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定天下之扶明》 正文 楔子 衡山又名南岳c寿岳c南山,为五岳名山之一,坐落于湖南衡阳。衡山七十二群峰,层峦叠嶂,气势磅礴。 每年阴历七八月,酷暑难当的时节,就是信徒们进香的高峰,同时也是游客最多的时节。当然,游客们进香是幌子,避暑才是真的。 只有信徒,有求于菩萨,或求财,或求子,或求平安,才会诚心的一步一拜,从山脚的南岳大庙一直拜到山顶的祝融寺,许完愿,磕完头,烧完香,心满意足的回去。 同为香客的王启年,却一点没有磕头的觉悟,小时候体弱多病,爷爷只好把他寄名在南岳圣帝的座下,希望能一路无病无痛地长大成人。自小,每年一度的给干爹进香是必修之课。 话说这王启年,却也是一另类。家族师承鬼谷子一脉,世代都出谋臣。每逢天下大乱,总有人跳出来搅动风云。可惜要么功败垂成,要么被卸磨杀驴。 近代史上某位长辈又成功作死,为防牵连,整个家族躲进了湖南中部某地的一个三无小山村里面,什么叫三无?无水(自来水)无电无路(马路)。虽然如此,却也从小接受祖传的谋士训练,在爷爷的棍子下,过了一遍古人的瘾,五岁发蒙,七岁念完四书五经,十二岁精通诸子百家。 (本章未完,请翻页)得益于现代教育的普及,家族里面也与时俱进,一个长辈出手成功忽悠了教育局长,把他直接塞进了某高中,三年后顺利考上了浙江一所名校,眼下正是大二的暑假,自然得上山烧香看干爹。 十岁的年纪,正是要面子的时候,拉不下脸去一步一磕头,只好和干爹告声罪,在山脚下买了个大背包,把香包c香c烛等供品一股脑塞在里面,胸前挂了一个相机,冒充游客,混在游客群里面,徒步上山了。 一路上见庙烧香,见佛磕头,终于来到了祝融峰上的祝融寺前。 祝融寺前的广场上,入口处,靠近悬崖的一侧,乌央乌央围了老大一群人,里面喝骂声c哀求声c殴打声c围观者的嘘声响成一遍。 自由秉承了中国优良传统(打酱油,围观看热闹)的王启年自然不甘人后,分开人群挤了进去。却见一猥琐中年汉子,双手抱头,夹紧双膝,蜷在地上,被几个身穿制服的临时工一顿狠踢。 王启年拉住旁边一个香客的袖子,问起缘由。原来那汉子八成是深圳的飞车党,捞了一票大的,出来旅游犒赏下自己,路上看到几个洋人购物时露出的大把美金,汉子抢了包抬脚就跑,要知道这里是山上,不是马路,也没有骑摩托。还没出广场就被几个临时工按到在地。 (本章未完,请翻页)日本人丢了自行车,尚且有武汉市上万警察去找。你抢洋大人东西,不是找死么? 王启年不禁大失所望,“这有什么好看的,我还以为是城管打小贩呢!”一边举起了相机,打算拍点照片放微博,增加点人气。 谁知这一举就出了大祸,几个临时工还真是城管,里面那个为头的胖子,一看到有人拍照,职业性的叫了起来,不好!有人拍照,弄死他。 一群临时工丢下了飞车党,朝王启年扑了过来。好汉不吃眼前亏,深知和临时工没法解释,王启年扒开人群,抬腿就跑。老子山里娃,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怕你?没跑几步,看到前面有栏杆,一个标准跨栏动作,然和一声长长的啊~~~~~!在山谷里面回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昨日祝融峰上发生抢劫事件,俩劫匪对外国游客偷窃不成,进而抢劫,一名劫匪被英勇的城管成功抓获,另外一名劫匪同伙,暴力抗法,意图袭警,逃跑时失足掉落山崖。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日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高科技也有靠不住的时候 大明崇祯元年初冬。今年比以往几年更加的寒冷了,才刚入冬半个月,大雪就像不要钱的一样开始猛下了,前一场还没化掉,后一场就纷纷扬扬的接着来了。最底下积雪结成了冰,最上面的积雪也有一尺多厚了。 山东府鳌山卫杨家庄的杨举人杨德昌看了看阴暗的天色,不由得紧了紧领子,又把双手拢进了厚厚的袖子,长叹道:“如此盛雪,百年所未见也。今天子新立,人皆日新天子有明君之相,此天子之德乎?然边境未安而朝廷党争不已,此亦亡国之兆乎?吾诚不知其详也!” 叹息了一阵子,然后叫过来管家杨安,吩咐了几件事情后,就自顾自的赏雪去了。 杨安来到二门口,朝门外正在向火的几个年轻的护院说:“这鬼天气,一年比一年冷。今早庄子上打更的过来说,关帝庙那个叫王叶的,就是那个前几天才来庄上的小叫花子也冻死了,一个外地来的叫花子,父母亲族都没,连个收尸的人都没。” 说完紧了紧衣袖,继续说道:“你们几个别顾着向火了,勤快点动动脚跑一趟关帝庙,早点把死人送到化人场化掉!回来赏你们一人一碗老黄酒,当当寒气!” 管家发了话,又有老酒喝。护院们虽然满心的不愿意,也只能打起精神来。打上了绑腿,穿上蓑衣,带上斗笠,三个人拖着一扇门板,在大雪中深一步浅一步的朝着关帝庙走去。 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就来到了关帝庙前。推开庙门,前院里是乱七八糟的花木,已经冻死了很多,剩下的也被大雪压得七扭八歪的。前殿里面,空空荡荡,就剩泥塑的关帝爷爷高高的坐在神殿上,平时就没什么人来上香,碰到大雪封路,自然更绝了人迹。 三人把门板搁在了大殿,来到了旁边的厢房里面。厢房中间一个早就熄灭了的小火堆,旁边稻草堆里,一条清瘦的人影团缩在那里,双手紧紧的抱住腹部,双膝团在了胸前。 少年自然是昨晚冻毙的王叶了。三人在王叶尸体的脚下插了三根香,作了揖。准备把王叶的尸体抬到大殿的门板上面去。 这里面也有个讲究,人死后一段时间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灵魂还会待在身体里面,只有等尸体上了停尸床,抹了身子,换了衣服,俗称小殓,才会发现自己死了,灵魂就会离窍。如果在大殿里面小殓,有关帝爷爷镇着,没有后患。 三人里面胆子最大的杨二狗,招呼着栓柱,二人来到尸身旁边,准备下手搬运。却见本应硬邦邦的尸体转动了一下,大叫道:“尼玛,冻死老子了!”然后眼睛挣了开来。 抬尸三人组,吓得不敢动弹了。王启年抬头看了看三人,身体还算结实,以为八成是王府侍卫之流。开始摆谱:“好大胆的狗奴才,自己穿的这么暖和,却让本王受冻。”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裳,补充道:“看着本王落了难,你们就敢欺负本王了?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来人啊,把这三 (本章未完,请翻页)个狗头拉出去斩了!” 抬尸三人组更不敢动弹,如果此人是失心疯还好办,一人一脚就能把他踹倒。万一,这要是鬼上身。古代人们对着个还是很敬畏了。 三人还是里面杨二狗胆子大,上前抱拳道:“敢问大仙名讳?是何朝何代的王爷?小人们回去后一定刻上大仙牌位,香火供奉。只求大仙千万别和小的一般计较!” 王启年心下奇怪起来,这人言语不对路啊,郝仁答应送自己穿越过来做王爷,那艘宇宙飞船看起来又那么牛逼!以这么牛逼的科学技术技支持,理论上不会出错的啊,不是流行一句话么?“要相信科学!” “本王自然是本朝的王爷了!” 抬尸三人组磕下头去,杨二狗学着戏文里面的腔调,庄子上可是每年夏天都要演神戏求雨的,护院们自然也学会了几句:“有请王爷前殿更衣”,先把王叶骗出去再说,到了关圣爷爷座前,谁还怕你个孤魂野鬼。 王叶心下大喜,活动了下冻僵的身子,来到了前殿。 却说王叶跟着抬尸三人组来到前殿,刚一进殿,杨二狗转着圈看了王叶半响,啪的一脚就把王叶踹到在地上,接下来拳头就雨点搬打了过来:“王叶你个狗入的,老子还以为你鬼上身了,尿都快被你吓出来了。眼见着你见了关帝爷爷也不害怕,才知道你十成十是失心疯了,三娃子c栓柱,别怕,一起上来揍他。” 其余二人也反应过来了,一起加入了海扁王叶的行列。可怜的王叶刚刚醒了过来,转头又昏了过去。 抬尸三人组一看王叶昏了过去,也就懒的理他了,直接把他丢在大殿上,带来的门板也不要了! 王启年又一次的清醒了过来,还是感觉很冷。想到挨揍的时候杨二狗那声“王叶你个狗入的”自然明白被郝仁摆了乌龙,明明想穿越到王爷身上,结果穿越到了一个叫王叶的小叫花子身上。这年头,神仙靠不住,组织靠不住,没想到啊,科学技术也靠不住。一想到叫花子这个身份,身上更冷了。 王启年在关帝庙里面走了一圈,什么吃的也没有。前殿的木板到是可以生火,问题以前的火堆早灭了,手头也没火种啊!摸了摸怀里,只掏出一个山寨苹果4s。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要个一块钱的打火机了! 只好在衣服里面塞了几把稻草,凑合着出了门,冲着老天比了下中指,也不知道郝仁他们能不能看到。 低头沿着抬尸三人组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挪的走了过去。得尽快找户人家弄点吃喝,烤下火才行,你说,要是好不容易穿越过来,没半天又冻死或者饿死了。岂不是比中了500万彩票马上心脏病发而死的倒霉鬼还要惨。 冰天雪地里,王启年一人慢慢地挪着,一里多路硬是走了半个多时辰,要不是老远老远就看庄子里面杨举人家高大的房子。王启年都怀疑自己这一里多路能不能坚持下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进了庄子,路旁几户人家都紧闭着大门,这种小门小户估计也要不到多少东西,就算要饭,也是要讲技术的。在大户人家要到一次,比小户人家要十次,收获肯定还要多。 终于来到了杨举人家门口。门房里,抬尸三人组还在那里烤火,一人手里一碗老黄酒,旁边围着几个长工模样的农民。仔细一听,抬尸三人组正在向其它人吹嘘着王启年起死回生变疯子,三人勇斗疯人王的英勇事迹。都快一个时辰了,三人也还没吹嘘完。也不知道他们添油加醋了多少。 王启年走了过去,抬尸三人组盯着他大笑:“你个疯子又来干嘛?” 王启年不理会三人,却见大门口正出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心知正主出现了,急忙上前道:“学生见过这位老丈”。 杨管家大笑起来揶揄道:“学生?” 王启年改口说道:“小生见过这位老丈”。 杨管家又揶揄道:“小生?” 王启年大怒“不就一个称呼么?要饭的见过这位老丈,这样总可以了吧!” 杨管家呵呵大笑起来,“二狗子他们回来说你疯了,我还不信,现在看起来果然如此。前几天你都来我家要一次饭,挺乖巧的一个人,今天见了我连声杨管家也不会喊了?” 又冻又饿的王启年自然不会同衣食父母们辩驳,回答道:“哎呀,杨管家请别见怪,小的冻饿了几天,脑袋昏昏沉沉的,以前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还请杨管家别和小的一般见识。施舍半碗冷饭,再过半天在下就要变饿殍了。” 杨管家转头吩咐一个丫鬟去厨房端碗饭出来,对着王启年说道:“看起来你脑子真的冻坏掉了。以前你就是快饿死了,也是称呼自己为“在下”,再不肯失礼的。今天怎么会作践起自己来,反而自称“小的”了。” “我也看得出来,你手上肩膀上一点茧子没有,自是出自大户人家,听说西边现在闹匪乱,估计被他们祸害成这个地步的。我这人心善,大冬天的不管你,你也活不下去。不过老祖宗有训示,庄子里面不养闲人,而且你也没有路引,家里不敢留宿,这几天就委屈你住我家后面的草料棚吧,多少能挡点风寒,顺手帮忙照看下牲口。总比冻饿而死强。”杨管家发起了慈悲。 王启年作揖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得老先生照顾,幸何如哉!” 旁边抬尸三人组组合长工们大笑,纷纷说道:“这小子傻了,明明一个叫花子,竟然掉起文来了。” 王启年又大怒:“粗俗你们笑我,掉文你们也笑我,到底要我怎么样?” 众人哈哈大笑中,王启年填饱了肚子,然后就带着全副家当(一身破衣服)在杨举人人家的草料棚里,住了下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郝仁来电 转眼间,王启年来杨家庄已经有七八天了,这段时间里面终于弄清楚了一些事情。 首先,时间,眼下正是崇祯元年十月,命中注定的吊死鬼崇祯只剩下十六年寿命。离乱世又近了一步。自己也没多少时间胡闹了! 其次,地点,大明山东京畿鳌山卫杨家庄,也就是后世的青岛一带。 再次,人物,王启年知道的也就杨家的情况。杨举人杨老爷,本名杨德昌,本地有名乡绅,家产万贯,田地万亩。杨老爷举人出身,五十岁进士无望后,就开始埋头娶妻生子,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娶妻三房,却效果不彰,膝下三子而已,取名杨存忠,杨存孝,杨存仁。原本打算按照忠孝仁义礼仪廉耻排列,可惜不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老大杨存忠年过三十,进学无望,转投武职,靠着杨举人的影响,以及家里的银钱运作,这几年混的如鱼得水,官运亨通,目前正肩任鳌山卫卫指挥使一职,百里之内也算的上只手遮天。 二子三子都是十八岁,还在埋头寒窗中。剩下的光是丫鬟就有三十来个。另外还有管家一名,专职护院十来个,这些都住杨府;其余还有数十来个长工,住杨家庄;再加上新进的临时工王启年和一条被叫做小白的哈士奇,住草料棚。 至于杨家庄里面的其他人,大雪封路,王启年没出去过,其它人家也很少来,来了也很难让王启年碰到。 杨举人家财万贯,光是住的院子就有四进,然后这和王启年却没有半点关系。在杨大善人后院的墙外,搭着一个草棚子,里面堆满了干草料,是为牲口而储存的过冬草料。王启年这几天就住在草料棚里。用草料堆 (本章未完,请翻页)成四堵墙,中间铺上晒干的稻草,躺在干稻草上,再盖上稻草,比关帝庙里面强多了。 现在,雪终于停了,王启年就躺在草堆上,晒着太阳。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晒的王启年昏昏欲睡。一切都那么安静c祥和。 突然,“我在仰望,月亮之上”一阵粗犷的手机铃声响起。王启年猛的翻身下了高高的草堆,也不管有没有摔疼,掏出山寨苹果4s放在耳边就大骂:“郝仁,你个王八蛋,把老子骗惨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郝仁一如既往的不靠谱的声音:“你小子能耐了啊!竟然敢骂老子了,不想回来了?信不信我把你扔那里让你自生自灭了!废话少说,你那边什么情况?” 王启年回答:“说好的王爷呢?我还以为过来锦衣玉食,结果变成了冻死的小叫花子王叶,要不是老子能屈能伸,拉的下脸皮,复活的当天就又冻死饿死了!” 郝仁干笑着:“我打电话过来主要先确认下传送成功了没有,实话和你说,这种远距离传送活物的活计成功率只有20,剩下的80传送过去后,活物变死物了。看起来你运气不错啊!” 王启年开口道:“郝大哥啊!别扯那么多没用的,我现在一顿只有三两窝窝头啊,别说肉了,连油荤都没见过啊!眼下都快馋死了,有好吃的没?弄点过来吧!” 电话那头郝仁大笑:“只要你好好干,想吃肉,没问题,我正在仙后座这边,龙很多,我给你传一条过来,龙肝凤胆可是美味。一分钟内必到,你就等着吧!” 王启年一听,心知这上司做事想到一出是一出,不靠谱之极,连忙把手机对准外面空旷的地方,生怕穿过来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巨大龙尸把自己砸成肉酱。果不其然,大约三十秒后,一条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在了离草棚三十米开外处的空地上,激起地上积雪无数,然后又纷纷扬扬的散了下来。 王启年一看事情闹大,通话也顾不上了,挂了手机,就钻进了耳房。 不一会儿,被巨响惊动的杨家各人,都赶到了坠龙现场,紧接着杨家庄各人也不顾齐膝深的积雪围拢了过来,看热闹一向是国人的优良传统,碰到这种千载难逢之事,这点积雪难不住众人的兴致。王启年也没事人一样偷偷摸摸的混进人堆里面,和人其他人一样对着龙尸指指点点。 最后还是杨举人拿了主意,报了官府,又命几个护院守着龙尸。 数日之后,知县周祥春亲自带衙役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也是目瞪口呆。好在周祥春有担当,私下拿了注意,命人用芦苇席子裹了龙尸,在海边找了一块风水宝地埋了龙尸,并派了几个民夫守着,同时严令杨家庄各人不得到处乱说。但是,黄河易堵,众口难塞,这种事情怎么封得住,渐渐的有流言传了起来。 《明史》载:“崇祯元年冬,山东鳌山卫有赤龙从天而坠,鳞伤遍体,似搏斗而亡。头东尾西,凡十余丈。民不敢近,以报官府,官府秘之,以芦苇裹之而葬,遣数人守之,待其肉销骨烂而止。后人皆曰:“明为火德,赤龙之象也,赤龙坠地,大明将亡。此亦天意也!” 后世又有野史记载:“摄政王少时,落魄鳌山卫,流落杨家庄,夜宿于草料之上,饥寒不已,见一赤龙从天而过,召之取暖,不听,乃怒而斩之。始亡大明三百年天下,终肇天汉八百载基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死要钱的郝仁 王启年仍然在享受着他的好日子。名义上说帮杨老爷家照看牲口,实际上月初连天大雪,虽说晴了好几日了,但是这气温仍然在零下徘徊,路上的积雪一点化的意思都没有。 牲口没法放出去,只需要每天四顿定时往牲口栏里添草料。其它时间就和抬尸三人组以及长工们一起吹牛。大冷天的,长工们也没有什么事情干,杨管家也不是小气的人,这个时候就没有尊卑之分了,一群人围着火炉而坐,端着老黄酒,就着咸豆或者炒豆子吹牛。 门帘外滴水成冰,门帘内温暖如春。有位叫真版王启年的哲人说的好:“幸福来源于对比。刑场上即将被砍头的犯人们,看着正在被凌迟处死的倒霉蛋,感觉自己幸福的就像在天堂”。 这一天,王启年又开始和众人喝酒吹牛起来,正嘴角泛着白沫地吹嘘自己学过武当功夫时候,“我在仰望,月亮之上”的山寨手机铃声又开始响起。 吹性正浓的王启年,一边掏出手机放在耳边,一边还在絮絮叨叨的吹嘘自己的功夫。直到众人奇怪的眼神看来,才反应过来。看着众人盯着自己放在耳边的手掌,把手机举了举,示意了一下,讪讪的说:“不知道什么玩意儿,草料堆里捡来的。” 杨管家敲了一下桌子:“傻子,你神神鬼鬼的说什么呢干嘛把手支耳朵边?刚才你说八卦游龙掌什么来着。” 王启年一愣。难道说,这个现代带来的手机只有自己能看见,他们都看不见?看样子郝仁还真没吹牛,这东西被他温养过,算半个神器。伸着手在众人前面,挨个问道,“你见我手里东西么?你见我手里东西么?” 众人大笑:“你空手有个啥东西啊,傻病又犯了?傻子就是傻子!” 王启年赶紧尿遁回草料棚,这草料棚前几天已经让杨管家安排人修治好了。自从知道手机可以传递物品后,王启年可不敢朝郝仁发飙了,自己以后求他的时候多了去了呢! 王启年接通手机后讨好的说:“郝哥,怎么我回拨你电话,打不通啊!。” 郝仁回答道:“别大惊小怪的,这叫规则碾压。你听说过上级会随叫随到的么?而且这手机在我手里自然算准神器,在你手里撑死了算半神器,能一样么?你到那边十来天了,情形如何了?” 王启年回答道:“一切都没问题,咱这手机不是能传东西么?就等你传个百八十吨黄金过来,然后军火再来个几十火车皮。我立马给你拉人,保证三个月完成任务,对了,你那边记得帮我和学校请一学期假。三个月后刚好回来接着念大学。” 郝仁大怒:“如果这么简单的话,还用得着派人过来么?直接派条狗就行了。” 王启年不敢做声。 (本章未完,请翻页)过了一会儿,郝仁接着说道:“那个谁啊,你可别小看古人的智慧。就算给你黄金和军火,不用半个月,你的小命就难保了。小孩子抱着金块招摇过市,不要命了么?那个谁,你既然穿越了过去,就要靠谱一点,就得把自己当做古人,一言一行都要符合他们的习惯。你不知道啊,根据我的研究,人类对未知的东西有着最大的恐惧,如果你不能融入他们,被他们所接受,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的话。你就算再牛逼。他们也会想办法干掉你,然后再找一个自己熟悉的人来坐你的位子。” 王启年点头受教,然后问道:“郝哥,是你么?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靠谱了呢?跟以前不着调的样子完全两样啊!” 郝仁回答道:“你别管我着不着调,我和你情况完全不一样,我的上司一女神有点神经病,被她传染了一部分,另外,迎合领导作风也是工作需要嘛,领导不靠谱,下属如果太靠谱的话,岂不是和领导拧着干?最关键的是,老子在自己的地盘混,可以由着性子来,就算挂了,女神也能让我复活。你小子挂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了。” 郝仁接着说道:“还有,黄金你就别想了,有这东西我还自己留着呢,我这份宇宙审查员工作一毛钱工资也没有,一切开销都是实报实销,想做个大保健都要省三个月早餐钱。至于军火,更是别想,一切你那边没有的东西,这手机都没法给你传过来,除非女神大人特批,开一条专用通道。有这好事儿,我弄架直升飞机过来,直接k一掉努尔哈赤。还用得着你么?” 王启年明显的不信:“郝哥,那前几天那条龙怎么传过来了呢?” 郝仁回答:“龙这种东西几千万年前就有的,当然能传过来。我看你大学白上了。北极熊比普通熊大很多知道吧!越是冷的地方,生物体积越大。因为体积越大的生物‘比表面积’越小,越能保暖。反过来说,体积越大的生物越怕热,越容易热死。几千万年前冰河纪的时候,温度很低,龙c恐龙之类的很多很多。随着后来温度上升,能飞的全跑仙后座这边来了。不能飞的大家伙要么呆水里,要么全热死了。那些砖家的所谓小行星撞地球,导致恐龙灭绝的话,全是瞎扯。所谓砖家信的过,母猪也上树。另外,根据女神的说法” 眼见着郝仁又要开始离题万里了,王启年赶紧插嘴:“郝哥,打住,打住,当我没问过!我们来说正事,兄弟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过来的,组织的支持总得有点干货吧!要不来个几千吨钢铁,黄铜也行啊!我私铸大钱!” 郝仁回答道:“这个事情组织上还得研究研究!话说,这边的钢铁c黄铜性能可是远远超过你那边的,如果死扣规定的话,照样相当于你那边没有的东西,禁止传过来啊!最关键的一点是,我这边弄铁铜也得花钱,就算我省下半年早餐,估计也就给你那边弄个百八十斤钢铁,凑合着能做一副盔甲!你说,我要是克扣其它人的伙食,然后自 (本章未完,请翻页)己再” 王启年都快崩溃了,大声说道:“别打官腔了,每次念到钱字的时候用重音,我听出来了,不就是想要钱么?要不我从这边弄点东西,你收过去,卖钱之后给我买东西过来。” 郝仁十分开心:“早点说出来嘛,就等你这句话了,浪费我这么多口水。事先说好啊,七三分账,我七你三。咳咳!好了,正事谈完了,接下来和你谈谈私事,经费问题解决了,物资方面自然有取巧的办法,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你想要的东西,只要你在那边自己随便弄出几个样品来,哪怕你是瞎碰上的,你郝哥我就能大批量采购成品后给你送过来。放心,资料我帮你找,免费。为表诚意,我先给你一份穿越者的攻略秘籍,这可花了我半个月时间收集的。私人送你了,好好看看,对你有好处。” “好吧,我知道了!还有件事,你也得帮我解决下,我现在的身份没有啊,纯属黑户,没办法出去活动啊,难不成我一辈子就在杨家庄混吃等死了你想啊,我去办路引,到了那儿,官府一问,你哪儿人啊?家里什么背景啊?你说我回答我不知道好呢,还是回答我知道但是不告诉你好呢?这还不得被当刁民打死啊!”王启年问道。 郝仁回答道:“稍等啊,终砖,根据上次搜索到的‘王爷死了’这句话,锁定信号,时间往前移动,查下这小子以前的身份。”过了几分钟,郝仁那边终于有了声音:“查到了,你小子运气不错,竟然是个举人。崇祯元年加开恩科,你没考上,回家的路上被人劫道了。我把你资料传给你啊,你记一下。” 王启年被上次的王爷乌龙事件弄怕了,大叫“这回你可真的弄清楚了哦!我做叫花子不一定饿死,如果去冒充举人,肯定会被乱棍打死哦!” “你要不信,我还是让终端直接把资料传进你脑子吧。你自己看吧!把手机放耳朵边就行了。”郝仁说道。 王启年依言将手机放到了耳朵边。手机里面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噪声,脑子里面翻江倒海一样,王启年中指才比了一半就晕了过去。郝仁挂了电话,施施然又去其它星座旅游兼办公去了。 第二天早上,王启年醒了过来,被冻醒的,昨晚就昏迷在雪地上,还好被被抬尸三人组发现了,拖回了草料堆,否则至少也要冻个半身不遂。 脑子里面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感觉多了许多的东西,一时半会没办法整理。想到郝仁手机里面说的攻略秘籍,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阅读器,发现一个新建的文件夹《明朝攻略》,打开文件夹,里面又一个文件夹《高度机密》,再打开,是《郝仁制作》,再打开,是《擅看着死》,再打开一看,里面终于有了好几十个文件,仔细一看名字,分别为:《回到明朝当王爷》c《步步生莲》c《官居一品》c《锦衣夜行》c《回到大明当才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举人之间的调调 且说第二天早上,王启年醒过来后,翻看郝仁传过来的所谓穿越秘籍。结果发现竟然是一堆网络小说,连本正规的史书的没有。心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感慨郝仁的不靠谱。不过好歹知道了这具身体的身份,是时候去弄一份路引了,老窝在杨家庄也不是个事。 于是整理了下衣服,把破的地方遮掩了下。然后用雪擦了两把脸。来到了杨老爷家门口,却不进去,就站在杨府大门口死盯着。不一会儿,抬尸三人组出来了。看见王启年,立刻抬手打招呼。 王启年不理,反而双手背在背后,昂首说道:”几位小哥,在下王叶,字启年,前来拜会贵府杨老爷,还请几位小哥通报一声。” 抬尸三人组大笑:“傻子,你又做什么幺蛾子?” 王启年仍然不理,重复道:“在下王叶,字启年,前来拜会贵府杨老爷,还请通报!” 杨二狗不笑了,走了过来,一边伸手往王启年头上拍来,一边说道:“这回真的鬼上身了?我来帮你治治!” 王启年一跳一丈多远,怒声说道:“本人可是湖广的举人,你敢动手试试。依大明律法,殴打有功名的士人,不管有理没理,见官先打三十板子,还不快去通报。” 抬尸三人组里面最机灵的杨二狗看王启年样子不像作伪,而且天塌下来有大个撑着,真与假自有杨老爷判断。于是转身回去找杨安通报去了。其余二人脑子反应慢点,跟不上趟儿,还在那里目瞪口呆。 不一会儿,杨老爷亲自出来了,老远就打躬作揖的:“怠慢了,怠慢了。近些日子,本县周围匪患不断,在下也是过于小心了,怠慢了王孝廉,罪过,罪过!” 一边说着一边领着王启年从正门口进去。穿过第一重护院们住的院子,二人来到正厅。正厅堂前挂着一幅巨幅山水画,也没有题跋,看不出是谁画的,不过样子倒是看起来挺古老的,应该传承有些日子了。 巨画下面一张八仙桌,桌旁两张太师椅。旁边两侧墙上挂了不少条幅,有字有画。下面各排着四张椅子。王启年一进大厅,就直奔椅子而去,低头打量起来。据说古代地主家桌椅都用红木,这东西要是到后世绝对值大钱,第一桶金啊,第一桶金啊!关键是怎么这把这些桌椅弄到手,用偷的肯定不行,第一东西太大,第二,自己现在怎么着也是个举人了,得顾着点体面。 杨老爷见此情景却是大惊,此人莫非才高到如此地步了?墙上挂的可是董其昌的真迹啊!自己花了好几百两银子才弄来的真货!人家竟然不屑一顾,只是低头打量椅子,难道在他心里,董香光的字画竟然比不上一张椅子 杨老爷咳嗽了两次,王启年才回过神来,二人来到巨画前的八仙桌前,分宾主坐下,杨老爷吩咐丫鬟上了茶。两人先是一段无聊的今天天气哈哈哈之类的没营养的话。然后王启年站起来对前段时间杨老爷的收留表示感谢,杨老爷也再次为前段时间的怠慢而道歉。 之后才开始进入正题,杨老爷主要想弄清楚王启年举人身份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真伪,以及来此的目的。王启年主要是想请杨老爷帮忙搞定路引,并想办法骗到红木桌椅。杨老爷开始套了王启年半天话,问清楚王启年老家的情况,然后就指着墙上的字画,开始转弯抹角的问了起来:“寒舍这墙上,挂的全是董香光的真迹。不过其中有一幅,老朽却不是很喜欢,一直想另觅一幅佳作换上。王孝廉才高八斗,想必也是精于字画,你我既是有缘,还请赐墨宝一幅。” 王启年马上就听出来了,这是信不过自己的身份,借书法来考校。古人说话就喜欢这个调调,说话喜欢绕着圈子来,圈子绕的越大说明越文雅,也越有学问。 不过自己倒是没认出来这字幅竟然是董香光的,弄到现代也值大钱啊!还好王启年从小接受传统教育,在爷爷的棍子逼迫下面练出了一笔好字。而且这具躯体本身也有很好的基础。 这个时候拒绝的话就相当于翻脸了,于是谦虚道:“在下字画不精,本当藏拙。杨前辈对在下有活命之恩,既是杨前辈开口,只得献丑于人前了,还请备上纸墨。” 旁边自有机灵的丫鬟捧来了文房四宝,放在了八仙桌上,然后在一边慢慢的磨起了墨来。 王启年站起身来,来到桌前,拿起了毛笔,仔细打量了下,然后说道:“好笔,好笔,尖c齐c圆c健。此笔当是湖州名匠所制。” 杨老爷在旁边微微颔首。明朝末年追崇奢华,基本上有点钱的士人都喜欢用湖州笔,薄有家资的杨老爷自然也是如此,舍得花几百两买字画,自然也不会省这几两银子的毛笔钱。 王启年眼角看见杨老爷点头的表情,自然知道蒙对了。眼见着砚台里面墨已变浓,便沾了沾砚台上的墨汁,挥毫写下八个大字“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旁边落款“湘中王叶手书,崇祯元年孟冬。” 然后搁下毛笔,接过丫鬟递过的毛巾,擦了擦手,转过头对杨老爷说:“在下字体粗陋,当不得君子一观,献丑了,献丑了。” 这个也是古代文人的一个通病,什么事情一定要谦虚,明明自己身价亿万,也要说的像穷的快要饿死一样,越是这样越说明说话人品德高尚。 杨老爷凑过去一看,只见字体个个雄秀端庄c遒劲有力c磅礴大气,难道一见的柳体书法,可见至少下了十几年苦工,即使挂在董香光字画旁边,却也并不如何失色。心下对王启年的举人身份已经信了八分,再把这八个字咀嚼一遍。尼玛啊,好磅礴,好大气啊,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将来绝非池中之物,剩下的两分怀疑也没有了。 王启年又从旁恰到好处的补刀:“丁卯科湖广乡试,承蒙座师王公错爱,在下恬为五魁之一。谁料恩科春闱失利,实在是羞见江东父老。在京中友人家盘踞了数月,本想回家闭门苦读,三年后再试龙门。岂料归乡途中遭遇匪人,在下不仅被洗劫一空,头上也挨了一棍。这些日子都是浑浑噩噩的,到处辗转流浪,直到昨晚才清醒过来。此次前来,还望杨前辈作保,请本地县尊替在下开一份路引。此地离京师不远,想来县尊大人查实在下身份不是很难。” (本章未完,请翻页)这下杨老爷一点疑问也没有了,不就是补张路引么?举手之劳而已,倒是这个王启年看起来字不错,谈吐也大气。不管将来能不能中进士,同为士林中人,好好交际一下,总不会有坏处。 抬手道:“少兄笔力惊人,老朽佩服。从此字幅也能看出少兄胸怀大志,志向高远,将来必非池中之物。老朽预先贺喜了!路引一事,尽管着落在老朽身上。还请少兄手书籍贯乡情,老朽与周县尊多少还有几分交情,自当修书一封,为少兄讨来路引。不过,眼下却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还请杨前辈示下!” “你我一见如故,何必如此生分,老朽痴长几岁,托大叫你一声贤侄,若何?” “此亦在下之幸也!” “既如此,老朽就托大了,贤侄所说路引并不难办!只是眼下大雪不已,道路难行,想来回乡怕是不大容易,此其一也。冰雪封路,商旅迹绝,只怕路上盗匪并发,难保身安,此其二也!时节冬月在望,贤侄此时动身,即使日夜兼程,奈何路途遥远,只怕年前难回,此其三也。贵乡远在千里,春闱近在辛未,一来一回,耗时经年,窃为贤侄不取也,此其四也。此地离京师甚近,莫若暂居寒舍,攻读诗书。倘有闲暇之时,还请费心替老朽指点下膝下二犬,束脩之奉,不敢有亏。” 王启年听明白了,这是想请自己当家庭教师啊。不过王启年本来也没想回湖南,笑话,以这个时候的交通工具和道路情况,从北京到湖南,一来一回就得一年多,而且还要累个半死。自己既然接受了郝仁的任务,来扶明灭满,自然离京城近一点好!郝仁总共给了自己二十年时间,要是回湖南去发展地盘,然后再来救京师的话,来回二十趟,时间刚好花完,其它屁事不用干了。 而且鳌山卫这边靠海,刚好可以走私海运弄钱。何况当家庭教师,地位高,福利好!最关键是自己能借助杨老爷的势力,迅速的融入到本地乡绅中去,没看到他和县老爷关系也很好么。当然,谦虚还是要谦虚下的,一开口就答应不是古人的风格,于是开口说道:“杨翁替在下所做筹划,感激于胸。只恐在下才疏学浅,有误二位公子前程。到时羞见杨翁。” 杨老爷知道王启年这是答应了,哈哈大笑“贤侄何必过谦,以足下之才,下届春闱琼林宴上,当有贤侄一席之位。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此乃宰辅之度量,馆阁之胸襟!老朽别无他愿,惟愿犬子能附足下之骥尾。” 王启年心中大笑,鬼才会参加下届春闱呢,下届春闱在崇祯四年,这个时候天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盛世的武将,乱世的文臣,都是杯具啊! 二人商谈已成,王启年就着桌上的残墨,书写了籍贯乡情,双手递于杨举人。杨举人也不客气,信手收下,接过王启年手中的毛笔,当面写了给知县的信。内容无非是,此人乃在下远亲,所言属实,还望周兄成全之类的。然后叫过一个下人,让他把两份文书一起送去县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第一桶金 上回说到,杨举人与王启年二人商量甚欢。杨举人替王启年写好书信,打发下人送走后,转头就吩咐下人,取下了一条董香光的,换上了王启年刚写的字幅。这可是相当给面子的举动。 王启年转头对杨举人说道:“杨翁,在下对董香光的字画也一直十分欣赏,此条幅能否借在下保管数月,也好慢慢赏玩。” 杨举人起身从下人手中拿过字幅,转交给王启年说道:“既然贤侄喜欢,此物就赠与贤侄,就当贤侄的润笔之资。呵呵,老朽可是占了便宜了。”然后回头对下人说道:“速去后院,替贤侄收拾一间客房。要离二位少爷近的,也方便时时请益。” 王启年心想,住杨举人府上,舒服倒是舒服,可是不大方便。万一郝仁来电话,万一要传送点物资什么的,住的当然是越偏僻越好了。赶忙拦着道:“杨翁,且慢,不知三位公子可曾婚娶?” 杨举人回答道:“三子俱已完婚。贤侄何有此问?” 王启年说道:“如此说来,后院在下倒是住不得了。既有女眷,当免瓜田李下之嫌,此其一也。而且本人素喜清净,贵府奢华,难以养性。此其二也。附近倘有清净小院,可否租赁一二。可惜在下囊中羞涩,只得厚颜请杨翁帮衬。” 杨举人抚须思量了半响,回答道:“老朽与贤侄倾盖如故,自当为通家之好。出入后院但且无妨。不过贤侄既喜清净,有独居之意,也不好强求。庄中倒是有一座别院,原本置办为犬子存忠大婚之用。现今存忠效力朝廷,长驻军营。就请贤侄暂居别院吧。只是别院空置已久,简陋至极,恐怕委屈了贤侄。” 王启年起身作揖道:“多谢杨翁厚意。” 杨举人起身避礼,叫过管家杨安,说道:“速取银锭一百两,奉与先生,以壮行囊。另拨丫鬟二人于别院,以服侍先生起居。近来世道不靖,庄上时有盗匪出没,再拨护院数人人,以卫别院。”转头对王启年说道:“束脩简薄,幸勿推辞!” 王启年赶紧说道:“所赐丰厚,愧领了,愧领了!”然后二人重新落座,说些士林典故,科场趣闻。管家杨安自然下去,调拨人手预先去把别院打扫干净。同时准备白银,以及拟定要分去别院的丫鬟和护院的人选。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举人叫来了二子作陪,四人围桌而谈 (本章未完,请翻页)。至于妇人,此时是上不得桌的,男女不同席,这是死律。哪怕关系再亲近,几辈子交情下来的世交,也没有男女同席的道理。如果客人请主家妇人上席,那就是一种调戏,分分钟被主人扫地出门。当时的社会主流意识里,只有一种女人能和男人一起上酒席陪酒,妓女。 王启年细细的打量着杨举人的两位公子,自己接下来的两位学生杨存孝,杨存仁。二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均未进学。 其中二子杨存孝稍长,身体肥胖,但是谈吐之间,豪爽大方,让人不经意间就有亲近之意。这绝对是做生意的好材料,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讲,胖子由于相貌憨厚,动作迟缓,最没有威胁性,最不容易让人引起敌意c产生戒心。你看网络小说里面,哪个主角的钱袋子不是胖子,王启年打定主意要把这家伙往生意的道路上引了。至于杨举人期望科举之路,只好对不起了,估计几年后天下大乱的时候,杨举人还是会感激自己的,也不算对不起他。 三子杨存仁却身材修长,满脸阴郁。看起来心机很重城府很深。谈吐之间心思慎密,滴水不漏。这种人要是阉了送宫里,绝对的东厂厂督候选人。王启年坏坏的想道。 一顿饭吃下来,杨举人亏大了,也赚大了。说他亏大了,是应为期望二子的举业注定要落空了。说他赚大了,因为自此以后,二子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数十年后,杨家一公二候,满门勋贵,富贵至极。 四人吃完饭,约定了每旬王启年过来指点二子三天,而二子有疑问也可以随时去找王启年解惑。 这个时候,管家杨安来报,别院已经收拾干净,请王先生过去看看,是否有不满意的地方,好安排人修缮。王启年酒足饭饱,怀里揣着董香光的字幅,眼睛还依依不舍的盯着大厅里面的红木桌椅,一边感叹自己还是脸皮薄,几次想开口都憋了回去,到了也没弄到手。 杨家父子三人送到杨府门口,打躬作别。旁边杨安早已把准备分去别院的丫鬟和护院召齐。 杨府别院其实也不远,就在庄子的另一头,走路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不过环境倒是有点偏僻,这正合了王启年的心思。 虽然杨举人满口的别院寒酸简陋,到了地儿一看,王启年还是不得不感叹杨举人的土豪,都说明朝末年国穷民富,看起来果真如此。 (本章未完,请翻页)杨府别院占地约3亩多,三进的大宅子。第一进,长工男仆门房的耳房。左侧有小门通往牲口院,里面用来喂养骡马。第二进,很大的院子,正面是大厅卧室书房账房。侧面是厢房,第三进,倒座房,丫鬟妻妾们所住。 管家杨安领着王启年细细的转了一圈,然后来到大厅,请王启年坐下。 站着问过王启年是否满意后,把两个丫鬟以及三个护院领了进来,对王启年说:“家中这几个仆人虽说模样丑陋,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做事倒还算勤勉。今后倘有服侍不到之处,还请先生不要见外。千万告诉小人,再给先生换妥当的人过来。”又转过头叮嘱他们要好好服侍王举人,否则打断腿后发卖出去。 王启年随意看了下,两个丫鬟姿色还算过的去,倒不是杨举人买不到绝色的,估计是因为家里两个儿子正是青春期,属于高危人群。如果弄个绝色妖娆的,一不小心就会出事。到时候两个儿子为了一个漂亮丫鬟争风吃醋,乐子可大了,所以索性全部换成姿色平常的。 三个护院都是老熟人,抬尸三人组,杨二狗,杨三娃,杨栓柱。这里面也是管家杨安特意安排,有讨好王启年的意思在里面,毕竟三人一开始揍过王启年一顿。把三人安排过来,如果王启年心眼小点的话,刚好可以出出气。 所以说永远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许多事情一举一动都有深意在里面。王启年自然看破了杨安的这点小心思,好歹后世过来的人,心胸要宽阔很多,而且以后还要靠三人组来看家护院呢。 王启年起身谢过管家杨安,然后杨安告辞回了杨府。众下人请过安后,丫鬟们熟门熟路的去了后院,虽说房子下午已经有人打扫过了,柴米油盐下午也送了两车过来,但是一些叠被铺床之类的还需要两人亲为。而护院三人组也提心吊胆的去了耳房看门。 等下人们一走开,王启年一个箭步窜到了椅子旁边。杨举人果然是土豪啊,不仅杨府大厅用的家具全是红木,别院用的也是。一开始还为没把杨府红木桌椅弄到手而有点失落的王启年,现在开心的大笑。老子的第一桶金终于有了。 虽说红木家具都是人家的,借用一下周转而已嘛。赚了钱再买一套放回来不就好了。仅仅是周转一下而已,而且是读书人的事情,能算偷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装神弄鬼(上) 入住了杨府别院,虽说是借的,不过好歹也算半个自己的地盘了。 晚饭挺丰盛,两个丫鬟厨艺还行,王启年很满意。一个人霸占着一张大桌子,独自享用着八菜一汤。旁边两个丫鬟伺候着,倒酒递毛巾啥的。万恶的封建社会就是好啊! 吃完饭,端起茶杯漱了漱口,王启年站起身来,准备出去走走消消食。回头对丫鬟们说,你们坐下来吃吧。两丫鬟才坐下来,吃着王启年剩下的饭菜。主人先吃,吃完后剩下的赏赐给仆人吃,这是规矩。 王启年来到大门旁的耳房,护院三人组正在吃饭,食物自然不能同王启年相比。高粱拌粗面混成的窝窝头,外加一荤两素几个小菜而已。三人却吃的很香,古代人缺少油腻和荤腥,饭量都特别的大,前几日王启年住草料棚的时候也是如此。 三人见到王启年过来,都放下饭食,叉手而立。杨二狗更是提心吊胆,生怕王启年秋后算账。王启年看看他们的饭菜,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虽然有心改善他们的伙食,现在却不是时候,未立威而先示好,不是御下之道。到了最后,反而让下人觉得主人软弱可欺,骑到主人头上来。 近代心理学的研究表明,人类的记忆会有一个对比效应。简单点说,找两组人,一组人先吃甜枣,然后再敲一棒,他们更多的会记住你敲的一棒。另外一组先敲一棒,再给甜枣,他们更多的会感激你的甜枣。你们别不信,人类就是这么贱! 会养宠物的人,都会在猫狗等宠物刚到家时,寻着它们的错处,好好的打一顿。一次性打服了,宠物们才会以你为主,以后会听话好养的多。后世有位哲人,名叫“真版王启年”的就说过一句名言“所谓忠诚,无非就是恐惧加感激!” 王启年转身离开了耳房,去找“棒子”。摸了身上,只找到了那个山寨苹果4s,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毕竟三人组是借来的护院,直接敲棒子怕伤了杨举人的面子,有好办法当然用好办法了。 王启年回到房里,关上房门,取出手机捣鼓了一阵。弄了根长竹竿,找了跟细丝,把手机吊在了竹竿上。回头来到厨房,找到豆子,抓了几把,轻轻的往房上一扔,院子里面也扔了两把。 拍拍手,回了书房,准备找几本春宫小说看看,打发时间。明末这东西很流行,大名鼎鼎的《金瓶梅》此时已经是家喻户晓,大户人家如果没 (本章未完,请翻页)有这一套藏书,你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据说作者就是万历年间南方文坛的扛把子一王世贞,可见文人都是闷骚的。 冬天天黑的早,王启年在书房才看了半个时辰的春宫小说,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丫鬟小荷掌了灯进来,放在王启年的书桌上。别院生了许多火盆,各个房间里面都不算冷。丫鬟们也都去了大衣,虽说还有棉衣在身,凹凸玲珑的身材还是能看出来。 看春宫小说正看的欲火焚身的王启年,一看丫鬟的身材,差点没忍住。“古代大户人家三妻四妾,通房丫头也很多,估计里面有大半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成就好事的。这哪是书房,明明是炮房”王启年坏坏的想道。 举起油灯在丫鬟的脸蛋旁看了半天,才把欲火压下去。“背面看,想犯罪,正面看,想自卫。”王启年喃喃道。丫鬟小荷满脸通红,却又满头雾水,这主人莫非有怪癖? 压下了欲火,春宫小说也不敢再看了,要是弄点什么事情出来就不好了。丫鬟是绝色还罢了,普通姿色的丫鬟,自己一旦欲火焚身,老母猪当了貂蝉。事后娶来做妾的话,肯定自己不心甘;不娶的话,万一弄个珠胎暗结什么的,再一脚踢开,做个负心汉,现代人王启年还真做不出来。 看看外面的天色开始完全黑了下来,丫鬟们也去了后面的倒座房,王启年偷偷的溜出了房间。 古代晚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活动,天气又冷。何况晚上灯油也是一笔开销,所以大家都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大门旁边的耳房里,看到主人已经就寝,没有什么事情会用到自己,护院三人组也准备睡觉了。至于巡夜,拜托,你又不是正牌家主,我们只是兼职的好不好。三人一个大通铺,脚朝里,头朝外,一人一床铺盖,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三更的梆子一响过,房外呼呼的北风声里,隐隐约约低传来了凄惨的呼声,“二狗子,二狗子,我好惨啊!” 护院三人组先后醒了过来,凝神静听,不一会儿,三娃子和栓柱开始脸色大变,躲进棉被,开始簌簌发抖。杨二狗胆子大一点,虽然冷汗直冒,硬撑着坐起来,也不发声。 门外的声音听到里面没有响应,开始围着屋子绕了起来,一会儿到了东墙边,一边到了西墙边,反复在那里叫,“二狗子,二狗子,我好惨啊!”杨 杨二狗额头上豆 (本章未完,请翻页)大的汗珠都流下来了,看这声音不走,知道硬抗没法抗过去了,只得壮着胆子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门外沉默了一阵子,然后那个凄惨的声音继续响起:“二狗子,我是你太公啊!前些日子,你何故殴打星君。” 杨二狗接着问道:“太公,你怎么不现身?” 门外声音停了一下,回答道:“星君所在,自有百神护佑。我一个孤魂野鬼,哪里敢现身!” 杨二狗滚落地上,对着声音直磕头:“太公啊,我这阵子打的人多了去了,哪个是星君啊?” 门外声音停了一阵子,接着又响了起来:“你还要撒谎,关圣爷爷都见着了,一纸公文传与阎王爷,阎王爷大怒,着鬼差把你祖宗八代全都下了地狱。刀锯火烧的,太公我被炸成了麻花样子,好凄惨哟!刚从油锅里面爬了出来,贿赂了鬼差,才能来给你报信啊!三娃子,栓柱,你们先辈也都在炸着呢,和我一个锅啊!” 古代孝道二字比天大,三娃子,栓柱一听,立马从被窝里面爬了出来,光着膀子跪下,跟着磕头,却牙齿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杨二狗胆子大,继续磕头道:“孙儿不孝,连累了祖辈!太公,我们该怎么办好?” 门外声音继续停了一阵子,然后接着响起:“你们三个明早到星君那里,诚心忏悔,求取赦书一道,再去城隍庙烧化,我等才能解脱苦难,切记!切记!要是不信,明早你们看看屋顶,自然知晓。我去了!”门外一阵乱响,然后就只剩下了呼呼的北风声。 屋里面三人衣服都被冷汗湿透,面面相觑,做声不得。三人里面,三娃子和栓柱胆子小,早就实打实的信了。杨二狗跟着杨举人去过几次京城,毕竟见过世面,胆子大一点,低头想了想。起身打开门,举着油灯查看,地上干干净净,一个人脚印也没有,便回到屋子闷闷地想着心事。三人一宿没敢睡觉。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三人就被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惊动。出门一看,好家伙,院子里面,正房顶上,密密麻麻全是麻雀,估摸着有好几百只。人来了就哗啦一声散开,却怎么也不飞远。 三人同时脸色大变,栓柱对着杨二狗就嚷嚷,“祸事来了,你狗入的还不信,你狗入的还不信。”和三娃子一人一边拖着杨二狗就来到正房门前跪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装神弄鬼(下) 日上三竿,王启年才施施然起来。旁边丫鬟过来服侍漱洗罢,然后禀告王启年,护院三人在院子里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王启年来到大厅坐下,等丫鬟奉上茶点后,便吩咐丫鬟把三人带来大厅。 片刻之后,三人来到大厅,直挺挺地在王启年身前跪下,不敢抬头。王启年问道:“你们三个又犯了什么事?何故自罚?” 杨二狗抢着说到:“回老爷话,前些日子我等三人在关帝庙冒犯了老爷,今天来前来赔罪,认打认罚,全无怨言!” 王启年心道,到这个时候,还不肯说真话,还在耍小心眼,你们这点小心思,我还不明白么。要是用这个理由打你们一顿,传到士林里面,大家都会说气量小。和文官里面的人精斗我还得掂量着点,和你们斗,我看你们是不知死活。便开口说道:“无知者不罪,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你们几个好好看守家里,老爷我要出去访友。估计十天半月才能回来。” 杨三娃,杨栓柱一听,顿时急了眼了。老爷要出去十天半月,祖宗们岂不是还得受十来天的苦。便抢过杨二狗的话头,说道:“回禀老爷,昨晚二狗子的先人来报,说老爷本是星君下凡,前些日子我们在关圣庙冒犯了老爷,罪恶通天。关圣爷爷传书与阎罗王,把我们祖辈都下到了地狱里头,日日受刑,以消我等之罪。小人们不敢求老爷原谅,但请老爷看在小人们的孝心上面,加罪于我等,赦免祖宗罪孽。我等自知罪无可恕,但凭老爷惩罚,死生不敢有怨言。只求老爷大发慈悲,赐予赦书一道,赦去小人们祖辈的罪孽,免去他们在地狱之苦。” 王启年佯惊道:“星君?这话从何说起?” 杨二狗偷眼看去,看到王启年神情不似作伪,才实打实的相信,跟着两人一起磕起头来。 王启年继续说道:“圣人有云,敬鬼神而远之。吾看你们几个昨夜做恶梦而已。这些鬼神之说,都是信者则有,不信者则无的。快快起来吧,这些吾是不信的。” 三人一边磕头一边继续求情,王启年只是装作不信。 半柱香之后,三人额头都肿了起来,杨二狗硬起脖子开口道:“即便老爷不信鬼神,也还请赐予赦书一道。小人无以为报,唯有将身家性命卖与老爷,终身不敢有二意,若违此誓,叫我天诛地灭,死于乱军之中,被万马踏为肉泥,不得全身入葬。”其它二人见状也纷纷发誓效忠。 王启年知道,这个时候再不点头的话,就要反目成仇了。于是点头说道:“好吧!吾虽不信鬼神,念在尔等孝心可嘉,权且相信一次吧!丫鬟何在?笔 (本章未完,请翻页)墨伺候!”来到桌前,奋笔疾书: 陈情表 阳间举人湘中王叶奉书于阴间天子阎罗王驾前: 阳臣某素闻阎罗包天子惩恶扬善,劳苦功高。日审阳府,夜判阴曹。掌人间之法纪,为阴司之皋陶。臣节如砥,冰霜节操。观世事如转镜,察隐情于微毫。人皆曰易逃法网,难瞒老包。 今有鳌山卫草民名曰杨二狗,曰杨三娃,曰杨栓柱者,何故殴臣于关圣之庙,阳臣幸无所伤,唯损身上之袍。关圣传书,奉阳臣遭遇于案梢。阎君震怒,下彼辈先祖至苦牢。昨夜风寒,逢鬼魂来舍下求告。今朝雪紧,有孝子跪庭前求饶。凄凄色求告先祖无罪,哀哀声但念父母劬劳。频频顿首,伏请以身相代,指天立誓,愿为阳臣下僚。阳臣细思,某与彼等,既非夙怨,亦无挣拗。此乃无心之失,实非有意之肇。乃净手焚香,代为上表。凝神静思,虔诚祈祷:彼等所犯,轻若鸿毛。纤介之过,何必举刀?不教而诛谓虐,不知而罪为暴。伏请阎君,释彼镣铐。脱彼地狱,免彼煎熬。 阳臣湘中王叶再拜顿首! 赦书即成,三人磕过头,谢过王启年,小心翼翼的上前取过文书,轻轻吹干,折好放在杨二狗的怀里,躬着身子到退着走了出去。 到了耳房,三人商量了一会,留下杨二狗看家。杨三娃和杨栓柱二人,从厨房借了个猪头,然后带上陈情表,急匆匆的出了门。最近的城隍庙也在二十里之外,满地都是化了一半的积雪,不抓紧赶路的话,当天肯定回不来。 杨府管家杨安,早上安排好府里各人的活计后,正拢着袖子,在杨府大门前晒着日头。 远远的就看见三娃子和栓柱两人拎着猪头,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走近一看,两人脸色惨白,眼圈发黑,额头红肿。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兔崽子,昨晚上磕了一夜的头?拎着猪头又要去哪里?” 二人见是杨管家,急忙叉手站好。杨栓柱恭恭敬敬的把昨晚和今天早上的事情汇报给杨安。 杨安一听,沉吟了一会儿,要过二人怀里的陈情表,转身就进了屋子。 杨三娃在后面急的大叫:“杨管家,你就行行好,把这纸文书还给小人吧!人命关天啊!” 杨安头也不回:“你们在外面等着吧,我又不要你们的文书,等老爷看完后就还给你!”二人又不敢追进去,只得在外面干等。 杨安来到书房的时候,杨举人正在全神贯 (本章未完,请翻页)注地作画,腊梅图,冬天画梅花,应景儿!杨安不敢打扰,也不管外面两人等的如何的心急火燎,就在一旁候着。 过了半晌,杨举人终于画完,转头一看,见是杨安,便问道:“杨安哪,你看老夫这幅腊梅图如何?”伺候多年的老人了,杨安自然知道如何凑趣,上前拍马屁道:“老爷这幅画,我瞧着不是甚好。比起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到底还是差了一线。” 杨举人笑骂了一声,却看到杨安手里拿着一张纸,接着问道:“有事儿?” 杨安把陈情书交给了杨举人。杨举人接过陈情书看了几遍,说道:“好字,好文章,王孝廉果然好文采,这一百两银子没有白花。” 杨安又凑近过来,低声说了几句。杨举人脸色严肃起来,低头沉吟了一会,问道:“你确认他们说的是‘星君’” 老于世故的杨安当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回道:“老爷,他们二人尚在门外候着,要不叫进来问问?”杨举人点头。 杨安走了出来,带了二人进入书房。二人还从来没在书房这种地方被杨举人召见过,不免有些紧张,磕磕巴巴的把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杨举人问道:“当真说的是‘星君’?当真门外没有脚印?” 二人连忙肯定,杨安也在一边补刀:“二狗子我使唤了多年,做事很仔细,他看过没有脚印,应该就是没有脚印。” 杨举人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想了一会,把文书递给了杨安,叮嘱二人不要乱传此事,便挥了挥手让二人出去。 杨安把文书给了二人,又把二人赶出了书房。关上书房门,来到了杨举人跟前,等着杨举人吩咐。 杨举人问道:“前些日子,赤龙坠地的时候,王孝廉是不是就住在旁边的草料棚?” 杨安点头称是。杨举人脸色更严肃了,一字一顿地对杨安说:“此事绝不可外传,等会你出去再叮嘱一遍这件事的知情人,嘴巴都给我闭紧了。谁要敢乱说话,直接动用家法打死。以后王孝廉那边,你就把他当成我一样,有什么人力物力的要求,尽量满足他,事后再报给我就行。但是他的事情也切记不可卷入太深,慢慢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杨安点头应下,急忙出来追赶二人,叮嘱不要乱传此事。 杨举人转身看看了窗外,窗外正是阳光明媚,杨举人却低头喃喃自语:“这天,看来要变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哥马上就是有钱人了 王启年近来心情一直不好。新搬过来,给府中上下置办了衣裳,再加柴火蜡烛等零零碎碎的开销,以及月底给众下人发的月银,一百两银子只剩下五十多两了。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不由得开始怀念起以前在杨举人府上的时光,虽说为编外下人,但是从来不用为钱银操心,饭来张口就行,即使吃的是高粱米窝窝头。 上次从杨举人手头拿了一百两束脩,看起来杨举人的意思这是一年的份例。说起来也不算简薄了,此时一般的秀才,如果是开私塾的那种,二三十个学生,每年每人也就五钱银子。如果是包吃住的那种西席秀才,束脩更少,一年二十两左右,举人一般翻倍。至于进士,呵呵,你想找进士当西席,别做梦了。眼下自己的束脩好歹还是普通举人的两倍多,估计五魁的名头在里面起了不少的作用。 王启年开始板着指头数着日子,急等着将手头的字画和红木桌椅变现啊!万一不靠谱的郝仁再弄点幺蛾子出来。按照现在花钱的速度,到了下个月底就两袖清风了,难道再去做叫花子?一边举着自己的举人身状,一边扯着人要钱,打赏一点吧,打赏一点吧,什么,给我一文?看清楚哎,我可是举人,起步价一两! 或者带着全府大小去卖艺,到时候护院三人组表演胸口碎大石,两个丫鬟,一个负责敲锣,一个负责收钱。好处是人多,用不着自己出面,坐在旁边喝茶就好。顶多当个托儿,大把往里面扔钱,羞死那些一文一文往里面扔的。 王启年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扳着手指头盼呀盼呀的,终于盼来崇祯元年的冬月十五。 天还没黑,日头还在西边惨白的挂着呢!王启年便吩咐丫鬟们早早的准备了晚饭,草草的用过,然后就把丫鬟赶去了后面,护院们赶回了耳房。然后吩咐众下人,今晚尽早睡觉,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哪怕听到老爷喊救命,也不要出来。 丫鬟们很听话,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最近刚刚归心的三人组却不答应,杨二狗出面说道:“老爷,这怎么行呢,晚上得安排人守夜啊,前几天庄子里面杨德仁家才被偷了。而且这大冬天的,山里的狼找不着食儿,说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定会进庄呢!” 王启年有心告诉三人,自己现在比佃农杨德仁家还穷,不怕偷,又担心有损自己伟大英明的形象。形象这东西,一旦倒了,再建起来可就难了。至于野兽,一丈来高的院墙,除非野兽们会撑杆跳,否则怎么也进不来的。 当然这些都不能和护院三人组说。只好怒骂:“叫你们回去就回去,今晚老爷有机密事务,难不成你们还敢刺探老爷的机密?” 三人只好答应,回到了耳房,关好门窗,刺探是不敢的,不过窗缝里面看看,还是免不了的,三颗大头上中下的整齐排列在窗缝边。 王启年怀里揣着字画,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大厅,关上厅门,栓死,四周的窗户也关死。然后把字画放在八仙桌上,其余的红木椅子堆到了墙边。搬过炭盆,坐到了大厅一角,手机放在膝前,开始等待起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月亮渐渐升了起来,十度,二十度,三十度,四十五度,六十度,等待的郝仁的电话一直没有过来。 王启年提心吊胆,感觉心都要吊嗓子眼里了,郝仁那边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以前真不应该看“集结号”的!别人混明朝全靠自己本事,自己混明朝,全靠组织关照,如果组织把自己抛弃了,以后的日子里,就凄凉了,自己明明选的简单生存模式啊!别给我整成地狱生存模式啊!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粗犷的手机铃声终于响起,王启年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地了。组织还是没有忘记我啊!接通电话,第一句话就说:“郝大哥,手机号码给我,每次都是你找我,这不行啊!我这边要是碰到不会的选择题,得通过热线电话场外求助啊。万一碰到什么危险情况,也得给我留遗言的机会啊!” 郝仁哈哈大笑:“根据守则呢,原则上不允许你这边主动联系的。不过谁让咱们即是哥们,又是生意上的伙伴呢。刚好这个特批的权限在我这里,看在合伙人的面子上,就特批你一个名额,稍后我帮你开通一下,以后用你的手机可以回拨过来了。明天起生效,月租人民币三十万。每月月底清零!” (本章未完,请翻页)“你当你中国通啊!就知道死要钱!” “我还真就在通干过,你别嫌贵,这是组织的规定,规定,懂不懂?一般人还没这资格呢!”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王启年只能认栽:“郝哥,说正事吧,我这回可是弄到了好东西了。一水的红木桌椅,你也知道,现在红木值钱,明朝过来的又算古董。古董红木,价格记得往死里开,可别让人坑了。另外,我还拐了一幅董香光的字画,一并处理了吧!我想过了,这边银贱钱贵,一两银子才换800文,还是弄铜钱过来划算。你卖了钱后,找个厂家弄个模子把我的那份全部铸造成铜钱过来吧。千万记住,别弄错清朝的钱了,我要是在崇祯朝用顺治通宝,估计得满门抄斩,杨举人家都得被牵连。现在崇祯钱还没流传开,给我弄成天启通宝吧!顺便叮嘱厂家,铜钱弄出来后要在酸液里面泡一下做旧,如果全是亮锃锃的新铜钱,我也没法花出去。” 郝仁不耐烦的说:“好的好的,你比我还啰嗦。这些事情我都懂,专业人士,没少往其它位面送过东西。你把手机对准东西就行。然后按下米字键。” 王启年依言对准墙边的椅子按下了米字键,最前边的椅子开始扭曲起来,然后消失。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了郝仁的怒骂声:“卧槽,你个王八蛋,开始前也不说一声,我手机正对着耳朵呢,椅子全砸我头上了。” 王启年不敢回嘴,继续看着物品传输,椅子转眼传输干净了,紧接着墙壁也开始扭曲起来,赶紧大叫:“刹车在哪里,刹车在哪里?墙壁也要传过来了。” “卧槽,这是什么啊,砖头,你传砖头过来干嘛!赶紧再按下米字键”郝仁大叫。 王启年赶紧按下了米字键。传输终于停止了。大厅侧面的墙体却破了个大洞,和旁边的客房连在了一起,再敲两下就是一扇门。以后碰到客人来,酒足饭饱之后,可以顺便请人家睡个觉,都不用跨门槛。不过你说,万一来的这要是女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拜见周知县(上) 昨晚忙了一宿,王启年还在床上睡觉呢!今天轮值的杨三娃就来通报,杨府管家来访。 王启年吩咐请管家在大厅落座奉茶。拉了拉床沿的铃铛,叫来了小荷服侍自己洗脸更衣。早饭就不吃了,施施然来到了大厅。到了大厅一看,呆了一下,昨晚把桌椅都给郝仁送了去,现在大厅空空荡荡,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管家杨安手里捧着茶杯,正在大厅侧边的墙洞前,饶有兴趣的看着墙洞。 见到王启年进来,赶紧把手里的茶杯放下,迟疑了一下,放在了地上,作揖道:“杨安见过先生!先生好雅兴,大厅边修个门,直通客房,果然别出心裁!” 王启年抱拳还礼,硬撑着说道:“都是家乡那边的规矩,见笑了,见笑了,昨晚拆的仓促,尚未收拾。倒是怠慢杨管家了!” 转头吩咐杨栓柱搬来两条条凳,放在院内有太阳的地方,对杨管家说道:“今日日头甚好,还请杨管家院内就坐,咱们一边赏残雪,一边晒日头,一边闲聊如何?李义山有诗‘留的残荷听雨声’,在下也以为,凡是美好的东西,只有逝去的时候,才会完全展现出他的美丽。残雪可比积雪有意思的多!” 杨管家闻言,拱手道:“先生所言,果然大有道理,杨安受教了。眼下大明北边建奴作乱,西边匪患方兴,再加上连年天灾,朝中诸公却内斗不已,莫非真要等到大明灭亡的时候,人们才会发现朝廷好处?” 这句话大有深意,杨安是在试探王启年有没有谋反的意思。使唤多年的老人了,杨管家自然知道自家老爷的心思。上次“赤龙事件”,以及后面“星君事件”,全部预示着王启年将来要谋反,古人对神神鬼鬼的事情还是很相信的。 如果是在乱世,杨举人肯定想都不想死心塌地跟着谋反。眼下天下还算太平,谋反就是找死,还是算了吧! 所以老爷明明已经付了一年的束脩,自从上次星君事件后,一次也没有催王启年过去指点过少爷们,礼仪上该有拜师礼也取消了。古代谋反诛九族,正式的学生也要受牵连。至于朋友,只要没有参与谋反的直接证据,便可没事。有实无名的学生也一样。老爷上次吩咐自己,暗地里尽量满足王启年要求,明面上又不要牵扯太深,也是这个缘故。 杨安目光投在了地面的残雪上,双手却把茶杯握的紧紧地,手心里面开始出汗。就等着王启年接话了! 如果此时王先生流露出一丝反意,开口便说大明将亡的话,杨管家肯定找个借口告辞,然后回报 (本章未完,请翻页)老爷,自此杨家便会和王启年离得越远越好! 王启年可没看出来杨管家的心思,却也知道在此时大明主流意识里,不管北边建奴,还是西边匪患,都是癣疥之疾而已。如果自己开口便说大明还有十六年天下,崇祯皇帝吊死梅山,八成要被当神经病。便按照当时的主流意识,开口敷衍道:“杨管家多虑了,北边建奴虽然凶残,可我大明也有精兵良将。攻取虽说不足,守成却也有余。至于西边匪患,只要赈灾得力,成不了气候。眼下的大明,乱不了。” 杨管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话题变开始轻松起来。杨管家询问王先生住的可还习惯,对下人是否满意,最近可有钱物方面的需求,千万不要客气之类的。聊了半天,杨管家起身告辞,然后说道:“对了,杨安来此,还有一事,家主月底将去县城拜访周知县一趟,不知道王先生是否得闲,可以一道前去。同为士林中人,多走动走动,联络联络感情也好。顺便可替先生取回路引。” 虽然杨安没有明说,王启年也知道,自己这一趟必须得去,请人家周知县大老远的派人去京师调查自己的档案,然后开出路引,礼节上必须亲自去感谢一趟,顺便塞点红包。办了事,就得给钱,这是规矩。于是王启年点头答应,双方约好了日子,杨安正式起身告辞,心满意足地走了。 转眼便到了约好的日子,郝仁的铜钱还没有送来,王启年只好从剩下的五十多两里面,忍痛取出了五十两,袖好。然后带了杨二狗来到了杨府。 杨举人这边,也老早就准备好了,二人在大厅见过礼后,也不喝茶了,一起走了出来。大门边上,杨安老早就伺候在那里,旁边四个膀粗力壮的下人,雪地里两架滑竿,实际就是一把躺椅,侧面加上布帘以遮风雨。 杨府里面本来有一幅轿子,今天给谁坐也不好。本着对王启年不掺和c不得罪c不远离的三不原则的杨管家老练的把自家的轿子也换成了一模一样的滑竿。这么做果然对了杨举人的心思。 杨举人满意地对杨安点了点头,稍微礼让了一下,和王启年二人各上了一架滑竿。四个下人不等杨安招呼,自动的钻到了滑竿架下,抬了起来。杨安一声招呼,走咯,滑竿开始移动起来。地上仍有不少积雪。抬滑竿的汉子脚下偶尔也会打滑。但是滑竿却一晃也不晃,只是随着脚步上下起伏。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即墨县城。城门处,两个士兵正在盘查进出人群,身上的鸳鸯战袄破破烂烂的,好几处棉絮都露了出来,也不缝补一下。 看到滑竿过来,二人走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前来拦住,还没开口。杨安已经走了过去,一人一嘴巴,然后骂道:“狗东西,没长眼啊!这是杨府的老太爷。” 二人不敢再问,也不敢挡路了,跪在路侧磕头。 滑竿进了城,杨安让众人放慢了脚步,自己小跑着去了县衙。 县衙门口,门子正坐在门房里嗑瓜子儿。瞧见了杨安,眼睛也不抬一下,开口问道:“哪里来的,什么事儿?” 气喘吁吁的杨安急忙掏出了一串大子儿,塞到门子手里,赔笑道:“这位小哥,还请禀告大老爷一声,说是鳌山卫杨举人,湘中王举人联袂来访。” 门子掂了掂手里的铜钱,似乎比较满意,抬头对着杨安说道:“门外候着吧!”便起身走了进去,杨安只好站在外面等着。 不到半柱香时间,两架滑竿来到了府衙门口,杨安迎了上来,站到了杨举人的滑竿旁边。 这时候,门子也迎了出来,满脸堆笑,对着杨举人作揖道:“杨老爷安好,小的给您请安了。老爷吩咐了,请杨老爷直接进去就成。小的给您老引路。”一边想上来搀扶杨举人。 杨举人没理他,让杨安搀扶着下了滑竿。 门子一点也没有尴尬的表情,转到了王启年这边,“王举人请走好!当心,别碰着了!”点头哈腰的把王启年搀扶了下来。 王启年看了看杨安,看了看门子,又转头看了看杨二狗,不专业就是不专业啊! 杨举人回头招呼着王启年,就直挺挺地往县衙里面走去。杨安吩咐众人在外面等着,小跑着追了上来。 进了府衙大门,前面一个上千平方的大院子,院子里面左侧为膳堂以及县牢,右侧为土地庙以及寅宾馆。院子尽头则是仪门,走进仪门,还是一个大院子,左右两侧为县衙六房办公之所,尽头则为大堂,周知县就在里面排班或者审案。大堂左侧为主簿衙,右侧为县丞衙。 穿过大堂侧面的小门,却见周知县已经笑呵呵的在那里等着了。 三人赶忙加紧了脚步走了过去,周知县也慢慢的迎了上来。双方还距几步远的时候,杨举人带头,三人作揖下去,口里说道:“见过县尊大老爷。” 周知县口里说着“杨翁无需多礼。”双手随意拱了一拱,当做回礼了。走在最后的杨安赶紧避到一边。三人里面就自己身份最低,可不敢受县太爷的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拜见周知县(下) 三人叙礼已毕,周知县引着三人从二堂旁边的小门走了进去,来到了三堂。 一般说来,大堂是排班和处理刑事案件以及迎接上差的地方。二堂是调解民事纠纷的地方。三堂才是知县起居的场所。三堂后面还有花园和房子,那是内眷们居所,虽说大明律规定官员上任不得带家眷,不过老早就没人当一回事了。 三人来到三堂大厅,周知县进士出身,又是官身,当仁不让的坐了上首。然后招呼二人坐下,又吩咐丫鬟上茶。王启年待杨举人坐下后,自己才坐在下首相陪。杨安则站在杨举人身后伺候着。 周知县先开口,一通天气如何哈哈哈之类的话后,杨举人和王启年附和着一通天气如何哈哈哈。然后开始进入正题,还是周知县先开口:“杨翁长居乡里,甚少来城中走动。今日竟何事屈尊县衙?” 杨举人指着王启年回答道:“此次专为王孝廉而来,前些日子,劳动县尊替王孝廉补办路引,不知可有结果?” 周知县回答:“杨翁难得使唤下官一次,早已遵办。路引已有在此。”转头吩咐下人,取来了路引,却不直接给王启年,而是放在自己旁边的桌上,看着王启年不说话。 王启年心知,这世上没有白让人帮忙的道理,这是要好处了。便站起来,掏出袖子里面的银票,摆在了桌子上,说道:“此番替在下补办路引,劳动尊仆往返京城查证,些许银钱,聊为尊仆往来之费。” 周知县点了点头,说道:“些许小事,举手之劳而已,王孝廉客气了!”也不拒绝,抬手把路引拿给了王启年。王启年道谢后接过路引,回了原座。 杨举人看着王启年,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王孝廉年未弱冠,竟已中举,且恭为湖广丁卯科五魁之一,一笔好字,更让老朽佩服之极。可惜此次恩科失利,回乡途中,误遇盗匪,机缘之下,流落于此。老朽留王孝廉暂居与此,于情于理,均当通报县尊一声,以后多多来往。” 周知县唯唯。 王启年看周知县谈兴不浓,便开口说道:“五魁之事,请休要再提,在下愧杀,实在侥幸而已,侥幸而已!杨翁字画,实为一绝,每日里求字画者络绎不绝,倘不是大雪封路,杨翁此时还在埋首书画,哪得空闲陪在下进城。”花花轿子人人抬,杨举人听到这里,不禁抚须颔首。 王启年接着说道:“县尊大人更是科场得意,文采飞扬。此次恩科,在下亦结交得好友数人,其中李达李伯言,与县尊大人同籍洛阳,与在下相交莫逆。彼时,贼首魏逆已死,阉党余威尚在。某次文会酒醉,李兄曾言,天启五年,彼与大人同赴春闱。时魏逆五彪之一,许显纯许贼曾遣人遍询众士子,倘肯阿附者,则以红笔书其名,不肯阿附者,则以黑笔书其名,会试毕则按红黑以定取舍。大人与李兄愤然挺身,指贼而骂,径取黑笔自书其名于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许贼为之气夺,此事遂寝。许贼心虚,此事为于暗室,故知之者不甚众。会试既已,李兄自被黜落。大人文采,三篇巨椽花团锦簇,魏逆奈何不得,不敢不取。唯有于殿试之时降大人于三甲,以泄心头之怒。倘非如此,大人此时当于翰林院中,何得沦落至此。大人风骨,王某佩服之极。” 这下正搔到周知县的痒处,周知县本是天启五年吊车尾的同进士出身,三甲里面排名也靠后。一直为这个而感觉抬不起头来。现在被王启年这样一解释,立马变得高大上,坏事变好事了。 只要此事流传出去,自己以后见人就可以挺着胸脯说同进士出身,顺带附送一段典故解释。李伯言自己是熟悉的,当初也确实一同参加会试。到底有没有许显纯记名的事情,印象中好像c似乎或许是有这么回事儿。典故里面不是说了么,许显纯弄到了一半就被自己和李伯言阻止了。 什么?你也是天启五年的贡士,你没碰上,那说明你运气好,许显纯还没找到你就已经被本官阻止了,你得感谢本官。 自己晚上就写信给李伯言,只要他不是傻子,就一定会记得这件事情,也肯定记得这件事情。古代的科场谣言,包括唐伯虎的科举贿赂,都是从读书人中出来的,其产生过程,大抵如此。 周知县现在谈兴转浓了,心里面也是对王启年感激到无以复加,太专业了,造谣专业户啊,编的这个故事毫无破绽。 当事人魏忠贤c许显纯已经死了,活着的全是受益人,谁也不会傻到自己去拆穿。时机也选的恰到好处,现在正是满朝清算阉党的时候,朝中敢于同阉党作对的,只要有实迹,一律提升。朝中曾经阿附过阉党的,只要有证据,一律罢黜或者降职。 周知县起身来到王启年跟前,王启年赶紧站了起来。 周知县拉着王启年的手说道:“李伯言一向谨慎,此事轻易不对人言。贤弟即知其事,必和李伯言为刎颈之交。愚兄与李伯言系出同门,当初乡试同出于李大人门下,彼此以兄弟相称。如此说来,都是自己人,你我之间,自当也以兄弟相称。前面倒是简慢了,贤弟幸勿见怪!” 转头吩咐丫鬟:“来人,把旧茶撤了,换上次府尊所赐之贡茶来。令厨房整治酒席,本官要与二位贤者一醉方休!” 王启年赶紧道谢,众人坐下喝茶,各自心里盘衡,继续胡扯。 不一会儿,酒席整治完毕,众人落座。这回座次又有了变化,周知县先把王启年亲手扶上了主客位。又请杨举人坐左手辅客位。连杨安也有了位子,坐在下首相陪。杨安惴惴不已,向众人告过罪,才小心翼翼的在下首坐了半边屁股。 酒席间,周知县殷殷布菜,频频劝酒。当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启年开口道:“周兄久在官场,不知朝中近来有何动向” (本章未完,请翻页)周知县答道:“近来朝中风云激荡,人事变动不已。五月,圣上下旨,毁《三朝要典》,六月,削魏逆党羽冯铨。魏广伟籍,此事实乃大快人心!” 王启年听完,起身对着周知县抱拳说道:“既如此,在下预先恭喜周兄了,数月之内,周兄当有除迁之喜。”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但是周知县心里却十分高兴,连忙问道:“贤弟何出此言?” “昔汉高祖帝业未成而先封诸侯,张良借箸为之筹,阻之,终有西汉三百年天下。某虽不肖,亦愿效古贤,借箸为君数之。”说完拿过了一把筷子,对着周知县说道:“大明律官员三年一考,周兄来此地已满三年,此其一也!”说完,放下一根筷子。然后接着说道:“周兄上任三年,本地大治,民间夜不闭户,道不拾遗,虽乞丐亦得温饱。此事在下可证之,此其二也。”说着又放下一根筷子,继续说道:“今圣上振作,清剿阉党,朝中魏党大员,尽皆去职,空缺无数。此其三也。”又放下一根筷子。接着说道:“周兄屈居三榜,实乃阉党所嫉,实非才力不及,此其四也!”又放下一根筷子,继续说道:“圣上甚恶魏逆,倘若周兄上书圣阙,揭露魏逆,使其扰乱国家伦才大典之举,曝于天下,必为圣上所喜,此其五也!”“周兄书已既上,众臣自知周兄风骨,其中必有喜者,此其六也!”话说完,手头的筷子也刚好数完。 周知县大惊,起身施礼道:“多谢贤弟代为筹谋,只是此事知之者甚少,或有疑者,奈何?” 王启年嗤的一笑,回答道:“周兄何必多虑,乙丑科一甲二甲得意者,倘有阿附阉党之辈,早已或斩之,或迁之,或去之。未阿附阉党者, 有谁敢言?不惧此地无银三百两乎!乙丑科三甲或不得意者,亦必上书附议之。此亦周兄正名之良机,不可错过。书上之后,周兄坐等升迁即可。” 周知县闻言大喜,称谢不已,连劝三杯。旁边杨举人和杨安也看到目瞪口呆,借势借到如此地步,算人心算到如此地步,可谓神矣。一场酒喝得宾主尽兴,眼看着天色已晚,三人起身作别。 周知县送三人来到县衙正门口,借着酒意,拉着王启年的袖子说:“贤弟大才,下科必定得意。倘若某日贤弟厌倦功名,而某又有开府建牙之日,还请贤弟不以愚兄粗鄙,前来相投。某自当扫榻相待,聘贤弟于幕府。但得粒粟,当予其半。自某以下,诸事贤弟均可一言定之。” 说完又塞给王启年一张银票,说道:“贤弟新来此地,相必开销甚大,些许薄礼,奉为程仪。幸勿推却!” 又转过头吩咐门子:“倘若王贤弟来访,不必通报,请之径入即可”。 王启年心知,周知县给的银票这是封口费,不收的话周知县反而不放心,便接过放在袖子里面,拱手道:“多谢兄长厚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你果然想谋反 最近王启年好事接二连三,和杨举人一起跑了一趟县城,拿到了路引;替周知县编了一通谣言,免了他三甲同进士吊车尾的尴尬,换来周知县兄弟相称;给了他出了诬陷阉党以获取提升的坏主意,换来了两千两银票的封口费。 回到家的当天晚上,又有好消息传来,郝仁来电话了,古董红木以及字画已经顺利出手,以现代工业的迅速性,铜钱也以经铸造好了。 东西总共卖了三千六百五十万,扣掉手续费,税收,以及郝仁的分成,王启年分得一千零五十万。依据协议扣除了三十万手机月租,再被抹去零头,合计为一千万。 现代当下铜价为三万八一吨,铅价为一万八一吨,按照铜五铅五的比例铸造的铜钱,郝仁总共给王启年弄来了四百五十吨铜钱。四十来个立方,也没地方放,直接在院子里面堆成了小山。 现在经济不景气,铸造厂家难得接到一单上千万的大生意,大方了送了一串纯金的五帝钱,用红绳编成了中国结的形状,看起来挺漂亮的。王启年取过一串,自己佩在腰上。 郝仁还在电话里面大骂那个厂家傻逼,自作主张的把铜钱一串一串用尼龙绳串了起来。尼龙绳是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因此没法传过来。这几天郝仁整天拿把剪刀一一剪过去,光剪刀就剪坏了了十来把。人家按烧坏多少台点钞机来算钞票数量,王启年以后就按剪坏多少把剪刀来算铜钱数量了。 现在有钱了,该干点什么呢?王启年晚上翻了半天的攻略秘籍(网络历史小说),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发现了一本《崛起》,主角和自己眼下情况差不多。人家就是积累了第一桶金后就开始办民团暴兵的。自己没有经验,还是依照人家的经验吧,拿来主义嘛!不过办民团这事情还得靠杨举人帮忙,明天得去拜访一趟。 第二天一早,王启年拉了半天铃铛,也没等来小荷服侍自己梳洗,不得不自己穿了衣服。找了半天,最后绕过铜钱山,才在另一侧找到了目瞪口呆的下人们。 财大气粗的王启年难得暴发户一把,手一挥:“发什么呆?土包子们,月底发月银的时候,每人发个簸箕,自己来装钱,只许拿一趟,能装走多少全看你的本事。”护院三人组眉飞色舞,丫鬟二人垂头叹气。 王启年唤过护院三人组,弄来了大捆稻草,草草的把钱山盖住。又吩咐三人推来两辆大车,每辆上面高高地堆满了铜钱,准备送去杨府。礼尚往来嘛,说到底能弄来这笔巨财,还靠杨举人家的红木桌椅和字画。 留下当值的杨栓柱看家,其余二人推着两辆大车,跟着王启年,来到了杨府。 杨府外,杨安一如既往的在晒着太阳,看到王启年过来,问过安后,也不通报,直接就把王启年领了进去。到了大厅门口,杨安朝王启年拱拱手后又转身出来,把堆着礼物的两辆大车引去了账房。 大厅里面,杨举人正在喝茶,看到王启年过来,起身见礼。招呼王启年坐下,唤丫鬟奉上茶来。王启年接过茶杯,朝杨举人问道:“昨日承蒙杨翁提携,替在下引见周县尊。恰好昨晚,在下侥幸得了一注外财,奉上些许聊表谢意!” 杨举人以为王启年说的是周知县送的银票,也没多想,士林间银钱来往,也属平常,便举手谢过。却瞥见王启年腰间的中国结,这东西红红艳艳的,下面拖着一串黄澄澄的金钱,即小巧,又漂亮,以前也没见过,顺口说的:“贤侄腰间此为何物,请借老朽一观。” 王启年也没多想,依言解下来双手奉上。杨举人接过细细一看,饶是多年的养气功夫,也立刻变得脸色煞白,双手开始发抖。连忙放下手中的中国结,端起茶杯想喝一口以平复心境。 这个时候,杨安也走了进 (本章未完,请翻页)来,样子和平时大相径庭,只见他大冷的天,额头上却冷汗直冒,行走的双腿也直发抖。 杨安来到了杨举人身边,在他耳朵前密语了几句,递给了杨举人几枚铜钱。杨举人接过铜钱一看,端着茶杯的右手抖动幅度更大了。胡乱的放下了茶杯,看着王启年盯了半天,也顾不上用文言了,缓缓的说道:“你果然是要谋反!” 王启年感觉莫名其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好心好意来送你钱,顶多想办个团练而已,何况此事还没出口。你竟然开口就说我要谋反! 杨举人见王启年不言语,自以为猜中了王启年的心事,便转头吩咐杨安把门关上,然后低声对王启年说道:“贤侄,谋反岂是小事,不仅要掉脑袋,弄不好还要诛九族啊!即便令尊令堂俱已仙逝,就不为家乡的亲族考虑一下?不过恩科落榜而已,说句不好听的,贤侄还年轻,等的起。即使万一科举无望,有老夫帮衬着,以贤侄的本事,也不难出人头地。” 这话倒好,连王启年谋反的动机都脑补出来了。王启年看着脑洞大开的杨举人,继续目瞪口呆。 杨举人接着说道:“我也知道,贤侄非常人,否则老夫也不会如此推心置腹。前阵子赤龙坠地,到处谣传大明气数已尽,可真命天子也不一定应在贤侄身上。此时天下太平,哪是谋反的时机。贤侄千万莫糊涂了,此时觉醒,还来的及!老夫就当没这回事,也会吩咐杨安不要往外传。” 直到此时,王启年才反应过来,起身说道:“杨翁何出此言!在下实实在在没有谋反之意啊!” 然后从身上拿出昨天周知县送的银票,继续说道:”昨天承蒙周知县青眼,送了在下两千两银票,在下正准备买田买地,娶几房绝色小妾,好好享受一下呢,于情于理,都没有谋反的心思啊!” 杨举人却是不信拿起来中国结,指着上面的五帝钱怒道:“老夫以赤诚待你,你竟然还想欺瞒。你看,你连帝号都拟好了,年号顺治,儿子年号康熙,孙子雍正,接下来乾隆c嘉庆。” 王启年哭笑不得,坑得的铸造厂家,坑爹的郝仁。只好开口胡扯:“杨翁误会了!此乃家乡习俗,名曰五帝钱,五帝者,天上五神也,东帝顺治,南帝康熙,西帝雍正,北帝乾隆,中帝嘉庆。身配五帝钱,五帝护身,便能逢凶化吉。” 杨举人将信将疑,继续说道:“贤侄不用再狡辩。若无反意,你何故私铸铜钱!” 这下轮到王启年吃惊了,自己特意要求厂家把铜钱用酸液泡过做旧,看起来就是旧钱,怎么杨举人一下子就看穿了呢。连忙请教杨举人其中缘由。 杨举人见王启年承认了私铸铜钱,不再狡辩,气消了一点,闭眼道:“你这铸钱工匠手艺超凡,却又蠢笨过人,着实该杀。从外形看,你这私钱比官钱都好,用的当是铜五铅五的比例。现今官钱,名义上是铜五铅五,其实有个铜四铅六就算铸钱的官儿清廉了。何况官钱上‘天启通宝’四字用的是楷书,你这私钱上用的是隶书。当天下人都不识字么” 王启年心头大骂,郝仁,你个坑爹的王八蛋。明朝的钱币,王启年又不懂,只好虚心朝杨举人请教:“杨翁,此事如何是好?” 杨举人却掠须笑道:“此事倒是甚易,只要做的机密,没人知道便可,几十来贯私钱,零零碎碎花出去,出不了多大的乱子,你家里还有多少,全运过来吧,老夫替你换成银子。” 王启年板着指头数了半天,回答道:“约莫一百来万贯吧!” 这回轮到杨举人目瞪口呆了,半天方说道:“贤侄有这么多铜料,本身就是天大的财富,何必冒险铸钱呢!” 王启年无话可答, (本章未完,请翻页)难道我告诉你,不弄成铜钱的话,这批铜料纯度太高,没法传过来?杨举人绕大厅踱步了半天,才回过头说道:“老夫也不问你这笔钱财来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笔私钱弄妥当了。眼下这笔钱,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用了”说完指了指东北方。 王启年马上明白了过来,这是说的毛文龙。这些年来,朝廷的军饷漂没的厉害,并且经常找个理由就停发。毛文龙小日子过得艰苦,除了领军饷的几万精壮外,手下还有几十万老弱病残要养活,因此只要能赚钱的买卖,毛文龙都肯做,私钱更是不在话下。何况私钱从他那边流出来,即使被查,也可以轻松推到建奴身上。 私钱的事情解决了,王启年心头放下了大半,上百万贯私钱,想毁尸灭迹也没办法,就算用炉子化,也得化几个月。当下实心实意的谢过了杨举人。 两人继续喝茶,王启年想起来意,便说道:“在下眼下也算薄有家产了,正想和官府商量下,打算自办团练,招募百精壮,严加训练,以保地方。此事在下一人难行,少不得要请杨翁帮衬!” 刚刚脸色才恢复正常的杨举人,额头又开始冒汗了,颤抖的手指指向王启年,还没开口。王启年先一步叫了起来:“杨翁,在下真的没有谋反之意啊!” 杨举人说道:“你要是没想谋反,何必要办团练?”。这话同“你要是没撞人,干嘛要扶?”同出一辙啊!王启年又一次无言以对,半晌,心里说道:“这不就是南京法官么?杨翁五百年后,当转生于江宁府,姓王名浩,任职于按察使司。” 王启年细细的解释了一遍,自己之所以想办团练,是因为从书上看到,现在许多地方都在自办团练,以保地方,确确实实没有谋反之意。 杨举人问道:“贤侄从何书得知?” 王启年老老实实回答:“《明朝崛起》。” 杨举人想了一回,确认自己没见过这本书,肯定不是本朝牛人所写,便开始怒骂了:“此乃妖书,贤侄千万不可再读。作此书者必有反意,书中不用大明,反用明朝二字,莫非想在大明外另立新朝?” 王启年心里大笑,你有本事就回五百年后去找作者麻烦吧!(断刃天涯兄,纯粹调侃一下而已,没有其它意思,还请见谅,说实话,我一直是你的死粉。) 杨举人接着说道:“团练之事,历朝皆无。前宋虽有团练使一职,亦乃虚衔而已。至于本朝,依律法,私蓄部曲者斩立决,严东楼即死于此。此外,民间私藏弓c弩c火器者充军三千里,遇赦不赦。即禁部曲,又禁弓矢,更禁铠甲。贤侄如何办团练?” 王启年不信,弱弱的问道:“在下曾闻各地均有乡兵?” 杨举人哈哈大笑回答道:“此事却有,依律,各乡常备乡兵八人,月给银钱一分,以捕盗缉凶,维持地方治安而已。乡兵可携刀枪弓矢,俱于县衙报备,平时分散各村,无令不得聚集。” 王启年还是不死心:“在下尝闻松江徐阁老府上曾童仆过千,朝廷不疑乎?” 杨举人看白痴一样看着王启年,说道:“家仆何得与部曲同?贤侄亦可买童仆数千,只需前往官府报备即可。切记,不可操练,不可备刀枪,不可携弓矢,不可具甲。” 王启年狂郁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难道我闲着没事招一群人来吃干饭?自己还想弄个团练,在崇祯二年的己巳之变中捞点政治资本呢! 现在没办法,还是去跑趟皮岛,把私钱花销掉,顺便提醒他一下,别被袁崇焕阴死了。只要毛文龙不死,好歹也能多给自己争取几年时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拯救大帅毛文龙(上) 日子快近腊月,正值隆冬,天气越发的寒冷。雪倒是不怎么下了,气温却是每天不断的往下掉,干冷干冷的。 别说像杨举人这样的大户了,庄子里面的普通人家都呆在家里猫冬。苦鳖王启年却没有这样的福气,天天得往外面跑。这几天都快被院子里面的私钱逼疯了,每次看到院子里面的钱山,感觉那就是一堆堆枷锁。 万一要是周知县脑子抽风,跑过来拜访,看到这满院的私钱,连审问都不用,直接可以把自己拉出去咔嚓了!私铸铜钱,斩立决啊!何况数量这么多,典型的情节特别严重! 这几天来,王启年天天带着杨二狗跑县城,到处打听毛文龙和皮岛的消息。 皮岛可不是大明内陆,那边杀个把人,还真没人过问。所以动身之前得先把功课做足,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虽说历史上对毛文龙的评价还行,但是此时在山东民众口中却完全不同。得力于文官们对武将的一贯鄙视,此时话语权又在文官,特别是有清名的文官手里,他们说什么老百姓死心塌地的信什么。 所以此时老百姓心目中的毛文龙就是一个土匪,附带了许多传言故事。什么张庄的谁谁被毛文龙部下抓到后直接破开肚子吃掉了心啊!哪个庄子被毛文龙部下洗劫了,男的杀女的奸啊,又是哪个庄子上的谁谁被抓到后剥光衣服逼着去采人参,九死一生才逃回来啊之类的!打听的越多,结果却越糊涂,每个人口中的毛文龙都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凶残,特别的凶残。 凶残的传闻听多了,王启年心里也有点毛毛的,生怕一进皮岛就被小喽啰抓到山寨,一个大汉醉醺醺的,零下几十度还敞着胸脯,露出胸脯上黑黑的胸毛,胸毛上结着厚厚的白霜,大声吩咐:“摘了这牛子的心去造一碗醒酒汤来!” 一想到这零下几十度的气温,王启年反倒有主意了。有个礼物一定合适,有了这个礼物,毛文龙再凶残也不会一见面就杀自己。 于是,接下来几天,苦鳖王启年带着苦鳖二号杨二狗天天跑县城的当铺。一间一间的当铺扫过去,就找死当的古董字画,只要自己在后世听过名字的,一件都不放过,价都不带还的。私钱不敢动,只好把周知县给的银票花的精光。倒是让那些黑心的当铺老板过了个肥年。 这天夜里,王启年打电话给了郝仁,把古董字画一股脑的传了过去,吩咐他尽快变现。然后大量采购生橡胶和硝石c以及红 (本章未完,请翻页)磷。此事略过不提。 乘着年前衙门还没封印,王启年又跑了一趟县衙,拍了周知县半天马屁,死皮赖脸地请他写了一封给毛文龙的书信。 最后周知县实在是拗不过,才提笔写了几行字。这两人素昧平生,信里面实在没什么好写的,总共才几句话。无非是证明了一下王启年的身份,捧了王启年几句,然后接下来拍一拍毛文龙。王启年忽悠着周知县盖上知县大印,谢过后,便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在怀里。 王启年在乎的就是信上的知县大印,至于内容,管他呢,只要盖了知县大印,你就是一张白纸我也收货了。反正这封信也没打算给毛文龙,纯粹是给自己弄张官皮。第一为了路上安全,第二想见毛文龙本人容易。路上倘若碰到大明水军,看在官府信使的份上想必不会为难自己,倘若碰到毛文龙的土匪部下,谁也不会一见面就杀一个信使吧,最少也得把自己送到毛文龙跟前再杀是不是! 何况自己虽有举人身份,却没官职在身,此去求见毛文龙,人家也不一定肯见,把自己晾在旁边一年半载的也说不定。到时候,别说黄花菜了,毛文龙的骨头都得打鼓了,按历史进程的话,这哥们明年七月就得让袁崇焕咔嚓了。 有了信使身份,到了毛文龙地头,把盖了知县大印的书信一亮,谁知道里面是不是紧急军情啊!肯定有人把自己直接送到毛文龙面前。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只要到了毛文龙面前,再把给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一亮。保住小命基本没问题了。 拿到了周知县的书信,王启年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杨家庄。请杨老爷出面,帮忙租赁了一条小海船。这年头,内江内河的船好租,毕竟都在大明治下。至于出海的海船,就必须要本地乡绅出面作保了。你要是勾结海盗,等船到了海上,就把船上的水手杀杀掉,开着船跑了,满世界谁能找到你啊! 又过了几天,海船齐备了,王启年从杨举人家借了两辆马车,满满的堆了两车的私钱。小心起见,都用绳子串好,木箱装着。由护院们赶着,四人一狗一起起来到了港口。把私钱搬上船后,王启年吩咐其它二人回去后好好看家,就带着杨二狗一起上了船,直奔皮岛而去。 从鳌山卫这边下海,海船得先绕海岸线航行半圈,来到了蓬莱这边,再顺着零零星星的岛屿,航向旅顺。到了旅顺便已经算到了辽东了,在旅顺口重新补给,然后再沿着海岸线驶向皮岛。 全程换算成后世的单位,差不多一千多公 (本章未完,请翻页)里,冬季北风盛行,全程都是逆风而行,只能走之字型路线,海船跑一趟刚好要一个月。原本船主是不肯出来的,不过杨举人面子大,又给了大笔的银子,才肯接这趟活。 海船刚出发,第二天早上就碰到鳌山卫的水师拦截。领头的水师将领隔着船接过杨老太爷的书信,知道是自己人,也不登船检查。隔船问过海船要去皮岛之后,便提醒王启年,船上不要带粮草器械,然后便走了。 海船接着继续航行,到第十二天的时候,来到了登州海面。刚过蓬莱,登州水师的四条战舰围了上来。打出旗号,命令海船立刻降帆。船主只得照做。 不一会儿,几十个水师士兵簇拥这一个肥胖的水师将领登船过来。一登船,水师将领就啪的一脚把点头哈腰的船主踹倒,扯着嗓子喊道:“这船谁能做主的,赶紧出来!” 王启年站了出来。肥胖将领一见王启年的举人服饰,嚣张气焰马上没了,拱手说道:“原来是位举人老爷。失敬了!前些日子,袁总督有令下来,命小的们严查这登州口出海的海船,只要船上运了粮食c运了军械的,都得全部扣下。上头的差遣,小的们也不敢不听,有什么得罪的,还请老爷原谅则个。” 接着一挥手,十几个人满船的搜了一遍,没发现粮食军械,便又点头哈腰的退下去了。过了一会儿,杨二狗过来禀告,搬上船的铜钱被砸开了一箱,里面的铜钱全被偷走了。 小插曲之后,海船继续开始航行,还没到旅顺口。再一次被水师拦住。 这回的水师可没有前面的好说话,王启年抬出举人身份没用,为首的嗤的一笑,我们督师还是进士出身呢。拿出周知县的信来还是没用,为首的继续嗤的一笑,一个破知县而已,吓唬谁啊,我们督师还是蓟辽督师呢! 一群兵痞把海船翻了一个底朝天,为首的水师将领指着翻出来的两坛子粗面,几小坛子咸菜以及几块风干的猪肉,说道:“我们督师有令,东江镇的粮饷军械以后只能从觉华岛发运。除此之外,一粒米,一根箭头也不能运到东江去。你们竟敢不听,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王启年心知这群丘八是借题发挥,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木箱里面的铜钱。便拉过水师首领,两人私下谈了几句。不一会,那水师将领满面春风的走了回来,对手下说了几句,然后一群人两人抬着一个钱箱,便回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拯救大帅毛文龙(中) 海船到了旅顺口,也算正式进入了东江镇的地盘。王启年算算日子,便命船主停下休息一晚,船主自然也十分乐意。 沿海岛屿靠大陆一侧的航道都结了冰,只好在靠海的一侧航行。风浪更大,海船颠簸。不管走路c睡觉都是摇摇摆摆的,待在海上半个月了,都已经腻味船上的生活了,反正客人不赶时间,不如短暂休整下。 王启年带着杨二狗上了岸,找了偏僻的客栈,包了一个院子,住了下来。当天晚上,王启年拨通了郝仁的电话,一番商谈后,把生橡胶c硝石c和红磷传了过来,照样满满的一院子。生橡胶这东西虽然大明没有,不过南亚的菲律宾群岛c马来西亚半岛等地方盛产。既然是这个时空有的东西,自然也能传送过来。 电话末尾郝仁却说道:“那个谁啊!我最近可能要出趟差,估计过几天才回来,这几天不要打我电话,打了也没人接!” 王启年说道:“几天时间就回来了,又不是几年,没必要和我说吧!” 郝仁的话,让王启年的心情跌到了谷底:“没听过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么?这几年就要靠你自己了!” 王启年立马说道:“你把我扔到这边,却又不管我,这算哪门子道理啊!” 郝仁回答道:“我查过你在这边的身份了,你家不是老出谋士么?多用自己的脑子,想办法活下去吧!” 人,都是逼出来的。这句话多么的有哲理啊!王启年小时候靠家里,来了这边靠组织,还真没有自力更生过呢!不过已经上了贼船,而且是只有一条命的游戏,死了就完了,不能读档的那种,自己这个半吊子谋士,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不过想想祖传基因还不错,上次不就在周知县面前充当了一回谋士么 整个晚上,王启年都在催眠自己,你是一个顶级的谋士,你是一个顶级的谋士! 第二天一早,船主给海船补充完淡水c粮食等必须品,便赶来王启年这边请示何时出发。到了客栈,一看满院的物资,心里才明白过来。开始还以为这位东主脑子有问题,包了这么大的一艘海船,就运了几十个小木箱,这不是钱多烧的么?原来这边还准备了这么多货物,这才合情合理嘛! 和现代社会的计程车司机会推荐相熟的小姐一样,经常跑海的船主自然也有相熟的苦力。请示过王启年后,船主便找来了大批的苦力,花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把物资搬上了海船。于是众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不得不再停留一个晚上。第三天清早,海船又重新起航。正式朝皮岛驶去。 被组织抛弃的王启年,一路上一边尽量放缓行程,一边反复的思考着如何应对毛文龙。终于在除夕的前一晚,海船来到了皮岛。 这也是王启年深思熟虑后的安排,挑着新年的日子,以贺岁的名头来皮岛,也能增加逃命的机会。即便毛文龙真的如传言中那么凶残,新年期间,谁都希望有个好兆头,只要不是战事,能不见血尽量不见血,能不杀人尽量不杀人的。至少也得拖到元宵之后出了年才会动手。有了这十几天的时间,多少会有点机会逃出来。 众人下了海船,王启年也不顾自己的举人身份了,小命要紧,万一这要是喝水被噎着的,真的被毛文龙下到死牢里面,准备正月十六开刀问斩。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结果到了海边一看,海船已经开走了,自己就只得跳海了。 王启年便拉着船主的手,反复叮嘱海船一定要在这里等到正月十六。并打赏了船主一箱铜钱以做花销。船主看到举人老爷这么的“平易近人”,早已经感激涕零,自然发誓一定会等到正月十六,如果没见王老爷过来,才会再做安排。 众人下了船,船主和船工们自有去处,略过不表。却说王启年领着杨二狗,问了路,来到了总兵府,投了名刺和礼单。便领着众人找了家客栈,安心住了下来。 皮岛的总兵府里面,毛文龙最近正忧心忡忡,一天到晚黑着脸,光今天就不知道发第几次火了。下人们都小心翼翼的,唯恐触了霉头。 眼下,大过年的日子,依照以往惯例,朝廷都会补发一些粮饷,也好让下属们享受一下皇恩,省的影响士气。今年却是异常,自袁督师上任以来,屡次来书要核实兵员。这种海外飞地,兵员核实是这么简单的么?今天张三带着几百人来投,明天李四又带着几百人跑了,总人数都没个定数。何况自己的部下多是半农半兵,没有战事的时候,一个个拎起锄头,变成农夫,屯田养活自己。一旦战事开始了,农田里面的庄稼也顾不上了,一个个扔下锄头,拎起武器和建奴拼命。可以说除了妇人孩子之外,人人皆兵。也可以说除了几千精锐外,人人皆民。 自己三番五次上书说明情况,却惹来袁总督一纸公文。自今以后,凡东江粮饷,待核实兵员后一并从觉华岛起运。登莱等地,严禁向东江运送物资。并禁登莱等地商人入海。江东镇老弱病残加起来一共有二十多万人,每年朝廷缺却只肯给十五万的兵饷,算起来每人每年一两银 (本章未完,请翻页)子不到。 此地又属海外,物资全仰仗大明和朝鲜海运,黑心的商人无利不早起,物价都是内陆的一倍以上。这点兵饷当得了什么用?自己只好用半兵半农的法子,屯田自备了一部分钱粮,再加上贩卖人参貂皮给海商筹措了一部分,偶尔还能从建奴那边抢一部分,每年都是将就着对付过去。 眼下正是寒冬,袁总督断了朝廷的饷银不说,还禁止海商过来贸易,人参貂皮也卖不出去。屯田冬天又没有产出,连建奴也变聪明了,沿海三十里以内禁止民众居住,每次都得深入内地去抢,收获一次比一次少。真的是山穷水尽,无法可想了! 书房内,毛文龙正在为年关给下属犒赏而发愁,门房外,一个年纪轻轻的亲卫快步走了过来,轻轻的敲了敲门,禀报道:“禀大帅,有湖广举子来拜!” 正在书房内大骂文人误国的毛文龙当然没有好脾气:“不见,叫他滚!” 门外的亲卫却多少知道毛文龙现在的心事,要想让下属特别是身边的人死心塌地,适当地让对方介入自己的一点私生活是必要之举。知道毛文龙烦心事的亲卫接着说道:“大帅,您还是见一见吧!这个举子不比别人,可是有大礼奉上的。”亲卫一般由比较机灵且忠心的人担任,毛文龙见亲卫如此说,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便打开了门,接过了礼单。 古代礼单是折成页的,一项礼物一页。这样的话,礼单会变得厚厚的一叠,看起来好看,倍有面子。 毛文龙接过礼单一看,第一页:生橡胶五百石。生橡胶是什么东西?不懂。第二页:上好纯硝五百石。毛文龙笑了,又一个迂腐的文人。谁都知道有海岛的地方必有海鸟,有海鸟的地方必有硝石,自己每年还向大明输送上万石硝石呢,这家伙竟然用硝石来送礼。正要把礼单扔出来。亲卫却开口了:“还请大帅往下看。”毛文龙看在亲卫面子上,继续往下看,第三页:上好磷粉五百石。点了下头,这个还行,岛上没有的,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看到第四页,毛文龙的心跳开始加速了:另有铜钱一百万贯,以为大帅寿。一百万贯,什么概念啊。自己开镇八年,总共从朝廷拿到的粮饷也不过一百二十万贯。 这下心里也不郁闷了,从书房走了出来,对着亲卫说道:“有请王先生大厅相见!”心下却想道,文人好为大言,如果这家伙也是虚张声势,自己肯定活扒了他,以泄心头之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 十五章 拯救大帅毛文龙 (下) 毛文龙的下人找到王启年的时候,王启年刚刚在客栈安顿下来,正在吃中饭呢,筷子还没放下就被强拉到了总兵府的侧门。下人吩咐王启年在门外等候,就自顾自的进门回禀去了。“武人就是武人,连下人都这么粗鲁。”王启年腹诽道。 古代以礼治天下,阶级观念非常强。自己举人出身,所以拜见周知县的时候可以走正门,而且周知县会到二门迎接。现在拜见毛总兵,人家正一品的武将,阶级相差太大。虽然大明文贵武贱,但是自己没有官身,大门肯定不让进,只能走侧门。至于人家来迎接,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王启年正在门外胡思乱想,一个下人出来了,招呼道:“你可是王举人?随我进来吧,大帅在大厅等着呢!” 王启年依言走了进去,门外倒是光鲜,走进了侧门,二门却没有。这货的总兵府竟然还比不上即墨县衙,进了门就是大厅。 联想起袁崇焕硬栽赃给毛文龙的“侵盗军粮”罪名,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栽赃功夫。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岛上,贪污也没用啊,有再多的钱也没地方使。你跑到客栈,大大咧咧的把一百两银票拍在桌子上,“掌柜的,来一桌一百两的酒席。”客栈老板难道恭恭敬敬的跑过来,“客官,小店最好的酒席也就一两银子,要不给您来一百桌?”饱暖思淫欲,吃饱喝足想找个地方做个大保健,来到了这里的最大的妓院,再拍一百两出来:“老鸨子,来个一百两一夜的嫩模!”老鸨子难道恭恭敬敬的跑了过来:“大爷,小店的头牌也就二两银子一晚,要不您包两个月儿?” 胡思乱想间已经走到了大厅门口,下人叫王启年候着,便再次进去通报。厅内出来两个亲卫,在王启年身上上上下下搜了一遍,没有发现利器,便带着他进了大厅。 大厅内,毛文龙正坐在中间的位子上,头发花白,大饼脸上五官都缩到一起去了,一幅愁苦的样子。毛文龙身侧,则站着几个虎背熊腰的亲卫。王启年就快步抢到庭前,朝正中的毛文龙深揖到底,口中说着:“湖广举人王叶拜见毛总兵。” 毛文龙抬了抬手就当回礼了,开口问道:“王举人此次为何而来?” 这回对路了,这种对话套路不就是三国演义上面的现成模板么,王启年依模板答道:“特为大帅吊唁而来!”。 一闻此言,旁边的亲卫大怒,有几个都拔出刀来了。对,对,正是这个套路,接下来就该亲卫们上前吓唬自己,然后对方主人挥手制止,问何出此言,自己便可畅所欲言,然后主人拜服,然后宾主相谈甚欢! (本章未完,请翻页)王启年正想着,等下亲卫们过来吓唬的时候,自己是满腔怒火好呢,还是大义凌然好呢。却见毛文龙开口对亲卫说道:“别和他一般见识。文人就是这个调调,喜欢危言耸听。王举人,本镇喜欢直来直去,你也不要掉文了,礼单上说送本镇一百万贯铜钱,钱呢?” 这货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而且哪有话说的这么直接的。王启年没好气地回答道:“钱自然是有的,就在即墨城边,只是路上盘查甚严,只怕不好弄过来,还得请大帅自己派人去取!” “这个倒是好办,我立马就派人陪你去取。有什么话,等钱到了眼前再说不迟。” 这货典型的想钱想疯了,自己坐了一个多月的海船才到这里,话还没说两句就得回去,一来一回又得一个多月,换谁也不肯啊!便开口道:“此事请学生的下人陪贵属跑一趟就好了,就请贵属和家仆说,我说了,把铜山运过来!家仆自然明白。”杨二狗,要辛苦你了! 毛文龙看着王启年说道:“这样也好,你就留老夫府上暂住些日子。要是钱到了,你想办点什么事情,只要不离谱,老夫尽管答应你。要是钱不到,老夫活扒了你的皮。” “不是说好过年不杀人的么?” “过年不杀人你哪里听来的,老夫有个部下,以前混山寨的,日子过得紧,平时吃不到荤腥,只好过年时吃幅人心当荤腥了!” “那学生就斗胆住下了!” 毛文龙看了看王启年,心想自从三国演义流传开来后,文人们个个把自己当诸葛孔明,天天想着舌战群儒。自己拿了人家钱,总得敷衍下,配合着演场戏嘛!大过年的,难得找个乐子,就当苦中作乐了,便回头对王启年戏谑道:“王举人,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刚刚说到哪里了?” “特为大帅吊唁而来!” “哦?何出此言?” 王启年一听大喜,有了钱就是好说话,这回的说话终于对模板了,继续套模板道:“事关机密,还请屏退左右。” 毛文龙乐了,腐儒就是腐儒,还来这一套。大咧咧的开口说道:“这些都是本镇的心腹,有事直接说。”这对话果然和模板一模一样啊! 王启年在大厅里面踱了几步,组织了一下语言顺序,开口说道:“年初袁督师平台召对的时候,曾对圣上立誓五年平辽。大帅可知此事?” “痴人说梦而已!何况,此事与 (本章未完,请翻页)我东江何干!” “大帅错了,此事和东江镇有天大干系,大帅身家性命也就葬送在这四个字上面。” “好了好了,别装神弄鬼了,有话就直说!” “大帅可知,平辽有武平c文平之法?武平自是捣其巢穴,诛其匪首。眼下建奴气焰方盛,五年平辽自是做梦。在下曾听闻,袁督师曾对周围人说,所谓的五年平辽,只是聊慰圣心而已,可见他自己也是不信的。所谓文平则不然,只需与之议和,建奴俯首称臣,献书纳贡,自此双方刀兵入库,共享太平。大帅还以为五年平辽是空话么?” 毛文龙想了想,坐直了身子,终于认真起来了:“此事怕也没那么容易,议和,朝廷没那么容易答应。我大明一向是吃软不吃硬,打的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打输了肯定不能议和,打赢了还有议和的可能。” 王启年笑了:“当年也先兵临北京城下,朝廷不也商量着议和么?若不是勤王之师来的快,这事差不多就成了。倘若建奴也来一个兵围北京城,大帅估计有多大的议和可能呢?” “五五开吧!”毛文龙继续想了想,又说道:“建奴兵围京师,此事断无可能,大明虽说攻取不足,但是死守山海关还是没问题的。” “倘若建奴绕道蒙古呢?” “此事更无可能,建奴绕道蒙古的话,难道就不怕宁远和东江直捣其巢穴么?” 王启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毛文龙说道:“此即大帅死因!袁督师倘若不能五年平辽,此乃欺君,必死无疑。只有先弄死大帅,才有一线生机。倘若大帅一死,则建奴无后顾之忧。袁总督便可引动建奴绕道蒙古,兵围京师。自己则回兵救驾,促成议和,成就此不世之功。唯有大帅在故,建奴不敢远离,故大帅不得不死。一言以蔽之,大帅不死,则袁总督难活。大帅若死,则袁总督还有一线生机。死道友还是死贫道?请大帅为袁总督决之。” 毛文龙半信半疑,强撑着道:“这些不过都是你的推测罢了!当不得真!” 王启年作势起身告辞,高声说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人家刀子都架脖子上了,还在期望别人有妇人之仁。某人若无杀大帅之心,何必断粮饷,绝海道呢!若不是念在大帅身关社稷。我一举人,又何必泛海千里,来劝大帅呢?” 毛文龙站了起来,说道:“先生且请留步,此事且容某细细思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且为大帅谋(上) 毛文龙让王启年留步后,吩咐众亲卫退下。 里面有个膀圆腰粗的二愣子亲卫还想表一下忠心,到了大门外回头说道:“大帅,万一这小子想行刺,大帅可以摔杯为号,小人们立刻冲进来,把他乱刀分尸了。” 毛文龙直接把手中粗瓷茶杯砸了过去,就凭王启年这种身板,行刺个毛啊! 转头对王启年说道:“自从茶楼开始说《三国》,把岛上的风气都带坏了,一个二个都变得神神叨叨的。王举人请坐,老夫细细思量了一下,你刚才所说的,虽然有些危言耸听,却也着实有点道理。换了老夫在袁督师的位子,八成也得这么干。只是眼下,有何良策?” 对话又一次落入了模板,王启年不由得信心大增,抱拳对着毛文龙说道:“在下斗胆问一声,倘若袁督师手持尚方宝剑,要斩大帅,大帅当如何?” 毛文龙看白痴一样看着王启年:“老夫又不是傻子,难道站着让他杀啊!要么反抗要么逃啊!” “倘若袁督师声称有圣旨,要杀大帅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王启年接着问道:“倘若袁督师矫诏要杀大帅呢?大帅当如何?” 这下毛文龙当机了,思考了半天才回答:“为武将者,当学关二爷,忠义二字大若天。倘若袁督师矫诏要杀老夫,老夫也只能欣然受死。事后朝廷自然会追究他矫诏之罪,他同样逃不过一死。” 王启年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货天天说别人被三国演义毒害,其实自己才是毒害最深的那个。开口说道:“某已有上中下三策在此,唯大帅择之!” “请说!” “首选之策乃万全之策,还请大帅修书与袁督师。附身贴首,发誓效忠,阳为顺从。如此钱粮会立刻发运,海禁也会马上解除。不过袁督师却也不会马上相信,接下来会有反复试探之举,少不得要大帅交点投名状。只要大帅应对得当,估计两年左右的时间,就能获得袁督师的绝对信任。这段时间大帅不可以袭击建奴,当然也不用担心建奴来袭,刚好可以休养生息。第三年,最晚第四年,袁督师会引动建奴兵围京师,待到建奴皆已入关,大帅此时率大军直捣匪巢,不世之功业可望。 “这条计策太慢,何况老夫是个暴脾气,学不来你们文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说第二个。” “好,大帅在朝中可有相熟的御史?” “没有” “可有相熟的重臣?” “也没有” “既如此,不知贵属去即墨取铜钱的出发了没有,若是没有,还请快马追上,叮嘱他们上了岸后在即墨县城边 (本章未完,请翻页)随便找几家富户抢劫一通,只抢钱银即可,不可奸淫或杀人。千万记住,姓杨的大户千万别抢。”这要这群兵痞图省事,取了铜钱后,顺手抢到了旁边的杨举人家,那乐子可就大了。 毛文龙满头雾水,开口问道:“王举人此是何意?” “无他,想找个由头弹劾大帅而已!” 毛文龙更不懂了,不过也知道王启年此举必有深意,便屈尊下问。 王启年回答道:“袁督师想杀大帅,必有罪名方可,在下已大概猜到其罗织的罪名,应该有十二条。曰:‘一,八年以来兵马钱粮不受经略巡抚管核;二,全无战功,却报首功;三,刚愎撒泼,无人臣礼;四,侵盗边海钱粮;五,自开马市,私通外夷;六,亵朝廷名器,树自己爪牙;七,劫赃无算,躬为盗贼;八,好色诲淫;九,拘锢难民,草菅民命;十,交结近侍;十一,掩败为功;十二,开镇八年,不能复辽东寸土”。倘若贵属侵扰即墨,在下与即墨周知县兄弟相称,自当请周知县上书弹劾大帅此十二大罪状。到时候大帅再上书自辩,逐条批驳。军士抢劫而已,又没有杀伤人命,怪不到大帅头上。朝廷必然驳斥周知县之奏折,并为大帅正名。圣上既然已经给大帅正名,到时候,我看袁督师又拿什么罪名来杀大帅。此即第二策,仅可自保而已。” 毛文龙神色开始尴尬起来,估计这些罪名有些也是真的。沉默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想了想,拍案叫绝,心悦诚服,连声说道:“还是你们文人厉害,怪不得我们武将争不过你们。可见是有一定道理的。就用这个办法!”便叫过门口亲卫,吩咐他们如此如此。 王启年继续说道:“此策之外,还请大帅遣人散布流言。就说袁督师为了同建奴议和而意图谋杀大帅。” 毛文龙点头应下。 王启年接着说道:“至于第三策,乃拖延之策。相当简单。大帅既然亲临战阵,总有受伤的时候。平常骑马,也有坠马的时候。不管如何,总之是受伤了,或者行动不便,或者卧床不起,没个一年半载恢复不过来。只要暗地里控制好几个忠心的大将,也不用担心大权旁落。这样袁督师也能放心的勾引建奴绕道蒙古,围攻京师了。此策即可单独实行,也可以与第二策并行。至于时机,在下估计袁督师明年四五月会以核实兵员的名头渡江来此,当着袁督师的面坠马,最不容易引起怀疑。” 毛文龙哈哈大笑,走了过来,拉着王启年的手道:“王孝廉果然是个有才的,比我幕下有些腐儒强多了,叫他们写奏折还凑合,叫他们商议计谋,就一个个哑口无言了。王孝廉莫若就留在老夫帐中,替老夫参赞军务吧!大丈夫建功立业,哪里不可以呢,何必偏偏要在科举一条路上吊死呢!” 王启年现在肯定不乐意啊,万一你要是像历史上一样被袁崇焕玩死了,我岂不是也得跟着陪葬。眼下最好的办法,还是坐山观虎斗,不要 (本章未完,请翻页)这么早就和毛文龙一条船,至少得等你熬过这一关再说,便摇头道:“在下才疏学浅,哪比的上大帅麾下诸位大才,能辅佐大帅开镇江东。此次前来,首先为拜见大帅,其次也想收购一些人参皮货,暂时实在没有其它想法。” 毛文龙继续说道:“人参皮货好说,袁督师断了海商,岛上的人参皮货倒是积攒了不少。前些日子,广西有个姓袁的海商过来,想每根人参一两银子,每张貂皮二两银子贱价收购,老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没有答应。反正老夫也收了你一百万贯铜钱,这些人参皮货都给你好了!”接着又继续劝道:“老夫膝下有一小女,年方二八,长得也算出众,若王孝廉肯留在老夫帐中,老夫就做主许与你了!” 王启年开口问道:“令媛莫非闺名“东珠”者?” 毛文龙吃惊的样子:“王孝廉连这个也知道,还说不是天赐姻缘?” 王启年抬头看了看毛文龙的大饼脸,又想了想陈小春鹿鼎记中假太后的模样,坚决的摇了摇头:“在下不过是个举人而已,实在高攀不上令爱。且等在下高中进士再提不晚!” 毛文龙接着说道:“若是我强留王孝廉呢?这里天高地远,你想逃也没处逃!”看起来这种事情他没少干。 王启年哈哈大笑:“在下来此之前,早已有脱身之策。大帅是只要这一百万贯呢,还是以后每年都要一百万贯呢?在下略通陶朱之道,倘若大帅不拘在下往来东江,或能给在下一方圆十里的无人小岛,在下愿意每年奉上铜钱一百万贯。” 毛文龙明显不信,你那一百万贯说不定是祖上几代积攒下来的,每年一百万贯,骗鬼呢! 王启年看看毛文龙的颜色,接着说道:“钱银对我来说反覆手而已!若是大帅不信,在下再奉上纹银二十万两。只是此钱不在我手里,却在袁督师那里。回头请大帅修书一封与袁督师,书中就说袁督师宏才大略,平复辽东只在旦夕,大帅很愿意也很放心把东江镇移交给袁督师。然后再提自己年纪老迈,足疾复发,实在忍受不了辽东的苦寒,常有莼鲈之思。最后说自己打算在西湖边盖栋房子养老,可惜地价昂贵,算上人工材料要十万两之多。最后再提自己两袖清风,实在没钱养老,只好厚颜在任上多干两年,攒点养老钱。袁督师巴不得大帅早点滚蛋,接到书信,最多两个月就会乖乖的送二十万两银票过来了!” 毛文龙目瞪口呆,钱竟然可以这么赚?这货赚钱也实在太厉害了,如果部下有个这么会来钱的,自己还担心个毛的粮饷啊,想了想,还是有点不对:“你这是拿老夫的名声在换银子,事后,我若不走,袁督师还不得恨死我了!” 王启年哈哈大笑:“反正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不骗他这一回,某非袁督师就会放过大帅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且为大帅谋(下) 毛文龙哈哈大笑:“王孝廉所言甚是,反正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得罪到底。孝廉有所不知,自从袁督师断了东江粮饷并禁止海商后,紧接着建奴也大规模异动了,前些日子各处眼线的报警文书向雪片一样飞过来。要不是接近年关,老夫为了抚慰人心不得不赶回皮岛,现在还在外面吃冰卧雪的呢。王孝廉大才,不知关于建奴方面,可有退敌良策?” 王启年问道:“未知袁督师断东江粮饷是在何日?建奴异动又在何日?” 毛文龙回答道:“刚进腊月,袁督师就断了东江粮饷,相隔数日,东江变收到数处报警文书。建奴大军暂时倒是没有南下,毕竟现在是年关,建奴也用汉俗,过年用兵有损士气。估计一出十五,便有动静。” 王启年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回头对毛文龙说道:“大帅尚未悟否?袁督师已与建奴联成一线,如在下所料不错,对大帅下手也就在数月之内了?” 毛文龙摇摇头说:“袁督师和在下因为兵饷不和倒是确实,不过要提到他堂堂朝廷一品大员,蓟辽督师却私通建奴,老夫不敢相信。” 王启年哈哈大笑:“袁督师与建奴间是否私通不一定,但是联络肯定有的。这是袁督师在为杀大帅造势呢!今年九月,大帅与刘将军里应外合,一举攻破萨尔浒,屠城而归,满朝瞩目,风头一时无二。彼时袁督师若杀功臣,必引满朝弹劾,说不定就得丢官罢职。眼下建奴全力来攻,倘若大帅连吃败仗,丢城失地。此时袁督师杀大帅,不过杀一败军之将而已,朝廷必不起风波。要想逃脱此计,必得大胜才行,此事还确实有些棘手!何况袁督师前脚断了大帅粮饷,后脚建奴就大举来攻,配合的还真是默契。” 毛文龙想了想,开口大骂:“文人果然都是花花肠子,没一个好东西。王孝廉,不是说你啊!老夫就说呢!去年先和阿敏朝鲜大战,紧接今年莽古尔泰又甩军来犯,眼下又有一波战事,建奴一而再再而三得对老夫用兵,也不怕宁远抄了他的后路。只是事已至此,不知王孝廉有何良策退敌?” 王启年回答道:“此事甚是棘手,仓促之间难以谋划周全。不过,建奴既然倾巢而来,大帅又粮饷已断,莫若先避其锋芒,以图后计。” 毛文龙回答道:“老夫亦是此意 (本章未完,请翻页)。但又担心被人弹劾不战而逃。” “这个倒是无妨,在下已有一策在此,算不得良策,却也不得不先行,请大帅先上书朝廷及袁督师,言贼势盛大,不得不暂避其锋芒。东江镇将诱其深入,围而歼之,顺便讨要粮饷军械。算是先打一针预防针。如此到时候倘有失地丢城之事,可免朝廷震惊,而大帅亦可言此乃诱敌之举,实非失城之罪。” 毛文龙惊奇道:“何谓预防针?” 王启年才知道自己刚才想的太投入,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便用当时的语言解释道:“意思是让朝廷心理有个准备而已,到时候省的大惊小怪的。” 毛文龙接着说道:“这也算是个办法,即使打不过建奴,至少也能拖一下。只是还得有办法退了建奴才行。” “至于其它,某虽有数策,却恐东江势薄,难以行之。还请大帅告知东江与建奴虚实。在下自当为大帅筹谋。” “老夫也知道此事棘手,眨眼间难有对策。还请王孝廉多多费心。明日依例当宴请在岛将领,到时候也请王孝廉一同出席。席间必有讨论建奴情形者,孝廉但有所疑,倒时亦可向诸将垂询。” 两人又聊了一阵子,看看天色已晚,毛文龙便请亲卫带王启年下去用饭歇息。毕竟今年是大年三十,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留王启年一起吃晚饭。谁叫王启年不答应做女婿呢,毛家团圆饭自然没有王启年的份,只好自己吃自己! 门口的亲卫带着王启年来到了侧院,两个师爷模样的中年男子早已等在此地,见王启年过来,起身见了礼。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双鬓见白的姓陆,讳甫,字双浦,乃是万历四十年同进士出身,分配到了辽东做了一个推官。碰上努尔哈赤作乱,不得已被携裹进了难民,后来九死一生流落到了皮岛上,被毛文龙发现后,引入幕僚,平时负责替毛文龙拟定奏折之类的文书。 另外一个身材不甚高大的,约莫三十左右的姓李,讳人龙,字潜山,出身辽东秀才,眼下给陆甫打下手。 二人问明白王启年的出身后,陆双浦径自做了上首。李潜山则是拉着王启年做了客位,然后自己再小心翼翼的在下首相陪。文人间的等级就是这么鲜明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一时半会后,菜上齐了。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炖鱼,蒸鱼,泡菜c咸干菜,外加一个海带汤。王启年一看,皮岛是海岛,鱼肯定是自己打的。泡菜这么有鲜明地域特色的不用说是从朝鲜买的,咸干菜八成也是。大过年的连杯酒也没有,可见袁督师的封锁对东江影响有多大。 其余两人就着泡菜和咸干菜下饭,两碟子鱼碰也不碰一下,估计平时都已经吃厌了。 倒是便宜了王启年,也不客气了,把两碟子鱼往自己面前一拖。拿筷子挑了一点刚放进嘴里,好咸啊!这个也不是新鲜鱼,八成是夏天的时候腌的,赶紧扒拉了两口饭,却喷的一下全吐了出来。哪个龌蹉鬼在他的饭里面也加了盐。眼下在人家地盘,却也没办法计较,要过了一壶茶,把茶水倒进了米饭里面,细细的搅拌了一会儿,然后把水倒掉,总算是能入口了。 一顿饭吃下来,王启年只想骂娘。自己落魄成叫花子的时候,吃食也比这个强。好不容易吃完饭,三人坐下来喝茶歇息。其余二人自顾自的聊着天,王启年只能在一旁听着。李潜山倒是好几次想和王启年搭话,却都被陆双浦用眼神制止了,王启年却也不在乎。岛上的读书人估计全在这里了,这家伙八成是怕王启年来抢饭碗的,有戒备之心倒也平常。 二人闲聊了半天,却也没啥新意,听的王启年直打瞌睡。陆双浦一个劲的吹牛,李潜山一个劲的拍马。吹牛的经常吹破牛皮,不得不频频喝茶掩饰,拍马的更是业余,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 熬了半天,终于有亲卫进来了,请王启年去客房休息。毛文龙的院子不大,客房抬脚就到。王启年刚一推开门,门顶上掉落下来一个大水桶,满满的浇了王启年一身。王启年一个侧翻滚了出来,口里大叫:“有刺客”。 跟着的亲卫却一个也不动,一个个捂着嘴在那里难受,想笑却不敢笑。王启年心知,这肯定是得罪人了,那几个亲卫笑都不敢,肯定没胆子作弄自己。 看起来几位亲卫事先知情,能使唤动亲卫的,在毛文龙府上必然有一定的地位。但却也不应该是那两位夫子,以他们身份,还不至于弄这种幼儿般的恶作剧。好在房间里面有换洗衣服,便擦干了身子,换过了内衣,草草的睡了下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戏说崇祯》 大明朝开国的时候就像一张桌子五条腿儿,分别是皇帝c文官(外廷)c宦官厂卫(内廷)c武勋权贵和武将撑着这张桌子。腿儿多,自然牢靠,就算有时候有一条腿断了,也不影响事儿,照样能请客吃饭。 到了土木堡之变,大明朝吃了败仗,总得找些人出来背黑锅。由于皇帝亲征是内宦c武勋c和武将们一起忽悠的,于是武勋c和武将们被打倒。桌子变成了三条腿,分别是皇帝c外廷,内廷。 从几何学上,其实三条腿的桌子其实是最平衡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文官干不过厂卫,厂卫干不过皇帝,皇帝又干不过文官。 后面上百年的时间里面,出了好几个躲在内宫一辈子的奇葩皇帝,明朝照样没事儿,虽然偶尔也有几次被人欺负上门的时候,但是对外战争,还是胜利的占绝大多数。 到了崇祯朝,事情就开始变样了。可能崇祯遗传了木匠皇帝的基因,崇祯这一辈子,就只做一件事情,砸桌子腿儿。刚登基,被文臣们一通马屁拍下来,立马砸断了桌子的一条腿。下诏内宦无旨意不得出宫门,一度还有撤裁厂卫的心思;批红的活儿也自己来,不让内宦染指了。内廷这条腿儿被砸断,桌子变成了两条腿,铁三角没有了。从此以后,朝廷对文官的控制变的无力了。 内廷是文官们天生的敌人。文官们有点龌蹉事情,马上就会被厂卫侦知,然后由宦官出面在皇帝面前打小报告。有了文官和宦官之间的相互监督,文官们做事多少都会有底线。粮饷没出京师就被漂没四成这种事儿,明朝历代都没有,等到内廷歇菜后,在崇祯朝这事就变成常例了。最后几年,竟然还有首辅通敌的罕见事情出现。厂卫歇菜,朝廷对全国的控制也开始变得无力。厂卫可不是电视里面演的那样,只负责抓文官,他们更多的时间还肩负着情报部门的重任。以前有厂卫在,各地的情报都能快速的送达皇帝手中,哪里灾荒了,哪里兵变了,哪里造反了。皇帝都会第一时间得到密报。明朝的厂卫散布全国,充当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皇帝的耳目。现在,皇帝的耳目被自己给封了。 如果崇祯皇帝能骑独轮车绕场表演或者空手走钢丝,是一个牛逼的平衡高手,那么还是能用这张桌子继续请客吃饭。可惜事儿还没完,崇祯继续开始玩砸桌子腿儿的游戏,这一回轮到文官了。被袁崇焕袁大忽悠成功忽悠了一趟后,加上经常被文官集体忽悠。自从厂卫歇菜后,耳目闭塞,皇帝很多事情都被文官蒙在鼓里。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儿,谁都清楚,就是不说,一起合伙忽悠着皇帝。崇祯渐渐地对文官开始不信任起来。再加上没了内廷监督,文官结党成风,节操大降,发展到后来凡事都是对人不对事,凡是自己人干的,不管对国家有利还是有害,一定要力挺到底。凡是敌人干的,不管对国家有利还是有害,一定要反对到底。三番几次后,皇帝对文官的信任也降低到了冰点。开始砸文官这条桌子腿。砸腿的手段就三条,非常简单却十分有效,“撤c换c杀”。思路跟不上的,换;看着不顺眼的,撤;认为犯了大错的,杀。根据《崇祯帝明帝列传》一书记载,崇祯一朝,十七年间,位居要津的内阁辅臣就换了五十位,后人称为“崇祯五十相”。其中绝大多数被撤职,勒令自杀的也有两位。各部尚书被更换更多的,总计吏部十三人c户部八人c礼部十一人c兵部十七人c刑部十六人,工部十三人c都察院十三人,七卿大员每人平均的任职时间不到一年三个月。而至于各省巡抚,府县司官被撤换或重处的,更达数百人之多。如此频繁的折腾,结果搞的政令不通c人心离散,整个大明行政陷于半瘫痪。 换人太频繁,政策自然缺少延续性。今天某领导上台,下发红头文件,要求大力发展房地产,下面也轰轰烈烈的响应,到处圈地搞拆迁。结果半个月不到,领导换了。这回上台的领导施政思路不一样,说要防止房地产泡沫,文件下发下来后,各地又忙着把圈的地退回去,拆迁了的房子重新建好。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完成了,刚想和上面表表功劳。结果领导又换了,这回上台的这个是第一个领导的死党。继续下发文件大搞房地产如此几次反复,下面 (本章未完,请翻页)的人干什么都不对,只好什么都不干了。 再举个例子,某地有个九品芝麻官张三,年纪还轻,自然想要进步一下,做事小心翼翼,不肯犯半点错儿,政绩斐然。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走通了某大员的门路,就等着被提升。结果三个月不到,该大员下野了,张三的钱打了水漂。过了两年,张三再积累了资本,继续走门路,大员继续被撤换,升官继续失败。三番几次下来,张三进步的心思也绝望了,还不如自己捞钱捞到退休算了,节操开始大幅度降低。没了进步的空间,自然对朝廷的拥护也降低到了冰点。 崇祯皇帝如此折腾,终于把桌子第二条腿也砸断了。然后只能自己一个人抱着桌子,苦苦支撑着大局。最后终于撑不住了,把桌子一扔,自己在梅山上面吊死了。史载,李自成大军已经到了北京城下,崇祯撞响景阳钟,召集众臣。结果厂卫不来,武勋不来,文官不来,武将不来。死的时候唯有贴身太监王承恩自愿殉死。真正意义的众叛亲离。 后世很多人说崇祯皇帝是个好皇帝,理由是勤政c节俭。勤政c节俭就一定是一个好皇帝么?勤政看起来是一种美德,但是如果每件事情都做错,做的越多,错的越多,还不如不勤政呢。节俭就更搞笑了,如果节俭就是一个好皇帝,而崇祯节俭主要是应为穷,那么丐帮帮主当为世界之主。 此外,不得不提崇祯皇帝的另外一个大杀技一乌鸦嘴,催谁谁死,百试百灵。每次都在明军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催促领兵将领出战。然后用不了多久,就会传来该将领兵败身死的消息。 明末年间数得上的大将总共就那么几个,其中大部分死在了崇祯的嘴下。曹变蛟c曹文诏被崇祯催死了,孙传庭被崇祯催死了,卢象升被崇祯催死了。满桂被崇祯催死了。洪承畴命大一点,没被崇祯的乌鸦嘴催死,不过人家投降了。 总的说起来,朱由校有可能算的上一个好人,但是崇祯皇帝却肯定不是一个好皇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戏说袁崇焕》 袁崇焕死的不冤,大明朝的灭亡,袁崇焕要负很大的责任。我们从天启六年说起,这一年,大明朝重新设立了辽东巡抚,由袁大忽悠担任,这个巡抚权利非常大,整个辽东的军政都由他一把抓。不要和我说上面还有总督,明朝辽东督抚不和是惯例,而且袁崇焕是个硬脾气,一向把上面来的令箭当鸡毛,然后自己身上拔一根鸡毛给下面当令箭。私斩武将,不运觉华岛粮草等等多了去了。 崇祯元年,袁大忽悠靠平台召对,依靠一句五年平辽的梦呓,又成功的忽悠了崇祯皇帝,升级为蓟辽总督,北京城以北一直到辽东满清老巢前面的地盘,都归袁大忽悠管理,可谓位高权重,因此后面两年的满清情形变化,当然都得算在袁崇焕身上。 先来看看满清的地理位置,当时的满洲,差不多就是现在黑龙江一带,顶多再加吉林省一部分。满清西边是蒙古,位置相当于现在的内蒙加吉林省一部分,西南通过辽西走廊(大致为辽宁省东南部的样子)与大明相连,东边是朝鲜。北面是荒无人烟的西伯利亚。明末正是小冰河时期,全球变冷。冻得受不了的满清人必须从山窝窝里面出来,往北肯定不行,更冷,而且没有人烟。往西,蒙古人一样穷,而且人家游牧民族,打不过可以跑。往东,朝鲜人也穷,去了只能天天啃泡菜。只好一门心思往南。当时的情形是,满清西面,蒙古人名义上处在林丹汗的领导下,林丹汗虽然和大明偶有冲突,却也是满清的死敌。往东,朝鲜是大明的附属国,朝鲜军队还是能被崇祯的旨意调动的,虽然经常出工不出力。满清东南面还有一个死敌,毛文龙的东江镇。这只队伍归大明直接领导,位置大概在现在的朝鲜椴岛附近,远离大陆,补给全靠朝鲜支援以及大明海运,日子过得比满清还穷。每次满清主力出征的时候,毛文龙就率领大军在满清的地盘一日游,叫花子大军所到之处,真的如蝗虫过境,人口,物资掠夺一空,厕所板都要拆下来带走的。满清的西南面,自然是大肥朱大明了。总的说来呢,满清这只老虎,被蒙古c大明c东江镇c朝鲜四条狼围着。其中蒙古和东江镇是饿狼,逮着机会就会咬老虎一口。朝鲜是匹死狼,纯粹装装样子,凑个人数,顶多支持点粮草什么的。大明是匹肥狼,肉多而且没攻击力,老虎最想吃的。四只狼谁也咬不过老虎,不过老虎也不敢轻易离窝。不管老虎出去咬哪一条狼,都得小心防备其它几条狼乘虚而入。这样的情形,对大明十分有利,用后世的话来说,就叫战略进攻,战术防守。这时候的形式看起来满清完全无路可走,灭亡只 (本章未完,请翻页)是时间的问题。很多事情都是天意,满清人运气很好,盼来了袁崇焕。于是,咸鱼翻身了,必死之局也翻盘了。 袁崇焕来到辽东,只干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是当房地产开发商,一门心思埋头修城,越多越好,越高越好,越坚固越好。他这个房地产开发商干的相当的敬业,真正意义上能做到了心无外物。天启六年,满清远征喀尔喀蒙古。袁崇焕一看,满清远征了,不会来打自己。好机会,抓经时间埋头修城吧。结果喀尔喀蒙古被满清吞并,东蒙古许多部落投靠了满清,不久后林丹汗只得西迁,不管这摊烂事了。第一只饿狼投靠了老虎,成了老虎的帮凶。天启七年,满清进攻朝鲜,毛文龙派人来求援,他把使者杀掉,当做没这回事,继续埋头修城,回过头来说没收到过求援信。后果就是朝鲜很快被满清征服,这匹死狼也投靠了老虎,变成了老虎的帮凶。 袁崇焕来辽东干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杀毛文龙,根据野史的记载,皇太极对袁崇焕说,你来当开发商,让我不打你也可以,你得帮我把毛文龙做了。然后,毛文龙就悲催了。接下来是重点,三个月后,建奴兵围了京师。以当时的信息传递速度,从毛文龙被杀到消息传递到建奴耳中,至少得十天半月。建奴大军集结c粮草准备,至少也得一个月以上。建奴绕道蒙古,近三千里地的行程,行军时间至少也得一个月以上。三个月围京师,可以证明杀毛文龙的事情,建奴肯定事先知情的。袁大忽悠被杀时候的罪状之一“以谋款而斩帅”说的就是他为和满清议和而擅杀毛文龙。毛文龙一死,牵制老虎的最后一条饿狼也完蛋了。到了现在,满清死鱼翻身成功,以前是四只狼对付一只老虎,现在变成了一只老虎带着一条饿狼一条死狼来对付另外一条肥狼。 这个时候,袁老板花大价钱开发的宁锦防线也差不多完成了。辽西走廊上的密密麻麻的城堡,确实成功的堵住了满清南下的步伐。不过满清人也不傻,绕道刚刚征服的东蒙古,绕过了袁老板的产业,从喜峰口进关。倾大明数年国力才修建的关宁防线顿时变成了一个笑话。 袁老板的作死之路还没完,毕竟,此时他的职务是蓟辽都师,北京城以北的地盘都归他管。接到满清入寇的消息,便自率大军赶回蓟州。袁老板到了蓟州,不知道是脑子进水,还是什么原因,竟然命令所有挡在满清军队前方的大明军队都让开道路。任由满清军队直挺挺地进军,把北京城给围了。崇祯皇帝这个时候才开始起疑心,你小子是不是做开发商赚钱赚足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想从政了? 袁崇焕紧接着又干了第二件作死的事情,率兵来到了京师,竟然要求皇帝开城门,自己要带军进城。请注意,不是自己进城,而是带军进城。在古代,边军部队进城就是谋反的死罪。毕竟边军进了城,造不造反就是统帅的一句话的事情,皇帝的位子也得看边军统帅的心情了!就算放到现世,你一个广东军区的令,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直接带着大部队去北京,也是作死的下场。于是,崇祯的疑心更重了。 紧接着,袁崇焕又干了第三件作死的事情,明朝另外一个猛将,蒙古人,叫满桂的,在德胜门与皇太极血战数日,因为兵少不支,退往广渠门附近,想要袁崇焕的部队接应。袁崇焕不但不接应,反而突放冷箭,妄图射死满桂,这便是震惊朝野的“袁崇焕通敌射满桂”事件。关于这次事件,在文化界占主流地位的满族历史学家一直说这是皇太极的反间计,为他们的“民族英雄”袁崇焕开脱。《明季北略》明确写到“清兵攻南城,崇焕复不战,独满桂以五千人与清一日二十战。清兵益盛,桂不支而走,经袁营,竟不出救。俄桂中流矢五,三中体,二中甲,拔视,乃袁兵字号。桂初疑清将反间,伪为袁号耳。及敌骑稍远,细审,果为袁兵所射,大惊,入奏。”说明满桂先是怀疑是反间计,是有了确凿的证据证明了是袁军射他,才“大惊,入奏”。接下来很自然的,满清解围后,崇祯秋后算账,袁大忽悠被凌迟了。 袁大忽悠自己作死,同时也拖着大明陪了葬。为了他的房地产工程,大明倾全国之力,物资c兵饷c人力大幅度向辽东倾斜。而辽东距离北京千里之遥,当时可没有高速公路,也没有火车,所有物资都得靠人力在年久失修的官道上挑过去,有人计算过,每运送到辽东一石粮食,运送路途中就要消耗掉两石。如此大规模的房地产开发计划,使得明朝经济被拖垮,增发的辽饷也使很多的百姓破产,从佃农c自耕农沦落为无产者,纷纷造反。也正是这个原因,使得大明既无力赈灾,也无力剿匪。最终在内匪外贼的夹攻下,灭亡了。 附上大明给袁崇焕定的罪状:谕以袁崇焕付托不效,专恃欺隐,以市米则资盗,以谋款则斩帅,纵敌长驱,顿兵不战,援兵四集,尽行遣散,及兵薄城下,又潜携喇嘛,坚请入城,种种罪恶。命刑部会官磔示,依律家属十六以上处斩,十五岁以下给功臣家为奴。今止流其妻妾,子女及同产兄弟于二千里外,余俱释不问。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不靠谱的宇宙审查官 祝融峰侧面的千丈悬崖上,云雾缭绕。 时空管理局的见习审查官(实习期临时工)郝仁同志带着他的助手,变异狼人莉莉(哈士奇精),以及饶舌的ipad一数据终端,从遥远的人马座旅游归来(向《异常生物见闻录》致敬)。 经过一番空间跳跃,乘坐的巨龟岩台号太空船刚刚探出船头,就听到啪的一身,视窗上面糊上了厚厚的一层血浆。从祝融峰顶跌落的王启年,悲催地涂覆在了飞船的视窗上面。 “你完了,撞死人了。刚才你还和我们喝酒来着,这算酒驾还是醉驾?”没心没肺的变异狼人莉莉幸灾乐祸起来。 “撞死人怕什么?数据终端,去,把他的灵魂抽出来,登记一下,征召他为临时工,派去彗星宇宙执行任务去。”郝仁说道。 飞船的储物仓里面,王启年淡淡的影子飘着。 郝仁弯七扭八地端着茶杯坐在椅子上,说道:“清醒过来了?简单点,你跳崖撞车双料作死,死的不能再死了。” 接着喝了一口茶,说道:“但是,要恭喜你的是,如果你愿意作为本组织的临时工去执行任务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动用帝国的技术,把你复活过来。看看这飞船,你知道的,我们不是一般人”。 王启年当然愿意了,头点和小鸡啄米一样,老子还是处男呢,当然不想死了。 郝仁继续说道:“既然同意了,接下来就是安排你的工作了。这话有点长,你知道蒙古灭宋么?知道满清灭明么?历史上每个朝代差不多300年左右,就会改朝换代一次,这个是原因的。” “相信平行宇宙么?我们处在第四宇宙。每隔300年左右,就会和周围最近的宇宙发生一次信息交流,从而相互影响。你可以把一个宇宙想象成一个星球,两个星球充分接近的时候,会通过暗能量进行相互作用,从而达到某种程度的统一。上上次影响我们的第1738宇宙还处在恐龙时期,结果我们这边的野蛮人(蒙古人)力量得到大幅度加强,所以宋朝灭亡了。上次影响我们的第558号宇宙处在冰河纪,导致了我们这边气温急剧降低。60年的小冰河时期也把明朝折腾亡了。按道理来说,还有200多年才会有下一次影响。但是,问题来了,有一颗彗星宇宙来袭。”郝仁开始严肃起来。 “你叫我搞定一个宇宙?”王启年惊讶起来,如果不是看到明显超出现代科技范围的太空飞船,王启年肯定认为自己碰到神经病了。 “别插嘴,神经病是我上司。”郝仁好像猜到了王启年的心思,接着说道:“等我说完,不是叫你搞定那个宇宙,这种级别的事情,女神出手也搞不定。我们已经探测清楚了,那边正处在满洲灭明的事情,我们只是派你过去一趟,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平息战乱。最晚不能超过20年,再晚,我们这边就要被影响了。” 放心好了,我们会在你身上安置一个传送装置。只要你把任务搞定了,20年后,当两个宇宙距离最近的时候,你身上的传送装置会自动启动,把你传送回来,你就当作进行了一场古代旅游好了!事成之后还有丰厚奖赏!”郝仁继续忽悠道。 王启年问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等会儿,等会儿,我智商才140,有些问题一下子绕不过来。第一,那个宇宙也有明朝?人物c历史事件都一样?第二,如果历史一样的话,我过去改变了历史,不是说会导致后面的历史人物事件全部被抹杀么?” 郝仁回答说:“这个问题比较复杂。简单点说,就像一块木头扔到水里激起的水波一样,这块木头叫做自在之物,是全体宇宙的本源。激起的水波就是各个平行宇宙了,表现出本源在不同时间点的变化状态。例如说,我们历史上有唐宋元明清,如果不强加干预的话,其它宇宙也会依次出现唐宋元明清的变化。至于说到危险性,只要你不去动自在之物,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女神的本事都没办法去动自在之物,更别说你了,放心大胆干吧!” 王启年这下子没有退路了,只好多争取点保命本钱。飘到郝仁身边,贱笑道:“小弟此去,一定战不旋踵,所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死心塌地,死而无悔,死里求生,死不瞑目,死皮白赖不过,大哥,能不能先给点保命武器,原子弹,氢弹,中子弹,实在不行,给把激光枪也行啊,要不,狙击枪?重机枪?哎哎,别走,最低也要给把手枪吧!打手枪都不让么?” 郝仁哭笑不得:“武器你就别想了,上次派了个sb穿越去平行宇宙执行任务,带了颗中子弹想灭了沙俄帝国,结果那sb扔错了地方,自己也把命搭上了,就是那个叫什么的来着,哦!对了!通古斯大爆炸。就说这次任务,在你之前也派了一个人过去,想用中子弹一次性搞定满洲人,结果弄成了天启大爆炸。介于这两次教训,后来女神下发了红头文件,再有穿越执行任务的人员,坚决不让带武器。不过话又说回来,是得给你点装备,要不然你搞不定满洲人,我还得接着派人。你稍等啊,我找下啊!”然后开始满身乱摸。 王启年满脸期望的看着郝仁,没有武器,给个高科技装备也不错啊,如果是保命的能量护盾之类的就完美了,小命永远是第一位的。 郝仁在身上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拿出来,回头对莉莉说道,“莉莉,去把我昨天刚更新下来的装备拿过来,就是那个,三维植物型外带能量自生装置宇宙信息交流器。” 莉莉满头雾水,茫然的瞪着郝仁。郝仁挤挤眉毛,“就是放在我卧室抽屉里面那个,方方的,薄薄的那个。”莉莉会意的跑了出去,一会儿叼了一个东西回来,放在了王启年面前。 王启年一看,尼玛,坑爹啊,就一个苹果4s,所谓的三维植物说的是苹果,能量自生说的是太阳能皮套,宇宙信息交流器可不就是手机么? 王启年眼白一翻,正要说话,郝仁先说了:“你别小看这东西,这可是好东西啊,表面看起来他是苹果手机。实际上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手机哦,比真的苹果手机多了很多功能。” 王启年感觉太阳升起来了,光明就在前方,也对啊,检查官的手机能是简单的东西么?说不定有什么隐藏属性呢,能量护盾,我的能量护盾。 郝仁接着说道:“说它不是苹果手机,因为它是山寨的苹果手机。你见过双卡双待的苹果4s么?你见过带验钞功能的苹果4s么?你见过三防的苹果4s么?最主要的一点, (本章未完,请翻页)这个手机我用了很久,已经带了一点神性了,所以你能收到灵魂里面一起带过去。” 王启年感觉太阳落了下去,黑暗笼罩了大地,浑身冰凉起来,跟着一个神经病不靠谱的上司,自己此去还活路么?抡起手机正想朝郝仁头上招呼! 却见郝仁一下子弹跳了起来,躲到了一边,说道:“我知道你想拿手机砸我,别急,别急,还有其它好处!” 王启年这才把手机收了起来,伸出双手,光明正大地对郝仁比起了中指。 郝仁一点也不在乎,继续说道:“装备嘛,就这点了,要不我先给你下载点网络小说,这个可是32g的呢,下载满的话够你看20年了。” 眼见着王启年又要暴走了。 郝仁赶紧说道:“我可以让你选择出身,你想想,穿越在王爷身上,前面几年完全是享受啊,金钱c美女随便你啊!” 王启年听到这里,满脸的怒火瞬间化作了谄媚。飘过去装模作样的擦了擦椅子,“大哥,请坐,请坐,我们来商量下穿越的问题!如果你让我穿越在小农民身上,等我们发展起来,到可以和满清硬杠的地步,没个几十年搞不定啊!说不定刚发展起来,正好赶上为大明朝收尸,典型的放烟花,轰轰烈烈的一下就完蛋。为了咱们的事业,为了扶明灭满的重任,你看,要不就让我穿越在崇祯身上吧。所谓高,影响大,三两年功夫搞定,剩下十多年躺下来享受了!”。 郝仁笑了起来:“你还真有当奸臣的潜质,变脸变的比我还快。说正事,你想穿越在崇祯身上,我没意见,只要你不要后悔。根据帝国目前的技术,只有死掉躯壳才能让你穿越附体。要穿越到崇祯身上,就得等他在梅山吊死。你想想,吊死的人,舌头升出来那么老长,到时候你的舌头八成也收不回去。你就拖着这么长的舌头去见大臣?去临幸后宫?你往队伍前面这么一站,咱们自己这边就要被吓死一半。我让你去扶明灭满,可不是让你去演生化危机。这样吧,看你大哥大哥叫的很欢,我帮你找个新鲜病死的王爷躯壳,让你穿越附体过把王爷瘾!” 王启年点头如啄米“我这是第一次,这不是没经验么?我既然加入了组织,自然服从组织,一切听从组织安排就好!不过,领导,我书念的少,你可不要坑我啊!” “放心,放心,坑你不是就是坑我自己么?准备一下,这就送你过去。终砖,扫描下彗星宇宙上面崇祯元年到崇祯十七年之间的数据。关键词“王爷死了”,挑里面最年轻的把他灵魂送过去夺舍!” “收到,启动程序,信号搜索完毕,启动传送,传送开始”随着数据终端的操作指令发出,王启年的灵魂被一团绿光包围,渐渐消失中。 数据终端翻身对郝仁说道:“不对啊,本机刚刚查了下历史,崇祯元年没有王爷死掉啊!我都说了很多次了,用我自带的搜索程序就好了!你一定要在本机身上安装盗版的siri程序。现在八成出错了!” 郝仁回答:“别理那么多了!人送过去就行,对了,那家伙叫啥名字来着?忘了问了。”就在这个时候,绿光里面的王启年艰难地对郝仁比了下中指,接着咻的一声不见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 十八章 暴力美女 -青玉 在船上颠簸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能睡一次床了,自然呼呼大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王启年清早就醒了过来,门外早已经有丫鬟候着了。让丫鬟服侍着漱洗完毕,便来到厅前。早饭已经备好了,无非就是稀粥,下饭的仍然是老规矩,一碟碎泡菜,一碟咸干菜而已。草草的用完早饭,一边的丫鬟端上了茶来,茶色却是一般,王启年刚喝了两口,旁边过来一个侍卫,报说大人堂前有请。 王启年端着茶杯施施然来到大堂,文人嘛!有些事情一定要装的,不装就掉了份子。你看诸葛亮就经常外面下着大雪,自己摇着羽扇吃火锅。所以这茶杯怎么也不能放下。扇子和茶杯都是文人装b的利器。陆羽做了几个小实验,写了一篇《论泉水和茶叶的配合程度对口感的影响》,硬生生的混了一个茶圣的头衔。放在后世,这样的论文连三流杂志也发表不了。 大堂上,毛文龙仍然大大咧咧的坐在帅位。身后却立着一位漂亮的少女。鸭蛋脸孔,眼大嘴小鼻梁高。胸挺腰细大腿长。正是王启年的菜。心里不由得yy起来,这要是怕我晚上太冷,送我来暖被窝的话,叫干爹也肯啊!据说毛文龙最喜欢收义子了! 背后那少女看到王启年痴痴呆呆的表情,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既有几分骄傲,又有几分不屑。座位上的毛文龙开口了:“先生昨晚休息的可还好?” “好!好!好!”王启年反应了过来,立马变回了高冷的眼神。 青涩期的男女都一样,越是碰到喜欢的对象,越会表现出高冷,希望借此来引起对方的注意。过来人都知道。 毛文龙看到王启年奇怪的眼神,也顺着回头看了下座位后面的少女。心里不由的笑了起来,开口说道:“今晚本镇将宴请诸将,到时候请先生别忘了出席。白天倒是无事,先生可以到处看看。不过岛上鱼龙混杂,难说没有后金的眼线。何况岛上武人居多,且大多为粗鲁之辈,恐怕要冲撞了先生。先生文弱,本镇特为先生准备了一位护卫。” 回头对着后面少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位是小女的丫鬟,名唤青玉,跟着峨眉派绝情师太练过几天拳脚,功夫还算过得去,这几天就让他随在先生身边,想必能护卫先生周全。”接着又开口道:“青玉,还不见过先生!” 座位后面的少女很不情愿地走了下来,敷衍着对王启年半蹲作礼,口里说道:“青玉见过先生!先生安好!” 王启年抢身上前,一把抓住青玉的小手,想把她扶起来。刚抓住袖子,就见青玉小手没动,手肘却很灵活的一转,一碰,撞在了王启年胸上,直接把王启年推出了三步远。这也是精虫上脑,在古代,碰到女人对你行礼,你也拱手还礼就是了。即使需要扶起对方,也有一个词,叫“虚扶”,就是做出扶的动作就好了,不能有接触。有接触就是调戏了! 座位上的毛文龙忍着笑,把头别到一边去了,旁边的侍卫更是憋的脸色发紫,少女脸上也浮现出羞愤的神色。王启年爬了起来,讪讪地对青玉施了一礼,说道:“青玉姑娘好功夫,果然名不虚传。”接着对毛文龙说道:“学生先出去走走,到处看看。” 毛文龙还在憋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呢,一直装作在看旁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头也不回,直接挥挥手说:“去吧!去吧!记着晚宴,别耽误了!” 王启年领着青玉,出了帅府。刚转过帅府的大门,一离开门卫的视线,青玉抢前一步,一把抓住王启年的衣襟,提了起来,顶在墙角上,恶狠狠的说道:“真不知道大帅看上你哪点了,待你这么客气。臭书生你听好了,本姑娘一不端茶倒水,二不洗衣叠被,三不替你打架出头。顶多在你快被打死的时候拉你一把!答应就放你下来!” 碰到暴力女,干不过他,王启年只得委曲求全,答应了下来。青玉这才跟着王启年逛了起来。 这皮岛却也不甚大,南北三四里,东西十来里而已。岛上也没有什么山丘,一眼看去,隐隐约约都能看到北面的铁山。那地方几年前还牢牢的掌握在毛文龙手里,算是根据地。去年袁督师埋头修城堡,不理外事,建奴大将阿敏乘机东征朝鲜时占了去,却也不敢留人马驻守。孤军难支,毛文龙也不敢驻扎大军,勉强只能算的上游击区。 皮岛上甚是荒凉,一条狭窄的小街,两旁十来家店铺,卖各种日常用品。还能看得过去的就是一座怡红院,一座酒楼了,好歹有两层。这可以理解!武人聚集的地方嘛!烈酒和姑娘肯定是生意最好的。 王启年看了看青玉,没敢去怡红院,转身来到了酒楼。上了二楼,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几个简单的小菜,招呼青玉坐下。 青玉却开口道:“本姑娘还有点事情,先走开一下。你要是被人打得惨了,就喊救命,听到了自然会来救你!”说完就登登地下楼了。 王启年只好自己吃自己,菜还没吃两口呢!一个彪形大汉就带着几个兵痞围上来了。其中一个兵痞直接上前,推了王启年一把,喝道:“滚开,别占着位子,我们大爷要看风景。” 看风景?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毛风景可看啊!王启年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眼,却见对面的布料店里面,青玉正探出个头来看着这边!心想青玉事先肯定知情,怪不得刚才借故溜了。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既然青玉知情,肯定是毛文龙的人。 既然死不了人,就不用怕!开口说道:“在下可是毛大帅的客人!是好汉的就把话说清楚,找事就找事,遮遮掩掩的,算什么英雄!” 大汉脸色微微一红,大声嚷道:“说清楚就说清楚!听说大帅想把东珠小姐许配给你!凭你也配!老子两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王启年这下心里乱猜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拒绝了毛文龙的提亲,青玉作为贴身丫鬟,准备教训下自己,替自家小姐报仇?估计这大汉是毛东珠的裙下之臣,原来是争风吃醋啊,不就一个大饼脸的毛东珠么?喜欢就拿去啊,只要别和我争青玉就好!对付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简直轻而易举啊! 便开口说道:“哪里来的狗熊,竟敢侮辱东珠小姐的清名!不知道女子的清誉,比性命还重要么!” 作为毛东珠的狂热追求者,大汉自然会站在毛东珠的利益立场行事,看到王启年在维护毛东珠的名声,自然而然的产生认同感。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 (本章未完,请翻页)王启年乘机拉他坐下,问道:“英雄贵姓啊!” 大汉回答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毛承禄是也!” 王启年继续说道:“原来是大帅义子啊!所谓许配的事情纯属谣言,你哪里听来的?” 就不信这家伙敢去问毛文龙,就算问了,死也不信毛文龙敢承认。毕竟嫁女被拒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毛承禄没回答,不过神色缓和了不少! 王启年接着忽悠道:“承禄兄你想想啊!毛大帅武人出身,东珠小姐自小接触的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自然喜欢身手矫健之人啊!你看在下,手无缚鸡之力,东珠小姐怎么会喜欢在下呢!她中意的肯定是承禄兄这种高手啊!而且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承禄兄天天出入帅府,在下就是有这个心思,也抢不过承禄兄啊!” 大汉开始咧着嘴笑了起来。 王启年继续下药:“承禄兄再想一想!以东珠小姐的绝世容貌,心仪者肯定大把啊!大帅堂上的事情这么绝密,怎么可能轻易的传到有德兄耳朵里面了呢!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承禄兄啊!刚才如果承禄兄一时冲动,与在下冲突起来。在下乃毛大帅客人,在大帅地盘上被大帅的人欺负了,丢的还是大帅的脸啊。东珠小姐身为大帅的女儿,听说这件事情后,肯定也不高兴。这不就便宜了那个挑拨离间的小人了么?” 毛承禄开始点头了,咬牙切齿道:“毛永诗这小子,老子饶不了他”。 王启年继续忽悠:“有没有人小人挑拨离间,承禄兄倘若不信,在下到有一计,一试便知!” 毛承禄说道:“好说,偌真是小人挑拨,在下自当赔罪。” 王启年指着刚才推了自己一把的那个兵痞说道,“那个小人既然挑拨承禄兄前来找事,却又不敢让事情闹大,自然派了眼线在旁边窥视。不信的话,你且把这个家伙当做在下,狠揍一顿,在下在一边假装喊救命!肯定有人会跳出来!” 毛承禄想了想,抓过那个倒霉蛋,啪啪就是两脚,接着狠揍了起来。兵痞嘛!打人是常事,挨打也是常事,倒霉蛋挨了打也不敢抱怨! 王启年一边欣赏着暴力艺术,一边悠然的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偶尔开口喊两句救命。 一会儿功夫,门帘挑开了,露出了青玉那张得意的脸。正想看看王启年挨揍的丑态呢!抬眼一看,却见王启年悠然的喝着小酒,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她。旁边毛承禄在揍他自己的手下。 知道被耍了,转眼间,青玉得意的神色变成了羞怒,走了进来,啪的一脚就踢在毛承禄身上,没好气说:“你就是个猪脑子,滚!” 毛承禄讪讪的笑着,灰溜溜的领着兵痞们走了! 不理青玉气鼓鼓的眼神,王启年对着毛承禄的背影喊道:“承禄兄,在下没骗你吧!果然有人在旁边窥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夜宴 (上) 上文说到,王启年在酒楼上戳穿了青玉的小伎俩,当场抓了她的现行。惹得青玉一下午都气鼓鼓的。 爱美心切的王启年不得不嘴贱了几次,身上添了几处伤痕,却也成功的让青玉消了气。而且青玉下手一次比一次轻,依照流行的说法,就是环比少了多少,同比少了多少,王启年自我安慰着。 转眼到了傍晚,毛大帅宴请诸将的时分到了。依照咱们国人的习俗,自然是越重要的人物到的越晚,没有让上位者久等的道理,这一点几千年来都没有变过,典型的中国特色。王启年自忖自己这种小喽啰的身份,自然得早早到场。 天还没黑,王启年就带着青玉回到了总兵府,一进门便发现本来就不大的小院子里面,满满当当的挤下了十来张桌子。桌子上稀稀拉拉几个毛头小伙子,估计和王启年一样,都是小喽啰身份,不得不早到的那种。 青玉在外人面前倒是很给王启年面子,告了个罪,就施施然进去了,眼神里面却隐藏着狡黠的笑意。弄得王启年心里直发憷,但是又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干坐着无聊,便过去和那几个毛头小伙子聊了起来。那几位毛头小伙子看着王启年也是个毛头小伙子,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了谁的亲兵,压根没想到他是宾客之一,自然不会跟他提醒什么。 夜色渐渐的深了下来,侍卫们在院子里面四个角上架起了铁锅,加入带着松脂的柴块,点亮起来,哔哔啵啵的烧着,照亮了整个院子。 门外,响起了一阵阵的喧哗声,一位位驻扎各岛的将领,各自都带着几个亲兵,走了进来。 进了院子,亲兵们留在院子里面,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找相熟的坐下,说笑了起来。将领们却单独来到大厅门口,唱名报进。 到这个时候,王启年才知道自己坐错了位子。外面这十几桌都是给亲兵们预备的。将领宾客们们都该去大厅。 眼下处境王启年尴尬了起来,王启年在东江没有职位,唱名报进的方式肯定不适合自己。 何况眼见着唱名报进的的人物职位越来越高,毛承禄c刘兴祚c陈继盛等大将都到了。自己再大大咧咧进去明显的打脸。这回真冤枉,自己明明很谦虚,想第一个到然后等着其它人的,没想到临门差一脚,到了门口却没进去,反而变成了最后一个的,装b装大发了!青玉肯定要笑死了! 王启年灰溜溜的来到大厅门前,还好,守门的亲兵自己认识,正是昨天被毛文龙用茶杯砸过的那个,赶紧摇手示意,让他不要声张。准备偷偷的溜了进去。 亲卫嘛!必然是武功高强,但换种说法就是肌肉发达,头脑简单。那家伙看了半天王启年的手势,硬是没明白什么意思,开口唱到:“湘中王举人到!” 王启年骂娘的心思都有了,也没办法,只好一改偷偷摸摸的猥琐形态,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果然,才一进去,里面本来闹哄哄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一大帮子人目光齐刷刷地盯了过来,估计不少将领都在想:“这人谁啊!这么牛逼,硬是最后一个才到场。竟然让我们等他!” 进门的王启年赶紧朝在座诸将深揖一下赔罪,说道:“诸位,实在对不起,在下新来乍到,弄错了地方,所以来迟了,还请见谅!见谅!” 主桌上的毛文龙,哈哈大笑,心想这家伙真是个活宝。起身说道:“诸位,这位王举人,感念在座诸位为国征战,劳苦功高。特意在年前赶来,送上钱银一百万贯,以助军饷。不然这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王举人实在是士人中的楷模。来人,请王举人来主桌就座。” 王启年心理暗暗感激,毛文龙笼络手下还真有一套,怪不得能在这种基本山穷水尽的情况下,还能牢牢的掌控住局面。眼下的情形,只提他捐饷的事情,没提他做参赞的事情。这样在众人眼里,王启年只是个外人而已,影响不到他们的地位和利益。何况是送钱来的,虽说失礼了一点,可是也不用计较了! 果然,在座诸人一听,原来是过路的财神爷啊!那就没什么好见怪的了!这才又重新热闹起来。 王启年嘴里连称:“愧领!愧领!”来到主桌,看了下最下面那个凳子上坐的是毛承禄,便告了声罪,坐在了他旁边。 当时盛行的还是八仙桌,一张桌子,四条长凳,每条长凳上坐两人,四条刚好八个。主桌几人地位高,自然没有两个坐一条凳的道理。所以实际应该是四人。加上王启年,变成了五人。 毛文龙坐在正对大门的主位上,左手边就是陈继盛,牛人一个,历史上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就是委任这哥们掌控东江,事后也能勉强能控制住局面。 右手边就是刘兴祚,也是一位牛人,原本是汉人,被努尔哈赤掳了去,竟然积累战功到了副将,算的上是建奴中汉人白手起家的典范。难得的是这货身在曹营心在汉!前面就经常给毛文龙通风报信。今年九月建奴进攻东江的时候,这货竟然率领四百余人直接在阵上倒戈了,而且刚投奔过来就立了大功,配合毛文龙,偷袭萨尔浒得手。屠光了萨尔浒的建奴,很是恶心了皇太极一把。 毛承禄,这个王启年倒是很熟悉的。中午才刚刚忽悠过,典型的高武力,低智商。 毛文龙心细,知道不管是毛承禄还是王启年,地位肯定比不上其它二位,按道理没资格坐主桌的。毛承禄和王启年两人共一条凳子的话,和其它独坐的二人有了区别,再添上王启年这个搭头,这样分量也勉强够了。 大厅里面剩下的几桌,其余众人就呼朋唤友,随随便便地坐下了。 众人安坐后,毛文龙便吩咐开宴。 今晚虽说是大宴,酒菜却仍是寒酸,甚至比不上王启年在即墨的水平。四大碗荤菜,獐子肉c老虎肉c狍子肉c兔子肉。估计全是岛上士卒打猎打来的。四大碗素菜,碎泡菜,咸干菜,清炒干蘑菇,干蘑菇汤。估计全是岛上民夫采来的。酒也是劣酒,不过量到是够。 王启年知道自己在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里没有跟脚,自然是越低调越好,昨天毛文龙叫自己向诸将垂询也是客气话而已!这大厅里面,随便拎个人出来都是参将c守备之类的。哪敢问他们问题啊!惹恼了这群兵痞,被人家下个黑手,还真是没地方喊冤去。打定注意,只管吃喝,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耳朵竖起来,多听点就是了! 当下酒过三巡,酒桌上开始热闹起来,众人开始讨论起敌情来了。王启年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现在的形式。 去年(天启七年),建奴和袁崇焕议和后,袁总督埋头修城堡,建奴乘机派大将阿敏进攻朝鲜。很是和毛文龙干了几仗。毛文龙好不容易赢了。今年(崇祯元年)建奴又派莽古尔泰来犯,毛文龙惨胜。 连续两次大战,东江镇元气大伤,不得不大幅度退缩地盘。 皮岛既小,离建奴又近,毛文龙帅主力及少量平民驻扎。 云从岛稍大,离建奴也远一点,陈继盛帅偏师及大量平民驻扎。 刘兴祚,由于刚刚归降,安全起见,毛文龙派他驻扎在离大明势力范围比较近的海洋岛。岛上人员复杂,除了汉人外,还有投降的建奴c朝鲜人c蒙古人等等。 建奴方面,皇太极果然是个人物,前面两轮进攻虽然失败,却也知道东江镇兵力已疲,难以再战。既然用假议和稳住了袁崇焕,便准备不间断地发起第三轮进攻,派杜度帅三万大军再度来攻。企图不给东江喘息的机会,以车轮战的方式耗死东江,毕其功于一役。 年前,皮岛对面的铁山,云从岛对面的宣川,便能时时见到建奴侦骑的身影。而且根据内线传来的消息,杜度的两万大军已经整军完成,粮草器械也已经齐备。就等着正月十五一过,便会大军压境,到时候又是一场恶战。 东江镇这边却是无力再战,倘若放在夏秋季节,倒是不惧,大不了当缩头乌龟,躲在岛上。建奴没有水军,偶尔缴获的朝鲜水军也是水货。东江这边大把沿海出身的登州汉子,和朝鲜水军水战从来没怕过。 只是眼下的寒冬季节,却是要了人命了。皮岛和云从岛纬度都很高,海冰结的厚实。虽然有暖流的影响,没有到整个海面都结冰的地步。但是和大陆之间,可以过骑兵的厚冰道里宽还是有的。一旦建奴骑兵冲过来,东江这边就只能拿人命去堆了。 前面几战弄得伤病满营,再加上袁总督断了供给。东江镇诸位实在是心里没底。 弄清楚问题的关键点,王启年到是有数了,心里有了对策。当然,王启年也不会在众将面前表现自己,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俗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有位叫真版王启年的哲人说的更好:“装b一时爽,全家火葬场。”这些话是有道理的。 毛文龙看看周围诸将,又看看王启年的形情,发现这哥们一改开始的懵懵懂懂的状态,开始放松地吃喝起来。心知王启年肯定有了计较,虽然还不知道他的计谋靠谱不靠谱,但是神情也开始放松下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夜宴(下) 一提到建奴来犯的事情,酒桌上开始沸腾起来。主桌上的几位,依然平淡的很。其它几桌的将领们却分化成两端,一部分人仍然安安静静的喝酒吃饭,另外一部分人则打了鸡血一样,吹起牛逼来。 这个说杀建奴喝水一样容易,那个说杀建奴和睡觉一样简单。总之就是简单容易的很,纷纷要求毛大帅派他们做前锋。 不过王启年知道,这些人都是吹牛逼而已。 从心理学上讲,这些吹牛逼的人,即没有下定决心投降,也没有下定决心死战,正是因为犹豫而使得自己心里胆怯,通过这种竭嘶底里的叫嚣,可以为自己壮胆,获得暂时的安全感。 真到了打仗的时候,该逃的还得逃,该降的还会降。事实上这样的人反而最容易投敌。 别不信,这些是有历史可以参考的。后世抗日战争东北军丢掉地盘后,叫嚣“打回老家去”叫的最凶的几个将领,几年后一个不落,全部做了汉奸。例如鲍文樾c孙铭九等等。 于是王启年暗暗的把这些安安静静吃饭的死忠份子的名字记在了心理。 打了鸡血的众人商量来商量去,接近半夜,最终商量出一条不是办法的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启年笑的差点把刚喝近嘴里的酒吐了出来。咳嗽了好几声才掩饰住。 主桌上其它几人都含笑不语。毛文龙c陈继盛是最终拿主意的人,将领们的闹剧,对他们来说,纯粹就是活跃下气氛而已,值得鼓励。 刘兴祚是新来的降将,此时明显不便发表看法,更不方便反对其它人的看法。 至于毛承禄,这货纯粹是天生粗神经,毛文龙怎么说就怎么办就是了。反正自己的脑子远不如身手灵活,懒的自己动脑子了。就在一边看着玩儿。 毛文龙走下主桌,给众人敬酒,叫嚣的厉害的夸奖几句。安安静静的则问候几句日常,再鼓励几句。 王启年一眼就看出来了,毛文龙明显更信赖安静吃饭的这群将领,看起来他也明白,最后拼命还得靠这群人。生生死死的看多了,忠诚和背叛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明白哪些人才是靠得住的。 时间已经半夜,酒也喝的差不多了,牛逼也吹的差不多了。于是开始办正事。颁发一年的封赏。 朝廷的钱粮没到,王启年捐献的一百万贯也还没到。不过一点也不影响大家的兴致。毕竟王启年捐饷的事情早已经通过府内侍卫传了出去,取钱的人也已经出发了。而王启年本人也被抵押在这里,做不了假,钱一时半会拿不到,诸将也等的起,预先有个数字就好了。 于是大家安静下来,一边的陆甫搬上来一本厚厚的功劳簿。记载了去年一年诸将的功劳。 毛文龙没有自己给自己记功劳的道理,他的功劳,自然得由朝廷来记录,赏赐自然也得由朝廷来颁发,按照目前的情形,以及袁督师的态度,王启年估计毛文龙是拿不赏赐了。 没有了毛文龙,功劳簿上第一位自然是陈继盛,第二位是刘兴祚,第三位是毛承禄,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货虽然智商低,架不住身手好,打仗是把好手。怪不得能坐半个主桌。第四位,却是沈世魁,第五位,是黄龙。再后面,长长的一串,王启年也懒得一一去记了。只大概加了下总数,诸将的奖赏约莫发了二十万贯。这些将领拿到赏钱后,自然是会将一部分纳入自己的口袋,另一部分继续往下颁发给有功的士卒了。至于这部分有多少,这就要看诸将的性格了。 奖赏颁发完毕,皆大欢喜。紧接着撤去酒席,进行接下来的余兴节目,武将演武,文官献文。出彩的自然也有奖励。 大将们自重身份,自然不会下场耍猴戏,只有一些自认为武艺不错的低级将领,例如千总一类的,即眼馋奖赏,又有机会能入上司的眼,自然有十分的劲头就表现出十二分来。 王启年今晚谨守着多看多吃少说的原则,着实喝了不少酒,此时已经微微醉了,喷着酒气,拉着毛承禄看表演。最后演武夺魁的却都是毛文龙的义孙,后世的三位大名人:毛永诗(孔有德)c(毛永喜)尚可喜c毛永杰(耿仲明)。还真是巧了,正是后来的灭明三反王。毛文龙死后,大明的历史就是一出活脱脱的《王孙复仇记》,三位干孙子为了给干爷爷报仇,硬是把大明王朝给干趴下了!眼下,三位却都还没有发迹,孔有德是毛文龙的侍卫,尚可喜和耿仲明此时都是千总而已。 演武即罢,陆甫,李人龙等人上前给毛文龙献诗,诗作一般,不过文人少,而且比武将精贵,所以悉数获得奖赏。 有点微醉的王启年看了半夜猴戏,正盼望着早点结束好回去睡觉呢。那个老推官陆甫却出幺蛾子了!上前对毛文龙说道:“大帅,文人里面还有一位没有献诗呢,莫非是看不起我们东江镇?” 众人眼光又一次齐刷刷的看向王启年。王启年心里大骂:“老子真是躺着也中枪啊,这老不死的,当初怎么就没死在辽东呢!”不过被人架上了台面,拒绝不得。 毛文龙心里也在骂,搞毛啊,王举人又不是我东江镇的人,献毛诗啊!不过这种事情被陆甫提升到了关系东江镇颜面的高度,毛文龙也没办法给王启年解围了,只好当做没看见,心里暗骂陆甫这个老不死的多事。 众人的眼光弄得王启年压力很大,这种情况拒绝不得,否则就是犯众怒了。王启年只得站出来,还好,小时候念过私塾,八股文也开了笔的。多少能胡诌两句,于是开口道:“记得天启元年,建奴作乱,毛大帅以二百人连夜克复数城。在下就以此为诗,为大帅贺。” 于是踱了几步,开口吟道:“关外传烽火,匪酋方兴兵。羽书日再至,圣阙夜复惊。将军推案起,拔剑赴辽东,坠江和甲渡,中矢负箭行。寒光铁衣冷,百战死还生。三更漏未尽,捷闻已下城。” 回头对毛文龙及诸将作揖道:“献丑了,献丑了!”毛文龙哈哈大笑,连称三声好诗!拿起自己的酒杯走了过来,连灌了王启年三杯。 毛承禄虽说听不懂好坏,不过大帅说是好,就一定好,更是带头大声叫起好了。诸将也有能欣赏的,也有不会欣赏的,自然跟着一起叫好。只剩下旁边的陆甫脸色发白。 酒席已散,诸将都纷纷告辞,连夜赶回防地。毛文龙却叫住了主桌上的四人,一起送走诸将后,五人又回到大厅。 (本章未完,请翻页)侍卫们老早就把大厅打扫干净了。刚坐下,旁边却是青玉泡茶出来招待。其余三人,看到竟然是青玉亲自泡茶,大宠若惊,特别是毛承禄,连忙站了起来,接过茶杯说道:“怎敢劳烦妹子亲自上茶呢!”。只有王启年,献诗后被毛文龙连灌三杯,灌的太急了,脑子昏昏沉沉呢,既没多看,也没多想。 青玉上过茶后,微微一行礼,站在了毛文龙身后。 众人喝了一会儿茶,毛文龙便对其陈继盛c刘兴祚说道:“不瞒二位,王先生实有经天纬地之才,昨天和王先生一席谈话,本镇对辽东局势豁然开朗。果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其实相比起王先生赠送的军饷,本镇更在乎的是王先生本人。可惜先生一意求功名,不肯屈就账下。今天刚好二位都在,咱们好好聊一聊接下来的局势。” 转头又对王启年说道:“我在酒桌上看到先生似有所得,还请赐教。” 王启年正酒精上头,开口说道:“要想建奴退兵,却也容易,此事还得在袁督师身上下手才行。” 毛文龙自然是知道的,其余三人却面面相觑,怎么又扯到袁督师身上了呢!陈继盛开声道:“王先生此话何解?” 王启年接着说道:“这次建奴来犯,对袁督师来说,是坏事是好事还说不定。倘若建奴大胜,袁督师自然能轻松对大帅下手,对他来说当然是好事。反过来,如果大帅取胜,那么袁督师短时间内就无法对大帅下手了,对他来说就是坏事。” 陈继盛接口道:“袁督师要对大帅下手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王启年酒劲上来,喷着酒气,眯着眼睛,却懒的回答,直接对毛文龙说道:“还请大帅修书一封与袁督师。言明以下几点:托圣上洪福,今年皮岛,云从两岛海冰甚薄,建奴骑兵无法通过,东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此其一。催要粮草,却不可催之过急,只言东江镇已经从朝鲜处筹措部分粮草,足以应付本次大战之用,请袁督师于战后急运粮草过来。此其二。东江镇此次一定会大胜,请袁督师坐等捷报即可,此其三。袁督师自然会将这些情报通报与建奴,尽力劝说皇太极收兵。免得再给大帅刷功劳的机会。日后不好下手。” 毛文龙接着说道:“先生这谋划自然是极好的。不过,还得预防万一,倘若建奴来攻,当用何策退之?先生可有良策?” 王启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大手一挥:“我观建奴,如反覆手而已!海岛与朝鲜之间虽有海冰连通,然据诸将所说,足以过骑兵的厚冰不过三里之宽。速取毛竹若干,去其内节,灌满火药。悉数深埋冰下,留引线于冰面。倘若建奴来犯,待其骑兵过半,遣敢死之士引爆火药,火药既爆,冰面必裂,冰面既裂,敌骑后援必断,大帅自可瓮中捉鳖,围而歼之了。”说完,酒劲发作,实在支撑不住了,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毛文龙c陈继盛c刘兴祚三人相顾大笑!只有一边的毛承禄,后半段能听懂,前半段满头雾水,实在听不明白啊!他们说的是什么啊! 旁边的青玉,看着王启年挥斥方遒,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模样,也有些痴了,这男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都是喝酒惹的祸 (看到这个标题,认为王启年趁醉把青玉xx一一了的,请向后转,面对墙壁一小时。) 话说毛文龙见王启年醉倒了,便叫了两个侍卫进来,吩咐他们把王启年抬回客房,旁边,青玉也悄悄地跟了出去。剩下四人坐下来,细细的商量起来,与其说是四人,实际上却是三人,毛承禄那货纯粹打酱油的,不算在内。 毛文龙首先把昨天和王启年对话的大概说了下,着重说了王启年对袁崇焕心思的猜测,然后开口问道:“诸位如何看?” 陈继盛却是不相信袁崇焕会和皇太极勾结,开口说道:“王举人猜测袁督师和建奴勾结,图谋东江镇,要暗害大帅,实在是耸人听闻,卑职却是不怎么敢相信!还请大帅不要将此事放在心里,眼下国事为重,大家齐心协力对付建奴要紧。不过,话又说回来,写这封信给袁督师,反正也没有坏处,试一试倒也无妨。至于王举人后面的破敌之策,倒是可用。卑职回去后立马找人试试,如果当真能用竹竿塞火药,炸开冰面的话,倒是对付建奴的利器。这次建奴倘若南侵,必然要吃个大亏了,以后岛上冬天也不用这么紧张了。” 对面座位上的刘兴祚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说道:“卑职在建奴军中时,倒是听说袁督师和建奴常有信使往来。不过具体情形,卑职却也并不清楚。不过,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多防一手总没有错的。至于王先生的破敌之策,卑职也是十二分的佩服。此事还请几位定夺,卑职唯几位马首是瞻。” 下边座位上的毛承禄大声说道:“这事还用商议么?就请大帅拿主意吧!大帅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众人坐下,开始细细的商议起来,火药炸冰面如何试?派谁去试,如何保密,倘若发现此法可行的话,选哪里为预设战场等等,一一略过不提。 却说两位侍卫把王启年抬回客房,草草的帮他脱了外面的大衣,然后扔到床上,胡乱的盖上被子便离开了。旁边跟着的青玉姑娘,想了想,转身走了出去,问伙房要了一盆热水,一条毛巾。回到客房,关上房门,满脸羞红地给王启年擦了擦脸。擦完脸后,犹豫了一下,帮王启年仔细地掖好被子,转身端着盆走了。 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了王启年才醒过来。宿醉之后,头特别痛,晕晕沉沉的。胡乱的擦了把脸,来到了侧院。今天伙食和昨天一样,不过却多了一个腌好的咸鸭蛋。看上去比后世的咸鸭蛋小了很多,应该是野鸭生的。这玩意儿在皮岛估计要算特供了,一般人吃不上。 转头问了下伺候的丫鬟,丫鬟满头雾水,咸鸭蛋都是民夫从芦苇丛里捡来的,大部分都趁新鲜的时候就吃了。每年就腌了百十来个,平常只有夫人和小姐才有的吃!也不知道谁放在这里的。王启年也更加满头雾水,不过有的吃,总比没的吃好!三下五除二地吃了下去。 吃完了早饭,肚子里面有了点东西,头终于不这么痛了。“哎呀,卧槽,误了大事了!”王启年转身就跑,旁边的丫鬟瞪大了眼睛,咸鸭蛋还有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个功效? 王启年跑到大厅,拉着门口的侍卫说道:“大帅可在,在下有紧要事情禀告!” 侍卫通报毛文龙后,把王启年带到了书房。毛文龙正在和岛上将领们商谈军事,让他先候着。一顿饭功夫,毛文龙走了进来。 王启年赶紧上前说道:“大帅,在下昨晚酒醉误事,漏算了一点,忘了告诉大帅,大帅假称归隐骗袁督师的信,和昨晚这封信,千万别一起发出!” 毛文龙说道:“事情紧急,这两封信都请双浦先生昨晚连夜执笔,连夜发走了!” “可还追的回来?” “信使昨晚已经乘船出发,大海茫茫,如何追的回?可有哪里不妥?”毛文龙问道。 王启年回答:“大大的不妥,这两封信,单独任何一封给袁督师,都没有问题。但是如果一起给他,就是大大的问题了,还请大帅早作准备,建奴这次十有会再次南犯了!” 毛文龙满头雾水,说道:“先别心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个道理?” 王启年坐回位子,喝了口茶,平静了下,开口说道:“倘若大帅真的萌生退意,此时遇到建奴来袭,是选择独自抵挡呢?还是选择向袁督师求援呢?换作任何人,既然要退隐了,肯定是第一时间想办法把烫手山芋交到袁督师手上,第一时间拉袁督师来背锅了。怎么可能会拍拍胸脯,自己顶上去呢?袁督师十有得起疑心。何况,头一封信还在心灰意冷,准备退隐,同一天的下一封信就变得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放谁身上也不信啊!我估计,不仅大帅这二十万两是要落空了,袁督师十有会唆使建奴南下,以试大帅的心思了!” 毛文龙说道:“这么说这两封信只能挑一封发出?要么要钱,要么要命?” 王启年回答:“这到也不是,两封信只要分开发,前后隔个十来天,就没有问题了!隔了十来天,袁督师印象没这么深了,怀疑的机会就要小很多。此其一。袁督师先接到大帅想退隐的信,十多天后再接到大帅准备独力抗敌的信,肯定认为大帅想临走前打个胜仗,再风光一把!这样的话十有会劝阻建奴南下,不给大帅立功的机会。倘若反过来,先接到大帅认为必胜的信,再接到大帅想退隐的信。也只会认为局势起了变化,例如天气变冷,冰层加厚,大帅没有信心赢这一仗。想提早退隐,好拉袁督师过来顶锅,十成十会劝阻建奴南下!” 毛文龙想了想,也懊悔不已,昨晚不该灌你酒啊!二十万两,可是一笔大财富啊,够发一年的军饷了。要知道,毛文龙从开镇到现在八年,八年时间,总共才收到饷银一百二十万两,合计每年十五万两。何况,眼下伤病满营,虽说有王启年献的火药炸冰破敌之策,不过建奴如果不南下,自然是最好的了。 王启年低头想了想,突然问道:“还有一事请教大帅,众人可相信袁督师图谋江东的事情否?” 毛文龙还在懊悔,听到王启年突然转 (本章未完,请翻页)换话题,这货脑洞真大,思路怎么转换的这么快!想起昨晚陈继胜的话语,开口回答道:“你猜测袁督师勾结建奴,图谋江东的事情,道理上说的过去,奈何这事没有实据,肯定有人不信啊!” 王启年脸色一沉,心说,袁督师,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开口说道:“大帅且莫懊恼,此事也不是不可挽回,某已思得一策,可起一石三鸟之用。” 穷疯了的毛文龙一听到还可以挽回,急忙问道:“是何计策?” 王启年回答:“还请大帅后日再传一书给袁督师。就说这两天天气转冷,海冰加厚,已经可以过骑兵了。不过东江已有破敌之策,以火药储于竹竿之中,深埋冰下,待建奴骑兵冲阵之时,派敢死之士引爆火药,炸裂冰层,断其后援,围歼已经上岸的建奴骑兵。唯有江东火药不足,请袁督师速拨火药三千石,以作御敌之用,十万火急!” 毛文龙说道:“将火药炸冰破敌之法全数告知袁督师,倘若袁督师真的私通建奴,事先告知建奴,江东岂不危矣?” 王启年摇摇手,自信地说道:“无妨,我已经设下一个三连环的计策。不管袁督师传递不传递消息给建奴,此次建奴都必败无疑!”且请大帅附耳过来,然后在毛文龙耳边说道:“我们只需要如此如此,自然就能” 毛文龙抚掌大笑,说道:“这一个三连环计策当真厉害,不管如何,建奴都逃不过算计。而且能一石三鸟,即能破建奴;又能试出袁督师是否私通建奴;万一他们真的私通的话,还能离间袁督师和建奴。” 两人又聊了聊细节,然后王启年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问道:“敢问大帅,眼下的火药配方是如何?” 毛文龙嘿嘿了半天,开口回答道:“此事涉及军中机密,火药所用之物委实不方便透露与先生。” 王启年说道:“这算什么秘密,不就是硝石c硫磺和碳粉么?我问的是配比。” 毛文龙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眼下咱们大明用的是三份硝石,一份硫磺,一份碳粉。这事建奴那边可不知道,据细作回报,建奴用的是四份硝石,一份硫磺,一份碳粉。建奴那边硝石可不多,每斤火药要浪费许多硝石!”说罢还有点小得意。 王启年直接鄙视,你个工科盲!竟然不知道硝石加的越多,威力也越大,还在这里沾沾自喜。揶揄道:“大帅不妨叫人试一试,先将硝石c硫磺c碳粉提纯一下,然后磨碎。最后用七份半硝石,一份硫磺,一份半碳粉混起来试试,说不定有惊喜哦!” 毛文龙明显不信,饶有兴趣的问道:“先生于谋略之外,对格物也有所精通么?” 王启年整了整衣服,站起来严肃地回答:“在下格物第一,谋略第二,泡妞第三。” 废话,后世很多小孩子都知道的东西,放在这个时代,都算的上是黑科技!更何况王启年还上过大学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王启年的阴招 上文说到,王启年自吹,在下格物第一,谋略第二,泡妞第三。毛文龙心里明显不信,本镇承认你谋略厉害,格物这个东西和中医一样,都靠经验积累,肯定是越老越厉害,你要是七老八十的老头,说不定本镇还相信一点,毛头小伙子,就算你打娘胎开始就格物,又能格几年呢。当然这心思不会说出口,却不说话。 王启年一看毛文龙的神情,明显不信。便开口说道:“在下此次前来,还带了生橡胶c硝石c磷粉。不知大帅可曾吩咐人收拾妥当。” 毛文龙回答道:“本镇已经派人搬上岛上仓库,叮嘱妥当人看守了。先生带来的硝石本镇看过了,上好的纯硝,用来做火药自然是极好的。却不知这生橡胶c磷粉有何用途?” 王启年笑了笑,说道:“这就是在下格物之术了,且请大帅吩咐人各取数斤过来。在下当场制作一物给大帅开开眼界,此物名为山寨燃烧弹!” 毛文龙问道:“燃烧弹本镇能猜出意思其意思来,想必是纵火之用吧!何谓山寨?莫非以前专门用来烧土匪山寨?倒是没有听说过。” 王启年懒得理他,“山寨”两个字肯定解释不清啊!便说道:“且容在下卖个关子,倒时自知”,想了想又问道:“岛上可有猛火油,这山寨燃烧弹,尚需要猛火油数斤。” 好在明朝的时候,猛火油已经基本普及了,一般守城的时候都用的上。东江繁盛的时候可是在建奴地盘占了好几所城池的,自然也有储备。 毛文龙拉了拉书房里面的铃铛,门外闪进来两个侍卫,毛文龙吩咐他们照办了! 王启年接着说道:“事关机密,还请大帅找一偏僻之地,在下方好给大帅演示。” 毛文龙点头,领着王启年出了书房门,叫了几个侍卫,来到了总兵府外面。刚出总兵府大门,不妨却被青玉瞧见了,死活要跟着过来。王启年看看毛文龙,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由着她了。 众人找了一块僻静的地方。那个去取东西的哥们,自然有人去带他过来。一炷香的功夫,侍卫两手各提着一个木桶,一桶生橡胶桶猛火油。背上背着大包小包的材料,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卸下了东西,毛文龙只留了青玉在身边,吩咐其它侍卫全部走开,远远地警戒。 然后就对着王启年说道:“诸物已有在此,本镇倒要看看王先生大施妙手了!” 王启年也不客气,袖子一挽,提起猛火油,往地上倒掉一半,空出半个桶来。然后提起另外一桶生橡胶,倒了半桶在猛火油里面。在地上随便找了根棒子,死命的搅和了起来。搅和一会儿,看看,再加入硝石,再搅和一会儿,加入磷粉。 看看桶里面的液体渐渐的黏稠起来,变成乳白色黏液。拿棒子沾了一点,点在木桶的提手上,发现没有流动的迹象。点了点头,心说,差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多了。 问毛文龙借了把刀,在旁边雪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倒进去小半桶。习惯性的去身上摸打火机,摸了半天才想起来现在是明朝,这玩意没有。还好毛文龙带了火石。王启年肯定不会用这玩意儿,毛文龙出身就是小地主,青玉也没干过烧火的活计。三人研究了半天,终于把火引着了。 王启年举起沾有粘液的木棒,凑到火上点着了。然后大喊一声,“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把点着的木棒往雪坑里面的粘液上一扔。转身拔腿就跑。 毛文龙打仗打多了,对危险有天然的直觉,何况老早就见识过猛火油的厉害,王启年刚转身,这货就已经跑了三米多远了。 青玉有武功,反应也不慢,两步追上了王启年,正要超过的时候,却迟疑了一下,一把拉住王启年的手,用力一甩,把王启年扔出去前面好几米。王启年刚落地,就听到身后轰的一声,接着一股热浪扫了过来,把一个软软的身子推到自己背上。青玉武功再好,速度再快,还是比不过山寨燃烧弹爆燃后引起的热浪。 王启年吓了一跳,翻身把青玉抱在怀里。还好青玉没什么损伤,只是脸色红红的,也不知道是被热浪烤的还是害羞的。远处的毛文龙看到这个场景,也急忙转身跑了回来。看到二人无事,才松了一口气。 王启年真正享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呢。没想到青玉一见毛文龙回来,脸更红了,一把推开了王启年,站了起来,跑开了。 王启年心里不由得开始狂骂,没看到老子在泡妞么,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好机会,生生被你搅和了,你逃你的命好了,跑过来干嘛啊!脸色却不好表现出来,于是指着火柱和毛文龙说道:“大帅请看,此火如何?” 毛文龙盯着火焰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此物火势倒是不小,比单纯的猛火油大多了。” 王启年直翻白眼,工科盲!我在猛火油里面加了硝石,天然的强氧化剂,这火不用氧气就能烧,比猛火油厉害多了,你那个是没蒸馏过的石油而已。问题是我再解释你也不懂啊!却听到旁边毛文龙继续说道:“用来攻城守城都是好东西。不过野战,只怕用处不大啊!” 王启年气的想吐血,隔阂啊!文科男和工科男果然先天就没有共同语言。开口说道:“大帅且莫心急,看看此物能烧多久。” 毛文龙耐下性子等着。一炷香c两炷香,一个时辰过去了,火焰还是那么的猛烈。零下二十度的天气,二人隔着火焰三丈多元,仍然感到热气逼人,背着火的一面冷的发抖,朝着火堆的那一面热的发烫。 王启年烤的难受了,不想等了,开口说道:“请大帅再试试,此物能否用水浇灭。” 零下二十度的天气,野外哪里有水,围上来的侍卫只要奋力铲雪,往火里面扔。雪块扔到火里面,却一点作用都没有,直接化成了蒸汽。侍卫们铲了半响雪,扔了进去,火焰仍然没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减弱的意思,反而熔化的雪水填满了雪坑,粘液流了出来,火堆的面积扩大了不少。 王启年转头对毛文龙说道:“大帅请看,此火与一般火不同,水淹不灭,土盖不熄。而且加了磷粉后,不管人畜,只要沾上第一点,除非把那肉割掉,否则非得烧死不可。” 毛文龙还是不明白,这和野战毛关系啊!王启年看了看毛文龙懵懵懂懂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回去再详谈。” 一群人回到了帅府。毛文龙打发走众人,和王启年来到了书房。开口问道:“先生现在可以细细说明了吧!” 王启年回答道:“此物水浇不灭,土盖不熄,自然在冰面下也可以燃烧。火药能炸裂冰面,此物却能烧裂冰面,难得的是此物颜色乳白,埋入冰下,根本看不出来。因此可以在火药之外,再设一道防线”。 毛文龙这才明白过来,王启年接着说道:“大帅于冰面设防,埋设火药的时候,可以埋三行,最外一行,埋入塞满泥土的竹竿,间或几根塞满火药的竹竿。这一行要浅埋。相隔十数丈,埋第二行,却全是塞满火药的竹竿,这一行,要深埋。再于岸边立寨,将此物埋于寨内冰雪之下,也要深埋。” 