯到旧东方,再到教育第一股 王遥虽然还不清楚自己以后将要去做哪个模块,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即使去做做教育,也万万不会去做英语 然而突谷县目前及今后若干年对各种补习班的需求,仅以他对同学和家长们的了解,就觉得这里的空间实在是太大了。 恢复高考才三四年的时间。不是读书那块料的早就就业上班了。凡是还在读书的中小学生,那个家长不是望子成龙? 别说是高大上的外语,就是随便开一个数理化文史地的补习班,即使学生不愿意去,家长们一手掏钱一手用鞭子赶,也是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补习班的。 谁让咱生活在这偏僻落后,资讯闭塞,教学质量又一笔潦草的深山老林里呢? 从小学到高中,想要补习英语的学生不要太多。甚至一些社会的年轻职工,对补习或者说是学习英语,其需求都是难以想象的。 从他知道高老师在会议上为他说话以后,他就一直想着,怎么才能为高老师做点事。 自己不想碰的领域,就让身边有能力的人去做。 世事难料,“明天永远是未知的。”以后说不准谁来帮助谁呢 他甚至想到,等高老师做成熟了,她可以回到她的老家,甚至去王遥准备考入的江宁,乃至京沪穗去大展宏图 虽然他还不很清楚高老师是否有这样的格局,但仅就突谷而言,以他对高老师的了解,他相信一定她能成功的。何况还有他这个妖孽,时不时地再扇扇风,点点火 “王遥!收拾收拾桌子,过来端菜” “老师您先随便坐会儿,我去帮老妈端菜去” 听到老妈在厨房里一声喊,王遥立马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 高老师直到这时,才有心思,有空闲打量一下这个家徒四壁的家。 她扫了一眼四周墙壁上王遥大哥的“书法作品”,然后就发现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靠墙的两个柜子上方,摆着一溜大大小小的镜框,每个镜框里面,都是一张张大大小小的照片。 高老师起身离开沙发,就开始欣赏那些照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遇见(下) “王遥,你家几口人?” 王遥刚端着两盘菜过来,还没等停下脚步,就见高老师盯着照片墙,连头都没回,就突然地问了他这么一句。 “六口。大哥和两个姐姐,再就是老爸和老妈了。” “你大哥叫王玺?” 高老师说完“王玺”两个字就转过身来,两眼晶晶闪亮地紧紧盯着王遥。 王遥被高老师此刻的表情有点整懵了。 无论平时高老师是生气,还是开心,他都从未见过高老师有过此刻的神态。 压抑着的兴奋,久别重逢的惊喜,得来全不费功夫的侥幸,捡到宝贝时的云里梦里 他有些愣怔地看着老师,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在哪?” “劳朝河林场。” “在做什么?” “政工干事。” 高老师脸上的表情变幻着,终于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我说怎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熟悉你们哥俩长得都确实很相像。” “我真是笨得可以,早就应该想到的遥玺这个笔名,是不是你们哥俩的合谋?” 王遥继续点头。 “他成家了吗?” “没,对象都没一个。他都穷得底儿掉了,没文化没本事,整天就知道瞎忽悠,家庭负担又那么重,整天还窝在穷山沟里,谁家丫头傻透气了才跟他” 王遥有些看明白了。 没想到他大哥竟然比他还有本事。一个水货初中生,竟然泡上了正牌女大学生这,这特么都跟谁说理去? 看高老师这副样子,很可能是在倒追。或者是大哥,自觉高攀不上而刻意地玩消失那早先干嘛了呢?以他对大哥的了解,这种推断应该是十之。就像自己压抑着对于桂春的感情,又何尝不是来自家庭的自卑呢? 看来这高老师毕业来到这山沟里,很有可能十之就是为了大哥,那也是说不定的事。 这年头,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丫头,可比后世要多的太多了。 