喝了口茶,接着又说道:“建奴来犯之时,倘若会细细的搜索冰面。则袁督师与建奴私通无疑。事先已经将竹竿塞火药炸冰的计谋泄露与建奴。建奴必然会派少量兵马前来,挖开冰面,起出竹竿,而后大队人马方敢前进。” 毛文龙抚掌接口道:“不错,建奴既然已经起出第一行火药,自然不会怀疑还有第二行火药,只会放心大胆的冲锋,却不想刚好踏入陷阱中。” 王启年接口道:“大帅英明,建奴踏入陷阱后,大队骑兵开始冲锋,我们派死士点燃第二行的火药,炸开冰面,断了他们后续的援兵,全歼掉前锋的骑兵。建奴倘若就此退兵自然是最好。如果建奴选择对峙,绝对想不到我们还有第三道陷阱。即使想到,也只会细细的搜查冰面下是否有竹竿,不会料想到我们寨内也设了埋伏。正好来阴他们第三回。而且此物能燃烧很久,这个时间足够我们剿灭建奴冲过来的前锋。连续两次大败,建奴士气肯定降到谷底,不退兵也不行了。” 其实王启年还有一点没有说,山寨燃烧弹的大火能烧一个多小时,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这一个多小时,足够他逃命了! 毛文龙哈哈大笑,接着说道:“倘若袁督师私通建奴,事先将竹竿塞火药炸冰的计谋泄露与建奴。则建奴吃此大亏,必定以为袁督师和我们联手使诈,只告诉了他们一部分实情,隐瞒了最阴险的杀招。转而迁怒到袁督师头上去。到时候,就有乐子可瞧了!” 王启年在一旁补刀:“到时候报捷书上,大帅可得把首功让给袁督师!钉死袁督师和我们合谋阴建奴的事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袁督师的应对(上) 时间已经是三天后,辽东宁远。连日的大雪在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但是却没有妨碍到城内人们的欢庆气氛。自从天启七年(去年)宁锦大捷后,整整一年半时间。没有见过刀兵了!善忘的人们老早就忘了前年的血光,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万历年间,天下太平的时节。 眼下正是过年的时节,享受了一年半太平时光的人们开始欢庆。远离了刀光的士兵们开始欢庆。领足了军饷的军官们更是开始狂欢。宁远城内,大大小小的酒馆家家爆满。怡红院c畅春院c丽春院等妓院,也挤满了川流不息的人们。 总督府内,刚刚结束了一场盛大的宴会,袁督师正志得意满地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欣赏着家妓们的歌舞。对文人来说,有什么比得过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诱惑呢! 回顾这几年,袁督师十分的得意。辽东还真是自己的福地!别人来到辽东,要么丢官,要么丢命,轮到自己,却是仕途一路畅通。区区几年间,就已经是手握整个辽东的牛逼人物了。 想想自己眼下的环境:宫内,皇帝十分的信任,辽东不设巡抚,整个军政都在自己手里,全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连个监军都没有。 朝廷上,自己文人出身的身份,天然有大批的盟友。再加上每年克扣了大把军饷,不要命的往大臣们府里送。朝中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有许多人替自己说话。 军队里,自己带领将领们一起发大财,走私粮草和军械去蒙古。越是打仗的时候,粮草和军械越能卖个高价,越好赚钱。这几年收银子收的手都软了。至于这些军械粮草最终流向哪里,就不是自己操心的事情了。只要不是直接和建奴交易就好了!有了钱,上上下下大小将领都惟命是从。个别不懂规矩的傻子,例如满桂之流,去年已经被自己踢去山海关看大门去,影响不到自己的发财大计。 唯一厌眼的,就只有东江的毛文龙了。想到毛文龙,袁崇焕不由的有点头疼,这实在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物。 去年丁卯之役后,朝廷里面一帮不知廉耻的文人都在吹捧他,甚至有恶心的还把他吹捧成海上长城。一个武人,一个兵痞,连二榜都没中过下等人,怎么能,怎么敢和自己相提并论呢! 何况,海上走私那么大的条财路掌握在毛文龙手里,实在令人眼红啊! 自己辽东每年四百万两军饷,养十万军队尚且捉襟见肘(其实大半进了自己的腰包)。毛文龙每年十五万两,竟然能养活三万军队。算起来这武夫海上走私一年至少能赚一百万两。自己辛辛苦苦,提心吊胆的走 (本章未完,请翻页)私,一年也不过几十万两而已。陆运就是比不过海运啊! 可惜这家伙软硬不吃。自己几番明示暗示,甚至断了他的钱粮c断了他的商路,也不见他过来投靠,至少派人过来商量下啊!分成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嘛!明年一定要把那条财路弄到手。 袁崇焕正在胡乱的想着,侍卫来报,有毛总兵书信到了。 袁崇焕吩咐:“把书信呈上来,另外请程先生过来议事!” 侍卫依言照办,将验过无毒的书信送上,然后转身出去请程本直了。 袁崇焕接到手里,却是有两封,拆开第一封,略略的看了下,原来毛文龙想隐退,这下兴头来了,吩咐歌舞的家妓们退下,细细的看了起来。毛文龙好人哪!你想要十万两盖房子只要你肯把兵权和商路交出来,别说十万两,就是二十万两c四十万两我也肯给。再拆开第二封,年节后,建奴打算第三次来犯,你想独力抗下来?不对劲!哪有前一封书信心灰意冷说要退隐,后一封书信就拍着胸脯独力抗敌的事情。 门外,程本直到了,多年的幕僚了,自然不用通报。直接进来,见过袁总督后,自己找位子坐下。 袁崇焕吩咐身边侍卫将两封书信交给程本直过目。程本直接过书信,仔细地看了几遍。 袁崇焕开口问道:“此事,程先生怎么看?本督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程本直接口道:“在下也是这么觉得,实在想不透毛文龙什么心思!倘若毛文龙真的要退隐,那么见到建奴来犯,自然要想办法提前把防务交给大人才对!何况接连两场大战,毛文龙也应该无力抵抗建奴了才对,何以信上自信满满,说必定取胜呢!” 捏着胡子沉思了半晌,程本直突然一拍脑袋,开口说道:“想到了!大人,这估计是李代桃僵之计!”接着哈哈大笑:“毛文龙小儿,竟敢小瞧天下英雄!这种粗浅的计谋也想瞒过大人。” 起身对袁崇焕说道:“大人,毛文龙经过去年两战,实力已经消耗了不少,眼下肯定无力再战,所以其有隐退之心,倒是有几分可信。毛文龙去年小胜了几场,名声倒是大了许多。倘若此次再胜,必然声名大噪。这一点是我们所不希望看到的。所以便扬言能单独抗住此次建奴南犯,激起大人争胜之心!等建奴主力南犯东江的时候,大人为争功劳,而能主动出兵进攻建奴老巢。好替他吸引兵力,起到李代桃僵的效果。我估计他肯定不会全力缠住建奴主力,而是放任他们回防,到时候成就了他的名声, (本章未完,请翻页)我们却要背锅了!还好,毛文龙不知道我们已经和皇太极私下定了合约,五年以内互不侵犯。而且这两封信同一天到,要不我们就有可能上当了!哈哈哈,毛文龙算是枉做小人了!” 袁崇焕想了想,开口问道:“先生认为毛文龙有几成把握会退隐?” 程本直回答道:“大人断了他的粮草军饷,又断了他的商路,两条来钱的路子都被大人掐断,东江对他来说已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眼下,建奴来袭,他也只能从朝鲜筹措到部分粮草了,至于军饷,朝鲜穷匮,他是万万筹措不到的。东江的情形算的上是穷途末路了。所以在下认为他有退意还是很有可能的!” 袁崇焕接口道:“前面这家伙一直不肯把商路吐出来,我们才故意放纵建奴两次进犯。毛文龙既然有了退隐之意,愿意把兵权和商路吐出来了,情形就不一样了。此次建奴侵犯东江,本督担心建奴把整个东江占了去,商路就在建奴手里了。而且就算建奴打不下东江,万一把东江打坏了,这条商路也大大受损了。本督在想,要不要和北边那位商量下,花点代价让他们不要出兵了?或者暗中给毛文龙支援一下。让他能挺过去?” 程本直想了想,回答道:“不可!大人千万不可有妇人之仁。毛文龙虽然口头说要归隐,但是东江还没有到我们手上,算不得数的。倘若他事后反悔,我们也拿他没辙!依在下愚见,此事我们最好当做不知道,继续放纵建奴好了!最好的结果,建奴刚刚大兵压境,毛文龙就顶不住了,主动来向大人求援,我们可以接手一个完整东江。最坏的结果,建奴打下了东江,那也没关系,大明没人敢去岛上和建奴交易,建奴占了商路也没利益。到时候稍微付出点代价,就能把东江买回来。再演上几场戏,率领大军把东江收复失地,还可以上报战功,也算不上亏。” 袁崇焕想了想,点头说:“还是先生这办法好!就由着他们狗咬狗去。”接着又问道,:“毛文龙说想隐居西湖边,需要十万两银子,先生认为这银子我们给还是不给好呢?” 程本直回答:“大人,以在下的看法,若欲取之,必先与之。这种情况下,也别冷了毛文龙的心思,索性,给他二十万两好了!” 袁崇焕笑了起来,:“先生的想法和本督还真是不谋而合!府中诸事,以后还要靠先生出力的地方多着呢!眼下天寒地冻,府中新到佳丽数人,先生挑几位暖暖被窝去吧!” 程本直起身谢过,出门挑佳丽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袁督师的应对(下) 两天后,辽东宁远城总督府内。袁崇焕正在召集诸将,商量今年的事宜,主题仍然是修城。 自从天启六年担任辽东巡抚后,袁崇焕眼里就只有三件事情:修城,捞钱,捞修城的钱。没有比这更妥当的事情了,把城修好了,能保命,没有了生命危险,就能放心大胆捞钱。至于城外农村的小地主和老百姓?谁知道你们是谁啊!城池不丢,就是大胜,例如宁远大捷,宁锦大捷之类的。所以历史上袁崇焕这货从来就没有过野战记录。所谓的关宁铁骑,也没见到过打过一次野战。用来守城的骑兵,还叫骑兵么? 如今整个辽东都在掌控之中,那么修城的规模和数量自然就要更上一个档次了。去年同时安排了三座城池在修,锦州c中左c大凌。人力物力分散了,一座也没有修缮完成。今年吸取教训,集中力量先修锦州。 毕竟锦州比宁远大多了,也热闹多了。可惜还没修好,袁督师自然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入驻。所以今年的重要任务就是完成锦州的修缮。变身为房地产开发商的将领们正在吵吵嚷嚷的争吵这各自承包的地段。吵的袁崇焕头都大了。 门外,侍卫进来禀报,东江镇有十万火急的军情送到。袁崇焕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把闹哄哄的诸将赶了出去。便招呼了几位幕僚,一起来到后堂。 众人落座后,袁崇焕接过侍卫递上的紧急军情,细细的看了一遍,脸色浮现出迷茫的神色,开始闭眼思索。随手把书信递给了旁边的首席智囊程本直,程本直看完后,又传给了其它几位幕僚邓桢c梁稷c傅于亮。众人看完后,也各自开始低头思索。 袁崇焕却睁开了眼睛,开口说道:“今年天气偏冷,皮岛那边海面结上厚冰,这是无疑的。只是毛文龙在信里提到的竹竿塞火药炸冰破敌之法,很值得注意。本督有几个疑问,诸位都是饱学之士,还请费心议一议!第一个疑问,火药炸冰是否可行?第二个疑问,毛文龙将此机密透露与本督,到底是何用意?信中说急需火药三千石,本督是不信的,江东盛产硝石,毛文龙又有日本的商路,硫磺是不缺的。碳粉更是随处可得。第三个疑问,本督当如何应对?” 程本直身为首席智囊,自重身份,自然不会第一个开口。看了看其它三人,开口说道:“诸位,有何看法?” 梁稷隐隐约约听说过两天前毛文龙书信到来的事情,当时袁崇焕却没有让他参与,心里本来就有点不痛快。倒也不敢抱怨袁崇焕,却将矛头对准了程本直,开口说道:“大人,火药炸冰是否可行,这个倒是简单,叫人试试就知道了。”接着转头盯着程本直,阴阳怪气地说道:“至于其它问题,我等不知前因疑问,实在没法说。”旁边两人一齐点头,说的有理。 程本直气的脸色发紫,正要说话。袁崇焕出来打圆场了,“倒是本督疏忽了,前几天毛文龙来过两封信,却忘了知会几位了。”吩咐账下掌管机密的文书去把两封信取了过来,这三位细细的看了。袁崇焕又从旁边解释了当 (本章未完,请翻页)时自己和程本直的推测。三人看到袁崇焕放低了姿态,这才消了气。 这下程本直也不打算端着架子了,直接开口说道:“梁先生说的到有几分道理,火药炸冰之法有没有效果,还请大人安排人一试。”袁崇焕叫过来两个侍卫,吩咐他们如此这般的去试。 程本直接着说道:“至于毛文龙透露此机密的用意,在下还是坚持以前的看法。毛文龙一再想让大人相信他此次必胜,引起大人的争胜之心,出兵去和他抢夺功劳。好实施他的李代桃僵之计。我们只要不理会,自然就不会中计了。” 旁边的梁稷却立刻反驳:“倘若毛文龙此次真的胜了,那又当如何?东江一再取胜,辽东却没有动静。大人的脸往哪里放?朝廷上又该有人说闲话了!”旁边两人一齐点头,说的有理。 梁稷脸上一阵得意,说道:“大人如果想知道毛文龙的用意,学生倒是个法子。当初刘兴祚投明的时候,自己去了毛文龙那边,据说现在位居三大将之一,地位仅次于毛文龙和陈继胜。他的胞弟刘兴治却在大人麾下。据说刘兴治混的不怎么如意,大人如果厚加笼络一下,东江那边的虚实,我们自然轻易地知道了!”旁边两人一齐点头,说的有理。 袁崇焕闻言大喜,急忙叫人去传刘兴治进来。一炷香功夫,刘兴治唱名报进后,便踏踏地走了进来,跪下行礼。 袁崇焕一看,果然是条好汉子,膀大腰圆,器宇轩昂,心下有了三分喜欢。又问了一些军旅之事,应对也很得体,心下又添了几分喜欢。 刘兴治新来降将,现在只是个挂名千总而已,手里没什么兵。袁崇焕便赏了他一百两银子,调了三百蒙古骑兵在他下面。并许诺立功之后保举他为游击。接下便问道:“刘将军,听说令兄刘兴祚将军在东江?可和令兄时常有书信来往?以后可要多多关心令兄那边的情况啊!” 刘兴治也是人精,一听袁崇焕此言,心里就明白了!开口说道:“敢问大人,可有什么事是卑职可以效劳的?” 袁崇焕说道:“听说建奴年后即将侵犯东江,毛总兵那边去年几番苦战,已经筋疲力尽,此次不知道能否顶住?本督有点担心。只是不方便细问。” 刘兴治心里明镜一样,你是想让我帮你套取东江情报吧!开口说道:“卑职明白,这就去信问明详情,到时再来回禀!” 袁崇焕见他如此识趣,心里十分满意,夸了刘兴治几句,就让他下去了。 此时门外侍卫来报,火药炸冰已经有了结果,塞满了火药的竹竿,确实能轻易的炸裂冰层。 几人面面相觑,毛文龙这货不是兵痞么?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这一仗说不定还真会让他给赢了。众人思索了一阵子,却是梁稷开口道:“学生已经有了计较”说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把这封书信透露给北边,如何?”说着指了指北面。旁边 (本章未完,请翻页)两人一齐点头,说的有理。 程本直不说话,袁崇焕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就这么办吧!”沉默了一会儿,袁崇焕又开口说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年初平台奏对,本督对圣上承诺五年平辽的时候,就想过了,以眼下明军的战力,武力平辽无异于痴人说梦,唯一的出路就是议和,可惜朝中庸人太多,不懂本督的苦心啊!本督唯有希望能在五年内巩固住辽东防线,和建奴达成永不互犯的条约。毛文龙,本督把你的机密泄露给建奴,也是逼不得已!这么做可能对不起你,但是却对得起辽东千千万万的百姓!”旁边三人一头,说的有理。 唯有首席智囊程本直知道,袁总督是想在辽东发五年横财,然后弄个议和,再把烂摊子交给继任者,自己调回京师享福去。 袁崇焕请程本直照着毛文龙的书信抄了一个副本,怕被人认出了笔迹,特意用的左手。又叫来一位侍卫,赏了他二百两银子,让他把书信给皇太极送了过去,吩咐他除了皇太极外,死也不能让书信落在别人手里。 事情既然已经商量完成,众人告辞出去,程本直却在临出门的时候,想了想,今天这次密谋,让粱稷出了风头,说不好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得扳回一城才行。又折了回来,走到袁崇焕身边,低声说道:“大人,在下认为,如果毛文龙运气逃过这一劫,又不肯退隐的话,我们得下决心自己动手除掉他了。” 袁崇焕吓了一跳,开口问道“此话何解?” 程本直回答道:“我们以前一直想借刀杀人,借建奴的手来除掉毛文龙,可惜一直没有效果。这次建奴成功自然好说。万一失败了,而毛文龙不肯退隐,说不到我们只好自己动手了。第一,如果毛文龙此次又传捷报的话,今年已经是三战三胜了。只怕朝廷会改变全力支持宁远的做法,而改为重点支持东江。第二,毛文龙虽名义上受大帅管辖,却借口身处敌后,一直不听大人的号令,只怕辽东将领中将来会有人效仿。第三,我们虽然和建奴私下商定了五年之内,互不侵犯。可是江东名义上还是大人管辖的,江东一再骚扰建奴,只怕会成为建奴同我们开战的借口啊!第四,东江这么大的一条财路,该早点占住才好啊!时间不等人,还请大人尽早下定决心!” 袁崇焕低头沉思了一会,开口说道:“还是先生明白本督的心思啊!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自己动手,总得有个名义啊!” 程本直得意的一笑,开口说道:“在下去年就在思索此事,其实很简单,只是我们想复杂了而已!眼下大人断了毛文龙的粮饷和商路,只说是要核对完兵丁后再按人头发饷。明年冰消雪化之时,大人可以效仿汉高祖游云梦泽擒韩信故事,多带人马,借口巡视江东。毛文龙必然带人来接,到时候直接拿下,先杀之,再宣读罪状。毛文龙开镇江东这么多年,要找他点罪状还真不难!”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风雨欲来 转眼就已经到了正月十四,辽东盛京城内。天色昏暗,北风呼啸着,阴冷阴冷的,灰黄的云层低低的压在城头。整个盛京城已经完全没有了过年的欢庆,笼罩在一遍肃杀之中。早在去年腊月,大汗就已经下了命令,正月十六再度出征,剿灭毛文龙的东江镇。 以往的几次出征,不管天启七年的出征朝鲜,还是崇祯元年的出征蒙古,大家都是兴高采烈。每一次出征,就意味着一次彻底的大胜,就意味着大量的奴隶和财货。所以人人都是踊跃参加,许多不在出征名单上的人都纷纷找路子,试图把自己加入进去。 但是这一次,情形不一样。对手是东江镇的毛文龙。那个前年在朝鲜把阿敏的镶蓝旗打残的人,那个去年在朝鲜把莽古尔泰打惨的人。两场战役打下来,上万熟悉的脸孔消失了,却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也没有抢回任何财货(东江比建奴还穷)。要知道整个后金总共才二十万人,基本上每个人都有亲人或者朋友死在了这两场战役中。 城内,家家户户都在连夜准备干粮铠甲。年幼的子女围绕在即将出征的父亲身边,享受着最后的温情。年迈的老人在拉着年轻的子孙的手,反复叮嘱着:“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盛京城的故宫里面,皇太极坐在汗位上,意气风发!下面左侧,坐着范文程c宁完我c鲍承先等智囊谋臣,脸色严肃。右侧坐着其它七位旗主,分别是镶黄旗旗主豪格(皇太极长子),正白旗旗主多铎,镶白旗旗主阿济格,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镶蓝旗旗主阿敏,正红旗旗主代善,镶红旗旗主岳托。大厅里面正下面站着的,是此次南征的统帅一贝勒杜度。 旗主们和杜度都是脸有难色,连年征战不断,手下势力已经大大受损。特别是镶蓝旗的阿敏,天启七年的丁卯之役,和毛文龙拼的太惨了。整个镶蓝旗精锐只剩下三千余人,基本被打残了。随着兵力的减弱,阿敏的话语权也大幅度降低,变的无足轻重起来,心里自然不好受! 汗位上的皇太极开口了,声音洪亮:“这几年征战不断,本汗也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是,大家睁开眼睛看看,看看周围形势的变化。本汗即位以前,我们四周都是敌人,蒙古人c朝鲜人c东江镇c大明人,一个个都是我们的死敌。一个个围着我们虎视眈眈。我们守着老巢,窝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步也不敢远离,吃不饱,穿不暖,睡觉也不敢闭眼。再看看现在,前年,朝鲜人也被我们打服了,和我们开了互市。去年,蒙古人又让我们打服了,缴获了无数的牛羊。大家摸摸自己的心口,日子是不是比以前好过多了!今天,周围的敌人就只剩下东江镇和大明了。大家再加把劲,此次出征,一定要彻底的剿灭毛文龙。没了东江镇这个后患,大金就立于不败之地了,我们也不用再守着老巢过苦哈哈的日子了。灭了东江镇,我们可以放心的带着大军,去抢朝鲜,去抢蒙古,去抢大明腹地。大明的花花世界,不是盛京能比的,也不是你们能想象到的。” 接着语气激昂起 (本章未完,请翻页)来,大声说道:“明人有句古话,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大明的千里江山,就得由姓朱的来坐?凭什么大明的如花美女,就不能抢过来让我们享用?凭什么大明的金银珠玉,就不能抢过来给我们花销?” 皇太极接着盯着杜度说道:“杜度,此次征讨东江,不要怕损失,不要怕死人,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就算你手下的人全死光了,只要能剿灭东江,本汗也给你记大功。你损失了多少人,本汗从正黄旗里面给你补多少人,决不食言。前些年你犯了错,本汗夺了你的正白旗旗主之位,在这里,先给你一个承诺,此次南征,只要你能杀了毛文龙,或者活捉毛文龙,你的镶白旗本汗还给你!” 杜度平静的脸色开始激动起来,眼睛里面放出了亮光。皇太极知道,这货上钩了,接下来就应该打消各位旗主的疑虑了。 回身又对着其它旗主说道:“各位旗主,此次南征,也要吩咐你们的奴才,务必齐心合力,一举歼灭毛文龙。你们不要担心手里势力受损。本汗在此对天立誓,哪怕你们旗内打仗打得只剩下一个奴才,本汗也绝不谋夺你们的旗主之位。苍天为证,若违此誓,叫我不得善终。灭了毛文龙后,本汗带领大家去大明腹地烧杀抢掠,所有缴获,一份都不用上交,全归各旗所有。” 各旗主心思开始活动,脸色开始舒展开来。大家看了阿敏势力受损后惨兮兮的样子,谁都怕啊!要是手里没兵,就没有话语权,到时候什么都是什么都得你说了算。既然你当众立了誓。这下可以放心了。不过毛文龙可是硬骨头,不好啃啊!万一这边主力南征,袁崇焕又乘虚来犯的话,乐子可就大了。所以旗主们还是没有表态。 旁边的范文程看了看旗主们的表情,站起来走到皇太极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皇太极点了点头。 于是范文程回头开口道:“有件事情本来是机密,不应该说出来的。不过各位都是大清的干城,想必不会泄露出去。此次南征,大家不用担心袁崇焕的事情。前不久,大汗和宁远的袁崇焕达成了密约,双方议和停战,五年之内互不侵犯。我们这边开出的条件是干掉毛文龙,袁崇焕那傻货答应了!有了这个把柄在手,袁崇焕不敢食言,此其一也。从情理上来说,袁崇焕也不会去支援毛文龙。毛文龙虽然兵力比袁崇焕少,战绩却比袁崇焕大的多。早已经引起了袁崇焕的嫉妒,他比我们更想毛文龙死!此其二也。毛文龙掌握了海商的财路,海路走私赚的钱比袁崇焕从陆路走私多很多,袁崇焕眼红这条财路很久了,一直想据为己有,绝对不会去支援毛文龙。此其三也!”众旗主这才完全放下心来,脸上开始浮现出喜色。 范文程又接着说道:“至于去打大明腹地,也没有难度。等打下毛文龙后,大汗准备带领大军绕道刚刚征服的蒙古,从蓟州地域进关,让袁崇焕守着他拼命修建的堡垒哭去吧。大家齐心协力剿灭了毛文龙,然后就多多准备大车吧,数不清的财货在大明等着你们去运!到时候别嫌辛苦就好!”众旗主哄堂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笑,气氛开始热闹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亲卫来报。有袁崇焕信使求见。皇太极吩咐带进来。袁崇焕信使来到厅前,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看样子为了赶路没少吃苦头。信使进了大厅,跪下对众人行礼,然后当众脱下外衣,从内衣里面撕下一块缝死布条。拆开布条,里面是袁崇焕送来的书信。 旁边的亲卫想要去接,信使却死活不给。气喘吁吁的说道:“督师亲口吩咐,一定要亲手交给大汗。不可过别人的手。” 皇太极走了下来,亲自去接。旁边闪过两位亲卫,小心翼翼的拦住皇太极,口内说道:“大汗请小心,谨防有诈!” 皇太极轻蔑的一笑:“如果是毛文龙的信使,本汗自会小心。至于袁崇焕,鸡犬也!谅他也没那个单胆子敢对付本汗。”推开二人,接过信使手中的书信,开口说道:“扶他下去休息,好酒好菜招待。再赏他五十两银子。” 接着转身回到座位上。拆开信封看了一会。站了起来,扬起手中的书信,高兴地对着众人说道:“我大金大军尚未出征,袁崇焕就已经送来了有关毛文龙的机密军情,此乃天意!天佑大金,此战必胜!” 众旗主以及杜度都兴高采烈起来,跟着欢呼道“天佑大金!此战必胜!”。 皇太极随手把手中的书信递给了旁边的范文程,开口说道:“据袁崇焕透露,毛文龙已经准备了大量的竹竿,在里面塞满火药,埋在冰层下面。意图在我大军冲锋的时候,点燃火药,炸裂冰面,这一招还真是阴毒。倘若事先不知情,说不定会吃大亏。幸好天佑大金,袁崇焕那个傻货提前把情报送了过来。”说完看着杜度不说话。 杜度自然知道,皇太极这是在考验自己,等着自己给出对策。久经战阵的人了,事先知道了敌情,再去应对自然没有难度。开口回禀道:“启禀大汗,奴才已经有了对策。据斥候传来的消息,毛文龙已经无力渡海作战,打算死守皮岛c云从岛。我大军到后,当徐徐而进。前面派百骑兵仔细巡查冰面,发现火药竹竿后,大军驻扎。遣三百民夫挖出火药竹竿,再派出三千弓箭兵掩护。怕只怕毛文龙也派弓箭对射,到时候恐怕要费点手脚。” 旁边范文程开口道:“贝勒多虑了,根据可靠情报,袁崇焕为了和大汗议和,已经断了毛文龙的军械。东江连年大战,已经没有多少弓箭了!火枪倒是有一些,但不会太多,何况贝勒也知道,火枪的射程比弓箭小多了。无需太过担心。” 杜度跪了下去,说道:“倘若如此,奴才愿意立下军令状,此次南征,若是不能斩毛文龙首级,奴才就斩下自己首级以谢大汗!” 皇太极大笑:“放心吧,你的首级丢不了!来人,上酒,本汗先为你庆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不怕你不信,只怕你不问 自从大年初二和王启年谈过话后,毛文龙就安排大量的民夫,开始艰苦的凿冰之旅。上面的雪层倒是轻松掘开,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雪层下面的冰面却是和铁一样硬。五大三粗的汉子,一镐头挖下去,冰面也只出现一个小小的白点。更别提那些凿冰的老人和小孩了! 王启年也皱起了眉头,最后还是看到熬给民夫喝的姜汤,想起了《鬼吹灯》里面的故事,才来了灵感。吩咐众人用生姜在镐头上面擦了一下,这时候凿冰就如切豆腐一样了。可见多看点网络小说还是有好处的。毛文龙看了看,这小子真是个奇葩。除了武艺不懂之外,好像什么都能来一点。 几天过去了,竹竿埋好了,火药也埋好了,营寨立好了!配制好的山寨燃烧弹也埋好了,三道防线固若金汤。王启年也放下了心来,整天和青玉厮混。 这一天,王启年一大早就看着窗外,口里念念有词:“怎么还没来呢,怎么还没来呢!算算日子应该到了啊!”毛文龙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来个好用点的谋士,不会就这么傻了吧! 连忙开口问道:“先生在等什么啊?” 王启年回答道:“在等袁督师的信使啊!按道理这几天就该到了啊!” 毛文龙很惊奇的样子,“这个也能算出来?” 王启年接口道:“很简单啊!大帅三封信一去,袁督师必然会派人来探听详情!大帅正月初三发的第三封信,按道理正月初六能到袁督师手里。等他们商量一晚,最晚正月初七会派信使来给大帅送银票,催促大帅隐退的事情,顺便探听下火药炸冰破敌的详情。既然带了巨额银票,又要催促大帅退隐,还要探听详情,派普通士卒肯定没用,八成会派手下幕僚过来。幕僚嘛!走路自然慢一点,加上宁远到皮岛一路都是逆风,估计八天左右才能到东江。今天都十六了,按道理应该到了啊!” 话音刚落,门外侍卫来报,袁督师所派的信使在门外求见。 毛文龙像见了鬼一样,眼睛睁的大大的,一时反应不过来。旁边的毛承禄天生粗线条,虽然吃惊,倒是还有反应,开口说道:“先生这是瞎碰上的吧!” 王启年指着毛承禄身边的装水的皮囊说道:“你不信?听说过哲学么?听说过心理学么?听说过人类行为学么?我敢打赌,你这皮囊里面装的是酒,还是昨晚从大帅府偷的。” 毛承禄这货一听这话,立马蹦出三尺远,急忙对毛文龙说道:“想起来了,义父,我还得去巡视下军营!”说完,不要命似地逃了。 毛文龙到这时才反应过来,拉着王启年的袖子问道:“先生何以知道承禄偷酒喝?” 王启年回答道:“说穿了也很简单,毛将军平时嗜酒如命,眼下大战在即,大帅又禁了他的酒。以毛将军的个性,不偷酒喝才怪呢!刚刚几句话的功夫,毛将军就看了自己的皮囊好几眼。摆明了里面装着酒,见到大帅心虚!” 毛文龙哈哈大笑,对侍卫说道:“有请袁总督的信使大厅相见!”说完拉着王启年的手说,先生也请一同去吧,顺便帮老夫参谋一二。 当下二人来到大厅,门外侍卫引进来一位文人。却是袁督师座下的幕僚梁稷,这货和程本直争风吃醋,为了立些功劳好压倒程本直,来皮岛探虚实来了。再加上又是他出的主意,给袁崇焕引荐的刘兴治,自然自告奋勇的担任信使,顺便看看能否拉拢刘兴祚。 当下二人见礼已毕,分宾主坐下,王启年站在了毛文龙身后。梁稷看看王启年年纪轻轻,便没把他当回事。开口说道:“我家大人接到毛总兵的信件,听说毛总兵有退隐之意,特来送上些许心意, (本章未完,请翻页)以慰大帅这些年的汗马功劳!”说完递过来一个信封。 毛文龙接过看了看,脸色舒展了很多,回头对王启年挑了挑眉毛,意思是,发财了! 梁稷却没注意这些小动作,接着开口道:“眼下建奴坐大,辽东形势危急,却不知大帅何时归隐,我家大人好提前安排人过来接手,省的到时候一团乱,给了建奴可乘之机!” 毛文龙假装想了想,开口回答道:“眼下建奴正要南犯,本镇暂时还没时间去想这些。退隐之事,得等这次退了建奴再商议。” 这话倒在情理之中,临阵换将,兵家之大忌。梁稷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开口道:“在下此次前来,受我家大人之命,希望能旁观东江抗敌之术,若有可取之处,宁远也好效仿。估计要小住几日,毛总兵不会赶人吧!” 这话有些无理了,火爆脾气的毛文龙正要发作,旁边的王启年扯了扯他的衣服。毛文龙才面无表情的说道:“梁先生肯来东江指点指点,自然欢迎之至。”又吩咐旁边的侍卫去岛上的酒楼安排梁先生的住宿饮食。 梁稷随意拱了下手,表示感谢。接着又说道:“听闻刘兴祚将军在毛总兵麾下效力,倒是巧了,刘兴治将军正好也在我家大人麾下效劳,刘将军想念兄长甚盛,特意托在下带了一封家信给其兄长。不知毛总兵能否替在下引荐一下!” “什么叫想念兄长甚盛?明明是当面挖人啊!”毛文龙这下怎么也忍不住了,在扶手上一拍,就要站起来。 王启年急忙拉他衣服,怎么拉的住呢!急忙抢前一步,站在了毛文龙身侧,一脚踩在毛文龙脚上。对着旁边的侍卫说道:“大帅有令,快去请刘兴祚将军前来!” 旁边的侍卫看向毛文龙,满眼询问的目光,毕竟命令不是毛文龙下的,不知道要不要执行。 毛文龙被踩了一脚,又见王启年反常地替他发号施令,心知有异。又坐了回去,挥挥手让侍卫去办。 梁稷这才认真的观察起王启年来,毕竟能替毛文龙发号施令的,肯定在东江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自己在袁督师手下经常参与机密,怎么就没听说过东江有这号人物呢?便开口向毛文龙问道:“恕在下眼拙,不知这位是岛上哪位?” 毛文龙心思转的飞快。心想:“你丫的就是来我东江挖人的,前面已经想挖走我手下的大将了。我这边好不容易才来一位靠谱的谋士,可别打我这位宝贝谋士的主意。得先把你的心思堵死了。”便开口说道:“这位是本镇的爱婿,姓王名叶,字启年。和小女已经定下了亲事。小两口恩爱的很,今年内就给他们完婚。” 王启年在一边心里大骂:“我才不要娶你的大饼脸女儿呢!真有这心思,把青玉许给我就好了!”却也不好做声。 梁稷对着王启年点了点头,把王启年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心知能让毛文龙紧张的,肯定算的上重要人物。却没有再说话。 少顷,刘兴祚到了。进了大厅,与厅内众人见礼后,接过书信。既不拆开书信,也不告退,就在一旁呆站着。 众人一起沉默,最后还是梁稷熬不住了,告辞了出去,跟着侍卫去了岛上的酒楼。 梁稷走后,刘兴祚单膝跪下,双手把书信举过头顶,对着毛文龙说道:“大帅,此信必有袁督师授意,末将不敢私拆,还请大帅验看!” 毛文龙正要接过,又被王启年扯了一下,这下反应过来了,说道:“刘将军何必如此!对你,本镇是信的过的。你也不要小看了本镇,本镇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书信自己带回去看吧!” (本章未完,请翻页)刘兴祚这才行礼告退。毛文龙喝退旁边的侍卫,对着王启年说道:“贤婿,此事如何看?” 王启年心里大骂,你丫的还当真了啊!这女婿我才不做呢!直接开口道:“大帅,在下实在配不上令爱,还请大帅以后不要再提此事了!” 毛文龙心里暗笑,以后别来求我嫁女儿给你,转换话题开口道:“一直开口闭口先生的,太生分了。老夫痴长你几岁,叫你声贤侄,不过分吧!贤侄,此事如何看?” 王启年心知毛文龙谈论的是刘兴祚的事情,开口道:“梁稷此来,肯定有拉拢刘兴祚的意思。袁督师位高权重,我看刘将军也有几分心动!” 毛文龙问道:“如何看出来的?” 王启年回答:“刚才刘将军倘若先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件,请大帅过目的话,那就是真心实意的。他却将封好的信件呈于大帅,说明他潜意识里面还是不想让大帅看这份信。” 毛文龙虽然没听懂潜意识这个词,却也明白了王启年的意思,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贤侄于细节处识人,果然另辟蹊径!” 王启年接着说道:“此时,大帅千万不可对刘将军起疑心。人心里面一旦有了裂缝,后面就没办法弥补了!刘将军眼下掌管一些杂务,大帅过几天不妨给他的权位加上一些,以安其心!” 毛文龙眉头开始皱了起来,开口道:“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此事到底该如何办!” 王启年哈哈大笑,说道:“与其我们头痛,不如让袁督师去头痛好了!我们不方便怀疑刘将军,却可以想办法让袁督师怀疑刘将军。到时候刘将军不就死心塌地的投向我们了!” 毛文龙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王启年说道:“你这一招计谋还真阴险!” 二人笑了一会,王启年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要恭喜大帅。” 毛文龙抢着说道:“可是银票的事情?”接着掏出梁稷给的那张银票,在王启年面前晃了晃,递给王启年,说道:“贤侄还猜的真准,果然是二十万两。这些日子贤侄为东江立了大功。贤侄又不愿意入我东江,没法给你职位。这张银票就当给贤侄的谢礼吧!” 王启年摇手拒绝了:“东江困苦,银票还是充作军用吧!而且老实说,钱银在下还没放在眼里!”确实,有郝仁那个生意伙伴,虽说心黑了点,不过王启年需要钱银的时候,可以随便弄点古董传过去,随时能变现。 毛文龙看到王启年二十万两都拒绝了,心里肃然起敬。开口说道:“贤侄一点好处不拿,到叫老夫心里生愧,小女东珠生的花容月貌,要不贤侄你看” 王启年急忙接口道:“此事打住!大帅莫要再提!在下要恭喜大帅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毛文龙问道:“还有何事值得恭喜啊?” 王启年说道:“做我们谋士这一行,不怕对手相信,也不怕对手不信。只怕对手不闻不问。不管你信还是不信,都得落在我的计策里。眼下,袁督师派了梁稷过来,建奴派了大军过来。大帅且看在下小施妙计,让建奴和袁督师反目成仇,双方打成狗脑子去。此次大战过后,东江也可乘机修养生息了。” 说完低头和毛文龙耳语了一会。 毛文龙听完后神采飞扬,拉着王启年的手说道:“老夫得遇贤侄,有如汉高之遇张良,昭烈之遇诸葛。何其幸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大战前夕 正月十六,建奴盛京城内,正在举行一场浩大的誓师出征大会。 皇太极站在将台上,面对校场的数千士卒,满脸悲愤的重申对明人的七大恨,慷慨激昂的说明了此次战役的意义。最后许下了一大堆的诺言。 在建奴里面,皇太极信用还是很高的,得到许诺的士兵们士气大涨。 紧接着,台下的杜度跪着接过皇太极赐予的宝刀,正式接过了兵权。然后大步的跨上了将台,站在了皇太极的身侧,大声喝道:“祭旗!” 将台一侧早就铺上一面崭新的帅旗,台下,亲卫们押过几位大明将领,带到帅旗前面,喝令跪下。拔出刀来,呼的一声砍下了他们的头颅。俘虏们脖子里面的血哗的一下喷了出来,落在了帅旗上面。掌旗兵把滴血的帅旗高高地举了起来。校场里面的士卒们也同时发出轰天的喊声:“必胜!必胜!必胜!” 杜度朝皇太极跪辞后,下了将台,跨上高头大马,大手一挥,另一侧的礼炮连鸣三响。意气风发的杜度便率领自己的三千主力直出了盛京城。 盛京城外的小山丘上面,几个少年正在砍柴。其中的一位少年,一边和同伴们说笑,一边偷偷瞄着出城的队伍。记下了队伍里面旗帜的颜色和数量后,又开始奋力的砍起了柴来。两个时辰后,情报向皮岛传去。 此次南征,杜度率领的兵力一共为两万余人,其中战兵一万八千,辅兵四千。这么多兵力,自然不可能全从盛京调派。除了手头的三千精锐外,其余的兵力全在辽阳c镇江等地驻扎。杜度深知毛文龙在辽东的眼线众多,偷袭肯定起不到效果。自己的大军都是生力军,相反,东江镇兵力早已经疲惫不堪。打定主意以稳为主,堂堂正正的和东江镇正面决战。 杜度制定的行军计划是,首先大军向南,再折向东,取道辽阳c青台峪c凤凰城c镇江至义州,严格控制每天行军在五十里左右,一步也不肯多走。每到一处,汇合兵力后,不管天色早晚,直接扎营立寨,养足体力。等到了义州后,兵分两路。自率一万二千主力战兵直扑铁山,准备进攻毛文龙所在的皮岛。一路偏师由费英东之子,副将索海率领,率六千战兵及四千辅兵,直扑宣州,进攻陈继盛防守的云从岛。从盛京到义州,实际距离才五百里,他硬是安排了十天的时间。 皮岛上,自从正月十八接到杜度出兵的消息后,气氛开始紧张起来。岛外,一匹匹的流星报马不停的传递回建奴的动向。岛上,铁山c宣州等游击区的小队士卒纷纷撤了回来。民夫中的青壮也被单独的挑选了出来,原本屯田的扔掉了手中的锄头,原本捕鱼的也扔掉了手里的渔网,纷纷拿起了简陋的武器,开始战前的紧急训练。老弱妇孺们也开始向海洋岛c獐子岛等离大明势力范围较近的岛屿开始转移。 正月二十七,消息传来,杜度率领的大军已经到了铁山。大战一触即发,紧张的氛围到了。岛上,人人脸色沉重,步履匆匆。 (本章未完,请翻页)皮岛总兵府的大厅内,此时反而空荡荡的,就剩下毛文龙和王启年这两个家伙!作战计划已经定下,剩下的就看将领们自己的发挥了。十来年刀光剑影的生活,天天在战场上打滚。将领们都成了滚刀肉,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用不着毛文龙再去指手画脚。 大厅里,王启年开口道:“大帅,既然建奴已经到了铁山了,我们也该派个使者去问候一下了。” 毛文龙问道:“派使者去干吗?” 王启年回答道:“什么也不干,纯粹给建奴一个借口,方便他们派使者回访而已。硬要找点名头的话,就让使者带几十斤鱼干过去吧!听说阿敏在朝鲜大败后,日子过得很不如意,带点鱼干过去慰问下吧!” 毛文龙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几次见识过王启年的天马行空的思维后,多少有点相信,依言找来了李人龙,开口说道:“潜山先生,眼下建奴大军已至,本镇想请先生走一趟建奴大营,探听敌军虚实!不知先生愿意否?” 李人龙一听这话,脸色都白了。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大帅,不是在下不肯去啊!在下才智有限,怕是探听不到什么消息啊!” 旁边王启年接口道:“潜山先生不用在意,探听不到消息也不要紧。带几十斤鱼干过去,就当去送礼了!” 李人龙心想:“带个几千两银子过去送礼还说的过去,带几十斤鱼干去送礼,这不是故意恶心人么,这下想留个全尸都难了。”脸色更白了,开口说道:“在下实在是才智有限,怕误了大帅的大事!” 王启年开口对毛文龙说道:“要不还是在下走一趟吧!” 毛文龙一把拉住王启年,说道:“贤侄又不是我们东江的人,怎么能让贤侄去呢!”转头对着李人龙,语气开始变冷,说道:“你当真不肯去?”李人龙战战兢兢,不敢回话。 王启年一看李人龙的颜色,就知道这货怕死,开口劝道:“李先生不用担心,建奴一般不杀使者。除非是莽古尔泰那种莽货,倘若是他领兵,自然不会让先生去送死!此次领兵的杜度,你看看他此次进军,五百里地走了十天,如此的谨慎,可想而知是个多疑的人。这种人下决定之前都会先想一想,杀了先生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肯定不会干的。先生此去,建奴那边不止不会为难先生,反而有赏赐也说不定。万一建奴要杀先生,先生也可以投降,大帅绝不怪罪。” 李人龙看了看毛文龙,见到他点头了,又低头想了想,战时行军法可没有人情讲的。去了不一定死,不去肯定死。而且王启年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实在不行,就地投降建奴好了。反正自己家眷死光光了,光棍一条,谁怕谁啊!站了起来,浑身发抖地对毛文龙说道:“小的愿意听从大帅调遣!” 话说杜度刚在铁山驻扎定,就有军士报称有毛文龙使者来拜。杜度也是十分的疑惑:“你又不投降,派使者来干嘛!”想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想,还是吩咐接见了,两人聊了半天,就是不知道毛文龙派使者的用意,杜度的疑心更重了。收下了李人龙送来的几十斤鱼干,赏赐了李人龙几十两银子,打发他回去了!一出建奴大营,李人龙浑身冷汗,捡了一条命啊!摸摸口袋里面的几十两银子,又开始开心起来了。 到了下午,杜度心里还在想着这件事情。毛文龙派使者过来,又不说任何事情,实在想不通啊!算了,礼尚往来,派个使者过去回访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随便准备了几件貂皮当礼物,吩咐手下的幕僚方金纳去毛文龙这边出访一趟,看看究竟。 毛文龙这边接到建奴使者来访的消息,王启年立马兴奋起来,拉过毛文龙如此这般的耳语了一番。毛文龙点了点头,吩咐侍卫去岛上酒楼请袁督师的幕僚梁稷先生一起过来议事。 少顷,梁稷兴冲冲的赶了过来,不高兴不行啊,毛文龙难得肯主动邀请他议事,这回多少能探听点情报,回去好交差立功啊!三人刚刚坐定,门外侍卫报称后金使者方金纳拜见! 梁稷一听,马上站起来就要回避。王启年一把拉住梁稷说道:“梁先生且请安坐!近来外面风传大帅和建奴有所勾结,此次接见建奴使者,还请梁先生做个见证!”梁稷只好坐了回去。 建奴使者进了大厅,对着毛文龙一边行礼,一边说道:“大金使者方金纳,见过大明毛总兵。我家贝勒特意让在下带来貂皮数件,呈献毛总兵,以作御寒之用。”随着使者进来的两位建奴士兵呈上来几件貂皮。 毛文龙亲自走了下来,接过几件貂皮。转身回去的时候,啪嗒一封信掉在了脚下,连忙把手一松,貂皮也掉了下来,盖在了信上面。等毛文龙捡起貂皮的时候,信却已经不见了!建奴使者在毛文龙身后,自然看不见。 旁边的梁稷却是看的实实在在,心里一惊:“这建奴使者送来的是什么信?需要这么遮遮掩掩!莫非毛文龙和建奴有勾结,打算联手设圈套对付我家大人?” 毛文龙不慌不忙地走回帅位,放下貂皮,转过身来站好,先指着王启年对着建奴使者介绍道:“此乃本镇爱婿,王叶王举人!”接着又指着梁稷介绍道:“此位乃袁督师账下心腹幕僚梁先生。梁先生几日前就已经来了辽东,一直在帮忙参赞军务。” 建奴使者方金纳一听这话,不由得瞳孔一缩,想道:“袁崇焕不是我们签了密约么!出征之前才刚刚送来毛文龙的机密情报!为何其心腹谋士在皮岛参赞军务!不好!有诈!莫非这是袁崇焕和毛文龙联手设下的圈套?” 接下来,几人闲聊了一通,毛文龙随便应付了建奴使者几句,就打发他回去了,连银子都没赏,谁叫东江穷呢! 建奴使者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心想“袁崇焕心腹幕僚在东江参赞军务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回去禀报贝勒爷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乱世人命如草芥 方金纳离开皮岛后,一路不要命的狂奔,连夜赶到了建奴大营。一进大营,见到杜度立马跪下说道:“贝勒爷,大事不妙了!”杜度被他吓了一跳,开口问道:“何事大惊小怪!” 方金纳把在皮岛遇到袁崇焕的心腹谋士的事情细细的说了。然后开口说道:“贝勒爷,明人狡诈,奴才担心此次是袁崇焕和毛文龙联手设的陷阱啊!” 杜度本来就生性多疑,被方金纳这么一咋呼,心里也开始没底了,说道:“想不通啊!如果他们联手设陷阱,就没有故意让你碰到梁稷的道理。如果不是陷阱,袁崇焕又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人来东江参赞军务呢!” 方金纳也在一旁附和:“贝勒爷说的有理,奴才也想不通啊!眼下,如何是好?” 杜度想了想开口说道:“当务之急,先确认皮岛上这个梁稷是真是假。这个梁稷容貌你是见过的,大汗那边有好些人见过真的梁稷,好奴才!继续辛苦一趟,你连夜赶回盛京,向大汗禀报此事,确认梁稷的真假。万一是真的话,请大汗务必密切注意袁崇焕大军的动向。此次南征,辽阳的兵力已经被调拨一空。倘若真的是陷阱,袁崇焕肯定要乘机偷袭辽阳,断我们的归路,那就要命了!”苦命的方金纳只好出营翻身上马,冒着大雪,连夜朝盛京赶去。 来看看皮岛上面,送走了建奴使者后,梁稷也心不在焉地告辞回了酒楼。晚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建奴使者交给毛文龙密信的一幕,一直在眼前翻来覆去。“用这么隐秘的方式来交付信件,内容到底是什么呢?莫非建奴为了招降毛文龙,把督师和他们议和的消息泄露了过来?还是毛文龙和建奴早就有勾结,想一起下圈套算计督师呢?”一晚上,梁稷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烧饼。 总兵府的书房内,王启年正在埋头苦思。 毛文龙走过来,拍拍王启年的肩膀,说道:“眼下这反间计已经进行的很顺利,杜度和梁稷这两个傻货估计都已经中计了。贤侄为何还在苦思呢?” 王启年抬头说道:“实力不够啊!我能猜到杜度的心思,也能猜到他的应对。杜度眼下只是开始怀疑而已。倘若我们真和袁督师联手设圈套,此时袁督师那边就应该派兵偷袭辽阳,截断杜度的后路了。要是实力足够,派兵冒充袁督师部下,偷袭一下辽阳,杜度估计就要信个十足十了。倘若能攻占辽阳,等我们击败杜度后,他必然不敢朝原路撤回!只能往北撤,翻山越岭的走牛毛寨c老寨那条路了。这么冷的天,冻不死他们。说不定还能招降杜度。” 毛文龙听后,沉吟了一下,接口道:“辽阳是辽东重镇,城坚壕深,此次虽说兵力空虚,我们实力不足,即使偷袭也难以成功。何况旁边还有海州,建奴在那里驻扎了重兵,容易让海州建奴反扑。青石峪行不行?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是地盘狭窄,水源稀缺,建奴在那里驻扎不了多少兵。诚心算计的话,偷袭还是有把握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王启年闻言拿过地图,细细的看了一遍,开口说道:“还是大帅精明,倘若能攻下青石峪,断了辽阳的消息,不消两天,杜度必然以为辽阳已失,归路已断。” 毛文龙哈哈大笑,走到座位前,提笔写了一道军令,叫过侍卫,吩咐道:“此军令八百里加急,从海路送去海洋岛刘兴祚将军处,命令他帅三百精锐,乔装打扮潜伏到青石峪附近,正月二十八日上午准时攻占青石峪,打下青石峪后,务必坚守两天方可撤回。”侍卫听完后,当面把毛文龙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毛文龙听过无误,封好军令,用印后挥手让他传令去了! 王启年一听只派三百人去,心里有些不忍,估计这群哥们有去无回了。开口说道:“大帅,三百人是不是太少了?” 毛文龙回答道:“青石峪那边老夫去过,两条山脉夹着一条小道,只有两边山顶上能驻军,山上没有水源。长期驻扎的话,每边能有五十个建奴就顶天了。三百人偷袭足矣!” 王启年继续说道:“在下担心的不是攻占的问题,而是攻占后防守的问题。辽阳的建奴一旦知道青石峪被占,肯定会拼死抢回来!坚守两天,估计这三百人没几个能活着回来了!” 毛文龙盯着王启年看了半天,缓缓的说道:“乱世人命如草芥啊!这狗屁世道,你把别人的命不当回事,才能活下来;把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才能活的好!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明天大军交战,你跟老夫去前面见见血吧!” 第二天一早,岛外的夜不收就陆续来报,建奴大军已经拔营开进,直逼皮岛而来。皮岛上,凄凉的号角渐次响起,一支支队伍从岛上各处汇集起来,数万的民夫,推着许多的器械跟在了队伍后面。东江大军有条不紊地向岛边进发。 皮岛的岸边早就树好了栅栏,建好了营盘。毛文龙大手一挥,旁边的亲卫拿起牛角呜呜吹了起来,大军脚步放慢,渐渐的停了下来。接下来,各位将领按照自己的任务快速的调派着人手,一炷香的混乱后,一切又变得整齐起来。 栅栏前面,摆放着一个一个的拒马,中间留了一条通道,方便大军出进。栅栏后面,站着一排膀大腰圆的大汉,人人手里都是一扇门板大的盾牌,双手才能举起的那种。再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长矛手,人手一根粗制滥造的长矛,一丈来长的木棍上面,顶着一小截铁片。还有一些甚至只是削尖木棍,再把尖头烤硬而已。这些士兵虽然衣衫褴褛,却一个个精神抖擞。里面偶尔能见到几个披甲的人,都是守备c千总一类的军官。 营盘的两翼,毛承禄领着的三千骑兵驻扎,这货不亏是天生粗神经,大战在即,却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窜来窜去的在秀马术。耍到精彩处,周围的骑兵们轰然叫好!王启年骑着一匹大骡子,跟在毛文龙身边,呆在帅旗下面,身边数百亲卫围着,安全的很。旁边,前来观战的梁稷,黑着眼圈,挂着两个大眼袋,骑着马呆在一起。 (本章未完,请翻页)远处地平线上,开始出现了一条弧形的黑线。黑线前面,几个小黑点快速地逃命,后面几个黑点正在亡命的追赶。眨眼见,夜不收已经逃到了大营前面,侧翼的骑兵立刻分出了几十骑前去接应,建奴的斥候也无奈的退了回去。这已经是最后一批撤回的夜不收了。两支大军就要碰面,夜不收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远处,建奴大军开始停了下来。一会儿后,大军中分出了几百骑兵,开始慢慢的往前搜索。骑兵后面一百五十步左右的地方,三千弓箭手远远的吊在了后面。骑兵们一边前进,一边低头观察着地上的冰面。毛文龙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铁青,堂堂的大明督师,果然通敌了! 建奴骑兵很快到了第一道埋火药的地方。前头搜索骑兵发现了冰面下发黄的竹竿,屋里哇啦的叫了几声。牛录哈尔赤举起了手,大声的命令,骑兵开始停止前进。旁边的发号兵举起了一面旗帜,摇摆了几下。后面的弓箭手开始加快速度,跟了上来。建奴军中的杜度一看信号,心知已经发现了火药,立刻命令民夫上前。数百民夫带着镐头c铁钎赶了过来,就在骑兵和弓箭手的掩护下开始挖掘。 东江这边,毛文龙大声的朝身边亲卫吩咐了几句,亲卫打出了旗号。大营后面,五具高大的防具立刻推了出来。防具底座都由巨大的横木制成,两头削成了船头状,翘了起来。仿佛雪橇一样,可以在雪地和冰面上面轻松地推动。底座上面,钉上了一根根一丈来高的原木,木头和木头之间挨的很近,仅仅够伸出一根火枪口。整个防具就是一个移动的栅栏,可以有效的抵挡弓箭和骑兵的冲击。每具防具后面,都有数个大汉在推动,后面紧跟着一队队的火枪手。 大汉们奋力推着移动栅栏朝凿冰的建奴前行,到了差不多一百五十步左右的地方。建奴开始发箭,数千具弓弦同时震动,嗡嗡的声音叠加起来,异常的响亮。天上,数不清的黑点直扑火枪兵而来。眨眼间便下雨一样钉在了移动栅栏上,巨大的撞击力硬生生地把数百斤重的栅栏推的后退了好几步。绝大多数箭头都射在了栅栏上,零星的箭头穿过栅栏的分析,射进了后面的东江士兵身上。带起了一蓬蓬的血花。 移动栅栏硬顶着箭雨推进数十步,东江镇的火枪兵,纷纷把枪口从栅栏缝隙中伸出,对准中央凿冰的民夫。开起火来。一阵硝烟后,民夫倒下来一大片,剩余的民夫开始不要命地往后溃退。建奴骑兵纵马上前,朝着溃散的民夫就是一顿乱砍,把民夫们又逼回了战场!建奴的弓箭手也开始朝着移动栅栏拼命的放箭! 王启年看着战场中央,那个年青的民夫,刚才那一轮排枪中,一颗子弹刚好打穿了他的脖子。年青民夫无力地跪了下来,徒劳的捂住了脖子上的伤口,但是冒着热气的血雾仍然自他的指缝间喷射而出。心里不由的想起了毛文龙那句话:“乱世人命如草芥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第一道防线 建奴的骑兵一阵屠杀,阻止了民夫溃退的势头,剩下来的民夫又被赶到了战场的中央。东江这边也不客气,火枪不停的齐射,又把民夫赶了回去。可怜的民夫们就像鸭子一样,被赶的跑来跑去。两边各站着一个举着刀的屠夫,到了面前就是一刀。 几轮下来,民夫已经消耗殆尽,只剩下满地的尸体,以及在尸体中翻滚哀嚎的伤者。王启年看着这一切,听着这声音,不由得一阵阵心里发憷!“裸的屠杀啊!” 民夫都是抓来的辽东汉人,对建奴来说,就算死再多的民夫也不会在乎。只要能消耗掉东江的弹药就有价值,死光了重新抓一批就是了。 带出来的民夫已经死光,进攻已经没有意义了,建奴的大营里面便响起了退兵的锣声。骑兵和弓箭手纷纷退了回去。东江火枪的射程比不过建奴的弓箭,离开了移动栅栏的防护,肯定干不过建奴的弓箭手,不敢去追,便也鸣金退了回来。此次出去的五百火枪兵,只回来了四百二十六个。一百人不到的伤亡,却打退了建奴的第一波进攻。可见毛文龙打仗还是有一手的,因地制宜的想出了移动栅栏这个天才的注意。 建奴已经退去,毛文龙看了看对方大营的动静,没有了继续出兵的迹象,估计建奴在商定好对策之前,暂时不会出战了!便说道:“回去吧!建奴下午才会再进攻了!” 夜不收又远远的放了出去。大营中的将领自然会安排人轮流戒备,轮流休息。这些自然用不着毛文龙操心。众人来到营帐中坐下,旁边的侍卫便奉上了茶来,众人喝了口茶暖了暖身子。 却见袁崇焕的心腹谋士梁稷开口问道:“敢问毛总兵,此次建奴骑兵为何不上前厮杀,只是派弓箭手对射?”这货看到这一上午仗打下来,建奴竟然没死人,还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毛文龙和建奴合伙演出来的好戏。 毛文龙闻言,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他一眼,懒得回答他,便回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侍卫孔有德立刻上前答道:“回梁大人话,骑兵一定要有规模才有冲阵的威力。派少量骑兵来,几轮排枪就死光了,纯属是送菜。派多了骑兵又怕大帅引爆火药,同归于尽!” 梁稷知道自己问了个低智商的问题,大大的丢脸了,便不再言语,只是低头喝茶。 毛文龙却对着王启年,考校道:“贤婿,你估计建奴下午会采用何种战术?” 王启年只回答了四个字:“火箭c步兵”。 毛文龙点了点头,继续考校:“倘若是你掌管东江,当如何应对?” 王启年回答:“可以在防具上预先浇水,使之结冰以防火。需再增加防具五具,后藏长矛手五百,与建奴步兵近战。” (本章未完,请翻页)毛文龙很满意的样子,继续考校道:“倘若建奴步兵绕到防具侧面攻击,不需要刀盾手防侧面么?” 王启年想了想,回答道:“建奴从侧面攻击,可以命令左右两侧防具转向,构成直角,可以同时防正前方和左右两侧的建奴” 毛文龙很惋惜地对着王启年说道:“你天资果然是极好的!短短一上午就学到了这么多东西。倘若弃文从武,将来必然大有前途!何苦要在科举这一条路上吊死呢!” 王启年笑了笑,却不答话! 建奴大营内,骑兵牛录哈尔赤满脸羞愧地跪在了杜度面前,高声请罪。杜度挥了挥手,让他滚一边去。然后对着旁边的众将说道:“毛文龙这一手,还是真是厉害。区区几根木头,就抵掉了我们的弓箭的优势。怪不得阿敏c莽古尔泰相继败在他手上。诸位,有何主意?” 旁边的闪过步兵统领穆坤,开口说道:“贝勒爷,下午派步兵上吧!直接五千披甲步兵冲过去,看看明狗的火枪又能打死几个?” 杜度摆了摆手,开口道:“毛文龙阴险的地方就在这里啊!上去的兵力多了,毛文龙拼着这五百火枪手不要,直接点着炸药,大家一起沉到海里去,同归于尽!上的兵力少了又拿他的乌龟壳没办法!真是钝刀子割肉,让人进退不得啊!”又想了想,下定了决心,开口道:“也只能用笨办法了!穆坤,下午由披甲长矛手顶上去,冲上去和明狗肉搏,每次只派八百人,长矛手全死光了,再派八百顶上去。博尔忽,你带领五百民夫,乘着长矛手和明狗肉搏的时候,尽快挖出炸药。哈尔瓦拉,你带两千弓箭手,全部换成火箭,烧掉明狗的防具,压制明狗的火枪,掩护长矛手!不用担心误伤自己人!”众将领命,纷纷下去准备了! 到了下午,号角声响起,建奴大营中呼啦啦窜出八百披甲的长矛手,后面跟着五百民夫,再后面是两千弓箭手。 东江镇也派出了十具移动栅栏,每具栅栏早就浇透了水,眼下上面都厚厚的覆盖着一层冰甲。太阳照了过来,闪亮闪亮的,十分刺眼。前面五具移动栅栏后面,全是长矛手,等下就靠他们和建奴步兵肉搏了。另外的五具移动栅栏稍微落后十几步,刚好和前面的五具栅栏错开,嵌在前面栅栏之间的空隙处,跟着的是火枪兵,主要用来掩护前面栅栏之间的空档。 很快,两支人潮又在战场中央碰面了,建奴的长矛手们呐喊着冲了上来。和东江的长矛手搅在了一起。博尔忽当众砍了两个民夫后,其余的民夫开始死命的挖掘冰面。哈尔瓦拉率领的弓箭手,扯满了弓,把火箭呼呼的直往移动栅栏上射来。凃了油的火箭钉在覆盖了冰甲的移动栅栏上面,效果却不明显,燃烧了一阵子就熄灭了! 建奴的长矛手开始疯狂的进攻,眼神好的,直接把长矛从栅栏的缝隙里面 (本章未完,请翻页)捅了进来。眼神不好的倒霉鬼,往往捅在了移动栅栏的原木上面。东江这边也开始发力,大明的长矛手纷纷把长矛架在栅栏缝隙中,反复乱捅。相比起建奴来,东江这边自然占了很大的优势。长矛架在缝隙里面,不用端着,也不用瞄准,能省掉很多力气。可惜建奴长矛手都披甲,不捅到要害部位没大的效果,把优势拉平了不少。 蜂拥而上的建奴长矛手,仿佛水银泻地一般,无孔不入。很快,前面的移动栅栏堆满了建奴的步兵,剩下的步兵开始朝栅栏之间的空档涌来。刚好挤到了火枪手们的前面,火枪手们乘机纷纷开始发枪开枪。十几步的距离,建奴的披甲在火药推动的子弹面前根本没有防护力。一阵阵枪声中,一团团硝烟中,一群群的建奴步兵开始倒下。双方士兵的鲜血,淌在冰面上,渐渐开始的洇开来! 半个时辰之后,建奴的长矛手死伤惨重,出现败退的迹象,能跑动的纷纷开始后退。这时,建奴大营一阵鼓响,第二批建奴步兵冲了出来。与此同时,毛文龙也大声命令道:“准备换人!”东江这边也立刻跑出五百长矛手,乘着建奴步兵后退的当口,把疲惫不堪的士卒换了下来。王启年这下开了眼界了:“战场上还有换人的事情?后世的书里面可不会说这个,经常动不动就是某人奋力冲杀从早到晚。不过也有道理,就算敌人站着让你杀,你连着挥一天的刀,肯定吃不消啊?何况战场上面,随时都会丢命,人体自然会特别紧张,每一个动作都会用尽全力,自然体力消耗的更快。冷兵器时代,打仗的节奏看来也很重要!” 建奴的步兵冲了上来,这次却是学精了。并没有直对这移动栅栏冲来,而是绕过移动栅栏,从侧翼来攻击。东江这边率领长矛手出战的将官开始大声的下达命令,左右两侧的移动栅栏直接转了九十度,仍然面对这建奴。这下,建奴傻眼了,不得不再一次的用人命来替民夫争取时间。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建奴那边已经是第三次派出步兵了。弓箭手也换了一次了!火箭仍然不停的往移动栅栏射来,虽然每支火箭都只烤干了原木上面的一小块地方,便被熔化的冰水浇灭。但是,一批批的火箭射来,后面的火箭点燃了前面熄灭的火箭,原木上面火势终于起来了。眼见着东江的防具即将失效,建奴们打了鸡血一样,冲杀的更加猛烈了!就在这个时候,战场中央的民夫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冰面终于凿开了,紧接着,塞满火药的竹竿,被一根一根的抬了出来。 第一道防线已经没有意义了,东江的大营中鸣起了撤兵的锣声,前方的长矛手开始往后撤退,火枪兵在后面开火掩护。当长矛手退到火枪兵身后时,火枪手开始撤退。在这样的交替掩护下,终于安全的回到了大营。建奴由于场上的兵力不足,也没有追赶。是役,杀伤建奴步兵一千余人,民夫数百。东江这边也损失了两百余长矛手,近百火枪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火药竹竿立功了 一天的苦战,付出了上千人的代价后,建奴终于攻占了第一道防线,凿开了冰面,除掉了冰面下的炸药。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建奴事先没有做好夜战的准备,自然不可能连夜进攻。一心求稳的杜度便下令连夜巩固第一道防线,明天以此为依托,全面进攻东江,开始最后的决战。 冰面上这种险地,自然不敢放太多的人马,何况天色已晚,大军移营已经来不及。建奴便派了五百刀盾兵,一千弓箭兵驻扎防守。很快,一顶顶临时的帐篷,在冰面上面扎了起来,绕成了一圈。帐篷外面,用拒马鹿角等障碍再厚厚的围了一圈。圈外,架上了几百架火盆,浇足了火油的木柴丢进火盆里面,点燃了起来。明亮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夜空。 晚上,东江这边组织几次佯攻,敲锣打鼓的,声势弄得很浩大。建奴大营里面大军,刚集结起来,准备前去救援前面的驻军。却发现偷营的东江众人已经退去,只好再解散,各自回营休息。不到半个时辰,前面又闹出了偷营的动静。一夜反复闹了好几次,第二天,建奴那边一个个都带着黑眼圈。战力也平白的下降了几分。 第二天早上,建奴大军开始出动。大军摆成了五个方阵。正前方,两千披甲长矛手。后面,七千建奴骑兵。左右两侧各一千弓箭手。建奴的进攻计划是,首先,左右弓箭手朝东江大营内抛射,压制东江的火枪手,杀伤东江长矛手。然后,建奴披甲长矛手进攻,摧毁东江营寨,打开骑兵进攻的道路。接着,骑兵登陆后,全速冲阵,将东江营寨打穿。到了这个时候,东江大军必然溃败。最后,骑兵开始追击东江的溃兵。战斗力较次的辅兵跟上来打扫战场,包围消灭尚在抵抗的东江士卒。 东江这边的应对却是怪异,不仅没有在营寨前增加鹿角拒马等障碍的举动,甚至连营寨都没有加固。反而在大营门口搭了一个高台,上面摆了一桌酒席,毛文龙c梁稷c王启年,正在上面饮酒作乐,背后只站了几个侍卫而已。 毛文龙这货天天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用他自己的话说,把自己的命也没当回事,自然不惧。王启年心里有底,神色也还从容。梁稷却不知道东江这边还有后手,心想:“完了,完了,这条老命要交代在这里了,昨晚就该告辞回宁远的啊!后悔死老子了!”喝酒的三人,就他一个抖的厉害,手里举着杯子,硬是送不到嘴边。 王启年的感觉却是:“真t的冷啊!昨晚就不该提这个建议,果然装b一时爽,回头火葬场啊!这么冷的天,这么高的台子,这么大的风,都快冻死老子了!” 眼见着建奴这边大军已经集结,东江这边却跑出来数骑夜不收,只见他们直接冲到建奴阵前,在射程外停下。开始大叫:“杜度,你已经落入大帅和袁总督设下的圈套中,还不速速投降!”叫了几次,又换了说辞:“毛大帅有令,投降者不杀!” 杜度在大军中开怀大笑,用马鞭指着对面高台上毛文龙数人,回顾诸将说道:“区区疑兵之计!毛文龙技穷矣!待拿下毛文龙的头颅,本贝勒也与诸位高台饮酒,共庆此功!诸位,建功立业,正在此时!”说完马鞭一挥,旁边的传令兵猛地摇起了信号旗。进攻的鼓声也开始响起,建奴大军开始移动,潮水一般地朝东江大营开始涌去。 眼见着建奴大军涌来,东江大营中一阵红旗招展,紧闭的营门哗的一下打开,东江一直没动用过的一百余弓箭手轰然冲出。冲了几百步后,点燃火箭,朝着远处冰面上一圈黑色火药射去,三轮齐射后,回身就跑,不要命的往大营逃来。(昨晚佯攻的时候,东江军早就在某处冰面上用火药厚厚的铺了一个圆圈,白色的冰面上,黑黑的火药,特别的显眼。火药下面,自然有引线连向远处冰面下埋着的第二批火药竹竿。) 这个时候,建奴的长矛手和弓箭手也冲了过来。建奴弓箭手开始齐射,几千只箭头追着东江弓箭手而来,啪啪啪啪的下雨一样地落了下来,把跑在后面的几个东江倒霉蛋射翻在地。 远处建奴大军中的杜度看到这一幕,猛的想起一件事情来,肝胆欲裂,大叫一声不好!急忙挥手命令大军停止前进。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到冰面下轰c轰c轰数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一条条冰棱冲天而起。建奴大军中央的冰面先后被炸开,形成了一条几米宽的壕沟,不少建奴骑兵要么被炸死,要么从裂开的冰面掉进了水里。 事情还没完,爆炸的冲击波引起了冰层的共振,壕沟附近的冰层也开始嘎吱嘎吱的响了起来。 建奴们眼睁睁的看着脚下透明的冰面,出现了一条条白 浊的裂纹,并朝四处扩张而去。紧接着脚下坚固的冰层,裂开成一块块的浮冰。站立不稳的建奴骑兵纷纷噗通c噗通c噗通地往水里掉。平时视为同伴的战马,珍若珠宝的铠甲,也成了催命符——建奴体重加上盔甲重量再加战马重量,冰面只会开裂的更快,而且身披几十斤重的盔甲,掉进冰冷的海水里面,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杜度运气还算不错,爆炸点就在他前面几十米处。没有被炸伤,冰层也还没有裂到他的脚下。只见杜度脸色苍白,目光呆滞,死死的盯着前面那十几米宽的裂缝,口里反复念叨:“完了!完了!完了!” 周围的亲卫眼见着前面的冰层也开始纷纷开裂,急忙拉转杜度的马首,加速扬鞭往陆地上逃去。 这下坑惨了冲在前面的长矛手和弓箭手!正在冲锋的建奴士卒们,听到后面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看到中军帅旗开始往回移动,顿时混乱起来,纷纷掉头往后逃去。 前方的士卒拼命的往后逃,冰层裂缝处的建奴骑兵为了不掉下水去,只能拼命的往前挤。这一挤一逃之间,建奴阵型开始大乱起来。不少建奴骑兵看到自己后面的同伴掉落水中,挣扎几下就被海水吞没,死亡的恐惧浮上了心头。为了加快逃命的速度,于是拔出刀子,朝着前面挡路的自己人砍去。被砍的人也勃然大怒,要么拉开弓箭,要么刺出长枪,建奴们开始互屠杀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东江大营中响起了前进的鼓声,一批批长矛手c火枪兵c刀盾手开始如潮水般朝建奴的前军涌去。看到建奴已经开始溃败,看到建奴已经在自相残杀。东江士卒们士气大振,一个个有如猛虎下山,刀砍,矛捅,枪打,外层的建奴纷纷倒下。 骑兵参领哈尔赤好不容易才在乱军中找到杜度,拉住了杜度的马头,大声吼道:“贝勒爷,现在怎么办!快下令啊!” 杜度却仍然在重复那两句“完了!完了!” 哈尔赤大怒,一把把杜度拉下马来,提着杜度的领子说道:“贝勒爷!快下令!再晚就没用了!” 杜度清醒了一些,眼角开始流下泪来,说道:“完了,全完了,现在下令还有什么用!” 哈尔赤一把把杜度扔在了地上,骂道“废物!” 杜度的亲兵看到哈尔赤无礼的举动,纷纷拔出刀来。哈尔赤一把撕开了自己的铠甲,指着自己的胸膛,睁着血红的眼睛盯着亲兵们,吼道:“有本事就朝这儿砍!”亲兵们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和哈尔赤对视。 哈尔赤把地上的杜度提起,扔到几个亲兵的怀里,开始代替杜度发号施令起来,开口道:“你们几个,把贝勒爷护送回去。”又指着几个亲兵说道:“你们几个,速去整顿溃兵,溃兵里面有弓箭的,有多少算多少,全给我集中到冰缝前面来,掩护对面的大军。”再指着旁边的几个亲兵命令道:“剩下的速去调派民夫,携带木板,长梯过来,架在冰缝上面,能救回多少算多少吧!” 东江大营内,三人仍然在高台上喝酒,眼见胜局已定,都开始轻松起来。毛文龙对梁稷说道:“梁先生,你看东江抗敌之术如何?可有值的宁远效仿之处?” 梁稷脸色通红,低下头来,不作应答。 毛文龙又对着王启年说道:“贤婿智计过人,可惜心地太过仁厚!切记!为将者,不可有妇人之仁。昨天牺牲的那两百多士卒,致死都不知道今天这场大胜。为了取胜,不得不安排一部分弃子。昨天不摆出拼死防守的架势,建奴便不会相信炸药已经移除,也不会有今天的上当!”王启年知道毛文龙这是在指出自己的缺点,连忙站起来行礼,说道:“谨受教!” 过了好一会儿,毛文龙站起来看了看,发现建奴已经没有了成建制的抵抗。便招手叫过旁边的侍卫,说道:“传令吧!开始接收俘虏!”旗号打了出去,东江士卒开始喊了起来“投降不杀!投降不杀!”眼见着逃命无望,建奴们纷纷跪地投降! 是日,俘虏建奴士卒三千余人,斩首二千余级,缴获弓箭二千余具,羽箭超十万,长矛若干,战马若干,衣甲堆积如山,不可胜数。其余建奴要么逃了回去,要么掉进了海里,没法统计战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山寨燃烧弹发威 上回说到,杜度中了毛文龙的计谋,全军大败,辅兵虽然没有损失,主力战兵却损失大半,逃回来的只有区区不足五千之数! 建奴大营内,杜度终于恢复了过来,输急了眼的杜度,急于翻本。首先替自己开脱道:“此次失利,全在于穆坤以及哈尔瓦拉这两个狗才作战不力!虽然中军遭遇爆炸,这两个狗才也当努力向前,顶住明狗的进攻,为中军恢复阵型争取时间。来人哪!将二人拿下,监送盛京请大汗发落!”旁边亲兵闪过,将好不容易逃回来的二人关了起来。 然后杜度开口说道:“东江根源,全在于毛文龙。擒贼当先擒王。眼下,只有将索海调回,合兵之后,再和毛文龙决一雌雄。只要杀了毛文龙,还是我们赢了!” 杜度白天的表现,让他威信大减,现在又委过于人。众将开始不服了,大堂内顿时吵翻了天。一部分将领叫嚣着撤兵,一部分将领主张移兵宣州,和索海合兵一处,确保安全后再图后计。杜度的亲信将领则附和贝勒爷的主张。 哈尔赤在旁边听着,却不说话。心里清楚的很,眼下大军士气低落,已经无力再战,即使和索海合兵,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此时撤兵自然是上策。哈尔赤身为军中高级将领,自然也听说过皇太极在出征前给杜度的许诺,只要杜度杀了毛文龙,就会把正白旗的旗主之位还给他。更知道杜度出征前立下过军令状,不胜则死!输急了眼的杜度肯定会把宣州那边的兵力也摆上赌桌,和毛文龙再来一次一翻两瞪眼,赢了自然好说,输了,反正也是死路一条。没啥区别!这货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果然,看到压不住场面后,杜度拔出了皇太极亲赐的宝刀,砍在了桌子上面。大声说道:“大汗授我节制诸将!有敢不听命者斩!” 这下形势更乱了,有资格老的将领开始叫嚣:“老子跟着英明汗(努尔哈赤)征战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想砍老子,先看看老子手里的刀答不答应!”杜度拔出了宝刀,杜度亲卫们也拔刀出鞘。下面反对的将领也准备拔刀抵抗。 眼见要开始内讧,哈尔赤连忙站了出来,瞪着将领们说道:“把刀都收回去,有本事去杀明狗,朝自己人拔刀算什么本事”。哈尔赤本来就是老资格,威信很高。加上白天又救回了不少将领,收获了不少人情。堂下诸将自然听命,纷纷收刀入鞘。 哈尔赤知道劝不住杜度,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便转身对杜度跪下说道:“贝勒爷英明,眼下合兵自保才是上策。只是士气已经不堪,何况海上冰面已经开裂,大军无法进攻。不如合兵后先休整半个月再说。” 眼见着诸将又重新开始服从,杜度便发号施令起来,派遣亲卫去宣州传令,命令索海率领大军过来汇合!心里却对哈尔赤起了杀心。 众将散去后,哈尔赤来到自己的帐篷,提笔写了一封信,叫过自己的亲卫,吩咐道:“你连夜赶回盛京,速速将此信交与大汗!将实情禀报,就言大军损失过半,无力再战,但杜度复仇心切,一意出兵,诸将苦劝不住。请大汗速派大将前来接手。以免全军覆灭。”亲兵领命,打马出营,朝西北方去了! 白天的一场爆炸,海上的冰面炸裂了十来丈的口子。要想再次冻上,恢复到可以跑马的厚度,至少也得天。这几天内不会有战事,双方便都松了一口气!建奴吸取了教训,天天派斥候盯着海面,以防毛文龙再埋炸药。其它人便窝在大营里面,等着索海的到来。 东江这边,也趁着这个机会,把缴获都分发了下去,上好的弓箭c精钢做的长矛,还有铠甲和战马。众人也算的上鸟枪换炮了!特别是毛承禄这货,看到缴获的近三千匹战马,笑的合不拢嘴。战后,就可以把自己的骑兵再扩充一倍了! 哈尔赤每天都在翘首以望,期望皇太极派的大将早点过来,不要让这群残兵败将继续被杜度那个坑货坑死。可惜两日后,索海的军队先到了!索海本身就是杜度的亲信将领,否则也没机会独领一军。等到了这边,一问情况,没说的,坚定的站在杜度一边。 过了五天,时间到了正月二十九。斥候来报,海上的冰层已经足够厚了,可以继续进兵了!杜度仔细的问过,确定毛文龙没有再埋火药后,开心了起来。召集诸将,拔出皇太极所赐宝刀,砍在面前桌子上,开口道:“此次进攻,诸将当戴罪立功,努力向前。本贝勒亲自督军,有敢后退者斩!” 看了看旁边的索海和哈尔赤,开口道:“哈尔赤,你率领两千骑兵为前锋,攻占明狗大营,三鼓不下,提头来见。索海,你率领五千骑兵为中军。博尔忽,你率领辅兵跟进。本贝勒亲率领三千骑兵督战,士卒有敢后退者,后队斩前队!整队士卒后退,斩牛录!牛录后退斩参领!参领后退斩都统!” 哈尔赤心里叫苦,怎么大汗的使者还没到啊!正要开口说话,再拖延几日,看到杜度阴冷的眼光,知道这个输急了眼的赌徒,心里已经起了杀人立威的心思。连忙跪了下去,口里唱道:“喳!” 建奴大军又一次在冰面上集合完成,东江又出来几位夜不收,照例来到建奴大军前一箭之地外停下,反复喊道:“杜度,你又中计了,何不早降?”过了一会儿又继续喊道:“毛大帅有令,投降不杀!”杜度脸色铁青!前军的哈尔赤连忙派出骑兵去追杀。东江的夜不收一看敌军骑兵出来,一溜烟的跑了! 杜度发出号令,大军开始朝岛上进攻。哈尔赤领着骑兵第一个冲进了东江大营,却发现整座大营空空如也,除了堆积了一些柴草外,一个人也看不到。莫非毛文龙跑了?哈尔赤满头雾水,这样也行?就这样赢了?害的老子提心吊胆的,白担心了! 吩咐手下发出了号令,向杜度汇报情况。后面杜度一见到信号,立刻大喜,毛文龙跑了?这下可以向大汗交差了。 立功的事情自然要交给自己人来做,便下令哈尔赤固守占领的东江营寨。命令索海率领五千骑兵朝岛上追击。 就在众人高兴的时候,岛上传来了一声火药爆炸的巨响。听到这个信号,已经被建奴攻占东江大营角落里面,几块木板同时被顶开,露出了几个地窖,地窖里面鬼鬼祟祟的爬出来几个身影。身影往前翻滚了一下,燃起火把,朝早先挖好的小沟里面一扔,又缩了回去,躲回洞里,盖好了盖板。 正在拼命前进的索海听到后面轰隆一声巨响,回头一看,一道数里长的火墙先后燃起,截断了自己的后路。大营里面,也是同时数处火起,一转眼就烧成了火海!索海大叫一声:“不好!中计了!” 就在此时,前方冲出了三千江东镇骑兵,后面跟着大群大群的长矛手。退路已断,索海只好硬着头皮率领骑兵加速冲了上来。 相隔百十来步,两支骑兵不约而同的举起了弓箭,抬手就射,羽箭凌空飞来,双方士卒纷纷落马。紧接着,扔掉弓箭,拔出刀来,两支骑兵狠狠的撞到了一起。顿时间,战马相互撞击的声音,刀子砍破盔甲的声音,士卒的惨叫声响成了一遍。 很快,两支骑兵相冲而过,马速都慢了下来。索海的骑兵前队一头扎进了东江长矛手的人海里面,失去马速的骑兵在长矛手面前就是活脱脱的肉靶子,纷纷被刺落马下。毛承禄率领骑兵冲阵而过后,又兜转马头,绕了一个弧线,从侧翼往索海骑兵后队杀来。反复冲杀之下,索海骑兵很快崩溃了! 眼见着败局已定,百来个亲卫护着索海,拼死杀出了一条血路。逃到了火墙旁边,却只剩下十来人了。火墙发出上千度的高温,战马到了一丈开外,死活不往前走了。几个胆大的亲卫,跳下战马,想冲过火墙,可惜身子刚挨上火墙,便一头栽倒,落在了火堆里面,成了火堆的燃料! 逃命无望,索海长叹一声,拔刀自刎,旁边的几个亲卫相互看了一眼,也纷纷拔刀自杀,追随他们的主子去了。 东江大营的火海里面,哈尔赤运气不错。看到火起,第一时间就领着护卫往外冲。好歹捡了一条命,可惜胡子c眉毛全被烧光,脑袋后面,平时引以为傲的金钱鼠尾,也烧成了秃尾巴。冲出来的三百来护卫,更是人人带伤。 大营里面其余的一千多骑兵,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分散在大营各处,火势小的时候没有命令不敢逃,等到火势大起来的时候,再逃已经晚了。再加上山寨燃烧弹放火的效果一流,基本上没跑出来就几个。 后面督战的杜度,看到东江大营火起,知道此次又中计了,积攒的赌本又付之一炬,即使逃回盛京,也是个死,索性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连环计(一) 毛文龙一把火烧光了杜度的骑兵。眼下,建奴就剩下四千炮灰辅兵,四千不到的骑兵。精锐的骑兵基本死光,二线部队的炮灰辅兵一个都没死,不得不说这群家伙运气真的很好! 杜度靠着这点兵力,别说灭毛文龙了,自保都成问题。没有了赌本,杜度终于清醒过来了,后悔啊!赌博悔一生啊!就不该为了那个该死的旗主之位来这个赌场。前几天输了一把后,听那几个将领的,立马撤军也好啊!眼下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就是,如何在大汗面前推脱责任?如何顺利撤军回去? 东江大营内,众将都在庆祝,应酬了几杯后,王启年又拉着毛文龙进了书房。开口问道:“大帅,可曾收到杜度自杀的消息?” 毛文龙回答:“据夜不收来报,建奴大营未见举哀,应当没有自杀,贤侄何有此问?” 王启年搓搓手掌,兴奋的说道:“机会来了!大帅,想不想在建奴那边安插一个高级眼线?” 毛文龙来了精神:“你说的杜度?那可是老建奴的孙子,有可能做眼线么?” 王启年轻蔑的一笑:“老建奴的孙子又怎么样?当年老建奴还不是李成梁的干孙子!关键是杜度怕死!这两天在下审问过建奴俘虏,知道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皇太极抢了杜度的正白旗旗主之位,给了自己的儿子豪格。杜度必然心生不忿,此其一也!杜度此次出征,可是签下了军令状,不胜则死!此其二也!皇太极可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之辈,可不会应为杜度是他侄子而放过他,这一点杜度心里很清楚,此其三也!杜度兵败后,眼下已经没有可能再反败为胜了。稍微有点血性的人,与其回去被明正典刑,还不如自杀赢得尊敬。杜度没死,说明他心里不甘。此其四也!而且杜度为人生性懦弱多疑,要拿下他,却并不难!” 王启年接着凑到毛文龙身前,低声说道,我们只需如此如此,顺利的话,不仅杜度c梁稷,就连袁督师和皇太极都非得落入我们圈套不可! 毛文龙点头赞成,然后开口问道:“这次又要派使者李潜山估计不行,性子太弱,估计三两句就要坏事了!”说完,看了王启年一眼。 王启年一看就知道,这货的意思是让自己去,又担心自己被咔嚓了,心里矛盾着呢。便主动开口道:“此事需要临机应变,只能在下亲自出马了!至于安全问题,却也简单!还请大帅借我一样东西!” 毛文龙好奇道:“给你宝刀,你也杀不出来啊!还是给你银票,你去贿赂一下?” 王启年吐血,说道:“索海的尸身啊!索海是杜度的亲信,把索海的尸身送过去,杜度于情于理都不能杀我啊!” 毛文龙一拍脑袋,说道:“赶紧出去看看,我怕这群龟儿子把索海的脑袋砍下来去请功了!” 建奴大营内,杜度正愁眉苦脸的躺在床上。帐外亲卫来报:“贝勒爷!明狗使者送来了索海将军的尸身。” 杜度强撑着来到帐外,只见东江过来了数人,为首的一位文人,约莫二十附近,最大的特色就是眼睛很亮,亮的发光的那种。旁边跟着八位大汉,抬来了一具棺材,棺材里面自然就是索海的尸身了。 王启年看到杜度走了出来,走上前拱手道:“在下江东毛总兵帐下幕僚,见过后金杜度贝勒。”说完侧着身子,让出棺材,接着说道:“两军相争,各为其主。索海将军自刎而死,死的壮烈,东江上下也甚为钦佩,未敢有辱将军尸身,大帅特意吩咐在下将索海将军尸身送还大帅!以便安葬!” 杜度走了过来,抚摸着棺材的边沿,眼泪开始流了下来。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即是朋友,更像兄弟。见着索海的尸身,想起平时索海为自己做的点点滴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过了一会儿,王启年看见杜度情绪好了点了,便开口说道:“贝勒爷还请多多保重!索海将军的家小还要靠贝勒照料呢!” 杜度正在绝望的情绪中,随口说道:“自己都要没命了!怎么照料啊!” 王启年心中暗喜,就怕你没到绝路,开口道:“此次前来,毛总兵还托付在下带来几句肺腑之言,可否借步?” 杜度闻言回头,盯着王启年,好几次想发作又忍了下去,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让亲卫们下去了。王启年也赶紧让跟来的众人去帐篷外守着。 帐篷里面只剩下两人,外加索海的尸首。 王启年开口说道:“杜度贝勒可知贵军此次失利的缘由?” 杜度盯着王启年说道:“毛总兵这是在羞辱本人么?” 王启年回答:“贝勒爷想多了!我家大帅只是想和贝勒爷交个朋友而已!” 杜度冷冷的笑了一声:“朋友?想招降我吧?请他别浪费心思了!” 王启年回答道:“招降?即使贝勒爷有这个心思,我家大帅也不会赞成。贝勒爷投降了大明,也免不了槛送京师,运气好的话做个顺义王,运气不好就得千刀万剐了。对贝勒爷,对我家大帅都没好处。我家大帅知道贝勒爷眼下的处境,愿意帮贝勒爷过了这一关,只想双方交个朋友。” 杜度佯装硬气的说道:“我什么处境?我好歹是英明汗的嫡亲孙子,大不了回去后被圈禁!” 王启年哈哈大笑,开口说道:“圈禁?贝勒爷出征之前可是立过军令状来着,不胜则死!皇太极会顾念亲情?夺了贝勒的正白旗的时候可曾顾念亲情?诬告害死令尊的时候可曾顾念亲情?按大明理法,贝勒爷是长子嫡孙,这后金基业原本得落在贝勒爷手上才对。换了贝勒爷是皇太极,会不会留着这么一个后患?” 看看杜度低下了头来,沉吟不语。王启年又补刀道:“贝勒爷应该好几天都没收盛京的消息了吧!我家大帅为表诚意,预先透露个消息给贝勒爷。此次退兵,还是翻山越岭的从老寨那边回去的好!西边的路不通了!” 这下杜度大惊失色了,怪不得自己派出的信使没有回来,原来是归路被断了!开口问道:“你们和袁崇焕联手下的套?” 王启年打蛇随棍上,忽悠到:“去年断了东江粮饷本身就是一个套,袁督师明面上断了粮饷,实际上供给反而比以前增加了。为何禁止海商?就是怕偷运粮饷兵丁时被撞破!袁督师和皇太极的议和,再到袁督师告密的书信,全是一个连环套。本来猜想这次皇太极会亲征,没想到套住了贝勒爷!” 看着杜度开始渐渐的相信了,王启年接着忽悠到:“正月十六,袁督师便派了梁稷以及五千关宁铁骑来了皮岛。昨天,登岛的索海将军被关宁铁骑包围,突围无望,这才舍身成仁。前天,袁督师帐下徐敷将军,已经从娘娘庙登陆,攻占了辽阳c青石峪。断了贝勒爷的归路。” 杜度的脸色开始惨白起来。王启年继续说道:“贝勒爷的处境,应该很清晰了吧!我们大帅不点头,您这边全身而退都难!何况就算全身而退了,又逃的过皇太极的屠刀么?” 杜度嘴唇动了几下,终于发出了声音来,声调都完全不像平时的话语了:“你们大帅又能怎么帮我?” 王启年心下大喜,开口说道:“只要我们大帅点头,贝勒爷眼下的安全就有了保障。若是我们大帅再配合贝勒爷演几出戏,贝勒也回盛京后也可以交代了。虽然免不了被削兵权,但是好歹不用死,将来也能有翻盘的机会!” 杜度想了想,开口说道:“你们大帅这么帮我,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王启年说道:“我们大帅只想和贝勒爷做朋友而已,既然是朋友了,自然要相互帮忙了!皇太极那边有什么的大的举动,希望贝勒爷事先知会我们一声。” 杜度回答:“叫我泄露机密做不到,不过如果你们有人在我府里做奴才,偷听到机密,那我也没办法!” 王启年心知他这是答应了,接着开口道:“我们大帅还嫌岛上狭窄,想在陆地上弄几个据点,镇江我们希望贝勒爷能让给我们!” 杜度回答:“这个我真的做不到了,镇江是哈尔赤驻守的地方。我只有统领这只军队的权力,没有管辖镇江的权力。” 王启年说道:“不用贝勒爷出面,我们只要哈尔赤的将印,接下来自会去取镇江。” 杜度回答:“哈尔赤的将印我也拿不到,他不是我的亲信。” 王启年阴险的笑着:“听说哈尔赤在贵军颇得人心,为了不让他事后乱说话,我们大帅觉得他还是死了的好。等他死了,将印不就到手了么?贝勒爷要是想自己动手呢,这里是我们大帅给哈统领的亲笔信,盖了大帅的总兵印章,足以证明哈尔赤私通东江,出卖军情。贝勒爷要是不想自己动手呢,可以派他出去攻打东江也好,去哪里执行任务也好,事先和我们说一声就成,保证他回不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连环计(二) 想了想,王启年接着说道:“不过在下建议,还是贝勒爷自己动手比较好!贝勒爷率领大军南下,落入袁督师和毛总兵设的圈套,何况军中出了内奸,透露军情于东江,所以才有此败。多个人分担责任,聊胜于无吧!” 杜度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又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请坐下说。就凭毛总兵一封书信,就认定哈尔赤通敌,将其斩杀,只怕诸将中不服!” 王启年回答道:“这简单,造谣,我科班出身啊!要伪造哈尔赤通敌,无非就是人证c物证c动机而已!先说人证,昨日贝勒爷派哈尔赤率领两千骑兵占了江东镇大营。何以东江不战而退呢?在两千骑兵的眼皮子低下,何以就突然失火了呢!何以火起的这么迅速呢?何以就只有哈尔赤及其三百亲兵逃生了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哈尔赤私通东江,烧死的两千士卒可以为证,哈尔赤故意纵火。活着的三百亲兵也可为证,杀掉死硬份子,留下几个软弱的,五木之下,何证不可得?至于物证,先有毛总兵亲笔书信为证,斩了哈尔赤后,取其印绶,想要什么书信就有什么书信?只是动机有些麻烦!” 想了想开口问道:“哈尔赤可有亲人死于皇太极刀下?” 杜度回答:“未有!” 王启年又问道:“哈尔赤可有朋友死于皇太极刀下?” 杜度回答:“未曾听说过!” 王启年再问道:“哈尔赤可有部下死于皇太极刀下?” 杜度想了想,回答道:“去年大军南下围攻锦州的时候,哈尔赤部下牛录阿多格因临阵退却,被皇太极下令斩杀!” 王启年精神振奋起来:“阿多格可有妻女或姐妹?颇有姿色的那种!” 杜度回答:“阿多格有一胞妹,颜色颇为出众!” 王启年哈哈大笑:“动机已经有了,哈尔赤私通阿多格之妹。故欲为其兄报仇。且毛大帅许诺哈尔赤,战后给其大明身份及钱财,许其移居江南!在下回去后,请大帅再写一份书信便是,今晚贝勒爷前来偷营,请千万注意东江大营帅帐内文案上的书信!” 杜度听的眼都傻了,果然是科班出身的造谣专业户,原来罪名还可以这么安排! 王启年接着说道:“倘若贝勒爷还是担心哈尔赤的罪名不够,在下还有一计。相信贵军已经在商量如何撤退的事情了吧!请贝勒爷暂时封锁辽阳c青石峪被我军占领的消息。商议撤军时,却只是坚持从老寨撤回。哈尔赤必然会坚持从镇江c青石峪等地原路返回。倒时再让人证实后路已断,贝勒爷自然可以抛出证据,指证哈尔赤通敌,意图带众人入死地。” 杜度眼睛都睁大了,这样也行?还好你要阴的不是老子。 哈尔赤的事情三下两下就搞定了,杜度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知道毛大帅能配合在下演什么戏,好让在下脱罪呢?” 王启年说道:“贝勒爷今晚再次夜袭东江大营,救回被俘的部下,这个可以吧!这是贵军被俘名单,哪些是贝勒爷的亲信,请标示出来,今晚这些俘虏会在东江大营里面。至于其它俘虏的话,人多口杂,还是不要救回去的好!” 杜度拱手谢过,接过名单,拿起笔来,标记完成后递还王启年,接着说道:“单单救回部分俘虏,这份功劳还是有些不够啊!” 王启年接口道:“那就贝勒爷夜袭东江大营,重创毛总兵!今晚东江大营内帅帐中会放置大帅头盔一顶,到时候贝勒爷就以此为证!何况我家大帅也想休息一阵子,短时间内不打算公开露面了,贝勒爷不用担心被拆穿。” 这倒是实话,本来就劝毛文龙装病一段时间,省的被袁崇焕那货坑过去杀杀掉。而且此次大战后,建奴和东江双方都是兵力已竭,一年半载内不会再有大战,毛文龙露不露面也没有关系。何况毛文龙一直被明朝当狗一样使,却不知道给自己叫屈。等皇太极和袁崇焕杠上了,袁督师被揍的到处求援的时候,毛文龙又受伤没法出兵策应,朝廷自然知道东江镇的重要性了。 仅仅一次商谈,自然不可能把细节完全落实下来,定下大略后,后面会有人更进。大略商谈已毕,王启年便率领众人告辞。杜度亲送出营门,双方告别不提。 王启年回到江东镇,和毛文龙细细的把事情首尾说了。毛文龙当然没意见,按照杜度提供的名册,把里面杜度的亲信俘虏集中了起来,一共千余人。派民夫把前面烧毁的大营简单的修了修。便把这些俘虏集中关押了进去。派亲兵穿上自己的衣甲,冒充自己,率领两千人看守。吩咐他晚上倘若杜度来攻,稍微抵抗下,直接从左右撤退就是了。大营后面派了三千骑兵,五千长矛手埋伏,以防建奴假戏真做。 当晚,建奴大营内,杜度意气风发的坐在帅位上,下面,坐着垂头丧气的将领们,二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将领们都很奇怪,贝勒爷这是怎么了?脑袋都要掉了,还这么开心? 杜度当先开口了,说道:“据探子回报,明狗们今晚准备狂欢庆祝,疏于防守,本帅打算派人晚上偷袭东江大营,诸将,谁敢领兵出战?” 堂下诸将相互看了一眼,谁也不敢做声。旁边哈尔赤跳了出来,说道:“贝勒爷,明狗多奸诈,小心中计啊!眼下我们连翻中计,一万八千士卒只剩下八千余人了!实在损耗不起了啊!” 杜度开口道:“你们就没听说过明人的一句古话,置之死地而后生么?正因为我们兵力损耗太多,明狗肯定料不到我们还敢偷营。”接着目光盯着堂下众将,高声问道:“何人敢率兵出战?” 堂下将领还是不做声。杜度只好说道:“既然你们都不愿去,只好本帅亲自出动了!今晚你们守好大营,本帅亲自领一千骑兵前去偷营。” 哈尔赤大急,这场大败,总得有人来负责。你要是去偷营死在了战场上面,一了百了,大汗也没法追究你这个死人的责任。轮下来我职位最高,到时候我就得当这个冤大头,替你背锅,被大汗砍头了。连忙跪下,连连磕头道:“贝勒爷请三思啊!眼下兵力已经不足,士气低落。再次战败的话,连撤回去的本钱都没有了!说不定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啊!” 杜度大怒,指着哈尔赤说道:“你这狗奴才,竟然敢诅咒大军,来人哪,拉下去砍了!” 哈尔赤在建奴中威信还是很高的,旁边众人纷纷下跪求情,连杜度的亲兵都有几个跟着下跪了。杜度只好改口道:“念在众将求情,免去你这狗才的死罪,来人哪,拖出重打三十军棍。”军中挨军棍是常事,何况不让杜度出了这口气,说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众人也不再求情。亲兵们押着杜度出去执行了! 杜度吩咐众将守好营寨,便带着自己的一千多直系精锐出了大营,直扑对岸江东大营而来。 守营的诸将暗暗叫苦,大多认为杜度是破罐子破摔了,舍不得自杀,只好去战场拼命,死在战场上面,混个家人不被追究的结局。索海已死,杜度要是再挂掉的话,按职位该轮到哈尔赤来当率领大军了。于是一个个的往哈尔赤的营帐跑,名义上是来探伤,实际上是来表忠,以便在撤退的时候,能混个好位置,不用在后面断后,那是九死一生的活计。 半个时辰后,只听到东江大营那边杀声大作,火光震天。建奴诸将都在摇头叹息,纷纷说杜度又中计了,八成今晚就死在战场上了。诸将便在哈尔赤帐篷内坐等杜度的死讯。 到了半夜,果然有士卒回来禀报,不过却是红旗报捷。诸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连忙出营迎接,看看究竟,连哈尔赤也忍者屁股上的疼痛,一起出来了。 前方,杜度手上持着一根长矛,长矛上挑着一件头盔,得意洋洋的带领大军回来了。大军背后,是救回来的千余俘虏,一个个都是身上裹着稻草。东江穷苦,毛文龙把俘虏的衣服都剥光了,仅仅给了他们一堆稻草御寒! 杜度看着营门口跪迎的众将,哈哈大笑,开口说道:“东江镇也不过如此,看看前面几仗,被你们这群狗奴才打成了什么样子?“ 接着举起长矛说道:“此战,本帅亲自出马,战场上重伤毛文龙。要不是他的亲卫救护得力,而本帅兵力又不够的话,老早已经砍下了毛文龙的首级,眼下,有毛文龙头盔再次为证。” 旁边哈尔赤开口道:“贝勒爷,此次大胜,未知斩获如何?” 杜度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明人都有把尸首抢回去烧的习惯,故此没有首级!”回头接着说道:“此次救回数千被俘将士,速速带他们回大营安置,不要冻坏了!” 说完,杜度不再理会众人,直接进了大营,进营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诸将大帐议事!”众将乖乖的跟着进了大帐。 众人在大帐内坐定,杜度却不再提这件事情。反而开口说道:“议一议如何撤兵吧!” 众将纷纷跟不上思路了,前面大家都说不要打了,直接撤兵吧!你这货坚持出战,而且竟然赢了,竟然赢了,竟然赢了。现在大家都认为既然已经重伤了毛文龙,仗可以继续打下去了。这货竟然说要撤兵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连环计(三) 上回说道,杜度有了战功做背景,说话也有了气势,集合诸将后,开口说道:“议一议撤兵的章程吧!本帅决议,明早全军卸甲,集中烧掉。多余的粮草也全部烧掉。只带战马c必要的兵器和粮草,绕道牛毛寨c老寨,经过萨尔浒c抚顺回沈阳!在牛毛寨c老寨等险要去处,战马上不去的地方,杀光战马充饥。” 下面诸将嘴巴张的大大的,没人说话。今天真是开了眼了!发生了太多的意外之事了。原来都打算撤退了,这个神经病贝勒爷一定要反攻。反攻就反攻吧!大家都以为这神经病死定了,没想到竟然赢了。大家都想着既然赢了,那就再打下去吧!这个神经病贝勒爷却突然要撤兵了。撤兵就撤兵,大家想着平平安安原路返回吧!这个神经病贝勒爷突然想爬山! 下面的哈尔赤当然第一个不答应啊,废话!我在镇江好好的享受我的花花世界,脑子有病才跟你去翻山越岭呢!这么冷的天气,翻山越岭要人命的!于是跳出来说道:“贝勒爷,不能从老寨回去啊!眼下伤病满营的,叫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伤病怎么办啊!” 杜度冷冷的盯着哈尔赤,开口问道:“依哈统领的意思,当如何撤兵呢?” 哈尔赤回答:“回贝勒爷,当然是原路返回啊,经过镇江c青石峪c辽阳等地撤兵,一路上,各地守兵各回汛地,贝勒爷率领亲兵回盛京啊!这条路又短又平坦,除了青石峪要小心一点,其它地方都很安全!” 杜度继续冷冷的盯着哈尔赤,一字一顿的说道:“哈统领当真建议走这条路?” 哈尔赤莫名其妙,这条路好好的为什么不能走啊,开口说道:“贝勒爷,这是最妥当的法子了!还请贝勒爷三思啊!” 杜度猛的一拍桌子,喝道:“来人,把哈尔赤给我绑起来!” 众人都不清楚怎么回事,哈尔赤也是满头雾水,绑就绑吧!只要不是稀里糊涂的被砍头就行。旁边闪过几位杜度的亲卫,把哈尔赤绑了起来。 杜度猛的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走到哈尔赤跟前,咬着牙说道:”哈统领!这么多后金将士,里面不乏和你共处过十多年的朋友c下属!其他人也和你无仇无怨的!何必一定要害死他们呢!这几天已经死了一万多了,你为蛮子明朝立下的功劳已经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何必一定要把事情做绝呢!大明绍兴卫指挥使哈尔赤,哈指挥使!“ 堂下诸将都傻眼了!什么情况!怎么又闹出内奸了!哈尔赤是内奸?不像啊! 杜度扬了扬手中的书信,对着诸将说道:“此次大战,本来必胜的。且不说我军兵力远胜毛文龙。其实,毛文龙的火药炸冰之法,早在出征前,就有内线报告给我军了!” 袁崇焕书信告密之事在建奴军中乃是机密,堂下诸将级别不够,这种高层机密都是第一次听说。 杜度接着说道:“此事只有本帅c索海将军c哈尔赤这狗贼三人知道,谁知道却泄了密,毛文龙马上在真的火药竹竿前又设了一道假的。本帅已经派人查过了,我军挖出来的火药竹竿里面塞的基本上都不是火药,而是泥土!也就是说,战前就有人把此机密泄露给了毛文龙。索海将军已死,本帅战前又不会泄密出去。还会是谁泄露机密?” 绑着的哈尔赤也清楚,此事当时确实只有自己三人知道,杜度肯定不可能泄密,自己也没干过啊!莫非是索海通敌?便高声说道:“贝勒爷,奴才冤枉啊!此事当时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不假,可是奴才真的没有泄密啊!会不会是索海泄密了?莫非索海诈死,投降了明狗了?” 杜度一看哈尔赤攀诬自己的兄弟,火更大了。抡起帅案上带鞘的腰刀,劈头盖脸的朝哈尔赤打了下去,嘴里说道:“你个狗奴才还敢攀诬,还敢攀诬。索海将军的尸身就摆在大帐后面,还诈死!诈死!我叫你诈死!” 堂下众将里面部分将领点头,开始将信将疑了!这时候都眼睁睁的看着哈尔赤被狂揍,没人上来劝了! 揍了一会,杜度消了气,正事要紧。把带血的宝刀扔回了帅案。接着说道:“前几次出战,我军都是头一晚商量好战术,第二天再出战。这狗奴才有时间通风报信!我们每次都败的很惨!唯有这次,本帅临时做的决定,商定后立刻出发,时间仓促,这个狗奴才来不及通风报信!我军便大胜而回!“ 堂下诸将开始点头,说的有理。这时候旁边一个将领却站出来了,说道:“禀告贝勒爷,正月二十六,我军被毛文龙设计失利的当晚,正是奴才当值,亲眼见到哈尔赤的亲兵偷偷摸摸的出营。当时奴才也问过那位亲兵,对方却只是支支吾吾的说去送信!现在想起来,估计就是送信给毛文龙。&一t; 杜度好开心,有人自动跳出来当证人了! 哈尔赤回忆了下,继续大声叫屈:“贝勒爷,当晚奴才是派信使送信给大汗啊!” 堂下诸将纷纷摇头表示不信,送信给大汗用得着偷偷摸摸么?有问题! 哈尔赤只好全盘招供:“当时诸将都想撤兵,唯有贝勒爷坚持继续进攻,奴才怕坏了大事,便紧急送信给大汗,请大汗另派大将过来接手啊!此事要是不信,回到盛京一查便知!” 杜度心里又火了起来,事先还真不知道你在背后捅刀子。原来的话,弄死你还有点内疚,现在看起来还是下手迟了! 杜度拿起带血的刀鞘对着哈尔赤又是一顿狂揍:“狗奴才,叫你背后捅刀子,叫你背后捅刀子,叫你当内奸!叫你当内奸!” 哈尔赤缩成一团,全力护住要害部位,开始埋头苦思起来,内奸到底是谁,把老子给坑惨了,查出来老子把你千刀万剐。 打累了,杜度扔回刀鞘,开口道:“此事回盛京后自会查实!昨日,攻下东江大营后,本帅令你守住东江大营,何以大营会失火?何以火起到那么快?何以只有你和亲兵逃了出来?说,是不是你放的火!“ 哈尔赤继续大叫:“贝勒爷,真的冤枉啊!奴才也不知道怎么起的火,而且那火不是平常的火,烧起来实在太快了!比猛火油都快!奴才是运气,才逃出来的啊!” 杜度没理他,继续说道:“原来本帅只是怀疑有内奸!此次突然下决定偷袭毛文龙大营,在其帅案上找到一封还没寄出的书信。这才知道原来咱们的哈统领,竟然是大明的绍兴卫指挥使。这封信,上面还盖有毛文龙的大营,做不了假!狗奴才,你自己看看吧!”说完,把信丢到了哈尔赤身上。 此时帐篷外守着的杜度亲卫,其中一位却是毛有才。晚上建奴偷袭江东大营时,这货和几个同伴混进了杜度军中。战场上,杜度根据暗号找到了这几位,找了个作战勇猛的理由,直接提成了自己的亲兵。准备带回盛京,以后用来和江东互通消息。 毛有才听到帐篷内的动静,想起王启年事前的叮嘱,悄悄的跑去找哈尔赤的亲兵们,告知他们哈尔赤要被砍头了! 哈尔赤被捆着,自然没法看信。旁边一位将领走过捡起书信,开始读了起来。只见书信上面写着:”哈统领,你前番两次密报建奴军情,立下大功,此事本帅已经连夜秘奏皇上,很快就有封赏下来,哈统领的绍兴卫指挥使之职还会往上提一提。眼下,我军已经攻占了辽阳c青石峪等地,断了建奴归路。哈统领请务必坚持让建奴原路撤退,以便我军围而歼之。到了镇江地段,哈统领请秘密逃出,乱军之中,小心玉石俱焚!江东镇总兵 毛文龙上。”后面盖着毛文龙的大印。 刚刚读完书信,堂上诸将大乱起来,有的将领开口问杜度后路被断是真是假。有的急性子将领直接拔刀出来要砍哈尔赤了。 正在这个时候,帅帐外一阵喧闹,哈尔赤的三百亲兵冲了进来,一阵乱砍,抢过哈尔赤,就往营外冲去。对于亲兵来说,主将就是他们的天。主将在,他们自然能吃香的喝辣的。主将挂了,他们就只能当大头兵,去前线当炮灰送死了。看到哈尔赤要挂了,自然进来抢人,何况旁边还有个毛有才给他们出了馊主意。 哈尔赤的亲兵这一乱,杜度倒是没事,当时离的远,没有砍到他。其它将领倒是被砍死了好几位。众将这下彻底怒了,出营调兵就朝哈尔赤追去。 却说亲卫们护着哈尔赤,逃出了大营。大营门口,有聪明的亲卫事先已经安排好马匹。众人上了马,却不知道往何处去。哈尔赤骑在马上,大哭道:“天要亡我,让我被杜度杀了算了!你们又何苦救我呢!此时天大地大,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旁边的亲卫接口道:“统领,眼下大营回不得,镇江回不得!只有去投毛文龙了!留着有用之身,再图后计吧!” 哈尔赤想了想:“自己一个人,被砍了就砍了!眼下亲卫把自己救了出来,要是再落到杜度手里的话,不仅自己要死,三百亲卫也一个都活不了!投毛文龙就投毛文龙吧!大不了等大汗洗清自己罪名后,再叛逃回大汗这边好了! 于是点了点头,众人撕了件内衣,举在木棍上面,充作投降的白旗,朝皮岛不要命的奔去。 后面建奴众将追赶不上,只能远远的看着哈尔赤进了东江大营,无奈的打马回去。 接到诸将的回报,建奴大营内,杜度却是笑开了花。若是杀了哈尔赤,大汗还可能有些怀疑。眼下哈尔赤率领亲兵投了毛文龙,这下坐实了他通敌的罪名。就算以大汗身边范文程范先生的睿智,也看不出破绽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连环计(四) 皮岛上,总兵府内,毛文龙正在布置后续追剿建奴的事宜。王启年也在场,几场仗打下来,在岛上基本站稳了脚跟,和大多数将领也开始称兄道弟了。碰到这种场合,基本上也会给他安排个位子旁听。 至于为什么是追剿,而不是剿灭!大厅里面就只要毛文龙和王启年知道了。像杜度这种高层眼线,自然是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毛文龙派去杜度身边的人选,也都是仔细挑过,全是自己的干孙子。自己人嘛,当然可信一点。 其实明天基本上就用不着开战,大家演场好戏而已!王启年早就和杜度商量好了,明天中午杜度便会撤退,从老寨c牛毛寨那边翻山越岭撤回去。营帐里面会留下大把带不走的物资,当然临走时会装模作样的点把火。只要东江这边来的及时,大部分都是能抢救出来的。东江大军与其说是去追剿,还不如说是护送以及接受杜度抛弃的物资。 这些事情,大厅里面的将领们可不知道,难得打落水狗的机会,纷纷请战,特别是毛承禄,一再的请求毛文龙派他的骑兵去强行攻打。 毛文龙强行按下了诸将攻打的要求,让他们率军戒备就好。另外,命令众将多多动员民夫,越多越好!再人人带上灭火的器具,或者搬运东西的工具。众将照样是莫名其妙,不过大帅说的肯定是对的,纷纷答应下来。 这时,门外亲卫来报,建奴大将哈尔赤前来请降。消息一出,大厅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哈尔赤来降,这是怎么回事啊!就算建奴输了,也该逃啊!你要是被围住了,逃不了了,投降还可以解释。还没出兵就来投降了,几个意思啊! 哈尔赤能不能逃过杜度的屠刀,王启年也没数,事前自然也没和毛文龙说。看着毛文龙投过来的询问的眼光,王启年起身走了过去,细细的解释了。毛文龙听后哈哈大笑,指着王启年说道:“你这心思,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堂下众人,这才知道此事又是王启年的杰作。 毛文龙正想吩咐亲卫让哈尔赤进来,却被王启年拉了一把,低声说道:“大帅忘了,今晚你已经被杜度重伤了。哈尔赤投降,还未确定真伪呢,可别在哈尔赤面前露馅,把杜度给坑了!” 毛文龙这才反应过来,反正明天的追剿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便挥手让众人退下了,单独留下了毛承禄,这要万一哈尔赤来个行刺什么的,也好有个武功高强的出面制服。 三人离开大厅,来到毛文龙的卧室,找了几条布条,在毛文龙身上胡乱包扎了几下,便让毛文龙躺在床上装伤。毛承禄站在床边当保镖,王启年为主来接待哈尔赤。三人准备妥当,便吩咐亲卫把哈尔赤带进来! 虽然是投降,东江也不会任由哈尔赤带领亲兵来总兵府,一上皮岛,就把哈尔赤的亲兵缴了械,集中看守了起来,倒也没有不客气。凡事等大帅那边有了定夺再说。只单单带着哈尔赤一个人来到总兵府。 哈尔赤跟着毛文龙的亲卫进了卧室,一进大门,哈尔赤便双膝跪下,口里说道:”罪臣哈尔赤,拜见大明毛总兵!罪臣以前造孽太多,遭了报应!被杜度那狗贼栽赃陷害,眼下走投无路,万望大帅收留。”接着又指天发誓:“倘若大帅不弃,收留罪臣,罪臣此后若生反意,便叫我天诛地灭!” 毛文龙正装伤呢,假装起身,但是起不到一半又躺了下去,很虚弱的喘了几口气,气若游丝的对着王启年说:“贤婿,快代我扶起哈将军!”毛文龙这货演技还真不错,装伤装的快要死了一样。 王启年依言扶起了哈尔赤,开口说道:“将军勿怪,今晚被杜度偷营,毛总兵不小心被肖小所伤,说话却不是很方便。只能由在下代为传话了!“ 哈尔赤站了起来,谢过了王启年。心想,杜度这狗贼还真是运气,看样子毛文龙伤的不轻啊! 床上的毛文龙吃力的抬了抬手,指了指椅子,王启年立马翻译到:“大帅的意思是请哈将军坐下说话!”紧接着王启年又凑到了毛文龙身边,假装听他说话。 半晌,回过头来对着哈尔赤说道:“我家大帅说了,辽东原本天下太平,自老奴努尔哈赤作乱后,方才民不聊生。将军以前虽然走错了路,却也是受老奴和皇太极蛊惑。倘若真心悔过,自然能加官进爵,断不至于没有出路。我家大帅愿与将军一起,扫平建奴,还辽东一个太平盛世。至于哈将军的安置,我家大帅说哈将军新来乍到,暂时还不宜领兵作战。明天会派船送哈将军去后方岛屿暂住,等大帅身体好了再作安排。至于将军的亲兵,哈将军可以挑选五十名随行,剩下的将编入刘兴祚将军的队伍,担任中下层军官。不会让他们去当大头兵的,请哈将军放心!” 哈尔赤跪下谢过了毛文龙,看着毛文龙虚弱的样子,也不敢再过打搅,便开口告退。王启年便吩咐毛承禄出去安置哈尔赤及其部下。 卧室里面只剩下两人了,毛文龙一掀被子,跳了起来,问道:“贤侄的看法呢,哈尔赤来降,真心还是假意?可信不可信?” 王启年想了想,回答道:“现在不可信,以后可信!哈尔赤走投无路才来投降,只是惧怕杜度的屠刀,皇太极可没有对不起他。估计这货存着随时返回建奴的打算,当然不可信。&一t; 接着阴险的笑了起来,说道:“不过几个月后就由不得他了!据说建奴大将的家眷都被皇太极扣押在盛京。倘若哈尔赤不能派人及时送信回去解释的话,皇太极八成会把他全家咔嚓了!等他全家死光光了,到时候自然就可信了!哈尔赤逃出来的仓促,估计还没有想到给皇太极送信解释,过两天就说不准了。所以千万要留神,把他亲兵看牢了!别给他送信出去的机会!” 想了想,王启年又说道:“明天大帅要过他的将印,便尽早远远的打发他去海中心的岛上吧!没有了船,他就算想送信给皇太极,也只能干瞪眼!“毛文龙点头赞同。 第二天早上,建奴大营内,大军准备撤退了,后金士卒纷纷换上保暖轻便的棉衣,把冰冷沉重的盔甲脱下,堆在了一起。民夫们也把多余的粮草集中起来,堆成一堆,架上柴草。就等杜度一声令下,便准备一把火烧了! 负责点火的粮草官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前军都已经出发了,还是没等来杜度点火的命令。便慌忙骑马找到杜度,开口问道:“贝勒爷,多余的粮草和盔甲已经堆积起来了,何时点火?” 杜度早就和王启年商量过,要把多余的粮草盔甲留给东江,便说道:“大军撤出营盘后,再点火!&一t; 粮草官还在傻傻的说道:“贝勒爷,点火迟了,怕还没烧干净,粮草就会被明狗抢救出来,不如现在就点吧!” 旁边杜度的亲卫(毛有才)一鞭子就抽了过来,说道:“你傻啊!大军撤退,毛文龙肯定派兵来追。先点火后撤军,明狗抢不到东西,只好来追杀大军了!先撤军再点火,追兵肯定去救粮草,我们不就能轻松脱身了么?” 粮草管想了想,嗯!说道有道理!谢过毛有才的指点,回去粮草堆边,吩咐两个手下:“你们两个守在这里,等大军撤出五里地后再点火,点火后快点跑,老子安排人接应你们!”说完,自己也骑着马跟着先撤了! 东江这边,毛承禄带着剩余的两千多骑兵,还有数千长矛手,在建奴大营对面戒备。士卒后面,上万名民夫,有的手里拿着木锹准备救火,有的挑着箩筐,准备挑东西。 到了中午,建奴断后的骑兵也开始撤出了大营,与此同时,负责放火的俩二货,也直接把火把往柴堆上一扔,看着烧了起来,也不敢等到东西烧光,直接跨上马,急匆匆的先撤了! 东江这边看到火气,士卒们开始进攻,等到了营内,已经是空无一人,东江大军开始分散戒备,后面的民夫冲了上来,救火的救火,挑东西的开始挑东西。 建奴本来准备了两万人六个月的粮草,结果仗几天就打完了,根本没消耗掉多少!建奴撤退时考虑到要爬山,还有马可以杀了吃,也就带了一万人半个月的粮草回去。剩下的粮草以及铠甲全虽说烧掉了一部分,好歹还被抢下来八成,白白便宜了东江镇。至少,东江下个月的粮草是不用愁了! 东西搬完后,毛承禄特意找到王启年,拉着他的手说道:“王先生果然好样的。你来之前,我们是越打仗,越穷苦。等你来了,这仗打的轻松了不说。而且是越打越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防守反击(上) 历史上凡是以弱敌强的,基本都是防守反击战术。例如某国国足,每次都叫着防守反击,不是451阵型就是541阵型,可惜每次都防不住,更别说反攻了!对于东江镇来说,防守阶段,让出了岸上所有的地盘,集中全部力量来和杜度打了一场决战。运气不错,赢了!既然已经赢了决战,建奴大军又已经北撤,眼下便到了收利息的时候,开始大举反攻! 杜度南下,把镇江c凤凰城等地的守兵基本调光了!一场决战下来,死了一万多,再把手头可怜的几千士卒分开,回到各地去防守肯定是找死。加上杜度以为后路已断,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态度,便啪啪屁股,很光棍的带着大军翻山越岭回去了!根本没有通知各地守军!既然自己已经悲催了,那就大家一起比烂吧!如果这些地方轻易被毛文龙占领,最好是主动投降,自己更好交差! 东江镇第一个要打下的城池,便是镇江!实在是镇江太重要了!如果把辽东半岛看做一只猪蹄的话,镇江刚好在膝盖的部位,占领了镇江,建奴大军便不敢南下,去骚扰蹄尖上的复州c永宁c金州等地。而且镇江扼守着鸭绿江的入海口,进可以经过青石峪进攻辽阳,威胁建奴大本营沈阳,辽阳距离沈阳不过一百里,可以朝发夕至。退可以防守沿海诸岛。 镇江眼下守军倒是不多,原本五千人,三千五百被杜度调走了。剩下守城的一千五百人中,只有五百精锐 ,其余一千人为二线军队,战斗力比辅兵强一点也有限!现在最麻烦的就是两个问题。 当年毛文龙带领二百人不到,靠着内应,里应外合地攻下了镇江。建奴两个月后反扑成功,然后便痛定思痛,一门心思的加固城防。城墙由原来的一丈来高,加固到了三丈来高。城门外的护城河也驱使民夫加宽加深,甚至还引了鸭绿江的水进入护城河。 城墙高一点也没关系,毛文龙手下大把的矿工,掏墙凿壁是强项。可惜这样的强攻很耗时间。东江这边要想打下镇江,时间是最大的问题。要知道,辽阳的建奴击败青石峪刘兴祚那三百守军后,肯定会派哨探来凤凰城c镇江等地来了解战况。一旦获知杜度北撤,镇江空虚,肯定会立刻派大军来助防。 用毛文龙的话来说就是,总结一句话,镇江太坚固,强攻日内打不下。一旦超过日,就要小心被辽阳过来的建奴反包围了。 这边杜度刚北撤,王启年就火急火忙的赶去了海洋岛接青玉,当初大战前,青玉跟着岛上妇孺转移到了后方。十多天没见了,王启年自然想念青玉想念的紧。反正他在皮岛又没有官职,不用点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也没人管他,倒是比岛上将领自由的多。 这天清晨,刚刚回到帅府,毛文龙那货就鬼鬼祟祟的跑了过来,开口说道:“贤侄,好消息啊!” 王启年以为他说的青玉,便有些腼腆的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还要靠大帅多多撮合!” 毛文龙一听,这都那儿和哪儿啊!看看王启年的表情和他身后的青玉,心里明白了点,怪异的朝青玉笑了笑。拉着王启年跑到了书房,开口说道:“老夫说的好消息是镇江!” 王启年吃了一惊,“这么容易就打下来了?” 毛文龙胸有成竹的一笑:“还没有,不过只在早晚了!昨天早上毛有义献上一条妙计,贤侄不在,没法和你商量!下午老夫就派承禄带三千骑兵去镇江了!毛有义做副手,计策是他献的,不给他个立功机会,说不过去!估计今天下午镇江就到我们手里了!” 毛有义(孔有德)王启年知道的,这货很早就跟着毛文龙了,算的上东江的老人。以前混到过千总,后来强抢民女,被毛文龙一撸到底,成了大头兵。过了不久,战场上表现出色,毛文龙怜惜他功夫高强,便提拔为自己的亲卫。至于后来,大家都知道,满清灭明三王之一。 这货给王启年唯一的印象就是,亡命徒c变态的亡命徒。残暴!相当的残暴!别人杀人在乎结果,他杀人纯粹在享受过程。有次说到大军无粮的情况下不得不吃人的时候,这货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流露出很想试试的表情!自此王启年便是跟他有多远便保持多远!没想到这样的变态也能有妙计,便开口问道:“毛有义献上的是何妙计?” 毛文龙坐下,端起茶杯解释起来:“毛有义的妙计就是,哈尔赤本来就镇守镇江,眼下又投降了东江镇,如果拿到哈尔赤亲笔手令,再盖上将印。便能轻松调开镇江守军。然后东江自然就能乘虚而入了!” 王启年一听大惊:“卧槽!这下要出大事了!” 毛文龙说道:“据老夫所知,杜度北撤的时候,没有通知镇江,连义州守军都没通知。哈尔赤的手令又是真货,镇江守军应该识破不了吧!” 王启年长叹一声,说道:“大帅可知,千古以来,不变的只有人心!我们吃这行饭的人,算计的就是人心。假设大帅原本是镇江守军,临时调到了杜度麾下,眼下杜度要北撤,大帅跟着走不?” 毛文龙想都不想就回答:“当然跟着走啊!这是军令,自然要听从。而且大丈夫志在四方!跟着大军才有立功机会啊!” 王启年朝毛文龙竖起大拇指,说道:”大帅是英雄人物,当然是志在四方。不过大帅可知道,还有很多小人物,志在家乡啊!在下敢肯定,杜度北撤的时候,肯定有很多的镇江本地守军,特别是辅兵,偷偷溜回镇江了!在下还敢肯定,哈尔赤投东江的事情,镇江那边肯定有流言了!甚至已经确认了!这个时候持着哈尔赤的手令去调镇江的兵,不是找死么?“ 毛文龙一拍大腿:“哎呀!贤侄说的有理!啥都别说了,赶紧追啊!” 二人急急忙忙的出了书房,招呼了十来个亲卫,立马上马朝镇江奔去!刚回府的青玉看到毛文龙和王启年招呼都来不及打,急匆匆的出了大帅府,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脚把一个亲兵踢了下去,抢过了马,跟着一起出来了! 王启年上辈子只开过车,没骑过马。这辈子湖南人,更是马毛都没见过。 战场上随时要逃命的那种情况下,都只敢骑骡子。这次跟着一群马背上混饭吃的货,没跑出几里地便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青玉看到这一幕,便调转马头跑了回来,抓住王启年衣领就是一提,放到了自己背后,骑着一匹,牵着一匹跑了起来!听王启年说完事情缘由后,也大急了起来,毛有义就算了,獐头鼠目的,一天到晚色色的看着自己,讨厌极了!毛承禄可是自己的义兄啊!自己可是拿他当亲哥哥的,当下不断的加快马速,马背上越来越颠簸,王启年只好悄悄的搂住了青玉的细腰,嗯!手感不错,再往上一点一路上青玉的脸越来越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防守反击(中) 毛承禄和毛有义率领三千东江骑兵,化妆成建奴大军,先绕道义州城下,然后再冒充义州建奴从义州赶往镇江。这也是没办法,义州在镇江东边,皮岛在镇江东南,要是从南边来一支军队,自称自己是义州来的!镇江的守将再傻也不会相信!原计划到了镇江城下,派人送去哈尔赤的调令,谎称换防,把镇江守军骗出城外,然后伺机夺取镇江,再野战消灭这一千五百肉鸡建奴。 绕道义州,多走了几十里。而且冒充建奴,自然是沿着大路慢慢行军。因此直到第二天早上,这两二货才领着大军到了镇江附近。依照毛有义的意思呢,是直接大军开到镇江城下,然后递交调令!还好毛承禄难得动了回脑子,坚持先休息半天,万一计策被识破,也好有体力开打。这一举动却救了二人的性命! 镇江城内,此时的留守却是金光祖。以前有哈尔赤在,打仗轮不到他,只好专管后勤,筹措粮草之类的。前些天开始,镇江城里流言就多了起来,什么后金大军全军覆灭啊!什么哈尔赤投降皮岛了啊!弄得金光祖也一惊一乍的,便下令严查流言来源。昨天晚上,终于抓到造谣的了。十多个逃兵,有些是好几天前战败后,直接从战场上逃回家的,也有不愿意跟着杜度北撤,这两天偷偷开小差跑回家的。 在大堂审问时,逃兵们滚刀肉,打几板子不痛不痒,一点也不怕,主审的金光祖目瞪口呆了!什么?一万八千大军死了一万多? 什么?东江根本没死几个人?什么?杜度带着大军撇下这边不管,直接从老寨那边撤回盛京了? 什么?老子的上司哈尔赤通敌? 什么?哈尔赤投敌了? 这下好了,镇江终于轮到老子说了算了!其实老子打仗也有几把刷子的,可惜以前有哈尔赤这个建奴在,一直轮不到自己表现。 到了中午,金光祖正在后堂布置防守呢。门外来报,哈尔赤将军派人送来军令。金光祖心下立刻起了疑心,不是说哈尔赤投敌了么?吩咐门子带对方进来,接过军令仔细看过,笔迹和印章都没有问题,便开口问道:“你这人眼生的很,从来没见过,以前哈将军都是派白守正传令?怎么这次不是他来?”假传军令的这哥们也算有急智,开口说道:“白守正正在其它地方传令!哈将军抬举奴才,才点了奴才来&一t; 金光祖这下心里有数了,鬼才知道白守正是谁呢!老子随便编了一个名字,便试出了真假。于是不动声色,假装答应了下来,借口调集兵马需要时间,让他回去传信,约定下午未时正交接防务。 东江那信使傻乎乎的以为金光祖已经中计,乐呵呵的出城找毛承禄请功去了! 金光祖这头却将计就计,马上安排了起来!镇江城南门这边以前只有一重城门,后来建奴加固镇江时,又增加了一道。两道门之间形成了一个瓮城。金光祖的计划是,假装中计,骗了东江领兵首领进瓮城,然后外城门一关,全成瓮中之鳖。城上士卒再弓箭一射!不要太爽哦! 到了下午未时不到,毛承禄c毛有义率领亲兵来到城下,大声呼喊开门! 金光祖穿着盔甲,站在城墙上,命令士兵喊道:“二位将军,大军请绕道从南门进!我等好从东门出!进出不走同一个门,以免相互堵塞!” 毛承禄c毛有义闻言心理大喜,中计了吧!狗建奴,等下让你们好看!依言往南门而去。 城楼上金光祖也心里大喜,中计了吧!明狗,等下有你们哭的时候! 东江大军绕到南门,却发现城门已经大开,里面却空无一人!毛承禄c毛有义大喜,催马就要往城门冲去。正在这时候,后方远远的来了十几骑!却是毛文龙c王启年他们赶到了! 眼见着毛承禄等人就要进城门,此时距离尚远,呼喊肯定听不到!王启年心里大急,急中生智,从青玉头上扯下一根簪子!反手往马屁股上狠狠一刺!战马一声凄惨的嘶鸣,加速往前面冲去! 城门口的数人听到后方传来战马的惨叫,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过来! 城楼上的金光祖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快点进来啊!你们倒是快点尽进来啊! 东江众人的这一耽搁,疯狂加速的战马又跑近了不少,王启年终于可以开始看清众人的身形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启年也顾不上风度了,直接开口大叫:“小心有诈!” 城楼上的金光祖一听,以为是建奴自己人在提醒自己不要中计,心里大骂:“你丫闭嘴,没见到明狗要入套了么?” 正要进城的毛有义一听,也是心里大骂:“你丫的不过来搅和会死啊!眼见着建奴就要上套,大军就要进城了!” 这货本来就残暴,做了这么久的亲兵,好不容易有个立大功的机会,有希望出来带兵,却碰到自己人来搅和,心里恨极了!抬手就是一箭,直朝王启年射来! 马背上的青玉看到毛有义的动作,听到弓弦响起,下意识的想来个镫里藏身。却碰到了后面的王启年,心下忽然一惊,自己倘若躲闪,后面的王启年就要被射个对穿了!紧急中侧身一扭,堪堪避开要害,羽箭直接射在了青玉手臂上! 毛有义看到一箭过去,对方竟然还在朝这边奔来,正要开弓再射,旁边的毛承禄啪的一马鞭就抽在了弓上。毛有义大怒,正要开口说话!城楼上的金光祖眼见计谋败露,大叫一声:“放箭!” 城楼上露出了数不清的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朝城下东江众人射了过来。城下东江众人一下子就倒下一大片,剩下的人赶紧驱马逃开。毛承禄c毛有义穿的都是锁链甲,这种甲由一个个铁环编制而成,最大的好处就是防箭,羽箭射过来,箭头便会卡在铁环里面,没法深入。饶是如此,此时,二人身上的锁链甲也挂满了羽箭,一个个刺猬一样。还好没有射中要害。 王启年骑在马上,抱着青玉的腰继续往前冲,却突然感觉到手上湿湿的,抬手一看!满手的鲜血!这是青玉受伤了!心下大急,捞起战马的缰绳,拼命的往后一拉!战马人立而起,把二人甩到了地上。王启年翻身就搂住青玉,仔细看了下,发现伤在手臂上,才放下了心来。 青玉看着王启年紧张的样子,虽然手臂上面很痛,但是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 后面,毛文龙等人也赶了上来,看到青玉手臂上的箭伤,毛文龙脸色变的铁青。 远处,亲兵帮忙拔完箭后,毛承禄c毛有义等人也围了过来,见到毛文龙,纷纷下马跪下拜见。毛文龙摘下马鞭,对着二人就是一顿狠抽!嘴里骂道:“出息了啊!学会忘恩负义了啊!人家急匆匆的来救你们,你们呢!竟然放箭伤人!” 毛承禄跪下一动不动,任由毛文龙抽。毛有义却没这个骨气,跪下朝着毛文龙磕头:”大帅,小的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看看没有效果,鞭子抽的更狠了,又转头朝青玉磕头道:”大小姐,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小的根本看不清来的是谁啊!“ 王启年搂着青玉站在一旁,听到大小姐这几个词,忍不住朝青玉看了一眼。试探着问道:“大小姐?” 青玉羞涩的点了点头。 王启年狠狠的朝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玛德,老子还号称谋士,一上岛就被毛文龙这货阴了一把!姜还是老的辣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防守反击(下) 毛文龙抽累了,扔下鞭子,头也不回的朝大军走去!毛承禄捡起了鞭子,站了起来,朝王启年和青玉点了点头,跟在了毛文龙身后。毛有义也站了起来,狠毒的看了王启年一眼 王启年扶着青玉来到大帐中,自有军医给青玉来拔箭,包裹伤口。刚刚服侍青玉回帐篷躺下,便有军士来传令。大帅命令王启年即刻前往帅帐议事。 帅帐中,毛文龙c毛承禄c毛有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王启年却犹豫了下,一时半会没想好怎么称呼毛文龙,照旧称呼大帅?太生分了!把心一横,舍不得脸皮,娶不到娇妻,进了帅帐立马跪下,喊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毛文龙铁青的脸色有点转好,不过声音还是很严肃:“打住,打住,小女配不上你!你不是专心功名么?等你考上进士再说。”王启年赶紧说道:“配得上,配得上,我们一个未嫁,一个未娶。刚好天生一对!至于功名,过眼烟云而已,在下想清楚了,还是留在东江效力的好!” 毛文龙一拍桌子:“军中是你讨论儿女私情的地方么!坐下议事!再敢乱说,军法从事!” 一提到军法,王启年不敢再饶舌了,乖乖的坐下来!旁边毛承禄脸色变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在这种莽货眼里,儿女情比不上袍泽情!毛有义也心仪青玉已久,看到青玉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保护王启年,看到毛文龙和王启年开始翁婿相称了,心里的怨毒更深了! 毛文龙开口说道:“镇江对于东江镇的意义,本帅也不多说了!东江是势必攻下的!大家议一议,如何攻城?” 毛承禄第一个开口,说道:“眼下我军只有三千骑兵,攻城太浪费了!不如从东江再调派步兵过来。估计有个两万人,半个月左右应该能攻下镇江!” 毛文龙开口道:“只怕时间来不及啊,辽阳的建奴五天就可以到镇江城下,半个月,估计我们还没打下镇江,就被辽阳来的建奴围了!攻城战打成和辽阳建奴的正面决战,不划算!” 毛有义接口道:“废那事干嘛,直接把附近的老百姓全抓过来,轻易能聚拢五万人,然后驱使他们攻城。等着五万人死的差不多了,尸体也差不多累积到城墙那么高了。骑兵直接从尸体上冲上城墙去,轻轻松松就能攻下来。搜集民夫一天,民夫攻城一天,三天就可以攻下镇江!” 毛文龙一听毛有义这话,立马又要暴走了!我们是堂堂的朝廷军队,驱使民夫攻城?亏你说的出口,这么做,和建奴有什么区别! 正是讨好未来老丈人的好时机,王启年正在冥思苦想,一听到辽阳两个字,立马有了主意,开口说道:”大帅!在下有了主意!攻下镇江城,只怕还要落在辽阳建奴身上!“ 毛文龙很好奇,攻下镇江和辽阳建奴毛关系啊!等辽阳建奴来了,别说攻城,到时候只能第一时间撤回皮岛! 王启年开口说道:“这条计策其实分为三步,第一步,迟滞来援的辽阳建奴。第二步,迫使镇江守将求援。第三步,让镇江求援的信使误认为在青石峪附近的我军是辽阳建奴。” 想了想,接着开口道:“刘兴祚将军在青石峪那边已经守了两天了,不知道眼下青石峪还在不我们手里。当火速派五百精骑前往接应,倘若青石峪还在我们手里,便帮着防守。若是青石峪已经易手,这五百精骑便充作夜不收,随时回报辽阳建奴的行程。“ 然后硬下心肠开口道:“倘若辽阳建奴来的太快,必要时候,这五百骑兵只能作为弃子,不惜死伤,全力迟滞辽阳建奴前行速度!&一t; 然后接着开口道:“再派一千骑兵悄悄前往青石峪,到时候不管青石峪情形如何!都不可援助青石峪,亦不可与辽阳建奴交战。只是化妆成建奴骑兵,冒充辽阳建奴前队,朝镇江而来,缓缓搜索前进。” 王启年又朝着毛文龙说道:“大帅,眼下从皮岛再调步兵前来,时间上已经来不及,只好行险了!剩下的一千五百骑兵中,一千骑兵守营,以防镇江建奴偷袭!另外五百骑兵散开出去,搜索附近平民。每抓够千人,则打上东江旗号,冒充东江步兵,入驻镇江城下。围住镇江东c南c北三门,独独留下西门不围。镇江建奴必然以为是围三缺一之术,东江只想迫其从西门逃走而已。” 然后王启年站了起来,挥手说道:“镇江守将金光祖也是个有脑子的家伙,我们主动下套,他肯定提防。如果他自己主动钻套,上当的可能性就大的多了!等我们围了城池,金光祖必然会派信使前往辽阳求援!当他派出的信使在青石峪附近遇到我们假扮的建奴,看到青石峪的战火,看到我军不慌不忙,缓缓前进的样子。肯定会以为辽阳建奴已经攻下了青石峪,派出前军搜索前行。这下便会中计。有了镇江信使引路,这支假扮建奴的亲兵进入镇江城就容易了!别人送上门的,自然会怀疑!自己请来的,怀疑自然会少很多。“ 毛文龙听完后,在帅帐内踱步思考,过来一会儿,回头说道:”此计确实有些行险,不过,运作的好的话,也有八成胜算!派去援助青石峪的五百精骑,首领必须是悍不畏死的人物才行。“ 说完看向毛有义。 毛有义也知道,这是自己戴罪立功的最后机会,干好了!以后还有可能出头,干不好,要么死在建奴手里,要么永远没有出头机会了!便站了出来,说道:”大帅,小的愿意带五百骑兵前往青石峪!“ 毛文龙点了点头,扔下了令箭!毛有义接过令箭,转身点兵去了! 毛文龙接下来对王启年说道:“至于假扮辽阳建奴的首领,必须是有勇有谋的人物才行。承禄有勇无谋,不合适。贤侄有谋无勇,何况又没单独领过兵,也不合适!可惜陈继盛不在这里!眼下,也只能本帅亲自出马了!” 王启年哪敢让毛文龙涉险啊!出点差错,青玉一辈子都不会理自己了。赶紧劝阻道:“大帅忘了,你眼下还不能露面,得帮杜度圆谎!我看这事毛承禄将军就很合适!镇江守将是汉人,来援建奴自然会态度傲慢。到时候毛将军把姿态放高一点!信使要是乱问问题,毛将军答不上便不用答,直接就是一鞭子抽过去就行了。” 转头又对毛承禄说道:“还有一条小计策,毛将军可用之。很简单,倒打一耙!与其让他来怀疑你,不如你先怀疑他!等他忙着解释证明自己的时候,自然就没工夫来怀疑你了!” 毛文龙点了点头,嗯!这也是个办法! 一边的毛承禄大叫:“义父,我只是憨厚好不好!我又不傻!” 商议既定,毛文龙扔过令箭。毛承禄跪下接过,出了帐篷,率领一千骑兵往青石峪扮鞑子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镇江城破 话说毛承禄出了大帐后,帅帐内便只剩下两人。毛文龙这才走了下来,坐到王启年旁边,问道:“东珠伤的严重不?” 当时的古人习惯先公后私,公事谈玩了,才能开始聊私事了。 见到开聊私事了,王启年便开口奉承道:“情形还好,军中大夫已经帮着止了血了!还是岳父大人英明,把小婿玩弄于股掌之中。在下怎么就没想到呢!东方甲乙木,木色尚青。故青者,东也,玉者,珠也!原来青玉姑娘便是岳父大人的掌上明珠,东珠小姐啊!” 毛文龙脸色一板:“此事打住,莫要再提!” 王启年知道这是在报复上次拒绝之举,立马跪下道:“岳父大人,以前是小婿错了!你就饶了小婿这一遭吧!” 毛文龙还是板着脸色,说道:“你想提亲,也容易。两个条件,满足一个,老夫就答应了!要么高中状元!要么皇上赐婚!你自己选一个!” 说完后换上和善的脸色,接着说道:“我劝贤侄还是选皇上赐婚吧!状元三年才出一个,不仅要有才学,还要有运气。反而选皇上赐婚比较简单,贤侄只要一心一意为江东谋划,倘若多立几次大功,有了一定的名誉和地位。到时候再求皇上赐婚,却也简单!” 王启年心里大骂,你丫的纯粹把我当阿拉伯驴子了,吊根胡萝卜在我眼前,让我死命出力啊!却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毛文龙颜色越发的和善,开口说道:“今天这事的确是毛有义不对,不过贤侄也别往心里去。毕竟你眼前还算不上东江的人,老夫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杀了自己的下属。也得考虑其它部下的想法!何况毛有义虽然为人粗暴,在战场上却是把好手!这种人,用好了自然是很大的助力。用不好,就要被反伤了,老夫也不能做的太过。” 王启年心里说道,就算没这件事,老子也要想办法弄死毛有义(孔有德)这个大汉奸。嘴里却是应承了下来。 镇江城下,东江众人花了半天时间,聚拢了三万百姓。每人发一根临时赶工的木枪做做样子,便驱赶到镇江城边,围绕着镇江安营扎寨,驻扎了起来。再把这一千五百骑兵集结起来,随时待命,准备堵截出城的建奴。虽然说可能性很少,万一要是金光祖脑子抽风,随便派个百士卒出来进攻下营寨,里面全是百姓的事情可就穿帮了! 镇江城内,金光祖看到才半天时间,城下便密密麻麻全是东江镇的营帐,心里也开始发慌。毛文龙这是把整个东江镇的兵都弄了过来啊!铁了心要攻下镇江啊!凭自己手中的兵力,防守日自然没问题,时间长了可说不准了! 金光祖叫过自己的堂弟金耀祖,吩咐道:“眼下东江全力来攻,守怕是守不住了!大汗待我不薄,没有降的道理。我想派你去辽阳求援,趁着西门还没有围住,速速领几个护卫出去吧!记住!倘若青石峪还在东江手里,你就绕路去辽阳。和辽阳守将说,十万火急,我只能确保七天内镇江不失。” 接着拍了拍金耀祖的肩膀,说道:“此去多带点金银珠玉,七天内援军到不了的话,你就不要回来了,去其它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吧,好歹也能给祖宗留下一条血脉!&一t; 一天后,毛有义c毛承禄率领军队前后脚来到了青石峪,山顶上抵抗仍然在进行。大群大群的辽阳建奴沿着陡峭的山坡攻上平台,又被刘兴祚他们一次一次的打了回去。带出来的三百人,眼下只剩下五十多个了,还基本上人人带着伤。毛有义赶紧把马交给了毛承禄,自己带着五百人上山支援去了!山顶上,刘兴祚众人看到东江旗号来援,也纷纷士气高涨了起! 毛承禄按照王启年的安排,全军假扮成建奴,也不理会山上厮杀的众人,直接回身慢慢朝镇江行去!一路广放斥候,假装出小心翼翼的样子! 半天后,前来辽阳求援的金耀祖远远的看到前面的建奴旗帜,心下大喜,直接拍马加速过来!地上几根绊马索升起,绊倒众人后,几个建奴打扮的斥候把众人捆了起来! 金耀祖数人被下了武器,押到了毛承禄跟前。假扮建奴的毛承禄假装看了一眼,直接说道:“几个明狗而已,拖下去砍了!” 金耀祖众人魂不附体,赶紧跪下说道:“别啊,别啊!自己人啊!小的金耀祖,兄长镇江守将金光祖派我来向大军求援的啊!” 毛承禄接着说道:“金光祖派你来求援?怎么不是哈将军派你来的?连镇江守将名字都不知道,还敢来做奸细!来人啊!拖下去砍了!” 金耀祖赶紧解释道:“哈尔赤投降毛文龙了!眼下镇江是我兄长金光祖镇守啊!” 毛承禄装作大怒的样子:&一t;哈将军是满人,深得大汗信任!怎么可能投敌!我看你是东江派来的奸细,引诱我军上当的吧!还是拖下去砍了!&一t; 金耀祖赶紧从怀里掏出来求援信,说道:“将军大人,小的有书信为证啊!真不是奸细啊!” 手下接过书信,转呈过来,毛承禄看完后,假装想了想,说道:”还是很可疑,要是毛文龙打下了镇江,拿到了镇江守备印鉴,什么书信伪造不出来?“ 金耀祖只想吐血,开口问道:“敢问将军大人如何称呼,你就说说怎么样才肯信吧!” 毛承禄一鞭子抽了过去,说道:“老子的名讳也是你这个明狗能问的?” 金耀祖接着说道:“能否让小人看看将军大人的印信?” 毛承禄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骂道:“你个明狗也想看老子的印信,没得把老子的印信弄脏了!”金耀祖连着挨了两鞭子,不敢再说话了! 毛承禄接着吩咐手下搜身,搜出了大堆的金银。便伸手拿过金银,往衣服里面塞,旁边几个手下也跟着照办! 分光金银,毛承禄便开口道:“这才算有证据嘛!”转头问问旁边的人:“镇江有个金光祖么?” 旁边一个比较机灵的上前答道:“回将军,是有这么个人,奴才见过!” 毛承禄便说道:“松绑吧!暂且相信他们吧!” 金耀祖看着众人贪婪的分银子的样子,心里想道,看这贪财的模样,做不了假,应该是实打实的建奴援军。 一路上,金耀祖担心镇江守不住,反复把镇江的情形讲给毛承禄听,哀求毛承禄加快速度行军,好前往救援。 毛承禄只是装做不信,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奸细现在还两说。万一镇江已经失陷,你又是毛文龙派来的死间。老子急行军,掉进毛文龙的陷阱里面怎么办?”转头吩咐手下:“提防明狗的陷阱,多派斥候,缓缓前进!” 金耀祖真的要吐血了!怎么碰到这么个憨货,疑心病这么重的。不过,却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怀疑。 一天后,假扮建奴的毛承禄又回到了镇江!这回在西门,远远的毛承禄便把大军停下,叫过来金耀祖,说道:“城楼上虽说是大金的旗帜!但是老子还是信不过,万一是毛文龙假装的怎么办!把老子骗进了城,再出来可就难了!” 金耀祖只想骂娘,这二百五的疑心病怎么这么重呢!开口说道:“将军大人要怎么样才会相信呢?” 毛承禄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先放你回城,你让金光祖带着印信出来,让老子手下认一认人,倘若是真的自然好说!” 金耀祖一路上已经被这个二百五弄得没脾气了,赶紧答应下来,单骑就往镇江冲去。 镇江城上的金光祖每天都在盼望援军的到来,这天早上,照例来西门这边远眺。远远的看到一只后金大军到来,心下正高兴呢!后金大军到了城外便停下了!援军才千把人,这么少的人来了不急着进城。万一要被毛文龙发现,堵在城外就白搭了!这是搞哪门子鬼啊!正在乱猜呢,远远的一骑飞奔过来,定睛细看,却是堂弟金耀祖。心里不仅开始埋怨起来,这堂弟办事真不靠谱。 金光祖下了城楼,来到城门口,吩咐士卒开门。等金耀祖进来后,一把拉过金耀祖,问道:“耀祖,怎么回事,怎么大军远远的就停了,却不过来&一t; 金耀祖把路上的详情细细的说了一遍。金光祖听完,也是很郁闷,辽阳怎么派了个疑心病这么重的脑残来做援军啊!不过也好,至少不会是东江假扮的,倘若是毛文龙派人假扮,怎么着也不会弄个二百五来领军吧!既然是求人,自然得放低态度。便带着印信,率领数十人来到了城外。 城外,毛承禄接过印信,仔细看了看,收到怀里,开口说道:“以后镇江老子说了算,这印信就归老子了!”然后假装叫亲卫上来认人。确认过人无误后,便和金光祖一起进城。金光祖被毛承禄收了印信虽然不满,却也不敢发作,心里想,这货还真是个二百五啊! 到了镇江西门口,金光祖叫开了城门,侧过身子,请毛承禄先进城,以示礼貌。没想到毛承禄抽出刀子,一道雪亮的光芒划过,金光祖的首级便落在了地上。 旁边的金耀祖看到这一幕,肝胆欲裂,大喊道:“误会啊!我们是真的啊!” 毛承禄大叫一声:“可惜我们是假的!”率领众人冲了上去,转眼间便把金耀祖踏成了肉泥。众人直接穿城而过,来到镇江东门,砍开了东门。 门外,留守的一千骑兵听到城内乱起,早就等候在这里了! 很快,镇江城上又飘起了大明的朱红色旗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轮到梁稷倒霉了(上) 攻下了镇江这个咽喉之地,辽南基本就是东江的囊中之物了。毛有义和刘兴祚两人也从青石峪撤了回来,各自领兵往复州c金州等地而去。 毛文龙既然装伤,短期内不能露面,便把陈继盛调回了皮岛负责对外事务。云从岛那边交给了毛文龙的便宜老丈人一妾室的父亲沈世魁打理。 东江上下本来就对毛文龙很服气,再加上这阵子战事很顺利,拓地千里,杀敌及俘虏上万,自身才伤亡不到两千。东江上下对毛文龙已经出现盲目崇拜的势头!何况陈继盛本身就是追随毛文龙开镇东江的老人,忠心的很!毛文龙倒也不用担心被架空。 既然哈尔赤投降了过来,袁崇焕故意泄露东江军情的事情自然如实的说了出来,陈继盛听后,牙齿都快咬碎了!本来一心想在袁崇焕和毛文龙之间劝和的,眼下也开始主动防范,甚至参与算计起袁崇焕来了! 于是,毛文龙c陈继盛c王启年三人又聚在了书房,开始他们的阴谋诡计! 这回是王启年首先开口了,说道:“大帅c陈将军,动手之前,在下先想知道,二位想把袁督师弄到什么程度?除掉?罢官?和建奴火拼?还是仅仅让他们议和不成。” 陈继盛这货对大明还真是忠心,首先开口了:”朝廷安排袁崇焕来担任蓟辽督师,自然有他们的考虑,说不定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大帅,我们不能因为私怨而耽误国事啊!除掉,罢官都不行!和建奴火拼也不行,眼下袁督师肯定干不过建奴,死的还是我们大明将士。以卑职的意思,离间一下,让他们议和不成就算了!” 毛文龙一再说王启年心软, 其实陈继盛才是真的心软,怪不得历史上这货被刘兴治带领区区八十人就给弄死了。 毛文龙被袁崇焕断粮饷海商这一手,弄得欲仙欲死,心里恨不得弄死他。不过陈继盛已经表态了,有些话也就不方便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开口道:“贤侄,我看一步一步来吧!先离间了袁督师和建奴再说,其余的以后再做打算!” 王启年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们在朝廷中根基太弱,要想除掉袁督师,或者让他罢官,难度都很高,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很大!在下也认为当下情形,离间是上策,只要让他们没法议和便可。这回杜度回到盛京后,皇太极肯定会恨死袁崇焕。眼下只要再加一把火,让袁崇焕也恨上皇太极就可以!或者再简单一点,让袁督师不敢向皇太极解释就行!” 王启年想了想,接着低声说道,我们只需如此如此,不仅可以让梁稷变成我们的眼线,也可以保证袁督师短期内不敢和皇太极解释了! 二人听了哈哈大笑,连连称妙。然后三人再商量了一些细节。便各自准备起来! 过了几天,王启年拉着毛承禄这货,请了梁稷来岛上酒楼喝酒! 毛承禄那货高兴坏了!这次大战,就他属下死伤最多。大战的赏赐,大部分被他分给了死伤的属下,自己留的一部分,喝喝酒,逛逛怡红院,几天时间就精光了!眼下正馋酒呢! 一听请他和梁稷喝酒,直接冲到了梁稷房间,扛起来就来到了酒楼上! 三人来到酒楼,便挑了个雅间坐下。叫了一桌子菜,上了几坛酒,然后开始小酌起来!梁稷一直想打探王启年的底,自然是慢慢喝!毛承禄喝了几杯后,却嫌不过瘾,吩咐小二换大碗来! 当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梁稷一直话里话外只是打探王启年的底细。最后惹的王启年烦了,直接开口道:“今天咱们只谈风月,不谈其它!梁先生大才,深得督师倚重,想必文采惊人!要不咱们来行个酒令,输的喝酒!&一t; 梁稷连连点头,立马答应,心说:“这傻货,等下把你灌醉了!看你说不说!” 王启年看到对方答应了下来,也十分开心,心说:“这傻货,终于上钩了!” 梁稷便开口道:“作诗作词的话,讲究韵脚,太费时间!仓促之间也难得上品。何况也没人品评!不如咱们简洁点,来个对联好了!对不上的喝一杯!” 王启年自然不怕,老子七岁看《古今对联大全》,基本上有名气的没名气的都知道。你上哪找这本书去! 当下两人你一联,我一联的斗了起来! 梁稷一门心思想灌王启年喝酒,自然是专挑难的来。王启年故意放水,只把里面字数少的对上。字数多的却假装对不出来。 轮到王启年出联的时候,却是字数少的对联,专挑难的出。字数多的对联,专挑简单的出,好引梁稷上钩。 几轮下来,梁稷自认为找到了王启年的短处,这货不管出联还是对联,都只会短联。长句的话倒是稀松平常!不行,得换个法子,一把放到他。便开口道:“咱们这样喝酒太慢,要不然换个花样,再加加码?” 王启年回答道:“愿闻其详!” 梁稷说道:“咱们不按一联一联的来,改按字数来。倘若足下要是出一个百字长联。在下对不上,没说的,连喝一百杯。对上了,请足下连喝一百杯。如何?” 王启年心里大笑,终于上钩了,便开口说道:“悉听尊便!请梁先生先出对!” 梁稷好不容易逮来的机会,自然不会客气,开口道:“在下壮年时曾建书斋一座,冥思苦想得了一个上联,下联却还请足下赐教,请听好了!上联是 沧海日c赤城霞c峨媚雪c巫峡云c洞庭月c彭蠡烟c潇湘雨c武夷峰c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说完得意洋洋的看着王启年,一边提起酒壶来到王启年身边,准备给他灌酒! 王启年吃了一惊,这对联记载在《古今对联大全》第一百二十四页上,却原来是这货想出来的?假装想了想,开口道:“梁先生请听好了,在下的下联是,太白诗c摩诘画c左传文c班固史c薛涛笺c右军帖c南华经c相如赋c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 梁稷这下子傻眼了,一联三十七字,便是三十七杯酒。这下估计要被灌了! 旁边毛承禄乘机起哄,吩咐店家送来杯子,一连斟了三十七杯,排成三行,摆在了梁稷面前。梁稷这下明白过来,上了大当了,心里大骂,这东江镇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吃顿饭都要用计谋! 三十七杯喝完,梁稷虽然没趴下,也已经是眼睛通红,嘴角流涎了! 王启年接着说道:“现在轮到在下出联了!在下年幼时,湖中岛上有数名强盗来乡里抢粮。此事却惹恼了家乡的一个豪杰,单身一人,赤手空拳摸到岛上,偷了强盗的刀子,杀光了几个强盗。在下因此得了一个上联,这联却是简单,一共只有十七字。梁先生请听好了:岛盗盗稻,到盗岛,盗盗刀,刀到盗稻岛盗倒!(此对联作者原创,转载请付费!呵呵,开个玩笑而已!)” 梁稷一听,尼玛,十七个字都是同音,还能叙事,绝对是千古第一绝对啊!还对个毛啊!眼睛一翻,直接掉到桌子下面去了。 保险起见,王启年还是没有放过他,吩咐毛承禄把梁稷架了起来,连着再灌了十七杯烈酒。看着这货软趴趴的样子,嗯,这下放心了! 让毛承禄背着醉成了一滩烂泥的梁稷,三人来到了海边,这里老早就有一艘船在等着了。三人上了船,直朝不远处的海岛上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轮到梁稷倒霉了(下) 小船驶离了岸边,风浪大了起来,小船也开始剧烈摇摆。船舱中的梁稷被这一摇晃,吐了起来,吐了几口后,感觉有点清醒了。迷迷糊糊中,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还是你这办法好!伪造个酒后失足落水的场景,袁督师必然不会起疑心”。 听到这里,梁稷完全吓醒了,毛文龙这是要弄死自己么?想爬起来逃走,可惜浑身无力,翻身都难。门外进来了两个大汉,把梁稷抬了出去,丢进了海里。 梁稷先是感觉到身子一轻,被扔了下来,接下来啪的一声水响,落入了水中。嘴巴里面灌进了咸咸的海水,鼻子里面也呛了进去,后脑勺生疼生疼。很快,便失去意识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船上的人又把梁稷捞了起来,送到了小岛上包公庙。 这庙也挺大,进门一个大院子,院门左右两边都有一颗大槐树。刚好可以用来吊钢丝。过了大院,便是大殿,殿门口两根粗大的柱子,用来栓犯人刚好。大殿里面,神像早已经移走,换上了公案。左边,架起了油锅,右边架起来柴堆! 毛文龙c陈继盛的身份在那里,自然不会来装神弄鬼,只是躲在屏风后面喝茶。岛上难民成份复杂,各行各业的都有。早就挑了几个戏子,扮作了阎王爷和牛头马面等等。作为专家级人物(后世经常看电影),王启年自然是导演c编剧c主角一肩膀挑了!主演地府判官崔珏,到时候对白主要由他来。为了场面血腥逼真,毛文龙那货还运了很多建奴的死尸过来。适逢乱世,那几个戏子也见怪了死人,倒是不如何害怕! 当下便把梁稷的衣服换成囚服,然后用铁链子锁在了庙里的柱子上。反正这货一时半会不会醒过来,王启年化好妆就和毛承禄一起,去屏风后面和毛陈二人喝茶打p去了。那几个群众演员没这待遇,坐成一团在聊天。门外,安排了一个亲兵盯着梁稷的动静! 到了半夜,梁稷终于有反应了。亲卫连忙发出信号!众人开始准备起来! 梁稷刚刚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锁在这里,心下大惊,刚开始呼救! 便听到呼的一声响,旁边两个木架上的火盆自动的燃了起来!紧接着,传来一声阴惨惨的喊声:“阎王爷驾到!” 一顶轿子,也没人抬着,就这样从天上慢慢的飘了下来,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大殿门口!紧接着,殿门无风自动,呼啦一下自动打开了,一个阎王模样的人物走出轿子,进了大殿。大殿里面,灯火也敞亮了起来! 梁稷看到这一幕,吓的魂不附体,这是,自己死了?想起来船上的一幕,开始相信起来,自己果然是被东江这群兵痞给淹死了! 紧接着大殿内传出了喝骂声,喊冤声,板子打屁股的声音,惨叫声!梁稷在外面吓的直打哆嗦! 过了不久,里面传来一声呼喊:“传犯人梁稷!”两个牛头马面走了出来,解开了锁链,夹起梁稷便进了大殿,把他丢在了地上! 公案后面的阎王却不言语,只是坐在那里。旁边一个小一点的几案后面,坐着的白面判官却开口了:“可是犯人梁稷?” 梁稷赶紧跪下,回道:“正是小人!” 判官打开一本很厚的书,查了查,开口道:&一t;犯人梁稷,死于崇祯二年二月初二,死因溺水而死!”接着又查了查,开口道:“查犯人梁稷,私通建奴,背叛朝廷,实乃十恶不赦,着先入油锅,再上火海。以消罪孽,然后方可投生畜生道。“ 旁边牛头马面,架起梁稷就要往油锅里面丢。梁稷凌空一看,油锅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炸着了。那人身体已经被炸的焦黄,随着里面翻滚的油,一上一下,一沉一浮。赶紧喊道:“阎王爷饶命啊!小的冤枉啊!小的也是受人指使啊!” 判官赶紧举手阻止,走了过来,问道:“受何人指使?着牛头马面拘拿此人前来对证!” 牛头马面把梁稷又扔回了地上。梁稷不敢隐瞒,赶紧开口道:“此事全是袁督师袁崇焕指使的啊!小的是其幕僚,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奉命行事而已啊!” 判官翻开书本,仔细找了下。然后开口说道:“此人有皇命在身,受皇气庇佑,眼下却是无法拘拿!要对证,也得等到十数年后了,要不你先委屈下,过了油锅火山,去投一回胎再说?你投的是畜生道,十数年后刚好也该回来了。” 梁稷自然不肯啊!废话,油锅火山好受么!跪下磕头道:“小人真的没有私通建奴啊!私通建奴的是袁督师啊!凭什么要小的承担罪名啊!小的死也不服啊!” 判官接着说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袁崇焕眼下拘拿不来!要不把你放枉死城关个十年八载?本官先提醒你,枉死城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先免了你的刑罚,直接送你去畜生道投胎。投胎前可是要喝孟婆汤了,喝了孟婆汤,忘了前事,到时候又如何对证?” 梁稷被油锅里面炸着的尸体恶心到了,死活不肯下油锅,开口说道:“大人开恩啊!小的有办法,小的先写下供状在此。等袁崇焕到了此地,大人按照小人写的供状与袁崇焕对质即可!倘若查出是小的主谋,倒时即便已经投胎变作猪狗了,亦甘愿加倍领罚!只求大人开恩,先免了小的眼下这一遭!” 判官点了点头是,说道:“嗯!这也是个办法!供状写详细点,就从你入袁崇焕幕僚开始写起!省的到时候说不清楚!” 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梁稷为了自己,肯定也是有多详细写多详细。不仅是私通建奴,甚至把袁崇焕私卖粮草c贪污军饷c贿赂朝廷命官等事,只要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全写了出来!写完供状,签字画押按手印,梁稷主动做了个全套。 判官接过梁稷写好的供状,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开口说道:“咔!好了,收工了!这建奴鞑子炸在油锅里面,实在太恶心了!差点就吐了!” 堂上黑幕被扯下,屏风后面毛文龙c陈继盛等人哈哈大笑的走了出来! 梁稷到了此时,心里已经十分明白。落入了这么粗浅的圈套。实在是太丢脸了。对着众人说道:“此次在下认栽!在下只是不解,轿子为何会从天而降?大门为何会无人自开?倘若不是被这个吓到,你们这点粗浅小计瞒不过在下的!&一t; 判官抹去脸上的油彩,却正是王启年,俯下身子,在梁稷耳边说道:“吊钢丝的事情,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院墙外,数位东江士兵正在埋怨,玛德,拉绳子拉的老子手心都破了! 毛文龙接过梁稷的供状,细细的看了起来,看完后,转给了旁边的陈继盛。陈继盛一边看,一边气的身子发抖起来,骂道:“辽事败坏至此,全是这狗官做的好事!私通建奴c私下议和c盗卖粮草c贪污军饷!还有什么事情袁督师做不出来的?” 王启年开口说道:“梁先生,要是我们把你这封供状,往袁督师那边一送,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呢?听说梁先生家族兴旺,家人颇多哦。” 梁稷认命的说道:“你们想要什么?直说吧!不过你们要是想凭这个扳倒袁崇焕,却也想的太简单。这份供状递交到朝廷,等朝廷把在下押解回去,用不了几天,便会传出在下暴病身亡的消息!“ 王启年笑着说道:“损人利己,天经地义!损人不利己,天诛地灭!我们也知道凭这个扳不倒袁督师,只会害死梁先生,这对我们没好处,我们自然不会做。梁先生请放心,这份供状,我们也不会透露出去。只是,梁先生回到袁督师身边后,倘若有什么和我们东江相关的消息,还请提前知会一声。倘若东江有点小忙请先生帮忙,也请不吝援手。” 梁稷很光棍的说道:“你们手里捏着这个,我不答应行么?” 第二天,三人又聚集到了毛文龙的书房。毛文龙举着手里的供状对着王启年说道:“说吧,现在怎么算计袁督师&一t; 王启年说道:“不知大帅有没有仔细看,当时袁督师是把大帅的信件原件转给了皇太极。” 毛文龙点点头,说道:“那又如何?” 王启年说道:“很简单啊!这份书信大帅这边应该有存档,有底稿的。再原样送一封给袁督师就好了!嗯, 这样吧,在信封上面加一句,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毛文龙在沉思,陈继盛却没明白,开口说道:“别打哑谜了,说明白点吧。” 王启年郁闷的直想用头桌子了,这都想不清楚,一定要说的很明白么?开口道:“袁督师看到这封信,必然以为是皇太极主动把原件又转给了大帅。或者说皇太极身边有大帅的内应,把信偷了出来。不管情形如何,他都会怀疑大帅是不是知道了更多事情?是不是还有其它证据?所以短时间内,他肯定不敢再和皇太极联系。怕再被出卖,或者证据再被偷。” 停了一下,王启年有接着说道:“这样做还有一样好处。陈将军可知道一把弓箭威慑力最大的时候是何时?”接着又自己答道:“自然是引而不发的时候!袁督师见到此信,又不知道东江到底掌握了他多少证据,在没有摸清东江底细之前,肯定不敢再为难东江了。等袁督师收到此信后,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去找袁督师要粮草吧。肯定给!而且海商也马上要开始来了,大帅,你答应我的人参貂皮不能反悔啊!“ 毛文龙c陈继盛想了一回,相顾大笑,说道:“都给你,都给你!” 数日后,袁督师收到书信,那脸色精彩极了!又过了数日,东江派人去讨要粮草,袁督师想了想,无奈的挥挥手,发运吧!海禁也一并解除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各方反应(上) 数日后,辽南等地也纷纷传来喜讯。闻知建奴大军已经战败,镇江也已经失守,东江镇大军即将到来,辽东半岛南端的金州c永宁等地建奴守将纷纷弃官而逃,隐姓埋名的躲藏了起来。旅顺c金州等地,建奴曾经制造过大屠杀的地方,汉人的反抗也最暴烈,这个时候成群结队纷纷起义报仇,建奴守将还来不及逃,往往便被义军擒获虐杀!整个辽南基本可以说是传檄而定,唯一的伤亡,就是两个倒霉蛋骑马摔了下来,腿断了。 大战已经结束,该打的地方也已经打下来了!此次大战包括后面的零星攻城战一共耗时近月,斩杀及俘虏建奴万余,拓地近千里,缴获无数,当然得向朝廷报捷了。 倘若是以前,毛文龙的奏折可以直接进京,往往是单独报捷。自从袁督师上任后,向崇祯皇帝请求,把东江岛纳入了其麾下,奏折便只能从宁远转一圈,然后再进京师了。 眼下,三人组又聚集在书房内,商量着奏折的写法。陈继盛被梁稷的供状恶心到了,死活也不肯分功劳给袁崇焕;毛文龙两可之间;王启年坚决主张分功劳给袁崇焕。 只见王启年开口说道:“陈将军,‘若欲取之,必先与之’的道理想必你也懂!我们分功劳给袁督师的好处有三,第一,可以挑拨袁督师和皇太极。 第二,袁督师有通敌证据在我们手上,为防止他狗急跳墙,需要安抚一下。第三,袁督师的军队没有参与此次的战役,又能分走多少功劳呢?“ 陈继盛无奈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王启年接着说道:“其实最关键的还是这份奏折怎么写。倘若是孙承宗孙督师这样的人物分功劳给袁崇焕,他肯定求之不得。我们分功劳给他,说不定袁督师会发火!” 陈继盛问道:“此话又何解?” 王启年看着毛文龙,不肯说话。毛文龙在一边答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孙督师是袁崇焕的前辈,地位名声都比他高。施舍点功劳给他,他自然会欣然接受。他是进士出身,本帅连秀才都不是。看不起本帅,不想要本帅分的功劳呗!”说完狠狠得朝旁边地上吐了一口痰。 王启年只好开解道:“袁督师自去年宁锦大捷后,一直没有动静。对朝廷肯定不好交代,我们分功劳给他,即使他再不满意,也只能捏着鼻子收下。何况眼下袁督师受制于东江,只要不给他机会一棒子打死,他是不会再轻易得罪东江了!”说完转头对着毛文龙说道:“倘若袁督师有召,大帅千万不可前往,只言伤重难以移动。请陈将军代劳好了”。 旁边陈继盛点头应下。 紧接着王启年又开口道:“大帅,陈将军,此次报捷,还请不要将在下列入进去,凡是在下出了主意的地方,全都换成袁督师授意好了!” 毛文龙开口道:“贤侄何必谦虚至此呢!何况,将来还涉及到皇上赐婚之事” 陈继盛在一边竖起了耳朵:“赐婚?皇上赐婚?给谁赐婚?” 王启年开口道:“这还真不是在下谦虚,可以是吃我们这碗饭的人的宿命啊!能不出名尽量不出名,眼下东江虽然说暂时安全了,但是总的看来,内无根基,外无强援。可以说立足未稳!在下在暗处,敌人在明处,才好下圈套算计。何况皇太极身边有一谋士,名范文程者,颇为在下所忌惮。倘若在下在暗,他在明,便有十足把握玩弄他于股掌之上。 要是在下也站到了明处,建奴对在下有了防范,胜负之数,不过五五而已”。 毛文龙走了过来,拍拍王启年的肩膀,说道:“委屈贤侄了!” 王启年说道:“这倒是不算委屈,暂时容忍而已!待到江东根基稳固之时,自然谁也不怕了!” 报捷文书到了宁远,袁崇焕看到第一眼后便反复和自己说:“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毛文龙那个泥腿子,怎么能比我厉害呢!” 接着往下看,脸色开始转青,心里开始恶心起来了,特别是看到类似于这样的:“袁督师授计卑职,采用火药塞竹竿炸冰之术。以破建奴大队骑兵,计崇祯二年正月二十三日之战,共斩获首级三千余” ,“袁督师授计卑职于营内埋藏引火之物,及建奴入营,卑职乃遣死士数人,潜入引火,须臾火起”看到这里,袁崇焕开口大骂,此嗟来之食乎。 再往后看:“镇江之役,卑职依袁督师事先所做谋划,先令刘兴祚部强占青石峪,再令毛承禄假扮建奴&一t;看到这里,袁崇焕把文书直接扔到旁边的程本直怀里,开口道:“这泥腿子太可恶!竟然敢这么来恶心本督,以为本督会贪他这点功劳么?本督前有宁远大捷,后又宁锦大捷,哪一次不比他强多了”。 旁边程本直接过报捷文书看过,开口道:“大人且请息怒!依在下看来,毛文龙想讨好大人,才故意分功劳过来,倒是没有龌蹉心思。要知道毛文龙手下全是粗痞的武夫,不熟悉官场规矩,报捷文书里有这么多漏洞才算正常”。 停了一下,又开口道:“大人,眼下我们也急需这份功劳,大人经略辽东后,既要练兵,又要筑城,光去年一年便耗费军饷七百万两。倘若没有功绩表现,朝廷中怕是会有人说闲话。不如顺水推舟,先应承下来,以后再和毛文龙那个泥腿子算账”。 程本直想了想,接着又说道:“何况我们泄露军情给皇太极的事情,毛文龙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他还知道多少其它事情。眼下,先稳住他才是上策。等到四五月,海冰消化之后,咱们按上次说好的计划行事。请大人巡视东江诸岛,召毛文龙过来议事,直接斩之,他就算有再多证据也没用了。一次性除去后患,也帮大人洗刷今天的耻辱”! 袁崇焕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索性把东江这份报捷文书扣下,请先生另写一份,务必仔细点,不要有容易让人怀疑的漏洞。至于杀伤俘获等,数量再翻两倍吧”。 京城皇宫内,崇祯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连着几份都是各地发来请粮请饷的折子。这才刚过了年便来催饷,他们难道就不能顾全大局,再熬两年么?眼下正在集全国之力支持宁远,袁崇焕也说了,五年之内必定能平定辽东。到时候缓过来了,自然可以个他们补上欠饷了。 想到这里,崇祯心里不由得开始抱怨,这内阁辅臣,六部尚书一个个都干嘛去了?泥塑的菩萨一样,碰到难题,根本不去想办法解决,只会一股脑的上交给自己。已经连续撤换了施鳯来。来宗道等数位内阁辅臣,怎么其它人就不害怕呢,今年看来还得撤换几位。 翻开下一本奏折,还好这本不是催粮饷的了。仔细一看,却是即墨知县周祥春弹劾东江总兵毛文龙的折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各方反应(下) 崇祯一看,这折子是即墨知县弹劾东江总兵毛文龙的折子。心下开始好奇,这两人一个在辽东,一个在山东,怎么会扯到一起去了呢! 细细的看完,原来是弹劾毛文龙纵容部下抢劫即墨富户,这么小的事情,竟然拟定了十二条罪状。可见文人真是杀人不用刀!看看奏折末尾,首辅韩爌的条拟却是,发往东江,着毛文龙自辩。 心下便开始不痛快起来,让人请来了韩爌,说道:“先生这条拟的不妥吧!此前就有文臣数次弹劾毛文龙纵兵为匪。眼下都祸害到山东来了!仅仅让其自辩,未免会让各地亲民官寒心。唐太宗便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扰民的事情,不能这么轻易放过。这样吧,传朕旨意,着毛文龙将骚扰山东的士卒斩首,再将毛文龙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韩爌赶紧说道:“皇上,老子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急切之间,不可轻易下论断啊!眼下事由尚不清楚,切不可此时便下责罚。万一其中有什么变故,只怕会有损皇上威严啊!” 崇祯开始不耐烦起来,怎么手下的大臣都喜欢和自己对着干呢。开口说道:“朕自小熟读太祖实录,倘若这般事情发生在洪武年间,毛文龙早就人头落地了!朕只罚他俸禄,已经算是轻饶了。此事休要再议”! 正在此时,宫外传来一阵阵欢呼声,紧接着,大太监王承恩满脸喜色的狂奔了进来,一进房门便跪下磕头道:“万岁爷爷!大喜啊!辽东袁督师有捷报传来!” 崇祯皇帝激动的站了起来,挥手说道:“有何捷报!快快说来!” 王承恩抓紧时间喘了两口气,开口说道:“刚才袁督师传来捷报,正月十五建奴派遣杜度为帅,统领骑兵五万余人侵犯东江镇。袁督师巧施妙计,麾下幕僚梁稷亲临东江参赞军务,毛文龙上下将士用命,全歼建奴三万余人,俘虏数千,缴获无数。另外已经收复了辽南旅顺c金州等地,拓地近千里。报捷文书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内阁了”。 崇祯赶紧说道:“速去内阁取来捷报,朕要亲阅”。 苦命的王承恩赶紧爬起来,又不要命的朝内阁跑去。 崇祯离开了座位,反复走动了起来,口里不停的说道:“朕就知道袁崇焕不会辜负朕!朕就知道袁崇焕不会辜负朕”。 旁边的韩爌低头喝茶,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王承恩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捷报,双手递给了崇祯。 崇祯接过看了一会,啪的一巴掌拍在了御案上面,说道:“好!朕果然没看错人!袁崇焕果然是个有才的!每年七百万两辽饷,朕花的不亏!” 说完把捷报递给韩爌,说道:“老先生,这份捷报你也过过目吧。袁崇焕说五年平辽,很多人还不相信,以为朕被骗了。依照眼下的情形,不用五年,估计再有两年,就能平辽了”。 这话要是让袁崇焕听到,估计这货要哭死了。 韩爌接过捷报细细看过,在官场混了几十年了,老早就是人精了,不是崇祯这种新丁能比的。里面的破绽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如果袁崇焕真的参与了这次抗敌,就不会断东江粮饷了。何况,宁远和皮岛相隔上千里,在宁远指挥皮岛,纯粹瞎扯! 眼前这位万岁爷啊,最大的缺点就是信一个人的时候,便会毫无保留的信任。眼下袁崇焕正当红,自己说什么也没用。自己已经老了,过不了几年就要归隐了,还是给子孙后辈结点善缘吧。何况袁崇焕那边每年也有五万银子送到府上,受人钱财,与人消灾。便忍住了没有开口,跟着恭喜起崇祯来。 崇祯一洗脸色的苍白,满脸红光起来,手舞足蹈的说道:“内阁速速拟定封赏,袁崇焕,毛文龙都要重重赏赐。前线将士,每个都要赏赐到,不要寒了前线士卒的心。户部钱银不够,便加征辽饷吧。和户部十三司以及地方官员说清楚,这两年暂且忍耐下,熬过这两年,等剿灭建奴,自会马上废除辽饷”。 韩爌赶紧跪下道:“皇上,老臣还是那句话:’治大国如烹小鲜‘啊!加饷如此重大之事,万不可如此草率,至少也得经过廷议啊”。 崇祯还是在亢奋中,亲手扶起了韩爌,说道:“老先生过虑了,辽饷只是暂时加征而已。眼下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不仅犒赏士卒要钱,建奴既然已经重挫。朕打算命令袁崇焕从宁远出击,毛文龙从皮岛出击,会师于沈阳城下,两年之内,彻底剿灭建奴。这两年,没有大把银子可不行啊!” 韩爌冷汗都要出来了,这份捷报自己是能看出实情的,顶多是建奴偏师受挫而已。什么死伤三万,估计万把人就顶天了。袁崇焕那边守城还凑合,野战纯粹找死。毛文龙那边野战还凑合,攻城就难说了,何况东江镇肯定兵力已疲,要不然也不会全军退守到岛上了。这个时候命令他们出击,不是找死么!可惜自己又不能说实话。 这种事情还得袁崇焕自己来,自己下去后,得赶紧写信给袁崇焕,让他自己来打消皇上这个念头。 崇祯接着拿起桌上,周祥春弹劾毛文龙的奏折,说道:“即墨知县周祥春攀诬有功之臣,着即革职,发大理寺议罪吧”。 韩爌心想,皇帝太年轻就是这一点不好啊。心浮气躁,沉不住气,想起一出就是一出。赶紧说道:”皇上,毛文龙纵兵抢劫富户,即墨知县弹劾是其分内之事。年前,周祥春举报阉党许显纯破坏国家伦才大典,立下大功,何况其本来就是受阉党打压之人才,理应补偿。吏部本来要升其为山东知府的。既然皇上认为周祥春有错,依老臣看,周祥春喜欢弹劾人,不如就免了其山东知府的差使,调其来都察院经历司任职吧。至于周祥春弹劾毛文龙的十二大罪状,还请皇上逐一批驳,明发天下,以安毛文龙之心”! 崇祯点头同意。韩爌心里说道,周知县,同为文官,我也算维护你了!山东知府正五品,都察院经历司经历虽说是六品,不过京官向来是要加一级的。从山东知府换成经历司经历,也算的上平调了! 话说几天后,宁远的袁督师收到韩爌的书信,冷汗直流。吹牛吹出大问题来了,倘若真的被崇祯催促出兵,还不是死路一条啊!赶紧想了一堆借口,先打消崇祯的念头再说。又见到朝廷的邸报,心里大怒,好你个周祥春,本督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十二大罪状,准备明年用来杀毛文龙的。被你提前用了,更是被皇上御笔批驳了,明年叫本督再拿什么罪名来杀毛文龙啊! 盛京城内,杜度有了毛文龙帮忙演戏的加成,历经千辛万苦回到盛京后,成功的逃过了一死。只是被剥夺了兵权,仅仅保留了一个光杆贝勒的名头。 这天,探子把袁崇焕的报捷文书抄件送到了皇太极面前。皇太极把范文程c宁完我等谋臣叫来后,开口说道:“诸位先生如何看!杜度此次大败,是否有袁崇焕的份?” 范文程首先开口道:“不知道大汗在东江那边的暗探有没有传回消息,东江最近可有有名的文人前来投靠?此次战事,从炸冰破敌到火烧营寨,再到后面的智取镇江,都不像毛文龙的手笔!毛文龙此人,用间有一手,其他谋略却不精通。纵观和我大金的数次作战,都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很少见其用计!” 皇太极想了想,说道:“却是没有听说过有大儒前往,据探子回报,岛上只是多了两个文人,一个是袁崇焕的幕僚梁稷,另外一个据说叫王叶,是毛文龙的女婿,却只是个举人而已!” 宁完我开口道:“梁稷此人在下也听说过,颇有谋略!莫非此事真是袁崇焕的手笔?果然如杜度贝勒所说,从袁崇焕断东江粮草开始就是一个套?” 范文程开口道:“倘若真是梁稷手笔,此人计谋颇为了得。程本直与其相比,萤火之比皓月而已!为何在袁崇焕麾下却只能屈居程本直之后呢?莫非是被程本直压制,才能不得尽展?还请大汗多加留意此人,倘有机会,当不惜高官厚禄,招来麾下才好”。 皇太极点头赞同。 范文程又开口道:“眼下东江既然已经占据镇江,要想再武力打下来,怕是事倍功半了。幸好毛文龙被杜度重伤,短期内暂时不用考虑。至于袁崇焕和毛文龙是否联手下圈套,大汗静待数月即可知晓。倘若袁崇焕议和是真,数月之内必会派人前来解释详情。倘若数月之间,袁崇焕还未派人来解释详情,咱们就不得不小心防范袁崇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杨氏兄弟 视线转回到杨家庄,正月初十,整个庄子还沉浸在过年的欢庆气氛中。 杨举人正在书房挥笔作画,杨安满脸惊慌的跑了进来,完全没有了平时从容的气度。见到杨举人在作画,平时是不敢打扰的,此时也顾不得了,开口说道:“老爷!不好了!祸事来了!今早庄子上来了数十个兵痞,直接往别院去了!” 杨举人心里一声咯噔,握笔的手也狠狠的抖了一下,即将完笔的嬉春图也糟蹋了! 放下了笔,杨举人说道:“莫不是王贤侄在东江惹恼了毛文龙?去看看吧!王贤侄大才,断不是如此轻易栽跟头的人。能帮一把,尽量帮一把!” 还没出门呢,十数位士卒已经到了门口。为头的正是毛文龙的亲卫之一毛有礼。里面一个兵痞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对着杨安说道:“你们家的大车,东江镇全数征用了,快快交出来。抓紧点,别让老子自己动手”。 杨举人排众而出,开口道:“何方来的小毛贼,竟敢放肆!这里可是鳌山卫指挥使府上。”接着又开口说道:“听说你们围了老夫的别院,王贤侄有何地方得罪了东江?还请明说,倘若是钱银的事情,那好说,老夫还算薄有家资。” 毛有礼一听,原来这位是王先生的至交,怪不得临走的时候王启年反复叮嘱不要抢姓杨的呢,赶紧拱手道:“老爷府上可是姓杨?小的们不识礼数,惊扰杨老爷了,还请见谅!至于王举人,和我们大帅相谈甚欢,在下动身之时,还听说大帅想请王举人为幕僚呢!王举人送了一百万贯给东江,在下正是毛大帅派来取银钱的。倘若不信,王举人的仆人杨二狗也跟着来了,眼下正在别院搬运铜钱呢,老爷叫人过去一问便知!只是眼下搬运铜钱的大车不够,想和贵府商借几辆!用完后定当如数奉还!” 杨举人一听心里吓了一跳,这王贤侄还真是大手笔,上百万贯的银钱抬手就送人了,虽说是私钱,那也是钱啊!看到毛有礼客气了起来,脸色也跟着缓和了下来,说道:“既然是王贤侄的主意,老夫就不说什么了,杨安,叫几个人过去帮忙搬运吧!”回头朝杨安点了下头,便又回去了。 旁边杨安听到吩咐,便吩让家里护院推出大车来,前去别院帮忙搬运铜钱,顺便叫回杨二狗,询问下王启年在辽东的情形。 却说毛有礼跟了上来,凑到杨安跟前说道:“这位想必便是大管家吧!在下想打听下附近可有富户?” 杨安马上警惕起来,问道:“你们打听这个干嘛” 毛有礼说道:“也没什么,想抢劫下而已!” 杨安哭笑不得,抢劫下,而已!抢劫,是小事么?还而已! 毛有礼接着说道:“这事是王举人的安排,事先王举人还交代过,只能抢劫,不能杀伤人命!而且曾反复叮嘱,千万不能抢姓杨的!” 杨安吐血的心思都有了,王举人怎么这么快就和东江同流合污了呢。不过还算有良心,知道不能抢姓杨的。指了指西边,说道:“那边方向八十里外,有家姓周的,为富不仁。” 毛有礼谢过,又问道:“再请问下,即墨县城怎么走?” 杨安刚放下来心思又吊起来了,说道:“你们想劫掠县衙?” 毛有礼也吃了一惊,我们是官军,又不是土匪,何来的劫掠县衙啊。开口道:“王举人吩咐在下送一封紧急书信给周知县而已!大管家想哪里去了。” 杨安继续吐血,你丫够牛,一边准备去打劫,一边准备去见官!开口说道:“你们派一个人去就够了,我叫人陪着去县衙”。心说,要是你们这群兵痞一起进了县城,估计整个即墨都没法过年了!” 毛有礼拱手谢过,然后和旁边一个家伙说道:“看守搬运铜钱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倘有差错,小心脑袋!”又从怀里掏出书信,交给旁边一个士卒,说道:“你负责送信”回头招呼其它士卒,“小的们,一起发财去了!” 众人齐声叫好,一窝蜂的朝西边去了!只剩下两个倒霉蛋和杨安一起去了别院。不久就带了杨二狗回到了杨府。 杨举人坐在堂上,杨安站在身后,杨二狗站在堂下,开始回话! 却说杨举人的两位儿子,杨存孝c杨存仁也是十岁的年纪,虽然杨举人一直逼迫着念书,连着两次下场,连个秀才都没捞上。瞧见大哥杨存忠弃文从武,混的风生水起。也不由得起了同样的心思。去边关投军,当大头兵上阵杀敌,自忖没这个本事。在本地投军,肯定会被杨举人以及大哥拦回来。 这下看到杨二狗从辽东回来,身后几十个兵丁,风风光光的样子,便起了羡慕之心。悄悄来到堂后偷听,假如王启年在东江混的好的话,二人也想偷偷跟过去,只要不是上阵轮刀子砍人就成。虽然没行过拜师礼,王启年好歹也算二人的哎呀师父,何况欠着杨举人人情,肯定会对二人照顾有加,至少不用担心丢命。 王启年是大年二十九到的皮岛,大年三十见的毛文龙。大年初二,毛文龙的亲兵才来找杨二狗,一起来杨家庄取钱。所以王启年在东江的事情,杨二狗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再加上一路上,聊天的时候毛有礼也数次提到过。 杨二狗本身就是一个爱吹牛的人,当下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所听说的,甚至所猜想的都当成真的说了出来,什么王启年深得毛文龙信任啦,什么毛文龙称呼王启年是王先生啦,什么毛文龙想招王启年做女婿啦,什么毛文龙把今年东江的山参貂皮等东西一股脑的交给了王启年啦等等。总之就是一句话,王启年现在毛文龙那边混的好!混的相当好!已经混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了! 杨举人见过世面,自然知道里面很多水分。 杨存孝c杨存仁看着杨二狗是家生奴才,想不到这货会在主家面前吹牛,倒是信了个实打实。当下二人偷偷商议,打算瞒着杨举人投王启年去。 到了正月十二,西边便传来了周家被洗劫一空的消息。杨举人大惊失色,赶紧催促毛有礼他们快走。看看铜钱搬运的也差不多了,毛有礼也不想连累杨举人,便准备出发回皮岛。杨二狗自然也要跟着回去,杨举人写了封书信让他带给王启年,顺便把他的卖身契也带过去,以后杨二狗就是王启年的正式下人了。 众人乘船出发,没过一天,船舱里面钻出两个人来,却正是杨存孝c杨存仁,口称想去拜见先生。大海茫茫,毛有礼却也没法赶他们下船,只好由着他们。 杨举人这边,发现两个儿子离家出走后,而且是去了皮岛,自然大惊失色,连夜安排船追来。一直追到登州,也没追上,只好返回。回到杨家庄后,杨举人捶胸顿足了许久,也没办法,只好再写了一封书信,拜托王启年多多照顾儿子,让杨三娃c杨栓柱送来皮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稳固根基 到了二月初十,断了数月的粮饷,终于又运到了东江镇。只不过粮饷由以前的一年一运,变成了现在半年一运。总共送来了银两六万多点,粮草八万石。东江军民近四十万,这点钱粮,也只能维持两个月而已,剩下四个月的粮草,还得靠东江自己筹备。 随着粮饷送来的还有一份给梁稷的信,袁崇焕还没有忘记毛文龙收了他二十万两银票的事情,抱着一线希望,吩咐梁稷再来确认毛文龙归隐的时间。 毛文龙自然以受伤为借口往后拖延。梁稷本来就已经被东江拉下了水,不得不替毛文龙打掩护,便回信给袁崇焕,说毛文龙伤重,性命能否保住还难说,归隐之事眼前没法商议。事已至此,袁崇焕也没有办法。 紧接着,朝廷的封赏也下来了,毛文龙进太保衔,每年多了几百两银子的俸禄,虽然从来没有足额领到过。其余陈继盛c刘兴祚c毛承禄c毛有义等也各升了一级。至于钱银赏赐,对不起,暂时没有。普通的东江士卒加饷一月,也要等到下次再兑现了。 眼下东江暂时算是安全了。这日,毛文龙又拉着陈继盛c王启年三人齐聚在书房,商谈起今后策略的问题。 王启年首先说道:“大帅,眼下东江看起来平稳,实际上根基未固,实乃水上飘萍。当务之急便是稳固根基!” 陈继盛开口问道:“为何说根基未固?” 王启年回答道:“内无跟脚,外无强援,所以说东江根基未固。对内,大帅在朝中没有帮着说话的重臣,和登莱总兵杨国栋更是势同水火。在下听闻,朝中早有人上书,言东江徒耗粮饷,请求撤销东江镇。倘若皇上真的颁下旨意,命东江大军移驻宁远,撤销东江。东江存亡,只在一念之间。如果朝中有人,自然能及时劝阻。像这次,袁总督断了东江粮饷,朝中又有何人帮东江说过话?倘若朝中有人说话,袁督师敢断东江粮饷么?请陈将军回想下,东江开镇八年,是不是只有袁可立袁大人担任登莱巡抚时,东江日子过得最舒心?此乃内有强援之故。东江距离京师千里之遥,皇上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身边大臣想让皇上知道的。朝廷中有重臣肯为东江说话,维护东江的利益,东江的日子自然好过。“ 陈继盛点头同意。 王启年接着开口道:“对外,东江缺乏强有力的盟友。例如朝鲜,丁卯之役前,朝鲜听从大明调令,对东江提供了大量的援助。那个时候东江日子是不是要好过很多?丁卯之役后,朝鲜被迫和建奴互市,并断了对东江的援助,失去了这个盟友,东江日子是不是一下子困难起来了?” 毛文龙c陈继盛想了想,是这么回事,继续点头同意。 王启年继续说道:“钱粮方面,东江缺乏稳定的商路。以前东江采集的山参c貂皮等货物,一般都是通过大明商人往登莱c江南等地贩卖。袁督师一声令下,不许商人前来东江,大明商人又有谁敢过来?商人不来,产出没法变现,也没法继续从商人那边获得粮草。所以东江一下子就困顿了!” 毛文龙想了想,接口道:“贤侄说的,确实有道理。想要稳固根基,又当如何?” 想了想,王启年对毛文龙说道:“大帅,若想稳固根基,有四件事必须要做。第一,屯田。第二,去朝中找靠山。第三,结交外援。第四,通商路。” 紧接着,王启年解释道:“屯田的事情,最为急迫。粮草的事情,眼下便必须想办法开始自筹。在下估计两年后,东江粮草必须要能够自给自足才行。此次大胜,按例朝廷应当大加奖赏才对。可是,却只是给诸位加了虚衔而已,这说明朝廷已经无银可用。在下还听说皇上已经准备加征辽饷。这辽饷一出,只怕大明内部就要烽烟四起了!到时候,朝廷既要防范建奴,又要剿灭内贼,哪里还有能力再给东江拨付银饷。” 旁边陈继盛吓了一跳,开口道:“你说大明内部会烽烟四起?” 王启年解释道:“在下听说袁督师今年耗费粮饷七百万,朝廷年入三百万。这样算起来,尚有四百万的空缺。朝廷至少也得征收辽饷四百万两,到了老百姓头上,估计至少是二千万两了。如此重的税负,加上连年干旱,内部不烽烟四起才怪呢!” 说完对着毛文龙说道:“朝鲜势弱,建奴出入朝鲜,如入无人之境。唯有建奴缺乏水师,对海中诸岛,却是半点办法也无。因此,可把大明以及朝鲜的沿海诸岛,变成东江的屯田之所。武力强占也好c租借也好!全弄过来开垦成土地,大规模的屯田。眼下这个是最紧要的。“ 毛文龙点头同意,开口说道:“东江难民颇多,派遣人力在岛上开荒不难。难就难在朝鲜其它岛屿,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拿到。” 王启年回答道:“这个大帅不用担心,在下已经有了计较,日后便知。眼下先把手头的岛屿开垦起来吧!” 然后接着说道:“说到找根基,便需要大量的钱银。梁稷的供状,二位也看到了,袁督师那边每年七百万两的饷银,其中有一百万两要送给朝中诸位的。在下估计,东江每年至少得安排五十万两打点朝中重臣。” 毛文龙接口道:“贤侄,老夫记得去年大年三十的时候,你曾经说过。倘若老夫给你一个小岛,让你打理,每年你能上缴一百万两?倘若当真,这笔钱倒是足够了!” 王启年哈哈大笑,说道:“大帅,这事你还记着啊!当初在下算计大帅一把。倘若大帅给了在下一小岛,在下每年上缴一百万两,问题是,我敢给,大帅敢收么?” 毛文龙说道:“你敢给,我有什么不敢收的?” 王启年解释道:“眼前形势下,东江乃海外飞地,朝廷并不如何放心。倘若大帅能钱粮自给,不再受制于朝廷,朝中大臣还敢放心让大帅在此久居么?说不得就得三年一换统帅了!在下当初只想着骗个岛来,压根就没想真给银子。” 毛文龙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即使王启年敢给银子,自己也不敢收,便指着王启年苦笑道:“果然是个奸诈鬼,本帅差点就上当了!” 王启年说道:“当初存了点私心,到叫大家见笑了。倘若大帅真能给在下一岛屿。这找根基的钱银,在下便一力承担了” 毛文龙说道:“其余大点的岛屿都要开荒屯田,怕是没办法给你,唯有猪岛,面积很小,全是滩涂,无法屯田。贤侄你看这个岛可以么?” 王启年回答道:“大帅请放心,大岛有大岛的办法,小岛有小岛的办法。在下自有计较。只是还得请大帅拨付人手百余人,不需青壮,老弱妇孺均可!” 毛文龙点头说道:“青壮均要作屯田之用,没法给你!至于老弱妇孺,贤侄想要多少都可以给你!”。 王启年谢过后,接着说道:“至于结外援,却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结字,还需要扶持这些盟友。天启五年之前,建奴西有林丹汗的蒙古,东有朝鲜,南有大明,东南有东江。处于四面包围之中,故建奴鲜少有主动进攻之举。自从袁督师上任后,私下和建奴议和,放弃了主导四方会盟之位。同属大明,这个盟主担子,东江完全可以挑起来。蒙古那边情形却是复杂,有些部落亲建奴,也有些部落亲大明。东江又不和其接壤,眼下没法给予有力的援助。唯有在朝中找到靠山后,靠其影响朝廷策略。扶持壮大亲大明的部落。现在能做的,便是帮助朝鲜了。朝鲜人力物力都足以对抗建奴,实际上并不需要大明的物资援助。唯一的弱点便是军队太弱,只需要帮其加强军力,便是一大助力。大帅不妨和朝鲜国王商议,从其军队中派遣中下层将领进入东江,和东江一起同建奴作战。一两年后,这些人再回朝鲜时,必然能加强其军力。只是此事涉及外藩,还需要皇上下旨同意才可。还请大帅上书朝廷,否则必予人话柄!最后的通商路,其实可以和结外援统一起来,眼下东江的商路主要是登莱c江南以及朝鲜等地商人。不妨可以扩展到日本c越南等地。据在下所知,越南等地,天气炎热,稻米一年三熟,粮食丰富。东江不妨组织商人,先从辽东c朝鲜等地购买人参貂皮,沿海南下,从大明江南等地换取布匹c瓷器,再南下去越南c南洋等地换取粮食c香料。最后再回辽东换取人参c貂皮,形成一个三角贸易,每趟都不用空跑。这样,不仅获利颇丰,也能帮着解决粮草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组建班底(上) 转眼到了二月下旬,眼见着冬天已经接近尾声,天气却仍然是很冷。要是往常年份,树头也该隐隐约约的见绿了,这几年却一直反常,树上不见绿不说,地面上还有隐隐约约的薄冰。地还没开,屯田的事情自然还早,看情形要到四月中旬才可能开始耕种。 建奴那边,连着几场战事吃了亏,短期内也不会南下,自然没有战事。宁远那边,袁崇焕估摸着毛文龙肯定是不会退隐了,被骗走的二十万银两也没法追讨。又被东江握着把柄,短期内也不敢再搞事了。 没有特殊事情,毛文龙也不会经常拉着王启年去议事,毕竟,王启年在岛上还算黑户,虽然下面人老早就军师军师的叫开了。 这些天,王启年也难得的清净了下来,每天都是吃吃喝喝,然后抽空调戏下青玉。有了正月战场的缴获,以及朝廷粮饷的到来,东江不用数着米过日子了。特别是王启年地位的提升,准女婿身份的日渐明确,厨房开始刻意的讨好,吃食也开始好了起来,偶尔也能见见油水了! 这天上午,天清气朗,日头难得的暖和。王启年便搬了张躺椅,靠在了没有风的墙边,然后垫一半盖一半拥着被子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迷迷糊糊中,外面突然喊声大作,数不清的人把小院围了起来。王启年心下大惊,正要翻身起来,出去看个究竟。此时,门外却哗啦啦冲进一大堆士卒,直接把王启年掀翻在地,摁住跪下。 紧接着,门外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的文官模样人物,身后簇拥着大堆的武将,毛文龙这货也眉开眼笑的跟在后面。 众人进了门来,毛文龙指着王启年,讨好地对着矮个文官说道:“督师,骗你二十万两银子的是这个家伙,离间你和皇太极关系的也是这个家伙!卑职此前受其蒙蔽,差点走上错路。承蒙督师不计较,给在下改过自新的机会,为表卑职忠心,请让卑职亲自动手吧”。 说完举起了一扇门板那么大的刀子来,哗啦一声就朝王启年的脖子砍了下来。王启年吓得魂不附体,啊的一声大叫,翻身而起,却发现只是南柯一梦。 醒来后,心脏犹自狂跳不已,身上更是一身冷汗。 梦境太过逼真了,王启年可不敢再睡了,坐起来开始反思。 这段时间,自己做谋士做的相当的成功,看到敌人陷入自己算计时候的满足感,看到周围人崇拜地看着自己时候的自豪感,还有那种玩弄天下人于鼓掌之间的快感,让自己也完全沉迷进去。根本忘了郝仁的交代,也忘了自己的重任。 自己一开始仅仅想处理掉铜钱,然后开始想帮毛文龙站稳脚跟,让他给自己争取时间。到了最后怎么就心满意足的做起来毛文龙的谋士了呢! 老子来这边可不是来做谋士的,更不是来给毛文龙做谋士的。 雄心壮志怎么能就这么磨灭了呢,灭了建奴后,自己将来可是还要回去接着念大学的呢。作者,你文章跑题了,这本书叫《谋定天下之扶明》,不是《毛文龙传》。老子才是主角好不好,怎么能一直演着配角呢! 从今天开始,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不能再把自己的小命交到别人手里。要开始组建自己的班底,要开始占自己的地盘,要开始拉自己的商队,要开始组织自己的军队。要开始 没人就没地盘,更没后面的一切,组建班底是最要紧的。坐言起行,王启年便到处找人谈心,看看有哪些人可以拉过来做班底。 岛上的文人就算了,认识的就陆双浦,李人龙两个货色,陆双浦还把自己当死对头。当然,眼下自己地位的提升,陆双浦也开始有了礼数起来,不过心里肯定还有疙瘩,拉过来没那么容易,除非自己进士出身还差不多。李人龙那货就一跑腿的货色,随着自己地位的提升,这货老早就贴了过来,拉拢都不用拉拢了。 至于岛上的武将,毛文龙c陈继盛c刘兴祚这种,拉过来做自己班底,根本没有可能。自己给他们做班底还差不多,眼下,估计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只好按顺序找地位稍微次点的。 首先找来了毛承禄,王启年开口道:“毛将军,你对天下局势怎么看?” 毛承禄开口道:“天下局势是什么东西?你这里有酒没?” 王启年接着说道:“毛将军,你对大明朝廷怎么看?” 毛承禄接着说道:“大帅怎么看我就怎么看,你这里酒藏哪里了?” 