打铁要趁热。如果能帮大哥把高老师一举拿下,既为社会解决了两个大龄青年的问题,又为老爹老妈卸下了一副千斤重担,他可就为这个家,立了个大功。 何况,如果英语补习班如他所设想的那样开办起来,这肥水也就不会流入外人田,而是肥了自家的田了 王遥心思电转,就一股脑把大哥所有的劣势一一排了出来。既然高老师没加隐瞒,那咱也就索性敞开了说,先替大哥直接将她一军 “王遥,我决定了。你那个什么培训班,过后跟我详细说说,这个暑假,不回家了。” “老师你,认识我大哥?” 王遥开始给未来可能的大嫂下套。 套出来的东西越多,对策才会越有针对性,效果才会更好。 “哼,岂止是认识。他以为跑回山沟里我就找不到他了,切!” 一副小女孩的神态,哪里还有半点老师的影子? 王遥的老爹老妈按照家里的惯例,唯恐老师和这帮孩子们吃饭时拘谨,就没有加入他们这张饭桌。 尽管高老师和云燕她们百般相邀,老妈只是说菜都是一样的,你们都吃饱吃好,我们就没有白忙活。 老妈把他们都安顿好,就和老爹到另外的房间去了。 看着摆满一大桌的红烧细鳞鱼,东坡肉,地三鲜,猪肉炖粉条,红焖鸡块,糖拌西红柿,拍黄瓜,青椒肉片干豆腐,一大钵的奶白色鲫鱼汤几个学生娃眼睛都直了,口水是一个劲地往下咽 这特么还是那个家徒四壁全县闻名的贫困户吗?这特么要是贫困户,我们家的饭菜,是不是都该喂猪了 高老师也很意外,“王遥,怎么能让家里这么破费?再这样,以后我都不好意思来了。” “老师不用客气。老师是第一次来我家,于桂春虽然来过,今天也是第一次端我家的饭碗。云燕和大烟鬼他们几个以前来我家,也总是跟我一起啃玉米面饼子,喝玉米面糊糊,这说起来,都是泪老师和同学几个,都帮了我太多太多,我要是再说什么客气话,就觉得,就觉得什么客气话似乎都不够分量只是一顿饭其实啥也不算。但这顿饭我要是不拿出点诚意来,您不会说什么,可他们几个,还不把我撕吧撕吧当肉吃了” “就是就是,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王遥还不开吃吗?先吃一通再开场白,行不” 大烟鬼实在是熬不住了。 “对对对,开吃开吃” 王遥用公共筷子夹了一块东坡肉放到高老师的碗里后,说了句“你们自己开动,我是不会给你们夹菜的,我自己还等不急呢” 话是这么说,王遥还是偷偷瞄了于桂春一眼。 看到于桂春也在动筷子,这才定下心来。 “今天咱们要不把这些菜都吃光,都见盘底,就对不住我老妈这份心思了。她老人家可是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况且,大烟鬼知道,我穷怕了,很抠门的,这样的机会,不会” “哎,王遥,这次是这次,一码归一码。这次是我们跟着老师沾光,我们只感谢老师,没你什么事儿。上次可是你自己说的,等咱们考完试,要好好庆祝一把的。你抠不抠门不关我们的事,想要赖账那可是门都没有。” 云燕整个小嘴吃的那是油光光,闪闪亮,嘴里还在嚼着,却也丝毫没影响到一个吃货的敏感,把一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 “嗯?我有说过吗?还有这事儿?” 于是,群起而攻之 饭桌上的气氛,也就越发轻松活泼了起来。 高老师只是低头笑着,闷头吃着。 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那年头,还根本没有什么饮料。 这场合,似乎也不适合喝酒。 看看大家风卷残云般地突击了一番,舞个不停的筷子们,也终于都有了片刻的休息,王遥就起身给每个人都泡了一杯茉莉花茶。 窗外传来一阵汽车的引擎声。 王遥刚要起身出去看看,就见王玺大步流星一阵风似地已经跨进门来。 “哈哈,这么热闹” “丽丽” 于桂春他们几个在短工报道的那天早上,都已经和大哥见过面,此时一见他进来,几乎和王遥同时喊了一声“大哥” 然而,大哥一句话只说了半截,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一样,瞬间卡壳。然后眼睛就定在高老师的身上,一动不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