王启年耐着性子,继续说道:“毛将军,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自己的前途?” 毛承禄看着王启年不说酒在那里,便自己动手起来,一边翻动着坛坛罐罐,凡是能装酒的都不放过,一边回答:”前途?跟着大帅自然有前途。你到底是不是找我来喝酒的?“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要不是铁定打不过毛承禄,王启年都有动手的冲动了。 岛上的武将,除了当初和毛文龙一起创业的那几个股东外,其余要么就是毛文龙干儿子,再下来就是毛文龙的干孙子了。 毛文龙的干儿子一辈被洗脑了,拉不过来,王启年便把主意打倒了毛文龙的孙子辈。毛文龙自己是‘文’字辈,下一代是‘承’字辈,例如亲生儿子毛承斗,干儿子毛承禄(其它干儿子死的没几个了)。再下一代,干孙子们是‘永’字辈(也有资料记做‘有’字辈,本书混用),例如毛永诗(孔有德)c毛永喜(尚可喜)c毛永杰(耿仲明)等等。 下午,王启年拉来了毛文龙的干孙子毛永仁,就是和杜度大战时领着火枪兵的那个,这货眼下刚升千总,官职不大不小正合适。 毛永仁见到王启年,二话不说便跪下磕头,开口说道:“军师大人叫卑职来,不知道可有什么吩咐?” 要招贤纳士,当然得放低身段,王启年拉着他坐了下来,开口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想和永仁你聊聊人生观啊世界观啊那啥的!” 毛永仁瞪大了眼睛:“卑职大字不识几个,人生观c世界观是啥?” 这货竟然是文盲!矮子里面拔将军了,不识字也没关系,能打就行,凑合着用吧!尽量用直白的字眼,开口说道:“永仁啊!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带兵百万,荡平建奴啊?“ 毛永仁被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带兵百万? 那不是大帅的事情么?和卑职什么关系?” 王启年气的直想那头撞墙,这货怎么一点野心也没有呢!便用最最直白的话说道:“永仁啊!要不你过来跟我干怎么样?” 毛永仁这回听明白了,很迟疑的说道:“卑职眼下不就是跟着军师干么?军师有何吩咐,卑职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想了想,好像明白了什么,说道:“军师要离开东江?可是有人欺负了军师,卑职这就给你报仇去,只要那人不是大帅c不是陈将军c不是刘将军c不是毛承禄毛将军,不是&一t; 眼见着这货要把比他职位高的人名都列出来,王启年赶紧制止了他,挥挥手让他赶紧滚!毛永仁莫名其妙的走了出来,心里还在赞叹:“军师就是军师!要不说话行事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看不明白呢!” 王启年忙活了一整天,终于明白了过来。现实就是这样,想从毛文龙这边挖人,估计是不大可能了! 要组班底,至少得有几个能打的,负责当打手,抢地盘。再弄几个能做生意的,赚钱养打手。再需要几个阴冷的,做密探头目也好,做监察也好,防止打手反水,防止做生意的捐款逃跑。至于财务c行政之类的,等自己有了地盘再说。只是这些人,该去哪里找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组建班底(下) 这天,王启年正在岛上到处转,看看能不能捡漏捡到几个人才。历史上有名的几个,眼下最差的耿仲明也混成了千总,明显拉不过来的。却听到旁边一阵欢呼,人群纷纷朝南边的码头涌去。王启年好奇心大起,便跟着挤了过去。到了码头边,只见远处一队船队正在这边驶来,码头上的人群纷纷挥手狂叫。 不久,船队靠了码头,王启年这才知道,原来是去即墨取铜钱的船回来了,怪不得人群这么开心。等船停稳,杨二狗第一个出现在船头,却没有急着下来,转身扶着杨存孝c杨存仁下了船,自己跟在了后面。王启年见到杨存孝c杨存仁两人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两家伙能来。便赶紧挤开人群,走上前来。 杨二狗看到王启年上来,赶紧上前前来磕头。把杨举人的书信,以及自己的卖身契一起交给了王启年。杨存孝c杨存仁也走了上来见礼,因为没有行过正式的拜师礼,二人便以见长辈的礼节拜见,好歹王启年也有个贡士身份在那里。二人见到王启年孤身一人挤在人群里面,心下不仅有些微微失望,不是说王启年在皮岛已经混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么?莫非被杨二狗给骗了? 船上的毛永礼看到码头上乌央乌央的人群,却只敢命令士卒守好大船。开玩笑,要是让人哄抢一下,自己的人头还要不要了 估计后世的运钞车押运员就是这种心态。 很快,毛承禄那货就带着大队的士卒出现在码头,一顿鞭子便把人群抽散了。杨存孝兄弟开始还有点担心,幸好那群兵痞看到王启年,便过来几个人主动护卫起来。 旁边,毛承禄也走了过来,举手道:“王先生,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岛上人杂,万一有建奴奸细伤了你,大帅那边我怎么交代。”王启年笑着谢过,旁边杨氏兄弟终于放心了。还好,老师吃得开,罩得住。 看看人也散的差不多了,王启年也懒的看他们搬运铜钱了,主要是看着心痛。便带着三人回到了小院。众人坐下,杨二狗站在了王启年身后,随着卖身契的转移,王启年已经是他的正经家主了,自然要表现的忠心一点。 有了闲暇,王启年这才掏出了杨举人的书信仔细看过,书信里面却没提杨氏兄弟的事情。王启年便开口道:“你们两个逃家出来的?” 二人不敢隐瞒,便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实在是无意科举,想另找出身之路。 王启年心下大喜,自己这不正缺班底么?杨氏兄弟来到岛上,除了自己外,无亲无故的,不跟着自己还跟着谁啊!自己上次就发现,杨存忠是做生意的好材料。杨存仁是做监察的好材料。 不过却不能这么轻易就得表露出来,否则后面不好拿捏。便摆出了老师的架子,开口训斥道:“荒唐!子弟规里面都说‘出必告,返必面。你们这么多年的书都念狗肚子里面去了!”杨氏兄弟低头不敢回嘴。 训了一会儿,王启年又开口说道:“这几天就好好呆岛上,不要乱跑。我估摸着杨兄(以前都叫杨翁的,这里为了摆架子方便,故意提到了同一辈份)派来接你们的人也快到了,到时候老老实实跟着回去。” 杨存仁一听到这里,也亏得他能拉下脸皮,啪嗒一声跪下了,说道:”老师救命啊!我等兄弟二人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啊!在家里读书,两三千字的古文,一个上午就要背下来,错一个字就是一顿板子,错一个字就是一顿板子。学生想死的心都有了啊!眼下都已经成了亲了,还天天板子,学生都没脸见贱内了。” 旁边杨存义也跪了下来,开口道:“求老师救救学生吧!只要不用念书,不用抡刀子砍人,学生干什么都愿意!” 王启年心里乐开花了,得赶紧补刀,先把钉子钉死,让二人正式行了拜师礼再说。大明最讲礼教,行了拜师礼,成了名正言顺的学生,以后想不听自己的都不行了。便挥手道:”且慢,且慢。老师这个称呼不敢当,你们连拜师礼都还没行过呢!“ 杨存义为人比较死板,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杨存仁却脑子灵活,闻言后,赶紧从座位上端起还没喝过的茶,双手捧到王启年面前,说道:“请老师喝茶!” 王启年端起来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在了一遍,在身上掏了掏,却没找到什么东西,低头看了一眼,那串纯金五帝钱还在。捞了起来,扯下了顺治通宝,递给了杨存仁,说道:“这个收起来吧,算老师给你的信物。以后你就是开山大弟子了!” 旁边杨存义看了,赶紧有样学样,也照着来了一遍。王启年又给了一枚康熙通宝。 虽然礼仪仓促了点,好歹也算礼成了!从今天起,这两货正式算王启年颊囊中的人物了!几百年后的史学家研究到这一幕都瞪大了眼睛,说好的风云际会呢不是这几位牛人行拜师礼的时候,应该弄点异常的天象出来么? 拜师礼既成,名分已经定下来了,王启年从法理上已经对二人有了管辖权。三人重新坐下,王启年便开口道:“既然你们二人无意功名,这倒也无妨。老师我师承阳明心学,虽然年轻,诸子百家却也都略懂。说说看,你们各自想学什么?” 杨氏兄弟面面相觑,鬼才对四书五经感兴趣呢!我们只是听说你在东江混的开,罩得住,想拜个师弄个名分,希望你庇护一下而已,难道你真的什么都懂?真的什么都能教?不管如何,反正不会吃亏,杨存孝先开口,有点扭捏的说道:“其实,那个,学生觉得钱财真是个好东西!” 闻弦歌而知雅意,王启年便开口道:“读书人都耻于言利。存孝你能直言本心,有点咱们心学的味道,这是好事!既然你喜欢钱财,为师可以教你,这里面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陶朱之道,讲究经商致富。一个是管仲之道,讲究为国理财。倘若选前者,为师便授你《管理学》c《大营销》等秘籍,倘若选后者,为师授你《资本论》c《微观经济学》等秘籍,你选哪个?” 杨存孝吃了一惊,卧槽,竟然真有这个学问?竟然还有典籍?看起来还很牛逼,便开口道:“学生想学陶朱之道。望老师今后多多指点!” 杨存仁也开口道:“老师,学生对钱财却不感兴趣,只对当官感兴趣。” 王启年回答到:“想做亲民官,这也好,为师便授你《管理学》c《组织学》c《心理学》等秘籍。” 身后的杨二狗也看到主人什么都懂的样子,也有点跃跃欲试。王启年眼睛余光刚好扫到了,便开口问道:“杨二狗,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你有事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杨二狗绕道前面,啪一声跪下,猛磕头起来。却也不肯说话。 王启年再三催促后,才开口说道:“老爷,小的,小的想做大将军。不知道老爷能不能顺便教一教小的。” 王启年哈哈大笑,说道:“做大将军,至少得功夫很好才行。本老爷是文人,弄不来功夫那一套。” 杨二狗继续磕头说道:“回老爷,小的还算有把子力气,平常十人近不了身。打了这许多年架,却也从来只有小的打人,还没打输过在这里。小的想学兵法。” 王启年高兴死了,前几天还在发愁呢,到了今天,班底已经见雏形了,莫非真是天意?想了想,说道:“好吧,老爷我就授你兵法,不过却不能收你为徒,只能算你旁听。” 杨二狗当然清楚,自己是家奴身份,老爷肯教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倘若收徒,岂不是得叫杨氏兄弟师兄?人家肯定不干啊! 王启年接着开口道:“想带兵,却也不是光学兵法就行了。战阵上临机决断的实战之学。老爷自己都还在学呢!既然你也有心思,老爷便给你找一个牛人,以后平时你就护卫本老爷,战时就去做他亲兵。人家也不可能收你为徒,战阵上能偷学到多少,就要看你自己了!”心说,毛承禄,要辛苦你了! 杨二狗磕头谢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大饥荒(上) 很多时候,不得不相信天意。崇祯皇帝刚刚继位,老天爷便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崇祯元年,气候变得异常的寒冷,甚至广东等地都连降暴雪,整个天下都发生了大规模的灾荒。大明疆域之内,除了江南c湖广等温暖的南部地方外,整个北方,都笼罩在大饥荒的阴影之下。地处华北c西北等纬度不算高的地区,尚且嗷嗷待哺。纬度更高的辽东等地,饥荒自然更加的厉害了! 今年建奴这边特别的倒霉,气候变冷,导致粮食大规模减产;杜度南犯受挫,不仅没抢到粮食,带来的军粮反而全便宜了毛文龙;再加上镇江c辽南等地先后失陷,要知道辽南那边相对纬度较低,一直是建奴的重要粮食供应基地。建奴这边一下子便陷入了粮食的困境。 到了崇祯二年二月,建奴除了军队还能勉强填饱肚子外,民间已经出现大规模的饥荒。和后世某国一样,建奴一向实行先军政策,往往是秋收后尽量多的收缴粮草,首先确保军需。倘若当年从大明这边抢掠较多,或者没什么大战事,粮草耗费较少。便会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再分发粮草到民间去,让平民能熬过粮荒。 今年,哪来的粮食喂饱平民的肚子?于是民间也开始大规模的逃亡,和东江接壤的地方,往往是整村整村的人逃来了东江。 毛文龙这边看着手下人越来越多,有苦有乐。皇太极那边,眼见着逃民规模越来越大,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范文程甚至上了一道奏折,说道:“旬日之间,逃民及万。长此以往,几无可御敌之兵,亦无可养兵之民“。 皇太极接到奏折,都快吓坏了,只知道有人逃了,没想到有这么大规模的逃亡,赶紧拉了范文程c鲍承先c宁完我等谋臣过来商议。 专注内政的宁完我首先介绍了情况:“大汗,奴才已经计算过了,眼下民间已经无粮,军中仅有粮食五十万石。主力八旗兵约八万,每兵日给粮米二升。其余辅兵约十万,每兵日给粥食三顿,耗费粮米一升。女真百姓约十五万,计口日给食两顿,耗费粮米升半。其余汉民约百三十万,计口日给薄粥一顿,耗费粮米半升。大金上下军民人等,合计日耗粮食一万石。军中的五十万石存粮,也仅仅只可以支撑不足两月。眼下才二月,夏收至少也得六月,算起来差不多还有两个月的亏空”。 皇太极听了,皱起了眉头来。 旁边鲍承先接口道:“大汗勿忧!实在不行,省掉汉民的口粮,让他们自生自灭,倒也能支撑到夏收了。”也不能说鲍承先傻,自己是汉人,便用饿死汉民的主意来变相的表忠心而已。 果然,皇太极瞪了他一眼,说道:“倘若汉民死光了,谁来交赋税?谁来养军队?” 鲍承先赶紧改口道:“大汗仁慈,既然不想饿死汉民,那就只能想办法开源了,南边袁崇焕正在修锦州,肯定堆积了许多的粮草和物资。不如大军南下再去抢劫一趟,多抢点粮草回来。顺便把修了一半的锦州毁了,让蛮子朝廷再来修一次”。 皇太极点了点头,说道:“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天佑大金,此次南下一定能满载而归。” 皇太极说完,却发现旁边的范文程一直在思考,却没有说话。便开口问道:“先生一只不语,可有何良策?” 沉思中的范文程惊醒了过来,赶紧说道:”大汗,此次奴才却不赞成出兵。首先,大金这边粮草本来就不多,经不起大战的消耗!其次,大军南下,伪明守将凭残城坚守,大军久攻不下,又当如何?第三,即使大军进展顺利,伪明守将发现无法坚守,一把火烧了粮草,退走了。又当如何?” 皇太极大为动容,起身来到范文程身边,施了一礼,开口道:“先生所言甚是! 此死生之事,先生可有良策,万望赐教!” 范文程赶紧起身,跪下说道:“奴才万万不敢当!奴才既然已经投了大汗,生是大金人,死是大金鬼。此次虽有一策,成功与否也不过五五之数,故一直在沉吟,既然大帅问起,不得不说出来,唯大帅决断!” 皇太极亲手扶起范文程,说道:“还请先生快快道来!” 范文程开口道:“大汗可知汉人有个词,叫‘引而不发’?” 皇太极说道:“本汗自幼仰慕汉学,自然略知一二。请先生继续说。” 范文程开口道:“后金大军集结,做出南下攻占锦州的态势,却引而不发,逼迫袁崇焕拿粮买平安。至少比直接出兵要划算。” 皇太极微微有点失望,说道:“先生这主意估计行不通,袁崇焕爱财如命,即使愿意出粮买平安,撑死出个几千石。” 范文程不换不忙,接口说道:“还是大汗英明,既然袁崇焕爱财如命,如果我们先派大军威胁,然后再出钱买呢?” 其实这货一开始的想法就是出钱买,前面的主意不过是给皇太极表现的机会而已。 皇太极有些认真了起来,说道:“和袁崇焕买粮?这个我们怎么没想到呢?以袁崇焕的性格,他还真敢卖!不过卖粮给我们,估计他也不敢卖太多,有个十万石就顶天了,再多的话肯定会让伪明朝廷知道。数量虽少,总比没有的好,倘若再省着点,又能多熬一个月了”。 范文程又接着说道:“奴才只是担心一点,上次杜度南下受挫,到底有没有袁崇焕掺和在里面?万一这次他又设下圈套,那就要命了!所以奴才说成败只有五五之数”。 旁边的鲍承先却开口了:“大汗,范先生,此事在下倒是有个想法。既然袁崇焕贪财如命,胆大包天敢卖军粮,只是不敢卖太多给大金而已。何不找个中间人,最好是和伪明和大金都有点关系的。让袁崇焕卖粮给他,然后我们再从中间人手里买。” 众人齐齐望了过来,皇太极先开口说道:“好主意,找谁做中间人?” 然后四人不约而同,一起把手指向了西边,开口道:“漠南蒙古!” 言罢,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皇太极开口道:“本汗马上派信使八百里加急去漠南蒙古,让他们出面向伪明求援,就说部族饥荒,需要从伪明买粮食才能活下去。再告诉漠南蒙古诸部,大金愿意加价两成从他们手里收购粮食,有多少要多少,现银交易,绝不拖欠。买粮所需的金银财货,宁先生,你从今天开始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旁边范文程又补充道:“既然是漠南蒙古出面去买粮,让他们不必透露最后买家是大金才好。否则,要是袁崇焕真的有意对付我们,加上又足够聪明的话,只要在部分粮草里面下毒,我们就麻烦了!分不清哪些有毒哪些没毒,最后只能全部扔掉。” 想了想范文程又补充道:“奴才还有一策,可以驱使袁崇焕多卖粮食给漠南蒙古。大汗这边的大军还是动一动,做出集结的动向。然后派出使者去袁崇焕那边,就说倘若袁崇焕肯出银二百万两,大金愿意让出辽河以西的区域。让袁崇焕立一个大大的功劳,好像朝廷交差。倘若不肯出银两,大军自会南下,骚扰c攻占锦州等地,让他没法专心修城堡。” 皇太极点了点头,此计也可以一并实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大饥荒(中) 信使八百里加急从沈阳出发,两天后便到了漠南蒙古,然后向漠南蒙古三十六部逐一宣读了皇太极的旨意。 此时的漠南蒙古,除了一些小部落还在忠于大明外,大部分早已经投靠了后金。这时候这群哥们也饿的嗷嗷叫呢。 一听建奴使者的旨意,马上兴奋了起来,卧槽,有这好事?买家上门取货,只要把大明的粮食买到手里,然后转身就可以卖给后金,都不用送去建奴地盘,一转手就是两成的利。不想发财的是傻子!便纷纷驱赶着马匹,装着全家的积蓄,往张家口而来。 还没出发便被建奴信使拦住了,开口说道:“你们往张家口去干嘛。张家口那边的马市不卖粮,去高台堡找袁督师去,袁督师那边才敢卖粮”。 蒙古诸部又一次震惊了,卧槽,还有这好事?天上掉馅饼了? 前面买家上门取货,这边卖家送货上门。这里赶去张家口,好几百里地呢,去高台堡的话近了好多,一百里地不到。纷纷掉头往高台堡而来。 宁远的督师府内,建奴使者对着袁崇焕好一通威胁。末了,留下一句话,想要功劳?很简单,二百万两现银,收到银子立刻让出辽河以西的地盘。 虽然被威胁了,心里不好受,但是一听到二百万两可以买回辽东,袁崇焕立马激动了起来。老子的五年平辽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二百万两啊!老子和梦想之间,现在就差二百万两银子的距离了。好不容易存了七十多万两,被毛文龙那个泥腿子一下就骗走了二十万两。眼下去哪里找一百五十万两回来。 有难事,找军师!便叫亲卫把程本直找了过来。把建奴使者的话细细转告了。然后开口道:“此事,程先生怎么看?本督就担心两件事,第一,交了钱,建奴不讲信用怎么办?第二,从哪里筹措这笔钱?” 程本直想了想,开口说道:“大人,建奴讲不讲信任,这个可以不用担心。大不了等到大人准备调回京师的时候再交易,占了地盘一天也算占了。最多和皇太极商量下,让他过几个月再从大人的继任者手里抢回去好了。皇太极收了这么多银子,不可能这点面子都不给。只是这银子,确实难弄啊!现在咱们走私粮草军械,一年也就撑死了也就四十万两的收入。可惜东江那边弄不过来,倘若要是能通过来,有个一年半载就够了。然后交个一半定金,再狠狠的捞几年。临了再把交易做完就行了。” 袁崇焕回答道:“何尝不是呢。可惜现在有把柄在东江那边,没法卡他们脖子了。上次你搜罗的罪名,被即墨那个姓周的知县提前用了。眼下想动毛文龙也动不了了。东江那条财路,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毛文龙发大财啊!” 程本直又想了想,开口道:“其实要筹措银两,还有一个办法。”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盗卖军粮!” 袁崇焕一听,露出失望的神色,也压低声音开口道:”这事我们不是在做了么?利用出库入库做点手脚,再多报点战损。可惜数量有限啊!一年才那么万把石。也就八万两银子。” 程本直再把声音压低,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大人,在下的意思是干票大的。大人上次下令,东江镇的钱粮改成了半年一运。今年的饷银已经全部运过去了,粮草却只运了一部分。眼下还有十万石留在高台堡那边。今年又是饥荒之年,江南等富裕地方粮食都涨到三两银一石了。这千里迢迢的运到辽东来的粮草,我们卖十两一石不过分吧。这十万石粮草便是一百万两雪花银啊,足够交定金了”。 袁崇焕想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然后问道:“只是事后怎么交差?” 程本直心里直鄙视,你丫再装,你丫再装,找替死鬼的事情你比我强多了,当年的金启倧怎么死的(向《回到大明当才子》致敬),你当我不知道啊!还是开口道:“到时候找个替死鬼出来,抗下盗卖军粮的罪名就行了”。 二人相顾奸笑中,这个时候,门外亲卫来报,漠南蒙古大批人马朝高台堡而来。 袁崇焕一听,差点吓尿了,自己麾下大军大部分都在锦州那边戒备着修城墙呢,另外一部分被他例如满桂c赵率教之类能打又不听话的,被他踢去了山海关附近。 手下兵力可不多了,牛人更是没有,万一要是蒙古人死命来攻,自己可守不住。 亲卫一看袁督师这个情形,就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道:“大人,蒙古人不是来打仗的,一个个都赶着牛羊马匹,根据斥候回报,好像是饿的受不了了,来大人这边买粮食的”。 袁崇焕厌恶的看了这个亲卫一眼,回过头来高兴地对着程本直说道:“看来这是天意啊!” 程本直赶紧恭贺道:“恭喜大人,真是天从人愿啊。这下好了,可以名正言顺的倒卖了。这些蒙古人可是大明的藩属。眼下遭灾了,大人为了抚慰藩属,笼络他们一起抵抗建奴,不得不卖给他们粮草。这条道理,放到哪里都说得过去”。 当晚,害的袁督师出丑的亲卫,被人杀死在自己的帐篷里面。凶手一直没找到。 既然买家已经上门了,那就开卖吧。蒙古人对十两银子一石的粮食也不还价,反正转身就是两成利。当下双方便在高台堡铺开了摊子,热热闹闹的做起了买卖来。 买卖做的大了,自然瞒不住,很快,风声便传到了山海关内,很快举报的奏折便进入了朝廷。 内阁中,韩爌看到了袁崇焕私卖军粮的奏报,胡子都气的翘了起来。 太平年景,江南那边粮食一般是一石一两银,今年以及涨到了三两。再经过漕运运到北京,算上成本,就得六两一石了。再用人力通过狭长的辽西走廊千里迢迢运送到辽东,这一路上的人力物力,以及粮食损耗等算下来,至少也得十五两一石了。 袁崇焕这货竟然敢不请旨就私卖军粮,而且只卖十两一石! 多卖一天就是多一天的损失,想到这里,韩爌便拿起奏折,急匆匆的从内阁走了出来,递牌子请见。 勤政的崇祯皇帝真在批阅奏折,看到首辅求见,自然马上请了进来。 韩爌进来后,二话不说就气呼呼的问道:“皇上,这袁崇焕卖军粮之事,皇上事先可曾知情?” 崇祯帝一听,也吃了一惊,私卖军粮,这是大罪啊!吩咐小太监接过韩爌手里的奏折,仔细看了一遍。开口说道:“非常人行非常之事。当年要不是袁爱卿违抗上命,力主守锦州,也不会有后来的宁锦大捷。而且老先生你也看到了,袁爱卿才上任蓟辽督师一年多点,便杀伤建奴无数,拓土近千里。朕看袁爱卿未经请旨,便出售军粮给蒙古,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内阁下条 子,叫袁爱卿上折子自辩吧!” 韩爌气的想吐血,皇帝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老是信任一个人便信任到极致,不管他做什么都会认为是正常的。这和信任不信任毛关系啊。国家大事,讲究的是制衡之道。现在辽东军政被袁崇焕一手抓了,这本身就违背了制衡之道,是个大问题啊! 急忙开口道:“皇上,依照老臣的意见,不如马上派钦差过去,停止售粮,然后再细细的问清卖粮的缘由。倘若袁大人那边真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调查清楚后再继续售粮也不为迟”。 崇祯皇帝想了想,开口道:“‘当年魏文侯令乐羊将攻中山,三年而拔之。乐羊反而语功,文侯示之谤书一箧。乐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主君之力也。’朕总不能连魏文侯也比不上吧!何况袁爱卿上任之前,朕便许诺于他,辽东的军政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朕也不干预!朕相信,朕以赤诚待袁爱卿,袁爱卿也必不负朕!” 事已至此,韩爌也无话可说,只好依照崇祯皇帝的旨意,在奏折后面批了条拟:“着该员自辩。”命通政司把奏折送往了宁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大饥荒(三) 且说建奴那边的杜度,自从南侵失败回到盛京后,便被皇太极把兵权剥的干干净净。 努尔哈赤之孙,储英之子,堂堂的长子嫡孙,按大明法统来说,努尔哈赤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手下竟然一个兵丁也无,沦落到人人可以欺负的凄惨境界,心里肯定不甘。 加上毛文龙又在一边煽风点火,给他画了一张大饼,诱惑杜度说,将来大明灭了建奴后,肯定不可能把女真人全部杀光。必定会扶植一个亲大明的土司。倘若杜度能为大明立下大功,自然会是土司的不二人选。 杜度一听,是这么个理,不做内奸肯定没有出头的一天。便亲自上阵,自带干粮,做起二五仔来。 这边皇太极众人刚刚商定下对策,派出信使去漠南蒙古。杜度便探听到了消息,打发了毛有才日夜兼行的往皮岛奔来。告知建奴缺粮的实情,以及打算找中间人从袁督师那边买粮的计划。 毛文龙开始也没当回事,袁督师卖粮在辽东都是公开的秘密了。 直到有一天,毛承禄这货来王启年这边蹭酒喝,无意中说起。王启年才知道这件事情,赶紧拉着毛承禄,招呼了杨氏兄弟,便一起来找毛文龙。刚好陈继盛也在,四人便进入书房商议起来,杨氏兄弟在一边站着伺候。 杨氏兄弟来到岛上已经好几天了,毛文龙c陈继盛等人都知道是王启年新收的弟子。便也让他们旁听。二人也不傻,知道这种情况下,没有自己开口的份,只需要带耳朵多听听就好了。 王启年先问道:“大帅,袁督师卖粮给后金的事情,大帅可曾知情?” 毛文龙回答道:“月中便知道了消息。消息来源贤侄你知道的!” 旁边二人竖起了耳朵,还有我们两个都不知道的秘密? 王启年心里大骂,当老子马桶么?用的上的时候一口一个先生来求,用不上了扔一边,这么重大的消息也不通知一声。开口道:”大帅,赶紧想办法阻止啊。” 毛文龙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事何须大惊小怪,哪年袁督师不卖粮草出去。旧例而已,每年都有几千石,多的时候上万石。” 旁边的陈继盛c毛承禄也认为这是小事,一幅王先生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的模样。 王启年心想,不下点猛药是不行了,便开口道:“大帅,今年不同了。往年数量少,随便找几个商人就把事情办了。今年特意委托漠南蒙古出面买粮,数字能少得了么?”说完,把身子往椅子背上靠了靠,装出一份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说道:“你们知道袁督师卖的哪里的粮草么?” 毛文龙c陈继盛自重身份,不回答。毛承禄脑子从来就不转弯,见没人回答,便开口道:“还有哪里的粮草,朝廷的呗。难不成袁督师还能从哪里变出粮草来?” 王启年照样事不关己的样子,开口分析到:“朝廷每年拨给袁督师的粮草都是有定数的。何况去年因为拖欠粮饷,引发了宁远兵变,你说这风头上,袁督师敢克扣辽东的粮草去卖么?就不怕下面再兵变?在下听说,江东镇今年的银子倒是全数运过来了,粮草却只是运了一部分?” 听到这里,三人一齐跳了起来,齐声开口道:“卧槽,这厮卖的是咱们东江的粮草?” 王启年还是不急,平平淡淡的反问道:“你们以为呢?”心想,一开始就老子一个人急,你们在旁边看好戏。现在反过来,老子也先看看好戏再说。 毛文龙围着书房转了两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道:“贤侄不是在危言耸听吧?这厮要是卖光了东江的粮草,事后不怕朝廷追究么?” 王启年靠在椅子上,开口说道:“这有何难,即使直接卖给建奴商人,事后找个替死鬼出来就行。 何况,此次来买的是漠南蒙古,本身就是大明的藩属。袁督师要是借口用售粮来安抚漠南蒙古诸部,笼络他们一起抵抗建奴,朝廷能说他做错了?” 三人这下是真急了,年前,袁督师才断了东江三个月粮草,东江这边便被饿的人皆有菜色了。这要是粮草被这货卖光了,下半年就有的饿了。挨饿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毛文龙开始绕着书房一圈一圈的走了起来。陈继盛拳头捏的咯咯响。毛承禄眼睛通红,大声骂着:“狗贼!姓袁的狗贼!” 这话倘若在平时,让陈继盛听到了肯定要呵斥的,现在,没附和着骂就算有修养了。 转了好几圈,毛文龙停了下来,说道:“这事我们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啊。即使上奏折向皇上告状,也得先过宁远那一关。袁崇焕这狗贼要是把奏折扣下,老夫一点办法也没有。倘若派兵去漠南蒙古抢劫粮草,先不说中间隔着个建奴过不去。就算能过去,派的的人多了,肯定会透露风声,半路就被建奴给劫了。派少了,又不顶事。” 说完,突然发现旁边的王启年,这才发现自己急昏了头了,放着大神不求,自己费那脑子干嘛!便转身对着王启年说道:“贤侄,老夫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倘若这次事情解决了,可是大功一件。老夫也好开口求皇上赐婚。” 旁边陈继盛c毛承禄又愣了,怎么又提赐婚?赐什么婚?给谁赐婚 王启年哭笑不得,毛文龙这是一招鲜,吃遍天啊!自己未来老丈人,得罪不起。意思意思拿捏下就算了,便开口道:“在下有上中下三计,唯大帅择之!” 毛文龙这下放心下来了,果然号称王三策,自己一点办法也没,人家转眼就是对策,还是上中下三策,便哈哈笑了两声,掩盖了下尴尬,坐了下来,等王启年开口。 王启年先转身朝杨氏兄弟问道:“即墨周知县周兄可曾高升” 杨存忠低下身子,靠近椅背,在王启年耳边说道:“学生动身之前,听说周知县要高升山东登州知府了!” 王启年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大帅刚才所说的,将此事上奏朝廷,言明粮草幕后买家为后金。却也不难办到,虽然东江在朝中没有跟脚,还好在下和登州周知府情同兄弟,请大帅拟定奏折,在下修书一封,请周知府代为上奏朝廷。此举只怕收效甚微。上书之事,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陈继盛这货大头兵出身,没在朝廷任职过,不知道朝廷的乌烟瘴气,中年纯情一个。开口问道:“既然大帅上书揭发,难道朝廷就不管么?” 王启年笑笑说道:“袁督师的个性大家都清楚,违抗上命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结局就是,要么朝廷让步,让他继续卖粮;要么换个督师。 袁督师深的皇帝倚重,皇上没那么容易换人。此其一也。前阵子东江大捷,辽东局面大为改观。眼下,袁督师真是当红的时候,皇上必然会忍一忍,看看后效再说。此其二也。辽东筑城,已经耗费千万,此时换人,前面筑城耗费的钱粮便打了水漂,朝廷也不敢轻动。此其三也。 袁督师深结朝廷大臣,只要没有实据,必然有朝廷大臣为其说话。此其四也。在下估计,最后的结局,便是朝廷下旨申斥,不许卖粮。但是袁督师必然抗旨不尊。” 陈继盛点了点头,心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袁督师一向对自己人很硬,从不让步。对建奴却很软,一切好商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大饥荒(四) 上文说道,毛文龙c陈继盛c毛承禄c王启年四人在书房内商谈对策,以应对袁督师卖粮给后金之举。 只见王启年说道:“在下这下策,却是驱虎吞狼之计。咱们在朝廷上斗不过袁督师,自然有其它能人斗的过。还请大帅拟定奏折,奏请朝廷禁止袁督师于高台堡售粮,改由朝廷户部出面,由张家口售粮。卖粮这件事情,里面油水自然丰厚,户部肯定想抢到手里。且让户部和袁督师扯皮去。” 接着解释道:“去年年景不好,天下到处饥荒。据说江南的稻米已经由一两一石涨到了现在的三两一石。粮食倘若经漕运运送到京师,一路都是水运,运费倒还不贵。在下估计,到了京师,粮价六两一石就差不多了。等到粮草再从京师发运,运送到辽东,这里面损耗就多了。京师至高台堡道路崎岖难行,无法用马车,只能用驮马运输。何况路程约一千余里,粮草运输需耗时足月。一路上人吃马嚼的,一石粮草运至辽东,路途中起码需要消耗掉一石半。这样算下来,粮食到了高台堡,至少也得十五两一石了。相比之下,张家口距离京师不过二百余里,且和京师有大路相通,可以用马车运送。这样算下来,估计粮食运到张家口,六两多一石就够了。对朝廷来说,既省事,又省钱,何况张家口自嘉靖三十年开始便开办马市,自然没有不在张家口卖粮,反而千里迢迢的在高家堡卖粮的道理。咱们把肉骨头抛出来后,便可坐山观虎斗,让户部那群豺狼和袁督师争去。看看袁督师结交的大臣厉害,还是户部那群豺狼厉害。” 想了想又说道:“这么做还有一样好处。自古以来,恩出自上,抚慰外族之事,由袁督师来做,多少有些忌讳。倘若由朝廷来做,自然名正言顺。道理在户部那边,相信户部官员肯定会下死力争取。” 毛文龙听后,想了想,说道:“此计不错,咱们在朝廷没有跟脚,斗不过袁督师。便让户部这群地头蛇和袁督师这条过江龙斗去”。 王启年心里说道:“周兄,上次你帮了东江大忙,在下这次也算把人情还你了,等你把这封奏折一上,户部的人肯定爱死你了”。 毛文龙和陈继胜他们商量了一阵后,便说道:“此策可行。老夫稍后便拟定奏折,请周知府代为上奏。”然后说道:“下策尚且如此精彩,贤侄的中策呢?” 王启年回答道:“中策为浑水摸鱼之计。今年整个天下都在饥荒,越是靠北的地方日子越不好过,不仅东江c建奴,漠南蒙古诸部日子不好过,相信其它蒙古部族日子也难熬的很。袁督师既然在高台堡卖粮给漠南蒙古,大帅不妨再帮袁督师一把,派人通知其余蒙古诸部。到时候大家一起去高台堡买粮。买粮的蒙古部族多了,自然有些部族买的多,有些部族买的少,甚至有些部族根本买不到。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均。蒙古诸部之间,肯定也会抢个你死我活,事已至此,漠南蒙古也只能交出大部分粮草以平息众怒。用来出售的粮草有限,分的人多了,能拿出来卖给后金的就少了”。 毛文龙听后,连连点头,派个人送个信而已,又不损失什么。成功了当然最好,不成功也没事。只是感觉怎么有些怪怪的。便开口说道:“依老夫所见,贤侄这下策明明比中策要好。为何称为下策呢?&一t; 王启年回答道:“下策虽好,可惜袁督师有一办法破之。” 毛文龙好奇的问道:“驱虎吞狼之局,袁督师又有何办法破解?” 王启年回答道:“变数便在皇上那里。袁督师倘若下定决心要破这下策,却也相当简单,三个字‘耍死狗’。倘若袁督师以辞职要挟,皇上八成会让步。所以只能列为下策”。 毛文龙c陈继盛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些年袁督师擅杀大将,抗命不撤辽民,抗命不转运觉华岛粮草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没见皇上追责。 王启年接着说道:“至于上策,却有些麻烦。需要耗费一些手脚,岛上可有剧毒之物?” 毛文龙看向陈继盛,军需这块是陈继盛在负责。陈继盛想了想,说道:“巴豆粉行不行?” 王启年无话可说,泻药也算毒药?开口说道:“岛上可有蓖麻?” 陈继盛回答道:“这个倒是有数石。” 毛文龙插嘴问道:“贤侄要这个干嘛?” 王启年说道:“大帅忘了?在下格物第一,谋略第二,泡妞第三。且看在下如何用这蓖麻弄出剧毒之物。这毒药甚是厉害,一钱毒药便能毒死三千人。” 后面杨氏兄弟满脸的崇拜,老师果然学究天人。 王启年接着说道:“大帅麾下蒙古人也不少,请派出数十人前往高台堡,同样购粮。购粮之后,却在粮袋中混入剧毒之物,此毒物有如白色粉尘,和粮草混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然后和其他蒙古人一样,转手把粮食卖给建奴。千万注意,剧毒之物不可与袋中粮食完全混合均匀。总得粮袋里面大部分可以食用,只有吃到混有毒物的部分才会毙命方好”。 毛文龙问道:“贤侄此举何意?” 王启年回答:“大帅请想,当建奴千辛万苦把粮食运回老巢后。拆一袋粮食,吃了没事。再拆一袋粮食,毒死几十人。自然不敢继续食用。必然会想办法区分哪些有毒,哪些无毒。假如一袋之内,剧毒之物与粮食混合均匀。建奴到时可以拆一袋,煮一点给牲畜尝尝,证实无毒后,再继续食用。如果一袋之内,剧毒之物与粮食并未混合,建奴拆一袋,煮一点,给牲畜吃了没事,再吃剩下的,继续毒死人。自然不敢再继续食用。如此,建奴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浪费了大把的银子。更妙的是,皇太极肯定会以为是袁督师做的手脚,加倍嫉恨袁督师”。 毛文龙点头赞同。(沈阳城内的范文程仰天长叹:“老子怕哪样,你偏偏给老子来哪样!”) 王启年继续补充道:“上策还有一大好处,虽说会毒死许多汉人,但是会有更多的汉人因此活下来。” 陈继盛这人心软,一听到会毒死很多汉人,便开口问道:“王先生何出此言?” 王启年解释道:“建奴缺粮,仅有的粮食肯定会优先供应军队和真建奴。至于汉民的死活,自然没这么重要。于此说来,必然会有很多的汉人饿死。 等到建奴拿到了这批混有毒药的粮食,吃了可能会死人,自然不敢给军队和真建奴食用。最终只会便宜了辽地汉民。虽说肯定会有部分汉民吃到里面的毒药死去,但是却有更多的汉人能逃过饿死的命运!大帅请务必广派间谍,在辽地汉民中传播真相,建奴是不敢吃这批粮食才便宜汉民的。不要让皇太极借此尽收辽地汉民的民心”。 众人商量了一阵子,最后定下了结论,三策并举。一边准备奏折上书朝廷,揭露幕后买家是建奴的事情,再请求该由户部在张家口售粮。一边派人去忽悠其余蒙古人,只说是袁督师派人来通知蒙古诸部前往高台堡买粮。最后要是有没买到粮食的蒙古部落,也只会恨到袁督师头上去。另外,准备调拨六十名蒙古精壮,带领大批金银及毒药前往高台堡一起买粮去。六十来人又不显眼,混过建奴地盘轻而易举。 事不宜迟,众人散去后,陈继盛立刻给王启年送来了几车蓖麻。王启年吩咐杨氏兄弟守在门外,自己关紧房门。(此处略去制毒过程三千字,倘若详细描写的话要被请去局子里面喝茶的,感兴趣的可以自行百度。作者强烈警示:千万不要干违法的事情!) 半天之后,王启年用衣服蒙着脸,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坛子白色粉末走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驱虎吞狼(上) 宁远这边,这几天袁督师高兴坏了。几天时间便卖出了上千石的粮食,收入白花花的银子万余两。更让人开心的是,粮食卖出量一天比一天高,估摸着再有两个月,上百万两的银子便能落袋为安了。 这时,亲卫来报,朝廷八百里加急,传来文书。袁崇焕一点也不担心,真有事的话,朝中肯定有人预先通知消息。果然,接过文书打开一看,却是蓟州地方官员弹劾自己私卖军粮的折子。仔细看完,奏折后面,皇上的朱批只有一句:“着该员自辩”。 既然允许自辩,那就不用在意。这几天收钱收的手发软,袁督师心情很好,难得提起笔来,亲自拟定了一份奏折,只说夷地荒旱,粮食无资,人俱相食,且将为变。蒙古哈喇慎等部,室如悬磬,聚高台堡,哀求备至,乞请市粟。自己为了广布皇上恩泽,拉拢蒙古诸部,齐心抵抗建奴。不得不行此下策。 至于为何没有预先请旨,实在是事态危急,如果不当机立断开仓受粮,只怕蒙古诸部便要作乱了。奏折最后,还请朝廷紧急拨付十万石粮草,以作后续赈济漠南蒙古之用。奏折写罢,袁督师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亲卫八百里加急,把此奏折发往京师。 东江这边,关系到自己的粮食,东江信使自然是昼夜兼程。先到了登州,却没有周知府这个人。打听清楚后,才知道周知府原来去了都察院任职,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京师。 周祥春最近正春风得意呢!年前上书抹黑了一把阉党,原本从吏部传来的消息是要高升为登州知府的。没想到后来首辅大人韩爌横插了一杠子,亲自下令把自己弄到了都察院来了。这可是意外之喜了。都察院可是好差事,有名的清贵,专职骂人,特权就是风闻奏事。流言也好,谣言也好,不管有没有证据,你都可以骂人,连皇帝都可以骂。骂对了,有奖赏。骂错了,没责任。倘若实在是骂的太狠了,惹急了皇上,被廷杖一下。恭喜你,马上就能名满天下。有了名气,即使被贬为微末小吏,后面只要有机会,文官们会争相的把你举荐上来。 这天,周祥春接到东江信使传来的书信,心里开心坏了,又有大人物可以弹劾了,不管结果如何,出名是肯定的了。便连夜掌灯执笔,把毛文龙的奏折掐头去尾的变了一下,换成自己的。第二天一大早便送入了通政司。 内阁里面,韩爌正在翻阅奏折,把里面不紧要的,写上自己的处理意见,贴在奏折末尾,俗称条拟。这些奏折稍后会送去宫内,请皇上过目,如果皇上也同意内阁的意见,便会吩咐执笔太监用红笔照着内阁的条拟抄在奏折的末尾,俗称批红。批红一旦完成,基本上事情就定下来了。虽说六科有封驳之权,不过基本不会动用。至于奏折里面紧要的,或者紧急的,内阁不敢擅专,往往会揣着奏折找皇帝面议。 韩爌翻着奏折,不一会儿便翻到了袁督师这份,打开一看,气的胡子又翘起来了,把内阁当傻子么?这纯粹瞎扯啊。蒙古缺粮,这可以理解。为何不来张家口求粮,反而不约而同的来了高台堡?莫非事先就知道高台堡存了粮食,事先就知道大明会在高台堡出售粮食? 而且什么叫事态紧急,来不及向朝廷请旨? 宁远到京师,八百里加急,一个来回也就三四天。事态紧急到了三四天都不能等的地步了?袁督师是红人,深得皇上倚重,不是自己能处置的。便把这封奏折袖了起来,等下面见皇上,请皇上再做定夺吧。 接着往下看,下一本却是新任都察院经历司周祥春的奏折。周祥春这人韩爌印象很深,此人颇有风骨,而且个性耿直,胆大包天。当年大比时便因为不肯阿附阉党,被阉党大压,只混了个同进士出身。难得此人却并没有消沉下去。把即墨治理的物阜民丰不说。小小的七品即墨知县,便敢弹劾东江镇总兵,五军都督府左军都督,一品武将毛文龙十二大罪状。算得上风骨绰然,文臣中的典范。 这家伙刚上任没几天,便开始弹人,却不知道弹劾的是谁 韩爌有些期待的打开了奏折,当下一目十行,粗略的看了一遍。饶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见惯了风雨的官油子了,也被吓的目瞪口呆。漠南蒙古转卖粮草,幕后买家竟然是建奴!倘若所言属实,堂堂的大明督师,专职剿灭建奴事务的总理大臣,竟然私通建奴!也顾不得细看了,匆匆的把周祥春的奏折袖了起来。前来求见皇上。 大明以前的皇帝,除了朱元璋那个变态工作狂外,包括成祖朱棣在内,都或多或少的把批红的事情交给秉笔太监。崇祯皇帝一心想效仿明太祖,加上被文官们一忽悠,即位后就把内宦给废了。批红的事情便只能自己来了,一天下来至少要看四个时辰的奏折。这时,苦命的崇祯皇帝正在拼命的看奏折呢。听到首辅韩爌求见,崇祯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吩咐太监请了进来。 韩爌进来后,行过礼,从衣袖内掏出了袁崇焕的折子,开口道:“皇上,辽东袁崇焕的自辩折子来了,请皇上过目”。 崇祯皇帝接过奏折,细细得看完,一洗方才的疲劳性情,哈哈大笑,开口道:“原来售粮是为了笼络蒙古,一起对付建奴。果然是非常人行非常之事,朕就说袁爱卿不会辜负朕的”。 韩爌不敢戳穿,从袖中又掏出来周祥春的奏折,递了上去。开口说道:“皇上,都察院周祥春弹劾辽东袁崇焕私卖粮草与建奴,并提请关闭高台堡马市,改由朝廷户部出面,于张家口马市售粮”。 崇祯皇帝接过奏折草草看完,脸色开始转阴,开口道:“这周祥春还真是疯狗一样,上次才咬完毛文龙,朕没有处罚。这次更加大胆,又开始咬袁爱卿了”。 韩爌对周祥春印象甚好,赶紧在一边分辨道:“皇上,周祥春任职六科,风闻奏事是其本分。倘若不奏,才是不忠。皇上宽厚,能包容天下,何必在乎一个小小的周祥春呢”。 然后迂回说道:“既然民间有传闻说袁督师卖粮资敌,朝廷必须派出钦差前往查实。查无实据后,也好给袁督师正名”。 崇祯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可以派人前往查实,但是不要用钦差的名头,也不能用彻查卖粮的名义,免得寒了袁爱卿的心。这样吧,户部刚好有一批钱粮要解往辽东,内阁推荐一名能臣,以押解粮草的名义去一趟,顺便调查下实情。切记,不可孟浪!” 这个结果,双方都可以接受,韩爌也不再纠缠,开口道:“周祥春所奏请,关闭高家堡马市,改由张家口售粮。老臣认为此举可行。朝廷名 器二字至重,施恩之事,当由朝廷来做,不可由袁督师私人来做。 再者由张家口售粮,能替户部节省许多银两。公私两便,乞请皇上恩准!” 崇祯皇帝想了想,开口道:“礼有经,亦有权。眼下辽东局势好转,正是准备反攻建奴的好时候。 依袁爱卿所奏,反攻建奴,须笼络漠南蒙古一起发力。 施恩之事由袁爱卿来做,蒙古诸部感袁爱卿活命之恩,才能下死力。 倘若改成户部出面,只怕成效没这么明显。只要能剿灭建奴,便让他代天施恩一次又何妨”。 韩爌跪下说道:“皇上,故宋涑水先生(司马光)有言,国家之事,莫重于礼。礼者,名也,器也。名 器二字,不可轻授。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崇祯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朕信的过袁爱卿。代天施恩便代天施恩吧!下不为例就好!” 韩爌一再的请求,崇祯只是不允。没有办法,韩爌只好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内阁,仔细的挑选前往辽东的官员,此人必须是又细心,又忠心的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驱虎吞狼(下) 韩爌回到内阁坐定,左思右想,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合适的调查人选,翰林院编修陈仁锡。 此人天启二年以殿试第三列入翰林编修。天启六年(1626),魏忠贤冒请边功,并以皇上名义赐公爵,给世券,令陈仁锡草拟诰词,陈仁锡毅然说道:“世上自有愿意草拟诰词之人,何必非我,头可断,诰不可草。” 魏忠贤闻听大怒,记恨在心。后因陈仁锡在值经筵时,曾就王恭厂火灾c正人君子连遭不测c魏忠贤竭力大兴土木等问题仗义执言无所避讳,魏忠贤遂命党徒借陈仁锡的亲戚孙文豸作《步天歌》以悼念辽东经略大臣熊廷弼,便罗织罪名,以“造妖言c谤朝政”将孙文豸逮捕入狱,处以斩首,幸有人暗中周旋营救,陈仁锡等才免遭不测,仅被处以削籍,追夺诰命。经历过考验,忠心自然是够的。 还有一次翰林院举办诗会,内阁辅臣也属翰墨之臣,自然有份参与。事后,唯有陈仁锡能把整个诗会中,众人作诗顺序以及诗词全部回忆起来,可见是个细心的。 人选既然已经挑好,韩爌便开口吩咐中书舍人,请来了陈仁锡。 二人行礼坐定后,韩爌便细细的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又取出两封奏折,让陈仁锡细细的看了。 接着开口道:“袁督师在高台堡卖粮,事先并未请旨。此后又有都察院官员弹劾,说幕后买家实为后金。明卿此去,务必查明此事。此次押运粮草去辽东,颇费时日,老夫担心时间上来不及,明卿不妨让粮队在后面慢慢缓行,先轻骑前往高台堡。调查清楚后,八百里加急回信。然后再赶去和粮队汇合。 粮队护卫方面,老夫自会再安排官员为副使负责。” 陈仁锡点头应承了下来,然后告辞,自去安排不提。 韩爌想了想,又把周祥春的奏折掐去了头部,只剩下奏请卖粮地点由高台堡改到张家口的部分。吩咐中书舍人拿去登到邸报上面。 几日后,京师群情鼎沸起来,看过邸报的户部官员纷纷上书,弹劾袁崇焕私卖粮草,要求关闭高家堡马市,改由户部出面,在张家口卖粮。有言辞激烈的甚至在奏折上说道:“国中尚且饥寒不已,袁崇焕乃先顾蒙古诸人。到底袁崇焕祖上是汉人还是蒙古人?” 一向以维护朱明统治为己任的科道言官们,看到袁崇焕竟敢私下对蒙古施恩,也纷纷加入了弹劾的队伍。上奏折弹劾道,皇帝让袁崇焕独掌辽东文武,本身就是瞎搞,现在袁崇焕又在辽东对蒙古诸部私下施恩,这是要造反的节奏么? 面对雪片般飞来的弹劾奏折,崇祯皇帝也不好说话,只好一概留中不发。 科道言官看到这么多人弹劾,皇上竟然没动静,越来越群情汹涌了,这皇上也太过宠溺袁崇焕了吧!于是便开始串联。一些原本中立的言官,也开始掺和进来。要论骂人,科道这边是专业人士,于是几乎每人每天一本,理由都不带重样的,照旧是弹劾袁崇焕,很快,弹章堆满了崇祯皇帝的案头。崇祯皇帝照旧老办法,留中不发。 袁崇焕每年一百万银两结交朝中大臣,毕竟不是白花的。这些大臣虽然不至于跳出来当靶子,除了尽力约束手下人之余,纷纷写信给袁崇焕,告知京中风声很紧,叫他赶紧想对策。 却说陈仁锡也不是省油的灯,押着粮草出了京师后,便把队伍交给了副手,自己带了几个亲随,化妆之后,快马加鞭往高台堡赶来。 还没到高台堡,半路上便碰到一只千多人的蒙古队伍,每人都是一人双马,一匹马骑着人,驮着银两,另外一匹马空着。 陈仁锡便乘机凑了过去,搭起话来。蒙古人豪爽是出了名的,大多没什么心眼。半日时间,老奸巨猾的陈仁锡便套出了实情。 原来这群家伙第一次买了粮后,往北才走了一百多里,便有人高价收购粮食。众人很干脆的把粮全卖了,转头又来买第二次。 没亲眼见到,陈仁锡还不敢完全相信,便带着几个亲随也加入了蒙古人的队伍,来到了高台堡。 高台堡内,一横溜的摆了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旁边都有一位账房先生,旁边好几个辽东士兵守着。买粮众人根本不需要验证身份,只要交了十两银子,便能拿到一个竹签。凭借竹签可以去旁边库房领取粮米一石。 两日后,陈仁锡又跟着蒙古众人来到卖粮的地方。此地老早就竖起了大大的栅栏,数百脑袋后面挂着金钱鼠尾的建奴守着。众人进了栅栏,一个一个把马上的粮食交了出去,建奴那边自然有人称过后,付给银两。 看到这一幕,陈仁锡脑子都发麻了。袁督师开仓放粮,幕后买家竟然真是后金! 很快,陈仁锡的奏折到了内阁。韩爌看看事态严重,不敢怠慢,揣着陈仁锡的奏折便求见崇祯。 崇祯皇帝看过折子后,脸色却是铁青。想了想,说道:“此事袁爱卿断然不知情,内阁速下旨意,告知袁爱卿蒙古转卖粮草之事,命令袁爱卿统计蒙古各部人口,计日给粮。不得再敞开售粮了。” 韩爌无语,都证据确凿了,这皇上还在帮着袁崇焕分辨。劝之再三,看看崇祯皇帝毫无动摇之意,也只得退下了。 却说袁崇焕这边,接到了京师诸位大臣的书信,又接到崇祯皇帝的诏书,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起来,赶紧招来程本直商议。 程本直想了半天,开口道:“大人,京师那么多言官弹劾大人,而皇上一直留中不发,说明皇上还是信任大人的。眼下只能赌一赌了!先上书解释说,大人对于蒙古人转卖粮草之事毫不知情。然后再说,转卖粮草之事,至少少数蒙古人的行为。不能因噎废食,绝了其它大部分蒙古人的生路。倘若贸然断粮,只怕辽东必然马上烽烟四起。再接着解释,蒙古主人天性豪爽,颇重恩怨。既然受大明活命之恩,必无投靠建奴之道理。此事大人敢以身家性命为保。 最后,大帅可再言明,自己身居高位,深受谤毁。实在无颜再领此位,请朝廷另选贤能。” 袁崇焕听完后,沉吟了半晌,说道:“这么办不会弄假成真吧?” 程本直回答:”大帅多虑了,倘若没有年后的东江大捷,还真有可能弄假成真。有了东江大捷做铺垫,眼下辽东局势正在好转。皇上必然不敢贸然撤换大帅。何况,咱们筑城,耗费了那么多的粮饷。倘若此时撤换大人,继任者又来一个王在晋之类的,主张弃辽东而守山海关。筑城的粮饷不就打了水漂了么皇上断然舍不得。在下敢以人头担保,皇上必会让步。” 果然,接到袁崇焕的奏折后,崇祯皇帝想了一夜。终于还是选择继续支持袁崇焕。数日之后,京师传来消息。弹劾袁崇焕的户部官员,为首的几个,各有惩处,调职的调职,降职的降职。很快,京师又开始风平浪静起来。 周祥春却运气的很,身为言官,自带防护光环。再加上除了第一封奏折外,后面的事情周祥春基本没有再掺和。幸运的逃过了一劫。 唯有首辅韩爌,心灰意冷之余,连上数道辞呈,黯然离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投毒 正如王启年预测的那样,袁督师一旦开始耍死狗,崇祯皇帝就没招了!这边袁督师一上书表示要撂挑子,那边担任裁判的崇祯皇帝便开始吹黑哨,于是户部众人便开始悲催。这场地头蛇和过江龙之间的比赛,地头蛇被过江龙压的死死的,输了个底朝天。顺带着,王启年的驱虎吞狼之计也被轻松破解。 紧接着,崇祯皇帝这个猪队友的一记神助攻,无意中又把浑水摸鱼之策给破了。 王启年的浑水摸鱼之策,建立在袁督师出售的粮食只有十万石的基础上。得知袁督师私下卖粮后,崇祯皇帝这个猪队友,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在继续往辽东补充粮草。袁督师既然已经取胜,自然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十万石也是卖,二十万石也是卖。一狠心,陈仁锡押运来辽东的十万多石粮草,一转眼便被袁督师送到高台堡。 在毛文龙信使的忽悠下,其它地方的蒙古人也纷纷赶来买粮,虽然买家多了很多。但是袁督师这边可以用来出售的粮草,也陡然增加了一倍多。只要来买粮的,人人都能买到,自然不会有争执,后金那边也笑的十分开怀。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再好的计策,碰到自己队友捣乱,也照样没用。王启年算得到崇祯这个猪队友会让步,却算不到这货竟然还敢在此时往辽东运粮。中下二策既然失效,剩下的就只能看看投毒之策起不起作用了。 却说东江这边,王启年配好毒药后,想了想,粉末还是不安全,这要是一不小心打翻了,再加上风一吹,粉末满岛的飘开去,用不了半个时辰,皮岛上估计剩不下几个活人了。安全起见,赶紧用热水把粉末溶解了,然后小心翼翼把毒液分装到一个个小瓷瓶里面,拴上盖子,用蜜蜡封死,一共分装了六十一瓶。 上次商议完毕后,回到小院。杨存孝便开口求王启年,让他掺和进这件事情,一方面是立功心切,另外一方面也知道此事没有危险。买粮卖粮而已,做生意的事情,大不了亏本么,反正又不会死。二人交谈的时候却被杨二狗听见了,这货便顺势跪下来求王启年,也想掺和进去。 本着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的心态。王启年便找到了毛文龙,把此事提了下。毛文龙那边正为此事发愁呢。东江找能打的汉子容易,找脑子好使的汉子很难。脑子稍微好使点的几个,都老早爬上高位了,自然没有派去执行这种小任务的道理。 至于蒙古人脑子是什么东西?索性一狠心,直接让杨存孝负责了,杨二狗当保镖,贴身保护杨存孝。 皮岛这边,毛文龙精心挑选了五十九个蒙古汉子,都是和建奴不共戴天的那种,不是父母死在建奴手里,便是妻女死在建奴手里,相当的可靠。五十九个蒙古人,外加领头的杨存孝,再加一个编外的杨二狗,刚好六十一人。 当下,这六十一条汉子,每人领了五十两银子,带好了干粮,藏好了毒药,备齐刀矢。然后便一人双马,一路朝西行去。十天时间,便穿过了建奴封锁的区域,从西平堡c广宁绕到了蒙古人的地盘。一人双马,一路上交换骑乘,马匹可以轮换休息。速度自然很快。 到了蒙古人的地盘,队里除了杨存孝c杨二狗外,都是实打实的蒙古人,自然行事方便起来。路上遇到了一只四百余蒙古人的买粮队伍,碰到杨存孝这种面色和善的胖子,手下又全是蒙古人,自然没有戒心。一番交流后,两支队伍合二为一,一起朝高台堡而来。 又过了几天,众人终于来到了高台堡。此时的高台堡,已经变成了粮食的海洋。堡内,树立起一排排高大的粮仓。着甲持矛的士卒们,日日夜夜围着粮仓走来走去,不间断的巡逻。高台堡东门外,一群群蒙古人,牵着马匹,带着银两,排着队伍,准备入堡。高台堡北门处,一队队的蒙古人,全部牵着驮满粮食的马匹,鱼贯而出。杨存孝心里大骂,玛德,都成人山人海了,众目睽睽的,这毒还怎么下啊。如果在路上再下毒,便只能下自己这六十来个人贩运的粮草里,撑死能下几百石的毒。这样子没法交差啊! 队伍移动的倒也很快,小半个时辰后,便到堡门口附近。远远的便见堡门口两边各放着一队拒马。门口位置,一根长长的原木架在两旁的拒马上面,挡住了堡门。拒马旁边,摆着一张小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低品文官。旁边还有十来个兵丁。 前面的那波蒙古人被拒马挡住,为首的蒙古人走上前去,说了几句,递过了一个小包裹,文官便吩咐兵丁搬开拒马,放了众人过去。 接着,便轮到杨存孝他们了,老规矩,类似于后世的高速收费站,前车过去后,原木便被放下。挡在了众人前面。看看杨存孝他们没有主动上来贿赂,低品文官便开口发话:“奉大明皇上圣旨,对蒙古诸部计口给粮。你们这群人,前面有没有买过粮?” 杨存孝自然走了出来,说道:“大人明鉴,小的们的确是第一次来。” 低品文官继续开口道:“怎么本官见着你们眼熟!督师有令,蒙古人都只能买一次粮。你们怎么证明自己没买过?” 到了这里,杨存孝如何不明白,走了上来,二话不说,掏出了二十两塞了过去。低品文官接过,瞄了下杨存孝这边的人数,掂了掂手里银子的份量。开口说道:“果然是本官记错了,你们当然是第一次来,进去吧!” 旁边的兵丁赶紧过来,抬起原木,杨存孝率领众人牵马入了高台堡。后面东江众人心想,开了眼了,圣旨里面提到的计口买粮原来是这么计口的,这样的文官要是放在东江,老早死了几十次了。怪不得宁远的兵打仗不行,原来光想着搜刮了。上梁不正,下梁必歪,又能怪谁呢! 众人进了高台堡,来到了卖粮的地点。还是老规矩,一溜柜台一字摆开,交钱换竹签,凭竹签换粮食。蒙古人不识数的多,就算卖一百只羊,也喜欢一只只来交易。眼下这种情况,自然也是一石一石的买,买了后跑到百里外,卖掉再来。 杨存孝自然不会这么傻,一路银子开路,没花几个钱便见到了此地的管事。和管事的一番商议,许了他半成的份子,然后两人便开始勾肩搭背,俨然一副自己人的样子。 管事的开口问道:“老弟此次前来购粮,总共带了多少银两?” 杨存孝问了问搭伙的那群蒙古人头领,这群货四百多人,每人带了十两,到底是蒙古人,喜欢一石一石的交易。 杨存孝算了算,便开口道:”在下此次前来,总共带了七千余两。” 管事的既然占了半成份子,自然希望杨存孝买的越多越好,很惋惜的说道:“老弟怎么不多带点呢?多好的发财机会啊,浪费了!” 杨存孝开口道:“这事好办的很,要不这样,老兄这边一仓粮食是五千石,先给在下留一仓。在下这边有银七千余两,另有多余的马匹七百余匹,全压在老兄这边,凑齐一万五千两。先运走一千五百石。老兄看如何” 管事的搬着指头算了算,眼下中等马匹也要十来两一匹,算起来还是划算的。即使这群人拿了粮食跑了,自己把抵押的马匹一卖,还有的赚,便答应了下来。 杨存孝又开口道:“只是在下的马匹全压给了老兄,没法搬运粮食。不知可否借老兄的大车使使?” 大车是朝廷的,又不是管事自己的,何况自己占了干股,管事的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杨存孝乘机指着旁边一座粮仓说道:“承蒙老兄照顾,不如就把这座粮仓预定给在下,不劳老兄费心,在下派人自己进粮仓搬运,老兄找人在外面清点即可。清点完后,在下即刻交银两和马匹。” 管事的想想没什么不对劲,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杨存孝便带着这六十个东江哥们进了粮仓,关上仓门,掏出毒药瓷瓶,每个粮袋上面倒一点。毒药自然会慢慢通过粮袋渗入到里面的粮食上面去,不用担心会污染到整袋粮食。 倒完一圈,发现毒药还没用完。杨存孝折转出来找到管事,开口道:“在下刚刚进粮仓看了,这仓粮食成色却不大好。老兄能否帮帮忙,让在下换一仓?” 管事的一脸不耐烦了,你这粮食拿去也是转卖给后金而已,又不是自己吃,管他成色好不好呢! 杨存孝察言观色,知道这货心里不高兴了,赶紧又递过去一张银票。管事看在银票的份上,又占了半成干股。虽然有点不耐烦,还是带着杨存孝众人来到了旁边的粮仓。 等管事出去后,东江众人赶紧又关上仓门,照理操作了一番。毒药既然用完了,便开始干正经事。众人吭哧吭哧的把粮食扛到门口的大车上面。门外,自然有管事的派来的人清点。很快,便凑够了一千五百石。蒙古人看到粮食到手了,也放心的把银两交了出来。结清了银两,交割了马匹。众人便出发,朝后金收粮点而来。两日后,掺有毒药的粮草顺利出手,顺便赚了大把银子。 这样弄了两次,掺有毒药的粮草已经全部到了后金这边。赚钱赚上瘾的杨存孝还不肯收手,照着上次的办法,再定了一仓粮食,继续赚差价。最后众人实在累的受不了了,趁着这仓粮食搬完的时机,强行绑了杨存孝,朝东江撤了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煲仔饭以及淘米的由来 杨存孝他们就这样每趟一千五百石地转卖粮草,一共跑了六趟才把粮食转卖完。每趟来回共计五天,六趟差不多花了一个月。 就在杨存孝他们最后一趟转卖粮食的时候,建奴的这个临时粮食收购点,终于也累计超过了十万石。于是,建奴分出了一部分人员出来,把其中的五万石粮食作为第一批运送回盛京。 虽说这个临时粮食收购点,总共才八百多建奴,能分出去押运这五万石粮草的也就两百来人。不过建奴却一点也不担心草原上面有人抢劫。连着两次的远征,已经把整个漠南蒙古打的服服帖帖,偶尔有几个忠于大明的部落,也只敢跑去大明报信,没人敢来打这批粮草的主意。 建奴就近找了几家部落,借用了上万匹驮马,每一百匹驮马用绳子挽成了一列,装上粮食便出发了。广阔的大草原,到处都是路,只要管好前面的一匹驮马便成,栓在后面的驮马,自然会跟着往前走。 花了半个月时间,建奴运粮队来到了广宁。此地,前来接应的建奴大军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广宁此地距离里辽东的大棱河堡及右屯较近,大批的明军真在这里修城堡呢。当然得小心袁督师这头卖粮,那头打劫,建奴这边当然得派大军接应粮草。 事实却证明却是虚惊一场,这群建筑工人只对修城感兴趣,对抢劫却半点兴趣也无。只是派出骑兵监视着建奴大军,防止偷袭。待到发现建奴大军接应到粮草,往盛京而去后,大明的骑兵斥候也便纷纷返回,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二月的时候,建奴的粮草便只能再支撑两个月,收粮花掉了一个月,运粮又花掉了一个月。当粮草运送回盛京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 粮队到达盛京时,盛京全城已经断粮。宁完我都来不及让粮草入库,甚至来不及让粮草卸下,匆匆的在马背上清点完粮草后,便按事先拟定的安排,分拨了下去。 收粮收的如此顺利,盛京的伪皇宫内,皇太极举办了一次小规模的庆功宴,来答谢这次出谋划策的有功谋士们。 和袁崇焕帐下幕僚相互争宠不同,皇太极的幕僚却都一团和气,分工合作的很好,以前有几个争宠导致坏事的,老早已经被剁碎了喂狼。 范文程,有名的大汉奸,大明的秀才,数次考取举人不中,便一狠心投了建奴,算来是第一个投靠建奴的文人。资格老,影响大,计策好。自然排在第一位。 鲍承先,原来是明朝的副将,投降努尔哈赤后,一直未被重任,任然是副将职位。一直到了皇太极当政,才被慧眼识珠的提拔上来。这货自己上阵打仗不行,躲在后面出主意却很牛逼,于是皇太极让他参谋军事上的意见。 宁完我,同样是秀才身份,考取举人无望,投了建奴。此人谋略算起来一般,打仗不行,算计人也不行,却胜在细心,事无大小,都能办的很妥当,类似于萧何一般的人物。于是皇太极便让他负责后勤和参谋政事。 庆功宴上,秩序鲜明,众人先合伙向皇太极敬酒。然后便是鲍承先c宁完我,向范文程敬酒。再接着,宁完我向鲍承先敬酒。有了这种等级差异,到也不会发生内部争风吃醋,相互算计的事情。何况各自分工都不同,自然能抱成一团,联手对外。这一点上,不得不佩服皇太极用人手段的高明,很有点后世民企的味道。 大明这边却完全相反,例如袁督师,帐下十来个谋士,即没有分工,也没有合作。碰到事情,谁都能来插两句,大家一起乱出主意。有了效果,人人争功,出了漏子,争相推诿,典型的后世国企。 当国企和民企站在同一水平竞争的时候,自然被民企打的落花流水。 字数差不多了,闲话不再瞎扯,建奴皇宫内的庆功宴上,一阵吃吃喝喝后,皇太极首先站起来开口:“大金起于微末之势,父汗当年起兵之时,兵不满千,民不过万。而今十万精兵,百万臣民,均为诸君之力,来,诸位,本汗这第一杯,感谢诸位这十来年对大金的贡献。” 众人赶紧起身喝酒,连声说道:“奴才等不敢居功,此事即是天意,也是两代大汗心血。” 皇太极喝完杯中酒,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众人坐下, 又拿过酒壶,亲自给众人满上。接着说道:“此次饥荒,本汗原来都以为老天要灭我大金了。难得几位贤臣共谋良策。使得大金能熬过这一关。这一杯,敬诸位此次出谋划策之力。” 众人又赶紧起身喝酒,连声说道:”奴才等不敢居功,此事全是大汗英明决断。” 皇太极又满意的点了点头,喝完杯中酒,正要敬第三杯。 这时候,门外的建奴亲卫也不顾平时礼节,直接闯了进来,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开口道:“禀告大汗,不好了,明狗卖的粮食里面有毒。” 皇太极一听这话,脸色一白,立马俯下身子,把手指伸到喉咙里面,开始扣了起来。几下之后,伴随着呕吐,地面上立刻多了一滩黏黏的脏污。既有粮食,也有酒菜,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旁边的范文程c鲍承先反应也不慢,一个个俯身扣起喉来来。本来其乐融融的庆功宴,立马变得一团糟。饭桌上的酒菜香味,老早便被地上一滩滩呕吐物的刺鼻味道遮盖住。 旁边的宁完我还在奇怪呢。喝酒喝的好好的,一个个怎么发神经了。明狗卖的粮食有毒,和我们喝酒有毛关系啊,我们的酒菜是特供的好不好。 想了想,才明白过来,赶紧喊道:“大汗勿慌,咱们吃喝的酒菜不是明狗卖来的,绝对无毒。奴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给大汗和大金贵人们吃喝明狗送来的粮草啊。贵人们的粮草,奴才老早就单独存储了一万石,这个是特供。特供。” 还在扣喉的皇太极听到这话,这才住手。盯着宁完我一眼,不知道是夸这货好呢?还是骂这货好呢!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好好的庆功宴肯定办不下去了,皇太极便铁青这脸色,吩咐旁边下人收拾掉酒菜。开口对亲卫说道:“到底情形如何,快快说来!” 亲卫看着众人抠喉咙的场景,也是目瞪口呆,听到皇太极开口,赶紧回过神来,禀报道:&一t;启禀大汗,奴才等中午进食之后,不久亲卫中数人便七孔流血而死。奴才等赶紧查看了其它亲卫,发现各营中均有数人中毒而死。” 皇太极脸色青的吓人,拔出宝刀,一刀劈在桌子上,口中大喊:“袁崇焕,你玛德还真会扮猪吃老虎啊!本汗不灭了你,誓不为人!” 旁边范文程也双眼泛白,心里想到:“袁崇焕你个狗贼,老子最怕你来这一手,你偏偏就来这一手。既生袁崇焕,何生范文程啊。” (千里之外的王启年在捂着嘴偷乐!同样千里之外的袁督师心里在狂呼:“这尼玛又是谁干的好事,功劳又栽赃到了老子头上。这样的功劳,老子又想要,又不敢要啊!皇上,微臣立下了大功,微臣要奖励。皇太极,这事不是我干的,别来找我!) 事已至此,放狠话也没用,难得失态的众人发泄完后,又恢复了理智。 范文程脸色苍白的问亲卫:“只有部分亲卫中毒而死?意思是粮食只有一部分有毒?”亲卫点头确认! 范文程转头对皇太极说道:“大汗,形势尚算不错,既然是部分粮草有毒,想办法区分开来就是了。请大汗下令,从伪明卖来的粮草中,每袋先挑出一部分。煮熟之后给汉民先尝尝。吃死人的那袋粮食丢掉,吃了没事的那些留下来。” 皇太极想了想,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便挥手命令亲卫下去照办。半日后,五万石粮草,挑出来有毒的一百多石,全数扔掉了。却被饿极了的汉民捡了去,煮了吃了,也有死人的,也有不死人的。 有毒的粮草既然已经扔掉了,建奴们又开始放心大胆的吃起了粮食来,这一天,又是上千人被毒死。 第二天,亲卫又来报:“禀报大汗,不行啊,吃了明狗的粮食后,还是死人啊。” 范文程开口问道:”毒死的是吃的同一锅饭么?” 亲卫如实回答:“对啊,一锅一锅的死,奴才旁边那锅,毒死的都围着锅躺了一圈。不过奴才和他们吃的同一袋米,奴才这锅却没人躺。” 皇太极这下抓狂了,大声说道:“同一袋米,怎么有的毒死,有的没事?这到底怎么死的?难道明狗还会妖法?” 这回的亲卫是个二百五,一听到大汗这么说,以为皇太极想知道死者死前的情形。便现场示范了一下,抱着肚子,躺倒地下,翻来覆去的滚了几下,双手双脚一伸,瘫直了开来。紧接着,爬了起来,跪下说道:“ 回大汗,中毒的人都是这么死的!” 皇太极哭笑不得,随手捞起了一样东西便砸了过去,高喊一声:“滚!” 亲卫倒也光棍,大汗既然说滚,那就得滚,二话不说,躺倒在地,咕噜咕噜滚出了大殿。皇太极继续哭笑不得,都懒得去杀他了! 这边厢,范文程低头想了半天,对皇太极说道:“大汗,奴才想到了,明狗那边,肯定是一袋粮食里面,只放了一小把毒粮,并不是整袋都是毒粮。运气好的那锅里面粮食没毒,自然没事;运气差的锅里面分到一点有毒的,便全死了。” 接着又说道:“正所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回的事情却是相当的棘手。要区分哪袋粮食有毒,哪袋无毒容易。同一袋粮食,要区分哪些有毒,哪些无毒,却是甚难啊!奴才的办法无非是两个,第一,尽量分散开伙,以前一锅做十人的饭,要死死十人,现在改成一锅做一人的饭,要死死一人!只是这样柴火等开销要多不少,而且大军这样也不方便。不如这样,改煮饭为蒸饭,每个锅内放数十个小碗,每个小碗内放米一把。饭成了以后,大家拼手气,是生是死全看天意。(后世大名鼎鼎的煲仔饭由此开始了) 第二,做饭前,先把粮食用水反复冲洗,减低毒性,然后再生火做饭。(话说历朝历代,不管汉唐还是宋明,做饭都是不淘米的。自从王启年这一搞,做饭前淘米的程序才流传了下来。你家做饭前淘米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幕后黑手 皇太极听完范文程的主意后,想了想,眼下也没其它办法了,不管行不行,饭总得要吃的,先按这个办法试试吧。便下令照办。 以往建奴军营中做饭,仿照大明的模式,配有专门的火头军,专管做饭。每个牛录三百人,每天两顿,每顿做饭三十锅,每十人共一锅。 刚开始的几天,大家都不知道米饭有毒。和往常一样,每次饭刚好,一群人便饿死鬼一样的围了过来,吭哧吭哧的拼命抢饭。吃完饭后,用不了一炷香的功夫,有些建奴便会发现,同吃自己这锅饭的人没事,旁边同吃某一锅饭的人却全部七窍流血,死的不能再死。这样的场景实在太吓人,虽然建奴以勇武著称,再牛逼的人物,面对这种随时赌命的场景,还是会害怕的,不怕的那是傻子。 建奴将领们更害怕,老子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混到这个位置。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够了,这要是一顿饭吃死了。多冤枉啊。 幸好,大汗的命令很快下来了,据说能解决粮草有毒的问题。既然是大汗说的,那么一定是对的。火头军们信心满满。 第一个办法是用水冲洗粮食。火头军们吭哧吭哧的把粮食背到小溪边,倒入事先准备好的竹篓里面,然后把竹篓一股脑的丢到水里泡着。 大汗的话果然是对的,很快,效果显现出来了,小溪里面的鱼虾之类的纷纷翻起了白肚,浮出了水面。这下好了,把毒药泡走了,剩下的粮食应该可以吃了。 火头军们把泡好的粮食背会了营地,做起饭来。结果一顿饭下来,有一个算一个全数放到了。这次虽然没死人,却一个个狂拉了三天。 溪水的确把毒粮的毒性泡走大部分,但同时把泡在小溪里面的其它粮食也污染了。很明显,这个办法行不通,吃一顿拉三天。连吃三天的话,军营里面估计没活人了。 第二个办法便是改为蒸饭。火头军们便弄了个大蒸笼,里面摆满了瓷碗,每个瓷碗内放一小把粮食。然后加水蒸了起来。 饭食熟后,建奴众人便排队取饭。运气好的,吃了啥事没有。运气不好的,很快就一命呜呼。效果倒是很明显,按以前的办法每顿饭要毒死几百人,改成现在的蒸饭的法子后,每顿饭只会毒死几十人。 从数字上看,这个方法还是很有效果的。但是,别忘了,建奴也是人,有自己的思想的。每次吃饭时候,面对着前面的一堆饭食,谁也不知道哪一份是有毒的,哪一份是无毒。选对了,能填饱一次肚子,选错了,一命呜呼。就像后世的俄罗斯转盘一样,中奖机会虽小,却是要命。 这种恐怖的情绪一旦弥漫起来,对军心士气有着极大的打击。一向以勇武著称的建奴军队,也纷纷开始出现了逃兵。 最后还是几个聪明的建奴想出了法子,这办法很快便在建奴军中风行了起来。 还是改回了大锅煮饭,不同的是,每次吃饭前,都会抓个汉民让他先尝尝。很快,建奴大营附近的汉民全都逃光了,找不到汉民,只得先让一个不怕死的来尝试。为何不用猪狗来尝毒? 拜托,饿了一个多月了,天上飞的除了苍蝇,地下爬的除了蚂蚁,其它能找到的动物都老早就已经进了肚子。当然,作为补偿,试吃的哥们可以放量吃,随便吃多少,打仗的时候还可以躲后面。等这货尝过后一炷香还不死,其余人便可以放心大胆吃了起来。 于是,这个场景便经常能在建奴大军中见到,大家围着一锅饭食,各自拿着筷子,然后相互承让道,这个说道:“那个谁,你还小,多吃点,你先尝尝。”,那个说道:“那个谁啊,论年纪,你最大,理当你先吃啊。”(后世酒桌上经常听到:“张总,这菜不错,你先尝尝!”“太客气了,李总,你先你先。”这种让菜的酒桌文化便发源于此。) 很快,敢主动尝毒的人毒死的差不多了,实在没办法,又有聪明的建奴想出了新的办法,吃饭前先抽生死签,抽中死签的那个先吃。 这种民间的土办法看是低俗,却真当有效。建奴那边终于把每顿饭毒死的人降低到了两位数。可惜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盛京的伪皇宫内,皇太极及谋士们又在一起商量办法了。皇太极还算有良心,让宁完我给这几位汉人谋士全家也上了特供。这几个汉奸一个都没死,能全部出席。 范文程首先开口了,说道:“大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军中缺粮,不得不吃伪明那边买来的粮食。然而这些粮食又被掺了毒药,虽然按军中现在流行的法子,吃不死几个人,但是这样对军心士气打击太大了!奴才的想法,趁着现在粮草还凑合着能应付,士气也凑合着能用。得尽快南下去抢劫一次。弄一批无毒的粮草回来才成。” 鲍承先在一边附和道:“大汗,奴才也同意辉岳先生的主意。现在军中每次进食前都得抽生死签。对士气打击实在太大。这两年,我们利用和袁崇焕签订合约的机会,已经先后远征了漠南蒙古和朝鲜。这两处即使没有完全归顺,也肯定没有胆量打大金的主意了。至于毛文龙那边,都快两个月了,一直没见他露面,杜度贝勒重伤了毛文龙估计是真的。毛文龙一去,东江便不足为患。这样算下来,其余三方都不用太过提防。至于袁崇焕那边,私下签订和约之后,咱们一直没去骚扰过他,应当不会有多少堤防了,此时倘若轻骑偷袭,必能大胜而回。何况大金四周,朝鲜c漠南蒙古c毛文龙都穷的叮当响,打下来也抢不到多少粮草。唯有袁崇焕那边正在大修锦州c大棱河c右屯等城堡,必然存在大量的民夫和粮草。南下抢劫他们最合算。” 想了想,鲍承先又补充道:“奴才听说上次大军前去广宁接应粮草,袁崇焕那边也只派了数十骑兵前来监视而已。倘若大军继续用上次的办法,入驻广宁。袁崇焕那边必然以为我们和上次一样,只是接应粮草而已。广宁距离大棱河堡及右屯不过一百里,轻骑一日便可到右屯。乘机偷袭,把握很大。” 宁完我接着在旁边补充道:“大汗,奴才也同意二位先生的看法。派去漠南蒙古收粮的士卒回报,袁崇焕售粮已经接近尾声。前来卖粮的越来越少,奴才看也时候撤回来了。此次屯粮约八万石,还是按上次那样,直接运送到广宁。这样大军出发前,不需要带多少粮草,到了广宁,刚好有那边的粮草接应上。也省的来回搬运粮草了。” 皇太极想了想,说道:“就这么定了!大军五日后出发,前往广宁,伺机南下攻占大棱河c右屯等地。锦州看情况而定。 倘若能抢回大批粮草,高价收来的这十二万石,便全数分给辖地汉民好了。这鸡肋般的毒粮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不如全数分给汉民。让汉民也享受下本汗的恩德,好死心塌地为本汗效力。” 旁边三人一起跪下,恭颂大汗恩德。皇太极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让众人起来。 范文程却开口道:“大汗,毒粮草的事情,这几天奴才反复想过,很不对劲。这事看起来是袁崇焕干的,实际上却未必。倘若真是他干的,不如在全部粮草中都下毒,这样效果更好。何况,要是袁崇焕真有这脑子,也不会被咱们打的连城门都不敢出一步了,更不用说主动来求和了。” 想了想又开口道:“奴才觉得,此事背后应该还有黑手才对,却不知道是哪方势力介入了。很明显,此势力不强,且为袁崇焕所忌,故此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在所有粮草中下毒,只能偷偷的在部分粮草中下毒。” 接着继续开口道:“想出此计谋的人,绝对是智谋绝顶的人物。没有实力的情况下都能搞出这一手来,一旦让他得了势,必然是大金的噩梦。必须乘他还没成气候前,先找出此人来,等他成了气候就晚了。依奴才的猜想,此人必然藏在伪明朝廷或者辽东两处之一,却肯定不在袁崇焕帐下。相比起粮草的事情,奴才更担心此人,倘若不把此人找出来,一直任由他在暗中算计,只怕大金后面还要吃不少对的亏。请大汗下令,此次南下,多抓伪明俘虏,一定要审问清楚,是否有宿儒来了辽东,或者伪明朝廷是否有厉害人物得势了。另外,还请大汗下令给隐藏在伪明内部以及辽东c东江等地的细作都行动起来,全力查明此人。” 范文程想了想,最后又补充道:“上次杜度贝勒南征大败,便是中了人家的算计。此次大金又被人用掺毒药的粮草算计了一次,希望两次用计的人不是同一人才好。倘若是真,此人实在是可怕!” 皇太极听完,缓缓开口道:“此人与先生相比,若何?” 范文程想了想,开口说道:“眼下奴才在明,此人在暗,奴才只有被他算计的份。倘若大汗能找出此人,双方都站到了明处,那情形就不一样了。虽然奴才没有和他直接交过手,不过猜想起来,倘若是他攻我守,奴才把握不过二八之数,奴才二,此人八。 倘若时我攻他守,奴才有九成把握要了他的命。” 皇太极开口道:“这胜算和攻守之势也有关系&一t; 范文程开口道:“倘若双方平等交手,奴才估计不是对手。不过谁叫他选择了伪明朝廷,伪明那边专对自己人下手的傻货多着呢。奴才光明正大搞不过他,借伪明傻货的刀杀了此人还是很有把握的。” 皇太极盯着远方,露出了惋惜的情形。 皇太极这人爱才如命,碰到一个便想招揽一个,典型的集邮爱好者。熟知皇太极性格的范文程一看就知道大汗这爱才心思又发作了,肯定想把此人拉过来。便开口试探道:“大汗,倘若找出此人,而此人又愿意来投的话,奴才愿以自己的职位相让。” 皇太极哈哈大笑,回过头来,对着范文程开口说道:“先生多虑了。先生乃是大金定国柱石,岂可轻易言弃?倘若得到此人,也只会派来辅助先生而已。”心里却说道:“伪明人才何其多邪?倘若真有此贤人来投,本汗又何惜裂土封侯”。 范文程听了皇太极安慰的话,这下感觉好受一点,心里暗暗想道:“管你是谁,先弄死了再说,千万别过来和我抢位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袁督师蒙圈了 回头再来看看辽东这边,袁崇焕这货做了两个月的粮食商人,业绩喜人,卖出的粮草超过了二十万石,一下子便收入了二百万两。忍痛拿出了五十万两,命人送去了京师几位靠山,请他们帮忙在皇帝面前说说好话。剩下的一百五十万两里面,四十万两进了自己腰包,十万两分发给此次卖粮有功的谋士和将领。最后这一百万两,便准备用来下定金,和皇太极买辽东。 定金既然已经齐备,派谁送去辽东,却是个问题。数量巨大,派出的人职位低的话,怕卷款跑了。职位高的话,又怕给皇太极咔嚓了。袁崇焕这几天正在考虑派谁去建奴那边,商谈赎买辽东的事情。这时候,安插在后金的细作终于传回了消息,大明出售的粮草有毒,大批的建奴被毒死。 袁崇焕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是又惊又喜又怒又痛心。 惊的是,粮草下毒这事根本不是自己干的。皇太极从这边买了粮草回去,白花了买粮草的银子不说,反而一下子毒死了那么多建奴。肯定恨死自己了,前面费尽心思签下的和议肯定得作废,甚至用不了几天,这货说不得便会发兵来打辽东。自己这下是黄泥巴掉进裤裆,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怒的是,自己卖出的粮草明明没有问题,建奴那边却买到了掺毒的粮草,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做了手脚,自己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手下这群饭桶到底干什么吃的,照此下去,说不定某天毒药便会下到自己的饮食里面。 喜的是,皇上,微臣又立下了大功了,不仅大量消耗了建奴的银两,还成功毒死了大批的建奴。要知道以前一年几百万两的军饷,却弄死不了几个建奴。这回明买明卖的二十万石粮草,不仅收到了二百万两银子,还成功的弄死了几千,不对,是几万建奴。 痛心的是,送往京师那五十万两银子白花了。此回出售粮草,皇上虽说最后站在了自己这边,但是心里多少有点疙瘩的。这五十万两银子,就是请京师大臣们,在皇上面前多说说好话,帮皇上抚平心里这个疙瘩。眼下,自己把毒死建奴的功劳戴到自己头上,皇上心里肯定十分高兴。再请京师大臣们帮忙,就显得多次一举了。 心情复杂的袁崇焕已经蒙圈了,赶紧找来了程本直等谋士,一起商议。众人到来后,听到这个消息,也傻眼了,各自低头沉思起来。 半晌之后,程本直开口了:“大人能否立足辽东,主要取决于两个人,其一为皇上,有了皇上的铁心支持,大人便不必担心身后的暗箭,可以稳居此位。其二为皇太极,只要皇太极不全力来攻,咱们便不会吃大的败仗。皇上那边也不会起疑心,大人也就能在辽东站稳了。因此,在下认为,当务之急得做两件事,摆平这里两个人。第一件,向皇上报捷,只说从出售粮草开始,一切都是一个圈套,大人用计通过漠南蒙古把有毒粮草卖到建奴手里。托皇上洪福,建奴终于中计,成功消耗了建奴的银两,且毒死建奴数万。先把功劳抢在手里,皇上那边就能交代了。第二,派人向皇太极解释,宁可付出点代价,也要消了皇太极的怒火。这两件事做好了,咱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至于调查是谁做的手脚,倒是可以慢慢来,首先,这么多人在转卖粮草,很难找出幕后黑手。其次,即使查出了谁是幕后黑手,这种事情也很难找到真凭实据。最后,即使找到真凭实据,皇太极也很难相信。至于送往京师的五十万两。还请大人宽心,银两送到了,人情也就到了,此次用不上,以后肯定有用得上的时候。” 旁边邓桢c傅于亮一齐点头,说的有理。 袁崇焕开口说道:“程先生果然大才,听了程先生的分析,本督这下有如拨云见月,豁然开朗。刚才先生所说的付出代价以消皇太极的怒火,不知是何代价,先生可否明言?” 程本直顺了下自己的胡子,有点得意的说道:“此事由何而起,便可由何而终。敢问大人,皇太极眼下最想要的什么?咱们就给他什么好了。” 袁崇焕压低声音说道:“先生说的是粮草?可是这东西咱们自己也不多了啊。要是再给粮草的话,万一军中再次哗变,到时候如何是好?” 程本直得意的笑了笑,说道:“大人在锦州c大棱河c右屯等地,正在修城呢,不是屯有大量粮草么? 在下料定,皇太极买回掺毒粮草,必然心有不甘,肯定派大军出来抢劫一回。皇太极此时必定深恨大人,只会冲这这三处而来。” 旁边邓桢c傅于亮一齐点头,说的有理。 袁崇焕开口说道:“这可如何是好?以前仗着和议才敢修城,眼下城池还没修好,野战又打不过,据城而守又无城可据。粮草倒是小事,丢了便丢了,城池若是被毁了,本督如何向朝廷交代” 程本直嗤的一笑,说道:“大人勿忧!在下已有计策在此。眼下大棱河堡c右屯c锦州等地,共有粮食十二万石,大军八万余人。三城之中,大棱河最小,且修葺进展最慢,根本无法固守,大人不如将六万石粮草堆积于大棱河,派数千老弱病残看守;其守将,大人亦可选军中不听话的将领,借建奴之手除之。大棱河堡,及里面的数千士卒,六万石粮草,便是大人赔偿与皇太极的礼物。右屯修葺已近过半,勉强可以据守,可在此处屯粮草二万石,士卒二万,用为缓冲之地。锦州修葺已近完成,祖大寿为人勇猛,可命其率剩余兵丁死守此城,剩余四万石粮草亦可屯于此城。倘若建奴来攻,按地理远近,必先去大棱河堡,再攻右屯,最后才会进攻锦州。皇太极是聪明人,一看这阵势,必然知道大棱河是大人赔偿与他的。锦州是我们的底线。” 旁边邓桢c傅于亮一齐点头,说的有理。 袁崇焕开口道:“依先生的猜测,建奴必定来攻,此事不用通知筑成众将么?” 程本直回答道:“大人手下的军队可能和建奴大军正面对阵?通知众将此事,也只是徒增他们的烦恼而已!何况事后朝廷必然追问,大人既知建奴来犯,何故将粮草前移?” 袁崇焕开口道:“倘若不通知诸将,到时候死伤太大,只是如何向朝廷交代?” 程本直回答道:“此事甚易,守住了锦州便有捷报。倘若连右屯也守住了,便是大捷。至于大棱河堡,大人您认为是守将投敌了呢?还是守将壮烈殉国,连着粮草一起举火了呢?斩获方面,还是老规矩,建奴死伤数万,只是依照其风俗,喜欢抢回尸首烧掉,故此斩获首级不多。” 旁边邓桢c傅于亮一齐点头,说的有理。 很快,袁督师的报捷文书八百里加急到了京师。崇祯皇帝接到奏折后,哈哈大笑,对着现任首辅李标说道:“朕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当初人人皆说袁爱卿私卖粮草与建奴,京师大小官员纷纷弹劾,唯有朕一人,始终对袁爱卿深信不疑。果然是非常人行非常之事,原来袁爱卿早就知道漠南蒙古转卖粮草与建奴,故意在粮草内下了毒药。果然是好计策,区区二十万石粮草,便毒死建奴数万人。袁爱卿果然没有辜负朕。“ 回头对着王承恩说道:“当初韩先生也反对此事,甚至为此离职归隐,不知道眼下却行进到了哪里了!你且把这封报捷文书摘抄一份,快马追上,送于韩先生,且看看先生是何反应?” 旁边李标正色说道:“皇上且慢,韩老先生乃顾命大臣,受先帝所托辅佐皇上。堂堂顾命大臣,辅佐两代君威十数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岂可如此羞辱?” 崇祯被顶的说不出话来,开心的表情也开始凝固,好几次想发作,又强行忍了下来。过了半晌,走出御案,对着李标施礼道:“李老先生所言甚是,朕只是见到此奏报,太过高兴,一时失言而已,却不是真心想羞辱韩老先生。”接着回头对着王承恩说道:“此事休要再提,倘若让第四人知道,朕诛你九族!” 王承恩赶紧跪下,答应了下来。心里却说:“这李老先生,年纪这么大了,性子还这么火爆,竟敢这么顶撞皇上,一点也不顾及皇上的颜面。岂不知皇上最在乎的就是颜面?看来用不了几天,这首辅又要换人了。” 接下来李标果然没有让王承恩失望,继续开口道:“袁崇焕身为朝廷大臣,选拔将领c整顿军备,正面决战建奴,这才是蓟辽总督该做的事情。刺杀c投毒此等下作之事,乃是细作该干的事情。敢问袁崇焕到底是蓟辽总督还是细作?倘若是东厂或者锦衣卫设此计谋,老臣只会恭喜皇上慧眼识人。堂堂一品大员,辽东柱石,行此鸡鸣狗盗之计,莫非朝中无人了?” 崇祯皇帝的脸色开始转青。 李标却不识相,继续说道:“老臣平时见到的边关奏报也算多了,边关诸将好为大言,平时有十级斩获,便敢谎报一百,有百级斩获,便敢谎报一千,多报十倍竟然已是常例。据此看来,此次建奴那边最多也就毒死几千人而已。二十万石粮草换几千条建奴人命。却不知道大明境内,因为少了这二十万石粮食,要饿死多少条人命。 此事,老臣不敢恭贺!” 听到这里,崇祯皇帝脸色铁青,甩袖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袁督师的大礼 袁督师上任以前,除去李如柏那一系外,便只剩下满桂c赵率教这两位能算的上大将。 可惜,这两个哥们都是以前孙承宗在位的时候提拔起来的,算的上孙承宗的嫡系。而辽东督抚不和是惯例,袁崇焕任辽东巡抚的时候,就和二人不大对付。 等到后来袁巡抚变成了袁督师,集蓟州c辽东等地的军政大权于手中,这仅存的两位辽东大将便先后悲催了。 袁督师大权在握,自然要秋后算账,何况二人性格和孙承宗比较接近,都比较死板,以不识时务著称。于是先后被调离了辽东前线,剥夺了立功的机会。 袁督师天启七年上任,一年时间不到,崇祯元年七月便把满桂赶去了关内,任职大同总兵,窝在山西喝老醋。紧接着,崇祯元年八月,赵率教也悲催了,被调到了山海关附近的永平,美其名曰防守山海关。 树倒猢狲散,二人手下的心腹将领,也被大规模的打压,降职的降职,战死的战死。 与此同时,袁督师大力提拔祖大寿c何可纲等人,填补满桂c赵率教离去后的权力空白,力图在满桂c赵率教外,另立辽东将门核心,从而把辽东军队牢牢的控制在手里。 不得不说,袁督师作为官僚还是很合格的,加上文武二道都在其掌管之中,一顶裁汰臃员的帽子扣了下来,简直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很快,辽东军队上上下下大大换血,变成了半独立于朝廷外的军阀势力。同时,战斗力也急剧下降。 眼下,锦州c大棱河堡c右屯等地便全归祖大寿掌管。 此时大明尚有八万余边军在辽东布防。其中六万号称“精锐”的主力沿大棱河布防,监视辽东建奴。剩下两万余人中,一万战力较弱,便入驻大棱河堡c右屯c锦州等地,防守城池兼维持地方治安。剩下的一万人全是老弱病残,基本上没有战力,只是和军中将领有或远或近的关系,没办法裁汰,便统统编成一队护粮兵,专职运送粮草。 一旦建奴来袭,如果建奴来的人少,估摸着打的过,前线的六万大军便会出兵搞定。倘若建奴来的人多,估摸着打不过,大军便会立马分散,进入大棱河堡c右屯,锦州等城池固守。 三地相隔均不远,不用担心被建奴分割包围。以锦州算,东北方四十余里便是右屯,西北方六十余里便是大棱河堡。这样的布防算起来还算保险,面对建奴大军,即使干不过,自保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由于年前袁督师的命令,今年务必齐心合力把锦州城池修好,所以征调的十万余民夫,绝大部分都在锦州城哼哧哼哧的干活,大棱河堡和右屯两地,各有数千人在清理残旧的城墙而已。 大棱河堡和右屯残破,存储粮食不安全。何况二地离锦州又不远,自然而然,粮草肯定囤积在锦州城中。前面提到的一万多护粮军,平时的任务就是从锦州城运送粮草,供应主力大军及右屯c大棱河堡等地。 袁崇焕和程本直在宁远商量定后,没过几天,调整布防的军令便到了驻守锦州的祖大寿手里。 祖大寿接过军令,反复看了几遍,越看越不懂了。自己打了几十年的仗,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军令。 什么?沿大棱河布防的六万主力全线回防,其中二万入驻右屯,剩下四万撤回锦州? 什么?锦州存储的十二万石军粮中,六万石移往大棱河堡?还指定由方振武带三千护粮军运输前往?再调两万石粮草前往右屯,这个可以理解,主力回防后,右屯那边要入驻两万大军,自然要多备粮草。只是往大棱河堡运送六万石粮草,实在太过奇怪了! 这军令太奇怪了,祖大寿左思右想硬是想不通。倘若是要大举进攻建奴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调集粮草前往大棱河堡自然说的过去。可是为何接到的军令明明是主力回防啊? 倘若是建奴大举来袭,大军回防自然是正常反应,可是为何又要调派大量粮草前往防守薄弱的大棱河堡呢? 莫不是建奴奸细假冒袁督师的军令? 想到这里,祖大寿又掏出了怀中的军令反复看了起来。 军令上字迹的确是袁督师亲手所写,每行字内第三c第八两个字都藏墨暗挑,这是袁督师亲笔的印记,自己身为袁督师的亲信,断然不会看错。军令上的印信相当清晰,也不像是伪造的。 祖大寿实在心里没底,只好请来自己的大舅子吴襄一起商议。 吴襄坐下后,接过袁督师的军令,仔细的看了一遍。 然后合上军令,仔细沉思了半晌。又打开军令,细细的看了一遍,接着开口说道:“复宇兄过滤了,督师这安排挺好,复宇兄大可按照督师军令,丝毫不差的安排!” 祖大寿听了后很郁闷,怎么一个个高深莫测的,只有自己不明白,便连声请教。 吴襄和祖大寿互为大舅子,算得上至亲,很多秘密自然也没必要隐瞒。吴襄便让亲卫们全部下去,远远地守在门外,防止人偷听。 然后压低声音开口道:“复宇兄还不明白,这六万石粮草,以及方振武和三千护粮兵再加整个大棱河堡,都是督师送给那边的大礼”说完指了指东北方的建奴。 祖大寿听明白了一半,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不是说已经和建奴签订了和约了么?建奴那边最近也没什么动静,上次建奴出动大军,弄得我们很紧张,结果却是接应粮草而已。何况年节已过,建奴那边又没有什么大事,为何要送礼呢?” 吴襄听后,接口道:“复宇兄没听说过么?建奴那边从督师手里买了大量粮草,结果运到盛京一看,却全是掺了毒药的。这事还不得把建奴得罪狠了。在下也想不明白,袁督师为何要玩这一手,闲得无聊自找麻烦嘛。不过依愚弟猜想,这份大礼,却肯定是为了此事而作赔罪之用。” 祖大寿这才明白过来,开口叹息到:“这方振武可惜了啊!辽东难得这样的猛将!可惜就这样死在自己人手里。”一边叹息,一边把军令收入怀中,打算稍后就按督师的军令,送方振武去死。 吴襄附和着说道:“谁说不是呢!这方振武可是战阵上面敢和建奴对冲的人物,可惜此人为人死心眼,又是赵率教的死忠。听说当初赵率教被赶去永平的时候,还想用五百士卒做交换,把方振武一起带走,袁督师却死活没有答应。 当时愚弟还以为袁督师爱才心切,方振武这货要发达了呢?没想到赵率教一走,方振武便被调到了护粮军中,活生生的一头猛虎,却被派去带领一群绵羊。” 二人假惺惺的叹息了一阵子,然后该回家享受的继续回家享受,该害人的继续去下军令害人。 几日后,大军调防完成,沿大棱河布防的大军影踪全无。大棱河堡内,就剩下方振武和三千老弱病残的护粮军,守着六万石粮食。大棱河堡本身就不大,堆积了这么多粮食,远远看去,到处都是粮车的海洋,人反而没几个。 方振武久经战阵,自然发现了不对,三千护粮军守着大棱河堡还有这六万石粮食,袁督师到底在想什么啊?这要是建奴大军一来,不就是白白便宜了建奴了么? 还好手下有三十来家丁,骑射俱佳,便全部撒了出去,前往广宁哨探。这样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及早反应。 建奴这边,依照范文程等人的计策,十万大军正往广宁赶来。草原上,建奴的运粮队也载着粮草,朝广宁而来。没几天便汇合在一起。很快,补给完毕的建奴大军便朝大棱河堡直扑而来。大军前面,数千轻装斥候分散了出去,一路上,凡是见到大金平民全数羁押,凡是碰到汉人全数斩杀,替大军清理道路,隐藏痕迹。 方振汉,方振武的族弟,领命率领着三十多个家丁朝广宁哨探来,半天后,便遇上了建奴的小队斥候。双方既然已经照了面,便率领家丁冲了上来,强将手下无弱兵,一番拼死搏杀,杀光了建奴斥候小队,自己这边也死伤数人。 既然碰到建奴斥候,便说明建奴大军已经出发,于是方振汉便派了两名家丁回大棱河堡预警,自己率领剩下的家丁继续朝前哨探。 作为军中老兵,方振汉自然知道必须弄清楚建奴大军的规模,才算完成了斥候的使命,才能回头逃命。 一路上,碰到建奴斥候小队越来越频繁。方振汉自然知道,离建奴大军越来越近了。自己人少,硬拼不是办法,一路上都是能逃则逃,能绕开则绕开。饶是如此,当遇到建奴大军时,方振汉身边已经只剩下五个人,而且包括方振汉在内,人人身上带伤。 趴在树林中,接着树木的掩护,数清了建奴的旗帜后,方振汉心下大急,建奴这次出动的接近十万人马。大棱河堡肯定是守不住了。众人急忙转身上马,一路上不要命的朝大棱河堡逃去。希望能早一步通知大棱河堡,以便早作准备。 大棱河堡内,方振汉接到了第一批赶回的两名家丁的报警,知道建奴大军已经出发,直扑自己而来,眼下情形十万火急。 大棱河堡内城墙已破,无险可守。只能勉强找了一面残存的高墙,命令三千护粮军把运粮的大车堆积起来,依托高墙前面形成一圈防护。粮车上的粮草,全数倒在了防护圈内。再吩咐护粮军士到处搜集柴草火油,堆积在粮草上,万一要是大棱河堡守不住,宁可一把火烧了,也不能便宜了建奴。同时让这两名家丁,马不停蹄的赶往锦州求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烧粮(上) 再回头看看皮岛上,杨存孝转卖完一万石粮草,开开心心的回到了皮岛。一共去了六十一个人,带了本钱三千零五十两。花了一个月时间,赚了两万两。扣掉贿赂的费用以及那群蒙古哥们的分成,净赚了八千余两。 这货出身富贵人家,对钱财倒是不大看重,纯粹在乎赚到钱时的满足感。既然本钱是东江给的,回来请示过王启年后,便把本钱连带利润共计一万多两全数交给了毛文龙。 毛文龙也很开心,一方面是成功下毒了,另外一方面是赚钱了。对于东江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八千两也算的上巨款了。 没过几天,内线传来消息,皇太极那边毒死了上万的建奴,要知道,真的建奴总共才二十万人。一下子死了半成,也算效果明显了。 王启年却忧心忡忡的来找毛文龙,开口说道:“大帅,可否找个地方商议下,在下想起了要紧的事情。” 毛文龙便带着王启年来到了书房,双方坐下。青玉过来端上了茶水,然后退了出去,知道二人又要商量阴谋诡计了,便在门外守着。 王启年开口道:“大帅,眼下建奴已经中计,不仅皇太极那边的银子白花了,渡荒的粮草还是没有着落。在下估计建奴软的不行,便会来硬的。倘若在下所料不错,建奴很快便要对辽东用兵了。” 毛文龙想了想,开口道:“贤侄信手破去建奴那边买粮的计策,并且栽赃到了袁督师头上。皇太极不恨袁督师才怪呢,对辽东(以后辽东专指袁崇焕那边,毛文龙这边用东江指代)用兵倒是很有可能。不过老夫倒是不怎么担心,辽东那边虽然野战一团渣,但是据城固守还是没问题的。” 王启年开口说道:“眼下,蒙古c朝鲜c东江都穷困,皇太极唯一能抢到粮草的地方就是辽东。倘若主控辽东的不是袁督师,在下倒是不怎么担心,建奴没有攻城手段,辽东边军又擅长守城。怕只怕袁督师又一次以粮退敌,这个他可是有经验的。” 毛文龙闻言一惊,说道:“以粮退敌?贤侄何出此言?” 王启年说道:“大帅还记得天启六年宁远大捷否?努尔哈赤围攻宁远不下,转而进攻觉华岛,杀觉华岛守军七千余人,商民七千余人。抢得粮草八万余石,焚毁海船两千余艘。” 毛文龙回忆了一下,说道:“这事据说是因为觉华岛守军偷懒,没有遵从袁督师的凿冰命令,导致建奴骑兵直接冲上岛屿了么?” 王启年哈哈大笑,说道:“大帅可知宁远距觉华岛多远?” 毛文龙在辽东混了几十年,基本上哪里都去过,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说道:“觉华岛本来就是宁远的粮仓,二地相距很近,约莫二十余里。(宁远为现在的兴城,觉华岛为现在的菊花岛,二者距离八公里,不信的读者请百度地图)”这下突然反应过来,一拍大腿,说道:“果然有问题,两地距离二十里,骑兵往返传信也就一炷香的功夫。依照大明军律,战时斥候得放出一百二十里。运气好的话,能提前一天得知建奴的消息,运气再差,也有半天工夫,肯定有时间通知岛上守军。即使用大车运送粮草,一个来回也就个把时辰。岛上有七千士卒,完全有能力在半天之内把粮草全数转移到宁远。岛上的七千商民,也有足够的时间,逃进宁远城躲避兵灾。” 王启年接口道:“千古以来,人心相同。碰到外敌入侵,商民要么就近找坚固城池躲避,要么想办法远远逃离。何以建奴攻上觉华岛时,岛上仍有七千商民?只有一个答案,袁督师根本没有通知岛上众人,建奴全力来攻的消息。” 王启年继续说道:“且不说当时高第高督师下令将觉华岛粮草运送至宁远城,袁督师故意抗命不遵之事。只说当时觉华岛海水结冰,两地相距二十里。鸡犬之声尚且相闻。堂堂袁巡抚,却不知道二十里之外的情形,岂不是惹人耻笑?况且宁远粮草全由觉华岛供应,事关自己会不会饿肚子,袁督师平时不会留意觉华岛的情形么?” 毛文龙想了想,说道:“贤侄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袁督师故意安排的&一t; 王启年回答道:“当时建奴兵少而精,辽东兵众而弱。缺乏大炮等攻城器具,以血肉之躯强攻坚固之城,最好的情形也是一命换一命,建奴根本换不起。所以建奴本来就没想破城,只是想抢劫粮草而已。袁督师故意安排了一个堆满了粮食的觉华岛,又放任建奴攻岛而不救,摆明就是用觉华岛的粮草来喂老奴。老奴吃饱了,抢够了,不用打也会撤兵。至于所谓的宁远大捷,纯粹就是一个笑话,倘若当时宁远城内明军能打的过建奴,派兵拯救觉华岛,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毛文龙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贤侄所说,甚有道理。只是和如今之事有何关系?” 王启年开口道:“怕就怕袁督师故技重施啊!眼下情形和天启六年的一模一样。建奴南下攻击辽东,目的在于抢粮,不在于攻城。 倘若袁督师下令,将粮草堆积在某处,然后调开守兵。建奴便大可堂而皇之的取走粮草。粮草既然已经到手,建奴自然会撤兵,事后袁督师又可以报一个据城而守的大捷。” 和王启年打交道久了,毛文龙自然知道这货肯定成竹在胸了,直接开口说道:“贤侄想必已有计策,尽管说出来。不是太冒险的话,老夫这就安排。” 王启年摇摇头说道:“大帅,计策不是万能的,再好的计策,也要有实力做后盾才行。干我们这一行 的,其实就和做生意一样,都是将本求利,不同的是,我们这行有一百两的本钱,便可以做一千两的生意。有一千两的本钱,便可以做一万两的生意。但是如果只有一百两本钱,想去做一万两的生意,需要算计的环节就会很多,随便哪个环节出了漏子,下场便会血本无归。” 毛文龙接口道:“咱们只有一百两的本钱,便只做一千两的生意。贤侄先把主意说出来,辽东那边,咱们救得了就救,救不了也没办法,只要别把自己搭进去就好。” 王启年想了想,开口道:“如果只做一千两的生意,倒是简单。不救人,只烧粮。此事不需要太多人马,只需要数十人即可,带上咱们上次弄的山寨燃烧弹和弓箭,尽快赶往辽东。建奴若要取粮,或多或少会和守粮军队有战事。咱们趁此机会,快马接近,往粮草上射入山寨燃烧弹,然后转身就逃。山寨燃烧弹的威力大帅是见过的。放火效果绝对让人满意,何况粮草又是极易燃烧之物。” 毛文龙开口道:“贤侄好计策,此事风险倒是不大,完全可以行得。老夫就派毛永礼去行此事。” 王启年说道:“在下也想跟去看看,既然如此,这就回去收拾一下。” 毛文龙立马急了眼,开口说道:“等下,等下,这是武人的事,你一个文人就别掺和了。打打杀杀的事情你做不来的,躲在岛上出出主意就好。” 王启年说道:“在下只是跟着过去看看地形,以后剿灭建奴的时候用的上。绝对不掺和打打杀杀之事,算起来没有任何危险。” 毛文龙开口道:“贤侄你还是待在岛上吧。你逃命不行,就你那骑马的本事,岛上随便提溜一个女人出来,都比你跑的快!” 王启年开口道:“此事甚易,大不了放火的时候,让他们上,在下远远的躲在后面便是了。” 毛文龙想了想,开口道:“既然贤侄一意要去,老夫便陪你走一趟吧。在岛上闲了两个月,老夫手脚都闲的慌了。” 王启年开口道:“大帅你眼下还不能露面,哪有重伤之后,两个月便能活蹦乱跳的。即使不考虑杜度那边,也得小心袁督师下黑手。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大帅一直装伤,袁督师那边倘若召见,便请陈将军代替前去。怎么着也得再过几个月,等在下替大帅在朝中找好靠山,让袁督师不敢轻易下手了,大帅才好露面。” 毛文龙想了想,说道:“那就派承禄去吧,他功夫不错,经验老道,想必能护你周全。” 王启年正要告辞出来,毛文龙又开口道:“贤侄且住,老夫还有一件锁链甲,甚是坚固,而且轻便,且送给贤侄防身。佩刀就不送你了,你太文弱,拎不动。” 说完命令亲卫取来了自己的锁链甲,递给了王启年。 王启年接过,说道:“那就先借大帅宝甲防身,事后定当奉还!”谢过之后,正要出去。 毛文龙又开口了,说道:“贤侄且住,千万记住,粮草烧不烧的了不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活着回来才最重要。” 王启年答应后,把腿就想往外走。 毛文龙又开口了,说道:“贤侄此去,万一被建奴抓住,千万别呈一时之勇,先假装投降也可以。此事老夫会帮你周旋,只说你是老夫派去的反间,定然不会让你背负骂名。事后再想办法逃回来即可。” 王启年谢过,这回有了经验,不往外走,继续站定,看看毛文龙还要说什么。 果然,毛文龙又开口了:“贤侄此去,千万记住,青玉可是在等你回来。” 王启年点点头,继续等着。毛文龙这货却在低头想什么事情。 过了半晌,毛文龙抬头一看,发现王启年还站在这里,好奇的开口道:“你不是要去辽东么?怎么还不去准备,在这里等什么?” 王启年满脸郁闷的走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烧粮(中) 毛承禄c王启年率领着八十精壮,带着上次立了大功的山寨燃烧弹,背着强弓,一路潜藏行迹前往锦州而来。锦州在皮岛西面,众人取道镇江,经凤凰城c青石峪等至海州,到了海州,便是建奴的地盘了,一路上小心翼翼,绕过建奴重兵盘踞的海州,西平堡等地,来到了右屯。到了此地,又算是踏上了大明的地盘。。 花了十来天时间,终于来到了右屯。斥候爬上旁边的高山,向城内张望,却发现城内乌央乌央的全是大明军队,大概的数了数城内的旗帜,怎么着也得有二万人。而且都正在匆匆忙忙的熬制金汤,准备滚木,完全是一幅大战前的情形。 听到士卒回报,王启年立马便觉的不对劲,按照梁稷的说法,此时右屯应该只有数千士卒才对。想了想,对毛承禄说道:“不好,据梁先生的情报,辽东三地,锦州c大棱河堡c右屯,其中大棱河堡最为残破,右屯修葺也未完成。如果袁督师选择野战,必会据河而守,右屯不应该有这么多军队才对。倘若选择据城而守,也只会坚壁清野,全军收缩回锦州,断不应该有军队驻扎右屯。眼下分兵在右屯,情形相当怪异。请速派斥候去大棱河堡查看情形。” 大棱河堡在右屯西北,二者相距四十里,隔河相望。皮岛在右屯东南,倘若要从皮岛前去大棱河堡,必先经过右屯。 毛承禄依言下令,队伍中数骑加速前行,朝右屯快速奔去。余下众人徐徐往右屯而来。 东江斥候到了右屯,便上前去打听大棱河堡的情形,都是大明军队,共享下情报也是正常的。斥候们刚到城下,便听得城上一阵锣响,紧接着,城上士卒开始大叫:“建奴来了,建奴来了。” 城墙上的羽箭稀稀疏疏的朝几人直扑而来。东江斥候吃了一惊,怎么回事?自己人打自己人了,感觉逃到射程外,开口叫到:“我们乃大明东江镇士卒,奉命来打听敌情,请城上将领搭话。” 负责防守右屯南门的,却是何可纲妻弟,彭安飞。这货听了城下众人喊话,也不去禀报何可纲,直接对士卒们说道:“东江镇在五百里外呢,怎么会来咱们城下,必然是鞑子假扮的,小的们,不要理会他们的喊叫,等他们近了就放箭。” 东江斥候叫喊了一阵子,发现城上没有反应,仍然放箭如故。无奈之下,只能绕城而去,沿大棱河北上,去哨探大棱河堡敌情。 毛承禄c王启年众人在后面远远的看着这种情形,哭笑不得。这辽东众人,简直惊弓之鸟一样,胆子也太小了吧! 还好这边早有准备,毛承禄这货爱显摆,到哪里都带着自己的将旗。便吩咐众人打出自己的旗帜,很快,一面大大的红旗便树了起来,迎风招展。上面大书:“大明东江镇参将毛”。 参将这个职位在大明边军中算的上高级将领了,城上众人远远的看见了红旗,知道来人虽少,却相当有份量。便下城去禀报了何可纲。何可纲一听,也是十分奇怪,东江众人来辽东干嘛? 见着对方来了数十人,为防有诈,何可纲率领了一千精兵迎了出来。远远的两军站定,各自派出一位亲兵,验证过对方身份后无误后,两支军队才缓缓的靠到了一起。 何可纲先开口道“毛将军远在东江,何故前来右屯,可有督师手令?或者毛帅将令?” 毛承禄回答道:“在下奉毛帅将令,前来大棱河堡公干。眼下右屯内正在紧张备战,可是有建奴来袭,不知大棱河堡眼下情形如何?” 何可纲支支吾吾说道:“建奴大军集结广宁,在下奉祖将军之令,奉命守城而已。其余之事,在下委实不是很清楚。” 说完,便很热情的想邀请众人进城,同为大明军队,多拉拉交情总是有好处的,谁都有被围的时候,说不定到时候这点微薄的交情便能救自己一命。 与此同时,方振汉等人气喘吁吁的逃到了堡内。背后,追击的建奴斥候看到堵截失败,悻悻的转头拍马而去。方振汉刚一进堡,便开始大呼:“将军,建奴十万大军来袭!距此三十里。” 方振武心下大惊,十万大军?看来自己是活不过今天了。望着眼前这几个浑身血迹的亲卫,心里想到,上午派出去了三十多个亲卫,下午才回来了五个。眼下情形,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多这几个人,少这几个人,没有什么区别。这些人跟着自己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没有让他们陪葬的道理,能活几个是几个吧。便开口说道:“你们几个,速去锦州求援,请大帅速派援兵。这里我先率领护粮兵们顶一阵。” 五人对看了一眼,心下都十分明白,此时留下必死无疑,将军这是给自己留一条生路。其余四人纷纷开口道:“属下等愿与将军同生共死”。 方振汉却站了起来,指着其中的两人说道:“你们二人,速去求援,剩下的,陪我护卫将军”。方振武看着众人,知道此事多说无益,无非是同生共死而已。 被点中的二人,心知只有速速求来援兵,将军才有一线生机,也不多说。站起身来,不顾疲惫,换过战马,又直奔锦州而去。留下的三人,包括方振汉在内,都沿着粮车堆成的防护圈,缓缓走动着,恢复着体力,以便应对接下来的大战。众人身后,便是三千战战兢兢的护粮兵,这些人虽然和军中将领有关系,但大多都是七大姑八大姨那种,所以祖大寿才敢让他们来送死。 半个时辰后,建奴大军的前锋到了,莽古尔泰率领着五千轻骑,到达了大棱河堡之外。面对着倒塌的城墙,二话不说,纷纷冲了进来。 远远的一看,城北靠河的一面,还有着一段高耸的残破城墙。城墙外侧,便是大棱河,眼下冰霜已化,流水涛涛。城墙前面,用运粮的大车密密麻麻的围成了一圈。粮车后面,稀稀疏疏的站着一圈手拿长枪的老弱病残。圈内,高高的堆着白花花的粮草。 莽古尔泰乐的心里都开花了,大家梦寐以求的粮草,得来的竟然如此轻易。数万石的粮草,只有数千老弱病残守护着。原本还以为至少有几场恶战呢! 看着密密麻麻得围成一圈的粮车,以及粮车后面战战兢兢的士卒。莽古尔泰很清楚,眼前这支军队虽然战斗力为渣,但是肯定没有投降的意思。便大手一挥,亲卫鸣起了进攻的号角,五千轻骑兵,缓缓上前,弯弓搭箭,射了起来。 锦州城内,第二批求援的两人终于来的祖大寿的总兵府前,还没到门口,远远的便见着门口两边的旗杆上,各自高高的悬挂着一个人。走近细看,却正是早上将军派来求援的两人。眼下正吊在旗杆上面,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二人强行忍下心中的愤怒,来到总兵府门口,大声喊道:“十万火急,大棱河堡有紧急军情来报!” 总兵府门口的守卫却充耳未闻,不久,门内一个千总模样的军官走了出来,啪啪给了二人各一巴掌,说道:“总兵府门口,也是尔等能放肆的地方!门外好好候着!”说完便转身进门去了。 二人以为这家伙进去通报了,只得在门外耐心等着,越等却越是心焦。 一炷香之后,大门内还是没有动静,二人忍耐不住了,又在门口喊道:“建奴大举入侵,十万火急,大棱河堡有紧急军情来报!” 连着叫喊了几次,方才那个军官又跑了出来,呵斥道:“慌什么,大人正在睡觉呢。惊扰了大人,可是你们能承担的?” 二人一听,自家将军都快挂了,这大白天的,祖将军还有心思睡觉?二人里面有一个稍微聪明点,急忙把身上的银子全掏了出来,塞到军官手里。另外一个见状,也赶紧把有样学样,把身上的银两全部掏了出去。 银子很多,得双手才能捧下。军官双手掂了掂银子,点了点头,把银子收入怀内,朝二人说道:“请稍后,在下这就进去禀报!” 正在这时,祖大寿却刚好准备出门,带领这大群的亲卫,来到门前,跨上战马正要出发。收了银两的军官感觉上前,替二人禀报。祖大寿听完,啪的一鞭子抽在了军官脸上,理也不理,拨马便准备走了。 方振武派来求援的二人,一看这个情形,心知是祖大寿出来了,赶紧冲上前来,双双跪下,喊道:“祖将军,建奴十万大军进攻大棱河堡,方将军独力难支,请祖将军速派援军。” 祖大寿看也不看二人,对着亲卫说道:“发什么愣,还不给我打出去!” 众亲卫围了上来,二话不说,抡起带鞘的腰刀就是一顿狠揍。 前来求援的二人一开始只是护住要害,并不还手,口里继续大叫,求祖大寿速派援兵救救自家将军。祖大寿的亲卫们看看这二人不逃,反而一直大喊,回头看看祖大寿脸色开始变的铁青,手上的力道也开始大了起来。被打的急了,前来求援的二人怒从胆边生,抢过亲卫们手中的刀,便要开始反抗。 祖大寿看到二人开始反抗,嘴里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杀了!” 亲卫们闻言纷纷拔出刀来。围在圈中的二人见此情形,心知此次绝无生路了,只是没求来援兵,有负将军所托。便相互看了一眼,拔出来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跪下说道:“小人等冒犯了大人,自知死罪难逃,自当以死向大人赔罪。只求大人看在军中袍泽的份上,速速发兵去救我家将军。”说罢,二人横刀自刎。 众亲卫看到这里,手里的刀不由的垂了下来。 祖大寿在马上狠狠地瞪了亲卫们一眼,说道“方振武好大的狗胆,竟敢派人前来行刺本帅。来人,把这两个狗才的尸体吊到旗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烧粮(下) 大棱河堡内,莽古尔泰率领的五千轻骑,缓缓的向前而行。进入射程后,骑兵们一起举弓,嗡嗡的弓弦震动声中,漫天的羽箭直扑明军而去。 护粮军身为二线地方部队,人手一只长枪。考虑到搬运东西方便,连盔甲也没有配备,更别说弓箭了。眼下的情形,光挨打没法还手。 还好,方振武久经战场,早就预料到了建奴的弓箭。粮车圈的下部,留了半人高的空间,刚好够士卒躲箭之用。闻听弓弦响起,旁边的方振汉大喊一声,御! 按大明操典,听到此令,众人应当蹲下,往粮车下面钻去。可惜护粮兵平时忙于运送粮草,疏于操练。身手矫健的,及时钻了进去。动作慢的,却纷纷中箭,倒在了血泊之中。一时间,血腥味弥漫了起来,惨叫声c求救声响成了一遍。方振武c方振汉及剩下的两个家丁,一齐大声呵斥,维持着秩序。 建奴骑兵连发五箭后,莽古尔泰一声令下,建奴前队加速跑动起来。到了离粮车两丈开外的地方,建奴奇兵扔出了手中的套索,准确的套在粮车上面。然后轻拉马头,在撞上粮车前,骑兵们绕了一道弧线转了过来。 套索一瞬间绷直,然后啪的一声断裂。 整个粮车阵也被拉的晃动了一下。 听到建奴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方振武知道建奴停了远射,马上便要短兵相接了,赶紧赶紧钻出了防体。一挺身便看到建奴企图用马匹拉开粮车阵,大喊一声,射!和三位亲卫一起,弯弓搭箭,从粮车缝隙中嗖嗖射出,一瞬间便把四名建奴射落马下。 明军这边只有四把弓箭,建奴懒得理会伤亡,反复试了几次,始终没有拉开粮车阵。 和外族骑兵上千年的仗打了下来,中原历朝历代的王朝都在想办法改进粮车,老早就在粮车上面增加了许多附件。通过这些附件,可以把所有粮车两两相连,连成一个整体。遭遇外族骑兵时,便可以快速组建防御圈。 莽古尔泰看看建奴数次都没有拉开粮车,又欺负大明这边人少。便大手一挥,下令全军下马,肉搏进攻。 与此同时,看到建奴下马,知道马上要开始肉搏拼杀。方振武大喊一声,守。躲在下面的士卒纷纷钻了出来,将长枪架在粮车的缝隙上面。准备刺出杀敌。 数百名身穿重甲的建奴冲了上来,不理会大明这边四人的弓箭以及护粮兵刺出的长枪,直接扬起大斧,轮开膀子砍起粮车来。身后数百名长枪手,纷纷涌到粮车前和大明护粮军对刺。 护粮兵全为老弱病残,刺出的长枪力量不足。除了偶尔刺中建奴的眼睛等防御薄弱之处能给建奴造成杀伤外。大多的长枪手基本破不开建奴的重甲防御。 一阵阵的凄惨叫声中,护粮兵们一个一个倒了下去,地面上的鲜血开始汇集起来。好在有粮车圈提供了防御,才没有崩溃。 半柱香功夫,粮车阵已经开始摇摇欲坠。方振武爬到高处,一边发箭,一边远望,却只见到密密麻麻的建奴,没见到大明的援军。心知等不到援军了,便大喊一声,点火。 三名亲卫点起火把,围着粮草开始放起火来。(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烧掉粮草?假如这边刚把粮草烧光,援军就来了,建奴又退了,方振武就得傻眼了。) 莽古尔泰看到粮草火起,心下大急了起来,下令道:“半柱香内不能破阵,前军全部斩首。” 同时命令后军速去大棱河中汲水,准备灭火。 听到命令,已无退路的建奴前军开始更加疯狂的砍起粮车来。很快,前军中传来一阵欢呼声,粮车阵终于砍出了一个缺口,建奴前军蜂拥而入。 方振武眼见着大势已去,长叹一声,扔掉弓箭,跳到缺口处,抡起大刀,连杀十数名建奴。可惜缺口已经涌进了太多的建奴,建奴众人长枪齐出。方振武连中数枪,很快就昏迷了过去。 正在后面放火的方振汉看到此情形,赶紧把火把一扔,跑上前来,抢了方振武回头就跑。旁边两名亲卫很有默契的堵在了前面。 拖着方振武来到了高墙边,方振汉三两下脱下方振武的衣甲,穿在自己身上。再在墙上扒拉了几下,露出一个洞来,手忙脚乱的把方振武推了出去。 这墙洞正是三人偷偷挖出来的,洞外便是波浪滔滔的大棱河。 方振武落入大棱河中,被冷水一激,瞬间清醒了过来,想要再回战场,无奈河水流动太快,瞬间便冲出了数几丈开外。 此时,大棱河对岸,东江斥候也到了,眼见着堡内喊杀声大作,紧接着堡内火起,黑烟冲天。赶紧回马直奔右屯而去。 此时,冒充方振武的方振汉刚刚被建奴砍下了脑袋。 此时,锦州城内,两名求援的亲卫刚刚自刎而亡。 右屯城外,毛承禄拗不过何可纲的热情,二人正要携手进城,便见到西北方向黑烟直冲云霄。毛承禄大叫一声不好,率领众人便要朝西北奔去。 何可纲一声令下,一千余精兵分散开来,堵住了去路。 毛承禄大怒,拔出刀来,开口问道:“何将军这是何意?” 何可纲不敢对视,低头回答道:“祖将军有令,不许救援大棱河堡,在下不敢不遵。” 王启年在旁边开口道:“祖将军下令不许救援大棱河堡,却没说不许其它人救援,何况祖将军未必知道东江有人来过。何将军不会希望自己也有这一天吧。” 何可纲想了想,开口说道:“今天咱们从来没见过。”挥了挥手,带领士卒退了回去。 毛承禄这边看到何可纲让开,收到入鞘,赶紧带领众人直奔大棱河堡而去。 一炷香功夫便碰到前头派出的斥候,汇合进队列,斥候急报:“大棱河堡估计已经失守。从堡内起火的规模来看,应该囤积有大量粮草。” 众人赶紧加快马速,朝大棱河堡而去。到了大棱河堡对岸一看,已经来不及了。堡内,再没有打斗的动静。堡外,除了莽古尔泰率领的五千轻骑外,后面的大队建奴也已经到了。建奴们一边在河内汲水灭火,一边把抢救出来的粮草运到堡外,在堡外堆了无数堆。 此时,再按原来计划过河烧粮,明显已经来不及了。毛承禄只得命令众人隔着大棱河,朝堡外的粮堆射出火箭。可惜距离太远,火箭飞到一半便纷纷落下。绑在火箭上的山寨燃烧弹的在河边草地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建奴士卒纷纷向对岸的东江众人看来,眼尖的一眼便发现了王启年身上的铠甲和座下的战马(毛文龙的银铠和白马是出了名的),以为毛文龙亲自领军来援。赶紧进堡禀告皇太极。 堡内,莽古尔泰正在向皇太极c范文程等人炫耀战果呢。一听毛文龙亲自来了,众人战果也不看了,转身便来的了河边。皇太极命令几十个亲卫齐声喊道:“大金皇帝有请大明毛总兵河边答话。毛总兵请放心,大金绝不放箭。”接着又喊道:“大金众将士听令,有敢朝河对岸放箭者,杀无赦!” 毛承禄这货一听,大明毛总兵?老子刚升的总兵啊,皇太极这么快就知道了?这说的是我么?皇太极这货还是很要面子的,公开做出的承诺基本不会食言。 既然皇太极当众承诺不放箭,毛承禄这货爱出风头的性子又发作了,拨马便往河岸边凑了过来,大声喊道“皇太极小儿,叫老子来干嘛?” 皇太极一听,怎么毛文龙没上来,反而上来了一个二百五。便命手下喊道:“毛文龙你个缩头乌龟,自己没胆上来么?” 王启年看了看身上的铠甲,这是毛文龙借的。再看了看坐下的战马,也是临行之前,毛文龙怕自己跑不快,临时起意借给自己的。 反应了过来,皇太极这是把自己当成了毛文龙了。自己不上前的话,便会坏了毛文龙的名声,只得拍马凑了过来。 这边皇太极众人一看,傻了眼了,马上怎么不是那个魁梧雄壮的毛文龙,反而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书生。 毛承禄看看旁边的王启年,这下也明白了,原来是铠甲和战马引起的误会,人家根本就不是想找自己。便开口叫道:“皇太极小儿,我家军师在此,你有何要和我家大帅说的,和我家军师说也一样。” 旁边的范文程一听‘军师’二字,立马想起了自今年以来,后金这边掉入的一大串陷阱,再看看旁边草地上那水浇不灭的火焰,心里浮起了一个念头,不由自主的说道:“难道是他!”急忙赶到皇太极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皇太极听后,就像见到美女的色狼一样,立马神情振奋起来,吩咐士卒喊道:“对面那个骑白马的,杜度之败,粮中投毒,可都是你的手笔?” 事已至此,再否认的话只会弱了东江的名头。王启年声音太小,便让旁边的毛承禄这个大嗓门代为回答。毛承禄得意洋洋的大声喊道:“正是我家军师手笔。怎么样,买去的粮草味道不错吧!” 皇太极一点也不介意,让手下士卒回喊道:“对面那个军师,我们大汗爱才心切,倘若肯来相投,我们大汗以辅阁之位相待。”旁边的范文程脸色黑了下来。 王启年低声说了几句,毛承禄继续得意洋洋的大声喊道:“对面的那个建奴,我家军师也爱才心切,倘若肯来相投,我家军师以马夫之位相待。” 听到这话,皇太极的脸色也黑了下来,努尔哈赤以前可是李成梁的马夫。强自忍住怒火,命令士卒喊道:“不必逞口舌之快,对面的那个军师,倘若将来走投无路,还请来投大金,我家大汗必会不计前嫌。”喊完后,皇太极一挥手,众人又回了堡内。 河对岸,东江众人看看烧粮无望,也只得缓缓退回,回皮岛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大捷? 大棱河堡内,建奴大军正在清点缴获,此战,斩获及俘虏大明兵丁三千余人,抢救出粮草约五万石。眼下已是四月末,辽东小麦夏收在六月中,算起来还有一个月的空档。这五万石粮草,省着点用,光供应建奴大军的话,倒是也能凑合着熬到夏收了。 建奴帅帐内,皇太极c范文程等汉人谋臣c莽古尔泰c多铎等建奴大将,正在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到底要不要继续攻打右屯c锦州等地? 在正宗建奴面前,身为奴才的范文程,自然不敢摆架子。首先开口道:“大汗,今天这事看起来很诡异。在下事先估算此次南下必能抢夺到粮草。但是也不会如此轻松。 袁崇焕的布置大不合常理啊。” 范文程话还没说完,莽古尔泰不高兴了,直接插话道:“狗奴才,你是何居心,意思是本贝勒捡了个便宜?” 范文程赶紧朝莽古尔泰磕头赔罪,然后继续开口道:“大棱河堡根本没有修葺过,袁崇焕何故将大量粮草囤积如此?何况只派了三千弱卒看守。依照奴才愚见,这批粮草应当是袁崇焕主动送与大汗的。” 明明是自己抢来的,范文程这厮偏偏说是袁崇焕送的,岂不是要抹杀自己的功劳,莽古尔泰怒火中烧,抡起鞭子就要给这狗奴才一顿教训。却被皇太极狠狠的瞪了一眼。 莽古尔泰扔掉手中的鞭子,恨恨的说道:“狗奴才,主子现在很生气。等回到盛京后,赶紧把你的小妾送过来,让主子下下火。”(此为史实,几年后,多铎霸占了范文程的老婆,这货也当没事一样。) 旁边众建奴哄堂大笑。 范文程却一点也不在意,赶紧朝莽古尔泰跪下,说道:“贝勒爷息怒。奴才的小妾能侍候贝勒爷,那是她几时修来的福分。奴才回去后,定当马上送上。”旁边众建奴的笑声更大了。 皇太极志在天下,自然懒的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何况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是呵斥道:“军议之时休得提此龌蹉之事。范先生,请接着往下说。” 范文程脸色不变,接着说道:“大汗还记得当年觉华岛之事否?当时先汗为抢粮草,南下进攻宁远。袁崇焕一边死守宁远,一边故意露出破绽,以觉华岛之粮换取先汗的退军。这事虽然没有约定,但是双方却都是心知肚明的。” 皇太极听完后,想了想,点了点头,开口道:“范先生请继续。” 范文程便继续说道:“当年宁远之战,袁崇焕一边送上粮草,一边死守宁远。如今情形相似,奴才担心,袁崇焕也是一边送上大棱河的粮草,一边死守右屯或者锦州。“ 皇太极听到这里,插嘴说道:“依照范先生的意思,右屯和锦州咱们不打了?” 旁边众建奴却都是好战份子,每次进攻大明,部下缴获的好东西,金银财宝也好,美女也好,大部分都会进入他们的口袋。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众人听到这里,勃然大怒,纷纷朝范文程瞪了过来。一些鲁莽一点的建奴将领,直接跳了出来说道:“大汗千万别听这个狗奴才瞎扯。不打一打怎么知道能不能打下来。万一这些地方也同大棱河堡一样,轻松就攻下来了呢。” 旁边莽古尔泰脸色黑了下了,自己好不容易立下大功,怎么大家的意思都是他运气好,白捡来的功劳。 看到惹了众怒,范文程脸色汗都下来了,赶紧开口道:“大汗,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啊。恕奴才大胆,先问大汗一个问题。 大汗是希望袁崇焕继续待在蓟辽督师这个位置上呢? 还是希望大明朝廷另换能人呢?” 皇太极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当年伪明掌管辽东的,主守的熊廷弼c孙承宗等人也好;主张撤入关内的王在晋也好。他们在位之时,大金的日子都不好过。唯有袁崇焕来了辽东,咱们的日子才好过起来。当然希望袁崇焕留任了。” 范文程接口道:“奴才也是这么想,与其让大明派个能干的来辽东,倒不如咱们帮袁崇焕这草包保住位子。袁崇焕送上了大把的粮草,肯定不好对伪明朝廷交代,所以咱们得拉他一把。 这右屯c锦州等地必须打。但是又不能真的打。” 皇太极会意的笑了起来,说道:“范先生的意思本汗明白了,果然是深谋远虑。右屯城防修缮尚未完成,可以派大军尝试进攻一下,倘若能轻易打下来便打,打不下来也不勉强。 至于锦州那边,大军过去转一圈,驻扎十来日,做做样子。然后便准备撤回吧。” 莽古尔泰自认为此次攻下大棱河堡立下了大功。眼下众人偏偏都说他这功劳是捡来的。假如范文程一个人说,他还可以发火。连皇太极及建奴诸将都是这个意思后,自己脸上也有点下不来了。 赶紧跳出来,说道:“大汗,右屯交给奴才去打吧。” 皇太极看了看莽古尔泰,开口道:“你这人太鲁莽,让你去右屯,不管成功不成功,死伤都少不了,你且随本汗一起去锦州。 多铎,本汗给你三万大军,进攻右屯之事,便交给你了。务必小心,倘若估摸着损失太大,宁可不打。只需要围几天便可,本汗授你临机决断之权。” 大的方向既然已经定了下来,接下来便分头行动。十万建奴大军,分出两万运送粮草回去。三万建奴,多铎带去右屯碰运气。剩下的五万大军,皇太极带着前往锦州游玩。 先说多铎带着三万大军,来到右屯。尝试着攻了两次城,发现城内明军很多,防守也还算顽强,估摸着打下来少说也会有千的伤亡,也便息了攻城的心思。驻扎在右屯外,等着皇太极从锦州回来,一起撤军。 却说皇太极亲帅五万大军,来到锦州城下,也不围城,也不攻城,只在锦州北门外,远远的驻扎下来。 城内的祖大寿却被吓得够呛,这算什么回事? 袁督师的送粮大计失效了?大棱河堡c右屯两地还喂不饱他们么?好在有惊无险,十余天后,建奴大军便拔营起行,撤了回去。祖大寿满头雾水,这算什么回事?建奴大军来游玩的么?两军对峙了十来天,一场战斗都没有发生。不管如何,把情况汇报给袁督师总是对的。 宁远城内,袁督师接到了祖大寿的文书,仔细地看了好几遍。这皇太极真是聪明人,配合的很默契。自己这边一送粮,那边就配合着来了个一围城。建奴围了城池,谁会相信建奴没有攻城呢?既然有了攻城之事,便有了守城之功。 眼下便是如何向朝廷报功请赏了。袁崇焕急忙召来了程本直,开口说道:“程先生果然好算计,建奴一举一动皆如先生所料。” 程本直问过详情,结果祖大寿的文书,细细看了,然后说道:“此皆大人临机决断之功,在下只是在一边出出主意罢了。只是这报捷文书,得好好合计一下才行,损失的六万石粮草总得有个说法。要遮掩此事,唯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据祖大寿所报,方振武临死前曾下令举火烧粮。咱们可以说大人事先安排粮草在大棱河堡,吸引建奴前来抢粮。然后当着建奴面前,焚烧粮草,激怒建奴。建奴受激之下,不顾一切来进攻右屯c锦州等坚城。辽东将士用命,乘机杀伤建奴数万,炮伤建奴大将数人。只是此举未免便宜了方振武,事后朝廷必然褒扬,并重赏其家人。第二个办法,便说方振武因降职生怨,私通建奴,伪造大人及祖将军军令,押送军粮六万石送与建奴,并引建奴大军攻城。辽东众人拼死反击,杀伤建奴数万,炮伤建奴大将数人,方保城池不失。此法的好处是能构陷方振武,而方振武又是赵率教的心腹,可以顺便拉赵率教下水。可惜此法也是两败俱伤之策,恐怕皇上会追究大人失粮之罪。此二法,唯大人择之。” 袁崇焕想了想,说道:“皇上的心思,本督十分清楚。倘若真能杀伤数万建奴,别说六万石粮草,六十万石粮草,皇上也肯给。就按第二个办法来,得罪过本督的人,本督便让他死后也不得安生。报捷文书之事,还请先生代笔,拟定后给本督过目即可。” 数日后,袁崇焕的报捷文书又到了内阁。崇祯皇帝照样高兴极了,袁爱卿果然厉害,算上正月杜度南侵失败c四月粮草下毒的两次,今年已经是第三次报捷了。杜度南下杀伤建奴近万,粮草下毒,毒死建奴数万,此次建奴前来抢粮,又凭坚城杀伤建奴近万。建奴总数才二十万,一年之内,便已经杀伤建奴至少三万。 这样算起来,三年平辽完全有可能。 至于方振武投奴,自然罪该万死。卷走六万石粮草,也就辽东一个月耗费而已,算不得大事。虽然朝廷也缺粮饷,大明地大物博,咬咬牙,再撑两年就好了。自己一心想效仿太祖,平了建奴后,便可以集中精力于内政,再来一个崇祯中兴。文治武功双全,后世史书上,必然能留下浓厚的一笔。 崇祯皇帝正在沉迷于自己的美梦。旁边不识相的李标又出来添堵,开口说道:“皇上,今年正月东江大捷,有数千建奴首级为证。四月粮草投毒之事,无法深入建奴地盘查证,没有首级这也可以理解。只是此次锦州大捷,何以只有数十级建奴首级?老臣唯恐此事背后另有隐情,还请皇上另派人员前往辽东查证。 何况袁崇焕一人执掌辽东文武,有违祖宗之制,实为大忌。老臣恐怕将来辽东会尾大不掉。月前袁崇焕窃皇上之权柄,私下市粮便是明证。 还请皇上另派要员赶赴辽东,分其权柄,并为监察。” 李标上位才两个月,便已经添堵几十次。刚开始,崇祯皇帝还能克制,保持对李标这个首辅的礼数。随着添堵的次数多起来,崇祯皇帝的内心也渐渐生起了厌烦的意思。看到李标又来添堵,直接冷冷的回道:“辽东之事,朕自有决断!老先生还是多花点心思在内政上吧。” 李标听到这里,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皇帝的厌烦。多说无益,只好默默的告辞了出来,心里却已经起了归隐的念头。 到了下午,宫内传出旨意,方振武携粮投敌,引奴犯边。着令全家抄斩,家中男丁未满十五岁者及妇人皆发与功臣为奴。赵率教降职一级留任。袁督师进太子太保之位,赏银五千两。其余将领,各有升迁赏赐。辽东士卒,各加粮饷一月,以彰皇恩。所赐银两,容后兑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驱狼吞虎与美人计 话说皇太极在锦州城下呆了几天,便往回撤。汇合了右屯的多铎之后,回到了广宁,便把抢劫来的五万石粮草按人头分了,众将各带部下回了汛地。 皇太极领着驻扎盛京的士卒,将收购到的八万石粮草,也全数运回了盛京。 众人刚刚回到盛京,范文程就急不可耐的回到了府中。府中下人们纷纷前来见礼,范文程一个也不理。快步走到妻妾们居住的后厢房,直接来到新纳的小妾兰香的房前,一脚踢开房门,开口道:“都给我滚出去”。丫鬟们赶紧走了出去,兰香见到范文程过来,赶紧走过来下蹲行礼。 范文程一把抱住兰香,三两下撕开衣服,扔到了床上。自己跟着也压了上去。半柱香后,完事了的范文程下了床,提起一根鞭子便朝床上的兰香抽了起来,一边抽一边骂道:“你个小浪蹄子,叫你平时打扮的花枝招展勾男人,叫你平时抛头露面勾男人。” 兰香被抽得滚来滚去,只是哭喊求饶。 范文程抽了半天,看看床上伤痕累累的兰香,心里起了后悔之意,一把扔掉了鞭子,跪在了床前,无助的哭道:“兰香,老爷也舍不得你啊。谁叫你太过漂亮,引起了贝勒爷的垂涎呢。” 兰香看到此情景,也爬下床来,跪在范文程面前哭道:“老爷,妾身此生只伺候老爷一人。求求老爷,不要把兰香送出去。” 范文程搂着兰香哭道:“不是老爷想把你送出去啊!只是主子爷开了口,老爷不敢不从啊,好兰香,老爷求求你,你就一命救全家吧!你若不去,莽古尔泰迟早要对老爷我下手啊,谁叫莽古尔泰是老爷的旗主呢!” 过了两天,等兰香身上的鞭痕稍微消了一点,范文程便让她打扮的花枝招展。亲自陪同,一顶小轿把兰香抬到了莽古尔泰的府上。见着了莽古尔泰,范文程立马跪下磕头道:“主子爷,奴才家中小妾承蒙主子爷赏识,奴才特意送了过来,请主子爷赏脸品尝。” 莽古尔泰亲自来到轿子前面,掀开轿帘看了看,果然是绝色。一伸手抱出了兰香,哈哈大笑,对着跪在地上的范文程连声说道:“好奴才,果然是一条好狗。” 范文程跪在地上,谦卑地讨好道:“只要主子爷喜欢,奴才就高兴了。请主子爷慢慢品尝,奴才先行告退。” 莽古尔泰开口说道:“不急,不急!狗奴才,主子要先去房间里面享受一下了,你且帮主子在房门口守着,别让人来打扰。” 范文程不敢反抗,只得跟着来到了厢房。等莽古尔泰抱着兰香进去后,范文程便乖乖地守在了门口。很快,房间里面便响起了衣服的撕裂声,兰香的尖叫声。门口的范文程双手攥的紧紧的,手臂上露出了青筋,指甲划破了手心,却始终一句话也不敢说。 盛京的皇宫内,皇太极非常的高兴,此次南下,没什么伤亡便抢劫到了五万石粮草,这批粮草可是完全无毒的。有了这批粮草,至少建奴大军可以不用每次吃饭都担惊受怕了。 想到了有毒粮草,便又想到了那个在粮草中下毒的幕后黑手。皇太极赶紧招来了范文程c宁完我两人前来商议对策,谁叫范文程这货上次信心满满地说有把握对付幕后黑手。 皇宫侍卫赶到了范文程府宣召,下人们却找不到范文程。打听了半天,才知道这货一大早就带着小妾偷偷的去了莽古尔泰府上。皇宫侍卫们自然清楚怎么回事,一个个忍者笑,又赶到了莽古尔泰府上。先找了个下人问清楚情况,便直接来到莽古尔泰府上的厢房。房间内,传来一阵阵不堪入耳的声音,房门外,范文程正在那里急躁的走啦走去。 侍卫们对着范文程传达了大汗的命令。听完后,范文程如释重负,对着房门跪下磕头道:“主子爷,大汗召唤奴才前去,奴才只得先行告退了。主子爷请慢慢享受。” 众侍卫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一个个笑了起来。范文程却脸色不变,跟着众人来到伪皇宫,刚好在皇宫门口遇到了同样受召前来的宁完我。 二人进了皇宫,见到皇太极,行过礼后,皇太极给二人赐了座。便开口道:“宁先生,本汗此次南下,在大棱河边遇到东江镇数人。其中有一人着毛文龙银甲,骑毛文龙坐骑,想必此人在东江甚为重要,本汗亦听到东江众人称呼其为军师。宁先生替本汗掌大金机密,手下细作可曾提及过此人?” 宁完我开口道:“未知此人年龄相貌如何?有何特征?” 范文程接口道:“此人年约二十,书生打扮,容貌甚为清秀。这些年大金和东江镇相互攻伐,东江有名的众人,咱们都清楚的很,此人却是例外,想必是新来东江的。” 宁完我想了想,开口道:“大汗,奴才安插在东江的细作,的确回报过此人。此人姓王名叶,字启年,年龄和相貌都对的上。举人出身,却是毛文龙的女婿。上次杜度大败后,大汗曾经询问奴才,东江可有有名文人到来。奴才当时也提及过此人。可惜奴才安插在东江的细作,大多在其余诸岛,皮岛上的情形打听的不是很清楚。至于军师之事,奴才倒是没听说过。” 皇太极开口道:“此人年纪虽小,心思却甚是厉害。 前次杜度大败,此次粮中投毒,都是此人所谋划。倘若二位先生能想出办法,让此人来投,本汗不吝重赏。” 范文程因为兰香之事,心思正乱,也没有多想,便开口道:“此事甚易,奴才上次便向大汗提过,可借明人之手杀掉此人,轻而易举。” 皇太极脸色有些难看,开口道:“人才难得,昔日唐太宗有云,天下英雄皆入吾彀中。本汗虽然不敢比肩唐太宗,却也常怀此志。本汗要的是此人来投,却不是要此人死。” 范文程这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补救道:“大汗,要此人来投,与要此人死,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咱们可以借明人的手杀此人,自然也可以拉他一把。等到此人走投无路,唯有前来大金方有一线生机时,由不得他不来。” 范文程接着问道:“公甫兄,不知这王启年在东江是何职位?” 宁完我回答道:“此人在东江无权无职,因此在下才认为其仅仅是夫凭妻贵而已,一直没有让细作对其留意。此事,是奴才失职了,还请大汗责罚。” 皇太极挥了挥手,说道:“此事错不在先生,谁能想到此人竟然不贪恋权位。” 范文程想了想,开口说道:“如此倒是有些麻烦了!” 皇太极问道:“范先生何出此语?对付一个无权无势的人,不是更方便么?” 范文程也渐渐进入了状态,回答道:”大汗,这正是此人高明之处,简直是滑不留手。此人不出仕,咱们便没办法利用伪明官场对付他。 即使咱们费尽心思安一个私通大金的罪名到其头上,伪明朝廷也只会下令让毛文龙自己处理而已。毛文龙随便找个替死鬼杀掉,只说此人已经伏法。用不了几天,此人又可改名换姓,堂而皇之的出现了。反过来说,倘若此人有官身。咱们设计陷害,此人免不了验明正身,槛送京师,想逃都没法逃。而且此人不出仕,还有一个好处。此人既然没有权位,分不到功劳,自然不会引起上下人员嫉妒,没法用离间计让其内部倾轧。如此情形,实在难以下手。” 皇太极接着问道:“如此说来,咱们便没办法了?” 范文程说道:“也不是没办法,大汗可曾听过汉人的一句古话‘若欲取之,必先予之’。这王启年没有官职,咱们可以帮忙给他官职啊。等其有了职位,入了官场,自然可用官场那一套对付他了。只是咱们出力让其升官,奴才心中有点不甘,白白便宜了这小子了。” 想了想,范文程继续开口道:“大汗可以让细作在伪明境内帮其扬名。把杜度大败以及粮草下毒之真相,全部细细散布出来,只说王启年实为此事幕后功臣,袁崇焕只是冒领功劳而已。然后大汗再扬言‘大明子民亿兆,谋士无数,吾只惧王启年一人。’” 皇太极向来是重实务轻虚名的人,给王启年扬名也算帮他一把,可以增加其对大金的好感。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说道:“此人是个有真材实料的,本汗便做一回轿夫,抬抬此人又有何妨!只是,然后呢,有何计策可以陷害此人?” 范文程哈哈大笑,得意的说道:“此后,咱们不需要动手,只需静候即可。大金数次失利,袁崇焕把功劳都揽到了自己头上。咱们把真相一散布出来,伪明朝廷一看,原来功臣另有其人,袁崇焕纯粹冒功而已。试想,袁督师到时候如何自处?肯定恨不得这王启年立刻就死。袁督师胸心狭窄,只怕立马就会王启年动手。咱们这边也得提早派人和王启年接触,否则到时候还真来不及去救他。此计唤作驱虎吞狼。” 皇太极也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范文程开口道:“范先生智计百出,果然张良之属!”范文程赶紧跪下道谢。 旁边的宁完我听到这里,多少有些眼热,想了想,也开口道:“大汗,范先生的主意是驱虎吞狼。奴才久掌细作,收买伪明大员次数多了,多少也有些经验。奴才认为,咱们也可以尝试下收买。但凡是人,必然有个价码,低于这个价码,此人自然是忠贞不二。倘若超过了这个价码,礼义廉耻都可以抛到一边去。或金钱c或美女c或权位,总有一样可以动其人心的。此人对权位既然没有兴趣,依奴才的猜想,此人年少,正是慕艾的时节,闻听东江毛文龙之女毛东珠姿色甚为出众,想必毛文龙便是借这一手拉拢的王启年。咱们不妨也依样画葫芦,选派大金美女接近其人,诱其来降。此计唤作美人计。倘若大汗同意,奴才这就安排。” 皇太极听后,开口说道:“好!宁先生此计也甚为绝妙!既然两计互不冲突,可以并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屯田 皮岛上面,王启年刚刚和毛承禄一起去辽东浪了一圈。可惜晚了半天时间,众人刚到右屯的时候,建奴便已经攻下了大棱河堡,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皇太极把大量的粮草运送回去。当皇太极等人在盛京开始算计王启年的时候,王启年刚刚回到皮岛。 这些年气候特别寒冷,往年四月底已经是树繁叶茂了。今年这时节,天气才刚刚回暖,土地才刚刚解冻,树枝上面也才刚刚透出嫩绿。 辽东等地,平常庄稼往往是一年种一季而已。 通常是四五月份开始播种小麦,到了九月十月便开始收获,再迟就要下霜了。成熟的麦子禁不住低温,一旦下霜,麦子立刻就会软趴趴的倒伏下来,弄不好就是颗粒无收。 今年大饥荒,不管建奴c朝鲜c还是东江都在等米下锅,明显熬不到九月十月小麦收获。唯有趁着土地开冻,抓紧时间多种速产的瓜果蔬菜。一般的菜蔬如萝卜,四月种下,到了六月初就会有收成,而且产量算高。虽然不能和主粮相比,但是好歹能哄下自己的肚皮,不至于饿死。 皮岛等地,短期内暂时没有战事,自然也要开始大搞生产。这天,毛文龙又来找王启年商议屯田之事。 王启年带着杨存仁来到了毛文龙的书房,书房内三人已经在等着了。除了毛文龙外,还有陈继盛,陆浦。此事和军事无关,自然不会叫毛承禄。而且这货只喜欢打仗,一听说是民事便撒腿就跑,去军营和那群兵痞喝酒去了。 王启年来岛上之前,作为皮岛上唯一做过官的文人,以往年份的民屯事宜理所当然的由陆浦在主持。 可惜这货虽然做过推官,却是专管刑名的,没管过民事,也放不下身段来办事。往往是草草的划定几块地盘,让流民们自己去干。每次都是一开始轰轰烈烈,过不了几天,屯田的流民们便偷偷的溜去打猎或捕鱼去了,以前民屯的效果却不是很明显。唯有毛文龙主持的军屯,多少还有点效果,勉强能补充一下岛上的粮草。 陆浦先开口道:“启禀大帅,东江镇诸岛,可供开垦的地方本来就有很多。加上今年占据了镇江,又攻占了辽南之地。新增的地盘,全部开垦出来的话,那就更多了。应当足够东江一年的开销了。可惜流民顽劣,好逸恶劳,不肯认真垦荒。” 王启年一听这货模模糊糊的言论,便开口问道:“敢问双浦先生,东江可供开垦地盘共计多少? 可用来开垦荒地的流民又是多少?开垦出来的荒地产出又是多少?” 陆浦脸色通红,支支吾吾的说道:“东江这边的荒地,大大小小都有,而且有些是山地,有些是水田,如何能弄的清楚。 流民更麻烦,经常在诸岛之间相互流窜,又如何能弄清楚具体人数。” 毛文龙板着脸不说话。 王启年看向毛文龙,心里不由得佩服这货。 朝廷经常克扣粮草,内政又一团糟的情况下,这货还能把东江镇维持这么久,还能和建奴硬扛。 王启年回头对着站在自己后面的杨存仁说道:“存仁,丈量土地之法,可曾熟练?” 杨存仁低声答道:“先生放心,学生既然有志为亲民官。丈量土地之法,已经烂熟于胸。自不会让先生失望。” 王启年点了点头,对着毛文龙说道:“大帅,丈量土地之事倒也简单,此事可以交给存仁办理。请大帅派五十兵丁辅助即可。” 王启年接着说道:“据在下所知,东江这边尚未办理户籍,流民大多按宗族关系聚集,到底有多少老人,多少妇孺,多少精壮并不清楚。平时为了猎物水源等事情,宗族之间经常互派精壮械斗。 到了征兵抵抗建奴之时,这些精壮又躲的无影无踪。建立户籍之事也应当一并办理了。 请大帅下令,在各处张贴告示,并派数十兵丁到处宣讲。 东江丈量土地后,按每户人口多寡c青壮数量等分发土地。凡是想获得土地者,必须与十日内于告示下等级。如此,想必能很快把户籍建立,以后也好委任官员管理。战时,也可以按户抽丁,以补充兵源。” 毛文龙点头应了下来,旁边的陆浦脸色黑了下来。 王启年接着说道:“至于双浦先生刚才所说的,流民顽劣,好逸恶劳。不肯认真垦荒。在下想了一下,这个才是难点所在。究其原因,还是东江根基太薄之故。开垦荒地是体力活,没有大量粮草支持很难办到。新开垦出来的荒地,至少也要一年半载才有收获,而且头两年收成也差。倘若没有大量的粮草做支撑的话,流民们刚把荒地开垦出来,等不到收成便已饿死的差不多了。只有架起锅子煮白米,没有架起锅子煮道理的道理,往年民屯,流民们与其饿着肚子开荒,到不如去打猎捕鱼填饱肚子实在。情形便是如此,一方面,没有粮草囤积,无法支撑屯田。 另外一方面,没有屯田,自然就不会有粮草囤积。 如此恶性循环下来,东江这边一直是寅支卯粮。这才是让人头痛的地方。” 陈继盛插口到:“说的有道理,咱们东江这边,每年朝廷支付的了粮草不过十万石。军队尚且要屯田才能满足军需。哪有余粮来支持民屯。今年虽说钱银多了点,但是要买大量买粮的话,也不容易。一方面由于粮价太高,买不了多少粮食。另一方面,东江这边出产的人参皮毛有限,引不了太多的海商前来。” 王启年一听到陈继盛所说的海商二字,眼睛一亮,大叫一声:“有了!” 接着对着众人说道:“自古以来,屯田都只分两种,军屯c民屯。眼下军屯东江这边弄得还不错,民屯却很惨淡。 在下有个办法,何不在军屯c民屯外,再加盐屯c商屯。” 毛文龙c陈继盛异口同声的问道:“何谓盐屯?商屯?” 王启年开口说道:“这却也很简单,咱们大明最暴利的行业莫过于盐业,食盐可比人参貂皮更能吸引海商前来。假如咱们用食盐为饵,吸引海商运粮食过来,必然能囤积到足够多的粮食。有了足够的了粮食,就能大规模屯田了。请大帅向皇上请旨,于皮岛附近择地煮盐,以补充军饷。朝廷真为军饷着急,想必不会太难。” 毛文龙呵呵笑道:“贤侄没见过煮盐吧。这事做起来太难, 一锅海水,耗柴数石,耗时一天,才能煮出二两食盐。东江这边海水倒是足够,可惜岛上树木甚少,若从对岸取柴的话,耗费过大。煮盐之事,若要皇上同意倒是十分容易。但是以盐换粮,估计收效不大。” 王启年也呵呵笑道:“大帅忘了?在下格物第一,谋略第二。在下另有办法煮盐,此法不需铁锅,不需柴草,耗费人力也极少,所产食盐却十倍百倍于常见煮盐之法。前次承蒙大帅恩准,将猪岛拨与在下,在下便在猪岛煮盐。请大帅再给在下数十人即可。所产食盐,除了换取粮草外,其余可用于出售。 只是此法食盐产量甚大,事先切不可让袁督师知晓,否则必会作梗。而且此举有损扬州盐商利益,事后,恐怕大帅也要受朝廷诘责。” 毛文龙听后,兴奋了起来,说道:“老夫这就上书朝廷,请旨煮盐。 贤侄只管放手去做,倘若朝廷诘责,老夫一力承担。” 王启年起身谢过,接着说道:“至于商屯,却也简单。咱们可以挑选辽南荒地,招揽山东等地富商前来垦荒。辽南距离建奴甚远,不用担心粮食成熟时建奴来袭。想必愿意来垦荒的富商也不少。 富商所垦之地,前一年咱们不收地租,第二年,收一成地租,第三年起,征收二成地租。” 毛文龙想了想,开口道:“此借鸡生蛋之法,却也不错。只是商屯之地不能太多。等咱们以后有了粮食囤积,还要开始屯田的。” 王启年说道:“大帅说的有理,俗话说一人吃的饭不香,抢着吃的饭才香。咱们在辽南给的地如果多了,前来垦荒的人反而会迟疑。只有给的地有限,让富商们相互争夺,这事反而好办了。而且此事,可以和盐屯结合起来,先把东江有盐出售的消息放出去,吸引更多的富商前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晒盐(上) 众人就屯田事宜商量了半天,最后的结论便是,没有大量的粮食做资本,便没办法大规模的民屯。 要获得大量的粮食,朝廷那边有袁督师在,自然想都不用想。东江自己又没有太多的银钱可以用于购买粮食,何况即使有钱,也没有足够的运力,把粮食从江南等地运送到皮岛。 唯一的希望,便是大规模的产出食盐,不仅可以给东江带来巨大的利益,还能利用以盐换粮的办法,通过资本的力量,使得江南商人自发的运送粮食前来。一举解决买粮所需银两以及运力的问题。 眼下,如何尽快产出大量食盐便是最重要的问题了。 众人商议完毕,接下来便分头各自行动。杨存仁带人去丈量土地;陆浦回去写告示并安排人讲解,开始编排民籍;毛文龙回去写奏折,向崇祯皇帝请求煮盐的权利。王启年则带着杨二狗,去流民中淘金,看看能不能撞运气,找到几个熟悉煮盐的盐民。 东江的流民近四十万,分布在大大小小的岛屿上。明朝的宗族势力还是很强大的,老百姓的宗族观念也很强。虽说现在都已经沦落到要饭的地步了,流民们还是按照宗族c乡里等形式,一堆一堆的聚集在一起。 东江镇的诸多岛屿上面,背风的一面,便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贫民窟。一栋栋简陋的草棚,依照地势的高低,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聚集在一起。草棚内,流民中青壮们或者跑去对岸打猎,或者弄几块木头扎个筏子去近海捕鱼。那些没有谋生手艺的,便只能一队队的跑去朝鲜地盘偷采人参。 依照穿越前的历史知识,王启年知道,辽东不仅可以晒盐,甚至还有一个很大的盐场,营口盐场。在万历年间,营口盐场便已经出现了海水晒盐的雏形。 当大明其它盐场的盐民还在老老实实的烧火煮盐,一锅海水烧一天,才能得盐二两的时候。营口盐场那边有些聪明人便已经想出了法子。乘涨潮的时候,把海水引入浅池。等浅池里面的水被晒干掉一半,海水中的盐浓度上升后,再舀到铁锅里面,继续煮。这样四个时辰便能煮出二两盐来。 相比起其它普通流民来说,营口附近的流民,即使没吃过猪肉,好歹也算见过猪跑。要是能找到几个盐民,自然就更好了。毕竟王启年知道的都是纸面上的东西,离实际操作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科技就是这样,行于不行之间只隔了一张纸。营口盐场此时的煮盐之法与后来的晒盐之法之间,切切实实的只隔了一张纸,可惜这张纸一直没人能捅破。 既然王启年来到这个时代,捅破这张纸,自然是举手之劳。 于是王启年便带着杨二狗,一个一个的贫民窟找了过去,托流民们按宗族c乡里聚居的习惯的福,不到半天时间,二人便找到了一个营口流民的聚居点。 站在山坡下面,远远的看到坡上一个破草棚子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撅着屁股吹火。 灶上,一个大铁锅,里面的水已经熬干的差不多了。等二人来到草棚前时,锅里面的水已经熬干,只剩下锅底一小块白色硬块。老头见到有陌生人到来,也不顾铁锅烫手,直接把白色硬块掰了起来,藏在了怀里。然后赶紧蹲下,双手抱住膝盖,躲进草棚角落里面,丝毫也不理外人。 王启年一看心里大喜,这不就是煮盐么?赶紧走了过去,开口道:“老丈,你怀中之物可否让在下瞧瞧!” 老头双手紧紧的抱住膝盖,仿佛没听到一般,丝毫没有反应。 王启年以为这老头耳朵不方便,便提高了声音,反复问了几遍。老头还是一动不动。旁边的杨二狗出来表忠心了,也不管老头身上的脏的狠,直接伸手往老头怀内掏去。 看到有人来抢自己煮出来的食盐,老头这回有反应了,啊呜一口便朝杨二狗的手上咬来。 杨二狗反应很快,及时收回了手,抬脚便把老头踹在了地上。接着踩住老头的双手,拉开老头的胸前的衣服,一块白色的硬块便顺着老头的衣服掉到了地上。 杨二狗捡起了白色硬块,献宝一样的捧到了王启年眼前。 背后,老头仿佛珍宝被抢走了一样,干嚎起来。翻过身子,顺势跪在地上,朝二人直磕头,一边干嚎一边说道“行行好吧!二位老爷,发发善心吧!” 看着老头浑身的脏污,王启年真心没有勇气把这个盐块放进嘴里,便对杨二狗说道:“你尝尝,是不是盐?” 杨二狗却一点也不在意,直接伸出舌头舔了舔,舔完后还意犹未尽的砸了咋嘴巴,开口道:“回老爷,咸的,是盐。” 地上的老头还在一个劲的干嚎,一个劲的磕头,王启年摸了摸自己的怀内,早上出来的时候带了一块饼子,便把饼子递给了老头。 老头接过饼子就往嘴里塞,粗粮饼子很难下咽,噎的老头脖子一伸一伸的。老头却也不顾,只是一个劲的把饼往嘴里塞。 老头这就快噎死的样子,王启年实在看不下去了,递过了自己的水囊。老头连灌了两口,把嘴里的食物冲了下去。缩在地上,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呆着。过了半晌,老头脸色终于有了一丝人色,不再是灰白灰白的死人颜色。 肚子里面有了点粮食,老头仿佛又可以开始思考了,看看旁边的两人,跪下开口道:“小老儿多谢老爷给的吃食。” 王启年举着手里的盐块,问道:”老丈贵姓?可是营口盐场的盐民?,何故流落到了东江?“ 老头缓缓的回答道:“小老儿姓王,煮盐是祖传的手艺。去年盐场遭了兵,只得跟着其它人一起逃命。小老儿年纪大了,又只会煮盐这一门手艺,只得每天煮点盐,好和旁人换点吃食活命。” 王启年开口问道:“此地还有多少盐民?” 老头回答:“盐场里面和小老儿一起逃出来的有三百来人,路上死的死,散的散。到了岛上,年轻后生的都各自找活路去了,只剩下十几个老的在这里能挨一天是一天。” 王启年心下大喜,开口道:“劳烦老丈把他们全叫过来,跟我走吧!” 老头好像没反应过来,也好像没听懂,只是愣愣的看着王启年。 王启年接着说道:“跟我走,有肉吃!” 老头一听到这个肉字,眼睛里面放出绿光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连磕了几个头,一翻身就爬了起来,扯着嗓子喊道:“出工喽!跟着老爷有肉吃!” 旁边零零散散的茅草棚内,老头们听到这句熟悉的号子,都慢慢的从各自的草棚里面挪了出来,鸭子一样摇摇摆摆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王启年赶紧让杨二狗把带着的粮食都拿了出来,扔到锅里,加上水,让老王头满满的熬了一锅杂汤,先把这十几个快饿死的老头把命吊上再说。 众人灌了满满一肚子的汤汤水水,总数把肚皮哄饱了。等他们稍微休息,恢复了一些体力,王启年便带着这十四个老头往皮岛上而来,一路上零零碎碎的又碰到了几个青壮,便也全部拣进了队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晒盐(下) 王启年带着众人回到皮岛,稍微休息了几天,待到众人身体稍微恢复。便领着这十四个老盐民c十二个青壮,再带着杨二狗c杨存孝前往猪岛勘察。后世盐业的祖师,大名鼎鼎的盐滩廿八将便由此而来。 众人乘坐海船沿着辽东半岛南下,绕过辽南旅顺c双岛等地,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来到了猪岛。 这猪岛,却是一个火山岛,因岛形似猪,故名猪岛。南北走向长约三里,东西走向宽约一里,地势东高西低。几万年前的火山爆发,在岛中央形成了一个很大的火山口,如今自然变成了火山湖。这火山湖接近圆形,却也挺大,直径约十余丈。中央的火山湖占去了很大的面积,岛上到处都是火山岩,可供开垦的平地基本没有,根本没法用来屯田。怪不得毛文龙那货肯这么大方的甩出来。 岛南部有月牙形海湾一处,海水较深,却是天然的优良码头。如果产盐成功,前来运盐的船舶可以轻松靠岸,能省去许多转运的功夫。 众人在月牙湾处停船上岸,在岛上分头走了一遍。岛不大,半个时辰后,众人又聚集了起来。 王启年看着这个地形直点头,天然的晒盐场所啊。海水涨潮时由东而西。猪岛南北走向,正好最大面积的承受涨潮时候的海水。岛中央有一个天然的火山湖,每天涨潮时候,潮水自然会注入湖中。猪岛东高西低,东面高的部分,能有效的阻隔海水,不让流入到西面来。岛的西面比较低,而且坡度较为平缓。而且火山岩本来就是一层一层的,稍微加以围堵便是一个个天然的盐田。只需要从火山湖上挖一个口子,让咸湖水缓缓流下,注入盐田便可开始晒盐。 为首的王老头却深色黯淡起来,这些盐民也不是傻子,自己只会煮盐,人家肯给自己饭吃,自然是看上了自己这一门手艺,前来猪岛便是煮盐的。煮盐的工具,大铁锅之类的,这十几个盐民到是一人一口,吃饭的家伙,当初逃命的时候也没忘记带上。下船时候也尝了尝海水,入口腥咸,不是淡水。 要命的便是岛上到处都是石头,树木不多,无法砍柴。饿怕了王老头生怕老爷的煮盐事业失败,自己又得回去挨饿。一咬牙,对着王启年忽悠道:“老爷,此地到是个煮盐的好地方,四周全是咸海水。煮盐的家伙小人们也全带来了。只是柴火不太好弄,不过这也不是大事,小人们去对岸砍柴便是了。” 王启年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说道:“老王头不用担心,既然跟了我,即使煮不成盐,也不会让你们回去挨饿的。放心吧,咱们这法子,和煮盐异曲同工,却不需要用到柴火。” 青壮们一副听不懂的表情:“煮盐?什么叫煮盐?” 盐民们一副你在吹牛的表情:“煮盐不用柴火,你当你神仙啊!” 作为嫡系的杨存孝c杨二狗一副崇拜的表情:“老师老爷果然很牛逼”。 王启年接着开口道:“老王头,听说你们在营口煮盐的时候,先把海水晒上一晒再煮,便能剩下很多功夫和柴火,可有此事?” 青壮们仍然一副听不懂的表情。 盐民们却大惊失色:“这是咱们压箱底的绝活儿,子孙后代吃饭的铁饭碗,都发了毒誓绝不外传。这老爷文弱书生一个,又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就知道了这么机密的事情呢?” 作为嫡系的杨存孝c杨二狗一看众盐民的脸色,便知道果然是猜中了,脸上露出一副盲目崇拜的表情:“老师老爷果然牛逼,别人死也不外传的机密,一语便能道破。” 事关重大,盐民们交头接耳的商议了一阵子。眼下还要靠老爷活命,而且既然老爷已经知道了这个机密,否认也没用。趋利避害的本能趋势着众人很快做出了决定,这十几个盐民一起跪下,说道:“这法子本是咱们盐民的秘密,眼下既然已经被老爷知晓,只求老爷不要说出去,给咱们营口盐民的子孙后代留一口饭吃,小老儿们愿意给老爷为奴。” 晒盐之法,王启年本来也在发愁保密的事情呢。晒盐可比煮盐产出大多了,倘若大家都知道了,人人都去晒盐,盐多了,盐价自然会跌到谷底。到时候不仅自己有损失,大明朝廷每年还要靠盐税来给官员们发俸禄呢。要是盐价跌的不像样了,盐税还收个p啊。收不到盐税,朝廷自然会来找王启年这个坏了规矩的家伙算账。自己费尽心思找营口盐民来干这事,本来就想利用当时匠人敝帚自珍的毛病。与其让自己来操心保密的事情,还不如让他们为了自己子孙后代的利益,来操心保密的事情。 王启年接着问道:“你们用晒海水再煮盐的法子,海水晒多久?煮盐耗费多少工夫?多少柴火?” 老王头想了想回答道:“回老爷,小的们把海水晒了三天后,煮一锅盐便只需要一半工夫,一半柴火了。” 王启年便开口道:“你们晒了三天海水,煮盐便只需一半工夫,一半柴草。假如把海水晒六天呢?那不就只需要一个时辰,半捆柴火了?晒九天天?晒十二天呢?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直晒下去,总会有一天,不用柴火便有盐了!” 盐民们听后想了半天,一个个捶胸跌足,老爷说的有道理啊,咱们怎么就没这么想过呢?咋们怎么就这么傻呢?照这样的做法,简直是白捡盐啊!以前辛辛苦苦砍柴烧火的事情都白干了! 众盐民又聚集到一起商议了一阵,还是老王头出面,跪在王启年面前说道:“老爷,小的们都已经卖身给老爷为奴了。要是这个法子行得通,可千万不能便宜外人啊。老爷需要多少人晒盐,全包在老奴几个身上了,这就会老盐场给老爷找人去。” 王启年说道:“找人的时候口风紧点,别把这法子到处传啊。” 老王头接口道:“这是能传子孙的手艺,有了这门手艺,咱们盐民的子孙后代便不会挨饿了。老爷放心吧。盐民里面的人,打死也不会有人传出去的。” 王启年挥挥手到:“找人的事情后面再说,先试试这法子行不行。”然后王启年便把后世晒盐的方法大概的说了一遍。 众盐民本事就是内行人,越听眼睛越亮。王启年稍微有点遗漏的地方,这些老头都能根据经验补足出来。 有了方法,接下来便动手实验。众人在岛上找了点土,用水和湿了,糊在岩石周围做边界。在一层层高低分布的火山岩上,像山上的梯田一样,围成了一层层高低分布的盐田,总共七层。 然后把火山湖内的水引入到位置最高的盐田里面。过了一天,再把这个盐田里面晒了一天的的咸水放进低一级的盐田内。同时重新从湖内引咸水注入刚才放空了的最高的盐田内。 以此类推,每过一天,便把上层盐田的咸水放入下一层的盐田,同时从再高一层的盐田内补充咸水进入放空的盐田。 途中也出现了几次问题,都被经验丰富的盐民想办法应付了过去。 到了第七天早上,最下面第七层的盐田里,已经能零星的看到白花花的盐粒。到了下午,白花花的盐粒越来越多,铺了满满的一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名动天下(上) 花了几天时间,终于晒出了第一波盐。虽然数量不多,众人的兴致却高涨了起来。看看带去的粮食还能顶十来天,岛上众人七手八脚搭好临时的草棚后,便开始着手建造更大规模的盐田。同时老王头也动身前往营口,准备招揽故旧前来。 王启年把第一次晒出来的盐,扫拢装进了小布袋,准备带回皮岛。一方面是要回皮岛报喜,能不能晒出盐来,可关系到皮岛后面的屯田大计。东江的头头脑脑们正在苦等着这个结果!另一方面,猪岛上盐民后续的粮草供应运输,产出食盐的售卖等等都要回去和东江高层议。 同样花了三天的时间,王启年又带着杨存孝c杨二狗回到了皮岛。 一上皮岛,王启年便觉察到了异常,码头上认识的人便纷纷前来道喜,形情异常的热情。前往总兵府的路上,照样接二连三的有人前来道喜。到了总兵府门口,连门卫的态度也与往常不同,恭敬之外还带着几分谄媚。进了大门,远远的遇到了青玉,也与平常不同。青玉走上前来福了福,口里说道:“恭喜王先生了!”说完掩口而笑,很欢快的走了。 王启年满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自己离岛才几天啊!拉过旁边侍卫,问清楚毛文龙所在,王启年便带着二人直往毛文龙书房而来。 书房门口的守卫自然知道王启年的身份,也不通报,直接就打开了房门,请王启年进去。王启年吩咐杨二狗守在外面,便带着杨存孝走了进来。 书房内,毛文龙c陈继盛正在闲聊。见到王启年进来,毛文龙停了嘴,走了过来,围着王启年转了几圈,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开口道:“贤侄大喜啊!” 旁边坐着的陈继盛也站了起来,说道:“王先生大喜啊!” 王启年行过礼后,便开口问道:“大帅,发生何事了?怎么在下一上岛,碰到谁都是上来就道喜,到底有何喜事?” 毛文龙说道:“贤侄旬日之间便已经名动天下,这还不值得恭喜么?现在建奴那边都在盛传,贤侄接连用计,害死建奴无数。连奴酋皇太极都不止一次在公众场合亲口说过大明子民亿兆,谋士无数,吾只惧王启年一人。想来朝廷很快便会知道此消息,贤侄加官进爵的日子也不远了,这下好了,贤侄终于要熬出头了。”旁边的陈继盛也附和着称赞。 王启年闻听此言,却一下子大惊失色。开口问道:“大帅,这事连皮岛上也人尽皆知了么?” 毛文龙说道:“自月初起,建奴那边不知怎么的便有了风声,只说贤侄连着干下了几件大事,杜度南犯受挫,建奴买粮中毒,都是贤侄的手笔。过了几天,便有风声说皇太极在聚众议事时亲口承认,和大明对仗这么久,唯有被贤侄算计的最惨!” 说完毛文龙得意洋洋的表功道:“贤侄这些功劳是实打实做下的,老夫想着出名要趁早,便没有阻止风声传播,反而让咱们自己的人也顺手出了把力,帮着贤侄宣扬了一下。眼下,怕是朝廷那边都听到风声了。” 王启年跌足大叫:“大帅误我啊!” 陈继盛心下大奇,开口道:“这世上还有不想出名的?王先生何处此言啊?” 椅后的杨存孝也是满脸疑惑:“这不是好事么?建奴拿东江又没有办法,还能跑东江来抓人不成。” 毛文龙想了想,开口道:“贤侄可是怕建奴派人刺杀?放心吧!老夫让青玉保护你,以后你若是出门,也记得多带几个人就是了。” 王启年开口道:“在下到是不怕建奴刺杀,只怕袁督师的屠刀啊!” 接着分析道:“此事一向隐秘,唯有上次烧粮之时,承禄口快露了口风。按理来说,中计受辱之事建奴那边应该隐瞒才对,毕竟此事有损士气。现在建奴那边却反其道而行之,肯定另有目的。看起来建奴那边已经盯住在下了。” 想了想继续说道:“建奴大举宣扬此事,大帅难道就没考虑过袁督师那边的反应么?杜度南犯失败,咱们主动把功劳分给了袁督师。粮草下毒,咱们没有出声,袁督师自己冒领了功劳。眼下受害方建奴突然跳出来说事情都是在下干的,和袁督师一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袁督师前两次的请功举动,岂不是成了谩言欺上?而且袁督师心胸狭窄,却又要面子的很。下不了台,必然转而嫉恨在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毛文龙想了想,开口说道:“此事倒是老夫孟浪了!没有考虑到袁督师那边的情形,只是眼下如何是好?” 王启年想了想,开口道:“在下前面还用驱狼吞虎之计来对付袁督师,没想到转眼便被人用到了自己的头上。此事当是建奴那边范文程的手笔,欲借袁督师的刀来杀了在下。可惜,在下的脖子硬的很,只怕没那么容易。此次请大帅务必帮忙,这几日内,倘若有朝廷人员前来询问此事,请大帅务必替在下否认。倘若有朝廷人员前来给在下封赏,特别是袁督师派人前来封赏,请大帅务必替在下回绝。” 毛文龙开始沉思,旁边陈继盛好奇道:“为何要回绝封赏?” 王启年说道:“这官做不得啊!不管是辽东的官也好,东江的官也好,都在袁督师管辖之下。在下倘若有了官职,袁督师一纸公文,调派在下前往宁远,在下敢不去么?一顶不听调令的帽子扣下来,砍个把人头轻而易举。倘若在下遵令前往,此去宁远,路途遥远,路上出了点什么岔子,谁又能追究到袁督师头上?即使平平安安到了宁远,袁督师心黑点,直接委任在下孤身前往大棱河堡任职,到时候去还是不去?在下若是没有官职,自然就不怕了。老子就是不去,袁督师能奈我何?在下本来就身在皮岛,位于建奴的眼皮子底下,谁敢说在下畏敌不前?” 毛文龙c陈继盛一头,看来不做官也有不做官的好处啊! 王启年接着说道:“在下已经料定,拒绝封赏后,袁督师会请大帅将在下转调到宁远,请大帅也务必拒绝。再接着估计袁督师还会派人来找在下,诱骗在下前往宁远。” 王启年继续说道:“范文程此驱狼吞虎之计实在是狠毒,有如钝刀子割肉一般,非要让袁督师和在下分个胜负才行。眼下便只能让大帅先替在下拖延几日,让在下好好想想,弄个好对策出来才好。” 毛文龙点头答应了下来。 王启年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小袋盐,递给了毛文龙,开口道:“在下此去猪岛,到是没让大帅失望,这盐,终究还是晒出来了。” 毛文龙接过盐袋,从里面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咸的眉头都皱了起来,顺手把盐袋递给旁边的陈继盛,陈继盛也依样画葫芦试了一下。果然是真盐。毛文龙开口说道:“贤侄此次又替东江立下大功,只是不知道,依照此法,日产盐几何?” 王启年却没有说话,示意身后的杨存孝出来回答。 杨存孝走了出来,给二人行了礼后,回答道:“回二位大人,猪岛却是晒盐的好地方。依小人估计,倘若完全开辟出来,日产粗盐五万斤是没有问题的。” 旁边二人却仍然不敢相信,齐刷刷的看向了王启年,等他确认。 王启年想了想,和自己估计的差不多,便点了点头。 二人大为兴奋,继续开口道:“日产粗盐五万斤,所需工匠几何?” 杨存孝想了想,继续回答道:“前期全力开辟盐田,所需劳力甚多,估计三千人一个月的时间便差不多了。后期倘若只是维持盐田运转的话,撑死也就百来人就够了。” 二人神色更加激动,开口算计道:“眼下大明沿海等地是一斤粗盐三钱银子。日产五万斤,便是一万五千两,一年便是五百多万两。这下东江的军用绝对够了。” 王启年笑着说道:“二位算错了,咱们得给盐商留出利润,一斤粗盐,顶多卖一钱半银子。一年也就三百万两不到。” 旁边杨存孝却开口说道:“先生也错了,头两年,一斤粗盐,咱们只卖半钱银子。一年也就一百万两不到。” 王启年一想,开口道:“存孝说的有理,大学财货篇。” 四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夫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名动天下(中) 建奴那边传出的风声终于来传到了宁远。 宁远城内,袁督师黑青着脸,一连砸了好几个茶杯,这哪里来的王启年,竟然敢和本督抢功劳。正在气头上的袁督师急忙召来了心腹手下徐敷,开口便是一顿广东国骂(丢,丢),把徐覆骂的灰头土脸。最后发飙道:“三日之内,找不出造谣者,提头来见!” 徐敷跟了袁崇焕近十年,从来没见到袁督师如此失态过,虽然被骂的有点莫名其妙,却也着实不敢轻视,只能当做头等重要的事情来抓。 这徐敷办事还是相当给力的,刚出了督师府,便立刻下令关了城门。然后把手下士卒全部撒了出去,满城打听。凡是听谁提到王启年三字的,一概抓起来,投进大牢。 顿时间,宁远城内一阵鸡飞狗跳。 到了下午,便已经抓了一千余人,宁远的大牢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听到手下的汇报后,徐敷下令停止抓人,转而让狱中众人相互揭发。 凡是能提供谣言来源,且有二人以上为证的,一概从大牢内放出,集中在校场内看管。同时命令士卒出发抓捕所供出的上线。 凡是不能提供谣言来源的,或者是无人作证的,统统关入重监。大牢内,不停的有人被转入校场。大牢外,不停的有人因被举报而抓了进去。 此法果然有效的很,到第二天中午,大牢内便只剩下三十来人,都是无法说明谣言来源或者无法找到证人的。城内校场内,则关押了三千五百余名不明真相的群众。 上行下效,袁督师贪钱,下属自然更加贪。这三千五百余名不明真相的群众,每人交了十两罚银后,便陆续放了出来。 至于牢内的三十余人,徐覆便命人严刑拷打。 此举果然有效,还没等动刑,便有五人主动招供,徐敷一问,全是建奴细作,这个可不敢得罪,只得命人把这五名建奴细作单独关押。 一整严刑拷打后,又有三人熬刑不过,招供了出来,却全是东江细作。 剩下的这二十来人,徐覆心知其中肯定还有细作,也肯定有无辜的平民。也懒得问了,命人直接拖出去全数咔嚓了。 然后带着这八名细作,前往督师府来交差。 袁督师听完徐覆的回报,大惊失色。自己一直怀疑是毛文龙派人在搞鬼,没想到还有大金的人掺和在里面。赶紧命令府中下人准备美酒佳肴,好好的款待了这群建奴细作一顿,然后赠送银两,礼送出境。 至于这三名东江细作,就没有这么好命了。押到在院子里面,每人八十大板,打得是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大厅内,吃吃喝喝的建奴细作对着院子内吃板子的东江细作指指点点。(工种如何不重要,雇主是谁才最重要一此话献给那些在私企上班的苦逼们,想想国企吧!) 打完后,袁督师的气消了点了,便让徐覆把这三个东江细作打入监牢,却不要弄死,以后将来和毛文龙对质的时候用的上。 发落了众细作,袁督师便让人请来了程本直商议,又想到,最近海冰开化,梁稷也从皮岛回来了,便让侍卫顺带着把梁稷也请了过来。 半晌,程本直和梁稷先后赶到。袁督师把事情缘由详细地说了说,却隐瞒了建奴细作的事情,只说是造谣的全是东江细作。 程本直身为袁崇焕手下第一幕僚,自重身份,自然不肯先开口。 旁边梁稷自认为此次出使东江立下大功,也相持着不说话。 袁崇焕看到这一幕,心里雪亮。不由的埋怨道,老子手下这批谋士,对外怎么样不说,内斗到是一个二个厉害的很。便开口道:“梁先生,此事如何看?” 梁稷一听,便知道自己的袁崇焕心目中的地位不如程本直,心中有了几分怨气。何况在东江的时候早就被王启年拉下了水。这种场合要是不给东江说话,事后传到东江众人耳朵里面,肯定没自己好果子吃,便斩钉截铁的说道:“大人,在下在东江呆了三个多月(先表下功劳),深知毛文龙为人粗鲁无文,只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计策。杜度正月开始南征,倘若说毛文龙此时便开始设下圈套,在下死也不信。此事背后应该另有隐情,传播谣言的,除了东江细作外,确定没有建奴细作?” 袁崇焕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对梁稷的评价高了几分,此人,还是真材实料的。奈何不敢得罪建奴,只好开口道:“此事确实只有东江习作在传播,却无建奴细作参与其中。”却没想到误导了程本直,导致后面的一系列好戏。 梁稷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此事却是甚为怪异!毛文龙那边时间上并不急,倘若需要传播谣言,只需在东江传播即可,稍后自会扩散到辽东,犯不着冒险派人前来辽东造谣。唯有建奴,希望大人和东江早日火拼,好坐收渔翁之利,才会急急忙忙的派人来辽东传播谣言。” 这边梁稷话音刚落,程本直便开口反对了:“大人,在下却不是这样看,此事十有是毛文龙设下的圈套。其实谁设的圈套都无关紧要,当务之急是替大人洗脱嫌疑,在下有一计策,可以解此困境。” 袁崇焕赶紧说道:“程先生有何妙计?” 程本直开口道:“此事的关键,便在这个名为王启年的人身上。且不说前面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他所为,只要他是大人的人,他所做的一切自然是大人的吩咐。咱们必须速速找到此人,然后威逼利诱都可以,让其转投大帅帐下。自然可以向朝廷交代了。,他的计策也就是大人的计策,他的功劳也就是大人的功劳。谁又敢乱说什么?” 想了想,程本直又开口道:“只要此人到了我们手里,大人还可以顺手坑毛文龙一把。只要大人把抓获的东江细作往朝廷一交,然后上本弹劾毛文龙陷害同僚。到了最后,再让这个叫王启年的也写一份供状,只说他受毛文龙威胁,不得不参与陷害大人。如此,毛文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旁边梁稷嗤的一笑,开口道:“程先生可知这王启年和毛文龙的关系?一个是女婿,一个是岳父。如何能拉的王启年过来。” 程本直满脸通红,大怒道:“你何不早说,故意看在下笑话么?” 梁稷扳回一城,心里正得意呢,也不回口。何况自己脚踏两条船,碰到这种事情,表明态度应付过去就好。说多错多,很容易两边都不讨好。便闭嘴等着程本直再说,有机会的话再来一次截杀,这种感觉不要太爽哦。 程本直想了想,继续开口道:“倘若这王启年拉拢不过来,咱们就的做两手准备了。首先,得想办法消灭谣言,不能让谣言向京师传播。倘若惊动了皇上,说不得又得废一番手脚。” 袁崇焕点头赞同。 程本直又开口说道:“咱们软的不行,便来硬的。仍然是两个办法,或者把王启年骗来辽东,只要这货到了咱们的地盘,有的是手段让他按照咱们的意思说话。 倘若实在是弄不过来,咱们不妨派人把他弄死在东江。到时候死无对证,大人便可说这王启年是大人安插在东江的幕僚。如此除了可以弹劾毛文龙陷害同僚之外,还可以弹劾毛文龙杀人灭口,屠杀有功之臣。” 袁崇焕一听正中下怀。弄死王启年不仅可以出心头之气,还可以给自己洗脱罪名,最后还能把毛文龙拉下水。一石三鸟,果然好计策。便开口说道:“程先生好算计,为保险起见,三策并行吧!” 梁稷在一边却是暗暗得意。这姓程的果然心狠手辣,可惜东江那个王启年也不是这么好惹的。你们俩狗咬狗去吧,老子搬凳吃瓜看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名动天下(下) 自从袁督师和谋士们在宁远商定对策后,半月之间,辽东信使连珠快马似的来到皮岛。 每个使者到了东江的做法都是千篇一律,首先猛拍毛文龙一通马屁,接着要么利诱c要么威逼c要么打友情牌,目的就是一个,让毛文龙把王启年送去宁远。 除此之外,这些使者见过毛文龙后,便也借故前来探视王启年,天天跟在王启年身后,要么封官许愿,要么金钱美女诱惑,希望能把王启年拐去宁远。 早就猜到了袁督师的心思,二人自然是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王启年更是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反正老子不做官,不来宁远地盘,袁督师你便奈何不了我。同时为了防止袁督师下黑手,王启年出行时也多带亲卫起来。 其中的一个使者,本来便是梁稷的心腹,来到皮岛后,瞅准了机会,私下偷偷的把实情告知了皮岛。一听到袁督师抓了自己派出的细作,准备上书攻讦自己陷害同僚,毛文龙开始坐不住了,拉来王启年商议。 二人进入书房坐下,毛文龙便摇头苦叹说道:“还真是让贤侄猜中了,这十来天,袁督师就派了三波人前来给贤侄升官,都被老夫一一拒绝了。接下来又来了两拨信使,希望请你前去宁远,一起商量对付建奴的大计。老夫牢记贤侄的嘱托,一直没有点头。” 王启年接过说道:“大帅,在下这边也是这样的场景,每天都有人跟在身后,忽悠在下前去宁远。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 毛文龙开始进入正题,有些扭捏的说道:“老夫听说袁督师在宁远那边大索全城,抓了咱们东江的好几个细作,下在牢里。把这流言主使之事硬安插到老夫头上,准备以此来攻讦老夫陷害同僚之罪。此事,如何办才好?” 王启年说道:“袁督师这是准备死咬着东江不放了了。范文程的驱狼吞虎之计着实厉害,可惜东江这边实力不足,很多计策无法实行,在下唯有勉励一试罢了。大帅可还记得咱们也曾经用过驱狼吞虎之计,算计过袁督师,就卖粮之事,让户部和袁督师互斗?” 毛文龙回答道:“此事自然记得,可惜最后被皇上出手给破解了。” 王启年说道:“当初咱们用驱狼吞虎之计,跳动辽东袁崇焕和京师户部互斗,同样弄得袁崇焕焦头烂额。不过这货运气好到爆棚,户部和辽东同为皇上的虎狼,皇上一旦开始拉偏架,一边按住饿狼,一边放开老虎,胜负自然很快就分了出来。眼下风水轮流转,建奴同样来了一招驱狼吞虎,挑动东江和辽东狼虎相争,们也可以依样画葫芦,破解此计策。” 毛文龙苦笑了一声,说道:“这事怕是难办,还是那句话,咱们在朝廷没根基啊。首先这事没法和皇上摊开细说。其次,咱们东江一直就是后娘养的,皇上只重视辽东,不重视东江。此次两虎相争,皇上八成还是会站在袁督师那边。” 王启年开口说道:“上次卖粮之事,非此即彼,要么由袁督师主持在高台堡卖粮,要么由户部主持在张家口卖粮。皇上只能选择一边站队,要么按住虎,要么按住狼,当时辽东重于户部,结果自然是袁督师赢了。此时情形却和上次不同,宁远和东江只是争功而已。功劳这种东西可以大家都有的。皇上必然不愿意看到两虎相争的局面,也无需站队,只需要同时按住虎和狼就行了。大帅应该也经常碰到手下争功的情形,最后结果无非就是各打五十大板,让大家面子上都过的去而已。” 毛文龙想了想,的确是这么回事,碰到自己手下争功的时候,必然是和稀泥,让大家都过得去。便开口道:“倘若真的是双方明着争功,倒是好办,估计皇上的确会和稀泥。可惜此次争功之事,没法由东江来挑明。怕只怕袁督师来阴的,明面上和和气气,不说争功之事,暗地下却下黑手。” 王启年开口说道:“要挑明此事倒是不难。只要想办法让谣言传到京师,让皇上知道此事即可。在下估计宁远那边已经封锁了此消息,这事只有咱们来干了。咱们东江这边陆续有商人前来,请大人派遣细作于其中散播此流言。商人往来各地贸易,用不了多久自然能把此消息带回京师。” 王启年接着开口道:“接下来的事情便分两步,先让皇上关注此事,再给皇上和稀泥的手段。此时倘若袁督师开始攻讦大帅最好,倘若袁督师引而不发,咱们也可以找人自己攻讦自己。只要皇上开始关注此事,事情便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大帅再上书一封,给皇上一个双方都能下台的借口。这样下来,明面上双方倒是可以握手言和了。至于私底下,双方本来就一直相互算计,这事谁也解决不了。” 毛文龙开口道到:“贤侄可想好何借口,能让大家都下得台来?” 王启年说道:“此事却是简单,东江被辽东所管辖,按理来说,东江事无大小均可上报辽东。大人只需上书言明,包括杜度南犯失败c粮中下毒等计策均由东江提出,却均事先报备于袁督师,由袁督师许可然后才实行,如此袁督师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分润功劳。按此方法,袁督师虽然心下还是有怨言,明面上没了冒功之罪,自然不会狗急跳墙,和大帅撕破脸皮了。” 王启年接着说道:“此事却不可以只由东江提出,否则有施舍功劳之嫌疑,只怕袁督师更为嫉恨。请大帅先补足报备文书,落款日期均按当时日期拟定,一起送于袁督师。再通知咱们的眼线梁稷,关键时候再袁督师面前提点一两句。到时候袁督师必然会借梯下楼,出示这些文书以证明自己没有冒功。说穿了,其实就是皇上c大帅c袁督师三人一起演一场戏,替袁督师洗去冒功的罪名,以免被朝中清流弹劾。只是有一点,所有出谋划策之事,请大帅安到自己头上,在下只是在一旁参赞而已。 ” 毛文龙听后,想了想,说道:“此计到是可行,袁督师那边自然也怕皇上追究其冒功之罪。咱们给了袁督师台阶下,也给了皇上台阶下,应该能和平收场。而且此事皇上知道了,袁督师多少有点顾及。只是老夫不是贪功之人,贤侄的出谋划策之功,老夫理应如实禀报皇上。” 王启年赶紧说道:“此事断然不可!倘若大帅如实禀报,在下必死无疑!” 毛文龙赶紧问道:“贤侄和出此言?” 王启年解释道:“大帅,倘若皇上知道辽东和东江两虎相争,起因只是在下这个无名小卒,肯定会记恨在下。袁督师和大帅都是朝廷重臣,皇上双方都不好降罪,最后只好把黑锅给在下背了,肯定会杀在下平息众怒。请大帅千万要说计策是自己所谋划,在下只是旁边参赞一二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破策 上文说到,皇太极和范文程为了想招揽王启年,便设下驱狼吞虎之计,抛出功劳来,让袁崇焕出面对付王启年。 没想到袁崇焕隐瞒了建奴细作参与传播流言的实情,一门心思的认为此事是东江毛文龙在搞鬼。这下子,毛文龙躺枪了,本来应该是袁崇焕来对付王启年,一下子歪了楼,变成了袁崇焕对付毛文龙。 东江这边,毛文龙和王启年商量后,觉得此时辽东和东江相争,只会便宜了建奴。只有忍声吞气,给大家一个台阶下,才能破解建奴的驱狼吞虎之计。 于是,一方面毛文龙派遣细作去岛上外地商人之间传播流言,通过这些四处乱跑的商人,把建奴的流言传播到京师去,引起皇上的注意。 另一方面,毛文龙这边补齐文书,派信使送去辽东,以便让袁督师能合理的分润功劳。 却说宁远城内,袁督师接到毛文龙传来的两分文书,打开第一份,杜度即将南犯,东江将以火药塞竹竿炸兵之术破敌,请示袁督师是否可行。 再打开第二份,东江建议在卖于建奴的粮草之中下毒,请示袁督师是否可行。 袁崇焕看完文书后先愣了一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一份发生在正月,一份发生在四月初,眼下都五月中了。何以毛文龙传递这种过时的文书过来?此事背后必有深意,倘若说是误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军中文书,发出前都要检验几次的。 既然想不明白,便招来了谋士们商议。吩咐亲卫去请了程本直过来,想到上次商议是梁稷的出色表现,让亲卫也把梁稷一起请了过来。 二人到来坐下,接过文书仔细看了,便闭眼思考了起来。梁稷老早就接到了东江的密信,自然知道毛文龙这两封文书的用意,为了不被看破,也只得装模作样的思考。 过了半晌,程本直先张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旁边仍然在闭目思考的梁稷,程本直脸色轻蔑的一笑,开口道:“大人,此事在下已经有了计较。毛文龙此举意在向咱们示好。 自从大人上任以来,东江那边一向是听调不听宣。两地相隔千里,咱们也没办法事事管到他们头上。在下估计是毛文龙听到了风声,知道大帅将要弹劾他。便表明态度,今后事事都会请示大人,即使有些事情来不及请示,也会事后报备。希望借此表明心意,希望大人此次能放其一马。” 袁崇焕想了想,开口道:“程先生说的有理。此事,先生如何看?咱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对付毛文龙么” 程本直开口道:“大人,第一莫做,第二莫休,如今唯有趁热打铁,尽快把毛文龙搞下去才是正理。毛文龙这人信不过!大人还记得上次毛文龙归隐之事么?这泥腿子骗走了大人二十万两银票,然后便装伤伤不起了。这毛文龙一耍死狗,咱们就没办法催他归隐了。谁知道是真伤假伤呢。” 袁崇焕点头称是,决意按照原来的谋划进行,转头看了一眼还在思考的梁稷。心里想道,这谋士里面,还是程本直好用些,梁稷说到底还是差了一线,反应没这么快。 正在此时,梁稷却睁开了眼睛,首先嗤的一笑,然后开口道:“程先生以为毛文龙是甘居人下之人么?在下在东江呆了数月,对毛文龙此人甚为了解。毛文龙此人格局甚大,绝非甘居人下之人。大人年前断其粮饷,都未能让其屈服。如今岂会因为畏惧于大人弹劾而屈膝呢?” 旁边程本直听完,脸色赤红,开口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梁先生就敢打包票么?在下倒想听听梁先生的高见!” 梁稷老早就得到了东江的提示,此时自然丝毫不惧,开口道:“眼下辽东和东江两虎相争。辽东势强,东江势弱。 对于东江来说,硬抗得不偿失,投诚也不甘愿。除此之外,还有一法,可以平息两虎之争!在下估计东江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袁崇焕一听,梁稷说的也有道理啊。且先听听后面的看看合理不合理。便开口说道:“梁先生请继续往下说。” 梁稷开口道:“辽东和东江两虎相争,这两虎却有一个共同主人,皇上。倘若毛文龙能请的皇上出面,自然能平息争端。” 旁边程本直反驳道:“此事皇上如何能知道,皇上远在京师,咱们在宁远严查,流言又如何能传到京师?即使流言到了京师,假如传播的人地位不高,又如何能进入皇上的耳朵?” 梁稷继续嗤的一笑,开口说道:“程先生说的在理,可惜漏算了一点。山东c江南等地此时均有海商前往皮岛购买人参c貂皮等特产。而海商们和京师高官或多或少都有联系。咱们能断了辽东这边的流言,却没法断了海商那边的流言。” 程本直继续反驳道:“皇上知道了又怎么样?咱们弹劾毛文龙的时候,便主动让皇上知道。辽东和东江相争,皇上即使知道了,也只会支持辽东。” 梁稷继续嗤的一笑,开口说道:“皇上最想看到辽东和东江联手抗敌,却不想看到两虎相争。除非实在没有办法了,否则不会轻易支持一方,打压一方。何况前几个月东江才立下大功,拓土千里,皇上此时断然只会和稀泥,调和双方矛盾。” 袁崇焕想了想开口说道:“梁先生的意思是,咱们辽东想斗,毛文龙想和,皇上也想和。是不是这个意思!” 梁稷转头对着袁崇焕开口道:“大人说的对极了。皇上肯定不想看到两虎相争,这种时候,谁主动挑起事端,谁必然为皇上所不喜。正所谓,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程本直开口道:“此事和毛文龙送来的文书有何相关?” 梁稷开口道:&一t;这里正是毛文龙高明之处。眼下,辽东和东江争功劳,毛文龙抛出这两份文书,便是给咱们台阶下。倘若流言传到京师,朝中有人质疑大人功劳时, 大人只需在此文书上签名用印,便可以此文书为证,彼辈必然无话可说。大人既然出示了文书,就无法再弹劾毛文龙陷害之事。总之一句话,毛文龙给了这两份证据,咱们倘若不用,那么很难向朝廷解释功劳之事。倘若使用,则无法继续弹劾毛文龙。” 袁崇焕沉思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咱们要对付毛文龙,却不急在一时,怎么着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好在有了这两封文书,朝中自然没人敢说咱们冒功了。这次就先放这泥腿子一马。不过这王启年,还是按照原计划,能拉拢过来就拉拢,拉拢不过来就弄死。假如不能为咱们所用,便也不能继续给毛文龙所用。” 转身吩咐亲卫道:&一t;去给徐敷传令,东江那三个细作,从牢里提出来,好酒好饭招待几天,等伤好了,全部送回东江。” 十日后,东江的细作又回到了皮岛。毛文龙一看这情况,知道这一关又过了。袁崇焕不会就此事对自己下手了,便也省的去惊动皇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卖盐 前面辽东和东江两虎相争,形势闹得很僵。此时毛文龙自然不敢上奏折请求朝廷准许东江煮盐。 毕竟东江这边的奏折都要在宁远转一圈,经由袁督师同意后,然后才能上奏朝廷。袁督师把东江当成眼中钉,常常有意刁难,除了报功之类的奏折之外,一些催粮催饷的奏折往往便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毛文龙不想把这件简单的事情弄成夹生饭,虽然晒出了粗盐,却一直没有上书。直到辽东释放了东江细作,表现出足够的善意后,才把请求煮盐的奏折递了过去。 袁督师看到此奏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转呈朝廷,便召来了程本直c梁稷商议。 最近这几次出谋划策,都是梁稷占了上风。程本直现在对梁稷恨到了极点,甚至到了凡是梁稷赞成的,程本直便反对。凡是梁稷反对的,程本直便赞成的地步。 二人看过奏折后,梁稷自然想帮东江一把,便抢先开口道:“大人,依照在下的想法,东江那边每年都有朝廷银饷拨付,何况毛文龙掌控着东江这一条海路,所获已经很多了。万一要是煮盐成功,不管获利多少,都只会白白的便宜了东江。何况大明二百年来,从未见过军镇煮盐筹饷的事情。大帅可以直接以此理由驳回,根本无需转奏朝廷。” 程本直听到梁稷反对,自己自然要赞成,开口对袁崇焕说道:“大人,大喜啊。毛文龙自己作死,便怪不得别人了。在下祖籍沧县,自幼便见过盐民煮盐,也算的上粗通盐事。凡煮盐,必备柴火c海水c盐民,此三者缺一不可。东江虽然海水充裕,可惜岛上缺乏柴草,倘若在辽南煮盐,却又怕建奴侵扰。在下有把握,东江即使煮盐,产出也不会大。何况,大明沿海均有产盐之地。商人们谁会舍近求远,千里迢迢从海路去东江买盐呢。” 袁崇焕说道:“所谓积土成山,积沙成塔。梁先生说的有理,即使东江产出不多,煮盐所获甚微,本督也不给他。” 程本直看着劝说无效,梁稷又要占上风了,瞥了一眼旁边洋洋得意的梁稷,赶紧说道:“大帅且慢,在下有一计。可以让毛文龙偷鸡不成蚀把米。” 袁冲一听到这里,开始感兴趣了,开口说道:“是何计策?请程先生明言c” 程本直赶紧说道:“盐业虽然暴利,可惜利润全在盐商手里,盐民却难免饥馑。盐民耗费柴火一石,费时一天,所得粗盐不过二两,得银不过一分。而盐商贱价收购后,二两粗盐转手便可卖三分五分。咱们可以让毛文龙煮盐,却不让他来大明内地卖盐即可。这样算下来,即使东江日产粗盐千斤,每年收入也仅仅只有四千两而已。” 听到这里,袁崇焕却不满意,开口说道:“泥腿子可恶,这四千两本督也不给他。” 程本直哈哈大笑,开口说道:“大人且听在下说完,咱们这计策,叫偷梁换柱。咱们这头给了毛文龙煮盐的小头,同时可以克扣掉大头啊。在下听说朝廷此时入不敷出,今年虽然征收了辽饷,这才堪堪应付了咱们在辽东筑成之用。可惜随着辽饷的征收,本来就饱受饥荒的陕西等地,又纷纷闹起了民乱。国库空虚,朝廷又哪里来的银两剿灭乱贼,估计户部正为银饷头疼呢。递上东江奏折后,再附上咱们的意见,只说东江甚为合适煮盐,日产粗盐数万斤,足敷军饷之用。朝廷给了东江煮盐之权后,以后东江的银饷就完全自筹,朝廷今后不用再拨付。想必朝廷必然十分乐意。” 袁崇焕点了点头,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开口说道:“还是程先生此计合本督心意。这拟定奏折之事,就全数托付程先生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一个月之后了。毛文龙上奏折也终于得到了批复。许东江煮盐自筹军饷,只可于岛上出售,不得卖入大明内地。且朝廷自此以后不再拨付饷银。 本来按朝廷规矩,凡是产盐之地,必然要派文官和内宦共同管理,以便征收盐税。实在是拖欠东江银饷太多太久,朝廷也不好意思了,大笔一挥,免征盐税,贴补军用。 猪岛上面,经过三千民夫整整一个月的辛苦劳作,整理出盐田三百亩。盐田仿照梯田形势,分为上下七层。每层三十余亩。虽说小冰河时期,但是进了六月,阳光也开始毒辣起来。正是晒盐的好时节。 眼下岛上只留了一百盐民,打理着三百亩盐田。岛上每日产盐五万斤,合计约五百石。一百盐民,每日每人只需要收集粗盐五石,活计算起来相当的轻松。早上收集完最下一层盐田的粗盐后,再把盐田内的咸水依次往下放一层即可。 每隔几天,皮岛这边便派海船过去送给补给,同时运回粗盐。等东江收到批复准许煮盐之时,皮岛上面已经堆积了上万石粗盐。紧靠着码头堆放,高高的堆成了一座大山,十分的壮观。 朝廷不让东江去大明内地卖盐,唯一的销路,便只有海商了,此时的海商大多是官宦人家,有的是手段把海盐卖到内地去。等到海盐开卖,众人有了共同的利益后,这些人在东江碰到难题时,也会利用其对朝廷的影响力,不声不响的拉上一把。 好在海禁刚开不久,等待了一整个冬天的海商,便开始陆陆续续的前来。 每家海商登岛之后,第一眼便会看到码头边堆积的山一样高的海盐。海商们急匆匆的拜访过毛文龙,送上礼物后,便会开口打听粗盐的事情。毛文龙只说此事以全部交付给王启年,让海商们找王启年商议。等海商们找到王启年,又被推托到杨存孝那边。 杨存孝果然是做生意的天才,自从听过王启年讲过的雷布斯故事,便把饥饿营销的秘诀运用的炉火纯青。每当海商们表示出贩售海盐的意图。杨存孝反复就是几句话:“这些海盐被人预定了的,那些海盐也被人预定了的。既然掌柜的和咱们东江是老交情了,这面子也不能不给。在下咬咬牙,给你挤出一百石吧。至于价格倒是好说,每斤粗盐五分银子。倘若你想要多买?行,拿粮食来换,石半粮食换一石海盐。” 海商们又不傻,去年虽然年景不好,粮食涨价了,现在江南的粮食差不多三两一石。每斤粗盐五分,一石粗盐便是六两。只要把粮食运过来,换成海盐,便是四成的利。再把海盐运回江南,想办法卖入大明内地,一转手又是六倍的利。跑一趟东江,一个来回便是八倍的利润,扣除开销以及卖盐进内地需要贿赂的部分,五倍的利润稳稳当当。 于是海商们也不提用银两买盐了,纷纷表示要用粮食换盐。此次前来没有运来多少粮食,能否先定合同,回去后这便运粮前来。众海商按势力大小把东江所产海盐份额瓜分一空,连人参貂皮的价格也不压了,直接装船,交割银两后便往回赶。准备回去收购粮食,抓紧时间前来换盐。 随着东江有盐的消息越传越广,更多的商人前往东江而来。这个时候东江又出新招了,同样是以粮食换盐,凡是在辽南购买租赁土地屯田的,优先售卖海盐。 皮岛这边,每隔日,便会有运粮的船上码头卸粮。导致江南等地的粮草一路上涨,食盐的价格一路下跌。通过市场调剂,最后达到平衡,才开始有海商提出用银子购买海盐。 辽南那边,大片的土地被售卖或者租赁了出去,海商们招来佃户开始耕种。 毛文龙c陈继盛等人笑的合不拢嘴,终于不用饿肚子了,终于有粮食可以开展民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一窟成 东江这边的海盐正式出售,日产海盐五百石,一月便是一万五千石。 这数量虽说算不上很大,但是好歹也是每月十万两银子的生意,而且利润奇高。于是,江南c山东等地的海商纷至沓来。凡是海商,基本都是士族,家里不仅要有钱,还要有权。 自从隆庆年间开海禁后,大明沿海之地都有大量海船外出日本c朝鲜c东南亚等地贸易。随着海商的兴起,海盗也必然兴盛起来。钱财是远洋船队的基础,权力却是远洋船队安全的保证。 一旦有不开眼的海盗抢了大族的商船,士族们便会立刻利用影响力,调动大明水师进行报复。所以海盗们一般碰到海商,得先问清楚了,凡是士族的商船,交点辛苦费也就放过了。如果有钱无权土豪的船队,直接杀人抢船没商量。这也符合士族的利益,土豪们没法来分海商这杯羹。 海商们的到来,给东江带来了大量的粮草。有了足够的粮草做后备,东江这边的流民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打猎捕鱼了。 在杨存仁的组织下,流民们按照亲族c乡里组成一个一个的团体,每日领取足够的粮食后,便一门心思的开始屯田。 在王启年的建议下,毛文龙颁布命令:“无论谁开垦多少荒地,凡是耕作满三年后,土地永久私有”。这条政令一出来,中国人数千年来对土地的眷恋表露无遗,流民们全部开始疯狂起来。皮岛c云从岛c大小长生岛之类的岛屿上面,流民们一个个都在拼命的开垦荒地。 有了土地,就有家,就能子孙万代的生繁息下去。 数月之间,流民们硬是在东江诸岛上开垦出荒地二十万亩。以此时的耕种能力,江南等熟田亩产粮食约三石。东江这边是新开垦出来的荒地,即使按亩产一石来算,一年下来也有二十万石,加上海盐换来的粮食,今年的粮草基本已经有着落了。 辽南等地,经过建奴的数次屠杀,大族已经所剩无几,大量的土地也随之变成了无主之地。 东江以海盐为诱饵,给出的待遇也相当的优惠,第一年不收租,第二年一成租子,第三年开始,收二成租子。引诱了大批江南士族前来屯田。 根据杨存仁的统计,辽南等地本有良田百万余亩,其中无主荒地六十万亩。东江拿出了二十万亩用来招租,剩下的四十万亩留着将来自己耕种。此地的地租本来就很划算,又有东江的海盐配额做诱饵。旬日之间,二十万亩土地便被江南士族认购一空。 此时,大明江南等地人口众多,加上西北匪乱,饥饿难耐的人们纷纷背井离乡逃亡江南。江南士族们倒是不用担心人手问题,纷纷搜集外地难民与本地破落户,累积到一定数量后,便一艘大船运来辽南。提供基本的生活物资和农耕用具后,这些人便埋头就开始耕作起来。 可以说,随着海盐的出现,东江困顿的形势完全改变了过来。有海盐c人参c貂皮等筹集军饷。有军屯c民屯c商屯来提供粮草。有被建奴欺压的汉民,主动提供兵员。一时间,东江一扫过去苟延残喘的悲惨形势,开始出现如日初升的苗头。 东江这边的牛人,基本都是武将出身,毛文龙也好c陈继盛也好c毛承禄也好,都没有功名,直接从军伍之中爬上来的。大部分士族都只当毛文龙是个割据一地苟延残喘的军阀而已,注定某一天就被人咔嚓掉的。没有前途,自然不会重视,更不会在他身上下注。 以往东江只有人参貂皮等产出,海商们也把这边当成平常的货物购买点,一年派船过来跑一趟买卖就完了。派出的人员基本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能派一个大掌柜过来,就是算给了东江天大的面子了。士族的家主c直系前来?拜托,你只是个武夫而已,咱们文人怎么能放低身份来和你打交道呢。 帮助东江扭转形势的同时,王启年也有很大的收获。随着东江形势的扭转, 各地的士族便也开始关注起东江来。这边有钱,有粮,有兵,搞好了是封王之资,搞不好也能出个李成梁,很值得赌一把。 本来还在自重身份,需不需要折节去讨好一个武夫。听说岛上有个举人出身王启年,虽然没有官职,但是在岛上也是一言九鼎。前段时间还名动天下,建奴皇太极都亲口证实过的。既然是文人,又是名士,自然算的上同类。于是纷纷派遣直系子侄前来皮岛,名义上是买盐或者租地。实际上是想和王启年结交。好在东江将来的利益中谋取一席之地。 对此,王启年心知肚明,何况此事正中下怀。这些天来,毛文龙躲在府上继续装伤享受;陈继盛辛辛苦苦四处巡视;杨存孝整天泡在酒楼上,和各地来的商人饮酒作乐谈生意;杨存仁命苦,带着人在东江各岛c辽南等地来回跑,安排民屯c商屯之事;王启年则日日陪着这些士族子侄应酬,诗酒唱和,刻意结交。几个月下来,王启年私下和许多人结成了同盟,拜把子的就有好几个,终于成功的编制出自己的第一张关系网。 这段时间,杨存孝可以说是风光无限,手握紧俏商品海盐。身边围绕着大堆的海商,日日饮酒作乐,人人环绕奉承。这才叫人生啊,比窝在家里死读诗书强多了。这一切,都是拜先生所赐啊,可惜海盐数量太少,要是再弄几个岛晒盐就好了。 这一天,杨存孝又来找王启年,行过礼后,开口说道:“先生,岛上的海盐供不应求,眼下的产出已经被订购一空,很多海商都排到两个月后去了。反正岛上人手足够,咱们要不要再选一个岛屿,继续晒盐?” 王启年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杨存孝,却不说话。 杨存孝想了半天,自己这话没问题啊,先生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肯定自己这话哪里错了,便低头请教。 王启年看了看周围没人,便让杨存孝去把门关上,确定无人偷听后,便开口说道:”存孝你观大帅此人如何?” 杨存孝心里激动起来了,老师这是要和自己说机密了,想了想回答道:“大帅此人天纵英才,打仗是把好手,内政方面,却稍有欠缺。” 王启年开口道:“三国志存孝看过吧,里面曹操的一段话‘吾待温侯,如养鹰耳:狐兔未息,不敢先饱,饥则为用,饱则飏去。’你自己好好揣摩下。” 杨存孝想了想,接口说道:“先生可是担心东江粮饷能全部自给后,尾大不掉。立地为王?” 王启年回答道:“为师确实这个意思在里面。人心是不会满足的,才免饥寒便思富贵,才有富贵便思权位。东江眼下有钱c有粮c有人,即使大帅对朝廷忠心耿耿,也免不了底下人有其它想法。所以咱们只能让其饱,却不能让其富。何况为师的这几个月的举动,本身就是在布一个天大的局,背后另有深意。回去后仔细想想,如果有一天想透了,随时随地来找为师,为师有一桩天大的富贵送给你。” 王启年想了想,有开口道:“存孝你要切记,你在东江没有官职,虽然替东江在办事,却不受东江管辖。所有来往贸易的账本c银钱等事,务必要自己掌管,不可轻易交给东江诸人,即使大帅向你要,你也要先来问过为师。” 杨存孝反复再问,王启年只是不答,被问烦了,便开口道:“此事你可以写信回去问问杨翁,想必他能够猜到一星半点。” 杨存孝回去后,想了好久,一直没有明白,于是便写了一封信,寄回了杨家庄,去问问杨举人的意见。” 过了几天,王启年前来拜见毛文龙,开口说道:“大帅,如今海盐c屯田之事均进展顺利,用不了几年,东江这边粮饷便足以自给了。虽说不上富裕,却也足够温饱了。” 毛文龙哈哈大笑,开口说道:“此事多得贤侄之力。放心吧,青玉今年才十七,贤侄今年才十九。等过两年,东江这边再立下大功,老夫便向皇上请旨,为你们完婚。承斗体弱,老夫百年之后,这东江基业还是得留给你才行。” 王启年谢过,接着说道:“大帅,现在东江钱粮很快就能自给,接着海盐的机会,在下还搭上了江南士族的线。算的上替大帅营造了一个窟了。狡兔三窟,仅得免其死耳。且等在下再提大帅营造其余两窟,如此,东江便可以高枕而卧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还是一窟成 山东府杨家庄内,自从正月两个不孝子离家出走,投奔东江后,杨老爷便开始关注其皮岛的情形来。 一开始,看到儿子离家出走,杨举人自然是愤怒。当听到建奴南犯皮岛时,杨举人又开始担心起来。幸运的是,没过几天便传来了杜度北逃的消息。杨举人算算日子,估计儿子们还没到岛上,便已经北撤了。吊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了,王启年倒是断断续续来过几封书信,再加上杨举人千方百计打听的消息,终于知道两个儿子以及正式拜入了王启年门下。可惜两个儿子都无意科举,放着四书五经不学,一个专学治民,一个专学经商。 又过了几个月,最新的消息传来,好像王启年在辽东混的挺开,连带着儿子们也开始得意起来。儿子们跟着王启年在东江负责其内政来,三儿子杨存仁专门负责屯田,二儿子杨存孝负责对外交易。 接下来一段日子,死活打听不到东江的消息了,杨举人正在担心呢。 没想到,这几天杨家庄上来了许多的商人。商人们到了庄上,便四处打听杨府位置,然后纷纷提着厚礼前来拜访。平时冷冷清清的杨府转眼见便车水马龙起来。 杨举人满头雾水,不过人家既然来了,何况还带着厚礼,自然不能不见。来人却都是山东本地的大商户,见着杨举人,双方见过礼后,便把礼单呈上,然后纷纷开口道:“在下与杨翁近在乡梓,一向却有失拜访,实在对不住的很。还请杨翁念在同乡之谊,照顾一二。” 杨举人更加满头雾水了,老夫不过小康之家而已,你们都是土豪,还好意思叫老夫照顾?便开口说道:“而在下无权无势,诸位此言从何而来?还请明示。”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杨举人还不知情。便开口道:“杨翁过谦了,令公子如今在东江做得好大的事业。整个东江的盐业都由令公子掌管,只是如今海盐紧俏,在下等实在抢不过江南等地的海商。还请杨翁看在乡党的份上,通融一二,能否修书一封与令公子,多少分售一点海盐与我等。” 杨举人大为惊喜,儿子终于出息了,眼下不清楚情况,自然不能轻易松口,便开口道:“诸位,实在对不住的很。此事在下刚刚才知晓,实在不清楚东江情形,仓促之间无法给各位答复。不过大家同为乡梓,倘若能帮得上诸位,在下不敢不尽全力。诸位所赐厚礼,在下心领了,还请诸位带回。” 众商人也知道杨举人此时肯定不会轻易下决断,只要关系拉上了,以后再多下功夫,总有拿到海盐份额的一天。至于礼物,自然不可能真的带回去,真那样做的话就是打脸了。稍微奉承几句后,便一个个留下礼物告辞了。 杨举人志得意满的准备去书房写信,此时却有下人来报,三公子有书信从皮岛送来。杨举人接过书信看完后,沉默了半晌,脸色神色变得甚为怪异,吩咐旁边的杨安说道:“老夫要这静心想一些事情。家中没有重要事情的话不要来打扰老夫。一日三餐准时送来即可。” 杨安点头答应了下来。 三天后,杨举人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旁边,杨安早就在等候了,见着老爷出来,赶紧上前问道:“老爷出来了?可要洗浴?老奴已经吩咐下人备好了热水。” 想通了事情,杨举人此时正意气风发呢,迫切的想找个人分享下。老管家杨安几十年下来,嘴巴一向很紧,自然是分享的不二人选。何况还有重要事情吩咐杨安做,杨举人便招呼杨安一起来到书房。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杨举人坐下,杨安自然站在一边伺候。 杨举人先开口了:&一t;杨安哪,你可知道老夫为何闭关了三天?” 杨安在一边老老实实地回答:“回老爷,老奴不知。” 杨举人递过了杨存孝的书信,杨安接过后,仔细看了起来。半晌之后,问道:“老爷可是想通了王先生的布局?” 杨举人得意地说道:“老夫想了整整三天,终于想通了。这王大人果然是天纵英才,布局有如天马行空c羚羊挂角。倘若不是其在咱们杨家庄时发生的怪异之事,老夫还真不敢往这方面想。” 杨安问道:“老爷所说的怪异之事,可是指炎龙坠地之事和星君之事?” 杨举人回答道:“正是此事,看来王大人果然是天命所归。老夫一直以为他前去辽东只是为了处理那一百万贯假钱。没想到他老早就在谋划天下了。眼见着他在东江东搞一下,西搞一下,根本看不出章法来,却三两下把苟延残喘的东江弄得生龙活虎。做下许多大事,却不爱钱,也不做官,大家都搞不明白他的目的何在。直到此次接到书信,看到提示,老夫这才想通,他这是志在天下啊,以大明江山为货物,辽西走廊为秤杆,东江为秤砣,而他自己则是那根系秤砣的绳子。可谓把四两拨千斤运用到极致。” 杨安问道:“老爷,老奴鲁钝,不知道这和大明江山却有何相关?” 杨举人哈哈大笑,回答道:“你这还看不明白。王大人只要掌握了秤砣,大明的乱或治便在他一念之间。等到时机一到,只要他把绳子一松,东江必乱;东江一乱,辽东的袁督师可压不住建奴,建奴必兴;大明眼下内忧外患,今年崇祯皇帝开始征收辽饷后,西北等地,民乱四起。咱们山东虽然还算富裕,但是也人心思动了。有王大人和东江压着建奴,朝廷还能抽出手来应付内乱,一旦王大人一放手,建奴必兴,建奴既兴,大明必乱。王大人掌握了东江,便掌握了天时。只是眼前势力弱小,故而容忍不发而已。以王大人之才,假以时日,一旦积累实力,鼓荡天下不过反覆手而已。” 杨安问道:“老爷,小心使得万年船,此事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切莫上船太早啊。” 杨举人苦笑这说道:“以前发生的怪事,老夫只是怀疑而已。眼下看了王大人布局的手段,这下实打实的相信了,这一把,赌得过。而且关键是此事由不得我们啊,王大人吩咐存孝来信询问,这已经是很明显的在逼老夫表态了。所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老夫只有三子,其中两个已经在他手上了。若说是上船,老早就上了他的贼船了。杨安,你清点下家里的资产田地人丁,登记成册。老夫得亲自跑一趟皮岛,向王大人表明效忠之意才行。” 既然家主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肯定得陪着一条路走到黑。杨安想了想,便开口问道:“此事要不要通知三位公子?” 杨举人说道:“暂时不用,他们都还年轻,缺乏城府,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其祸不小。眼下,只要吩咐他们用心替王大人办事即可。等该他们知道的时候,老夫自然会让他们知道。” 眼下正是夏季,盛行南风,海船一路向北前往东江,自然速度很快。数日之后,杨举人便带着杨安来到了皮岛。 杨存仁c杨存孝闻听父亲大人亲来,赶紧扔下手中的事情,前来拜见。杨举人勉励了二人几句,叮嘱二人用心为王大人办事。便前来拜见王启年。 见到王启年后,杨举人吩咐杨安守在门外,自己直接对着王启年跪了下去,双手举过资产文册,递与王启年,开口说道:“山东即墨杨家庄杨德仁一族,情愿举族效忠大人。此事天地可鉴,倘若日后有反叛之事,叫我杨氏一族举族死绝。” 王启年哈哈大笑,也不避让,生生受了杨举人的礼,却拒绝了杨举人的文册,开口说道:“难得杨翁能看懂我的布局。我所看重的,却是杨氏诸人的忠心,不是贵府的钱财,此文册还请杨翁收回。 既然杨氏一族有意跟着我共谋富贵,我也在这里指天为誓,誓不相负。” 接着亲自走了过来,扶起了杨举人,指着椅子请杨举人坐下。 杨举人开口问道:“大人既然已经布下此局,却不知道下一步将如何谋划,可有需要寒家配合的地方?” 王启年说道:“眼下天时已得。江南之地富庶,人才繁多,此乃霸王之资,取之可得人和。山东三面背海,海路可北连东江,南接江南,独留一面陆路以控中原,还请杨翁替我妥善经营。不久之后便我便会前往京师,为东江结交朝中重臣,顺带也会保举杨翁就在山东本地出仕。杨翁出仕之后,还请如此如此” 杨举人点头,一一答应下来。 王启年为毛文龙营造三窟的同时,也顺带为自己营造了三窟。至此,其中的一窟也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上楼抽梯(上) 建奴那边,自从上次范文程献上驱狼吞虎之策后,皇太极等人便密切关注东江这边,苦等结果。希望看到王启年有升官的一天,到时候变可以栽赃陷害。或者看到王启年被袁督师谋害也好。 宁完我甚至在东江调动了几十个细作,专门关注王启年。一旦发现王启年被逮捕,或者被押送辽东,便会在半路上劫囚车救人。杀光守军,救出人后,甚至不用强迫王启年和他们走。只要放出风声,说王启年勾结建奴,畏罪潜逃就行了。这样,王启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走投无路之下,只得来投靠建奴。 没想到计策一开始便出了岔子,袁崇焕私心作祟,把散播流言的罪名强硬的载到到了毛文龙头上。这下,袁督师和王启年之间的功劳之争,变成了辽东和东江的功劳之争。 建奴本来对付王启年的计策,便变成了对付东江的计策。毛文龙躺枪,王启年一点事也没有。对于这样结果,建奴那边也能接受,橘子没捞着捡了个橙,也算的上意外之喜了。范文程等人紧急商议,还在境内集结了一只军队。准备等辽东和东江交恶,甚至火拼的时候,再选择一方攻击,出来捡便宜。 没想到很快又风平浪静了。没过几天,袁崇焕那边抛出了几份文书,洗脱了自己冒功的罪名。然后,一切又回到了从前,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双方都偃旗息鼓。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王启年献计,准备请出崇祯皇帝做和事老,轻松破解了此次的驱狼吞虎之计。 又过了一个来月,江东海盐大卖,岛上c辽南等地开始大规模屯田的消息传到盛京。皇太极听完消息后,手中的酒杯掉落地上,口里说道:“东江已成气候,大金今后举步维艰了!” 饭也顾不上吃了,推开碗碟,命令亲卫火速召来范文程c鲍承先c宁完我前来商议。 众人到来后,看到皇太极铁青的脸色,除了主管情报的宁完我知道缘由外,其余二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了。皇太极作为人杰,一向城府很深,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改的,很少见到其失态的时候。 皇太极挥了挥手,向宁完我示意了一下。宁完我便把东江这边的情报完完整整的说明了一遍。众人听完后,都陷入了沉思。 皇太极却先开口了,说话却毫不客气:“你们也算人中豪杰了!这么多人,又有本汗全力支持,竟然加起来也搞不过一个王启年。你们献的驱狼吞虎之计呢?美人计呢?怎么都没有效果?王启年在东江半年不到,东江便起死回生。再过半年,是不是就该打到盛京来了?” 众人赶紧跪下,连连磕头,却不敢回话。 皇太极发泄完后,过了一会儿,情绪有恢复了正常。又起身亲自把三人一一扶起,开口赔罪道:“本汗失态了,三位先生可别往心里去。 实在是东江是咱们的心腹大患,距离盛京又近。以前东江势弱,缺钱缺粮缺武器。咱们还可以不用太过理会。眼下王启年在东江这么一搞,弄出个海盐和屯田来,钱也有了,粮也有了,算是真正的站稳了脚跟。以后,咱们就只能天天守着地盘。寸步也不敢远离了。此消彼长,数年之后,只怕难逃覆灭之灾。” 说完对着三人行礼道:“还请三位先生巧施妙计,想个法子替本汗破了这局才行。” 宁完我首先开口道:“回大汗的话,奴才正在准备美人计之事。只是东江这王启年太过狡猾,估计一直担心袁崇焕派人暗杀他。这阵子出入都是几十个亲卫卫护着。咱们的人根本没办法接近。等熬过这一段时间,风声淡了,奴才必然能把美人安插到其身边。” 皇太极开口问道:“选的是哪家女子?其人可靠否?” 宁完我回答道:“选的是降将孙德功之孙女。不用担心被策反。” 皇太极想了想,回忆了一下,开口道:“此女姿色尚可,却算不上绝色。伪明降将之中,谁家的女子最为出色?” 宁完我也想了想开口道:“李永芳之孙女李瓶儿姿色最为出挑。只是豪格贝勒那边” 皇太极想也不想,开口道:“就她了,豪格那边,本汗自会去说。” 宁完我哭丧着脸答应了下来,心想豪格垂涎这李瓶儿很久了,自己把李瓶儿送了出去,只怕要大出血才能让豪格满意了。 旁边鲍承先开口了:“大汗,奴才有主意了。咱们大金四周,分别是蒙古c辽东c东江c朝鲜。 眼下蒙古已经被打服了,朝鲜虽然没有完全臣服,却也没胆子掺和这事了。如今的劲敌,便只有辽东和东江二地。” 皇太极点头赞同,开口说道:“是这么回事,鲍先生请继续!” 鲍承先便继续开口道:“眼下咱们的难处,便在于辽东和东江的掎角之势。只要灭掉一方,破了这掎角之势,咱们大金的回旋余地就大了。就二地的形势来看,辽东势大力虚,东江势小力强。奴才建议,倾尽全力攻打东江。” 皇太极脸色并无任何表情,只是说道:“鲍先生请继续说。” 鲍承先继续说道:“辽东势大力虚,精于防守却短于进攻。东江势小力强,攻守皆宜。咱们全力打辽东,东江必然来救。倘若咱们全力打东江,辽东必然观望。辽东袁崇焕只顾筑城,放任他年不管,形势变化也不会很大,无非多几座城池而已。东江屯田卖盐,却如日初升,年后,必然兵强马壮,到时候,奴才担心大金都不是其对手了。眼下唯有乘其气候未成之际,先下手为强,不惜代价,先行打掉其上升势头。” 接着,鲍承先又细细的解释起来:“辽东袁崇焕财力物力人力都不缺乏,却只会一门心思大力筑城,外人看起来,对咱们威胁很大。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辽东军队一只能野战的军队也没有,筑再大再广的城有什么用?倘若没有东江掣肘,咱们只要大军围了城池,也不攻打,围个一年半载,饿也饿死他们。倘若其它坚城敢派兵来援,那就更好了,咱们刚好可以围点打援。依奴才的意思,辽东那边咱们完全可以放任不管,即使让袁崇焕再筑三年城池,对咱们也没有害处,还能多耗费伪明的粮饷。至于东江,虽然人少,伪明朝廷支持也不多,却是个能野战的强敌。眼下又有王启年在彼,最近贩卖海盐c召民屯田等动作实在不少。势头正如日初升。倘若过得年之后,粮食足了,军饷足了,武器足了,能野战的部队士卒自然也多了,必然会变的势大力强。此时再攻,却已经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上楼抽梯(下) 上文说到,眼见着东江这边实力正在飞速上升,皇太极召集众谋士前来商讨对策。鲍承先替皇太极分析了东江和辽东两地的实际情形,建议皇太极全力进攻东江,消除威胁于萌芽状态。 这个时候,旁边负责内政的宁完我开口了:“大汗,奴才虽然也赞同鲍先生的看法。只是,奴才实在没有办法再筹措出足够大军出征的粮草了。眼下军中仅仅剩余粮草三万余石,民间基本都是靠菜蔬活命了。 倘若全力对东江用兵,即使战事只维持三个月,至少也需要粮草八万余石,否则根本无法维持士卒的体力。倘若战事再延长,胜负就难说了。” 旁边范文程也接口道:“大汗,奴才也反对对东江用兵。倘若是平常,依眼下的情形,奴才也会赞同冒险一搏。不过如今东江有王启年在,以他的能力,必然能看穿咱们缺粮的实情。一旦知道了咱们缺粮,王启年十有会建议毛文龙凭险固守,拖延时间,以消耗我军粮草。对东江用兵,无非两条路线,一条便是杜度北撤的路线,从牛毛寨c老寨等地进兵,直取皮岛。可惜此路全是山地,大军难以行进。粮草也难以转运,无法支持太多的军队。万一战事不利,撤退也很困难。另外一条路便是以海州士卒为主力,沿年后杜度南下的路线,从辽阳c青石峪进攻,首先攻占镇江,然后再进攻皮岛。可惜青石峪地势险要,眼下和东江共有,东江必然派大军于此阻击。青石峪地形狭窄,双方兵力都无法铺开,很有可能打成两军对持的局面。即使咱们侥幸打下青石峪,镇江也是城坚壕深,没有个月根本打不下来。依奴才的看法,对东江用兵,最后只会干耗数月,等粮草将尽的时候不得不撤回。” 皇太极听后,低头沉思了许久,鲍承先说的的确有理,东江眼下已经成了最大的威胁,而且可以预见,将来威胁会越来越大。先发制人,全力攻打东江肯定是没错的。 可是宁完我c范文程等人说的也有道理。建奴这边的情形也不乐观。自从自己上位后,连年对外用兵,兵力已经接近极限。粮草方面,好不容易买来的粮草却无法区分是否有毒,幸好南下从辽东那边抢了一部分。这才好不容易把饥荒应付过去。进了六月,虽然收获了一些菜蔬,勉强能填饱肚。可惜打仗的时候光吃菜蔬可不成,以如今的粮草储备,根本无法应付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何况进攻东江,鬼知道会打多久。如今正是两难状态,是动也死,不动也死。 想到这里,皇太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莫非天意如此,难道大金就只能等死了么?” 范文程在旁边接口道:“大汗,这也未必。奴才有一策,倘若运用的好的话,立马就能翻盘!” 皇太极一听这话,犹如快溺死的人抓到绳索一样,赶紧说道:”范先生果有何良策?还请快快说来!” 范文程开口道:“此计唤作上楼抽梯。奴才也不敢保证肯定起效,成败之数,不过五五而已。” 皇太极开口道:&一t;以眼下的情形,胜负有五五之数就已经很好了。总比束手等死强,范先生快快说来。“ 范文程开口道:“奴才的计策简单点的说法便是,既然咱们干不过毛文龙,那边把他拉到咱们这边来。” 旁边鲍承先插嘴道:“范先生此计怕是不可行!以前困顿的时候毛文龙都没有投降咱们。眼下马上要发达了,自然更不可能了。” 范文程不慌不忙的说道:“别急,先听在下说完。 让毛文龙臣服大金自然不可能,在下也不敢这么想。在下之计,便是助长毛文龙的野心,离间他和伪明朝廷的关系,让他独立于伪明朝廷,甚至割地称王。毛文龙向伪明朝廷请旨煮盐,却被伪明朝廷乘机砍掉了他的粮饷,以后粮饷得完全自筹。光想让骡马干活却不给草料,毛文龙必然对朝廷有怨言。” 然后范文程接着分析道:“眼下,东江属下民众绝大多数都是原本的辽东逃人,和伪明内地关系不大。东江通过售卖海盐,自己能解决军饷问题。通过屯田,自己能解决粮草问题。人c财c粮都已经完全独立于伪明朝廷之外了。倘若咱们尊其为辽南国主,约为兄弟之邦。合力对付伪明朝廷,这情形就完全翻盘了。” 皇太极想了想,开口道:“本汗明白范先生的意思了。咱们用称王这个条件诱惑毛文龙上楼。等他真的称王后,必然为伪明朝廷所不容,自然无法下楼,只得跟咱们联手了。这上楼抽梯之计,倘若真的能成,却是绝妙,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转强敌为盟友。” 范文程接着补充道:“大汗所说甚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眼下伪明气数未尽,咱们唯有尽力维持现在局面,以待时机。倘若能诱惑毛文龙自立,咱们便能在辽东之地营造一个三国的局面。大汗久读三国,自然明白眼下伪明可为曹魏,咱们为东吴,只需全力培养毛文龙成为蜀汉即可。三足鼎立之势既成,伪明自然也不敢随意发难,咱们便可以休养生息,静待天时了。” 旁边宁完我开口道:“范先生所谓天时指何事?莫非伪明朝廷内还有何变数?” 范文程得意的摸了摸胡子,开口道:“袁崇焕在崇祯面前夸下海口,五年平辽。崇祯小儿一心速战速决,眼下正在搜刮民力,甚至不惜加征辽饷,以满足袁崇焕的狮子大开口。最近安插在伪明的探子陆续回报,自从加征辽饷之后,伪明内部民乱四起。咱们只要维持现状的局面,任由袁崇焕继续糟蹋伪明的钱粮。用不了几年,崇祯小儿支撑不住,又得用其它名目征收粮饷以剿灭内贼。征饷越多,贼势越盛,如此下去,十年之后,伪明国力必然疲惫。到时候咱们联合东江发难,一鼓可下中原。” 皇太极哈哈大笑,开口道:“十年时间,本汗还等的起。诸位之中,年长者也不过不惑之年,也等的起。” 范文程继续说道:“大汗,此计眼下成败还难料。奴才唯有担心两点,第一怕毛文龙愚忠,不肯自立。第二怕东江王启年知道此事,必会想办法破解。” 皇太极开口道:“此事成固可喜,败亦不可惜,咱们又不损失什么。范先生只管撒开去做,有何差池,本汗一力承担。先生下去后便可准备大金国书,尊毛文龙为辽南国主,约为兄弟之邦,大金以兄事之。” 范文程便开口道:“回大汗,此事却急不得。眼下上楼抽梯之计,只能暗中进行,却不能透露出去。眼下毛文龙那边屯田尚未有产出,粮草全靠海商供给。粮草军饷储备也不充足,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自立。而且毛文龙此人对伪明忠心与否尚且不知。咱们得先离间毛文龙与伪明的关系,然后再慢慢诱惑毛文龙。另外王启年那边也不能不考虑,如果能用美人计拉拢王启年过来最好。倘若不能,至少也要想办法调虎离山。只要王启年离了东江,毛文龙没有王启年在身边提点,此计的把握便可由五成提高到八成。” 皇太极点点头,然后转头对宁完我开口道:“宁先生,招降王启年之事要赶紧进行。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不惜一切代价,尽早出效果。” 旁边鲍承先插嘴道:“大汗,其实要调虎离山,从东江调开王启年,却也不难。” 皇太极c范文程c宁完我一起看了过了,皇太极开口道:“鲍先生有何妙计?快快说来,只要王启年离了皮岛那个乌龟壳,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鲍承先回答道:“回大汗,其实就是范先生的上楼抽梯之计,奴才稍微延伸一下而已。咱们离间东江和伪明朝廷的关系,等伪明朝廷怀疑东江之时,咱们把消息透露给毛文龙,毛文龙必然派人去伪明京城修补关系。毛文龙手下缺乏文人,去伪明京城之事又很重要,除了王启年外,派其他人去,想必毛文龙也不放心。” 三人点头,此计很有成功的机会。 皇太极开口道:“再说说如何离间毛文龙和伪明关系吧。诸位有何计策?” 宁完我第一个开口道:“回大汗,可遣人前往宁远等地传播谣言,只说东江有自立之意。袁崇焕一直和毛文龙不和,必会上报朝廷。” 鲍承先开口道:“回大汗,咱们可以营造东和东江,西拒宁锦的假象。反正咱们暂时也无力攻打东江,索性把交界之地的小队冲突也都停了。这段时间内尽量避免和东江的冲突,即使东江来袭,咱们也只是凭城固守,不给他们斩获首级的机会。辽东宁锦这边,咱们隔一段时间便南下去右屯等地抢劫骚扰一次。日子久了,东江那边没有战功交差,宁锦这边又经常被咱们袭扰,伪明朝廷必然起疑心。” 范文程献计道:“大汗久读三国,当知道曹操抹书件韩遂的典故,咱们也可以依样画葫芦。首先有事没事的先经常送书信于东江,毛文龙此人擅长用间,又不肯失了威风,肯定会回信。时间久了,往来书信习惯成自然之后,再想办法透露给袁崇焕知道。袁崇焕必然强迫东江交出书信。到时候一看书信被涂抹过,内容又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自然会起疑心。等袁崇焕上报伪明朝廷后,伪明朝廷上猪脑子又多,也会跟着攻击毛文龙。” 皇太极抚掌大笑,开口说道:“诸位先生说的,都是好办法,范先生,离间东江和为伪明朝廷之事,便由先生全权负责了。” 范文程磕头谢过,最后有一句话,想了半天却一直没说出口:“如果王启年有反心,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釜底添薪 宁远城内,茶楼酒肆之中,纷纷流传起东江的谣言来。 人人都说毛文龙煮海为盐,日入银钱百万贯。眼下正在东江囤积粮草,铸造兵器,准备自立为辽南王。更有甚者,说毛文龙已经和后金结盟,准备联手攻打辽东。 很快,流言传播到了袁崇焕耳朵里面。袁崇焕听了此事,有喜有忧。喜得是,有此流言,自己和毛文龙之争很快就要分出胜负了。忧的是,毛文龙这泥腿子,前面占了东江的商路,年入百万贯。如今煮海为盐,又要暴富了,日入百万贯啊,真正意义的富可敌国啊。 袁崇焕想了半天,也没有做出决定,便招来了梁稷和程本直商议。 梁稷前两次的献计,虽然没被采纳,事后却证明他的看法才是正确的。因此地位隐隐上升,在袁崇焕心里, 已经到了程本直同一档次的程度。 而程本直上次献上偷梁换柱之计,力主赞成东江煮盐。结果让东江一下子发达了起来。如此重大的失误,虽然碍于面子,袁崇焕没有当面训斥他,不过也渐渐的疏远起他来。平时程本直进出督师府都不用通报的。现在,随着地位的降低,也只能和梁稷一样,通报获准后,才能进来。 此时流言刚刚兴起,知道的人并不多。梁稷c程本直两人身份摆在那里,自然不会去平常的茶楼酒肆用餐。即使去了,也没人敢在他们面前瞎说。因此二人还不知道流言的事情。 袁崇焕把事情说了一遍,跟着开口道:“上回程先生主张同意毛文龙煮盐,结果白白便宜了这个泥腿子,本督还在忧心呢。谁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回的流言却是帮了大忙了。二位先生议一议,如何借此把毛文龙拉下台来,顺便再把这桩富贵掌握到手中。” 程本直抢先开口了:“大人,此事甚易,皮岛远在千里之外,朝廷本来就有疑心。咱们大明以文制武,一向都是文官掌握粮饷,从而牵制武将。 东江文武全在毛文龙一人掌控之中,必然为朝廷所重点防范,以往给东江的钱粮总是扣发,说不定也有这个意思在里面。东江倘若只够温饱,朝廷自然不会起疑心。如果东江暴富,并开始囤积粮饷,这样就犯了朝廷大忌了,依在下的猜测,倘若朝廷知道此事,对东江的疑心至少也会有八成。大人只需要拿到东江每日海盐产量的确实证据,证明东江收入丰厚。并且搜集证据,证明东江已经开始囤积粮草c铸造兵器。然后直接上奏朝廷便可,用不了三两月,朝廷必会召回毛文龙,派新人上任。 新人刚到东江,手下士卒为服。又如何能争的过大人了。到时候大人自然可以轻松把东江收入囊中。” 梁稷也知道,自己如今在袁崇焕心中的地位上升了,说话做事也开始大气起来。听完程本直的说法,便没有像往常一样尖锐刻薄的反对。而是开口说道:“大人,程先生所说的办法可行,只是还需要稍加改进。 咱们辽东前面已经数次弹劾东江,却一直没有分出胜负。在下估计,在朝廷的眼中,咱们辽东和东江不和已经是惯例。即使有流言,即使找到程先生所说的证据。只怕朝廷还是会认为此事仍然是辽东和东江相互攻讦而已。最后顶多派人去东江监察海盐,收缴盐税。却没办法把毛文龙搞下台来。” 袁崇焕听完,果然还是梁稷想的更深,不枉自己最近一直抬举他。便开口问道:“依照梁先生意思,咱们直接弹劾东江不会有效果。想必梁先生另有良策?” 梁稷开口说道:“大人,在下有一策在此,名曰釜底添薪。” 旁边程本直听了,直接开口反驳道:“釜底添薪?在下才疏学浅,只听说过釜底抽薪,却没听过釜底添薪。怕不是梁先生记错了?” 梁稷如今占了上风,自然懒得和程本直计较,失了身份。继续对着袁崇焕开口道:“如今辽东流言,毛文龙自立并和建奴结盟。此事里面咱们大有文章可做。在下献的釜底添薪之策,其实只有两个字: 民乱。” 袁崇焕没想明白,开口问道:“民乱所指何事?梁先生请明说!” 梁稷回答道:“建奴数次南犯辽东,屠杀大明子民无数,宁远城内,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死在建奴手里的,因此必然人人深恨建奴。咱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暗中宣扬东江已经投靠建奴,再暗中组织这些民众聚众闹事,殴打和东江有关的人员,捣毁和东江有关的店铺。把声势有多大就弄得多大。一定要让民乱的事情传播到朝廷耳朵里面。接下来便可以按照程先生所说的,搜集东江证据提交朝廷。” 停了一下,梁稷又开口道:“咱们弹劾东江,朝廷不一定放在心上。倘若辽东因此事起了民乱,事情就不同了,眼下西北匪乱正盛,朝廷对民乱一事敏感的很。而且咱们出面弹劾,朝廷不一定相信。等民乱的事情传入关内,由大人辖地外的地方官员出面弹劾,咱们事后再来补刀,朝廷必然不会怀疑咱们在里面搞鬼。” 说到这里,梁稷心里说道:“毛文龙,在下也算对的你了,此计看起来是釜底添薪,实际上却是缓兵之计。能给你争取到足够的反应时间了。如果这样你还被袁督师搞定了,那就怪不得在下了。” 袁崇焕听后十分满意,这梁稷就是比程本直好用。吩咐梁稷道:“挑起民乱这种事情本督不拿手,此事便全数委托梁先生了,可千万别让本督失望。” 梁稷答应了下来,心里却十分鄙视:“搞民乱你不行?和搞哗变有区别么?当年你和毕自肃争权,还不是唆使旧部搞哗变,成功弄死了毕自肃。” 宁远城内,自大前年开始,就没有经历过战火了。四年下来,天下太平。老百姓的日子又回到了以往。对于富人地主来说,每天喝喝茶,吃吃饭,逛逛青楼,在茶楼酒肆妓院便把生意谈了。普通老百姓们也是一样,去不起酒肆妓院,便每天来茶楼上吹吹牛,打打屁,放松一下,缓解一天的劳累。 张员外最近很得意,自己在辽东这边做食盐生意。以往都要从淮杨盐商手中进盐,然后再运送到宁远来售卖。以淮扬盐商雁过拔毛的手段,故意提价不说,买来的盐里面也是掺了泥土碎石。宁远这边全是骄兵悍将,倘若买到惨了泥土的食盐,可不会和自己客气,往往直接抡起刀子上门讲道理。每次讲完道理后,家里的古董玉器总要不明不白的少上几件。弄得自己只能请人把食盐筛上一遍才敢出售,放到哪里都是暴利的食盐生意,到了自己手里硬是变成了微利。 直到上个月,生意才终于出现了转机。自己儿子在东江任职,东江开始出售海盐后,自己儿子也成功了分了一杯羹,拿到了每月二十石的份额。 东江海盐才卖六两银子一石。宁远距离大明内地遥远,物资陆路运过来损耗很大,所以一向物价很高。特别是粮食c食盐等日常生活必须品,都在江南等地的两倍以上。六两银子一石的海盐,运到宁远后,本来可以轻轻松松卖到一百两一石,自己算有良心了,只卖八十两一石。 而且海盐质量好,没有砂子,价格又比其它盐商低了两成,因此供不应求。一个月二十石,收入便是一千五百两银子。 这下子,生活立马就阔了起来。 既然生活阔了,享受自然要上档次了。这个月开始,张员外便和其它商人一样,每天茶楼c酒楼来回转。至于妓院,这个习惯还在培养中。 这天早上,张员外向往常一样来到了陆羽茶楼。 张员外是宁远土生土长的人,宁远城内,认识的没有一半,也有一小半。倘若是平时,自己一进门,热热闹闹的茶楼里面便会响起一片打招呼的声音,熟人或者邻居会纷纷招呼自己过去同坐。 今天的情形却不一样,张员外刚进茶楼,里面立刻安静了起来,众人纷纷冷冷的盯着张员外。一些平时熟悉的朋友,也假装没看见,只顾着低头喝茶。 几个平时交情好的,却匆匆的结了帐,走了过来,路过张员外身边的时候,顺便使了个眼色。 张员外却没有反应过来,嘴里和那几个走出来的朋友打着招呼,脚下继续往里走。 茶楼靠里面的桌子上,坐着四个彪形大汉,却都是袁崇焕的亲卫假扮的。一见这正主来了,便开口大喊道:“就是这个家伙,竟然敢帮大汉奸贩盐。大家一起打汉奸啊!” 张员外听了此话,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这说的是谁啊?不是说我吧! 正在迟疑之时,在袁崇焕亲卫的带领下,茶楼内的茶客们已经一窝蜂的冲了过来。 好在张员外好歹也是被拉壮丁上过城墙的,反应也够快。看到众人冲了过来,赶紧转身就跑。在那几个交情好的朋友掩护下,终于逃脱了。 暴民们找人不着,心头的怒火无法发泄,一个个就在原地转圈,不死心的寻找,嘴巴里面骂骂咧咧,根本停不下来。 这个时候,里面一个亲卫冒充的茶客招呼了一声:“砸不到人,咱们砸铺子去!”众人齐声附和,一窝蜂的往张员外的盐铺扑去。半盏茶时间,便已经到了张员外的盐铺门口。 盐铺里面的小伙计看到众人来势汹汹。赶紧上门板想关门。可惜却已经迟了,暴民们直接冲进了盐铺,逮住小伙计就是一顿胖揍,嘴里喊着“毛文龙是大汉奸,你们东家贩卖东江海盐,也是汉奸,你替汉奸干活,自然是小汉奸。” 一顿饭功夫之后,盐铺被砸得乱七八糟。铺子里面存储的二十石昂贵的海盐,也被洗劫一空,只剩下满地的狼藉,还有倒在地上无声无息的小伙计。 这几天内,同样的景象在宁远c锦州等城内纷纷上演。凡是收购或者贩卖东江所产貂皮c人参c海盐的商铺,都难逃一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事情要大条了(上) 宁远城内,发生了大规模的民乱,大量和东江有关的人员被殴打,店铺被捣毁。 袁崇焕这头指使梁稷派人闹事,那一头又命令徐敷带人下去平息民乱。 能干的徐敷还是老一套。先把宁远四门紧闭,随便抓一批暴民,开始严刑拷打,逼迫他们相互揭发。再根据揭发的名单继续抓人,很快宁远的大牢又人满为患。 到了此时,徐敷才亲自出面,来到大牢内,摆上公案开始处理。 有钱的暴民,倘若能交出足够的银钱赎罪,便能变成不明真相的群众,可以从轻处罚。根据罚金的多少,来判定责罚,罚金交的多的,训斥一番后放掉。罚金交的少的,数十板子到数板子不等。至于那些最下层的暴民,没有能力缴纳罚金的,徐敷从里面挑出了十来个看着不顺眼的,当做暴民的首领明正典刑,其余的穷鬼纷纷罚入军中做苦力。 在徐敷的有力镇压下,这场民乱来的快,去的也快。冲突的双方,和东江有关的人员遭了殃,被唆使作乱的暴民也跟着遭了秧。 唯一受益的只有袁督师及徐敷等手下。这一场民乱,不仅成功的引起了朝廷的重视,方便接下来对毛文龙下套。又因平乱迅速而立下功劳,可以名正言顺的向朝廷请功。抓获的暴民那里又收缴了不少的罚金,除了少量流入国库外,绝大部分都进了众人的腰包。 在袁督师的有意传播下,数日后这场民乱的消息传到了关内。京师的御史言官们闻听此消息,纷纷上表弹劾。 袁崇焕那边,也精心拟定了一份奏折,将此事的经过详详细细的向皇帝汇报,弹劾毛文龙的同时,顺便向皇上请功。 建奴那边,鲍承先献上的计策也同时发动。 以往建奴一直是放着袁崇焕不管,任由其筑城,借此耗费大明国力。对于东江那边,则是一直打压。 自从东江占据镇江后,建奴和东江双方短期内都没有能力发动大规模的战事。但是小规模的冲突则一直进行,被东江派出小队袭扰后,建奴也依样画葫芦,双方都不停的派出小队士卒,深入对方境内进行破坏。杀戮地方官员,烧毁粮草和建筑。借此来磨砺军队,保持军队的战力和士气。 现在则不一样了,对于东江那边,建奴不仅不再派出小队士卒骚扰,反而全面回防,抄袭袁督师的龟缩战术,一门心思的据城防守。 辽东袁崇焕这边可就遭殃了,建奴派出大量的小队士卒,深入锦州等地进行骚扰。 一时之间,锦州等地风声鹤唳,祖大寿被弄得焦头烂额。辽东的明军守城还算凑合,野战完全是一团渣。 建奴小队来袭,也不攻城,只是一门心思的杀戮城外百姓,烧毁辽东粮田。 祖大寿数次派出大军堵截,可惜辽东大军移动迟缓,建奴小队轻骑移动迅速。往往大军还没合围,建奴便已经逃之夭夭。 没有办法,祖大寿只好改变战略,也派出大量小队,期望和建奴小队相互厮杀。命令下了半天,手下将领只是纷纷推脱,这个说昨晚麻将打多了,腿疼,那个说昨晚话说多了,眼睛疼。反正就是找各种借口,不肯出去。祖大寿大怒,说好的关宁铁骑呢。小队建奴来袭都不敢应战,还指望你们以后和建奴大军野战呢。拔出腰刀砍在桌子上面,强行指派了数十名中下级将领,各领数十骑兵,分成小队出城。 众将各领数十亲信磨磨蹭蹭的出了城门,走不了十里便找个乡村驻扎下来。招来了乡老,大大咧咧的说道:“如今小队建奴到处袭扰,想必你们也听说了!” 建奴在辽东大地到处烧杀抢掠,这些乡老自然听说过。看到朝廷军队到来,心里都十分高兴,这样不用怕丢命了。 然后将领们又开口了:“老子便是祖大帅派来保护你们的。这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赶紧送上来。” 乡老们一听此言,也能接受,只要能保平安,花点小钱也是应该的。于是各家各户摊派,凑齐鸡鸭鱼羊,送来军中。 过了几天,邻乡传来整村被屠的消息。乡老们担忧之下,又备了大量的酒肉,前来劳军。顺便前来禀报消息,期望朝廷军队早作准备。这些将领的确没让乡老们失望,纷纷准备战马,大叫着要去杀光建奴,大干一场。 乡老们在后面目视着士卒们上马离去,期待着很快传来好消息。可是很快便发现这些士卒们前进方向完全不对。明明建奴从左边而来,你们往右边去杀毛建奴啊。明白过来的乡老们跌足大叹,却也没有法子。 阴险的鲍承先还在军中挑选了一些和东江将领体型相貌比较接近的士卒。让他们穿上盔甲,骑上战马,冒充东江将领,率领建奴士卒耀武扬威的在各处显摆。 辽东这边派出的小队士卒却不敢交战,远远的看见便逃。里面有和东江熟悉的人员,自然发现了建奴军中这些“东江大将”。又不敢靠近了确认,远远的看了一眼便当成了真的。 这下倒是便宜了那些出战辽东将领。一个个借口发现了重要军情,直接带着亲信们逃回锦州。向祖大寿禀报,言之凿凿的说东江已经投靠了建奴,多名东江大将已经带着建奴前来了袭扰锦州了。 不止一个手下将领如此禀报,而且众人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祖大寿听到这里,也信以为真了。自己镇守锦州本来就心里没底,要是东江真的降了建奴,伙同建奴一起来辽东打劫的话,自己还混个屁啊。趁早找个机会调去大明内地享受才是上策。 事关重大,祖大寿一点也不敢耽误,赶紧写成文书向袁督师禀报。为了遮掩自己和属下的无能,只能尽力夸大敌情了。文书里不仅说东江降了建奴,还言之凿凿的表示自己已经和东江大将毛承禄交过手了。 袁崇焕收到祖大寿的文书,也跟着傻了眼。以前有毛文龙这根肉中刺挡在前面,建奴一直把围剿的重心放在江东那边。因此辽东才得以休养生息。 何况有了毛文龙的牵制,建奴根本不敢离巢太久。偶尔几次饿的没办法了,不得不南下抢劫粮草,也不敢长久的围城攻打,两三个月便得往回赶,迟了老巢就要被端了。 这毛文龙倘若真的反了,自己这边也要麻烦了。倘若毛文龙要是发狠,公开宣称说是被袁督师逼反的。这样下来,自己乐子可就大了。 事已至此,下推上当才是正经,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辽东这里自己最高,靠自己顶肯定不行。朝廷那边有的是比自己个子更高的,赶紧上疏朝廷,让他们头疼去吧! 梁稷的缓兵之计,给东江争取了好几天的时间。宁远的民乱还没有发生之前,梁稷的信使便偷偷到了东江,找到毛文龙,把事情前前后后的详细经过,众人商议的计谋,统统告知了毛文龙。 毛文龙闻言大惊,赶紧找来了王启年商议。 二人进了书房坐下后,毛文龙便先开口了;“贤侄,这回老夫的麻烦大了。建奴在宁远那边造谣,说老夫已经有自立的心思。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贤侄上次说的对啊,东江能钱粮自给,也不见得全是一件好事。” 王启年开口问道:“敢问大帅,是否真有自立之意?” 毛文龙迟疑了一下,开口回答道:“贤侄休得胡说!老夫世受国恩,家人宗族全在大明内地,安肯行此大逆之事。” 王启年却把毛文龙迟疑看在了眼里,果然是人心不足啊!东江刚刚开始兴起没几天,就有其它想法了。想来东江这边肯定有人在毛文龙面前叨念过此事,只是眼下势力还不足,不敢有这个野心而已。自己的原有计划里面,只是想帮东江站稳脚跟,和辽东一起对建奴形成压制,维持辽东的局面,等待合适的时机再放虎出栅。东江自立可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想了想,撇开了此事不谈,转而开口道:“大帅,要破解此策,唯有二法。眼下东江这边,钱c粮c人都能自给,即使没有建奴的造谣,朝廷也会起疑心。请大帅上书朝廷,请朝廷派文官或者监军前来东江行监督之事,必能宽皇上的心思。 ” 请朝廷派人来监军,分自己的权力。毛文龙肯定不愿意,迟疑了半响,开口道:“东江户籍编订尚未完成,军队也没有完全整编。监军之事,还是稍微迟点再议吧!” 王启年也不客气,直接戳破了毛文龙的心思,开口道:“大帅不用担心朝廷派来的人会掣肘,咱们不一样,咱们有钱!” 毛文龙自然知道大明朝廷的官员,没有一个不贪财的。听了王启年的说法,勉强点了点头。 王启年继续开口道:“第二个法子,便是证明东江和建奴一直在交战。东江这边所有斩获建奴首级,请大帅派人送至京师,以证明东江和建奴并无媾和之事。” 这个可以有,毛文龙精神来了,开口道:“自从年后听了贤侄的建议,帮扶朝鲜国王加强军力。老夫问朝鲜国王要来了几百中下级军官,掺和在咱们的士卒里面,组成了上百个小队。让承禄领着,轮番骚扰建奴,斩获还算可以。刚好承禄回了皮岛,叫他来一问便知。” 毛文龙的亲卫依令前去。毛承禄很快就走了进来,先拜见过毛文龙后,转头对王启年行礼,说道:“军师也在啊,你派给我的那个杨二狗,打仗果然是把好手,这几个月来,斩获了三十余级。” 王启年举手回礼,开口道:“承禄这小半年下来,带队袭扰建奴,着实辛苦了,不知有多少斩获?眼下需要这些首级送往京师为证。” 毛承禄回答道:“军师,咱们这法子不错,每月都有十级,这小半年算下来也有三百多了。只是这阵子很怪,建奴怎么也不肯派兵出来应战了。咱们在外面空转了半个月,一个首级也没有,于是便偷空回岛上,请军师想想办法,让建奴继续出来送死。” 王启年听说后,开口问道:“建奴那边全面收缩,只是防守,不肯对攻了?” 毛承禄点头确认。 王启年转头对着毛文龙说道:“大帅,建奴这边着实下了本钱,定下了计策来离间东江与朝廷。如果在下所料不差的话,建奴在东江这边采取守势,在辽东那边肯定采取攻势了。对辽东大规模的战事不可能,建奴不会去空耗实力;而且打垮了袁督师,也不符合建奴眼前的利益。依照在下猜测,建奴那边,只会效仿咱们,派出小队袭扰辽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事情要大条了(下) 王启年接着说道:“倘若是在下行此计策,还会再加码。只需派人冒充东江大将,前往右屯c锦州等城下招摇。为防止被城上弓箭所伤,假扮者自然不会过分靠近城墙。城墙上的辽东守军远远看到,必然会认为是东江众人领兵来攻。” 毛文龙听后,点头说道:“说不得建奴那边已经就此安排了。可惜咱们的奏疏需要在宁远那边走一趟,即使上书朝廷解释此事,倘若袁督师有意扣押,奏疏也到了皇上眼前。这下,咱们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启年便开口道:“大帅,看来此事只有在下亲自跑一趟京师了。请大帅准备好奏折和建奴首级,在下带去京师,直接面交兵部。另外,在下最近本来也打算跑一趟京师,前面就已经和大帅商量过,咱们没了专奏之权,朝中又无重臣可为根基,这才导致东江一直很被动,继续在京师寻找靠山。东江产出的海盐供不应求,海商们为了抢份额,争先交付定金,眼下定金也已经收到今年年底,约莫算起来也有四五十万两,足够此次上京花销了。在下这就着手准备,前往京师替大帅打点化解此事。” 毛文龙开口道:“朝中的文官一向看不起咱们武将,对咱们一向爱理不理。只有文人才能和他们打上交道,东江的文人中也只有贤侄拿得出手了。此事,看来要劳烦贤侄千里迢迢的跑一趟京师。只是贤侄一旦去了京师,只怕建奴那边又要来打东江的注意了。何况东江这边诸事才刚刚走上轨道,离不开贤侄。贤侄此去,务必速去速回。” 王启年接口道:“在下此去,快则数月,慢则半年,必定能完成重托。只是这半年之内,大帅一定要小心。还是那句老话,咱们做谋士这一行的,算计别人的时候,不怕你信,也不怕你不信,只怕你不闻不问。所谓一动不如一静,大帅只要牢记一条,即使建奴那边再对东江用计,大帅请千万牢记,不闻不问即可,不可作任何反应。倘若有紧急之事需要在下效力,请派人来京师找周祥春周大人即可。” 毛文龙回答道:“老夫知道了,不管建奴怎么弄,老夫只是当做看不见,听不见。倘若建奴继续对辽东用计,事态紧急之时,必然派人来京师征询贤侄的意见。” 想了想,毛文龙又问道:“贤侄此去京师,需要带多少人员护卫?” 王启年想了想,回答道:“不需要太多人手,还请大帅派兵五十,押送三百建奴首级随行,到兵部交割完首级后便可返回。至于在下的随行人员,只需杨二狗一人即可。据承禄所说,杨二狗功夫还算不错的,应该足以保证在下安全。杨存仁c杨存孝仍然留在岛上,帮大帅打理内政。” 毛文龙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贤侄预计何时上路?” 王启年回答道:“ 自然是越快越好!日之内,便准备起行。” 旁边毛承禄听着二人对话,怎么一直讨论去京师。自己的事情呢,赶紧开口说道:“大帅,军师,你们倒是想个办法,把建奴引出来啊。” 大明京师,正如王承恩上次所预料的那样,喜欢顶牛的首辅李标,始终和外宽内忌的崇祯皇帝尿不到一个壶里。 行事太过于正派的李标纯粹就是一个大嘴巴,碰到自己看不惯的事情,总是要说上几句。 而一心想效仿明太祖朱元璋的崇祯皇帝,也是一个强硬的主,一门心思想把朝政大权全抓在自己手里,内阁辅臣们只需要按自己的意思去下令执行就可以了,不需要发表意见。 数次冲突之后,崇祯皇帝最后的一丝耐心也耗光了,一翻明示暗示之后,李标只得选择了归隐。 内阁里面排名第二的成基命按顺序顶了上来,变成了内阁首辅。从崇祯登基以来,三年不到的时间,已经换了三任首辅了。这只是小儿科而已,后面换的更多,崇祯十七年五十相不是吹牛的。 这成基命却是能吏类型的官员,虽然身为根正苗红的东林党成员(东林党党魁叶向高的门生),却只对务实的事情感兴趣,对党争之事兴趣乏乏。明末党争近五十年,这货硬是一次也没参与。 也真是应为他不参与党争,反而使得自己哪边都不讨好。浙党c楚党当他是软柿子捏,东林党内部当他是投降派,也不如何支持他。 只是这货的成绩太过牛逼,阉党c东林党轮番上台,相互厮杀,大佬们被弄死的差不多了,这货便靠成绩硬是熬到了内阁辅臣。 首辅李标走后,内阁中除了成基命外,还剩下周廷儒c何如宠c钱象坤三人。明朝辅臣一般是六到七个,人数不足,只等增补。到了六月,支持成基命的钱谦益c钱龙锡入阁失败,支持周廷儒的温体仁c吴宗达反而进入了内阁。 至此,内阁人员清一色东林党。东林特色,没有外人可斗,便开始内斗。面对周廷儒的咄咄紧逼,成基命自知这内阁首辅干不了多久了。便自嘲为过渡首辅。凡是能和稀泥则和稀泥,只希望能平平安安的熬过这几个月。到了年底便辞职让位。 何况和崇祯皇帝的数月想处下来,成基命也深知自己不合皇上的胃口。皇上年轻,办事风风火火,今天发生的事情,恨不得明天就解决。而自己的施政主张则是稳重为主,凡是做任何决定都是反复想了再想。 这不,大明皇宫内,两人又为东江的事情顶起牛来。 内阁收到地方官员奏报,东江通奴,导致辽东大规模民乱。此事事情严重,却并不紧急。成基命便直接在奏折后面批复,命袁崇焕c毛文龙二人自辩。 崇祯皇帝看到奏折上内阁票拟后,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不快。按自己的意思,如此重要的事情,应当急速派人赶赴东江,拿下毛文龙,然后再慢慢调查。不过看在成基命刚刚上任的份上,捏着鼻子按照内阁票拟批红了。 没过几天,辽东袁督师的奏报又过来了。东江毛文龙通奴,疑似已经完全投靠,甚至发现东江数名大将带领建奴攻击锦州c右屯等地。 京师距离辽东c东江均有上千里,难以判断真假;何况东江和辽东本来就不和,两地攻讦之事经常发生;光听一面之辞,肯定不能做出判断。于是,稳重为主的成基命便在奏折上面批复,着兵部派员赴东江核实毛文龙投敌之事,着户部派员前往东江掌控盐税,奏请皇上派遣太监去东江监军。 半夜还在批奏折的崇祯皇帝看到此票拟,终于忍不住了。不顾时间已经深夜,宫门已经下锁,命令内宦把成基命传进了宫来。 崇祯皇帝一开始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后面却越说越激动:“老先生,前几日地方官弹劾毛文龙。老先生批复,让毛文龙各自上表自辩。如此重要之事,竟然只是自辩?朕给了先生的面子,勉强同意了。如今,袁崇焕又上奏折弹劾毛文龙通奴,并亲见毛文龙属下大将领兵攻打锦州c右屯。东江都已经兵戎相见,辽东诸地已经是势如累卵了。你竟然没有面呈?竟然回家享受去了?再看看内阁的票拟,竟然是派人员前往东江调查?毛文龙反叛都已经是十之的事情了,竟然还敢派人去东江调查?还有人敢去东江调查么?何况当初毛文龙请旨煮盐的时候,内阁干什么去了?是谁票拟同意的?” 崇祯皇帝连珠炮似的问话,弄得成基命回答的机会都没有。只得跪在地上,等崇祯皇帝说完后,成基命才开口回答道:&一t;启禀皇上,地方官弹劾毛文龙通敌,导致辽东民乱之事。老臣以为,此事虽然重要,却不紧急。事情已经发生了,早一日处理,晚一日处理,并不影响大局。袁崇焕c毛文龙均为领兵大臣,国之柱石,不可因地方微末小员一封奏折而作处置。故老臣票拟,让毛文龙自辩。倘若毛文龙自辩令皇上不满意,皇上再派人前往调查也不为晚。 至于袁崇焕弹劾毛文龙之事,此事同样重要而不紧急。即使是最坏的情况,辽东城坚墙厚,可以据城而守,数月之间不至于有大变。 何况辽东远在千里之外,其情形内阁并不清楚,此事又是袁崇焕一面之词。俗话说,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唯有派人前往调查之后,方能做出处置。老臣有一句老话以劝皇上,治大国如烹小鲜!切忌操之过急!” 崇祯皇帝闻听此言,龙颜大怒,开口骂道:“你说朕操之过急,朕却说你是暮气!阁臣尚且如此拖沓,可知地方官员是何等模样了!国事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全因为官员尸位素餐,办事拖沓。你们看看袁爱卿,当初平台召对时,便敢放出豪言,五年平辽。这话何等的豪气。倘若臣子人人如此,朕又何须这样辛苦呢!来人,传朕旨意,着锦衣卫赶赴东江,捉拿毛文龙,押解京师。倘若反抗,格杀勿论!” 成基命磕头回禀道:“皇上,万万不可啊!倘若毛文龙没有反意,皇上派人捉拿,只会冷了前线抗敌士卒之心。万一毛文龙真有反意,正在徘徊踌躇之时,皇上派人缉拿,也只会逼反了毛文龙。” 崇祯皇帝脸色铁青,开口道:“东江煮海为盐,据说旬日之间富可敌国,你到底收了东江多少好处,如此拼命的维护毛文龙?” 听到崇祯皇帝如此绝情的话,成基命心如死灰,磕头回答道:“老臣自万历三十五年入仕,尸位素餐也有二十余年了。老臣如今已经七十有余,老迈年高,不堪再用。还请皇上开恩,放老臣回乡以终天年。至于毛文龙之事,请皇上看在大明江山社稷的份上,不要仓促决定。皇上信不过老臣,老臣也无话可说。还请皇上垂询其余阁臣,万万不可操之过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釜底抽薪 崇祯皇帝看到成基命自动请辞,心头的气也消除了一点。又看到成基命都要滚蛋了,还在一再的请求自己要慎重。身为首辅,临走之前的话语,多少也会有点份量。已经过了气头的崇祯皇帝终于能听进一点劝告了,想了想后,便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朕自有主意,明日商议后再做定夺。” 成基命对着崇祯皇帝最后行了一次三跪九叩的大礼,开口说道:“皇上,老臣这便回去了。今后的国事,还请皇上慎重为上。” 崇祯一听到这货又提‘慎重’二字,又开始不耐烦了,心想:“用老头来治国就是这一点不好,动不动就慎重,不知道大明已经病入膏肓,治病之事已经刻不容缓了么?好在这老头走后,次辅周廷儒按例就该上位了。这周廷儒如今才三十出头,想必不会和这群腐朽之臣一样。”随便摆了摆手,示意成基命出去。 门外,已经有两个太监打着灯笼在伺候了。见着成基命出来,二位太监躬身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这条出宫的路,成基命已经走了上千次了,唯有这一次,才发现这条路是如此的短。 一路上,成基命走着走着,脚步渐渐的蹒跚起来。 明朝早朝一般在早上六点左右。三百年来,除了明太祖朱元璋那个变态工作狂外,崇祯皇帝是第二个坚持天天早朝的。作为皇帝,自然可以准点出现,而上朝的臣子们,则必须提前半个时辰到达。趁着上朝前的空隙,大家先通通气,就朝中重要事情先私底下交流下意见。特别是准备提出自己主张的人,都抓紧利用这短暂的空隙,尽可能的说服其他人,减少朝议时反对的声音。 袁崇焕弹劾毛文龙自立之事,实在是太过重大,倘若毛文龙真的自立,辽东形势只怕立马就要翻转。为此,崇祯皇帝一夜都没睡好,草草的休息了两个时辰,第二天一大早便早早的起来了。趁着早朝前的空隙,命令内宦把周廷儒c温体仁召进了西暖阁,打算预先商量此事,定下基调,省的朝议的时候吵吵半天也决定不下来。 等二人进来后,行礼毕,崇祯皇帝给二人赐了座,便开口说道:“内阁的奏折二位先生应该也已经看过了。先有地方官员弹劾毛文龙通奴,导致辽东民乱。后有袁爱卿弹劾毛文龙投敌,并派大将率领建奴攻打锦州c右屯等地。二位先生是何看法?” 周廷儒开口道:“敢问皇上,首辅成先生有何意见?” 崇祯开口道:“地方官员前次尚且弹劾袁崇焕私卖粮草,此次弹劾毛文龙之事,自然不可能事先同袁崇焕通气,更不可能是袁崇焕指使。如今二者都一起弹劾毛文龙通敌,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毛文龙通敌之事,十有是真的。可惜成先生却一直以辽东c东江不和,有过相互攻讦的前例为借口,不相信地方官与袁爱卿所奏之事,只是坚持派人前往东江调查清楚再议。眼下辽东局势危如累卵,成先生却仍然在老调重弹,慎重c慎重。再慎重下去,只怕辽东都丢了。大明二百余年,朕就要成为第一个丧土辱国的皇帝了。” 周廷儒此时还不知道成基命已经请辞,一听此言,心里大喜,等待已久的机会来了。皇上对成基命的不满已经到了极点,只需要再加一把劲,加深皇上的成见,首辅之位便是自己的了。想了想,便开口道:“回禀皇上,成先生既然坚持此意见,必然有他的道理。眼下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倘若内阁再起党争,只会空耗国家实力。成先生身为首辅,臣等不敢与之相争,只能附议。” 崇祯皇帝一听到“党争”二字,心里的气又被勾起来了。自从万历末年党争开始后,到天启年间到达高峰。先是浙党c楚党c东林党一场混战,接着浙党c楚党败北,纷纷转投阉党,然后阉党又把东林党踩在脚下。这五十年党争,大大的消耗了明朝的元气,崇祯皇帝深知党争之害,看来赶走成基命是对的。 又听到周廷儒话里的“只是”这两个字,自然明白周廷儒有其它看法,只是在内阁之中一直被成基命压制,不敢表达而已。便开口说道:“正是因为朝廷处于多事之秋,所以才不能用暮气之臣。唯有阁臣有锐气,官员才有锐气,朝廷才能有锐气。二位先生是打算做暮气之臣,还是做锐气之臣?” 周廷儒听到此话,精神为之一振。首辅之位,看来马上就要到手了。既然皇上喜欢锐气,自己就得迎合皇上的心思,而且还得更加的激进才行。便开口说道:“回皇上,成老先生年老,为人做事自然暮气。臣还年轻,刚过而立而已,自然满怀锐气。眼下朝廷弊病甚多,革除弊政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旁边温体仁也回答道:“皇上,臣虽然已经到了知命之年。却也常怀壮志,也属锐气之臣。” 崇祯皇帝哈哈大笑,抬手道:“好!好!好!朕也年轻,自然也为锐气之君。既然得到二位锐气之臣的辅佐,咱们君臣同心,共同营造一个崇祯中兴。二位先生跟着朕,自然也能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二人附和着大笑。 崇祯皇帝继续开口道:“昨日,成先生已经上书请辞了。周先生可不要忘了自己所说的,接下来,就要看周先生大展拳脚了。” 周廷儒c温体仁闻言大喜,赶紧拜谢道:“既蒙皇上垂青,微臣等敢不效死?” 崇祯皇帝走下书案,亲手把两人扶了起来,说道:“好!好!好!” 二人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又重新回到位子坐下。 崇祯皇帝继续开口道:“毛文龙之事,依朕的意思,当立刻派人赶赴东江,捉拿毛文龙押解京师,二位先生以为如何?” 周廷儒听到此言,心里叫苦,这皇上也太激进了,完全不懂治国啊。不过却不敢违抗,开口说道:“回禀皇上,依照微臣的意思,这事倒是不用太过担心。不管毛文龙是否已经投敌,至少一点,毛文龙还不敢公开投敌,名义上还得听从朝廷命令。 何况东江士卒数万,民众数十万,难道里面就没有忠君之士?天下正统在朝廷这边,大义也在朝廷这边。即使毛文龙有心投敌,下面将士之中,必然也有人反对。东江富足才不过月余,毛文龙即使再厉害,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解决好内部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东江镇钱粮已经能自给,又远在千里之外,朝廷很难有效控制。日子久了,臣恐怕会有尾大不掉之患。即使捉拿了毛文龙,说不得后面还会出一个李文龙c赵文龙。臣以为,治标不如治本!” 崇祯皇帝开口道:“治标不如治本,周先生此言大善,只是周先生有何治本之策?” 周廷儒开口道:“臣所献计策乃釜底抽薪之策。大明祖制以文制武。一向是文官掌控钱粮,从而牵制武将。东江之患,患在钱粮自给。只需要夺其钱粮,自然不用担心武将跋扈,此便为治本之策。以臣愚见,对待东江,必须下狠手。当派文官前往东江辽南等地,夺其屯田,掌握东江粮草。再派盐吏前往东江,夺其盐业,掌握其钱银。眼下毛文龙不敢公然自立,自然不敢不听。等咱们断了其钱粮根本后,再慢慢调查毛文龙不迟。倘若毛文龙没有自立之事,好言优抚之后,予一闲职调往兵部即可。倘若毛文龙有心投敌,钱粮既断,东江数万士卒,又有几个肯听毛文龙的?到时便可斩其首级,为后面封疆者鉴。” 其实这货的做法和成基命的方法没差多少。不过同样的做法,换成成基命那种软趴趴的表述,崇祯皇帝根本听不进去。换成了周廷儒这种激进狠辣的表述,崇祯反而能听进去了。点了点头,说道:“周先生言之有理。唯有行此釜底抽薪之计,方能免了后患。今日上朝之时,周先生便可上奏此事,定下前往东江的文官及盐吏,克日出发。此时一日不解决,朕一日不得心安。” 旁边的温体仁却是靠标榜自己为孤臣而上位的,今年六月,群臣朝议推举大臣入阁,本来没有周廷儒c温体仁的份。这货想了一个狠毒的计策,陷害弹劾入阁的候选人之一钱谦益。当时满朝的大臣都支持钱谦益,指责温体仁。这货深知皇帝痛恨党争,便栽赃众人结党,标榜自己是孤臣。果然,被党争弄怕了崇祯皇帝中计,把群臣推举的候选人全部罢黜。特旨提拔了周廷儒c温体仁入阁。 见到此场景,温体仁便继续标榜自己的孤臣身份,接口道:“当初毛文龙上书奏请煮盐之时,微臣便强烈反对。可惜微臣乃孤臣,凡是微臣反对的,朝中大臣必然赞成。再加上内阁发力,这才导致东江煮盐之事获准。早知有今日之事,微臣当日何惜自身名声,必会违心赞成东江煮盐。此事,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崇祯皇帝听后哈哈大笑,开口道:“朕相信一句话,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之事。所以朕最欣赏的便是锐气之臣。凡是年轻有锐气,又有才干的,朕不吝重用。其次便是孤直之臣。朝中诸臣,人人都只会结党营私。唯有周先生c温先生c袁爱卿才是朕可以依靠的股肱之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这祸害终于离开东江了(上) 崇祯二年九月,这个时候天下形势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简直比得上万历年间的盛世。辽东之地,建奴也只有小规模的袭扰。大明西北,乱贼们也似乎就要被剿灭了。 崇祯皇帝十分的自满,看来朕治理国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破格重任了一个袁崇焕,便镇住了建奴不敢乱动。等咬牙再苦几年,全力支持袁爱卿灭了建奴之后,再回过头来剿灭内乱。 然而在这风平浪静的表象之下,内里却是乱成了一锅粥。建奴在算计c辽东在算计c江东在算计c朝廷也在算计。各方势力麾下的文人谋士们各出奇招,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期望用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利于自己的局面。 建奴方面,眼见着东江开始强大却无能为力。便转换思路,改剿灭东江为拉拢东江,最好是能扶持东江自立,将顶在心窝的尖刀变为同盟。于是在辽东散布东江自立的谣言的同时,再制造毛文龙通奴的假象。希望离间东江和朝廷,迫使东江自立。同时,也希望利用美人计拉拢把江东的王启年拉过来。至于伪明朝廷?袁崇焕?都是蠢货,只会帮这自己逼反毛文龙,可以轻松玩弄于股掌之中。 辽东方面,袁督师眼见着东江开始强大,馋的口水长流啊。商路啊c屯田啊c海盐啊,老子都想要。恰好碰上建奴散播毛文龙自立的流言,又有盲目相信自己的皇帝为后盾,便一门心思弹劾毛文龙,期望置其死地。实在不行,也要把毛文龙弄下去,把东江这个下金蛋的母鸡收入囊中。至于建奴?管他呢!小规模的袭扰而已,老子有的是坚固的城墙。 朝廷方面,眼见着东江开始强大。又加上建奴的流言,袁督师的谗言,崇祯皇帝也开始害怕了。东江这边啥都不用求朝廷了,离自立之日还会远么?得乘其气候未成之际,釜底抽薪,夺了其屯田及海盐才行。至于建奴?有袁督师在,怕毛啊! 东江方面,卧槽,老子前两年还在要饭,你们一个二个都落井下石。如今眼见着要脱贫了,又一个个都来算计老子。关键时刻,宁可忍气吞声,也不能内讧啊! 至于建奴,老子懒得理你,有种来打老子啊! 袁督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皇上,微臣冤枉啊! 当时的情形大概便是如此,可惜人在此山中,谁都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小段,谁也猜不透如此混乱的情形。 即使以王启年的智慧,猜到了建奴的离间计,猜到了辽东的陷害,猜到了大明朝廷的反应。却怎么也没猜到建奴后面还有上楼抽梯之计在等着毛文龙,还有美人计在等着自己。也猜不到辽东的细作老早就盯上了自己,辽东的刺客们已经在拼命的磨刀了。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去京师替东江找靠山,顺便替自己经营势力。事情宜早不宜迟,准备好行装后,王启年便带着杨二狗前来找毛文龙告辞。 见着毛文龙时候,青玉也在场,王启年要离开了,肯定能见一面是一面。见到毛文龙背后的青玉楚楚可怜的表情,王启年有些扭捏的开口道;“大帅,在下回去后想了想,此去京师,吉凶难料。家仆杨二狗虽说功夫不错,可惜会的全是大开大合的战场功夫。倘若于陋室窄巷遇敌,只怕杨二狗一人难以护卫在下周全。东珠小姐专长小巧功夫,能否相借数月,护卫在下一起上京?” 毛文龙背后的青玉听到此话,眼睛开始亮了起来。紧紧的盯着毛文龙,希望能听到肯定的答复。 毛文龙心里却想,以王启年的才智,只怕到了京师也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要是女儿被王启年带去了京师,没有了牵挂,万一京师有位高权重者开出优厚的条件来挖人,说不得这货会跳槽。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军师,白白的便宜了别人不说,还得搭上一个漂亮女儿。还是给把青玉留在东江,好歹能牵制一下王启年,让他不得不回镇江。便摇头不许,开口道:“贤侄莫急,你二人还未定下名分,孤男寡女同行千里,只怕有所不妥。贤侄此去,速去速回,用不了几个月的,很快就能相见。倘若担心安全,老夫多给你派护卫便是!” 青玉闻听毛文龙此语,脸色暗淡了下去。 王启年听到此话,心里大骂,老而不死是为贼,老子迟早有一天把你女儿拐跑。摆了摆手,婉拒了毛文龙多派护卫的提议。带着杨二狗登船,前往京师而来。同行的有五十东江兵卒,押着三百多颗建奴头颅在另一条船上。 见到王启年已经登船离开,码头上人群中,数人挤开众人而去。很快,几封密信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往盛京c宁远传去。 盛京城伪故宫内,皇太极听到此消息后,哈哈大笑。下面,范文程c宁完我也在附和着大笑(鲍承先此时正在建奴军中参赞军务,打劫锦州c右屯等地,不在盛京)。 其中以范文程笑的最为开心。不知道王启年这个对手之前,被狠狠的暗算了几次,弄得灰头土脸。知道王启年这个对手后,两人又正面对决了两次,可惜两次都是惨败而回。 这次合三人之力,设下了一个四连环的圈套,离间计c调虎离山计c上楼抽梯计c美人计。此四计策连环相扣,步步紧逼。 伪明朝廷对毛文龙的处置还没决定,离间计眼下尚未分出胜负。 调虎离山却是实打实的赢了。成功的把王启年从皮岛这个乌龟壳里面调了出来。 毛文龙身边没有了王启年这个拆弹专家,针对毛文龙的上楼抽梯终于可以开始实行了。王启年离了皮岛这个乌龟壳,派出的美女间谍也有机会接近王启年了。 等皇太极停了笑声,掌管情报宁完我上前开口道;“大汗,依照奴才估计,咱们的离间之计也快见效了。根据咱们在辽东的探子回报,袁崇焕这货还真是个人物,心狠手辣。听到咱们的编排的流言后,直接安排了一出民变的好戏。这下子,毛文龙谋反的谣言一下子就散播开了,谁都掩不住。鲍先生安排人假扮东江大将袭扰锦州之事,也不知道袁崇焕看破了没有,反正这货是直接上奏崇祯小儿,斩钉截铁的说毛文龙已经反了。根据咱们在伪明京师的探子回报,崇祯小儿闻言大怒,差点就要下令派人捉拿毛文龙。可惜被伪明首辅成基命所阻止。不过这成基命也没个好下场,被赶出伪明京师了。接下来的情报还未传来,不过应该也快了。” 皇太极开口道:“看起来,伪明朝廷上也不全是废物。倘若崇祯小儿真的对毛文龙喊打喊杀,毛文龙必然心生怨愤,咱们拉拢毛文龙的把握就大多了。这个成基命坏我大事!可惜啊!” 旁边范文程开口道:“大汗,此事尚有转机。依照奴才估计,崇祯小儿年纪轻,性子急躁,必然不会采取怀柔手段。 即便没有派人捉拿毛文龙,也会文官前往东江,夺其屯田c海盐,断其立身之本。这里面,正是咱们下手的机会。” 皇太极开口到:“范先生有何计策?” 范文程开口道:“这两年咱们和东江一直相互攻伐,势同水火。当务之急,便是缓和双方关系。咱们上次所计划的 曹操抹书间韩遂之计,需要抓紧进行。等双方稍有接触后,便可派死间前往。” 皇太极开口道:“抹书之计当如何进行,范先生请详说!” 范文程开口道:“大汗,咱们可以先派人送几封问候的书信过去。毛文龙倘若回信,万事大吉。 下次便可送涂抹之后的书信过去,再想办法把毛文龙和咱们往来之事透露给袁崇焕即可。 倘若毛文龙看过书信后不回,这也没关系。咱们下次再继续派人送求和的信过去。问候的书信他不回,求和之信他多少会考虑一下。总之只要能证明其和咱们有书信来往之后,便可行抹书之计。” 想了想,范文程开口道:“就怕毛文龙对信使不闻不问。倘若其根本连信都不拆,直接拿下信使,连同未拆信件一起移交伪明朝廷,咱们就束手无策了。不过没有王启年在其身边,以毛文龙的性子,此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很少。” 皇太极点了点头,接着开口道:“死间之计又当如何?” 范文程接着开口道:“正如前面所说,伪明朝廷必然文官前往东江,夺其屯田c海盐,谋其立身之本。倘若伪明朝廷文官到达皮岛之时,刚好碰到咱们派去东江的使者。然后咱们的使者又被伪明文官俘虏,押回了伪明朝廷,那乐子就大了。一番严刑拷打之后,咱们的使者终于吐露出和毛文龙勾结的实情,伪明那群废物,肯定会死心塌地的相信。这下,毛文龙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要想活命,唯有自立或者投奔咱们大金。” 皇太极哈哈大笑,点头说道:“咱们大金倒是不缺敢于赴死的死间。此计绝妙。范先生真是吾之子房。” 范文程接着开口道;“大汗,这王启年此去伪明京师,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便会回东江。咱们的抓紧时间,趁着王启年不在东江的时机,方有机会成功。” 皇太极听到范文程所说,心里十分的赞同,实在是被王启年搞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这祸害终于离开东江了(下) 上文说到,建奴那边看到王启年被成功调虎离山,离开了皮岛,被迫前往京师疏通关系后,便准备开始发动一系列对毛文龙的计策。 紧接着,皇太极又开口道:“宁先生,针对王启年的美人计准备的如何了?” 宁完我赶紧回答道:“启禀大汗,奴才已经制定了一个计划。王启年此去伪明京师,走的又是海路,咱们大金缺乏水师,难以从海上下手。何况大海茫茫,能碰上他的机会也很少。依照奴才的看法,王启年必然会从海路往天津,然后从天津弃舟上岸,取道陆路前往伪明京师。从天津往伪明京师,途中必然经过黑风口。奴才的计划是,派遣数十大金勇士以及李瓶儿,预先埋伏在黑风口。等待王启年一行到来之时,大金勇士便开始装作追杀李瓶儿。让李瓶儿刚好为王启年所救,借此安插到其身边。” 皇太极还没表态,旁边的范文程先开口了:“公甫兄此计不可行,有破绽!” 宁完我也不生气,虚心请教道:“破绽在何处?还请辉岳先生明示。” 范文程开口道:“据细作回报,王启年只带了一名仆人,轻装前往伪明京师。虽说其余还有五十东江士卒,却是用于押解咱们大金三百余勇士的头颅。王启年轻装上路,行程必然会快。东江士卒们要押运头颅,行进必然缓慢。二者快慢不同,说不得王启年回带着仆人单独先行。到黑风岭碰上山贼追杀李瓶儿时,其势单力孤,如何来英雄救美?其次,王启年为文人,想必挺忌讳头颅尸首之事。此次由海路前往伪明京师,尚且没有和押运头颅的东江士卒同一条船。可见其是忌讳这个的。依照在下的估计,有成的可能,王启年上岸后,会带着仆人撇下东江士卒,先行前往伪明京师。” 宁完我点头表示受教了。 范文程接着开口道:“咱们先得给李瓶儿安排一个身份。没有身份地位的话,将来如何和毛文龙之女抗衡?如何同毛文龙之女争宠?用真实身份肯定不行,眼下还不到和王启年表明实情的时候。以在下的看法,伪明朝廷的熊廷弼不是前几年被冤杀了么?据说熊廷弼留下一女,名熊珊。就让李瓶儿冒充熊珊好了。二人都在辽东长大,口音习俗都接近,冒充起来不是太难。 公甫兄,这李瓶儿可会功夫?” 宁完我回答道:“这李瓶儿不仅容貌出众,手上功夫也是不弱。” 范文程接着开口道:“那就好办了!事情应当改成这样,前次咱们抛出驱狼吞虎之计,引动袁崇焕和王启年争功,导致袁崇焕深恨王启年。此次袁崇焕探知王启年孤身前往京师,便派人于黑风口伏击,意图刺杀王启年。 此时,熊珊恰好也在这条路上赶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袁崇焕派出刺客刺杀王启年,顺便把熊珊也拖下了水。总之一番追杀之后,熟悉地形的熊珊带着二人脱险,可惜自己也身负重伤。有了这救命之恩做底子,再加上身负重伤,伪明文人又一向喜欢装君子,这王启年必然不肯把熊珊单独留下,肯定会带在身边一同前往京师。正如医者不自医一样,咱们做谋士这一行的,最怕的便是人情。对其它人算计起来很容易,一旦和自己有恩怨后,必然会被恩怨蒙蔽了眼睛,反而看的不是那么清楚了。” 皇太极听后,点了点头,果然是专业人士,还是范文程这个故事靠谱。 宁完我听后,也是大为佩服!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心里说道:“万一碰上袁崇焕真的派人暗杀王启年,怎么办?” 这句话也只是心里说说,却没敢说出口,只能自己安慰自己道:“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可惜事情就是这么巧,前后脚之差,当建奴细作把王启年离开老窝的消息传回到盛京的时候。辽东的细作也同时把消息传回了宁远。 宁远城内,恨王启年入骨的袁崇焕紧急召了徐敷过来,吩咐道:“根据细作来报,王启年终于离开了老巢,前往京师而去。你速速在军中挑选数十蒙古死士,亲自带领前往。在去京师的路上劫杀王启年,取其首级。然后再在附近洗劫一家村庄,把劫杀的罪名栽赃到蒙古人头上去。” 徐敷依言领命而去,挑选死士,前往天津,挑选险要地形,埋伏下来等着王启年的到来。 这王启年也该引以为豪了,孤身一人便能引动两大势力做出这么大的动作。可惜,这一切,王启年却不知道。 却说王启年离开了皮岛,沿海路往大明京师而来。当时没有卫星,也没有天气预报,台风之类的事情没法事先知道。因此再坚固的海船,轻易也不敢往海中心去,只敢沿海岸线航行。这样倘若碰到台风还有逃命机会,如果在海中心碰到台风,那就死定了。 因此东江往京师必须绕一大圈,先沿海岸经旅顺c双岛等地向南,到达山东的蓬莱附近,然后再沿海岸线北上,在天津登陆。最后改为陆路进京师。 从皮岛出发,在海上航行了好几天,刚刚经过旅顺口,还没到山东蓬莱呢。王起年便被毛文龙紧急派出的杨存孝追上了。 杨存孝登船见到王启年,也来不及行礼了,直接开口道:“先生,这下麻烦了,帮咱们出售海盐的江南士族送来紧急消息,皇上打算把东江的屯田和海盐都收归朝廷所有。咱们好不容易才吃上饱饭,眼下又要饿肚子了。大帅这两天愁的饭都吃不下去,嘱咐学生赶紧来向老师请教。这里便是大帅给先生的书信。”说完,递过了一封书信。 王启年接过书信,拆开看了起来。 以往大明的食盐都由淮扬的盐商把持,盐商特别抱团,每年都是大把银子砸了下去,在朝廷各部之中都有自己的靠山,因此地位一直稳如泰山。 江南其它士族虽说势力也不弱,也一直眼馋这块肥肉。可惜淮扬盐商护食厉害,一直夺不到手里来。自从皮岛开始出售海盐后,这些江南士族们终于有了染指这块肥肉的机会。每天五百石海盐,一月便是一万五千石,运送到大明内地,起码也有五十万两的利润。有如此大的利润驱动,江南士族们纷纷上了江东的贼船。倘若朝廷真的把海盐收回去,最终只会便宜了那群淮扬盐商。东江虽然有损失,可损失最大的还是自己,江南士族们自然会一起来维护海盐的利益。 江南士族们手眼通天,几百年经营下来,到处都有眼线。崇祯皇帝和前首辅成基命在皇宫顶牛之事,和周廷儒温体仁等人商议抢夺东江海盐之事。第二天消息便从宫里传了出来。这些江南士族家中往往都有人在朝廷做官,闻听家族利益即将要受损,自然大急。可惜海盐是东江的,东江是朝廷的,朝廷自己的营生自己收回去,谁也不能说什么。眼下能做的,便是赶紧把消息通知东江,让毛文龙早点想办法,早点应对。 王启年看完信后,对杨存孝开口道:“你回去后转告大帅,此事不用担心。为师当初筹备这些事情的时候,便已经考虑到今天的情况。解决的办法相当的简单,倘若是大帅的部下在煮盐,盐业属于大帅,大帅属于朝廷,朝廷收回自然是没法拒绝。因此,当初大帅请旨煮盐的时候,为师便让陆甫先生在奏折上做了手脚。你回去后,请大帅仔细再看一遍奏折。上面写的是请旨在东江择地煮盐,而不是请旨让东江镇煮盐。此事的关键,便在这几个字上面了。” 杨存孝地位还没到一定的程度,没见过这封奏折,便开口问道:“还请先生明示!” 王启年开口道:“东江镇没有煮盐,只是把海岛出租给商人煮盐,自己收取盐税而已。按实情说起来,大帅确实没有插手过煮盐的事情,煮盐的是咱们。明明是咱们联合江南一些大族在皮岛租借了一个岛屿,合伙煮盐。大明其它盐场,盐税也是每斤五分银子。咱们每斤海盐向毛大帅交五分银子的盐税,和大明其它盐场没有区别。你听过商人的产业,有无缘无故被朝廷收去的先例么?这是咱们大明的底线。官员们人人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产业,谁也不肯被朝廷无缘无故的收了去。倘若朝廷硬要收取东江盐场,必然会引起满朝的反对。你回去后,凡是分销咱们海盐的,你都和他们签订一份契约,按每家的分销份额把份子全分出去。等朝廷派人来收盐场的时候,便拿出这些契约作证便是。而且和海商们签订了契约,盐场变成了他们的,海商们便可以介入,各自回去发动家族里面能动用的官场势力,劝阻朝廷。” 杨存孝开口道:“把份子全分出去,不怕有后患么?” 王启年笑道:“东江盐场在猪岛,海商们又搬不走,怕什么!何况后面要不要继续出租,还不是大帅说了算。记得回去和大帅说一声,多派人手守卫,不要让海商们登岛,把晒盐的秘法偷了去就成。” 杨存孝点头应承了下来,接着问道:“屯田的事情怎么办?” 王启年开口道:“辽南等地租借给海商们耕种的那二十万亩。也和海商们补丁一份契约,让海商们和朝廷扯皮去吧。至于咱们在东江屯的那二十万亩,却没理由推脱,只有交给朝廷管理。其实这也没关系,咱们东江产出的粮食,必然得先填饱咱们东江的肚子。眼下这二十万亩,填饱东江的肚子还远远不够,又哪里有粮草能运出去?必然是肉烂在锅里头。叫大帅先不用担心,按照此方法处理便可。等以后扩大屯田之时,为师自然有对策。” 按道理来说,王启年应该写把此事的解决办法写一封书信给毛文龙才对。可惜王启年太过滑头,不肯落把柄在毛文龙手里。借口船中颠簸厉害,无法写信。让杨存孝把口信带回去就算了。 于是,杨存孝依言回船转身,返回皮岛去了。王启年继续南下,往京师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刺杀(上) 当时的人们,如果从南方前往京师,往往选择走水路。要从水路往京师,要么便是通过漕运的大运河,在船上优哉游哉半个月,便能到达大运河的终点一通州,下船便是京师地面了,甚是方便。倘若走的是海路,则要麻烦一点,沿海岸线北上,在天津塘沽一带弃舟登陆。上了岸,离京师还有二百里。 却说王启年众人,打发走杨存孝后,又开始沿着海岸线北上。花了三天时间,船队终于来到了天津的塘沽。塘沽离天津城只有十来里,众人下了船,把建奴人头搬到了岸上,却没有马车可以运输,每人背几颗人头在身上赶路肯定不合适。于是众人只得在岸边挑了个地方,驻扎了下来。 王启年则领着杨二狗c已经此次东江带队的千总毛永孝一起,前往天津城。三人来到天津城内,首先便来到天津卫卫所,向天津卫报备。 毕竟东江的士卒来到天津卫的地盘,好歹得通知下当地守军,倘若发生误会,被当做匪徒剿了,那乐子就大了。天津卫指挥使闻说是东江前往京师报捷的,到也还算客气,也没有什么索贿的事情发生,很痛快的在通关文书上面用印了。 接下来三人分头行动,王启年直接在城内找了家客栈安顿了下来。 杨二狗则按王启年的吩咐找了一家成衣铺,定制了两面大旗,一面旗子绣上“东江报捷”四字,另外一面旗子则绣上“建奴首级”四字。东江远在千里之外,有所斩获也很难传到大明内地,所以民间知道东江功绩的也少。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次押送建奴首级来内地显摆的机会,自然要做好宣传,明天好插在运送建奴头颅的大车上面,一路招摇而过,让京畿的老百姓也知道知道东江的功劳。 东西要的急,杨二狗还做好了出血的准备,打算大洒金钱让店家赶工,没想到店家问明原因后,只说建奴一直欺负咱们大明,能杀建奴的都是好汉子,自己不能亲自上阵杀敌,好歹也得出一份力。 不仅不肯收钱,还死活拉着杨二狗要管饭。杨二狗赶紧挣脱开来,叮嘱了一声明天来取,拔腿就逃。后面店铺老板远远的在后面叫道:“好汉放心,老朽今晚不睡觉,也会给你赶出来!” 而毛永孝则去当地的大车铺,准备租三辆大车。其中两辆用来运送人头,另外一辆准备明天给王启年乘坐。 大车铺老板一听到运送人头,心里就不乐意了,好好的大车,运过一回人头后,这大车还要不要了,死活不肯答应。 等到毛永孝解释清楚,是运送建奴人头后,大车铺老板态度立马翻转了过来,不仅押金租金一律全免,还亲自动手,把两辆马车的车厢板全部卸掉,好让沿途的人能看到车内的人头。并派了两个赶车的老把势,和毛永孝一起前去岸边搬运人头。 依照大明律,非当地驻军不得进城。装好建奴人头后,毛永孝只得带着众人赶到天津城,在城下安下帐篷,草草地驻扎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杨二狗取来了旗帜,在运送建奴头颅的两辆大车上面,左右各插一面。 王启年登上第三辆大车,杨二狗自己执鞭,领头朝京师行来。 后面,五十东江士卒簇拥这两辆装满建奴人头的大车,缓缓而行。一路上,果然拉风的很。前面,杨二狗潇洒的挽着鞭花,中间,两辆堆满了人头的马车,后面,五十彪悍的士卒雄赳赳的前进。 这一幕引来了旁边行人的一阵阵尖叫,纷纷议论起东江来。路人中有知情的赶紧充当起义务讲解员来,细细的和周边的人群解释东江的功绩。和毛承禄处久了,沾染了这货爱显摆的习性,马车上的杨二狗更加的得意,马鞭耍的更加起劲。 可惜这种拉风的情形没能持续多久。上了驿道之后,果然如图范文程所猜测的那样,王启年驾车,后面众人步行,两拨人行进速度相差太大。一上午下来,王启年的马车只能走走停停,不停的等着后面的车队。反复几次之后,王启年也不耐烦了,招来毛永孝,开口道:“这样走走停停,实在太慢。何况你们边军进京,虽然人数不多,也需要提前去兵部报备。这样吧,咱们先走一步前去京师,顺便帮你们报备。你领着后面士卒,慢慢行来。” 毛永孝却开口说道:”军师大人,出发前,大帅可是反复叮嘱过小人的,让小人一定要保护好军师。天津这边虽然还算太平,但是军师大人这样两人上路,小人还是不敢放心。如果军师嫌小的们走的慢,小的们可以跑动起来。” 旁边杨二狗不高兴了,老子可是跟着毛承禄毛将军打了半年仗的。建奴都不怕,何况小股的劫道毛贼。开口说道:“老爷无须担心,料想这天津之地,即使有小股劫道的蟊贼,也不过人一伙罢了。倘若真有不开眼的来劫道,老爷且看小的大展拳脚,叫他们一个个有来无回。” 王启年看了看驿道上面,商旅们往来不绝。便开口道:“此事你无需担心,你看这驿道上面,人来人往。想必不会有问题。” 毛永孝想了想,便开口道:“既然如此,小的便把车队交给后面的副手,自己陪军师大人一起前往京师吧。” 王启年点头答应了下来。 毛永孝对东江士卒一番吩咐后,便跳上王启年的马车,坐在了杨二狗身边。三人一辆马车领先朝京师而来。 后面的五十东江士卒押着建奴的头颅缓缓跟随。 天津城外,驿道上面人来人往。五十里外的黑风口,却不是这番景象。两座高耸的大山直入云霄,大山之间,一条驿道蜿蜒其间。行人商旅们都是在山口之外暂停等候。直到后面的行人上来,数十人c上百人一起搭帮结伙,才敢过去。 黑风口左侧的大山,半山腰中,建奴派出的二十多名死士,两天前已经到了此地。知道此次前来只是演戏,做做样子,以便把另一名细作安插到王启年身边,所以众人都只带了短兵刃。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两天前众人来到山上后,找了一户猎户,杀光其全家。便盘踞在里面,打水生火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山下驿道上的行人发现。更别说派人四处巡逻走动了。 至于如何找到王启年,倒是不用担心。谋划已久的事情,自然不会出漏子。早在王启年登陆天津的时候,就有眼线死死地盯上了。等正主到了山下,眼线自然会发出信号。所以众人只需要躲在山中,紧盯着山下的驿道便可以了。 黑风口左侧大山的山顶上,接受了袁崇焕当面下的命令后,徐敷不敢轻慢,亲自带队,带领着辽东军中五十多名蒙古死士,也差不多同样在两天之前到达。与建奴不同的是,徐敷接到的命令是刺杀王启年,所以除了近身兵刃外,军中的弓箭也是人手一把。与建奴同出一辙的是,辽东众人也找了一户猎户,杀光其全家。鸠占鹊巢,在里面隐藏了起来。同样的,也有眼线远远的跟在了王启年马车后面。 这两拨人都躲在黑风口左侧的山上,距离只有数百米。只是双方都怕被人发现,隐藏的很好,相互都不知道。 同样在黑风口左边的山脚下,一个浑身衣衫褴褛,叫花子模样的彪形大汉,腰上挎着弓箭,手里拿着长刀。正弓着身子,和一头猛虎对峙。此人却正是在大棱河堡死里逃生的方振武。 当初建奴大军围攻大棱河堡时,眼见着城破,方振汉拼死把他送入了大棱河中,这才逃得了一命。 等方振武好不容易从大棱河汇中爬出来,已经在数里之外。有心赶回大棱河堡,却身负重伤,无法移动。 没有办法,只好找了个地方养伤。等养好伤后,已经是半年过去了。 方振武也不傻,这半年之中,反复思考,自己领着三千护粮军,护卫着六万石粮草,却正好被建奴大军攻击,到死也没能等来援军。 要知道锦州到大棱河堡,不过六十里,骑兵来援,也不过一个时辰功夫。自己提前一天派出求援信使,对上建奴后,又苦熬了两个时辰,却没有等来援军。到了此时,自然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却没敢往袁崇焕身上想,只是认为是祖大寿公报私仇,陷害自己。 养好了伤,方振武便千里迢迢的来找自己的老上司赵率教伸冤。到了山海关,看到关上的榜文,晴天霹雳,自己已经被袁督师诬陷为叛国,全家已经被抄斩。 案子已经是御旨亲批,没有挽回的余地。方振武心如死灰,知道找赵率教也没用了。叛国之罪,非同小可,老上司不仅不敢收留自己,说不得还得把自己绑送朝廷。于是便把满腔怒火转移到了大明朝廷身上,打算前往京师,行刺兵部大臣。 眼见着自己已经是钦犯,方振武不敢露出行踪,连露面乞讨也不敢。一路上只能专挑山间小路,狩猎前行,饥一顿饱一顿的熬着。今天走到黑风口,实在是饿的难受了,便射了一只野兔,烤好后美美的饱餐了一顿。没想到烤兔的香味引来了山中的老虎,于是一人一虎对峙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刺杀(中) 却说方振武正在山脚下和猛虎对峙,却也不敢轻动,只是瞪着老虎,希望它能主动退去。 倘若手里是平时用惯了的斩马大刀,方振武自然不会惧怕。自己常用的这柄斩马刀,柄长二尺,刃长三尺有余,净重便有三十八斤。刀沉势猛,平时战场冲阵,一刀下去,身披重甲的建奴都能劈成两半,区区一头老虎,自然不用放在眼里。 可惜如今到处逃命,斩马刀这种重型武器自然不能携带,身边只有一把二尺来长的腰刀。用这种短兵器对付老虎,方振武心里也没底。 方振武杀人无数,身上自然而然的带着一股冷冽的杀气。老虎也能感受到了方振武身上的杀气,知道这猎物不是容易对付。一人一虎对峙了一阵子,野兽毕竟是野兽,饥渴难忍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见老虎把爪子往地上按了按,身子往后一坐,然后前爪弹起,后爪用力往后一蹬,凌空朝方振武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方振武临危不乱,眼瞅着老虎即将扑上自己的头顶,身子蹲下,左手撑地借力,右手腰刀斜举。 就在老虎从自己头顶扑过去的一瞬间,腰刀往上一捅,插入了老虎的腹内。再用力往前拉去,在老虎肚皮上拉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从老虎下巴到尾腚,都被腰刀剖开成了两半。随着咔哒一声钝响,腰刀刀尖卡在了老虎的尾骨上,紧接着腰刀被老虎巨大的冲击力拉断。方振武手中的腰刀只剩下半截,刀尖部分留在了老虎尾部。 老虎扑到方振武身后,腹部的剧痛让他站立不稳了。这畜生也知道自己吃了大亏,逃命要紧。不敢再回头,挣扎着往山中逃去,肚子里面青黑色的肠子流了出来,在草地上团了大大的一团。老虎拖着肠子跑了几步,脚步慢慢的蹒跚了起来。逃出了十几丈之外,终于卧地不起。 方振武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腰刀不甚锋利,刚才这一刀,几乎是用蛮力砍开的虎腹。砍开前面柔软的腹部时候时候还好,到了后面老虎的尾骨时,腰刀卡在了尾骨里面。最后这一下冲击力道之大,腰刀都被拉断了,方振武的右手大臂也酸痛不已。 等老虎扑过去后,方振武赶紧翻身过来。发现老虎没有掉头再次扑来,反而往山中逃出,这才放心下来。倘若老虎再来一次,自己万万顶不住的,只能闭目受死了。 看着老虎跑了十几丈后,倒在了草丛中,一动也不动,这倒是意外之喜了。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捡起了几颗士子朝老虎头上砸了过去,看看老虎仍然没有动静。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短短的一次交手,虽说只有数息的时间,却不比平时冲阵轻松多少。那拼死的一刀耗尽了全身的精气。确定老虎死后,憋足的气一泄,浑身开始酸软起来,身体特别的疲惫。荒郊野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方振武直接躺在草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在草地上躺了半个时辰,恢复了体力,方振武这才拖着断刀,走到了老虎旁边。抬脚踢了踢老虎,确认老虎已死,便坐在老虎旁边,开始剥起虎皮来。眼下已经是九月底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冷,弄条虎皮来晚上当被子保暖也不错。 却说王启年c杨二狗c毛永孝三人,赶着马车,来到了黑风口前面。远远的便看到前面停了数辆马车,聚集了大堆行人。 三人走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前面就是黑风口,平时常有山贼出没,偶尔也见老虎等猛兽。众人到了这里不敢单独前行,只能等着聚集人群,凑齐了几十人c上百人才敢搭帮结伙的前行。 毛永孝行事谨慎,自然不肯多开口,打算跟着众人一起等待,凑齐人数再一起前行。 旁边爱出风头的杨二狗却忍不住了,开口吹牛道:“诸位且请听我一言,都列队跟在我家老爷车后,我保你等平安。在下东江镇第二猛将干不过毛承禄,不敢自称第一,又怕毛永孝回去乱说话,所以难得的谦虚了一次。杀过的建奴不知道有多少,倘若山贼敢来冒犯,请诸位旁边即可,且看看在下的手段,必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王启年坐在车内,听到此话哭笑不得,把这货派去跟毛承禄学东西,也不知道是对是错。这货的打仗的本领学到了多少不知道,毛承禄爱出风头的这个毛病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熊珊李瓶儿此时便混在人群中,听到杨二狗的话,心里不由得偷笑,心里说道:“现在叫你得意,等下让你好看。” 旁边的众人一看,这说话的家伙,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看起来确实很能打。何况跟在人家车后,万一碰到山贼老虎之类的,有人家顶在前面,自己有的是时间逃跑,安全的很。 于是众人纷纷奉承起杨二狗来,表示愿意听从杨二狗吩咐,跟着一起过黑风口。杨二狗听到众人的奉承,神色更加得意了,恨不得当场表演一番。 于是,王启年的马车打头,杨二狗c毛永孝一左一右坐在车辕上,领头往前出发后面跟着四五辆马车再后面,跟着二三十行人。熊珊也不动声色的跟在队伍里面。此时东江运送人头的大队人马,还在十多里之后。 却说众人一起沿着驿道前进,刚开始一切都很正常,既没有猛兽,也没有山贼。众人提起来的心思渐渐的放了下来。 驿道沿着山势蜿蜒前行,拐过了两道弯后,山势开始险峻起来。往前看,大山近在眼前,往后看,来路也被山势遮住。 众人刚刚放下的心思又提了起来。越是怕出事的时候,越是容易出事。 正在这个时候,后队的人群之中,先后闪出了两个汉子。不约而同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拉开引线,数息之后,一道烟花冲天而起。烟花冲到顶点后,发出清脆的爆炸声,在回环的群山中听起来特别的震耳。 二人放出信号后,趁着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拔腿便往两边山上逃去。 左侧大山的山顶上,徐敷带领的五十余名死士,不仅带了刀枪弓箭,还带来了两具军中攻城所用的攻城弩。弩箭老早就已经架好,寒光闪闪的箭头瞄准这山下的驿道。 看到山下众人进来时,弩手便已经把攻城弩稍作调整,瞄准了最前最后两架马车。听到信号响起,知道是目标到了,弩手扬起手中的大锤,狠狠的砸在了机栝上面。手臂粗的弩箭腾空而起,带着锐利的尖啸声,朝山下的马车射去。 毛永孝久经战阵,杨二狗也是跟着毛承禄镀了半年金的,一听到后面人群中的烟花响起,心知不妙,落入了圈套中。一开始还没想到对方会有攻城弩,毕竟这种东西在军中也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向是严加看管的。普通山贼要想弄到,难度无异于后世的恐怖份子弄到弹。 因此一开始二人也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后面人群上,担心其中隐藏有杀手,乘乱刺杀王启年。 这时候听到山上传来的尖啸声,二人一听便知道是攻城弩,大叫一声不好,不约而同的扑入车内,把王启年压在了车厢底板上。 到底还是迟了一步,二人刚刚把王启年压到,弩箭已经射到了眼前。 还好山上的弩箭手并不知道哪辆马车内坐着王启年,自然不会瞄准车厢。只会瞄准最前最后两辆马车的驾马射击。驿道不宽,只够两辆马车并排前进,此地又是险地,马车根本无法掉头。废了前后两辆马车后,马车内的人自然无法逃跑。等自己众人冲下山去,取其首级不费吹灰之力。 山顶射来的弩箭,把并排拉车的两匹驾马先后射穿。弩箭巨大的冲击力,把马匹射飞到了一边,顺带着拖着马车原地转了半圈,这才停了下来。 马车里面的三人被甩出了马车之外,摔的皮青脸肿。杨二狗,毛永孝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急忙把王启年拖到了马车后面。甩了甩头,清醒了一下,分清了方向,抬头判断出攻城弩的来向,二人又顺着攻城弩的来向,把王启年架到了左侧的大石下面,躲进了攻城弩的死角。 发生了如此变故,其余马车中的人却没有这么迅速的反应。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精明的赶紧滚出马车,混入后面人群中,糊涂的躲在马车上里面,拼命把自己的身体塞进车厢的角落,仿佛这薄薄的车厢模板能提供足够的保护。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众人都在哭喊。 后面步行的人群,经历短暂的惊呆之后,也炸了窝的蚂蚁一样,四散而逃。有的往前冲,有的拔腿往后逃。稍微冷静一点的,看着王启年众人的逃命方式,明显的专业人士,跟着活命的机会要大,便也跟着往山脚下逃了过来。熊珊也不声不响的混在人群中,挤到了左边山脚下。 杨存孝,杨二狗拔出刀来警戒,一边防备山上土匪冲下来,一边隔开跟着逃来的人群,担心里面混有刺客乘乱出手。 王启年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如果说心里不慌张,那是假的。再牛逼的谋士,遇到屠刀也没有反抗之力。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只能听天由命了。还好身边还有两个忠心的手下,战场上刀山火海上滚过来的。舞刀弄枪,这个自己不在行。自己不在行的领域,听专业人士的总不会有错。虽然心里也有些慌乱,却还能冷静的听从二人的安排。 看到连军中专用的攻城弩都出动了,已经不是山贼这种小场面了。杨二狗这时候不敢再出风头了,躲在大石下面,露出头颅紧盯着山破,同时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腰刀,期待着等会儿能多顶一阵子,能拖到后面的大队士卒赶上来。 挤过来的熊珊,却一点也不紧张,只是心里有些疑惑,不是说演戏么?做做样子就好了,怎么连攻城弩都用上了?咱们大金就是牛逼,这种重型器械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运送到大明腹地。嗯,我是大金人,我自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刺杀(下) 山顶上的徐敷,看着攻城弩射了下去,心里也紧张起来。 假如是山间小路,截杀倒是很方便。等目标走到跟前,大家一窝蜂的涌出去,抡刀乱砍就行了。即使目标要逃,也不用担心。无非是一个逃一个追,大家比拼脚力。辽东士卒硬抗建奴不行,逃跑功夫倒是一等一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落下,追上王启年这种文弱书生还是没问题的。 碰到这种驿道,目标又乘马车,就得小心谋划了。一旦弩箭没有射中前后马车,塞断道路。倘若王启年驾着马车逃跑,自己这边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塘沽到京师,人烟稠密,除了这个黑风口这个地点能下手外,其余地方根本没希望。依照袁督师的脾气,自己要是把这趟差事办砸了,回去之后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看到射出的弩箭成功射中目标,前后两辆马车瘫痪了下来,紧跟着目标也躲进了攻城弩的死角。不怕你躲,只怕你逃。徐敷大叫一声好!拔出刀来,招呼后面的死士“杀下去,一个不留。” 众人都带了弓箭,按照原定计划,先冲到山脚射程内,弯弓搭箭把驿道上能动弹的全射死。再弃弓抽刀,追杀零散四逃的人,务必不能留下活口。 于是,众人听令之后,纷纷从隐藏的地方钻了出来,把兵刃背到背上,弯弓搭箭跟着徐敷往山下冲来。 往下数百米之处,山腰之中,埋伏着建奴众人。听到山下传来的信号,建奴们也纷纷抽刀出来,准备往下冲。 大家都明白,此次截杀只是演戏而已,目的是把自己人安插到目标身边,顺便栽赃嫁祸给袁崇焕。要是真的冲上去一顿砍杀,万一不下心把目标给砍死了。细作安插到谁身边去? 因此谁也没当一回事,就像普通土匪一样,呐喊着就准备往下冲。 建奴众人刚刚起步,便听得身后树叶刷刷的响,隐隐约约无数人影从背后冲了下来。建奴众人大惊,什么情况?演个戏而已,这都能碰上意外?山上真有山贼?还是谁在这里设下了陷阱,就等着自己上钩了?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建奴众人赶紧闭口收声,纷纷就近找颗大树,把身子藏在树后,抽刀戒备起来。 徐敷等人正在往下冲,突然听到前面山腰中发出一阵喊声,然后便影影绰绰的冲出了许多人。心里也是吃了一惊,什么情况?真山贼?赶紧收住脚步,挥手说道:“噤声。”后面众人也纷纷挺住脚步,就近找了树木掩护。 有一点徐敷很清楚,不管对方是敌是友,都必须尽快解决掉。拖延时间太长,只怕会让王启年逃之夭夭。林中作战,最怕的就是对方躲藏。大家一起玩捉迷藏,没个半天根本无法清除干净。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把对方从树后骗出来,徐敷便从树后探出头颅,用蒙古话喊道:“苏不提部落办事,还请对面的朋友行个方便。” 建奴们一听对方的蒙古话,倍感亲切啊。蒙古苏布地部落老早就投靠了大金。算的上自己人,莫非范先生又派了人来?倘若真是范先生派来的人,自然知道自己假扮袁崇焕辽东军的事情。便开口用汉语喊道:“对面的朋友,我们是辽东袁督师的部下,奉命在此公干,还请你们行个方便。” 徐敷一听此话,也傻了眼了,回头看了看自己及周围众人,不对啊,我们才是辽东袁督师的部下啊。悄悄的举起了手,做出了进攻的手势。旁边众人纷纷举起弓箭。徐敷接着喊话道“大明的朋友,我们为驿道上的财物而来,不如大家合作,财物一家一半。” 建奴一听这话,便知道对面这伙人肯定不是自己人。 虽说蒙古人也有进入大明地盘打劫的时候,不过一般都是上万人一起进攻边境的小城小县,还从来没听过几十个蒙古人千里迢迢来大明腹地劫道的先例。 细作头领也深知丛林作战是大忌,大家都藏来藏去,很费时间,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对方忽悠出来。 自己跟着大军远征蒙古,横扫辽东,还从来没碰到过对手。只要能把对方忽悠出来,即使对方人数多一倍,自己这边也是不怕的。便低声让众人做好突击的准备,然后继续用汉话喊道:“好!驿道上的财物,一家一半。为表诚意,双方都不许拔刀,一边一个轮流走出来。” 时间紧急,徐敷稍微沉吟一下,便开口同意。示意身边的人走出去一个,低声吩咐道:“把弓箭放下再出去,不要让对方知道我们有弓箭。出去后听到后面放箭,赶紧趴下。” 看到对面主动走出来一个,建奴首领也偏头示意了一下,让自己这边也出去一个。就这样,双方一边一个轮流往外走,到了双方都可以看见的空地,相距十几步时便纷纷停住,相互戒备。 双方轮流出人,很快建奴那边二十多人全部走了出来。徐敷这边人多,走出去二十多个,树林里面还有二十多个。看着建奴那边没人再出来,徐敷大喊一声,射。 前面二十多名部下赶紧伏低了身子。后面树林中的二十来人一听此话,纷纷举弓射去。 丛林作战弓箭用处不大,也很少会有人带弓箭。建奴那边没料对方会放箭,猝不及防之下,眨眼间便倒下了数人。 一轮箭雨过去,倒下数名建奴,剩下的纷纷大怒,拔刀就往前冲。双方相距只有十几步,徐敷这边还来不及射第二轮,对方便已经和自己外面这二十多名部下搅和在一起,捉对厮杀起来。敌我混在了一起,没法再射,树林中众人正准备弃弓抽刀,一起杀上去,却被徐敷阻止了。 却说山脚的方振武,正在专心致志的剥虎皮呢!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抬头看了看,周围没人,不关自己的事情,不用管,继续低头剥虎皮。 紧接着传来两声破空之声,方振武久经战场,一听便知道这是攻城弩发出的弩箭。条件反射一样的跳了起来,自己哪里漏了行踪?追踪自己的军队已经到了?按道理来说,追杀自己也不该用攻城弩啊。有攻城弩必然有军队在附近。保命第一,方振武背上弓箭,挺起断刀,就朝山上摸去,看看情况再说。 半刻钟不到,方振武便悄悄的摸到了众人交战的场所。眼见着两伙人厮杀,进退之间都是明显的军伍风格,却一个个都是黑衣黑裤,明显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干自己的事情,方振武这才放下了心,躲在一边欣赏起来。 双方在山腰上捉对厮杀,建奴的战力明显更强。十几个建奴对二十来个辽东士卒,半柱香不到,辽东这边便倒下了十来人。眼见敌人凶悍,估摸着自己这边的人全上去也没有把握必赢。徐敷把心一横,大声下令道“不分敌我,继续放箭。” 留着林中的众人迟疑了一下,继续举弓放箭。虽说已经尽量避开自己人了,误伤还是难免。很快,山腰中混战的众人一个接一个的中箭倒了下去。 看看战场中央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徐敷便领着众人出来一一补刀。为了保密起见,身负重伤不能行动的自己人,也一一补刀杀死。 活着的其余辽东士卒,看到徐敷先后两次下令屠杀自己人,心里多少有点想法,看向徐敷的眼神也是怪怪的。徐敷一看众人的眼神,心知不妙,为了安抚众人,便开口说道:“杀了王启年,袁督师必有重赏。死了的赏金加倍。”说完,又带头急匆匆往山脚下冲去。刚才这一场混战,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还不知道下面情形如何了。 众人一听,“重赏!”,这个可以有。便跟在徐敷身后,也接着往下杀去。 旁边的方振武一听“袁督师”这三个字,恨得牙齿咬碎,头发直指。杀不了袁崇焕,坏了他的好事也是好的,先出了心头这口恶气再说。 对方还有二十来人,硬拼不是办法。方振武强忍住心头的怒火,从死尸上捡了一把好刀,又剥下了一套黑衣,穿在自己身上,冒充徐敷部下,跟在众人身后往山下冲去。 却说山脚下,王启年众人躲在大石下面。杨二狗c毛永孝都拔刀戒备,等着山上匪徒冲下来厮杀。谁知道半刻钟过去了,还是没见到人下来。倒是听到山上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阵的喊杀声c打斗声c惨叫声。 杨二狗c毛永孝三人面面相觑,莫非匪徒内讧了?只听说过打劫之后分赃不匀内讧的,还从来没听过财货还没到手便内讧的。 扮作熊珊的李瓶儿也是满头雾水,前面的攻城弩已经是计划之外的事情了,按道理,此时同伙们应该冲下来追杀众人,然后自己带着王启年等人顺利逃走才对啊。你们在山上砍砍杀杀的干嘛?鬼上身了么? 其余众人倒是没这么多心思,命都快丢了,脑子里哪里还会有想法。只是战战兢兢的挤在一起,等着生命最后一刻的到来。 过了半晌还是没动静,抬头看看,没看到匪徒啊。再回头看看,前面那些四散而逃的众人,都已经逃的看不见了。早知道就跟着他们跑了,何必留在这里等死。里面自作聪明的便拔腿往来路逃去,有人带头,剩下的也纷纷跟着往外逃。 可惜此时再逃已经太迟了。徐敷带领众人到了山脚,看到人群纷纷往回逃。徐敷想也不想,直接弯弓搭箭,瞄准众人开射。后面诸位部下也纷纷效仿,弯弓射杀。眨眼间,数人中箭倒地。后面的数人赶紧掉头,又跑回到了大石头下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方振武发威 徐敷领着手下一通乱射,又把众人逼回到巨石底下。 好在这巨石却不是连根生,而是凌空探出,底部还有一个巨大的空隙。平时行人往来时,倘若遇到大雨,便可以在下面避雨。既然有用,所以一直以来,也没人把这块巨石炸掉。 杨二狗看到匪徒们除了攻城弩外,竟然还带有弓箭!这下可麻烦了,三人前往京师,都没有着甲。这种情况想近身都难,对方二十来人一轮齐射,直接搞定,更别提厮杀了。眼下,唯有拖的一时是一时,赶紧把王启年塞到最里面,自己和毛永孝紧紧挨着护卫。 众人行入黑风口的时候只有三十余人。前面遇攻城弩袭击,十来人乘乱逃脱。刚才这一波箭雨,又射死了十来人。眼下包括熊珊在内,便只剩下六七人,纷纷挤在巨石的另一侧。 徐敷一看众人躲进了巨石,急忙爬了上去,探头往下看。视线却受巨石所阻,看不到下面的情形。心里估摸着下面也几个人了,便招呼了众人一声,弃弓取刀,从巨石两旁杀了下来。 巨石下的众人看到匪徒操刀杀来,一个个吓得两腿发抖,却没有半分反抗的勇气,只是跪在那里,磕头求饶。 王启年心里也很紧张,莫非老子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不过还算冷静,摸了摸身上,只找到了一把匕首。聊胜于无,便掏出匕首,扔掉套子。 单手执匕,护在胸前。 旁边杨二狗c毛永孝看到匪徒弃弓取刀,心下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没有远程攻击能力,多少还有一搏的机会。 毛永孝把王启年往身后一推,挡在了前面,对着杨二狗开口说道:“二狗兄,对方人多,军师大人又没有武力,千万别去空阔地带。唯有把军师大人护在身后,能拖多久便是拖多久,希望能拖到后面的兄弟们上来。” 石头下面的李瓶儿看到黑衣人冲了下来,以为下来的是建奴细作,心中大喜,你们打闹了半天,终于想起干正事了。掏出怀中的匕首,朝领头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便冲了上去,假意搏斗起来。 袁督师手下这群黑衣人哪里知道李瓶儿是谁啊?看到对方使眼色,也不明白怎么个意思。一见李瓶儿冲到了跟前,黑衣人想也不想,劈头一刀就砍了下去。 李瓶儿吃了一惊,不是演戏么?怎么弄的这么逼真,赶紧扬起匕首上档。没想到对方刀势沉重,手中匕首几乎被一刀磕飞。 李瓶儿又是一惊,这已经不是演技的事情了,是真的搏命啊! 心头也有了几分的生气,不过念在对方是自己人,还是狠不下心来下杀手,只是一味的游斗。一边游斗,一边往王启年身边靠去。还是想按照原计划,在紧要时刻,带着王启年逃出生路,利用这个救命之恩安插到王启年身边。 旁边几个黑衣人也冲了过来,把跪地求饶不做反抗的众人一一砍死。 剩下的黑衣人一窝蜂的涌向王启年三人,纷纷举刀乱砍。和建奴细作搏斗时,这些人虽然只是在后面放箭,没有上前厮杀,十几箭射下来,体力消耗了不少。刚才又从山上冲了下来,体力多少也有点消耗,发挥不了巅峰时候的实力。而巨石下面的杨二狗c毛永孝好歹也是在刀光剑影中混过的,又一直躲在巨石下面,算的上生力军。因此二人面对六七个黑衣人的进攻,还能堪堪抵挡。 杨二狗c毛永孝在前面拼命,王启年却躲在二人身后无所事事。抽空看了一眼旁边的李瓶儿。 事已至此,基本可以确认李瓶儿无害。眼下被黑衣人团团围住,对方拿下自己数人已经是迟早的事情,犯不着这个时候还演戏。 何况王启年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来黑衣人是下了死力的想要李瓶儿的命。至于李瓶儿的游斗,王启年只是认为这女的心太软,没有杀人的勇气。眼见着正在和黑衣人游斗的李瓶儿正在有意无意的往这边靠。赶紧大喊道:“旁边那个姑娘,赶紧冲过来,大家联手抗敌。” 李瓶儿闻言大喜,目标终于中计了。狠命一刀划向对手黑衣人喉咙,逼迫黑衣人回刀防守。 趁着这个空挡,李瓶儿一个箭步冲到了围攻王启年众人的身后。挥起手中匕首朝最近的黑衣人肩膀上面扎去。黑衣人卒不及防,右肩部中刀,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旁边的黑衣人回手就是一刀,李瓶儿顺势一蹲,从对方腋下钻了进来,转身和杨二狗c毛永孝一起联手抗敌。 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半圆,这下子,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防守之余偶尔也能出刀攻击。三人都是好手,盏茶时间连杀五名黑衣人。下死手的全是杨二狗和毛永孝。李瓶儿以为对方是自己人,紧要关头往往手下留情,只把对方杀伤就算。 众人围攻四人,巨石下面空间又有限,能挤进去围攻的也就六七人。杀光其余人后,徐敷便一直站在圈外旁观,让众人轮流进攻,以消耗他们的体力。打算到了最后再出手,亲手砍下王启年的头颅,回去向袁督师请功。 眼见着自己这边连死五人,只剩下十来人了。又看到被围攻的数人也开始气喘吁吁,体力下降,挥刀的动作也开始缓慢起来。 徐敷知道时候差不多了,紧了紧手臂的护腕,活动了一下手指,走到了众人身后,拔刀在手,准备自己收宫。 正在此时,异变突生,背后传来一阵弓弦震动的声音。 徐敷十分警觉,回身就是一刀,堪堪将身后的羽箭劈开。抬头便见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自己人黑衣的大汉。大汉左手持弓,右手抓着一把羽箭,搓成扇形拿在手里。 只见大汉右手急速抖动,手中的羽箭一根一根快速减少。再定睛细看,大汉手中减少的羽箭正一根根朝众黑衣人射去。 “连珠箭?”徐敷一看这射箭的独门手法,心里吃了一惊,这不是方振武那货的独门秘籍十星追月么?普通人射箭一箭一箭得射,据说高手能发连珠箭,三箭齐发,找个徐敷也在军中见过。这方振武祖上却传下一门秘籍,连珠箭十箭连发,这个自己只是听说过,没想到今天亲见了。徐敷赶紧喊道:“方振武你竟然没死?” 徐敷话音刚落,便听到耳边接连响起惨呼声。回头再看,剩下的十来名黑衣人一下子倒下了九个。方振武的十星追月果然名不虚传,箭箭射中黑衣人的咽喉。 在辽东时,徐敷便不止一次听说过方振武的勇武,传说中辽东第一。心下只是不信,辽东自袁督师以下,吹牛的人多了去了,这方振武八成也是吹出来的,心里一直想找他较量一下,分个胜负。看看是传说中的辽东第一厉害?还是自己这个广东第一厉害。谁知道自己刚到宁远,方振武便被发配到了护粮兵中,去了锦州。正想着找个机会去趟锦州一分胜负,没想到很快便传来了方振武投敌的消息。为此,徐敷还一直在遗憾没有机会戳穿方振武的牛皮。 眼下亲眼见识了方振武的十星追月,徐敷心里大惧,估计自己在方振武手上也讨不到好处。又见着离王启年很近,先完成任务是正经,回头再和方振武交手也不晚。 对面能战的三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徐敷瞅准机会,一刀朝李瓶儿砍去,李瓶儿举刀上撩,咔哒一下手中匕首被磕飞。徐敷又是一刀栏腰斩了过来,李瓶儿手中兵器已失,无法抵挡,赶紧一个旱地拔葱跳了起来,想躲过这拦腰一刀。没想到久战之后,体力不支,只跳到一半刀锋便到了腿前,眼见着双腿就要不保。 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的杨二狗砍死最后一个黑衣人,瞥见李瓶儿遇险,匆忙往旁边砍出一刀,挡在了徐敷的刀前。稍稍阻挡了部分力道,李瓶儿这才逃过一劫,只是左边大腿被徐敷砍进去半寸,鲜血一下子染湿了襦裙。 杨二狗这一刀刀势用老,身前空门大开,加上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被徐敷抬腿一脚,踢出了数米之外。 杨二狗挣扎着想起来,吐了两口血之后,又到了下去。 徐敷的广东第一不是瞎吹的,旁边的毛永孝奋不顾死的扑了过来,照样被徐敷一脚踢开。也是倒在了数米之外,吐血不起。 三人都被徐敷一招废了。身边无人,王启年也只能闭目受死。徐敷举起刀来,朝王启年脖子砍去,眼见着王启年就要身首异处。 远处的方振武以连珠箭的手法射完手中之箭后,看着黑衣人死光了。又见着徐敷的身手不错,也起了比试的念头,弃弓取刀,赶了过来。 才奔了十来丈,便看到徐敷砍瓜切菜一般杀散了三人,紧接着便要取王启年的首级。方振武心中大急,抬手便把手中的腰刀朝徐敷掷了过来。 徐敷闻听身后的破空之声,知道有暗器射来,也顾不上杀王启年了,回身就是一刀把方振武掷来的刀砍开。这掷来的一刀力道如此的猛烈,徐敷持刀的手也震麻了。一招隔空交手,徐敷便知道自己远远不是方振武的对手。 眼见着方振武扑了过来,徐敷这下也顾不上杀王启年了,回头来抬腿就跑。自己的小命最要紧了,虽说此次功败垂成没有杀掉王启年,不过有了方振武未死这个情报,回去也足够交差了。 袁督师嫡系部下逃跑功夫果然一流。方振武才追了几步,徐敷这货已经跑的看不见了。方振武无奈,只得回转身来。也不理地上众人,直接往山脚树林中走去,自己的虎皮才剥了一半呢! 王启年却不肯让机会如此错过,这种高手如果能招揽到身边,必然是一大助力。刚才也从徐敷口中知道了方振武的身份,便走到方振武身前,拱手谢道:“在下辽东王叶,多些方将军救命之恩!” 方振武瞪了王启年一眼,说道:“我没想过救你,只想坏袁崇焕那个狗贼的好事。”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算看透了,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说完,自顾自的走进了树林。 王启年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生气。转身去查看杨二狗c毛永孝c李瓶儿的伤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归心 上文说到方振武救下王启年众人后,却也不搭理对方,自顾自的回树林继续剥虎皮。 杨二狗c毛永孝拼死护卫王启年的安全,受伤吐血在地。这个时候正是收买人心的好机会,王启年自然得第一时间去查看其伤势。 俗话说的好,常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传闻中某人冲杀于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反复冲杀下来, 身上一点伤也没有。这要么是吹牛逼,要么是写书的人弱智。 战场之上,面对几十把长枪同时捅过来,几十柄长刀同时劈过来,不仅要全数避开,还要短时间内杀光对方。除非是神仙,否则功夫再好也做不到。 实际情况是,敢于冲阵的猛将首先有一身好的盔甲,能有效防御掉大部分攻击。不过盔甲也不是万能的,除了躯干部分之外,还有许多地方遮掩不到。这个时候个人的经验就很重要了。遇到避不开的攻击,有经验的往往会用身体不重要的部位去挡,这样即使受伤也不致命。 所以真实情况是,再牛逼的武将冲阵之后,往往也是大伤没有,小伤满身。杨二狗c毛永孝二人久经战阵,自然也深通这种保命之法。 王启年仔细查看了两人的伤势,二人浑身都是伤口,至少也中了二十刀。幸好刀刀都避开了要害,入肉甚浅,除了几处任然再流血之外,其余伤口大多已经止血。要说二人受伤最重的地方,反而是面对徐敷之时一人受的一脚。 碰到徐敷这种高手之中的高手,避不开也是情理之中。 跌打内伤这种情况,后世已经很少见了,王启年也没有经验。唯有根据自己粗浅的医学知识,简单地替二人紧急处理了一下。接下来,取过清水,帮二人洗干净伤口。撕开自己的衣服,扯成布条,帮二人包扎起伤口来。止血要紧,也顾不上消毒了。按道理得用绑带,不过这玩意儿这年头没有。 处理完二人的伤势后,王启年又来到了李瓶儿跟前。 李瓶儿情形却严重的多,脸色苍白,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已经陷入了昏迷。大腿伤口处,鲜血仍然在汩汩的流出。 王启年也顾不得这么多。赶紧撕开李瓶儿的裙子,一条露了出来。优美浑圆的修长,细削光滑的小腿,配上细腻柔滑c娇嫩玉润的冰肌玉骨,真的是让人心动。王启年定了定心神,用布条在李瓶儿大腿根部,近心端处包扎起来。包扎之时,难免会有肌肤接触。触手之处,温润c香滑,弹性惊人,引起无数遐想。看看血渐渐的止住了,没有了性命之忧,王启年也放下了心来。只是那条太过诱人,王启年赶紧解下了袍子,盖在了李瓶儿身上,遮住了春光。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紧急的脚步声。却是后面的东江士卒赶了上来。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后面押运建奴头颅的东江士卒,正在慢悠悠的赶路。走了半天,突然发现前面大群人迎面不要命的逃来。 众人心下大惊,赶紧拦住问明详细。行人们只说听到前面黑风口有匪徒杀人,看到旁人逃命,便也跟着一起逃。 士卒们一听这话,心里大急。黑风口有匪徒杀人,说不定军师大人也遇险了。留下二人看守建奴头颅,其余四十八人赶紧朝黑风口奔来。一路上碰到逃命的行人越来越多,众人心下也越发的着急。 一路急行,众人进了黑风口,转过两道弯,便看到远处的巨石下面,王启年正在那里给人包扎伤口。这才放下心来。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师大人都没事,二位将军都是好手,自然也不会有事。 王启年看到众人赶了过来,心下松了一口气。士卒们经常受伤,处理伤口的本领肯定比自己强。 王启年安慰了受伤的杨二狗c毛永孝两句,便把二人交给士卒们照料。又吩咐了其余士卒去清理驿道,准备送三人去最近的医馆疗伤。 驿道上全是死马死人,清理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王启年招揽方振武的贼心还没死,便趁着这短暂的时间,钻进了山脚的树林。 老虎躯体庞大,要把整张虎皮细细的剥下来,不能破损,自然也很耗费功夫。 过了这么久,方振武还在专心剥虎皮。看到王启年过来,方振武抬头看了一眼,确认无害之后,又埋头苦干起来。 王启年磨磨蹭蹭的来到了方振武旁边,一看到老虎尸体也吓了一大跳。一直以为打虎的事情只是演义,没想到今天碰上了。开口恭维道:“方将军好本事,这么大的老虎也能打死。” 方振武头也不抬,硬邦邦的说道:“狗官滚开!” 王启年摸了摸鼻子,在方振武旁边蹲了下来,开口说道:“方将军这句狗官骂的好!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所以,在下有官也不做,仍然是白身。” 方振武明显不信,手下这么多人拼死护卫,还说不是当官的,骗鬼呢!没理王启年,继续低头干活。 王启年一看方振武的神色,便知道他不信,继续开口道:“方将军不信?在下和将军一样,都是凭自己本事混饭吃的。将军靠的是功夫,在下靠的是脑袋。眼下在下在皮岛毛大帅那边参赞军务,却确实没有官职。说起来,上次在大棱河堡,和方将军缘悭一面啊!” 方振武一听大棱河堡二字,原本稳当当剥皮的手也抖动了一下,好好的一张老虎皮被割出了一道口子。眼见着这虎皮废了,方政武把手里的刀子一扔,坐在地上,抬起头来,看向王启年。 王启年接着说道:“当初在下在东江之时,细作曾回报皇太极率领大军南犯锦州右屯等地。又听得袁督师把大量粮草囤积在大棱河堡,却只派方将军领数千老弱看守。于是在下请示毛大帅后,领着数百东江士卒前来救援。只是没想到在右屯便被何可纲将军拦下,浪费了不少时间。等到东江斥候赶到大棱河堡时,战事已经完结。” 方振武落入大棱河时,确实看到河对岸有十来位大明士卒在隔河探视。一开始还以为是祖大寿派来看看自己死没死的。听王启年一说,才知道原来是东江派来救援的斥候。人家千里迢迢的前来救援,虽说来晚了一点,没有救上,不过这份人情还是要领的。看向王启年的目光也没有那么冷漠了,只是仍然不做声,心里对王启年却多了点好感。 王启年接着说道:“可惜了这数千大明士卒啊,个顶个都是好汉子。虽然身为二线的护粮军,却也敢于和建奴死战。到了最后也没一个投降的。建奴因此大怒,据说里面有个叫方振汉的,硬生生的被建奴砍成了肉酱。”(这是欺负方政武消息不灵通,其实这群护粮军大多投降了,这个情况王启年知道,方政武可不知道。) 方政武一听到方振汉的惨状,又想起了平时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眼睛开始湿润起来,脸上也有了表情。 王启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方将军满门忠烈,可惜却被袁崇焕陷害,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实在叫人可叹!” 方振武神色更为激动,低下了头,无声的流下了泪水。 王启年继续开口道:“想报仇?就凭你一个人报的了仇么?且不说建奴皇太极,也不说辽东袁崇焕。就是地位最低的祖大寿,身边也常常有上百人护卫。方将军再勇武,能一个人杀光上百人么?” 方振武抬头看着王启年。 王启年自然知道方振武的意思,继续开口道:“在下湘中王叶,想来将军应该听说过。自今年正月便去了皮岛帮毛大帅参赞军务。年初建奴南犯东江,在下略施小计,便让杜度数万大军死伤无数,铩羽而归。 辽东袁崇焕出卖粮草给建奴,也是在下略施小计,在粮草中投毒,毒死建奴上万。这还是当时实力不足,很多计策没法施行,否则杀伤更多。最近在下闲的无聊,在东江煮了点海盐,顺便帮毛大帅屯了点粮田。数年之后,东江便会兵强马壮。” 王启年还没说完,方振武听到这里,直接硬生生的插嘴道:“你想招揽我?” 哪有人说话这么直接的,王启年本来还想再绕绕圈子,再提招揽的事情。没想到这货直接就捅破了,王启年到嘴的话硬是被噎了回去。想了想,王启年也不再绕圈子了,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没错,方将军勇武无敌。在下虽然也算的上智计过人,身边却缺乏一位能冲锋陷阵的猛将。故此想招揽将军。” 方振武开口道:“我乃朝廷钦犯,你就不怕惹祸上身。就算朝廷不追究,袁崇焕那狗贼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王启年笑道:“朝廷那边,在下自然有应付之法。至于袁崇焕,方才那徐敷便是为在下人头而来。即使在下不收留将军,袁督师便会放过在下? 在下与将军有共同的仇人,正应该携手合作,共报此仇。” 方振武想了想,开口道:“想要招揽我也行,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王启年心下大喜,赶紧开口道:“是何条件,请将军尽管说。” 方振武便开口道:“第一,袁崇焕c祖大寿两条老狗与我不共戴天,你必须发下毒誓,帮我报了此仇。第二,崇祯皇帝误信奸臣,杀我满门。我曾指天立誓,此生决不为朝廷所用。投靠大人之后,在下也绝不为这昏庸的朝廷出力。” 一听此话,王启年心下更加高兴了,缺的就是那种敢跟着老子造反的。你要是朝廷的死忠,后面有些不利于朝廷的机密事情,我还怎么用你啊。 二话不说,王启年捡起了方振武扔掉的腰刀,在衣服上面擦了擦,割破了手臂,发下了血誓:“苍天在上,我王叶在此立誓,必为方将军诛杀袁崇焕c祖大寿两名老贼,为其报仇。亦不逼迫方将军为朝廷出力。若有违誓,叫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方振武听完王启年的誓言,也不说话,接过王启年手中的刀子,在脸上画了两刀,自己毁了容。然后跪在王启年身前说道:“主公,昨日的方振武已死,还请主公赐下新名。” 王启年看到方振武毁容之举,心下也是十分感动。这可比发毒誓可信多了,不仅仅表明了方振武的忠心,还主动帮自己免掉了以后的麻烦。毁了容,就没人再能认出方振武,自然也没有了首尾。c 于是便依照收家臣的规矩,将手按在了方振武的头顶上,开口说道:“你族弟方振汉为你而惨死。我便取其名中的汉字赐给你,以后你就叫方汉!但愿你以后不要忘记报袁崇焕c祖大寿之仇,也不要忘记报建奴之仇。” 心里有一句话,却还不到说的时候:“愿你以后不要忘记大明朝廷杀你全家之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春色无边 王启年将手掌按在方振武头顶,说完这席话后。方振武对着王启年磕了三个头,以示臣服。王启年则反过来对方振武行了半礼,以示回敬,意思是不拿方振武当家奴对待,而是类似于春秋时期的家臣。名分既然已经定下,二人执手同笑。 等二人从树林中走出来的时候,驿道已经被士卒们清理干净。死掉的马匹被堆在了驿道的一侧,剩余的马车已经整理好。行人的尸首则被运送到了巨石下面,以免日晒雨淋。 当初王启年领着众人进黑风口时总共有五辆马车。遇到徐敷袭击,前后各一辆马车的马匹被攻城弩射死,车厢也受损严重,眼见着无法再用。 士卒们便收拾了剩下的三辆,把杨二狗c毛永孝都抬上了马车。 至于李瓶儿,士卒们则没有动,倘若是个老年女人或者丑八怪,说不得士卒们也会好心搬运上去。看到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躺在那里,身上还盖着军师大人的袍子,这不是表明已经被军师大人霸占了么?士卒们又不傻,这等艳福当然要留给军师大人了。 王启年出来后,看到李瓶儿还躺在地上。看看四周,都是大老爷们,叫谁抱上马车也不好。唯有自己动手,便准备把李瓶儿抱上了第三辆马车。 王启年刚刚把李瓶儿抱入怀中,却见李瓶儿眼皮一挑,睁了开来。 李瓶儿第一感觉便是大腿处凉飕飕的,裙子被谁撕开了。赶紧动手往下一摸,却扯动了伤口,‘嘤啉’一声呻吟了出来。 这娇嫩的声音一入耳,王启年感觉整个身子都酥了。再配上这弹力惊人c温香软滑的手感,要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 李瓶儿感觉裙子被撕开了,自己又被人抱在怀里。心下大惊,抬手就要反抗。 王启年感觉到手中的娇躯一阵扭动,连忙低头探视。 双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看到王启年英俊的脸孔出现在眼前,李瓶儿举起的手,却也打不下去。就这样尴尬的举着。 呆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急中生智,又是一声‘嘤啉’,假装昏了过去。举起的手搭到了王启年的脖子上面,脸色通红,却只顾把头往王启年怀里藏,仿佛鸵鸟一般。 对于这种飞来艳福,王启年自然不会拒绝。轻轻地把李瓶儿抱到马车上,小心翼翼的摘下她挂在自己脖子上面的玉手,放在了她身侧。拉过车厢内的一条毯子,铺在车厢地板上,再小心翼翼的把李瓶儿抱了上去。最后,又把自己的袍子盖在了李瓶儿身上。 李瓶儿脸色通红,浑身发软,只是任由王启年安排。 帮李瓶儿整理好后,王启年下了马车。方振武是钦犯,腰牌见不得光。除此之外,众人里面职位最高的便是毛永孝这个千总。 王启年摘下毛永孝的腰牌,吩咐两位士卒拿着腰牌前去报官;又派了五名士卒看守现场,等待官府派人前来;其余众人之中,留了六名士卒赶车;剩下原路返回去接应那三百余建奴首级。 和众人约定好在三河县碰面,便领着安排好的人继续赶路,先把伤者送医治疗要紧。 六名赶车的士卒,每两人一辆,坐在左右车辕上赶车前行。方汉刚才自己割伤了脸,也算伤员之一,王启年本想让他也在马车上呆着。 方汉却不干,直接拎起一个士卒放在地上,自己跳上车辕,赶车前行。 杨二狗c毛永孝两个伤员一人躺一辆。王启年自然是和李瓶儿一辆,这是上位者的特权,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不这么做反而不合情理。 却说众人急忙上路,往三河县赶去。 王启年上了车后,才发现自己又犯糊涂了。为了帮李瓶儿止血,自己用布条紧紧的勒着李瓶儿的大腿。勒的太紧会阻止血液循环,这么长时间没有解开,可千万别把这漂亮小妞弄成残废才好。 当初李瓶儿昏迷,不用担心她的反应,做这种事情自然不用紧张。如今李瓶儿醒着,自然不便再揭开袍子去查看其大腿伤口。又没法和她解释这种超出时代的止血方法,王启年只得硬着头皮,从袍子下面把手伸进去,沿着李瓶儿光滑的小腿一路向上,想帮李瓶儿把布条解开。 这一点李瓶儿却不知道,刚刚还沉迷在这个男人温柔甜蜜的照料之中。突然又发现这个男人丑恶的嘴脸,竟然如此急色,不顾自己受伤之身,在马车上就急不可耐的轻薄起自己来。 想到自己此行的任务,李瓶儿却又不敢反抗,只好拼命的夹紧双腿,却依然阻止不了王启年的怪手。眼见着这怪手越来越往上摸,李瓶儿也急了,赶紧伸手挡住。眼见着自己将要托付终身的人竟然如此的禽兽,李瓶儿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自己身为李永芳之孙女,本来就出身高贵,长得又十分漂亮,典型的白富美。以自己的姿色家世,在大金一向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范先生好几次找到自己,反复劝说,此事不仅关系到大金的国运,也关系到自己家族的前途。所以自己虽然有些反感,但还是义无反顾的答应了下来。 随着后来范文程驱狼吞虎之计的实行,有关于王启年的传言也在大金国内流行起来。一时之间,王启年名动天下。李瓶儿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次行动的对象是个如此牛逼的人物。哪个少女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人中之龙? 到了此时,李瓶儿心中的反感,稍微有些消退,隐隐还有些期待起来。 到了今天的见面,自己远远地跟在王启年身后,偷偷的瞄王启年过几眼。这男人不算健壮,却很儒雅,长得又白净英俊,比大金那些粗俗的武人好看多了。心里已经有了四五分的满意。 等到自己被黑衣人围攻时,王启年明明自身不保,还肯留意关心自己,招呼自己过去,心里的满意涨到了六七分。 等到自己受伤昏迷,这个男人虽然没经过自己同意,便撕开了自己的裙子。不过这是从权之举,也不算失礼。对王启年的印象又加了一丝感激,心里的满意涨到了分。 待到这个男人把自己抱在怀里,温柔的放上马车。动作是如此的小心,如此的温柔,再加上男人身上那种好闻的气味刺鼻而来,自己幸福的简直天旋地转,心里的满意也到了十分。甚至开始感谢其范文程来,倘若不是范先生的安排,自己又如何能碰上如此可心的人儿。 可惜,这一切都变了。自从那个男人不顾自己的伤病,把手探上自己的大腿后,先前的幸福c满意变成了现在的伤心c绝望。没想到自己未来的男人竟然是个禽兽。美梦破碎了,少女的心也破碎了,感觉不会再爱了! 想到这里,李瓶儿的脸色由最初的羞红,变成了绝望的惨白。这就是自己的命啊!认命了! 既然已经绝望,为了大金,为了自己的家族,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看到王启年的大手不肯退缩,李瓶儿认命地松开了手,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接下来的欺辱。 王启年又哪里能想到,这短短的一瞬间,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竟然脑子里面转过了这么多念头。 看到李瓶儿不再阻挡,事不宜迟,布条解迟了说不定就要截肢了。救人心切,王启年的手赶紧继续往上探,到了李瓶儿的大腿根部。 李瓶儿第一次被男人侵入要害,心里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紧张的浑身僵直,渐渐的发抖起来。 没想到王启年只是蜻蜓点水搬的在李瓶儿大腿上触碰了一下,紧接着便移动到一边。找到了布条,轻轻的扯了一下,嗤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便把布条拿了出来。 李瓶儿本来还在闭着眼睛等着王启年的侵犯,却发现王启年的怪手已经退了出去。偷偷的睁开眼睛一瞄,却发现王启年手上拿着一根布条。同时,自己已经麻木的右边大腿渐渐的开始有了知觉。 到了此时,李瓶儿才知道,原来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禽兽,不是想轻薄自己,而是单纯的想帮自己解开包扎而已。 一瞬间,原来的伤心c绝望没有了,幸福填满了心坎,不知不觉的脸上又泛起了羞红的颜色。 想到了刚才那种羞羞的感觉,李瓶儿赶紧把身上的袍子往上扯了扯,盖住了自己的脸。躲在袍子下面开心的笑了起来。 虽然解开了布条,按理李瓶儿的腿部应该恢复了血液循环。不过绑的时间太久,王启年又没经验,心里自然没底。眼见着李瓶儿把袍子上拉,露出了下面一双白嫩的玉笋。便鬼使神差般伸手握住,轻轻按摩起来,同时轻声问道:“怎么样?姑娘,现在右腿恢复感觉了么?” 王启年不知道的是,女人的脚是最敏感的。许多女人宁可让你抚摸任何地方,却死活不肯让你碰脚。 敏感的玉足让王启年摸在手里,李瓶儿情不自禁轻轻的呻吟了起来。呻吟了几声才发现不对劲,太不庄重了。李瓶儿赶紧把脚缩了回去,压了压被子,娇声说道:“多谢公子关心,奴家的腿已经有知觉了。” 这声音娇媚的能滴出水来。望向王启年的眼光,青涩中带着妩媚。正是那一低头的风情。王启年看的都痴了。 车辕上面的方汉,号称武功辽东第一,听觉自然不是盖的。旁边的东江士卒,也不是聋子。听到马车里面的呻吟之声,脑补出马车里面的春光。二人不禁偷笑起来。 半天时间之后,马车终于到达了三河县。王启年领着众人找了一家医馆,把三人安置下来。 还好,三人受伤本来就不算严重,救治又及时。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需要精心调养半月即可。 却说,天津县衙接到报案,知县大人赶紧带着十来名衙役赶到了事发地点。一番搜查后,又在山上发现了数十具尸体,两具攻城弩,数十把军中弓箭。事涉军方,非同小可。知县大惊,赶紧上报,并通知天津卫指挥使。 十数日后,山海关方向有人带着数量沉甸甸的马车来到了天津卫,一番请客吃喝之后,又赶着空荡荡的马车回了山海关。 又过了几天,此案的案情终于查清楚了。黑风口有山贼打劫驿道,杀伤行人无数。辽东一支回京报信的精骑刚好遇上了这一幕,有感于军民鱼水之情,愤而出手相救。可惜寡不敌众,双方同归于尽。此是后话,略过不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不该撩妹啊 王启年领着众人在三河县等了半天,后面的士卒才陆陆续续的赶了上来。 自从上次分批行进遇刺之后,众人死活也不肯让王启年再单独上路了。何况两位忠心的属下都还正在疗伤,王启年也不好决绝地把二人留下,自己带人先行。 等到半天,后面押运头颅的士卒c报官的士卒c看守现场的士卒先后到达后。还没等王启年开口,养伤的杨二狗c毛永孝便主动提出,一边往京师进发,一边在马车上养伤。 王启年看着包的像粽子一样的二人,心里暗暗摇了摇头,又问了问医馆的大夫,大夫的建议也是宜静养不宜运动。 于是耐下性子,反复劝说两名伤员,自己已经有了方汉的辅助,又有了几十名士卒护卫前行,实在不需要再担心自己的安全。然后再承诺自此以后,绝不轻易涉险。 二人想了想,以自己眼下的伤势,跟上去也没多大帮助。何况正如王启年说的那样,有这么多人护卫,自己不用再担心了,也就不再坚持。 王启年给二人留下足够的银票,再留下四名士卒照料。便准备带领众人继续出发。 出发之前,自然要前来和李瓶儿告辞一下。毕竟有过联手抗敌的经历,不辞而别肯定不合礼数。 虽然在马车上面有过暧昧的一幕,在李瓶儿面前王启年也有过把持不住的时候,不过事后再冷静下来,理智又占据了上风。 自己又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种马,有了青玉,自己就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又不知道对方根底,这种萍水相逢,暧昧一下也就算了。 医馆不大,和收治的其它的跌打损伤人员一样,杨二狗c毛永孝也都躺在大通铺上面。倒不是王启年舍不得花银子,这个时候的大夫很讲究医德,不会出现一等病房c二等病房这种区别。 至于李瓶儿这种女儿家,自然不合适和一群男人呆在一起。医馆二楼还有一个小间,本来就专门用来招待女客的。如今,李瓶儿便独自待在二楼养伤。 王启年登上医馆二楼,随行的士卒在医馆楼下警戒,而方汉知趣的守在了门外。对方是美女,自然要给二人独处的机会。 经过大夫的精心医治,李瓶儿腿上的伤已经开始有了结痂的趋势,扶着拐杖也能稍微行走了。只是大夫叮嘱多多卧床休息,除了必要的走动之外,李瓶儿便乖乖的听从大夫的建议,躺在床上养伤。 看到王启年敲门进来,李瓶儿的脸上又泛起了红霞。尤其眼下这种情形,孤男寡女在一个室内,自己又在床上,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王启年照例先问道,“姑娘身子可好点了?” 李瓶儿拥了拥被子,打算靠床坐起来。似乎被扯动了腿上的伤口,娇呼了一声“哎呀”又躺了下去。 王启年赶紧快步走了过去,拿起一个枕头靠在了床头,又扶着李瓶儿的香肩,便准备将她扶坐起来。 李瓶儿躺在床上,自然不会着大衣服。还好眼下已经是九月底,天气已经开始变冷,除了肚兜外,上身多少还有一件亵衣。 王启年刚扶住李瓶儿的香肩,入手香滑软嫩,心里不禁一阵荡魄。 李瓶儿本来就接受任务来接近王启年,又对王启年芳心暗许,加上前天已经被王启年抚摸过要害,自己认为已经是王启年的人了,自然不会抗拒。顺从的依直了身子,靠在了后面的枕头上面。拥了拥被子,挡住了胸前的春光。脸色却更红了,抬起来头,望向王启年,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娇声开口道:“多谢公子记挂,奴家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了。” 王启年定了定心神,收回了手,讪讪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面,开口道:“既然姑娘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在下也不多打扰了。在下还有紧要事情赶赴京师,姑娘还请安心在此养伤。这区区钱银,聊为姑娘治疗之费,还请姑娘万勿推却。” 李瓶儿看到王启年孤身进来,刚才又让他摸了一把肩膀。此时心里真在乱七八糟的猜想,这王启年要是对自己表白,自己该怎么回应?是故作矜持呢c还是欲拒还迎呢?万一王启年要是上来轻薄,自己该不该拒绝呢?越想脸色越红。 直到听到了王启年的话语,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这个负心人是要和自己断绝关系了么? 看了看王启年放在桌上的银票,李瓶儿冷冷开口道:“公子是把奴家当成青楼女子了么?” 所以说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听到李瓶儿这句冷冷的话语,王启年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这都哪根哪儿啊!莫非是怪自己把她单独留下来疗伤?便开口解释道:“姑娘多心了。在下湘中王叶,字启年,眼下在辽东毛总兵帐下参赞军务。此次上京,便是受毛大帅所托,有急事赶往京师。军令在身,耽搁不得,无法在此地多留。要不这样,在下替姑娘购买两个丫鬟前来服侍?姑娘以为如何?” 李瓶儿听完解释,心里才好受一点,自己出身军人世家,自然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不是这个男人想抛弃自己,而是不得不按军令赶赴京师。 至于王启年的身份,李瓶儿自然早就知道了,否则也不会芳心暗许。就是因为你牛逼,因为你能影响到东江的决策。大汗和范先生才派我来接近你的。怎么可能让你如此轻松的甩掉呢?想了想,便开口道:“王公子万安,奴家姓熊名珊。家父讳廷弼。” 王启年一听&一t;廷弼&一t;二字,便知道麻烦大了。 熊廷弼这个名字在此时可是如雷贯耳,自己也听过了很多次了。 这人绝对是明末牛人之一,文武双全不是吹的,好几次把努尔哈赤逼入了绝境。要不是朝廷猪队友太多,老奴老早就给他玩死了。 可惜此人军事上是天才,政治上却是白痴,再加上大嘴巴,最终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熊廷弼出身湖广江夏,都由不得他选择,天生的便是楚党。进入朝廷没几年,东林党得势,楚党被踩在了脚下,熊廷弼也跟着倒霉。又过了几年,熊廷弼反应过来了,开始结交东林党。没想到此时阉党异军突起,把东林党踩在了脚下。由于和东林党有牵连,熊廷弼又跟着倒霉了。 连着吃了两次大亏,这货又开始调整策略,楚党已经没了,东林党被打惨了,阉党也没有前途。于是便开始实行中立政策,专心军事,哪个党也不掺和。明面上安稳的过了几天日子,私底下却把整个朝廷都得罪了。 天启二年,熊廷弼和王化贞一起出镇辽东。王化贞为首,手握六万辽东精锐,主张进攻。熊廷弼为辅,手里只有五千士卒,主张防守。 身为副手,熊廷弼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碰到事情不私下和王化贞商议,反而公开上书朝廷,一再的讽刺王化贞的军事布置。弄得王化贞一门心思想弄死他,两人之间势同水火。 天启二年,王化贞派孙得功等人率领六万大军主动进攻建奴,可惜所托非人,为首的孙得功早就暗地里投靠了建奴,这仗还怎么打?果然战事一开,六万辽东军便被打的满地找牙。整个辽东这么大地盘,成建制的便只剩下熊廷弼手里这五千士卒了。 倘若是平常人,自然是闭紧嘴巴,该守就守,该撤就撤。这个时候,熊廷弼又开始张开毒舌,自己作死了。面对这好不容易逃回来的王化贞,讽刺道:“老子就说不能进攻吧!你这傻货还敢说带着六万大军便能扫平建奴,现在呢?”王化贞没话可以反驳。 熊廷弼继续作死,开口道:“老子这五千军队全给你,是战是撤你看着办,这摊烂事你自己看着收拾,老子得把老百姓都撤进关内去!” 王化贞本来就被讽刺的满心怒火,听到熊廷弼这句话,心下大喜,你既然作死,便怪不得在下拉你垫背了。 你既然开口说撤退,老子这个上司便听你这个下属的一回,再釜底添薪一把,把撤退的规模弄得有多大便搞多大。于是吩咐手下,焚烧辽东大明掌握的所有城堡和粮草,直接退回到山海关,把整个辽东都放弃了。 大明朝廷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苦心经营的辽东,一夕之间全丢了。自然得找人负责。于是熊廷弼c王化贞都被逮了起来。 这个时候,结党不结党的区别便显露出来了。虽然眼下阉党当政,东林党被踩在地上。兔子都能蹬鹰,东林党此时也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王化贞身为东林党骨干,自己人当然要帮自己人,于是东林党上下齐心合力,借口熊廷弼开口撤退,把失地罪名都推到了熊廷弼身上。而熊廷弼此时连一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再加上东林党内顶级谋士汪文言想出了上楼抽梯之计。先托人找到魏忠贤,假说熊廷弼愿意用白银四万两脱罪。过了几天,再接着和魏忠贤说,熊廷弼反悔了,这四万两不肯掏了。于是,魏忠贤感觉被耍了,怒火中烧,熊廷弼很快就被咔嚓了。 这熊廷弼也创造了大明朝廷的先例。王化贞一门心思出兵决战,熊廷弼从一开始便强烈反对。按照大明旧例,既然事实证明了王化贞是错的,有罪。熊廷弼反对此事,便应当有功。可惜最后的结果是,一门心思出兵的王化贞有罪,死刑缓刑。反对此事的熊廷弼更加有罪,死刑立即执行。不得不说这货是天生的政治白痴,天生作死的大嘴巴。 这撩妹也要看对象的,平民老百姓的女儿,撩了就撩了,大不了后面给点补偿。熊廷弼的女儿,撩了之后,吃干抹净想走?没门,得问问熊督师那么多旧部答应不答应。 想了想,王启年开口道:”不知姑娘乃熊公后裔,在下倒是失敬了!不知道接下来熊姑娘有何打算?“ 李瓶儿接下来都用熊珊了,省的分不清娇弱的回答道:“王公子,求求你别把奴家一人丢在这里,奴家害怕!带奴家一起去京师吧!” 听到这里,王启年剁手的心思都有了,就不该伸手乱摸啊!眼下哪里还敢把熊珊一人丢在这里,连东江那边都有不少人是熊廷弼的旧部。知道自己把熊珊一人丢在这里,倘若再出点什么事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自己人下黑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进京 上文说到,熊珊张嘴吐出“熊廷弼”这个名字,却把王启年吓了一大跳。 撩了个妹子而已,没想到妹子的来头这么大,真是炒股炒成股东,泡妞泡成老公,眼下再反悔,肯定来不及了。 何况此事说起来也是好事,熊廷弼前后三次出镇辽东,虽说时间都不太久,不过既然上了这个位子,自然会对属下职位有调整。每次上任,辽东大小文官武将,都要在熊廷弼手下过一遍。后来有名的几个大将,例如满桂c赵率教等人,当初都是熊廷弼慧眼识英雄,从大头兵提拔到了中层将领。后来再由孙承宗继续提拔,最终成为辽东首屈一指的大将。可以说是起于熊廷弼,兴于孙承宗。 特别是满桂这货,和熊廷弼非常的相似,都是天生的大嘴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两人关系最为融洽。 而且熊廷弼这货虽然毒舌大嘴巴,对下面人却是真的好,深的辽东文武的拥护。否则这货主政辽东的时候,也不会把努尔哈赤围的很惨。 当初熊廷弼被砍头的时候,朝廷上,满朝文武没一个说话的,地方上,辽东官兵为其叫屈的络绎不绝。 就连方汉这货,闻听对方是熊督师女儿后,虽然身为钦犯,无法透露身份,也无法上前拜见。却也在心里把她当成了大小姐,服侍的特别殷勤。 身为熊廷弼的后代,多少会继承一些父辈的人脉,偶尔有点小事情,这些人看在熊督师的面子上,多少也会伸把手。 这么大的一笔政治资本,王启年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也不敢放弃。要是欺负了熊廷弼的家眷,兵痞们,特别是辽东的兵痞们,本来就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紧要关头发做起来,谁也吃不消。 加上熊珊长得又是绝色,性格又很温柔,泡上她也算不上委屈自己。 好在这年头,男人三妻四妾也算正常。于是,王启年也动了心思,倘若把熊珊c毛东珠这两个女人弄到手,东江和辽东的中下层将士便到手了一半。 只是今后的日子就麻烦了,身边两女人,一个来头大,毛文龙的女儿一个来头更大,熊督师的女儿。也不知道到时候争宠起来会怎么样? 事已至此,啥也不说了,王启年走出房门,吩咐众人多备一辆马车。熊珊也乘这个空档,换好了衣服。 等到下楼的时候,又有问题发生了。熊珊扶着拐杖,平地走走还可以,上下楼梯就不便了。撩了一次是撩,多撩一次也是撩。何况那种手感也实在让人怀念的很。王启年走进熊珊,开口说道:“熊姑娘,在下失礼了!”一手放在熊珊脖子后面,一手放在其膝弯内,稍一用力,便把熊珊抱了起来。 熊珊满脸通红,也不拒绝,见到有外人在场,多少有些害羞。便把脸蛋埋在了王启年怀了,偷偷的呼吸着这男人身上好闻的男人味。 此时的楼梯却相当的狭窄,楼梯台阶也很高。王启年抱着熊珊下楼,自然会一晃一晃。熊珊把头埋在王启年怀内,看不到路面,自然心里有些害怕,特别是双手,感觉放在哪里也不对,想了想,最后偷偷的把双手绕在王启年脖子上面。三点定面,三个部位和王启年接触,果然感觉安稳了很多。 王启年把熊珊抱下了楼,放上了马车。熊珊却乘机拉住王启年的袖子不肯放,只说旁边马车上面全是死人头,自己害怕。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没有办法,王启年也顺水推舟爬上熊珊的马车,两人呆在一起。 马车外,众人也已经准备好了,四十余东江士卒赶着两车人头,一路招摇过市。三河县的老百姓哪里见过这么多死人头啊,纷纷围在两边,一边跟着看热闹,一边议论纷纷,不时发出赞叹声。东江众人听到这些赞叹声,个个意气风发,胸部高挺。 众人离开了三河县城,上了驿道。驿道两边一般种的是阔叶树木,夏天时可以用来给行人遮阴。时间已经是九月底,算的上深秋,加上这几年气候偏冷,两边的树叶老早就落光。旁边的山上虽然也有松树,此时这种常绿植物也是灰黄灰黄的,一派肃杀的景象。 马车外,一片肃杀的景象。马车内,却是春光无限。 马车内两人,一方面男的风流,女的俊俏。落花有意,流水有情。另一方面,却又各自心怀鬼胎。一个在想:“等你坠入情海,本姑娘便把你拐到大金,做一对恩爱鸳鸯。”,另外一个则在想:“等你坠入情海,成了我的人,便可以借此招揽辽东旧人。” 此时大明财政困窘,驿道也好几年没修过,马车行驶起来颠簸不已。趁着马车的起伏颠簸,两人你碰碰我,我碰碰你。双方眉目传情,媚眼乱抛。一个将衷肠细诉,一个将情话长抒。 三河县到京师,短短一天路程,两人感情已经迅速升温。到了京师下车时,已经一个年大哥年大哥叫的甜,一个珊妹珊妹叫的欢。 幸好毛承禄这货不在这里,否则听到这些肉麻的称呼,忍不住就得拔刀替青玉砍了王启年这个负心汉。 众人到了京师五里之外,便停了马车。边军无诏进京,这是谋逆的大罪,遇赦不赦的。虽然东江这边只有五十名士卒,对十万京营来说没有任何威胁。不过死律便是死律,凡是成建制的边军进京便是死罪。 东江众人在朝廷眼中,本来就是后娘养的,有错三扁担,无错扁担三。如今的情况,自然不敢给大帅招祸。众人下了马车,士卒们按营扎寨,驻扎了下来。得等王启年去兵部通报过,获得了兵部许可,众人才能进京。 于是,王启年带着方汉,熊珊一起,继续朝京师进发。这里已经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坑蒙拐骗的事情不敢保证,埋伏行刺的事情,是万万不可能有的。众人也放心让王启年前去。 众人从天津而来,天津在北京的东南方。王启年带着方汉c熊珊一起到了北京城下,映入眼帘的便是北京的外城。 当初明成祖朱棣迁都之时,北京本来没有外城的。被外族揍过几次之后,嘉靖皇帝发现这北京城也不是很安全,便在嘉靖三十二年,下旨在内城之外,另外再修筑了外城。 到了城下,王启年却不急着进城,吩咐方汉赶着车绕了北京城一圈,细细的看了各城门的情形。这北京城果然名不虚传,总体大体呈献一个日字型,上半部分为内城,下半部分为新修的外城。外城城墙高约三丈,宽四丈。内城更夸张,城墙高四丈,宽八丈。别说现在这种冷兵器时代,便是后世普及了火炮,要想攻破城墙,也基本没有可能。如果不是运气爆棚中大奖或者有内奸打开城门,便只能靠消耗人命去蚁附攻城了。 外城新修才几十年,还没有形成规矩,随便哪个门都可以进出。内城则不同,关系到皇城的安全,规矩定的很死。从南往北,东边第一座城门为朝阳门,此门专门用来运送粮食。漕粮水路运送到通州后,装车换成陆路,从此门运进京师。京师上百万人口,全靠从这里运进来的粮食养活。 过了朝阳门,继续往北,第二座城门也是东边最后一座城门为东直门。此门城门外有许多砖窑,专门用来运输建筑材料。门外产出的砖瓦,甚至江南运送过来的木材,都经过此门运送进内城。 过了东直门,绕到了北方,京城的后面,第一座门为安定门。这门明面上作为大军得胜返京之用,实际用途却不雅的很,专门用来运送夜香,每天清晨,倒夜香的大车收集全城的夜香后,由此门络绎而出。 过了安定门,北方第二座门为德胜门。顾名思义,德胜者,得胜也。此门专为出征之用,每次朝廷大军出征,在太庙祷告祖先之后,便由此门而出。 绕过了德胜门,到了北京城西边,和东直门相对,为西直门。门外便是大名鼎鼎的玉泉山,皇宫专用水源。也是开门最早的城门,每当凌晨左右,从玉泉山运送泉水的水车则由此进来。 和朝阳门相对,西边第二座门则为阜成门,专为运送煤炭入京师。北京城东富西贵,达官贵人c皇亲国戚多居住于此门附近。 内城正面,左边第一座为宣武门。这里却是杀头的所在,大名鼎鼎的菜市口便在这里,多少英雄豪杰c鼠窃狗偷便在这里含恨归天。既然是刑场,平时都阴风惨惨,自然冷冷清清,没人肯从这里走。 内城正面正中央,正阳门。俗称龙门,皇帝专用通道,普通老百姓乱走此门,也是杀头的罪过。 京师九门之中,最后一座,也即内城正面最右一座,则为崇文门。普通老百姓c经商的商人c赶考的举子c往返京师的官员,都是是从此门进出,究其原因,因为此门收税。 王启年领着众人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左安门。进了外城,又从崇文门进了内城,照例每人交了三个大子的入城税。 北京城内,向来是东富西贵,东边商人多,西边官员多。于是众人便往西边而来,一路打听都察院经历司周祥春周大人的府邸。 问了好几个路人,才知道原来周祥春老早就升官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是六品官,左佥都御史则是四品的官,这货还真是官运鸿通,一年之内连跳四级。 打听清楚了周祥春的府邸,众人便动身前往。到了周府前,门子却还是即墨县衙的那个,老熟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周祥春官场得意,连带着门子也从即墨那个小地方,来到了京师这个花花世界。 这个时代的官宦人家,门子可是关键人物,记忆力超群是起码要求。身为官员,迎来送往的,倘若门子记性不好,便会误了大事。文官大多心眼小,怠慢了人家,说不得就得结仇。 方汉刚刚把名刺递上,那门子接过一看,湘中王叶,可不是自家老爷经常提及的那位么? 也不进去通报,直接就迎了出来,跪在马车前回道:“小的给王老爷请安了。王老爷是至交,我家老爷本当亲自出迎。只是我家老爷今日当值,却不在府中。请王老爷稍候,小的请周管家代我家老爷出来迎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老子反悔了 门子跪在马车前面,禀告完毕。王启年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门子便进了周府禀报。王启年等人继续在马车上面等候(别笑,古代礼数就是这么死板)。片刻之后,周府中门大开,管家周淮安代替老爷迎了出来。 时间已经是申时三刻,距离周祥春下班时间也不远了。(别笑,这个时候真的叫下班,官员早上去衙门办公叫上班,呆在衙门办公叫坐班,下午离开衙门回家叫下班。普通人上下班则叫上下工。) 管家周淮安请王启年堂上落座,然后吩咐下人送上香茗。告了声罪后,便退了下去。方汉则站在王启年身后伺候。至于熊珊,周淮安请出了老爷的小妾们,陪着熊珊去了后堂叙话。 很快,周祥春也回到了府上,闻听王启年的到来,心里也是非常的高兴。升官有望了! 自己出身三甲,升官的机会渺茫。本来以为这辈子没希望了,只能呆在知县这种低级官位上,混吃等死。 没想到王启年随口编了一个故事,便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借着举朝清算阉党的东风,自己跟着在阉党身上泼了一盆脏水,成功塑造了一个宁折不弯c刚直不阿的形象。阉党当政期间,朝中刚直之士被一扫而空。眼下朝廷正缺这等风骨之臣,这下子便合了朝中大佬的心思,一举升迁为按察司经历。 稀里糊涂升了官,骤居高位,周祥春正担心自己压不住下面众人呢。王启年又在这个节骨眼上送来了立功的机会,受王启年所托,紧接着先后弹劾了毛文龙c袁崇焕两位重臣。 区区六品经历,上任伊始,便连章弹劾两位手握重兵的一品大臣,地方要员。这下子想不出名都不行了。对于科道言官来说,有了名气便有了地位。同僚们自然不用说,就连都察院一二把手一左右都御史,平时见了自己都客客气气的,称呼自己都是叫表字。 更难得是弹劾袁崇焕私卖粮草这一次,实在太合京官们的心思了。大明税制特别奇葩,中央集权的制度下面,硬是弄成了分布式的财政。最后的结果便是朝廷穷,地方富,朝廷往往要向江南等富裕省份借钱给官员发俸禄。 在这种情况下,京城和地方对于财源的争夺一直就没有断过。卖粮是个肥差,油水多的很,把卖粮的权力从袁崇焕手里收回到户部,从地方收回到朝廷,自然能给京官们带来大量利益。 虽说此事没有成功,周祥春维护京官利益大家心里都清楚的,也都领这个人情。既然维护了京官的利益,京官们自然会给其回报。弹劾袁督师卖粮的奏折一上,周祥春一时之间风头无两。无论办什么事请,其它衙门都多少会给点面子。 前后两次弹劾朝廷重臣,周祥春这刚直之臣的形象更加的鲜明。名声大振之后,地位自然而然的来了。 今年三月,首辅韩爌归隐时,心里还是担忧朝廷的。眼见着崇祯皇帝年轻,为人操切,便想着给朝廷多留一些刚直之臣,即使以后皇上乱来,也能有人直言劝谏,阻止一下。放眼朝廷,能担当这个重任的唯有周祥春一人而已。韩爌临走之前,特意违规提拔了一下,周祥春职位没变,品级加了两级,从正六品升为正五品。 同样的担忧也发生在继任首辅李标身上,今年五月,首辅李标告老之前,又把周祥春提了一级,到了从四品。 同样的情形继续发生在成基命身上,上个月成基命告老之前,照旧给周祥春升了一级,到了正四品。 伴随着一位一位的首辅接连退隐,这货的品级坐火箭一样节节上升。等到了正四品,已经有资格担任佥都御史了,这货连章弹劾重臣的事迹刚发生不久,众人印象还在,加上又感念他为京官争取利益的情谊。难得的没人来做梗,很快便获得了任命。 到了四品,当上了左佥都御史,在朝廷上已经算得上大员了。可惜这货还不满足,还有爬升的空间。左佥都御史上面还有左右副都御使,再上面还有左右都御史。 到了左右都御史,便可以和六部尚书平起平坐,再往上,便是入内阁了。 大明开国二百余年,早就有了定例,非翰林不得入阁。而要点翰林,只有三鼎甲以及二甲靠前的数人才有机会,三甲同进士是没有机会的。以周祥春的资历,入阁肯定没机会,不过做左右都御史还是有可能的。 升级尚未圆满,同志任需努力。看到王启年过来,周祥春自然开心极了,如果能请他帮忙出出主意,再往上爬爬就好了。 进了大厅,二人见礼已毕。周祥春先开口了:“贤弟上次东江之行,做得好大事业。前些日子辽东传来消息,建奴三番五次被贤弟算计,死伤惨重。甚至连匪酋皇太极都承认,大明文人无数,唯惧贤弟一人而已。旬日之间,贤弟之名传遍天下,愚兄听到这些,也脸上有光。” 王启年接口道:“周兄过誉了。在下在东江碌碌半年,却一事无成,眼下仍然白身。倒是周兄官场得意,入京不满一年,便连升数级。现在已经是堂堂四品大员,朝廷一方重臣。说不得以后愚弟还要托周兄照顾才行。” 花花轿子人人抬,周祥春听到这里,脸上浮出得意的神色来。不由自己的摸了摸胡子,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咱们亲如兄弟,不说外人话语。何况为兄能有此番际遇,也多亏了贤弟上次的一番指点。” 紧接着周祥春又问道:“贤弟此次上京,莫非是决意离开东江了? 东江艰苦,以贤侄之才,何必偏居一偶,京师才是贤弟用武之地。倘若贤弟仍然有意功名,莫若暂居府上攻读诗书,等待后年春闱。平时愚兄遇到为难之事,少不得劳烦贤弟帮忙参赞一二。 倘若贤弟无意功名,为兄恳请贤弟屈居帐下。还是那句老话,但得粒粟,当于其半。自某以下,府中诸事,均由贤弟一言决之。” 王启年起身告罪,开口道:“难得周兄青眼,小弟实在有愧。只是东江毛大帅待愚弟甚厚,不忍弃之。此次前来京师,一为向皇上献上建奴首级三百,以明东江上下剿灭建奴之心。二来,近来建奴传出谣言,自东江钱粮自给之后,毛大帅常有自立之心。并伙同建奴,侵袭辽东右屯c锦州等地。 周兄掌管言路,可曾有所听闻?” 周祥春想了想,开口接到:“此事本来是机密,朝中尚未公开此事。不过是贤弟算不得外人,愚兄便明说了吧!月初关内地方官便有弹章上来,说毛文龙勾结建奴,谋反叛国,此事辽东人尽皆知,辽民气愤不过,激起民变,捣毁东江店铺,殴打东江有关人员。紧接着,袁督师又跟着上了弹章,说毛文龙已经投靠建奴,属下大将毛承禄等率领建奴大军侵扰右屯c锦州等地。皇上见到前后两次奏报,深信不疑,决意立即派人捉拿毛文龙。后来成阁老拼命劝阻,此事才耽搁了下来。眼下,此事尚未有定论。” 王启年接着开到:“依周兄所知,自成阁老去后,朝中能影响皇上决策为何人?” 周祥春想了想,开口道:“唯周廷儒c温体仁二人而已。” 王启年点了点头,开口道:“多谢周兄告知,此事甚为棘手,且容某思量几日。” 交情归交情,公私要分明。周祥春肯透露这些事情,实际上已经卖了很大面子了。也表明了对东江并无敌意,属于可以拉拢的对象。而且都察院佥都御史这个职位算的上大员,值得下本钱拉拢。 王启年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封,内有银票一万两。放在周祥春手边,开口说道:“毛总兵久闻周兄大名,仰慕已久。特意嘱咐愚弟代为致意。京师苦寒,些许薄礼,聊为周兄柴薪之费。”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冰敬碳敬了。 明清两代,京官清苦,除了吏部c户部等少数衙门外,其它衙门特别是翰林院c都察院c礼部等处,官员们都穷得叮当响。而地方官员则不同,随便动动手脚,便能搜刮到大把银钱。京官有权,缺钱。地方官有钱,缺权,需要靠山来保位子。自然而然,钱权交易便产生了。 逢年过节之际,根据同乡c同门c同年等关系搭上关系后,地方官员便会把大量银钱送到京官手里。地方大员送钱给京师高官,末微小员没有路子搭上高官,便只能给京师中下级官员送礼。出了逢年过节之外,遇到寒冬酷暑之时,也会送上冰敬碳敬。所谓碳敬,文雅一点的说法便是柴薪之费。所谓冰敬,文雅一点的说法便是消暑之费。 银票摆在了周祥春身边,便看周祥春收不收了。这个时代的官员还是很讲规矩的了,办了事得收钱。反过来,收了钱便会办事。而且官员很有节操,绝不会发生收两家茶礼,吃了原告吃被告的事情。周祥春收了毛文龙的钱,便不会再收袁崇焕的钱。 王启年把银票摆在周祥春面前,便是逼周祥春站队了。周祥春看了看眼前的信封,不用问,就知道里面是大额银票。却没有伸手去取,而是开口说道:“还请贤弟实话实说,为何会看好毛文龙?” 王启年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难道我要告诉你,老子被郝仁那个王八蛋弄到了这边,指明要老子帮助大明朝廷,承诺的资助却都没兑现。老子发火了,反悔了!既然郝仁那个王八蛋的母亲是朱明皇族后代,老子便抢了他老母祖上的江山。这毛文龙也好c袁崇焕也好,都是老子布在辽东的局,哪边强,老子便会打压哪边,不会让他们一家独大。只让他们替老子看住建奴。替老子争取时间发展自己势力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先下一城 上文说到,周祥春不肯去接银票,却看着王启年的眼睛,开口问道:“贤弟为何会看好毛文龙?” 王启年一看便知道周祥春的心思,这货只想在岸上看戏,却不想这么早下水。 说心里话,自己也没有看好毛文龙的地方。 在自己的布局里面,建奴就像蚂蟥,专门吸大明的血。袁崇焕和辽西走廊便是大明的伤口和血管,把大明的血液输送出去。每年大量的物资粮草通过辽西走廊千里迢迢的送到辽东,然后被消耗掉,或者被建奴抢走。而扶持东江则是制衡建奴的关键。 自己要做的,便是维持这种现状。既要让建奴继续吸大明朝廷的血,又不能让建奴过于膨胀。 大明统治天下二百余年,在天下人心里已经成了正统。凡是打这个江山主意的,都会被的当成乱臣贼子。 再加上几千年下来,历朝历代都在亡羊补牢。汉亡于外戚,到了唐朝,外戚被限制了。唐亡于宦官和藩镇,到了宋朝,宦官和藩镇也被限制了。宋亡于懦弱,到了大明,便成了天子守国门,宁折不弯。 历朝历代修修补补的弄下来,把漏洞修补的差不多了,眼下文官也好,武将也好,都没了谋朝篡位可能。要想改朝换代,唯有破而后立。 利用建奴消耗掉大明的国力,再由内贼亡了大明朝廷。这个时候自己再出手,扶持朱明后人为傀儡,等过了几年十几年,时机到了,自然可以让这个傀儡禅让。 倘若建奴坐大,夺了辽东。大明朝廷只会壮士断臂,抛弃辽东,死守山海关。再全力剿灭内贼,情形又是另外一番局面。倘若灭了建奴,朝廷能全力剿灭内贼,说不得过几年便会海清河晏,天下太平。这也不符合王启年的利益。 眼下的情形,既不能让建奴赢,也不能让辽东赢。说起来,东江便是这一切的关键。王启年自然得想办法维持东江这种半独立的局面。可惜这些心思都无法和周祥春说。 看来只有弄点干货出来,震一震这周祥春了。整理了下思路,王启年开口道:“周兄勿要迟疑,辽东和东江之争,胜负却无悬念。依照在下看来,袁督师虽然党羽众多,眼下又深得圣心,看起来一时风头无两。不过却是冢中枯骨,插标卖首而已。反观东江毛文龙,虽然远在海外,朝廷又不甚看重,却稳如泰山。” 周祥春听了这话,也不接口,继续看着王启年。咱们私下交情好是一回事,把身家性命打上去赌一把是另外一回事。倘若没有合理的解释能说服自己。休想让自己上贼船。 王启年看了看门外,不时见到有下人穿过。吩咐方汉去门外看守,不要让人接近偷听。 方汉依言而去,站在了门口,盯着四周。 王启年稍微往周祥春靠了靠,压低声音开口道:“周兄以为今上如何?” 周祥春想都不想开口道:“圣人之资,天日之表。” 王启年冷冷的看着周祥春,却不继续开口。 周祥春被王启年看的很不自然起来,想了想,压低声音开口道:“今上年轻,性子急躁,又喜欢揽权。只怕于朝廷来说,并非幸事。” 看到周祥春开始说心里话,王启年才继续开口道:“周兄以为今上的资质如何” 既然已经诽谤过皇帝了,也不怕多诽谤一次。周祥春也不再说套话,开口说道:“依为兄所见,今上不过中人之姿而已。”王启年接着开口道:“今上资质c性格绝类世宗皇帝(嘉靖),却一心想仿效太祖(朱元璋)c成祖(朱棣),再加上今上为人操切。这问题,便大了。” 这些周祥春自然知道,而且也很赞同。崇祯皇帝一心想效仿太祖c成祖,再来一个崇祯中兴。这一点,皇上自己也反复提到过。 王启年继续开口道:“周兄可知太祖c成祖均有一个共同之处,便是视群臣如草芥。” 周祥春点了点头,这个倒是真的,太祖皇帝杀的下面官僚人头滚滚。成祖皇帝对靖难功臣不错,对其它大臣就不好说了,无辜死在他手里的,例如解缙等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的确是视群臣如草芥。 王启年继续开口道:“周兄可知刘鸿训刘阁老故事否?” 刘鸿训,崇祯朝的名人,周祥春自然知道。崇祯元年四月刘鸿训还朝,官拜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在他的一手策划下,阉党被连根拔起。紧接着刘鸿训又向崇祯皇帝进言,推荐毕自严为户部尚书,治理财政;王在晋为兵部尚书,掌管军事。所荐得人,朝政一下子大为改观,倒是露出了几分中兴的气象。 刘鸿训也由此深得崇祯皇帝信任,崇祯元年七月,崇祯皇帝加刘鸿训太子太保,进文渊阁。此时刘鸿训可以说是大红大紫c炙手可热。可惜这货也就风光了三个月,因为发生了私改诏书之事,到了崇祯元年十月便悲催了。 大明旧例,提督京营者,不辖巡捕军(五城兵马司)。 崇祯元年九月,崇祯下圣旨任命惠安伯张庆臻总督京营。但是圣旨到了张庆臻手里,上面却无端端多了四个字“兼辖捕营”。 这下问题大条了,京城三大武力:京营c巡捕军c内操军。你一个人掌管了两个,这是想干嘛? 于是崇祯皇帝便下旨严查。 诏书的颁发流程却是这样,内阁拟定诏书,皇上看过后,送去司礼监用印,然后再由中书舍人下发。 眼下如此重要的圣旨竟然被人修改过。事情重大,于是一级一级查了起来。 最后查出这份诏书是刘鸿训拟定,而传递诏书的中书舍人也招供刘鸿训指使其私下修改诏书。 于是崇祯皇帝大怒,直接将刘鸿训逮捕入狱,命三法司商议罪名。又私下授意三法司,想致刘鸿训于死地。要知道依照大明旧例,内阁凌驾于六部之上,即使内阁成员犯了错,也只会由内阁内部处理。不会提交刑部和三法司,以维护内阁的尊严。 眼见着刘鸿训便要被押上刑场砍头,幸亏当时内阁中其它辅臣李标等人极力挽救,刘鸿训才捡回了一条命,最后落了个充军边塞的下场。而兵部尚书王在晋也被连累撤职,崇祯初年的中心气象就这样烟消云散。(《明通鉴》记载:“鸿训居政府,锐意任事。帝有所不可,退而曰:“主上毕竟是冲主。”帝闻,深衔之,欲置之死。赖诸大臣力救,乃得稍宽。”可知崇祯皇帝的心胸狭窄。) 听到王启年提到刘鸿训,周祥春还是没反应过来,开说道:“刘阁老之事为兄也略有耳闻,贤弟何以提及此事?” 王启年哈哈大笑,开口道:“与刘阁老相比,辽东袁督师职位如何?权势如何?帝眷如何?” 这两人论权位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周祥春想也不想,便开口道:“皆不如也!” 王启年继续说道:“帝心不足为恃!以刘阁老的权势,尚且因为这桩无头公案而差点丢命。何况袁督师呢?所以在下说,眼下袁督师看起来稳如泰山,实际上却是危如累卵。” 周祥春点了点头,这话也对。这皇帝太过操切,又视群臣如草芥。今天看你很满意,便会重用你。明天看你不顺眼,一翻脸便是掉脑袋的下场。 袁督师看起来深得帝心,实际上,这帝心却一毛钱也不值。不过即使这样,自己也不急于下注,帝心不值钱,袁崇焕和毛文龙之间,也顶多是个打个平手而已。不是一方必赢,自己没必要急着下注。 王启年看看周祥春的神色,知道这货已经有点心动,只需要再加一把劲,便能拿下。便开口道:“周兄可知刘阁老败落的原因?” 周祥春也不是白痴,又在官场混了这么久,自然知道私改诏书这件事是导 火索,背后肯定还另有隐情,可惜自己却看不透。 不过王启年必然能看透,这也是自己最佩服他的地方。此事一定要问清楚,以后和皇上打交道的时候,便可引以为鉴。于是周祥春站了起来,朝王启年施了一礼,正色开口道:“还请贤弟赐教!” 王启年站起身子,侧身避礼。然后两人继续坐下,王启年开口道:“这刘阁老败就败在四个字上面。 ‘结党’,‘欺上’。” 周祥春接口道:“还请贤弟详言!” 王启年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开口道:“今上自幼见惯了党争,又被阉党压制过很长一段时间,心里对官员结党之事,愤恨不已。而且今上认为朝政崩坏,皆因结党而起。故而结党之事,一向是今上的逆鳞。当初刘阁老私下推荐毕自严为户部尚书c王在晋为兵部尚书,便免不了有结党的嫌疑。私改诏书之事事发,王在晋又前后数次上书替刘阁老辩解,这下更坐实了结党之事。此其一也。 私改诏书之事,本为欺上之举。再加上皇上下旨严查之时,曾私下询问诸阁臣,刘阁老当时却是断然否认。后来既然查出凭据,刘阁老否认之词也变成了欺上的铁证。所谓爱之深,恨之切,皇上当初有多少看重刘阁老,此时便有多少痛恨刘阁老,自然要致其余死地。” 王启年继续开口道:“每年在京师大洒金钱,结交重臣无数。这袁督师结党之事做的还少?五年平辽的大话,前后数次讳败报功的举动,这袁督师欺上之事做的还少?袁督师亦深得皇上欢心,一旦事发,只怕也难逃这当头一刀。所谓重耳在外而安,申生在内而亡。袁督师深结朝廷大员,虽然看起来风头无两,可惜却是败亡无日。毛大帅远居海外,虽然未得皇上欢心,却是安如泰山。”(历史上袁崇焕之死,有人说是反间计,有人说是罪有应得。以作者的看法,却是四个字,深失朕望。 前面崇祯皇帝信任袁崇焕到极点,几乎是无条件的满足袁崇焕的一切要求,可惜最后却变成了兵临城下。发现被骗后,这种情绪的剧烈冲击才是崇祯皇帝深恨袁崇焕,将其千刀万剐的根本原因。) 还是王贤弟果然看到深啊。这爱之深恨之切,简直妙绝。的确是这样,以皇上多疑c操切的性格,喜欢你的时候深信不疑。一旦发现被欺骗,便会转爱为恨,恨不得致你于死地。 周祥春想了想,便拿起桌上的信封,收入怀内,对王启年说道:“多蒙毛总兵看重,为兄愧领了。贤弟下次见到毛总兵时,还请代为致意。” 门外警戒的方汉,听到室内二人屡出大逆不道之言,心里反而越发的踏实。这主人,跟的过。 王启年却在心里比了一个v字型手势:“耶!先下一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平辽策 上文说到,周祥春在王启年一番忽悠下,晕晕乎乎的收下了银票,上了毛文龙的贼船。 既然下了水,辽东和东江之争,选择了站在了东江一方。多少得问问辽东三方的情形,以后在朝廷发力的时候,至少不会犯低级错误,帮倒忙。 何况自己已经是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偶尔也能在皇上面前露个脸了。万一皇上一时兴起,问起自己辽事,自己也好有话应对。 倘若是应对得当,合了皇上心思,级别再往上升一升,也不是没有可能。 崇祯皇帝为人操切,合了自己心意的,往往会破格提拔。周廷儒便是先例,从二十一岁中状元开始,这货一直在翰林院坐冷板凳坐到了三十五岁。 眼看着就要这样碌碌终生了,没想到某一天时来运转。一席话便收获了半生的富贵。 崇祯元年冬,驻守在锦州的士兵哗变,督师袁崇焕请发军饷。崇祯皇帝在文华殿召集大臣商议,大臣都请求动用国库。周延儒猜测皇帝的心思,独自进言道:“以往边关守兵防止外敌入侵,而今要防士兵了。宁远士兵哗变,发军饷,锦州士兵哗变,再发军饷,这样下去,镇守边关的部队都要学样了。”皇帝问道:“你说怎么办” 周延儒说:“情况紧迫,不得不发,但得想个长久之策。” 就凭这似是而非的“但得想个长久之策。”八个字,半辈子的富贵到手了。人家是一字千金,这货是一字十万金。 就因为这八个字合了崇祯皇帝心思,周廷儒立马被提拔为礼部右侍郎,过了半年升为礼部尚书,又过了半年入了阁,马上又要是首辅了。两年时间便从翰林升为内阁首辅,升级之快,让周祥春这个一年升四级的火箭干部都乍舌不已。 周祥春也想向这位前辈学习,于是开口问道:“贤弟从东江而来,可知三方的虚实?” 王启年开口道:“建奴治下有女真鞑子约二十万,其余蒙古人等约五万,治下汉民一百四十余万。当初老奴努尔哈赤当政之时,专用建奴及蒙古人,视辽地汉民如奴隶,很少有使用的。这样的话必然会上下离心,所以此时建奴战力虽强而不能持久。一旦某场战事失败,则有举国倾覆的危险。 到了皇太极上位,情形则大为改观,此人不愧为一代人杰。对内调和满汉矛盾,使得治下汉民亦得为其所用。在加上文有范文程c鲍承先c宁完我等汉奸辅佐,武有多铎c莽古尔泰c阿敏等辈支持。对外则趁着和袁崇焕私下议和的机会,前后两次远征蒙古和朝鲜,解决了这两处背后的敌人。眼下帐下精锐建奴战兵约八万,另有各族辅兵约十万。上下一心,气候已成。以大明的实力,倘若要剿灭建奴,实非数年之功。 江东毛总兵那边,专用战兵大约三万余人。倘若碰到紧急情况,把流民中的精壮也武装起来的话,大概能凑齐到五万能上阵的人,治下民众约四十万,实力远不及建奴。不过有镇江坚固的城池作为据点,镇江靠海,可以从海路获得支援,又有海岛可以退守,占尽地利,故而能立于不败之地。只是朝廷对东江支援很少,军中缺粮缺饷缺器械。能和建奴野战,却无力和建奴决战。眼下能做的,唯有袭扰c蚕食建奴而已。 至于辽东袁督师那边,辽东的军队用于守城则行,用于野战的话一触即溃。总之一句话,辽东袁督师这边,守成则有余,攻取则不足。” 周祥春回忆了下,开口道:“为兄曾见到过辽东袁督师发来的奏折,说军中的红衣大炮甚是厉害。有此利器,也无法和建奴野战么?” 王启年哈哈大笑,说道:“这纯粹是瞎说了。 首先,红衣大炮发射迟缓,每发一炮之后,需要清理炮膛之后,再装火 药c弹丸等。约莫一刻钟能发三炮,便是极限了。 其次,红衣大炮无法长时间发射,这种火炮利用黑 火 药发射炮弹,数十炮之后,炮管便会炽热。必须等炮管完全冷却,才可以继续发射。否则火 药一装进炮管,不用等到点火,自己就先炸了。 第三,红衣大炮的杀伤力太小。眼下的大炮用的是实心弹,倘若炮口过高或过低,实心弹落地后直接陷入了地中,一点杀伤力没有。 唯有炮口高度适中,才有机会形成跳弹。不过这跳弹威力也不大,即使建奴排成密集队形,一炮过去,也就死伤二三十人而已。攻城之时,有人会傻到排密集队形么?又不是以步兵对骑兵。袁督师的奏折小弟也看过几封,所谓一炮下去,糜烂数十里。这纯粹是瞎说了。” 周祥春接着问道:“依照贤弟所说,江东能野战,可惜实力不够。辽东实力倒是够了,可惜不能野战。 这辽东的策略,以何策为上?” 王启年想了想,开口说道:“周兄可曾见众人合股之店铺?倘若店铺一直有钱赚,为首的股东又能服人,这样即使股东之间有矛盾,店铺也仍然能经营下去。倘若店铺没有钱赚,既是为首的股东威望再高也没用。股东之间一旦有人内讧,店铺立马会分崩离析。建奴一共分为八旗,就像八位股东入股了建奴这家店铺。只要能从咱们大明这边抢到东西,则八旗仍然会团聚在一起,和大明作对。 倘若某一天,建奴无法再从大明这边再获得利益,则内部的纠纷必然爆发。这个时候才是咱们下手的机会。(历史上这种事情太多,例如太平天国,即使其制度再不合理,只要还在四处扩张领土,内部矛盾便能压制。一旦等到定都南京,开始失去进取之心后,立马便发生内讧了。)” 停下来喝了口茶,王气难继续开口道:“对咱们大明来说,维持辽东如今的局面是最有利的。辽东和东江形成掎角之势,倘若双方能精诚合作,建奴便无法攻击任何一方,也无法从任何一方掠夺到补给。 只要这种情形能继续下去,连续数年无法从大明抢到好处,在下估计,建奴内部就要内讧了。” 周祥春听后,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关于对建奴的策略,朝廷分为两派,以皇上为首主战派主张进攻,争取五年内平定辽东。也有一些老成持重的大臣主张防守,贤弟怎么看?” 王启年想了想,开口说道:“其实针对建奴的策略,进攻和防守都没有关系。怕就怕朝廷的态度在攻守之间反复变动。“ 周祥春开口问道:“贤弟此话何意? ” 王启年开口说道:“建奴力强而势弱,大明力弱而势强。建奴兵锋锐利,而国力不足,所以说力强而势弱。大明边军战力不强,但是国力充裕。所以说力弱而势强。兵法有云,夫力强势弱者,利在速决。力弱势强者,利在持久。不管进攻还是防守都没关系,只要不想着一战而定辽东,辽东的局面就不会恶化。 倘若选择进攻,则只需派数位大将,各领万余人,轮番进攻建奴。只可袭扰,千万不可与建奴决战。建奴兵力虽强,可惜数量不足。大明反复袭扰,建奴必然会反复奔走防守。几年之后,建奴兵力已疲,大明士卒已经得到锻炼,到时候便可以决战了。 倘若选择防守也可以,辽西走廊就像一条长廊,一扇门为锦州c右屯等地,另外一扇门则在山海关。在下还从来没听说过放着险要的长廊不守,而去门外防守的。 只要死守山海关,建奴必然不敢进长廊。万一建奴进了长廊,朝廷只需要派水军,攻占宁远等地,便能把建奴堵死在长廊里面,有机会一战而定辽东。 退而言之,倘若一定要在门外守也行。不过至少需要一只能和建奴野战并能取胜的部队驻扎在门外锦州c右屯等地。倘若建奴进攻此城,则能据城而守。倘若建奴绕过此城,则尾随击之,照样攻占宁远,堵死建奴退路。 眼下,辽东袁督师一门心思的筑城死守宁远c锦州c右屯等地,不放建奴进长廊,自己的粮草c军械反而要经过这条险要的辽西走廊,千里迢迢的运去门外,这是用朝廷的物资,给建奴送补给么?” 话说太多,嗓子有点干。王启年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怕就怕朝廷在攻守之间反复转换。当初熊廷弼主政辽东之时,心里打的算盘便是把建奴引入辽西走廊,围而歼之。当时辽东军队尚能和建奴野战,熊督师便在辽西走廊门外修筑城堡数十,以为门锁。在宁远等地囤积粮草c军械无数,以为诱饵。希望能引诱建奴进攻宁远,然后再派大军把建奴堵死在长廊内。不决战,只围困,等到建奴粮草耗尽之后,便可以一战而收平定辽东之功。 后来东林党为了和阉党争权夺利,急需军功做支持,故一改以前的守势为攻势。派王化贞率领六万大军主动进攻建奴,可惜很快就惨败了下来,全军覆灭。囤积在宁远等地的粮草c军械除了部分在撤退时被焚毁外,其余全都白白得便宜了建奴。 经过王化贞之败,朝廷已经没有能和建奴野战的军队了,所以到了王在晋主政时,只得主张全面防守,弃守辽东,焚毁关外所有堡垒,全力防守山海关。照样打的是关门打狗的盘算,一旦建奴穿过辽西走廊进攻山海关,照样可以用水军去关门。 未几,王在晋去位,换了袁崇焕上台。袁督师又一改王在晋的全面防守之策,仿效熊督师的策略,重新修筑关外诸堡垒。可惜只得其形,未得其神。袁督师手下没有能关门的部队,又把粮草c军械囤积在门外。所以才有今年六月的大棱河堡之败。六万石粮草尽数归于建奴手中。” 周祥春听后,心里大喜。倘若皇上召对,自己也有干货可以应对了。 王启年也不担心崇祯皇帝会改变辽东策略,自己老早就做了安排,忽悠毛文龙分了许多功劳给袁崇焕。以皇上的性格,又在辽东砸了这么多钱下去,看起来效果也很好,至少袁督师那边是捷报频传。叫崇祯皇帝这个时候再改变策略,轻易放弃这些城堡,明显不可能。 两人这一场话谈下来,竟然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周祥春便叫来管家,吩咐准备酒席,晚上一定要和王启年一醉方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奢华的京师 两人这一场话谈下来,竟然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周祥春便叫来管家,吩咐准备一桌三等酒席,晚上一定要和王启年一醉方休。 一听到酒席,王启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实在是在东江吃了大半年素,嘴巴里面都淡出鸟来。 今年正月刚到皮岛的时候,正好碰上袁督师断了东江粮草,东江镇遍地饥民,没一定地位的都吃不饱肚子。 就连毛文龙帅府内,也是天天干菜c泡菜的对付着下饭。除了咸鱼外,肉食却是一点也没有。 后来杜度南侵失败,东江倒是缴获了许多粮草,这才好好的吃了几顿肉,解了解馋。算算起来也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等到海冰开化,岛上组织流民和士卒下海打鱼,这才能吃上新鲜海鱼。可惜顿顿吃鱼,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甚至到了见到鱼就想吐的地步。到了此时,王启年这才明白,为何大年三十晚上,陆浦和李双鹤那两哥们吃饭的时候为啥只碰干菜,死活也不肯碰鱼。 等下便可以见识下大明的晚宴了,王启年心里不由得十分期待。 谁知道周祥春叫来管家周淮安,吩咐其准备三等酒席后,便转过头来对王启年说道:“还请贤弟移步,咱们一边喝酒一边谈。” 王启年心下不由得大奇,自己刚把一万两银票送上,怎么着也算厚礼了。这周祥春带也不是吝啬的人,待自己也很热情,怎么就招待一顿三等宴席?不是应该上一等的么?而且还在客人的面提及“三等宴席”这四字?不合待客之礼吧! 而且宴席不需要准备的么?刚吩咐下去,就准备开吃了。就算平民百姓家,炒几个小菜也需要一炷香功夫吧,可别是全桌冷盘哦! 王启年还在想的时候,周祥春已经站了起来,做出了请的手势。无奈之下,王启年只得跟着周祥春走出了正厅,来到了侧厅。 刚进侧厅,一扇巨大的屏风迎面而立,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屏风,木材打磨的如同镜面一样光滑,透过木料表色,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点点金星。 这专门宴饮的侧厅倒是不大,却布置的极为奢华。 地上铺设着昂贵的波斯地毯,怎么着也得有一寸来厚。上面还镶嵌着金丝银线,编织成一个个的图案,或人物,或器型。风格与中土迥异,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舶来品。 四周墙上,挂满了古董字画,名人字幅。王启年粗略看了看,心里便不由的暗暗咋舌。这落款不是赵孟頫便是黄庭坚,不是宋徽宗便是赵子昂。眼下正流行的董香光字画,却一幅也无。看起来董香光的字画虽说价值千金,却仍然没资格挂在这里。 房屋四角,树立着四个黄铜火炉,一报来粗,上面还刷着金漆。火炉里面,燃烧的不是木柴,而是洁白如雪的银丝碳。四个火炉内炉火熊熊,却没有一丝的烟雾,反而有一股荷叶的清香。现在已经是深秋,户外冷的很。火炉很大,整个侧厅里都是温暖如春。 侧厅中央,摆着一张黄花梨木八仙桌。这八仙桌却与常见的不同,并不是由桌面桌腿组合而成,整个就是一颗树的根部。不知道工匠采用了何种手艺,桌面打磨的光洁如镜,光可照人。透过晶莹如玉的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树木年轮,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的分布在桌面,少说也有上千年圈,看起来这黄花梨至少也是千年古树了。光是这一张桌子,倘若卖出去,起码也足够东江镇数十万人一月的开销了。 即使在后世出入过五星级饭店的王启年,看到这一幕,也不得不感叹自己就是一个土包子。 看着眼前的奢华,联想起方才周府大厅的简朴,王启年想了想,这才明白过来。这大厅是要见人的,周祥春身为都察院佥都御史,自然免不了和御史言官来往。客人来了,自然得在大厅招待,只能布置的简朴。 至于这种宴厅卧房之类的,只是用来自己享受,除了自己人外,平常不用见外人,自然有多豪华就会布置的多豪华。普通朋友的来往宴请,可以在酒楼进行,不用担心露馅。 两人进了宴厅,周祥春招呼王启年坐下。屏风后面却藏着一个美貌丫鬟,见到客人坐下,便走上前来,揭开桌上的黄铜香炉,放入了上等檀香,点燃了起来。 丫鬟然后转身下去,很快便端来了茶水,替二人满上之后。又退回到屏风后面,扯了扯屏风上面的铃铛,通知外面众人准备上菜,然后便束手而立。 须臾之间,门外走过来两队下人,每人手中举着一个黄铜托盘。托盘里面放着精致的菜肴。 下人们到了门口,却没资格进厅,只在宴厅门口站定。 屏风后面的丫鬟又走上前去,一一接过中人手中的菜肴,摆放在桌子上面。一切有如行云流水,整个过程闻不到丝毫声音。 菜已经上完,这个专门伺候主人饮食的美貌丫鬟,又退回了屏风下面,等待招呼。 周祥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没有吞下去。只是在嘴里面漱了漱口,又吐回了杯子里面。然后举起酒壶,替王启年满上。抬手道:“贤弟,请尝尝这京师的风味。菜肴简薄了,贤弟不要见笑。” 王启年看了看桌面上,一共三十二碟,八冷盘,八热菜,八干果,八蜜饯。就连吃喝用的碗筷,都是白银精致而成,上面还雕刻了栩栩如生的花草。这还叫简薄?这都叫简薄的话,毛文龙在东江吃的就叫猪食了。 学着周祥春的样子漱了漱口,王启年举起酒杯道:“这一杯,小弟先敬周兄!” 于是,二人开始吃喝起来。古往今来一样,酒桌之上只谈感情,不谈公事。酒喝好了,感情到了,事情也就办了。 两人避开倒胃口的公事不谈,只是说些各地新闻c儒林典故。说来说去,最后说到了吃喝上面。王启年终于有机会问出心中的疑问,便开口问道:“周兄,府上的酒席为何准备的如此迅速?” 周祥春哈哈大笑,开口道:“这年月,倘若不是得了有绝活的厨子,谁家府上的主人还吃自家的酒菜啊?京师三步一酒楼,五步一菜馆。掌勺的都有几辈儿传下来的绝活,都是传男不传女的那种。例如今晚咱们叫的这一桌,便是集周围几家酒楼的精华。” 说完指着桌子上一碟瓜子模样的菜肴说道:“这得意楼的刘一刀,最拿手的就是这道‘百鸟朝凤’,贤弟且请尝尝。” 王启年拿起了公筷,依言夹了一挑,放入自己的碟子里面。又换上自己的筷子,挑了几颗放入嘴中。这菜肴看起来像瓜子仁,吃起来味道却全然不同。菜肴一放入嘴中,便有一股清香传来,嚼了几口,只感觉鲜c脆c咸c香之中,又有几分弹性。果然是名不虚传。便开口夸赞起来。 周祥春‘滋’的一杯酒入口,然后开口道:“贤弟可知这菜肴由何制成?”不等王启年回答,又开口道:“光是这道菜,便费了三百余只鸟雀。由专人把鸟雀从小养起,却不能吃五谷和虫子。每餐只喂上好的鸡蛋黄c鸭蛋黄。过了一年半载,鸟雀长肥之后,把鸟雀淹死,然后取其舌头。三百余只鸟雀,才能炒就这一盘子菜肴。” 说完又指了指旁边的一碟尖椒牛柳模样的菜肴开口道:“这一碟唤作‘洋洋得意’,实际上却是羊唇。每只羊身上,只取羊嘴唇下部的一条肉,也需要数十只羊才能凑成这一道菜。所以叫做‘羊羊得一’,取起意头,唤作‘洋洋得意’。这菜却是旁边遇仙楼的拿手绝活。” 又指着旁边的一碟菜,碟子上面摆了十几只鸡头,中间一个韭菜盒子。开口说道:“此菜唤作鹤立鸡群。” 听到这里,王启年有跪下唱征服的冲动。服了,真是服了,今天算开眼界了。开始听说三等酒席,自己还以为被怠慢了。眼下光是这三道菜,便需要三百余只鸟雀,数十只肥羊,十几只鸡。可见这周祥春是把自己当做贵宾款待了,这人情自己得领。 好奇心之下,王启年开口问道:“这满桌菜肴,所非几何?” 周祥春却不开口,只是伸出了一个巴掌晃了晃。 王启年试探这开口道:“五十两?” 周祥春笑了笑,开口道:“五百两。” 王启年吓得筷子都差点掉地上,五百两?皮岛上虽说物价昂贵,五百两银子也够你在岛上酒楼里面胡吃海塞一年了,要知道岛上酒楼最贵的酒席也就一两银子。 没想到周祥春继续开口了:“咱们这等四品官,也就吃得起这样的三等酒席了。二等酒席,为兄也就是上次在温体仁温大人府上有幸尝过一次。 至于一等酒席,为兄也只是听说而已。 据说当初辽东袁督师上任之前,宴请为其复位出过大力的众人,用的便是一等酒席。区区十人的菜肴,其它的不清楚,光是猪羊,便耗费了上百头。” 刚才自己送了这货一万两,按照这个档次,也就够这货吃二十餐而已,一个月都顶不住。王启年摸了摸自己的怀中,此次总共带来了五十万两银票,自己还以为是一笔巨款呢。刚才送了这货一万两,也不知道是不是礼轻了,要不要再掏几张出来,再送过去? 想了想,王启年开口道:“没想到京师风气如此奢华,只是每顿都是如此靡费么?” 周祥春接口道:“今天贤弟新来,为兄略表心意而已。倒也不是餐餐这样,例如为兄家中,平日里每月在吃食上面的耗费也就千把两银子而已。约莫每顿十来两也就够了。” 王启年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否则这京师还真呆不下去。想了想,开口问道:“小弟常听说京官清苦,没想到全是谣言啊!” 周祥春诡秘的笑了笑,开口道:“也有清苦的。例如那种低品的科道言官c巡城御史之类的,平时没什么进项,只靠这朝廷的俸禄,自然得苦挨。” 王启年压低声音,开口问道:“平时京官们进项有何而来?四节礼和冰炭敬么?” 周祥春也没把王启年当外人,低声回答道:“那个只是零花而已,顶多占个三成。真正的进项却在‘漂没’。” 一听到“漂没”二字,王启年秒懂。大明朝廷年入二千余万两,扣除掉各项常例开支后,约莫能剩四百余万两。这开支出去的一千六百万两白银,按例要漂没三成,也就是毛五百万两会被京师官员瓜分,按照部门和官职大小,人人有份。言官御史们天天弹人为业,这等潜规则之事自然没他们的份,活该他们受穷。 (解释一下关于大明朝廷每年收入的问题。很多书上都说是大明朝廷年入四百万两,这是明显的谬误。明朝光是官员便超十万。最低级的县令,年俸都有六十余量两。四百万两,发官员俸禄都不够,何况还有毛三百万军队要养。 所以实际情况是,扣除掉官员俸禄c军队日常钱银等常例开支外,朝廷年入四百余万两。 这样太平年景自然没问题,年年有盈余。一到发生战事或者灾荒,需要额外的开支的时候,便只能从这四百万两里面开支。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四百万两够干嘛的?光是袁督师在辽东筑城,每年便需要六百余万两。这六百万两都是计划外支出,不入常例的。再加上大明朝廷连年灾荒,四百万两银子,有如杯水车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结义 上文说到,周祥春用京师流行的官场三等酒席,来招待王启年。这三等酒席,实际上却是奢华的很。 旧友相逢本来就是喜事,现在两人又坐在同一条船上,一个是毛文龙的心腹军师,一个是毛文龙在京师的第一个外援。俗话说,感情深,一口闷,此时喝酒自然不能耍赖,否则表现不出自己的诚意。 两人一顿酒喝了将近一个时辰,光是二十年陈的绍兴女儿红,便喝下去三坛子。酒喝的多,话也越多,越聊越高兴,越聊越投机。 喝到最后,周祥春借着酒意,强拉着王启年要拜把子。这王启年看事情却是十分的透彻,作为谋士也是顶级水准。这样的人物世上少有,结为兄弟总不会吃亏。 眼见着周祥春要拜把子,王启年却不好拒绝。眼下周祥春身份贵重,王启年白身而已。说起来要算王启年高攀了,倘若拒绝的话,更是下了周祥春的面子。要知道文官最要面子,说不得这货会把刚塞进口袋的银票还回来,立马反水。而且有个京师的兄弟,对自己以后的大事也很有帮助,假意推托过一次后,王启年便也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 看到王启年答应下来,已经有了几分酒意的周祥春极为高兴。吩咐伺候酒菜的美貌丫鬟拉了拉铃铛,叫来了管家。 周管家正在陪着王启年的下人方汉一起用饭,此时早已吃完,二人正在闲聊呢。闻听老爷召唤,便和方汉一起来到了宴厅前伺候。 周祥春看到管家进来,便吩咐其速去准备香案c纸笔等物。 管家赶紧答应下来,便要转身出去,却被王启年叫住。 王启年先吩咐伺候酒菜的丫鬟出去,便开口对周管家说道:“此事悄悄的去办,切不可声张,你家老爷乃朝廷重臣,在下乃边军毛总兵幕僚。边军不得结交京臣,此乃铁律。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在京师呆了快一年了,周淮安多少也听说过这类事情,夏言被斩一事,到了今天京师仍然常常有人翻出来说。 当初嘉靖朝有名首辅夏言,便是被严嵩下套,冤枉其与边将曾铣勾结。京臣勾结边将,这是要谋反的前奏。即使查无实据,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双双被咔嚓了。 周管家闻言便点头答应下来,走出门去,先吩咐众下人不得过来。然后取来了香案和纸笔等物,关上了宴厅的大门,自己也退了出去,和方汉一起守在了门口。 周祥春看到王启年如此的小心,也有几分满意,这个兄弟结交的过。自己的京师,王启年在边塞,一旦事发第一个倒霉的是自己,王启年有的是时间逃。 周祥春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废话也不多说,摆上香案,点上线香,扯过红纸摆在香案前挥笔疾书: 盖闻室满琴书,乐知心之交集;床联风雨,常把臂以言欢。是以席地班荆,衷肠宜吐,他山攻玉,声气相通,每观有序之雁行,时切附光于骥尾。今洛阳周祥春c湘中王叶编开砚北,烛剪窗西,或笔下纵横,或理窥堂奥。青年握手,雷陈之高谊共钦;白水旌心,管鲍之芳尘宜步。停云落月,隔河山而不爽斯盟,旧雨春风,历岁月而各坚其志。毋以名利相倾轧,毋以才德而骄矜。义结金兰,在今日既神明对誓,辉生竹林,愿他年当休戚相关。 接下来在末尾写上了自己的籍贯和大名。便把笔交给了王启年。王启年接过笔,照样写上名讳。 誓书即成,两人便在香案前跪下,朝天拜了三拜,然后相互对拜了八拜。到了此时,礼数已成,王启年今后便可以直呼周祥春为大哥,周祥春则可以直呼王启年为二弟。 门外的周管家方汉二人听到里面结义已成,便走了进来恭喜。周祥春王启年二人既然身份已经有了变化,二人便重新拜见。 王启年掏了掏身上,还好有几张碎银票,便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当喜钱打发了周管家。方汉那边自然也得到了周祥春的打赏。 由故友到同党,再到兄弟,二人的关系一步一步的前进。碰到如此喜事,没得说,继续喝。 很快,二人都醉倒在桌下。 见到二人已经醉倒,周祥春那边自有周府下人照料。 方汉则背起了王启年,在管家的陪同下,来到了客房。旁边客房内,熊珊已经用完晚饭,早早休息了。周管家看了看熊珊的客房,眼下王启年算半个家主了,王启年的女人,自然得上心照料。便准备下去后,再给熊珊添俩丫鬟过来,好歹也得和府上夫人平齐。 王启年躺在了床上,很快就有丫鬟进来伺候着洗了脚,又帮他脱了衣服,盖好了被子。 至于方汉,周管家自然会有安排,略过不提。 却说王启年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酒便醒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带来的改变,如今的身体对酒完全不受。平时很难喝醉,喝醉了也很快就醒。这也是当初算计梁稷时,敢于和其赌酒的原因之一。 王启年躺在床上,脑子里面的却很清醒,看到今天周祥春这奢华的生活,不仅开始思考起来: 眼下大明外忧内患,东北有建奴作乱,西北有乱民为患,而这京师中,众官员还在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这样的朝代不灭亡,还真是没有天理。从历史来看,此时的形势下,这大明朝怎么着也不可能灭亡的啊。不得不说是天意。 所谓天意,其实也就是民意。倒不是说老百姓的心思上天能知道,并且有一个老天爷能把灾祸或者运气降下来。 实际上,朝廷也好,乱匪也好,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必然和许许多多的普通人物有关联。 也许单个普通人物的反应不重要,甚至可能也就是多一句嘴,或者少一句嘴的问题,看起来影响不了大局。但是当许多普通人物的反应都表现出某个趋势的时候,这时候就要了老命了。一件事情细细拆分,总能分成几千或者上万个环节。当民意不在朝廷这边的时候,各个环节出问题的概率就会非常高。当这些问题累积在一起,便会出怪事了,按道理明明一定能办成的事情,总是或这或那的出现意外。这些意外的事情多了,便会影响到朝代的更替,最终表现出来的就是天意。 举个例子,一只几十人的乱匪军队要从朝廷统治地区经过,路上肯定会几百次或者上千次的被其它人看到。当民意不在朝廷这边时,这些普通人物可能顺手帮一把,保密了。单个平民帮忙保密没有意义,但是当大多数平民都保密的时候,即使有一个两个百姓告密,朝廷也可能不会重视。最终看到的结果便是,一只几十人的乱匪军队,竟然在几十万朝廷军队之间平安穿过。看起来便是不可思议的天意。 今年以来,王启年也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物,总结起来却是一个怪现象。越是底层的人,越是穷苦的人,反而对这个朝廷越有好感。越是高层的,越是富裕的,反而对朱明朝廷没有感觉。 过着猪狗一般生活的底层的老百姓,每天都在辛苦忙碌的为两餐而劳作。一方面没有机会抬头来看看四周,另外一方面,人以群分,底层的老百姓聚集在一起,看到周围人中有比自己更凄惨的存在,反而会为自己猪狗一般的生活而自豪,发自内心的发出对朝廷的爱戴。 而富人们则相反,富人们大多的认为自己的财富和朝廷无关,纯粹靠个人奋斗而来。当看到朝廷黑暗的一面时,便会不由自主地想道,如果换个朝廷,没有这种黑暗的制度,说不定自己的日子会过的更好。 不管哪朝哪代,富人总是占少数。所以此时,大明朝廷虽然内忧外患,其根基却任然没有动摇。眼下,还万万不是改朝换代的时候。 只有当底层的穷苦人也开始痛恨朝廷的时候,朱明皇朝这个庞然大物,才会一推便倒。 而要等到这个机会,却也简单,只需要满足两条。第一,要让底层老百姓有机会抬头看四周。这事说起来容易,过程却是相当的悲惨,背后不知道会有多少血和泪。底层的百姓都在埋头为两餐奔波,唯有剥夺了他们糊口的机会,他们才会抬起来来看看四周,寻找其他谋生的可能。 第二,却是要让人心思乱。当这些老百姓终于抬头的时候,要让他们发现,原来只要造反,自己生活便会变得轻松。 历史上朝代的更替,总会经过两个阶段,人心思乱c人心思治。 当这些抬起头来的底层老百姓,发现同类里面,许多人依靠造反,走上了权富之路。当初一起担大粪的,凭什么他能富贵,我就不能?老子辛辛苦苦半辈子,还不如造反一下子。底层老百姓便会产生仿效的心里,纷纷投身到造反大军中来。当这种现象开始大范围出现时,便成了人心思乱。天下很快便会是群雄割据,乱战不已。 随着乱战的进行,对生产力形成巨大破坏。一方面许许多多的农夫被强行征调入军伍,造成农田荒芜。另外一方面,频繁的战争也会加剧粮食的消耗。一开始乱民们发现抢劫是一条快捷致富的途径,随着大家都开始抢劫,很快,抢无可抢。这个时候,老百姓又会渐渐的发现,其实造反的日子,还不如当初老老实实耕田的日子来的好,至少不会饿肚子。人心又会开始思治,离大一统也不远。 纵观上下数千年,天下就一直在这二者之间循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京师一日(上) 上文说到,王启年到了京师第一天,便和周祥春拜了把子。接下来两人互相伤害,几坛子酒下去,都被放倒了。 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早,王启年便准备带着方汉去京师转转,顺便去兵部申请批文。 熊珊大腿受伤未愈,行动不便,自然没有办法更着出来。却拉着王启年的袖子,死也不依,一定要王启年留下陪自己。一般男人对撒娇的女人没多大防御力,对漂亮女人的撒娇是负数,对暧昧中的漂亮女人的撒娇是负无穷。 倘若是平时,说不定王启年就答应了,今天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答应。京师城外还有四十多个哥们翘首以盼呢,在皮岛上苦了那么久,眼见着就要进京师这个花花世界,可以好好享受下。却差临门一脚,被堵在了城外,换了自己处在他们的情形,肯定也是急躁的很。 女人天生就会演戏,越是漂亮的女人演技越好,从小锻炼出来的啊。眼见着撒娇无效,熊珊脸色一变,换成了一副凄惨的模样,眼睛中含满了泪水,怯生生的看着王启年,开口说道:“年大哥,你可千万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我害怕!” 看到美女这可怜兮兮的样子,王启年心都软了,只好软言软语的相劝,又许下了许多承诺,一定带回来好吃的好玩的,这才让美人转为嗔笑。 两人又在房内磨磨蹭蹭了半天,眼见着都日上三竿了,再不出门就的在家吃午饭了。门外的方汉咳嗽了好几次了,王启年这才走了出来。 周府管家看到二爷带着下人要外出,便凑了过来,行礼之后,开口说道:“二爷这是想上街逛逛?可需要老奴安排一个妥当的下人带路?” 王启年自然摇手拒绝,倘若有人领着,方便到是方便了,可惜不真实啊。到了一个地方,下人把周大人的牌子一亮,普通老百姓谁都得小心应对。 自己想要听得,想要看得,还是这京师真实的风土人情。 根据谋士守则第三百八十一章第五十六小节,作为一个谋士,到了某处,得先去解当地的风土人情,这个却是很紧要的。 谋士这一行当,说穿了算计人心。算计人心之前,你总得先了解下当地的风俗人情吧。 倘若到了五代十国的南唐,流行的却是婉约风,人人都没有硬骨头,你去用激将计,能有效么?倘若到了南宋时期的蒙古,流行的是一言不合就抡刀子。这种环境去做说客,开口就来个“专为吊唁而来”,风险也是极大的,说不定当天就轮到别人给自己吊唁。 而要探听当地民风,去茶楼便是不二选择。一方面茶楼人杂,各色人等都有,可以看做一个小型的社会缩影,大体可以看出这个社会各个阶层的态度。另一方面,茶楼人员流动频繁,各种情报也泛滥。即使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有人敢说,说完后拍拍屁股走人,谁又知道谁是谁? 二人走出了周府,来到了附近的茶楼。在熊珊房里耽搁了半个多时辰,现在已是巳初初刻,茶楼里面却仍然是人声鼎沸。 二人上了茶楼,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座了下来。这茶楼却不是光做茶客生意,除了茶水小点外,其余的酒菜之类也都有经营。 虽说方汉此时身为下人,以前却也掌握过千军万马的,身上自然有一股气势。王启年在东江呆久了,打交道的都是东江高层人员,气度也自由几分不凡。 茶楼小二每天迎来送往的,见识的人多了去了。一见这二位,便知道是久居人上之人。赶紧靠了过来,先行了个揖手礼,然后开口道:“二位老爷想用点什么茶?小店各类茶色小点均有,保证老爷们吃的满意。” 王启年看了看旁边的方汉,这可是大肚汉,便开口道:“最好的茶水来一壶,各色精致小点来八碟。” 须臾之间,茶水和小点都端上了桌子。趁着小二还没下去,王启年指着桌上的一碟包子开口问道:“这碟包子多少钱?” 小二回答道:“回老爷,这一笼精致包子,收钱半两。” 王启年吃了一惊,一笼包子半两银,这京师的物价还真是昂贵。 没想到小二继续开口了:“老爷您要的是精致包子,价格自然要贵点。这包子不仅表皮雕花,里面的馅料也是特意精选的三个月大的小牛肉。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味道绝对让老爷满意。” 王启年接着问道:“普通包子多少钱一碟?” 小二回答道:“回老爷,普通的大包子,却是论笼卖的,一笼包子也就十个大子儿。不过用的料就难说了。” 王启年这些心里明白过来了,看来不管是官场还是民间,这京师流行的都是奢侈风啊。接着开口道:“倘若在贵店宴客,眼下京师流行的三等酒席,能否办的出来?” 眼瞅着似乎来了豪客,小二精神振奋起来,态度也更加的恭敬,开口说道:“看来老爷不常来京师啊!眼下京师流行的三等酒席,大多数茶楼酒楼都能办。宴席用的精致器物各店都有。至于菜肴,小店也有两道招牌菜进了酒席的菜谱,需要从旁边店内运来的菜肴,小店也有保暖的小车儿,里面盛满热水,菜盆儿放在热水上面,运过来刚刚好。这位老爷请看,小店共有三层,一二两层用作茶楼,第三层却另有楼梯出入,专门用来举办宴会。别说三等酒席,就是二等酒席,小店也能给老爷您办的滴水不漏。接送客人需要的轿子等物,小店也能代为租赁。倘若需要陪酒的花魁,小店也和八大胡同的几家有名青楼都有来往,老爷只需要吩咐一声,小店便能给您办的妥妥的。” 谁说明朝没有资本主义啊,这就是典型的资本主义,只要有钱,随便找家店,都能给你办全套。京师的氛围尚且是这样,久被这种氛围熏陶的京官们,肯定是个个向钱看了。看来这京师流行的竟是金钱风,要在京师办事,就只有银钱开路了。 王启年二人正要开始吃喝,楼下却传来了一阵争吵声。间或响起几句“这昏庸皇帝”“这土匪一样的毛文龙”“这丧心病狂的袁崇焕”“这老奸巨猾的王启年”。 王启年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你们讨论皇上和毛文龙c袁崇焕就好了,何必扯我下水呢,何况我也不老啊! 旁边的小二还没有走开,见状又凑上来赔礼道:“二位老爷勿怪,这是楼下的王秀才和李大膀子又开始拿辽东的事情开吵了。不过老爷们放心,绝对动不起手来。” 王启年开口问道:“因为辽东何事争吵?” 小二回答道:“还不是前阵子传来流言。说袁督师的功劳都是从东江毛文龙手下王启年那边抢来的。虽说官面上已经澄清了,民间却仍然是争吵不已。” 事涉自己,王启年也懒得再问,转换了话题,开口道:“刚才楼下那人辱骂皇上。也没人管么?” 小二嗤的笑了一声,想了想知道不对,赶紧又赔礼,然后开口道:“倘若是天启年间,别说骂皇上,就是骂阉党,也要小心厂卫前来拿人。这厂卫衙门可是龙潭虎穴,进了去不倾家荡产就别想出不来。崇祯爷圣明,一登基便废了厂卫,如今只要不被当面抓到,背地里谁还拿朝廷当回事,还不是想骂就骂。” 王启年听到这里,不由得开始沉思起来。明朝灭亡的一大因素,便是厂卫的撤除。 大明地域广阔,靠皇帝一个人治理,肯定是管不过来的。唯有把权力分散给百官,通过金字塔的模式,地方官员管理民政,六部管理地方官员,皇帝管理六部。旁边在加一个内阁给皇帝出主意。 到了仁宣之治时,内阁夺权成功,在皇帝和六部之间横插了一杠子。变成了内阁管理六部,皇上管理内阁。 事实上,这种一根线到底的管理形式却是极其危险的。倘若下面的人想隐瞒事实,只要中间某一级隐瞒成功,作为最高权力的皇帝,肯定得不到实情。而皇帝的施政便是要根据下面的实情来调整的,反馈上来的消息都是假的,要想施政恰当,有可能么? 唯有另外再有一根线,直接联系皇帝和民间,才能获得正确的反馈。厂卫便是充当了这个丝线,能直接把民间的问题反馈到最高权力手中。从而使得皇帝施政时有事实参考,同时也使得执行政令的百官不敢太过分,做事得有底线。 除了直接反馈民间声音外,厂卫还有一个功能便是监察百官。 厂卫和文官是天生的死对头,相互之间都在寻找机会攻击对方。有了这种相互监督,大家做事都得有底线。倘若过了线,大多会被对方告黑状。也正是有了这种对立,皇帝便能很好的把持权柄,不用担心大权旁落。所以历史上明朝出了好几个奇葩皇帝,躲在深宫几十年不视事的都有,大明照样玩的很转溜。 等到崇祯皇帝上位,在东林党众人的忽悠下废置了厂卫,这下就惹下大祸了。不仅得不到民间的真实消息,连对百官的约束也变得无力,甚至民间都有了失控的迹象。 虽然在大明的制度里面,还有都察院管理的科道言官,可以用来督查百官。可惜督察一系却没有自成系统,今天这个官员在六部,明天转眼便调到了都察院。后天这个都察院的大佬,又调去任了六部尚书。人员在都察院和六部之间流动,调来调去,还是那批老人,二者成了一家子。 如此情况下,自己人查自己人。有了问题也是罚酒三杯的小事情,酒桌上吃吃喝喝就解决了。这样下来,所谓的督查便名存实亡了。 厂卫的废弃,不仅让民间的实情无法反馈上来,百官能轻轻松松的忽悠皇帝。也同时让皇帝失去了操纵百官的得力工具,虽然崇祯皇帝后来用暴力来解决这一点,连首辅都有赐死的,可惜却越搞越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京师一日(中) 王启年二人悠闲的在茶楼吃着早点,一顿饭吃下来,倒是花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没有白费,到是开了不少眼界。茶楼这地儿还真是收集消息的好地方,什么兵部某某大人好男色,吏部某某大人新得了一个顶级鼻烟壶之类的,户部某侍郎嗜赌,借了印子钱,被一帮人堵在了衙门,不敢出来等等。 更牛的是,这群人还真是手眼通天,连宫里的消息都能弄出来。 茶楼上就有人在传扬,崇祯皇帝收到袁督师弹劾毛文龙的奏折,正要拿毛文龙开刀。准备第二天早朝就商量此事,定下人选赴东江捉拿毛文龙。只是不知道因为何事耽搁,第二天早朝上却没有讨论此事。 这种事情连正四品佥都御史的周祥春都没有确切消息,茶楼上反而传的有鼻有眼了。至于信不信,就要看你自己了。反正吹牛的人也是听来的,说说而已,不会对事情的真实性负责。 王启年不动声色的把听来的这些东西都记在了心里,俗话说的好,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光是一家茶楼上面的听来的消息不能太认真。 当在各家茶楼上混迹一段日子后,再把各种小道消息总结对比,大体便能摸清各衙门的情况,这些衙门里面谁当家做主,这些做主的人都有什么爱好之类的。到时候也好对症下药的拉人下水。 看看天色已经接近午时,桌上的东西也吃的差不多了,一楼的人群也散去了不少。 王启年便叫来了小二结账,一顿早饭吃下来花了毛五十两银子,王启年都有些肉疼了。三个月整的小牛肉,一天不多,一天不少,这明朝的上等人还真是会享受。 吃完早饭,便该去兵部办正事了。城外还有几十人等着呢。 大明朝的兵部却在皇宫的东边,朝阳门一带,紧挨着皇宫。要横穿整个京师,路途也不算近,走走大概要半个时辰。刚才的早点虽然有些贵,东西却确实美味,两人吃的都有些撑,趁机消消食儿。二人也不叫马车,拔腿慢慢行来。 等二人到达兵部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三刻。 古代都讲究官不修衙,不仅地方官如此,京官更是如此。据说嘉靖朝以前,连内阁大臣办事的地方比茅草棚好不到那里去,房屋低矮,空间逼仄。到了后来连嘉靖皇帝看不下去了,才在晚年专门拨款翻修了一下内阁,为此还上了史书。内阁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这兵部衙门的情况。当年成祖迁都的时候修建的衙门,到如今也已经二百二十多年,外部已经是惨不忍睹。 远远看去,这兵部就是一座大大的院子,再加一圈低矮的平房。要知道,眼下京师的酒楼c茶楼c青楼,都是两层起,讲究点的得四层五层。盖的矮了,失了气派,休想客人上门光顾。皇宫附近这种繁华的地段,自然少不了酒楼茶楼。周围高高的一圈酒楼茶楼,围着中间一圈低矮的兵部,要多不搭调便有多不搭调。 兵部衙门外的围墙,为了彰显庄严肃穆,本来刷满了朱红色油漆。两百多年过去了,不仅光鲜的表面也已经黯淡,而且到处都有脱落的斑块,露出里面黑色的砖头,有些部分还长满了青苔。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快死的癞皮狗,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 衙门外面的竖着一根高高的旗杆,却没有挂任何旗帜,也在寒冷的秋风之中抖动。 衙门门口,却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等着进兵部办事的人员,里面以武将模样的居多。这些武将却完全没有武人的风姿,在寒冷的秋风中,一个个缩头搭脑,不时用缩在袖子里面的手,擤一擤鼻涕。门口的另外一侧,搭着一个草棚,四面都用布围着,却不知道里面的光景。 有着咱们国人优良传统的王启年,自然不会跟在队伍后面排队,直接带着方汉朝兵部大门走去。 兵部衙门口,却站着一个的屠夫模样的汉子,正在大声训斥着面队伍前头的武将。这屠夫汉子膀大腰圆,一身痞气,门牙位置镶嵌着两颗大金牙,说起话来总是上嘴皮微微上翘,有意无意的露出嘴里的两颗金牙。 大金牙看到王启年二人过来,抢了一步走到前面。伸出足有一般人小腿粗细的胳膊,拦在二人面前。露出大金牙开始嚷嚷:“干哈呢!干哈呢!当这衙门你家开的呀!后面排队去。” 王启年到是无所谓,这大明朝又不是自己开的,吏治越败坏越好。旁边的方汉却忍不住了,和门外排队的这群畏畏缩缩的武人不同,方汉当年可是敢和建奴对冲的人物,一看到大金牙没穿官服,又是一身的痞气,明显不是衙门中人。一个地痞流氓也敢在老爷面前无礼,火上心来,抬腿上前便要教训他一顿。 大金牙一看方汉来势凶猛,心里已经先怯了三分,一边往后朝着兵部大门方向退去,一边嚷嚷道:“干哈呢,干哈呢,你这是要干哈呢,老子和你说,老子家娘们的亲姨的表侄女,可是兵部李师爷的小妾。今儿我把话撂这儿,你要是敢动手,就别想着进这衙门。” 王启年赶紧叫住了方汉,自古以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也就几两银子的事情,没必要再生枝节。 大金牙看到方汉住了手,把胸口的衣服扒拉一下撕开,叉着腰又走了出来,开口说道:“今儿还有人想动手哈?老子今儿就不信了,看老子弄不死你丫的。” 衙门口另外有两帮闲赶紧过来凑趣,开口捧哏道:“那是啊!这满北京城儿,敢和李头儿动手就没几个。” 大金牙听到几句话,满意的点了点头。用眼角朝着王启年上下扫量了一遍,看看王启年穿着光鲜c举止文雅,一看就知道有钱。于是又开口道:“你们要是想先进去,这事儿也不是不行,每人五两银子。”说完又指了指旁边的草棚,继续开口道:“交了这五两银子,赶紧的去茶座上喝茶等着。”说完又指了指门外露天排队的穷武官们,开口说道:“得等茶座上的人进去把事办完咯,才能轮到外面这群穷鬼儿。” 门外畏畏缩缩排队的武官们,听到这地痞流氓当面辱骂,却没一个人敢回口。众人只是当做没听见,仍然在这瑟瑟秋风中埋头等待。 王启年掏出了两个五两的银锭,却不给大金牙,只在手里把玩,然后开口道:“本人受东江镇总兵毛大帅所派,前来兵部处理紧急公事,你也敢堵门收钱?” 大金牙一看到王启年手中的银锭,双眼不由得放出光来。这年头,有银子的就是大爷,自己命贱,本身就是地上的泥。只要肯给银子,面子算什么呢?反正能在那群穷鬼面前找回来。又听说是东江毛文龙派来的,多少心里也有些发憷,倘若真的误了紧急军情,说不得就得满门抄斩。 大金牙紧走两步,来到王启年身边,一改流里流气的东北话,改用纯正的京片儿低声说道:“您老别见怪,这进门红包,却是兵部的规矩。兵部的大人们不好出面干这事,便指派了小的来效劳。” 王启年揶揄的看着大金牙,继续把玩手中的银锭,开口问道:“当真受兵部所命?” 大金牙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低声开口道:“您老别见怪,小的不敢细说,总之是受兵部里面某位大人的指派就是了。您老请想,要是没人撑腰,小的怎么敢在兵部门口干这营生,这小命还要不要了?从您老这里收的银子,小的只能拿半成,其余都得全数上交。倘若每月收不齐五百两,小的连这半成也拿不到。” 王启年接着问道:“进了茶座,倘若还要插队,你又要收多少银子?” 大金牙把心一横,开口道:“小的原来也是辽南人,受建奴所害,家产被洗劫一空,不得已沦落到京师,做了这个行当。您老既然是毛大帅的部下,没说的,小的自作主张,给您老排第一位了。只是这茶钱还得请您老赏赐,茶棚里面另外有人计数,倘若收不齐,便得小人自己找补了。” 王启年点了点头,这大金牙行事虽然可恨,也算的上可怜人,便把手中的两个银锭抛了过去。 带着方汉朝茶棚走去。 大金牙凌空接住了银锭,在手里掂了掂。抢前两步,俯身掀开茶棚的布帐,开口喊道:“贵客二位里面请。” 外面秋风凛冽,茶棚里面到是温暖如春。 胡乱摆放的几张桌子上面,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一个个都在闭目养神,等候着兵部里面大人的召见。 茶棚的角落里面,烧着一堆大大的碳火,碳火上面,架着一个茶壶。火势很大,茶壶里面的水早已经烧开,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旁边一位三十来岁的文人模样汉子,穿着也很破旧。 看到二人进来,落魄文人从桌上拿起一只秃了的毛笔,舔了舔笔头,在一张破黄纸上面划拉了两下,算是添了两个人头。又从桌上拿起两个茶杯,也不洗一洗。直接拿起火堆上的茶壶,倒了两盅茶。一手拿着一盅茶,也不说话,到了二人跟前直接往桌上一墩。便又转身回到火堆前烤火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京师一日(下) 上文说到,王启年和方汉二人来到兵部衙门前。花了十两银子进了茶棚,上来的茶水却是苦涩不堪。二人也懒得再喝,把茶杯丢在桌上,学着旁边的众人,也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工夫,门帘哗啦一响,大金牙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茶棚内闭目养神的数人,同时睁开了眼睛,盯向了大金牙。 大金牙却没理会众人,直接走到王启年跟前,开口道:“午膳已过,大人们陆续回衙了。你们二人跟着我来。” 二人跟着大金牙出了茶棚,来到兵部衙门口。此时,衙门门房内走出来两位门子,迎了过来。 大金牙拉着二人嘀嘀咕咕的一阵后,便把二人交给了门子。自己又返身回去兜揽生意,为每月五百两的目标继续奋斗。 门子却不客气的很,傲着头,撇着眼看着王启年,开口道:“哪里来的?想求见哪位大人?” 二人举止无礼,王启年到是无所谓。当初大金牙无礼的时候,方汉可是准备直接过去动手的。眼下这两门子无礼,旁边的方汉却是敢怒不敢言。 大金牙不是兵部编制内的人员,顶多算个“临时工”,只是兵部养的一条狗而已,打了也就打了。只要没被当时抓住,也没人会当回事。眼下这两个门子虽然地位低下,却是“体制内”人员,名字上了兵部花名册的。倘若是挨了打,便相当于下了兵部的面子,后面很棘手。 当然,如果你也在体制内,官位又够高,自然可以碾压过去,打对方一个七零八落。周围人绝不会责怪你,只会说这两门子狗眼不识泰山,活该挨打。 眼下王启年二人,一个是布衣,另外一个更惨,朝廷钦犯。这种情况下自然不能动手。 既然不能动手,就只有忍下来了。身为王启年的家臣,这种时候怎么能让主人继续难堪呢,只有自己顶上去了。 方汉当年作为赵率教手下心腹大将,也跟着出入过京师几次。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便走了前去,手法生疏地一人塞了一块碎银,开口说道:“在下等自皮岛而来,求见贵部职方司郎中。” 门子掂了掂手中的碎银,本来嫌少打算再刁难下的。听到对方说求见职方司郎中,便硬生生的收回了口,吩咐二人等着,然后其中一人便转身进去通报了。 崇祯初年虽然至极,但是好歹还是讲规矩的,求见兵部各司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倘若求见武选司c武库司的大人,门敬没个二三十两休想进门。至于求见职方司c车驾司这种清水衙门的大人,有个一二两银子也就够了。 先简单介绍下兵部各司,让大家明白各司的责任。 明清两朝关于兵部各司,都流传一句口诀。武选武选,多恩多怨。职方职方,又穷又忙。车驾车驾,不上不下。武库武库,又闲又富。 武选司,专管武将的选拔授职c承袭等。明朝的武将任免全由武选司负责,吏部只管文官,不管武将。除非你得到礼部的特别加衔同时承担文官的职位,才能以武人的身份归入吏部的管辖下。例如东江毛文龙,身为东江镇总兵,这是武职。又有太子太保的加衔,这是文职。有了这个加衔,便成功混入了文臣的圈子,自此后脱出了武选司的管辖,进入了吏部的管辖范围之内。武选司之于武将,相当于吏部之于文官。 武选司既然掌管了天下武将的命运,自然是肥的流油。武选司门内,有人欢喜有人愁,自然也算的上多恩多怨多是非了。 此时门外,那群叫花子一样的武将,大多便是奔这个衙门而来。虽然衣着寒酸,甚至朝不保夕,也得变卖全部家当,凑成一件两件贵重的礼物,来武选司这边走走门路,一旦获职,转眼便能富贵。即使没钱也得来,还得天天来,进不来大门也没关系。万一某天碰到司内某官员赏识,一句话就能让自己翻身。兵部衙门口排队的穷鬼,大多是这种情形。 车驾司,专管全国驿传事务以及军中战马等,相当于后世的邮政总局,标准的冷衙门。 武库司,却是兵部四司里面最好混的。专门管辖军械的发放,油水足,没风险。兵部分配给你的装备,你要是想要好东西,就得先塞钱。钱给够了,拨付给你的装备盔甲也好c刀枪也好,自然是最新最好的。钱给的不够,给你的全是几十年前的军械,盔甲一扯就断,刀枪上全是锈迹。一切都是按本子办事,只要数量不少你的,你告状也得先去告制造器械的工部,关老子鸟事。 兵部四司里面,最悲催的便是职方司了。名义上职方司负责武将的功劳考核等等,按理来说,也算掌管了武将的升迁之途,应该油水大大的。可惜背后还站着个武选司。不管你职方司的考核结果如何,我武选司开口说不算,便是不算。二者关系就像程序开发员和策划。职方司辛辛苦苦写了几十万行代码,武选司一句不用,职方司就只能傻眼。更悲催的是,你不写还不行。 没了权力,自然没人来上供,车驾司好歹每年朝廷都有经费拨下,能靠贪污公款过日子。职方司却是一年难得碰上一个进贡的,只能勒紧裤带苦熬。所以前面门子听说二人来职方司上供,也不计较门敬多少了。 按理来说,王启年他们此次押运建奴人头前来京师,倘若注重结果,想要功劳,便得去武选司,毕竟他们说了才算,不过那花销就得大了去了。东江哪年不得砍下千八百的建奴人头,根本不在乎这点功劳。这次只想带着建奴人头在京师转一圈,给东江赚点名声,顺带着能惊动崇祯皇帝,至少让他知道东江还在抗敌。至于功劳不功劳的,到是其次,所以二人才选择前来职方司。 和炙手可热的武选司不同,职方司一年到头冷冷清清,难得碰到有人来上供。职方司署郎中主事(实为主事,暂代郎中)周梦尹听说门外有人求见,衣着还算华丽,心知发财的机会到了,赶紧吩咐门子把财神爷请了进来。 王启年二人进了职方司,方汉留在了门外。王启年进了门,和周郎中见过礼。举人身份在这里还算有点用,拱手就够了,不用下跪,否则还不得把王启年恶心死。 双手递上预先准备好的相关文书,王启年便开口道:“在下受东江毛总兵所托,押运这半年来斩获的建奴人头前来京师。一为表功,二为洗清谣言。还望周大人行个方便,能否和有关部门知会一声,规矩稍微变动一下,允许东江士卒押运建奴头颅绕城一周示众。一来,替朝廷振奋人心。二来倘若皇上耳闻此事,不仅对东江毛总兵有好处,对贵部也有好处。” 周梦尹一听此事,兴头去了大半。不就是送个斩获么,能弄多少银子。本官还以为你们东江镇吃了败仗,想掩败为功,找路子找到了本官头上。不过蚊子腿也是肉,多少也算是一笔进项了。便端起架子开口道:“边军不得进城,这是铁律。倘若有斩获要来报功,送到城外即可,本官自会知会五城兵马司人员前去城外交接斩获。” 王启年却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心里知道,朝廷这兵部都快变成茶楼了,里面的官员都快便成掌柜的了,哪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你再装,你再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你要是能装到底,老子便算服了你,宁可多掏银子去武选司了。 果然,看到王启年没有像其它人一样放低身段来求情,周梦尹便不再拿捏,主动把架子放了下来,开口说道:“不过本官也知道,这东江镇都是忠贞之士,想来也不会造反。人数又不多,进一回京师也算不得什么,本官便做主违例一回。只是这职方司却不是本官一个人说了算,多少得上下打点,塞了众人的口才行。至于想押运建奴头颅绕城示众,此事后面再议。” 王启年心里知道,这货准备把生意分两步做,先把进城的费用落袋为安,再看看后面的那笔能不能赚到,便直接说道:“还请周大人明示,这进城之费,所需几何?” 周梦尹便耍起了小聪明,竖起一根手指,也不说话。明明想要一百两,万一你误会成一千两,那老子就开心死了。 王启年看了看这竖起的手指,心中自然明白对方的算盘,便试探着开口问道:“十两?” 周梦尹一听这“十两”二字,吐血的心思都有了,勃然大怒,开口道:“你当本官是叫花子么?至少一百两,没这个数,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王启年笑着从怀里摸出了一百两银票,递了过去。周梦尹也说话算数,将王启年递上的文书,签字用印,然后约好了入城日期,规定了入城路线,便开了个便条给王启年。到了明天,东江士卒们卸下武器装备后,便可以凭借此条押运建奴头颅进京。 王启年接过文书,放入怀内,故意露出了怀内银票的一角。这周梦尹果然眼毒,弹指刹那之间,便看清了银票的面额,竟然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周梦尹这下精神又来了,开口忽悠道:“眼下咱们第一档子事已经完结,再来谈第二档子事情。倘若王先生想让贵部人员押送建奴头颅绕城一周示众,这事倒也好办。只需要再交一百两即可。” 王启年却没这么容易上当,一听这再交一百两,便知道此事八成有诈,莫非是钝刀割肉之计? 此时大明官员虽然贪腐成风,不过还算有底线,那就是拿了钱必定会办事。不过话又说回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些没有节操的官员,明知事情办不到,又想拿钱。便挖空心思的想出了一条计策,叫做钝刀割肉,既拿了钱,又不犯底线。 王启年开口道:“大人确定只需一百两,不需要其它打点了么?” 周梦尹却接口道:“这再交的一百两,只是本官这边的费用。要绕城一周示众,事情涉及礼部c五城兵马司等衙门,绝非小事。本官收了你的银钱后,自然会把相关人员引荐给你,剩下的你自己去谈,十两便能谈下来也说不定。” 王启年心下大笑,果然是钝刀割肉之计。 先拿了受害者的银子当介绍费,然后把受害者介绍给礼部c五城兵马司等人员。这些人从受害者手里再敲一笔,便会再次转手介绍给其它相关人员。越到后面,受害者付出的银钱越多,便会越不甘心,一定要把事情办妥了为止。想想当你付出一万两之后,有人告诉你再付五百两事情便能完结,你会怎么办?牛都买了,就别在乎一条栓牛绳了,为了让这些已经付出的银钱不打水漂,受害者倾家荡产也会咬牙继续掏下去。 等到受害者最后实在掏不出钱来,对方便告诉你,此事到此为止,就差你这几百两,事情没办下来。 这种情况下还真算不得拿钱不办事,打了插边球,却没有突破官场底线。人家拿了钱后,的确给你介绍了人。事情没办下来,是你不肯继续掏钱了,不是众人违例。你想去喊冤也没用,每人拿了你百十两银钱,算不的大事。何况有几十人,上百人拿过你的银钱,所谓法不责众,谁敢追究?你要是告的狠了,这些人随便安个诬陷朝臣的罪名在你身上,毒打一顿之后直接充军,让你人财两失。 王启年自然不可能上当,便开口说道:“一事不烦二主,在下只把银钱交付给大人,托大人打点一切,一共需要多少纹银?” 周梦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王启年一看这个情形,就知道这货已经尽力了,不是这笔生意不想做,而是没能力做下来。 随便找了个借口,请周梦尹将便条上的进城日期推迟了两天,改成了大后天进城。 买卖不成仁义在,虽然第二单生意没做成,念着第一单生意的人情,周梦尹还是痛快的提笔改动了便条。 王启年随口客气了几句,便告辞了出来,带着方汉,走出了衙门。 既然官府这条路走不通,便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山不来就我 上文说到,王启年故意试了试,便发现这押运建奴人头游街示众的请求,已经不是用钱能解决了。兵部职方司穷的饿死老鼠,自然不可能有钱不赚,放着这单生意不做。可想而知是真的搞不定。至少,兵部衙门搞不定这事。 毛文龙把押运建奴头颅的重任交给自己,虽说没有提出具体的要求要如何如何。但是作为其帐下的谋士,却不能尽想着省事。如何花最少的钱,造成最大的影响才是关键。这不仅是给毛文龙一个交代,也算是给自己的一个交代。堂堂的一代谋士,要是连这么小的一件事情都搞不定,还有面子么? 刚才周梦尹废话了半天,其中有一句话倒是对的。此事涉及许多部门,例如说五城兵马司,游街示众这种事情,你至少得安排人维持下秩序吧!例如说顺天府,你至少得多派捕快上街巡逻吧!礼部说不定也得掺和进来。 一旦涉及众多有关部门,王启年便知道这事没法弄了。这种事情,如果是崇祯皇帝发布命令,从上而下的执行下来,自然好办。反过来,如果从下而上,你花重金砸得各衙门都到场很容易。但是要想让各衙门之间不扯皮,精诚合作。对不起,请别做梦了! 出了兵部衙门,王启年掏出了便条细细的看了一遍。进城日期已经请周梦尹修改成了后天,这没有问题。进城路线也被规定的死死的,士卒们卸了武器后,由安定门进,经过东直门c朝阳门,于未时前必须到达兵部大院。 收好了便条,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也接近未时了。便叫了辆马车,和方汉一起回到了周府。 到了晚上,仍然是周祥春陪着喝酒。两人吃吃喝喝一阵之后,周祥春便开口说道:“听管家说二弟今天带人在外面转悠了一整天,可有什么棘手事情?千万不要客气,能帮的上的,为兄自然义不容辞。” 王启年便把替东江镇送斩获来兵部,自己想把场子有多大搞多大的心思说了出来。 周祥春听后,连连摇头,开口说道:“二弟可知京师之中最紧要的便是一个“礼”字。将斩获绕城示众,然后献于太庙,这至少得是打赢一场关乎国运的大仗,才能有此待遇。最近东江那边可没有大战的消息传来,想必朝廷必不会重视,即使出再多的钱,为兄估计也没人敢收。除非你能说服周廷儒或者温体仁这两位当红阁老出面,还有几分指望。只是这二位阁老都出身江南大族,见惯了世面。没有几十万两银子砸下去,请不动这两尊大神。我劝二弟你还是将就着交差就算了,没必要在此事上面大费周章。” 王启年却不死心,想了想说道:“大兄久在京师,当知道京师的规矩。倘若进城那天,士卒们发现街道拥堵,无法行进。能否改走其它道路?” 周祥春笑着说道:“二弟可千万别这么干。即使被堵在了城门口,你也只能原地等候,万不可私自改变路线。为兄知道你的心思,想引诱别人堵了路口,好绕远路送去兵部。此事万万不可,倘若误了时辰,第一个倒霉的还是二弟你。” 王启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依大兄所见,唯有何种情形,兵部才会主动让咱们改变路线?” 周祥春想了想,开口说道:“此事关乎朝廷威仪,岂可轻易更改?依为兄所知,大明开国二百年来,还没人敢私下改动大军进城路线。” 王启年听完,仔细想了想,这也有道理,“边军进城,谁敢私改路线啊。有人存心谋逆,私该路线去冲击皇宫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该死的京师规矩。王启年把心一横,一杯酒猛的灌进了喉咙,把空杯子往桌上一拍,站了起来,开口说道:“老子拼了,山不来就我,老子还不能主动去就山了?” 说完后,坐了下来,对着周祥春问道:“敢问大兄,最近京师可有何喜事?” 话题转换的太快,周祥春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带着疑问的看着王启年,心说:“莫不是发酒疯了?” 王启年却不管这些,继续开口问道:“最近可是今上寿诞?” 周祥春摇了摇头。 “太后寿诞?” “不是。” “公主成亲?” “没有。” “妃嫔产子?” “也没听说啊。” “某位重臣做寿总该有了吧?京师一万多官员,平均下来,每天就得有三十来个。” “这个还真没有,京师一万多官员,算的上重臣也就那十几二十个。一个月才轮到一个,哪有那么巧。” 王启年被逼急了,继续开口道:“眼下朝廷c宫中c官员中都没有喜事,这也不要紧。民间总得有喜事吧!开张c乔迁c纳妾之喜都可以,到时还要劳动周管家,明天帮小弟派人去东直门c朝阳门附近细细打听,得附近有人办喜事才好。” 周祥春心下大奇,这二弟先问朝廷有没有喜事c宫中有没有喜事c大臣有没有喜事,这些都可以理解,趁着人家办喜事的机会好给他们塞钱啊! 只是民间的喜事和这有毛关系啊。便开口问道:“二弟问这民间喜事有何打算?” 王启年想都不想,接口道:“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又何妨。朝廷不让带着建奴人头四处转悠显摆,小弟也不是吃素的,便想法把京师四处的人都弄到东直门c朝阳门附近来,看小弟显摆好了!若要把京师众人聚集过来,必须有一个借口。倘若有人办喜事,便可以此为借口,聚集众人。” 办喜事和聚集全近视的人有何关系?周祥春想不明白,便开口问道:“倘若有人办喜事,二弟打算如何?” 王启年回到道:“”倘若有喜事,咱们东江镇掏钱,帮他有多大搞多大。最好是新店开张,小弟连夜带着银票去入股。明天便砸下千两的银子,聘请京师花魁们前来在东直门c朝阳门等地搭台献艺。然后再多多的请一些锣鼓队c舞狮队满京师巡游,宣传新店开张,总之有多大搞多大。到时候,京师的百姓不敢说全部都会过来,至少也会过来一半儿吧!明天热闹一天,到了明天下午,再续宣布后天继续热闹。我就不信京师的百姓不来看热闹。” 周祥春听到此话,心里已经是明白了,说道:“为兄明白二弟你的意思了,兵部不让你押着建奴头颅四处给人看。你索性把四处的人都弄到这几条街上,到时候效果也是一样的。只是如此办理所费颇多,二弟可曾算过?” 王启年心下说,你这是没见过后世的互联网烧钱啊!钱烧的多,名气有了,用户有了,利润也就有了。明天豁出去找一家新开张的店铺入股,大肆宣张。也算不上浪费,反正入了股,这店铺也算自己的了。到时候可以赚回来。 于是开口说道:“大兄有所不知,小弟格物第一,谋略第二,经济第三,泡妞第四。还请大兄放心,此事小弟心中有数,花再多的钱也亏不了本。怕就怕找不到合适的商家,说不得得劳烦管家明天一早便派人去东直门c朝阳门等地四处打听。” 周祥春看着王启年开口问道:“二弟此意已决?” 王启年开口道:“大兄且宽心,小弟此计一石二鸟,绝不会有亏损。” 周祥春便接口道:“既然如此,也不用派人去打听了。东直门附近有一家春风得意楼,名义上东家姓赵,其实却是为兄开的。眼下装修已经完毕,原想着下个月开张。既然二弟你用的着,那就明天开张吧!” 这下轮到王启年瞪眼了,你来钱不是靠灰色收入么?什么时候开始学经商了? 周祥春看看王启年的神色,猜到了他的心思,开口道:“为兄开这青楼,也没指望着挣钱,只要不亏太多就好了。你懂得,否则对朝廷没法交代。” 王启年秒懂,这就是传说中的洗 钱!开家青楼,每天大额银钱进出。贪污受贿的钱在里面走一趟,便变成了合法的银票。 周祥春却继续开口道:“按照二弟所说,这春风得意楼也不用你入股了,直接送给你得了。反正在为兄手里,八成也会亏损。只要后面继续帮为兄办事就好。” 王启年想了想,如果是酒楼茶楼之类的还行,这妓院收下来,名声可就不好听了。于是便开口道:“多谢大兄美意,只是这青楼,却” 周祥春却接口道:“二弟切勿担心,这青楼c酒楼却都是一样的。 眼下春风得意楼还没有开张,姑娘之类的也没安排。二弟要是收下改成酒楼的话,为兄也没有意见。” 王启年这才放心,不过这种繁华地段的酒楼,想必开办起来所费甚大。便开口婉拒道:“京师豪奢,这春风得意楼想必耗费了大兄不少银钱,小弟不敢领受,还请大兄派人掌管。何况小弟此次前来京师,办完要事后,说不得马上就得回东江。依小弟的意思,还是入股好了。” 周祥春听后,想了想,开口道:“咱们亲如骨肉,客套话就不多说了。这酒楼在为兄手里,反而是个祸害。虽然说找了其它人出面做掩护,到底是外人,为兄也不放心。何况如果朝廷下定决心查,迟早也能查到为兄头上。话再说明白点,为兄要的是这酒楼的流水,却不是这酒楼本身。酒楼在二弟手里,照样能为我办事,反而是帮我的忙了。何况你们这东江的毛总兵,却也太过憨直。也不知道在京师设几个落脚点,好传递情报,结交京臣。二弟在毛大帅账下效力,倘若接管了这酒楼,不也是替毛总兵经营了一处据点了么?” 王启年听到此话,也不由的点了点头,眼下东江的确需要一个在京师的据点。就连自己住在周府里面,其实也很不合适。边将不得结交京臣这条铁律一直屠刀一样挂在头上。平时没人追究的时候,还真不算回事,哪个边将在朝中没有靠山?一旦应景了却又是杀头的死罪。于是点了点头,对周祥春开口道:“大兄,咱们还是公事公办。东江镇买下这酒楼纯属公事,和咱们的交情没有关系。还请大兄说个数,小弟替东江向大兄买下来。” 两人推托了半天,最终以二万两银子的价格成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我便去就山 上文说到,周祥春把还未开张的酒楼转手给东江镇,作价二万两。这下双方皆大欢喜,周祥春成功的找到了负责洗钱的白手套,东江镇也成功获得了在京师活动的据点。收了王启年给出的银票后,周祥春吩咐管家,把委托经营的赵掌柜连夜找来,顺便带上店契文书。 当下二人继续吃喝,这管家办事效率也真快。半个时辰不到,赵掌柜便抱着一个包袱,等候在门外了。 赵掌柜原名周延年,周祥春家的家生奴仆,祖孙三代都在周府为奴。周祥春高升到京师后,在洛阳老家的老太爷知道京师繁华,怕孙子没有靠得住的人手使唤,便把周延年派来给周祥春当心腹。 当时流行的风俗,几辈子下来的家生奴才,地位自然高于一般新进的下人。倘若这些家生奴才又有大功于家族,便会赐给主家的姓氏。地位再进一步,处于普通家生奴才之上,家族客卿之下。别小看了赐姓这个举动,如果不是对家族有存亡断续的大功,基本没有赐姓的机会。这种“名”上面的奖励,效果却远远高于钱财的奖励,跟了主家姓氏后,奴仆们和家族的关系便是生死相依。 这周延年正是这种情况,上一代立下大功,跟了主家姓周。周祥春想开青楼洗钱,自己又不能出面,信得过的便只有赵延年这位赐姓家奴。为了遮人耳目,便又委屈周延年恢复了原姓,用回了赵延年的真名,并将春风得意楼挂在其名下。 赐姓之后再夺姓,这算起来是奇耻大辱,周延年心中必然有想法,为了补偿周延年,周祥春只得出了其的奴籍,自此以后,赵延年的子孙后代便可以参与科举。去了一个虚名,获得了实利。为了子孙后代着想,周延年咬牙答应了下来,这才有了赵掌柜这回事。 至于出了赵延年的奴籍,又把春风得意楼挂在其名下,会不会有事这一点周祥春到是不担心。这个时代人的家族观念很强,只要其祖孙三代都在自己手里,即使赵延年不再为奴仆,也翻不出手心去。 周管家带着赵延年到了厅外,周祥春便直接吩咐让其准备酒楼交割用文书,将酒楼转让于王启年。 旁边的周管家识趣的带着赵掌柜去了侧厅拟定文书。 反正是挂名生意,这酒楼从一家换到另外一家,却和自己一个大子的关系也没有。赵掌柜便痛痛快快的写下了转让文书,其中有些需要主意的地方,自然有周管家在一旁指点。 转让文书既然已经拟定,赵延年便先在卖方这一块用印画押完毕。从此时起,不管王启年也好,东江其它人也好,只需要在买方这一栏签下自己的名讳,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拿走春风得意楼。 这时候,赵掌柜却一把拉住了周管家的袖子,开口道:“周叔,你老是从小看着侄儿长大的,多少得帮侄儿一把啊。主家让侄儿脱了籍,原来想着脱籍后替主家去打理青楼也是一条出路。可现在这青楼还没开张就转卖了,这下可把小侄闪在了山腰,进退不得。还请周叔在主家面前美言几句,让小侄重新入了奴籍才好。” 周管家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原来一门心思当掌柜,现在青楼转给了二老爷,谁知道二老爷夹袋中有没有做生意的好手。这掌柜的说不定就得换了。点头开口道:“你且在外面候着,别走开。为叔去递交文书之时,瞅机会提一提你。说不定到时候老爷另有安排。” 周管家在门外问过安,带着转让文契进了宴厅。周祥春看过文契后,点了点头,觉得满意。便转手递给了王启年。王启年结果签字用印,自此以后,这春风得意楼便姓了王。 旁边的周管家看着自家老爷心情好些不错,便趁机开口道:“老爷,可还有何事要使唤赵掌柜的?其还在门外候着呢!” 王启年c周祥春都是人精,一听这话自然明白了什么意思。周祥春正要开口训斥,王启年先插话了,开口道:“大兄,小弟这次前来京师,手头却缺乏经商的人物,临时聘请一个也来不及。一事不烦二主,何不把这赵掌柜借给小弟使唤一段时间。大兄家学渊源,调教出来的奴才想必是好用的。” 周祥春闻听王启年此言,便吩咐把赵延年叫了进来。先让王启年看看,是否符合心意。 刚才看到老爷似乎要发怒,周管家心头捏了一把冷汗,心想这回冒失了。万幸王启年帮他圆了回来,周管家自然对王启年感激的很。转身出来,找到赵延年细细的叮嘱了一番。然后把他带回宴厅,等待老爷使唤。 周祥春先开口了,对着王启年说道:“二弟你且看看,这人合不合用。倘若合用的话,尽管拿去用,倘若不合用的话,也不用客气,为兄让他回府听用便是。” 王启年一听心下大喜,这周兄实在是厚道啊。做了几天掌柜的,见识过掌柜的风光后,这赵延年只要不是受虐狂,肯定不愿意再回去做下人。有了这几句话,还怕这姓赵的不听话么?不管给他什么任务,只怕他都会拼命的去完成。 于是王启年开口道:“这春风得意楼倘若要改做酒楼,并且要明天中午开业,可来得及?” 赵延年自然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把握住了便能脱离人下人的命运。于是绞尽脑汁的思考了一会儿后,开口道:“回老爷话,这青楼c酒楼格局其实都差不多,讲究的都是一个吃喝。唯一不同的是青楼多了一些放床的房间。只要把这些房间的床去了,添上屏风,变成了很好的雅阁,所费工夫不大。倘若有一二两处不协调,也可以掀开开张了再说,日后再慢慢改也不迟。至于开业所用之物,鞭炮锣鼓舞狮这些,小人连夜便去订,明天午时一定能到。酒席之类的也不在话下,明天早上再去其它酒楼订也不晚。只是倘若明天要宴请宾客的话,此时再下帖也来不及了。” 王启年看着旁边的周祥春笑道:“大兄不便出面,小弟在京师又没有熟人。咱们这酒楼开业,还真是无人可请。要不,就开几桌酒席请请旁边的邻居过来热闹下罢了!” 周祥春闻言大笑:“好主意!” 紧接着,王启年又开口道:“明天开张,咱们准备请一些京师花魁前来,赵掌柜有何想法?” 赵掌柜想了想,开口说道:“恕小的大胆,这花魁也不能请太顶级的,摸摸小手喝喝茶就要百银子的这种切不可请。大老爷不便出面,咱们没有背景,便只能做做普通富人的生意,却没法做文人雅士c官宦世家的生意。所以咱们要的是普通老百姓的人气,而不是文人雅士的人气。依小的意思,只需要请各处姿色撩人,薄有名气的便可。十来两一夜那种,老百姓不仅看得见,而且想吃的话,攒个两三月钱便能尝一回。这才是能吸引平民百姓的花魁。” 想了想,赵掌柜又补充道:“其实姿色还是其次,关键是这花魁要会‘浪’,能吸引到人来。” 王启年听后,不由得点了点头。这赵掌柜虽然没有后世的经历,模模糊糊也能知道客户群定位,还能大概的知道接地气c互动等概念,做生意还是有点潜力的。看来周祥春选这货做掌柜还真是精挑细选过的。 想了想,王启年开口道:“明天店铺开张,午时之前需要你说的这种花魁数十,另外还要在东直门到朝阳门之处搭戏台十来个,让她们轮番登台献艺。没有艺可献也没关系,就站在台上发 浪也行。总之一定要多多地把人吸引过来。另外再派数十队锣鼓队c舞狮队等全城去宣传此事。可有把握?” 赵掌柜心里大喜,这掌柜的看来自己还能干下去,拍着胸部开口道:“老爷请放心,此事包在小人身上。倘若事后老爷有一丝不满,小人认打认罚。” 王启年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还有一条,后天早上起,照明天的样子继续热闹一天。记住一点,来的人越多越好。”掏出了几张银票给他,挥了挥手:“你快去办吧!” 赵掌柜这下放心了,不用回去当仆人了,激动之下,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倒退着告辞出去了。 到了第二天,王启年带着方汉上街转了转,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午时未到,东直门c朝阳门等处,大大小小十来个台子已经搭好。每座草草搭就的戏台上,数位漂亮女子轮流登台,或者装作小家碧玉,或者装作烟视媚行。总之就是浪的很,弄得整条街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它几个城门前,或多或少都能看到锣鼓队,舞狮队的影子。 这些队伍旁边,往往还会有一人举着旗杆,上面高书几个大字。“春风得意楼开张,万千花魁斗艳”。 旁边往往还有几个小痞子,人人手里拿着一叠传单。逢人便先送上笑脸,然后递过传单一章,压低声音开口道:“春风得意楼开张,东直门c朝阳门有花魁表演哦,咱们这边最浪的小春兰也会去哦。” 接到传单的人露出会意的笑容,这事儿,咱们心照啦。还逛个毛街啊,下刀子也得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这就叫“宣传” 先拜年!大家新年好!凤年吉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王启年粗略的看了看,京师其余七门之中,每个门都有人流往东直门c朝阳门之间涌去。 照这个架势,到了下午,京城闲人之中至少有一小半儿会聚集到东城。等到晚上这些闲人一传播,明天来东城的人肯定会更多。到了东江士卒进城之时,至少也能让京师一大半人看到吧。 要给东江做宣传,对上层阶级和下层阶级下手都没用,舆论总是掌握在中层阶级手里。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大明朝廷的高层,例如六部尚书和阁老之类的,很多时候为了维护利益都需要眼睁睁的说瞎话,日子久了,自然失去了公信力,不仅朝廷中百官不信,老百姓也不信。 至于下层百姓,老老实实为三餐奔波,有个小灾小难就可能沦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没时间来听闲话,传闲话。即使有时间听,也没胆量传,谁知道是不是谣言?这得官府说了算。 所谓的舆论,说简单了就是闲话而已。谁最有时间c最有兴趣来传闲话呢?自然是吃饱了没事干的中层阶级了。对于此时的大明来说,所谓的中层阶级,也即类似于后世的中产阶级。平时不用为三餐操心,本身又一定的财富,一直想弄点权力过过瘾,可惜一只弄不到。吃不到嘴里,讨论下也是好的。哪里有点热闹都会主动凑过去,得到一点新鲜事便到处吹牛显摆。而且这群人有的是闲工夫,而且不怕罚款,自然是舆论的主力了。 此次下套,京师普通老百姓不上当没关系,百官不上当没关系,只要把这群中产阶级闲人成功忽悠到城东,王启年的计策便算大功告成了。 在京师反复转了几圈,硬是没有挑出错来。王启年不仅对赵延年很满意,这货办事还是蛮得力的嘛。便吩咐方汉如此如此,方汉领命而去。 当天晚上,王启年好好的夸了赵延年一顿,又给了他五百两银子做打赏,然后吩咐他明天当如此如此。 既然做的好,自然得不吝奖赏。何况在可见的一段时间内,京师这个据点都得交给赵延年打理了。想收人为心腹嘛!自然出手得大方点。当然,有错该罚的时候下手也要狠。正如一个叫真版王启年的哲人所说的:“忠诚,无非是恐惧加感激而已。” 且说城外驻扎的东江士卒,放着近在眼前的花花世界却不能进去享受,多少会有点烦躁。好在王启年在东江威信还是很高的,众人虽说心里痒痒,但还是安安分分的呆着,没人起幺蛾子。 到了下午,王启年派出的方汉终于给众人带来了好消息。进城的手续已经办下来了,京师内一切也已经准备妥当。军师大人传来军令,明日辰时准点进城。 城外士卒们闻听此消息自然很开心,苦等了好几天也算有着落了。不管是不是饭点,拉起方汉便开始喝酒庆祝起来。方汉本身就是辽东兵痞出身,和这群东江兵痞有着太多的共同语言,天生的兴趣相投。身为军师大人身边的红人,东江众人也刻意奉承,两轮酒下来,方汉便被灌的双眼通红。几分酒意之下,又想着替自家主人揽恩,方汉便借着醉意把王启年在京师的布置透露了一部分。 虽说之透露了一小部分,也足够这些东江士卒狂欢了。原来军师大人已经在京师设下计策,明天咱们便能大出风头了。向兵部进献斩获?明明是游街夸功好不好。这个可以有,咱们在东江拼死拼活,不就图一个有朝一日能天下扬名么? 这种好事可不能落下二位杨二狗c毛永孝二位头头,否则这两货肯定给自己穿小鞋。于是,酒席上一小队士卒无声无息的溜走,直接解下马车上的马匹,也不用马鞍,五人上了马匹便快马加鞭往三河县而来。 好在三河县并不远,也就半天的路程。士卒们平时闲来发慌,反正也要去附近城镇购买粮草,索性稍微跑远点,来了三河县。顺便还可以看望下两位浑身绷带的上司。 这几天跑下来,和三河县到守军倒是很熟了。到了三河县城门口,也不下马,直接凌空几瓶酒飞了过去。守城的士卒赶紧接住,也不阻拦他们,直接任由他们穿门而过。 来到了医馆,五人下了马匹,一起挤进了大通铺,把事情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杨二狗一听这话,顿时就坐不住了。以他的个性,碰到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不能参与的话比死都难受。倘若不知道还好,眼下既然知道了,那肯定要插一脚的。掀开身上的被子便要下地,剧烈的动作扯痛了身上的伤口,这货硬生生忍住了,还咬着牙走了几步,证明自己可以行动了。 旁边的毛永孝本身还在两可之间,在这货巧舌如簧的反复劝说下,多少也有了这个心思。京师夸功,虽然是未经朝廷认证,纯粹民间举办,那也是风光无限的事情啊,当然得来。 五人小组把医馆人员引开,偷出了二人,便悄悄三河县,快马加鞭直奔驻地而来。 到了第二日,东江士卒进城的日子。王启年早早就来到了安定门前。这安定门也为夜香车出入之门,卯时刚到就开了城门。王启年便也乘机出了城门。 城门外,五十余东江士卒已经在门外等候了。杨二狗和毛永孝这两货虽然还是浑身绷带,却也郝然在列。 王启年就知道杨二狗这货没这么容易消停,不过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也懒的计较了。领着众人来到城门口,递交了进城文书。在城门官的监督下,交出了兵刃刀枪等物。城门官一开始的意思还要东江众人脱衣接受搜查,以免众人偷偷携带兵刃。 旁边有过行贿经验的方汉,不得王启年开口,便走了过去,往城门官袖子里面塞了五两银子。这下没问题了,只要交出长兵器便可以了,连匕首都可以保留,只要藏好不要让人看见就行。王启年不禁在想,倘若日后李自成兵临城下,是不是也能靠银钱收买到人开门呢? 废话少提,验过文书,缴了刀枪,众人便押着三辆大车进了京师。如今是进京显摆给人看,自然不能和天津时一样,随便把人头堆在车上了。 三辆马车,马车上面放满了箩筐,箩筐里面堆满了建奴的人头。人头上的金钱鼠尾鞭统一垂出箩筐外。斗大的头颅以及后面的金钱鼠尾鞭,让人能很容易的就能分辨出真奴来。真的建奴身体魁梧,脑袋也大,特别是后面的金钱鼠尾,特别的醒目。每辆马车两边照旧插着旗帜,一面为“东江报捷”,一面为“建奴首级”。 众人进了安定门,按照朝廷规定死的路线前往兵部而来。 进了安定门,刚过仁寿坊,还没到东直门呢,便看到前面乌央乌央的全是人群,正在围着一个台子看戏,把整个道路都堵住了。 就在这时旁边一阵鞭炮响起,两只锣鼓队c舞狮队钻了出来,在东江大车队前头一阵舞动。 众人本来背对着东江车队,正在如痴如醉的看舞台上花魁放浪。听到身后喧嚣声起,便纷纷转头来看,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三车小山般的死人头。 这边刚刚看的是如花美女,转头便是面目狰狞的死人头,如此强烈的对比,可想而知在众人心中留下了多大的影响。估计最近一段时间的话题都会和这美女与人头相关了。 也别少看这些人的胆量,这些人有钱有时间,自然喜欢看稀奇。这年月朝廷几乎经常有押出宣武门外斩首的,众人也算见惯了头颅,只是没有一次性见这么多而已。 第一眼被众多头颅吓了一跳,众人的注意力便从花魁身上转移到建奴人头上面来。一看两旁的小车,原来是东江的军队,送来了建奴的人头。 这时人群中几位辽东口音的汉子(王启年安排的托儿)开始演戏了。这个说道:“原来是咱们毛大帅手下的勇士,怪不得有这么多斩获了。”旁边又有人在说了:“毛大帅手下的兵没得说了,我当初还呆在辽南的时候,毛大帅手下的兵来借宿,不仅付钱还帮着干活,挑水扫地什么的做的很主动。”人群中又有人说道:“挑水扫地算什么?俺们屯里有几家遭了建奴的灾,家产被抢劫一空,眼见着便要冻饿而死了,还是毛大帅手下送来了衣物粮食,才熬了过来。” 旁边又有几个托假意开口问道,东江毛大帅的兵是好样儿的,咱们辽东袁督师的兵也不差吧!前面那几个便低头不语,装作敢怒而不敢的样子。 旁边众人看到这番模样,自然心里清楚。看来这毛文龙的兵却是军纪不错,辽东的兵就难说了。 这也是造谣的技巧之一,如果你想造谣又怕被人抓把柄,便只能夸自己好,不能明面贬低别人。只能做出某种倾向性误导,让大家自己去脑补好了。 东江众人好不容易从这一波里面出来,没走几步又到了下一波,照样是民众看戏堵了路。然后又是舞狮队c锣鼓队出来吸引注意。不过后面的故事c场景却换了。辽南某地被建奴屠戮,东江镇听说此消息,派出援军十万火急的赶了过去,救出了许多平民。其中有些平民在京师落脚下来,今天见到救命恩人东江士卒前来京师,被救的平民们死活不让他们离去,硬是当场凑钱买了酒,请大家喝了一顿才继续上路。这个年代这种骗子少,旁观者里面十成有八成信了此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分道扬镳(上) 上文说到,王启年设下计策,借着酒楼开张的机会,不惜大洒金钱,把场面有多大搞多大,又把京师中爱信谣传谣的那伙闲人全部弄到了献俘必经之路旁。当东江士卒押送建奴首级进京时,又安排了托儿在人群中开始捧哏。一唱一和之下,移花接木,将庆祝酒楼开张的盛典,硬生生弄成了给东江庆功的盛典。 自从昨天中午开始,京师闲人纷纷都往东城区奔去。皇宫内,虽说圣上已经废了厂卫,耳目消息大不如前。不过事情发生在京师,又规模宏大,想不传到圣上耳里也难。 果然,到了晚上消息便传到了崇祯皇帝耳中。一听宦官们描述着这种万千花魁斗艳的场面,崇祯皇帝不由的有点小得意,看来朕对国家治理的还是很不错的。 有富商肯砸银子投资,那说明什么?说明皇帝英明,国家兴盛。富商们可都是机灵鬼,只有政治清明,国泰民安的时候才肯掏银子出来将本求利。倘若世道不好,则必然是求稳为上,把银子深埋家中,死活不肯拿出来的。 遥想当年万历中兴之时,江南富商钱某在京师的钱塘风月酒楼开业。硬是每天宴开百席,连着显摆了七天,凡是附近百姓都可以免费去吃,此事一时传为佳话。可惜三大征之后,民生又开始困难起来,再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手笔了。 没想到三十年后,到了崇祯年间又重新见到如此豪奢的场面。一个酒楼开张,就能砸出这么多银钱出来,可见京师百姓日子过得很不错的,崇祯中兴已经有了几分气象。 为此,当晚崇祯皇帝竟然破例早休息了半刻钟,以作为对自己的奖赏。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崇祯皇帝也是特别的兴奋,希望能在朝堂上听到众臣对此事的议论。倘若有聪明人能领会自己的心思,看透此事背后的兴盛气象,再上表恭贺一番,那可就太好了。自己施政三年,没日没夜,亲力亲为的批阅奏折,按理说来应该是国泰民安了才对。直到今天,才终于看到了一丝苗头。 可惜,一直到早朝散去,都没人提及此事,崇祯不由得微微失望。倘若是别的皇帝,权谋手段厉害一点的,说不得便会事先授意某位官员按自己的意思上表。唯有咱们崇祯皇帝是个奇葩,这种事情从来不做。只是喜欢让臣子来猜测自己的心思,猜对了有奖赏,猜错了有惩罚,这一点不愧为嘉靖的亲孙子,二者如出一辙。 早朝即过,崇祯皇帝留下了周廷儒c温体仁二人继续讨论国事,谁叫这二人经常能猜中自己的心思呢?用起来顺手的很。 一番奏对下来,已经接近午时,眼见着便是午膳。趁着这个空挡,崇祯皇帝有点小得意的开口道:“听说昨日京师东城热闹非凡,二位先生可闻此事?” 相比起崇祯皇帝的耳目,周廷儒c温体仁二人的耳目明显要机灵的多。早上东江士卒进城遇到城东堵路之事,老早就有手下汇报了过来。 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子,自然简单不到哪里去。一听到此事,首先便怀疑有人在里面搞鬼,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这边办庆典,那边就进城了。 等到中午消息继续传来,二人心里已经有了数了。好一招移花接木,明明是酒楼开张在大肆庆祝,被有心人稍微安排一下,轻轻松松移到了对东江献俘的大肆庆祝上面去了。 当初明太祖设内阁时,其名义就是以备咨询。 因此所谓的阁老,本身也是谋士。咱们国人老传统,同行是冤家,比自己厉害的同行是仇家。 一听到圣上提起此事,二人久在帝侧,自然知道崇祯皇帝的喜恶。 此时不下黑手更待何时?于是周廷儒便开口道:“回皇上,臣不仅听说过此事,还知道此事背后的阴谋。” 崇祯耳目蔽塞,手头的资料还停留在昨晚的消息上面。心下有些奇怪,商人庆祝开张而已,背后能有什么阴谋?不过此事不影响大局,便当做笑话听听也好,便开口道:“周先生请说来。” 周廷儒想了想,便开口道:“据臣所知,实乃东江送来斩获,又怕没人知道,更怕兵部眜了其功劳。便借着酒楼商人开业之际,送斩获入兵部,好弄得人尽皆知。依臣估计,这酒楼开业之费,东江至少掏了一半。皇上也知道如今朝廷官员贪墨成风,东江这么做,虽然有些小人之心,却也无可厚非。唯有背后出此主意的人,却十分可恶。不想办法将实情直接奏明皇上,却用这种旁门左道来左右舆论。倘若朝廷弃之不理,说不定某一天便能左右朝政了。此人其心可诛!臣请诛杀此人,以谢天下。” 旁边温体仁看着周廷儒,却是满脸的疑问。咱们前阵子不是商量好了,一起站在袁崇焕这边,帮袁崇焕对付毛文龙的么?这么好的机会可以黑毛文龙一把,为什么如此轻松的放过? 要知道,皇上最痛恨的就是被人欺骗,尤其是皇上自废耳目之后,更是对欺骗痛恨到了极点。 周廷儒大可以把此事责任推到毛文龙身上去,说毛文龙用这种旁门左道欺骗圣上,虽然不至于弄死他,好歹也算是一闷棍了。多么好的下手机会,错过了可惜啊。 既然周廷儒话语已经说出了,二人又是以周廷儒为主。温体仁便也只得附和着回答。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心中就有几分不喜。自己还以为看到了国家兴盛的苗头,没想到是人为造假。而且,朕最讨厌这种有事当面不说,背后专门搞小动作的小人。你想宣扬功劳,就不能上书朝廷,让朝廷出面来宣扬么(这货不知道的是,此事毛文龙的奏折都很难进通政司,要么从南京转手,或者请周祥春代交。) 这东江谋士虽然其心可诛,不过也算给朝廷挣了面子。最多便让他一辈子沉沦下僚,不得入朝为官好了。 二人看到崇祯皇帝脸色转黑,心知圣上心情开始不好了,可别让自己撞上。恰好内阁食堂的钟声响起,二人趁机告辞了出来(别笑,明朝内阁成员吃饭的地方真的叫食堂,据说从唐朝起就有这个称呼了。)。 二人刚回到内阁,温体仁便扯着周廷儒的袖子来到了密室,开口问道:“玉绳,咱们不是说好了,在辽东东江之争中,咱们站袁崇焕这边的么?上次皇上都准备早朝上定下去东江人选了,结果被玉绳你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阻止了。这次明明是好机会陷害毛文龙,玉绳你又放过了?老夫想问一下缘由。” 周廷儒一听到“玉绳”二字,心中便有了反感。“玉绳”是自己的字,按理只有平辈或者长辈能用来称呼自己。自己和温体仁同为东林党,温体仁又比自己年长二十岁,确实算的上长辈。以前大家都是辅臣,你这么称呼也就认了。现在自己马上要上位做首辅了,而你最多是次辅而已。 首辅次辅地位之分,有如云泥之别。但是地位却要排在年龄之前,这温体仁也太不识尊卑了吧。 于是周廷儒便开口道:“此事来的突然,事前来不及同你商量。依照本官的意思,现在咱们东林当政,倘若都站在袁崇焕一边,迟早会引起圣上怀疑。要知道圣上最忌讳的便是结党之事。莫若咱们两边下注,缓急相援。将来不管哪边得势,咱们都得互为援手,可以共保地位不失。袁崇焕喜欢结党,而你又以孤臣自许,站在袁崇焕这边必然不会引起圣上怀疑。而东江毛文龙为人孤介,本官站在他身后较为合适。” 这话说起来冠冕堂皇,其实周廷儒还有一条没说,那就是东江的海盐。 此次入阁,虽然说得力于温体仁的计策,可是背后的银钱开销也不少。凡是能影响二人入阁的,都得大把银票送了过去,才换得了这些人的支持或者中立。 温体仁家境一般,周廷儒家境豪富,二人为入阁而送出去的银钱,都是周廷儒垫付的。眼下周廷儒家底已经掏空大半,急需银钱来补充。 袁督师那边每年五十万两孝敬送过来,京师众人一起分。周廷儒虽说能拿大头,但是架不住分得人多,有个二十万两便顶天了。 而东江毛文龙朝中无人,以往他穷的像叫花子一样,自然无人过问。眼下靠海盐富了起来,那就不一样了,有的是京官想凑上去。海盐利厚,以自己首辅的身份去站台,一年弄个五六十万两应该问题不大。 也不是就要一条路走到黑,等到家族亏空填补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再走一步看一步。 也正是应为这个原因,圣上本来打算尽快便会派人去皮岛调查,却硬是被周廷儒找借口栏了下来。 这头拦住朝廷派人,第二天周廷儒便派下人快马加鞭的赶去皮岛,准备和毛文龙商量价码,看看这毛文龙肯拿多少钱出来消灾。派去的人已经出发了十来天,算算日程,估摸着这几天就有消息传来,此事进行的机密,也没有和温体仁说。所以此时,周廷儒自然不肯对东江下手,只肯对东江的谋士下手。 旁边的温体仁却没猜到这一点,但是一听到周廷儒用“你”来称呼自己,用“本官”自称,温体仁便知道刚才自己孟浪了。 眼下情形不同了,不能再用表字称呼周首辅了,而要改用更加尊敬的称呼才行。 温体仁自忖,若是没有自己的献计,这周廷儒哪来的首辅?说不得还得在翰林院坐冷板凳。眼下这是要过河拆桥么?怨毒的种子由此在心里埋下。 不过此时,自己标榜为孤臣,没有同党,在东林党内部地位也不如周廷儒。拼地位拼不过,拼人气拼不过,拼圣眷也拼不过。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温体仁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低声道:“挹斋公主意不错,下官听从安排,今后就站在袁崇焕身后。倘若到了事情危机之时,还请挹斋公不吝援手才是。” 周廷儒听到温体仁的改口,心下舒服多了。凡是都要讲究个上下尊卑的嘛!既然你知道了尊卑,本官也就不再敲打你了。 当周廷儒背过身去,却没有发现温体仁眼中恶毒的目光。老子既然能把你扶上来,便能把你摁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分道扬镳(中) 上文说到,周廷儒c温体仁二人却是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人物。成功入阁后,二人地位发生变化,交情也就有了裂缝,再加上权力之争,便开始出现分道扬镳的迹象。 却说王启年领着东江士卒们去兵部职方司交割了建奴首级。 然后职方司便给众士卒每人发了一份临时路引。凭借这张临时路引,士卒们可以在京师自由活动三天,不用担心被当做逃兵抓去杀头。 众人从东江一路来到京师,行程近二千里,虽说其中绝大部分是水路,不过也算是辛苦了一趟,王启年多少得慰劳他们一下。 东江士卒兵饷微薄,在这物价昂贵的京师,估计也只能看,没得玩。王启年便大方的给了士卒们每人五十两银子,让他们也享受下京师的温柔乡。至于为首的毛永孝c杨二狗,身份本来就与普通士卒不同,何况路上还拼死救了自己一命,便各给了五百两。 毛永孝到是痛快的接下了,磕头谢过后便得意洋洋的让人扶了出去。杨二狗却在一边踌躇,既想着去享受花花世界,又想着要护卫老爷安全。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方汉火了起来,一把抓过杨二狗,把银票塞进其怀里,便朝东江兵痞人群中扔了过去。 杨二狗这货也就着这个机会下了台阶,在门外磕头谢过后,一伙人呼啦啦全跑了出去。三天之后,估计这群家伙钱也花的差不多了,便会统一出城,领回兵刃后再原路返回东江。此事略过不提。 到了晚上,周祥春却是异常的热情。最近上了东江的贼船,和王启年成了一路人。又结拜了兄弟,关系更进一步。转让了一家酒楼,给东江贡献了一个在京师的据点。最后又配合着弄完献俘的事情,向东江递交了投名状。一连串的投资下来,双方也算是完全合作了。如今也该收点利息了,想必王启年不会藏着掖着。 酒足饭饱之后,周祥春便拉着王启年来到了书房,喝退下人们后,两人开始闲聊起来。 王启年当真是闲聊,周祥春却是有心。句开场白后,周祥春便一门心思的把话题往自己设计好的方向引导,开口说道:“咱们这圣上,还真是用人不拘一格。你看刘鸿训刘阁老,天启六年已经贬职为民了,到了崇祯元年一跃便成了阁老。再看周廷儒周阁老,崇祯元年还是翰林,两年不到就升为首辅了,难得的是周阁老今年才三十七岁。你再看看袁崇焕袁督师,一番平台奏对,便当上了一方诸侯。” 周祥春还要继续往下说,王启年已经知道这货的意思了,相比起这些人来,这货嫌弃自己的官职升的太慢。想找自己出出主意,再往上面爬爬。于是挥了挥手,阻止了周祥春滔滔不断的话语,开口说道:“大兄可是想入阁?这可有些难办!少说也得年工夫。” 周祥春一听,心花怒放啊!自己不是翰林出身,按理没法入阁,这始终是一个遗憾。本来只想找二弟出出主意,再往上爬个几级,当上左右都御史这种都察院的大佬,能吃上二等酒席就行。 没想到二弟一开口就是帮自己入阁,自己今年才三十二,只要能入阁,别说年,三十年也等得起啊。 这下真是意外之喜了。周祥春急忙拉住王启年的手说道:“二弟此言当真?可惜为兄是三甲同进士出身,不入翰林,按理没有机会入阁啊。” 王启年开口道:“按理?大兄你看咱们这圣上按过理么?倘若放在其他皇帝手里,愚弟不敢保证。唯有在咱们圣上手中,帮助大兄踏入内阁,愚弟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话音未落,周祥春便开口说道:“此事当如何,还请二弟细细说来。” 王启年开口道:“正如咱们上次所说,圣上性格绝类世宗嘉靖,却一心想效法太祖c成祖。大兄的入阁之事,便着落在此事上了。太祖c成祖建立的不世功业,其前提都是大权在握,乾纲独断。自隆庆以来,皇帝权柄已经被内阁分去大半。圣上若想效仿太祖c成祖,登基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向内阁收回权力。如果愚弟猜测不错的话,圣上和内阁之间的权力之争已经开始了。自从圣上废了厂卫后,已经夺了司礼监的批红权,收回到了自己手中。自崇祯元年到现在,内阁之中的辅臣上上下下也已经有近十位去职。明面上看是由于各种原因,其实私底下的原因却正是圣上夺权之举。”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王启年接着开口道:“然而设立内阁是祖制,圣上既然想效法先祖,自然不可能废了内阁。那么如何能避免内阁再分去圣上手中权力呢?” 旁边周祥春听完后,想了想,接口说道:“为兄明白了,圣上既然想大权独揽,又要用内阁来装点面子。唯有赶走所有敢于坚持己见的阁臣,只留下几位惟命是从的阁臣。只是这和为兄入阁有何关系?” 王启年呵呵笑道:“大兄且勿要着急,以大兄的地位,还不到入阁的地步。何况眼下也不是入阁的恰当时间,依照愚弟的看法,年内内阁众人还会走马灯一样的换人。等到老资格都走的差不多了,大兄也该出头了,这时才是大兄上位的时机。至于帮大兄入阁的计策,愚弟已经有了在此,此计名为指鹿为马具体办法,大兄到时候自然知道,眼下却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大兄只需谨记一点,这几年千万不要违逆圣上,让圣上以为大兄也是唯命是从的人就好了。” 王启年越是神秘兮兮,周祥春越是相信,开口道:“依照二弟的意思,这周阁老c温阁老也呆不久长?” 这二个哥们王启年是知道的,历史上有名极了,大明江山便毁在这两个奸臣手里。王启年便开口道:“此二人全无人臣风骨,唯知媚上求宠,对圣上惟命是从,却从不顾及内阁的尊严,圣上想找这样的阁老还找不到呢,岂会轻易让其离开。除非二者应为争宠而内讧,即使这样,也只有一位归隐,另外一位却能呆长久。” 周祥春点了点头,心说老子以后一定要以这二人为榜样,以入阁为目标,每天坏一点,争取年后能堕落到全无风骨,惟命是从的地步。 没想到王启年又开口了,说道:“其实以小弟的意思,大兄还是呆在都察院的好。咱们圣上虽然视群臣如草芥,但是只要有了效仿太祖c成祖的心思,有些底线便不会突破,例如杀言官这种事情,圣上万万不会干。算来算去,还是都察院最为安稳。这内阁辅臣虽说风光,等到斧刃加颈的时候再后悔,却已经迟了。” 周祥春闻言吓了一跳,开口说道:“二弟认为圣上会杀阁臣?大明立国二百余年,这种事情都是极少的吧?” 王启年笑了笑,说道:“以小弟所料,此事必然发生。圣上受东林蛊惑,废了厂卫,导致百官松弛。此事由东林党而起,只怕最后这杯苦酒还得东林喝下。厂卫即废,无以约束百官,总得想办法收拾局面。咱们圣上年轻,却是要面子的很,绝不对自己打脸再兴厂卫。圣上以中人之资而想驾驭百官,无非是凌之以威,倘若无果,便会继之以暴。至于说到本朝不杀首辅,嘉靖朝的首辅夏言表示自己很冤枉。”这里没瞎说,历史上,死在崇祯手里的首辅就有两位薛国观c周廷儒。至于督抚之类的重臣少说也有上百。 周祥春听到这里,脖子一阵阵发冷,王启年分析却是很有道理,圣上失去了控制下属的有效手段后,最后肯定会发展到以杀立威的路子上来。不过还是不死心,开口说道:“倘若为兄既想入阁,又想保全首领,贤弟可有良策?” 王启年心下大骂,你丫的是鱼和熊掌一锅端啊。不过谁叫咱们结拜了呢,只得开口说道:“此事却是难办!得根据当时情形来做决断。不过,不管大兄入阁还是在都察院,小弟都有一句话送上,凭此可以免去大祸。大兄千万牢记。”说完后,王启年盯着周祥春,缓缓的念出了八个字:“百言百当,不如一默。” 周祥春听后,反复咀嚼了几遍,决定等下就写成条幅,在书房c卧室等地统统挂上。不过还是有点担心,接着问道:“倘若圣上就某事问为兄的意见,为兄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何况为兄眼下身为言官,总是免不了要弹人的。” 王启年开口道:“此事有何难。倘若真的碰到圣上逼迫,不得不答之时。只需记住一句话:凡事对人不对事即可。例如此次袁督师上表弹劾东江毛总兵拥兵自立。倘若圣上就此事询问大兄意见,而大兄又推托不过,此时切不可对此事发议论言毛文龙必反,也不可言毛文龙必不反。只可对二人发议论,说袁督师忠贞爱国,毛总兵牵制建奴有功。” 周祥春还是不明白,继续问道:“还请贤弟明言。” 王启年无法,只得继续开口道:“倘若对事发议论,而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倘若大兄猜对了,不会有奖赏。倘若猜错了,便要担责任。而对人则不同,人是会变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分道扬镳(下) 周祥春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还得有几个事例做参考才好,到时候自己也好揣摩揣摩,于是开口道:“贤弟言之有理,恰逢今日圣上下旨群臣,以求箴言。可否请贤弟代笔,为兄也好观摩一二,方便日后参详。” 王启年大笑,开口道:“此又何难!” 此地正是书房,文房四宝皆齐备。王启年便磨好徽墨,铺就宣纸,挥毫写道: 陛下励精求治,宵旰靡宁。然程效太急,不免见小利而速近功,何以致唐c虞之治?夫今日所汲汲于近功者,非兵事乎?诚以屯守为上策,简卒节饷,修刑政而威信布之,需以岁月,未有不望风束甲者,而陛下方锐意中兴,刻期出塞。当此三空四尽之秋,竭天下之力以奉饥军而军愈骄,聚天下之军以博一战而战无日,此计之左也。 今日所规规于小利者,非国计乎?陛下留心民瘼,恻然恫辟,而以司农告匮,一时所讲求者皆掊克聚敛之政。正供不足,继以杂派;科罚不足,加以火耗。水旱灾伤,一切不问,敲扑日峻,道路吞声,小民至卖妻鬻子以应。有司以掊克为循良,而抚字之政绝;上官以催征为考课,而黜陟之法亡。欲求国家有府库之财,不可得已。 功利之见动,而庙堂之上日见其烦苛。事事纠之不胜纠,人人摘之不胜摘,于是名实紊而法令滋。顷者,特严赃吏之诛,自宰执以下,坐重典者十余人,而贪风未尽息,所以导之者未善也。贾谊曰:“礼禁未然之先,法施已然之后。”诚导之以礼,将人人有士君子之行,而无狗彘之心,所谓禁之于未然也。今一切诖误及指称贿赂者,即业经昭雪,犹从吏议,深文巧诋,绝天下迁改之途,益习为顽钝无耻,矫饰外貌以欺陛下。士节日隳,官邪日著,陛下亦安能一一察之。 且陛下所以劳心焦思于上者,以未得贤人君子用之也,而所嘉予而委任者,率奔走集事之人:以摘发为精明,以告讦为正直,以便给为才谞,又安所得贤者而用之?得其人矣,求之太备,或以短而废长;责之太苛,或因过而成误。 且陛下所擘画,动出诸臣意表,不免有自用之心。臣下救过不给,谗谄者因而间之,猜忌之端遂从此起。夫恃一人之聪明,而使臣下不得尽其忠,则耳目有时壅;凭一人之英断,而使诸大夫国人不得衷其是,则意见有时移。方且为内降,为留中,何以追喜起之盛乎?数十年来,以门户杀天下几许正人,犹蔓延不已。陛下欲折君子以平小人之气,用小人以成君子之公,前日之覆辙将复见于天下也。 陛下求治之心,操之太急。酝酿而为功利,功利不已,转为刑名;刑名不已,流为猜忌;猜忌不已,积为壅蔽。正人心之危,所潜滋暗长而不自知者。诚能建中立极,默正此心,使心之所发,悉皆仁义之良,仁以育天下,义以正万民,自朝廷达于四海,莫非仁义之化,陛下已一旦跻于尧c舜矣。 文不加点,一时完毕。周祥春凑过来细细的看了,开口问道:“折子上直指圣上性格操切,不要紧么?” 王启年笑道:“此乃空空而谈,只对人,不对事,自然不打紧。圣上只会夸奖,不会有其它想法。 倘若奏折改成 ‘圣上登基二年以来,耗尽天下民财以供辽东,而辽事犹为疲费,大棱河一朝失败,损毁军粮六万余石,此乃夺民之口粮以赈建奴乎?’那就要闯祸了。皇上正在期盼着五年平辽呢,你逮着辽事不放,硬要和圣上对着干,是何心思?莫非是想就此事来打击圣上威信?分薄圣上手中权力?所以还是那句话,只对人,不对事,自可无忧。” 周祥春听完后,心里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如果有人弹劾自己生活奢侈,自己只会哈哈一笑,身为朝中大臣,哪个身上不背几本弹章啊。地位越高的,身背的弹章越多。倘若有人弹劾自己一顿酒席花掉五百两,一个宴厅花费白银二万两。对着事情来弹劾,自己弄死他的心都会有。 王启年继续说道:“倘若这一条还不能保大兄周全的话,小弟还有一死中求活之计。大兄,可知这温体仁如何入的圣上法眼?” 周祥春想了想,开口道:“上次贤弟提过一嘴,莫非就是所谓的孤臣二字?” 王启年抚掌大笑,对着周祥春开口道:“正是此二字。有些事情能说不能做,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例如说恢复祖制,便是能说不能做的事情。口里喊喊恢复祖制自然没错,谁听了也只会夸奖。倘若真的这么干,例如仿效太祖时期,官员贪污五十两便剥皮,用不了月便得众叛亲离。反过来结党则是能做不能说的事情,圣上痛恨朋党,朝中大臣一旦定为朋党则永无出头之日,然而倘若真的不结党,反而死的更快。结党之事,明面上不能说,私底下却一定得做。小弟给大兄出的死中求活之计,便是这孤臣二字。明面上一定要做孤臣,暗地里一定要结党。倘若到了必死的境地,凭“孤臣”于“党争”二字,也会有一线生机。” 周祥春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经过王启年一分析,简直如拨云见月,京师官场的情形,自己心里已经有数了。 圣上登基后,京师风云变幻。圣上为了从内阁和六部夺权,必然有一番自上而下大清洗,凡是交权的,留下;凡是不交权的,滚蛋。 此时位置并不重要,能保护自己才最重要。等风潮过后你抬起头来,便发现前面的官员已经纷纷落马,而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前面。 俗话说做多错多,所以要自保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保持和圣上一致,不说话,不办事即可。即使逼不得已要说话办事,也尽量对人不对事,多说空话c套话c大话,切记讨论实事。此外,圣上对朝中朋党痛恨异常,对孤臣却青睐有加,所以表面上要尽量装成孤臣。 前面几天如流水般花去了那么多银子,换来了今天这一席话,周祥春感觉太值了,可惜这二弟不肯混官场,否则即使中不了进士,自己花钱也要给他捐个官出来。 而王启年心里却在想,老子费尽心思帮你定下了将来的策略,多少也算个恩情,有件事得趁此机会办了。便开口道:“大兄还记得即墨县杨家庄的杨举人否?” 周祥春此时心情大好,开口笑着说道:“自然记得,莫非二弟还和杨举人有联系?” 王启年自然不便透露杨举人已经举家投靠自己之事,便开口道:“偶尔有书信来往,而且杨举人二子三子也俱拜入了小弟门下,目前正在东江效力。” 周祥春开口道:“此事为兄也有所耳闻。据说眼下东江的海盐便由其二子掌管。这杨存孝附二弟骥之尾,在东江也算一号人物了。” 王启年便继续开口道:“前几日杨举人来信,言自己尚有老骥伏枥之志,托小弟帮其在京师活动一二。前番小弟落难潦倒之时,多得杨举人照料,何况其儿子俱在小弟门下,此事小弟推托不过,只得应承。不知此事大兄可有门路?” 周祥春想也不想,开口道:“如今这世道,只要有银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不知杨举人所谋何职?” 王启年便狮子大开口道:“倘若想谋登州知府之位,不知大兄可有把握?” 周祥春想了想,开口道:“此事甚难。依大明律,正印官不得在家乡五百里内为官,此其一也。杨举人举人出身,又无官场经历,想骤然做到正五品知府,更是难上加难。” 人熟不讲理,王启年便耍起了死狗,起身对着周祥春行礼道:“只是此事小弟已经口快答应了下来,唯有请大兄代为周旋。” 周祥春看了看王启年难得的无赖模样,心里也好笑。不过既然是结义兄弟,刚才又受他指点过,不得不尽力。 于是,周祥春摆摆手示意了一下,低头沉思了起来。 过了半晌,周祥春抬头说道:“以杨举人的情形,在登州谋正印官绝无可能,送再多的银子过去,也没人敢收。谋求佐贰官还有一线希望,只是耗费颇大。” 这下王启年兴头来了,赶紧开口问道:“还请大兄细说。” 周祥春心知王启年没混过官场,对官场的常识却是不通的很。便详细解释道:“这地方上正印官都是肥差,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为了这块肥肉,没刺也能被他们挑出刺来。别说正五品的知府,就连正七品的知县,也没有可能。不过佐贰官则不同,例如负责筹粮c筹饷的同知,往往便由在本地有影响力的士绅出任,杨举人的身份算起来也勉强够格。不过此事操作起来还颇费工夫,首先得向朝廷捐一个正五品的同知,大约五千两就够了。此官乃是虚衔,倘若要实职,便得请吏部同僚帮忙偷改文籍。偷改文籍之事干系甚大,没个两万两下不来。” 顿了顿,周祥春又开口道:“”为兄还是劝贤弟不要这么做,实在太过危险。倘若事发,非同小可。” 王启年想了想,开口道:“倘若先捐一个正七品的推官,若要获得实职,所谓几何?然后从推官升到同知,所费几何?” 周祥春眼睛一亮,开口道:“还是贤弟这个法子妥当,推官乃芝麻绿豆的小官而已,吏部可以直接任命,不用偷改文籍。这样有个两千两就顶天了。再从推官升到同知,为兄在吏部有熟人,有个八千两也就顶天了。按照这个法子办,一点风险没有,只是耗时长一点而已。最快也得半年,杨举人才能爬到同知之位。” 想了想,周祥春又开口道:“倘若是贤弟谋官,这钱银为兄帮你掏了。这杨举人求官,所需费用还得让他先付清才行。最多为兄这份抽成便看着贤弟面子上给他免了。” 王启年闻言,便从怀中掏出一万两银票送上。开口道:“杨举人早有银票在此,还请大兄早日成全。” 周祥春点了点头,接过了银票,开口说道:“既然是二弟所托,为兄自然会尽快。” 这边王启年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事与大兄商量,今日东江献俘之事已经完结,明日起小弟便得搬出府上了,特意事先和大兄说一声。” 周祥春闻言大惊,开口道:“可是为兄有何怠慢之处?” 王启年开口道:“非也!当今圣上最忌讳结党之事。小弟身为东江幕僚,大兄身为朝中重臣。小弟常居大兄府上,只怕会给东江和大兄招灾,边将不得结交京臣,此乃死律。今日献俘之事轰动京师,只怕明天就有无数眼光盯过来了。此外,咱们结义之事,小弟已让周管家守密,大兄也切勿外传。” 周祥春想了想,开口道:“只是才和贤弟同聚,转眼又要分离,为兄实在有些不舍。” 王启年回答道:“大兄勿要伤怀。咱们只是明面上分道扬镳而已。小弟估计还要在京师盘桓一段时日,到时候自然可以通过赵掌柜互通消息。倘有紧急之事,大兄也可以来酒楼面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有难事,找军师 上文说到,王启年和周祥春提及搬出周府事宜,周祥春仔细考虑之后,也答应了下来。 到了第二天早上,天色尚未全亮,整个京师还笼罩在晨雾之中。王启年便带着方汉c熊珊前来找周祥春告辞,准备离开周府前往春风得意楼。 练武之人身体底子好,恢复也快,这几天下来,熊珊的伤势到是好了许多,现在扔掉拐杖也能慢慢行走,只是不能跑动。 对于熊珊来说,寄居在周府之中却是十分不便。从公事上来说,身为间谍肯定得想办法探听消息。可惜每次王启年和周祥春密议事情,总会有方汉和周管家在外面守着,根本无法接近。倘若只有一个方汉倒还好,自己假冒熊廷弼后人,多少能让方汉高看一眼,想必不会阻止自己靠近。而周淮安却是周府的管家,自己寄居其府上,倘若周管家要是阻拦,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于私说来,周府下人众多,想和王启年亲近一点都随时可能落入下人眼中。 如今听到要搬出周府,住进王启年自己的产业春风得意楼,熊珊自然十分的高兴。自古以来,正如后世的丈母娘一样,女人对于房产都十分的热心,有了房子才有家。所谓男子无妻财无主,女子无夫身无主,熊珊心里早早的就在盘算,搬入春风得意楼后,如何讨要到管理账房的差使,从而控制酒楼的流水,从而控制王启年的钱财。等到控制了这男人的钱财,想必离女主人的位置也不远了。 周府门外,赵延年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前来相接。王启年领着众人出了周府,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对周祥春告辞道:“小弟去了,大兄且勿要相送。倘若有缓急之事,可遣下人前来春风得意楼告知。” 周祥春点头答应,从旁边的管家手里接过一个盒子,递与王启年道:“京师物价腾贵,些许心意以助贤弟安家之用。盒中另有珍珠项链一副,却是内人送与弟妹的。贤弟万勿退去。” 反正已经是结义兄弟了,自然不用太过客气。王启年谢过后便接了过来,转手交给车厢内的熊珊。 熊珊听到“弟妹”二字,又见到王启年把珍珠送给了自己,心里却是十分的甜蜜。掀开盒子,上面一个信封,里面估计装着银票,这个熊珊却不感兴趣,随手放在了一边。盒子底下,却是一副乳白圆润的珍珠项链,约莫一百来颗珍珠组成,每颗都是小手指粗细,大小十分的均匀。每颗珍珠上面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一百多颗珍珠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一起,光晕连成了一片,煞是好看。 女人在首饰衣服方面都没有免疫力,熊珊便拿出项链,戴在了自己脖子上,就希望着王启年早点结束谈话,能上车来看自己一眼。 车外,王启年和周祥春告辞之后,便登上了马车,进入了车厢。车夫扬鞭起行,马车驶出了小巷,往朝阳门而去。周祥春率领众人在周府门口远远相送,直到马车走远了,众人这才返身回府。 王启年刚登上马车,便见一张粉脸凑了过来。熊珊拉着王启年的袖子,把脖子送到了王启年的眼前,让王启年看看项链漂不漂亮。 王启年自然知道,项链漂不漂亮不重要,熊珊要的是自己夸她漂亮。于是摸了摸熊珊的粉脸,开口夸赞道:“卿本瑶池一上仙,因何贬落凡尘间。” 熊珊被王启年这轻薄的举动弄得粉脸通红,扬起拳头在王启年身上轻轻的捶打了几下,口里面却娇笑不已。 王启年含笑躲过,却发现车厢的角落里面,一个信封胡乱的扔在了那里。取过信封一看,里面却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看来义兄确实不缺钱,也很讲义气,把毛文龙送给他的贿赂又转送给了自己。 西直门到朝阳门,刚好横穿整个北京城。时间是清晨,除了要上朝的京官外,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因此马车行驶还算迅速。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春风得意楼门口。 这个时代可不分什么住宅区和商业区,都是前店后宅,铺子和住宅连在一起。春风得意楼便在朝阳门附近的祥云坊内,一条南北走向的大街旁边,迎着街道一面是四层的酒楼,酒楼后面,附带这一个大院子。院子左右,一个车棚,一个马棚。 酒客们前来宴饮,要么乘马车而来,要么骑马而来。和后世的停车场一样,这些马车c马匹便需要一个场地来停放。 院子的尽头,还是一个小院子,原本准备用来招待一些隐秘的贵客,现在自然成了王启年的住所。 好在这里是酒楼,因此吃喝用度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甚至铺盖等物,都不用另行购置。王启年便领着二人在春风得意楼住了下来,准备安安稳稳的享受几天。 谁知道刚到傍晚,周府管家周淮安便上门求见了。王启年心里还在疑惑,这刚走开一天,周祥春便碰到难题了?便吩咐方汉请了进来。 周淮安却不是一个人进来的,见到王启年后,周淮安背后转出一个人来,迎着王启年便拜,开口道:“军师大人,小的总算找着你了!大事不好啦!” 王启年被这货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这货自己认识,东江镇的毛永仁,也是二愣子一个。当初还想把他招揽成班底,结果被他的二愣子脑袋气的直吐血。 眼见着毛文龙派了这个二愣子过来,心知由其口述肯定说不清楚事情。便对着毛永仁点了点头,当做回礼,然后开口道:“起来吧。大帅可有书信送来?” 毛永仁赶紧从贴身衣服内掏出书信,双手递上。旁边方汉接过书信,转交给了王启年。 王启年却不急于拆开,转头对着周淮安开口道:“劳动周管家了。” 周淮安赶紧回道:“二爷太过客气,既然人已经带来了,小人先行告退。老爷估摸着也要下班了,小人得赶回去伺候。”王启年吩咐旁边下人送了周淮安出去后,才拆开书信,细细的看了起来。 原来王启年离开皮岛后没几天,周廷儒派去东江的六名家人便到了皮岛。这群家人中为首的唤作周霸天,人如其名,却是霸道的很。 这伙人登上皮岛后,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午时,知道皮岛清苦,估摸着去了毛文龙的总兵府,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吃。便先来到了岛上唯一的酒楼,慰劳一下自己的肚子。 六人霸占了酒楼二楼整整的一层,便开始吩咐小二上菜。岛上清苦,酒楼也就能做些日常小菜,自然满足不了这些豪奴的胃口。周霸天便以此为借口,不仅不给饭钱,还领着五人硬是把酒楼砸了个稀巴烂。前来的劝阻的小二,也被周霸天一脚踢下了楼去。 在皮岛这种地界,所谓山高皇帝远,有点事情都是拳头解决。何况能在岛上开酒楼的,多少都和岛上将领有或多或少的联系。于是酒楼老板纠合十来个兵痞,直接把周霸天等人堵在了楼上。 这些豪奴平时欺负老百姓时倒是趾高气扬,一旦碰上久经沙场的兵痞们,自然就不够看了。兵痞们兵器都没动,光凭赤手空拳,三两下便把六人打到在地,一一捆了起来。 后世的官二代被抓了也不敢反抗,顶多喊几句“我爸是李刚”。这些豪奴却神气的很,开口闭口便是:“老子是周首辅的家人,叫你们毛文龙赶紧滚过来拜见。” 兵痞们都是今日不知明日事的人,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管你首辅还是尾辅呢,听到周霸天等人开口辱骂大帅,围上来又是一顿狠揍。 两顿狠揍下来,东江镇便把周霸天等人得罪到了骨子里面。 等到后来,岛上将领好不容易弄清这群人身份,送入总兵府和毛文龙相见时,周霸天心怀怨恨,便开始刁难起来:“我家阁老看上了你们东江的海盐,识相的话便乖乖的双手奉上。倘若不然,等我返回京师,必然禀报阁老,只说你等勾结建奴,让阁老杀你们一个鸡犬不留。” 毛文龙也是硬脾气,听到这话便要拍桌子发火,好在旁边的陈继胜苦苦劝住。 另外一边,杨存孝也赶忙站出来做中人,劝住了周霸天这一边。几张银票塞了过去,周霸天等人气也顺了一点,便开口道:“海盐之事,咱们可以细谈,不过今天殴打咱们的那十几个叛匪,必须全部砍头。” 杨存孝赶紧继续塞了几张银票,开口道:“得罪众位的士卒,东江这边自会严惩。且不要因为几个士卒而影响大帅和周阁老的交情。咱们还是先谈正事要紧。” 周霸天等人看到东江开始退让,气势反而更加嚣张起来。不仅死咬着要先杀人再谈正事,言语之间也开始对东江众人不敬起来。 三番五次之后,把老实人陈继盛也惹火了。这下还有谁敢劝?毛文龙开始发飙,打了周霸天等人每人三十军棍,并赶出了皮岛。 毛文龙也不傻,第二天气消之后,便知道惹下麻烦了。倘若首辅周廷儒想整东江镇,东江镇还真扛不住。不过好在有王启年在,有难事,找军师,便赶紧修书,让毛永仁火速赶来京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老贼,本相和你不共戴天 上文说到,王启年众人刚刚搬入了春风得意楼,准备好好享受几天。没想到到了傍晚,毛文龙派出求援的信使便到了京师。原来首辅周廷儒派人去东江,想要分润东江海盐的利益。一系列阴错阳差的巧合下,双方不仅没有谈成,反而反目成仇了。毛文龙发火的时候倒是很痛快,气头过了也就发现自己惹祸了。谁叫人家有个好女婿呢,便把麻烦丢给了王启年。 王启年看完书信后,不由得在心里大骂这毛文龙坑爹啊。 既然已经结仇了,要么低头忍气吞声,多出点血把事情了了。要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弄死周霸天等人。等这些人上船出海,偷偷的派出十心腹,乘船跟在后面,月黑风高的时候登船杀人,再放一把火毁尸灭迹。 大海茫茫,周首辅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这群人死在毛文龙手里还是死在海盗手里?既然人死了,死无对证,谁又知道这群下人和毛文龙谈妥了还是谈崩了?说不得周廷儒久等下人不回,便会老老实实的派第二拨过来商谈,一切又从新开始,前面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了。这件事情不就轻松解决了? 毛文龙这货还说自己心软,就此事看来,自己反而要笑毛文龙不够厚黑了。要不是时间上来不及,加上手头没有足够的武力和情报。王启年都有心思派人在黑风口堵一堵周廷儒这群下人,来一个杀人灭口,轻松了了此事。 前来报信的毛永仁和周廷儒下人前后脚离开皮岛,既然毛永仁都已经到了,说不得周廷儒的下人也回了京师,眼下再动手,明显已经来不及了。王启年只得另想办法了。 可惜刚来京师不久,前两天一直忙着东江献俘之事,还没来得及和京师官员结交。也不知道周廷儒听说此事后的态度如何,更不知道找谁可以影响周廷儒的态度,义兄周祥春虽说是正四品的佥都御史,可惜在周廷儒面前肯定还是说不上话,正二品的都御史还差不多。死马当做活马医,晚上说不得跑一趟周府,看看义兄那边能有些什么消息。 却说周廷儒这边,自从成基命退位之后,自己被圣上钦点,破格顶上了首辅之位。到了此时,才知道这首辅的活儿还真不是人干的。 自从上位之后,每天传来的都是坏消息,今天这里上报说陕西某地县城北乱匪攻占,明天那里上报说又是某地的官员据匪殉节。偶尔几分和军事无关的,也要么就是上报灾荒,要么就是催要救济粮饷。 即使每年加征了六百万的辽饷,也不过堪堪填住了袁崇焕的胃口。另外每年四百万两的机动资金,往往半年还没过,便已经拨付一空。自己上位之时,太仓等府库也已经是空的能饿死老鼠了。 倘若只是国事也还罢了,家族里面也天天来人来信催促钱银。当初为了自己和温体仁上位之事,到处贿赂拉拢朝中有影响力的重臣,家产也挥霍的差不多了。本以为上位后能通过贪污受贿等手段收回成本。眼下朝廷想拿出一文银子都困难,哪里有东西来贪污。至于受贿,登上首辅之位到如今,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倒是差不多收入了二万多两了,可惜远远填不上亏空的那笔数额。 眼下老家那边天天来人来信催促,据说家中连奴仆的月银发放都困难了。本来家族靠着食盐生意还能周转维持,可惜东江冒出了一个海盐。低价的东江海盐没两个月便在江南等地四散铺开,家里的食盐生意一落千丈,以前每天至少也能卖出上千石,现在每天能卖几十石就不错了。 眼下若想尽快弄一笔银子来补贴家族,唯有寄希望于东江毛文龙那边。倘若事情谈妥了,即使东江没法付现银,只要把海盐分销权拿在手里,再把这个分销权卖出去,也有几十万的进账,多少能缓解一下家族的困境。 申时初刻刚到,周廷儒正在内阁烦恼呢。管家周善昌借着送衣物的名义,悄悄的前来内阁禀报,派往东江的周八田等人回来了。 周廷儒闻言心中一喜,抬头一看管家的脸色,却并不如何高兴,周廷儒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砸了?自己身为大明首辅,还真不敢相信毛文龙有胆量敢拒绝,便低声和管家说道:“事情办砸了?” 周善昌知道,这内阁不是谈论这等事情的地方,便开口回答道:“办砸了,等老爷回府后,再细说此事吧。” 周廷儒这才反应了过来,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挥挥手让管家回去了。只是心里却乱的很,再也静不下心来看折子和票拟。 身为首辅,一举一动都有内阁众人盯着。周廷儒心不在焉,票拟时连着写错了几个字,也不敢继续了。扔掉了毛笔,吩咐内阁舍人打来了热水,热乎乎的擦了一把脸。便躺在靠椅上面,把毛巾蒙在了脸上,佯装休息。 好不容易到了酉时,报时的钟声刚响起来,周廷儒便一下子跳了起来,扔掉脸上的毛巾快步出了内阁。内阁中其余众人都很奇怪,周首辅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是平时的作风啊。 出了宫门,自家的轿子老早就等候在门外。上了轿子,周廷儒只是催促轿夫们加快脚步往家里赶。从皇宫到周府所在棋盘胡同也不算远,一刻钟后,轿子便在周府停下。 作为炙手可热的当朝首辅,崇祯皇帝身边的红人,周府门口自然围满了前来走路子的官员。看到周廷儒的轿子到了,官员们便苍蝇一样的围了过来,手里举着五花八门的礼物盒子,拼死往轿前挤来,希望能和周廷儒搭上话。 倘若是平时,周廷儒还会装一下,什么“众同僚请回,本官不收礼物,倘若有事可上折子或者来内阁求见”等地。有路子的老早就进了周府等候,门外这群全是没有路子,也没有多少钱财的土鳖,周廷儒得摆出两袖清风的架势。 今天有急事,看到官员们围了上来,周廷儒在轿子里面跺了跺脚,命令轿夫不要停轿,直接抬进了府内。大门外的官员们也不禁面面相觑,今天发生什么大事了?怎么周首辅一反常态了呢。 却说周廷儒回到府中,也不理会围上来行礼的下人们,直接就往书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和旁边的管家周善昌说道:“速传周八田来书房回话。” 管家依言而去,很快便找到了周八田。这货此时却在装伤,虽然挨了两顿揍,又挨了三十军棍,回来的路上十来天,伤势差不多全好了。为了引起老爷的怒火,便故意在身上缠满了绑带,裹得和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时不时哼两声。 管家周善昌便对着周八田开口说道:“老爷回府了,速去书房回话。” 周八田虽然为人霸道,人送外号周霸天,却也是个不乏小聪明的人物。看着管家的脸色很差,心知事情不好了。也顾不上装伤了,爬了起来,轻飘飘一张银票送入了管家的袖子。周善昌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开口说道:“这事办砸了,老爷很生气,小心回话。” 周八田此时才知道事情大条了,不是毛文龙上杆子求着来巴结自家老爷,而是自家老爷急着结交毛文龙。倘若老爷知道事情是因为自己而办砸,不死也会被扒下一层皮。 为了活命,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等管家转身出去后,便招呼了其它五人一起,各自轮着大棒子,相互狠狠的敲了几下,伪造了伤势。至于口供,老早在回来的路上便串通好了。又嘱咐了五人小心说话,便转身小跑着出来,跟上了管家。 周廷儒在书房坐下没多久,管家便带着周八田进来了。周廷儒抬头一看,怎么回事,怎么进来一个浑身裹着绑带,还不时曲着腰咳嗽的病号?这周八田本来应该是身强力壮的啊。却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狠狠的在桌子上拍了一掌,便开口说道:“说,事情怎么办砸的?” 周府管家和周八田顺着拍桌子的声音跪了下去。管家在一边不做声,周八田却开口回道:“回老爷,这东江毛文龙就是土匪啊。小的刚登上皮岛,水都没喝毛文龙一口,便被这群土匪毒打了一顿。然后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办砸了。” 周廷儒自然不信,毛文龙再是土匪,也不可能无故殴打相府下人。啪的一下在桌子上又是一掌,开口说道:“胡说!毛文龙无缘无故为何要打你!你周霸天的外号,可是阖府皆知!可是你仗势欺人,才坏了本相的好事!” 周八田连忙喊冤:“老爷冤枉啊! 东江乃虎狼之地,小人怎敢在东江放肆!” 说完,周八田撕开了身上的绑带,露出了身上的青色瘀伤,继续开口道:“老爷若是不信,小人可以指天立誓,真的连毛文龙府上的水都没喝一口,便被毒打了一顿啊。”(这话倒是真的,确实没喝水,只是吃了白食,砸了酒楼。) 看到周八田身上的伤势,又听到其指天立誓,周廷儒不由的相信了三分,继续开口道:“到底是何情形,还不一一说来。” 身为周廷儒身边的下人,周八田多少知道点袁崇焕弹劾毛文龙之事,于是周八田俯下了身子,开口说道:“回老爷,小人等登岛后,便向岛上守军表明了身份,说明受老爷所派,前来求见毛总兵。谁知道旁边突然冲出来十来个建奴模样的汉子,不由分说的围着小人们便是一顿狠揍。小人唯恐误了老爷的大事,从头到尾都没敢反抗。后来好不容易见到了毛文龙,那厮一听小的是老爷派去商量海盐的,便开口骂了老爷一通,然后着人拿下小的众人,各打了三十军棍,赶出了皮岛。” 打狗欺主,这毛文龙确实过分,周廷儒咬牙切齿的问道:“这老贼说了什么话语?从实说来!” 周八田装作害怕的样子,回道:“都是辱骂老爷的话语,小人不敢说。” 周廷儒又是一拍桌子,一字一顿的说道:“说来!” 周八田便开口道:“回老爷,老贼他说:‘这周廷儒不过是黄口小儿,仗着溜须拍马才爬上了相位,却想从老夫嘴里抢食?叫他回去撒泡尿自己照照。’” 周廷儒前面已经信了三分,听到周八田提到皮岛上有建奴,便信了八分。这老贼果然投了建奴,仗着有建奴撑腰,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了。一把把书桌上面的器物推到了地上,走了出来,狠狠的一脚便踢在了周八田身上,牙咬切齿的说道:“老贼,本相和你不共戴天!” 虽然挨了重重的一脚,周八田心里却十分开心,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夜谈 保密起见,王启年没有动用酒楼的马车,带着方汉慢慢的散步出来门。 在祥云坊漫无目的的逛了半天。天色慢慢的黑了下来,街道上的行人也少了起来,王启年便在路边栏住了一辆空马车。 和后世的出租车一样,京师此时已经有了专门用来运送人的马车。这些马车分属于京师几大车行,通常接受租赁,你要是想去附近逛逛,或者想去附近天津卫等小城,只需要有一定的财产地位,或者能提供抵押物品,便能租个马车来往,省去了自己购置马车的麻烦。 要知道马车不仅仅是一个车厢而已,大头还在马匹这边。而马匹的饲养可是很麻烦的事情,比后世的汽车保养麻烦多了。一不小心把马匹养死了,可没地方修去。 倘若碰到生意清淡的时候,车行里马车有空闲,自然不会白白的放在车行里面闲着。 车行老板便会安排车把子驾着马车在京师繁华的地段往来行驶,车顶上插着车行的大旗,旁边在插两面三角形小红旗,明眼人一看到就能知道。 倘若客人赶时间,或者懒得走动,便能招手截停下来,花几个小钱,轻松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王启年拦住了一辆马车,和方汉登了上去,和驾车的车把子谈好了价钱,二十个铜子儿到西直门的周府。车老板等两人坐好后,招呼了一声:“走了”。甩响了鞭子,拉车的马匹便迈开蹄子,往前行去。 此时大明境内,虽说东北建奴,西北匪乱,两边都不安宁,朝廷也穷的要死,经常连军饷都发不出来,不过民间却相当豪富。 大街两侧,都是两层三层的酒楼商铺等等。天色黑了下来,两边的商铺也已经上了门板打烊休息。不过家家户户门前,都会悬挂一两盏灯笼。 这些灯笼天黑开始挂上,一般一支蜡烛刚好烧一个时辰。等灯笼内蜡烛烧完,路上的行人也断绝了,不续灯。 单独一盏两盏灯笼光线虽然昏暗,架不住每家每户都挂。至于酒楼,那就更夸张了,门口往往架起火盆,室内则是小儿臂粗细的牛油巨烛。倘若从高处看来,便能看到整个京师都是一片灯火通明,绝对比后世的超先明亮多了。 马车行进了一刻钟,便来到了周府,王启年特意嘱咐马车绕了一下,来到了周府后面。下了马车,旁边的方汉上前付了铜钱。 王启年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留意,便低下头来,快步走到周府后门前。 方汉走上前去,上下摇晃着门上兽头嘴里的铜环,轻轻的敲了三下。古代讲究礼节,连敲门的节奏都有讲究。倘若不是碰上十万火急之事,便只能先敲三下,等个几秒,再敲三下。(古代礼节,敲四下是报丧,所以后世有传说,敲门是人三鬼四,人敲门敲三下,鬼敲门敲四下。) 连着敲了两次,门后传来了应门声。古代晚上没有电灯,光线较暗,很多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发生在晚上,所以晚上小门一般不轻易打开。 看守后门的门子来到了门前,开口问道:“门外是谁?” 方汉接口道:“贵府周淮安周管家的亲戚。劳烦和周管家通报一声。” 门子继续开口道:“等着。” 半柱香功夫,门内传来周淮安的声音,说道:“门外是哪位高朋贵戚?” 王启年摇了摇手,止住了正要回答的方汉,接口道:“是我!” 周淮安听出了王启年的声音,心下大奇,二爷怎么玩起这一手来了。吩咐门子开了门,领着王启年和方汉便进了府,直接带到了周祥春的书房。行完礼后,便退了下去,去找老爷禀报去了。 少顷,周祥春走了进来,一见到王启年便开口道:“贤弟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放着大门不走,鬼鬼祟祟的走起了后门来?” 王启年起身见礼道:“眼下东江正在风口浪尖,最近毛总兵又惹下了乱子,得罪了首辅周廷儒。小弟身为东江幕僚,不得不小心行事。倘若周首辅c袁督师等人知道小弟来了京师,说不得会派人盯梢。为了大兄和东江的安全,一切还是小心的好。能少惹等麻烦便尽量少惹点。” 周祥春点了点头,却有点好奇,开口道:“贤弟曾言,格物第一,计谋第二,莫非这等细作之事,贤弟也有所精通?” 王启年点了点头,开口道:“略懂,略懂。”(这话真不是 谦虚,谁叫后世谍战剧太多呢。) 周祥春继续开口道:“傍晚管家曾对为兄说过,东江有人前来找贤弟,莫非有何重要事情,贤弟才急着过来商议?” 王启年开口道:“小弟正是因为此事而来,东江有人传来书信,毛总兵把首辅周廷儒给得罪了,此事可大可小。故小弟前来请教一二。” 王启年继续开口道:“约莫十来日前,袁督师上折子弹劾毛总兵私通建奴,据说当时圣上大怒,急着处置此事,后来却没了下文。依照小弟估计,却是周首辅劝阻了此事。只是他也没安好心,这头劝住了圣上,另外一头就以此要挟,派人前往皮岛索要海盐之权。本来此事也好商量,周廷儒身为首辅,既然开了口,东江也多少会给点面子,分点利益出来。可惜周首辅所托非人,派去的人员太过嚣张,和毛总兵起了冲突,双方不欢而散。” 周祥春开口道:“可是想托为兄在中间转圜一二?为兄在周首辅面前虽然说不上话,却和本院左都御史曹于汴曹大人相善,倘若能托的曹大人出面,应该问题不大。只是这打点费用没个万两下不来。” 王启年听了此话,心头也有所得。自己一门心思的想用计谋,却没想过用官场手段解决,这说明自己的心态还没转变过来。对付外敌,例如建奴等,自然是计谋为上。至于内斗,还是官场规矩管用,看来以后要多往这方面动心思了。 不过此次却不能这么办,首先不想周祥春这个盟友暴露出来,都察院毕竟是管理言官的,倘若被人找到站队的证据,周祥春这个佥都御史也做不久了。另外一点,如果自己所猜不错,温体仁应该已经在周廷儒后面磨刀霍霍了。与其花银子去向周廷儒低头,还不如把这事拖一拖,拖到温体仁出招。 实在不行,大不了投温体仁去,眼下虽说温体仁还没势力同周廷儒硬抗,不过护住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王启年便开口道:“感谢大兄代为筹划,事情应该还没严重到这个地步。万两倒是小事,东江也不是拿不出来。只是这么办必然让大兄和东江的关系暴露出来,给了曹大人把柄。少不得以后会受制于人。” 周祥春心里也有点小小的感动,义弟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以保护自己的地位为重。便开口道:“也有道理,贤弟的意思,当如何应对&一t; 王启年开口道:“不知道大兄可曾和这周首辅打过交道,其人性情如何?” 周祥春开口道:“为兄身为左佥都御史,管辖十三道的御史中的七道。平日里对下则是和管辖下的都御史打交道,对上则向副都御使汇报。倒是很少和其它衙门的人员来往,更别提周首辅了。” 王启年想了想,继续开口道:“自从周廷儒登上首辅之位后,都察院可有何变化?例如内阁发与都察院的文书,课责期限之类的是否变严了?” 周祥春回忆了下,想了想开口道:“要不是贤弟提醒此事,为兄还真没发现。果然是如此,以前成阁老在位之时,大家都是和光同尘,内阁的条 子下来后,大家都是商量着办,往往第二日c第三日才会回复。到了周首辅上位之后,课责严了很多,当日下的条 子,当日必须有回复。”接着压低声音说道:“这些事也不瞒贤弟,以前成阁老之时,事情要商量清楚了才会回复,往往不会有大错。周首辅上位后,过于苛责,有时来不及回复,咱们也会随便糊弄一下,便上交了去。” 都察院如何糊弄内阁,王启年倒是不如何关心,继续开口说道:“大兄可知这周首辅心胸如何?” 周祥春想也不想,开口道:“此事为兄倒是知道。周首辅上位之后,短短一月之间,中书舍人遭贬斥的便有数人,来都察院下条 子的人就前后换了三位了。可想而知,此人必不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 王启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开口说道:“怪不得这厮能得皇上圣眷,原来和圣上一样,都是操切之人。只是此事就麻烦了。依照小弟的猜测,周首辅很快便会蛊惑圣上早日派人前往东江。而且派往东江之人必然是其党羽。到时候好的结果是夺了东江的海盐屯田,坏的结果是派人替换了毛总兵。这么一来,说不得辽东局势便会即可败坏。” 周祥春点了点头,开口道:“此事可有办法挽回?” 王启年开口道:“咱们最头痛的是时间仓促。就怕派往东江之人日内就出发,很多计策根本没时间来安排。倘若能争取到一个月的时间,小弟还是有把握了了此事。” 想了想,王启年继续开口道:“大兄能否提前打听到派往东江之人?倘若此人贪财,拖延此事还是有机会的。” 周祥春笑了起来,开口道:“这就没问题了,京官哪有不贪财的?为兄明日就托人打听此事,放心吧!为兄下面的御史言官们消息灵通的很,否则也没那么多机会弹人了。” 王启年起身行礼道:“那一切就拜托大兄了。待到定下人选后,小弟自有妙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建奴之计(一) 辽东盛京,时节已经是秋末冬初,天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比一天的寒冷起来。 盛京城内,偶尔能见到的阔叶树木,叶子早就掉光了,剩下光秃秃的树杈子刺向天空。不时飞过来一两只寒鸦,落在树杈上叫几声。反复忍受不住这种萧瑟,便又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 盛京城外,东北地带常见的针叶林,松针的颜色也由嫩绿改换成了老绿色。颜色深一点,便可多吸收一点阳光,多制造一点养分,在这即将到来的漫长的冬季也能多熬一天。 自从东江毛文龙站稳脚跟后,建奴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差了下来。 此时山上的蘑菇也好,松子也好;田地里种植的小麦也好,大豆也好,凡是能收获的东西,都已经进了仓库,确保没有一粒一颗的遗漏。 宁完我小心翼翼的反复统计过后,看看了数字,脸色难看了起来。仿佛不敢相信似的,又低下头来搬出各地的账簿,从源头再核算了两遍。数字还是这个数字,这下才不得不心灰意冷的接受这个事实。 今年能用来过冬的粮草,只有去年的一半。而要喂饱的人口,还有去年的七成。 去年闹了三个月的饥荒,实在太惨了。好不容易从袁督师手中买到粮草,结果却被人下了毒。只有饿过肚子的人才知道,这人啊,可以杀死c吊死c烧死c烫死,独独不能饿死。 唯有饿死最为悲惨,做了鬼也只能是饿死鬼。即使粮草有毒,对于饿疯了的辽地汉民来说,谁又在乎呢?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白米饭,然后心满意足的c无痛无苦的瞬间死去,谁说这不是一种幸运呢? 汉民人多而贱,毒死多少也不用在乎,可惜女真族人不行。眼见着建奴大军中也有人不断死去,军心开始动摇,大汗不得不孤注一掷,出动大军前往辽东抢粮。 难得老天开眼,袁督师也配合,没有想象中的血战,大军不费一兵一卒便取回了六万石粮草。 这六万石粮草,对于大金来说也不过杯水车薪而已。说不得把有毒的粮草分发给辽地汉民,而建奴大军和女真百姓则用这六万石粮草熬粥喝。顿顿喝粥,这才总算熬了过来。 今年?宁完我不敢想象了。 抱着账本,宁完我来到了盛京伪皇宫前求见。 虽然汉人在建奴面前地位不高,甚至连范文程都要忍受莽古尔泰的欺负,自动自觉的把小妾送上。不过在皇太极面前,范文程c鲍承先c宁完我等文臣武将还是颇受重视的。建奴归建奴,皇太极归皇太极。建奴对汉人的轻视不会影响到皇太极,皇太极对部分汉人的重视也影响不到其他建奴,大家各玩各的。 此时,皇太极正和范文程c鲍承先在皇宫议事,听到下面亲卫来报,便吩咐把宁完我请了进来。 宁完我进了大殿,发现众人正在讨论李瓶儿之事,此事自己也有份参与,辽东也好c东江也好c大明内地也好,各地的细作都由自己掌管。眼下正好有最新的消息过来。宁完我便把粮草这个坏消息先放了一放。参与到众人的议论中来。 却见皇太极开口道:“此事可查清楚了?自从月初派出李瓶儿,还有二十八名细作前往伪明内地行事之后,不仅细作们没了消息,连李瓶儿都没有消息传回来?到底出了何事?可有查出?” 虽说皇太极没有点名道姓的问,不过宁完我一听便知道,此话得由自己来答。 细作掌握在自己手里,行事没有消息,自然也得自己派人去查。 自从细作们和李瓶儿失联之后,宁完我已经先后派了数波人马前往天津c北京等地调查此事。刚好今天已经收到了第一波回音。 于是,宁完我开口答道:“回大汗,自此事之后,奴才已经派人前去调查,今天已经有了消息传回。据探子回报,十日前,伪明天津卫曾发出告示说,黑风口有山贼打劫驿道,杀伤行人,后来被辽东士卒剿灭。算算日子,刚好就是咱们在黑风口行事的那两天。” 皇太极听后满脸无奈。派遣细作去打个劫,还不是玩真的,假装打劫而已,没想到被当做真的劫匪给剿了。真是倒霉到家了,大明那么多真的劫匪,天天打劫都没事,自己派人假扮了一回便出事了,这得上哪儿诉冤去啊! 旁边范文程插嘴了,开口说道:“大汗,依照在下的猜测,这绝不是天灾,实乃。此事太过蹊跷,咱们派出的细作又不是傻子。既然行事,多少会派出探子查看附近情形。倘若有伪明军队在侧,岂肯轻易动手?实在迫不得已一定要冒险动手,就不会在伪明军队附近制造一点乱子拖住伪明军队,然后再趁着这个空挡快速动手?再退一步说,即使真得身份暴露,被伪明军队围住了。黑风口四周全是大山,只要往山里一钻便能逃出生天,结果竟然连一个人也没逃出来?可见此事必有蹊跷。” 范文程说完,转头看向宁完我,开口道:“公甫兄,此去调查的细作可有发现异常之处?” 宁完我最初的想法和皇太极一样,以为是喝凉水也塞牙,走霉运而已。听完范文程的分析,也不仅点头起来,辉岳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天底下的阴谋诡计很少有能瞒过他的眼睛的。怪不得咱们汉人三谋臣之中,这货稳居首位。 听到范文程开口问自己,宁完我便收回了心思,回忆起细作的奏报来。 过了半晌,宁完我开口道:“此事关系甚大,在下先后派了两拨细作前往天津调查此事。倘若此事目标王启年未死,此时应当已经到了京师,故在下又先后派了两拨细作前往伪明京师调查目标王启年。” 旁边三人一头,这种处理方法已经是很完善了。这宁完我办事还是很小心的,很少出乱子,皇太极把内政委托给他,还真是所用得人。 宁完我继续开口道:“派去天津调查此事的两队细作中,其中有一队买通了天津卫内的一个书办,其发回的情报确实有些异常。此事太过诡异,伪明的官吏又喜欢吹牛,故在下没有采信。” 旁边鲍承先出身军伍,性子最急,便开口道:“公甫兄不要绕圈子了,快快说来。” 宁完我便开口道:“据那位书办的消息,事后伪明官府派人赶去黑风口勘察,竟然在旁边的山顶上竟然发现了两具攻城弩,而且看起来已经发射过。接下来搜山的捕快在山腰发现了四十余具黑衣人尸体,加上在山脚下的驿道旁边,还有东江士卒射死的二十余具黑衣人尸体,一共发现了七十余具黑衣人尸体。咱们只派出了二十八人,即使全军覆没,也只会有二十八具。所以说事情很诡异,因此在下也没有采信这种说法。” 鲍承先想了想,抢先开口道:“此事到不是不可能。倘若此时还有一队黑衣人也在场,事情就能说的过去了。” 旁边范文程也想了一会儿,朝着皇太极开口道:“大汗,此事奴才已经猜到大概真像了。” 皇太极便朝范文程点头示意,意思是让其继续说下去。 范文程便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想,在殿内踱步起来。只见他说道:“东江毛文龙在招揽这王启年,大汗也想招揽这王启年。唯有辽东袁督师,被咱们的驱狼吞虎之计架在了台上,没法下台,必然一门心思置之死地而后快。王启年离开皮岛前往京师之事,咱们能知道,说不得袁崇焕也能知道。既然咱们能派人假扮袁崇焕的人马,去假装刺杀王启年。为何袁崇焕就不能派人假扮咱们的人马,去真的刺杀王启年?” 旁边三人听完,连连点头,虽然需要太多巧合,也还算在情理之中。 范文程继续说道:“大海茫茫,倘若不是一路跟踪,在海上要截杀王启年难于登天。东江的水师实力雄厚,王启年其人又狡诈,在海路上被人跟踪不可能不知道。 故此,袁崇焕和咱们一样,也只能选择在陆地上下手。 皮岛到京师,绝大部分都是海路,唯有从天津卫登陆后,有一两日的陆路。倘若选择在陆路上下手,便只有这一两天的机会了。” 旁边三人听得直点头,说的有道理,不是胡乱猜测。 范文程看看众人信服的样子,有点得意的顺了顺胡子。继续开口道:“从天津卫到伪明京师,唯一险要之处便在这黑风口。咱们选择在黑风口下手,说不得袁崇焕的人马也会选择黑风口下手。假如天津卫书办所说属实,当真在山顶发现两具攻城弩,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 旁边宁完我都快被这个故事给吸引住了,赶紧开口问道:“接下来呢?” 范文程便继续开口道:“攻城弩搬运不便,咱们的人肯定带不过去。既然攻城弩在山顶,肯定就是袁崇焕的人马带去的。也就是说当时袁崇焕有一波人马在山顶隐藏。” 旁边鲍承先插嘴道:“辉岳先生如何敢肯定一定是袁崇焕的人?” 范文程接口道:“不可能是其它人,第一其除了袁崇焕外,其他人没这么大胆子敢私调攻城弩用于刺杀。鲍先生久在军中,自然知道这攻城弩平时看管甚严,一般将领根本调派不动。第二这王启年最近才出头,除了袁崇焕外,和伪明其它边军大将根本来不及结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建奴之计(二) 范文程一提到攻城弩,鲍承先久在军中,自然熟悉。 此时军中的远程武器,却分两类,一类是弓箭c投枪类轻武器,适合单人使用,优点是射速快,命中率高。缺点是破坏力不强,离的近了不如刀枪好使,离得远了又很难穿甲。第二类要算攻城弩c火炮等重型武器,一般团队使用,优点是破坏力强,基本无法防御。缺点是射速慢,移动不便。 相比刚刚投入实战的火炮来说,攻城弩的优势明显更大。 对于火炮来说,此时的铸造技术不行,浇注炮身时无法避免气孔,发射时容易炸膛。一旦炸膛,堆积在附近的火药极容易被点燃,造成二次灾害。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工匠们采用了最笨的办法,便是不停的加粗炮管,五寸不够就八寸,八寸不够就十二寸。一尊发射碗口大小炮弹的火炮,动不动就得千斤。如此笨重的炮身,移动起来十分不便,自然无法用于野战,只能用于守城。 即使守城,用处也不大。此时没有触发引信,自然没有开花弹。(此时所谓的开花弹,不是用火炮发射,而是用投石机发射。点着开花弹后,用投石机发射出去。有些人认为可以把开花弹点着,再用火炮打出去,其实这纯粹是找死行为。火炮发射时,炮膛内的高温足以引燃开花弹内的火药,最后的结果就是开花弹没打出去,火炮炸膛了。) 而火炮采用实心弹,则杀伤力太低。至于说到跳弹,这就纯粹搞笑了,地面又不是钢筋水泥浇注的,软的很。炮口低了,炮弹直接射入了地下。炮口高了,落地的时候照样进入了地面,也没法形成跳弹,仔细看看抛物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而且炮管内没有膛线,导致火炮没有准头可言。对于蚁附攻城的敌军士卒来说,火炮一点用也没有。用没有准头的大炮去打攻城的士卒,其实和大炮打蚊子的效果差不多。 c 因此,此时火炮守城最大的作用,便是摧毁敌方的攻城器械。攻城器械体积庞大,当距离靠得很近的时候,不需要太精确的瞄准便能命中,而且炮弹威力巨大,能轻松摧毁这些攻城器械。 而攻城弩则完全没有这些缺点,虽然射程比火炮要近一些,威力要小一些。架不住人家体轻易搬运,箭尖易瞄准,射速又快,对于敌方攻城器械的破坏力也还凑合,实在是攻城守城的利器。除此之外,用于狙杀对方将领,刺杀敌方政要,效果也是刚刚的。作为战略威胁性武器,自然看管很严。 于是鲍承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范文程的说法。黑风口既然出现了攻城弩,起码也得有祖大寿c赵率教这种级别的人掺和了才行,其它人根本无法从军中运出攻城弩。当然,最大的嫌疑还是袁崇焕。 范文程继续开口道:“依照在下猜测,袁崇焕派人带着攻城弩提前一步埋伏在山顶。而咱们的人随后也到了那里,埋伏在山腰。” 宁完我有些惊讶,能猜测到如此详细的情形么?开口道:“辉岳先生何以如此肯定?” 旁边鲍承先却抢先回答道:“公甫兄有所不知,既然带了攻城车,必然会埋伏在山顶。攻城车射程远,不用担心射不到山下驿道。唯一要担心的便是视野不够开阔,无法提前发现敌情。或者前面有树木,发射时弩箭被树木阻挡。故所以军中习惯,凡是攻城弩,必然放置在最高点,以对下形成压制。” 范文程朝鲍承先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开口道:“咱们派出的人,事先以为是演戏,所以只带了随身兵刃。既然没有远程武器,便不能离驿道太远,否则到时无法快速冲上驿道。倘若埋伏在驿道旁边的山脚,则很容易被过往的行人发现,所以会选择埋伏在半山腰。” 这话说的有理,皇太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范文程继续开口道:“山顶视野远,所以袁崇焕的部下首先发现了王启年的踪迹。然后用攻城弩开始射击,引起驿道混乱。有可能攻城弩没射准,也可能是攻城弩射准了,但是需要进一步确认战果。总之,袁崇焕的人开始朝山下进发。在山腰和咱们的人骤然遭遇,双方起了冲突。很有可能是因为袁崇焕的部下打着咱们的旗号,结果被咱们的人误认为同伙。双方接近之后,对方骤然发难。唯有如此,咱们的人才可能全数覆灭。否则以当时的环境,多少能逃出几个回来报信。” 旁边宁完我接口道:“辉岳先生说的有理,应该如同辉岳先生所料,咱们和袁崇焕想到一块去了。咱们派出的人只想把李瓶儿安插到王启年身边,没有做好厮杀的准备。而袁崇焕派出的人则一门心思致王启年于死地,想必准备充足。阴差阳错之下,咱们的人做了替死鬼,无意中替这王启年挡了一劫。” 旁边鲍承先却朝范文程开口道:“依照辉岳先生的意思,这王启年有没有躲过这一劫?咱们派出的李瓶儿是死是活?倘若这李瓶儿遇难的话,倒是可惜了,李老将军这下要伤心死了。”这话里面却透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皇太极天资聪明,没人敢耍小手段,所以手下的几个汉人谋臣还算团结。 至于汉人谋臣和汉人降将之间,倒是延续了大明的传统,文人看不起武将,投降的汉人谋臣看不起投降的汉人武将。 特别是李永芳这货,身为武夫却幸运的娶了阿巴泰的女儿,官居三等总兵官,位在三人之上。三人不敢和正宗建奴武将作对,不过一有机会,算计一把汉人降将还是免不了的,所以李永芳的孙女才会被挑出来执行此任务。虽说是皇太极亲自指定,背后却少不了三人的黑手。建奴上百万人口,难道真得除了李瓶儿之外,就挑不出一个合适的了么? 范文程想了想,开口道:“这王启年应当逃过了这一劫。其实此事不难猜测,当初咱们的细作来报,王启年率领五十东江士卒押运斩获前往伪明京师。倘若王启年遇害,这些东江士卒不可能继续前往伪明京师,必会第一时间派人返回东江报讯。王启年遇害,等于东江的天塌了一半,如此重大的事情,东江必然震动,想瞒也瞒不住。而且倘若袁崇焕真的得手,除掉了王启年,估计袁崇焕第一时间便会继续对东江下手,而不是眼前这样不痛不痒的上折子弹劾。至于这李瓶儿,却难以猜测其生死。硬要猜测的话,这李瓶儿跟着王启年进的驿道,事发时必会紧跟在王启年身边。王启年未死,李瓶儿活着可能性就很大。而且这李瓶儿功夫又不差,一时三刻自保没有问题。所以在下猜测李瓶儿应该还活着,而且已经到了王启年身边。” 旁边的宁完我站了起来,对着范文程深深一鞠躬,开口道:“辉岳先生料事如神,在下实在佩服的很。这王启年c李瓶儿果然都没有死。就在一个时辰前,在下派往伪明京师的细作传来最新消息。细作已经在伪明京师左佥都御史周祥春的府上发现了王启年的踪迹,据说还带着一名受伤的女子。依在下估计,这女子八成就是李瓶儿。” 接下来宁完我又开口道:“虽说此次计划出了漏子,幸好上天保佑,到底还是成了。据细作回报,亲见王启年和这名女子在车厢内亲亲热热,态度旖旎。李老将军孙女勾人的手段果然厉害,这王启年也不愧是色中饿鬼。二者,一拍即合。咱们的美人计,可以说成了一大半了。” 皇太极闻听此言,也是精神一振,倘若勾引的王启年来投,此消彼长之下,抢夺伪明天下的把握至少也增加了三分。不由得哈哈大笑,开口道:“运作此计,宁先生功劳最大。倘若有朝一日能成功,本汗必不吝重赏。”说完后看了看旁边的范文程和鲍承先,开口道:“二位先生的功劳本汗也不会忘记,到时候都有重赏。” 三人听到此言,赶紧跪下磕头,齐声说道:“此乃吾等分内之事,不敢居功。倘若有功,亦功在大汗。” 皇太极闻听此言,极为开心,开口说道:“君有君之功,臣有臣之功。君臣各尽其职,方能成此大事。”说完亲自走了下来,把三人一一扶起。君臣四人一齐会心的大笑。 过了一会儿,范文程偷偷看了看皇太极的脸色,开口道:“大汗勿怪,依照奴才的想法,此计距离成功还有不少距离,王启年是否已经完全相信李瓶儿还不一定。” 接下来范文程细细的解释起来:“依照咱们的原来的计划,派出细作假扮辽东袁崇焕手下刺杀王启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同行的李瓶儿(熊珊)也无辜受牵连。熊廷弼三次经略辽东,刺客中有熊廷弼旧部并不出奇。这些旧部在紧要关头之际,认出了熊珊。身为熊廷弼旧部,受过熊廷弼恩惠,自然要报恩。到了此时,为了护住熊珊,这些旧部便和其它刺客内讧,熊珊借此才救得王启年逃走。 有了这几名敌对的刺客证明熊珊的身份,王启年必然会深信无疑。只是此次被袁崇焕横插了一杠子,没有了这场好戏,事情就不一样了。以王启年的老谋深算,即使怀疑李瓶儿的身份,只怕为了美色,也会故意留在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建奴之计(三) 上文说到,范文程凭借建奴细作传回的片言只语情报,再结合当时的一些常识,自行脑补出了当时在黑风口发生的事情。关键是,基本上都猜中了,猜中了,猜中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此外,范文程还根据死亡的人数,判断出派出的建奴细作没来得及完成任务,便已经全军覆没。导致的后果便是,王启年虽然把李瓶儿带在身边,却不见得完全信任。 范文程神一般的猜测彻底把宁完我征服了,没有亲见,胜似亲见啊。 等到宁完我听说范文程指出,王启年现在并未完全信任李瓶儿时,宁完我不由得开始心焦起来。美人计自己所献,大金细作由自己掌管,此事从头到尾是自己一个人在负责,责任自然全在自己身上。 而且为了此事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且不说其它,光是派出配合此事的二十八位建奴细作,活生生的二十八条人命,便已经白白丢掉了。倘若美人计没有效果,不仅自己脸上无光,说不得大汗也会心存隔阂。 于是,宁完我开口问道:“此事可还有补救的余地?” 范文程想了想,开口道:“依照在下猜测,眼下王启年虽然还没有完全信任李瓶儿,也仅仅是没有完全信任而已。若说怀疑,倒也未必。倘若王启年是身居高位,成名已久的人物,平日里自然有各色人等有事没事往其身边凑,以求取名誉或者利益。见惯了这类的事情,便会养成对身边人怀疑的习惯。倘若再碰到此事,多少会有点起疑,会看看这李瓶儿是否与其它人一样怀有其它目的。反过来说,倘若你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接近你既不能得名,也不能得利,没有任何好处,你还会怀疑有人抱着其它目的来接近你么? 这王启年便是这样的情形,虽然现在也算名动天下了,不过成名却全是这两个月的事情。在下便赌这两个月来,王启年还没来得及调整其心态。” 旁边三人听后一头,的确如此。不管是谁,心态的转变都会需要一个过程。一个天天吃泡面度日的丝突然中了一个亿的彩票,变成土豪之后的头几个月,也大不泡面的时候多加几根香肠而已。等到时间久了,心态调整过来了,才会习惯左拥右抱,天天出入高级酒楼的日子。 接下来范文程又开口道:“虽然王启年眼下未必起疑,只是没有完全相信而已。不过这样对咱们也没有好处。没有完全相信,便不会让其参与机密,接触不到机密,又如何影响其决策?影响不到其决策,关系再亲密又有何用?这样算下来,无非是给王启年送了一个粉头而已。依照在下猜测,王启年待李瓶儿亲密,首先便是因为这李瓶儿秀色可餐。此外,王启年多半抱着不管有鱼没鱼,先下一网看看的心态。倘若李瓶儿真的是熊廷弼后人,并且能影响到熊廷弼的旧部,娶到了李瓶儿,便能间接得到熊廷弼旧部的支持。所谓美色迷人眼,利欲熏人心。咱们若要想帮助李瓶儿获得信任,不仅得先帮忙证实李瓶儿的身份,还得让王启年觉得这李瓶儿对其事业有很大利益才行。” 旁边皇太极听后,开口补充道:“范先生说的有理。此事还可以再进一步。所谓以色事人,色衰而恩竭。以利事人,利尽而恩断。以才事人,才不尽,恩不绝。” 范文程赶紧朝皇太极跪下,拍马说道:“大汗英明神武,洞见万里。奴才只看到了李瓶儿的美色可以吸引王启年。熊珊的身份可以给王启年带来利益,招揽辽东熊廷弼旧部。却没有想到,如果李瓶儿的才能本身就能对王启年有帮助,那就能更进一步了,登堂入室了。王启年身为毛文龙的心腹谋士,所以能接触到东江的机密,参与到东江的政务。倘若咱们再把李瓶儿培养成王启年的房内谋士,自然也能接触到王启年的机密,影响到王启年的决策。等到李瓶儿掌握了东江的机密,再暗中通知咱们。这样即使李瓶儿没办法利用美色引得王启年来投,咱们也可以通过这些机密,离间毛文龙和王启年之间的关系,逼得王启年不得不来相投。” 口里说的冠冕堂皇,范文程此时的心里想的却是:“倘若能从王启年那边获得东江的机密,到时候自己便可以偷偷透露给毛文龙。以毛文龙的土匪个性,倘若怀疑王启年已经投敌,说不得咔嚓一刀便把王启年砍了,省的这货过来大金和自己争宠。这大金的首席谋士之位,只能是自己,断不能让给其它人。” 宁完我长于政务,短于谋略,闻听此言,便开口请教起来:“还请辉岳先生赐教,倘若要帮助李瓶儿证实身份,得如何做? 倘若要让王启年觉得李瓶儿有用,又当如何?倘若要让李瓶儿成为王启年的房内谋士,又当如何?” 范文程开口道:“此事却急不得,倘若不能一石数鸟,咱们便得一步一步来。动作越多破绽越多,事情发展的太过急促,说不得会打草惊蛇,引起王启年的怀疑。” 想了想,范文程继续开口道:“当务之急,便是先得恢复和李瓶儿的联系。咱们原先的计划,刺客中的熊廷弼旧部为救熊珊同伙火拼之后,不久便会跟着前往伪明京师寻找旧主。既然有救命之恩,王启年便不能不管。等到熊珊收了这二人为家奴后,便可以通过此二人同咱们保持联系。事情起了波折,李瓶儿就像放出的风筝,可惜线断了,当务之急便是先把线续上才行。”说完,范文程开始沉思起来。 鲍承先身为谋士却久在军中,其计谋也沾染了许多军队的气息,习惯一竿子捅到底。只见旁边鲍承先插嘴道:“此事有何难,便安排一男一女两兄妹去京师卖身为奴,然后让李瓶儿买下便可。女奴充做李瓶儿的贴身丫鬟,平时无法自由出入府中,便负责将消息传递与男奴。男奴则可借着外出之机和咱们在伪明京师的细作据点交换消息。” 范文程本来还想下一个几层的套,没想到鲍承先直接出了个一竿子捅到底的主意。范文程想了想后,猛的一击掌,开口说道:“此计可行,不过既然如此,不如就再进一步,顺带着把其它事情也办了。” 范文程接着解释道:“这些年来,伪明辽东士卒之中投降过来的也不少,想必里面必然有熊廷弼的旧部。咱们从这些旧部里面挑选精干的人选。为了便于控制,此人要家属众多,并且全在大金才好。此外,此人倘若有姐妹最好,可以一同使用。若是没有,也可再派一名美貌女子,冒充其胞妹。咱们这边再配合着演一场戏,将其赶往伪明京师,安插到李瓶儿身边。此人既然是货真价实的熊廷弼旧部,遇到熊廷弼其它旧部也能认出来,从而得到佐证,自然不会轻易露陷。只要此人身份可信,便可从侧面证明李瓶儿的身份可信。” 然后范文程对着鲍承先说道:“鲍先生万勿见怪!先生所献之计可行,但卖身为奴的说法不行。王启年此人老奸巨猾,稍有破绽便会引起其疑心。咱们派出接头之人,倘若年纪老迈则不足为用,倘若年纪较轻则有破绽。咱们派出的此人身为熊廷弼旧部,多少也算见识过世面。眼下伪明虽然朝廷困窘,民间却很富足。如此见过世面,又四肢健全的年轻人,随便找份活计便能养活自己,何由会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 鲍承先张了张嘴却又忍了回去,心说:“老子的说法是派一对男童女童去。十来岁的男童女童,卖身为奴很正常啊,熊廷弼的旧部是你说的吧!” 事关宁完我的切身利益,这货自然比较关心。也没去留意鲍承先的表情,直接朝范文程开口问道:“辉岳先生所说的演戏,当如何进行?” 范文程想了想,开口道:“这样吧!事情要做就做全套。挑出人选后,在其附近邻居家找一家人出来,全数杀了。再把此人全家移走,当做是杀了其满门。然后让其带着胞妹逃入伪明京师,咱们的人跟在后面继续追杀。必要时刻,可以让其杀几个咱们的细作,以取信王启年。” 一家汉人人命而已,不值什么钱,宁完我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下来。 范文程继续说道:“当此人认出李瓶儿后,便可以直接相投,不用担心王启年起疑。此计可起一石三鸟之效。既派出了人到李瓶儿身边,帮咱们续上了线。其次,可以用其熊廷弼旧部的身份,侧面证明李瓶儿的身份。最后,当王启年见到此事,熊廷弼旧部见到李瓶儿便来投靠,必然会认为熊廷弼虽死,其在辽东军中影响力仍然很大,这李瓶儿有相当大的利用价值。至于如何让李瓶儿帮助王启年参赞机密,此事却急不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旁边三人都点头同意,鲍承先却开口了,继续沿承其一竿子捅到底的风格:“其实也不用这么复杂,只要让这李瓶儿主动上了王启年的床,什么事情都好说了,所谓枕边风,要人命。只是可惜了,这李瓶儿肌肤雪白,身段诱人,难得的是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这么漂亮的一朵花,白白便宜了这王启年。” 果然是军伍出来的人,好色如命。旁边三人自重身份,笑笑却不说话。宁完我心里却在说:“这事可以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上架感言 《谋定天下之扶明》终于上架了。 先说一说写书的原因。 作为曾经稚嫩的爱国贼,现在而立之年的愤青,眼见着年龄一年一年变大,人也一天一天的圆滑起来,深知再不说点什么,写点什么,以后就没机会了。生存的压力下,满腔热血很快就会变成了蝇营狗苟和一声叹息。 再说一说为什么写明末。 大家都知道,咱们历史上发生过蒙元灭宋c满清灭明两次大劫难。 现在提倡民族大团结,咱们也不提民族那点事情了。 纯粹从功利主义出发,倘若没有这两次劫难,掐断了咱们两次资本主义萌芽的话,想一想,现在咱们的日子该有多逍遥。只需要整天坐在奢华的办公室里面,买c买c买。而美国人也好,日本人也好,则只能一天到晚,骂c骂c骂。 往事已矣,无法挽回。作者手头也没有时光机器,回不去,唯有借着三尺案牍,意淫一下罢了!作者图个嘴痛快,看官们也图个乐呵。(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看官们花钱订阅的话,作者也能跟着乐呵哦!) 再说一说本书的看点。 作者也喜欢看网络小说,特别喜欢看历史小说(全是花钱看的正版哦)。 明穿的小说很多,大多都是武夫争霸的暴力型小说,开金手指弄火枪火炮,然后推土机碾平一切。 本文最大的区别,便是文人夺权的谋略型小说,布局布局再布局,下套下套再下套。既不是官场文,也不是宫斗文,希望能开创一类谋略文。 最后再说一说,写网文的感受。 一句话来说,就是“不容易“,写网络小说的人不容易,写历史小说的人更不容易,写明末历史小说的最不容易。 正史方面,“我大清”大兴文字狱,弄得明末历史面目全非。野史方面,明末党争,各派文人留下的著述也大相径庭。要在这些真真假假的史料中,前后推敲,找出尽量贴近史实的事迹出来,基本上属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作者唯有尽力确保大面不错,细节上倘有一二错误之处,还请大家海涵!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说了这么多,现在得厚颜讨说书钱了!列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求打赏c求订阅c求红票。一时手紧?不要紧,求收藏c求点击。实在是一定要看盗版的话,也没关系,求人气,求推广。感觉这本书还能入眼的话,推荐身边的朋友阅读和订阅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建奴之计(四) 上文说到,众人商量完李瓶儿的事情,事后自然有掌管建奴细作事宜的宁完我前去安排。 特别是鲍承先最后的一句“弄上了床便什么都好说了。”实在是深合宁完我的心思。虽然身份摆在了那里,嘴里不说,宁完我心里却是十二分的赞同,决定稍后就命令李瓶儿去爬王启年的床。 此事既然告了一段落,宁完我瞧瞧众人心情还不错,特别是皇太极心情非常好。便赶紧借着这个档口,把今年国内缺粮,估计又要饿死许多人的事前提出来,大家好提前做准备。 去年事到临头才来想办法,虽然最后通过各种手段应付了过去,可饿死的c毒死的加起来,仍然死了很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那就傻子,更何况还是“谋士”呢。 于是宁完我对着皇太极开口道:“禀告大汗,今年的收成奴才已经算好了。眼下秋收已毕,田地所产的粮食都收入了仓库。此外,奴才还组织了人手去山林中采收山果和狩猎,采来的山果都已经晒干,打来的猎物也都已经腊干,这些也都入了仓房。可惜加上这些,今年总的收成也只有去年的一半,而要喂饱的人口,却还有去年的七成。去年尚且饥荒了两个月,今年的情况会更糟。现在已经是九月,如果按照平日里的消耗,粮食也就能支撑到正月。估计到了二月,粮食便会捉襟见肘。” 众人一开始还开开心心,听到这个消息,便开始沉寂下来。 虽然宁完我负责参赞内政,但是皇太极深知,此事怪不得宁完我。 去年镇江丢失,大金通往辽南的咽喉便被东江扼住。没了大军的支援,辽南复州c金州等地留守的军队完全无法和东江抗衡,这些城池先后失陷。 这些年天气异常的寒冷,盛京以北的地域收成很差。唯有辽南等地处于南面,气候暖和不少,每年能产出不少粮食。辽南既然丢失,每年收获的粮食自然会急剧减少。 宁完我只提了粮食不足的问题,却没提原因,也是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何况这宁完我今年还早早的便采取了补救措施,派人采集山果和狩猎,多少弥补了一下粮食的问题。 旁边鲍承先却先开口了:“倘若省着点吃,能撑到什么时候?” 宁完我早就猜到众人会有此一问,事先便计算清楚了,想也不想的回答道:“现在大金军队日给粮米三升。即使再省,最低也得给粮米两升,再低就无法保持战力了。军队是咱们的根本,在下不敢克扣。除此之外,即使大金百姓也和汉民一起每日靠薄粥度日,每人也得耗费粮米半升。这样算下来的话,也只能勉强熬到二月底。” 鲍承先虽然为皇太极谋臣之一,却也算的上军方人士,自然要维护军方利益。先对着宁完我开口道:“哪怕汉民全数饿死,军中每人每天两升的粮米也不能少。” 转过头来,鲍承先又对着皇太极开口道:“大汗,以奴才的想法,今年免不了又得去袁崇焕那边抢粮食过来。此事越早越好,可不能像去年那样,士卒们都快饿的动不了才动手。” 皇太极闻言后,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说话。 旁边的范文程一拍手掌,大喝一声:“有了!” 先转头对皇太极说道:“大汗,奴才有注意了,此事不用太急。” 然后继续转头对宁完我开口道:“公甫兄,依照你刚才所言,倘若按照平时的供给,粮食能维持到正月对吧?” 此事宁完我烂熟于胸,想也不想回答道:“正是如此,倘若按照现在的数量供给,粮食能维持到正月还稍有富余。” 范文程开口道:“那就不用担心了。只要军中粮食能熬到正月,咱们就不用担心粮食,到时候自然有粮食到来。” 然后范文程转头对着皇太极开口说道:“请借大汗的舆图一观。” 皇太极满头雾水,不过范文程一直没让自己失望过,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还是吩咐旁边亲卫送上了舆图。 门外亲卫依言将舆图送上,放在桌案上面摊开,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 范文程走到了舆图前面,先对着皇太极说道:“还请大汗屈尊一观!”然后又对着旁边二人说道:”二位也请同来观看。” 三人依言走了过来。 范文程指着舆图说道:“大汗请看,这伪明辽东之地,地形就像一条长廊。长廊靠近咱们的一头便是锦州c右屯等地。靠近伪明的一头便是山海关。” 众人依言看了看,越看越像,袁崇焕防守的辽东之地确实像一条长廊。但是仍然不知道范文程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范文程指着舆图上面的宁远继续开口道:“宁远就在这里,长廊的中央,锦州和山海关之间。此地地形险要,最窄处宽不过五里。对于伪明来说,在此修筑宁远城能完全堵死咱们进攻山海关的路径。不过反过来说,此城也同样堵死了伪明救援锦州c右屯的路径。今年咱们要想夺粮度过粮荒,关键就在这宁远城。” 宁完我长于内政,短于军务。第一反应便是要打宁远了,闻言便开口道:“这宁远城怕是没那么好打下来吧。咱们攻城手段不足,倘若大军久攻不下,不得不长期围困此城的话,粮草就更困难了。” 范文程挥了挥手,意思是让宁完我先不要开口,却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开口道:“伪明朝廷听了袁崇焕的馊主意,一门心思的修筑锦州c右屯等城池。不仅花费了巨资,还将许多的粮草c军械运来了锦州。东西倘若在长廊里面,咱们自然不敢去取,万一被关门打狗就麻烦了。现在袁崇焕这猪头都把粮食军械送到了长廊外面,咱们只需要跑过去取一趟就行了。” 宁完我闭了嘴,跟着众人一头。 范文程又开口道:“倘若咱们派出一支军队前往宁远城下,却不攻城,只留在城楼大炮射程之外驻守即可。倘若袁崇焕据城而守,咱们不用理他,也不用攻城。倘若袁崇焕派兵出来野战,那就更好了。说到野战,除了东江兵外,咱们大军怕过谁?就凭袁崇焕手下的兵丁,来多少也是送菜。只要在宁远城下放上五千军队,宁远就不敢派援军前来救援锦州c右屯等地。堵死了敌军的救援之路,锦州c右屯等地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鲍承先看了看舆图,开口道:“确实如此,不过倘若袁崇焕把粮草囤积在宁远,咱们打不下宁远还是白搭。” 范文程顺了顺胡子,得意的开口道:“鲍先生勿要担心。这也是在下方才向公甫先生发问,粮草能否支撑到正月的原因。” 鲍承先看着范文程不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解释。 范文程便继续开口道:“眼下袁崇焕的粮草,自然大部分囤积在宁远,平日里派粮车往锦州c右屯等地运输。锦州右屯等地能囤积一个月的粮草就差不多了。因此此时去抢,即使成功了也抢不到多少。去年咱们抢了一回,也才六万石,所以咱们不能现在去抢。随着天气变冷,估计到了十一二月便会大雪封路,到时候宁远还如何往锦州c右屯等地运送粮草?唯一能做的便是提前把粮草运送过去,在锦州c右屯等地囤积起来以备冬需。只要咱们的粮草能支撑到正月,到了十一月等锦州等地的粮草囤积完毕后再去抢也不迟。” 皇太极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理。宁远距离锦州少说也有二百里地,平日里运送粮草尚且困难,更别提大雪封路的时候了。袁崇焕必然得在大雪封路前运送粮草过去囤积。便开口问道:“依范先生所见,袁崇焕会在锦州囤积多少粮草?” 范文程想了想,开口道:“回大汗,谁也没法子知道何时会大雪封路,故袁崇焕屯粮之事,自然宜早不宜迟。去年十月下雪,十一月大雪封路,到了今年三月才雪化。依照奴才猜想,袁崇焕现在便得开始在锦州等地屯粮了。而且为了不让锦州等地的军民挨饿,最少也得囤积四个月的粮草。奴才猜测袁崇焕为了保险起见,至少也得在这里囤积五个月的粮草。运气好的话,有半年的粮草也说不定。锦州等地伪明驻军约八万,此外尚有民夫c百姓等约二十万。故此,奴才猜想,袁崇焕应该会在锦州等地囤积粮草约八十万石到一百万石之间。” 皇太极一听此言,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袁崇焕在锦州等地囤积八十万石粮草的话,倘若能抢到一半就够用了。有了这四十万石,再省着点用,足够渡过春荒了。 旁边宁完我继续开口问道:“袁崇焕这新修的锦州城,想必十分坚固,怕不是那么好打吧。万一打不下来怎么办?” 旁边的鲍承先直接插口道:“城墙再坚固有什么用?事先和士卒们说清楚就好了,打不下城池就得饿死,打下来便能活命。为了能活命,保管士卒们不要命的攻城,连督战队都不用。这种情况下,只要没有援军,别说守城的是袁崇焕手下那群草包,换了毛文龙的东江兵来守城照样没用。” 旁边的范文程却笑着说道:“公甫兄勿要担心此事,依照在下的猜测,此事肯定到不了蚁附攻城的程度。咱们只要把宁远一堵,把锦州c右屯两地一围。这袁崇焕立马就得慌了。伪明好几年的赋税全放在锦州c右屯两地,一旦失陷,别说袁崇焕的督师之位,甚至他的脑袋都难保。不过咱们犯不着干涸泽而渔的事情,今年把锦州c右屯打下了,袁督师下台了,明年谁给咱们继续送粮食。依在下的意思,此事最后还得双方坐下来谈,袁崇焕交出部分粮草帮咱们度过粮荒。 咱们则不能落他的面子,大不了向去年一样,给他弄个锦州大捷,糊弄完崇祯小儿就算了。” 说完此言,四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皇太极指着范文程,难得地用起了尊称来:“辉岳先生真乃吾之子房。今后只要袁崇焕在位一日,咱们都不用为粮荒担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建奴之计(五) 上文说到,面对今年又将到来的粮荒,范文程再一次的献上了妙计。 平时辽东往往将粮草囤积在宁远,唯有到了冬季,大雪即将封路,此时自然无法继续运粮往前线。故此袁崇焕必然在封路之前将大量粮草囤积到锦州c右屯等地。 到了这个时候,建奴便可以派出小队精锐,前往宁远城下堵死袁崇焕的援军,另外再派大军围困锦州c右屯等地,伺机夺粮。 既然出了如此高明的注意,皇太极心下自然大为高兴。不仅开口称呼起“辉岳先生”来了。 范文程一听“辉岳先生”这四个字,心里即高兴又惶恐。作为建奴的死忠,范文程已经把皇太极和自己的关系定位于君臣。当君主过于客气的时候,臣子自然是又高兴又惶恐。有了如此的“知遇之恩”,自然更应该“士为知己者死”。于是赶紧跪下来谢恩,并指天立誓的表示忠心。 正在此时,旁边的鲍承先插嘴了:“辉岳先生此计却是妙绝,可惜还是有一处破绽。怕就怕东江毛文龙过来搅和事情。咱们共计有女真精锐八万,外加各族辅兵约十万。倘若要派兵前去宁远堵塞救援之路,说不定袁崇焕会派兵拼死来援,所以派出的必须是精锐才行,一下子便去掉了五千。辽东锦州c右屯等地有伪明大军约八万人,而且都是据城而守。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站之。 即使咱们的士卒能以一当十,也不过明军五五之数,何况其都是据城而守。说不得此次得全军出动。既然如此,便不得不小心东江的毛文龙了。倘若咱们这头大军刚刚围了锦州,那头毛文龙的东江兵便取道凤凰城出击,进攻辽阳等地,间接威胁盛京,咱们变只得慌慌忙忙的撤军回援了。即使毛文龙不派大军出击,只派数千精锐经过牛毛寨c老寨等地翻山越岭过来,直接偷袭盛京,这就更得翻倍了,想回援都来不及。” 在皇太极的谋士中,鲍承先更多的偏向于军事,对于其在作战方面的意见,皇太极自然得重视。鲍承先这话说的很有道理,这些年来虽说大金屡屡打胜仗,可是却不敢过于扩张地盘,原因便是东江和辽东的掎角之势的威胁。袁崇焕上台前,辽东不管是哪位督师在任,也不管和毛文龙关系如何,双方配合还很是默契的。每次大金出兵攻击任何一方,另外一方便会出兵策应,来一个围魏救赵。弄得自己每次都要疲于奔命,往来应付。 等到袁崇焕上台后,和毛文龙关系交恶更甚。袁崇焕甚至和自己签了密约,保证大金攻打毛文龙时绝不出兵接应。这货也的确是说话算话了,这两年连着全力攻击了毛文龙三次,袁崇焕都守约没有出兵。可惜大金没有水军,即使毛文龙被打的溃不成军,只需要退回海岛之上,大金便只能望洋兴叹。 更麻烦的是,虽然毛文龙这货和熊廷弼一路货色,嘴巴大喜欢得罪人,弄得包括皇帝在内的满朝上下都不满。不过此人对大明却的确忠心,上次大金大军进攻宁远前往觉华岛等地抢粮。便是毛文龙帅军进攻辽阳,逼得大军不得不撤军返回。还好此时已经和袁崇焕达成了默契,抢到了觉华岛的军粮。 眼下最麻烦的地方便是,辽东袁崇焕那边可以轻松打赢,却不敢放心打,得时时提防后面的毛文龙来偷袭。毛文龙这边可以放心打,可惜胜负却难料,东江兵本来就悍不畏死,又占尽了地利。特别是去年连翻攻击毛文龙失败,却被毛文龙防守反击,顺势夺了镇江之后,东江镇的地盘就更坚固了。现在是打得过袁崇焕却不能打,可以放心打的毛文龙却不一定能打的过。 皇太极正在这边头疼呢,旁边的范文程又开口。 只见范文程抚掌大笑了数声,接着开口道:“大汗勿忧,奴才已有计策在此。到时候包管大军不用担心毛文龙,可以放心围攻锦州城。” 皇太极闻言转忧为喜,这么多次以来,这范文程还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便把目光转向了范文程,等着他再施妙计,起死回生。旁边鲍承先c宁完我也纷纷把目光投射过来。 范文程对着皇太极开口道:“大汗是否记得,奴才曾提出过针对毛文龙的‘抹书离间’之计?当时有王启年在毛文龙身边提点,此计十有要被识破,所以一直没有实行。眼下王启年已经离开东江前往京师,没有了王启年出主意,奴才有十分的把握,必然能让毛文龙入彀。” 皇太极大为高兴,开口说道:“此计当如何实行,范先生快快说来。” 范文程得意了顺了顺胡子,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对着鲍承先开口道:“当初咱们和辽东袁崇焕签订了议和的密约,抽出手来全力进攻毛文龙。今年年初杜度进攻东江失利,并且丢失了辽南后,仍然在和东江互派精锐小队袭扰。后来定下上楼抽梯之计和离间计,便改变了策略,对东江毛文龙采取守势,坚壁清野不与交战。将精锐小队调回了辽东,反复袭扰袁崇焕管辖下的锦州c右屯等地,不知道效果如何?” 鲍承先刚从前线返回,自然清楚的很,便开口回答道:“针对辽东的小队袭扰策略极为有效,这半个月来,烧毁伪明村庄无数,斩获明军首级三千。一开始祖大寿还派小队出来和咱们对攻,几次全军覆灭后便改变了策略,全军收缩回城池之中。即使咱们在城下的村庄烧杀抢掠,城中守军也绝不出战。可惜再到后面,城外的伪明汉人百姓也学精了,宁可抛弃即将收获的庄稼,纷纷逃亡,要么往南逃去了宁远附近,要么躲进了附近的城池之中。这些天来,咱们的精锐小队已经无人可杀,每天能干的事情便是到处防火烧村子烧庄稼。真是应为前方已经没有了战事,在下这才返回了盛京。” 范文程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据闻鲍先生曾经派人伪装东江大将,在锦州c右屯等地招降,可曾让明军看出破绽?” 鲍承先开口道:“辉岳先生请放心,在下也算久经战阵。战场上面和东江毛承禄c陈继盛等大将都见过面,所选派之人和这些东江大将体型c相貌都有几分相似。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也不会让他们靠近明军的城池。只是挂着东江的将旗呆在射程之外,吩咐下面的士卒朝城内喊话而已,绝对不会被明军识破。” 范文程继续点了点头,开口道:“如此甚好。” 转头又对皇太极开口道:“大汗,既然锦州等地已经没有战事,这些精锐小队也没必要去烧庄稼了,就让明军派人替咱们收割好,到时候咱们去取便是了。眼下锦州c右屯等地城池尚未修缮完成,还请大汗下令,吩咐这些精锐小队改为袭扰锦州c右屯等城池,也不需要交战,只需要让他们无法安心修城则可。以便咱们为了这些城池后,有更多的筹码和袁崇焕谈判。” 这个可以有,皇太极点头答应了下来。 范文程又转头对着宁完我开口问道:“公甫兄,你掌握这咱们这边的细作,未知伪明朝廷那边可有关于东江的消息传来?” 宁完我想了想,开口道:“自从咱们在辽东传播流言后,袁崇焕这厮也算心狠了,顺势便弄出了个民乱来。民乱的消息一传进关内,当地地方官员闻言后纷纷上表弹劾毛文龙。紧接着,袁崇焕也亲自出面,上表弹劾毛文龙拥兵自重,私通大金。据说崇祯为了此事勃然大怒,有立刻派人前往东江处置毛文龙的意图,伪明首辅成基命甚至因此去职。可惜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此事戛然而止了。此后,伪明朝廷再也没有关于此事的消息传来。” 范文程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开始变得惨白,开口问道:“此事发生在王启年进京前还是进京后?” 宁完我在心里头算了算,开口回答道:“扣掉消息传来的时间,推算起来的话,应当在王启年进京之后。” 范文程闻听此言,脸色变得灰白,自言自语说道:“此事戛然而止,莫非便是王启年之功要压下此事,最少也得走通辅臣的路子。这王启年果然厉害,进京才几天便硬生生的把此事压了下来。” 接下来便对着皇太极跪了下去,开口说道:“大汗,请治奴才无能之罪。既生瑜何生亮,大事去矣!倘若伪明朝廷不再就此事追究毛文龙,咱们接下来的上楼抽梯之计和离间计就无法实施,今天商量好的计策都要全部作废了。倘若如此,则等到咱们围困锦州之时,毛文龙必然出兵袭扰。毛文龙既然出兵,咱们便无法围困锦州;无法围困锦州,便无法获得粮食;没有了粮食,咱们这边今年又要饿死不少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建奴之计(六) 上文说到,范文程被宁完我一句话吓破了胆,以为王启年此去京城,一两天就给毛文龙在东江找好了靠山。 倘若王启年在朝廷中找到了靠山,帮毛文龙补上了最后一块短板,东江的地位就会稳如泰山。范文程更加担心的是,倘若毛文龙有人在朝廷中代言,自己的离间之计和上楼抽梯之计都没有了实施的空间。 皇太极看到范文程跪下请罪,也是吃了一惊。范先生可是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改的人物。刚才还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呢,何以短短几句话之后便颜色灰白,神态绝望。便开口问道:“范先生何出此言,到底出了何事?” 范文程跪在地上弱弱的回答道:“倘若如奴才猜测的一样,王启年走通了伪明辅臣的路子,则东江稳如泰山东江不动,则辽东安稳。如此,咱们便大事去矣!” 皇太极还没说话,旁边的宁完我听到此言也顾不上礼仪了,插嘴说道:“辉岳先生何出此言?据在下所知,王启年没这么快走通伪明辅臣的路子。前些日子尚且有皮岛细作来报,据说伪明首辅周廷儒派了家人前往皮岛,结果刚刚上岛便在酒楼里面闹出了事情,被东江士卒狠狠收拾了一顿。后来这些周廷儒的家人好不容易见着毛文龙,双方也谈崩了。毛文龙这厮又把周廷儒的家人打了一顿板子,赶出了皮岛。这样看来,毛文龙必然会得罪伪明首辅周廷儒。即使王启年真的那么厉害,走通了其它辅臣的路子也没用,其它辅臣谁敢和首辅相争?” 范文程闻言精神一震,讪讪的站了起来,朝宁完我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怎么不早说,害的老子在大汗面前出丑,这小子不是故意的吧? 今天思考了一整天了,刚才情绪变换太过剧烈。范文程刚刚站起来,便觉得天旋地转c浑身无力,顺势便倒在了椅子里。脸上的颜色,还是一片死灰,却没有转换过来,只是在瘫在椅子上面冒着冷汗,喘着粗气。 皇太极一看便知道范文程这是用脑过度,精神不足,赶紧吩咐门外的亲卫端来了参汤。辽东盛产人参,这玩意儿到处都是,也不是什么稀罕货色,用于补充精神倒是一绝。 门外亲卫很快端进来四盏参汤,给四人一人奉上了一盏。饮完参汤,又休息了一会儿,范文程的脸色才渐渐的恢复了血色。 皇太极便开口说道:“今天议了这么久,大家也都累了,不如先到这里,明天再继续。” 范文程却又跪下说道:“大汗恩德,奴才等不敢或忘。唯有借用诸葛武侯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明志。奴才的身子还撑的住,针对毛文龙的计策刻不容缓。眼下毛文龙和伪明朝廷都有心病,正是离间的好时机。倘若过的数日半月,等到王启年走通了朝廷的路子,给毛文龙拉来强援后,形势就不同了。毛文龙在朝中有了重臣为其说话,说不定便会心结尽去,到时候再行离间,便会事倍功半了。” 皇太极走了下来,扶起了范文程,开口说道:“范先生忠心为国,本汗已经心知。今后国事还得多劳烦先生。” 范文程谢过后,接着对鲍承先c宁完我开口道:“此事在下终于想明白了,却也着实吓了在下一跳。当初崇祯小儿急于处置毛文龙,后来又突然停了下来,原因就在这周廷儒身上。伪明官员人人贪财,周廷儒自然也不例外,趁着崇祯要处置毛文龙的档口,先拖了一拖,接下来便私底下派人去了皮岛,打算以此要挟毛文龙,勒索钱财。毛文龙此人虽然大才,却为人耿介,再加上首辅家人必然为人跋扈,双方自然谈不拢。” 然后转头对着皇太极开口道:“大汗,此乃天赐良机。毛文龙本来就把伪明朝廷上下得罪了个遍,现在又和伪明首辅周廷儒结下了死仇。这样算起来,伪明朝廷对毛文龙下手的日子也不远了。成败在此一举,咱们得趁着这个档口添油加醋,推伪明朝廷一把,拉毛文龙一把。最好的情形当然是逼反毛文龙,让其投靠到咱们这边来。最差的结果也能让毛文龙对伪明朝廷心生怨恨,从而萌发自立之意。” 皇太极开口道:“计从何来?范先生慢慢说。” 范文程便开口道:“此计甚为庞大,耗时也颇为久远,却关乎大金c东江c伪明三方的生死,倘若此计成功,则辽东的形势完全颠覆过来,自此以后,咱们不仅再无后顾之忧,还能添得一得力盟友。细细说来,此计必须分为三步。第一步为骄兵之计,必须骄毛文龙之志,助长毛文龙的野心。第二步便是离间计,离间毛文龙和伪明朝廷的关系。第三步便为上楼抽梯之计,待到毛文龙和伪明朝廷交恶,伪明朝廷举起屠刀,威胁到毛文龙生死的时候,咱们便可唆使其自立。到时候只要毛文龙愿意自立,凡是财力物力人力上的要求,咱们都可以答应。” 旁边宁完我听到这里,开口道:“倘若毛文龙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范文程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哪怕他要咱们大金臣服,咱们也得答应。”接下来又细细解释道:“当然了,答应是一回事,事后怎么办又是另一回事。一旦毛文龙自立之后,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现在是咱们求着毛文龙自立,自然什么事情都是他说了算。等到毛文龙真的自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到时候还是咱们说了算。毛文龙一旦自立,便没有了回头的可能,只能和伪明朝廷死磕到底。到时候毛文龙必然顶在前面,咱们反而可以躲在后面。凭东江的势力自然无法和伪明朝廷抗衡,毛文龙少不得来求咱们帮忙,到时候一切还不是咱们说了算?这就是第三步的上楼抽梯之计,一旦毛文龙自立,便无法回头,只能努力向前。” 皇太极听完后,点了点头,开口问道:“这骄兵之计如何进行?” 范文程便回答道:“回大汗,骄兵之计咱们前面就已经实行了一部分,撤回了和东江相互侵袭的精锐人马,停止了对攻,改为示弱,一味的据城防守。此时,东江士气已经开始骄傲起来。现在王启年离开了东江,咱们便可以继续实施骄兵之计。请大汗先以居高临下的语气传书与毛文龙,诱其来降。依照奴才的猜测,毛文龙必然要么置之不理,要么回书大骂。大汗逐渐降低自己的态度,如此往来几封书信。这样,双方书信往来便会变成惯例。” 停下来喘了几口粗气,范文程继续开口道:“然后大汗再以平易近人的语气,传书与毛文龙,诱其独立,结为兄弟之邦,并将此事传扬得东江人尽皆知。依照奴才猜测,到了此时,毛文龙心态已经调整过来了,必然会静下心思考虑此事。即使毛文龙不动心,其属下大将中也必然有人动心,替咱们苦劝毛文龙自立。” 范文程话还没有说完,旁边鲍承先插嘴了:“此事何必弄得如此麻烦,直接传书过去让毛文龙自立不就行了?何必前面弄一大堆麻烦事?” 范文程便解释道:“鲍先生有所不知,眼下咱们和东江还是死敌,贸贸然传书过去唆使毛文龙自立,必然坏事。哪有生死大敌无缘无故给自己好处的道理,如此必然引起毛文龙的警觉。唯有前面做些铺垫,给毛文龙时间转换心态,使其感觉到咱们的善意,才好行此事。” 解释完毕后,范文程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开口道:“咱们第二波传书,唆使毛文龙自立,倘若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也省去了后面的事情。倘若失败,也没有关系,至少能搅乱东江。眼下东江上下一心,全力和咱们作对。等到咱们唆使毛文龙自立的消息传遍东江后,东江内部必然分裂。部分将领仍然忠于伪明朝廷,视咱们为死敌,另外却会有部分将领为了自己的利益,起了自立的心思,必然视咱们为盟友。东江内部既然已经分裂,对咱们的威胁便已经去了一半。抢夺锦州粮草的把握平白的就多了五分。” 旁边三人点头同意,即使毛文龙不自立,能引起东江分裂,对大金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范文程继续开口了,对着皇太极开口道:“到了此时,还需要再委屈大汗一次,姿态再放低一点,修书言愿奉东江为东主之国。派出使臣,奉上大量金银珠宝,卑辞推奖以骄其志。到了此时,毛文龙必然会心动,而其部下众将之中,必然有更多的人起谋求东江自立之心。如此,咱们围攻锦州的把握又能上升两成。” 鲍承先开口道:“计策是好计策,在下也相信东江只要没了王启年,毛文龙必然落入彀中。只是此计见效甚慢,即使今日开始实行,说不定就得正月才能见效。而不等到东江中计,咱们便不敢大军出发围困锦州。这样算下来,时间很紧迫,万一中间稍有差池,只怕便要影响到围困锦州夺取粮草之事。” 范文程哈哈大笑,开口道:“鲍先生不用担心,上次已经提到过了,在下还有一招死间计在等着毛文龙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辽东之计(一) 盛京城内,皇太极同三位谋士正在商量着对付东江以及辽东的计策。 辽东宁远城内,袁崇焕也没有闲着,正在同程本直c梁稷等人商议,对付东江毛文龙的计策。唯有东江毛文龙是个苦鳖,既要被敌人算计,又要被自己人算计。 就在昨日,带领五十精锐前去黑风口设伏刺杀王启年的徐敷终于逃了回来。 徐敷在山脚下和方振武交手了一个回合,便自知不敌。也顾不上杀王启年,直接转身落荒而逃。 和方振武的那一番交手,徐敷胆子都吓破了。一路即害怕遇上东江士卒被围杀,也怕方振武继续追杀,连存放在天津城内的马匹也不要了,逃进树林后,便翻山越岭只身徒步往宁远逃来。 此次刺杀是机密任务,沿途徐敷都不敢表露身份,生怕被人查出蛛丝马迹,牵扯到督师大人身上。徐敷跟随袁崇焕久了,自然知道督师大人的为人。倘若自己被查了出来,不管最终会不会牵扯到督师大人身上,督师大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灭口。当年金启倧被灭口之事,便是自己带人下的手,这一点徐敷清楚的很。 不敢表露身份,便无法向沿途的官府求助,徐敷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步得前行。花了两天时间,出了山海关,过了赵率教的地盘,进入了袁督师的直辖范围,徐敷才找了一支自己熟悉的军队,借了马匹,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宁远。 进了宁远城,来到督师府前,徐敷又开始畏缩了,袁督师一向军法无情,不管你有理无理,只要督师大人觉得有理,便会请出王命旗牌,咔嚓一刀把你砍掉。 此次任务失败,想想即将到来的后果,徐敷心里也没底。想了想,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装的可怜点,或许能留下一条小命。 徐敷看了看身上,身上本来就脏兮兮的,在山林之中逃命,身上衣服也早已经破烂不堪。这些天来一直风餐露宿,容颜也很憔悴,这个倒是不用化妆。想了想,拔出匕首,狠了狠心,在手臂上c大腿上面捅了几刀,再用布条随便的裹了裹。 接着便跌跌撞撞的来到了督师府门口,隔了老远就大喊一声:“军情急报!”。然后倒在地上,半真半假的晕了过去。 徐敷作为袁崇焕的心腹,经常出入督师府,守门的亲卫自然认识。这些亲卫闻言看来,眼见着徐将军不支倒地。众人急忙围了过来,把徐将军抬了进去,一面派人禀告督师大人,一面派人去请府上的名医。 袁崇焕自从徐敷领人出发后,这几天都在日夜等着传回捷报。闻听徐敷身受重伤孤身逃回,袁崇焕的心里咯噔一声,心想此次计划八成失败了。 五十余名军中精锐,再加徐敷这名广东第一高手,竟然连一个王启年都没杀死,这群手下到底干什么吃的,不是白白浪费自己的粮草么? 闻言之后,袁崇焕勃然大怒,带着亲卫便气冲冲的来到徐敷养病的房间。 房内,大夫正在给徐敷清洗伤口。身为大夫,又久在军中,大夫自然见惯了各种外伤,一眼便看出徐敷身上的伤是新鲜伤口,明明是刚刚才弄出来的。但是也不敢明说,只是一边装糊涂,一边帮其清洗c包扎伤口。 袁崇焕进了房间,便大喝了一声:“无关人等统统滚出去!” 亲卫c下人们先后退了出去,大夫自认为正在治疗,算不上无关人等。却被袁崇焕亲手抓住了领子,推到了门外。 吩咐两名心腹亲卫守住门口后,袁崇焕回到了房中,坐在了桌旁,朝着徐敷冷冷的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快快说来!” 徐敷爬下了床,挣扎着跪在了袁崇焕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开口道:“属下无能,有负督师所托。此次带去五十名精锐全军覆灭,属下也身负重伤,侥幸才逃得一命。事情办砸了,属下本应自尽谢罪!不过身怀重要情报,不得不厚颜回来禀报于大人。” 袁崇焕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当时情形,一五一十说来。” 徐敷便开口道:“属下领了大人之命,便领着精锐们前往黑风口设伏。开始时一切顺利,成功的把王启年堵在了驿道上。就在属下带人准备杀上驿道的时候,在半山腰遇到了另外一波黑衣人。对方自称是大人属下,不过属下没有相信。折损一半人手后,终于杀光了这波黑衣人。到了此时才发现事情不对,这波黑衣人都是建奴所扮,王启年老早就和建奴勾结在一起了。属下心知不妙,赶紧带人继续冲下山去,一开始事情还算顺利,王启年身边只剩下三人护卫。属下正准备趁着王启年的护卫被同伴缠住的当口,亲手斩下王启年的首级。可惜这个时候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方振武出现了,原来这家伙没死!原来这家伙没死!”方振武那一招确实给徐敷留下了很大的阴影,说到这里,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徐敷不由得开始竭斯底里起来。 袁崇焕听到方振武三个字,脸色也变了一下。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敢率军在建奴大军中反复冲杀的人物。可惜却不能为自己所用,既然不能为我所用,自然死有余辜。 这次下套没弄死他,看来以后得小心点了,说不定这家伙什么时候便会前来行刺报复。以后出门带三百亲兵不够了,看来得改带五百了。 看着徐敷竭斯底里的样子,袁崇焕一耳光抽了过去,怒喝道:“后来情形如何?” 徐敷挨了一耳光,也清醒了一些。缩了缩身子,继续开口道:“方政武这厮一出手便是一招十星追月,十箭连发射死了属下剩下的同伴,接着便挺刀朝属下杀了过来。可惜属下技不如人,恶斗半个时辰之后,属下已经身中十余刀。眼见着取胜无望,又想着要将情报回报于督师,故属下不得不转身而逃。” 说完后,徐敷伏底了身子,做出五体投地完全臣服的姿态,开口道:“属下坏了大人的大事,请大人责罚。” 袁崇焕看了看徐敷俯身在地浑身发抖害怕的样子,有浑身血迹,看起来已经尽力了,心里也软了几分。 怎么说也是自己从广东带来的老人,平时办事尚算得力。而且此次也有太多的意外发生,先有建奴的黑衣人来救,后来又杀出个方振武,实在也不能将责任完全算到徐敷头上。便开口道:“你也是跟我很久的老人了,自然知道军法无情。念在你平时尚算得力,此次又事出有因,事后还知道回来报信。本督就从轻发落一回。养好伤后,自己去领八十军棍。记住,下不为例!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直到此时,徐敷吊在半空中的心才完全放了下来,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方才短短的一番应对,身上便已经被冷汗湿透。开始时由于紧张而没有感觉,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冷汗已经浸入了伤口。伤口被汗液浸渍,如刀割一样疼痛,不由得出声呻吟起来。 袁崇焕听到徐敷叫疼的呻吟声,鄙视的看了一眼,也没有再理会他。走了出去,摔上门,带着亲卫扬长而去。 到了第二天,京师又有新的消息传来。建奴的消息全靠细作埋伏在京师探听,然后千里迢迢传回盛京。和盛京不一样,袁崇焕在京师大把的靠山,京师发生的大小事情,只要和辽东c东江或者建奴有关的,自然有人快马加鞭传递到辽东来。 这时王启年的移花接木之计刚刚完成,押运建奴头颅进京的东江士卒在京师狠狠的风光了一把。事情引起了轰动,又和东江有关,第二天,京师便有快马将消息递出。第三天,也就是今天,消息便到了辽东。 袁崇焕重赏了京师靠山派来的信使,便吩咐亲卫请来程本直c梁稷等人商议。 众人到来后,袁崇焕便先开口把刺杀失败的事情详细的说了说。此事也是袁崇焕临时起意,自己做的决定,事先没有同众谋士商量过。否则辽东有梁稷这个二五仔在,八成会把消息传递给东江,以王启年的智慧,说不得便会设下圈套,瓮中捉鳖,把派出刺杀的人员生擒活捉,再利用这些人反过来算计袁崇焕一把。 众位谋士听完此消息后,心情都不是滋味,督师大人这是不信任我们了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事先和我们商议。 还好此事失败了。倘若侥幸成功,以后督师大人必然越来越不愿意与我等商议。作为谋士,一旦不被东家所倚重,其待遇和下场都会变得十分凄惨。 这些人当中心情最复杂的要属梁稷了,既要担心袁崇焕不再信任自己,又要担心王启年的报复。倘若王启年认为自己想对其下黑手,明明事先收到了消息却没有通知。万一心一狠,把自己给东江的投名状送来袁督师手里,自己八成要被扒皮处死。还好此次王启年连根毛都没掉,等下自己修书解释一下,说不定能过这一关。只是这类事情太吓人了,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发生。 于是,梁稷先开口道:“大人,倘若大人事先与我等商议一下,此事成功的机会便会大很多。这王启年竟然只带了两个护卫便敢上路,多好的机会啊,实在可惜了。此次打草惊蛇,想必王启年以后必然多带护卫,再想刺杀就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辽东之计(二) 上文说到,袁崇焕请来众谋士后,便把派徐敷带人去刺杀王启年失败的事前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 众谋士听完后,自然要表示反对。此事事先未同咱们商议,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为了将来不被冷落,都得否定此事才行。 此事关系到众谋士的切身利益,相互之间的争风吃醋之事都得往后排排了。 于是梁稷便首先开口发难后,程本直也接着补刀说道:“大人,倘若此事事先同我等商议,怎么会出现如此结果呢?倘若大人觉得我等不堪使用,还请明言。我等自当退位让贤。”说完后,程本直便站了起来,朝袁崇焕打了一躬,意思是“你同意的话,我就准备走人了。” 旁边的谋士们也站在同一战线,包括梁稷在内,纷纷站到了程本直身后。跟着打了一躬,齐声说道:“我等不堪驱使,愿退位让贤。” 袁崇焕文人出身,虽说对武将不堪的很,动不动就抡刀子砍人头,对于文人却不敢怠慢。这年头的文人没事喜欢写两笔,倘若真的把这群人给辞了,后面能不能找到合用的还两说,这群王八蛋回去后肯定一人一本书,把自己骂成千古第一王八蛋。 人言可畏,名声要紧,袁崇焕便站了起来,朝着众人行了一礼,开口说道:“众位先生误会了,当时此事来的急促,来不及同众位先生商议。事到如今,本督也后悔的很。此类事情,断然不会再有下次了。” 众人看到袁崇焕行了礼,面子找回来了。又见到袁崇焕表明不会再有下次,利益也能得到保障。于是纷纷还礼,拍了袁督师一通马屁,什么“知过能改,是为大善。”,什么“督师胸襟宽广,堪比宰辅”之类的。 双方既然重新谈拢,又相互给了面子,于是尽弃前嫌,重新来过。 等到众人又坐下后,袁督师继续开口了:“这事儿已经发生了,诸位先生帮忙看看,此事里面有没有可做文章的地方?” 直接和王启年相关的事情,说对了,得罪王启年。说错了,得罪袁崇焕,梁稷自然保持沉默。关键是被王启年这货算计的欲仙欲死过,梁稷心里有了阴影。针对东江的事情可以开口,大不了事后提前送信通知。针对王启年的事情,还是闭嘴为上。 旁边的程本直看到梁稷闭嘴了,只能自己顶上。刚刚才带头要挟了督师一把,倘若碰到此事,人人都闭口不言,只怕督师会怨恨在心。 想了想,程本直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大人,依照在下的意思,此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实在是这王启年太过狡猾,没有在辽东担任任何官职。即使咱们攀诬他和建奴勾结,也是他私人的事情,影响不到毛文龙。说不定反而把徐敷给扯了进去。” 袁崇焕却不死心,开口道:“此事也不求能牵扯到毛文龙,倘若能攀诬王启年通奴,弄死这王启年,即使陪上一个徐敷,本督也甘心。”房中养伤的徐敷在大骂三字经。 程本直想了想,开口道:“倘若大人硬要攀诬王启年,切不可就建奴黑衣人之事发难,否则很容易被王启年反咬。毕竟当时咱们的人和建奴的人都是同一装扮,任谁看到都会认为是同一伙的。而且此事天津地方已经结案,咱们再翻出来议论,首先便要过天津地方官府这一关。” 袁崇焕便开口道:“程先生有何妙计?” 程本直继续开口道:“要弄成此事,关键便在这方振武身上。此人罪责乃圣上钦定,此事就大有文章可做。咱们圣上年轻,要面子的很,即使做错了,也绝不会承认,只会一错再错。倘若知道这方振武是冤枉的,圣上第一反应不会是给他平反,而是杀人灭口,这方振武要杀,和他接触过的人,知道此事的人都要杀。” 想了想,程本直继续开口道“此事要分两种情况,倘若方振武跟了王启年,此事自然好办。只需要找出人证,指认出方振武则可。方振武叛逃建奴,又跟在王启年身边,自然而然的王启年至少也是私通建奴之罪,肯定要掉脑袋的。倘若这方振武没有跟着王启年,大人则可以派人散播流言,只说这方振武满门忠烈,却被圣上误杀。然后再点名方振武在黑风口同王启年有过接触,想必是王启年想为方振武翻案。圣上为掩盖其过错,必然严查此事,这王启年即使不死,也必为圣上所恨。以后再对他下黑手的时候,圣上自然会顺水推舟。” 袁崇焕哈哈大笑,开口道:“程先生这计策不错。稍后本督自当派人查实。” 旁边的梁稷竖起了耳朵,此事得尽快通知王启年才行,也算是将功补过。至少能让王启年相信,自己没有参与对他的刺杀。 接下来袁崇焕又开口道:“此次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也请诸位先生议一议。刚才京师传来消息,王启年带人押送建奴人头已经到了京师。原本有咱们打压,东江的奏折也好c斩获也好,都得在咱们手里过一道,能分的都会被咱们把大头分掉。现在看起来,这东江有去京师找靠山,希望以后奏折和斩获都直接发往京师的意思在里面。此其一也。此外,据说此次王启年给兵部送斩获的时候,使出了移花接木之计,先借口酒楼开业,招来了许多的花魁和锣鼓队c舞狮队,把场面弄得很大。然后再借机运送建奴头颅,招摇过市,很是出了一把风头。只怕此事已经弄得圣上知晓,短期之内,咱们怕是难以对东江继续下手了。” 议论东江的事情梁稷没有顾虑,于是抢先开口了:“大人,依照在下的意思,这王启年上京,只怕运送建奴头颅是假,替毛文龙在京师经营,寻找靠山是真。建奴人头都是死人,还能咬人不成?只需派数十士卒押运即可,何必要王启年亲自出面?所以在下认为,王启年运送建奴头颅只是借口。至于王启年给毛文龙找靠山,此事怕是难以阻止。往年东江清苦,全指望着朝廷拨付的微薄粮饷,再加自己采卖人参c捕猎貂皮等过活,这些收入填饱肚子都难,哪里还有钱送去京师,寻找靠山?到了今年产出海盐之后,东江才一下子暴富起来,有了钱银,自然得想办法去京师运营。京师那一头,咱们阻止不了,白花花的银子,咱们还能阻止那些大人收下不成。依照在下的意见,此事可以施行釜底抽薪之计,且让那王启年先得意一阵子,到了明年,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袁崇焕便开口道:“梁先生所献之计,计从何来?” 梁稷便开口道:“大人曾闻熊廷弼熊督师故事否?” 袁崇焕开口道:“熊飞白三次出镇辽东,所留下事迹甚多,不知梁先生说的是哪一件?”按理来说,熊廷弼是袁崇焕前辈,又是死人,当称呼其号。此时袁崇焕称呼其字,有平起平坐的意思在里面。 梁稷便开口道:“便是熊督师致死之事。当初广宁惨败之后,咱们东林的智多星汪文言前辈为救王化贞王巡抚,便献上了一计。先让王巡抚假意投诚阉党,获得魏忠贤的好感。又派人假冒熊廷弼家人,向魏忠贤言明愿以白银四万两买熊督师一条命,事后却又让此人假装反悔。到了这里,纵使神仙也救不了熊廷弼。” 袁崇焕点了点头,表示听说过此事。 梁稷便接着开口道:“咱们便可仿效此事。王启年给毛文龙拉靠山,京官胃口大,不是一次就能喂饱的,必然是每年都需要进贡钱银。今年东江海盐卖的好,毛文龙手里有大把钱银,自然能应付的下去。而东江的钱银全数来源于海盐的进项,倘若咱们明年把东江的海盐断了,毛文龙又去哪里找钱银来送去京师?今年送了,明年不送,这些京官必然同毛文龙反目为仇,不用咱们下手,这些京官便会想办法至毛文龙于死地。所以,依照在下的意思,这王启年给毛文龙找靠山之事,咱们不仅不能阻止,还要大力帮忙促成。王启年帮毛文龙在京师拉的靠山越多,明年想要对付毛文龙的人就越多。咱们只需要想办法在明年断了毛文龙的海盐,其余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坐山观虎斗。” 袁崇焕听完后,转忧为喜。的确是这样,找了靠山付不出钱同下了定再反悔一样,都是让人嫌的事情。这些京官靠山们,今年收到了钱明年收不到,必然会把毛文龙恨死。于是开口说道:“如何断毛文龙的海盐,梁先生可有计策?” 梁稷想了想,开口道:“海盐利大,要想吃下这单生意,本身必须有一定的势力才行。依照在下的想法,若要从毛文龙手里抢夺海盐,无非只有三种可能。被朝廷抢走,被咱们抢走,或者被建奴抢走。其它势力即使抢到手也守不住。” 海盐可是一只会生金蛋的母鸡,袁崇焕自然是想掌握在自己手里。实在不行,掌握在朝廷手里也行,再不行,被建奴抢走也能接受。总之,只要不在毛文龙手里就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辽东之计(三) 于是,袁崇焕开口说道:“倘若咱们辽东想把东江的海盐抢过来,把握有多大?” 梁稷听到袁崇焕此话,心里一阵狂跳,来了,果然来了。这王启年果然算无遗策,老早就料到了这一幕。早在昨天晚上,就有信使送来了王启年的密信,信中说现在朝廷正在打毛文龙屯田和海盐的主意,眼下朝廷势强,东江势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东江如要保留屯田和海盐,唯一的希望便是营造一个众虎竞食的局面。 朝廷和东江争夺海盐,则东江必输。倘若朝廷c辽东c东江三方争夺海盐,只需要造成朝廷c辽东相持不下的局面,则东江有五成把握能把海盐保留下来,至不济也能把此事拖个一年半载。倘若建奴c朝廷c辽东c东江四方来争夺海盐,则东江保留海盐的胜算就更大了。建奴那边,自然由王启年去下套,梁稷则需要把袁督师诱入套中。 王启年昨晚给梁稷的信中,给梁稷出了一套完整的计策。这套计策高明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在袁崇焕看来,这套计策完全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看起来相当可行。假若把这套计策放在毛文龙面前,毛文龙也会哈哈大笑,认为出此计策的人纯粹为了维护东江的利益。 眼下在京师中,袁崇焕势力深厚,王启年则是新来乍到,势孤力薄。倘若袁崇焕采取人盯人的策略,凡是王启年去拉拢的大员,袁崇焕也派人先后脚赶过去拉拢,东江的财力和前途相对于袁督师的辽东来说,都是小儿科而已,抢夺靠山方面,肯定抢不过辽东。 王启年给梁稷出的釜底抽薪之策,则完美的解决了这一问题。现在王启年拉拢到的人越多,明年袁督师断了东江海盐后,王启年自然无法继续给这些大佬送上银票,必然导致这些大佬翻脸。现在拉拢到的人越多,明年主动对付东江的人也越多。这种情况下,袁督师不仅不会去破坏王启年在京师给毛文龙拉拢朝中大佬的举动,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还会尽量帮忙。实在是这条计策太有迷惑性了,四方势力之中,唯有东江势力最弱,怎么看东江都没办法保下海盐这一条财路。 袁督师没有想到的是,这世上还有一条计策,叫众虎竞食之计。当朝廷c建奴c辽东三方势力都对东江的海盐虎视眈眈的时候,东江反而安全了。竞食的三条老虎迫于彼此之间的压力,反而谁都不敢出招。即使有一方出招,其余两方也会帮着东江挡回去。 眼下,朝廷正准备对东江出招呢,很快就要轮到袁督师来堵枪口了。 果然,梁稷听闻袁督师所说之后,便按照王启年提供的计策回答道:“倘若大人只想着对付东江,把毛文龙搞下去。则必须舍弃这海盐之利,和朝廷站到一边。” 袁崇焕开口道:“此话何解?” 旁边的程本直听懂了梁稷的意思,心想也不能一直让梁稷出风头,便插口道:“此事甚易,现在朝廷财政困窘,圣上为了钱银之事都愁的夜不能寐了。东江海盐这条财路,按现在的情形年入一百来万两不成问题。倘若再苛刻一点,把海盐价格提高三倍,每年的收入便能有三百万两。东江海盐售价五分一斤,即使提高三倍,也不过一钱半一斤,而江南等地可以卖到三钱银子,算下来仍然是暴利。有了一倍的利,海商们仍然会趋之若鹜。每年三百万两的进项,咱们圣上自然会馋到流口水,老早就对着这块肥肉虎视眈眈。咱们若只想着对付毛文龙,舍弃了这块肥肉,帮着圣上下手,则毛文龙绝无还手之力,只得拱手将海盐之利让出。倘若咱们也想着这海盐之利,便免不了得从朝廷这个虎口里面夺食。这件事情上面,说不得便得帮着毛文龙一起对抗朝廷了。” 这下子袁崇焕听懂了,辽东联合朝廷对付东江,则毛文龙肯定守不住海盐之利。只是这么做对辽东也没有好处,这海盐之利必然会落入朝廷口中。等到朝廷吃下了这块肥肉,也没自己什么事情了。自己单独一家,肯定没有能力从朝廷口中去抢夺这海盐。 倘若辽东要想独占海盐之利,则必须先帮毛文龙过了这一关,双方联手先把朝廷这只饿虎挡住。然后自己再想办法从毛文龙手里把海盐抢夺过来。海盐到了自己手里,然后再挡住朝廷,自己还是有把握的。毕竟现在每年六百万军饷都骗来了,无非是找个借口多开销掉三百万两而已。辽东正在筑城,又和建奴有零星的战事,这种情况下,账目谁也查不清楚。找个理由多开销掉三百万两也是轻而易举。 袁崇焕想了想,和毛文龙纯粹是利益之争。这回搞不定毛文龙,还有下回。这海盐之利却是一次性的东西,这次被朝廷抢走了就没了。算起来自然是抢夺海盐合算。而且皇太极不是说让自己用二百万两白银赎回广宁么?倘若搞定了这海盐,除掉贿赂朝中大臣的那部分外,顶多一两年便能凑齐这二百万两。到时候把银子一交,把广宁一收,真正算的上功成名就了,再在位子上面呆个两年,攒上几百万两再升官入朝,钱也有了,权也有了,名声也有了,不要太幸福了。相比起这样的功业来,和毛文龙的利益之争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于是,袁崇焕开口道:“帮助毛文龙阻挡朝廷染指海盐,会不会有违咱们对付毛文龙的初衷?” 关键时刻到了,梁稷赶紧开口道:“大人,这是两回事,毛文龙名义上是咱们的属下,毛文龙东江的海盐也是咱们辽东的海盐。咱们不是为毛文龙阻挡朝廷,而是为咱们的海盐阻挡朝廷。 替毛文龙阻挡朝廷染指海盐之利,和咱们对付毛文龙完全是两码事。” 袁崇焕点了点头,只要不耽误对付毛文龙就行,想了想,接着开口道:“既然如此的话,诸位先生请帮本督算计下,倘若帮助毛文龙挡住朝廷这头饿虎,咱们有多少胜算?挡住这头饿虎后,咱们再从毛文龙手里把海盐抢过来,又有多少胜算?” 程本直便开口道:“若要阻住朝廷染指海盐其实也不难,自从咱们圣上废了厂卫之后,各种事情还不是咱们文官说了算。依照在下的猜想,咱们圣上必然派官员前往东江查看虚实。当务之急便是打探出这官员的姓名,然后再想办法拖延此事。圣上的性格操切,想起一出是一出,现在劝阻圣上自然是难度很大。倘若等到两三个月之后,圣上对此事印象已经淡了。咱们再从这名官员身上下手,贿赂此人。 让其在东江转一圈后,回报圣上说,东江海盐规模甚小,每年产出不过十来万银子。圣上没了厂卫做耳目,谁有知道到底实情如何?十来万两银子的小事,圣上肯定不会下死力来和咱们竞争。等到咱们拿到东江海盐之后,再分出部分利益来上下打点,必然不会有人在圣上面前乱嚼舌根。” 旁边梁稷难得的夸口称赞道:“大人,属下也赞同此计。先用拖延之策把事情拖下去,等淡的差不多了,再来一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手下两名得用的谋士意见都一致了,袁崇焕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梁稷抢过话头,开口道:“既然把朝廷排除在外,竞争这海盐的便只剩下三方。咱们c建奴c以及东江。建奴暂且不说,要抢东江的海盐也是明抢,只要东江不放水,这海盐建奴自然抢不过去。再去掉建奴,剩下的便是咱们和东江了,东江又受咱们所辖,要抢夺海盐之利则是轻而易举。” 袁崇焕便开口道:“梁先生请细说。” 梁稷便回答道:“东江晒盐之地在猪岛,却在辽南的西面海中,离皮岛较远,而离咱们较近。也就是说即使猪岛发生什么事情,皮岛那边也鞭长莫及。东江要防范建奴偷袭,自然不可能把水军长期驻扎在猪岛附近,只能布置在皮岛c镇江一带。依照在下的估计,东江在这猪岛无非是留了百士卒守卫而已。大人若要想简单点,只需派出一支水师,前往猪岛附近借口剿灭海匪,顺手把这百士卒给灭了。再把猪岛连同上面的煮盐工匠一起抢夺了过来,难道毛文龙敢再抢回去不成?” 袁崇焕点了点头,这也是个办法。开口问道:“倘若要复杂点,又当如何?” 梁稷便开口说道:“大人倘若不想和毛文龙翻脸,这事就要麻烦点了。咱们弄不到煮盐之地,弄到煮盐之人,煮盐之法也可以,大不了另起炉灶。大人只需要借口巡视诸岛,到达猪岛附近之时,一纸调令,将东江看守猪岛的守卫调派一空。然后派人登上猪岛,厚金招来一名煮盐的工头就可以了。” 程本直在一旁开口道:“倘若另起炉灶煮盐,只怕还是要和东江竞争。现在东江海盐的售价已经是很低廉了,倘若咱们跟着低价售盐,只怕所获甚少。倘若提高价钱,只怕海商还是会去东江买盐。” 梁稷便开口道:“此事很容易解决。猪岛的海盐都是运送去皮岛之后再行出售,咱们只要禁止了海商前往皮岛,东江的海盐自然没地方售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东江情形 盛京伪故宫内,皇太极带着众谋士正在算计毛文龙,希望引诱毛文龙来投,或者唆使毛文龙自立。 宁远督师府内,袁崇焕带着众谋士正在算计毛文龙,希望能抢夺东江的海盐产业。 京师皇宫内,咱们号称除太祖外第一勤政的崇祯皇帝,也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东江的屯田和海盐产业。 京师内阁之中,周廷儒周首辅同样正在打东江海盐的主意。上次周家家奴回报之后,又加了一条,出了东江海盐外,周首辅还打上了毛文龙人头的主意。 被这么多牛人惦记着,毛文龙也应该引以为豪了。倘若他知道这些事情,也不知道他心里会做何想。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毛文龙现在肯定不会有任何想法,因为此时他正在玩鸟,对,你没看错,在玩鸟。 自从今年年初王启年来到东江之后,这里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帮助东江扛住了杜度的南犯不说,又顺势反扑成功,攻占了建奴辽南的重镇一镇江,收复了辽南数千里的地盘。 离间了袁崇焕和建奴的关系,以前袁崇焕和建奴签订了密约,两伙人合伙想弄死毛文龙。这边袁督师断了东江的粮草军械,那头杜度就率领建奴大军南犯。 当时东江上下都是人心惶惶,即使击退了杜度,攻占了镇江,占领了辽南,人心仍然未定。谁也不知道建奴下一次攻击会在何时。 等地袁崇焕和建奴反目成仇之后,东江终于可以放心休养生息了。背后的敌人不除,建奴肯定不会全力攻击东江,派出小队精锐出来攻击?求之不得,大批的朝鲜中下层军官在东江将领的带领下,等着和建奴精锐交手,以获取经验,提升战力。 到了此时,东江人心已经安稳了下来,可惜还是没有扎根。 因为东江穷苦,人人都在为了不被饿死而努力,凡是能填饱肚子的活计都得干。捕鱼啊c打猎啊c种粮啊c采集之类的,而且没有分工,大家都是各自为战,到了春天,一窝蜂的去采集,到了夏天,一窝蜂的捕鱼,到了秋天,一窝蜂的打猎。工种频繁的变换,导致生产力极其的低下,大家一年到头忙了下来,也只是混个温饱而已。甚至有人连温饱都混不到,每年冬天,可是有许多冻死饿死的人。 直到王启年带人晒出海盐之后,岛上的日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士卒也好,流民也好,终于开始扎根在了东江,开始繁衍生息。 晒出了海盐,再贱价卖出,获取了大量的粮食和钱银。有了这些粮食,再加上杨存仁带人编订了户籍,一些有一技之长的手工业者,终于不用再每天去搜集粮食,只需要埋头完成岛上安排的工作即可,社会分工终于开始出现。会种田的纷纷去当佃农,租种岛上开发的屯田。会打铁的,开始生起炉火,拿起锤子打铁,靠卖出铁器换取粮食。会编织的去山上砍来藤条,编成各种各样的器物开始出售。 看到码头上粮草内堆积如山的粮草,摆脱了朝不保夕的阴影,民众的心思也安定了下来,不再以一种打临工的心态生活。 对内方面,王启年的到来,帮东江把内政弄得整整有条,一切都走上了轨道,毛文龙想 操心也没地方。对外方面,在王启年的策划下,东江占据镇江,守住青石峪。倘若建奴派出大军南下,首先便得攻下青石峪。东江只要稍加提防,怎么着也能在此地阻住建奴数十日。有了这数十日的空档,足够东江从容应对了。东江编订民籍后,只需要日便能完成征兵动员,十来日便能完成增援青石峪的任务,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建奴攻击东江,双方最后只会在青石峪附近打成相持不下的局面。 倘若建奴绕道老寨c牛毛寨,派少量精锐前来攻击,东江也不怕。老寨下来的路上,时刻有数千东江精锐驻守。 内政和军事都不用毛文龙担心,苦了一辈子的毛文龙也难得的开始享受起来。每天除了对重要事情例行的过问外,其余鸡毛蒜皮的小事自然有杨存仁等人去操劳。忙了一辈子的人突然闲了下来,不由得满身的不自在。上官有难题,自然有属下分忧。辽东此地本身就盛产海东青,于是好事的溜须拍马之徒便送上来一只海东青的幼鸟。这些天,毛文龙都在忙乎这个。 这一天,毛文龙和往常一样,坐在大厅的帅位上,逗弄这鸟架上的海东青幼鸟。门外亲卫来报,东江专门掌管粮草的粮草官求见。毛文龙吩咐亲卫把人请了进来。 二人见了面,粮草官刚刚行完礼,毛文龙就开口道:“何事求见?倘若是粮食不够用了,去找杨存孝杨先生。他掌管着咱们东江的海盐,同海商筹集粮草的事宜全部交给杨先生了。倘若是不重要的民事,去找杨存仁杨先生,现在咱们东江的民事都交给杨先生了。你先想好了,倘若是大事就说,是小事就不要来烦本帅。” 粮草官满头黑线,开口道:“大帅,下官便是受杨存孝杨先生所托,前来拜见大帅的。咱们第一季的屯田已经收获了,杨先生在复州盯着,说是怕那群商屯的奸商弄虚作假,少报了收成。虽说今年是商屯第一季,咱们不收租子,不过杨先生说,至少要对今年的收成有个数,来年这群 奸商交租子的时候才不会被他们忽悠。杨先生走不开,所以才派下官前来同大帅报喜。” 毛文龙一听报喜二字,兴头上来了,粮食之事肯定是大事,而且看看粮草官满脸的兴奋,八成是大喜事。于是毛文龙开口道:“是何喜事,快快报来。” 粮草官便开口道:“回大帅,如今秋收已毕,田地里面的粮食都进了仓库。今年咱们东江自己屯田了二十万亩,共计产出粮食二十九万八千石有余,合计每亩产粮一石半。这还是新地,倘若到了明年后年,新地变熟地后,粮食还能涨一涨。据下官们找的老农估算,到了明年亩产能到毛两石,后年能到两石半。这样算下来的话,光是咱们自己屯田,明年就有毛四十万石粮食入库,后年能涨到五十万石。商屯那一块,收成稍微差点,屯出去二十万亩熟田,产粮也就三十五万石不到。今年虽然不收租子,到了明年便可以收一成租子,约合三万五千石,后年能收七万石租子。另外,咱们还组织人捕鱼c狩猎c采集等等,所获也还算丰厚,七七八八算下来,可以折算粮食约十万石。” 毛文龙心里算了算,以前东江有民众约四十万,外加主力战兵约三万,合计四十三万人口。到了今年,又有辽民陆陆续续从建奴的地盘逃了过来,算下来现在人口差不多五十万的样子。王启年用海盐帮东江换了三十万石粮食,去除掉这几个月消耗掉的部分,还剩下约二十万石。加上今年的收成,岛上总共屯了约六十万石粮草。虽说不算丰富,省着点用撑到明年五月份绰绰有余。到了五六月,万物生长,到时候又有新鲜菜蔬等物可以充饥。这样看起来, 今年东江至少不会有人饿死了。 于是毛文龙高兴了起来,走下了位子,围着粮草官看了看,开口说道:“好!好!好!着实辛苦你们了。今年有了富余,到了年尾,再好好犒赏下大家。” 接下来粮草官又汇报了一些琐碎小事,毛文龙却心不在焉。作为一个上位者,对于有才能的下属,便需要适当的放权。总不能和咱们圣上一样,一天到晚勤政,勤政,勤政,事事都要自己亲自过问,结果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这粮草官也颇能察言观色,看着毛文龙开始心不在焉,于是悻悻的完结了,告辞出去。 毛文龙刚刚坐下,门外亲卫来报,护送建奴头颅上京的众人回来了。出发时五十一人,回来仍然是五十一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毛文龙心下有些奇怪,其它人回来了可以理解,这杨二狗不是王启年的家人么?不应该留在京师听从王启年差遣么?于是吩咐毛永孝和杨二狗进来回话。 亲卫依令出去,带了毛永孝和杨二狗进来。 二人职位都很低,就连毛永孝也只是千总而已,而且武官不值钱,见了毛文龙自然得磕头行礼。 二人行礼已毕,毛文龙便指着杨二狗开口道:“二狗啊,你怎么也回来了,不是应该在京师伺候你家主人么?” 杨二狗闻言,先露出尴尬的表情,开口说道:“回大帅,我家主人新收了一个叫方汉的下人,现在带着他在京师,让小的回来东江。”然后想了想,又变成了得意的表情,开口道:“我家主人说了,小的稍加磨练,便是大将之才。用在京师跑腿屈才了,还是回来跟着毛承禄将军混一阵子,先把战场上面的学问学到手再说。”说完后跪下磕头道:“此事还请大帅成全。” 毛文龙哈哈大笑,开口道:“你家主人倒是打的好算盘,自己身为顶级谋士,手下再出个大将,岂不是文武都让你们家占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这下要糟了! 杨二狗却着实机灵,开口回答道:“回大帅的话,我家主人是顶级谋士不假,小的却不敢奢望成为大将,只要能跟在大帅后面摇旗呐喊就很满足了。何况,即使我家主仆文武双全,还不是替大明在效力?替东江在效力?替大帅在效力?” 毛文龙哈哈大笑,开口说道:“二狗啊,你跟着你家主子去了一趟京城,回来之后会说话多了。以前只会跟着承禄吹牛,现在说出的话还真让人爱听。既然你都说道这个地步了,本帅再不同意就不近人情了,你回来后,还是跟着承禄去瞎混吧。” 杨二狗闻言也是大喜,自己实在是和毛承禄臭味相投,便磕头谢道:“多谢大帅成全。” 毛文龙笑着让他起来。于是二人起身站着回话。 毛文龙一边逗弄着海东青幼鸟,一边问道:“此次去京师把事情办得如何了?” 二人之中,毛永孝的地位比杨二狗要高,毛永孝此时已是千总,而杨二狗名义上还是毛承禄的亲兵。这半年来虽说和建奴作战得力,毛承禄也在毛文龙面前夸奖过。不过东江是讲规矩的地方,杨二狗的功劳还只是停留在功劳簿上,得等到年末之时,大宴众将之后,当众公布朝廷封赏和东江的封赏,此时功劳才能兑现。倘若功劳小,自然是奖赏些银钱,倘若功劳足够,则能立马提升职位。 既然毛永孝职位高,尊卑有别,自然得由毛永孝出面回话,杨二狗虽然喜欢出风头,但是也心知,出风头可以有,抢风头却不行。 于是两人互看了一眼,毛永孝走前一步,开口说道:“末将奉大帅将令,护送军师大人,并押送建奴头颅上京。从皮岛出发,花了十来天时间才到天津。在天津登陆后,军师大人便吩咐我等准备了大车,并定制了锦旗,上面大书‘东江报捷’和‘建奴首级’四字。插在装满建奴首级的大车上,招摇过市。好家伙,街道周围的人全围过来看热闹了” 听到这里,毛文龙不仅心生向往,这种场景,倘若当时自己在场,把帅旗一插,周围人看到‘东江毛文龙’这五字,在看着旁边堆积如山的人头,哎,那滋味,不要太诱人哦。 这货平时看起来挺沉稳的,其实骨子里面也是爱出风头的货。否则当年也不会冒险带着二百人就千里奔袭镇江了。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毛承禄那货爱出风头的性格,八成就是从毛文龙身上学来的。和毛文龙呆久了,毛承禄自然染上了爱出风头的恶习。现在又轮到杨二狗了,和毛承禄呆久了,杨二狗也被传染了。都是爱出风头之人,所以毛文龙对杨二狗不自主的产生了亲切感,称呼他的时候都特别的亲切。 于是,毛文龙吞了吞口水,也顾不上逗弄海东青了,对着毛永孝开口道:“说详细点。” 要不说东江特产是武夫呢,这毛永孝明显就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倘若旁人听到上司如此问话,想也不想就知道该怎么说,即使没事你也可以添油加醋编些事情出来。可惜这毛永孝就是一个牛皮灯笼,直接回话道:“回大帅,当时情况就是这样。”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毛文龙不仅大失所望,本来想让杨二狗来说的。这货喜欢出风头,一点点小事都能弄成说书。不过想了想,得顾及下属的想法,摆了摆手,开口说道:“继续说下去。”又回头玩鸟去了。 于是毛永孝继续开口道:“咱们出了天津城,前往京师。半路上军师大人带着末将同二狗兄一起离队前行。谁料到了黑风口,碰到山贼劫杀,后来出现了一女子,与末将同二狗兄一起拼死护卫着军师大人,才勉强支撑住。再后来,山贼中的头领出手了,咱们三人先后落败。山贼头领挺刀就来杀军师大人。” 听到这里,虽然明知最后的众人都安然无恙,毛文龙的心也提了起来,开口说道:“这贤婿,说他什么好呢。君子不立围墙之下啊,这书都念狗肚子里面去了。” 毛永孝接着说道:“后来出现了一大汉,射死了十来个山贼,又一招击败了山贼头子,咱们才活了下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大汉又成了军师大人的下人。” 毛文龙心里高兴了起来,咱们东江又要添一员虎将了。开口说道:“再后来呢?” 移花接木之计,王启年没有同毛永孝说过,因此毛永孝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开口回答道:“后来咱们进了兵部献俘,这次风头出的更大,京师的人可比天津城多多了。还有人专门搭了戏台来欢迎咱们。” 毛文龙明显没听过瘾,接着说道:“再后来呢?” 毛永孝摸了摸头,想了想,回答道:“再后来军师大人带着新收的下人和熊珊一起住进了周祥春大人的府邸,咱们在京师享受了三天后,又回了东江。” 毛文龙听了听,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想了想,开口问道:“这熊珊又是谁?” 毛永孝开口回答道:“咱们在黑风口联手抗敌的那个女子。和山寨头子交手的时候负了伤,军师大人便把她带在身边养伤了。” 毛文龙赶紧问道:“这女子长得妖艳不?” 毛永孝开口回答道:“一点也不妖艳。” 毛文龙这才放下心来,不妖艳就好。王启年垂涎自己的女儿,自己便用女儿把王启年吊在东江。当初王启年进京的时候,想把女儿带走,自己死活没有同意,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像王启年这种有本事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拉拢,唯有用女儿吊着他,才不会轻易被人挖走。 可是现在他身边出现一名女子,自己就得小心了,莫不是哪方势力想用美人计把王启年挖走? 没想到毛永孝继续开口道:“这熊珊虽然不妖艳,却很漂亮。” 尼玛,能不能别玩这种文字游戏啊,毛文龙都有拿刀把这货砍了的心思。赶紧开口道:“和你东姨比如何?” 毛永孝身为毛文龙的义孙,自然见过这位东姨的,想了想,开口道:“看起来,比东姨还要强上半分。” 毛文龙又问道:“这姓熊的什么来历?查清楚了么?” 毛永孝开口道:“据说是熊督师熊廷弼的女儿。” 这下子毛文龙坐不住了,还玩个毛啊。论姿色论背景,自己女儿被完爆啊。 也不知道这熊珊是哪方势力派来的,只是这女婿八成是危险了。 想到这里,也顾不上逗鸟了。站了起来,在大厅内转了数圈,一边转圈一边思考。过了一会儿,一抬头,发现旁边还有两人在,赶紧挥手道:“下去,下去!” 等二人走出大厅时,毛文龙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此次上京,你们二人护卫军师有功,去找陆先生每人领二百银子,就说本帅赏的。” 二人在大厅外磕头谢过,转身离去。 毛文龙却在大厅内继续转圈,一边转圈一边思考。这下要糟了,比今年杜度南侵还要糟。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天才谋士,眼见着就要被人用美人计拉走了。可笑自己还在得意,还在养鸟。 毛文龙在大厅内想了半天,把鸟架一扔,便往后堂找毛东珠去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怎么说王启年也是认识自己女儿在先,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拼姿色拼不过,拼爹也拼不过,唯有拼感情了,再不行,就拼人品。 进了毛东珠的闺房,却见到女儿正在绣花鸟。自从王启年离开皮岛后,女儿的笑容便一天天少了下去。喜欢的武艺也不再操练了,平时要么躲在闺房静静的绣花,要么就是呆呆的看着窗外。 毛文龙都有扇自己一巴掌的心思了。自己不该把感情当成筹码,把婚姻当成交易啊。倘若王启年真的被人抢走,自己损失了一个顶级谋士不说,只怕还要被女儿怨一辈子了。 毛东珠见到父亲进来,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福了福,开口说道:“女儿见过爹爹。”说完之后,嘴巴又动了动,却没有说出声来。 毛文龙一看女儿这形色,就知道女儿想问问王启年的消息,却羞于出口。主动开口道:“你王大哥很好,现在已经到了京师。” 当初开口阻止了女儿前去京师,眼下又要把女儿送过去,这脸打的,毛文龙都无法明说了,想了想,便开口道:“据说这京师异常的繁华,珠儿可有兴趣前去看看?” 毛东珠却十分聪慧,一听此言,便知道有事发生了,开口道:“可是年大哥在京师出了什么事情?爹爹不妨明说。” 谎言被戳穿了,毛文龙嘿嘿的笑了笑,却也无法说出真相来,难道说:“宝贝女儿,不好了,你王大哥在京师有了其它女人,眼见着就要被人抢走了。” 这种话自然没法说出口,毛文龙嘿嘿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开口道:“这不是咱们东江今年丰收了么?爹爹打算派你去京师送信给你王大哥,报个喜讯,再问问看东江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分开十来天了,正是刻骨思念的时候,毛东珠虽然不信毛文龙的话,却也知道这是去找年大哥的好机会。便借坡下驴,答应了下来。 千里之外的京师,王启年正在和熊珊卿卿我我呢,没想到后院的母老虎马上就要到来,一场好戏也就要接着上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给钱也要把事办了 视线又转回到京师,王启年刚刚搬入春风得意楼,当天晚上便接到毛永仁送来的书信,原来毛文龙这个炮筒子又惹下了乱子,把大明首辅周廷儒给得罪了。于是王启年连夜赶往周府,同刚刚才被拉上贼船的周祥春商议。决定等到打听出朝廷所派出的人选后,便使缓兵之计把此人拖延住,少说也得拖个一年半载。 回到春风得意楼,王启年想了想,又提笔写了一封书信给梁稷,吩咐毛永仁马不停蹄的送去宁远袁崇焕帐下幕僚梁稷手中。于是毛永仁依言而去,此事略过不表。 却说崇祯皇帝上台之后,大手笔整顿吏治。不是反腐,也不是整治结党,目的却只有一个,便是排除异己,从内阁c六部以及司礼监收回大权。 废了厂卫之后,司礼监的地位急剧下降,批红的权力回到了崇祯手中。紧接着一连串的强硬措施之下,几任首辅被迫先后辞职,内阁的权力也被大部收回。身为百官之首的内阁都认栽了,六部官员自然也翻不起什么波浪,纷纷把权柄让了出来。如今放眼满朝上下,除了首辅敢偶尔劝一劝外,其余上下众臣,都只有俯首听令的份,当然,是不是阳奉阴违就不敢说了。 上次在首辅周廷儒的巧妙劝阻之下,气急的崇祯竟然罕见的暂停了派人调查东江的事宜。而今情形又完全翻转了过来,周廷儒因为家奴被殴打一事,恨上了毛文龙,首辅的立场变成了与圣上一致。有了圣上和首辅的背书,谁还能劝阻?谁还敢劝阻? 第二天早朝上,首辅周廷儒便急不可耐的把毛文龙通敌之事翻了出来,让众臣重新开始讨论。毛文龙这货在朝中没有靠山,自然没有人帮着说话,于是朝议很快一面倒的变成了对毛文龙的质疑和声讨。 倘若在平时,朝议时都像菜市场一样,吵吵闹闹的很,反对的和赞成的吵成了一锅粥,就差撸起胳膊开干了。而且不管朝议什么事情,都不是一次两次便能定下来的。好不容易定了下来,敲定细节又不是一两天能决定。 唯有这一次,朝议上不仅做出了派员前往东江调查的决定,还顺便定下了派去东江的人员,户部郎中黄中色。 这也怨不得别人,首先因为毛文龙脾气太暴躁,户部一克扣毛文龙的粮草,这货便立马上书喷人,因此朝中人人都为之侧目。其次便是因为以前东江贫苦,根本无力来贿赂群臣,自然在朝中没有靠山,紧要关头没人肯替东江说话。再加上东江久贫乍富,海盐的红利惹得朝中众人红了眼睛,一门心思把海盐收归国有,好去分一杯羹。而王启年身揣着巨额银票,却来京师太迟,根本来不及把银票送出去。朝中唯一的靠山周祥春职位又低,而且这货虽然上了东江的贼船,碰到这种举朝讨伐东江的时候,也没那么傻站出来当靶子被众人攻击。 朝议既然已经商定了下来,黄中色便回去收拾行装准备出行。古代交通不便,凡是出远门都得提前准备个天,另外朝廷下发的文书印信等等也需要时间走完流程。因此,从朝廷做出决定,到黄中色正式出发,怎么着也会有天的空隙。 虽说还有天的时间可以运作,不过对于东江来说,时间却是十分紧迫了。要想做工作,想办法,就得在这天之内完成。时间紧迫,周祥春也等不到晚上了,朝议之后,便用赴宴为借口,堂而皇之的来到了春风得意楼。 见着王启年后,周祥春急着开口道:“贤弟,大事不好了!上午朝议之时,朝中上下一致声讨东江,当场就定下了派去东江调查的人选,此人为户部郎中黄中色。圣上严令黄中色尽早出发,依照为兄的经验,算上准备的时间,日之内,这黄中色必然会出发。贤弟如有良策,当急速实行,否则便来不及了。” 王启年也吃了一惊,大明朝廷的办事效率应该没这么快才对啊。这下麻烦了,何况派出的还是黄中色。自己最近苦研朝中大臣的资料,自然也知道这黄中色。此人颇有清名,同时又十分反感东江毛文龙。 于是王启年开口道:“这黄中色的性情,大兄可否知道?小弟曾听闻过这黄中色的一桩趣事,说是有个新交的朋友送给了黄中色两瓶酒,酒瓶内却放了两块黄金。黄中色喝完酒后,发现了黄金,也不动声色,直接把黄金连同酒坛一起送回了这位朋友。不知可有此事?” 周祥春自然知道王启年的心思,无非是担心这黄中色倘若真的为官清廉,不收贿赂。便开口说道:“贤弟虽然智计过人,到底还是没在官场混过,不知道这官场的规矩。” 王启年便开口道:“还请大兄赐教。” 周祥春便开口道:“贤弟你当这黄中色真的清廉啊,这不过是官场上常用的手段罢了。就像官员离职之时,自己找人制作万民伞送给自己一样。许多官员,特别是户部官员,为了标榜自己清廉,都会找一两个托儿,用各种借口送自己银钱,然后再当众拒绝,借此以博取清名而已。说实话,越是这样的人,捞其钱来越狠。” 王启年这才反应过来,果然各个行业都有自己的潜规则啊,倘若不是周祥春这个行内人披露,自己差点就被骗了。知道了实情后,再反过来想一想,此事的确有很多破绽,送酒给这黄中色的人,倘若不是托儿,何必当着众人送呢?倘若是私下送的,黄中色也是私下退回的,此事又如何会弄得人尽皆知呢? 只要不是碰到海瑞这种变态,事情就好办。王启年对着周祥春开口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不用太急。先等两天,等到了第三天,小弟自然有妙计,包管这黄中色半年内去不了东江?” 周祥春便开口道:“为何要等两天,现在就行此计不是更好么?” 王启年笑了笑,说道:“小弟还在等一盟友,算算日子,就在这两天必然有消息传来。” 周祥春心下大奇,东江不是一直是破鼓众人捶么?竟然还有盟友?看起来这盟友来头还很大。看了看房外,发现没人,周祥春便压低声音问道:“贤弟,你且给为兄交个实底,这东江究竟还有何盟友?” 王启年便笑着说道:“说是盟友,更多的还是敌人。只要计策运用得当,很多时候敌人比盟友还能帮上忙。” 周祥春却越听越糊涂了,拉着王启年的袖子一定要问个明白。 王启年只得说道:“现在事情还没了结,实在不方便说出来。等到事情了了,到时小弟自然会登府向大兄赔罪,到时候自然会仔细说明。” 看着王启年态度很坚决,周祥春也不再坚持。只要王启年心里有数就好,这贤弟天纵之才,算计什么事情,还从来没出过问题,至少在自己身上是这样。自从上次和贤弟谈话之后,自己便一直标榜自己不结党。碰到什么事情也不会和其他人一样,为了赢取名声而故意的去和圣上作对。 这些日子下来,圣上果然对自己渐渐的重视了起来。 王启年却又开口了,朝周祥春问道:“大兄,依照你在朝廷的经验和现在的行情。倘若要贿赂这黄中色,让他短时间内不去东江,需要花销几何?” 周祥春想了想,开口道:“倘若是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的小事,风险极小,又不用担责任。像户部郎中这种官职,有个千两便够了,辅臣之类的也不过万把两银子。此事却不同一般,毕竟是圣上和首辅共同指派的差事,倘若办砸了,可是要陪上自己的前途,风险极大。倘若贤弟想用银钱买通这黄中色,没有两万两银子想都不用想。倘若肯砸个五万两出去,事情差不多就有成把握。” 王启年闻言之后,得意的大笑,开口道:“今天赚大了,五万两银子省下来了。” 周祥春更加的满头雾水,不用银子贿赂黄中色,怎么可能让他不按圣旨去东江。何况此人十分仇视东江,只怕到了皮岛,没事也要让他找出事情来,倘若有事的话就更麻烦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能给你弄成捅破天的大事。或者说,有盟友会代掏五万辆银子不成? 王启年看看周祥春的神色,猜到了他的心思,便开口道:“大兄不信?给钱有给钱的办事之法,不给钱有不给钱的办法。小弟被这黄中色的清名骗了这么久,咽不下这口气,这次一个铜板也不掏,也要把这件事情办了。” 王启年说的如此胸有成竹,周祥春自然信得过,却也十分好奇,这贤弟用什么法子,能把这样大的事情给办了,还不用付钱? 要知道大明朝此时官场规矩已经很成熟,办事给钱已经像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深入人心。你不先把钱给了,官员就不会给你办事,同时,倘若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办成,官员们也会一分不少的把贿赂退回给你。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契约精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结交 宁远城内,袁崇焕和众谋士商量完事情,送走了程本直c梁稷的谋士,独独留下傅于亮。 和建奴情形一样,袁崇焕帐下的幕僚中,各人也均有侧重。 程本直作为首席幕僚,诸事都可以参赞。梁稷后来居上,最近几次的建议都是一针见血,因此地位也渐渐的上来了,眼见着便要赶上程本直。邓祯此人谋略稍差,却精于钱粮,为袁崇焕手下搂钱的好手。傅于亮更是不善于谋略,却天生的脸皮厚,见个人就自来熟。而且吃喝嫖赌都算精通,酒量更是不错,专门用来人际交往之用。也正是这货的这种性格,和都督府内诸人关系都很好,所以每次袁崇焕召集谋士商议事情,也会让这货来凑数。 留下傅于亮,自然是有任务要交给他去完成。袁崇焕仔细的想了想,既然下定决心拉东江一把,帮其一起对付朝廷的魔爪。此事宜早不宜迟,京师里宁远有千里之遥,去的晚了,说不得黄花菜都凉了。 等众人都走后,议事大厅里只留下了袁崇焕和傅于亮。袁崇焕便开口道:“留下贞父(傅于亮字贞父),实为有事相托。本督帐下幕僚之中,唯有贞父善于交际应酬,此事非贞父不能成功。” 傅于亮长得一表人才,为人又风流倜傥,最喜欢的便是交际应酬,可以吃喝嫖赌享受,而且不用自己掏钱。闻言之后心下大喜,回答道:“大人有所吩咐,学生敢不从命。” 袁崇焕继续开口道:“此次既然决定拉东江一把,行缓兵之计,拖住朝廷派去东江调查的官员。唯有请贞父辛苦一趟,前往京师结交此人。” 傅于亮回答道:“此人是谁,大人心里已经有数了么?” 袁崇焕回答道:“宁远离京师千里之遥,倘若等到朝廷定下人选贞父再动身的话,说不定就来不及了。此事宜早不宜迟,唯有请贞父连夜动身前往京师。本督自当修书一份,送与朝中王大人。贞父持此信前去求见,王大人必然会将详情告知。” 傅于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于亮必不负大人所托。” 呆了一会儿,看看袁崇焕似乎忘了给银子了,便又开口道:“只是要结交此人,往来应酬之费怕是免不了。还请大人酌量赐予在下银钱,以作结交之用。” 袁崇焕久在官场,经常行贿,也经常受贿,自然知道行情,心知此事没万两银子下不来。想到这里,袁崇焕又有些迟疑起来,花这么多银子帮东江挡灾,到底划不划算。 傅于亮平时就善于揣摩别人心思,看到袁崇焕犹豫的样子,自然知道袁崇焕此时在想什么。既不敢劝,也不敢阻止。于是站在一边不说话。 良久,袁崇焕终于狠下了心思,依照梁稷和程本直的说法,把东江的海盐弄到手里还是很有把握的,这五万两银子就咬咬牙掏了吧。 吩咐傅于亮在外面稍等,袁崇焕就转身进了卧室。取下墙上挂着的画幅,打开墙上的暗格,露出里面厚厚的一叠银票来。 袁崇焕掏出银票,从里面数了五万两,放在了怀中。又把其余的银票放了回去,仔仔细细的锁好了,再挂上了画幅。站远一点扭头看看,发现看不出异常后,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转身来到了大厅。 议事大厅内,傅于亮背着手在厅内走动,观摩着墙上的字画。看到袁崇焕进来,傅于亮拱了拱手,又走回了位子坐了下来。 袁崇焕坐下后,从怀中掏出了这五万两银票放在桌子上,接着开口道:“贞父此次上京,本督特意为你准备了五万两银票。朝议下来,派去东江的人选倘若是咱们不熟悉的,你当把这五万两银票全数送上。倘若此人是咱们熟悉的,送三万两就够了,剩下的记得带回。如果此人是咱们东林的人,送两万两就差不多了,看在东林一脉的份上,想必此人必会答应。要是运气好,此人即是咱们已经交好之人,又是东林,则送一万五千两就够了。前往要记清楚,别弄混了。” 临了,袁崇焕又加了一句,说道:“倘若贞父能用五千两就把事情办下来,等你回来后,本督再赏你五百两银子。” 傅于亮听到此话,表面上表示的很恭敬,开口答应了下来,心里却默默的鄙视了一番。 袁崇焕又叫来了门外的亲卫,指派了人选陪同傅于亮上京,名为护卫,实际上也少不了监视之意。 且不说傅于亮带人上京师之事。却说梁稷回到府中之后,看到毛永仁却仍然在府中等候回信。便赶紧回到书房,换了一种笔迹,把今天众人商议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写了下来。另外再加上了一大段解释,王启年众人在黑风口所遇之山贼,乃袁崇焕所派之徐敷扮演,自己事先毫不知情,所以没有提前通知。 写好了书信,让家人请来了毛永仁。把回信交给了毛永仁,又赏了他五十两银子,吩咐他连夜上路,赶往京师。 于是,宁远前往京师的驿道上,一前一后两批人马,都在死命的往京师赶去。 宁远到京师有八百余里,平时八百里加急,刚好一天一夜到京师。傅于亮又不是信使,自然不会这么拼命,到了第三天早上,也就是朝议定下由黄中色出使之后的第二天,便赶到了京师。和毛永仁差不多也就是前后脚的样子。 傅于亮身怀巨额银票,到了京师后,便借口打探消息,想去酒楼妓院先混上一混。宁远虽然还算繁华,不过也要看和哪里比了,和皮岛相比自然是人间天堂,和京师相比却就是一乡野之地。傅于亮跟着袁督师在宁远憋了两年多了,好不容易来到京师这花花世界,自然要先享受一下。 同来的袁崇焕亲卫却不答应,借口督师的事情要紧,半拉半扯的便把傅于亮拉到了王大人府上。 这王大人却是京师高官之一(其身份容后再说),与袁崇焕即是同年,又都是出身东林,再加上每年都要从袁崇焕处得到大笔银子,二人关系非同一般,常常以兄弟相称。因此袁崇焕也不会隐瞒自己的小算盘,在书信中把此事的缘由以及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王大人接过袁崇焕的书信仔细的看了看,心里便明白了大半,想了想,袁崇焕这算盘打得过。与其让东江的海盐落在圣上手里,还不如落在咱们东林手里。因此王大人也打定了主意帮这个忙,先把昨天朝议的情形原原本本的和傅于亮说了清楚,接着开口道:“这黄中色却也是咱们东林的人,和你家大人也有数面之缘。你此去作说客之时,多提一提你家大人对咱们东林的功绩,相信会好说话很多。” 傅于亮拱手谢过,接着又开口道:“不知道大人和这黄中色黄大人关系如何” 王大人呵呵大笑,开口道:“你家大人还真会挑人,派你前来干这事实在再适合不过了。真会来事,知道顺着杆子爬。罢了罢了,索性就再帮你家大人一把吧。这黄大人和本官却是同乡,平时也经常往来,交情颇为深厚。本官看在你家大人的面子上,再修书一份,你持此书前去求见黄大人,其它不好说,想必黄府下人,必然没人敢为难你。见了正主儿,黄大人想必也会给本官几分面子。” 傅于亮赶紧起身谢过。 王大人呵呵笑了笑,写好书信交给傅于亮后,便让傅于亮下去了,并没有留客。 出了王大人府上,袁崇焕的亲卫便开口说道:“傅先生,咱们何不在京师找个高档的酒楼,晚上请王大人和黄大人一起宴饮。顺便商量此事?” 傅于亮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亲卫一眼,开口说道:“不懂就别乱开口,你知不知咱们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请得动这两位大人,倘若贸贸然开口,必然惹的其勃然大怒,说不定就得坏事。” 亲卫想了想,明白了过来,点头表示受教。自己身为袁崇焕亲卫,在宁远自然是能呼风唤雨。周围众人,不管地方文官也好,军中武将也好,见了自己都不敢得罪。这种情况久了,自己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到了京师,没了这个亲卫光环,还真什么也算不得。 花酒都没喝成便被亲卫拖去了王大人府上,傅于亮心中自然有几分气愤,所以刚才逮着机会便刺了这亲卫几句。看着亲卫服了软,傅于亮心知,打一棒之后得给一个甜枣。这亲卫经常跟在袁崇焕身边,虽说不能成事,坏自己的事前还是绰绰有余的,关键是能在袁崇焕跟前说的上话,紧要关头看似无心的几句便能影响到自己的前途。 看到亲卫服软,傅于亮也放低了态度,耐心的传授起自己的经验来,开口说道:“咱们是求人办事,自然得有求人的态度。首先便得让人感受到咱们的诚意。倘若没有王大人这封书信,说不得就得先从黄大人府上的管家结交起。先请黄府管家吃吃喝喝,再送点银子。把黄府管家伺候好了。有了其在黄大人面前说几句好话,咱们才有机会拜见黄大人。即使咱们的事情成了,黄大人收了银票,此时也不能轻易开口请黄大人吃喝,咱们没有官身,地位相差太大,请黄大人吃喝有失他的身份。必须等到长时间来往之后,和黄大人关系亲密起来,到时候瞅准机会,才敢提此事。等到黄大人放下身份,肯和咱们吃吃喝喝一起玩乐之后,才能算的上结交上了。” 旁边的亲卫点头表示受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行贿 于是,傅于亮便带着袁崇焕的亲卫,来到了黄中色黄大人府上求见。 虽说大明朝廷财政窘迫,不过也要看哪个衙门了,例如礼部c翰林院等清水衙门,官员家里大多饿的连老鼠都饿死。特别是翰林院,一向以穷翰林而著称,没有实际职位,就没有权力在手,没有权力在手,自然没人前来送礼。除了每月那一二两银子的死俸禄外,其余别说黑色收入了,灰色收入都没有。放在以前,还可以预支俸禄度日,等到外放或者有了实职了,自然有人来送银子,再用这些银子来填补窟窿。 到了崇祯元年,工科给事中刘安行巡视太仓银库,说预支官俸之弊,积侵三十六万。崇祯皇帝勃然大怒,让户部查明此事,追缴赃款。其实要借俸禄度日的官员,本身就是穷困潦倒了,哪里还有得追缴?于是,崇祯又想出了一招,既然追缴不上来了,便下严旨禁止官员再预支俸禄。如此,京师的穷官们对朝廷的拥护降低到了冰点。 至于户部,吏部等衙门,自然是肥的流油,黄中色身为户部侍郎,自然也是家产万贯的成功人士。 二人来到了黄府,叩门求见。一开始门子还不大理会,哪里来的穷官儿,想来找自家老爷通通门路么?自然是眼睛放在头顶上,语气态度都不恭敬的很。 傅于亮天生脸皮厚,和上下人等都能交朋友。见到这种情景,也不生气,悄悄的一张银票塞过去。门子接过看了看,脸色转阴为晴,开始有了几分笑意。 于是傅于亮继续开口道:“还请禀报贵府老爷,在下等人求见。眼下有王大人书信在此,还请足下代为禀报。” 门子接过书信一看,原来是王大人介绍来的。这王大人在京师权位却是很高,得罪不得。于是神色有了几分恭敬,请了二人进门房用茶,自己便拿着书信进去禀报了。 少顷之后,黄府管家出来了,领了二人便进了黄府。 二人来到黄府大厅,管家吩咐丫鬟上茶后,便和二人说了一句:“二位贵客请稍等,我家老爷稍后就出来。” 这也是此时的规矩,倘若来的是大人物,权位高的,则黄中色必须亲自出府迎接。倘若来客是地位相当的,则黄中色会在厅门口迎接。倘若来客是地位稍低的,则黄中色早就坐在了大厅之上,等来客前来拜见。倘若来客地位再低一等,则客人只能坐在大厅等了,不管有事没事,也得等个盏茶功夫,主人才会施施然出来接受拜见。 果然,盏茶功夫后,黄中色领着管家从后厅走了出来,也不理二人,直接便走上了大厅的主位上坐下。 二人赶紧上前见礼。 看在傅于亮也是读书人的份上,黄中色抬了抬手,当做回礼了。接着开口道:“本官却和王大人是至交。二位既然有王大人的书信,有事不妨直说。” 傅于亮看了看四周,开口道:“事关机密,还请乞退左右。” 既然有王大人的书信,自然不可能是刺客。黄中色便抬了抬手,管家和周围众下人便退了出去。 黄中色便不耐烦的开口道:“到底何事,快快说来。” 于是傅于亮便开口道:“实不相瞒,在下等乃辽东袁督师部下。事关机密,不敢再众人前透露身份,还请黄大人恕罪。” 身为东林同党,又在户部身居要职,平时袁崇焕往京师送礼的时候,自然免不了黄中色的一份。听到二人乃袁崇焕部下,黄中色的语气开始有点亲切起来,开口道:“原来是自如先生(袁崇焕号自如)的部下,那倒是一家人了。本官两日之后便要前往东江,正在忙着收拾,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自如先生有何见教,二位不妨直言。” 傅于亮便开口道:“我等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我家大人担心,皇大人此去东江,只怕是吉凶未料。” 黄中色明显的不信,开口道:“此话何解?” 傅于亮便吓唬道:“毛文龙凶残,建奴狡诈,如今二者已经连成一体,黄大人此去;又是冲着毛文龙的屯田和海盐。这屯田和海盐却是毛文龙立身之本,安肯撒手?大海茫茫,万一大人所乘海船出了点事情,谁也追究不到毛文龙头上去。” 傅于亮这说辞还可以,可惜时机选错了,这些话倘若由位高权重的王大人来说,黄中色自然能听进耳中。傅于亮身份低微,和黄中色又是初见,自然没什么说服力,要知道当初王启年说服毛文龙,都是摆事实讲道理,废了老鼻子的心思。果然黄中色虽然也有些担心,却装出一副赤胆忠心的样子,掷地有声的开口道:“倘若本官身死,能换得毛文龙这厮的嘴脸尽露的话,本官死又何惜!” 傅于亮听到此话,就知道这说客失败了。本来还想不花银子把事情办下来,省下来的银子再分一半给袁崇焕派来监督的亲卫,堵住这货的嘴。这样下来,每人能分得七千余两,也不算白跑了这一趟。 说服黄中色已经是不可能,于是傅于亮便开口道:“黄大人对朝廷果然忠心耿耿,小人实在是佩服。我家大人的意思,一是担心黄大人此去危险,二是我家大人也希望黄大人能拖过一年半载再去东江。” 这下轮到黄中色奇怪了,开口问道:“莫非自如先生不知道本官何事前去东江?素闻辽东和东江一向不和,本官此去找东江的麻烦,自如先生应当很高兴才对啊。” 袁督师和王大人是至交,所以可以写信向王大人透露全盘打算。和黄中色虽有交往,却没有深交,自然不能把盘算完全透露出来,于是傅于亮想了想,开口道:“回大人,我家大人已经有了全盘算计,打算效仿郑伯克段的故事,一举将毛文龙拿下。唯有大人此去东江,即使揭露了毛文龙的阴谋,只怕也伤不了毛文龙分毫。东江乃飞地,朝廷也难以管制,倘若逼的急了,毛文龙把心一狠,全面投了建奴,朝廷一点办法也没有。” 黄中色想了想,此去东江,的确有风险。何况万一毛文龙真的狠心投了建奴,再放出谣言说是受自己所迫,只怕自己也落不了好。心下也便有了几分动摇,只是此事乃圣上和首辅周廷儒共同决定下来,再廷议上面又全数通过。自己倘若不去,只怕也难以交代。何况这世上哪有求人办事却不给钱的,倘若袁崇焕给的价格合适,自己拼着受点皮肉之苦,也能想法把此事挡下来。 于是,黄中色说道:“倘若你家大人另有妙计,有十足把握致毛文龙于死地。本官何惧一时之骂名。” 说完之后,闭口不言,只是盯着黄中色。 傅于亮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该掏钱了。这货也心细,老早就把五万两银票,按照一万五千两,五千两,一万两,二万两分作了四叠,分别放在不同的位置。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袁督师老早就规定好了各类人等送钱的数量,旁边还有人监督。其次,你要是掏出一叠五万两的银票,再慢条斯理的从里面数出一万五千两放在桌上,这不是裸的打脸么?凭什么我就只值这一万五千两,剩下的三万五千两你竟然又放回去了? 身为户部郎中,正如后世银行人员一样,每天过手的银票都成千上万。黄中色也练就了一幅火眼金睛,一看这银票的大小和厚度,就知道数量在一万五千左右。若要不去东江,又不想得罪圣上和周首辅,唯有实行苦肉计,免不了受点皮肉之苦,一万五千量明显不够。 黄中色便盯着桌上的银票,继续不说话。 傅于亮一看黄中色没有开口打官腔,满脸正经的拒绝,便知道这银票给对了。又见到黄中色不松口,想也不想便知道银票给的不够,这家伙嫌少。 于是傅于亮看了看旁边的袁崇焕亲卫,意思是:“袁大人说了,倘若是东林党人,又是熟人,便只给一万五千两。现在对方嫌少,你说怎么办?倘若要继续给的话,你可要回去给我在大帅面前作证。” 旁边的亲卫也明白了傅于亮的意思,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于是傅于亮从衣袖之中又掏出了一卷银票,叠在了上面。 看看桌上银票差不多二万两了,黄中色还是不松口,却装作活动脖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傅于亮一咬牙,从另外一个袖子中,再掏出了一叠银票,继续叠在了上面。总数已经到了三万两,却是袁督师规定的第二档了,熟人而非东林官员所需送银票的档次。 看到桌上后后的一叠银票,黄中色看看也差不多了,便对着门外开口说道:“老黄,进来换茶。” 少顷之后,管家老黄端着一个茶盘,茶盘上面放着两盏茶,亲自走了进来。走到二人身边,放下茶盘,更换过新茶后,又端起茶盘,走了出去。桌上的那叠银票,却不知何时到了茶盘里面,被一起端了出去。 钱银既然已经付讫,交易便算成了。双方又闲聊了一会儿,傅于亮二人便告辞了出来。这回管家老黄亲自把二人送出了门口。 双方打躬作别之际,傅于亮又掏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不动声色的塞到了黄管家的袖子里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给钱也能把事办了 上文说到,傅于亮花了三万两银子,才买来黄中色暂时不去皮岛的承诺。钱银既然已经付讫,交易自然算成功了,接下来黄中色找什么理由把此事拖下来,便是黄中色自己的事情。 却说也就在这一天,毛永仁和傅于亮前后脚赶回了京师。回到春风得意楼后,毛永仁便把梁稷的回信交给了王启年。 到了此时,王启年才知道原来袁督师老早就盯上了自己,黑风口狙杀自己之人,正是袁崇焕所派。 上次建奴抛出驱狼吞虎之计,把重创建奴的功劳,当成了一个诱饵抛了出来。袁督师一开始便把这些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如今建奴却公开宣扬此事都是王启年的功劳,袁督师的脸被打的啪啪作响。自然惹的袁督师大怒,建奴捅破了此事,自然要恨建奴,但是最恨的却是王启年这个苦主。 对于普通人来说,抢了别人的功劳,多少会有点愧疚,得想办法给苦主一点补偿。袁督师这货的逻辑却不是这样,你的功劳,我抢过来了就是我的。你想要回去?那就怪不得我下狠手了。 除了此事之外,梁稷的回信中还把袁崇焕集合众人商议之事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 王启年一看到袁崇焕派出了傅于亮来京师,心下大喜。袁督师果然中计,准备自掏腰包来替东江顶灾。 自己带出了三十万两银票,来京师才几天,便已经十去其一。这才拉拢了周祥春,买下了春风得意楼,后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许多官员要收买。能省下这五万两银子,足够再收买一两个高官。 傅于亮此人在宁远并不如何出名,王启年也没听说过他的事迹。虽然袁督师派了他来京师收买黄中色,万一这货要是个草包,好好的一副牌硬是给他打坏了,那可就糟糕了。于情于理,都得再去黄中色那边再探听下情形。 当天晚上,王启年又偷偷的来到了周府。周府管家周淮安照例由后门把王启年引了进去,直接带到了书房。书房内,周祥春老早就在等着。 双方坐下后,王启年开口道:“大兄,大事济矣。咱们的‘盟友’已经派人前来京师,依照小弟的估计,现在应该已经帮咱们把黄中色黄大人给收买了。” 周祥春闻言吃了一惊,开口道:“贤弟何以如此肯定?” 王启年开口道:“咱们的‘盟友’比咱们心急多了,而且财大气粗,背景又硬。黄大人何时出发谁也说不准,既然他的人到了京师,必然会第一时间去替咱们收买黄大人。” 周祥春还是有点不信。 王启年便开口道:“大兄倘若不信,明天可以去黄大人面前试探一下。” 周祥春又不是吃饱了撑着,自然不会干这等无聊之事,开口拒绝道:“为兄和这黄大人却不是很熟。” 王启年便诱惑道:“大兄不想试试算计人的滋味么?而且此去对大兄将来甚有帮助。” 这个可以有,身为文人玩不转武力,唯有玩计谋。相信每个文人都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梦想。周祥春便开口道:“如何算计?” 王启年回答道:“很简单,劳动大兄明天前去拜访这黄大人,只说受人所托,肯花一万两请黄大人帮忙构陷东江。倘若黄大人不肯收这钱,则必然是已经接了另外一家的贿赂,不肯去东江。” 这个周祥春很清楚,此时的官员虽然人人贪腐,不过却很有规矩。收了钱,就会办事。绝对不会出现吃了原告吃被告,收两家茶礼的事情。想了想,周祥春便开口道:“万一这黄大人要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岂不是弄巧成拙了?黄大人收了钱,万一要是去东江的话,岂不是会卖力构陷东江?” 王启年笑了笑,开口说道:“大兄还记得上次咱们谈到过的,汪文言构陷熊廷弼故事?倘若黄大人答应了下来,咱们也可以照此办理。过的一两日后,请大兄再和黄大人说,委托之人反悔了,不肯继续掏钱。” 周祥春开口笑道:“贤弟此计不错。倘若黄大人不肯收钱构陷东江,便说明已经有人替东江打点过了,黄大人必然会想办法拖延出发时间。 倘若黄大人肯收钱构陷东江,到时候咱们再反悔一下。说不得这黄大人因此而勃然大怒,不肯再构陷东江。” 王启年笑道:“此外还有一样好处,大兄此去委托黄大人对付东江,袁崇焕的同党必然认为大兄和他们一样,都是同路人,以后必然不会刁难大兄。此次大兄尽管放手去试,倘若咱们的盟友还没把黄大人打点好,也没关系。小弟还有后手,保证这黄大人一年半载之内无法前去东江。” 周祥春便开口问道:“贤弟还有何计策?” 王启年哈哈大笑,说道:“不可说,不可说。希望这一条计策用不到。” 周祥春再三追问,王启年只是不肯说。 于是,二人再详细商量了明天周祥春拜访黄中色的细节。 到了第二天傍晚,周祥春便乘着轿子,带着管家周淮安来到了黄大人府上。 轿子停在了黄府门口。黄府门子一看来轿的规格,便知是正五品以上的官人,赶紧凑上来行礼。 周淮安便走上前去,把周祥春的名刺递了过去,开口说道:“还请小哥儿禀报贵府黄大人一声,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周大人前来拜访。” 门子不敢怠慢,隔着老远行过礼后,便转身小跑着进去了。 黄中色身为户部侍郎,官居正三品。周祥春身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官居正四品。依照惯例,黄中色官位高,只需要在大厅中等候即可,即使客气点,在厅门口迎接就算给面子了。不过周祥春所任职的衙门是都察院,专管弹劾百官,功能有点类似于后世的中纪委,自然不能按普通的官员来对待。 再加上黄中色本身屁股就不干净,一听到都察院的官儿来访,自然得把态度放低一点。于是吩咐大开中门,亲自迎接了出来。 二人见礼已毕,双双来到大厅坐下。 管家老黄奉上了好茶,便退了出去。这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怎么着也是都察院的三把手,算的上半个大佬了。这位大佬特意前来拜访,说不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绝对不是自己这等小人物能掺和的。所以老黄知趣的退了出去。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又随意寒暄了几句。 然后周祥春便把话题扯到了黄中色巡视东江的事情上,只见周祥春开口道:“前日朝议之上,定下了请黄大人巡视东江的事宜。不知黄大人打算何时出发?” 黄中色心里却颇为惊讶,老子巡视东江,和你们都察院毛关系啊。不过嘴里还是客气的说道:“本官这几日正在准备行装,原本打算明日出发。本官此次巡视东江之事,莫非周大人有何见教?” 周祥春一听到‘明日出发’二字,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贤弟算计错了?王启年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这周祥春绝对去不了么?想了想,还是按事先商定好的话,开口说道:“见教不敢当。黄大人想必也清楚,下官当年担任即墨知县的时候,辖地有大户被毛文龙属下洗劫一空。下官还为此上书弹劾过毛文龙十二大罪状,想必黄大人应该还有印象。” 黄中色想了想,的确有这么回事。当时周祥春以七品知县的芝麻小官,弹劾官居一品,手握兵权的毛文龙,一时之间传为美谈。 这样算起来,这周祥春和自己立场接近,都是反毛的中坚分子。既然是同道中人,黄中色对周祥春的态度自然的亲近了几分,开口说道:“此事在下自然记得,周兄弹章一上,举朝震动。可惜当初没有把此獠置诸死地。”(前面用官位相称,态度生疏。如今用在下c周兄互称,态度亲热了不少。) 周祥春也顺杆子往上爬,开口说道:“在下此次便是为此事而来。当初被毛文龙洗劫的大户,刚好有事来了京师。听说朝廷有意派黄兄巡视东江之后,特意来找了在下。想找在下做中人,有一事情黄兄帮忙。” 黄中色心里很高兴,又有人要送钱来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态度又亲热了一些,开口说道:“好说,好说!周兄有事尽管吩咐。” 周祥春便开口道:“此大户闻听黄兄要去巡视东江,愿献上白银一万两以壮行囊。希望黄兄此去东江之后,巡视时能大公无私。倘若发现毛文龙有何不法之处,还请如实回奏朝廷。”官做到了一定的地步,说话就有技巧。明面上说要大公无私,实际意思就是说,请你想办法构陷毛文龙,帮我报了此仇吧。 黄中色身为官场老油条,自然听得出这话的意思,而且对这一万两白银也有些眼热。可惜已经收了袁崇焕三万两白银,反悔不得,此事又不能明说。只好开口道:“周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从不收人好处。还请周兄转告此人,将来本官巡视东江之时,一定会做到大公无私。” 这话说的也很有技巧。周祥春帮自己介绍人来送礼,不管事情成没成,这份人情要领的,所以自然得感谢一下。以不收贿赂为理由拒绝了此事,周祥春同为官场中人,看到如此虚假的理由,自然知道自己背后有苦衷。再来一个本官将来巡视东江,意思是我现在去不了,下次去的时候,你再来送钱吧,保证帮你构陷毛文龙。 到了这里,周祥春心里大赞,这王贤弟还真是算尽天下人心。事情很明显,东江的这位盟友已经把一切都搞定了。 于是周祥春做出敬佩的样子,开口说道:“黄兄高洁,周某自愧不如。” 接下来便是双方相互吹捧。再胡吹了一阵子,周祥春便告辞了回来,见着王启年后,把事情一说是,双方都是哈哈大笑。 到了第二天,黄中色黄大人眼瞅着就要出发了,却在出大门的时候跌了一跤。 据诊治的大夫所说,周大人左小腿腿骨骨折,需要静养两个月。于是周大人乐的偷懒了两个月,不想视事了,便说腿断了动弹不得。想视事了,便让属下把公文送来自己府上。(至于是否真的摔断了腿,大家猜猜看。) 摔断了腿,这属天灾,崇祯和周廷儒也无话可说。另派其它人吧,需要重新朝议,实在费事。而且这黄中色不是两个月之后就会好么?大不了再等两个月吧。 谁知道两个月之后水路上海面封冻,陆路上大雪封路,通行不得,只好再等。直到第二年四月,海冰化开之后,黄大人才得以起行,算算已经是半年之后了。这是后话,略过不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细作(上)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拖延了黄中色巡视东江的时间,此事也可以算告一段落。 王启年心里算了算,自从到了京师以后,这些日子以来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连出去好好看看京师的时间都没有。 刚到京师便拉拢周祥春下水,接下来便是操心向兵部进献斩获的事宜。刚刚办完这件事,好不容易搬到春花秋月楼,想着可以休息一下了吧,毛文龙那货又惹祸了。最可气的是这货惹祸之后,自己拍拍屁股抽身就走,把烂摊子扔给自己后,便不闻不问了。 这几天下来,熊珊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老早就缠着王启年要去京师逛逛。逛街是女人的天性,王启年不得闲,熊珊唯有自己去,有时候一个人出去,有时候带着方汉出去。王启年见识过熊珊的身手,平常十来个汉子根本进不了身。安全问题倒是不用担心。 如今紧急的事情既然已经弄得差不多了,王启年自己也想领略一下京师风情。 从周祥春府上出来,回到春风得意楼时,时间虽然已经到了戌时,熊珊房内的灯火通明,仍然没有就寝。 晚上成功的算计了黄中色一把,周祥春和王启年两人都颇为高兴。既然高兴,自然免不了喝酒。王启年便借着三分酒意,来到了熊珊房前,敲了敲门,也不等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刚推开房门,便见到熊珊正坐在床前,就着灯火看信。 看到王启年突然进来,熊珊被吓了一大跳,小脸变得煞白,手中的信也拿不住,掉到了地上。 王启年刚刚走了进房,熊珊便反应过来了,脸色回复了正常,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羞涩。捡起书信往被子里面一塞,直接就跑了过来,娇笑着便将王启年往外推。一边笑一边娇嗔着骂道:“年大哥你个大坏蛋,快点出去,快点出去。” 王启年顺势抓住熊珊的双手,往胸前一拉。再把右手从熊珊腰后伸了过去,搂住熊珊的小蛮腰,用力一抱。嘴中的酒气直喷到熊珊脸蛋上,开口道:“你不是天天说年大哥没功夫陪你么?怎么又把我往外推呢?” 熊珊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开,于是只能任由王启年搂着,脚底下却没有停下来,只是把身子挤了过来。一边开口说道:“姑娘家的房间,晚上是能乱进去的么?” 王启年没有功夫在身,而这熊珊却算的上一流高手。高手用力往外一挤,便挂在王启年身上,两人都到了门外。 王启年回头看了看四周,远处似乎有人影走动,也不知道是哪位下人。只得放了手,开口说道:“你不是一直要年大哥陪你去逛京师么?明天年大哥有空了,陪你一起去吧。” 熊珊装出一副可爱的样子,歪着头想了想,开口说道:“说好了哦,要逛一整天哦。” 王启年哈哈大笑,摸了摸熊珊的头发,走开了。 看着王启年走远,熊珊拍了拍胸口,暗叹了一声,好险啊!回到房 (本章未完,请翻页)中,从被褥低下翻出了密信,仔细再看了一遍,脸色却变得绯红。想了想,下了烛台上的灯罩,把密信在蜡烛上点着了,眼睁睁的看着它完全化为灰烬。 却说王启年进了房间后,招来了方汉,关好了房门,王启年便低声问道:“这几日你跟踪这熊珊,可有发现?” 方汉便开口道:“主人猜测的很准。这几日小人跟踪了熊小姐两次,发现她每次单独出去之时,一开始只是逛街,看不出任何异常。逛了一会儿后,便会进入茶楼酒馆,都是从正门进,从后门出,甩脱了小人。第二次的时候小人学精了,直接在茶楼酒馆的后门处堵她,终于有所发现。” 王启年便开口道:“发现了什么?” 方汉接着回答道:“熊小姐最终都会去城北的一个小院,每次呆不上半盏茶时间便会出来。小人暗地里去查看过这个小院,里面守备却是森严,以小人的身手都无法偷入进去。” 王启年便开口道:“跟踪之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继续跟踪了。” 方汉便开口道:“主人不担心这熊小姐另有图谋么?” 王启年便开口道:“你看着熊小姐出身如何?” 方汉想了想,回答道:“当是豪门出身,小的本来还相信熊小姐是熊督师后人。不过以熊督师光明磊落的性格,其后人应当不会做细作才对。” 王启年便开口说道:“能指使豪门出身的富家小姐做细作的,其背后势力还小得了么?现在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熊珊背后的势力对咱们没有恶意。当初咱们在黑风口遇袭之时,倘若这熊珊有恶意,当时就会表现出来,犯不着来救我。只要暂时没有恶意就好办,何况我已经猜测到了其背后势力是谁。” 方汉好奇的开口道:“是谁?” 王启年开口说道:“熊珊对辽东情形十分熟悉,其人年纪又轻,应当是在辽东长大的。我平时也稍微试了试,其对京师情形也好,江南情形也好,都十分不熟,应当没有去过这些地方。这样算起来,必然是辽东某方势力派出的探子。要么是袁崇焕细作,要么是皇太极的细作。此次有袁督师身边的内奸来信,告知咱们上次黑风口遇袭之事乃袁督师所为,因此这熊珊不可能是袁崇焕派出。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应当是皇太极派来我身边的探子。” 方汉一听是皇太极派出额细作,便做出抹脖子的手势,开口说道:“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王启年呵呵笑道:“不用急着动手,难道你没听说过‘反间计’么?” 方汉急了,开口说道:“主人,既然这熊珊是皇太极的人,主人把她放在身边,岂不是养虎为患?如今这熊珊对主人没有歹意,保不定以后会对主人起歹意,何况,主人你的身手又” 王启年知道方汉什么意思,无非是自己身手太差,真要等到熊珊动手的时候,自己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于是王启年安慰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放心吧。等不到那个时候的。” 口里虽然这么说,王启年心里的意思却完全不是这样。 王启年的盘算是这样的: 对于大明朝廷来说,袁崇焕是合格的运输官,放着辽西走廊的门不守,却去守大门外的锦州c右屯。每年都要耗费大量的粮草和军饷,吭哧吭哧的运送到锦州c右屯等地。建奴则像蚂蟥,通过袁崇焕这个运输官吸取大明朝廷的血液,耗尽大明的财力物力。而东江则是王启年扶持起来,用以制衡辽东和建奴的杀手锏,以防止这两处坐大。 王启年想打大明江山的主意,天生的便是皇太极的盟友。既然是盟友,只要皇太极知道了自己的意图,脑子进水了才会派人刺杀自己。这样算下来,不仅不用担心熊珊刺杀之事,反而可以通过这条线,协调和皇太极的行动,因此王启年自然不用担心,也不会傻到去戳穿熊珊的身份。 如今王启年的策略便是,辽东c东江c建奴三方,哪边强便打压哪边,哪边弱便扶持哪边。前阵子毛文龙快要混不下去了,于是王启年去了东江,帮助毛文龙站稳了脚跟。倘若有一日换作皇太极混不下去了,王启年说不得也会放水,暗中帮他一把。有了熊珊这个细作在身边,许多事情便可以不声不响的通知皇太极。 方汉这个苦鳖确实奇葩的很,和辽东是仇人,和建奴是仇人,和大明朝廷也是仇人。这一切自然无法和方汉明说,只好含含糊糊的应付过去。 方汉也是四肢发达之辈,闻言之后便点头,表示尊重主人的选择。 王启年却又开口道:“这几天留心点,如果这熊珊新招来几名下人,则必然也是细作。” 这话跳脱的很,方汉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看着王启年,却不知道如何接口。 方汉本身是一员猛将,可惜脑子不是很够用。王启年想把他培养成心腹,将来要委以重任的,自然得帮他涨涨智商。 于是王启年详细解释起来:“这熊珊既然是细作,自然要接收指令,探听消息,传递消息。眼下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此,探听消息还算方便。可是接收指令和传递消息出去,都十分的不便。她既然编造了熊廷弼后人的身份,有利却也有弊。好处便是这层身份可为附身符,普通人听说了熊督师后人的身份,都不会去怀疑她。坏处却是这身份太过惹人注意,加上人又长得漂亮,出入都十分的惹眼。” 看着方汉听得如云里雾里,王启年都有拿头撞墙的冲动。耐下性子继续解释道:“既然这熊珊不便接收指令,传递消息,自然得找人来做。最方便的做法便是找几个同伙来做下人。下人们平时需要出入府中,既方便去细作据点接受指令,也方便把探听到的情报送到据点去。只是熊珊和下人之间传递情报还有些阻滞,孤男寡女的倘若接触的多了,怕有风言风语传出。如果我所猜不错,新招的下人之中必然有一个女的,身份是熊珊的贴身丫鬟,这样情报传递才更方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细作(下)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熊珊就早早的起了床。一个人来到房外,悄悄摸摸穿过了小院,来到围墙旁。瞅瞅周围没人看见,熊珊一拧身跳上了围墙,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插在了墙头,紧接着又跳了下来,回到房中开始梳洗。 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女人打扮都相当的耗费时间。半个时辰后,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太阳还没露出来。熊珊就打扮的花枝招展,又去厨房打了一盆热水,便来到了王启年门前,敲门道:“年大哥,该起床了。” 王启年正在做春梦呢,紧要关头却被吵醒,自然满脸的不高兴。听到门外熊珊不停的叫喊,无奈掀开了被褥,套上衣服后便打开了房门。 今天熊珊的心情却出奇的好,竟然亲自把热水端进房间,服侍王启年漱洗起来。王启年自然受宠若惊,终于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了。可惜这熊珊出身豪门,却根本不懂得怎么服侍人。拧干热毛巾后,直接就往王启年脸上抹来,既不知道冷热,也不知道轻重。王启年只感觉到脸上又烫又疼。 难得美人亲自动手,虽然又烫又疼,王启年也只得忍着。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减轻脸上的难受,王启年便顺势把双手搂在熊珊的小蛮腰上,上上下下的抚摸,这手感,确实是难得的享受。这一举动自然惹的熊珊娇嗔不已。好不容易才梳洗完毕,门外,方汉已经在候着了。 三人出了春风得意楼,沿着街道开始逛了起来,王启年c方汉经历的事情多,自然沉稳。而熊珊则像一只早起的小鸟一样,蹦蹦跳跳,叽叽喳喳。毕竟对女人来说,逛街本身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和自己的心上人一起逛街,更是令人开心。(单身狗们注意了,想认识女孩子,多逛街吧!想泡上女孩子,多陪她们逛街吧。” 此时天色还早,街道上人稀稀疏疏。和后世生活不一样,此时京师的生活,却是真正意义的慢节奏。除了经营早点的早点摊和茶楼外,其余的货铺都要辰末巳初才会开张。 没有店铺可逛,王启年便领着两人先找了一家茶楼,先吃点早点填饱肚子再说。 此时的早点却是十分丰富,连煎饼果子这种后世鼎鼎大名的早点都有。 吃过了上次五两银子一顿的早点,王启年自然不会再上当。带着二人找了楼上的雅座,要了普通的早点,三人美美的吃了起来。 一边品着香茗,一边享受着美味,再听着茶楼里面茶客们天南地北的海侃,王启年心里不仅在想,这种生活真好。 可惜再有十来年,这里便会变成一遍尸山血海,这满楼的茶客,也不知道有多少会死在李自成手里,或者死在建奴手里。 吃完早点,时辰已经接近辰末,街道上面的店铺已经陆陆续续的打开门来。 熊珊却对这些店铺没了兴趣,反而建议前往京师郊外的白云寺一游。 听到此话,王启年心中有数了,怪不得熊珊这么早就把大家轰了出来,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估计白云寺外,已经有一场好戏在等着自己欣赏。 为了确认,还是要试探一下,王启年便开口道:“白云寺离此 (本章未完,请翻页)地有十里之遥,看看时辰,街上的店面也快开门了,要不咱们再等等,据说这琳琅阁新来了许多首饰,等会咱们去看看?” 熊珊却是不依,开口道:“人家一定要去白云寺敬香许愿,据说那里可灵验了。”说完后,又放低了身段,也不顾方汉就在身边,拉着王启年的袖子便撒起娇来:“年大哥,你不是说今天一整天都要陪人家的么?人家就是想去白云寺嘛。” 王启年笑了笑,心里说道:“连琳琅阁的首饰都吸引不了你,还说没有图谋?你再演啊!你再演啊!”还真别说,这熊珊的演技当真不错,倘若不是前几天被方汉跟踪时露了马脚,再加上自己又为人谨慎,这才看出破绽来。要是换做一般人,还真可能被骗过去。 王启年也不再多说,起身结完账后,便领着二人走出了茶楼。既然此时的店铺开门和关门都差不多在同一时间段,和后世一样,自然也有早高峰和晚高峰,不过时间相比于后世要来的晚一些。既然是出行高峰,临时马车自然也很多。 王启年便挥手拦下一辆马车,掏了一钱银子租赁下来。三人登上马车,前往京师郊外的白云寺而来。至于坐法,自然是王启年和熊珊坐车厢,方汉和赶车的汉子一起坐车辕。 且不说这对狗男女在车厢内卿卿我我,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马车来到了白云寺。 白云寺身为京师郊外第一大寺庙,平时也十分热闹。山门前面,一个非常巨大的广场,上面人来人往,甚至已经形成了集市。集市上面,卖香火的,打把势的,耍杂技的,各种各样的人都很多。 其中最多的自然还是女子。豪门贵妇也好,小家碧玉也好,有事没事都喜欢来白云寺转转。 一方面对此时的女人来说,深受宋儒礼教的洗脑,平时都是三步不出闺门,唯有进香的时候才能出来转转。另一方面,古代的女子深受才子佳人小说的毒害,都梦想着私定终身后花园,落难书生中状元的桥段。而穷书生住不起客栈,不得以便会借宿寺庙。没出阁的大姑娘自然希望能在白云寺碰到一个现在的落难书生,将来的状元爷。至于贵妇么,兴土豪包二奶,就不兴贵妇养面首? 王启年对佛教的寺庙一向抱有三分的反感,前世去南岳进香,拜的干爹崇黑虎也是道教人物,和佛教扯不上关系。 于是王启年也不进去进香,便带着熊珊c方汉在白云寺外逛了起来。 也就在此时,建奴派出的细作也到了白云寺前,今天早上熊珊在围墙上插上簪子后,守在围墙外面的建奴细作看到信号,第一时间便跑回了据点,禀报了熊珊和王启年即将出门的消息。至于选择在白云寺演戏,则是几天前熊珊和建奴细作首领商定好的。 细作们远远的看见了王启年和熊珊,建奴首领便做了一个手势,吩咐众人按照事先演练过的情形,各自找好了自己的位置。 广场上,一对青年男女悄悄的向三人靠了过来。 到了离王启年十来步远的地方,异变突生。二人前面,一前一后两名路人,突然同时掏出一块湿手帕,捂向青年女子的脸蛋,得手之后,迅速扒开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群,朝远处逃出。青年男子见状,拔腿就追了上去。也不知道手帕上沾染的是哪种液体,见效却是十分的迅速,几个呼吸之间,青年女子的脚步便开始蹒跚起来,迷迷糊糊中看到远处的王启年三人,便叫踉跄着朝三人走了过来。 见此情景,没有什么比自己主人的安全更重要了,方汉第一时间便把王启年护在了身后。其他人,死光了由于我何干? 女人的同情心比较重,看到青年女子站都站不稳了,熊珊赶紧上去,扶住了年青女子。 旁边,青年男子已经赶上了行凶的二人,三拳两脚之下,便把行凶的二人打倒在地。 此时,旁边又跳出一来个个汉子,明显是行凶二人组的同党,看到同伙被打倒在地,这些人也一窝蜂的朝青男子攻去。 白云寺外人很多,众人看到有人开始打架,便一窝蜂的往后退去,远远的围观。空出中间好大一块地盘,好让双方打的尽兴。 众人的这一退,便把王启年三人以及扶着的青年女子给显露了出来。 这些凶徒看了看扶着青年女子的熊珊,便分出几人,围攻了过来。 方汉还是老规矩,一门心思的护着王启年。 熊珊却是个火爆脾气,看到二人用湿手帕迷晕青年女子之时,便已经怒不可遏。现在这群凶徒又围了上来,自然忍耐不住,怒喝道:“哪里来的强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怒。”把青年女子往王启年身边一推,挽起袖子便迎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熊珊身手太好的关系,围过来的人被熊珊砍瓜切菜般,三两下便随便放到。旁边,围攻青年男子的众人也没讨到好处,倒下了个,还剩下几人在勉力支撑。为首的凶徒一看形势不妙,大叫了一声:“跑吧!”,便回身带头就跑。 青年男子也既不追,也不理会倒在地上的凶徒,第一时间便往王启年这边跑了过来。 从王启年手中接过青年女子,掐了掐其人中,看到其悠悠醒来,这才长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 起身朝着众人抱拳行礼道:“在下杜文远,舍妹杜文若,谢过众位援手之恩。” 王启年正要客气几句,旁边的熊珊插嘴道:“等等,你叫杜文远?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杜文远盯着熊珊看了几眼,突然惊喜的叫道:“大小姐?” 熊珊迟疑的说道:“你是?” 杜文远便开口道:“你当真是大小姐?小人乃督师帐下千总,杜文远啊。当年王化贞大败,督师把帐下士卒和亲卫都交与了王化贞,自己率领民众撤退。军队被打散之后,小的便留在了辽东,隐姓埋名度日。后来没想到被同伴出卖,建奴派兵杀光了小人全家,只剩下小人和舍妹逃了出来,却没想到今天能遇到大小姐。” 王启年看看旁边的方汉,心里说道:“这演技,太不专业了吧!对白太生疏,演技流于表面,没有深入到灵魂。论演技,怎么比得上自己。看来今后自己的台词要改一改了,谋略第一,演技第二,格物第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爬床(上) 上文说道,熊珊坚持要往白云寺一游,王启年无奈,只得由她。众人到了白云寺,刚好碰到杜文远c杜文若兄妹被人追杀。于是熊珊出手,把二人救了下来。 等到杜文远认出了熊珊,一方面感谢熊珊援手之恩,另一方面思念熊廷弼的故主之情,于是便顺势提出,兄妹俩想投身熊珊门下。本来就是事先商量好的事情,熊珊假意推辞一番之后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这场好戏,熊珊c杜文远兄妹是主角,配合的建奴细作们是配角。观众严格说起来只有一个,王启年。方汉其实不算在内,王启年决定了的事情,方汉也不会反对。演员们自认为演的不错,瞒过了王启年的眼睛。唯一的观众王启年却早就猜到了剧本,却也不拆穿。装傻充愣的假装被骗。 演戏已经完成,各方都是皆大欢喜。 既然是演戏,自然要演全套,这么老远的赶到白云寺,很突兀的救了两个人回去,到底是来游玩还是特意救人的?傻子也会起疑心。再加上烧香拜佛是女人的天性,哪有到了寺门口而不进去的道理。 于是熊珊便拉着王启年的袖子,继续开始撒娇。旁边的新任贴身丫鬟杜文若也在一边恰到好处的帮腔。方汉深知自己脑子不够使,自然不会来掺和这些事情,只要保护好王启年就万事大吉。至于旁边的杜文远,身为刚刚加入的下人,此时明显不便开口。 王启年被身边两位美女晃的直头晕,想了想,倘若就此回去,只怕这两个新加入的建奴细作也会起疑心。又看到熊珊迫切的脸庞,便也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杜文远在前面开路,王启年领着熊珊c杜文若跟在身后,方汉则走在最后面。一群人往白云寺大门而来。 寺门外的市集还好,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一进寺门,王启年便浑身不自在起来,这里面简直是一个女人的世界。老的少的,年轻的年幼的,苗条的丰腴的,要有尽有。而男人呢?王启年环顾了下四周,算上自己三人在内,怎么着也不会超过两个巴掌之数。 一个女人在一堆男人里面,自然是有多害羞就有多害羞。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女人们有多大胆就有多大胆。 王启年本来就有一副好皮囊,在皮岛混的也不错,浑身上下也养成了一股人上人的气质。再加上两边有美女环绕,前后有壮仆伺候。看起来就是一副大户人家的富家公子出巡的气势。 落难书生虽然好,不过富家公子自然更好。少女们找不到富家公子的前提下,才会去做落难书生中状元的美梦。说到底,古今都一样,女人找饭票,都要看门第。落难书生中了状元后,可不是就变成了富家公子了么?与其等要等几年,还要赌一下落难书生能否变成状元,还不如直接找个富家公子。于是寺内那些待嫁的姑娘也好,寂寞难耐的少妇也好,纷纷把滚烫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女人对目光天生的敏感,熊珊一看周围的女人炙热的目光,马上便起了护食的心思,想要向旁边虎视眈眈的众女宣示对王启年的主权,却又没有勇气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亲热。 这个时候,女人的小伎俩就该上场了。本来在旁边走的好好的,熊珊突然一声哎呀,无缘无故一个趔趄,就往王启年身上倒了过来。 旁边的杜文若走了过去,想扶一把,却被熊珊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吓得杜文若不敢再动。 瞪完了杜文若,熊珊眨眼之间便换了一副脸孔,一下子变得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抬起头来对着王启年说道:“年大哥,我脚崴了,好疼。” 王启年自然不知道女人的这些小心思,看到熊珊崴了脚,赶紧走了过去,扶了起来。熊珊却顺势把手挽在了王启年臂弯,整个身子重量都靠在了王启年身上。胸前的那一对巨大,也挤在了王启年手臂上,弄得王启年浑身上下都是一片酥软。 这种感觉十分的舒服,王启年自然不会傻到去拒绝。任由熊珊挂在肩膀上,搀扶着她前行。 小诡计得逞,熊珊得意的转过脸去,对着旁边其它女挑衅般的竖了竖眉毛。果然,看到名草已经有主,除了几个胆大的老姑娘依然在拿媚眼挑逗王启年外,其余正经一些的姑娘都收回了目光。熊珊看了看着些还在抛媚眼的女子,心里不禁骂道:“浪蹄子,怪不得这么老了还嫁不出去。” 进了大门,白云寺里面除了大殿供奉释迦摩尼外,其余还有十来个小殿供奉其它的菩萨。熊珊便拖着王启年一个殿一个殿的拜了过去。王启年本身并不如何信佛,进了殿后也无非是拱手作揖而已。熊珊却信的很,看着王启年不肯跪,只好自己跪下,却一个劲的先替王启年向菩萨赔罪,然后再开始念念叨叨的向神佛许愿。 众人见殿烧香,见佛磕头,眼看着时间已近正午,才把这一圈菩萨拜完。 拜完了菩萨,得到了菩萨的保佑,熊珊像换了一个人似得,信心满满。 于是众人出了白云寺,上了马车赶回了春风得意楼。 到了晚上,杜文若身为熊珊的贴身丫鬟,自然要服侍熊珊就寝。 明朝此时已经有了套间,也就是一扇门进去,里面一大一小两个房间。主人自然住大房间,宽敞舒适。贴身丫鬟自然没这么好的命,只能住小房间。这样的好处是,万一晚上主子要喝茶倒水或者起夜什么的,丫鬟好随时起来服侍。 二人进了房间,插好了门销。杜文若便对着熊珊跪了下去,算是另外一重身份的见礼,开口说道:“婢子杜文若,拜见小姐。” 上下有别,何况第一次共事,也不知道性格,万一要是个喜欢欺主的怎么办?熊珊自然要先拿捏下,也不叫她起来,只是坐在椅子上开口道:“报上真实身份。” 杜文若便跪着答话道:“婢子本名便是杜文若。婢子大哥杜文远当真在熊廷弼帐下做过亲卫。正因为婢子大哥身份,所以范大人亲自挑选了婢子兄妹二人前来听候小姐差遣。” 熊珊便开口道:“你们可知本小姐的身份?” 杜文若便回答道:“此事范大人并未对婢子兄妹提起,只是叮嘱婢子兄妹一定要听从小姐的命令。不过以婢子看来,小姐气质不凡,自然出身高贵,和王先生却是绝配。” 一听此话,熊珊心里有了几分高兴,开口说道:“起来吧。坐着回话。” 杜文若依言站了起来,找了个凳子,小心翼翼的坐了半个屁股。 熊珊继续开口道:“此次前来,范先生可有话让你们转告?” 杜文若回答道:“范大人只是让婢子转告小姐,这王先生事关重大,眼下咱们大金的计策已经到了紧要关头,成败在此一举。叮嘱婢子务必转告小姐,一定要把王先生抓牢在手心,短期内无论如何不能让其回东江。倘若东江有人前来送信给王先生,也请小姐务必要想办法打听到信件的内容。” 熊珊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杜文若却继续说道:“范大人猜测王先生此次前来京师,是为了给东江找靠山。所以范大人吩咐,倘若能破坏此事则尽量破坏,倘若不能,也没有关系。保全自己第一。” 说完后,杜文若红了脸,继续开口道:“范大人说的就这些了,不过宁大人还有其它吩咐。” 熊珊前面看过宁完我写过来的密信,心里已经猜到怎么回事,脸色变得通红,却开口说道:“宁先生有何吩咐?” 杜文若的脸色越来越红,声音也越来越低,声若蚊蝇的开口道:“宁大人说,男女之事也讲究个先来后到。民间习俗都是先入门的做大,后入门的做小。在这个上面,咱们已经输了东江一筹。这毛东珠可是早咱们很久就认识了王先生。所以,宁大人说,咱们得想办法抢个先。” 熊珊脸色红的像发烧一样,说出来的声音也变了调,开口说道:“怎么个抢先法?” 杜文若害羞的把下巴低到了胸脯上面,开口说道:“宁大人说,鲍大人的想法是,让小姐想办法爬上王先生的床。等小姐和王先生圆房之后,成了王先生的人。到了那个时候,王先生必然更加信任小姐。不仅不会防范小姐,一些机密的事情甚至会主动透露给小姐。到时候咱们大金有什么想法,也要靠小姐吹吹枕头风。” 熊珊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下面的亵衣也有点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夹了夹大腿。 杜文若却继续开口道:“宁大人还说,此事对小姐本人也有好处。倘若小姐捷足先登,将来必然能压毛东珠一头。小姐的姿色c身世都不比毛东珠差,唯一输的地方就是认识王先生过晚。倘若在此事上能捷足先登,则优势就全在小姐这边了。” 熊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庞,继续开口说道:“除此之外,宁先生还有其它吩咐么?” 杜文若都快哭了,带着哭腔开口说道:“宁大人还说,倘若小姐一个不够,让婢子也去爬王先生的床。”说完之后,杜文若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双手捧住放在熊珊跟前的桌上,开口说道:“这个是宁大人让婢子带给小姐的。” 熊珊拿起一看,这小瓷瓶却也十分漂亮,上面还画着一幅画。定睛细看,原来却是一副春宫图,春宫图右上角,一行字标明了此药的名称:“奇 淫 合 欢 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爬床(中) 下药还是不下药?这是一个问题,是毅然使用下流手段,先把男人抢到手?还是坚持自己高贵的品质,不给男人留下不好的形象?这二者之间,究竟哪一种更为正确?哪一种更为有效? 熊珊一看瓷瓶上面“奇淫合欢散”五字,却像被蝎子蜇了一下似的,手一松,瓷瓶掉到了地上。想了想,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忍者羞意,迅如闪电的捡起了瓷瓶,紧紧的握在了手里,放在了胸前。 气氛这时候突然变得极为古怪。熊珊脸上通红,咬紧了嘴唇不说话,旁边杜文若把下巴藏在了胸前,脸上也是如火烧一般,既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过了半晌,还是熊珊先反应了过来,先把瓷瓶收好。整了整衣服,恢复了仪态。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口问道:“宁先生可曾说这药的用量?” 杜文若正埋头在胸前害羞,突然闻听熊珊开口,仿佛受惊一样,啊的叫了一声,身子也不可察觉的抖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抬起了头来,低声说道:“这个,宁先生没交代,婢子也没干过这种事情,着实不清楚。” 想了想,杜文若又开口道:“瓷瓶这么小,想必里面的药不多,应该是一次的用量吧。” 熊珊想了想,这话说的有理。下药这种事情,如果没有一次搞定的话,打草惊蛇后,说不定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何况下的是这种羞人的药,第一次下少了没效果的话,自己肯定没有脸再下第二次。想到这里,熊珊握了握拳头,下定了决心。 这两个初哥糊里糊涂的决定,后面王启年便吃尽了苦头。这种虎狼之药,一整瓶喝了下去,岂是平常人顶得住的?幸好王启年元阳未失,又天赋异禀,一夜十七次都能撑得住。倘若换做普通人,说不定就得精尽人亡。 晚上,熊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老是在想着下药的事。此事从来没有经验,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依照自己的常识,白天下药肯定不行,倘若药性发作的早,被人看穿了不说,要是年大哥光天化日之下就想要,自己怎么办?给还是不给?白昼宣淫那可是只有荡妇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下药的地点,也得相当的小心。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适合下药,一不小心弄成了当众表演,自己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即使在王启年房中下药也不行,到时候药发,年大哥一人在房内难受,难道还要自己送上门去?这成了什么了? 想来想去,这唯一合适的地方只有自己的房里。只是这借口又该如何找呢?自己上次还不让年大哥晚上进自己房间,转眼之间便要自己打脸,必须找个好的借口才行。一整晚熊珊都在谋划这些事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到了后半夜,熊珊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接着却做了半晚的春梦,醒来之后,不得不红着脸偷偷的换亵衣。 旁边房间内的杜文若,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未经人事的大姑娘,对于此事只是朦朦胧胧的有一些了解。晚上和小姐商量了半天此事,春 (本章未完,请翻页)心也开始有些荡漾。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早上,今天却是自己的大日子,洞房花烛,每个女人一辈子都只有一次。虽然没有明媒正娶,事情有些草率,熊珊却希望能尽量的隆重。 太阳刚刚升起,熊珊便吩咐杜文若烧好了热水,仔仔细细的洗了一个澡。花了半个时辰,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招来了杜文远c杜文若兄妹,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遍,二人点头答应后便分头下去行事。 整个上午,熊珊都在找机会和王启年闹别扭。时不时在王启年身边出现一下,然后随便照着各种理由,便开始发小姐脾气。 这种事一次两次,王启年还没有在意。只是以为熊珊心情不好而已,笑笑也就过去了。 三次五次之后,王启年也起了疑心,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女人的心思唯有女人才懂,便瞅着机会,招来了杜文若,开口问道:“你家小姐今天怎么了?怎么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杜文若刚刚才来,平时小姐怎么样不清楚。不过早上就已经得到了小姐的吩咐,自然知道怎么回答。杜文若便低头开口道:“回王先生,小姐生气呢。” 王启年心里感觉到几分奇怪,这熊珊无缘无故的生什么气,便开口问道:“可是有人得罪了你家小姐?” 杜文若继续低着头颅回答道:“是有人得罪了我家小姐。” 王启年便问道:“何人得罪了你家小姐?” 杜文若跪下,低头回答道:“请恕婢子大胆,得罪我家小姐的便是王先生你了。” 王启年便开口道:“起来回话,到底何事,详细说来。” 杜文若依言站了起来,悄悄抬头瞄了王启年一眼,刷的一下脸色又变得通红,赶紧把下巴藏在了胸前,开口道:“今天是我家小姐生辰,小姐特意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哄先生高兴。谁知道先生却无动于衷,我家小姐自然生气了。” 王启年这才明白过来,这女人心,还真是难捉摸,挥了挥手让杜文若下去。 熊珊这么漂亮,王启年自然也有几分心动。讨好女人的手段,王启年前世虽然没有亲自干过,不过tvb的电视剧还是没少看,没吃过猪肉也算见过猪跑了。 趁着时间还早,便找了个借口带着方汉上街了一趟,专程去了一趟琳琅阁,给熊珊挑了一幅漂亮的珍珠项链。回到春风得意楼,吩咐掌柜的中午送一桌上等酒席来家中。本来还想弄点鲜花的,可惜明朝种植手段还不够高明,天气又冷的早,此时已是深秋,除了菊花外,找不到其他。送人菊花,这个,好像有点说不过去。想了想也只能作罢。 到了中午,王启年便来到熊房中,熊珊还是对王启年爱理不理。看看周围没有其它外人,王启年便从怀中掏出了首饰盒,放在了熊珊面前,开口说道:“珊妹,今天是你芳诞,为兄没什么拿到出手的,只好选了这份礼物送你。” (本章未完,请翻页)熊珊闻言之后,转怒为喜。盯着王启年手中的首饰盒,眼睛都能放出光来。王启年笑了笑,轻手打开了首饰盒,取出了珍珠项链。 这珍珠项链王启年精心挑选的,自然十分漂亮。熊珊眼睛里面的光芒更盛,坐直了身子,把脖子后面的头发轻轻撩起。王启年自然知道什么意思,走到了熊珊身后,亲手把珍珠项链带在了熊珊欺霜傲雪的脖子上。 熊珊顺势抓住王启年的手,用脸蛋在王启年手上轻轻的摩擦。过了半晌,反复下了决心似得,回头对王启年说道:“年大哥,小妹今晚亲手准备一桌酒席,咱们晚上同饮一杯如何” 王启年在熊珊脸蛋上轻轻了抚摸着,开口说道:“如此甚好!为兄正要试试珊妹的手艺。” 话虽然这么说,王启年心里却起了疑心。倘若建奴改了主意,对自己起了歹意,得先做点安排才行。(王启年又不是神,只能猜到今晚必然有事发生,却没想到会是艳事。) 众人用过了午饭,王启年把方汉叫到了书房,开口道:“今晚熊珊约我去其房中饮酒,想来必有事情发生。此事你怎么看?” 方汉想了想,开口道:“莫非此事有何不妥?” 王启年开口道:“你也说这熊珊必然是豪门出身,又如何知道厨房之事?今天这熊珊说亲手准备酒菜,我才起了疑心。” 王启年站起来,在书房内走来走去,突然停下,开口道:“正如我上次和你所说,这杜文远c杜文若必然是建奴细作。此次到了府中,想必给熊珊带来了什么指令。小心驶得万船,今晚我去熊珊房中饮酒。不管善意还是恶意,她都会把你调开。到时候你守在门外,倘若听到我呼救或者摔碎酒杯,则立刻冲进来。” 方汉点头应下,开口道:“小人试过这杜文远的功夫,虽然还算过得去,不过在小人面前也不过一合之敌。小人必然能护的主人周全。” 王启年想了想,又开口道:“你的功夫我自然信的过,怕只怕他们在酒菜中做手脚。” 方汉开口道:“主人勿忧,小人到时候先去厨房守着,瞅准机会先尝尝酒菜。倘若没事,主人自然可以放心享用。” 王启年却摇头道:“万万不可,你乃我的心腹,岂可轻易以身犯险?速速去找一只猫猫狗狗即可,到时候想办法先弄一点酒菜出来,用猫猫狗狗试毒就好了。” 方汉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转身出去准备。 到了傍晚,熊珊果然带着杜文若在厨房忙乎了半天。 杜文若负责择菜c洗菜c切菜c炒菜c调味,而熊珊只负责把菜倒入锅中,等菜好了再盛入碟中。有了入锅和出锅两道工序,这菜便是如假包换的熊珊亲手所做。至于春药,自然是整瓶的倒入了酒中,熊珊唯恐药劲发作不快,摇匀药酒之后,还特意把酒烫在了热水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爬床(下) 厨房内,熊珊带着杜文若两人在吭哧吭哧的忙活。厨房外,方汉也是忙活的满头大汗,要想自己不以身犯险去尝菜,就得短时间内抓到猫猫狗狗的。 现在再出去买明显已经来不及,平时用不着的时候,流浪猫c流浪狗随随便便就能碰到。今天要用了,附近一只也找不到。 方汉绕着春风得意楼转了三圈,才在后面的巷子里面发现了一只肥猫,又追着它爬房翻墙了半天,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抓到手中。 回到春风得意楼,却发现熊珊带着杜文若两人一直在厨房忙活。于是,方汉只能在门外候着,时不时往厨房内偷看一两眼。 王启年刚好经过,看到平时一向豪爽大方的方汉,今天如此鬼鬼祟祟的神态,心里不由的笑了出来。走近前去,一拍方汉的肩膀,开口问道:“为何偷偷摸摸的?” 方汉便把原因告知了王启年。 王启年却笑了一下,开口说道:“此事用得着偷偷摸摸么?大大方方的进去,问她们要点菜肴喂猫就行了。”说完,直接推开了厨房的小门。 杜文若看到王启年进来,赶紧束手站立在一旁。熊珊看了王启年一眼,却突然间红了脸,低头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杜文若见状也是满脸通红,简单的福了福后,跟着熊珊逃了出去。 王启年和方汉却是满头雾水,你要出去可以理解,急急忙忙逃出去也可以理解。做个菜而已,需要满脸通红么,确实让人很费解。 王启年还在寻思,方汉却没有动脑子的觉悟,趁此机会拿了一个小碟,把锅上热着菜肴各拨了一点在里面。再把烫在热水中的酒倒了一点在菜肴中,搅拌均匀。 出了厨房,来到了后院,方汉把酒菜倒在了破瓷碗里面,便把肥猫从笼子里面放了出来。这猫虽然很肥,却也不是吃货。虽然面前放着美酒佳肴,到底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一扭身便从墙根旁边的小水沟逃跑了。 这么小的阴沟,方汉武功再高也没法追,自己身材如此高大,哪怕是会缩骨也不行。 眼下便只能等等看了,倘若找不到猫狗之类的小动物,说不得就得自己试药。 时间已是深秋,逐渐开始日短夜长起来。天上惨白的日天刚刚落下山去,天色一下子便暗了下来。紧接着,风也起来了,呼呼声大作,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四散而去。 天地间一片肃杀,熊珊的闺房之内,却是一片火热。 熊珊虽然出身大户人家,却一向喜欢淡雅。平时闺房之内,除了书籍及宝剑之外,甚少摆放其它古玩玉器等物。窗前的博古架上,也就是几个精致的花瓶。倘若遇到好花,则折下来放入瓶内养着。现在这种百花凋谢的季节,熊珊也不强求,任由那些花瓶静静的摆着就好。 就连八步床上的帷帐,一般的少女都喜欢粉红或者艳丽的颜色。唯有熊珊,不仅帷帐,甚至连床上的铺盖都一直是素雅的淡色,为防呆板无趣,无非在上面偶尔点缀上几种花色。 早上,熊珊吩咐杜文远出去大肆采购了一番。中午,熊珊又领着杜文若把自己闺房布置了一番。 墙上的宝剑不见了,换成 (本章未完,请翻页)了送子观音的画像,据说宝剑杀气大,而观音菩萨慈悲为怀,二者相冲。博古架上的花瓶不见了,换成了各色的用具。帷帐也换成了大红色,床上的铺盖,也都换成了龙凤被。不知为何,绣好龙凤的一面却折在里面。甚至窗前那对素灯笼,也被悄悄的撤去。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对手臂粗的龙凤烛。龙凤烛上的龙和凤却没有显露出来,而是包裹在厚厚的红纸之中。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熊珊便吩咐杜文若去请了王启年过来,又回头吩咐其余粗使丫鬟们奉上酒菜。 方汉满头大汗的找了许久,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估摸着王启年已经进了熊珊的房间,赶紧往回赶。找不到动物试毒,看来的自己动手了。 刚到后院,便看到破瓷碗里面的酒菜已经被一扫而光。院子里面旁边一颗小树下面,一条毛色金黄的流浪狗,正抱着树干耸动,怎么打都打不走。 到了这里,方汉再笨也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才放下心来,来到了熊珊房后数丈之外,找了个灌木丛,席腿而坐。 王启年进门时,熊珊闺房内的酒菜已经摆好,四角也生起了火盆。房间内温暖如春,却又透露出一股腻人的甜香。 等王启年坐下后,熊珊便挥退了丫鬟们,只留下杜文若一人在旁边执壶劝酒。 房内只有三人,而且只有自己一个男人,王启年自然得主动,挑桌上的菜肴尝过几口后,便开始夸赞起熊珊的厨艺来。 熊珊听着王启年的夸赞,心里自然高兴。只是事到临头,却仍然有点犹豫,时不时的走神起来。 旁边的杜文若一看这样的情况,箭在弦上,哪有不发的道理。便主动给二人前面的酒杯满上,给熊珊倒酒的时候,脚下却轻轻的碰了熊珊一下。 熊珊反应过来。 看到王启年把酒杯凑到了嘴边,准备喝下杯中酒时,熊珊突然大叫了一声:“年大哥!” 心里想道,倘若今晚委身于他,而年大哥又是大金的死敌,自己以后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希望上天保佑,年大哥没那么仇视大金才好。 王启年也吓了一跳,莫非这酒有毒?按理不应该啊,方汉应该用动物试过无毒了啊。 熊珊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赶紧掩饰道:“先父最遗憾的就是辽东之事。年大哥久在东江,不知道对着建奴有何看法?” 王启年事先便猜到了这熊珊是建奴派来的细作,见到熊珊刚才阻止自己喝酒,便心里想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倘若哄得这熊珊高兴,即使她上头要对付自己,想必这熊珊也能阻止一二。倘若哄得她的上头高兴,即使皇太极想对付自己,也不得不思量一二。” 于是王启年便开口道:“建奴之中,这匪酋皇太极确实是个人物。这天下,能让我小心提防的只有三个人。这三个人里面,建奴那边就占去了两个,皇太极c范文程。” 熊珊听了此话,看起来年大哥也对大汗推崇备至,并不是如何仇视大金啊。这才放下了心来,熊珊亲手端起了酒杯,来到了王启年跟前,开口说道:“年大哥,小妹敬你一杯。”末了又轻轻的说道:“好相公,以后要多多垂怜奴奴哦!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后面两句话熊珊说的很小声,王启年却没有听清楚。看到熊珊满脸高兴的和自己敬酒,王启年便举起了酒杯,一口灌了下去。 喝的太急,呛住了,酒又全数吐了出来,王启年赶紧趁机取过酒壶,给双方再满上。趁此机会,偷偷的试了试,却不是鸳鸯壶,这才放下心来。举起酒杯赔罪了一杯。 二人你来我往,半壶酒下了肚子。 这药对女人的药效不算大,熊珊只是脸红心跳浑身发软而已。对男人而言,却是虎狼之药。王启年却只感觉到小肚子处一股暖流爬上了心头,接着这股暖流四散流动到全身,整个人都有一种嗜血的冲动。看到旁边娇艳欲滴的熊珊,手脚便开始不受自己控制,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 同样喝了壶中酒,熊珊的药性也开始发作起来,看到王启年的咸猪手摸了过来,不仅不拒绝,却还在那里抛媚眼儿挑逗。 这下子好了,干柴碰上了烈火,王启年狂性大发,扔掉了手中的酒杯,一下子就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熊珊。 旁边的杜文若见状,却只是掩嘴偷笑,悄悄的走到窗前,撕下了龙凤烛外面包裹着的红纸,把龙凤烛点着了起来,然后便悄悄的退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窗外,方汉听到熊珊房内传来了不堪入耳的喘息声,自然明白怎么回事。看着自己的猜想没有问题,主人只是中了春药之毒而已。既然没有危险,方汉便悄悄的退了下去。 熊珊房内,此时却是一遍狼藉,衣服被撕裂后的残片到处都是。桌子旁,地毯上,到处都是二人的衣物。旁边的博古架上,高高的悬挂着熊珊被扯断了带子的粉红色肚兜。 杜文若点着了龙凤烛后便跑回了自己的小房间,靠门坐下,双手捂住了耳朵。可惜门外的声音还是不断的传了进来。衣服的撕扯声,重物倒在床上的砰砰声,秀床摇摆时候的咯吱咯吱声,熊珊一开始的呼痛声,后来的舒服叫声等等,直接往杜文若的耳朵里面钻来。杜文若只感觉浑身上下心被吊到了嗓子眼里,浑身上下都异常的难受。有一种想发泄却又发泄不出来的感觉。 一个时辰之后,闺房内熊珊的叫声已经变成了救命的惨叫。几声之后却又声息全无,只剩下咯吱咯吱的摇床声。很快,连咯吱咯吱的声音也没了。杜文若见状,心里也有几分害怕,打开门偷偷的探出了头来。 透过杯盘狼藉的桌子,只见到隐隐约约的,小姐白花花的身子躺在了床上,头偏向了床内,满头的青丝堆在了枕边。床上,今天刚换上的龙凤被却都堆到床角去了。 杜文若赶紧走了出来,往床边走去,想看看小姐的情形。 刚出房门,便听到耳畔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回头一看,平时温文尔雅的王先生,此时却像一头猛兽一样,双眼通红的瞪着自己。 杜文若想跑,闻着这室内的气氛,却又感觉双腿发软,根本迈不开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爬床(四) 听着王启年沉重的呼吸声,杜文若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心里五味俱全,既恐惧又害怕,也许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的期待。 看着王启年双眼通红,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杜文若即想逃,又不想逃。最后听天由命般坐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胸口,紧张的喘不过气来,胸部也开始剧烈的起伏。 很快,王启年走了过来,双手抱起了杜文若,直挺挺的就往床边走去。 刚才剧烈的运动,熊珊只感觉到痛并快乐着,随着后来歇斯底里地一声惨叫,后整个人开始变得迷迷糊糊起来。 迷迷糊糊中,熊珊感觉到一具凹凸有致的身体被扔在了自己旁边,震的整个床铺都抖动了一下。 接着,耳边响起了沉重的呼吸声,衣服被撕裂的嘶啦声,间或几声女人欲拒还迎的娇媚拒绝声。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响起,秀床又开始有规律的晃动起来。自己仿佛在船上一般,晃晃悠悠的。 不知什么时候,那具熟悉的身体又压在了自己身子上,双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欢乐。 (扫黄打非,此处省略一万字。想要看详情的,请私下联系作者,或者加书友群452019024) 第二天早上,伴随着墙外几声公鸡的打鸣声响起,日头渐渐的升了起来。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洋洋洒洒的倾泻下来。穿过房间内东边的窗户,铺散在这张大红的秀床上。 绣床上,熊珊睁开了眼睛,发现阳光如此的刺眼,眼睛传来一阵刺痛。想抬起胳膊遮挡了一下双眼,却发现浑身懒洋洋的,又透露着一丝的酸痛,一动也不想动。 等眼睛完全适应光线后,熊珊刚想拥着被子坐起来,却扯动到下面的伤痛,哎呀一声娇呼后又躺了回去。这才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疯狂,自己已经完成了由姑娘向女人的转变。 熊珊躺在床上,享受着泡在热水里面一样,浑身暖洋洋的感觉。眼睛的余光扫过床上大红的帷帐,窗前齐齐熄灭的龙凤烛,摸了摸身上的龙凤被,心里感觉到十分的踏实,除了没有八抬大轿和拜堂礼节外,成亲该有的一切都有了。昨晚的这一切,实在太完美了。 转过头来,看看旁边还在沉睡的男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丝丝的幸福。缩了缩身子,把胸膛往自己男人身上靠了靠。发现男人摊着胳膊,便抬了抬头,把脖子枕在了男人的臂弯。一只手绕过男人的脖子,把身子半趴在自己男人身上。闻着男人身上的味道,感受着男人刚强的身体。熊珊不禁想道,做女人真好。这世界上,对女人来说,还有比躺在自己深爱的男人怀里更幸福的事情么? 可笑那毛东珠,长得漂亮又怎么样?家世好有怎么样?认识年大哥在先又怎么样?这男人,还不是让自己抢过来了。 想到这里,熊珊不由得得意起来,似乎为了证明这个男人归自己一个人所有,把绕在王启年脖子上的粉嫩玉臂又伸了伸,想把这个男人再搂紧一点。 没想到手刚伸出去,却碰到另外一只同样粉嫩的玉臂。男人的肌肤和女人的明显不同,男人的坚硬而少弹性,女人的光滑而弹手。熊珊自然能区分出来,刚刚摸到这只粉臂,心里便往下一沉,除了自己之外,这床上还有其它女人! 这么完美的初夜,竟然不属于自己一个人?熊 (本章未完,请翻页)珊的心开始往下掉,手一伸,掀开另外一边的被子。却见到杜文若仿佛一只小猫咪一样蜷缩在王启年身边,鸭蛋形的清秀脸庞上,还留着两条长长的泪痕。睡梦中的杜文若甚至仿佛还在哭泣,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男人的左手,身子还偶尔一抽一抽的。 熊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不是事先就吩咐好杜文若,等到自己和年大哥药发之后,便点燃龙凤烛,然后退入小房间,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么? 就在熊珊一边盯着杜文若,一边回想之时。杜文若的眼睛动了动,睁了开来。对上熊珊的视线后,杜文若明显心虚了,躲躲闪闪的移开了目光,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身子往下缩了缩,又把脑袋藏进了被子里面。 熊珊恨的牙痒痒,可惜此时明显不是算账的时候。一次对付了二人,年大哥昨晚肯定很辛苦,此时不能吵醒他,更不能给年大哥面留下自己母狮子一样的形象。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熊珊只好按捺住内心的醋意,自己开解起自己来,还好这女的是杜文若,不是毛东珠。这杜文若论姿色c轮身世都不能和自己比,对自己完全没有威胁。何况其生死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倘若自己高兴,以后可以抬举一个小妾的份位,要是惹恼了自己,就让她做一辈子的通房大丫头去吧。 秀床上的三人之中,一个是真的累坏了,正在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另外两个却饱受滋润,精神焕发,一个贪恋男人搂着的温柔,赖在男人怀里不肯起来。另外一个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仿佛鸵鸟一样躲在被子里面,不敢起来。 这可愁怀了门外的方汉。昨晚房内春意盎然后,这货便回了自己房中呼呼大睡。今天早上一大早又赶到了门外,候着主人起来。 早天刚亮开始等起,日头已经升了起来,里面竟然一丝动静都无。等到日上三竿,门外伺候熊珊的洗梳的丫鬟,送来早点的下人,都已经排起了长队,里面还是一丝动静都无。 方汉不由得心里开始着急起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下人们不敢叫门,方汉却不在此列。等了半晌发现里面还是没动静,便走上前去,啪啪的拍起了门来。 床上二女还在扮鸵鸟,任你门拍的山响,只是当做没听到。 拍门声却把王启年吵醒了,睁开了双眼,发现眼睛又干又涩。想伸手出来揉揉眼睛,一抽,却没抽动。右边的手被熊珊当了枕头,左边的手却被杜文若紧紧的抱在了怀中。仔细回忆一下,才想起了昨晚的疯狂。不管是不是被人下药了,对男人来说,占有了两个女人,而且都是顶级美女,自然是十分开心的事情。 王启年的手一动,床上二女也不好意思再装睡了,先后把王启年的手放了开来。 这种尴尬的时候,当然得男人主动了。王启年把左右的两个女人一手一个往身边搂了搂。每个女人脸上亲了一口,又拍了拍两个女人丰腴的臀部,开口道:“先起床再说。” 刚刚给王启年,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熊珊自然抓住时机表现自己的温柔。在床上找了一件撕烂的衣服,勉强遮住胸前的春光。吃力的挪下了床,在地上撕坏的衣服中挑挑拣拣,想把王启年的衣服找出来。谁知道找了半天,却没找到一件完整的。只好哭笑不得的望着王启年傻笑。 旁边的杜文若不敢抢熊珊的风头,只能有样学 (本章未完,请翻页)样,捡起撕裂的衣服遮住胸前的春光,慢慢的走到衣柜前,找出了熊珊和自己的衣服。服侍熊珊穿好后,再把自己的衣服穿起来。 王启年躺在床上,看着两位美人儿含羞带臊的模样,被子某处不由得被顶了起来。看的二女满脸通红,掩口低笑。 熊珊穿好了衣服,走到了门口,开口对着门外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不用留人伺候。”王启年却在床上喊道:“方大哥,你留一下。”二女听到王启年出声,脸色又通红起来,娇嗔着望向王启年。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估摸着下人们已经走远了,王启年便继续说道:“方大哥,麻烦帮我取套衣服过来。” 门外方汉听到王启年的声音,知道主人没事,也就放下了心来,依言取来衣服。 熊珊隔门从方汉手上接过王启年的衣服,耐心的服侍王启年穿上,脸上浮现出无限的温柔。这种事情杜文若却没办法上来帮忙,只能在一边呆着。 等到王启年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后,房内的气氛又开始严肃起来。 熊珊坐在桌旁的凳子上,把手狠狠的在桌子上一拍,开口喝道:“跪下。” 杜文若依言跪了下来,眼睛里面泪水开始打转,眼见着就要掉下来。 熊珊开口说道:“年大哥岂是你能觊觎的。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也到了床上?照实说来。” 杜文若既要忍受之痛,眼下又被小姐质疑,心里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哭着说道:“婢子不敢。昨晚婢子听到小姐喊救命,然后没了声息。担心小姐安危,婢子便打算出来看一下。没想到刚刚出来,王先生他就,他就”说到这里,杜文若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了下来。 熊珊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昨晚自己有一段时间好像就要死了一样,接着便迷迷糊糊的半昏了过去。又抬眼看了看满屋子的狼藉,心下有点明白过来了:“大概是药下的太多了,自己一个人顶不住,昏迷了过去。这丫头护主心切,这才走了出来。这样算起来,也怪不得她。”只是心里始终有根刺,刺的自己很难受。 旁边的杜文若却又开口了:“小姐放心,婢子全家都在大金手中,决不敢和小姐相争。而且王先生这么疼爱小姐,婢子即使想争也争不过。小姐请放心,婢子有自知之明。” 听到杜文若表了忠心,又还是用“王先生”来称呼年大哥,明显和自己份位有别,熊珊心里这才好受了一点。事情反过来说,拉了这丫头下水说不定也是好事。今后和毛东珠争风吃醋之时,自己至少有个帮手。便开口道:“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了。你且起来吧。只要你忠心事主,本夫人也断然不会委屈了你。” 杜文若闻听此言,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赶紧磕头谢过了熊珊。 到了晚上,食髓知味的王启年又来敲熊珊的房门。才敲了两下,房门便开了一条缝,露出了杜文若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 进了房间,却见到熊珊也穿着一身诱人的薄纱睡衣,低头红脸坐在床边。 至于当晚是二人还是三人大被同眠,就要看读者们想象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另立山头 既然成了王启年的女人,王启年待熊珊自然与以前不同。当熊珊委婉的表示想打理春风得意楼的生意时,王启年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经营酒楼不是自己的主业,自己不可能花费太多的心思在春风得意楼上面,迟早得交给外人去打理。 既然如此,还不如交给熊珊,一方面给她找点事情做,另一方面,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情,得放手转交给身边人了。 至于熊珊的身份问题,那倒不用担心。做谋士这一行的,最怕的就是不清楚对方底细。现在已经清楚了熊珊的底细,便有大把的办法来处理此事,倘若想陷害建奴则可以直接下套,想拉建奴一把则可以假装无意中泄露机密。反正主动权在自己手里,进退都能由自己把握。 有句话说的好,有了家庭的男人才更有进取心。成功的收了熊珊和杜文若两位美人后,王启年只在温柔乡中享受了几天,又信心满满的投入了拉人下水这项伟大的事业中。 这几天,王启年日程都安排的满满的,到处拜访京师官员。 东江镇除了毛文龙有了太子太保的加衔,划归吏部管辖之外,其余上上下下都归兵部管辖。王启年要给东江拉靠山,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兵部众官员。 以东江现在的情形,即使单独面对建奴也能立于不败之地,顶多是防守有余攻取不足而已。 眼下东江最大的敌人,其实却不在建奴,也不在辽东,反而在朝中。只要朝廷不对东江下手,用不了一两年,东江便能全面压制建奴。 倘若成功的拉得一两位兵部高官下水,即使朝廷要对东江下手,有了这些靠山在中间出力,东江面临的压力就要小很多。即使制止不了圣上的黑手,最起码也能拖延一段时日,为东江的发展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此时的兵部尚书却是申用懋,身为申时行的长子,出身于南直隶,自然算的上天生的东林党。 王启年花了巨资走通了其管家的门路,好不容易才见到这货。没想到这货一听说王启年为东江毛文龙所派,直接便开口说道:“辽东有元素在,何用毛文龙,东江镇无非浪费国帑而已。”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便吩咐下人把赶了出来。再回头去找其管家,管家也躲着不见。 这下王启年也只能抓瞎,前面就已经说过,做谋士这一行的,不怕你信,也不怕你不信,就怕你不闻不问。一旦碰到主动戳聋自己耳朵的主,饶你是诸葛亮再世,郦生复生,也只能掩袖长叹。 申用懋这货不仅自己拒绝,还把此事当成典故在兵部大肆宣扬:“东江毛文龙派某某人来做说客,妄图收买本官。本官连话都没让他说,便赶了出去。” 有了申用懋的这一番话,兵部上下众人的态度度开始暧昧起来。 里面有一两个兵部官员,王启年事先拜访过几次,对方的口风也有所松动。碰到申用懋这货出来大放厥词之后,这些人的态度也开始暧昧起来。 收谁的银子不是收,倘若为了毛文龙的银子,而得罪了自己衙门的大佬,影响到自己的升迁,岂不是得不偿失? 王启年连着跑了半个月,除了拉拢了一两个不得志的御史言官之外,其余的官员要么就是明言拒绝,要么就顾左 (本章未完,请翻页)右而言他。 毕竟东江和辽东之争已经很明显,双方的实力又摆在了明面上,大家做选择来站队也十分容易。 辽东袁督师位高权重,又深得圣上倚重,今年更是数次报捷,据说把建奴打的十分凄惨。 再回过头来看看毛文龙,武夫出身,本来就不受文人待见。再加上毛文龙天生的大嘴巴,到处得罪人。前些年东江穷苦,又碰上文官们克扣成风,朝廷所发的军饷本来就不够,被文官一克扣之后,连填饱肚子度困难。这些军饷关系到东江的生死,因此毛文龙十分看重,每次东江的军饷一被克扣,毛文龙这货必然上书大骂。 所以说毛文龙这货不懂官场的规矩,上了这些骂人的折子,自己的这口气倒是出了。可惜不仅没为东江讨来钱粮,该克扣的还是被克扣,又着实把满朝文官从上到下得罪了一个遍。 对于明朝的文官而言,小命自然是第一的,其次便是面子,最后才是钱财。一切事情都以不丢自己的小命为前提,在此前提下,倘若能名利双收,自然会抢破头的去做。至于面子和钱财,自然是面子第一,钱财第二。有了面子,保住了官位,哪里搞不到钱?这里不给自然有那里给。 例如辽东的袁崇焕和东江的毛文龙就是很好的例子。 双方都在京师砸钱收买官员,袁崇焕文人出身,官场的那一套玩的顺溜,和京师文官都处的不错。虽然上次和户部为售粮之事红了脸,却到了最后双方也没撕破脸皮。事情过去后,再银钱送送,小酒喝喝,双方关系又好的如蜜里调油了。 毛文龙这货则相反,有事没事就上书大骂,到处落京师文官的面子。 对于京师文官来说,收毛文龙的钱和收袁崇焕的钱不都是一样的么?何必要帮落自己面子的人的忙呢。 毛文龙是爽快了,却把王启年坑惨了。 弄得王启年现在提着猪头都找不到烧香的庙,揣着银票都找不到肯收的主。 白白辛苦了半个月,王启年也怒了,给脸不要脸,一群牵着不走,赶着倒退的货。真惹毛了老子,老子给你来个一锅端。 在家里想了半天,心中有了计较。瞅瞅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王启年便乔装打扮后,带着方汉又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周祥春府上。 为了掩人耳目,照例从后门由管家周淮安接了进去。 书房内,周祥春对王启年的到来也在意料之中。 这些天王启年在京师到处拜访,弄得人尽皆知,连自己也听到了风声。都察院大佬都和自己打了招呼,让自己不要掺和此事。自己正想去找二弟商量,没想到二弟已经上门了。 周淮安上完茶后,悄悄的退了出去,吩咐书房周围的下人走开,老爷有要事商量,不许有人前来打扰。 看看没了外人,周祥春便先开口道:“贤弟这些天在京师到处拜访官员,此事为兄也有所耳闻。而且院中大佬亲自打过招呼,吩咐为兄不要掺和此事。还好为兄和二弟的关系还不为人所知晓,否则为兄说不得会被同僚排挤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想到此事竟然传的沸沸扬扬了。 王启年 (本章未完,请翻页)正要说话,周祥春又开口安慰起来:“此事也怪不得贤弟,实在是那毛总兵不会做人,把朝中上下官员都得罪光了。官场之上,讲究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花花轿子人人抬。要知道,落人面子有如杀人父母。毛文龙平时落了众人面子,这便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休想轻易了结。” 停了停,周祥春又开口道:“至于为兄,贤弟倒是不用担心。既然和贤弟结为了兄弟,自然会共同进退。” 王启年听着周祥春说完,心里忍不住笑了起来。难道众人都认为自己无计可施了么?王启年笑了笑,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此事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小弟已经有了计较在此。今天前来拜访大兄,却不是为了此事,而是有一桩天大的富贵要送给大兄。” 周祥春一听此话,心里大为好奇。身为官迷,平时一听到“天大的富贵”二字便双眼放光。此次却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把“天大的富贵”放到了一边,开口问道:“毛总兵和京师文官仇怨已深,贤弟又有何策可以化解?” 王启年心里大笑,大兄这官迷也有对富贵不着迷的时候便开口说道:“大兄,咱们还是先说说小弟送给大兄的这桩‘天大的富贵’吧。” 周祥春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不急,不急,贤弟既然开了口,这桩富贵跑不了。为兄倒是对贤弟的计谋很为好奇。” 王启年哭笑不得,这就叫盲目相信吧。开口道:“小弟也不瞒大兄,小弟这些天来到处拜访,收获却是甚少。转头想想,于其到处去找靠山,低身下气的去求人。不如反过来,让人家来求我。” 周祥春满头雾水,这是什么说法? 王启年继续开口道:“小弟之计策,同送给大兄一桩天大的富贵,却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 这个可以有,既然两件事是同一件事就好办了,既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又能升官发财,周祥春自然非常高兴。急不可耐的开口道:“还请贤弟明言。” 王启年便开口说道:“小弟的计策,便是请大兄在朝廷中另立山头。如今阉党虽然已经烟消云散,东林一党独大。却正是另起山头的好时候,如果小弟猜测不错,圣上对东林已经开始不满。” 周祥春开口道:“贤弟何有此语?眼下东林把持了朝中大小衙门的重要职位,气势如日方中,和圣上也颇为投缘。” 王启年回答道:“正由于东林一党独大,必然引起圣上的猜忌。何况东林当政以来,昏招迭出。一开始便忽悠圣上废了厂卫,戳瞎了圣上的耳目。此事想必圣上已经反应了过来,碍于面子没有捅破此事而已。接下来东林又废除了商税c矿税等,导致朝廷年入锐减。眼下朝廷对外在辽东用兵,对内在陕西剿灭反贼,正是急需钱银的时候。倘若圣上反应过来,必然会更加反感东林。” 周祥春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有理。 没想到王启年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说道:“其实刚才小弟所说的全是瞎说。真正的原因是,咱们圣上锐意进取,一心想要崇祯中兴。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权利。圣上要想振作,效仿太祖c成祖,成为一代英主,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则必然是大臣夺回权力。而眼下这朝廷的权力,却都在东林手里。一个要夺权,一个不让夺,双方的关系还能好的下去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帝党(一) 周祥春点了点头,自从上次王启年提了一嘴之后,自己便时刻留意此事,也的确发现了圣上对东林动手的迹象。 王启年继续开口道:“有些事情小弟也是最近才想明白。倘若把圣上登基以来的一大串事件连接起来,便可以说得通了。 圣上登基之初,和东林好的蜜里调油,一切都听从东林的安排,东林说废厂卫,圣上便废了厂卫,东林说废了商税,圣上便废了商税。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圣上多疑c操切的性格便开始暴露出来。发现东林纯粹是嘴皮子厉害,实际执政一塌糊涂之后,圣上醒悟了过来。东林这群人做御史言官还可以,操持朝政就马马虎虎了。 圣上一心想着崇祯中兴,成就一代明主。靠着这群只会嘴炮的东林治理国家肯定不行,于是便有了收权的心思。眼下东林执政,要收权便得打击东林。 崇祯元年的刘鸿训刘阁老去职事件,其实可以看做是圣上收权的开始。可惜满朝都是东林,刘鸿训下了台,接位的韩爌仍然是东林党大佬。东林出身便是原罪,注定会被圣上打击,所以韩爌没几天也卷铺盖了。接下来李标c成基命等人又相继被东林抬了上来,照旧被圣上下给赶走了。这两年首辅都呆不长,背后其实便是圣上和东林的角力。 直到周廷儒c温体仁的出现,事情才有转机。周廷儒c温体仁虽然也同样出身东林,可惜却一直不被东林看重。内阁选举之时,东林内部颇有声望的钱谦益等人上了名单,而周廷儒c温体仁却榜上无名。于是这两货色,牙一咬c心一狠,内讧了。 圣上得知此消息,笑的嘴都合不拢。还以为你们东林内部铁板一块,原来也有内讧的时候。这两货色自然而然的便成了圣上打击c分化东林的法宝。所以后面温体仁单挑东林众人时,一面倒的获得了圣上的全力支持,最终笑到了最后。倘若没有圣上拉偏手,这货老早就被赶回家啃芋头去了。” 周祥春听后,想了半天才想通了此事。这周廷儒c温体仁上台太过突兀,要知道崇祯元年以前,周廷儒只是翰林编修,在南京坐冷板凳。温体仁更不用提了(作者实在找不到相关资料,不过地位肯定在周廷儒之下)。两年时间多一点,便火速入阁。实在是大明开国两百年以来未有之事。 听了王启年这一番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此事一直都是圣上在背后发力,提拔二人来打击分化东林党。 于是,周祥春开口说道:“贤弟的意思是,倘若咱们帮着圣上对付东林,则必然受到圣上重任?” 王启年点头说道:“正是此意。所谓顺势者昌,逆势者亡。大明统治天下已达二百余年,大势自然在圣上这边。” 周祥春开口问道:“然则当如何去做?” 王启年开口道:“此事却是十分简单,就两个字而已。”说完后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结党”。也就是这两个字,后面掀起了不少腥风血雨。(真实历史上,明末不少牛人便死于此。身为东林的卢象升被帝党的杨嗣昌c高起潜弄死了,身为帝党杨嗣昌四正六隅c十面张网之策,几乎剿灭了内乱,可惜架不住东林党放水,剿匪失败之后不得不服毒自尽。其它孙传庭c洪承畴之类的,后面一一详说。) 周祥春心下大为奇怪,开口问道:“上次贤弟劝说为兄要做孤臣。而且这温体仁自己标榜为孤臣,确实受到了圣上的青眼。” 王启年便回答道:“小弟上次劝说大兄装孤臣,却也没错。这样做的好处是安稳的很,管你圣上和东林怎么斗,咱们只是不掺和。坏处却在见效很慢。眼下举朝都是东林,东林和圣上权力之争,其过程便是东林把自己人摆上位子,圣上再把此人赶下位子。这样来来去去几十趟之后,等到东林无人可以继续上位之时,才能轮到大兄上位。” 喝了口茶,王启年继续开口道:“如今咱们已经猜到了圣上的心思,自然有捷径可以走。大势在圣上这边,东林有没有造反的胆量,因此最终赢的必然是圣上。既然如此,咱们何不主动跳出来,来帮圣上站台。圣上虽然刻薄寡恩,但如今满朝都是东林,圣上无人可用。只要有人站出来支持圣上,不管有没有用,能不能用,圣上必然都得重任,别无选择。” 周祥春想了想,王启年这话说的很对,眼下朝中非东林都被赶跑了。在位的官员,要么身为东林,要么和东林里面的大佬这样那样的联系。圣上要想对付东林,确实找不到帮手。这个时候有人跳出来帮忙,圣上必然重用。(历史上,崇祯为了对付东林,实在无人可用,最后不得不走回了重任太监的老路。例如高起潜c王承恩便是这么来的。) 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周祥春继续开口问道:“为兄记得贤弟上次说过,圣上最忌讳的便是结党之事,如今咱们倘若要结党,岂不是犯了圣上忌讳?” 王启年哈哈大笑,开口说道:“不结党,除了温体仁这货够光棍外,谁敢孤身跳出来给圣上站台?眼下举朝东林,倘若有中下层官员不识相,出来给圣上站台,只怕还没让圣上相信,等到圣上的援手,便被东林众人联手弄死了。” 接着王启年又神秘兮兮的对着周祥春开口道:“而且咱们这结党,与其它人的结党不一样。” 周祥春便开口问道:“有何不同?” 王启年便开口道:“咱们结的党,叫“帝党”,乃奉旨而为。除了在东林面前外,可以在圣上面前堂而皇之的谈论结党之事。而且此事圣上必然赞许。” 周祥春想了想,这话有道理。既然叫帝党,自然以帮圣上夺权为宗旨。不仅自己跳出来给圣上站台,还拉拢其它人给圣上站台,圣上不乐坏了才怪呢。明明想干事情,手头却无人可用,这下好了,跳出一个人来给自己帮手不说,还继续给自己找人来帮手。 于是,周祥春继续开口道:“此事可为,只是这结党之事,当如何去做?” 王启年笑了笑,心说:“大兄,我这也算是对得起你了,纯粹是塞钱进你口袋,一般人我根本不教他。” 然后开口说道:“小弟送大兄八个字‘以义聚之,以利驱之。’世间凡举大事者,皆逃不过此八字。当年昭烈帝举起复兴汉室的义旗,才有天下英雄景从。加以驱之得法,终于三分天下有其一。到了唐朝,徐 敬 业兴兵讨武后,打出了扶持中宗复位的大义旗号,照样是响应者如云。可惜后来这货竟然没有起兵向洛阳攻打武后,反而举军攻江淮膏腴之地。这下子响应者们看明白了,徐 敬 业这货根本没有复兴唐室的心思,纯粹是为自己做打算。大义既然失去,一夕之间,徐 敬 业十来万部下分崩离析,自己也落了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周祥春嘴里反复叨念着这八个字,良久,开口问道:“依照贤弟的意思,为兄当如何举起这大义的旗帜?倘若为兄找到志同道合之人,总不能空口白牙的说服其加入帝党吧。” 王启年想了想,开口道:“大兄可曾听闻汉献帝衣带诏?” 周祥春听后,嘴巴张的很大,心里想道:“这个也太夸张了点吧。有曹操再一边虎视眈眈,汉献帝不得以才下衣带诏。如今虽然朝廷权柄尽归东林,怎么着也没到威胁到圣上安危的地步吧。” 王启年看了看周祥春的神色,猜测到了他的心思,开口说道:“大兄想哪儿去了。小弟的意思是大兄可以从圣上手中讨要一份密诏。此诏书却不可让东林知道,所以不能明发。甚至连圣上身边的太监,也知道此事的人也越少越好。所以得请圣上亲笔书写,切不可请翰林代笔。手诏上面只需要盖上圣上的私印即可,连大宝都不能盖。小弟用汉献帝衣带诏相比,只是说二者都是密诏而已。” 想了想,王启年继续开口道:“面圣之时,大兄找个无人的机会。向圣上表明心迹,只说现在东林操控权柄,置圣上于旁地。自己愿意拨乱反正,帮助圣上夺回权柄,中兴大明。最后再说东林把持朝政,底层多少智谋之士晋升无途,自己愿意替圣上搜罗人才,以备圣上驱使。请圣上赐下亲笔诏书一道,用于收揽人才。圣上必然会明白大兄的意思。而大兄有了此密诏,自然能凭此拉拢非东林的官员以及底层不得志者。” 周祥春点了点了,表示受教了。 王启年继续开口道:“此时也是抹黑东林的一个好时机,大兄求取诏书之时,尽量装出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被旁人刺探了此事去转告东林。圣上见堂堂一都察院佥都御史,四品大员尚且如此惧怕东林,可想而知底层官员如何被东林操控。必然会更加倚重大兄。” 此言大善,周祥春久经官场,自然知道对着圣上如此演戏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周祥春又接着开口道:“贤弟所说的以利驱之,又当如何?” 王启年心里大笑,这大兄每次碰到自己,就舍不得自己用脑,凡是都要问个仔细。想了想开口道:“倘若初始之时,需要钱银运作,东江愿意全额贡献。至于后面驱使众人之法,那是咱们圣上要考虑的事情,大兄只需要牢牢的把握住帝党即可。等到帝党得势之日,便是大兄入阁之时。依照小弟猜测,以咱们圣上操切的性子,估计有个一年半载就差不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帝党(二) 周祥春身为资深官迷,梦寐以求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入阁。倘若有一日能做到首辅,哪怕只做了一天便死,也能闭眼了。 闻听到王启年此言,一年半载之内就有入阁的机会,如何不心动? 周祥春也算久经官场了,自然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此事看起来十分诱人,不过还是有疑点,不问清楚的话放不下心来。于是,周祥春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开口问道:“此事,贤弟为东江而谋?抑或为愚兄而谋?” 王启年开口道:“小弟的计策一向是两面光,大家都有好处。此计策既能帮助大兄踏入内阁,也能帮助东江毛总兵站稳脚跟。” 周祥春继续开口问道:“此事东江又出钱又出力,到底却于东江有何益处?” 王启年便回答道:“依照东江现在的情形,钱粮已经能自给,士卒有建奴处逃亡流民提供,器械有海商走私而来。内政有小弟的两位弟子操持,至于军事,毛总兵本身就是一员虎将,属下更是猛将如云。谋士方面,小弟也能勉强充个数。依照大兄的看法,东江如今可还需惧怕建奴?惧怕辽东袁督师?” 周祥春想了想,开口说道:“自从贤弟到了东江,东江情形果然是翻天覆地。如今的情形,即使无力进攻建奴,自保却也绰绰有余。” 王启年点头说道:“正如大兄所说,其实现在能制东江于死地的,唯有大明朝廷。这也是小弟抛下东江,前来京师的目的。眼下朝廷由东林一党操控,袁崇焕出镇辽东即为东林全力运作的结果。东林为了给袁崇焕站台,必然会不遗余力的打击非东林派系,东江便首当其冲。崇祯元年袁崇焕上台后,断了东江粮饷,断了东江商路,甚至连东江上奏朝廷的言路都断了。这些事情如果没有东林在背后帮忙的话,袁崇焕一个人是办不来的。 与其说是朝廷要对付东江,其实不如说是东林要对付东江。 至于圣上,以其多疑的性子,不管是毛总兵也好c东林也好,倘若远在千里之外,独掌一方军政,都必然会引起其疑心。 加之以毛总兵为人耿直,在圣上身边无人替其开解,误会日积月累,才会引起圣上动手的心思。 一言以蔽之,朝廷要对付东江,东林必然是主要推力,而圣上只不过想顺水推舟,召回毛总兵后,另外派遣帝党心腹以把持这方势力。 东江既出钱又出力来支持大兄,首先便是为了打击东林的势力。倘若帝党和东林在朝中掀起党争,人人都忙于相互算计,自然没人会继续留意东江。圣上在一日,帝党必然在一日。倘若东林得势,必然全副精力对付帝党,顾不上东江。倘若帝党得势,东江地位更加稳如泰山。其次,东江既然向帝党示好,而且以大兄和东江的交情,想必能在圣上面前解释一二,化解圣上对东江的疑虑。” 周祥春听完,开口说道:“贤弟放心,倘若此事能成,为兄自然会在圣上面前提东江开脱。” 想了想,周祥春继续开口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本章未完,请翻页)为何是我?” 王启年一时半会没听明白,问道:“大兄此话何意?” 周祥春继续重复道:“贤弟为何选择扶持为兄组建帝党?” 这话王启年得想一想才能回答,说实情肯定不行。难道说自己没有官身,无法出面组织?还是说除了和你关系好点外,东江在朝中一个靠山也没有,不能扶持你还能扶持谁?或者说朝中官员一听毛文龙就退避三舍,除了能忽悠你外,找不到其它替死鬼? 想了想,王启年却避开了这个问题,开口问道:“依照大兄所见,朝廷中最可能成为帝党的是哪些人?” 周祥春在心里数了数,朝中的资深官员,经过几次大浪淘沙的党争之后,非东林的官员已经没几个,就这几个还都是和东林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其余官员,倘若是阉党,自然已经被清洗的差不多了。以前的楚党c晋党之类的,也基本上被赶出了北京城,运气差的去云贵等地啃石头,运气好点的,也被赶去了无权无势的南京养花养鸟。 至于科举新进的官员,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东林的发源地,江南的江c浙c南直隶等地,本来就是科举强省,新进官员大多来源于此。东林出身的进士,自然高,成绩稍微好点,再加一点点运气,便能被操作进翰林院。弄得翰林院完全被东林把持,里面到处都能听到吴侬软语。其它地方偶尔出几个进士,除了无权无势的清水衙门外,也都被外放到了地方。 所谓的清水衙门,自然包括都察院在内。都察院以弹劾官员过活,里面说话有效果的大佬们,自然能收到各种贿赂,日子过得很滋润。底层的御史言官却没这么好的福气,虽然也有弹劾的权力,不过官位低小,弹劾的效果自然可想而知。地位高,肯花大钱的主自然不会来交好这些低级的御史言官。地位低,肯结交这些御史言官的又没什么钱。对于这些御史言官来说,为了两银子就帮人弹人肯定不愿意。要知道御史言官们一旦受贿被抓,仕途基本就完了。因此,这群御史言官可以算是京官中最悲催的群体。 为了防止御史言官们受贿,都察院甚至有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御史言官尽量不用江南人士。原因在于江南等地经商成风,士子受经商风气所影响,容易被收买。话虽然是这么说,背后的实情却也难说清楚,说不得就是因为御史言官太清苦,江南士子不肯担任,便编造了这个借口,把锅甩给了其它地方的士子去背。 挑选帝党人员的两条要求,第一,要非东林成员,京师中,只有在御史言官之类苦差事中能找到这类官员。第二,要底层混的不如意的官员,不幸的是,仍然是都察院底层的御史言官混的最不如意。 于是,周祥春开口道:“贤弟的意思是,帝党的人员要在底层的御史言官中挑选?” 王启年点点头,开口说道:“举朝皆东林,唯有底层的御史言官以及地方官员中,才有能拉拢的帝党人选。大兄既然身为都察院佥都御史,手下管着许多的御史言官。因此,组建帝党之事,自然要着落在大兄身上。而且依照小弟的观察 (本章未完,请翻页),大兄为人机敏,且官声很好,最关键的是,上次大兄假装收买黄中色对付东江,东林必然以为大兄是同道中人,不会太过提防。” 既然话已经说清楚了,这个人情周祥春不能不领。于是起身向王启年行礼谢过,然后继续请教道:“此次向圣上进言,组建帝党之事。可有需要留意的地方?还请贤弟不吝赐教。” 帮周祥春入阁,这个人情很大,于是王启年也没有起身避礼。听到周祥春所说,王启年便开口回答道:“此事即使大兄不开口,小弟也会主动提醒。大兄既然替圣上站台,以后自然免不了有替圣上背黑锅的时候。请大兄牢记一句话,咱们圣上刻薄寡恩,视臣下如草芥。大兄背黑锅之时,倘若是小事情,能背的起,便可以抢着去背。倘若和性命相关,则切记一定要推脱给旁人,万不可一时意气。此事切记c切记。”(历史上崇祯命令帝党的陈新甲秘密同建奴议和。东林为了打击帝党,把此事捅了出来,弄得人尽皆知。事后,陈新甲为了崇祯的名声,自己主动背了黑锅,说此事同圣上无关,乃自己所为。崇祯皇帝顺水推舟,既然你是帝党人员,自然有替朕去死的觉悟,直接把陈新甲咔嚓了,后人也没有补偿。可见崇祯刻薄寡恩如此。) 周祥春听了此言,心里默默的记下。这贤弟很多时候说话都是云里雾里,结果却是出奇的灵验。上次听了贤弟的建议,装孤臣,装顺臣,效果好的很,以前圣上一年半载见自己一次,连自己名字都没记住。听了贤弟的劝告后,面圣的机会明显多了起来,圣上甚至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旁边王启年又开始出言诱惑了:“大兄向皇上建言组建帝党,倘若圣上答应了此事,给了大兄密诏。为了方便大兄行事,必会给大兄实权,估计大兄很快就有喜事。” 官迷周祥春闻听此言,双眼开始放光,开口说道:“可是升迁之事?” 王启年笑了笑,开口说道:“这个却不敢肯定,唯一可以肯定的必然是喜事。依照在下猜测,大兄职位必然有所变动。圣上却有三种做法,大兄可能会升迁,甚至可能是降职,但是对大兄来说,必然都是好事。” 周祥春继续两眼放光,开口追问道:“圣上会有哪三种做法?” 王启年回答道:“倘若圣上足够聪明,则会找个机会整治都察院一番。大兄现在身为都察院佥都御史,前头还有三位大人。圣上惩治都察院之时,必然将大兄前头的三位大人或贬斥c或调职,总之会赶出都察院。到了大兄身上,则是不痛不痒的小处罚。到时候前面三位大人既然已经离开,大兄虽然受了惩处,却变成了都察院唯一的老大。岂不是好事?” 然后王启年继续解释道:“此事既要给大兄更大的权力,又不能让东林觉察,最好的办法便是连大兄一起处罚了。都察院众人一起受罚,大兄悄无声息的掌握了都察院大权,外人根本看不出里面的玄机。对圣上来说,对大兄来说,都是最好的办法。关键看咱们圣上是不是足够聪明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帝党(三) 周祥春继续开口问道:“第二种办法呢?” 王启年开口回答道:“方才说的第一种却是上策。第二种便是中策,圣上找个理由奖赏下都察院,把排在大兄前面的三位大佬,都调去其它衙门。空出左右都御史c副都御使等职位不任命。这样算下来,都察院还是大兄说了算。只是此事太过惹眼,容易引起东林注意。稍微聪明点的人都知道,把都察院的大佬调走是为了放权给大兄。” 不等周祥春继续发问,王启年又继续开口道:“至于第三种,便是下策了。圣上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找个理由把大兄提拔上位。此办法却是凶险的很,必然引起东林的怀疑,只怕大兄日后就要时刻面临东林的攻讦。不知大兄可顶得住?” 周祥春听后,冷汗直流。自己没有温体仁那种破罐子破摔的本事,倘若面对东林前仆后继的撕咬,自己可顶不住,唯有黯然辞官。 自己的本事自己很清楚,今年连着获得提拔,主要还是得益于王启年给自己的编造的谎言。借着泼污阉党进了京师,凭借着王启年帮自己塑造的刚正不阿的形象,获得了几任首辅的赏识。这几位首辅离职之前,都利用手中的权力突击提拔了自己一下。这才混到了都察院第四把手。 于是,周祥春继续开口问道:“依照贤弟的意思,咱们圣上会采取哪一种办法?” 王启年便开口回答道:“大兄自己也说过,圣上不过中人之姿而已。上策肯定想不到,中策机会也很少。依照小弟估计,圣上采用下策的可能性最大。大兄且看看,这周廷儒c温体仁,这些圣上身边的近臣,哪个不是被圣上越次提拔的?” 想了想,王启年又开口道:“眼下朝廷中尽是东林,圣上谁都信不过。唯有自己亲手提拔于微末,受圣上之恩深重的人,咱们圣上才敢相信。圣上之所以如此倚重周廷儒c温体仁,其起因也在于此。咱们圣上已经在培植自己的势力,虽然此前没有帝党这个说法,不过却已经有帝党的雏形。” 周祥春开口问道:“辽东袁崇焕深得圣上倚重,难道算不上帝党?” 王启年回答道:“这袁崇焕却只能算半个。一方面,此人出身东林,且上位全由东林推举。另一方面,却又深受圣上的恩泽。帝党与东林之间,着实难以判断。以小弟估计,袁崇焕如今混的风生水起,也正是由于其能左右逢源。东林认为袁崇焕是自己人,圣上也认为袁崇焕是自己人。” 想了想,王启年又开口道:“此事即是好事也是坏事。袁崇焕左右逢源,却犹如走钢丝一般,一旦失衡,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周祥春开口问道:“此话何解?” 王启年回答道:“一旦事急,需要袁崇焕做出选择之时,倘若倒向帝党,便会受到东林的强烈报复。一旦倒向东林,咱们圣上又不会放过他。所以说袁崇焕虽然身居高位,却着实凶险的很。” 周祥春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得大为好奇,继续开口问道:“何谓事急之时?” 王启年便回答道:“等到圣上和东林之间的矛盾开始尖锐起来,又发现袁崇焕有可能倒向东林。此时,则袁崇焕必死无疑。如今东林已经把持了朝政,圣上必然不会允许东林再把持兵权。一旦东林既有权,又有兵,大兄想想,圣上还能睡得着么?咱们圣上得位本来就有问题,以弟继兄而登大宝,怎么比得过子承父业稳当。何况天启帝又不是没有其它堂兄弟,倘若把东林惹火了,大不了把福王子孙接回来,照样是姓朱的当皇帝。” 周祥春便开口说道:“圣上担心袁崇焕掌握兵权,把其赶回老家即可,又何必要杀他呢?” 王启年笑了笑,开口道:“天下豪强皆在东南,朝廷却连兵饷都要拖欠。辽东诸将中,能和袁崇焕抗衡的满桂c赵率教等人都已经被他赶跑,其余诸将大多为他所提拔。有了这层关系在,倘若有变,东南把漕粮一断,你说辽东士卒们还会饿着肚子替圣上卖命么?有点脑子的都会选择投奔旧主。而且倘若东林拥立福王子孙,大义上也说的过去。正如小弟前面说的那样,以义聚之,以利驱之。东林既能打出义旗,又有大把钱银。圣上敢冒这个险么?小弟先把话放在这里,不仅袁崇焕,今后东林中人倘若有掌兵权者,亦必为圣上所害。(卢象升,我知道你死的冤枉,谁叫你是东林呢。摘自崇祯皇帝语录)” 周祥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还好自己没有站在袁崇焕这边。听完王启年这番话,不由得第一次对自己的智商怀疑起来,此事看起来平凡,没想到原来背后有这么多道道。倘若王启年此次不说,自己怎么着也想不到。 便开口说道:“难道这袁崇焕就没有生路了么?” 王启年哈哈大笑,开口道:“这世上哪里有必死之局,但凡难题,都必然有解决办法。只是此事却不好说。” 周祥春却一再的追问,王启年只是不答,最后惹得烦了,便把手朝东北方一指,接下来便无论如何也不再作答。 周祥春埋头苦思,过了半晌,开口道:“莫非贤弟指的是建奴?” 看到周祥春已经猜到,王启年也不再打哑谜,走到门口看来看,方汉和周淮安正在外面守着,一个外人也没有。 便走回了位子开口道:“袁崇焕的生死完全着落在建奴身上。其实袁崇焕此时也有三策可以化解此危机。上策为自污之策。犯点不用掉脑袋,却又证据确凿的错误。自己不辩解,也让东林无法帮其辩解。说不定圣上一怒,就把其调了回来,自然化解了此危机。好处是不用掉脑袋,坏处是以后再也没有出头之日。至于中策,则是索性投了建奴,大明朝廷督师来投,皇太极必然不会亏待他。坏处是,一旦建奴被剿灭,朝廷必然不会放过他,说不定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如今大明势力强,建奴实力弱。在谁看来大明剿灭建奴都没有悬念,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依照小弟的猜测,袁崇焕却没有这个胆子,肯定不敢赌这一把。” 原来中策是投建奴,怪不得王启年不肯说,周祥春继续问道:“敢问下策又如何?” 王启年回答道:“这下策便是平定辽东,却又分为上中下三策。同样是平定辽东,却又按上中下分为文平c武平c赎买。所谓文平,自然是双方议和,建奴俯首称臣,献书纳贡,自此双方刀兵入库,共享太平。可惜此事朝廷必然不肯答应。因此袁崇焕唯有引的建奴入关,兵围京师,来个城下之盟,这才有一线生机。所谓武平,自然是武力平定辽东,剿灭建奴,此策不说也罢。最后的赎买,却是异想天开。袁崇焕低估了皇太极的野心,以为皇太极如同南边的土司一样贪恋银钱,便打算用钱银赎买辽东之地。年初建奴大饥荒,袁崇焕明知幕后买家为建奴,仍然大肆卖粮,其目的便是搜集钱银,用以赎回辽东之地。倘若赎辽成功,双方再演出一场好戏,袁崇焕自然可以名利双收,功成身退。可惜此事建奴必然不肯干,这袁督师去了辽东,建奴才死鱼翻身,倘若建奴帮助袁督师功成身退,大明再换个牛人去辽东,皇太极可就要哭死了。” 周祥春继续问道:“依照贤弟所见,袁崇焕眼下会采用的何策?” 王启年想了想,开口道:“袁崇焕未必想到了这一步,估计只是单纯的想实现五年平辽的梦呓而已,必然在下策之中选择。依照小弟的猜测,袁崇焕必然三策并举。一方面同建奴议和,同时想办法弄死毛文龙,便可以引动建奴兵围京师。小弟听说,袁崇焕不仅盗卖军粮,平时也经常走私军械粮草入蒙古,又对东江的商路和海盐虎视眈眈。想必就是为了搜刮银钱,打着赎买辽东的主意。至于武力平辽,虽然机会很渺茫,但是袁崇焕必然也存了这样的心思,万一成功了呢?” 一番话聊下来,周祥春把王启年崇拜的五体投地。贤弟说过,凡是难题都有对策。倘若贤弟能有办法让自己即能升官上去,又不引起东林警惕,那就太好了。于是开口问道:“再回过头来说,倘若圣上偏偏用了下策,直接提升为兄的官职,咱们又当如何?总不能拒绝吧。” 王启年哈哈大笑,心想这货既想偷吃又不想挨打,这还真是把自己当神仙了,便开口回答道:“事情倘若如此,大兄还是收拾好行装准备返乡吧!不过还请大兄放心,事情倒不了这一步。大兄事先把事情向圣上解释清楚,献上这明修浅道暗度陈仓之计即可。圣上身边正缺乏智囊,大兄献上此计,必然能更得圣上倚重。比起直接让圣上升官来说,差不到哪里去。” 周祥春这才无可奈何点了点头,只能这么选择了,面圣时提出此计,让圣上找个由头把都察院上下发作一顿,把排在自己前面的大佬全部赶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陛见(一) 王启年和周祥春谈论已毕,双方都是皆大欢喜。 王启年来京师替东江找靠山,可惜毛文龙把朝中众人得罪了精光,没人肯来做东江的靠山。这就能难倒王启年了?找不到靠山,自己扶持一个靠山出来,而且靠山的靠山是圣上,还有比这背景更牛的么? 周祥春也十分高兴,有了贤弟躲在后面出主意,自己出面组建帝党。圣上为了对付东林又无人可用,岂不是一定得重任自己?阁老的宝座正在对自己招手呢。 既然皆大欢喜,谈完真事后,自然少不了一顿盛宴。咱们的酒桌文化就是这么传承下来的,感情深一口闷。一顿酒下来,王启年又被放到了。 为了避人耳目,周府不方便派马车送王启年,于是只能麻烦方汉。 把王启年由后门背了出去,到了街上,此时夜色已深,街道上却也一辆马车也无。只能继续辛苦方汉,把主人背回去了。好在这方汉孔武有力,背着王启年十来里路走了下来,却还顶得住。 回到了春风得意楼,熊珊一看年大哥又被灌了,心里先是一阵抱怨,却紧接着又大喜起来。赶紧带着杜文若走了上来,从方汉手中接过王启年,扶回了房内。 服侍王启年清洗完后,熊珊吩咐杜文若去门口盯着,自己脱了外面的衣服,爬到床上躺在王启年身边。趁着王启年酒醉,在其耳旁轻轻嗔怪道:“年大哥,你这结交的到底是义兄还是仇人啊,每次过去都要被灌醉了才回来。” 俗话说,酒醉三分醒,王启年虽然喝醉了,心里却还有几分清醒。看着熊珊开始来套话,便把三分酒意装成了十分,醉醺醺的说道:“今儿个高兴c高兴,怎么能不c不喝酒呢?” 熊珊赶紧开口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说与奴奴嘛!让奴奴也跟着高兴一下。” 王启年似乎酒醒了一些,说话也顺畅了起来,开口说道:“你年大哥便想出了一个妙计,扶持你周大哥组建帝党,既能给咱们东江找到靠山c靠山,也能帮你周大哥入阁。” 说完这些话后,王启年借着酒意,把熊珊的娇躯紧紧的搂入自己怀中,继续开口道:“如何,你年大哥厉害不?” 听到王启年终于开始向自己透露机密,熊珊的小心肝开始噗通噗通狂跳了起来。王启年这几句话没头没尾的,熊珊自然没有完全听懂,不过没关系,咱们大金有范先生。范先生虽然比不上年大哥,也算是学究天人了,想必能猜测出前因后果来。 又听到自己男人喝醉后,一反平时稳重的模样,反而像小孩子一样求赞许。熊珊赶紧送上了香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夸奖了呢。 紧接着,熊珊又开口问道:“年大哥,这帝党咱们打算怎么组建?” 等了半天,却没等到王启年的回答,熊珊抬起上半身,扒着王启年的肩膀一看,却只听到王启年的呼吸渐渐悠长起来,已经睡熟了。 见到王启年睡着了,熊珊便批了衣服起身,招来了门外守卫的杜文若,却也不开口,来到了杜文若的小房间。 关好了房门,仔细的听了厅外面王 (本章未完,请翻页)启年悠长的呼吸声,熊珊便兴奋的开口说道:“你明天找个机会悄悄的告诉你大哥,年大哥准备扶助周祥春组建帝党。速速把此情报传递回去。大汗派咱们出来这么久,终于有情报可以送回去了。” 杜文若用心记下。第二天杜文远自会将此消息传递与建奴细作,此事略过不表。 到了第二天早上,王启年尚且宿醉未起。周府管家周淮便安借着订酒席的名头来到了春风得意楼,此时正在门口求见。 闻听说王启年尚且宿醉,周淮安也不着急。从怀中掏出两个盒子,双手奉与了方汉,开口说道:“我家主人闻听二爷新近有纳妾之喜,昨晚仓促之间难以备礼,今天特意吩咐在下前来补上。还请方先生代为收下。”待到方汉接过礼物后,周淮安又补充道:“请方先生转告二爷,小盒的送与周姨娘,大盒的送与杜姨娘。”方汉代替自家主人谢过。 等到中午王启年酒醒,接过礼盒一看,小盒之内却是一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镶嵌在一条纤细的赤金链上。大盒之内却是一副翡翠手镯,通体经营透亮,却为罕见的上品。两样加起来少说也要两万两白银,王启年一边感叹这周祥春的土豪,一边随手把礼物递给了旁边的熊珊c杜文若二人。女人就见不得首饰,尤其是漂亮的首饰。接过首饰,二女自然十分的开心。 再转头来看看周祥春这边。 按照大明礼仪,早朝之时,皇帝御华盖殿,文武官员在鹿顶外分东西站立,鸣鞭,以次行礼。行礼结束,四品以上官员进殿内,五品及以下则原地朝北站立。周祥春此时身为都察院佥都御史,正好是四品,刚刚够入殿的级别。 早朝之上,却仍然和以前一样,热闹的如同菜场。上面,崇祯皇帝高高的坐在九龙宝座上。下面,群臣却一场混战。 一旦有人提出建议,则必然会引起大批官员赞同,同时也引起大批官员反对。赞同c反对的双方为了驳斥对方的说法,一个个引经据典,口水横飞。 总的说来,大殿镍的朝臣可以分为三派,以何如宠c钱象坤这两位阁臣为首的东林,手下人数最多,吵吵声音最大,情形最为激动,看起来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以首辅周廷儒c次辅温体仁为首的准帝党,手下也有十来个死忠。可惜人数较少,明显干不过东林,只得动不动就向圣上求助。第三派则像周祥春这种,闭嘴旁观。这类人最少,也没有组织,纯粹一盘散沙。 崇祯皇帝坐在宝座上,态度却也十分明显。凡是有提议,只要准帝党争吵时占优的,一概照准。凡是东林争吵时占优的,一概容后再议。 准帝党们见到此情形,自然越来越兴奋。东林们见到此情形,自然越来越气愤。(上次讨论东江之事不一样,毛文龙把准帝党和东林都惹恼了,平时争吵不已的双方难得的达成了一致,难得的没有浪费口水便定了下来。) 周祥春自然和平常一样,张开耳朵闭上嘴巴,就当自己是庙里的木偶。 好不容易熬了一个时辰,争吵的双方都嚷嚷的口干舌燥。崇祯皇帝也不耐烦了,把手一挥。旁边的大太监曹化淳点了点头,站了出来开口道:“退朝!”说完之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又退了回去。崇祯皇帝也不说话,直接起身便走入了殿后,曹化淳率领众太监紧跟而去。 圣上既然已经离开,今天的吵架便告一段落。于是众大臣按地位鱼贯而出,该坐班的坐班去,没事的回家翻书去。整理下今天吵架的得失,查询下古圣贤的言论,好在明天早朝吵架之时再大显身手。 出了华盖殿,队伍一乱,周祥春便磨磨蹭蹭的走在了最后,和众人越拉越远。刚刚出了宫门,瞅准没人注意,周祥春一转身又走了回来。 回到了宫门口,周祥春掏出证明自己身份的腰牌,递给了守门的大汉将军,请求陛见。 老祖宗朱元璋传下的规矩,凡是官员都可以请求陛见,当然见不见你,那是皇上的事情。 虽然皇上有权选择不见,可是也架不住官员们一天到晚的来烦,随着后来的皇帝越来越懒,潜规则也逐渐形成。 对于官职地位到了一定地步的官员,宫中会有牌子发下,官员们可以凭借此牌子前来求见。周祥春身为都察院佥都御史,正四品的官儿,刚好够格有这个牌子,自然也有了陛见的资格。 上完朝后的崇祯皇帝正在御书房内,面对这一人来搞的奏折挥笔奋战,闻听到太监来报,宫门外都察院佥都御史周祥春求见。 崇祯皇帝心中也有几分奇怪,莫非有什么要事?为何刚才早朝之时不说,偏偏要单独求见,难道是不能宣之于众的事情? 想起这半个月来,这周祥春越来越懂事了,不仅不再跟着东林那群人一起起哄,偶尔也有几次给自己站场的时候。何况这周祥春籍贯洛阳,并不是南直隶等东林的重灾区,和东林关系不大,看起来属于可以拉拢的对象。 崇祯想了想,朝臣之中实在找不出几个非东林了,周祥春此人既然可以争取,那就先给点恩典吧。于是便吩咐前来禀报的太监,召周祥春御书房陛见。(依照宫中规矩,大明皇帝召见大臣时,一般都在武英殿,只有召见亲信或者近臣时,才会选择御书房。) 少顷,小内侍领着周祥春来到了御书房外。周祥春跪地大声报名之后,里面大太监王承恩转了出来,开口道:“圣上有命,命周祥春入内面圣。” 周祥春闻言便起身拱手对王承恩开口道:“谢过王大太监。”(你没有看错,作者也没有写错。“太监”这个称呼比“公公”恭敬的多,皇宫内分为十二监,监中为首的才能称呼为太监。这太监也是一种职位,官居四品,刚好和周祥春相当。严格说起来,整个皇宫的阉人之中,能被称呼为太监的不超过二十人。) 内外有别,内宦一向不怎么卖外官面子。王承恩对着周祥春笑了笑,就当还礼了。打开书房房门,侧着身子请周祥春进去。 周祥春以前倒是偶尔能见到圣上,不过都是随着都察院大佬们一起晋见。像此次这样单独面圣,却尚属于第一次,更何况是御书房,要说心中没有几分忐忑,说出来也没人信。 为了给圣上留下好印象,周祥春自然一切都十分注意,小心翼翼的提起袍子下摆,跨过书房门口高高的门槛,走入了御书房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陛见(二) 周祥春小心翼翼的踏入了御书房,却不敢抬头,顺势跪下开口道:“微臣都察院佥都御史周祥春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远处,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响起:“爱卿平身。” 听了此话,周祥春便站了起来,却也仍然不敢直视,低头看着地面,只敢把目光稍微抬高一点点。 这御书房的地面却分成了两个部分,两部分不是一样的高低。自己所站的地方自然要低,前面不远处,地面高出来约半尺,明显的一层台阶。 地面高低交接之处,却有一扇精致的拱形大门。大门两侧,垂着厚厚的明黄色布帘,此时却挑了起来,挽挂在两旁的朱红色柱子上面。 柱子下面,站着两个宦官,一个捧着香炉,一个持着拂尘。 此时,威严的声音又响起:“周爱卿无需拘礼,且抬头说话。” 周祥春这才继续把视线上移,却也仍然不敢盯着圣上的眼睛看。只见对面的窗户下面,一张朱红色的御案,御案上堆着半人高的奏折,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青年男子,正从奏折后面站了起来。此时辰时刚过,太阳刚刚升起。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过来,落在青年男子的衣服上,整个人仿佛冒着一层金光。 周祥春偷偷瞄了一眼,只见崇祯身形削瘦,鬓角已经染上了白霜,脸色却呈现病态般的红润,一双大眼正囧囧有神的盯着自己。 二人目光相交,周祥春不敢对视,赶紧又低下了头去。 崇祯却一边笑着一边从御案后走了出来,同时吩咐旁边的太监道:“给周爱卿赐座。” 周祥春此时心里却有了几分激动,今天这次是第一次单独面圣,竟然在御书房被召见!竟然被赐座! 等到崇祯在书房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旁边的宦官赶紧从旁边搬来了一个绣墩,放在了不远处。 周祥春谢过,等着崇祯坐下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在绣墩上坐了半个屁股。 崇祯却开口了:“周爱卿有何事求见?朝议之时何不提出?” 周祥春老早就得到过王启年的提点,自然知道如何回答,便开口回答道:“此事早朝之时,臣不敢言。” 听到周祥春这么说,崇祯却有了点兴趣,开口说道:“为何不敢言。” 周祥春回答道:“微臣怕死!微臣不想做忠臣,只想做良臣,故早朝之时不敢妄言此事。” 这是个什么意思?崇祯兴趣更浓了,开口问道:“爱卿此话何意?忠臣和良臣又有何区别?” 周祥春便开口道:“二者同为事君,同为忠君。身死而事败,是为忠臣。辅佐圣上崇祯中兴,成就不世之业,是为良臣。” 一听说中兴,崇祯的心头的痒痒劲被勾起来了。敛容坐正,俨然一副奏对的格局,开口问道:“依照爱卿的意思,如何才能中兴大明?” 周祥春却装作害怕的样子,左右瞧了瞧,却不肯说话。 瞧着周祥春故弄玄虚的样子,崇祯心头有了几分 (本章未完,请翻页)的不喜。倘若是平时奏对有大臣这般模样,自然是二话不说让你走人。此次却被一句“崇祯中兴”勾起了心头的痒痒劲。崇祯忍住了心中的不耐,继续开口道:“此乃朕之御书房,爱卿但说无妨。” 周祥春听罢,直接从绣墩上滚落了下来,跪在地上开口道:“先贤有言,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微臣所奏之事,关系大明国运,实在不敢妄言。” 瞧着周祥春说的慎重,崇祯也皱起了眉头来。登基这么久以来,自然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宫这面墙更是千仓百孔。除了身边几个得用的太监外,其余的宦官要么就是这个势力的耳目,要么就是那个势力的耳目。往往事情还没出宫门,便已经传扬的天下皆知。 于是崇祯对着宦官们开口道:“今日周爱卿觐见之事,倘若外人知晓,朕诛尔等九族。”又挥了挥手。旁边的王承恩会意,让伺候着的宦官们全走了出去,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伺候,又吩咐自己的亲信在门口守着。 等到宦官们走远,崇祯便对着周祥春严厉的开口道:“现在可以开口了吧。”心想朕给了你面子,把人都调走了,到底有何事,倘若说出来不能让朕满意,你这佥都御史也算做到头了。 周祥春继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它宦官之后,才开口对崇祯说道:“微臣愚见,要想崇祯中兴,陛下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收权。” 一听到“收权”二字,崇祯心下大喜,这正对了自己的心思。在臣子们的心目中,皇帝只需要每天在皇宫玩玩就好,这才叫垂拱而治。自大明开国以来,做臣子的老是想着从皇帝手中夺取权力,却从来没有臣子想着帮助皇帝收拢权力。 这周爱卿还真是好人啊!崇祯都有点被感动了,抬手道:“周爱卿请起。” 周祥春一听到圣上又用回了“爱卿”二字,还加了一个“请”字,自然知道正如王启年猜测的那样,自己的奏对果然合了圣上的心思。 崇祯却又开口道:“周爱卿的‘收权'二字却是何意?” 装,你继续装。你不是一直想着从东林手里夺回权力么?周祥春也不戳穿,而是婉转的开口道:“臣纵观历朝历代,凡是中兴之主,必然是天纵英才,再加乾纲独断,方能成就中兴之业。究其原因,但凡开国既久,必然弊病丛生,而这弊病实乃百官所为。唯有英主出世,收拢百官权力,方能医治此病。倘若英主不能从百官手中收回权力,又如何实现中兴?” 这话实在太合崇祯的心思了,天纵英才,自己当然是,现在唯一做不到就是乾纲独断。 既然要乾纲独断,自然得收权。眼下东林专权,倘若要收权,自然是从东林手里收权。这周祥春却是狡猾,不肯提东林之事,话只说了一半。于是崇祯便主动挑明,开口道:“以爱卿所见,这东林如何?” 周祥春假装想了想,然后开口回答道:“回陛下,这东林党一向喜欢评论朝政。却很适合都察院,科道言官等职。” 看看周祥春还不肯明说,崇祯继续挑明道:“以爱卿所见,这东林执政如何?” 周祥春却又跪下了,只是磕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却不肯回话。 看到周祥春如此,崇祯自然明白周祥春的意思。又看到周祥春宁可磕头赔罪,也不敢开口得罪东林,心里对东林的忌惮又上了一层。百官之中,已经到了惧怕东林甚于惧怕自己的地步了么? 这周祥春是个妙人儿,不仅对了自己的心思,而且看起来是个有才的,崇祯自然不会让周祥春继续磕头下去,笑着开口道:“周爱卿请起。爱卿再来说说看,倘若要收权,又当如何?” 周祥春还是装作害怕的样子,不正面回答。却开口说道:“微臣才疏学浅,党争之事实在不知。且请告退。” 崇祯一听“党争”二字,却又对了自己的心思。眼下自己正不是在全力培养周廷儒c温体仁,以对抗东林么?见着周祥春话说了一半,就请告退。心里想了想,莫非是怕东林报复而不敢明言,便开口道:“周爱卿但言无妨,东林再厉害,朕要想护住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 见到崇祯入套,自己以后的安危多少有了点保障,周祥春便顺势装起高人来,开口说道:“陛下既有中兴之志,微臣也不敢惜命,自当全力辅佐。倘若微臣有被人构陷之日,还请陛下不要忘了今日之言。” 周祥春这话虽然说得有几分无礼,却还是对了崇祯的心思。有才学的人自然有性格,所谓非常人行非常之事。当年袁爱卿不是就是一句五年平辽,获得了自己的赞赏么。袁爱卿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如今在蓟辽督师的位子上干的很不错,辽东建奴都快被他给平定了,所以自己才能全心全力的对付东林。于是崇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周祥春下一句就把崇祯给惊到了。 只见周祥春开口说道:“眼下朝中权力全掌握在东林手中,倘若陛下想要收权,自然得从东林手中收回权力。自从周阁老c温阁老同东林内讧之后,陛下扶持二位阁老以分化东林,确实是一招妙棋,陛下不愧是天纵英才。” 崇祯心里本来还有点小得意,这事做的很隐秘,应该没几个人知道才对。没想到这周祥春平时不声不响,却一言就道破了自己的安排。看起来这周爱卿屈居在都察院,确实是屈才了啊。这样的人才,该进内阁才对啊。 没想到周祥春继续开口惊人:“陛下此步棋妙虽妙,可惜却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崇祯听到此话,双眼放出光来,还有更好的办法?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了,开口说道:“还请周爱卿明说。” 眼见着崇祯开始上钩,周祥春心里不由得对王启年佩服的五体投地,还真是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 于是周祥春开口道:“陛下即便扶持周c温二位阁老成了气候,东林党分裂,周c温二位阁老自成一党又如何?无非是新东林和老东林的区别而已。周c温二位阁老的拥趸亦皆是东林出身,和老东林党一个德行。不管哪方得势,都是换汤不换药。何不在文官中另组一党,专为圣上所用?” 崇祯听得此话,却如醍醐灌顶一般,心下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的确如此,自己扶持分裂出来的新东林,还不如拉拢一批专为自己所用的非东林文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陛见(三) 上文说到,周祥春一番话,提出了收权c打压东林c组建帝党三个建议。每个建议要么就是崇祯正在做的,要么就是崇祯正想做的。自然让崇祯深信,眼前此人不仅为忠贞之士,亦为难得的才智之士。 特别是最后一个组建帝党的建议,着实合了崇祯的心思。 于是崇祯继续开口道:“如何组建帝党,爱卿可有筹划?” 周祥春回答道:“此事甚易,请陛下不次提拔朝中非东林官员即可。眼下官员们被东林打压的很厉害,倘若陛下不次提拔,必然能引起这些官员的感激。忠君之事天经地义,何况受了陛下的厚恩,彼等必然感激涕零,自此归心于陛下。” 于是崇祯继续开口说道:“爱卿此言,确实有理,奈何朝中有才之士,全出于东林?” 周祥春便开口道:“此事却也简单。眼下举朝皆东林,围绕在陛下身边,圣上能看到的c接触到的基本都是东林官员。所以会觉得有才之士皆东林,对东林有束手无策的感觉。想我大明子民亿兆,读圣人书的更不知凡几。这成千上万的读书人之中,难道就没有一两个忠贞之士?难道就没有一两个才学之士?太祖平定天下的时候,成祖肇基万世的时候,东林党都没有,又哪里用过东林人士了?朝中并非没有有才之士,只是陛下被东林蒙住了眼睛,看不到而已。” 崇祯想了想,这话说的有理,开口道:“爱卿所言甚是。这世上不缺乏才智之士,只是没被人发现而已,爱卿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爱卿入京这么久,一向不显山不露水,倘若不是今天这一番奏对,朕还不知道朝中有如此无双国士。” 夸完周祥春后,崇祯继续开口道:“如何找出这些人?爱卿可有法子?” 周祥春便开口回答道:“其实此事也不必拘泥于朝中官员。可以从三方面下手,朝中官员c地方官员c地方士子,然则却各有偏重。” 崇祯开口问道:“为何各有偏重,还请周先生赐教。” 一番话下来,崇祯已经在心里对周祥春十分佩服了,称呼再上了一个台阶,用上了平时对阁老们才用的称呼“先生”。 周祥春赶紧逊谢,然后开口道:“对朝中官员而言,利在速成。如今朝政被东林把持,非东林大多沉沦下僚。混到好的,即使有一两个非东林出身,却也和东林关系密切,咱们拉拢不过来。朝中混的不如意的,又非东林出身,才是咱们的选择。陛下可知,如今朝中哪些官员最为潦倒?” 崇祯想了想,开口说道:“莫非是御史言官?” 周祥春开口道:“正是如此。微臣身处都察院,知道这些御史言管日子十分清苦。俸禄二百年来就没涨过,仍然同洪武年间一样,每月二两银子。这些钱倘若放在洪武年间,彼时物价极贱,日子还算不错。到如今已经过了二百余年,物价何止贵了了十倍,光今年的京师的两价就要四两银子一石。御史言官一个月的俸禄,尚 (本章未完,请翻页)且只能买半石粮食,堪堪填饱自己的肚子,其妻子都不能免于饥寒。” 想了想,周祥春壮着胆子开口道:“天启年间,这些御史言官尚且能预支俸禄度日。等日后升迁之后,再从俸禄中还上。可惜崇祯元年六月初四,工科给事中刘安行巡视太仓银库,说预支官俸之弊,积侵三十六万。户部严查此事,追缴赃款,并且不再允许预支俸禄。这下御史言官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这里科普下明朝的言官制度。明朝的言官分为两块,一块对中央负责,称为六科给事中,总部设在午门外,其属分驻吏c户c礼c兵c刑c工六部,每部4—10人不等,在编人员总共约四十人左右。这些人专门纠察六部事务,自然穷不到哪里去,六部有了进项,自然会分他们一杯羹。 另一块称为都察院,正是周祥春任职的部门。都察院由御史台沿革而来,设置有左右都御史c左右副都御使c左右佥都御使及十三道监察御史,编制定员大约为110人,却专门对地方负责。这些御史言官倘若有任务巡视地方还好,不管去哪里,地方官员多少会有点表示。没有出巡任务的时候,就只能窝在京师,凭借着那点死俸禄艰难度日。 说完之后,周祥春偷偷的看着崇祯的脸色,生怕这一下子玩砸了,引起崇祯勃然大怒。 果然,崇祯本来就很红的脸色更加的通红,怒不可遏的骂道:“户部的这些蠹虫,着实该杀,怎能断了官员们的生路呢?” 明明就是你自己下旨严查,下旨不许再预支俸禄,明明就是你断的御史言官的生路好不好?竟然推给了户部。果然如同王贤弟所说的那样,这陛下碰到事情从来不肯承担责任,只知道委过于人。这王贤弟果然是天人,还没有见过圣上,就能把圣上的性子猜个不离十。 于是周祥春装作不知内情,附和了崇祯几句,然后继续开口道:“科道言管职位虽低,权势却颇大,自然已经被东林完全把持。咱们要拉拢的,只能是这批不得志的御史言官。” 崇祯却不以为然的开口道:“御史言官只对地方负责,即使拉拢过来,又有何用?” 周祥春便开口道:“此乃微臣献于陛下的第二策,唤作偷梁换柱。科道言官和御史言官同为言官,等到陛下拉拢到一些心腹之后,便可以行使偷梁换柱之策,借口官员占据同一职位太久,容易生出弊端,可令科道言官同御史言官轮流互换职位。倘若陛下不想做的如此明显,也可以偷偷的把一些御史言官的心腹转入科道言官之中。等到科道之中帝党的人占优之后,朝廷清流就为圣上所用。到时候行事也好,收权也好,都要容易很多。要知道,科道可是有封驳权的。” 崇祯点了点头,开口道:“依照周先生的意思,咱们要夺权,第一步便要掌握科道?” 周祥春开口道:“回陛下,正是如此。遥想当年阉党当政,掌握了科道之后,通过三大案栽赃东林,泼污了东林的名声,接下来便如杀鸡屠狗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般,打的东林全无还手之力。如今东林之所以势大,全因为朝中言论都为其所掌握。帝党倘若想抗衡东林,必然得先夺权科道言官这个紧要的部门。到了此时,下面有科道主攻弹劾,上面有陛下点头批准,一本一个准,轻轻松松的便能把这些东林都赶回江南读书去。” 崇祯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倘若掌握了科道,朝中权力便收回了大半。继续开口道:“然则如何拉拢这些御史言官?” 此事老早就和王启年商量过了,周祥春想也不想便开口道:“最好的办法便是设立养廉银,在俸禄之外,再给御史言官发放补贴。如今都察院十三道御史约一百二十来人,每人每月增发十两的养廉银,一年下来也不过一千五百两。对陛下来说,每年一千五百两算不得什么,却可以收尽御史言官之心,这笔钱,不亏。其次,便是设立密折制度,名义上的说法是御史言官们出巡之时,碰到紧要事情,可以用密折上报陛下。实际则是扩大御史言官们的权力。而且陛下可以根据他们上奏的密折,判断此人的心性,好决定最终重任哪些人员。” 这些话其实是二人商量好,用来麻痹崇祯的。倘若真这么办理,这些人只会感激崇祯,就没周祥春什么事情了,花了这么大力气,却给崇祯做了嫁衣,自然不合王启年的心思,也不合周祥春的心思。这些人不能被崇祯所掌握,只能借着崇祯的名头,又周祥春来掌握,这才符合王启年和周祥春的利益。 看到崇祯正要答应下来,周祥春赶紧又开口了:“只是如此办理,还是有破绽。怕只怕会引起东林的注意。请恕微臣失礼,论钱财和收买人心之事,只怕陛下不是东林的对手。” 崇祯都被周祥春给绕晕了,听到此话,便开口道:“然则如何是好” 周祥春假装想了想,开口道:“只能请陛下在群臣之中选择一忠贞可靠之士,而且此人必须聪明过人,代替圣上来掌握这批御史言官。这样即使东林有所察觉,也只是以为是某人的野心而已,怀疑不到圣上头上去。” 既要忠贞可靠,又要聪明机警。自己夹袋之中有这样的人才么?看了看眼前的周祥春,崇祯眼睛一亮,开口道:“此事莫若便请先生担当?”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结党了,而且是圣上御准。周祥春心下大喜,脸上却装出为难的样子,开口道:“微臣愚钝,不敢当此大任,而且此事由微臣所提议,再由微臣所担任,只怕今后有狡诈之徒,效仿此例。” 崇祯却呵呵的笑了起来,开口道:“朕幼年进学之时,曾听过一句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自此以后,便铭记心中。但凡忠贞之士,朕必然以赤心待之。先生只管放手去做,朕信的过先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陛见(四) 瞧见圣上竟然如此轻易的就信任了自己,周祥春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谢过崇祯之后,周祥春便继续开口了:“既蒙陛下信任,微臣敢不效死。只是自古以来,恩出自上。微臣不敢私下示恩,亦不敢私下结党。敢请陛下亲笔手书诏书一道,以让诸御史言官明白此乃圣恩。” 崇祯点了点头,这周祥春果然是忠贞之士。倘若是一般人,有了皇帝的默许,肯定打着皇帝的旗号培植党羽了,哪里还想着让下面人知道大家效忠的对象是皇帝。转头对着一旁的王承恩便开口道:“速去准备诏书。” 大明此时下诏的流程却是这样:对于正规的诏书,往往需要招来当值翰林,把圣上的意思写成圣旨。皇帝确认无误之后,送往司礼监用印。最终下发通政司,科道看过无误,不用驳回,才能下发到收诏人手中。 即使下的是中旨,也要经过很多人手。秉笔太监书写诏书,皇帝过目之后,送去司礼监用印,然后直接下发收诏人。 这下可把周祥春吓坏了,真要下诏的话,岂不是弄得天下人人皆知,自己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倘若东林察觉了此事,只怕自己还没出宫门,弹劾自己的奏章就已经在送往内阁的路上了。赶紧开口拦住道:“陛下,此事不可过于张扬,谨防隔墙有耳。除了咱们三人外,必不可让第四人知晓。还请陛下亲笔书写诏书,亦无需用大宝之印,只需盖上陛下随身小印即可。” 崇祯登基以来,亲笔写诏书的经历还没有过,平时往往是太监或者翰林代笔。闻听此言之后,回到了御案旁,提笔之后却开始踌躇起来。 周祥春赶紧在一边提醒道:“陛下无需写的过于明白,只需写‘命都察院佥都御史周祥春搜罗人才,以供朕驱使’即可。” 崇祯闻言,便依照周祥春的意思写下了下来。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印,旁边的王承恩赶紧送过印泥。 须臾之后,一纸鲜鲜出炉的密诏便已经到了周祥春手里。 拿到这道密诏,周祥春真心实意的跪了下来叩谢。混官场的,哪个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来,哪个不想入了圣上的青眼。有了这道诏书,自己拉拢底下的官员就易如反掌。 双方重新坐下后,崇祯继续开口道:“请先生继续。” 周祥春便继续开口道:“至于地方官员方面。如今满朝皆东林,京师官员之中,咱们能争取的就只有这些了。东林既然已经把持了朝政,每年科举之后,新进士之中,非东林的新进士往往被赶去了地方。真正的大才,其实地方更多。” 崇祯开口问道:“然则当如何?” 周祥春开口道:“其实此事也不要太过担心。人才处世,若锥置囊中,久之必脱颖而出。微臣既然掌握了巡视地方的御史言官,自然会让他们用心查访,倘若发现地方上有卓越之士,必然会暗中报与陛下。到时候还请陛下不次提拔,使彼等饱受天恩。彼等受东林欺压,自然仇视东林,再受陛下天恩,自然会一心效忠陛下。” 崇祯点了点头。 周祥春继续开口道:“依照大明惯例,三年一举。自崇祯元年大比之后,后年又是大比之年。此事着实紧要,陛下务必要抓在自己手中。倘若得便,则尽量少取江南士子,多取其它地方士子,培植帝党的潜在势力。何况大明官场陋习,官员间喜欢以师生c同门c同年之类的关系 (本章未完,请翻页)而结交。其中师生关系尤为重要,新科进士待座师犹如以子事父。倘若下科主考为帝党之人,必然能为陛下争取更多的新科进士。” 崇祯想了想,这话很对,自己还年轻,等得起。倘若以后科举之时不取东林士子,很快东林就没了优势。 周先生这主意出的好,这样的人才,比起东林那群说起来天下无敌,做起来有心无力的人强多了。放在都察院委实屈才,得尽快调入内阁才好。于是,崇祯开口道:“先生大才,都察院只怕委屈了先生。如今阁臣尚且有缺,不知先生可有意?” 一听到‘入阁’二字,周祥春双眼都能放出光来。要不是想起王启年的一再警告,只怕当场就要答应下来。即便如此,周祥春还是没有死心,开口试探道:“此事只怕没这么容易,东林必然出来作梗。” 崇祯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来:“只要先生愿意入阁,即使有东林作梗,朕也可以下中旨。” 科普一下明朝的大臣入阁流程,自从仁宣之后,帝权旁落。明朝的大臣入阁,皇帝几乎没有说话的权力,几乎都是通过廷推的方式。六部九卿齐聚朝廷之上,用投票的方式,决定哪些人员能够入阁,类似于后世的选举。往往多选出一两人以备皇帝挑选,例如要选三个阁臣,则会用投票的方式推举出五个备选人员,最后皇帝在五人之中挑选三人。 当然其中也有过奇葩皇帝,例如嘉靖皇帝,便是放着群臣推举的阁臣不用,自己直接下中旨提拔张璁为首辅。提拔过程不符合规矩,张璁自然受到百官的集体杯葛。上位不久就被弹劾了下去,接下来又被嘉靖再次提拔上来,又再次被弹劾下去。反复几次之后,嘉靖到底还是没有斗过百官,最后张璁黯然下野。万历皇帝也有过同样的经历。 崇祯刚刚即位,眼下真被东林欺负的狠呢,哪里斗得过百官。周祥春一听‘中旨入阁’四字,心就凉了大半。周廷儒c温体仁虽然也不是廷推出来的,不过人家好歹出身东林,手下还是有一批拥趸,和其它东林多少也有点香火情分,顶多算的上东林内讧,不用担心被集体杯葛。 倘若自己用这个办法入阁,只怕就如王启年说的那样,用不了天就得收拾包袱回老家了,而且永远没有起复之日。 于是周祥春赶紧拒绝道:“眼下东林势大,只可徐徐图之。倘若陛下中旨提拔微臣入阁,只怕立马就会引起百官弹劾。微臣入阁之后,位置也坐不稳。” 入阁之事,崇祯其实也是随口一说,心里没底。听到周祥春拒绝,便顺水推舟道:“即然先让暂时无意入阁,朕就把督查院全数委托于先生如何,也好方便先生日后行事。” 果然又被王启年猜中了,这圣上果然偏偏就选择了下策,周祥春赶紧继续拒绝道:“万万不可,微臣受陛下所托,组建帝党以对抗东林,此事只能暗地里进行。咱们势弱,东林势强。唯有咱们在暗,东林在明,偷袭才有一丝胜算。倘若陛下越次提拔微臣,必然引起东林的注意,倘若双方都站到了明处,胜负就难说了。” 崇祯想了想,也有道理,便继续开口道:“倘若都察院不在先生手中,只怕下面的御史言官难以听命。” 这是王启年早就交代过对策,周祥春便装起高人来,开口说道:“此事甚易,微臣正要请陛下援手。” 崇祯便开口道:“该如何援手,先生尽管说。” 周祥春便开口 (本章未完,请翻页)道:“请陛下于近日挑督查院一个错处,将都察院上下集体贬职即可。” 这下崇祯有些想不通了,这世上哪有求着给自己降职的人?何况此事对周祥春又有何好处?便开口问道:“先生此是何意?” 周祥春便开口道:“若要不引起东林主意,唯有行此明降暗升之法。挑出都察院错处后,陛下请降旨责罚都察院众人。将都察院左右都御史c副都御史尽数降职调往其它各部。至于微臣,也请罚俸一年。等到都御史c副都御使尽数调走之后,都察院还是微臣说了算。微臣既然被圣上处罚,则必然不会引起东林注意。” 崇祯听完后,不由得大为赞叹,这明降暗升之法,果然绝妙,周先生果然好计策。 赞叹之余,崇祯心中也浮起了一丝疑惑。这周祥春一点好处不要,反而宁可吃亏也要给自己站台,莫非另有所图?周祥春主动帮自己的忙,却没有求自己的地方,实在不让自己放心。 心中有点疑问,得先确认一下,崇祯便继续开口问道:“先生升迁入京已经半年多,何以此时才肯出声?” 周祥春继续装起高人来,回答道:“非但君择其臣,臣亦择其君。请陛下恕罪,这些日子微臣也正在观察陛下的言行。倘若陛下没有中兴之志,或为昏庸之主。微臣也决不会出声,唯有混迹朝廷,和光同尘而已。既然圣上天纵英才,又心怀大志,微臣也自然有了出世之意,惟愿辅陛下,中兴大明,再肇万世之基。” 这话却没有回答到点子上,崇祯应付着笑了笑,开口说道:“好一个中兴大明,好一个再肇万世之基。” 心中的疑问还是没有释去,于是崇祯挑明了问道:“依照先生之才,倘若肯投靠东林,内阁之中亦必然有一席之地。何以?” 这下子周祥春听明白了,崇祯是在问自己为何宁愿吃亏也要帮皇帝而和东林作对。 于是周祥春便跪下答道:“微臣幼年进学之时,所学却与众不同。其余众人学字之时,先从‘人’字学起,谓之一撇为仁义,一捺为忠信。微臣学字之时,却是自‘天’字学起,家父亲书‘天地君亲师’于纸上,教导微臣,天者万物之本,地者万物之母,君者万物之主。唯‘忠’之一字,乃微臣立人之本。” 东林比你说的更动听呢,崇祯任然不相信,继续淡淡的开口道:“好一个‘君者,万物之主’。倘若人人都像先生一样以忠事君,何愁天下不平。” 到了这里,周祥春完全明白了过来,果然如同王启年猜测的那样,自己一无所求反而会引起圣上的怀疑,便继续开口道:“下月初五,乃微臣父亲六十大寿,微臣斗胆请陛下赐字一幅。此外,微臣有一犬子,尚算聪明,敢请陛下开恩,补入禁卫之中,以备宿卫。” 听到周祥春主动送了儿子入禁卫中做人质,崇祯这才疑心尽去,呵呵大笑道:“准了,准了。朕借唐玄宗一句诗词送与先生。‘忠贞如不替,贻厥后昆芳。’” 周祥春听了此言,心里长吁了一口气,总算过关了。 没想到崇祯又开口了:“令郎年岁几何?” 周祥春支支吾吾半天,回答道:“回陛下,犬子今年七岁有余。” 七岁!做毛的禁卫啊!崇祯也支支吾吾半天,开口道:“皇后临盆在即,且把令郎先送入宫,到时做皇子的伴读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崇祯发飙 从皇宫出来时,周祥春心满意足,深秋灰蒙蒙天空,鸭蛋黄般的太阳在他看来也像阳光明媚的同四月的春色一般,刺骨的寒风也肆虐挡不住心里火热的激情。 今天的收获实在太满意了。想一想,圣上竟然主动开口让自己入阁。要知道,对于文人士子来说,入阁是多少人的梦想!十年寒窗苦读,再加上些许运气才能进入官场。像自己这种非翰林出身的,大明开国以来,能入阁的屈指可数。绝大部分人都是少则十余年,多则数十年的熬下来,混到正四品就黯然告老还乡。即使是翰林,上百人中才有几个幸运儿能个有这份殊荣。对于大多数文人来说,能入阁一天,就是死也闭眼了。 虽然拒绝了入阁之事,周祥春收获还是很满意,摸了摸揣在怀中的密诏,心里特别的踏实。有了这份密诏,自己就能拉拢底层的官员,树立自己的山头。到时候自己一言既出,下面大小官员一起撸起袖子上阵干架。再加上又王贤弟在一边出谋划策,斗倒东林,斗倒周廷儒c温体仁,满朝上下就自己一个人说了算,何等的风光。 更何况,还给自己儿子捞了一个皇宫伴读的职位。世界上最划算的事莫过于陪太子读书。同太子有了同窗之谊,只要不是自己作死,一个前程跑不了。不仅自己这一代风光定了,儿子有了陪太子读书的经历,下一代的前程也是铁定了。再加点运气的话,到时候父子双阁臣,这可是大明开国以来头一份,比那些父子双进士的风光多了。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拿到了密诏,占据了大义,接下里便要干正事。如何拉拢底层官员,周祥春在官场混了这么久,自然知道。不过倘若按照常规的办法,一个个官员拉拢,既费时间不说,也容易泄密。倘若被拉拢的对象里面一两个倾向东林的,私底下把此事悄悄的传递过去,用不了几天,自己照样是收拾包袱回乡的下场。此事还是得找王贤弟细细商量才成,有了他那智计过人的心思,想必能给自己想出好的办法来。 刚刚回到都察院,周祥春便吩咐下人去春风得意楼定一桌酒席,借机请王贤弟晚上过府细细商议。仆人领命而去。此事略过不表。 到了晚上,天色刚刚黑下来不久,王启年便带着方汉在周府后面叩门。 管家周淮安照例领了王启年到了书房,自己和方汉守在门外。 二人坐下后,周祥春便先开口,细细的把今天面圣之事说了一遍。然后掏出怀中的密诏,递给王启年细细看过,又收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放入锦盒之中,盖上盖子,锁好锦盒。 也不避讳王启年,直接来到了书房内的书架旁,在书架上摸了摸,找到了机关,一阵操作之后,咔吱咔吱声中,书架移向了一盘,露出了背后的一个暗格。 周祥春小心翼翼的把锦盒放入了暗格,又把书架回复了原装,这才走回了位子,坐下开口道:“承蒙圣上错爱,已经委任为兄出面,替圣上组建帝党。只是如何拉拢官员,贤弟可有何妙计?” 不就是拉人下水么?这个还需要妙计?王启年也有点迷糊了,开口问道:“此事上次小弟不是已经同大兄商量过了么?眼下京师之中,唯有御史言官是咱们的拉拢对象。这也是咱们必须经过的第一步,等这群人投靠过来之后,再 (本章未完,请翻页)让他们去拉人头。” 周祥春便开口说道:“圣上性子操切,自然想早日见到成效。倘若为兄一个一个去拉拢,一年半载也就能拉拢一两个,如何能让圣上满意?此事,贤弟可有良策?” 王启年想了想,开口说道:“此事却是甚易,少不得要请大兄颇费些许了。” 周祥春本身出身洛阳大族,家大业大,对钱财倒是不十分在乎,便开口回答道:“钱财倒是小事,该如何做?贤弟可有办法?” 王启年便开口道:“此事的关键便是找出御史言官中的核心人物,只要拉拢了这些核心人物,其拥趸自然也到了大兄手中。至于找出这些人,却也简单。大兄多多宴请众人几次,宴席之时留心查看即可。文官们喜欢抱团,言官们更是如此。平时往往是一群人围绕一个或者几个为核心而发议论。宴席之上此迹象更为明显。至于拉拢官员之事,大兄想必比小弟熟练的多。” 周祥春听后哈哈大笑,指着王启年开口道:“真不知道贤弟这脑子怎么长的,就是比其他人的好使。可惜贤弟无心官场,否则的话,哪还有东林那群人什么事啊?” 王启年摆了摆手,意思是此事不值一提。 周祥春又好奇的开口了:“为兄看的出来,贤弟眼下虽然在帮东江毛总兵,却仍然没有全心投靠的意思。说到这里,为兄又看不懂了。倘若说贤弟真的无意出山,却又在东江搅动风云。如今来到京师,眼见着京师没几天太平日子了,用不了多久便是帝党和东林之间你死我活的党争。倘若说贤弟有心出仕,只需要开口,想必毛总兵必然求之不得,老早就给贤弟安排妥当。” 想了想,周祥春继续开口道:“贤弟只是觉得东江给的官小,只需要说一声,四品以下的官职,为兄倾家荡产也能替贤弟弄到手。” 王启年却笑了笑,这话还真不好答。 难道我要和你说,老子老早就打这大明江山的主意了,不想做崇祯的臣子,以免将来背负谋朝篡位的骂名? 还是告诉你说,老子老早就知道了崇祯的个性,倘若知道老子这号人物,只怕老早就弄去给他做智囊了,可惜给他做智囊并不是好事,用的着的时候死命用,用不着的时候管你去死。伴君如伴虎,只怕老子帮着崇祯平定天下的时候,就是被一杯毒酒送上路的时候。 或者告诉你,老子出身湖广,天生就和东林不是一路人,倘若东林发觉了老子的存在,而老子又在官场的话,只怕没用几天就被他们围殴而死了。 或者说老子这种妖孽,天生就不能被世俗所容。投靠任何势力都不是好事,唯有游离余各方势力之间,才得安全。倘若谁把自己惹急了,分分钟投入其对手怀抱,借其对手的势力,再加上自己的计谋,下就能弄死对方报仇。也正因为如此,各方才都不敢对自己轻动,生怕把自己推入了对手的怀抱? 想了想,王启年终于找出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开口说道:“小弟为人,却如闲云野鹤一般,凡事随心所欲,不想为人所约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小弟在旁边一站,不管谁得利都得给小弟分一杯羹,小弟又何苦去插一脚呢,站在一边看热闹好了。看 (本章未完,请翻页)谁顺眼,帮一把,看谁不顺眼,踢一脚。觉得毛文龙这人不错,女儿又长得漂亮。小弟便顺手帮了一把。如今小弟到了京师,眼见着这京师风平浪静,却没有热闹可瞧。小弟生性不喜冷清,自然要让大家演一出好戏,让小弟过过戏瘾。” 这b装的可以,至少周祥春是被唬的目瞪口呆,这王贤弟果然高人,国家大事在其眼中不过游戏而已。还好自己长得挺不错,看着顺眼。袁督师就悲催了,谁叫他五短身材,人又黑瘦,看起来猴子一样,谁看着都不顺眼。 与此同时,皇宫内御书房中,平时节俭到连蜡烛也不舍得多点几根的崇祯皇帝,竟然改了性子。十几根小儿臂粗细的牛油蜡烛把御书房照耀的灯火通明。司礼监的太监们接到圣上的严命,大家一起翻阅都察院这两年来的奏折,一定要找出都察院的错处才算完。 十来个大太监就这灯笼查找了一整夜,终于在几天前都察院左都御史闵洪学上的折子上找到了问题。当时闵洪学奏请罢黜南京户部某侍郎时,把“罢黜”的“黜”误写成了“绌”。这字倘若放在唐朝以前自然没有问题,两字相通。到了故宋之后,约定俗成之下,两字已经渐渐的区别了开来。 到了第二天早朝之时,崇祯皇帝果然急不可耐的发动了。指着手中的奏折便开始发飙,从奏折上的错字问题上升到都察院的风气问题,再从都察院的风气问题上升到朝廷的风气问题,最后又从朝廷百官的风气问题上升到大明朝的生死问题。 平时早朝之时,往往是下面官员开始吵吵,崇祯在宝座上看热闹。今天却反了过来,换了皇帝在宝座上面吵吵嚷嚷,下面百官呆若木鸡,一个个看的眼睛发直,这么小的事情,犯的着发这么大火么? 这闵洪学却也出身东林,平时同周廷儒c温体仁等人交好。等温体仁爬上次辅之位后,便花大力气把闵洪学提拔到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位子。 到了此时,闵洪学自然一门心思的向着温体仁使眼色,老大,事情不妙了,快点出来说句话啊! 温体仁却顾不上闵洪学的暗示,只是一门心思的向着崇祯皇帝使眼色,圣上,这闵洪学是微臣的心腹,自己人啊! 旁边的其余东林人士则看着不说话。虽然这闵洪学投了温体仁,不过却是根正苗红的东林,平时对东林利益也维护的很好。这种情况下,帮也不好,不帮也不好,唯有搬凳看戏。 也许是温体仁的眼色起了作用,宝座上的崇祯皇帝喷了半天口水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开口说道:“都察院负责监察百官,怎能如此马虎?如此马虎之人又如何能执掌都察院?着都察院左都御史闵洪学降一级调任吏部侍郎,左右副都御史俱降一级调户部任职。着都察院佥都御史周祥春,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听到此话,温体仁c闵洪学都长吁了一口气,虽说降了一级,不过由都察院这个清水衙门调入肥的流油的吏部,不亏。 东林们也面面相觑,这棒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看起来圣上纯粹想宣泄一下怒火而已。这都察院倒霉,刚好碰上了。莫非是后宫内谁把圣上惹火了?却一点也没有怀疑到周祥春身上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母老虎来了(上) 前文说到,王启年在京师给东江找靠山,可惜由于毛文龙的大嘴巴个性,老早就把满朝上下得罪了个遍。除了周祥春这种新进京官外,没一个肯上贼船。 既然拉不来靠山,王启年也懒的再白费功夫。直接忽悠了周祥春另立山头,给崇祯下了个套,明面上说组建帝党给圣上效力,实际上却是周祥春想自己培植势力,以便顺利入阁。再背后却是王启年想挑起朝廷党争。 前有一门心思想尽早从东林手中夺权的崇祯,后有一门心思想升官入阁的周祥春。每人各自都有吊在棍子上的胡萝卜,根本不需要督促,这两货色为了自己的目标,都会拼尽全力,沿着王启年设定好的路线前进。 所以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事摊开了说,却和权力没有关系,说到底还是智商问题。古往今来,多少大权在握的帝王将相,照样被人算计的团团转,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身为大明帝王的崇祯又如何?身为大明都察院佥都御史的周祥春又如何?面对这白衣之身的王启年,照样还不是王启年动嘴,崇祯c周祥春动手? 有了这两个货色代劳,王启年的日子又恢复了清闲。年少之时,戒之在色。刚刚才尝出味道来,难得清闲下来,王启年自然又沉迷在女色中,每天除了三餐之外,倘若没有正事,就只在二女的房内厮混。 却说皮岛上,自从上次毛永孝回到皮岛,无意中透露了熊珊的事情。这下毛文龙心里大惊,生怕这到手的女婿又飞了。赶紧找了个借口,胡乱写了一封给王启年的书信,便叫毛东珠带着书信,前来京师找王启年。名为送信,实则想让二人团聚,免得让熊珊钻了空子。 毛文龙算盘是打的不错,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此时为时已晚。就在毛东珠离开皮岛,千里迢迢前来京师寻找年大哥的当晚,熊珊已经成功的爬上了王启年的床。 可惜这一切,远在皮岛的毛东珠并不知晓,还在一味的沉醉于即将见到年大哥的喜悦之中。 毛大小姐出行,排场自然少不了。份位摆在这里,倒是和东江的穷富无关。即使东江最穷的时候,连岛上的流民肚子都难以填饱,也没有失礼过。该带二十名侍卫就是二十名侍卫。无非是穷的时候简朴些,富的时候豪奢些。 天气渐渐寒冷下来,海盐的产出也开始减少。等到海水冰冻的时候,盐场自然也会停了。好在海商们却不在乎这些,随着东江产盐的消息越传越广,前来排队买盐的人也越来越多。没现货不要紧,你敢收订金我就敢给。反正这么大的东江镇在这里,你也跑不到哪里去。因此,虽然盐场的产出日渐减少,杨存孝手头的定金却越来越多。 想着宝贝女儿要去京师,准女婿又准备在京师大撒金钱,替自己找靠山。毛文龙也没有吝啬,又准备了五十万两银票,交给毛东珠带给王启年。 于是,毛东珠带着毛文龙给王启年的书信(其实里面全是废话,啥也没说。)和五十万两银票。身边跟着贴身丫鬟小玉(当时毛东珠化名青玉,名字c身份c背景都是套用丫鬟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另外再带着二十名扈从家将。趁着大雪未下之前,便急匆匆的往京师赶来。 一路上,毛东珠心情都特别好,想想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朝思暮想的年大哥,心里甜蜜蜜的。见面的时候,自己是故作矜持呢?还是一个乳燕投林飞身投入年大哥的怀抱呢?分别了一个多月,好久没有体验过年大哥温暖的怀抱了,着实怀念的紧。 想一想以前被年大哥紧紧的搂在怀中,年大哥那个坏人一双贼手还经常不老实。盯着自己的那双贼眼,虽然能在里面看到深深的爱意,可有时也会露出几分兽意出来,实在让人又羞又喜。此次到了京师,京师可是年大哥的主场,周围又没有其他人在场,倘若年大哥想要,自己是该给他呢?还是拒绝呢? 想到这里,毛东珠脸色不由得变的通红,用力夹了夹修长的双腿,把脸蛋埋入了双掌之中。 马车内陪坐的小玉,一见到小姐这样的情形,不用猜也能想到小姐肯定又在想年大哥了,而且八成还想的是羞人的事情,不由得在一旁嗤嗤的笑了起来。 毛东珠听到旁边的娇笑声,里面透露出一丝丝的调侃。便知道自己的心事已经被旁边的小玉察觉,心中羞意更浓,由羞转恼,扬起小拳拳就佯装要打小玉。 小玉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自家小姐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很多时候看起来很暴力,这都是被岛上的兵痞传染的,其实心里却着实善良。 同自己虽然名为主仆,可实际感情却如亲生姐妹一般,自然舍不得打自己。 也不躲避,伸出双手在毛东珠胸前猛地掏了一把,顺势又把双手伸入毛东珠的腋下,挠起了小姐的痒痒起来。毛东珠自然不依,顺手反击。二人同出峨眉门下,功夫又差不多。这下势均力敌,两人在马车上面笑闹成了一团。 小玉身为毛东珠的贴身丫鬟,将来自然也是陪嫁丫鬟,再将来肯定是通房大丫头,在小姐身子不方便的时候,代替小姐履行妻子的义务。以二人的关系,最终小玉一个小妾的份位肯定逃不了。算起来不仅是自己人,还是自己人。笑闹够了,毛东珠便停了手,在小玉耳边说起自己的担忧起来。 小玉听完小姐的担忧,脸色却也通红,却开口调笑道:“小姐,倘若这王先生想要,小姐是给呢?是给呢?还是给呢?” 毛东珠听到小玉的调侃,也忍不住说道:“小浪蹄子,自己想男人了吧!既然你说给,倘若年大哥想要,小姐就听你的,一定给,把你给他。”说完后,忍不住得意的掩嘴偷笑。年大哥聪明绝顶,自己也不算笨啊,这下子堵的小玉没话说了吧。嗯!我们真是绝配。 此时的性教育问题是个大问题,二人此时对于男女之事正是半懂不懂得时候。也正是因为半懂不懂,才会在害怕之余还会有一丝丝期待。听到小姐如此说,想想自己将来也要给王先生侍寝的,小玉也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下面感觉有点湿湿的,赶紧把双腿夹了夹。却也不回嘴了,只是满脸通红的把脑袋低了下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毛东珠看到小玉没有再开口,便也没有了继续调笑的意思,在马车窗边坐直了身子,掀开了窗帘,看着外面的风景。心里却暗暗的下定了决心,和年大哥见面之时,倘若有外人在场,自己还是矜持点好。倘若没有外人在场,自己便第一时间投入年大哥的怀抱,倘若年大哥想毛手毛脚,自己也忍了,绝不胡乱动手。倘若年大哥想要,嗯!这个事情到时候再说。 想起在岛上的时候,每次年大哥把自己搂在怀中,一旦开始毛手毛脚,自然会被自己一顿胖揍。年大哥没有功夫,只能挨揍没法还手。每次都挨揍,却每次都是记吃不记打,老实不了半天又会开始毛手毛脚。 嗯,自己印象中,好像第一次被袭胸的时候,自己好像把年大哥打的鼻子出血了来着。第二次,好像抽了他两耳光,最后的一次,自己好像掐了他一下。年大哥却是对这个执着的很,那算贼手怎么打都改不了。 回忆起这些幸福的场景,毛东珠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这些记忆自己要一直保留下去,当做自己心里的小秘密。等到自己和年大哥都老了,老的走不动了,再把这些记忆翻出来,一件一件的说给年大哥听。 等到自己一件件一桩桩把这些往事说完,然后在一个阳春三月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两人老态龙钟相互扶持着来到野外,坐在一个暖和的背风地方,自己靠在年大哥怀上,年大哥抚摸着自己的肩膀,两人依偎着,一起欣赏西边将要落下的夕阳。看着大大的夕阳从西边落下,自己和年大哥两人的身影合二为一,画面就此定格,直到永远。 毛东珠正马车上看着窗外乱想,小玉却缩在马车的一角,双手抱着双膝,心里也正在忐忑着:“倘若小姐真的让自己去试床,自己怎么办?王先生人倒是很俊俏,自己也很喜欢。而且为人和气,想来将来也会善待自己。可是,可是,听师门出嫁后回门的师姐们说,第一次很痛的,像刀子捅一样的疼。自己和小姐在峨眉山上学艺的时候,曾经偷偷的下过山来,结果碰上了山贼。当时两人武功还不到家,为了护住小姐,自己手臂上中了一刀。真的很痛!” 想到这里,小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虽然隔着衣服看不到,小玉还是盯着自己手臂上受伤的地方,当时伤势虽然不深,可惜到底还是留了一道疤痕,虽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惜对着光仔细瞧还是能看出来的,不知道王先生会不会嫌弃。 (科普一下,‘试床'习俗。古代大户人家嫁女之前,都会派遣姿势还可以的丫鬟前往男家试试准新郎的能力和性子。倘若是天阉或者s爱好者,婚事自然作罢。此事在隋唐时候最为流行,宋明之时一些遵守古礼的大家族中也盛行。规矩和讲究很多,此处限于篇幅,不再详细介绍。倘若想要知道详情的,请联系作者,或者加读者群452019024) 马车内二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正沉醉在自己的心绪之中。没想到突然之间,马车一阵猛烈的震动,紧接便着停了下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母老虎来了(中) 马车一下剧震,紧接着停了下来。马车上的二女也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来,小玉身为贴身丫鬟,肩负着保护小姐的重任。倘若出了变故,马车外众人都死光了的话,自己可是小姐的最后一道屏障,自然得出去一探究竟,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事出突然,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小玉从怀中掏出匕首,一个乳燕投林就从马车窗户里钻了出来,落地之后,保持着警戒的姿势,这才开始打量四周。抬头一看,旁边十多个东江侍卫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眼睛里面满是疑问。 小玉讪讪的笑了笑,调皮的吐了下舌头,手腕一转,匕首就消失了,也不知道藏哪里去了。 小玉正要开口发问,负责整只队伍的毛永勇已经从远处策马回来。到了队伍前面,毛永勇放慢了马速。等到了马车附近,毛永勇一撇腿跳下了战马,对着小玉开口道:“小玉姐,探马发来消息,前头河上的石桥不知道是何缘故已经垮了。小的已经亲自前去小心查探过,却没有埋伏,想来是意外垮的。请转告大小姐一声,咱们看来只能绕路了。” 如此近的距离,自然不用转告,马车内却传来了毛东珠的声音:“倘若绕路,需要绕多远?” 毛永勇想了想,开口说道:“回大小姐,咱们却是倒霉的很,这石桥垮的真不是地方。咱们得先回头走六十余里,先回到虎头墩,再从虎头墩往北,从涑河那边过桥。算起来怎么着也得一百来里吧,要耽搁个一天半的样子。” 毛东珠的心情却沉了下去,自己去见年大哥的好事,怎么会发生这种意外呢?怎么能发生这种意外呢?莫非,这是什么不好的预兆?难道年大哥出了什么事情不成?不行,自己决不能让此事发生。倘若有人要害年大哥,自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古人迷信的很,特别看重预兆,打仗的时候帅旗被风吹断了,都会军心大乱,弄得后来帅旗的旗杆一根比一根粗,到了最后,已经不是举着帅旗,而是扛着帅旗了。不过当时也有一种说法,只要把预兆破掉,厄运自然会消散。) 于是毛东珠开口道:“石桥完全垮了?” 毛永勇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开口道:“连两头的根基都没了,想必是发洪水冲垮的。想起来却奇怪的很,这时节不应该有洪水才对啊。” 毛东珠心思更沉了,这个季节不该有的洪水都有了,还说不是天意?心下大急起来,自己不亲自去看看的话,实在不甘心。 于是毛东珠掀开车帘便下了马车,从旁边一名侍卫手中夺过马匹,翻身就上了马,直冲前面而去。 后面小玉赶紧有样学样,夺了马匹就跟上,众侍卫包括毛永勇在内,一看到大小姐冲了出去,也不顾马车了,纷纷策马跟上。只是苦了那被夺了马匹的两个侍卫,事情来的仓促,其余侍卫也没顾得上拉他们上自己的马。于是二人只好撒开脚丫在后面狂追。前头那么多战马狂奔,在道路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引起了大量的灰尘,这两货便只能在漫天灰尘中狂奔,张着大嘴,喘着粗气,算是提前几百年过了一把雾霾的瘾。 一眨眼功夫,毛东珠便策马来到了河边,只见河岸两边宽约十余丈,中间的水面却只有五六丈。情形却如同毛永勇所说,河内好像发过大水,两岸的河堤上还能看到水印子,前面的石桥,已经连根基都冲到了几丈开外的地方。此时大水已退,桥墩光秃秃的立在了河滩上的乱石堆中,旁边一堆堆的杂草枯枝,想来都是大水从上游冲过来的。 看到大水已退,毛东珠便打算策马入河,试试河水的深浅。见到此情形,旁边的小玉却一把拉住了毛东珠的马缰,开口说道:“小姐,此地咱们不熟,不知道河水深浅,犯不上以身试险啊!”旁边的毛永勇也开口劝道:“是啊,大小姐,此次大帅又没规定咱们的日程,早几日晚几日到京师又没关系。”旁边的小玉却横了毛永勇一眼,心说:“这个傻货,没看出来小姐是思夫心切,想早日见到王先生嘛。”毛东珠却横了两人一样,心说:“这两傻货,就没看出来我是想破了这个不好的预兆吗?” 毛永勇同时被两人鄙视,却一点都没有发觉,看到小玉拉住了毛东珠的马缰,赶紧朝后一挥手,开口说道:“下去两个人试试。”后面侍卫队伍里面立刻分出了两骑出来,策马就要往河内淌去。 毛东珠却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自己犯险可以,却看不得别人为自己犯险。看到两骑正小心翼翼的准备趟水过河,便赶紧喝道:“站住!” 听到此话,试水的两哥们再傻也知道毛东珠的心思,不仅没有停住脚步,反而一改刚才小心翼翼的样子,直接策马就冲进了河中。 好在这河水既不深也不浅,最深处刚刚淹没马头。试水的两哥们一鼓作气冲到了河对岸,还好,人没事,马也没事。只是这么冷的天气,人和马都一样,浑身湿漉漉的,在寒风中打着寒颤。想生火也没办法,火折子都湿了。 手下这次拒绝了自己的命令,毛东珠不仅没有发火,心头反而还有几分小感动,回头对着小玉开口道:“弓来!丝来!” 身为毛东珠的贴身丫鬟,毛东珠的武器一向是小玉帮忙携带。刚才骑马冲出的时候,小玉也没忘了顺手从马车上摘下毛东珠的铁胎弓和宝刀。 听到毛东珠的吩咐,于是小玉依言将弓箭递了过去。(古人射箭却分两种,一种打猎用,箭上面会缠上丝线,射中猎物,特别是飞鸟后,可以沿着丝线找到猎物。另外一种战场上用,这个自然就不会缠丝线了。毛东珠没上过战场,平时也就练练武,打打猎,有丝线自然不足为奇。箭上缠绕丝线之事,详见战国策的《庄辛论幸臣》,其中有“被礛磻,引微缴,折清风而抎矣!”其中的“微缴”就是丝线。) 毛东珠接过弓箭,熟练的将丝线缠好,便拨转马头,往来路退了十来丈。然后再拨转马头,双腿用力一夹,胯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的战马一声长嘶,拼命往前加速冲来。 借着马势,毛东珠顺势弯弓搭箭,看也不看就一箭射出。这下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尚且来不及细看,就听到咚的一声,河对岸的一颗大树,已经被射了个对穿。 旁边众侍卫见状,轰然大叫一声好。这准头,这力道,不愧是大帅的后人。咱们东江专出猛人,即使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也比辽东袁崇焕那边的怂货强上百倍。 过了河的俩二货正冻的浑身发抖呢,猛然间听到一声弓响,心里吓了一大跳。俩人闻声抬头看来,却只听到头上嗡的一声巨响,紧接着身后啪的一声巨响。转头一看,身后巨树被射穿,木屑四飞,于是也跟着叫起好来。 紧接着毛东珠吩咐了几声,众人一起动起手来。河这边的众人从马车上搬来大堆的麻绳,系在了丝线这一头。河对岸的两货也明白了意思,扯住箭上的丝线便拉扯起来。 等着丝线被拉完,接下来系在丝线上的绳子也被拉上了对岸。半个时辰之后,一个简易的绳桥便在河面上架设了起来。几个侍卫走上去试了试,完全没有问题。 旁边毛永勇却仍然在摸着自己的脑袋,开口问道:“大小姐,这马车怎么办?怎不能让大小姐也骑马吧!” 旁边的小玉继续白了他一眼,心说:“这傻货,脑子就是不够使。这还看不出来大小姐为了早日见到王先生,连绳桥都想出来了,还会在乎一架马车?怪不得大帅身边的亲卫一个接一个被派出去领兵打仗了,眼下大多都升官发财。唯有这货,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光头侍卫一个。” 旁边毛东珠却心里大喜,终于把这不好的兆头破掉了,年大哥想必无事了吧!回头对着毛永勇开口道:“马车不要了,抓紧时间上路。” 于是众人赶紧一个一个的经由绳桥过了河来。至于战马那么重,绳桥估计够呛,只能用绳子牵着,让它们从下面的河里游过来。 过了河,众人在河对岸升起火堆,稍事休息了一下,等到淌水侍卫和马匹把身上的湿气烤干,便准备继续上路。 东江穷惯了,当年打建奴的时候,可是连茅厕的脚踏板都要抢回皮岛的。到了今天,很多人这毛病都还没改过来,旁边的毛永勇正想把麻绳收回来,却被毛东珠阻止了,开口说道:“留在那里吧!后面倘若有人和咱们一样急着赶路,也能方便他们过河。” 毛永勇心想,大小姐虽然高冷,却往往能替别人着想。大家都说这大小姐刀子嘴豆腐心,果然是真的。 其实到了此地,已经到了天津地界,距离京师已经不远了。 再加上由马车改为骑马,速度自然快了起来,众人快马加鞭之下,日落之前终于到了京师。 毛东珠面对着巍峨的京师,心里却十分的激动,马上就要见到年大哥了,真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母老虎来了(下) 众人也不墨迹,直接便到了崇文门前。守门官看到一群人满副武装的拥了过来,心想必然是某位边军统帅受诏进京,赶紧跑了过来开口道:“未知哪位将军到此?” 毛永勇以前听说过京师守门官们的办事作风,为了多收税,鸡蛋里面也能挑出骨头来,运气不好的话,不仅东西行礼会被翻的乱七八糟,有些倒霉蛋甚至还会被搜身。 倘若自己这边全是大老爷们,搜了也就搜了。如今又大小姐在,自然就不那么方便了。于是策马上前,从怀中掏出毛文龙的令牌,开口说道:“东江毛大帅家眷在此,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这话现代人听不懂,笔者得详细解释下当时的潜规则。 按当时的规矩,边军无诏进京是死罪,有杀错没放过,这个没有问题。但是有一个例外,就是边军大将或者统帅受诏进京之时,身边总得带点护卫,否则进了京师反而被人刺杀了的话,可真让人笑掉了大牙。 这些大将或者统帅们依照级别高低,能带入京师的护卫有相应的规定数量,甚至连武器都不用收缴。少于这个规定一点问题没有,若是超过这数字,自然会有部分人被挡在城外。当然也没有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当时王启年进京之时,白身一个,没有官职在身,也没资格带护卫,自然不能把旁边的五十人算成护卫,众人实打实的边军,进京自然必须先行报备。 倘若换做毛文龙进京,身带五十护卫自然就没问题了。 如今毛东珠进京,照样是白身,按理说来也不能带护卫。不过人家是毛总兵的家眷,能借来毛文龙证明身份的令牌。 亲人和好友分润高官的特权,不管是在此时,甚至在后世都是平常之事。按照此时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你能借来毛文龙的令牌,就能享受毛文龙的待遇,带二十护卫进城自然没问题。倘若你能借到圣上的令牌,别说五十,就算带一万精兵进城,也没人敢管你。 如果守门官给面子,按照潜规则来处理,把拿着毛文龙令牌的毛东珠当成毛文龙的待遇来处理,众人不仅不用上缴武器,甚至连搜查都不用就能进去。当然如果守门官一定要按照本子来办事,完全可以不给众人面子,众人也没办法。 因此毛永勇才软中带硬的递出这句话来。 出乎毛永勇意料的是,城门官一听是东江来人,接过令牌确认了一下之后,立马弯腰双手奉还。态度也热切了三分,开口说道:“原来是毛总兵的家眷到了,那不用查了。东江的众位英雄,请进吧!本来即使宰相进京,这城门税也少不了,不过众位既然是杀鞑子的功臣,劳苦功高的。这城门税也不用交了,就当小人的一点心意。” 说完这句话,城门官又转身对着守门的士卒开口道:“东江英雄们进城的事情,你们谁也没看见。听懂了没有!” 旁边士卒齐声答道:“听懂了!” 旁边其它进城的百姓听到此话,也围成一堆堆对着东江众人指指点点,眼睛里面却全是崇敬的目光。 包括毛东珠在内,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咱们东江什么时候在京师有这么大的名气了?有这么好的名声了 众人留心听去,却听见旁边百姓的议论: “哎呀!原来东江的好汉们这模样,你看那个黑大汉,好壮啊!怪不的能杀那么多鞑子。” “谁说不是呢,上个月老汉跟着去看花魁,没想到碰上了东江献俘,欧呦!鞑子的人头啊,大车上堆得满满的,三大车啊,少说也有上千个了吧!” “杀鞑子,还得靠东江啊!我表兄的堂弟的三哥就在东江,据说天天和建奴开干啊!” “哎!巧了,我四表兄的三姐夫的儿子在袁督师手下,据说每年就问家里要钱,好送给当官的以混个一官半职。” “谁说不是呢,据说袁督师那边一年到头都没和鞑子干过。依老汉看来啊,要灭鞑子,还得靠东江兵。” “可不是!据说那毛总兵,乃张飞张翼德转世,手中一杆丈八长矛,纵横辽东从无 (本章未完,请翻页)敌手!” “是啊,是啊,我也有个远房亲戚在东江,据说东江有个王军师讳启年的,却是诸葛亮转世,鞑子皇太极被王军师耍的一愣一愣的。” 东江众人听了这些似是而非的谣言,心里既有几分欣慰,也有几分好笑。 唯有毛东珠,却乐到了心里,此事说不得就是年大哥干的,没想到年大哥这么大本事,来京师这么几天,就把东江的功绩宣传的人尽皆知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父帅和年大哥,在京师民众中声望都是如此之高,自己也算脸上有光了。 想到这里,毛东珠脸上不由得神采飞扬,朝旁边众人拱了拱手,以示答谢。便策马扬鞭,领着众人直扑西直门的周祥春府上而去。 可惜东江众人却忽略了一个问题,谣言里面毛文龙是张飞转世,王启年是诸葛亮转世,那么谁又是刘备呢?这样算起来,又将当今圣上置于何地? 这些围观的民众里面,前面几个应该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后面歪楼的八成是辽东袁督师派出的细作,一听到非议袁督师,立马就转移了话题。 这些细作散播的谣言看似平常,却在后面引起了滔天大波,几乎逼反了毛文龙,此事容后再表。 东江距离京师路途实在太过遥远,杨二狗等人回去的时候,王启年还没买下春风得意楼,因此毛东珠众人不知此事,仍然按照王启年以前留下的话语,往周祥春府上而来。 却说周祥春下班之后,正在府中享受。突然管家周淮安来报,门外一女子带了二十多名护卫来访。 周祥春满头雾水,这谁啊?倘若是同僚,拜访自己的也该派个大老爷们出来啊。而且自己只好权,不好色,在外面没有留下风流债啊。 周祥春开口问道:“来客可曾通报姓名?”话刚出口赶紧又自己否定掉:“看把我糊涂的,年轻女子又怎么会轻易透露自己姓名呢?”这实在是第一次碰到女客来访,所以才犯了糊涂。 想了想,周祥春便对管家周淮安开口道:“你再去问问,来客是谁家眷属,来此何事?眼下天色已晚,人言可畏。倘若不是咱们的近亲,就安排他们去附近的客栈休息一晚。让她们明天再来。” 周淮安依照吩咐跑了出去,少顷又满头大汗的窜了进来,速度比出去时不知道快了多少。刚进门就对着周祥春开口道:“祸事了!祸事了!二爷这下要祸事了!” 周祥春继续满头雾水,怎么又和王启年扯上关系了?赶紧喝道:“不要慌张!到底何事,快快说来。” 周淮安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便开口道:“来的女客却是毛总兵的大小姐。人家千里寻夫,来找二爷来了。” 周祥春出身豪门,又官居高位,三妻四妾的见惯了,也没多想,开口道:“这是好事啊。何言祸事?” 周淮安赶紧说道:“可二爷新娶的这两房妾室,只怕这毛大小姐还不知道呢?到时候三方见了面,二爷可不就祸事了么?而且老奴听二爷说过,这毛大小姐却彪悍的很。” 周祥春这才反应过来,说的对啊,大妇还没进门,小妾却先上了床,关键还是两个,关键是大妇还不知情,关键是大妇性子还很彪悍!关键是大妇的背景更牛逼!关键是王启年眼下还在大妇父亲手下混! 想到这里,周祥春不由得替王启年擦了把冷汗,开口对着周淮安说道:“还磨蹭什么!赶紧骑马去报信!” 周淮安深知此事的麻烦,听到主人开口,赶紧出了房门。去后院拉过一匹好马,上马加鞭,直接从后门冲出,一路直朝春风得意楼而去。心说:“二爷你可千万要在啊。” 周祥春看到周淮安加鞭离去,也不由得摇了摇头,这贤弟啊,什么都好。就是在女色上稍微差了点,不过也可以理解,年少之时,血气方刚,戒之在色嘛!身为结义兄长,只能自己帮忙顶一阵子了,能把这边的母老虎拖多久就是多久,好给贤弟争取时间。以贤弟的计谋,想必完美解决此事不是太难吧!(周祥春却没听过一句话,什么叫清官难断家务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于是周祥春便穿回了朝服,亲自来到门口(身为都察院实际掌控人,所谓瓜田李下,怎么能给人留下借口,天黑后还让陌生女子进府呢?更何况是王贤弟的准夫人,毛总兵的掌上明珠。)却也不请众人进府,而是开口道:“原来是毛总兵的掌上明珠来访,只是这王启年王先生眼下却不在舍下,要不请诸位就近找家客栈先休息一晚,明天咱们再详谈?”(不能暴露和王启年的关系,所以周祥春也跟着叫王先生。) 毛东珠想见王启年心切,加上早上又碰到了那么不好的兆头,实在是担心的很。于是下马见礼后开口道:“年大哥临走之前,曾留下话语,让我等来京师周祥春周大人府上寻访。如今周大人又说不在贵府。敢问周大人可否知道年大哥到底在何处?至于住宿之事,倒是不劳周大人费心。” 毛东珠这话前面听起来还不错,到了最后一句,却带了三分硬意。 周祥春心说:“果然是母老虎,和自己这个高官说话都是软中带硬。算了,看在王贤弟面子上,不计较了。”只是这话却不好回答,倘若骗这母老虎去别处,没得坏了自己的声望,连女人都骗。自己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断断不能坏了自己名声。请众人入府自然更不可能。说出春风得意楼这个地址倒是容易,只怕王贤弟被捉奸在床,到时候发现似乎自己泄的密,少不得找自己算账,随便给自己下个套,这阁老的位子说不得就得飞了。于是周祥春只得支支吾吾起来,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没想到毛东珠见到周祥春支支吾吾的神色,却是大惊失色。难道年大哥真的出事了?今天早上的预兆到底还是灵验了?自己明明已经破了预兆了啊!灵机一动,装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情形,从马上取过铁胎弓,顺手抽出一支箭头,暗中却顺手拗断了箭头,弯弓搭箭对准周祥春,开口说道:“年大哥说了在你府上,你却说不在。现在又支支吾吾的,莫不是年大哥被你给害了?” 周祥春却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又看不清箭头已经被拗断。看到毛东珠弯弓搭箭的对准自己,吓的几乎魂飞魄散,赶紧开口道:“弟妹快住手。” 毛东珠一听这“弟妹”二字,便把心放下来了一半。自己和王启年之事,外人无从知晓,能知道自己和年大哥的关系,想必是年大哥的至交,不可太过得罪。既然年大哥这至交神色无异,想必年大哥也没出什么事情。于是依言将弓箭低了下来,却没有收回。 看到这里,周祥春不由得对王启年产生了几分同情,娶妻如此!哎!果然是母老虎,一言不合就动手,也不知道今后王贤弟会不会被她打死。小命紧要,赶紧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本官已经同你年大哥结拜了兄弟。” 对面毛东珠听了此话,却仍然没有收手的意思。只是开口说道:“敢问我年大哥现在何处?” 自己已经冒着生命危险帮过王贤弟,这份兄弟之谊,对贤弟对自己都能交代过去。周祥春索性也不瞒了,开口说道:“王贤弟现在春风得意楼居住。就在东直门那边,你们到了一问便知。那里本来是本官的产业,后来卖给了贤弟已作他用。” 听到了此话,毛东珠才完全放下了心来,收起弓箭,朝着周祥春福了福,低声开口说道:“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大伯恕罪”。“dabai”二字却说得十分含糊,估计也就周祥春听懂了。 虽然被弓箭威胁过,周祥春却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反而开口道:“还请弟妹帮我在王贤弟面前美言几句,请转告王贤弟,为兄真的尽力了啊!”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毛东珠听得满头雾水。不过不紧要,知道了年大哥在何处就好了。向着周祥春再福了福当赔礼,毛东珠便翻身上马,领着众人继续朝春风得意楼而来。心里说道:“年大哥,我终于要见到你了!” 周祥春却想最后再尽一把力,帮王贤弟拖一拖,于是在后面喊道:“京师新规矩,夜间不得策马。” 这话毛东珠到是相信,闻言便降低了马速。可惜没过多久,思念年大哥的心思又占了上风,不由自主的把马速提了上来,一路过来,好像也没事。又被骗了!年大哥这结拜大哥太坏了,老是喜欢骗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抓奸在床(上) 毛东珠率领众人急匆匆的往春风得意楼而去。 另外一边,周府管家周淮安也拼了老命的往春风得意楼赶。好不容易到了地头,周淮安滚落马下,连气也来不及喘匀,马匹也来不及系,直接就喘着粗气往春风得意楼里面跑去。 进了春风得意楼,周淮安看也不看就直接往后院闯去。 没想到一楼的柜台上,却正是老熟人赵掌柜。赵掌柜以前身为周府下人,和周淮安关系处的相当不错,双方叔侄相称。见到周淮安过来,赵掌柜赶紧侧身出了柜台,弯腰施礼道:“周叔来了,且不要忙,小侄吩咐下面的人弄几个小菜,咱们叔侄俩喝两盏。” 这赵掌柜如今正如这店名一样,春风得意呢。 自从王启年把他讨要了过来,用了用发现还顺手后,便又专程跑了一趟周府,把赵掌柜的在周府为奴的家人们都要了过来,给他们全数除了奴籍不说,还把春风得意楼的股份分了一点给赵掌柜。 眼下,赵掌柜可是名副其实的股东加掌柜,有了奔头,自然更加的卖命的给王启年效力。 (王启年画外音:不分点股份给你,把你拉下水,老子怎么敢放手用你啊!咱们这店是东江在京师的联络点,倘若被查实了,安上一个窥伺朝廷的罪名,毛文龙不一定有事,咱们这些股东却得倒霉,有一个算一个,全数都得人头落地。倘若再被按上一个边将结交阁臣的罪名的话,全家抄斩都绰绰有余了。分股份给你,是想拉你下水,倘若事发,掌柜的大不了蹲几年黑狱,身为股东的话,呵呵!给你全家出了奴籍,也是拉你下水,倘若事发,你家人之中,在别人府上做奴才的那些,还能逃过一劫,现在都出了奴籍的话,呵呵!) 周淮安哪里有空搭理他啊,开口道:“二爷在不?祸事来了。” 一句“祸事”把赵掌柜给吓着了,这才留意到周叔慌张的神色,心知还真是有大事发生了,也不敢再胡扯,刚要张嘴回答。 没想到此时门外一阵喧闹传来,几十匹马一阵风似的到了门口,东江众人下马后,把缰绳交给了前来伺候的伙计,直接推开门便走了进来。 周淮安虽说早出发了很久,可惜到底是老了,身子骨比不上年轻的时候,而且马术自然也没法和天天在马背上混饭吃的东江众人相比。再加上京师的马匹虽好,脚力却肯定比不上东江用来冲阵的战马。因此虽然早出发了很久,双方却几乎就是前后脚到了春风得意楼。 赵掌柜看到门外,一大群虎背熊腰c身带利器的兵痞,簇拥着两位如花似玉的美女走了进来。联想到方才周管家慌张的神色,自己脑补了一下,莫不是厂卫?莫不是来抓自家主人的? 心里也有了几分慌张,此时大明厂卫虽说已经被废,不过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天启年间厂卫的嚣张,赵掌柜可是见识过的,此时还是心有余悸。回头一看,周叔哪里还在?老早就藏到一边去了。 这下子赵掌柜心里更加肯定了,果然是祸事,果然是冲着自家主人来的。赵掌柜捏了捏拳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手心却全是冷汗。主人待自己不错,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今天自己就是不要性命也要为主人挡一挡。 进来的众人之中,为首的那位美貌女子却开口问道:“这里可有一位王启年王先生?” 当初在周府门口,因为王启年以前和毛东珠提过周祥春的事情,毛东珠知道王启年和周祥春关系和铁,算的上自己人。自己人面前,自然不需要隐瞒和年大哥的关系,所以毛东珠都是直呼“年大哥”三字。 此时却不一样,眼前这人却有许多的外人,在外人面前,毛东珠自然称呼王启年为“王先生”,而不是“年大哥”。 这简单的一句话,听在了赵掌柜耳里,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果然来了,可惜这周叔来晚了一点,否则自己就有时间通知主人逃走了。主人,今天是在下舍命报你大恩的日子,如果你能逃过此难,还请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家小啊!赵掌柜心里默念了这几句,然后狠下了心来,毅然决然的说道:“诸位走错了,这里没有姓王的。” 听了赵掌柜色厉内荏的答话,为首的美貌女子明显不信,却也不答话,挥了挥手,就领着众人直接往后院走去。 赵掌柜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明明双腿发颤,却还是坚定的挡住了众人的去路,张开双手颤抖着大声说道:“说了没有就没有,你们竟敢私闯民宅?” 还没等毛东珠发话,旁边的两位侍卫已经走上了前来。一人抓住赵掌柜一只胳膊,双手一扭,就把赵掌柜制服在柜台上。 赵掌柜心想,这回真的完了,老子竟然对厂卫的人动手了。没想到老子临死之前还能硬气一把,可惜没有其他客人在场,可以帮自己宣扬此事啊。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当场格杀,还是被押回东厂受尽酷刑而死。 出乎赵掌柜意料的是,这群人虽然看起来凶悍,其实却还算和气。等其他人进去之后,押着自己的两人也松手放开了自己,跟着走了进去,临了还拱手作礼,口里说道:“多有得罪!” 什么时候厂卫办差还这么讲道理了?这就把自己给放了?死里逃生的感觉实在太刺激了,摸了摸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不行,得喝杯酒压压惊。瞅了旁边一眼,赵掌柜差点跳了起来,这周叔神出鬼没的,刚才躲的无影无踪呢,怎么又出现了? 赵掌柜赶紧一把拉住周淮安,开口说道:“周叔,快回去报信啊!咱们老爷可是都察院大官,好歹能拉我家主人一把吧!”虽然自己已经出了奴籍,赵掌柜感念王启年的恩情,面对周府下人时还是会用我家主人来称呼王启年。何况这样也能拉近自己和周府下人们的关系。 周淮安却把赵掌柜的手一甩,开口说道:“现在报信还有什么用啊,已经晚了。” 赵掌柜闻听此言,神色暗淡了下来。周叔跑来报信,想必不是小事,可惜来的太晚,来不及通知自家主人。现在周叔却又说,报信已经太晚,难道一切都不可挽回了么? 没想到旁边的周淮安又开口了,拍了拍赵掌柜的肩膀,开口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喝两盏么?走 (本章未完,请翻页)吧,喝两盏就喝两盏。”心想:“二爷,老奴真不是想看你好戏啊。纯粹想了解下情形,好回去禀报老爷而已。” 旁边的赵掌柜听了此话,却勃然大怒,我家主人好歹和你家主人结拜兄弟,眼见着大祸临头了,你竟然还想着喝酒,算我看错你了。指着周淮安只是气的满身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周管家经常借着订酒席的名头往来春风得意楼,对这里就像对周府一样熟悉。何况也不是第一次和赵掌柜小酌了,说完话后,便转身熟门熟路的往赵掌柜家小院走去。走了半天却没见赵掌柜跟上来,便转身说道:“不是这么孤寒吧。刚才才说喝两盅,这么快就变卦了?” 赵掌柜怒发冲冠,指着周管家喝道:“你这小人,枉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周叔。眼见着我家主人遇难,却袖手旁观。” 周管家也是满头雾水,开口说道:“小兔崽子你这话怎么说的?二爷的家事,也是你我能插嘴的。咱们就在一边喝酒看着就好。” 这下轮到赵掌柜糊涂了,“家事?我家主人有家眷在厂卫?”不过既然是家事,自然大不了哪里去,赵掌柜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周管家赔礼道:“小侄猪油蒙了心,瞎想了,还以为是厂卫来抓我家主人呢。刚才多有得罪,周叔前往别往心里去。” 按照此时的道德标准,忠心护主的人大家都会肃然起敬。听了赵掌柜的解释,周管家也呵呵一笑就算了。拉着赵掌柜便开口道:“闲事少操心,还是喝两杯来的实在。” 话说到这里,赵掌柜吩咐伙计准备酒菜之后,便陪着周管家往自家小院走去。一边走却一边问道:“今天来的这女子和我家主人到底什么关系周叔为何说是我家主人的家事呢” 周淮安也不隐瞒,便开口说道:“算起来,今天来的这女子却是二爷的正室,虽然还没有成亲,不过也差不离了。二爷不是娶了两房小妾么?事先却没同这大房说过。依照为叔看来,此次二爷的內宫之中,必有一番龙争虎斗。这双方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怕二爷要吃苦头咯。” 赵掌柜这才反应过来,开口问道:“周叔刚才慌慌忙忙跑进来,口称的‘祸事’便是此事?” 周淮安点了点头,学着自己主人周祥春的样子,点头掉文道:“然也!” 没想到赵掌柜想了想,却转过头对着周淮安开口道:“周叔,小侄又要得罪你一次了。” 周淮安如同云里雾里,开口道:“为何说这话?” 赵掌柜却开口道:“周叔,今晚的酒你老一个人喝吧。恕小侄不能相陪了。” 话音刚落,赵掌柜便撇下了周淮安,转身就往内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大奶奶,小的刚才多有得罪,这下给大奶奶请罪来了。” 周淮安在后面笑骂了一声:“这小兔崽子还真会拍马屁。” 也不理会这逃走的赵掌柜,继续往赵家小院走去。赵掌柜的父亲赵老头,也是一个好酒之人,这下可以好好喝喝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抓奸在床(中) 春风得意楼可是周祥春当初想用来开妓院的,面积自然很大,院子也很宽广。前头酒楼内闹哄哄的一片,声音却传不到后面去。穿过足足有五百步宽的院子后,后面才是王启年的住所。而且王启年所住的地方,前面也有一个数十步宽的小院。这样前后算起来足足有毛六百步远,前头酒楼内的吵闹声虽然很大,却丝毫影响不到王启年。 此时的夜生活却有限的很,没有后世的ktvc酒吧一类的可以消遣,人们除了打打马吊c聊聊天外,就只剩下床上那点休闲活动。 如今天气已冷,而王启年c熊珊c杜文若又只有三个人,自然不可能打马吊。这天用过晚饭后,王启年便带着二女进了熊珊的房间,不声不响的从博古架上拿下一个玉碗,又从怀中掏出了一颗骰子,盯着二女便开始淫笑起来。二女也羞红了脸,吃吃的跟着低笑。 王启年便开口道:“两位美人儿,这房内太热,不妨下了大衣服,去换一身漂亮的出来。” 熊珊自然明白王启年的意思,也不拒绝,朝王启年抛了一个媚眼,便领着杜文若去了小房间。 片刻之后,二女便换好了衣服,双手抱在胸前遮住春光,夹紧双腿,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 此时虽然天气已冷,好在房间内早就生好了火盆。二女穿着近乎透明的蚕丝袍子,倒也不是很冷。 到了桌前,熊珊一手遮着胸前,一手便推着杜文若开口道:“你先!” 杜文若却只是红着脸,低着头站着桌边不动。 王启年却笑着走了过来,从后面搂住了杜文若,在她脖子旁边闻了闻,开口说道:“好香!” 接着便抓起杜文若的纤纤玉手,伸入玉碗内。 杜文若拒绝不得,只能红着脸捡起了骰子,随手便往玉碗内一丢,也不看结果,继续羞红着脸低下了头来。 这骰子却与平常赌博用的不一样,上面没有雕刻点数,反而雕刻了六个名词。分别是“柳下惠”c“盗跖”c“木兰”c“商女”c“古道”c“燕子”。六个名词之中,唯有“商女”这一面,被贴上了一张红纸,遮盖住了。这红纸原本是没有的,当初熊珊磨了王启年半天,才求得王启年的同意,便小心的裁了一张红纸粘了起来。(看到这里就明白了读者,请去面壁一小时。) 要说这人啊,要么就得聪明,倘若不聪明,就得多读书。即使考不上功名,也能更好的享受生活。换做普通人,即使三妻四妾,美女如云,却也只会牛嚼牡丹,玩不出花样来。办事的时候顶多让丫鬟在一旁读读金瓶梅,或者在床上挂副春宫图助助兴。哪像王启年一样,什么事情都能玩出花样来,稍微动动脑子就发明了这骰子。这几天倒是把二女折腾的够呛,一看到这骰子边羞红了脸,知道王启年又起了坏心思。 把聪明才智用在这些小道上面,倘若像范文程这类同样的顶级谋士发现,只怕要笑掉大牙了。可是王启年却不在乎,似乎还乐此不疲。 这骰子换做一般人,自然看不懂。二女也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在王启年的半强迫下,试过几次后,这才知道里面的意思。骰子的六个面,代表这六种不同的玩法,却是隐晦的很,书念的少的即使看到骰子也猜不出来。 骰子六面的这六个名词之中,这“柳下惠”自然是君子,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之意也。“盗跖”自然是小人,所谓小人动手不动口。至于“木兰”,好像是一位女将军,既然是将军,免不了打仗,自然得天天骑马了。这却是最羞人的姿势,熊珊还好,杜文若每次都得哄半天才肯就范。所谓的“商女”,好像有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下面一句是什么来着?反正二女是死活不肯,后来一起使出杀手锏,才求的王启年同意,用红纸遮盖了起来。后面的“古道”和“燕子”,好像也是出自两句诗,分别是“古道照颜色”以及“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至于什么意思,作者很纯洁的,不懂。 却说杜文若丢完骰子后,只是红着脸,低着头。听到骰子在玉碗内滴溜溜的乱转,半响之后,便停了下来。杜文若偷眼细看去,却原来是“柳下惠”一面朝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由的轻轻的唾了一口,脸更红了,头也垂的更低了。 旁边的熊珊却大方的多,看到杜文若骰子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便轻盈的走了过去。朝王启年抛了一个媚眼,便伸出涂了蔻丹的纤手,捡起了骰子,也跟着往碗里一丢。骰子转了一会儿后,朝天一面露出“盗跖”的字面来。 看到这个结果,熊珊却十分的高兴,不由得欢呼雀跃起来。瞥了一眼旁边的王启年,夫君大人好像不高兴了。赶紧挪到王启年身后,趴在他肩头上,从后面搂着王启年的脖子,要粉嫩的脸蛋磨着王启年的耳朵,并在王启年耳边轻轻说道:“夫君,奴奴的好夫君。不是奴奴不愿帮夫君那个,奴奴实在受不了,每次漱完口后还是想吐。” 看到王启年没有反应,熊珊继续说道:“夫君大人不要生气嘛,最多除了这个之外,奴奴都听夫君大人的。” 王启年顺势抓住自己肩膀上面熊珊的玉手,开口说道:“真的听为夫的?要不咱们把骰子上的红纸撕掉,下次你们摇到后,咱们便试试。” 熊珊却像受了惊吓的小猫一样,挣脱了王启年的掌握,跳了起来摇着双手道:“不行,不行,这个更不行。夫君大人,那里脏死了,不行的啊。”说完之后,又搂回了王启年的脖子,在他耳边娇笑着说道:“就这两个不行,除了这两个外,都听夫君的。” 此事王启年只是在后世的爱情动作片上见过,无非是想尝个新鲜,倒也不是非此不可。见到熊珊拒绝,也不再坚持。便起身把椅子移动了一下,朝向了外面,方便二女动作。接着便坐了下来,等着二女的服侍。 熊珊扔骰子扔到了“盗跖”这个小人,所谓君子动口,小人动手。既然不用动口,自然十分积极。何况刚才似乎惹了爱郎不高兴,得尽力讨好一下。于是便拿出了十二分的手段,把一双玉手放在王启年肩头,轻轻的捏动起来,同时把身子贴在王启年背上磨磨蹭蹭。 旁边的杜文若却一直红着脸,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同熊珊这磨人的小妖精不同 (本章未完,请翻页),杜文若脸皮薄,虽然每次都会半推半就,却从来不肯主动。 王启年背后的熊珊见状,便走了过去,把杜文若拉倒了王启年跟前,又轻轻的按住她的肩头,让她跪了下去。 杜文若无奈,谁叫自己手气不好,摇到了“柳下惠”这个君子,按规矩得动口呢。只得半推半就的跪了下去,把双手扶在王启年的膝盖上,伸长白皙的脖子,凑了过去,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王启年享受着前后二女的服务,实在是舒服的很。坐在椅子上,不由得紧紧的抓住了椅子两旁的扶手,喘着粗气,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单音节的声音。 且不说王启年在熊珊房内享受着无边艳福,前面的毛东珠率领众人,穿过了院子,来到了王启年众人的住所前面。 想着等就能见到年大哥,毛东珠的心跳陡然加快。倘若同年大哥见面之时,旁边有许多下人,却是不是很方便,很多心里话没法说,很多事情也没办法做。倘若只有小玉在身边,自己便可以一个乳燕投林,投入年大哥的怀抱,享受着他宽广温暖的胸膛。 于是,毛东珠挥了挥手,让众人在外面等着。自己领着小玉,便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推开院门,里面却是一个精致的小院子,院子内水池假山俱全。越过水池看去,十步外的院子尽头,却是一溜精致的厢房,约莫十来个房间,排成了一排。房间数量虽然多,却只有正厅旁边的两三个房间亮着灯,其余房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水池上的回廊上,厢房的门口等处,都挂着一盏盏的灯笼,照亮着通往厢房的小路。 今晚却是十五,月亮早早的就已经升了起来,清冷的月光洒在小院子内。再加上灯笼的照耀,朦朦胧胧的能照亮院子内的情形。 虽然已是深秋,小院内景色却很是不错。借着月光和烛光,能看清院子内的景色,毛东珠却无意欣赏,提起裙角,小跑着踏了水池上的回廊,朝着亮灯的厢房冲去。心里既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紧张。 水池上的回廊刚刚才走了一半,毛东珠便听到其中一间亮灯的厢房内,偶尔传来几声男人的呻吟声。和王启年相处了这么久,毛东珠自然对这个声音很熟悉。闻听到这样的声音,毛东珠心下大惊:“年大哥这是病了?果然一个单身男人在外面就是不行,都是自己不好,没有跟着来照顾年大哥。倘若有自己在身边,必然会细心照料,肯定不会让年大哥生病。”毛东珠一边自责,一边却加快了脚步。 刚越过水池,还没来到厢房前,旁边就有丫鬟过来拦路询问。毛东珠此事正心急如焚,哪里有空和她废话,三两步绕过了拦路的丫鬟,便来到了厢房前,一推房门,却发现已经里面已经拴上了。 心忧年大哥的病情,毛东珠也顾不了这许多,身子一沉,前弓后箭,双腿同时用力,同时单掌往房门上一拍,啪的一声就震断了门闩,抬腿就冲了进去,后面的小玉也紧跟在后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抓奸在床(下) 门外,毛东珠担心王启年的病情,一掌震断了厢房的门栓之后,便冲了进来。 门内,王启年也到了紧要关头,双手青筋尽露,用力撑住椅子的扶手,臀部却已经离开了椅子,悬空起来,不住的往上挺。杜文若自然知道王启年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便强忍住小嘴的酸痛,再接再厉,准备一鼓作气解决战斗。背后的熊珊看到二人的样子,也知道自己男人到了紧要关头,在王启年背后磨磨蹭蹭的更加起劲。 门栓震断的一声巨响,却惊扰到了正在专心致志办事的三人。王启年正在紧要关头,受此惊吓,终于没有忍住。杜文若赶紧后缩并侧头,可惜为时已晚,也没有躲避过去。唯有熊珊,本来就面向着房门。却刚刚好看到门栓被震断,毛东珠快速冲入的情形。一时之间,不禁和毛东珠两人大眼瞪小眼。 这情形实在出乎熊珊的意料之外,大明京师的治安一向不错,很少见到有盗贼破门而入的时候。而且院内又有不少的下人丫鬟,倘若碰到普通人,自然会阻挡住。而且依照此时的礼仪,也没有人会无礼到破门而入。 看着破门而入的毛东珠,熊珊一时间都呆了,眼睛睁的大大的,死死的盯着这位不速之客,连尖叫都忘了。原本着急看看年大哥的毛东珠,也睁大了眼睛看这房内近乎全裸的三人,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跟着呆住了。 唯一有反应的却是毛东珠的贴身丫鬟小玉,刚刚跟着小姐进来,一抬头便看到房内没羞没臊的三人。小玉一声尖叫后,捂住了眼睛,赶紧转身逃到了房外。回头看了看小姐没有跟着出来,小玉只得翻身又走了进来,却满脸通红,不敢直视众人,虽然低下了头颅,眼睛却尽力往上翻,好奇的打量着房内的众人。 小玉的那声尖叫,终于惊醒了众人。熊珊本来半个身子露在了外面,被小玉的一声尖叫惊醒,于是也跟着一声尖叫,然后赶紧蹲下,躲在了王启年身后,双手遮住重要部位。 听到小玉的尖叫,杜文若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房门口站着两个靓丽的女子。自己的丑态被别的女人看去,杜文若又急又羞,伸手一扯便扯下了桌上的桌布,胡乱的围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满脸通红,低下头颅,缩成一团开始饮泣。 唯有王启年,正是半坐不坐的姿态,刚刚才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抬头就发现毛东珠站在对面。这吓的啊!小心肝真是扑通扑通乱跳。想想自己现在的情形,赶紧坐下,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睡袍,遮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看着毛东珠,讪讪的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就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一声大喝:“主人休慌,方汉来也!”方汉这货也来凑热闹了,听到主人厢房一阵巨响,紧接着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声,方汉担心王启年遇刺,赶紧从房内往这边冲,生怕来迟了,让王启年丢了性命。 王启年听到此话,赶紧开口喊道:“我没事,方大哥不要过来。” 方汉却以为王启年被贼人挟持,赶紧开口问道:“主人,可是贼子挟持?” 房间内二女都半裸着呢,倘若让方汉进来了,熊珊c杜文若就只能去跳河了。深知方汉这货一根筋,不解释清楚难保他会不会听。王启年赶紧喊道:“没事,来的是自己人。皮岛上毛总兵的千金到了。” 一听到“皮岛上毛总兵的千金” (本章未完,请翻页)几个字,方汉这才放下心来。这事主人和自己提过,倘若不是真的无事,主人绝对不会提起这一茬来。 心里却也多少有点幸灾乐祸,这下子热闹了,女主人们全到齐了。算算人数,都快能凑齐一桌麻将了,也不知道会斗成什么样子。 知道王启年没事,方汉就放下了心来,心里却说道:“主人啊,这次没有事先拦住毛小姐,可不是我擅离职守啊。你天天都要办事,而且还是两个女人一起来。每次办事的声音都能传到门外,总不能让我搬个凳子守在门外听你们办事吧。这种时候自然没法在房外守着保护你啊。不要怪我啊!” 听到门外方汉退去的声音,王启年这才放下心来。还好这屋子里面都是自己人,丢人没丢到外面去。便开口吩咐道:“先把门关上再说。” 毛东珠泪水在眼眶里面直打转,眼睛开始发红,心里一阵阵的发酸发痛。自从分别后,自己一直担心年大哥的安危,担心年大哥的起居饮食。可是,可是,这没良心的年大哥却在这里享齐人之福。 强忍住内心的酸楚,毛东珠把头稍微仰起,不想让年大哥看到自己的泪水,更不想在那两个狐狸精面前哭出声音来。 后面的小玉却听话的很,赶紧把门关上,然后自己站在门后,继续一边装着害羞的样子,一边好奇的打量房内王启年c熊珊c杜文若三人。 看到房门被关上,王启年又松了一口气,开口道:“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王启年这话一出,旁边的熊珊c杜文若却没有一个动的。按理来说,二女应该抓紧时间逃入小房间内换上衣服才对啊。 女人的想法还真是奇怪,连王启年这种顶级谋士都猜不透。 倘若没有男人在场,女人之间倒是很简单,坦诚相见算得了什么,光着身子打架也不出奇。 现在有了王启年这个男人在场,二女反而却变得害羞起来。熊珊只是躲在椅子后面,借助着王启年的身躯把自己挡的牢牢的,却死活不肯走出来。桌旁的杜文若虽然有桌布遮羞,却只是低头缩成一团饮泣,一动也不动,似乎完全失去了听觉。 王启年也没办法,只得拉过杜文若身上桌布的一角,遮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然后把身上的袍子脱了下来,扔给了身后的熊珊。 熊珊接过袍子,却如获至宝,赶紧裹在了身上。王启年身材虽然不算健硕,架不住熊珊身材纤细,裹上王启年的袍子后,仍然空空荡荡的,稍一走动便露出一双雪白修长的双腿和胸前春光。 熊珊红着脸低着头,一手护住胸前,一手抓着袍子的下摆,袅袅娜娜的往小房间而去。王启年也抱起裹着桌布的杜文若,跟在了后面。 经过毛东珠c小玉二女身边时,毛东珠仍然在抬头看天,却没有任何表情。身为贴身丫鬟的小玉却动作了,伸出一只手便拦住了正想从身旁经过的熊珊。 熊珊自幼出身富贵人家,自小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养成了刁蛮小姐的脾气。倘若是平时碰到小玉阻拦自己,即使不出手也必然会出口伤人。今天几乎被看光了身子,此时却一点气势也无,既不敢动手,连开口也不敢,只是低头站在那里。 王启年看到这一幕,眉头皱了皱,开口说道:“让开。” (本章未完,请翻页)小玉却没有任何反应,继续拦着熊珊。 旁边的毛东珠却开口了:“小玉,听年大哥的。” 小玉这才让开了去路。见到有路可走了,熊珊便仿佛逃命一般,抓紧袍子,迈开小步就逃入了小房间内。 王启年跟着进去,把杜文若放到床上,本想拿掉她身上的桌布,再帮她盖上被子。没想到杜文若仿佛傻了一般,只是抓着桌布不肯放手。 王启年也没有强求,拉过旁边已经换好衣服的熊珊,安慰了几句,然后开口道:“今晚你好好陪陪她,明天我再过来和你们说话。” 熊珊到底见过大世面的,穿上衣服后,神色马上恢复了正常,只是心里却任然乱乱的,六神无主的感觉。闻听之后,却钻入了王启年怀中,开口说道:“夫君不要走,留在这里陪奴奴好不好,奴奴心里好乱。” 王启年点了点头,把熊珊紧紧搂在了怀中,亲了一口,开口说道:“不要怕,万事有我呢。” 刚刚被捉奸在床,熊珊此时心里正乱糟糟的,被王启年亲了一下之后,心里才稍稍的安定了下来。古人说的好,男子无妻财无主,女子无夫身无主。自己已经有了年大哥这个男人,什么都不用怕,一起都有自己的男人做主。 安慰好熊珊后,王启年又搂着床上的杜文若,在其耳边安慰了许久。杜文若的神色这才渐渐的好了起来,开始有了反应,也不再死命的抓着桌布。 房内这两个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安慰起来还算容易。房外的那个才让人头疼呢! 王启年穿好衣服后,走到门外,毛东珠却仍然在那里仰头流泪,旁边的小玉却是气鼓鼓的,狠狠的盯着王启年,替自家小姐抱不平。 拉了几次毛东珠的手,却都被她甩开。王启年心知得来点狠的了,二话不说便把毛东珠抗在了肩头,拉开房门便往自己房内走去,这回毛东珠倒是不反抗了,只是仍由王启年扛着走。旁边的小玉自然紧跟在身后。 刚刚进了自己的房间,王启年便把门摔上。紧跟在后面的小玉被关在了门外,却也不敢造次,不敢学毛东珠一样震断门栓进来,只好在外面候着。 其实一开始毛东珠就想哭来着,只是在那两个狐狸精面前,不能让她们看了笑话去,如今只有二人在,毛东珠自然顾不了这么多了。进了房间,毛东珠好像活了过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捏着小拳拳敲打这王启年的胸口。王启年也不反抗,只是一边轻轻安慰这毛东珠,一边轻轻拍着毛东珠的后背,防止她噎气。 哭了半天,毛东珠仿佛耗尽了体力,伏在了王启年怀里沉沉的睡去。王启年小心的把毛东珠放到床上,盖好了被子,又守候了一会,确认毛东珠已经完全睡熟。这才走了出来,召来了方汉,给小玉和院子外的东江侍卫们安置下来。 到了半夜,毛东珠却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睡在王启年的床上,睡在王启年怀里。一翻身便爬了起来,不肯继续在这里睡,要去和小玉作伴。 王启年刚要挽留几句,毛东珠却开口道:“你把我当那两个不要脸的么?” 王启年却无话可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二女争夫 这一头,王启年好不容易才把事情摆平下来,三方暂停了战火,各自回房睡觉。另外一头,周淮安却在赵掌柜家的小院内一边喝酒,一边竖着耳朵偷听后面的动静。虽然这样对二爷有点不敬,不过男人嘛,自然对这种事情好奇,何况回去后还得给自家老爷汇报一声这边的响动。 一直等到一更二鼓,后头的院子内还是没传来动静。周淮安无奈之下只得起身告辞,飞快来到酒楼院子内的牲口棚旁,来个马匹,翻身上马后,挥鞭往周府赶去。不抓紧时间不行,一不小心就是四十板子的责罚。 皆因此时却有“夜禁”的规矩。每晚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点敲响晨钟后才开禁通行。在二c三c四更在街上行走的,笞打京城五十下;在一更夜禁后c五更开禁前不久犯夜的,笞打京城四十下。 当然也不是绝对,倘若你有急事,例如疾病c生育c死丧,当然可以通行。或者你再牛逼一点,有了官身,自然也不在管辖范围之内。又或者正如前文所说的,倘若你能借到官员的证明,照样也不会有人来查你。这种证明最常见的便是灯笼,古人晚上打灯笼,一方面的确是为了照明之用,另外一方面却也是用来表明身份。你打着的灯笼上有“赵侍郎府”四字,巡夜的官员便会认为你是赵府家人,一般情况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 有人要问了,倘若我伪造一个灯笼来表明身份如何?老实告诉你,在古代,以民冒官是死罪,斩立决那种。倘若你冒充的身份再高一点,例如说王爷之类的,就等着被族诛吧!为了几十板子的事情去冒杀头的危险,自然没人肯干。所以说古代的法律其合理性还是相当强的,比较法律都是当时最聪明的一些人制定的,很少又漏子可钻。 到了第二天早上,周淮安这货又吭哧吭哧的来到了春风得意楼,见过王启年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双手递与了王启年。不用说又是首饰,前面王启年新娶了两房小妾的时候送过,不可能这次准大妇来了反而不送了。 这么多是是非非算下来,自己已经同周祥春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谁出了事另外一个都逃不了,何况已经结拜成了兄弟。王启年也不矫情,直接收下后请周淮安代为致谢。没想到这货盯着王启年仔细看了半天,没看到王启年脸上有新添的伤痕后,作个揖后转身就跑了,赶着回去给老爷汇报,二爷没被母老虎欺负。王启年看着周淮安迅速远去的背影,不由的笑骂道:“这老小子!还真是越老越小了。” 王启年打开盒子一看,却跟给二位妾室的不同,礼物明显贵重的多。盒子里面一共七件首饰,从项链到发簪全套都有,看风格恰好是一套。估摸着也要花不少钱,这义兄还真是土豪。 别人给人当靠山,往往是只进不出。自己拉了周祥春给东江做靠山,结果从他手里前前后后拿来了好几万两,给他的贿赂才一万两。也不知道是谁赚了,谁亏了,也许都赚了呢。首饰这种东西,自然不能当着这个女人的面送给那个女人,趁着女人们还没碰面,王启年赶紧跑去了毛东珠房内,把首饰送了过去。毛东珠也是女人,见到首饰自然也很开心,不过还没生完气,虽然接过了首饰,却仍然没给王启年好 (本章未完,请翻页)脸色。 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免不了碰面的时候,至少吃饭的时候总的坐一起吧。到了早餐的时候,建奴c东江之间的第一次战争便开始了,熊珊第一个出场,经过昨晚一夜的休息,终于恢复了正常。早上早早起来,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纤细白嫩的脖子上特意戴上了王启年所送的赤金宝石项链,却不放在衣服里面,特意拿了出来,放在了外面显眼的地方。另外又把王启年送杜文若的那对翡翠手镯借了过来,带在了自己手腕上,为了显眼,熊珊特意挑了一件袖口比较短的衣服,白皙的玉手衬着通透碧绿的手镯,煞是好看。王启年还从来没有见过熊珊打扮的这么漂亮的时候,不由得眼睛都看直了。熊珊见此情形,对着王启年妩媚的一笑,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轻轻的挽住了王启年的肩膀,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可惜熊珊还没得意多久呢,门帘一动,毛东珠也走了进来。老早就打定了算盘,今天要和狐狸精好好的斗一斗,毛东珠自然也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平时的首饰却一件也不用,只把王启年早上送来的首饰全数带了出来。要说这毛东珠也确实漂亮,精心打扮过后,却也不输熊珊半分。 熊珊看了看走进来的毛东珠,既然两人姿色各有千秋,分不出胜负,便在夫君的宠爱上面来分分吧!挑衅似的看着毛东珠,伸出左手,摸了摸胸前的项链,又微不可查的抬了抬手,晃了晃手上的玉镯。 毛东珠却是轻蔑的一笑,轻轻的摸了摸身上的那全套首饰,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伸手挽住了王启年的另外一边。 要说这女人还真是难懂的动物,王启年这么聪明的男人都没注意到,二女已经在不声不响的过了一招。此次过招,熊珊却输了半筹,气急之下,趁着毛东珠没看到的时机,狠狠的在王启年腰上拧了一下。 两位姑奶奶都在身边,王启年哪里敢叫啊,虽然腰上被拧的生痛,却只能强自忍下。 到了落座之时争执又起,二女一人挽着王启年的一边胳膊,谁也不肯放开,却都要和王启年同坐一条凳子。这下可把王启年难倒了,这种事情,放开谁都不是。 好不容易三人都挤到一条凳子上坐下,却把凳子挤的严严实实,王启年被夹在中间,连动弹的空间都没有,更别说吃喝了。 这也没关系,年大哥没办法自己吃喝,我可以喂他。 熊珊把身子贴在王启年身上,另外一只手拿起调羹,舀起白粥,在嘴边吹了吹便往王启年身边送去。当着毛东珠的面,王启年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最终还是敌不过熊珊那哀怨的眼神,张开嘴吞了下去。 这下可就惹麻烦了,看到年大哥喝了狐狸精灌的迷汤,毛东珠心里一酸,直接抓起桌上的油条往王启年嘴中就塞,王启年本来为了抓奸之事而心虚,眼下更是不敢拒绝,无奈只好继续张开嘴巴,马上就被塞了满满的一嘴油条。却也不敢发火,只是看着满脸得意的毛东珠,讨好的笑了笑,一边尽力咀嚼,尽快把油条嚼碎吞下去。 诸如此类争风吃醋的事情,一个上午都在上演。王启年这下才知道原来齐人之福也不是这么好享 (本章未完,请翻页)受的。心里感叹道:“后世法律规定了一夫一妻,何等的英明伟大。” 早餐之时被毛东珠狠狠的塞了一嘴的油条,王启年算是吃够了苦头。倘若中午用餐之时还是这样,这可如何得了。早餐的食物还好,都是白粥油条之类,撑不死人,也噎不死人。到了午餐,说不得就有硬菜,倘若今天的厨子一时起意,弄点排骨之类的上来,这可怎么办?倘若二女又开始斗,到时候塞一堆骨头进嘴里,不撑死也噎死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王启年灵机一动,借口有事要办,逃了出去。在外面游荡了一整天,直到夜禁之前,才掐着点儿回到春风得意楼。心想今天总算过去了。 事情却还没算完,等到王启年悄悄摸摸的回到自己房前,刚刚推开房门,却见到二女已经在自己房中等待了。二女各手中各自拿了一本书,都在一本正经的假装看书,看到王启年进来,眼睛都同时一亮,却都故作矜持,没有表示,连站起来迎接的意思都没有。 王启年心知,今晚这事没法善了了,毛东珠自然不会放自己去熊珊房中过夜;熊珊也会存心搅局,不可能给自己和毛东珠独处的机会,生怕二人暗度陈仓。 无奈之下,王启年也叹了口气,从书架上拿来一本书,坐在二女中间,借着灯火,三人一起“认真”看书起来。 时间慢慢过去,后面街上报时的梆子声已经报到了三更,二女虽然哈欠连天,却任然没有退让的意思,只是一再的让自己的丫鬟上茶,上浓茶,上俨俨的浓茶,借此驱赶睡意。 平时最多二更就寝,眼下三更都过了,王启年实在受不了,便开口道:“今晚就到这里,你们各自回房,早点休息吧!” 二女却充耳不闻,心想:“万一我这一走,你被那只狐狸精勾去了怎么办?” 王启年看看二女都没动静,心说:“老子本来从不对自己人用计,今晚都这样了,就怪不得老子了。”先来到毛东珠身边,在其耳边悄悄说道:“你先回去睡觉,下半夜我过来找你,不放心的话,你让小玉在我门口等着好了。”毛东珠一听此话,脸一红,朝着王启年唾了一口,心想:“让小玉看着,也是个办法。” 王启年又来到熊珊身边,在其耳边说道:“你先回去休息,下半夜我过来,你让文若在门前等我就是。”熊珊心下一荡,抬起头来,对着王启年抛了一个媚眼,收拾起书本,转身袅袅娜娜的走了出去。 自己和年大哥还没有过肌肤之亲,既然狐狸精走了,就不要担心今晚年大哥被勾走了,毛东珠见到熊珊离开,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睡到半夜,王启年便披了一件衣服起来,刚走出门口,门外小玉c杜文若就先后闻声走了过来。 王启年这下满意了,看也不看二女,直接回房关上门呼呼大睡,这下没问题了。 倘若毛东珠问起,自然是杜文若在门口守着无法过去。倘若熊珊问起,照样可以推说毛东珠的丫鬟在门口守着,反正此事对二女都有了交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想多了(一) 春风得意楼内,带着杜文若的熊珊和带着小玉的毛东珠互不相容,双方斗得难分难解。不过咱们这本书叫《谋定天下之扶明》,不叫《王启年的后宫生活》。儿女情长这种小事就由着它去吧,且回头看看盛京伪故宫内,建奴这边的情形。 上次从酒醉的王启年口中成功的套到了第一份情报,熊珊便如获至宝。这可以理解,第一次嘛,自然十分珍贵。 当天晚上,情报就透露给了杜文若,第二天早上,情报又变成了蜡丸藏书,到了杜文若的兄长杜文远手中。紧接着,杜文远借着出门采办的机会,蜡丸又到了建奴细作据点。再接下来,这枚蜡丸以最顶级的保密程度,在无数后金细作的努力下,在大明境内一站一站的传递。 五天后,蜡丸出了山海关,到了袁崇焕的地盘。一出山海关,蜡丸传递速度就一下子快了起来。 当初皇太极南下掠夺辽东人口和粮食,且几年之内连连得手,大量的汉人被抓去了后金沦为奴隶。 宁完我见此机会难得,赶忙找了皇太极献计,在这些汉人俘虏中挑选了大量的精细之人,逼迫其犯下杀父杀兄,淫嫂淫妹等十恶不赦的罪行。至于不肯就范的,自然很快变成了一堆白骨。那些肯就范的,往往都是软骨头,再加上已经无法回头,便索性破罐子破摔,沦落成了建奴的细作。 辽东连年战乱,大量的辽地汉人纷纷入关,或者投亲靠友,或者卖身为奴。这些细作便纷纷混入南逃的辽地汉人之中,混进了关内。 对于建奴细作来说,山海关内是地狱,山海关外是天堂。 身为建奴细作,在关内被发现了身份,被押送官府倒是小事,大不了引颈成一快。倘若被乡民发现,那可真是求死而不可得了。乡民碰到这种事情,往往不会惊动官府,悄悄的把数典忘祖的败类绑到祠堂,然后便是一系列欲仙欲死的炮制,等到气出的差不多了,绑上石头往深潭之中一沉,一切搞定。因此,对关内的建奴细作来说,暴露了就完蛋了,求死都难。传递情报自然得小心翼翼,没什么效率。 到了关外,袁督师的地盘,情形马上又不一样了。自从袁督师赴任之后,同大金之间一向抱着明面上打嘴仗,背地里一起打麻将的态度。倘若建奴细作被袁督师抓获,却还有一线生机。倘若没人知道此事,建奴细作死了也就死了。一旦建奴开口讨要,袁督师往往便会派人把建奴细作驱除出境。而此时辽地的乡民,一向只是嘴巴里面喊的响,心里却胆怯的很,即使发现了建奴细作,也只会当做没看见,生怕被建奴报复。既然风险不大,情报传递的速度自然快了。 从京师到山海关,路程三百余里,情报传递花了五天。从山海关道建奴老巢锦州,距离六百余里,情报传递竟然只花了三天。 很快,情报进了盛京。建奴的细作一向掌握在宁完我手中,此事也是宁完我全权负责。针对王启年的美人计可是苦心经营了许久,不仅赔上了几十条精锐细作的性命,甚至连李永芳的嫡亲孙女李瓶儿都赔了出去。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却一直没有回本的迹象,倘若皇太极问起 (本章未完,请翻页)此事,宁完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好不容易等到李瓶儿传回第一份情报,宁完我当然如获至宝。接过蜡丸后,便起身来到了密室,小心翼翼的捏碎了蜡丸,掏出里面的一小块薄丝绸。从柜子里找出了秘制的药水,小心翼翼的涂在了丝绸表面,等上面的字迹显露出来后,赶紧一一对照这抄了下来。这种事情好久没干了,都有点手生。自从执掌大金细作之后,这些具体的事情都交给了下面人去办,倘若不是因为此次的情报重要,宁完我根本就不会亲自出手。 小心翼翼的抄完了丝绸上的字迹,宁完我低头一读,纸上只有几个字:“王助周组帝党。” “王”字可以理解,正主儿王启年嘛。“周”字也能猜到,和王启年走的近,又姓周的京官只有一个,都察院佥都御史周祥春。‘组帝党’也可以理解,无非就是拉帮结党嘛,伪明那边官场上兴这个。 盯着这几个字,宁完我却傻了眼,不是看不懂,而是想不透啊。结党?党争?伪明的党争还少么?为何王启年还么聪明的人还去挑起党争?党争之事对伪明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王启年这种顶级谋士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吧! 倘若说李瓶儿没几天就把王启年给策反了,自己肯定不信。何况,倘若真的如此,如此重要的事情,李瓶儿肯定第一时间上报,而不是传来这种想不透的情报。 自己看不明白不要紧,咱们这边总有人看的明白。我承认自己没你聪明,不过咱们这边的辉岳先生可是比你差不到哪里去,想必他能看懂。 宁完我急着给皇太极报喜,毕竟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如今总算有了一点交代。另外一方面,身为谋士,却也对这情报感兴趣的很,简单的几个字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于是宁完我抄起了丝绸和纸条,便往伪明皇宫赶来。 皇太极闻听此消息,也是高兴的很,听说宁完我猜不透这字条的意思,赶紧吩咐侍卫召来了范文程和鲍承先。 一炷香之后,后金三谋士又聚集到了一起。 见到众人皆已落座,宁完我朝皇太极行过礼之后,便开口把事情说了一遍,紧接着又将手中的丝绸和抄下来的纸条,给其余二人传阅了一遍。 范文程,鲍承先接过,细细的看了一遍,紧接着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事看起来很简单,可惜大金众人实在是被王启年算计惨了,碰到如此简单事情,反而不敢相信。心里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势,王启年一直在算计大金,这次也必然会算计大金。 再加上此次的情报被熊珊珍而重之的传送了过来,大金这边想不重视都不行。一重视,就出问题了,必然会往深里去想:“此事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必然在背后隐藏了什么后手,只是大家还没发现而已。” 要知道当初王启年未去东江之前,大金对东江可是压倒性的优势,连番的征讨已经让东江成了强弩之末。只需要最后在尽力一击,便可将东江连根拔起。再加上此时已经同袁崇焕私下议和完成,只需要灭了东 (本章未完,请翻页)江后,便可按照和袁督师商定好的计划,绕道蒙古袭扰伪明京师,到时候袁督师再带兵回援,三方来一个城下之盟。可以说此时,大金可是拿了一把好牌在手。 可惜,王启年这货突然从天而降,硬是把大金的这手好牌憋死在手中。先是帮助毛文龙顶住了大金的全力一击,紧接着又来了一个漂亮的防守反击,夺取了战略要地镇江,顺带着把辽南等地收入了囊中。紧接着又成功离间了大金和辽东,辽东c东江c大金三方势力谁都不敢轻易发动,谁都不敢轻易互信。到了此时,已经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稳定了辽东的局势。 这还没算完,接下来王启年又弄了一个海盐出来,彻底的补上了东江最后一块短板。有了海盐,就有了钱银和粮食。东江那边也就能开始大量的屯田。彻底改变了钱银粮草全靠伪明朝廷供给的局面。 王启年在东江搞了这么多事,一直都是在针对大金。倘若说此次的计策不是针对大金,皇太极肯定不相信。于是,皇太极便开口道:“诸位先生请务必细细考虑,这王启年在伪明京师掀起党争,背后到底隐藏了怎么样的后手?” 半晌之后,鲍承先便先开口了,对着皇太极说道:“大汗,依照奴才的意思,此事八成有诈。让伪明朝廷再起党争,是咱们想做而一直做不到的事情,王启年绝对不可能这么干。自从崇祯剿灭阉党之后,随着魏忠贤的自杀,阉党已经烟消云散。没有了魏忠贤的阉党还是阉党么?如今伪明朝廷之中,东林独霸朝政,虽然周廷儒c温体仁掀起了一场风波,不过仍然是东林内部的斗争而已,算不得党争。这王启年不可能犯下这等低级错误。依照奴才的意思,八成是这李瓶儿身份已经暴露,王启年也不戳破,便故意让李瓶儿传来如此的情报,实在是想讽刺咱们。” 宁完我一听此话,立马就急了,这鲍承先说美人计已经失败,李瓶儿身份已经暴露,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赶紧跪在地上,对着皇太极开口道:“大汗,奴才敢以身家性命担保,这美人计绝对没有失败,李瓶儿身份也绝对没有暴露。根据咱们安插在伪明京师的探子回报,王启年如今对李瓶儿可是宠爱的很,出则同出,入则同入,好的如同蜜里调油。” 皇太极听完后,挥了挥手,对着宁完我开口道:“宁先生无需如此,你的话,本汗是深信的。既然你坚信李瓶儿没有暴露,本汗就相信她没有暴露。” 宁完我便一边磕头一便开口道:“大汗知遇之恩,奴才即使粉身碎骨也难以回报。” 鲍承先虽然身为谋士,却多在建奴军中,沾染了不少军中风气,其计策喜欢一竿子通到底,其为人也有些对事不对人,也就是心直口快。听到宁完我的分辨,便开口道:“宁先生且莫要心急,在下也只是猜测而已。只是此事实在太过诡异,在下就不信王启年看不出在伪明掀起党争是帮咱们的忙。倘若说王启年肯帮咱们,为何年初又去了东江。这货在东江三两下功夫,便帮毛文龙站稳了脚跟,把咱们弄得不敢再南下一步。反过来若说此计是王启年对付大金的,在下打死也不信,伪明党争会损坏咱们大金的利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想多了?(二) 众人听到鲍承先的一句:“死也不相信王启年在伪明掀起党争能影响到咱们大金的利益。”心里都在一头,可是嘴上却不肯说出来。 皇太极听到此语,心下虽然赞同,却仍然有几分怀疑。其他人看不出来也就算了,就是不知道范先生能不能看出背后的隐情来,便把目光转向了范文程。 旁边宁完我c鲍承先也跟着把目光投了过去。倘若王启年背后真的有后手,三人之中,也只有辉岳先生有可能看出来了。 众人的目光一齐投了过来,范文程心里也有几分的压力,说实话,自己心里也十分赞同鲍承先的看法,王启年在伪明京师掀起党争,只可能对大金有利,绝对不可能对大金有害。 只是此话却没这么容易说出口。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倘若猜对了还好,万一这要是猜错了,事后王启年又天马行空的来一个后手,自己可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到时候不仅自己在大汗心目中的地位要受到影响,只怕在大金三谋士之中,也难以继续服众,其余二人就要开始觊觎自己的地位。 更关键的是,宁完我半柱香之前才把此事提了出来,现在大家就盯着自己要答案,时间太过急促,难以考虑周全。 范文程额头上开始冒出了汗珠,这种情况下还是采取一个拖字决吧,尽量拖久一点,想仔细一点,然后再开口比较安全。 于是范文程便朝皇太极跪下,开口道:“奴才怕是要让大汗失望了。此事可否容奴才回去后仔仔细细想周全了,再来回复大汗?” “身为谋士,问你个看法,你竟然要拖?”皇太极心里想道,皱了皱眉,却没开口。 范文程这话说的有些无礼,见到皇太极的表情,旁边的宁完我赶紧帮忙解释道:“在下听说辉岳先生喜欢躺着想事情,不管什么难题,辉岳先生只要睡一宿,必然会有良策?” 皇太极听了后也是大为好奇,这范文程身为自己的心腹谋士,此事自己竟然是头一次听说,便转头对着范文程开口道:“当真有此事?” 范文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磕头回答道:“回大汗,奴才确实有此怪癖。奴才自小养成的坏毛病,碰到紧要事情之时,必须躺下才能考虑妥当。今日之事,能否容奴才回家睡一宿,明日再来回报大汗?” 这世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以前只听说过睡觉写文章的王勃,没想到自己谋士中也有一个喜欢睡觉想计谋的人才。一方面想看看是否真的如此,另外一方面也想表示一下,借此收获臣子的忠心。皇太极便开口道:“何用如此麻烦,皇宫之中又不是没有床褥,来人!领范先生去南书房稍事休憩。” 身为皇太极的心腹谋士,三人都清楚的很,所谓的南书房便是皇太极的御书房。里面不仅有许许多多的藏书,是皇太极读书之处,也是皇太极临时休憩之处。有时候处理政事或者看书看累了,皇太极又懒得翻牌子,便会在南书房休憩一晚。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去南书房稍事休息,却和去睡龙床没有太大的区别。 范文程一听此话,激动的眼泪鼻涕一起来了,什么叫知遇之恩,什么叫天恩浩荡?大汗待自己可 (本章未完,请翻页)是真的好,简直到了解衣衣之,推食食之的地步,不枉自己冒着族诛的风险来投。 于是范文程把额头在地砖上磕的邦邦直响,开口道:“大汗天恩,奴才即使肝脑涂地,也难以报万一。只是上下有序,尊卑有别,大汗之御床,奴才宁死也不敢有逾越。” 旁边的二位汉人谋臣听到这里,内心也有几分感动。从大明叛逃来到大金之后,虽然有些大金贵族对自己不是很客气,例如莽古尔泰等莽货。其余一些向往汉文化的,例如皇太极c阿敏等人,对自己还是尊敬的很,特别是皇太极,确确实实做到了解衣衣之,推食食之。 皇太极正要开口继续劝一劝。旁边的鲍承先却先开口了,朝着皇太极说道:“南书房乃大汗专用之御床,范大人自然不敢消受。依照奴才的意思,这殿内甚是宽阔,不若就请大汗赐下被褥,委屈范大人在此稍事休憩。然后再听听范大人的高见。” 这也是个解决办法,虽然外面天气已经很冷,不过大殿内生了许多火盆,倘若被褥够厚的话,还是没问题的。于是范文程也向着皇太极开口道:“鲍先生所说正合奴才的心思,奴才斗胆请大汗赐予被褥。”(倘若去侍卫房中睡,一方面是大通铺,容易被人打扰,另一方面却失了范文程的身份,去太监房中更不可能,所以在大殿睡才是唯一选择。) 施恩这种事情,只要对象感觉到了就有效果,不一定要真做。见到二人如此请求,皇太极也不再坚持,挥了挥手吩咐门外的侍卫送上被褥。 等到侍卫在大殿内铺好被褥,范文程朝皇太极磕头谢过之后,又朝其余两人拱了拱手,意思是失礼了。然后脱了外衣,就钻入了被褥之中,很快呼吸开始变得悠长,接着就开始鼾声大作。 包括皇太极在内,旁边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这范文程是真睡了还是在想事情?还是睡着了也能想事情?今天实在是开了眼界了。于是三人就在一边等着,怕打扰到范文程的思路,三人也不说话,只是干喝茶。 半个时辰之后,范文程的呼吸渐渐的开始加快,突然一翻身坐了起来,脸上形色却是十分的奇怪。 皇太极见到范文程醒来,便开口问道:“范先生可有所得?” 范文程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还是保持这奇怪的脸色,却只是发呆。 旁边的鲍承先到底是军伍出身,什么样的怪事没见过,直接一声爆喝。范文程这才回过神来,抓过衣服披上,然后直挺挺的对着皇太极跪下,开口道:“大汗恕罪,奴才倒是想通了此事,只是此事太过诡异,却不敢说。” 旁边鲍承先c宁完我好奇心大起。皇太极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到底想通了何事却不敢说?于是,皇太极便开口道:“范先生还请说来,不敢如何诡异,咱们总能商量清楚。” 于是范文程便开口道:“奴才前思后想,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推导了一遍。最后发现,倘若有一件事情是真的,这王启年的所作所为就能解释清楚了。” 三人好奇心越来越盛,皇太极继续开口道:“需要何事是真的?” 范文程想了想,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这王启年有不臣之心。” 三人听了此话,却如同见了鬼一般,同时开口问道:“此事从何说起?” 范文程便开口道:“此事奴才也不敢相信!奴才一直以为王启年针对的是咱们大金,这次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的想了想,他的所有行事,在对付咱们大金的同时,未必就没有对付伪明朝廷的意思在里面。这王启年以一布衣之身,不仅玩弄了辽东三大势力,连伪明朝廷这个庞然大物都在其算计之中。奴才想通了此事,不由得毛骨悚然,浑身冷汗。” 皇太极便开口道:“范先生请快快说来。” 范文程便开口道:“辽东势强,东江势弱,这王启年舍易从难,不去投靠袁崇焕,却去投靠毛文龙,此疑点之一。以王启年的才能,放到哪方势力手里都会被倚为干城,即使袁崇焕再如何小心眼,如何的嫉才,手下也需要能办事的人,不可能放着王启年这样的大才不用。即使过河拆桥,至少也会在剿灭咱们之后才会对王启年下手。所以无论如何,奴才都想不到王启年不去辽东,反而去了东江的理由。” 宁完我便在一边开口问道:“然则如何?” 范文程便开口道:“袁崇焕本身就得到了伪明朝廷的全力支持,倘若再有了王启年相助,必然全力来攻,咱们大金只怕还真是凶多吉少。王启年不去辽东,在下便怀疑其根本没有剿灭咱们的心思。” 旁边三人却有点不信,这理由也太牵强了。 范文程继续开口道:“不知大汗可曾注意,这王启年去了东江之后,东江一直只是以防为主,却没有任何进攻的心思?年初杜度大军南下,王启年辅佐毛文龙抵抗咱们大金的军队,这是防守。杜度大败之后,东江夺取了镇江和辽南。此事在奴才看来,还是防守。盖因镇江不取,则东江无以为羽翼,无险可守,故不得不取。自从东江取了镇江和辽南之后,东江虽然派出精锐袭扰咱们,不过此乃保持士气之举,双方却再无大的冲突。” 众人听到这里,心里稍微有了点赞同,的确是如此,王启年到了东江之后,却一直只是帮助东江防守,没看到主动进攻的举动。 范文程继续开口道:“后面王启年弄出了个海盐和屯田,此事却是难说的很,对东江肯定是好事,对辽东袁崇焕来说肯定是坏事。王启年这厮把东江扶持起来后,等到东江有了自立的资本,便撒手不管,飘飘然去了伪明京师。粗粗看起来,此事对咱们有害,不过却正如奴才上次所说的,此事实际上不管对咱们也好,还是对伪明朝廷也好,都是喜忧参半。倘若咱们手段高超,能把东江拉拢过来或者唆使其自立,咱们便能平添一股助力,崇祯小儿就只能抱着被子哭了。倘若伪明朝廷手段高超,这东江对咱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奴才最气这王启年的就在这里,凭空竖起一根大棒,然后抽身就走,也不管这根大棒到底会朝哪边倒下,到底会砸着谁?他反正在一边看好戏。” 三人听后也集体无语,这比喻太形象了,你好歹弄出个结果再走啊,即使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也认了。现在凭空把东江当成一根大棒竖在这里,砸谁谁死,弄得两边的人都得提心吊胆。关键是,除了王启年外,没人能动得了这根大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想多了!(三) 旁边鲍承先插嘴道:“辉岳先生这比喻绝妙,只可惜这大棒却有一根链子在伪明朝廷手里,虽然这根链子很细,东江和伪明朝廷的关系一向很差。不过比起咱们来,伪明朝廷还是占了先机。” 范文程便回答道:“这话不错,不过这也正是王启年高明的地方。倘若伪明朝廷没有党争,朝中上下一心,说不得有才智之士会来加粗这根链子。如今王启年却主动去掀起党争,党争一起,伪明朝中谁还顾得上东江。这一手太高明了,偷偷摸摸的把链子拆了个一干二净,包括毛文龙在内,却没人能发觉得了。” 说完这句话后,范文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开口继续说道:“当初王启年前去伪明京师之时,在下还很是担心,生怕他日就给东江找好靠山,没想道这厮另有自己的图谋。其实此事也是证据之一,倘若王启年一心忠于伪明,此去京师必然是代替毛文龙贿赂伪明朝廷上下大臣,争取对东江的支持,而不是挑起伪明党争。” 范文程说完后,却转过身子对着皇太极开口道:“奴才为大汗贺!伪明党争一起,大金的日子就好过了。” 皇太极听了范文程的分析,确实有几分道理,倘若王启年不是针对大金而来,自己就有舒心日子好过了。这半年来,实在是被王启年算计的提心吊胆,对王启年这货却是又爱又恨。看到范文程对自己道贺,开口道:“范先生所说不错,此乃喜事。不过本汗更高兴的是,这王启年却不是冲着大金而来。” 范文程便继续说道:“这里正是奴才怀疑的地方。倘若王启年没有不臣之心,只怕早就抡着东江这根大棒,朝着咱们来了。眼下王启年把大棒竖在那里,抽身就走,却又给咱们留下了一线生机,依照奴才的心思,这八成是王启年的疲秦之计!” 皇太极便开口问道:“范先生此话何意?何谓疲秦之计?” 范文程便开口道:“回大汗,倘若奴才所猜测的没错,这疲秦之计,算计的既不是咱们,也不是辽东而是伪明朝廷,说句不好听的,咱们也好,东江也好,辽东也好,都只不过是王启年算计伪明朝廷的道具。此事说来话长,且容奴才细细说来。” 皇太极点头示意,于是范文程便开口道:“如今伪明朝廷岁入约两千万两,辽东袁崇焕处每年耗费银两约八百万两。伪明岁入十之三四便由此消耗。王启年所谓的‘疲秦之计’便由此而来。辽东之地一年不得安稳,则辽东一年之费不能省却。只是要让这里辽东不得安稳却也麻烦,三方势力之中,东江且不去说他,咱们和辽东之间,确实微妙的很。对咱们来说,赢不得,输更输不得。倘若咱们输了,万事皆休,伪明辽东之费自然能省却。倘若咱们赢了,却也实在不妙,一旦伪明在辽东之地败局已成,则伪明必然放弃辽东,全力收缩防守山海关。到了此时,伪明辽东之费却也省了。若要疲秦,只有维持双方不胜不败不和的局面,却有如走钢丝一般,实在麻烦的很。” 旁边宁完我插嘴道:“这事却和王启年有何关系?” 范文程摇了摇头,开口道:“公甫兄此言差矣,此事正和王启年有关。东江站稳脚跟之后,倘若把东江计算进来,情形就不一样了。王启年不去扶持辽东袁崇焕,反而来扶持东江毛文龙,内里本来就有深意。倘若没有东江,咱们和辽东袁崇焕之间,不是你输就是我赢。有了东江掺和一脚,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情形就不一样了。即使辽东袁崇焕偶有失利,只要有东江在一日,或者说东江没有公开自立或者倒向咱们的一日,则伪明必然舍不得放弃辽东之地,只会继续送人送钱送粮前来辽东,继续消耗伪明的钱粮。” 旁边的鲍承先却第一个听懂了意思,开口补充道:“辉岳先生的意思在下明白了。王启年把东江扶持起来,却是一个诱饵。如今东江和辽东形成掎角之势,只要东江在一日,即使袁崇焕惨败,伪明朝廷亦必然舍不得这掎角之势,不会放弃辽东退回山海关,只会选择继续派人在辽东和咱们对持。这样看起来,咱们和辽东双方,都要承这王启年的人情。” 范文程点了点头,开口道:“正是这个意思。王启年扶持东江之举,不管在谁看来,都是针对咱们。但是倘若反过来细细思量,除了针对咱们之外,却也把伪明朝廷也算计了进去。” 旁边三人听完后,心里也是吃了一惊。倘若不是范文程细说,自己等人还一直没看明白里面的真正用意。这下对王启年有不臣之心的说法又多了几分信服。 范文程继续开口道:“眼下的情况,辽东局势唯有像现在这样维持下去,最为符合王启年的利益。所以他才把东江扶持起来,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又离间了咱们c辽东c东江三方,使得任意两方都不敢轻易联手。如此下来,则谁也不敢轻动,唯有老老实实的按照他的意思维持着现状。此人手段之高超,在下实在是佩服之极。” 想了想,皇太极对着范文程开口道:“倘若这王启年正如范先生所猜测的一样,有了不臣之心。则范先生认为这王启年接下来会如何?” 范文程开口道:“此人行事常出人意料之外,奴才也只能稍作猜测,不敢保证一定能猜准。” 皇太极便开口道:“范先生且勉力为之。” 范文程想了想,开口道:“纵观如今天下大势。天下之精兵,尽在辽东之地。咱们也好,东江毛文龙也好,都是天下数得着的强兵。即使辽东袁崇焕麾下之兵将,虽然比起咱们和东江来说远远不如,却比伪明大多地方的兵将要强上不少。王启年来了东江半年,扶持了东江,离间了三方,且不说袁崇焕,即使以毛文龙之勇,咱们之智,亦皆被王启年算计的动弹不得,天下最强的数十万精兵都在辽东之地束手,却没人敢轻动。 天下之权,尽在京师之地。王启年接下来便去了京师,准备在伪明朝廷之中再次挑起党争。虽然如今还看清情形,不过奴才相信,自此以后,伪明朝廷很难再有安宁之日,只怕又要开始两党之间相互打压,相互拆台的日子。 天下之财富,尽在江南之地。倘若奴才所猜不错,等到王启年在伪明京师扶持帝党成了气候,能和东林一较长短之后,便会南下江南,取此膏腴之地以为资本。伪明朝廷如今就已经是入不敷出,一旦失去了江南膏腴之地,只怕一两年间,便是天下大变。 而天下精兵尽数被王启年压制在辽东之地,朝廷又被其弄出来的党争弄得鼎沸不已,倘若再让他取了江南之地,却有如游龙入海,不可复制。进则能席卷天下,称王称帝,退亦能割据江南。” 三人听后,一头。宁完我接着开口道:“眼下伪明朝廷之中,东林一党独大。王启年倘若要想挑起党争,只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范文程呵呵笑了几声,开口道:“公甫兄可曾注意,这李瓶儿传回的情报上面提到的是‘王助周组帝党’。这其中的‘帝党’二字便是关键。王启年敢和东林叫板的资本,也就在这二字上。” 宁完我开口道:“此话又如何说?” 范文程便开口道:“伪明最重伦常,所谓天地君亲师。君在天地之后,父母师长之前。有了‘帝党’二字,王启年便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敢反对‘帝党’的,必然是反贼。再加上有了这‘帝党’二字,必然会引起崇祯的全力支持。既高举了义旗,又有崇祯的全力支持,再加上王启年的计谋,在下倒是很期待,这伪明朝廷之上,又会上演哪些好戏。倘若要选择一边下注的话,在下必然买王启年这边赢。” 皇太极身为建奴扛把子,自然知道有了君主的支持,下面人必然是所向无敌的,想也不用想,将来东林必然会被帝党横扫在地。 伪明朝廷的党争不过小儿科而已,皇太极当初继位之时玩过更刺激的,自然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对王启年接下来的江南之行很感兴趣,便开口问道:“本汗听说伪明这江南之地,却一向是自成一国。除了明面上服从朝廷之外,其实很多地方政务却却大多由当地士绅把持。本汗倒是很好奇,这伪明江南连朝廷命令都阳奉阴违,这王启年却如何去夺取江南膏腴之地。” 说完之后,皇太极对着手下三位谋士开口道:“三位先生都请想一想,这王启年将采用何策去江南,对咱们来说,又该如何争取最大的利益。” 三人想了半晌,鲍承先先开口了:“回大汗,奴才认为,王启年必然采用联姻之策。王启年一大优势就是年轻,而且据细作回报,此人长得颇为清秀。有了这两点,再娶一两个江南大族的女子为妻,必然能获得部分江南大族的支持。此策却是付出最少,获得最多的办法,而且见效颇快。” 宁完我却开口道:“所谓财帛动人心。王启年在辽东弄了一个海盐出来,便引的伪明沿海商人趋之若鹜。倘若王启年到了江南之后,再继续用此办法,在江南沿海之地再则一岛屿晒海盐,则必然能把江南许多士绅拉上贼船,此亦不失为一个办法。” 范文程却开口道:“若要征服一地,收尽人心,无非是一手甜枣,一手大棒。听话的,给点甜头尝尝。不听话的,大棒伺候之。王启年善于计谋,又善于生财。甜枣之事且不去说他,海盐也好,联姻也好,王启年有的是办法。奴才好奇的是,这王启年手下却没有自己的势力,东江的兵卒又不是其心腹,而且即使能从东江拉人去江南,也不过十人而已。奴才实在想不到这王启年的大棒藏在哪里。倘若他能想办法找出一只大棒来,江南之地,只怕逃不出他的手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算计毛文龙(一) 鲍承先接口道:“此事在下也想不明白。这王启年倘若想要把持江南,一定得要手里有军队才行。王启年没有官身,只怕难以掌握伪明朝廷军队。伪明朝廷又没有地方上兴办团练的旧例,这王启年也难以从地方上拉队伍起来。倘若从东江拉人过来,又怕首先便会激起江南士族的反弹。在下实在想不明白其如何能把持江南。如果仅仅用计谋,只怕拉拢江南大族容易,想要完全把持江南却是千难万难。” 四人都很清楚,王启年倘若真的有不臣之心,下一步必定是去江南,截断伪明朝廷的赋税。而要截断伪明朝廷的赋税,则必须完全把持江南。若要把持江南,则需要一根“大棒”,也就是军队才行。只是实在想不出他到时候从哪里弄军队来。 想不出来,就不再想。皇太极便开口道:“此事暂且不提。倘若王启年真的去谋夺江南之地,咱们又当如何?” 宁完我在旁边接口道:“伪明朝廷赋税全赖江南之地,倘若王启年想去抢夺江南之地,却正是帮了咱们大忙,咱们得全力配合才行。” 鲍承先在一边开口道:“只怕咱们的好意,王启年不会领情。他既然有不臣之心,想着有朝一日能登九五之位,自然会十分爱惜羽毛,一旦和咱们搅合在一起,弄出一个卖国的名声,只怕再也难圆此梦。” 说完之后,转头对着皇太极开口道:“大汗,依照奴才的想法,咱们根本不用去掺和此事。只需要等到江南一乱,伪明北方粮饷一断,则伪明必然跟着大乱。咱们则可以乘此机会挥军南下,只需做好攻打山海关和伪明京师的准备则可。” 范文程却开口回答道:“大汗恕罪,此事万万不可。伪明朝廷为大金之大敌,而王启年也不可小觑。倘若这王启年成了气候,只怕比伪明朝廷更难对付。如今江南等地在伪明朝廷手中,正是太平盛世。倘若要易主,则必然由治入乱。咱们的机会就在这里,倘若江南一直乱下去,三年五载之内不能平定,则大汗入主中原指日可待。倘若江南个月内就成功易主,只怕即使咱们好不容易打下北京城,最后也会给王启年做了嫁衣。实在是崇祯和这王启年相比,一个在地,一个在天。这王启年实在不好对付,一旦成了气候,则难以再制。” 三位谋士的意见之中,还是范文程看的长远,于是皇太极便开口问道:“范先生此言有理。只是当如何延长为伪明江南之乱?” 旁边鲍承先开口了:“其实此事也颇为容易,如今伪明境内乱贼四起,咱们只需要派人去联络伪明境内乱贼,许以重利,命其袭扰江南之地。到时候即使以王启年的才能,年内也必然无法平定江南。” 旁边三人一头,此计甚妙。 范文程又接着开口道:“既然知道王启年有不臣之心,咱们抢劫辽东粮食的把握就更大了。只要咱们能想办法拖住东江,即使王启年知道此事,也必然不会插手。只要拖住了东江,接下来咱们便可以依照计划行事。” 议题已经转移到东江上面来。皇太极先对着宁完我开口问道:“上次宁先生献计,派细作在伪明京师吹捧东江,此事进行的如何了?” 宁完我便开口道:“回大汗,奴才派人前往伪明各地,宣扬毛文龙乃张飞转世,王启年乃诸葛亮转世。伪明各地愚民却是很多,对此深信不疑,如今到处都有这样的传言,甚至还有失心疯自称为刘备转世,想要去找毛文龙和王启年相助。此计实行之时,奴才却发现一件怪事,似乎有某股势力也在帮着咱们宣扬此事,如果奴才没猜错的话,此事八成乃辽东袁崇焕所为。” 皇太极点了点头,这宁完我虽然计谋方面稍有欠缺,不过内政确实很强。不仅把大金国内治理的条条有理,甚至其掌管的细作事宜,办事也十分靠谱。只要交代下去的事情,大多能办好。 皇太极又继续开口道:“辽东细作可有打探到消息,袁崇焕打算在锦州等地屯粮多少?何时起运?如今已经进了十月,往年都是十一月中下旬便会大雪封路。留给袁崇焕运量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宁完我便开口回答道:“回大汗,此事细作已经打听明白。袁崇焕在锦州等地驻军八万,加上过冬的民夫,人口总数超过二十万。袁崇焕原计划在锦州等地屯粮一百二十万石,可惜伪明朝廷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粮。东林众人在朝中搜刮干净仓库内最后一粒粮食,也只给辽东凑齐了一百余万石。故此,袁崇焕打算将其中的一百万石粮食运往锦州等地,宁远只留了十二万石。如今袁崇焕正一天数折的向伪明朝廷索要粮饷。伪明朝廷已经山穷水尽,实在拿不出来,最后还是崇祯卖了许多皇宫宝物,才从江南等地紧急采购了一百万石粮草运往京师,其中三十万石准备运往宁远。” 旁边范文程开口问道:“辽东粮草何时起运,可有消息?” 宁完我便开口道:“细作传回的是三日前的消息,当时第一批粮草三十万石已经起运。从宁远到锦州凡二百余里,往来刚好二十天。依照在下估计,差不多刚好在十一月中旬大雪封路之前,一百万石粮草会运送完成。” 旁边众人听了此话,都兴奋不已,袁督师实在是太好了,一百万石粮草马上就运到自己家门口了。到时候只需要大军出动,赶着雪橇去拉就好了。至于辽东明军的战力,呵呵! 旁边范文程兴奋的开口道:“大汗,事不宜迟,既然不用再担心王启年来搅和,咱们离间毛文龙之事,当宜早不宜迟,还请大汗费心,拟定给毛文龙的书信。” 今天好消息不断,皇太极内心也十分高兴。听完范文程所说,也不推辞,吩咐旁边亲卫奉上笔墨纸砚,当众就写好了书信。却正是按照大家上次所说的那样,书信内容为招揽毛文龙,语气也有些傲慢。 这次书信内容和语气都不讨人欢喜,说不定毛文龙收到书信之后,一怒之下便会杀掉信使。因此这回的书信自然不可能派大臣前去,于是皇太极便随意指定了身边的一位亲卫,吩咐他把此信送去东江毛文龙处。 盛京距离青石峪约二百里,皇太极的亲卫接过书信后便以马不停蹄的往东江赶去,半日之后便到了青石峪。 此时建奴和东江势力的交界却正是青石峪。青石峪却算的上是辽东第一险地,两座高耸的山脉之间夹着一条狭长的羊肠小道。小道的这一头,靠近盛京的一段,不到五十里便是建奴重镇辽阳。小道的另一端,靠近东江的一段,不到五十里便是东江重镇镇江。 也正是这条小道的存在,确保了双方的安全。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运送大量军队攻打对方,唯有派出小股精锐相互袭扰。 建奴亲卫到了青石峪小道外,打上了白旗,缓缓进入了小道,以免被东江士卒误杀。 果然,建奴亲卫才行进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被两边山顶的东江士卒所发现。还好,建奴亲卫手中的白旗弄得很大,即使在山顶上,东江士卒也能一眼便能发现。 看到进来的人打着白旗,而且只有一人一骑,没有威胁。守卫青石峪的东江士卒这才没有发起攻击,而是派人喊话。 弄清楚来人的目的后,见到是给自家大帅送信的。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防守的东江士卒之中便分出数人,绕路下得山来,护送着建奴信使,一起往镇江而来。 镇江守将见到建奴派人来给自家大帅送信,却也不敢怠慢,吩咐众人返回青石峪继续防守之后,让建奴信使在镇江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派人护送建奴信使前往皮岛而来。 皮岛上,毛文龙最近日子过得很舒心,半年来基本没有战事,内政又有杨存仁帮忙处理的条条有理,自己一点也不用操心。再加上海盐和屯田收获甚丰,今年不用再为粮草发愁。 开心的日子过得久了,毛文龙那种愁苦的大饼脸上,连皱纹也消散了不少。 这天下午,毛文龙正在总兵府无聊呢,听到属下来报,皇太极派人送来书信。 毛文龙这下心里大喜,终于找到点消遣了。 当初王启年可是和他说过,不管皇太极用什么计策,都让毛文龙不要接招,不理不睬即可。 可惜王启年离开东江已经一个多月,而且最近日子实在太过无聊,毛文龙这货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消遣,自然老早就把王启年的叮嘱抛到了脑后。 为了防止被刺,建奴信使自然不可能见到毛文龙,交出书信后,建奴信使便被好吃好喝的软禁了起来。至于书信,经过一系列检查是否有毒之后,自然会有人转递给毛文龙。 毛文龙接过书信,拆开草草看完,不由得勃然大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算计毛文龙(二) 上文说到,毛文龙拆开书信,稍稍一看,立刻就变得勃然大怒。 只见信内写道:“先汗以十三副盔甲起兵,纵横辽东未尝一败。以弹丸之地兴兵,而终掩有辽东半壁之地,此非天意乎?今天命在大金,所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将军自东江以来,虽有时兴,终归于败。尔当年数败于先汗之手,若非先汗开恩,尔之首级已悬国门久矣!倘能迷途知返,举军来降,本汗许尔永镇东江之地。倘若执迷不悟,螳臂当车。待到南冠楚囚之时,身首不能保,妻子不能免,宗族不能全。彼时再降,为之晚矣!” 这样的书信毛文龙不是第一次收到。自从毛文龙开镇东江,却也反反复复起起落落好几次,最差的时候就像今年年初一样,被建奴打得丢掉了岸上全部的地盘,灰溜溜的龟缩到岛上。 这毛文龙也算是能屈能伸了,每次到了这种时候,便会卑躬屈膝的写信向建奴求和。其实别说求和了,诈降的书信都有,反正就是求得建奴缓一缓。等到熬过这一段时间,建奴攻势没那么凌厉了,或者手下又拉来了足够的人,这货又会立马翻脸,继续扯起旗杆和建奴开干。 当年走投无路的情形下,写信向建奴求和或者诈降。建奴的回信姿态自然低不到哪里去,就像这次的来信一样,建奴往往是摆高姿态,施舍性的封官许愿。当时那种情况下,东江能撑下去就不错了,毛文龙收到这种书信,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如今情形却又不一样了。当年东江是撑不下去了,如今东江却如日方升,即使没有力量全面进攻建奴,却也根本不怕建奴全力来功。皇太极还是摆着以前的架子来信,自然勾起了毛文龙心中的屈辱记忆。如今大家势均力敌,你还用这样的语气来写信,毛文龙自然心中火冒三丈,骂娘的心思都有。 毛文龙这一发火,可就误了大事了。被心中的屈辱和愤怒所支配,毛文龙压根把王启年临行前的叮嘱抛到了脑后。恼羞成怒之下,三两下扯碎了皇太极的来信。来到桌前,扯过一张草纸,提起笔来在砚台上沾了沾墨汁,挥笔写下四个大字“胡说八道”。然后吩咐亲卫进来,开口道:“皇太极小儿欺吾太甚,你将此信转交给建奴来使,就说是本帅的回信,让他早点滚回盛京,转交皇太极。” 建奴信使算命大,毛文龙虽然发了大火,却没有要了他的小命。估计也是这货地位太低,本来以毛文龙的流氓特色,倘若来的是建奴高官,说不得就回不去了,五花大绑直接绑送京师受赏。 建奴信使也算苦逼了,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皮岛。转交完信件后刚刚想休息下,一个时辰都没到,毛文龙的回信已经好了。亲卫们却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把正在床上休息的建奴信使提了起来,把回信塞到了他怀里,然后把他丢出了皮岛。 建奴信使无奈,只好灰溜溜的跨上马匹,又是一路马不停蹄的往盛京赶去,心想,三天之内得连跑七百里,这差事还真不是人干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下次千万别挑到老子再来送信了。 却说建奴信使从皮岛原路返回,吭哧吭哧的赶了一天半路后,终于又回到了盛京。 面对这亲卫手中呈上的书信,皇太极却看也不看,直接开口说道:“这毛文龙可是火冒三丈了?” 建奴信使没有亲见,自然不知道当时毛文龙的情形。不过从毛文龙亲卫的反应中还是能看出一二,当下细细的把详情说了出来。 想象着毛文龙气急败坏的样子,皇太极同众谋士一起哈哈大笑。 过了半晌,皇太极却对着信使开口道:“毛文龙的这封回信不看也罢,里面八成没有什么好话,直接撕了吧。” 建奴信使满头雾水,老子辛辛苦苦跑了这好几天,原来白费劲了。 旁边宁完我却对着范文程开口道:“辉岳先生果然好算计。一招激将计,果然哄得了毛文龙回书。” 范文程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微笑着开口道:“咱们做谋士这一行的,不怕你不信,也不怕你信,只怕你不闻不问(王启年在一边喊道,不许抢我的台词。)以王启年算无遗策的才智,想必离开东江之事,便已经叮嘱过毛文龙,对咱们保持不闻不问的态度即可。如今这次成功,却也真是天意。谁叫毛文龙没听王启年的,拆开了咱们的书信,既然拆了书信,以毛文龙火爆的性子,不中计都难。” 旁边鲍承先补刀道:“当年先汗在世的时候,毛文龙每次打不过了就向咱们低头乞和,这样的书信不知道收到多少次了。被先汗招降的次数太多,如今大汗再用这样的语气写信过去,毛文龙不恼羞成怒,回信辱骂才怪呢。” 皇太极便开口说道:“范先生,咱们第二封信何时发出才好?” 范文程却开口道:“回大汗,此事倒是不急,且让毛文龙再恼几天。现在送信过去,无异于火上浇油,到时候弄假成真,毛文龙恼羞成怒,提兵前来雪耻可就不好了。过两天,等毛文龙气头过去了,咱们再来一封,这次书信大汗姿态不妨稍微放低一点,却也不可太过客气。” 想了想,范文程又开口道:“咱们担心毛文龙不回信,所以才用这激将计,羞辱毛文龙来骗取回信。接下来便得把这种骂战降级为争论,再过封信后,等到往来书信成了常态,才好使下一步计策,咱们开始卑躬屈膝的向毛文龙求和。” 皇太极想了想,这范先生说的有理。 过了两天,皇太极这边又写了第二封书信,这次的态度却稍微放低了一点,语气也没这么尖锐了,开始有点平和起来。 信却是这样写的:“自古国家兴亡,皆天运循环,其将亡也,必灾异屡降,各处兵起。其将兴也,必天然护佑,动而成功。南朝运终,死数未尽,天使丧亡。将军岂能救之乎?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韩信c陈平弃楚而归汉,刘整c吕文焕弃宋 (本章未完,请翻页)而归元,此皆默识天时择主而事,名垂后世。自古天生帝王,不念仇隙,祗论功德,管仲,桓公之仇也,不杀而相之,遂成霸业;敬德,太宗之仇也,不杀而将之,以有天下。今将军纵竭力办事,君臣皆迷,反受祸患。南朝气运已尽,何不早降?” 虽然同样是招降,书中不仅再没有了讽刺和威胁之词,反而开始透露出求贤之意。 几天之后,毛文龙又收到了书信,见到这次皇太极的态度放低了一些,心下却也又了几分窃喜。看来这建奴就是贱,骂一骂态度就好多了。想也不想又在提笔回信,回信之中,虽然仍然在骂建奴,不过语气却也平和了许多。 俗话说,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七天。如此三番五次下来,双方的书信来往,便也成了习惯。来往的书信之中,皇太极的态度却在不知不觉的改变,由一开始居高临下高人一等的姿态,开始降低到双方平等的姿态,书信的称呼之中也开始‘你我’起来,偶尔还会插几句“毛兄”。 可惜毛文龙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却没有发现这些细节的变化,在他自己看来,自己一封一封书信的教育之下,建奴终于开始能听懂人话了。眼见这书信的作用不错,毛文龙也开始沾沾自喜。自己不仅打仗有一手,做说客也很有天赋嘛。以前建奴开口闭口就是伪明气数已尽,如今终于能听懂人话,话里话外,开始有了主动求和的意思在里面。 以前都是老子卑躬屈膝的求和,当时可是屈辱到了极点。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建奴也开始求和了。唯一可惜的是,建奴现在的态度还不够谦卑。否则自己以前受过的委屈,丢掉的面子,算是挣回来了。 毛文龙这货就一直沉浸在即将挣回面子的喜悦之中,期望这有一天能让建奴写一封卑躬屈膝祈和的书信过来,然后自己再大笔一挥“不准”,到时候别说多威风,多解气了。 此时辽东袁崇焕在建奴之地,却多少也算有点细作。 同建奴在大明的细作不同的是,建奴的细作属于主动型,经常到处找人打听消息,有了重要消息,自然第一时间传回盛京。 而袁督师在建奴之地的细作却是被动型,平时以自保为主,唯恐到处打听消息暴露了身份,丢了性命。只是当建奴内部消息传的人尽皆知,消息主动传递到了辽东细作耳中,这些细作才会想办法把情报传递过来。 毕竟传递的不是机密,甚至都不是新闻,只算的上旧闻,自然安全无比。即使被建奴盘查之时,见到此消息建奴之地已经人尽皆知,自然不会把传消息的人员往细作上去怀疑,混过去的可能性要大很多。 皇太极同毛文龙频繁通信之事,本来就是针对毛文龙下的套子,要的就是人尽皆知。虽然不可能主动通知辽东袁崇焕,不过建奴也知道,只要把此消息在内部宣扬的人尽皆知,辽东迟早会听到这个消息,并做出反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尔取山海关 此次会商下来,最为失意的便是程本直,既在袁崇焕面前丢了脸,又要冒死前去建奴投书。 反正也是被坑了,不若在多拉一个人下水,于是程本直便开口道:“大人,保险起见,咱们不如两策并行,请大人派徐敷去辽阳或者镇江想办法盗取书信!” 袁崇焕想了想,点了点头,随口说道:“就如你所说,两策并行吧。” 程本直一听到这个“你”字,恰如大冬天的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现在大人都用“你”来称呼自己,连个“程先生”都不舍得用了? 徐敷的伤势好不容易才痊愈,如今马上又要潜入对手地盘冒险,可谓是躺着也中枪,倘若这货知道自己纯粹是被人拉来垫背的话,只怕杀人的心思都会有。 袁崇焕又转头对着邓桢开口道:“运往锦州等地粮草等事宜处理好了?” 邓桢便开口道:“大人且放心,在下已经把一切打点妥当。咱们名义上在锦州等地囤积粮草一百万石,以备冬季所需,实际上却只发运了八十万石。差额的二十万石在下已经把账目抹平,任谁也看不出来。” 袁崇焕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问道:“今年看起来又是一个大灾之年,这二十万石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到三四月青黄不接的时候再发卖出去。” 邓桢点了点头,开口回答道:“大人放心,此事在下理会的。” 袁崇焕心情好了起来,今年私卖军粮之后,这才发现卖粮是来钱最快的法子。所以今年才狮子大开口的问朝廷要了一百二十万石,准备从里面克扣二十万石再私下售卖。即使按今年的十两银子一石的价格,轻轻松松二百万两到手。到时候把二百万两银子往皇太极一送,把辽东等地买回来。 等到收回广宁等地,自己就可以上报朝廷平辽成功,再从自己这些年攒的一百三十万两银子中拿出三十万两贿赂朝中重臣,然后自己就可以加官进爵,大摇大摆的回京享福。平辽如此重大的功劳,再加上圣上对自己的赏识,说不定一步到位,直接入阁了呢。 辽东武力疲费不紧要,反正自己进了京,洪水再大也淹不到自己。倘若接任自己职位的倒霉鬼天就让皇太极给干趴下了更好,这不更能说明自己的能力么?自己在辽东,就能收复失地;自己一离开辽东,失地得而复失。袁崇焕不由得陷入了自己的美梦之中。 到了晚上,二人都在奋笔疾书。 程本直正在奋笔疾书。梁稷还没出发,程本直就开始准备给毛文龙的告密信。如今东江好歹还在朝廷治下,生恐不能激起毛文龙的怒火,让梁稷这货逃得一条小命。程本直甚至准备把自己收集的毛文龙罪证订成小册子,假称是梁稷所为,连同告密信一起送给毛文龙。 毛文龙这货就一蠢笨武夫,却又要面子的很。到时候看到这么厚的一叠罪证,必然十分恼火。再看到面前的罪魁祸首梁稷,十有就会直接把这货咔嚓了。 至于自己,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好歹也是袁崇焕身边的首席谋士,脑子中有着许多袁崇焕的秘 (本章未完,请翻页)密。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既然如今袁崇焕这货不再看重自己,那就不是知己。既然不是知己,背叛起来也就没有负担。倘若真到了紧要关头,大不了投降建奴。 至于脱身之计,自己老早就想好了。只要和皇太极说明,自己留在袁崇焕身边做建奴的内线,比留在盛京直接给皇太极出谋划策有用的多。 只要脱身成功,自己就立于不败之地。建奴胜,自己得利。袁崇焕胜,自己也不亏。即使以后万一建奴被大明给灭了,自己也不用受牵连,此事,自己老早就有了对策,真的查起来,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梁稷这货也在奋笔疾书,准备写信给皇太极告发程本直的身份。如今老对头程本直就要冒充信使亲卫去盛京,那里可是龙潭虎穴。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套把程本直套住,良机稍纵即逝,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他逃过这一劫。 至于自己,倒是不用担心,自己本身就算得上东江的人,此次去东江,却如同回家一般,实在是安全的很。 自从自己离开东江回了辽东之后,这王启年接着就弄了一个海盐出来。这可是暴利啊!谁叫自己走的早了一点,这海盐竟然没自己的份。此次去皮岛,无论如何也要从毛文龙手中要一点海盐盐引到手,那可是能传子孙的产业。有了盐引在手,只要东江在一日,自己的子子孙孙就不用担心挨饿受穷。 连投名状都准备好了,就拿袁崇焕图谋东江海盐之事做见面礼,想必毛文龙听完袁崇焕图谋海盐的计划之后,必然不会吝啬那几十石海盐的盐引。 且不说辽东那两个写告密信的货,再来看看建奴这边。 自从和毛文龙连着通了几封书信之后,眼瞅着毛文龙的戒心尽去。算算日子,再过一个来月,就会大雪封路,辽东的一百万石粮草,也即将全数运送到锦州城。眼瞅着这么大一块肥肉放在了嘴边,皇太极心里痒痒的受不了。 要想谋取辽东的军粮,就得先稳住毛文龙,如今眼见着毛文龙已经走到了陷阱旁边,还需要再加一把劲。 盛京建奴皇宫内,皇太极又召来了众谋士开始商量。 范文程便首先开口道:“大汗,如今看起来,毛文龙戒心尽去,也是时候开始下一步计划了。这盘棋已经下了大半,再有两步,咱们便能大获全胜。” 旁边鲍承先开口道:“这骄敌之计已经差不多了。如今毛文龙给咱们的回信,口气一次比一次大,态度一次比一次高傲,说教一次比一次啰嗦。这货估计已经不再把咱们放在眼内了,正好往下行计。” 皇太极便开口问道:“范先生上次献计一共分为三步。第一步为骄敌之计,第二步为离间之计,第三步为上楼抽梯之计。如今这骄敌之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离间之计,却不知道当如何?” 范文程便开口道:“此事说来也容易,咱们同毛文龙书信往来之事早已经人尽皆知,想必辽东袁崇焕此时也应当有所耳闻。奴才倒是很熟悉他的性子,这人喜好大言,心眼却又极小,喜欢钻牛角尖。这袁崇焕本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就恨毛文龙入骨,如今听到此消息,自然会千方百计来核实,期望能抓到一点证据,好把毛文龙弹劾下去。咱们若要想离间毛文龙和伪明朝廷,却要着落在这袁崇焕身上。” 皇太极便开口道:“依范先生的猜测,这袁崇焕将如何做?” 范文程便开口说道:“袁崇焕想要真凭实据来弹劾毛文龙,自然要拿到毛文龙的亲笔信才算数。依照奴才的猜测,袁崇焕必然会打咱们派出信使的主意。劫杀也好,偷窃也好,总之这袁崇焕必然会打毛文龙回信的主意。” 旁边鲍承先对着皇太极开口道:“这个奴才却敢肯定,袁崇焕必然打的偷窃书信的主意。奴才久在军中,和袁崇焕打交道比范先生多,更清楚这袁崇焕的性情。此人不仅心眼小,气度更小。咱们信使来往之地不经过辽东,倘若袁崇焕安排人劫杀,却至少也得派出数十人,风险太大。倘若改为偷窃,则方便的多,派一两个高手过来就行了,得手后也容易逃脱。” 皇太极听了此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范文程便继续开口道:“大汗,既然咱们已经猜到了这一点,此事就不用再操心了。”转头对着旁边的宁完我开口道:“公甫兄,还请吩咐手下信使,带信回来之时,不妨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也不用禁止其进入青楼酒家饮酒,这等人迹繁多的地方,却很方便袁崇焕手下偷信。” 旁边宁完我开口道:“辉岳先生放心,此事在下必会办妥。” 旁边鲍承先却对着皇太极开口道:“大汗,如果能诱导毛文龙在回信中露出反意那就最好了。只要毛文龙在回信中有一丝反意,再让袁崇焕那到这封书信,咱们就可以呆在一边看好戏,袁崇焕必然不会放过毛文龙。” 皇太极闻言,便把目光投向了范文程,此事还得看范文程的计策。 范文程看到皇太极看过来,心里也犯了难,此事难度实在是太高,便开口道:“大汗,此事却是难。这毛文龙和咱们私下书信往来,本身就是大罪。只要有了毛文龙和咱们往来的亲笔信,剩下的袁崇焕必然会替咱们补足。” 想了想,范文程又开口道:“倘若要毛文龙流露反意,却也有一办法,只是把握不过半成。” 皇太极便开口道:“是何办法,快快说来。” 范文程便开口道:“这毛文龙为人豪爽任侠,嘴巴从来没个遮拦。倘若大汗口出惊人之语,毛文龙说不定会以惊人之语应之。” 皇太极便开口道:“范先生且说该怎么做?” 范文程想了想,开口道:“大汗且在信末尾加一句,‘我大金大军南下,一月内必取山海关。’” 加一句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皇太极便接着开口问道:“有用么?” 这事范文程心里也没底,开口回答道:“试试看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取山东 时间已经是十月底,天空中经常飘起雪花来,虽然还没道大雪封路的地步,却也多少对出行有些阻滞。 秋收既然已经完毕,东北大地的人民也准备开始半年的休憩。唯有盛京城外的驿道上面,一骑士卒却仍然在拼死赶路。地面的积雪刚刚没过马蹄,也正是由于雪很薄,表层还是积雪,下面和地面接触的部份却也开始悄悄融化。马蹄踩在湿滑的地面上,不停地打着趔趄。大汗有命,得尽快把书信送去皮岛毛文龙手中。既然是大汗的命令,那么拼死也要完成。碰到好走的路段,骑士便快马加鞭,碰到险要的路段,骑士只能下马牵行。 天空中稀薄的雪花飘落下来,却在骑士身上的袍子上渐渐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三天后,骑士拼死拼活终于赶到了皮岛。 正如后世的论坛骂战一样,在皇太极的有意诱导之下,毛文龙如今正和皇太极骂战骂的不亦乐乎。见到皇太极刚刚回复的帖子送来,毛文龙不由得精神一震。 打开书信,前面还是老生常谈的天命之争,毛文龙匆匆看过。看到最后一句,毛文龙却睁大了眼睛,之间书信上写着:“天命在大金,倘若不信,且看本汗亲帅大军,三月之内攻占山海关。” 看到这里,毛文龙不由得哈哈大笑,前面还算是君子之争,大家有理有据,有来有去的相互辩论。这皇太极莫非失心疯了?到了最后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开口要三月内打下山海关。辽东袁崇焕即使再无能,个月还是能顶住的,朝廷那么多钱粮用来筑城,总不是扔水里了吧。即使贪腐再多,哪怕只有一半的钱粮用在筑城之上,怎么着也能顶住个月。更何况即使辽东全失,还有山海关这个天险了。 这皇太极纯粹是痴人说梦,毛文龙正在兴头上,也没想那么多,从旁边书案上扯过一张白纸,提笔就写道:“三月内若尔取山海关,则吾举兵取山东以赠之。” 翻译成现代话是什么意思呢?打个比方,两人在聊天打p,甲说:“信不信我三天内赚一千万”。乙却明显不信,开口打赌道:“你倘若三天内能赚一千万,老子再输给你十万块。”大概意思就是这样。 没想到毛文龙这讽刺之言,后面却引起了无数风波。纵观毛文龙和皇太极之间的骂战,倘若当时有网络,则必然是这样的。 论坛管理员:大明朝廷。 皇太极开始在论坛发帖《论大明同大金到底谁才是天命所归》。 东江毛文龙:大金皇太极明明天命在大明好不好? 大金皇太极:东江毛文龙你叫什么叫,当年要不是老子父亲手下留情,杀你好几次了。 东江毛文龙:大金皇太极胡说八道,老子哪里那么容易死,活下来全靠自己本事。 (此处省却骂战若干) 大金皇太极:东江毛文龙老子就说大明气数已尽,信不信老子三个月攻下山海关? 东江毛文龙:大金皇太极吹牛不上税,三个月内你攻下山海关,老子回兵打下山东送给你。 (本章未完,请翻页)辽东袁崇焕:大金皇太极,东江毛文龙两位的言辞“你攻下山海关,老子回兵打下山东”已经记录在案,并已经通报给本论坛管理员。 大金皇太极:辽东袁崇焕东江毛文龙哈哈哈哈 东江毛文龙:辽东袁崇焕语死早,看仔细点,老子是反语,懂不懂修辞手法啊! 却说建奴信使接过回信,一转身离开皮岛,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拆了。从怀中掏出纸笔,细细的把毛文龙的回信抄了下来。本到底是宁完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虽然身为女真人,却也颇能识得几个汉字。信使抄完书信后,把副本紧紧的贴肉保存,却把毛文龙的回信随随便便的插在身边的信囊内。 想起临行前宁完我的吩咐,回程的路上就没那么急促了。自从出了皮岛,信使无论到了哪个城池,都必然是先去驿站报到,然后便揣着毛文龙的回信,专找人多的地方瞎混。要找人多之地,青楼楚馆之类的自然是首选。 建奴信使唯恐其他人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到了青楼楚馆之地,往往便故意的和人争风吃醋,引起争端。 一路公费享受,数日之后,建奴信使终于回到了辽阳。 却说辽东那边,徐敷受袁崇焕所派遣,也来到了辽阳。身为武人,自然不能同程本直c梁稷等文人相比。程本直c梁稷和徐敷同一天从宁远出发,等到徐敷到了镇江,这两个文弱文人才刚刚到锦州地界。 却说这徐敷却还认真是个人才,做起事来一向是快刀斩乱麻。 徐敷混进辽阳之后,挑了个落单的汉人士卒,跟到僻静的地方杀杀掉,取了其腰牌。 至于为什么不杀女真士卒,这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辽阳和东江交界,不仅此地的汉人民众,甚至建奴军中的低级汉人士卒,也往往有叛逃之人。唯有女真士卒,却是既得利益者,除了犯下生死大罪之外,极少有肯投降东江的人。 加之女真人地位高,倘若女真士卒失踪,说不得会引起满城大索。如果只是一个汉人士卒失踪,众人只会想:“莫非这小子也偷渡去东江了?” 徐敷取了建奴士卒的腰牌,便来到辽东驿站前,找了几个常年在驿站前要饭的叫花子,把腰牌一亮,一人打了一顿。然后开口道:“倘若有从东江方向来的人进入驿站,速速来报。若有疏忽,小心狗命。” 这些叫花子本身却是没有骨气的汉人,被徐敷冒充建奴士卒暴打一顿之后,不仅没有半分的怨气,反而指天立誓的保证,只要东江方向来人进了驿站,必然一个也不会漏过,肯定会及时前来密保。 为了稳妥起见,几个叫花子还相互商量了一下,轮流在建奴驿站前盯梢。盯梢的人可以不用去要饭,其它要饭的自然会把所得分一部分过来,以做补偿。 果然,建奴信使刚刚进入辽阳驿站,盯梢的叫花子便起身来到旁边客栈找徐敷密报。 徐敷随手丢给了报信的叫花子几个铜钱以做打赏,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走出了客栈,依照叫花子指点的方向寻去。 没走多久,便来到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一座青楼旁边,徐敷正要按照叫花子的描述,寻找相似容貌之人。却只听到青楼上一阵吵闹,一个粗嗓门的声音在嚷嚷道:“春红c夏绿这两个小美人老子都要了,谁敢和老子争?老子可是大汗身边的亲卫,大汗钦点的信使。误了大汗的差事,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徐敷闻言大喜,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扭身便进了青楼,随手扔给旁边的大茶壶一块碎银子,便让他引着来到了二楼。 登上楼梯,便见到二楼靠街的一面摆着几张桌子。其它几张桌子旁稀稀疏疏的坐着几个汉子以及陪酒的姑娘。 唯有其中的一张桌子上,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却大大咧咧的独自霸占了整张桌子。汉子一手一个,搂着两位娇滴滴的美人儿,旁边凳子上,一个信袋随手丢在那里,袋子甚至没有封口,露出了信封的一角。 再旁边却站着几个建奴士卒打扮的人,一个个拔刀出鞘,眼见着是起了冲突。在往外,好大一群人在打酱油,看热闹。 听到建奴信使自报身份,旁边的几位建奴士卒自然不敢动手,虽然收刀入鞘,口里却仍然是骂骂咧咧的叫个不停。 建奴信使自然不甘示弱,也正在扯着嗓子骂三字经。 人多眼杂,却正是下手的时机,徐敷也假装看热闹,悄悄的摸了过去。看了看周围人没有主意,徐敷悄悄的伸出二指,夹住信封的一角,用力一抽,便把信件抽了出来。手指一弹,信件便进入了袖内。 艺高人胆大,偷到了信件,徐敷却也不急着走,站在旁边继续看了半晌,等到人群开始散去之时,才跟着众人一起离开。 下了楼,翻身来到旁边的一条死胡同内,徐敷从袖子内掏出信件,撕开封口,扯出里面的书信。抖开一看,首先印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鲜红的大印“大明平辽总兵官”。看到这七个鲜红的篆书字,徐敷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搞到了真货,此次任务算是完成了。再细细的一看内容,徐敷立马就开始心花怒放,原来毛文龙勾结皇太极,准备一个攻打山海关,一个渡海攻打山东。将如此重要的书信送回去,自己这次算是要立下了大功。 虽然此次任务出人意料的顺利,甚至看起来像是建奴主动送上信件一样,徐敷却有意的忽略了这些疑点。此事倘若是梁稷c程本直等人遇到,自然会起疑心。至于徐敷嘛,上次没有完成袁崇焕的任务,刺杀王启年失败,结果回到辽东后自己的地位直线下降。 此次袁督师再次委自己以重任,前来盗取书信,倘若再次失败,说不得就不用再回辽东了。如今书信终于到手,管他怎么来的呢,完成任务要紧。 拿到了书信,再凭借那块杀人得来的腰牌,要出辽阳城轻而易举。 胡同内,徐敷在看着盗取的书信,十分开心,终于完成任务了,可以回宁远享受去了。 青楼内,建奴信使摸了摸了空了信囊,一丝笑意也浮上了心头,终于完成任务了,可以回盛京,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锦州 上文说到,范文程死马当活马医的一个主意,却恰恰戳中了毛文龙的死穴,闻听到皇太极口出惊人之语,毛文龙也以惊人之语应之。 建奴信使拿到毛文龙的回信之后,抄录了一份准备送回盛京。毛文龙亲笔所写的原本则故意露出破绽,让辽东派遣前来盗取回信的徐敷顺利得手。 徐敷盗取得手后,初略的看了看,确定了书信的真伪,以及回信的主要内容。心下大喜,借助建奴士卒的腰牌,连夜出了辽阳城,快马加鞭的往宁远赶去。 建奴信使确定不是自己不小心遗失回信,而是被人所盗之后,见到任务以及完成,也一改前面拖沓的行程,快马加鞭的往盛京赶去。 时节已是初冬,这几年天气特别寒冷。刚刚入了冬,就连着下了几场雪,虽然都不大,却成功的把地气压了下去,接下来如果再下雪,想必就能累积起来了。 如此寒冷的天气,平民百姓都窝在家里,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锦州城内,氛围却十分的紧张,袁督师来信,今年建奴可能会同东江联手来攻。 锦州地形十分的奇葩,女儿河由西南向东北流去,小凌河则由西北向东南流来,二条河交汇而形成一个三角之地。也不知道最初修筑锦州城的哥们到底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喝多了。放着两河交汇的内角不选,反而挑选了在河北面筑城,将大河天险放在自己身后,将平坦的腹地露在敌人眼前。两条大河天险就像一面盾牌,你见过打仗的时候,面对着敌人的刀枪,却把盾牌放在自己身后的么? 锦州城三面都是水系,唯有朝北一面对着建奴。西面及西南面,宽广的小凌河波浪涛涛,城墙紧挨着小凌河而筑。东面及东南面,女儿河宽度也不算小,同样是紧挨城墙。 锦州城奇葩就奇葩在,此城倘若在大明手里,用来防守建奴,却是易攻难守之地。反过来,倘若此城在建奴手里,用来防守大明,却是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地。说不定最初筑城之人,修筑此城的目的就是用来对抗中原朝廷。袁督师选择此城来防守建奴,也不得不说脑子进水了。 锦州城靠近大明的西面和南面都是大河,靠近建奴一面却是平坦之地。一旦建奴举兵来攻,左右都是大河,根本不用担心左右两侧,只需要一门心思攻打锦州即可。 而大明倘若要增兵救援锦州,千里迢迢的从宁远等地派兵前来。援兵紧赶慢赶的来到河边,接下来就只能望洋兴叹,眼睁睁的看着对岸的锦州城被人攻打。援兵倘若要增援,要么绕路找桥过河,要么就得临时架设浮桥。 即使到了冬季,河面皆了厚冰,可以过车马,援军能直接进城也没用。既然你的援军能进城,建奴的军队自然也能从冰面上攻城。 以前建奴之所以不敢轻易进攻锦州,主要是锦州的北面还有一条大凌河,大凌河南岸有两座军事重城,大凌河堡以及右屯。倘若大凌河没有结冰,等到建奴主力过了河,则大明水师可以轻而易举的沿江而上,封锁建奴的退路。建奴没有水师,一旦河道被大明水师控制,只 (本章未完,请翻页)怕建奴很难有人能再回去。即使严冬季节大棱河结冰了也没关系,有两座军事重城在河边防守,建奴先不打下这两座城池,根本不敢进攻锦州。 当初有大凌河堡顶在前面,锦州城地形虽然奇葩,不过作为后勤据点却还算说的过去。朝廷大军在大凌河堡以及右屯顶住建奴,军械粮饷以及援军人员则源源不断的从锦州运往大凌河堡及右屯的前线。 可惜上次袁督师为了送粮食给建奴,吩咐祖大寿派了方汉率领三千护粮军去送死,顺带着拉了大凌河堡陪葬。这也是报应,当初算计方汉算计的很爽,很快就要轮到祖大寿自己开始爽了。 大凌河堡既然已经废败,锦州这个奇葩城市就露在了建奴面前,解开了自己的腰带,露出了若软的腹部对着建奴开口道:“你来啊,你来啊!” 天气变得寒冷,此时锦州城内,筑城工作也已经停了下来。两年来的赶工,城池已经修缮完成,该加固的地方已经加固,该垫高的地方已经垫高。城下的护城河,也早已经疏浚完毕,不仅挖深了数尺,连宽度都增加了不少。 过了护城河,离城墙不远处,却还有一道马墙,低矮的马墙围绕在坚固的城池外。万一护城河被建奴填平,有了马墙的存在,就能有效阻滞建奴的云梯。 倘若建奴云梯架在马墙外,云梯另一头则无法搭上锦州城墙。倘若建奴云梯架在马墙内,由于马墙同城墙之间距离有限,云梯必须以几近乎垂直的方式,才能放置妥当。如此不仅增加了建奴蚁附攻城的难度,更能让守城方集中火力,往两道墙围城的坑内射箭扔石头,总比往平地上要准确的多。 锦州城墙上,十六门红衣大炮已经一一就位。全部矗立在靠北的城墙上面,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天际。 这批火炮都是今年来所重新铸造,每门长约一丈,重约四千斤,实装火药二斤,碗口粗的实心弹能打出二里远,而且声音震天,用来吓人的确是好东西。至于实战效果嘛,呵呵呵呵! 第一是因为实心火炮打散兵就相当于用步枪打蚊子,大家可以想想一下效果。(有人说散弹,这个纯粹瞎扯了,拿破仑时代散弹还处于试验阶段,1788年拿破仑还在炮校服役的时候皇帝还受命研究如何使用滑膛炮发射炸裂弹的问题,在1813年吕岑会战结束以后皇帝专门写信给陆军部长抱怨他眼看着1/3的炮弹不能爆炸。明朝此时是16年) 第二是因为此时的大炮大多由青铜制成,贪图的就是它材质软,不会炸膛。不过这样也有坏处,铜既然材质软,新铸的火炮精准度还算凑合,打过几十炮后,铜铸造的炮管内部就会发生各种变形,这个时候继续发射火炮,能打到哪里就要看天意了。 这东西用来攻城的确不错,这么大的城池在那里,闭着眼睛也能打到。至于守城么?呵呵!我还是拿只步枪打蚊子去吧。 至于袁督师为何还要大规模的铸造火炮,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袁督师每次都捏造出大胜的消息,却没 (本章未完,请翻页)有足够的建奴人头和尸体来交差。倘若是刀砍箭射的,总得有点尸骸残留吧。交不了差,就得想主意,火炮就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一炮下去,糜烂数十里,既然都糜烂了,敌人的尸体都成了肉泥,自然不可能有完整的建奴人头和尸体来请赏,对圣上和兵部也就能交差了。不信?派人来看看满地的肉泥吧! 此外,铸造火炮却也是来钱很快的一条路子,每年为了铸造火炮,朝廷都有大批的铜料送来辽东,其中有一部分变成了火炮,另外一部分,则摇身一变,变成了铜钱。此时的铜钱却没有什么防伪技术,老百姓对假钱也不抗拒,甚至都没有假钱这个概念。同现代的纸币不同,此时的铜钱,其价值来源于其材质本身,铜在此时,和黄金c白银也一样,本身就是一种贵金属。 除了从朝廷弄来铜料外,每年翻铸火炮也有一大笔利润。正如前面所说,铜制火炮每打几十炮后,就没有了精准度可言,怎么办?只能把火炮化掉重新铸造。一化一造之间,总会有损耗。这损耗多少,外人自然无法知道。报上去的数据和实际数据之间的差异,又流入了袁督师的腰包。 祖大寿率领着数位亲卫,站在锦州城墙上,面色铁青的看着东北方,周围一大堆武将环绕伺候着。 想起袁督师的来信,祖大寿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脸色也更加的阴沉。督师问道:“倘若建奴全力来攻,锦州c右屯能守多久?能否守到明年春暖雪化之时?” 说实话,自己心里实在没底。虽然如今锦州已经修葺完成,该弄的都弄了,该整的都整了,可是自己心里还是发虚。 这些年同建奴交手下来,深知建奴军力的虚实。建奴军力虽然一般,架不住自己手下更烂。 虽然朝廷每年都实实在在的给足了辽东的军饷,可惜自袁督师以下,人人都在贪腐。层层盘剥下来,到了底层的士卒手中,能勉强维持住一家的温饱就算不错了。 正是因为士卒只能温饱,没有积储,所以不敢死,自然就没有战力。士卒们活着一日,好歹还有些许钱粮维持全家的生计。士卒一旦战死,家眷们立马就会衣食无着,姿色不错的还能靠出卖肉身勉强维持,姿色一般的说不得就得饥寒而死。 于是祖大寿回过头来,扫了一下手下的众将,缓缓开口道:“督师大人已经将八十万石粮草运来了锦州,足够咱们吃到明年六月,军械等物资也十分充裕。大人有令,倘若敌人来攻,务必守到明年春暖雪化之时,违令者斩。诸位,可有把握?” 手下众将一齐开口道:“卑职等不惜一死,必能守住锦州。” 接下来,众将之中便开始议论起来,人人都热情高涨,这个说我手下有三百士卒,人人都能以一当十。那个说我手下的军械厉害,此次定然叫建奴好看。还有人说自己准备了数十辆大车,用来盛装建奴人头。 虽然众人看起来士气很高,祖大寿听到这些话,脸色却更加阴沉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吴三桂 下了城墙,祖大寿回到帅府,旁边的舅兄吴襄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却正是吴三桂。 当初尚未发迹之时,祖大寿同吴襄一样,都是千总。两人同在辽东军中,加上地位相近,兴趣相投,便相互娶了对方的亲妹,于是二人既互为大舅,又互为妹夫,可谓是亲上加亲到了极致。 等到后来祖大寿入了袁崇焕的法眼,一路爬到了辽东总兵的位子,却仍然待吴襄如故,并没有发生富易妻贵易友的情形。除了祖大寿比较念旧的原因外,更重要的是祖大寿一直很佩服自己的妻兄。虽然武力二人相差无几,不过论起谋略,吴襄却要比他强上不少。两环兄之所以还没有发迹,纯粹是时运未到而已。祖大寿一直坚信这一点。 见到吴襄凑了过来,周围又没有外人,祖大寿便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亲卫全都下去了。 然后领了二人来到书房,二人落座后,旁边的美貌丫鬟端上了香茗,然后福了一福,便退了下去。此时吴三桂才十六岁,刚刚成年,长辈面前,自然没有他的位子,只能站在吴襄身后伺候。 祖大寿一向佩服吴襄的谋略,二人坐下喝了一会茶后,祖大寿便开口道:“两环,此事你怎么看?袁督师下令咱们必须顶住建奴的进攻,等到明年春暖雪花之时,才有援军上来。” 不等吴襄开口,祖大寿又接着问道:“袁督师此次的命令却也有点奇怪,莫非收到什么风声,建奴会来进攻?” 身为祖大寿的下属,再加上此时讨论的是公事,于是吴襄也不敢过于亲昵,开口道:“大人,今年情形实在不妙。” 吴襄话还没有说完,祖大寿就插嘴道:“两环无需如此多礼,咱们是至亲兄弟,此地又没有外人,咱们不来官场那一套。只是当做兄弟间的闲聊,大家畅所欲言,议论辽东战事而已。” 听了此话,吴襄也不再客套,开口道:“复宇兄,今年情形却不是很妙。小弟虽然职位低微,平时却也有几个心腹到处收集建奴情报。自从建奴辽南之地被东江抢走后,没有了这个主要的产粮之地,今年建奴粮食却较去年更为不足。眼下和建奴接壤的三方之中,朝鲜国仅仅够自己果腹而已,即使建奴用兵,却也抢不到多少。东江更不用说了,如今占了镇江,有了地利;再加上有王启年这货在,只要王启年不叛出东江,想来建奴不会出兵东江去自找晦气。剩下的就只有咱们辽东了,特别是咱们锦州,自从袁督师拨付了八十万石粮食来后,看着这满城的粮食,小弟却是寝食难安,宁可不要这八十万石粮食,也不想把建奴招来。” 祖大寿闻听此言,站了起来,在房内踱步起来。过了半晌,捏了捏拳头,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转过头来开口道:“两环你说的有理,这一仗估计是免不了。只是不知道皇太极会派多少兵马过来?” 吴襄想了想,开口道:“既然建奴缺粮,只怕这皇太极必然会做就粮于敌的打算。何况一旦抢不到粮食,只怕建奴今年要饿死不少人了。依照小弟的估计,只怕这皇太极必然起倾国之兵而来。抢到了粮食,就地补给。抢不到粮食,战死一些人口,却也能省下不少粮食。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听了吴襄这话,祖大寿的心更沉重了。难得袁督师看得起自己,越次提拔自己为锦州总兵。如今这锦州的重担就在自己一个人肩膀上,无论如何,却也不能辜负了袁督师的期望。 只是辽东之兵这两年来都在干修葺城墙的活计,甚少操练。 虽然城池已经修缮,城防已经完备,可惜辽东士卒在数次野战之中,已经被建奴吓破了胆,野战就不用说了,一触即溃。守城战还好一点,士卒们只需要闭着眼睛往下射箭丢石头就可以。只是一旦被建奴攻上城墙,到时候也难逃溃败的下场。 以往建奴数次攻城,都是浅尝辄止,从来没下过死力。如今抢不到粮食就得饿死,想必一定会全力而为。能不能守住锦州,自己实在没有把握,只能尽力而为。至于右屯,就管不了这么多了,那是何可纲的事情。 旁边吴襄见到祖大寿的神情,却也猜测到了他的想法,开口说道:“复宇兄可是为城防之事发愁?小弟却有一计,可解复宇兄之忧。” 祖大寿眼睛猛地一睁,对着吴襄开口道:“两环大才,有何妙计,不妨说出来听听。” 吴襄便开口道:“此乃以邻为壑之计。建奴的目的无非是咱们的粮食而已。咱们一开始选这锦州屯粮,无非是作为后方粮仓,好往大凌河堡和右屯等地运送粮草而已。如今大凌河堡已废,附近的坚固城池无非就剩下右屯一地而已。右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复宇兄不妨反而行之,把大部分粮草囤积到右屯去。” 祖大寿一时却没有明白过来,这吴襄的意思,是把粮仓当城池,把城池当粮仓? 吴襄却又接着开口了:“如今的情形,右屯易守难攻,囤积粮草少。锦州易攻难守,囤积的粮草却多。皇太极即使是傻子,也会挑锦州来主攻。如果咱们反而行之,把大部分粮草运去右屯,则情形完全不一样。锦州虽然容易打,可惜打下来也没多少粮食。这种情况下,建奴不得不改右屯为主攻方向。而且此事咱们向袁督师也好,朝廷也好,都能交代,把粮草移入坚固一点的城池总不算错吧。何况咱们不用等建奴来攻,提前就把粮草移走,即使何可纲事后察觉,却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祖大寿听了此话,连连点头,这个主意相当不错。 此话却惹恼了吴襄背后的站着的吴三桂。这个历史上有名的汉奸,建奴入主中原的首功之臣,此时才十六岁,正是刚刚成年的时候,满脑子的忠君爱国。年青人嘛,没经历过挫折,心中没有那么多蝇营狗苟,却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杀敌立功。功名但在马上取,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亲手平定辽东,然后京师献俘,圣上解甲。 吴三桂听到两位长辈的密谋,却不由得怒火中烧。大明辽东的重臣,不去想着杀敌立功,却一门心思的想着把同僚推出去送死,换来自己活命的机会。只是眼前密谋的一个是自己的生父,一个是自己的舅舅,吴三桂虽然满腔怒火,却也不敢朝二人宣泄,只能在心里默忍着,几次欲言又止。却只是把双手拽的紧紧的,手臂上青筋暴露,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吴三桂站在吴襄 (本章未完,请翻页)背后,吴襄自然看不到自己儿子的表情。对面的祖大寿却看的一清二楚,开口说道:“长伯可是有话要说?但说无妨。” 吴三桂强忍着胸中的怒火,站了出来,先朝两位长辈行过礼,然后开口道:“回舅父,此事三桂却另有看法。” 吴襄正要喝止,祖大寿摆了摆手,制止了吴襄的举动,又对着吴三桂开口道:“长伯但说无妨。” 吴三桂便开口道:“依照三桂的看法,即使建奴来攻,咱们却也大可不必害怕,根本用不着去坑何可纲将军。” 看到吴三桂明目张胆的反对自己父亲的计谋,祖大寿揶揄的看着吴襄笑了笑,制止了吴襄的暴走,开玩笑似的对着吴三桂开口道:“如今建奴战力强,咱们战力弱。长伯却说不必害怕,可有原因?” 吴三桂便理直气壮的开口道:“咱们不必怕,因为建奴更怕。” 这话有些云里雾里了,祖大寿便继续开口道:“长伯此话和解?” 吴三桂便开口道:“正如父亲大人前面所说,建奴目的是为了粮食,此事便大有文章可做。能守住锦州自然最好,倘若守城失利,咱们便把部分粮食堆在城墙上,却对着建奴放言,倘若不肯退兵,咱们便放火烧粮。建奴进攻一次,咱们烧一次,大不了把粮食烧光,大家一拍两散。烧光了粮食,咱们还能突围回宁远。建奴抢不到粮食,损失更大。所以说咱们害怕,害怕守不住城。建奴却更害怕,害怕抢不到粮食,害怕咱们自己烧光粮食。” 祖大寿闻听此言,眼睛一亮,看来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啊。这吴襄好福气啊,有个好儿子。虽然现在还有点天真,动不动就一拍两散,难道就不怕烧粮之后建奴恼羞成怒屠城么?到底是经历世事太少。不过这也没关系,稍微磨练一下,将来却也有成为一代名将的潜质。便对着吴襄开口道:“长伯好算计!两环不要恼火,所谓雏凤清于老凤声,两环好福气啊。” 一开始吴襄见到儿子竟然反对自己的主意,心中自然是大怒。听到后面,心中却渐渐的高兴起来,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十六岁就能如此的足智多谋。见到祖大寿开口夸奖,吴襄赶紧笑了笑,开口道:“小儿年幼无知,倒是让舅兄见笑了。小儿以后还得靠舅兄多多提携。”(前面一直称呼祖大寿的字“复宇”,如今改口称呼“舅兄”,却也是一片爱子心切,在祖大寿面前打亲情牌。) 吴三桂此时正是少年,还没养成城府,见到父亲和舅舅都在夸奖自己,便接着开口道:“除此之外,三桂还有一策,可保锦州安稳。” 也不等二人表示,吴三桂继续开口道:“如今辽东和东江互为掎角之势。倘若咱们派人联络毛文龙,等到建奴全力攻打咱们之时,东江派兵偷袭辽阳,或者派精锐翻山越岭偷袭盛京,则建奴不得不退兵。如此,辽东也好,东江也好,都稳如泰山。” 吴三桂越说越高兴,却没有发现旁边自己的父亲和舅父俩人的脸色一齐黑了下来。听到最后,祖大寿与吴襄同时喝到:“住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亲卫还是千总 上文说到,吴三桂继续开口献计,打算联络东江一起对付建奴。 一听到吴三桂提及东江,祖大寿c吴襄脸色一起黑了下来,同时喝道:“住嘴。” 在这个极其讲究孝道的社会里,父命大若天,听到吴襄开口,吴三桂也只得住了嘴。 如今吴三桂已经成年,吴襄带其来拜见祖大寿,无非是为了为其谋一个出身。自己职位虽高,都指挥使,名义上管理辽东的所有卫所。可惜到了此时,卫所已经名存实亡,特别是辽东这种用兵之地,大多都是募兵。最后的结果便是自己职位虽然还算高,可惜基本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倘若把儿子放在自己麾下,无非是混吃等死而已。如今舅兄官居辽东总兵官,自然送去舅兄麾下更为合算。战场上刀枪无眼,有舅兄的照看,想来安全的很。何况以自己儿子的本事,稍微立点功劳,很快职位在自己之上也有可能。 见到祖大寿的脸也黑了下来,吴襄赶紧强装欢笑,对着祖大寿开口道:“三桂虽然鲁钝,倒还有几分匹夫之勇。不知舅兄麾下可有空缺,还请舅兄代为调教。” 吴三桂刚开始献计之时,祖大寿颇有几分惊艳的感觉,心里有几分羡慕吴襄生了个好儿子。听到后面,却对吴三桂的评价连着下调了好几个档次,人才还是人才,可惜却注定了是个悲剧人物。 一开始还以为这外甥是救时之才,到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此人只可谋一城,不能谋一国,有才能,却很难成事。如今整个辽东都在袁督师麾下,而袁督师却和东江是死敌,一直恨不得弄死毛文龙。这在辽东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吴三桂不可能不知道。 在如此的情形下,这吴三桂却大言惭惭的说要联手东江,岂不是要和袁督师对着干?可见其没有大局观,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不讲政治。除此之外,也能看出其为人胆大包天,没有敬畏之心。 一个有才能的人却没有敬畏之心,必然是爬的很快,跌的很快。越有才能,最后的下场也越悲剧。(这祖大寿看人还真是很准,吴三桂后来一人独抗建奴,积功升为辽东总兵,平西伯。李自成进攻北京的时候,但凡对皇帝还有点敬畏之心的,肯定急着跑去救驾,吴三桂却躲在山海关看好戏,一点救驾的心思都没有,可见其胆子之大。等到李自成称帝,据说抢了吴三桂的陈圆圆,于是吴三桂一怒之下投降了后金。投降后金后,吴三桂辅佐后金荡平了天下,碰到康熙准备削藩,这货胆子确实大,直接扯旗造反。最后虽然勉强落了个善终,可惜家族却被诛灭殆尽。) 吴三桂的勇武,祖大寿自然知道。吴三桂的谋略,祖大寿刚才也见识过了,相当不错。可惜在吴三桂身上,这勇武和谋略却不是好事,坏就坏在这吴三桂没有敬畏之心。 倘若是太平盛世,没有战事,吴三桂的勇武和谋略也没有用武之地,胆子再大也没关系。有了自己和吴襄照看着,好歹能慢慢上升,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 如今辽东战乱未已,正是容易出头的时机,倘若给了他出头机会,说不得就是害了他。 而一个人没有大局观,更是要命的事情。如果就这外甥的才能能说,算得上一匹千里马。可惜没有大局观,看不了长远,如此算起来便只能是一匹瞎了眼的千里马。试想一下,一匹全力跑起来的千里马,一旦撞墙之后,会是何等的下场。 一开始见识吴三桂才能的时候,祖大寿还打算直接安排个总兵给他干。等到接下来见识过他的胆量后,祖大寿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了。到底是要扶持他,还是打压他?世事就是如此奇怪,有时候扶持一个人,反而是害了他,打压一个人,反而是帮他。 如果要想打压他,无非是两种选择,一种就是放入下面去做底层的武官,例如把总之类的。好处是出头机会少,立点功劳大都会被上头贪污掉。坏处是风险大,那是要抡着刀子上战场的,说不得就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如何给自己的妹妹和吴襄交代。另外一种就是安排为自己亲兵,时时刻刻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让自己盯着。倘若改了性子,自然可以放出去领兵。倘若还是这种性子,让他做一辈子亲兵也是一条出路。 可惜这番心思无法和吴襄明说,更不能当着吴襄的面说出自己的看法,祖大寿只得对着吴襄开口道:“长伯才干和谋略还是有的,可惜人情世故方面还稍有欠通。不若先跟在为兄身边,熟悉下军中事务,等以后再放出去领兵,两环你看如何?” 这个答案吴襄明显不满意,自己儿子在辽东军中 功夫都排的上号的,而且为人也机智多谋,原本带着吴三桂过来,想着怎么这也能安排个千总,没想到却是亲兵。 按照此时的规矩,近亲晚辈来投,都有用处。倘若是有才能的,派的上用场的,自然直接提拔,用谁不是用,自然优先用自己人。倘若是才能一般的,也有办法,就是安排为自己的亲兵。身为亲兵,才干倒是其次,只要有忠心这一点就够了。说穿了,大多数亲兵都是战场上用来挡刀的。特别是这种近亲晚辈,家族的荣辱都寄托在主帅身上,主帅在一日,家族自然能呼风唤雨,自己也能更着风光。主帅一旦死在战场上,家族马上就会衰落,自己也会变成丧家之犬。所以碰到危险的时候,这些人会想都不想的扑上来挡刀。 话又说回来,一般亲兵分两种,一种是主帅的心腹,用来挡刀的。另外一种却是即将提拔的人物,在主帅身边混一年半载亲兵,培养其忠心后,再放出去领兵。不过吴三桂身为祖大寿的外甥,忠心自然是不用再培养了,因此在吴襄看起来,祖大寿用吴三桂为亲兵,怎么看都是用来挡刀的意思。 眼见着祖大寿将吴三桂用为亲兵,似乎有看不起吴三桂的意思在里面。可惜话已出口,吴襄无法收回,总不能说:“当亲兵啊?那算了,还是跟着我自己混好了!” 这话要是真出口,那就是裸的打祖大寿的脸了。 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吴襄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力往好的方面去想,找理由自我安慰下:“身为祖大寿的亲兵,自然不用轻易上战场,安全的很。其它人打赢了仗,还会分一部分功劳过来,又能升职。其次,身为祖大寿的亲兵,自然会经常和辽东军中大将打交道,一来二去便可以混个脸熟,将来领兵一方的时候,也能和同僚交好,不容易引起其它人的杯葛。最后,身为祖大寿的亲兵,自然能常常跟在祖大寿身边,好学习领兵之道。” 祖大寿三言两语定下了吴三桂的职务,吴襄无奈之下也只能同意,眼见着一切就要成定局,这吴三桂空有一身本领,却要老死军中。 也是天命使然,就在二人要拍板的时候,吴三桂的大胆症又发作了,只见他朝二位长辈行了一礼,却开口道:“禀父亲,舅父。昔日曹操曾云,大丈夫当横行天下,为汉家除残去秽。不是孩儿傲气,这亲兵不当也罢。” 本来依照吴襄的猜测,凭自己儿子的才干,再加上自己同祖大寿的关系,怎么着也会有个千总的位子。可惜这大好的前途却被他自己一番胡言乱语给败坏了。舅兄虽然给儿子安排了一个亲兵的职位,有点对不起自己儿子的才干,不过好歹也算给了自己儿子机会。以自己儿子的才能,只要呆在舅兄身边,迟早也会有出头的一天,没想到这孽子又开始胡言乱语。 吴襄不由得勃然大怒,开口呵斥道:“曹孟德一代人杰,岂是你能比的?” 吴三桂却不卑不亢,昂着头回答道:“父亲大人又不是孩儿,焉知孩儿将来的功名比不上曹孟德?” 吴襄听了此话,却是又好气又好笑,对着祖大寿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吴三桂气的浑身发抖。 眼见着吴襄父子在置气,祖大寿自然得出来圆场,一边对着吴襄开口说道:“两环休恼,长伯有志气这是好事。”然后又转头对着吴三桂问道:“长伯既然不想做亲兵,那想要什么职位?不妨说出来听听。” 吴三桂眼见这吴襄给气坏了,赶紧对着吴襄跪下请罪。见到祖大寿开口发问,便回答道:“回舅父,孩儿不忍白费了这十来年的苦练,只是想着上阵和建奴分个胜负。” 吴襄闻听此言,便开口骂道:“混账!一天到晚就知道分个胜负,建奴其实轻易相与的。你舅父,你父亲从军三十余年,碰到建奴尚且要避其锋芒,这建奴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轻易对付得了的?” 吴三桂此时正是少年心性,满脑子的建功立业。闻听吴襄如此说,却也不急,朝着吴襄磕了三个响头,便开口说道:“既然辽东不能杀敌,孩儿这就投东江去。一日不能功成名就,一日不回辽东。父亲大人请多保重!”说完便起身准备出去。 还敢提东江!祖大寿一听此言,顿时黑下了脸来,狠狠的一掌拍在身前案几上,喝到:“站住!” 祖大寿身居高位,说话还是有几分威信的。见到舅父发火,吴三桂不由得依言站住。 祖大寿黑着脸开口道:“你倘若想杀敌,却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你日后不要后悔。” 吴三桂便开口道:“孩儿纵死也不后悔!” 到底是自己的外甥,祖大寿虽然生气,却也没有亏待,缓缓的开口说道:“乙字营还缺一个千总,你去吧!日后不要后悔!” 吴三桂大喜过望,赶紧实心实意的磕头谢过。 旁边吴襄如同云里雾里,这舅兄怎么个意思?怎么看起来当亲卫是为了自己儿子好?当千总反而会害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联袂来访 上文说到,也不知道吴三桂是有心还是无意,也许是一半有心,一半无意吧!抛出一个“投奔东江”来,成功的惹得祖大寿大怒,终于摆脱了做亲兵的悲惨命运。 祖大寿开口说道:“乙字营还有一个千总的缺,你去吧!只是不要后悔。” 吴三桂闻言大喜,方才那副慷慨激昂的情形一扫而光。跪下对着祖大寿开口道:“舅父休恼,三桂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到底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到了这里,祖大寿如何不知道自己被这外甥一招激将计给骗了。 这计也就吴三桂能用用,倘若放在别人身上,敢在祖大寿面前明目张胆的说投奔东江,一招动摇军心的大帽子扣下来,肯定就是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所谓关心则乱,祖大寿见到自己外甥七情上面的打算去东江,担心之下,这才轻易的被算计。 既然是利用了亲情来算计祖大寿,于情于理,吴三桂都得跪下谢罪同感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祖大寿也知道了吴三桂是铁了心思要走战功的路子。如今反对已经没有意义,只能希望老天爷帮忙,不要作弄自己的外甥。 自己的外甥此人才能是有的。只是眼界小,又缺乏敬畏之心,这二者加起来的结果就是为人必然不忠。倘若是太平盛世,不管如何只有圣上一个主子,想做叛徒也没办法,好歹能把一辈子对付完。如今战乱不已,一旦局面窘迫,这外甥说不得就会改换门庭。 自古以来,从一而终的臣子,即使身首异处,也能落个好名声,流芳万世。至于朝三暮四的奸臣,不仅不会有好下场,而且死后也必然是遗臭万年。 祖大寿心中实在是担心,但是此话既不能同吴襄说明,无凭无据的事情,也没法和吴三桂明说。 恰在此时,门外祖大寿的亲卫来报,袁督师帐下亲卫石兴旺来访,袁督师帐下亲卫张吉门来访。 祖大寿一听此话,心下却大为奇怪。这二人既然都是袁督师帐下亲卫,为何却不是一起来,而是分开单独而来?何况,这二人也实在是无礼的很。自己身为辽东总兵,正二品的武官,这二人不过是袁大人帐下亲卫而已,撑死了也不过正七品c正八品的武勋,却不用求见二字,而用来访二字,实在是太不知道尊卑。 倘若是其它地位底下的人在祖大寿面前如此不知尊卑,少说也是八十军棍的待遇。不过来人既然是袁大人的大人,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看在袁大人的面子上,就饶了他们这一顿军棍算了。祖大寿挥了挥手,吩咐门外的亲卫道:“不见!就说本帅事务缠身,无暇接见。” 想了想,祖大寿又补充道:“倘若对方是来求借银钱,则去账房各取一百两送去。” 门外亲卫听完后,依言而去。 少刻之后,门外却传来了喧哗声。紧接着刚才领命而去的那位亲卫又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开口说道:“大帅,不好了!这两拨人都坚持要进来,咱们不敢阻拦啊!” 祖大寿闻言之后,勃然大怒,自己好歹也算的上一方诸侯。即使你再是袁大人的近卫,也不能如此放肆吧。前面已经给过你们面子,如今还是如此不识相,那就怪不得本帅了,想必袁大人知道了此事,也必然不会有想法。 祖大寿大步走到了门口,怒声喝道:“左右护卫,与本帅拿下!” 旁边的亲卫刚要动作,来人之中两个声音却慢悠悠的同时响起:“复宇这是要拿谁?” 祖大寿一听到这两个声音,首先便是呆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赶紧低下头来,便准备行礼。 原来是袁大人身边的两位谋士到了,平时听这二人教诲良多,祖大寿也深知这二人在袁大人心中的地位。当初袁大人初掌辽东的时候,手下无人可用,也正是这二位,先后在袁督师面前推荐了自己,这才有了自己青云直上。 倘若说自己是袁督师的家奴或者家臣的话,这二人就是家族的供奉或者袁大人的师友。虽然自己地位高,碰到此二人却不得不行礼。 实在是这两位谋士不仅能影响到自己在袁大人心目中的地位,而且关键时候还是救命的稻草。自己如今领军驻扎锦州,倘若碰到建奴来攻,袁大人出不出兵来援,就看这两位谋士的意思了。要是把关系处好了,关键时刻两人随口一句闲谈,说不定就能救回自己一条小命。袁大人的亲卫自己可以得罪,身边的谋士却实在不敢得罪,实在实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和锦州将士的小命都掌握在其手里。何况此二人对自己还有提拔之恩。 祖大寿正要行礼,对面的声音却适时的响起:“复宇勿要声张,此事机密。” 祖大寿听到此话,赶紧回头对着吴襄和吴三桂说道:“两环,你且陪长伯去一趟乙字营。长伯新上任,只怕下面有人不服,还需要你帮扶一把。” 吴襄闻听此言,赶紧点头答应下来,拉着吴三桂走了出去。 吴三桂看着自己一向敬畏的舅父竟然在来人面前低声下气,心下对权势的向往又增加了几分,大丈夫当如是也! 二人偷偷的溜了出来,吴三桂便赶紧问道:“父亲可知来者为谁?竟然如此大的气势!” 吴襄虽然算不上袁崇焕的心腹,不过身为辽东都指挥使,却也和袁崇焕见过数次,其身边的谋士自然也略熟。方才听到话音,便已知来人是谁,便对着吴三桂开口道:“来者应该是袁大人帐下的梁稷和程本直二位谋士。” 吴三桂听了此话,却撇了撇嘴,开口道:“什么谋士,无非是鸡鸣狗盗之辈。倘若不是他们累事,辽东局势却也不至于败坏至此!” 吴襄一听此话,心里却是吓了一跳,赶紧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偷听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吴三桂开口道:“休要胡说!” 见到父亲大人发火,吴三桂也依言闭了嘴,心里却想道:“这种人也算谋士?顶多以腐儒而已!老子武将里面就服戚少保,谋士里面就服王启年。倘若能得到这王启年相助,这天下何处不可去得?”(这货此时明面上满脑子的忠君爱国,潜意识里面却满脑子的叛逆,只是自己还没发现而已!) 却说祖大寿清场后,便迎了出来,抬头一看,却也楞了。平时二位先生都是羽扇纶巾的文人打扮,为何如今却扮作了亲卫,一副武人打扮?要知道二位先生一向看不起武人的。 梁稷c程本直却也没有理会祖大寿,自顾自的走了进来,找了位子坐下。 这两个二货为了在袁崇焕面前争宠,平时就已经是相互算计。此次虽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只是都在背后下了黑手,投书向皇太极和毛文龙揭穿了对方的身份。想着对方此去之后,必然是身首异处,难以再回,既然胜负已分,自然没有了继续争宠的必要。 看在对方已经是半个死人的份上,不妨对对方好一点,这样的情形下,双方的关系反而难得的融洽起来。 二人走入了大厅,难得的相互谦让一下之后,便开始着昭穆而坐。祖大寿跟在后面走了进来,行礼道:“祖大寿见过二位先生。” 堂上二人摆了摆手,便当做回礼了。于是,祖大寿便自己在下首找了一个位子座了下来,接着开口道:“二位先生为何如此打扮?” 程本直便开口道:“我二人要各自去东江和盛京探听敌情,此乃机密,勿要声张出去。” 祖大寿一听此话,心里却咯噔了一声:“东江?敌情?东江已经成了敌对势力了?当初自己为了推卸罪责,在给袁崇焕的书信里面胡说八道了一通,说亲眼证实东江大将攻打锦州,没想到事情闹的这么大了。事已至此,骑虎难下,谁还敢再解释清楚此事情,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梁稷却开口道:“复宇是自己人,也就不瞒你了。袁大人本来想派咱们为信使前去两地,但是又考虑到我二人名气太大,只怕建奴和东江会有人将我二人认出。所以明面上的信使是石兴旺和张吉门,我二人却扮作石兴旺和张吉门的亲卫,鱼目混珠以掩人耳目。” 祖大寿这才明白了过来,为何以石兴旺和张吉门两个普通的亲卫,竟然敢明目张胆的用“来访”二字,而不是用求见。原来是因为要掩人耳目,故所以不能用梁稷和程本直二人的名讳。再加上二人的身份在这里,也自然不可能用求见二字。 二人都要深入险地,保密自然十分紧要。祖大寿连忙开口回答道:“二位先生放心,此事大寿理会得。今年见过二位的亲卫,大寿都会找个借口暂时关押起来,不会让他们往外传递消息。一直等到二位顺利归来。” 二人听了祖大寿此言,心下都暗暗点头,这祖大寿办事还是靠谱的,不枉了自己在袁大人面前一再推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求计 当初程本直身为袁崇焕的首席谋士,而梁稷只能算是普通谋士,二者的区别就像客户同普通客户。 当时上下有别,尊卑有序,程本直也不来算计梁稷,梁稷也不去图谋程本直的地位,二者相处倒还算融洽。等到后来梁稷发现程本直不过一只纸老虎而已,只知道唬人,心里却没多少干货,于是便起了鸠占鹊巢的心思,这下二人才开始交恶起来。 祖大寿运气实在好的爆棚,刚好在二人关系融洽的时候遇上了梁稷。程本直不仅没有来拆台,反而出手帮过几次。 天启六年,梁稷把祖大寿推荐给了袁崇焕辅助防守宁远。宁远之战中,梁稷又亲自出主意,宣称祖大寿狗屎运般放炮打伤了努尔哈赤(历史上努尔哈赤半年后亲征蒙古时,死在了路上,其实和宁远之战一点关系也没有)。 有了这个谎言垫底,祖大寿旬日之间便平步青云。因此,这祖大寿却也算的上梁稷的人。 入了袁督师的法眼之后,便开始有机会同程本直接触。祖大寿此人家学渊源,父亲祖仁就是辽东高官,自小便学会了官场那一套。再加上为人会来事。程本直身为袁督师的首席谋士,祖大寿自然要下大本钱结交。一方有钱,一方有权,很快两人便勾结在一起。这程本直虽然收了祖大寿不少银钱,却也着实帮了祖大寿好几次。例如此次祖大寿出镇锦州,背后就和程本直的帮忙脱不了关系。 如今堂上二人和祖大寿算起来都是自己人,二人都有许多话要私下交代。可惜介于有第三在场,却都说不出口来。这种场合之下,却也不能说:“麻烦你出去下,在下有事要私聊。” 说完前面那几句话后,程本直c梁稷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开口,气氛一时间开始尴尬起来。 祖大寿到底是官宦出身,圆滑的很,见状便开始往公事上扯,开口说道:“上次袁督师来信,说今年要小心建奴来袭。二位来之前,在下等人正在商议此事。不知二位是何看法?” 这个可以有,听到祖大寿此言,程本直便开口道:“复宇你此次一定要小心,务必要顶住。袁大人如今京师来的压力也很大。辽东每年消耗银两六百余万两,朝廷一直在等着看效果。以往数年辽东城池残破,每次建奴来攻致之时,都要靠东江毛文龙策应,方能顶住建奴的进攻。这两年朝廷一千多万两白银消耗下去,情形必须有所改善才行。特别是今年,情形完全不一样,内线来报,建奴缺粮,必然会南下抢粮。再加上如今东江和朝廷之间貌合神离,前次复宇尚且来报,东江毛文龙派遣大将伙同建奴一起攻打锦州。今年建奴来攻之时,就不要指望毛文龙了,说不得毛文龙还会趁火打劫,复宇一定要小心。” 旁边梁稷也接口道:“咱们此次前来,除了有秘密任务之外,却也是受袁大人所托,前来再次确认复宇守住锦州的把握。上次袁督师来信询问此事,复宇言之凿凿的说守住锦州必然无虞。朝廷一千多两雪花银开销了下去,袁督师两年的心血花销了下去,却也不能打了水漂。倘若此次复宇能打一个漂亮的守城战,则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倘若稍有差池,袁大人倒霉之前,也必然会先拿复宇你开刀!” 旁边程本直继续开口道:“此事实在事关重大,这锦州一定要守住。倘若复宇缺乏守城物资,乃至于军队人员等,不妨提前开口,即使大雪封路,袁大人亦会给复宇送过来。倘若事后以此为借口,导致锦州出事,不要说加官进爵了,只怕复宇想全身而退也难!” 祖大寿一听此话大惊失色,守不住城就得死?别说建奴同东江一起来了,就是建奴一家来攻,自己守住这锦州也实在没底。实在是这锦州筑城地点本身就有问题,两条天险大河都在城池西南面,面对建奴的西北面,却是无险可守。何况城中守军也一直忙于筑城,疏于操练。 梁稷一看祖大寿颜色有异,心知必然出事了,赶紧追问道:“守住锦州,复宇是否有把握。此事,复宇还需给句实话!” 倘若是私下里,祖大寿必然会承认此事,乃至于跪下求救。如今程本直c梁稷都在场,祖大寿也听说了二人不和的风言风语,此时哪里敢承认。 只能强颜欢笑的开口道:“梁先生且请放心,大寿这身本事也不是白给的。建奴也好,毛文龙也好,只要有胆量前来,大寿必然让其大败而回。” 梁稷c程本直狐疑的看了看祖大寿,心里还是有几分怀疑,却没有再说话。 外头的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门外的亲卫来报,酒席已经准备妥当。于是祖大寿便请程本直c梁稷一起,众人去大厅开始宴饮。此事略过不表。 到了晚上,程本直刚刚回到厢房,正准备拥着祖大寿送上的美貌丫鬟上床休息。门外亲卫来报,祖大人前来求见。 自己身在祖大寿的地头,怀中丫鬟也是祖大寿所赠,于情于理都拒绝不得祖大寿的求见。程本直只得拍了拍丫鬟的丰腴,让她先下去。然后坐在了桌旁,便吩咐门外的亲卫道:“请祖大人进来吧!” 祖大寿进来之后,看了看四周,吩咐伺候的众人下去。然后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木盒,放在了程本直身边的桌子上。紧接着退了几步,朝程本直跪下,开口道:“程先生救命!” 程本直心里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却也不搭理祖大寿。自顾自打开木盒,看了看里面厚厚的一叠银票,估摸着有毛两万两。这才点了点头,把木盒收入了袖子之中,转头对祖大寿开口道:“复宇请起来吧!坐!” 祖大寿见到程本直收了银票,这才放下了心来。依言站了起来,却也不去落座,而是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可怜样,继续一躬到底,开口说道:“程先生计谋冠绝天下,还请替大寿出一计策,好让大寿逃过此劫!” 程本直呵呵的笑了数声,开口道:“可是担心建奴来攻,到时候守不住锦州?” 祖大寿赶紧接口道:“程先生明鉴,建奴生猛,而锦州士卒这些年都忙于筑城,属于操练。倘若建奴伙同东江全力来攻。一月半月还好说,倘若是三个月,五个月下来,大寿心中实在没底。” 程本直便继续开口道:“可曾去过梁先生那边?梁先生给你出了什么主意?” 祖大寿赶紧跪下说道:“在下受程先生重恩,却也能分清亲疏内外。何况有程先生在此,大寿又怎会舍近求远呢?” 程本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算你识相!”说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祖大寿,开口道:“倘若到了紧要关头,锦州守不住了,再拆开锦囊查看!切记切记!” 祖大寿双手结果锦囊,谢过之后,便退了出去。心里却说道:“这锦囊也够贵了!两万两银子换了这么个玩意儿!” 回到房中,祖大寿却也忍不住了。话说的是到了紧要关头再拆,谁知道靠谱不靠谱。万一这程本直整蛊自己,真到了紧要关头,眼前建奴已经破城在即,自己再火急火忙的拆开锦囊,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张白纸,到时候怎么办?还有机会找程本直算账么?还是先看看保险。 于是祖大寿便偷偷的拆开了锦囊,粗粗看去,里面却是有一张纸条。见到纸条上确实有字,这才把心放下一半。拆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倘若事急,不妨以投降为借口,或可以拖延数日。建奴以抢粮为先,必不敢过分逼迫。倘若实在撑不下去,也可以假装投降建奴,事后找机会反正即可。袁大人处,吾自会替你周旋。” 祖大寿想了想,以投降为借口拖延时日这个还算靠谱。至于假装投降建奴,俟机反正,这个纯粹是馊主意,自己家族大大小小几十口都在宁远,倘若自己诈降,消息传回了朝廷,圣上误以为真,说不得自己上下数十口就得全被咔嚓了。 拖延时日这条计策虽说有效,也无非多撑个十来日而已。即使再反复使用,也无非是两三次,撑死能拖一个月。两三次之后,皇太极必然不会再上当,肯定会死攻到底。这两万两白花了! 这程先生不靠谱,还是去看看梁先生怎么说吧。于是祖大寿又准备了一个两万两的木盒, 来到梁稷门前求见。 这次倒是顺利的很,梁稷老早就在房间内等着他。祖大寿进房之后,还是老一套,送上木盒,接着便跪下大喊救命。 梁稷拿起木盒看了看,却又放了回去,接着开口问道:“今天看了你的脸色,便知道你没有守城的把握。既然没有把握,为何又在给袁大人的书信之中,言之凿凿的说必能守住锦州?” 祖大寿继续回答道:“大寿只是聊慰上意而已。大寿如今已经知道错了,还请梁先生施以援手,拉大寿一把。倘若能逃过此劫,大寿发誓,以后必以梁先生马首是瞻,死生不敢有二心!” 梁稷便接着开口问道:“去过程先生那边了吧?” 祖大寿面如土色,只能低头回答道:“大寿惭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伏兵之计 梁稷不缓不急的开口道:“却不知道程先生给你出了什么主意?” 祖大寿再傻也知道此事不能说实话,便半真半假的开口说道:“程先生给了大寿一个锦囊,吩咐大寿事急之时再行打开。” 梁稷却笑了笑,把木盒朝祖大寿推了推,开口道:“复宇有了程先生的锦囊,自然可以高枕无忧了,却来找本人干嘛?复宇还是收回去吧。” 祖大寿赶紧跪下磕头,挤出了几滴眼泪,开口说道:“论计谋,还是梁先生为辽东第一。大寿能有今日,全靠梁先生当初帮忙出谋划策。要不是梁先生让大寿谎称炮伤努尔哈赤,大寿也不会有今日。此事大寿永记心中,不敢或忘。大寿求计于程本直,实乃无奈之举,这程本直位高权重,大寿不敢不去。还请梁先生看在以往对大寿的恩情上,再拉大寿一把。” 梁稷却故作姿态,只是不肯开口。 这一头祖大寿自然不断的认错,乃至于不断许愿,只是希望梁稷能帮忙在出谋划策一次。 眼瞅这时机差不多了,祖大寿已经得到了教训。梁稷便开口道:“也罢。这里有个锦囊,你且拿去。建奴举兵将至,尚未合围锦州之时,速速打开锦囊照计办理,说不定能逃过这一劫数。”说完后从袖子之中掏出了一个锦囊。 祖大寿却不肯去接,而是苦着脸开口道:“大寿愚钝,只怕到时候会误了大事,还是请先生明示吧。” 梁稷点了点头,开口道:“复宇你要想守住锦州,其实也不是很难。假如你是皇太极,出兵攻打锦州之时,最怕发生何事?发生了此事之后,即使锦州快被打下了,也不得不撤兵?” 祖大寿想了想开口道:“倘若大寿是皇太极,出兵攻打锦州之时,最怕的自然是被毛文龙派兵抄了后路。倘若毛文龙派兵进攻辽阳,或者盛京,则即使锦州旦夕可下,皇太极也只能急匆匆的撤兵回防?” 梁稷哈哈大笑,开口道:“到了这里,复宇还不清楚该如何做么?” 祖大寿愣了愣,开口道:“交好东江?” 梁稷又不是吴三桂,如今大家共同的老板袁崇焕和东江是死敌,梁稷再傻也不会在袁崇焕的心腹面前和袁崇焕唱对台戏。听到祖大寿如此说,梁稷赶紧否认道:“这毛文龙狼子野心,却如何信的过。复宇你立场可要坚定,不可脚踏两只船啊。”其实梁稷自己老早就脚踏两只船了。 祖大寿听到梁稷如此说,也吓了一跳,可千万别让袁大人误会自己有二心啊。赶紧跟着开口否认道:“岂敢!今年东江派大将伙同建奴攻打锦州,此事大寿同毛文龙势不两立,岂肯屈膝交好毛文龙?” 撇清了自己,祖大寿接着开口道:“大寿驽钝,实在想不明白该如何,还请先生明示。” 梁稷便开口道:“此事还不明显么?复宇你可以预先安排一支精兵,埋伏于辽阳或者盛京附近。待到皇太极大举进军,兵围锦州之时,再突然杀出。到时候建奴为了保住要害不失,自然不得不退兵。” 好计策!祖大寿好歹也是打仗的老手,一听梁稷此言,就知道比程本直的拖延诈降之计高明了不少。于是开口道:“先生大才,果然是好计策。想来这皇太极倘若要举兵来攻,也必然等到大雪封路之后,如此方能不用担心宁远来兵增援。” 想了想,祖大寿又继续说道:“只是如此算起来,咱们能派出的伏兵却也不多。伏兵既然出发,后续自然无法从锦州获得粮草补给。派兵多了,粮草是个问题,派兵少了,却又不一定顶用。这可如何是好?” 梁稷想了想,开口道:“复宇说的有理,天寒地冻的,这粮草确实是个问题。从建奴出兵到兵围锦州,大概需要七八日,倘若想要建奴撤兵之后短期内不再卷土重来,则必然要在锦州城下耗到建奴师老兵疲,怎么着也得七八日。倘若咱们探听到建奴出兵的消息同时派出伏兵,到建奴撤军后伏兵顺利撤回,怎么着也得一个月左右。依照复宇的估计,倘若自带补给,在外面埋伏一个月左右,最多可以派出多少人?” 祖大寿想了想,又掰着指头算了算,开口道:“最多派出五百人。倘若人数再多,则很难坚持一个月,必须另外再派人运送粮草。” 梁稷想了想,开口道:“五百人足够了。倘若伏兵攻打辽阳,这辽阳城池坚固,非大队人马不能造成威胁,五百人自然不够。何况这辽阳城下全是平地,伏兵无地可藏。倘若改成偷袭盛京,情形就不一样了。盛京却是建奴的根本,多少建奴大将家眷全在此地。只要盛京有被攻陷的危险,哪怕被攻陷的机会微乎其微,建奴也不得不撤兵回防。” 喝了口茶,梁稷继续开口道:“盛京背靠群山,伏兵却可以隐藏在群山之中,最好在老寨c牛毛寨一带,虽然山中寒冷,不过此地却也有不少山洞,倘若伏兵躲进山洞之中,不仅难以发现,而且安全的很。” 祖大寿开口道:“五百人偷袭盛京,只怕不顶用啊。” 梁稷哈哈大笑,开口道:“复宇你还是太老实了。伏兵倘若打着辽东的旗号,建奴自然不会担心,锦州都被他们围了,建奴自然清楚伏兵没有多少。倘若改打东江的旗号,再虚张声势一下,五百人装出五千人的规模来,情形就不一样了。这几年东江和建奴大小几百战,却各有胜负。到了今年,反而是东江占优了,如果建奴盛京守军见到东江大军来攻,第一反应必然是向建奴大军求援。皇太极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能率兵回防。” 梁稷接着说道:“此计的关键还在这伏兵的领兵之人身上,此人不仅要武艺高强,还得对复宇你忠心耿耿,最重要的是胆子一定要大。一旦等到建奴攻打锦州数日,师老兵疲之后,则率领五百伏兵,广张旗号,装出五千人的规模,全力攻击盛京。也不求能打下盛京,只是攻势一定要猛,五百人要打出五千人的气势来。不要在乎人员死伤,要装出一副后续大军会络绎不绝的涌来,根本不在乎前锋人员损失的样子。务必要让盛京守军感觉到压力,感觉到要失守的危险。” 要武艺高强,还要忠心耿耿,关键是胆子要大。祖大寿在心中把手下众将一一对照着考量,却发现自己手下将领虽然也有上百,却很难挑出一个合适的。 武艺高强的好找,忠心耿耿的难说,胆子大的却是凤毛麟角。自己手下众将之中,大多都是四五十岁的壮年,这么多年武艺练下来,武艺高强的自然好找。平时众将一个个都是开口闭口忠君爱国,对自己也是唯命是从,要想知道里面谁对自己忠心耿耿,确实难说。至于胆子大的,这个最要命了,袁督师麾下,像方振武这种胆子大的,敢同建奴对冲的,基本上都是死脑筋,不会来事。像方振武这种地位低的,已经在袁督师的授意之下,自己亲自下黑手把他送去了地府。像满桂c赵率教这种地位高的,弄死了动静太大,袁督师也只能把他们赶去了关内。 祖大寿正在沉思,为领兵人选的问题发愁。旁边梁稷却开口了:“听说复宇手下有一个叫吴三桂的,此人不妨重任。”(王启年平时同梁稷书信往来,自然提及过此人,并吩咐梁稷务必重点注意此人,要么想办法弄死他,要么想办法让他出人头地。梁稷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还是决定照做。) 祖大寿一听此话,却犹如醍醐灌顶,自己怎么没想到呢?自己这外甥功夫一流,加上甥舅关系在,不用担心他的忠心问题。至于大胆,这外甥连袁督师都敢反,这世上还有比他胆子更大的么?虽然派去率领伏兵有风险,这乱世何事没有风险?即使做自己的亲兵,倘若锦州城破,也必然是一死的下场。倘若派出去领伏兵,自己和这外甥之间,两个总能活下来一个,至少不会死在一块。 于是,祖大寿开口道:“不瞒先生,这吴三桂却是大寿的外甥。论起来此人除了年青之外,倒是很适合派去领伏兵。” 梁稷顺带着夸了一句:“复宇家族人才辈出啊!看起来用不了几年,这辽东就要靠你们了。” 祖大寿赶紧逊谢,想了想又开口道:“先生此计好是好,只是假扮东江兵的话,怕不怕被识破?倘若东江和建奴勾结在一起,建奴又如何会相信东江派人偷袭盛京呢?” 梁稷一只脚踏在东江的船上,自然知道东江不可能和建奴勾结,只是此事却无法说出口。于是慢条斯理的开口道:“上次复宇来信,诉说东江毛文龙派遣大将伙同建奴攻打锦州,真有此事?” 眼见着梁稷露出怀疑的表情,看起来有考校自己诚意的意思在里面,祖大寿自然不敢继续胡说,只能照实说道:“此事其实大寿也没有亲见,只是部下言之凿凿的来报,说亲眼见到东江大将。于是大寿便也跟着报了上去。” 梁稷点了点头,接着开口道:“如此说来,东江和建奴勾结却也是无凭无据的事情。退一万步说,即使东江真的和建奴勾结,皇太极也不敢完全相信毛文龙,当初这皇太极被王启年算计的还不够惨么?倘若毛文龙和建奴勾结之事,又是王启年的安排呢?这一头王启年安排毛文龙假装同建奴勾结,骗的建奴大军尽出,全力攻打锦州。到了此时,东江再派大军偷袭盛京,此事也不是不可能。” 祖大寿点了点头,说的有理。即使建奴和东江勾结,双方也都不敢完全放心,顶多是既相互勾结,又相互提防。自己派伏兵假冒东江大军偷袭盛京,这皇太极无论如何也不敢放任不理。 今晚四万两雪花银花了出去,程本直的那两万两打了水漂,梁稷面前这两万两实在是花得值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谁算计谁(上) 却说程本直梁稷二人在锦州捞了一把之后,第二天又开始继续上路,各自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从宁远去东江也好,去盛京也好,都需要经过锦州。过了锦州之后,程本直就带着人绕道广宁,前往盛京。而梁稷则带人绕过辽阳,前往东江。 辽东怎么着也算是官方势力,各种能人巧匠自然齐备,伪造建奴和东江的书信以及身份文书等不过是小儿科而已。当然这也和人数有关,建奴守军一看是信使,人数也没几个,翻不起浪来,没什么危险,自然审查很松。你要是几百人上千人,随时可以作乱的那种,自然是审查了又审查,很难混过去。 几日后,程本直带着人来到了盛京外。从宁远出发,虽然名义上石兴旺才是东江信使,其实一路上都是程本直说了算。到了盛京城下,大家便得把角色调整过来,凡事以石兴旺为主,程本直则尽量低调,只是扮作护卫。 众人凭借伪造的东江文书进得城来,一路打听着前往建奴的知事衙门。 时间回到几天前,盛京皇宫中,皇太极收到了一封匿名书信,信中揭发了此次前来的东江信使乃辽东所扮,其中还有一个重要人物,袁崇焕的首席谋士程本直混在其中,冒充信使的护卫,前来查看大金虚实。 皇太极一见到此书信,心中大喜,直呼天助我也!紧急召来了范文程c鲍承先c宁完我等人商议。 看完皇太极手中的书信,大金三谋士同时向皇太极祝贺,开口道:“这紧要关头,咱们还正愁离间计不能奏效,没想到袁崇焕那傻货竟然派人前来,果然是天佑大金。” 皇太极也哈哈大笑,开口道:“这袁督师还真是咱们的好帮手,倘若有一日大金能有天下,当封其为大金第一巴图鲁。” 三位谋士附和着大笑。 等到众人笑完后,皇太极开口道:“当如何应对这程本直,诸位先生可有计策?” 鲍承先习惯直来直去,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大汗可知昔日汉高祖刘邦离间西楚霸王项羽同其亚父范增之计?” 皇太极想了想,开口道:“此计妙绝。” 宁完我也在一边开口道:“大汗熟读三国,当知道蒋干盗书之计。咱们也可以化而用之,都不用其盗书,直接装作上当,给其回一封和毛文龙约定造反的书信即可。” 同皮岛一样,建奴也流行这三国演义,甚至其打仗都是照着三国演义内的计策来,罗贯中这王八蛋写手,无意中就成了灭明的罪魁(别小看网络作家,比北大图书管理员差不到哪里去,动不动就能颠覆一个朝代)。 皇太极自小听着三国演义的故事长大,自然熟悉其中的典故。闻听宁完我说完,也点头赞许道:“此计也妙绝,当可实行。” 旁边的范文程撸了撸胡须,得意的开口道:“大汗,奴才以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好不容易这程本直亲自来了盛京,咱们可不能就光利用他这一次。倘若能把他策反过来,在袁崇焕身边安插一个内应,却是有效的多。自此以后,辽东的大小事务还能逃过咱们的眼睛么?所以奴才以为,此次的重点还在策反程本直上面。” 皇太极听了此话后,也连连点头,自己麾下,这范文程不愧是第一谋士,看的就是比其它人长远。 旁边宁完我c鲍承先二人也心服口服,自己和范文程之间到底还是差了一个层次,根本没有和其争宠的本钱。其实也正是应为这样,大金三谋士之间,能一致对外,内斗很少。 于是,皇太极开口道:“如何策反这程本直,不知范先生可有计策?” 范文程想了想,开口道:“回大汗,这世间之人,无非是酒色财气四字而已。就说这王启年,算的上顶级谋士了吧,还不是被咱们派出的一个李瓶儿给迷晕了,载在了色字上面。”(京师之中的王启年狂呼,老子看你的是美人计,故意将计就计而已。) 转过头来,范文程对着宁完我开口道:“公甫兄,你久掌大金情报事宜,可曾熟悉这程本直的性情” 宁完我想了想,然后开口道:“这程本直身为袁崇焕麾下首席谋士,一直便是咱们细作的目标。说到此人的性情,一句话,酒色财气都好,而且胆小如鼠,极其惜命。去年五月,咱们安插在程本直府上的细作曾回报过程本直的一件小事,据说这程本直有一次摔伤,吐了几口血而已,却硬是召来了三位大夫替其诊治,而且日夜不让离府。可见此人极其惜命。” 范文程想了想,回头对着皇太极开口道:“大汗,既然这程本直性情如此,那就好办了!咱们只需要先让其享受几天,接下来再恐吓一下,策反此人自然手到擒来。” 宁完我心里却没想明白,开口问道:“辉岳先生,既然这程本直胆小如鼠,咱们直接恐吓就行了,为何需要先让其享受几天?” 范文程便得意的开口道:“不可说,不可说。” 见到范文程故弄玄虚,宁完我便也不再追问。其实这个在后世则是很普通的一个心理学现象,人类的幸福和痛苦都来源于对比。刑场上等着砍头的囚犯,看着钉在木架上即将凌迟的匪首,便会感觉到自己幸福的就像在天堂。同样的道理,当程本直享受了几天神仙日子,突然堕落道悲惨的人间炼狱,其恐惧和绝望也会比平常放大无数倍,自然更容易被策反。 大的方向既然已经定了下来,众人又就一些细节问题细细的商谈了一番,然后就分头下去准备起来。鱼饵已经安排好,就等着程本直这条大鱼来上钩。 当然,这一切程本直都不知道,这货还在兴冲冲的往建奴的知事处赶去。到了建奴知事处,却同大明的衙门一样,坐堂的官员冷着脸,坐在那里自顾自的喝茶,见到众人进来却也一点反应也没有。 石兴旺壮着胆子递交了伪造的身份文书,心里却提心吊胆到了极点,万一要事被发现了破绽,自己可就回不了辽东了。 建奴官员接过文书,却看也不看,随手就扔在了桌上。继续埋头喝茶,还是不理会众人。 石兴旺自然知道这一套,赶紧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碎银,不动声色的递了过去。建奴官员接过后,在手中掂了掂,满意的点了点头,便把银两收入怀中,捡起了桌上的文书。 建奴官员刚刚打开文书看了一眼,眼睛却突然一睁,立刻从怀中把那块银两掏了出来,再加了一块,一起塞回石兴旺手中。同时换上热情的形色,拱手说道:“原来是毛总兵派来的信使,下官倒是怠慢了,恕罪!恕罪!宁大人有令,倘若东江来人,哪怕宁大人在正在睡觉也要将其叫醒。几位请稍候,下官这就通报宁大人去。”回过头来招呼衙门内的下人道:“领几位将军去大厅休息,要最好的甲字厅,再泡几杯极品毛尖来。” 又转过头来对着石兴旺等人开口道:“几位赶路辛苦了,请移尊步去厅内休息,倘有所需,还请直接开口便是,下官这就去通报宁大人。”说完之后,拱了拱手,转身进了后堂。旁边走过来两人,引了众人去了侧面大厅。 众人来到大厅,刚刚坐下,旁边就有下人送上茶和水果点心的东西上来,紧接着旁边闪过几个美貌丫鬟,来到众人身后,轻轻的在众人肩膀上捏揉起来。 程本直看到这一幕,却暗暗的记在心里,建奴一开始对众人冷淡,见到是东江信使后却变得如此热情,还说二者没有勾结?此事说出去傻子也不会信。 众人茶还没喝几口,门外帘子一响,宁完我亲自走了进来。见着众人,却露出一副迟疑的情形,开口说道:“几位可是东江信使?倒是脸生的很,怎么不是前几次来的毛小将军?” 石兴旺能被挑出来假冒东江信使,自然有几分小聪明,见到建奴官员如此发问,赶紧站了起来行礼说道:“回这位大人,毛将军另有重任,大帅便派了小的前来。” 旁边假扮护卫的程本直听到“前几次”这几个字,便暗暗的记在心里。看起来建奴和东江之间果然经常来往,双方人员都熟悉的很了。 宁完我听到石兴旺如此解释,脸上装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情形,心里却暗暗笑道:“还毛小将军?大金和东江信使往来,一直都是大金的信使来回跑,东江连跟毛都没派过来。哪里来的毛小将军?” 宁完我心里虽然在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而是对着几位开口道:“如今雨雪交加,道路泥泞难行,本官还以为几位要迟几天才能到,没想到这么早就到了,可见结盟之事毛总兵还是用心的。不知书信何在?转交给本官即可。只是要等到大汗回信,估计还要几天。这几天众位不妨在盛京逛逛,一应开销均不用担心,自有衙门垫付。” 石兴旺赶忙从怀中掏出伪造的毛文龙书信,双手递了过去。 假扮护卫的程本直却暗暗的把“结盟之事”这四个字记在了心里,又想着刚才宁完我所说的东江信使过几天就会到,心里也有点担心起来,万一要是假李逵碰上了真李逵,被戳穿了身份,那就完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谁算计谁?(中) 却说宁完我从信使手中接过信件,顺便问道:“除此之外,毛总兵可有口信捎来?” 难道东江和建奴之间除了书信外还流行口信?石兴旺踌躇了一下,便开口回答道:“大帅只是派小的送来此信,临行前却没有其它的交代。” 宁完我点了点头,回头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建奴知事院官员说道:“好好招待毛总兵的部下,不得怠慢!” 建奴官员赶紧点头哈腰的答应了下来,一叠声的保证绝对让毛总兵的部下满意。 宁完我朝石兴旺等人点了点头,算是告辞,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建奴官员自然殷勤的带着石兴旺等人前往下榻之处,一路上都是嘘寒问暖,照料的确实十分周到。 建奴知事院虽然门面看起来狭小,里面确实宽广。走过一扇小门后,里面便是一溜的小院子。院子虽小,里面确实五脏俱全。正中一个大厅,旁边两排厢房。院子里面,却种着各种花花草草。只是时间已经是初冬,加上天气寒冷,都凋谢的差不多了。 建奴官员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开口道:“宁大人知道诸位即将到来,特意嘱咐下官把最好的甲字院清理了出来,留下来招待诸位。” 说话间,便将众人领导了一侧靠里的小院前,掏出钥匙,开了门锁,把众人领进了院子。 到了地头,众人安顿好后,建奴官员又开口道:“盛京苦寒,晚上尤其寒冷,几位倘若需要人来暖被窝的话,不妨开口。咱们这边有许多的汉人女奴,姿色确实不错,随时能服侍各位。倘若看不上,也可以去城中青楼内叫堂子。宁大人发话了,这几天众位的衣食住行一概开销,都记在知事院的帐上即可,诸位可千万不要客气。倘若有为难之事,也可以派人前来召唤下官。” 见到建奴官员如此说,石兴旺赶紧拱手谢过。 建奴官员拱手还礼,然后告辞了出去。 看着建奴官员走远了,辽东众人便汇聚到了大厅内。程本直一示意,旁边一个护卫闪身来到院门外,四处看了看,回头说道:“没人!”接着便在院子外游走警戒。 这群二货不知道的是,宁完我特意给众人挑选了这间甲子院,却也有自己的目的。甲子院大厅地下却还有一间密室,密室内树立这一根碗口粗的空心铜柱。空心铜柱穿过地面,连接着大厅内的一个香烟缭缭的香炉。大厅内众人的交谈,自然能通过香炉传递到地下。密室内,一个建奴细作正趴在铜柱旁聚精会神的偷听大厅内众人的对话。 见着没了外人,程本直这才施施然的来到主位上坐下,开口道:“你们其中有谁出使过盛京?” 下面的护卫中,站出了三个人来,开口说道:“小人们当初跟着邓祯先生来过这里。” 这事程本直很清楚,当初和皇太极密约议和之事,还是自己出的主意,当时前来议和额便是邓祯。于是程本直又接着问道:“当初你们出使之时,大金也是这般招待?”(在建奴的地盘,程本直不敢用“建奴”二字,生怕被偷听了去,引得建奴大怒,要了自己小命,所以改用“大金”二字。) 这三人回忆了下,开口道:“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当初咱们来这里,连食宿都得自己花销。大金官员更是对咱们爱理不理,百般刁难。” 旁边的石兴旺也插嘴道:“小的随着袁大人去过不少地方,每次都是给对方门子门敬,今天确实开了眼了,不仅不要给钱,还有钱收。” 程本直听完众人所说,脸色开始阴了下来,开口说道:“看起来这毛文龙同大金关系确实不错。” 旁边众护卫点头同意。 想了想,程本直又对着石兴旺开口道:“此地非久留之地,咱们既然确定了毛文龙同建奴勾结,事情就完结了一半,剩下的就等着大金的回书。方才大金的宁大人无意中漏了口风,真的东江信使估计几天之内就会到来。你这几天每天都去找一趟方才的大金官员,务必早日拿到回书,早日脱离这虎狼之地。” 石兴旺点头应下。 程本直身为文弱书生,在这种虎狼之地一点自保能力也没有,倘若到了要逃命的时候,还得靠着这群武夫,临时抱佛脚,也得收买下这群武夫的人心。于是程本直开口道:“这一路行来,大家都辛苦了。既然大金官员开口说了开销由其负责,大家不妨出去享受一下。只是千万记住,嘴上留个把门的,别喝多了酒随口乱说。” 众人点头应下。 想了想,程本直又开口道:“这趟差事完了,回到辽东后,每人二十两银子的打赏。” 石兴旺身为袁崇焕的亲卫,听到程本直此话,暗暗地撇了撇嘴,二十两银子也亏你说的出口,袁大人每次打赏自己,最少也是五十两。虽然心里这么想,还是领着众人开口道:“谢过程大人。” 程本直点了点头,心下也有几分得意,每人二十两,足够这群武夫替自己卖命了吧。挥了挥手,开口道:“去吧!去吧!顺便看看建奴这边的民生如何。” 众人点了点头,一哄而散,唯有石兴旺留了下来。其实石兴旺也想出去,不过没办法,出发之前,袁大人有吩咐,务必要寸步不离程先生,确保程先生的安全。 等到众人离开之后,程本直便对着石兴旺开口道:“大人派咱们来大金,却是要查看大金的情形,咱们也出去走走吧。” 这下正合了石兴旺的心思,赶紧开口道:“一切都听大人安排。” 程本直开口道:“记住,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你才是大人。” 石兴旺点头答应了下来,开口道:“小的记下了。”这下不叫大人了,接着又开口道:“咱们去哪里查看大金的情形?” 程本直便回答道:“青楼酒馆却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听说盛京这丽春院规模最大,咱们不妨去那里探听最为见效。” 石兴旺心里暗暗发笑,这文人就是不一样,嫖 妓就嫖 妓吧,还能编出这么高大上的理由。 二人走出了小院,来到了建奴知事院的大门前,门口却有几位建奴的守卫。开始进来时却没这几个家伙,看起来是新增的。 方才那位建奴官员见到石兴旺带着人走了出来,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开口道:“将军这是要外出?” 这种情况下,自然轮不到程本直开口,这货也没这个胆子开口,实在是那几位建奴守卫身上的杀气让人难受。 于是,石兴旺开口道:“在下第一次来盛京,正想见识见识下盛京的风情。”接着指着门口那几位守卫,开口道:“敢问大人,此是何意?” 建奴官员开口道:“将军勿怪,咱们知事院本来从不设守卫的。只是几位将军住在咱们知事院,宁大人为了众位的安全起见,特意从军中召来守护。倘若将军不满意,下官这就把人撤走。” 石兴旺看了看程本直的眼色,开口道:“在下等人都是武夫出身,没那么娇气,倒是不劳大人操心在下的安全。” 建奴官员听到石兴旺如此说,便来到了门口,和守卫用女真话交谈了几句,这几位守卫便领命离开。 调走了守卫后,建奴官员又跑了过来,对着石兴旺开口道:“将军要是外出,一应开销,只要报上咱们知事院的名号即可,稍后自有知事院官员前去结清。倘若将军想在城中另找地方休憩也行,让店中伙计跑来通知下官一声就行。” 石兴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后面的程本直却悄悄的拉了拉石兴旺的衣角。于是石兴旺便继续发问道:“敢问大人,在下多久可以拿到大汗的回书?” 建奴官员开口道:“下官职位低微,此等事情却不是下官能知道的。不过依照惯例,少说也得天吧。” 天?真拖到东江真的信使到来就完蛋了。石兴旺赶紧继续开口道:“倘若拖到大雪封路之后,在下等人要回东江就麻烦了。还请大人帮忙多催催,早点将书信送交大汗。” 建奴官员开口道:“将军放心,此事在下理会得。” 出了知事院,石兴旺c程本直二人直奔丽春院而来,说是查看民情,这一查看就查看上了瘾,也不回知事院了,直接在丽春院内住了下来。除了每天石兴旺跑回知事院一次催促回书之外,二人整天只是在丽春院厮混。 这下可乐坏了丽春院的老鸨子,难道一见如此豪爽的客人啊。二人花的不是自己的钱,自然出手极为阔绰。到了丽春院后,直接就把两位花魁包了下来,而且打赏极为阔绰。到了晚上,少说也要召两三位红牌来陪寝。用程本直的话来说:“花销大金的银钱,不仅对辽东有好处,对大明也有好处。这也是忠于朝廷,替朝廷出力的表现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谁算计谁?(下) 话说程本直带着石兴旺两人在丽春院内花天酒地。二人以前也把宁远大大小小的青楼妓寨逛遍了,可惜宁远虽然也算繁华,到底还是受地势所限制,城池大不到哪里去。城池既然小,青楼妓寨之类的数量也多不到哪里去。连着几年逛下来,却也腻味的很,哪里比的上盛京这种花花世界。 刚住进丽春院的头两天,石兴旺还算尽忠职守,没忘了自己的信使身份,也没忘了自己身处险地。虽然夜夜笙歌,往往第二天中午才会醒来。每次醒来后,还是会第一时间跑回知事院查看一趟,催促下回信。连跑了两天,却发现程本直根本没有再过问此事,再加上美色迷人,也渐渐的把公事抛开,和程本直一样,整天在丽春院内厮混。 为首的二人尚且如此,其余护卫自然有样学样。护卫之中有好色的,有好酒的,有好赌的。于是也纷纷投身青楼c酒馆c赌场等地。见到程本直和石兴旺都没有再回建奴官员安排的知事院住处,这些人自然也不肯再回去,每天只是在青楼酒馆赌场内厮混。 所谓快活不知时日过,不知不觉之间,五天已经过去了。 这一天,已经日上三竿了,程本直还搂着两个花魁,在丽春院的天字号房内呼呼大睡。身体肥胖的程本直仰天躺着,鼾声震天,身边左右一边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却各自把一条粉臂搂在了程本直的脖子上,满头的青丝坠在绣花枕头上,和程本直花白的头发混在一起。 过了半晌,鼾声暂停,程本直眼睛动了动,醒了过来。晃了晃脑袋,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这几日不停的耕耘下来,铁打的身子也顶不住,更别说程本直这种老早就已经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搬开脖子上的两条粉臂,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老腰,程本直正要扶着床沿下来,猛一抬头,却发现房内桌旁不知何时坐着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大汉。大汉身后,簇拥着四五个体壮腰圆的汉子,众人正一起冷冷的看着他。 一向胆小的程本直瞬间就懵了。瞧着众人,心里想喊,却喊不出口来。 陪床的两位佳丽,刚被程本直搬动手臂时弄醒,一抬身便见到众人。虽然身为青楼女子,却也下意识的把被子拥在怀中,遮住胸前的春光,嘴里却忍不住高声尖叫起来。 桌旁的大汉轻轻的抬了抬手,旁边闪过两位大汉。两人都是把手一抬,两道亮光闪过,两名佳丽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瞬间之后,两位佳丽洁白如玉的脖子上各自出现了一条血线。血线越来越宽,血流的也越来越快,转眼间就成了喷射之势,直接浇在了程本直身上。紧接着,两位佳丽的头颅往后一翻,以一个诡异的姿态吊在了背后,只剩薄薄的一层肉皮还和脖子连在一起。 眼瞅着昨晚还顾盼生姿的美人儿转眼就成了这等恐怖模样,再加上被二人脖子中滚烫的热血一浇,程本直只觉得裤裆一热,前后都有滚烫的东西流了出来。生怕自己禁不住叫喊起来,程本直赶紧用手握住了自己的嘴巴,顺势跪了下去,对着众人无声的磕头求饶起来。 桌旁坐着的大汉却是建奴细作小头目巴楞,虽然建奴细作由汉人出身的宁完我掌管,不过里面的大小头目都是女真人所担任。这也是人之常情,细作嘛,忠心很重要,担任头目的必然要可靠的女真人才行。 众人闻着程本直身上散发出来的异味,眼瞅着程本直磕头求饶的丑态,却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里面一个龌蹉鬼却走了过去,抓住两位佳丽的头颅,用力一扯,就把和脖子相连的那一层薄皮扯断,拿起两个美女人头,往程本直脸上凑去,一边开口道:“明狗,让你死前再尝尝你们汉人女子的味道吧!” 程本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大叫一声双眼翻白就晕了过去。 巴楞抬了抬手,制止了龌蹉鬼的行为,开口说道:“好了好了!别误了大汗的大事。” 旁边两位大汉闪了过去,厌恶的看了一眼程本直,从床上拿下来一床被子,把程本直包裹包裹就抬了出去。 一炷香之后,建奴皇宫内,皇太极和账下三位谋士都在,旁边的位子上,却还有一个明军武将模样的人物坐在那里。殿内的柱子旁边,裹在被子里面的程本直被胡乱的靠在柱子上。殿外,一堆的尸体,还在汩汩的流着鲜血。 一盆冷水浇了下去,程本直啊呀一声醒了过来,睁开眼看看,却已经不是丽春院,那群恶魔般的黑衣大汉也不见了踪影。看着眼前坐着的一群文人与明军武将,程本直却犹如云里雾里。实在是场景变化的太快,一开始还是温柔乡,接下来便见识了人家炼狱,再下来又到了这里,自己的思绪根本反应不过来。 程本直正在发呆,旁边一个声音响起:“还不见过大汗!” 原来正中而坐的那位就是皇太极?刚才的一系列变故,弄得程本直心神大乱,听到旁边有人开口,便机械式的跪下,好歹这货还没完全犯浑,知道自己假冒东江的身份,开口道:“东江毛总兵麾下程武拜见大汗。” 堂上众人哄堂大笑,皇太极笑着开口道:“你是毛总兵麾下?”转过头看着旁边的明军将领,开口道:“毛将军,你身为毛总兵的义孙,东江的宿将,却来看看是否认识此人?” 旁边的明军将领走了过来,一脚就把程本直踹倒,开口道:“你个老混球是东江的人?那老子是辽东袁崇焕的人。” 众人接着哄堂大笑。 程本直一听此话,浑身发起抖来,穿帮了,穿帮了。自己假冒东江信使,没想到碰上真的东江信使了。 旁边的范文程笑着开口道:“袁崇焕帐下首席谋士程本直程先生。不要再装了,你的同伙已经把你供出来了。” 程本直一听此话,面如土色,对方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知道了,可见不是诈唬自己,而是掌握了真凭实据。 旁边的鲍承先接着补刀道:“程先生请看看殿外,你那群同伙,如今都躺在那里呢。” 程本直依言望去,见到殿外一地的尸体,脸色发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怎么也起不来了。 那明军将领却接着开口道:“大汗,末将斗胆要向你讨个人情。程本直这狗东西帮着袁崇焕三番五次的算计我家大帅,东江上下恨不得把这狗东西剥皮拆骨。请大汗让末将将这个狗东西押回东江,一片一片的片成片皮鸭,也好消我家大帅的心头之恨。” 程本直下面一热,忍不住又是大小一起来,心里却说,这回活不成了,这回活不成了。自己算计了毛文龙那么多次,把毛文龙得罪狠了,如果落在毛文龙手里,只怕想留个全尸都难。 到了这里,哪里还敢再装,对着皇太极磕头如捣蒜,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大汗,奴才正是程本直啊!大汗救命,奴才对你们还有用处啊。” 皇太极坐在位子上,心里却十分好笑,这范先生的计策就是不错,这样一吓唬,都不用自己开口,程本直就哭着喊着来投诚了。到了这里,却也不能轻易放过,趁热打铁,皇太极便开口道:“你自己说说,你对大金有何用处?如果真的有用,留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倘若没用的话,还是用你去交好毛大帅合算。” 旁边的明军将领似乎还要力争,皇太极却先开口了:“来人啊,送毛将军黄金一百两,以作补偿。” 明军将领听了此话,才愤愤的坐了回去。 实在是程本直屎尿齐出,留在殿里对皇太极未免不敬。旁边范文程一挥手,走上来几个侍卫,抬起程本直就来到了偏殿。紧接着三谋士也一起走了过来,身后各跟着一个文书,手里拿着文房四宝,打算把程本直吐露的消息详详细细的记录下来。这程本直身为袁崇焕的幕僚,吐露的消息极其重要,一个人记不保险,万一有差错和遗漏,还是三个人记保险一点。 倘若要论起对东江的熟悉,程本直身为明军要员,自然会比建奴更清楚。方才那种情况下,倘若程本直真的要和那个假冒的明军将领对质,很快就能分辨出其真伪。只是今天的变故实在太频繁,经历实在太刺激,从一开始的春风得意,到后来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两位美人身首异处,再被人血浇了一身,又加上后来的假冒明军将领,再到最后的被喝穿身份,如此激烈的变故,程本直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根本跟不上节奏,这才轻易的被建奴得了手。 到了如今的地步,程本直为了保命起见,不管建奴谋士问什么,只要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会详详细细的说出来。这边厢建奴谋士一直发问,程本直一直回答,旁边三位文书奋笔疾书,一个时辰不到,三位文书就已经记满了厚厚的一叠纸。 范文程接过口供仔细的看了看,又让程本直在上面打上了自己的手印,这才松了口气,鸭子已经煮熟,不可能再飞了。 有了这些口供,程本直就算真是落入了大金的掌握,倘若这程本直日后稍有异心,大金只需把这些口供往伪明朝廷一送,崇祯不诛他十族的话,那就是真正的菩萨心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谁算计谁?(续) 该用的手段都已经用过了,而且效果确实很好。既然如今程本直已经完全服软,接下来便是示恩的时候。 这也是用人的方法,当对方还未服帖的时候,自然各种手段都可以用上,一旦对方彻底服软,又要开始示恩。当一个人从深度绝望之中被人拉出来,自然会对援手之人感激涕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于是范文程开口道:“程先生放心,咱们大汗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你的小命,咱们大汗保了。来人哪,扶程先生下去好好梳洗一番,然后好吃好喝招待。”挥手示意了一下,旁边闪过几位侍卫,小心的把程本直扶了下去。这货前后两次被吓得失禁,自然得下去好好梳洗一番才行。 等到程本直被侍卫扶了下去,范文程便带着鲍承先c宁完我,手里捧着这叠厚厚的口供,回到了大殿。进了大殿,那个冒充明军将领的人物已经退下了,戏都演完了,接下来众人又要商量机密,自然不可能让他继续旁听。 接过范文程递上的厚厚一叠口供,皇太极粗略的翻了翻,这程本直到底是袁崇焕的心腹,知道的秘密还真不少。 这货不仅把辽东的机密详详细细的交代了出来,连袁崇焕在京师的靠山也交代的一清二楚。让人意外的是,来年雪化之后,袁崇焕图谋东江盐业的计划,也被程本直主动的交代了出来。 皇太极心下大喜,到时候把这部分口供往毛文龙一送,那就有好戏瞧了。这毛文龙拼死拼活的在和大金作对,好不容易才弄到一点立身之本,本应是其盟友和后盾的辽东和伪明朝廷却一再的图谋他这点立身之本,想必到时候毛文龙知道此事后必然会沮丧不已。 想到这里,皇太极把袁崇焕图谋东江海盐的口供单独挑了出来,举起手中的口供开口说道:“这袁督师还真是给咱们送上了大礼!来人呐,速把此份文书送去东江毛文龙。记住,一路上不妨把声势弄大,即使毛文龙见到此口供能忍,东江那么多暴脾气的武夫,只怕不是人人能忍。” 门外侍卫闻声闪了进来,跪下行礼后就要接过文书。 旁边范文程c鲍承先赶紧一齐跪下,开口道:“大汗且慢!此事万万不可!” 皇太极也算从善如流,见到两位谋士都出口阻止,便停了下来,挥挥手让侍卫出去,却转向了范文程二人,等着二人的解释。 刚才阻止大汗,却是无礼的很,鲍承先首先磕头谢罪,然后才开口道:“大汗恕罪,这份口供一交,程本直必然暴露,只怕回了辽东也是有死无生。咱们的目的是策反程本直,不是要他的小命。此事,还请大汗三思啊!” 皇太极想了想,自己一时得意,倒是忘了程本直的小命了。于是开口道:“此口供却是咱们拉拢毛文龙的利器,不可不用。这程本直深得袁崇焕倚重,掌握辽东的机密不少,这人对大金有大用,也必须要保。诸位先生可有良策?” 旁边范文程开口了:“大汗勿忧,此事甚易。奴才有二策,唯大汗择之。” 范文程的计策一向靠谱的很,于是皇太极便开口道:“范先生请细细说来。” 范文程于是开口道:“奴才的上策乃步步进逼之策。咱们先不急着把袁崇焕图谋东江海盐之事通知毛文龙,只是到了紧要关头,再拉毛文龙一把即可。” 然后范文程继续详细解释道:“咱们如果把原件给了毛文龙,则程本直必死无疑。倘若给的是抄件,又怕毛文龙不肯相信,索性直接就不给了。程本直既然出卖了这么多机密,待其回到辽东后,让其充当咱们的内应自然不在话下。到时候等程本直探听到袁崇焕的出招,咱们再提前几天把此事通报给毛文龙。第一次毛文龙肯定不信,咱们就得提前帮其做好应对,帮其一把。第二次,第三次,等毛文龙发现袁崇焕却正如咱们预料的那样,一再的图谋其立身之本。所谓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饶是毛文龙对伪明再忠心,此时也会心灰意冷。” 旁边的鲍承先插嘴道:“辉岳先生此计甚妙。袁崇焕图谋海盐,怎么着也得几个月后大雪消化之后才能动手。程本直出使大金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到时候谁还会怀疑到程本直头上去?其二,袁崇焕接连出招,毛文龙肯接招最好,咱们只需要看着他们火拼即可。倘若毛文龙不肯接招,咱们也可以派人化装成东江人员,冒充毛文龙的人同袁崇焕火拼嘛。” 皇太极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范先生的下策也请说来听听。” 于是范文程继续开口道:“奴才的下策,却是鱼目混珠之计。倘若大汗想着现在就把此消息透露给毛文龙,也不是不可以。咱们可以先使细作传出谣言,只说袁崇焕图谋毛文龙的海盐,图谋的方法却不能与袁崇焕的计划完全相同。这样,即使袁崇焕听到这些谣言,也不会怀疑到程本直头上去。到了此时,咱们再派人带着抄件赶去东江送于毛文龙。此计的好处是能保全程本直,而且这些流言即使影响不到毛文龙,也必然能影响到东江其它武将。坏处是,毛文龙未必肯信,依照奴才估计,毛文龙顶多半信半疑罢了。” 皇太极想了想,开口道:“既然程本直投降了大金,咱们就得护他周全,否则以后谁还敢降?几个月的事情,本汗等的起,就按范先生的上策施行吧!” 范文程c鲍承先c宁完我一起跪下,口中喊道:“大汗英明!” 皇太极呵呵的笑了起来。 却说程本直被人引去了殿外,简单的梳洗完毕后,宫女奉上了一套棉袍,程本直这才摆脱了光着身子的尴尬境地。这货从丽春院被抓开始,就一直光着身子,只靠一条棉被遮羞。 穿上了衣服,旁边又有人奉上酒菜。大半天的折腾下来,程本直腹内正饥渴不已。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罢。这货也听天由命了,来者不拒,抡起筷子就开吃。 等到程本直酒足饭饱,又有亲卫走了过来,把程本直再次带到了殿上。 程本直这次学乖了,见到皇太极便直接拜了下去,开口道:“奴才程本直拜见大汗!” 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去。和上次不同,皇太极也好,旁边三位建奴谋士也好,脸色上都露着亲切的笑容。 宝座上,皇太极开口道:“程先生弃暗投明,可喜可贺。以后就劳烦程先生,帮着宁先生替本汗处理内政吧。” 实际上皇太极自然想让程本直回去,只不过这事最好还是由程本直自己开口。等到程本直提出请求,到时候皇太极再答应,又是一桩恩惠。 果然,程本直一听此话,脸色立马就变了。倘若自己留在大金任职,这相当于公开叛逃。自己留在辽东的家眷族人就悲催了,当初方振武的例子就在那里,满门抄斩啊! 实在是事情太过要命,程本直再胆小如鼠,到了此时也不得不麻着胆子开口道:“大汗恕罪,不是奴才不肯帮宁大人办事。实在是倘若奴才回到辽东做内应,对大金更为有用啊。” 皇太极听了此话,点了点头,开口道:“此话也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吧!”接着开口道:“大金从不会亏待给自己人,来人哪!厚赏!” 旁边一位侍卫闪出来,高声唱道:“大汗有旨,赏赐程本直宅子一栋,精选美女四人,黄金五百两,田地五万亩。” 殿外闪过四位美女,各自捧着一个托盘。进得殿来,托盘上摆放着黄金地契等物。这么多金银自然不可能四个小小的托盘装下,纯粹意思一下而已,事后自有专人送去程本直府上。 皇太极此举却另有深意,给程本直在盛京安一个家,配上宅子小妾及土地。就像后世的公司期权一样,这些东西你又搬不走,要想享受这一切,就得拼命帮大金。只有大金政权稳固了,甚至南下坐了天下,程本直才能快活的享受自己的奖赏。 程本直今天实在是太刺激了,从天堂跌到地狱,又从地狱爬到天堂。听到皇太极如此开口,赶紧跪了下来,开始表起了忠心,开口道:“大汗再造之恩,奴才死生不敢有忘。大汗放心,大金同东江联手之事,奴才回了辽东后,不会提及分毫,只说并无此事,绝对不会坏了大汗的大计。” 旁边众人听后哈哈大笑,程本直莫名其妙,难道说错了? 范文程却开口道:“程先生回辽东之后,不妨言之凿凿的说大金同东江已经结盟。大汗给你的回书也准备在此,书信里也是说大汗同意了和东江结盟之事。” 程本直身为谋士,心里也明白了过来,看起来大金还没把东江搞定,需要自己帮忙再补一刀,把东江逼到大金这边。于是点头应下,想了想,又对着范文程开口道:“只是此次陪在下前来的众人已经被大金正法,在下只怕回去后难以向袁崇焕交代,不知道范先生可有计策帮在下一把?“ 身为谋士,却像同行问计!这里面也有深意,在求计的同时,也变相的向范文程服软,我自认比不过你,不会来觊觎你的地位,请不要来为难我。 旁边众人听后又是哈哈大笑,皇太极开口道:“来人哪!先把程先生送回丽春院。” 程本直莫名其妙,难道又说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东江之行(上) 等程本直回到丽春院的时候,房间内的尸首已经清理干净,沾满人血的床褥也全部换成了新的。程本直却死活也不肯在此房间内继续住下去,实在是一闭上眼睛,那两颗恐怖的人头就在自己的眼前晃荡。这货心里已经有阴影了。 正准备招呼龟公来换个房间,门外噗通噗通敲门声响起,程本直打开门一看,石兴旺正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程本直大吃了一惊,这群同伙不是被大金咔嚓了么? 门外的石兴旺却没注意到程本直的表情,闪身进来后,关上了房门,便压低声音兴奋的开口道:“程先生,好消息,方才大金知事院派人来报,说大汗的回书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倘若放在昨天,程本直听到此话自然会很高兴。今天听了此话,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人头都落地了你再来喊刀下留人?便把此事抛在一边,对着石兴旺开口问道:“你们不是被大金抓住杀害了么?” 石兴旺莫名其妙,开口道:“程先生何出此言?小的一直在这丽春院里面啊。其它兄弟也刚刚才见过面,都在青楼酒坊赌场内快活呢。” 乱了乱了,程本直的脑子里面全乱了。抱着脑袋在椅子上坐了半晌,仔细的把前后事情撸了一撸,程本直这才喟然一声长叹,这范文程果然名不虚传,把自己的算计的够惨。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投名状已经在建奴手上,不可能再还给自己。自己这下半辈子,注定是逃不脱大金的掌握了。唯有期望大金能多撑一段时间,自己也能多享受几日。 想到这里,程本直有力无气的对着石兴旺开口道:“今天为时已晚,明早取到回书后,立刻出发回辽东。” 石兴旺点头答应了下来,自去通知其他护卫。 程本直却出了丽春院,找到了门外的建奴细作。(这货新近归降,建奴自然派人细作跟着,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由其领着来到了皇太极封赏给自己的宅子内。不出意外的话,这宅子自己也就这一次住的机会,毕竟在此时人们的眼中,建奴入主中原的机会接近于零。 宅子确实很大,装潢也很豪华,景色也相当不错。可惜这一切程本直根本无心欣赏,直接来到后院,找到皇太极赏赐的四名美女。 看看四名美女果然美色过人,程本直也顾不上欣赏四人的美色,直接拉了四女来到卧室,关上房门,开始白昼宣 淫起来。一方面是为了发泄心中的郁闷,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在大金这边留下一个种。即使将来事败,被崇祯皇帝满门抄斩之后,好歹还能在这边留下一条根。 到了第二天早上,操劳了一整晚的程本直弯着腰扶着墙来到了知事院,汇合众人之后便出发准备返回辽东,此事略过不表。 却说离开锦州后,梁稷便领着人马前往东江而来。虽然扮作了建奴信使,不过在建奴的地盘上还是有几分风险。好在人也不是很多,众人绕过了辽阳,便偷偷的来到了青石峪前。 进了青石峪,表明了身份,防守的东江士卒便和往常一样,派出了士卒监视众人来到了镇江,休息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皮岛。 皮岛上,毛文龙早几天也接到了告密书信,随信还附送了一大叠毛文龙的犯罪证据,例如什么每天每人给一升米,便驱逐治下百姓去采参啦,例如勒索海商,不肯赊欠就不让走人啦之类的,零零碎碎厚厚的一叠,不过却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当时的情形也是没有办法,岛上几十万人口嗷嗷待哺,朝廷的粮草又迟迟不能运来,即使运来也要被克扣掉四成。自己为了勉力维持下去,只能硬着心肠驱赶岛上饥民去盗采人参。当时的情形下,岛上的饥民每天只有一把米活命。出去采参的人每天能发一升米,好歹能让其活下来,总比在岛上活活饿死的强。至于强行赊欠,那也是没有办法,岛上粮草已尽,自己唯有厚着脸皮,近乎无赖的去和商人打交道,恳求能先给粮草,等朝廷粮饷下来后,再行归还。 这些证据虽然不致命,不过被人翻出这些丢人的旧事,毛文龙还是有几分恼羞成怒。 闻听到梁稷带人假扮建奴信使已经到了东江,毛文龙便黑着脸,吩咐亲卫道:“让他们进来。” 门外,张吉门一副建奴打扮,领着五位亲卫走了进来。见到毛文龙后,张吉门领着众人跪了下去,然后开口道:“大金信使张吉门拜见江东毛大帅。” 毛文龙继续黑着脸,开口道:“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张吉门心下也有几分奇怪,这毛大帅也太直接了吧。闻听毛文龙如此说,便从怀中掏出信件,递给了旁边毛文龙的亲卫。 接过亲卫传来的信件,毛文龙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两句话:“上次商议之事,请毛帅早作决断。”毛文龙看后满头雾水。 其实程本直给皇太极的信件也是一模一样,上面写着:“上次商议之事,还请大汗早作决断。”当初程本直伪造书信的时候,其实不知道东江和建奴正在商议何事,只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语气,来诈唬双方。倘若双方确有勾结,回信之中必然能透露出到底在商议何事。 毛文龙本来就和皇太极没有勾结,见到信内话说八道,袁崇焕竟然用这个来诈唬自己,自然脸色更黑了。于是大喝一声:“来人哪!全部拖出去,每人先打二十军棍。” 一听到此话,张吉门脸色也黑了,二十军棍,好歹也要躺几天才能起床了。 下面假扮护卫的梁稷脸色更黑,这群兵痞挨军棍挨惯了,顶多躺几天。老子可是文人,二十军棍下去,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么?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暴露自己的身份,唯有不停的朝毛文龙使眼色:“自己人啊,自己人啊,别真打啊。” 东江一向军令如山,听到毛文龙军令既下,门外涌来一群如狼似虎的亲卫,两个一组架起众人就往外走。张吉门等人吓得胆战心惊,这种情况下,谁敢反抗啊。 眼见着就要被拖出大厅,梁稷这下也急眼了,正准备开口暗示一声。 没想到毛文龙又开口了,指着梁稷说道:“这老货最讨厌。把这老货给本帅留下,本帅亲自动手。” 张吉门等人朝梁稷投来同情的眼光:“梁先生,你自求多福吧,不是我们不帮你,实在是你运气不好,毛文龙力大无穷,一顿军棍下来,你可别让他给打死了哦。” 等着众人被拉出大厅后,毛文龙便开口道:“把人放开,你们下去吧!”押着梁稷的亲卫依言放开,行礼后便走了出去。 等着众人都离开后,看着毛文龙继续在座位上黑着脸,梁稷便主动开口道:“大帅何事恼怒?” 毛文龙便把案几上的告密书信和所谓的罪证朝梁稷扔了过来,开口道:“自己看!” 梁稷打开一看,却也出了一身冷汗。这事情不用猜也是程本直干的,没想到这货同自己一样,都去了密信告发对方。而且这程本直更狠,告密的同时,还把搜集毛文龙罪证的事情栽赃在自己身上。倘若不是自己老早就上了东江的贼船,被程本直这样陷害,即使毛文龙性子再好,只怕自己也小命难保。 于是梁稷便开始细细解释起来,把程本直献计套取双方回信的事情,以及自己使计忽悠程本直去送死的事情完完本本的说了出来,然后开口道:“大帅,在下委实没想到自己给程本直下套的时候,却也被程本直反过来算计了一把。大帅请想,在下既然已经发誓效忠大帅,又怎会在背地里干这种事情呢?,干这种事情,对在下又有什么好处?” 这段日子以来,梁稷也确实给东江送来了不少情报,其忠心而已算得到了证实。听到梁稷如此解释,毛文龙脸色这才好转起来。开口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本帅冤枉了梁先生。此事多有得罪,还请梁先生海涵。” 这种事情,说开了就好,梁稷也能理解毛文龙当时的心情。见到毛文龙道歉,便开口道:“此事不怪大帅,实在是这程本直太过狡猾。在下此次前来,也是为了给大帅通风报信,这程本直给袁崇焕献计,准备来年冰雪消化之后,图谋东江的海盐。” 海盐?这可是东江的命 根 子,毛文龙自然十分关心,赶紧追问道:“袁督师打算如何图谋海盐?” 梁稷便把当初程本直献的计策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听了此话,毛文龙心下大惊,这袁崇焕竟然不惜同东江火拼也要夺取海盐。在毛文龙心中,这海盐必然要保住,但是和辽东火拼,却也得尽力避免。倘若辽东和建奴火拼,不管胜负如何,最后得益的只能是建奴。于是开口问道:“此事当如何?梁先生可有良策?” 梁稷却呵呵笑了数声,开口道:“大帅勿忧,梁稷已有一计在此,当可保东江海盐无忧。” 毛文龙大喜,开口道:“梁先生请说来听听?” 梁稷便开口道:“在下的计策便是,请大帅火速修书一封,遣人送去京师王先生处,通知此事。以王先生大才,必然有良策可以对付袁崇焕。” 毛文龙目瞪口呆,尼玛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东江之行(下) 梁稷说完此话之后,自己也笑了起来,开口道:“大帅放着王先生这样的大才不用,却反过来问计于在下,反倒是问道于盲了。” 其实当初给袁崇焕出主意图谋东江海盐的正是梁稷,这货出主意的同时就已经计划好了后手,准备把此事栽赃给程本直。毕竟当时在场的就四人,谁也不会把此事说出去,即使说出去也没人信。 今天见到程本直就搜集毛文龙罪证之事栽赃给自己后,更加没有了心理负担,便移花栽木,把帽子扣到了程本直头上。可见二者都是一路的货色。 毛文龙愕然一下之后,也哈哈大笑起来,心想:“是啊,有了这王贤侄,谋略上面倒是不用太过操心,自己只要好好的把兵练好就行。也不知道自家丫头搞定这王贤侄了没有,倘若贤侄变成了女婿,那更是一家人了。将来基业都有可能要交给他的,由不得他不出力。”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不能这么说,梁稷自谦可以,你要是跟着附和的话,那就就是打脸了。于是毛文龙开口道:“梁先生过谦了。以梁先生之才,挡住这程本直当不在话下。” 梁稷听了此话心里也挺高兴的,被王启年算计几次之后,心里也明白,自己合王启年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物,没什么风头可抢。程本直才是和自己一个档次的人物,要想踩着人上位,这程本直是不二之选。况且程本直针对东江下套,必然会有王启年帮忙出面来踩人,等到程本直被王启年踩的灰头土脸了,自己在辽东也可以借机上位。 如今的情况,帮东江就是帮自己。且不说自己和东江有一腿,即便和东江全无瓜葛,为了踩程本直也得帮东江才行。 如今毛文龙求计于自己,图谋东江海盐之事本来就是自己的主意,自己提出的策略,自己再去破解,自然十分简单。 于是梁稷开口道:“如今煮盐之法全在大帅手中,袁崇焕能做的无非就是抢夺猪岛,抢夺工匠或者偷取煮盐秘诀而已。猪岛最大的风险就在于离辽东过近,离皮岛过远。袁崇焕要有所行动,东江根本来不及反应,而猪岛又是荒芜之地,不适合驻扎大军,没有自保之力。倘若大帅要想一了百了,却也简单,只需把煮盐之地从猪岛迁过来,在皮岛附近择地煮盐则可。” 毛文龙心里却有几分失望,外人不知道这海盐是晒出来的,还以为和普通的一样是煮出来的。这晒盐之地,王贤侄东挑西选的找了很久,才找到猪岛这个合适的地方。如果随便找个地方就能晒盐,皮岛的海盐产量老早就上去了。东江之地,唯有这猪岛最为适合晒盐,岂是说搬就能搬的? 虽然晒盐之法毛文龙也不懂,不过却深知此事关系到东江的根本,不能和梁稷明说。于是毛文龙只得违心的赞同,开口道:“梁先生好计策,待到来年雪化之后,本镇就开始着手此事。”心里却想着:“还好有几个月时间,足够自己去信京师问取对策,并做出布置了。” 报了信,出了主意,立了功,接下来自然要点好处,于是梁稷有点迟疑的开口道:“大帅这海盐弄得有声有色,恰好在下在辽东也想办一家盐铺,不知可否分润一二?” 毛文龙一听,自然就知道梁稷这是要好处了,心下极为高兴。这种事情,只要你肯开口就是好事,多少人抱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何况这海盐卖给谁不是卖? 上司也好,下属也好,若要想结成铁杆同盟,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双方的利益捆绑到一起。梁稷身为东江在辽东的内线,毛文龙只怕他要的不够多,双方的利益捆绑的不够紧实。见到梁稷如此说,便大手一挥开口道:“梁先生是自己人,此事好说,一个月一百石,可还够?” 这下轮到梁稷惊讶了,毛大帅还真是把自己当心腹了啊,出手这么阔绰。海盐东江卖出来五分银子一斤,运去辽东后轻松卖到五钱银子一斤,一个月一百石,算下来利润怎么也有两三千两。也有看来自己暗通东江一点都不亏。 可惜自己吃不下这么大笔的买卖,每月一百石的海盐运往辽东,有心人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根底,到时候顺藤摸瓜,岂不是会把自己牵扯出来? 梁稷正在踌躇间,毛文龙却明白了这货的为难之处。毕竟当初东江穷困的时候,毛文龙想尽办法维持把东江维持下去,同商人们打交道的日子多了去了,自己也可以算作是半个商人。 见到梁稷开始踌躇,便知道这货担心进货量太大,暴露了商路。于是开口道“不知道梁先生的铺子每月需要海盐多少?本镇安排人定时送去,剩下的部分则由东江代为售卖,不知梁先生意下如何?” 这话梁稷听懂了,自己铺子每月二十石而已,这些东江会按时送来。自己的份额是一百石,剩下的八十石,则不用自己出手,东江会代为销售。 这个可以有,只要份额没动就好,自己辽东的铺子吃不下这许多,可以去其它地方开分店嘛。假以时日,把这一百石的份额吃下来不算难事。 于是梁稷真心实意的谢过毛文龙。 一提及海盐,毛文龙又想起了王启年,于是毛文龙又开口道:“梁先生和王贤侄有联络否自从王贤侄去了京师之后,前前后后也只来过两封信,也不知道京师之中情形如何了。” 梁稷便开口回答道:“在下倒是能经常聆听王先生的教诲。京师和宁远之间路途虽然遥远,好在全是陆路,倘若有急事,派人加急赶路,也就一两天时间便能交换消息。只是这东江和京师之间,路途遥远不说,还只能通过海路来往,海路缓慢。想必王先生也思念皮岛甚盛,却苦于信使来往不便而已。” 自从王启年离开东江后,毛文龙却积攒了许多事情想通王启年商议。只是王启年在京师,自己身为边疆大将,无诏进京是死罪。加上路途遥远,派人去一趟京师就得将近一个月,一个来回毛两个月过去了。倘若是急事,这么来回折腾,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见着王启年和梁稷平时经常书信往来,毛文龙对梁稷的信任便也加了几分。又想着这梁稷也算辽东有数的谋士,他的计谋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于是毛文龙开口道:“本镇另有一事,心里实在是忐忑,还请梁先生替本镇分忧。” 见到毛文龙又来问计,梁稷却也有几分的得意,便开口说道:“大帅但说无妨,只恐在下才疏学浅,误了大帅的大事。” 毛文龙便开口道:“梁先生休得过谦。”然后又开口道:“这一个多月来,建奴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三番五次的派人前来送信,信中却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当时本镇一时意气,便也义正言辞的驳斥了建奴的荒谬说法。只是事后想来,怎么想怎么有点不对劲。今天见着梁先生,提及道王贤侄,本镇这才想起,王贤侄临走之前,曾经叮嘱过本镇,倘若建奴用书信前来撩拨,让本镇千万不要搭理。” 说完后,毛文龙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此事有碍么?” 我晕,建奴和东江之间书信频繁往来,把辽东袁督师吓了一大跳,以为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为此又是派人盗书,又是派自己和程本直分头去盛京和东江来骗回信。没想到只是虚惊一场,东江和建奴之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 虽然梁稷此次便是为了此事而来,却一直没有提及此事,总不能当着毛文龙面问:“大帅,你最近和建奴来来往往的,可是打算合伙抢劫辽东啊?”倘若真如此说,方才那二十军棍就要成真了。 闻听到毛文龙如此说法,梁稷心头放下了一半,至少回去给袁督师那边的交代有了。这种事情自己没必要站队,反正和自己利益无关,据实回报就好。 只是这毛文龙和皇太极之间的往来书信,自己实在没有见过,虽然听毛文龙说他们之间纯粹瞎扯,也不知道瞎扯了些什么。也许皇太极的目的便是让辽东误以为东江已经同其联手,这样算起来,对东江倒是没什么坏处。 于是梁稷便开口道:“此事应当对东江没有大碍,不过小心起见,大帅还是请通知下王先生。或许背后另有阴谋,在下才疏学浅,看不出来,说不定王先生能看出来。” 毛文龙被梁稷宽慰了一番之后,便也渐渐的把此事放到了脑后,虽然年前派人前去京师之时,也顺便把此事通知了王启年,却没有当成急事来办,而是拖到了两个月后。 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梁稷便开口说道:“梁稷还有一事相求,请大帅将在下的带来的同伴分开单独关押,不要让大家聚集于一处。” 毛文龙心下有点奇怪,开口问道:“这又是为何?” 梁稷便开口说道:“众人皆收了大帅责罚,想必都躺在床上养伤,倘若看到在下完好无损的回去,则必然会起疑。请大帅将所有人都分开关押,过的日后,等他们棍伤差不多了,在下再去同他们汇合。到时候谁又知道在下是否曾经受刑?” 小事而已,毛文龙点头答应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色转暗(一) 天气一天一天的冷了下去,雪也开始频繁起来。趁着大雪还没完全把路途封住,程本直c梁稷两拨人马纷纷拼命的往回赶。 即使到了锦州城下,两拨人马也顾不上进城休憩,只能直接绕城而过。 众人在辽东数年,自然知道辽东冬天的可怕。一旦连着日大雪下来,地上的积雪便会深达数尺。路面也好,农田也好,池塘也好,被大雪覆盖之后,从外面看去完全一模一样。到处都是路,又到处都不是路,一旦行差踏错,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性命不保。 唯有大军行进,舍出斥候的命来,探出一条路径,再在路旁插上路标,方才有行军的可能。程本直c梁稷两拨人马,各自才十来人,倘若被大雪封了路途,死光了都探不出路来。这样的情形下,赶路就是逃命,早日回到宁远,舒舒服服的猫冬,这才是正经。 半个月后,众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大雪封路之前先后回到了宁远。休憩了两天,洗去了身上的疲劳,便先后前来拜见袁崇焕,了结差事。 宁远城内,自从上次徐敷成功盗回书信后,袁崇焕就日夜盼望着两位谋士。这徐敷盗回的书信实在给力,毛文龙竟敢在书信中写下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有了这样的证据在手,自己搬倒毛文龙的把握就大了许多。倘若二位先生再能取回铁证,那毛文龙就在劫难逃了。 何况心腹爱将祖大寿给自己来了回书,言明只要东江不帮着建奴一起来攻打锦州,祖大寿有十二分的把握守住锦州不失。 这样的情况下,于公于私,搬到毛文龙自然就成了第一要务。 听到二位先生前来拜见,袁崇焕心中自然十分兴奋,一叠声的招呼道:“请二位先生书房内相见。”天气凉爽的时候大家都在大厅内议事,那里宽广。如今天寒地冻,喜欢享受的袁督师自然把议事的地方转移到了书房,这里暖和。 程本直c梁稷先后进了袁崇焕议事的书房,两人见面后,却是同时吃了一惊,心里说道:“这货命真大,这都死不了?” 当初二人都以为对方没几天好活,关系倒是好了不少。如今见着对方安然无恙,还是自己的眼中钉,自然又开始剑拔弩张起来。 书房案几后,袁崇焕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背后徐敷腰挎利刃,身着黑色披风,又回复了亲卫头目的身份,满脸得意的站在那里。 本来这种场合是没徐敷份的,不过这货偷取回信立了大功,再加上今天要讨论毛文龙回信的事情,这货破天荒的有机会参与到这种高级会议来,自然是满脸的得意。 待到二人坐下,袁崇焕便开口了:“徐侍卫今次立下大功,取得毛文龙亲笔文书在此。二位且请看看。”说完后从案几上拿出一封书信,举了起来,微微一侧头示意。身后的徐敷知机的站了出来,从袁崇焕手中接过书信,走了下来,递与了程本直。 书信很简单,上面就两句话“三月内若尔取山海关,则吾举兵取山东以赠之。”程本直看完后,心里既是惊喜, (本章未完,请翻页)又是奇怪。 惊喜的是,自己算计毛文龙这么多次,却都被王启年暗暗化解,一直没什么成效,到了最后只能弄出刺杀这样下作的手段来。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这样白纸黑字的铁证就这样到了自己手里。 奇怪的事,这句话却是没头没尾,甚至连称呼c落款都没有。虽然字迹能确定是毛文龙亲笔无疑,可是自己怎么也想不出,毛文龙在何种情况下,竟然敢放出这样的狂悖之词,还敢白纸黑字的落到实处。 看完书信,程本直顺手递给了旁边的梁稷。梁稷接过细看,心下却是大吃一惊。同建奴书信往来之事,毛文龙和自己说过,却独独没有提到此事。自己相信毛文龙没有叛逆之心,这样的书信说不定也有其缘由。同样的字眼,放在不同环境中,或者不同的语境,便会有不同的意思。如今光溜溜两句悖逆之词,却没有上下文可以解读,在不同人的眼中,自然会有不同的意思。关键是,如今朝中掌权的大臣,甚至圣上,对毛文龙都没有好感,当他们解读此信之时,会往好的方面想么? 于是梁稷把书信交还给徐敷,便开口问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徐侍卫将当时情形细细说来。” 梁稷发问,徐敷不敢不答,结果书信后,便将盗取书信的过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梁稷听完,便接着问道:“可确定书信之中只有此一张信笺?” 徐敷点头确认,开口道:“梁先生,在下以性命做保,却是只有一张信笺。” 梁稷便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倒是怪了。如果书信为真的,如此重要的事情,至少也得用蜡丸传书吧。怎么会如此大大咧咧的塞在信封内呢?” 旁边二人听了,只是以为梁稷行事小心,倒是不疑有他。 程本直却开口道:“大人,咱们也不用管这么多。只要这书信是真的为毛文龙亲笔所写就够了。如今既然有了这样的铁证,自当马上上奏朝廷才是。朝廷早日把毛文龙正法了,咱们也能早一日安心。” 袁崇焕心中正有此意,便开口道:“本督原本就打算就此事上奏。之所以拖了几天,便是想等到二位先生回来,如果二位先生也取得了毛文龙罪证,那就更好了。毛文龙这封书信虽然狂悖,可惜却只有一句话,单凭此信只怕毛文龙会狡辩。” 程本直正要开口,把此次皇太极的回信拿出来。旁边的梁稷抢着开口了,梁稷自己已经踏在了东江的船上,而且刚刚才分得了每个月一百石海盐的份额,自然不想毛文龙真么快完蛋。 只是明着反对此事肯定不信,于是梁稷只能曲线救国,婉转开口道:“且慢!大人,弹劾毛文龙之事,不妨等到明春再说。反正证据在咱们手里,也跑不了。今年建奴缺粮已成定局,锦州等地随时会遭到建奴的攻击。如今锦州等地都是新修而成,却没有经历过实战,万一,在下的意思是万一,锦州右屯等地顶不住建奴的进攻,咱们也可以用这些证据要挟毛文龙出兵来援。” (本章未完,请翻页)趁着喝茶的时机,梁稷整理了下思路,接着开口道:“建奴凶悍,朝廷又为锦州c右屯等地耗费了大量的粮饷。倘若二地有失,只怕圣上必然大怒,朝中大臣亦不敢为大人分辨。大人位高权重,毛文龙不过一泥腿子而已,犯不着和毛文龙较真。何况有这些证据在手,如果咱们能单独顶住建奴,就可以此为要挟不让毛文龙出兵帮建奴。如果咱们顶不住建奴之时,也可以用此要挟,让毛文龙出兵来援。到了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再用这些证据弹劾毛文龙,其又能奈我何?” 说完之后,梁稷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开口道:“凡事当先自保,再图人。此事请大人三思。” 梁稷话里话外看起来全是为了袁崇焕着想,看不出一丝的异样,实际上却是在偷偷的帮着毛文龙。 自从在锦州和祖大寿一番谈话后,梁稷心知祖大寿根本守不住锦州。等到锦州危急之时,倘若毛文龙派兵来援,自然能打破东江和建奴勾结的谣言。事后即使袁崇焕再用这些书信来弹劾毛文龙,也不会又什么效果。毕竟毛文龙有派兵来援锦州的实迹,自然能轻松洗脱叛国的嫌疑。 至于自己给祖大寿出的派兵假冒东江偷袭建奴盛京,迫使皇太极回兵之事,却也很简单。只要稍微放点风声出去,建奴有了防范,吴三桂的偷袭之计自然没了效果。到时候锦州祖大寿守不住锦州,又无法把皇太极忽悠的撤兵,袁崇焕便只能向东江求援。 听完梁稷所说,袁崇焕心里也有了点动摇。梁稷说的有几分道理,无非是拖几个月再弹劾毛文龙而已,这些证据又跑不了,却能给锦州等地增加一份保障。 旁边的程本直却开口反驳道:“梁先生此话不妥。首先,此事的关键在于祖大寿能否守住锦州。倘若能守住,咱们又何必多此一举,拖几个月呢?其次,倘若这几个月内,形势有了变化,这却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东江那边有个王启年在。倘若咱们不趁热打铁,尽早把此事上奏朝廷,打王启年一个措手不及,只需拖延数月,只怕这王启年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到时候再弹劾毛文龙就悔之晚矣。” 听完程本直所说,梁稷便开口道:“程先生此话大谬。在下在锦州之时,曾同祖将军谈过此事。倘若建奴全军来攻,祖将军却没把握能守住锦州。” 看到争论的焦点到了祖大寿能否守住锦州之上,袁崇焕便从书案上又拿起一封书信,开口说道:“两位休要争吵。此乃祖大寿亲笔所书,其中说只要建奴不伙同东江一起,而是单独建奴大军来攻,祖大寿有十分的把握守住锦州。信中还献上了一计,便是派属下猛士吴三桂率领五百精锐沿大山潜行到盛京附近,等到建奴大军尽出,攻打锦州c右屯等地之时,盛京必然空虚,到时候伏兵出击,伺机攻占盛京。” 然后袁崇焕看着梁稷和程本直开口道:“没想道祖大寿除了领兵打仗厉害外,对于谋略也有所精通。本督果然没看错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色转暗(二) 程本直听了这话后,却把眼光投向了梁稷,心里却生出了几分嫉妒之心。祖大寿的本事自己清楚的很,说到勇武倒是有几分,说到义气也算的上有一点,但是说到谋略么,这货就一个大棒槌。当初自己在锦州之时,这货还花巨资请自己出计策。自己当时在袁督师这里受了冷遇,没有什么兴头,随意应付了两句,便收钱走人。 没想到梁稷却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倘若真的按此施行的话,说不得还真会让这货得逞了。 今年大金缺粮缺的厉害,必须要成功抢夺到粮草才行。 而辽东这边,锦州c右屯等地已经修葺完成,池深城高。再加上锦州c右屯等地驻有大军,光战兵就有八万多,何况是据城而守,占尽了地利。大金总共才有女真兵八万,辅兵十万,想要短时间内攻下坚固城池,不得不大军齐出。盛京虽然紧要,撑死也就留下一千女真兵,再加数千辅兵而已。几千人要防守这么大的城池,可以说处处都是漏洞,倘若辽东真的派出五百精锐拼命进攻,攻进城池是完全没有疑问的,一时占领盛京也有很大把握。 只要伏兵发动的时机恰当,等到锦州城下大金攻城紧急之时再行发动。一旦消息传来,大金必然军心大乱,皇太极也只能抛下即将到手的锦州,急匆匆的赶回盛京救援。不敢不救,实在是包括皇太极在内,后金数得上的大将家眷全在盛京。 一旦大金大军后撤,短时间内就没有可能再次进攻锦州。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一次没打下,第二次再来,士气就会大幅受挫,打下的可能性变的微乎其微。皇太极自然不可能干这种傻事。 如今自己的身家性命已经同大金捆绑在了一起,一旦大金失利,自己也不会有个好下场。此事还得尽早通知皇太极才行,至于会不会坑了祖大寿那货,那就是其次的事情了,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旁边梁稷听了袁崇焕此语,也是心里憋屈的很。当初就不该卖弄自己的才学,帮祖大寿出这个馊主意。这下好了,搬倒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己好不容易才分到一个月一百石海盐的份额,一旦毛文龙失势,换了其它人掌管东江,自己每月一百石海盐的承诺自然会被作废。祖大寿那边是一次性两万两,毛文龙那边却是每月两千两,而且可以传子孙的。到底那边合算,这笔账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轻易算过来。 所谓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事到如此,也就怪不得自己了。此次下去后,立马派人通知毛文龙,务必要破坏掉吴三桂伏兵之计。 只要没了伏兵,锦州顶不住建奴的时候必然得向东江求援。只要东江出兵解了锦州之围,有了这条功劳在手,袁督师对毛文龙的攻讦也就成了一场空。 至于时间,倒是不用担心。即使袁督师现在就上奏攻讦毛文龙,以大明朝廷的办事速度,年前很难讨论出结果出来。即使结果出来了,到时候也必然是天寒地冻, (本章未完,请翻页)大雪封路,这种情况下也没人肯去东江传旨意。等到明年大雪消化之时,想必毛文龙援助锦州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京师,到时候朝廷知道了此事,也就没有必要再派人去东江治毛文龙的罪了。 何况东江这边还有一个王启年在京师,自己今晚就写信过去通知此事。以王启年的本事,即使不能化解此事,拖个个月想必不是问题。 座位上的袁崇焕心里却大为奇怪,自己把此信摆了出来,此事明明是好事,怎么座下的两位谋士脸色不仅见不到一丝喜色,反而都是脸色沉重,仿佛听到了一个噩耗一般?难道此事有漏洞? 这货不知道的是,自己手下的两位谋士,早已经一个投了建奴,一个投了东江。 袁崇焕咳嗽了几声,程本直c梁稷这才反应了过来。一起开口道:“如此甚好,只要锦州不失,咱们便立于不败之地。” 袁崇焕于是继续开口道:“既然如此,本督今晚就上奏朝廷,弹劾毛文龙有不臣之心。” 程本直点头赞同,建奴一直想拉拢毛文龙,如今似乎还没有成功。到时候袁督师这边再弹劾一下,朝廷那帮猪队友再推波助澜一下,倘若圣上大怒,要治毛文龙死罪。这种情况下,毛文龙要想活命,就只能同大金联手。一旦毛文龙和大金联手,东江也好,盛京也好,都会稳如泰山。东江今年占了辽南之地,据说屯田颇为成功,收获了许多的粮草。一旦二者联手,即使大金从辽东这边抢不到粮草,也能获得东江支援,把今年的冬荒熬过去。只要大金能熬下去,自己在盛京的宅子c美人c土地都还有机会享受。 梁稷听了此话,虽然心中有十二分不情愿,也不得不点头赞同。 见到帐下二位谋士都点头赞同,袁崇焕点了点头,接着开口道:“二位先生假扮信使,千里迢迢的探听敌情,不知道可有收获?” 梁稷便先开口了:“惭愧!在下此去东江,除了吃了毛文龙一顿棍棒外,其余一无所获。毛文龙见到张吉门递交的书信后,反而大怒,直接命人将在下等人每人打了二十军棍。” 袁崇焕却不去关心梁稷吃军棍之事,反而着急的开口道:“毛文龙可有回书?” 梁稷见到此情形,心却凉了大半。老子文弱书生而已,假如真的吃了二十军棍的话,小命说不定就去了一半。你身为东主,却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反而一味的追问其它事情。袁崇焕和毛总兵比起来,还是毛总兵有人情味,自己投了东江没亏。心里这么想,嘴里却开口道:“当初张吉门递交书信之时,在下亦曾偷眼看去。毛文龙接过书信扫了一眼便勃然大怒,不似作伪。在下等人受刑之后,伤重无法行动。只得在皮岛上养了数日,等到在下等人伤势稍好,便被毛文龙派人赶了出来。从头到尾就没见过其回信。” 袁崇焕听了此话,心里却有几分起疑,开口道:“莫非是被毛 (本章未完,请翻页)文龙识穿了?” 梁稷想了想,开口道:“是否被毛文龙识穿,此事在下也不敢肯定。” 旁边的程本直心里暗暗发笑,心说:“肯定是被识破了啊,老子在你去之前就送了告密信过去,把你的底细暴露的一干二净,毛文龙没识破你才怪呢!可惜毛文龙这货心还是不够狠,给了辽东几分面子,只打了你二十军棍。倘若要把你的头砍了,这才合了老子的心思。”见到袁崇焕如此说法,程本直便在一边开口道:“大人,毛文龙和建奴勾结此事确定无疑。梁先生此去没有收获,想必是哪里露了马脚,让毛文龙识破了。” 袁崇焕便开口道:“此事可有佐证?” 程本直便开口道:“倘若信使为建奴所派,毛文龙必然不敢得罪。毛文龙身为大人辖下,知道信使为辽东所派,自然会大怒。可是又不敢太过得罪大人,没有胆子杀害众人,唯有打众人一顿军棍出气。” 袁崇焕想了想,这样说起来情理上过得去。 程本直接着开口道:“同梁先生不同,在下此去盛京,收获却实在不少。在下可以断定,毛文龙和建奴之间,必然已经勾结。今年锦州能否守住,关键就看朝廷能否制止毛文龙,不让其领兵伙同建奴进攻锦州了。” 袁崇焕便开口道:“如此甚好,程先生不妨细细说来。” 程本直便开口道:“大人也曾数次遣使前去盛京,可曾听说建奴如何招待?” 袁崇焕便开口道:“建奴仿效大明理藩院,建立了知事院,此事本督倒是有所耳闻。凡事外地使者前去盛京,想必也就是提供住所而已。” 程本直开口道:“按理当是如此。可此次在下前去盛京,却碰到了不少奇怪的事情。” 袁崇焕没了开口,只是做了个手势,示意程本直继续往下说。 程本直便继续开口道:“在下等人到了建奴知事院时,建奴官员原本也是爱理不理。等听说在下等人乃东江信使后,态度却变得十二分的热情,把侍卫送上的门敬退回不说,反而自己掏了一块银子塞了回来赔罪。在下走动官场数十年,这样的怪事还是第一次听说,倘若不是建奴有求于东江,并且和东江勾结,怎会有此种怪事?” 袁崇焕听后,眉头也皱了起来,自己宦海沉浮十几年,这样的事情确实第一次听说。 接下来程本直又开口道:“进了建奴知事院后,皇太极帐下的谋士宁完我却早在等着在下了。原来东江也派有信使前去盛京,好在在下等人路上没有耽搁,早到了几天,这才没有被撞个正着。宁完我见了在下等人后,第一句话却是问来者为何不是前几次的毛小将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天色转暗(三) 袁崇焕听了此话后,愤愤不已的说道:“前几次来的毛小将军?可见毛文龙这獠派去的是自己的义孙!而且反复去了许多次!什么事情需要反复去?还不是和建奴勾结!只恨没有早日诛杀此獠,现在悔之晚矣!” 说完后对着程本直开口道:“恨未能早听先生之言,上任之初就赴其地,斩其头,收其军!乃至有今日之祸,悔之何及!” 说完后又离案站起,面对京师方向跪下,悲呼道:“圣上,微臣有负所托啊!微臣有心杀贼,奈何朝中猪狗之辈太多!” 好一出忠臣怒斥奸臣的戏,实在是声泪俱下,唱作俱佳。倘若换了不知底细的外人在场,见到袁崇焕如此,说不得就会感动的落下泪来。 旁边程本直c梁稷c徐敷却深知袁崇焕的底细,心里不由得不佩服。如今混官场全靠演技,袁督师演技这么好,怪不得人家是督师,自己是幕僚和亲卫。嗯,这一点得好好学学。 等到袁督师表演完毕,梁稷c程本直双双走了过去,把袁崇焕扶了起来。 然后梁稷开始表演,悲愤的开口说道:“辛好天佑大明,既生一奸,必生一忠以应之。大明有督师在,何其幸矣!” 旁边的程本直接口道:“督师勿忧!毛文龙跳梁小丑,竟敢勾结建奴对抗朝廷,一旦天威奋作,东江立成粉齑矣!” 袁崇焕拉住二人的手,开口道:“如今乃危急存亡之际,还请二位先生与某联手,共渡时艰!” 二人齐声开口道:“在下等敢不从命?唯愿附大人骥尾。”口里虽然如此说,心里却说道:“鬼才同你共渡时艰呢!老子早就上了大金(东江)的贼船。” 大明一向是文人地位高于武将,这种场合,自然没有徐敷表演的份。这货看着上面三人的蹩脚表演,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反胃。这袁督师今天吃错药了? 表演既然已经完成,袁督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坐回了椅子,对着程本直开口道:“程先生还请继续。” 程本直便接着开口道:“此后又发生了两件怪事。建奴知事院向来不派人守卫,等到在下等人冒充东江信使入住之后,建奴竟然调派了精锐前来护卫。此乃怪事之一。建奴宁完我竟然给出承诺,在下等人在盛京的一应开销,都不用自己掏腰包,建奴知事院会代为支付。此乃怪事之二。可见建奴必然是有求于东江。” 旁边袁崇焕点了点头,开口道:“程先生请继续。” 程本直便继续开口道:“在下等人到了盛京,自然不会死守在建奴知事院等回信。而是分头出去,探听建奴民情。毛文龙和建奴之间信使来往之事,建奴民间却是人尽皆知。” 袁崇焕想了想,开口道:“这些事情虽然乃程先生亲眼所见,可惜却没有实据,无法上奏朝廷。方才程先生说到有建奴回书在手?” 程本直撸了撸胡须,得意的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开口道:“正是如此。皇太极也好c范文程也好,饶是他再聪明,还不是中了在下的算计,乖乖的奉上了给毛文 (本章未完,请翻页)龙的回书。”程本直嘴里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来,双手递给了袁崇焕。 袁崇焕接过书信,开口问道:“信中内容程先生可知否?” 书信的内容程本直当然知道,他不清楚谁清楚,当初皇太极可是当着这货的面写的回信。本来和东江明明没有勾结,却要捏造一封双方勾结的回信,皇太极虽然在大明有许多耳目,对于一些大明的一些官场细节还是不是很清楚,为此程本直没有少提建议,可以说这份回信之中,程本直至少贡献了三分之一。 虽然明明知道书信内容,程本直却不能承认,万一袁督师认为自己偷看书信怎么办?在上位者面前,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的。于是程本直开口说道:“此乃军国大事,若非大人允许,在下如何敢私自拆看?不过以在下的猜想,既然建奴同东江有勾结,咱们的捏造的去信又是模棱两可的说法‘上次商议之事,请大汗早作决断’。则建奴回信之中必然会谈及此秘闻。大人不妨打开一观。” 袁崇焕点了点头,拆开了书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弟大金国大汗皇太极奉书于兄东江国国主毛讳文龙:‘如今伪明气数已尽,故天灭之,地诛之,人毁之。前次与兄商议,约为兄弟之邦。凡盛京c皮岛,戮力同心,共抗明廷。弟今指天为誓,事成之后,以黄河为界,与兄分疆而治之。弟素喜寒凉,凡黄河以北,弟恬而有之。凡黄河以南,皆由兄主之。此次弟将率军直取山海关,愿兄勿忘前言,早日发兵以取山东。南北夹攻,会猎于伪明京师,毕其功于一役’”。 袁崇焕看完,久久不能言语。半晌之后,把书信转交给旁边的程本直,开口道:“毛文龙狼子野心,竟然妄图自立为东江国国主。倘若只是自立到还罢了,竟然勾结建奴,打算取大明而代之,竟然连疆域都划分好了。以黄河为界,一个占黄河以北,一个占黄河以南。” 说完之后,又对着程本直开口道:“程先生此番功劳大矣。倘若不是程先生舍身虎穴,探听回如此情报,大明上下都还被毛文龙蒙在鼓里。到时候建奴东江同时发难,一取山海关,一攻山东。朝廷必然措手不及,说不得就让这贼子得了手。程先生此功,说是存亡续绝之功亦不为过,本督当亲自上表为程先生请功。” 程本直心里暗暗发笑,嘴里却说道:“大人过誉了。在下此次侥幸成功,却是圣上洪福,大人运筹帷幄,在下只是跑跑腿而已,顶多算点苦劳,算不上功劳。” 说完之后,程本直得意的瞟了一眼旁边的梁稷,对着袁崇焕开口道:“倘若一定要说到功劳,梁先生才是功不可没。要不是梁先生提出让在下二人假扮信使护卫,亲往探听敌情,在下也没机会立此功劳。可惜梁先生却吃了一顿军棍。在下愿将此功劳分与梁先生一二,以补偿梁先生的尊臀。”说完之后,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如今程本直风头正盛,梁稷自然不敢与之相争。只是心里恨恨的想道:“老子搞不过你,老子认了。等下老子就把此事写信给京师的王启年,让他来治你,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程本直在得意的笑,袁崇焕却眉头紧锁。想了想,袁崇焕 (本章未完,请翻页)开口道:“如此看来,锦州危矣。东江既然已经同建奴勾结,必然会一同攻打锦州。虽然信中双方议定,一取山海关,一取锦州。但是如今大雪封路,想必海面很快也会结冰。海面结冰这几个月内,东江根本无法从海路攻打山东。这几个月的空隙,想来东江也不会白白浪费,只怕肯定会伙同建奴一起来攻打锦州。打下锦州后,等到明年海冰消化,便可以直接从娘娘庙下海,浮海前往山东。” 说完之后,袁崇焕看着堂下二位谋士,开口道:“方才也曾说到祖大寿来信,倘若东江不出兵,只需要单独面对建奴,祖大寿才有把握守住锦州。如今东江和建奴一起来,只怕锦州守不住了,二位先生有何妙计,可解本督之忧?” 看着两个受迫害狂在自己吓自己,梁稷却无话可说,别人不知道,他是最清楚的。毛文龙虽然桀骜不驯,不过却绝对不会同建奴勾结,想当初毛文龙家族中就有两百多人死在建奴手中,这样的血海深仇,如何能够化解?要知道毛文龙是武人,不是政客,不会妥协这一套。 只是如今的情形,梁稷又不能开口反对。自己的东主一门心思的幻想着东江会来迫害辽东,身为袁崇焕的幕僚,如何能戳穿东主的这种幻想?如今之计,只能闭上嘴巴,竖起耳朵,把这边的情形暗暗记下来,写信送去东江和京师,让他们早作准备。 旁边程本直一听袁崇焕此话,心里却是大喜,这傻货终于上钩了。自己从大汗那边领来的任务,便是逼反毛文龙。如今第一步已经成功,自己和建奴伙同在一起,捏造了一份毛文龙自立并打算图谋朝廷的书信过来,把袁崇焕吓的够呛。想必袁督师很快就会火力全开,死命的弹劾东江。不过这还不够,所谓山高皇帝远,东江远在千里之外,袁督师弹劾的再厉害,一时半会之间也伤不到毛文龙。 要想逼反毛文龙,这就要用得上第二步了。于是程本直假装想了想,然后对着袁崇焕开口道:“大人勿忧!在下已经有一计在此,倘若大人照此实行,想必毛文龙必然不敢出兵。” 袁崇焕赶紧开口道:“是何妙计?还请程先生快快说来。” 程本直便开口道:“大人可知,这毛文龙出身钱塘大族,其族人却甚是繁多。自从毛文龙开镇东江后,毛氏家族中青壮纷纷来投。也是老天有眼,建奴大将阿敏突袭朝鲜,斩杀了毛文龙家族二百多青壮,连毛文龙的小妾,也死在了乱军之中。如今钱塘之地,毛氏家族却还剩下不少老弱妇孺,其中也有毛文龙唯一的儿子毛承斗。倘若大人上书朝廷,抓捕毛承斗,羁押毛氏族人,倘若毛文龙敢发兵攻打锦州,则举族尽诛。如此一来,毛文龙必然不敢轻动。” 袁崇焕听的连连点头,对着程本直开口道:“程先生果然好算计!” 梁稷却在一边不吭声,心里却说道:“你们这么瞎搞,毛文龙不反也得被你们逼反了。” 程本直大喜,心里说道:“这个傻货,倘若你真的上书朝廷,抓捕毛文龙族人为人质,以毛文龙武夫的性子,即使不反也会自立。到时候老子才真的是立下了大功,给大金立下了大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送礼(上) 上文说到,程本直自从投了建奴后,便死心塌地的为建奴出力。不仅忽悠袁崇焕相信了东江和建奴结盟之事,还出了馊主意,忽悠袁崇焕上书朝廷,控制毛文龙在钱塘的族人,以迫使其今冬不许出兵。 程本直c徐敷二人均是袁崇焕从广东带来辽东的心腹,这么多年相处了下来,已经对其深信不疑。何况这程本直的计策一向都还算靠谱,习惯性的听从下,袁崇焕也没有多想,便打算照此办理。 旁边的梁稷本来就和东江有一腿,心虚之下,生怕自己和东江的关系被袁崇焕发现。如今的场合下,也只能闭口不言。 至于徐敷,这货就是一个打酱油的,有他没他一个样。 于是当天下午,袁崇焕就亲笔拟定了一封奏折,附上了毛文龙的字条和皇太极的回信,派出亲卫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除了奏折之外,袁崇焕还亲笔写了数十份书信,送往京师靠山,希望其在朝议之时能出力,推动此事加急进行。争取在一两月内控制住毛文龙的族人,以阻止其出兵。 梁稷也很忙,赶紧写了两份信,一封给京师王启年,一封给东江毛文龙,通报此事,希望二人早作准备。 至于程本直,自然是赶紧写信向皇太极请功。 且不说辽东众人在忙着写信,再回头看看建奴这边。 时间回到十几天前,当程本直领着众人从盛京出发之时,皇太极c范文程c宁完我众人又汇聚在建奴皇宫之中,开始他们的阴谋诡计。至于鲍承先,这货老早就去军中,马上就要开始大战,不提早去军中不行。 待到众人落座之后,宁完我便开口了:“恭喜大汗,这程本直来了一趟盛京,便被咱们成功策反。咱们在袁崇焕身边埋下了着一颗棋子,以后行事就方便多了。” 皇太极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范文程开口道:“范先生,这程本直应该没有反水的可能了哦?” 范文程想了想,开口道:“大汗请放心。即使程本直不惧伪明朝廷,也会害怕袁崇焕。袁崇焕心胸却不是很宽广,一旦得知程本直出卖过辽东机密,必然饶不了他。所以除非蓟辽督师换人,否则程本直必不会反水。大汗倘若还是不放心,不如过段日子派人去范文程身边,名义上说是为了和咱们联络方便,实际上却可以监视程本直的举动。” 皇太极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过对于文人,特别是谋士,却不得不留几个心眼。要知道谋士最喜欢的就是反间计c死间计等等,最喜欢用这些办法来给人下套。而自己一旦落入了陷阱,赌上的可能就是大金的国运。见到范文程如此说,皇太极便开口道:“宁先生且将此事记下,过段时间派人去和程本直联络。” 旁边宁完我点头答应了下来。 旁边的范文程又开口说道:“大汗,既然程本直已经动身回了辽东,咱们的下一步也该进行了。算算时间,等程本直回到辽东,咱们的人也能到东江。等事发之后,咱们再把此事广为传播,相信要不了几天,辽东袁崇焕便会听到此消息。” 说完之后,范文程得意的笑了笑,开口道:“倘若王启年在东江,在下还有几分忌惮,此事有八成的可能会被王启年识破。如今王启年远在伪明京师,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等到王启年知道此事,饶是他神仙再世,也断无翻盘的道理。在下此计一出,毛文龙便入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旁边宁完我 (本章未完,请翻页)开口道:“敢问辉岳先生,可是你上次所提的庆贺之事?” 范文程哈哈大笑,开口道:“正是此事,咱们得不惜血本的给毛文龙送上一份大礼,不折不扣的大礼。” 宝座上的皇太极也哈哈大笑,心想:“这范先生算计人,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这个局,布了快两个月,今天终于要见成效了。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说的是将领比士卒重要的多。这话其实应该改成千将易得,一士难求才对。比士卒更难求的是猛将,比猛将更难求的是谋士。在顶级谋士面前,猛将算个毛?蜀汉的猛将关羽算的上文武双全吧,还不是被东吴谋士吕蒙给阴死了。如今自己麾下猛将无数,还就缺谋士这一类。幸好老天有眼,给自己送来了范文程c鲍承先c宁完我。可惜了这王启年,看起来招揽不过来了。不过这货既然有图谋天下的心思,如今的情况下,去也算的上间接帮自己的忙。” 见到范文程如此说,皇太极便接过话头,对着宁完我开口道:“上次范先生提及之事,宁先生可曾准备妥当。” 宁完我便开口道:“回大汗,此事奴才岂敢不上心,俱以准备妥当。”说完之后,从怀中掏出一份礼单,转交给身边的建奴亲卫,建奴亲卫自然会把礼单转交给皇太极。 皇太极接过礼单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衮冕两套,通天冠一顶,绣五爪金龙绛纱袍两领,翼善冠两顶,盘领窄袖龙袍两领,嵌金c琥珀c透犀玉带共十条,明黄色常服若干,刻玉玺用上好方玉四件,金五万两,银三十万两,刀枪剑戟等兵器一万件,火枪五千把,火药八千桶,盾牌四千件,棉甲四千套,将领用锁子甲八十套,上等辽东战马三千匹。” 看完礼单,皇太极点了点头,表示满意,然后将礼单顺手放在一边桌子上。 旁边宁完我一向负责大金内政,自然包括财政这一块。见到如今大金自己都穷得叮当响,却要将这么多东西送去东江,便开口问道:“大汗,如此多的东西,特别是军械,何必送去东江,倒不如留下来给咱们的大军使用。” 皇太极笑笑不说话,示意旁边的范文程代为回答。 于是范文程便开口道:“公甫兄勿忧。在下还担心毛文龙不肯收呢。只要他肯收,再多的东西咱们也送。” 宁完我满头雾水,开口道:“在下也明白辉岳先生的意思,咱们送这些龙袍玉玺之类的东西想忽悠毛文龙自立,再送军械粮饷增加其实力,助长其自立的野心。只是这毛文龙一向奸诈,倘若拿了东西,却不肯自立,到时候如何是好?” 范文程哈哈大笑,开口道:“公甫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咱们不是助长其自立的野心,而是庆贺其自立为东江国国主。只要此消息传到辽东,袁崇焕这货听风就是雨,还不得继续弹劾毛文龙,何况伪明朝廷上全是尸位素餐之辈,听到此消息后,也必然会怀疑毛文龙已经自立。何况咱们把支持毛文龙自立的消息放出去,东江将领之中,岂能个个忠于伪明?见到咱们支持东江自立,必然会有东江将领鼓动毛文龙自立。到时候忠于明朝的将领和支持毛文龙自立的将领必然会起争执,从而影响到东江的士气。再说送个礼单过去而已,毛文龙收了又如何?” 宁完我这下便放下心来,开口道:“辉岳先生的意思是咱们只是送个礼单过去,东西到时候再说?倘若如此,咱们空口白话写一份礼单即可,何必真的准备这些东西呢?” 范文程摇了摇头,开口道:“只要毛文龙敢 (本章未完,请翻页)要,咱们自然会全部送去。公甫兄可知在下为何选择在这个时候送礼?” 宁完我摇了摇头,开口道:“还请辉岳先生明言。” 范文程便开口道:“如今大雪已经开始封路,几千套盔甲,上万件器械,一时半会如何运的过去?倘若一定要运送,便得出动成千上万人马,毛文龙敢让咱们派这么多人去东江么?所以咱们便以大雪封路为借口,只派出的个使者,除了礼单之外,再带带龙袍c玉玺等华而不实的轻便礼物过去。倘若毛文龙接受礼物并自立,便让其写一封以东江国国主的名头和咱们结盟的盟书,事后自然可以慢慢的把辎重送过去。如果毛文龙不肯这么干,咱们损失几件自己做的龙袍,几块还未雕刻的玉而已,又算的了什么。不过依照在下的估计,毛文龙必然不肯这么干。” 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掌握财政的一般都是小气鬼。听完范文程如此解释,宁完我却仍然有几分不舍,开口道:“倘若毛文龙真的自立,咱们送这么多军械和银钱过去,只怕明年大金的日子更难熬了。” 范文程继续哈哈大笑,开口道:“此事不用担心,倘若毛文龙真的自立,咱们拿回的东西更多。一旦毛文龙自立,伪明朝廷必然派水军攻打皮岛等地。到时候毛文龙独力难支,自然得向咱们求援。既然是求援,就得先表示诚意,少则三倍五倍的送来物资,多则得把整个东江送给大汗。你当咱们大金的东西好拿么?” 到了这里,宁完我才完全明白范文程的打算,这辉岳先生,坑起人来果然一套一套的,实在是佩服。朝范文程拱了拱手,表示受教了,不再开口反对。 见着宁完我没有了异议,皇太极便接着开口问道:“此次出使人员谁为合适?阔科如何?” 范文程却接口道:“回大汗,将阔科用在此地,却是浪费了。此次之计只可收一时之效,倘若真要逼反毛文龙,还需要后招。算起来明年三四月还需派人前往东江行计,明年的出使人选必需是死忠才行,这阔科奴才打算留着明年用。此次的使者,请在大汗亲卫之中随便挑选一位即可。” (这里说明下,阔科本为女真人,可惜犯下大罪,自身该当凌迟处死,家人满门抄斩。后来范文程在牢中提出阔科,承诺放其家人一条生路,故阔科心甘情愿的愿意做死间。再加上是女真人,相当的可信,不用担心遭到刑讯后吐露实情。) 皇太极便开口道:“倘若不派阔科去,只怕到时候毛文龙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会拿下使者,送去伪明京师。到时候万一使者熬刑不过,把实情交代出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范文程笑着开口道:“大汗勿忧!奴才已经有了计策在此,保管毛文龙不敢拘拿使者。” 皇太极开口道:“范先生有何妙计?” 范文程便开口道:“倘若毛文龙要拘拿使者之时,只要使者如此如此,毛文龙自然不敢动手。” 皇太极哈哈大笑,开口道:“范先生果然妙计。” 想了想,范文程便开口道:“其实倘若不是有王启年在京师,毛文龙把使者拘拿去京师更好,对咱们更为有利。使者被拘拿到京师后,只需要如此如此,便能进一步坐实毛文龙自立的罪名,管教毛文龙后悔不及。可惜京师有王启年在,就怕他会来掺和一脚,把实情审问了出来。保险起见,还是让使者全身而返吧。” 皇太极点了点头,说的有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送礼(中) 皇太极同范文程心里都明白,此次上楼抽梯之计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毛文龙会否上当,便能间接决定大金接下来的命运。 往近了说,倘若此计能成功,即使毛文龙不自立,只要按兵不动,锦州等地一百万石粮食也妥妥的会落入大金手中。往远了说,一旦成功离间毛文龙和伪明朝廷的关系,即使毛文龙不自立,只要变成听调不听宣的军阀,大金今后的腾挪空间就大了许多。至少不用担心出去打个食,一回家就发现老家被抄了的境地。 此次强行去给东江送礼,一方面却是给袁督师继续弹劾毛文龙的借口,进一步离间东江和伪明朝廷的关系。此时的交通并不发达,东江又远在京师千里之外。这边发生什么事情短时间内很难传到伪明京师去,因此东江到底发生何事,很大程度上伪明朝廷都是以袁督师的报告为准。 另一方面却是分化东江众将。东江众将出生入死的,无非不就是为了博个封妻荫子。倘若东江不自立,毛文龙这货才东江总兵而已,有个天花板在那里。其下属众将再立下天大的功劳,职位也不可能爬到毛文龙头上去。一旦东江自立为国,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毛文龙既然升职为君,天花板突然拔高了好大一截,下面的众将自然能人人加官进爵。 要说这范文程也确实不简单,早早就看出了东江自立有先天的基础。东江众人之中,包括将领和底层的士卒,十之六七全是辽东出身。大明几次在辽东大败,已经让辽人彻底的失去了信心,对大明的忠诚度本身就降低到了冰点。而且这些辽东将领也好,士卒也好,家眷大多已经被接到了东江之地,没有了后顾之忧。假如毛文龙自立的消息传出,这些人里面十有会站出来支持。 剩下的十之三四将领和士卒,则大多来自大明内地。里面既有毛文龙的族人亲信,也有历次大战失败后逃到东江的士卒。这些人家眷却都在大明内地,小日子还算过的下去,自然不敢有叛逆的心思。倘若毛文龙自立的消息穿出,这些人里面十之会站出来反对。 正如王启年所说,千年以来,不变的唯有人心。原本东江上下铁板一块,一旦大金开始表态支持毛文龙自立,东江上下众人为了各自的利益,便会立刻分化成两个阵营。辽东派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加官进爵,必然会支持毛文龙自立。而大明内地派为了家人的安全,为了不被满门抄斩,必然会劝阻毛文龙自立。 双方利益不同,自然会开始内斗。能成功劝说东江自立最好,即使不行,也能搞乱东江。东江内部即乱,在平定内乱之前,肯定无法出兵。大金即使大军尽出攻打锦州,也不用担心被毛文龙抄后路。 事情既然已经商定了下来,皇太极便指派了自己的亲卫曲虎为使者,领了十二位随从,带着礼单和几箱子礼物朝东江出发而来。 如今道路上已经开始有了积雪,虽说不厚,仔细分辨后还能勉强认出道路,不过行进起来也是十分困难。好在建奴自幼生长在冰天雪地,祖祖辈辈几十代下来,也自 (本章未完,请翻页)然有了其方法。前头几匹马拉着前行,后面几架大大的雪橇,装满礼物的箱子便堆放在雪橇上。好在雪还不厚,马匹倒是还能勉强行走。建奴使者一路上卧冰餐雪,直往东江而来,路上之事略过不表。 几日之后,曲虎便到了青石峪。 对于建奴的信使,东江守军老早就见惯不惯了,照例派人监视着前往镇江而来,打算让其照例在镇江留宿一晚,第二天赶往皮岛。 不过这次的建奴信使却不一样,一开始东江士卒接触后,便纷纷从身上掏出各种小礼物送了过来。 双方有了交谈,建奴信使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兄弟,知道不?你们毛总兵要自立为东江国主了。”“小兄弟,恭喜恭喜,你就快升职了,毛总兵自立为国主后,据说东江上下文武,各升三级啊。”“小兄弟,来!收下,手下,咱们大金国以后就和你们东江国结为兄弟之邦了。以后咱们也是兄弟了,不要客气啊。” 东江士卒一听这话,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也有几分高兴。当年毛文龙从大明内地带来东江的士卒,要么就死光了,要么就升职了,现在的大头兵基本都是辽东本地人。这些人世代在辽东之地,根本没受过大明朝廷的恩惠,归属感本来就不强。何况听说毛大帅自立之后,会给上下文武都加官进爵,那自然是自立的好。 第二天中午,建奴信使便到了皮岛。 皮岛上,毛文龙正大会诸将。前些日子,建奴那边的内线杜度传来消息,皇太极正在厉兵秣马,准备的大举进犯辽东。虽然杜度自从南侵失败之后,回到盛京便被完全剥夺了兵权,弄了个闲职圈养了起来。不过杜度到底还是曾经的正白旗旗主,手下还是有几个忠心之人。建奴全军备战这种事情还是瞒不过杜度的耳目。 早在秋收之时,毛文龙就担心建奴失去了辽南,必然会南下抢粮,只是不知道目标是自己还是辽东,一开始只是一味的加强青石峪c镇江等地的防守。老寨c牛毛寨下,也各增加了五千守军,以防止建奴的偷袭。如今建奴的意图既然已经水落石出,自然要及时调整部署,必要时刻,得准备派出大军援助辽东。于是毛文龙便大会诸将,准备商量出兵之事。 众人正在大厅内吵吵嚷嚷,为出兵还是不出兵之事争执不已。将领中以陈继盛为首的少数忠明派,力主出兵救援辽东。其它辽东本地派,虽然没有强有力的人物出头,不过却胜在人多,纷纷表示这两年部下伤亡太大,今年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应当修养生息。何况辽东根本没派人过来求援,何必出力不讨好,用自己的热脸去贴袁崇焕的冷屁股。 对于毛文龙来说,自然是即不想让建奴得手,又想让辽东吃个教训,好让他们知道东江的重要性,以后不要再动不动就卡东江的脖子。 众人正在吵吵嚷嚷,门外,亲卫来报,建奴派出信使前来送礼。 毛文龙一听大为高兴,大军未出,敌人就派人来送礼求和,这是多 (本章未完,请翻页)涨士气的事情啊。赶紧一叠声的招呼,让建奴信使进来。 少顷之后,曲虎领着众人抬了几只箱子进来。一进大厅,曲虎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东江的将领全聚集在这里了。想了想范先生临行前的吩咐,此去东江,一定要把影响有多大就搞多大。如今东江将领全数聚集,正好方便自己行事,岂不是天意? 东江众将见到建奴使者进来,便暂停了争吵,一个个往两旁闪去,搬个板凳坐下准备看热闹,留出中间一条道来。 于是曲虎便按照范文程的吩咐,领着众人抬着箱子来到毛文龙跟前,跪下开口道:“大金使者曲虎拜见毛总兵。”(此时不敢称东江国国主,生怕毛文龙不给说话的机会,直接赶了出去。) 以往建奴使者来皮岛,一向是不肯行跪礼,只是鞠躬而已。见到这次的使者如此识相,毛文龙心里更高兴了。当年老子被老建奴努尔哈赤羞辱了那么多次,终于讨回了一点利息了。 心情大好的毛文龙便开口道:“诸位起来吧!听说你们来送礼的,礼物呢?” 曲虎依言站起,开口道:“回毛总兵话,礼物实在繁多,如今连日雨雪,道路难行,小人只带来了一部分。不过范大人却准备了礼单在此。不敢劳动毛总兵,不如让小人代为宣读如何?” 和建奴来回骂架骂了几次之后,看来建奴果然有长进,自己以前的辛劳没有白费,毛文龙便也难得的客气道:“贵使请!” 于是曲虎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叠礼单,此时的规矩,一般是一项礼物写一页,这样礼单看起来厚,好看。 清了清嗓子,曲虎展开礼单,从末尾开始念起:“上等辽东战马三千匹。”范文程老早就有吩咐,为了避免刺激到毛文龙,礼单一定要从后面念起。否则毛文龙一旦听到龙袍等物便止住信使继续往下念,下面的重礼就没机会念出口了。 果然毛文龙一听“战马三千匹”,立刻双眼放光。三千匹战马,足够自己再组建一只骑兵了,建奴这是吃错药了? 旁边众将听了此话,也是哗声一片,三千匹战马,皇太极出手这么重礼,到底却是为何? 特别是毛承禄,这货本来就掌管东江骑兵,听说到三千匹战马,立马高声喊道:“大帅,三千匹战马给末将吧,不用半年包管给你再弄一只精锐骑兵出来。” 等到众人喧哗之声渐渐停了下去,曲虎便开口继续念道:“将领用锁子甲八十套,棉甲四千套,盾牌四千件,火药八千桶,火枪五千把,刀枪剑戟等兵器一万件,银三十万两,金五万两。” 随着曲虎每念到一项礼物,堂下众将便会发出一阵阵惊呼。实在是皇太极的出手太过大方,完全出了众人的意料。要知道东江开镇十来年,从大明朝廷拿来的军械物资也没这么多。就好像要了十几年饭,连温饱的混不上的叫花子,突然有土豪抬手就打赏你几十万一样,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送礼(下) 念完了礼单上的军械和金银,曲虎心虚的看了一眼座位上的毛文龙。见到毛文龙这货却还在两眼放光,正在兴头上。于是曲虎便抓紧机会,趁着毛文龙心情好的时机接着往下念:“衮冕两套,通天冠一顶,绣五爪金龙绛纱袍两领,翼善冠两顶,盘领窄袖龙袍两领,嵌金c琥珀c透犀玉带共十条,明黄色常服若干,刻玉玺用上好方玉四件。” 下面两旁的众将本来正在兴奋之中,倘若真的有这么多军械物资送过来,自己手下的装备也好鸟枪换炮了。众人正在交头接耳,私下猜测着这些军械物资的分配。闻听到曲虎接下来的话语一出,一听到“衮冕”c“通天冠”c“龙袍”等字眼,瞬间都瞪大了眼睛。大厅内的嗡嗡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片死寂,静的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此时众将之中,有人窃窃自喜,有人大惊失色。大帅这是要建国自立了?建奴使者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到底是事先同大帅有商议过,借此来试探诸将的反应?还是事先没有同大帅商量过,纯粹突然抛出此惊人之语?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乱开口。只要开口,不管是支持也好,反对也好,肯定都是错的。只有等大帅表态之后,自己才好跟着表态。 此事关系到众人的身家性命,前途功名,众人紧张的气都喘不过来,只是盯着毛文龙,看看大帅会做何反应。 座位上毛文龙听了此话,也是先愣了一下。刚刚还在说送礼呢,怎么转眼就到了自立建国了?所谓富贵动人心,要说毛文龙初听此话没有心动,这肯定是假的。 迟疑了一下之后,毛文龙终于恢复了理性。装出发火的样子来,怒发冲冠,朝着曲虎开口道:“本帅一向对大明忠心耿耿。竖子竟敢侮辱老夫的名声。来人哪,拉出去斩了。” 一开始听到曲虎所说的话语,陈继盛等忠明派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一只手悄悄的摸到了刀柄上。生怕毛文龙嘴中吐出一个“好”字,接下来说不定就得火拼一场。这下眼瞅着毛文龙发火,心里才暗暗的松了口气,紧握刀柄的手也放松了下来。忠明派中闪出几个人,就来押解曲虎等人,打算先下手为强,按照毛文龙的意思,直接吧建奴使者拖出去砍了一了百了。 眼见着曲虎等人要被压走,旁边辽东派不干了。辽东派虽然没有什么强力人物来组织,不过胜在人多,于是纷纷跪下开口道:“大帅,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啊!”“大帅且慢,这几个货色虽然该死,但是真杀了就说不清了啊!”甚至连毛承禄这货也在大叫:“大帅,先收了礼物,杀不杀到时候再说啊。” 眼见着就要被推出去斩首,曲虎心里也砰砰直跳。 座位上的毛文龙看见地下黑压压的跪了一大遍,却也吓了一大跳,这么多人有支持建国自立?自己深受朝廷大恩,家眷又全在大明境内,就这样仓促自立,肯定是即不敢,也不愿。特别是那句“杀了就说不清楚了”说的着实在理,倘若就此杀了建奴使者,说不定朝廷会认为自己是杀人灭口,只能把他们押送京师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于是毛文龙想了想,开口说道:“来人哪!把这几个家伙关起来。待到海冰消化之 (本章未完,请翻页)后,槛送京师,以表本帅忠心。” 听到此话,曲虎等人才放下心来。此事范先生老早就教了对策。只是此时人多,却不方便说。当下也不反抗,便任由门外亲卫押了下去。 亲卫押走了众建奴使节,临走之时,却又指着地上装满龙袍的箱子开口道:“大帅,这些箱子怎么办?” 毛文龙挥了挥手,开口道:“一起搬下去。” 门外闪进来几个亲卫,吭哧吭哧把箱子搬了出去。 等到建奴使节被押了下去,大厅内却仍然是一片死寂。诸将都在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心思继续争吵了。 毛文龙今天遭遇到这样的事情,事前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心里也乱的很。眼见着堂下诸将又是这样的情形,便垂头丧气的挥了挥手,开口说道:“下去吧!明天再议!” 堂下诸将一哄而散。 众将下去之后,却一个也没有回军营,而是成群呼朋唤友的聚集成几个小堆,开始就此事商议。 到了晚上,毛文龙刚刚用完晚饭,门外亲卫来报,陈继盛陈将军求见。 都是老熟人了,以前也没见陈继盛这么客气,都是到了门口招呼一声就进来了。怎么今天这么见外?毛文龙心里也暗暗的叫苦,建奴这一招太厉害了,简单的一招,不仅离间了东江诸将,现在连上下之间也开始生分了。 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下来,毛文龙经历的事情太多,人情世故也十分老练。见到陈继盛如此生分,得赶紧修补一下。于是亲自迎了出来,拉着陈继盛的手请进了书房。陈继盛的脸色这才由铁青稍微好转。 进了书房后,双方落座,毛文龙便开口道:“老陈,当年咱们在王大人手下,一个铺上睡觉,一个马勺里吃喝。后来咱们一起带着两百人偷袭镇江,这才开创这东江镇。倘若真要说起来,这东江镇也有你一半的功劳。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下来,怎么说也算得上生死之交,今天何故如此生分?” 陈继盛苦笑着讽刺道:“以前你是大帅,我是老陈。如今你是东江国国主,我是老臣,怎么敢无礼呢?” 毛文龙站了起来,走到陈继盛身边,指着陈继盛的肩膀开口道:“老陈,你肩膀上的这处箭伤,便是当年打镇江的时候替我挡了一箭。你身上的这几处刀伤,便是当年偷袭老寨之时,咱们几个被建奴围住,你护着我一路杀了出来,自己中了十多刀,躺了半年才缓过来。这些事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咱们搭伙了这么多年,你连我也不信么?” 听着毛文龙数着以前的一点一滴,陈继盛不由得掉下了泪来,开口说道:“老陈还是以前那个老陈,知道自己没有大的本事,只能跟在大帅身边挡挡刀箭。只是不知道大帅还是不是以前那个大帅,凡事都以忠义为先。” 毛文龙开口道:“老陈,你还是信不过我。”说完指天立誓道:“今日之事,我事先绝不知情,倘若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 实在是毛文龙这几个月来和建奴骂架骂上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瘾,信使往来不断。再加上今天的情形,陈继盛想不怀疑此事是毛文龙事先安排的都不行,见到毛文龙指天立誓否认此事,这才开始半信半疑。于是跪下开口道:“大帅恕罪,老陈冒犯了。” 毛文龙赶紧把陈继盛扶了起来了。 陈继盛继续开口道:“大帅,老陈有几句肺腑之言,还请大帅细细思量。” 毛文龙便开口道:“请说。” 陈继盛便开口道:“当初咱们同在王化贞大人麾下,大帅不过是千总而已。如今大帅贵为钦差平辽便宜行事总兵官左军都督,总领东江数千里疆域,巡抚东江五十万军民,可谓官至极品。如此高官厚禄,不知是谁的恩德?” 毛文龙朝京师方向拱手行礼,开口回答道:“此当然是出于圣上厚恩。” 陈继盛继续开口道:“当年丁卯之役,大帅二百余族人全没,却是死于何人之手?” 毛文龙便开口回答道:“当然是死于建奴之手。此事本帅与建奴不共戴天。” 陈继盛继续开口道:“敢问大帅,在钱塘可还有族人,承斗可是还在钱塘?” 毛文龙便开口道:“然也!” 陈继盛便跪下开口道:“大帅,自立之事万万不可啊!圣上之大恩,建奴之大仇,岂可轻易忘却?何况大帅族人家眷全在钱塘,大帅即使不念国仇家恨,难道也不担心钱塘亲族的性命么?自立之事,还请大帅三思。” 毛文龙再次扶起陈继盛,开口说道:“老陈且请放心。我绝无自立之意。” 陈继盛见到毛文龙亲口承诺,这才放心不少,接下来又喋喋不休的劝了半天,这才半信半疑的离开。 这边厢陈继盛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刘兴祚前来求见。 这货来东江还没满一年,尚且处于考察阶段,自然还没进入权力核心。 只是辽东派内就刘兴祚地位最高,众人推举之下,这货只能硬着头皮来见毛文龙。何况这货也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其它人家眷大多在东江,就这货的家眷还在建奴那边。当初叛逃的时候,假如家眷被皇太极砍了也就算了,最近消息传来,这货的家人都还活的好好的呢。 如今建奴主动求和,并鼓吹东江立国。一旦双方结盟,刘兴祚的家眷就能接来东江。于公于私,这货不出面谁出面?于是,在辽东派的推举下,这货只能硬着头皮来求见。 见到毛文龙后,刘兴祚先跪下磕头行礼,然后开口道:“大帅,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么多人都在帮建奴使者求情,此事,咱们不得不慎重啊!”这货也不算蠢,知道不能突兀提出此事,便绕个圈子开口。 一听此话,毛文龙已经知道了刘兴祚的来意,这货八成是来劝自己自立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说客纷至(上) 刘兴祚说的隐晦,毛文龙也不出言挑破,而是模棱两可的问道:“此事,刘将军怎么看?” 这下轮到刘兴祚为难了,踌躇了半响,开口道:“请恕末将大胆,如今的辽东局势,大帅怎么看?” 毛文龙便开口回答道:“辽东局势,刘将军又是怎么看?” 刘兴祚推脱不过,想了想,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如今辽东三方势力之中,建奴的长处在勇武,短处在民众稀少,经不起消耗。至于辽东袁督师,长处在于有朝廷的大力支持,大笔的银子粮草随便开销,短处在辽东最为孱弱,士卒无求战之心,亦无战斗之力。回过头来说,东江的长处在地利,勇武略输建奴半筹,至于短处,自然是根基太薄。王军师来东江之前,东江缺粮缺饷缺兵器。如今好不容易有点起色,有了屯田足以自给,有了海盐足以富足。而且势力正在飞速上升之中,假以时日,扫平其它两方势力不在话下。” 接着刘兴祚便跪下来开口道:“为大帅计,为东江计,此时东江局面一片大好,正是埋头发展势力的良机,岂可轻言战事?万一稍有失利,大帅辛苦打下来的基业,王军师的一番心血,就要付诸东流了。” 这话毛文龙听明白了,接下来几个月内,建奴大举进攻辽东已经成了定局,东江要不要派兵援助辽东,大家正在商议。刘兴祚的这话却是针对这件事情来的。 不过这话却也不简单,所谓的埋头发展势力,便包涵了两层意思,第一,不要主动和建奴为敌,大家安安稳稳的做邻居好了。第二,埋头发展势力,到时候再看看情形,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看着毛文龙点了点头,似乎有点心动,刘兴祚乘机继续劝道:“如今的情形,建奴根本无力进攻东江,咱们便立于不败之地。建奴进攻辽东之事,咱们援助辽东,则袁崇焕胜,咱们按兵不动,则建奴胜。可以说先机在尽在咱们手中。大帅,机不可失啊!” 毛文龙便开口问道:“依刘将军的意思,东江当如何应对?” 刘兴祚也深知直接劝毛文龙自立建国,实在太过突兀。关键是毛文龙没有心理准备,家眷又被扣在大明境内。 于是便想把事情分成两步来进行,先劝毛文龙变成听调不听宣的半独立性质,名义上还是朝廷所管辖,至于要不要听从朝廷命令,那就要看情况了。对东江有利的,自然可以听从朝廷命令。对东江不利的,便可以找点借口推脱。东江远在大明千里之外,这里的情形,朝廷根本就不清楚,要找点推脱的借口实在是容易不过。 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再走第二步,倘若大明占尽优势,那么东江则可以出兵剿灭建奴,用皇太极的人头来取信朝廷,重回朝廷怀抱。倘若到时候大明根本无力维持辽东形势,而东江势力又已经足够了,到时候自立也好,建国也好,还不是东江自己说了算? (本章未完,请翻页)于是刘兴祚壮着胆子开口道:“为大帅计,莫若同时交好宁远和建奴。如今建奴向东江示好,正当以善意回之。至于宁远方面,能和则和。倘若宁远不来算计东江,咱们也犯不上和他们作对。要是宁远继续算计东江,咱们也不要手软。” 毛文龙露出不可置否的情形,开口道:“然后呢!” 刘兴祚额头上冷汗直流,实在被毛文龙逼到了角落,想了想,跪下开口道:“只要过得三年五载,等东江势力上来之后,腾挪的地盘就大了许多。如今东江地方千里,民众数十万,将士用命,文臣归心。再加上周边的朝鲜孱弱无比,此乃天贻之于大帅,当急取之。既占有朝鲜之地,东江便可以自由进退。倘若大明取胜,则可以落井下石,两面夹击建奴,凭剿灭建奴之功,再有东江大军为后盾,裂土封侯亦不在话下。倘若建奴占了上风,却也无妨,只要大明一天不灭,建奴必然不敢来攻打大帅。若是不幸大明灭亡,大帅亦可凭借汉人的身份,聚拢大明残兵溃卒,使东江众将将之,再与建奴决一雌雄。此事若成,大帅进则为天子,退亦不失王侯。此事全为大帅计,至于末将等人,无非图个攀龙附凤,封妻荫子而已。请大帅三思。” 刘兴祚这货口才却是了得,一番话说下来,毛文龙也有点心动。想起陈继盛的言辞,便开口问道:“朝廷对东江有大恩,建奴又和本帅有大仇,只恐士卒之心未能全附,何况本帅亲族人等全在钱塘,此事奈何?” 刘兴祚便开口道:“大帅开镇东江十二年,所得军饷不过百万之数,何来的大恩?去年建奴攻东江,辽东不救。今岁辽东断东江粮饷,朝廷不问。这就是朝廷的大恩?大帅开镇东江以来,前后数百战,斩获建奴累计数万,此功亦足以酬朝廷之恩。至于大帅族人之仇,两军交锋之际,自然是玉石俱焚,哪里能分清楚是不是大帅族人?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东江雄起之时,倘若大帅仍有报仇之心,末将愿为前锋,替大帅荡平建奴。至于大帅之亲族,也请放心,只要大帅只是自立,却不投靠建奴,则朝廷必不敢轻动大帅亲族。不怕逼反大帅,导致大帅全面倒向建奴么?倘若大帅实在担心,末将愿领人潜入钱塘,替大帅盗出一众亲族。若不能成功,末将提头来见。” 说完之后,刘兴祚又总结了一下,开口道:“就辽东小势而言,大帅当结交建奴换取太平,然后再埋头发展势力。就天下大势而言,如今建奴同大明对峙,东江当可乘机取巧,自立于二者之间。只要二者一天不分出胜负,则必然不敢来打东江的主意,生怕把东江逼迫到对手一方。大人正可以持此自立,待到东江雄起之后,再看形势以图后计。” 毛文龙神色放缓,似有所动,却只在那里埋头沉思。 刘兴祚便又继续劝道:“大帅,还有一事,末将不吐不快。辽东诸将出生入死的追随大帅,却也是一个个希望能立功封侯,封妻荫子。以前东江清苦 (本章未完,请翻页),大家战事之余,却全在费尽心思填饱肚皮,没时间多想。如今东江日渐富足,众将填饱肚皮之外,只怕多少会生出其它心思。倘若大帅有了雄心壮志,诸将也就有了奔头,自然会尽心用命。此事,也请大帅三思。” 这话说的隐晦,但是毛文龙听懂了。以前肚子都填不饱,大家自然不会多想。如今日子好了起来,大家的也只会越来越多,胃口也只会越来越大。 倘若毛文龙没有雄心壮志,把这东江总兵这个职位干到老,如此下来必然会堵住众将的上升之路,说不定这群人之中会有人生出异样心思。 倘若毛文龙有称帝的野心,那么属下众将的爬升空间就会无限大。只要你肯努力,立下大功,上面有的是位子安置你。 只要大家有了进步的余地,这种情况下,大家只会拼命立功,努力往上爬,根本不会生出异样心思。倘若不幸战死,那也只能怨自己命苦。倘若能活到大功告成的那一天,自然能满门富贵。这个就是天意了,怨不得别人。 要不就说刘兴祚这货会说话呢,明明一段带有威胁性质的话,由这货说出来,却没有威胁的意思在里面。乍一听来,全是为自己着想的心思。 毛文龙听了刘兴祚这番话,沉吟了许久。半响之后,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且容本帅细细思量。” 刘兴祚也知道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再说下去便有威逼的意思在里面。这样会引起毛文龙的反感,说不定就把这锅饭给做夹生了。 想了想,刘兴祚便磕头告退,临了又补了一句:“大帅下决心之前,不妨见一见建奴使者,听听他们如何说。” 毛文龙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刘兴祚告退之后,毛文龙便陷入深深的沉思。 在自己心里,倘若对朝廷没有半分怨言,那自然也是骗鬼的。这么多年下来,自己一力维持东江这艘破船,在缺粮缺饷缺兵器,却又要对抗建奴的全力进攻情形下,实在支撑的很苦。而朝廷呢?自从袁可立袁大人隐退之后,朝中官员也好,山东地方官员也好,一个劲的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再加上朝中传来的消息,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屯田和海盐,日子刚刚开始好了起来,朝廷和圣上就生怕自己造反,一门心思的图谋自己的海盐和屯田。特别是前几天梁稷的来访,透露了袁崇焕图谋东江海盐的意图,更是让毛文龙伤透了心。自己一门心思忠君爱国,却落了个四处树敌的下场,实在是对大明失望之极。 至于说到自立,不管明着自立建国也好,暗中自立对朝廷阳奉阴违也好,虽说着实有利于东江,却又与自己自幼的信仰相背。 毛文龙正在书房内矛盾着,门外亲卫来报,沈世魁沈将军求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说客纷至(下) 说到这沈世魁,却和毛文龙之间的关系有几分尴尬。论起来沈世魁年龄比毛文龙大不了几岁,却把女儿嫁给了毛文龙为妾,双方算的上哎呀翁婿的关系。 毛文龙的正室只生了毛东珠一个,却没有儿子。加上年纪大了,顶不住辽东的风雪,便没跟着来辽东,一直呆在钱塘。毛文龙身边没了女人,这货在王化贞手下混的时候,便又娶了一房小妾,生下了唯一的一个儿子毛承斗。依照此时的习俗,大妇无子的话,就会把小妾的儿子抱过来自己养,于是毛承斗也跟着去了钱塘。 也亏得毛承斗去了钱塘,这才没跟着小妾一起死在建奴手上。第一个小妾挂了,毛文龙身边又没了女人,于是前几年沈世魁便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毛文龙为妾。 也正是由于这层关系,毛文龙和沈世魁之间的关系却有几分微妙。 不过此时小妾地位很低,也就比奴婢高一点。再加上两人年纪差不多,毛文龙自然没脸叫沈世魁岳父,沈世魁也不好叫毛文龙女婿。好在身在军中,两人还能按照军中的习惯来称呼,沈世魁叫毛文龙为“大帅”,毛文龙则叫沈世魁为“沈将军”。 毛承禄这货每次见到二人尴尬的相互称呼,便会偷笑不已,为此不知道被毛文龙揍过多少次。 也正是和沈世魁之间的这种哎呀翁婿关系,自然算的上自己人。所以沈世魁虽然才能并不如何出众,毛文龙却也将云从岛全数交给了他。云从岛身为皮岛镇江等地的大后方,肯定得用自己人。自己人嘛,用起来放心,毛文龙经历过太多的生死,被人坑过无数次,大后方这种地方,只有自己人才能放心。 见到沈世魁求见,毛文龙便吩咐亲卫请沈将军进来。 亲卫也头大,今晚到底还会有多少客人啊,都上了三波茶了。 沈世魁坐下后,便开口说道:“今天的事情,大帅有什么打算?” 这话问的太直接了,毛文龙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便按照老套路开口道:“此事沈将军怎么看?” 沈世魁却接着开口道:“其实不管大帅作什么打算都没关系,末将一定跟着大帅走。” 毛文龙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老子想听你的建议,不是想听你表忠心。 如今忠明派来过了,辽东自立派来过了,虽然双方都说为了大帅着想,可惜屁股老早就坐在了一边,心底里打的还是自己的小算盘,说不得就得把自己给坑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正想听听自己人是怎么个看法,你来和我表忠心? 沈世魁打字不识几个,于是毛文龙便尽量用简白的话问道:“沈将军,咱们细细论起来,也算的上翁婿。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生死相随之事我肯定相信。我想问的是如果沈将军处在我的位子上,会如何选择?” 沈世魁想了想,开口说道:“末将鲁钝,不知道大道理。只知道以前一天到晚打仗,但是吃也没得吃,穿也没得穿。如今好不容易才安稳了一点,今年终于有点样子了,能吃饱肚子了,手头也活泛了一点,有了几个铜板可以使了。下面的士卒,人心也渐渐的安稳了。苦熬了这么多年,眼见着日子要一天天好起来,不仅末将自己,就连下面的士卒,也想着过几天安稳日子,不想再天天抡刀子砍人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大帅下定决心打仗,末将也还抡得动刀子。要是手下那帮兔崽子谁敢不出力,末将亲自砍了他。” 沈世魁的话虽然土的掉渣,不过毛文龙却明白他的意思。以前日子清苦,将领也好,底下士卒也好,都想着打仗。战死了一了百了,活下来好歹能抢点吃食回来。如今日子好过一点了,温饱问题解决了,将领也好,士卒也好,便开始有了惜命的苗头。换句话说,就是不支持出兵援助辽东,不想再去和建奴硬拼。 话中表露出来求稳的意思,却也便是倾向自立多一点。东江的人都知道,东江不招朝廷待见,更招辽东袁督师嫉妒。倘若留在大明之内,必然免不了是非。辽东遇险,你救不救?朝廷强令你出兵,你出不出?倘若自立,以东江的势力,既不会去主动招惹其它势力,其它势力也不敢轻易打东江的主意,接下来肯定便是一段安稳的日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见到沈世魁已经表明了态度,毛文龙点了点头,开口道:“沈将军来之前,老陈来过,劝我不要起二心。接下来刘兴祚将军也来过,话里话外,却也想着自立的好处。如今看起来,沈将军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只是此事实在难以决断。” 沈世魁却有接着开口道:“末将不懂什么大道理,刚才的话不要误了大帅才好。不过今天建奴信使的话,听起来还算有诚意,倘若真的有这么多东西送过,东江就日子就更好过了。” 沈世魁一提到建奴信使,毛文龙便想起了刘兴祚临走的那句话。如今三伙人两个主意,委实难以决断。索性就索性了,把建奴使者招来,问问看吧! 于是毛文龙也不避讳沈世魁这个自己人,直接招呼外面的亲卫道:“把建奴信使带过来。” 亲卫领命而去,片刻之后,曲虎这货又到了毛文龙面前。 再次见到毛文龙,曲虎自然十分高兴,劝说东江自立之事看起来颇有希望。见到毛文龙之后,曲虎便跪下行礼,然后开口道:“不知大帅招小的来,有何吩咐?” 毛文龙装作发怒的样子,开口道:“无他,只想见你最后一面而已。据说建奴都不怕死,不知道真也不真?” 曲虎倒也光棍,毛文龙没招呼他,便自己站了起来,回答道:“我家范大人说了,只要小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把礼单念完了,便死不了。” 毛文龙也不和他计较,便开口道:“当本帅不敢杀你么?” 曲虎回答道:“我家范大人说了,此事既然已经传扬了出去,倘若大帅再把小的杀了,大明朝廷必然以为大帅背后和大金有了勾结,不得以才杀人灭口。杀了小人事小,害了大帅事大。” 毛文龙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心里郁闷的不行,便开口道:“休想拿此事来要挟本帅,大不了将你槛送京师,自然能向朝廷表面本帅的忠心。” 曲虎却又接着回答道:“我家范大人说了,倘若大帅将小的送去京师。便让小的到了京师后,即使被如何的严刑拷打,也一定要保护好大帅,绝不能把大帅供出来。一定要说大帅和大金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小的也不是出使来东江被擒,而是被大帅在战阵上所俘虏。” 毛文龙想了想,更加的郁闷,吐血的心思都有了。老子把你当劝老子自立的细作送去京师,如果你照实招供,自然能还老子清白。哪怕你说老子已经和建奴联手也没关系,诬陷嘛。就怕你说老子好话!你一个劲的说老子好话,替老子撇清,反而会让朝廷更加怀疑。既然没有和建奴勾结,为何送来的建奴使者一再的替你隐瞒?一个劲的替你撇清? 毛文龙喟然长叹,这建奴的范文程实在太下作了,纯粹的钝刀子割肉啊! 怪不得每次回信自己把皇太极骂的灰孙子一样,皇太极这货也不当回事,过几天又笑嘻嘻的送上门来挨骂。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啊,可笑老子还骂的那么爽,原来落进了陷阱而不自知。估计范文程有一句话没说,自从这曲虎在堂上把礼单念完之后,自己就落入陷阱,没得选择了。 旁边的沈世魁却听不明白二人的意思,如同云里雾里一般,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毛文龙摆了摆手,开口道:“坐下说吧!” 曲虎依言坐下。 毛文龙便开口道:“你家大汗所说的礼物,可是当真?” 曲虎便开口道:“十二万分的当真,此次小的已经带了部分过来。” 毛文龙便回头招呼亲卫道:“把建奴使者带来的箱子搬上来。” 亲卫依言搬上了箱子。曲虎走下座位,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箱子。接着便一件一件的旁边的案几上摆,龙袍啊!衮冕啊!玉带啊!玉玺啊!之类的。 毛文龙走过来看了看,一把扫在地上,开口说道:“有虚名而无实惠,送这些东西来何用?” 见到毛文龙发怒,把东西被扫落在地上,曲虎却是典型滚刀肉,一点也不害怕,慢条斯理的一件件捡起来装回箱子,独独留了两块方玉在桌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收拾好东西后,坐回了位子,曲虎继续开口道:“我家大汗说了,礼单上其它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只要大帅用这两块方玉刻了东江国的玉玺,然后用东江国国主的名义和咱们大金签订和约,则随时可以去把礼物搬运过来。” 毛文龙便开口道:“皇太极当本帅小儿么?刻了玉玺,订了和约,倘若皇太极反悔又如何?不行,至少得先送一半过来,接下来再谈其它。” 曲虎这块滚刀肉由开口了:“我家大汗说了,毛大帅名声有点那个,拿了东西肯定就会翻脸。” 这话却也是事实,当初东江穷苦,又被建奴全力打压。为了让东江生存下来,毛文龙对建奴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多了去了。听了此话,毛文龙不由得脸红了一下,很快就恼羞成怒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没什么好谈的了。” 见到要谈崩了,曲虎却又陪着笑脸开口道:“大帅息怒。我家范大人说了,倘若大帅不放心的话,不妨先准备好玉玺,到时候我们将礼物运到青石峪口子上,咱们一手签和约,一手交接礼物。” 建奴把什么情况都想周全了,从这里,毛文龙也试探出了建奴的诚意,却是还算可信。便摆了摆手,开口道:“此事且容本帅慢慢思量。” 曲虎这根老油条闻言,便熟练的磕头告辞,到了门外,主动伸出双手,让毛文龙的亲卫继续绑上,押去了囚牢。 毛文龙正要开口说什么,门外一闪,探进来一个人头,却是毛承禄那货,只见这货开口道:“大帅,承禄求见。” 说到动手嘛,毛承禄身为毛文龙手下第一猛将,功夫在东江数一数二。至于脑子嘛,这货从来没用过,唯一口头禅就是:“费那脑子干嘛,大帅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如今正在商量大事,又不是和人干架,你一个只懂动手不懂动脑的人进来干吗,于是毛文龙便开口道:“有何事,就在门外说。” 毛承禄便保持这个姿势,身子站在门外,大头探进门内,开口道:“大帅,建奴送礼送过来的那三千匹战马,什么时候给末将拨过来啊?” 毛文龙摸了摸身边,却什么也没摸到,随手便抓起了面前的茶杯,对着房门砸了过去,一边开口说道:“送礼!送礼!战马,战马!就知道战马。老子正烦着呢。” 门外毛承禄哈哈大笑,落荒而逃。 毛文龙也不由得笑了笑,转过头来正要继续和沈世魁说什么。门外毛承禄那货又跑了回来,继续刚才的姿势,把大头探进来,开口说道:“大帅先别动手,末将知道大帅的心思了,此次特来献计。” 毛文龙又好气又好笑,开口说道:“你个憨货能有什么计策?” 毛承禄便开口说道:“末将也知道大帅为今天的事情发愁,这又何苦呢?这种事情,大帅写信问问王军师不就行了么?” 毛文龙一闻此言,便入醍醐灌顶,双眼放出光来:“是啊!建奴有范文程,自己有王启年啊!范文程设下的计策,自己头疼干嘛啊,让王启年去对付啊。何况这王启年身为自己半个女婿,也算的上自己人,不用担心他坑自己。那话怎么说来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竟然把王启年给忘了。”便招了招手,让毛承禄走了进来,然后开口夸奖道:“承禄你难得有一回脑子灵光的时候嘛!” 毛承禄便开口道:“大帅,末将只是憨直好不好,末将不傻。” 毛文龙哈哈大笑。 此事关系重大,写信给王启年肯定不行,里面涉及自立等大逆不道的词语,万一被人盗走了书信可不是小事。只能派人亲自跑一趟,去和王启年当面商议,而且此人必须是十分可靠才行。于是毛文龙便开口道:“承禄啊,想不想去京师见识下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消息传开了 毛承禄弹了弹身上的雪花,刚刚不过跑出去一会儿的功夫,衣服上面已经薄薄的一层了。然后开口道:“大帅,末将这两天去海边看了看,海面已经开始结了一层薄薄的海冰。看起来海路去不了京师,只能走陆路,绕道宁远,算来算去要绕上上千里地。末将吃饱了撑的才会这个时候去京师呢。大帅,承禄只是憨直,不傻。” 只是派去京师的人选这毛承禄是最合适的,第一,毛承禄的忠心不用怀疑。第二,岛上众人之中,毛承禄和王启年的关系是最好的,而且毛承禄这货脸皮厚,经常仗着人熟便不讲理,死缠烂打的也会把事情给办了。第三,也正是由于海路没法再走,得从袁崇焕的辽东地盘绕过去,派出的人武力越牛逼越好,万一被袁督师发现了,派人围剿的话,逃脱的机会要高许多。 见到毛承禄不上套,毛文龙想了想,装作严肃的样子,开口道:“前几天岛上酒楼掌柜来找本帅,说东江有许多将领拖欠了酒钱不给。如今马上又要到年尾了,酒楼掌柜求着本帅帮忙催一催。据说承禄你欠的最多,自己老实说,你欠了多少?什么时候还上?” 一提到酒债,毛承禄的脸色立马黯淡起来,喏喏的开口道:“以前王军师在皮岛的时候,末将大多数时候都喝他的。如今王军师去了京师,那个,那个,就在酒楼稍稍赊欠了一点。数量也不算太多,年底论功行赏的时候自然能还上。” 毛文龙心里好笑,毛承禄这货嗜酒如命的名头可是全东江皆知,也深知这货年底发了赏也肯定没钱还,便开口道:“你的封赏不是一向是全数分给战死的兄弟么?今年你立的功劳虽然多,不过手下的死伤也多。只怕你的封赏也就仅仅够分给死伤的兄弟而已,还是没钱还债。” 毛承禄便装出可怜的样子,对着毛文龙开口道:“大帅,要不末将先预支点儿。明年末将拿建奴人头来抵债。” 毛文龙呵呵笑了下,不予置否,接着开口道:“你到底欠了多少?” 毛承禄想了想,又掰着指头算了算,开口道:“约莫二十余两吧!” 这下轮到毛文龙吃惊了,开口道:“三个月不到你就欠了二十两?你身为骑兵大将,可是领着一等的俸禄,每月五两的俸禄花哪了?”(要是让袁督师听见此话,说不定就得笑死。辽东士卒之中,普通的骑兵一个月是二两月银,一般的千总之类的也有二十两,倘若是领兵的骑兵大将,例如祖大寿这种,俸禄加上捞的油水,每月千两轻轻松松。) 毛承禄脸色更加黯淡,开口道:“这都怨王军师。末将以前喝一个铜板一壶的酒,倒是还算够花。自从在王军师那边喝惯了二十个铜板一壶的后,再回头喝一个铜板一壶的,便觉得比潲水好不到哪里去。” 毛文龙心里大喜,这憨货,看你还不上当。便开口道:“承禄可知你家军师大人如今在京师干嘛?” 被毛文龙提及到欠下的酒债,而且看起来短期内没法还清,原本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毛承禄也难得的发愁了一回,闻听毛文龙所说,便摇了摇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实在是心情很低落,都不想开口说话了。 毛文龙便继续诱惑道:“你家军师大人如今在京师开了一家大酒楼,叫什么来着?春风得意楼。二十个铜子一壶的酒在春风得意楼里面是给下人喝的,普通人都喝五十个铜板一壶的,至于你家军师大人,早就喝上了二两银子一壶的了。” 一听到二两银子一壶的美酒,毛承禄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感觉喉咙开始发痒起来。 毛文龙见状,心里直发笑,接着忽悠道:“据说这春风得意楼日进斗金,你家军师大人如今手头可阔绰了。你要是去了京师,既有免费美酒可以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又能打点秋风,从你家军师大人手中弄点银钱回来把酒债还了。怎么样?去还是不去?” 毛承禄闻听此言,双眼都放出光来。开口道:“大帅可是有差遣?末将愿意去京师,死也要去。” 毛文龙呵呵大笑,东江众将之中,就喜欢毛承禄这真性情。于是便开口道:“这段日子东江发生的事情你也心里有数了。此去京师,把本帅同皇太极书信往来的前因后果,以及此次建奴送礼的事情全数转告王贤侄。本帅怎么想怎么感觉自己是被建奴算计了,王贤侄的脑子好使,让他帮着本帅想一想,倘若真的是被算计了,可有法子破了建奴的计策。此外,你再转告王贤侄,如今东江诸将之中,正在为自立还是不自立争吵不已,倘若不早点想法子解决,说不定凭本帅的威望,也有压不住的一天。” 毛承禄点头应下。 毛文龙想了想,又开口道:“此事过于隐秘,不能写成书信。本帅让你转告之事,你个憨货一定要记牢了,可不要弄出差错来。” 毛承禄开口道:“大帅放心吧!承禄办事靠谱着呢。不信的话,看末将重说一遍。”当下便把毛文龙所嘱咐之事重说了一遍。 毛文龙听完后,发现没有什么遗漏,便点了点头,接着开口道:“一路上不要喝酒误事,到了京师,有的是你喝的。你家军师大人的回话,务必要一字一句的记牢,回来后复述给本帅听。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毛承禄点头答应下来,然后眼巴巴的望着毛文龙,既不告辞,也不说话。 毛文龙见到毛承禄不动身,便开口道:“怎么还不去?小心军棍伺候。” 毛承禄难得一回脸红,喏喏嗫嗫的开口道:“大帅,末将全身上下就剩五个铜板了,撑不到京师啊。” 毛文龙哭笑不得,开口道:“去账房找陆先生支五十两银子当路费吧。可不要喝酒贪杯,走到一半就把银钱花光了。” 毛承禄赶紧把手一拱,开口道:“谢大帅。” 眼见着五十两银子到手,这货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兴高采烈的出去了。打算拿着五十两先去把酒债还了,顺便过过酒瘾。 至于路费,那倒不用担心。如今世道乱着呢,谁手里有刀子谁就有理。有些事情在东江不敢干,大帅的军法无情。等到一路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出了东江地盘,随便找个地方,随便找几个人“借”一下,不愁没路费。 看着毛承禄出去后,毛文龙转身对着沈世魁说道:“我敢打赌,承禄拿了五十两路费之后,只怕立刻便会去把酒楼的债还了,顺便喝一杯。” 沈世魁也笑着摇头,这毛承禄的确算的上东江第一活宝。 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时间已经是深夜,毛文龙书房内,众人已经商议完毕。皮岛上,却仍然可以见到零星的灯火,辽东自立派正兴高采烈的到处传扬此事,忠明派也正在扎堆的密谋。 东江本来就和大明距离遥远,受大明影响较少。这些年来,年年被朝廷克扣粮饷,导致东江上下对朝廷怨气从生。再加上这些年朝廷被建奴揍成了猪头,威信扫地。在普通的辽人心中,老早就对朝廷没有了几分忠心,潜意识里面已经有自立的念头,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如今建奴突兀的把此事提了出来,许多人心里顿时豁然开朗,原来还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东江地盘上,辽东自立派在四处宣扬。辽东袁督师的地盘上,也有大把的建奴细作在宣扬此事,到处都在说毛文龙接受了建奴送去的大批物资,已经自立为东江国国主,同建奴签订了共同进退的密约。 一个两个人宣扬此事,袁崇焕还可以不信;传扬此事的人多了起来,袁督师便也开始半信半疑起来;等到在建奴故意放水之下,辽东安插在盛京的细作传来情报,建奴在盛京已经集结了大批的物资,准备运往东江,而且建奴信使已经带着部分礼物去东江之后,袁崇焕也开始心慌了起来。 虽然祖大寿这货言之凿凿的保证,单独对上建奴必然不会落下风,那也是建立在派兵奇袭盛京的前提之下。对上建奴这头猛虎本来就已经战战兢兢了,要是东江这条饿狼一起扑上来,辽东就只有任人鱼肉的份。 前几天在程本直的建议下,自己派人把毛文龙通奴的证据送去了京师,并且建议朝廷控制毛文龙在钱塘的亲族,以迫使毛文龙不敢出兵来攻打锦州。 倘若毛文龙不敢撕破脸皮,公开自立,则这一招肯定有效,毛文龙为了亲族的性命,只能俯首听令。 而万一毛文龙真的公开自立,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说不得就会弄巧成拙。既然这货已经公开自立,那就说明已经不在乎亲族的性命了。万一朝廷要是拿其亲族开刀,这个锅最终还会背在自己身上。说不得毛文龙会尽起东江之兵前来雪恨,到时候别说锦州c右屯守不住,说不定宁远c山海关都有危险。倘若锦州c右屯c宁远等地一失,以咱们圣上那种没担当的个性,只怕会把自己推出来当替罪羊。 事关重大,得尽早商量对策才行。于是,袁崇焕赶紧招来了程本直c梁稷等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十二金牌召岳飞 等到程本直c梁稷等人进来,还没落座,袁崇焕便急着开口道:“这下如何是好,这下如何是好!” 程本直赶紧开口道:“大人,到底何事惊慌?” 梁稷也在一旁劝道:“大人休慌,天大的事情也有解决的办法。” 见到二位谋士如此沉着,袁崇焕也跟着平静了一些。待到众人落座之后,便开口道:“诸位可曾听说最近民间的流言?” 这事程本直自然清楚的很,当初在盛京的时候,范文程便稍微提过一嘴,提醒他会辽东后如果听到这类流言,得尽量如何如何。 至于梁稷,不得不佩服建奴细作传播谣言的效率,几天时间之内,锦州也好c右屯也好c宁远也好,老百姓都在纷纷议论此事。梁稷自己便暗地里在宁远开了一家盐铺,一方面是用来赚钱,另外一方面却也是用来收消息。此事宁远都人尽皆知,梁稷自然也知道。 于是二人便回答道:“大人所说之事,可是近来民间传闻毛文龙自立为东江国国主之事?” 接下来程本直便开口道:“毛文龙这逆贼狼子野心,在下早就猜到他有今日。去年曾建议大人早点剿灭这个祸害,可惜有了年初毛文龙这货大战之中受伤,却没有应大人之召前来,只是派出属下大将陈继盛代替。天意弄人,错过了诛杀此獠的绝好机会,乃至有今日之祸。” 梁稷和东江有一腿,碰到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能帮一把自然就帮一把,何况自己和程本直互唱反调也已经是常例,不怕袁崇焕怀疑自己。于是梁稷便开口道:“大人休急,民间传闻之事多有谬误。至少此事,在下是不信的。今年毛文龙虽然屯田有成,不用大明朝廷支持,也能勉强填饱东江的肚子。可惜其钱银最大的来源,海盐一项,却可以说还在朝廷手里。虽然毛文龙掌握了海盐,不过运输售卖海盐之海商全为大明人士,售卖地方也全在大明本地。倘若毛文龙自立,则朝廷可以轻易断其海盐之利。禁止其大明海商前去东江,禁止东江海盐在大明内地售卖,如此之下,毛文龙也只能抱着他的成堆海盐哭去。” 喝了口茶后,梁稷又接着总结道:“但凡地方自立,钱c粮c兵三者缺一不可。如今东江粮食和兵丁都不缺,独独银钱一样却还受大明所制,故在下知其必不敢反。” 梁稷说了这么多,袁崇焕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而是开口道:“梁先生无需多言!此事已经确认无疑。细作九死一生传回消息。皇太极准备了大量金银以及军械等物,运往了辽阳等地,准备在青石峪交与毛文龙。何况安插在东江的细作也传回消息,建奴使者携带了大量的礼物,以及到了皮岛。” 程本直听完后,便开口驳斥梁稷道:“梁先生所说,东江钱银受制于大明,此事在下却不如此看。要知道海盐暴利,即使朝廷禁止,也会有大量的海商铤而走险,为了那十数倍的利润,不惜出卖良心,无视朝廷律法。” (本章未完,请翻页)刚才轻轻替东江开解了几句,紧接着便被袁崇焕呵斥。梁稷这下便闭口不言,只是坐下喝茶,看着这两个受迫害狂自己表演。 果然,袁崇焕听完程本直所说,感觉挺合自己心意,便点了点头以表示赞许。然后开口道:“如今东江既然自立,咱们锦州c右屯等地就危险了,此其一也。倘若只是锦c右等地失守,只要多花钱在朝廷转圜,事情到还不算坏到极点。咱们不是上书朝廷,请朝廷控制毛文龙在钱塘亲族以迫使其不敢出兵么?咱们没这么提醒还好,既然已经这么提醒了,等到东江自立的消息被朝廷证实,只怕朝廷便会拿毛文龙的亲族开刀。到时候毛文龙必然把这笔血债记载咱们身上。如此大的血海深仇,只怕独独一个锦右不能让其消气,毛文龙会伙同建奴提兵攻打锦州。上次宁远之战诸位也清楚的很,不是建奴打不下宁远,而是其目的是抢劫粮草和人口,却没有攻占城池的意思。结果咱们便用觉华岛的粮草换取了建奴的退兵。如今倘若换成毛文龙来打,则必然是不破城不会收兵。倘若宁远一失,则本督何以面见圣上?到时连同诸位,死亡无日矣,此其二也。此事,还请诸位先生为某计议之。” 袁崇焕脸色忧愁,把事情说的如此之严重。程本直心里却在暗暗发笑,袁督师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么?建奴一直在想把东江拉过去,不过至少目前还是没有成效,否则范文程不会让自己在宁远帮着推,离间毛文龙和朝廷的关系。袁督师既然已经被吓成了这个样子,自己不如再下点重药,于是开口道:“到时候毛文龙如果只是打下宁远,那还算幸事,我等不过一死而已。万一毛文龙继续攻打山海关,再杨言乃被宁远所逼反,只怕咱们少说也是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梁稷在一边听得直发笑,这袁督师还真会幻想,竟然脑补出了这么多场景出来。只是刚刚才被呵斥,正在气头上,便继续闭口不言。 果然袁崇焕一听程本直所说,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别看这货平时杀武将杀的很欢,事情到了自己头上,却比谁都怕死。如今被程本直一吓,慌乱的六神无主,便赶紧对着程本直开口道:“程先生可有妙计救一救咱们?” 程本直便开始低头沉思起来。 袁崇焕着急的在一边转来转去。 半晌之后,程本直抬起头来,开口道:“回大人,在下已有计策在此。” 袁崇焕猛然回头,用力抓着程本直的双肩,开口说道:“是何妙计,快快说来!” 程本直便开口道:“此计策唤作十二金牌召岳飞。倘若用此计,则即使锦右等地有失没关系,宁远有失也没关系,哪怕毛文龙打下山海关也没有关系。事情到了最后,却怪不到咱们头上。” 刚才被程本直那一吓,袁崇焕是真的害怕了,见到程本直卖关子,赶紧开口道:“快快说来,倘若事成,尚你一万两银子。”这货也是急眼了,本来铁公鸡的性子,竟然破天荒的肯如此大手笔赏赐下属 (本章未完,请翻页)了。 程本直心知东江是怎么回事,自然不会心急,不缓不急的开口道:“当年岳飞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借口,不顾朝廷诏令,领兵直捣黄龙。可惜却被高宗一天之内十二道金牌召回,最后屈死在风波亭。咱们却也可以放过来用此事。” 旁边的梁稷听不下去了,尼玛再忽悠,于是在旁边弱弱的开口道:“不就是一条反客为主之计么?” 程本直一听梁稷所说,就知道梁稷以及明白自己的意思,正要开口说话。 旁边的袁崇焕却心恨梁稷刚才帮东江说话,回头对着梁稷摇了摇手,意思是闭嘴吧。然后盯着程本直开口道:“还请程先生继续往下说。” 程本直心里大乐,梁稷你有本事又如何,不知道除揣摩大人的心思也白搭。于是程本直便继续开口解释道:“此计咱们可以反过来用,宋高宗一天之内给岳飞下了十二道金牌。咱们便可以数日之内给朝廷连上十二封告急文书。” 整理了一下思路,程本直便继续开口道:“如今不是民间传言东江已经自立建国了么?还请大人今日之内速上一封奏折,向朝廷禀报此事,只需要禀报此事即可,不需要提及其它。过的一两日,再上一封奏折,只说细作回报,建奴已经准备金银数十万两,军械数万件,送往东江,帮助东江自立。再过一两日,继续第三封奏折,却说细作来报,建奴使者已经到了东江,毛文龙已经决定自立。” 话说道这里,袁崇焕便开口问道:“如此频繁的上书,有用么?” 程本直便开口道:“大人休要心急,现在这几分奏折只是铺垫,杀招在后面呢!” 袁崇焕开口道:“请程先生继续。” 程本直便开口道:“到了第四封奏折,大人就得向朝廷提要求了。只说建奴已经同东江联手,必会大举来犯,请朝廷速派援军c军械c军饷前来。如今朝廷窘迫,仓促之间哪里能凑齐援军c军械c军饷?即使能凑齐,短期内又如何能运来辽东?既然有了这个借口,咱们便有退步的余地,到时候倘若绝对锦州守不住,则继续上奏折,只说敌军势大,久候援军不至,请求放弃锦c右等地,全力回守宁远。倘若宁远守不住,到时候也可以照此施为。” 袁崇焕听完此话,想了想,这计策很有道理。自己大战前便接连上书提醒,开战后又接连上书求援,倘若真的城池失守,也不是自己不尽力,而是自己的要求朝廷没有及时满足,到时候便可以此为借口,推脱罪责。倘若朝廷真的咬牙派来救兵那更好,多一个分担责任的人。 话虽然是这么说,程本直心里也知道,这条计策纯粹瞎扯,事情远远到不了这一步。自己提出这条计策来,一方面是为了宽袁崇焕的心思,另外一方面,却也是忽悠袁崇焕接连上书,给朝廷压力,进一步离间朝廷和东江的关系,把东江往建奴怀里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帝党雏形 前文提到,自从东江被王启年一搞,弄得开始兴旺起来。建奴眼见着搞不过东江,便开始想办法拉拢东江。趁着王启年离开的机会,建奴布下了一连串圈套来对付毛文龙。 从一开始的激将计,寄来一份大言不惭的书信,让毛文龙勃然大怒,然后开始回信对骂。 从毛文龙和建奴之间有了书信往来后,建奴便开始走第二步棋,一系列的离间计下来,袁崇焕这个猪队友果然中计,开始不要命的弹劾毛文龙。 离间计还没见完全见到效果,大明朝廷对东江的处置还没有出来,建奴又开始迫不及待的开始第三步棋,上楼抽梯之计。希望以大量的物资援助东江,以鼓动毛文龙的野心,唆使其自立。即使毛文龙一时之间拒绝也不要紧,只要他知道还有这样一条路就行。既然建奴表达了自己的诚意,等到大明朝廷在中计的情况下,朝廷那群尸位素餐的高官迫不及待的打算处置毛文龙之时,毛文龙自然知道会如何选择。 这上楼抽梯之计,却还只进行了一半,等到毛文龙真的自立,那便算诱使毛文龙上楼成功。等到大明水军开始全力进攻东江,而东江开始出现顶不住的情形时,便是建奴抽梯的好时机。当然,这些现在还尚未发生。 此时已经确定发生的,便是辽东袁督师落入了建奴的算计,在暗通建奴的谋士程本直鼓动下,袁崇焕开始抹黑东江,弹劾毛文龙,用尽全力的把东江往建奴怀抱中推。 袁督师弹章已经上了,这一切会不会见成效,便要看看大明京师中,众高官的反应了。 于是我们便将目光投向大明京师。 京师内,周祥春如今正是春风得意。正所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自从周祥春依照王启年的计谋,成功忽悠崇祯皇帝,要来组建帝党的密诏之后,周府门前便一日比一日热闹起来。 虽然如此,掌握朝政的东林却仍然没有对周祥春起疑心,全因为王启年教了这货三计。 第一计:瞒天过海之计,也就是官职明降实升。 当初一番奏对,崇祯皇帝找了个由头发怒,罢免了都察院左右都御史,连副都御史也没逃过这一劫,周祥春自己吃了挂落,被罚俸一年。看起来吃了亏,实际上身为都察院第四把手的周祥春,却以佥都御史的身份接过了都察院的大印。 于是东林众人便以为,这周祥春掌握了都察院的大印,大权在握,这才让周府门口车水马龙起来。 第二计:鱼目混珠之计。 周祥春明面上和东林官员往来频繁,每天迎来送往,暗地里却不断的接触c拉拢非东林官员。你一天见十来个东林,再在里面偷偷夹杂一两个非东林,自然不容易惹人主意。 趁着东林没有主意,周祥春便在非东林官员中偷偷的挑出了一批能员干吏。然后又假借着这帝党的名义,把这群人才全部收入了自己囊中。 第三计:笑里藏刀之计。 正如上次拜访黄中色之时,周祥春便假装用钱来收买黄中色,栽赃陷害毛文龙。如此下来,身为东林柱石的黄中色便将周祥春引为知己。再加上这货家底厚,肯砸钱,和几个东林 (本章未完,请翻页)大佬关系都很融洽。 三计并行之下,东林一直没起疑心。周祥春暗地里组建帝党,对付东林的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几个月时间,手下便网罗了大批人物。 其实这样要怪东林党自己。东林党与生俱来就有排他性,凡是东林,必然是好的,忠的。凡是非东林,必然是坏的,奸的。而要想成为东林,无非是二种办法,第一,江南出生的文人,自幼受东林成员教诲的,自然是天生的东林党。第二,外地的文人,来江南游学,在东林成员开办的书院内求学数年,并且得到东林认可的。除此以为,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非东林。 于是在如今东林独掌朝政的环境下,官员任用不看出身,不看能力,不看政绩,只看背景。想象一下,大比之后,新进士们开始选官,而负责的真是东林人员。哦,三甲同进士?东林书院苦读了三年,一定是人才了,说不定是大比的时候抱恙,这才没入三鼎甲,请走这边,翰林院。啊,岳麓书院的!什么,你连中三元?好,琼州那边缺个正五品的知府,抓紧时间去上任吧。状元一般都只给正六品的翰林,本官见你连中三元,人才出众,特意给你提拔了一级,正五品,该满足了吧。 随着大量的非东林官员被赶出了京师,大量的非东林士子被打压,这些官员也好,士子也好自然是敢怒不敢言,憋屈的很。老子不就是没托生在江南么,这也算原罪?话都不说一句就把老子赶去了地方。老子不就是没钱游学么,没进过你们东林的书院么? 等到周祥春这货站出来和大家表示,只要你们跟着我,老子带你们车翻东林党!都不用好处,这些非东林的官员也好,士子也好,纷纷表示愿意自带干粮来投。等到周祥春把里面看的上眼的挑了出来,再把崇祯皇帝的密诏一亮,众人这下是真的彻底归心了,上刀山下火海都肯。正如王启年所说,凡举大事当以义聚之,以利驱之,崇祯皇帝的密诏,便是最大的道义,扳倒东林党,便是众人共同的最大利益。事已到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无非是大家都不要怕死,一起上,干翻东林党。运气差的,即使眼下被东林斗跨,最后也能由皇帝平反,落个青史留名。运气好的,倘若东林垮了还没死,自然能平步青云,赚个名利双收。 再来看看周祥春网罗的人物,大多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名单如下: 洪承畴,福建泉州人(命不好没生在江南),万历四十四年同进士,自幼家贫,还要帮着母亲卖豆腐干维生,这样的家世自然没钱来江南游学,更不用说进东林党人开办的书院了。 于是被定性为非东林,前半生官路坎坷,万历四十四年到天启七年,十一年过去了,才是陕西道参议。参议这是什么官职呢?明于布政使下设左c右参议,无定员,分守各道,并分管粮储c屯田c清军c驿传c水利等事。请注意“无定员”三字,也就是说这样的官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典型的临时工。 好在这货今年打乱贼打出了名头,于是被陕西道的御史发掘并推荐了过来,顺利的进入了周祥春的视野,成功的成为帝党的一员。 孙传庭,山西人,万历四十七年进士,一辈子都没到过江南,和东林没有瓜葛,典型的非东林。天启年间因为反对魏忠贤而辞职。 (本章未完,请翻页)等到崇祯上台后,凡是反对魏忠贤而受过迫害的,一律都有封赏。可惜这货不是东林人物,这封赏便没他的份,如今正窝在山西老家教书。山西道的御史所推荐,如今也进了周祥春的视野,帝党的外围成员,还没变核心人物。 杨鹤,湖北人(典型的楚党),万历三十二年进士,当时的楚党党魁之一,万历c天启两朝的风云人物。天启年间给魏忠贤给干趴下了。 好在资历老,名望高,崇祯元年起复为都察院都御史,九卿之一。眼见着再进一步就能入阁,问鼎大明的最高权力核心。可惜非东林的出身害了他,上任没几个月便被东林赶去了西北吃沙子。还是那句话,好在这货资历老,影响大,东林没敢太过为难,给了他一个三边总督的名头。 三边总督看起来很威风,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明朝有不成文规矩,为了防止百官篡位,凡是担任过总督职务的便没有机会再入阁。你掌握过大批军队,现在又来引领百官,文武都在你手里,对朝廷来说,岂不是太危险?于是,杨鹤的入阁梦想就这么断送了。 杨鹤的资历太过牛逼,眼下的位置也比周祥春高了半分,自然无法把人家收入麾下,不过却也是帝党成员之一,可以算是周祥春的有力外援。 杨嗣昌,杨鹤的儿子,自然也是根正苗红的楚党(虽然此时楚党已经名存实亡,不过一点也不妨碍东林给他带楚党的帽子。)这货的资历却是洪承畴和孙传庭的结合体,当初也因为反对魏忠贤而离职,不过好在他有个老爹,影响力很大,崇祯元年便被启用为河南道参政,照样是个地方上的临时工,没啥权力。 当初王启年读到杨嗣昌的《地官集》,十分佩服,便把他推荐给了周祥春。父子两代的前程都断送在东林手里,如此的深仇大恨之下,这货要算反东林的先锋之一。周祥春稍一招揽,这货便自带干粮投了过来,如今算是帝党的核心人物之一。 陈新甲,河北人,自然是非东林,而且这货功名不显,竟然只是举人出身。好在这货家里有钱,天启年间花钱捐了个知县,再一路砸钱下来,到了崇祯元年便升到了刑部员外郎。 官职虽然升了,也从地方进了京师,可惜这货的日子却凄惨无比。衙门里面清一色的东林官员,甚至大家在衙门都不说官话,只说吴侬软语。这货出身河北,这些交谈自然听不懂。语言不通,再加上同僚们一起杯葛,那还怎么办事?每次都是不动还好,一动必错,几个月下来简直是生不如死。 好在京师的非东林官员不多,周祥春接触过京师这些非东林后,发现京官之中也就这货能拿出手了。这货虽然举人出身,却有谋士的底子,再加上家里又有钱,便矮子里面挑将军,把他也拉入了帝党。 郑崇俭,山西人,万历四十四年进士,照样非东林出身。和洪承畴是难兄难弟,两人同样万历四十四年中的进士,同样都是崇祯元年陕西道参议(又见参议,又见临时工,崇祯末年基本上就是这群临时工在唱戏)。同样都是因为剿匪得力,被地方于是所推荐,才进了帝党。 至于其他人物,也有上百号,只是这些人在后面的历史大事件中,往往是出个场,跑个龙套而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毛东珠要走了(上) 倘若翻查一下明末的史书,大家便能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明末的风云人物之中,倘若不算高起潜c王承恩之类的宫中太监,其余名臣十之出自地方。 这一切,自然是“众正盈朝”的东林干的好事,自己东林内出不了几个人才(卢象升算唯一的一个特例),便把其它非东林的人才纷纷赶去了地方。 周祥春名单重点关注的六人之中,其中五人都在地方,而且大多都是打酱油的角色。京师唯一的一个陈新甲,也是靠耗尽家财,这才在京师呆了下来。而且这货眼下也只是刑部员外郎,照样是打酱油的角色。以这货眼下的情形来说,八成是周祥春在京师中实在找不到人了,这才把这货拉来充数。可见东林对朝政的把持,这也怪不得崇祯一门心思的想向东林夺权了。 再来看看王启年这边,这几个月来,王启年的日子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憋”,不是“憋屈”的“憋”,而是字面意思上的那个“憋”。 当初毛东珠和青玉未来京师之前,春风得意楼后院只有王启年和熊珊c杜文若等人,那日子别提多爽了,夜夜笙歌啊! 自从毛东珠和青玉来到京师之后,王启年的日子便从天堂跌入了地狱。眼见着一群美色在前,自己却一个也吃不到手了。 实在是这毛东珠太过难缠,每次毛东珠出去,便会把青玉留在家里看家,倘若有事情让青玉上街,则毛东珠自己打死也不会出去。每次王启年瞅准机会,跑去和熊珊或者杜文若缠绵之时,只要等到双方都已经含情脉脉,眼见着就能入港,则这个关键时刻,旁边总会有人钻出来,要么是毛东珠,要么是青玉。 这种事情讲究的便是气氛,冷不丁旁边钻出一个人来,然后就在旁边冷冷的看着,谁还能往下办事? 何况自从上次熊珊和杜文若二人同时服侍王启年,被毛东珠和青玉看了个完整后,便对此事有了阴影。一见到旁边的毛东珠或者青玉出现,情绪立马变回冷淡下去,没有了情绪,还办毛事啊! 本来依照王启年的意思,这种事情要解决其实也简单,只要把毛东珠和青玉也一起拉下水就成了。二女对自己都情根深种,看起来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惜百算百中的王启年却在此事上失算了,如今毛东珠青玉二人,拉拉小手还行,偶尔搂搂抱抱也能接受,一旦王启年想进一步,便会遭到剧烈反抗。二女都是武功高手,王启年身为文人,实在是干不过。每次到了这种时候,便只能悻悻的收手。这下大家明白“憋”字的意思了吧? 话说有一日王启年正在后院之中厮混,便听得方汉来报,辽东有机密书信到来。 王启年取过书信,细细看来,却原来是梁稷的来信。信中不仅说了梁稷自己和程本直假冒信使护卫出使东江和盛京之事,也把回辽东后,众人同袁崇焕的商议仔仔细细的说了出来。最后信中提到,程本直向袁崇焕献计, (本章未完,请翻页)希望朝廷能控制毛文龙在东江的族人,以迫使毛文龙今冬不出兵,自己实在不方便替东江说话,唯有把消息通报过来,希望王先生和毛总兵早作准备。 王启年看罢书信,仔细想了想,便呵呵笑了起来。从梁稷信中所说来看,程本直漏了身份还能从盛京全身而返,接着又出了这样的绝户主意,竟然建议朝廷以大将的家属为人质,去控制大将,这是朝廷该干的事情么摆明了是离间东江和朝廷的关系,把东江往建奴那边推啊!这程本直八成便是私下里投了建奴。 如今袁督师手下两位谋士,一个投了建奴,一个投了东江,却都埋伏在袁崇焕身边做间谍,实在是可乐的很。 说到袁崇焕奏请朝廷控制毛文龙东江家属之事,倘若是其它皇帝在位,自然不肯干这种事情。不过如今的圣上崇祯爷么?袁崇焕是其心腹爱将,说的话本身就有分量,再加上崇祯想到一出是一出的操切性子,只怕此事还真有可能。 再加上坑爹的东林存在,这群货本身就看毛文龙不顺眼,一向把同毛文龙之间的内部矛盾当成敌我矛盾来看,有了这群货推波助澜,只怕此事十有会成。 老实说,王启年倘若想要阻止此事,却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能做到是一回事,会不会去做是另外一回事。如今辽东三方势力之中,建奴已经开始出现穷途末路的势头,从自己的利益来看,要维持大明在辽东继续大规模输出钱财,就不能让建奴这么早完蛋。 何况自己迟早要打大明江山的主意,一个半独立的东江自然比一个死忠于大明的东江对自己更有用。再说朝廷只是控制毛文龙的亲族而已,又不是全数抄斩,让毛文龙早日见识到大明朝廷的真面目也好。 至于毛东珠,王启年自然舍不得她被朝廷控制。此事自己老早就有了打算,如今时机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走这一步棋了。 于是王启年便来到毛东珠房中。房内,毛东珠却正坐在梳妆台前,小玉在背后替她细心的打理秀发。见到王启年进来,二人便站了起来,福了一福。王启年摆了摆手表示回礼,便从小玉手中接过牛角梳,帮毛东珠细细的梳了起来。一便梳一边开口道:“今天收到密报,辽东袁崇焕准备弹劾大帅通敌,并奏请朝廷控制大帅在钱塘的亲族,以迫使大帅今冬不得出兵。你钱塘还有哪些紧要亲族在?” 毛东珠一听此话,心头大急,急忙转过头来,王启年赶紧松掉了手中的梳子,这才没扯到毛东珠的头发。 毛东珠便急切的开口道:“年大哥,这可如何是好?我娘和承斗都在钱塘呢。”话还没落,眼睛里面已经开始有了一层薄薄的泪光。 王启年拍了拍毛东珠的手,开口道:“不用担心,万事有我呢。”然后接着开口道:“你且放心,依照我的估计,朝廷只敢派人监视他们而已,没人敢让他们受委屈。如今大帅大军在手,谁想对付大帅亲族,也得先掂量掂量。” 毛东珠紧紧的抓住王 (本章未完,请翻页)启年的手,开口道:“万一呢?年大哥,求你想想办法吧,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王启年继续安慰道:“放心吧!此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你的亲族不就是我的亲族么?你且放心,我已经安排了后招,可以保证他们绝无危险。只是如今京师你却呆不得了,我这边刚好有个去处,打算让你代我去那里跑一趟。” 毛东珠听到王启年保证,这才把心放下一半。听到王启年说让自己离开,心里又有了几份的不舍,便开口说道:“年大哥,是不是珠儿太过刁蛮,屡次坏你和那个坏女人的好事,所以你才要我走?” 女人啊,就是这么敏感!王启年听了此话,也是哭笑不得,抚摸这毛东珠的头发,开口说道:“朝廷倘若要控制大帅的亲族,而你作为大帅的掌上明珠,只怕呆在京师有所不便。此其一也。另外,我在登州那边也有一片基业,山东登州府的杨德仁杨举人,眼下应该是登州府的同知,此人却也算的上我家仆,已经举族效忠于我。此次便是让你以主母的身份前去,替我掌管此处的事情。” 毛东珠一听到“主母”二字,瞬间便转忧为喜。只是见王启年交代的慎重,只怕此去担子太重,自己又没有经验,万一耽误了年大哥的事情,那可如何是好?想到年大哥既然已经有家仆在那边,却又要让自己也过去,是不是怀疑这家仆了?于是毛东珠便开口道:“这杨举人有二心?” 王启年笑了笑,开口道:“你想多了,杨举人二子全在我门下,已经和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绝对不可能背叛我。如今在我和义兄的运作下,杨举人已经做到了登州同知,只是他如今身为官场中人,许多事情没办法再插手。自然需要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负责登州之事。此事事关重大,不仅关系到我将来的安排,也关系到东江的存亡,所以这才不得不让你去。你到了登州之后,凡事也不用自己出面,杨举人自然会用你的名头把事情安排妥当,你此去不过是管管账目,镇镇场子而已。” 毛东珠便开口道:“管账之事我倒还是有几分把握,当初在东江,父帅和海商们往来账目,便是由陆先生经手,由我总掌。年大哥到底打算在登州筹备何事?” 王启年便开口说道:“这登州东临大海,却是很好的港口。我安排杨举人担任登州同知,便是希望让他以官府的权力,全力扩充码头。你此去登州之后,杨举人会以你的名头购买海船,招募水手,前往爪哇越南等地。头两年也不求能赚钱,只需要掌握好航线,熟悉了海路即可。依照我的估计,接下来几年之间,只怕天灾会更为频繁。而爪哇c越南等地,物产丰富,水稻一年三熟。如今皮岛虽然在屯田,不过逃亡东江的辽人越来越多,只怕最后还是不能填饱众人的肚子。倘若能开辟出到爪哇c越南等地的航线,到时候便可以从东江运出海盐到越南等地售卖,再收购粮食,运回东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毛东珠要走了(下) 王启年用开辟新航线和去越南筹粮的借口应付了毛东珠,忽悠其去登州替自己主持大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举动,很多事情眼下根本无法和毛东珠明说。唯有用开辟航线c筹集军粮等不犯忌讳的事情来搪塞。 王启年让毛东珠去登州主持大局,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当初诸葛亮未出茅庐之时,便已经定下了三分天下的谋略。王启年如今身为布衣,却也老早就把天下局势定下了大概。 纵观天下大势,辽东之地久经战火,既要被建奴洗劫,又要被袁崇焕搜刮。如此下来,则辽东之地便成了兵法上的死地,占之无益,反而只会成为累赘,青壮都死的差不多了,就剩下老弱,你要不要救济?占了此地,倘若其它人也来打主意,要不要从其它地方调精锐来防守? 北方的陕西等地,本身就是连年灾荒,饿死的人不计其数,民力已竭。除非想和高迎祥那群反贼一样,驱使饥民去送死,否则也没有任何发展的机会。 湖广c四川等地,地方偏远不说,没几年便会受到乱贼的洗劫,也不是建功立业的地方。 云贵等地?别开玩笑了,那边还是土司们的天下呢。 细细数起来,大明万里江山,数百州县,今后几年内,便只有大明腹地江南c中原等地,勉强还算的上太平盛世。这二地却正是建功立业的资本,取之则能问鼎天下。 中原等地民风彪悍,而且青壮尚存,随时能拉起大量的军队。而江南等地富庶异常,既有粮,又有钱,刚好能给这些军队提供足够的粮食和军饷。倘若崇祯能把持着二者,则即使以建奴的彪悍,李自成的残忍,到时候天下之归属,尚未可知。不过想必崇祯想不到这些,而王启年则老早就在打这两个地方的主意。 原来的历史上,却是因为袁崇焕杀了毛文龙,消除了建奴的后患,从而引的建奴绕道喜峰口入关,洗劫了中原之地。而且建奴不止一次入关,先后四次入关反复洗劫下来,中原之地大量的人口被俘虏到了辽东,同时民生也被极大的破坏。到了后来,简直是千里无人烟,既无人可用,也无粮可收。自此以后,这里便也失去了战略意义。 中原之地既然失去了作用,最后便只剩下一个富庶异常却又孱弱无比的江南。江南空有钱粮军饷,却没有能拼死作战的士卒。既有钱财,又没有自保之力,正是一块人人都垂涎的肥肉。于是建奴大军南下,江南这个花花世界也变成了一场春梦。 幸好如今的历史已经走上了岔路,王启年在东江呆了半年,不仅帮毛文龙躲过了袁崇焕的屠刀,又帮助东江开始富强起来。只要东江在一日,则建奴必然不敢绕道千里,前来袭扰中原之地。间接的说起来,便是帮中原之地逃过了被洗劫之苦。 既然中原之地幸运的保存了下来,王启年自然而然的要打此地的主意。到时以东江之士为将,以中原之民为兵,取江南之财富为军资。如此下来,天下不难平定。至于为何不用东江为 (本章未完,请翻页)主力,这也是有原因的。东江远在千里之外,和大明内地往来较少,大明的军民都或多或少的将其当成外藩。到时候东江兵一入大明内地,却有如外敌入境一样,只怕会激起当地军民的反抗。因此,只能从东江之中挑选一些大将来领兵,主力士卒还得用大明内地人才行。这登州之地,便是极好的兵源之所。 在王启年的计划之中,等到自己控制了江南之地,再把漕粮一断,则中原也好,京师也好,必然缺粮。到时候自己带领一只精锐在登州登陆,同时将大量粮食由海路运送到登州囤积。想必此地的军民人等,只怕都快饿的差不多了。到时候管你是军队还是良民,只要肯投降,便给予粮草救济,让他们活下来。倘若冥顽不灵,胆敢抗拒大军,则直接剿灭。如此一手大棒,一手糖果,只需极少的代价便能平定中原之地,短时内拉起大队的人马。 抛开天下大势不说,即使在宏观上,这登州对王启年来说,也十分重要。 如今王启年的势力(倘若有的话)一在东江(毛文龙),一在京师(周祥春的帝党),而王启年自己接下来便准备再去江南。倘若算上江南的话,东江c京师c江南三地,从海路来说,刚好离登州都不远。把此地发展成自己的地盘后,东江c京师c江南三地则可以由登州连接起来,这样王启年的势力便能做到相互呼应,不用担心被各个击破。 何况占据了登州之后,还有一个好处。历史上崇祯这货可是反贼破城的时候上吊自杀的。依照如今崇祯的性格来看,倘若碰到类似的情形,只怕这货还会再上吊一次。此事可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崇祯这货临死还坑了队友一把,没有指定下一任天子。结果便是南明虽然是朝不保夕,却仍然在为谁是正统内斗。 预先知道崇祯会上吊自杀,那情形又不一样了。京师距离天津不过半天的路程,倘若发现反贼围攻京师,则王启年可以在登州派出一支精锐,从海路赶到天津,然后陆路进京师。崇祯这货王启年自然不会去救,只要能抢出一位年幼的皇子便算大功告成,唐王也好,福王也好,论法统,谁比得过崇祯的亲生儿子?王启年自此便可以挟天子以令天下。 抛开这个宏观的布局不说,即使不远的将来,这登州也有大用。如今建奴正在一门心思的唆使东江自立,而辽东袁崇焕也在一门心思的诬陷东江已经自立,而圣上也好,朝廷也好,一直在防范东江自立。东江虽然有屯田能勉强填报民众的肚皮,而军械c军饷等物资则全靠海盐售卖之利。辽东也好c圣上也好c朝廷也好,为了钳制东江,必然会再次禁海商前往东江。这样下来,袁督师的那一招断海商只怕很快就要重见天日。 为了防止此事对东江造成太大的影响,便得提前想办法做好对策。只要把登州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到时候便可以将东江的海盐改在登州售卖。倘若袁崇焕派水军在内海巡逻也没关系,大不了绕个圈子,顺着日本暖流北上,到了朝鲜南部,再沿海岸线折向西边。从云从岛等地装在海盐,再运回登州。只要海盐到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登州,便能轻易洗白,到时候又是换汤不换药,照样卖盐发大财。 当然,这一切都是王启年的计划,却没办法和毛东珠细说。见到毛东珠答应了下来前去登州,王启年的心思便放下了一大半,想了想,开口道:“我上次来京师之时,大帅给了不少银票,再加上春风得意楼所赚的,扣除掉花销的部分外,大约还剩下五十来万两。此次大帅又托你带来了五十万两,这总共的一百余万两银票,你一并带去登州。购买海船,招募人手等都是大笔的开销,到时候倘若不够,来信则可。这钱银,我还从来没操心过。” 毛东珠却开口道:“这些钱年大哥你还是留着吧!你在京师正是花钱的时候,如今已经入了冬,东江的海盐也没了产出,短时间内只怕父帅没法再给你送钱银过来,倘若有急用,到时候如何是好?咱们此去登州购买海船之事,却也不急,钱多就大办,钱少就小办,倒是不妨的。” 王启年哈哈大笑,开口道:“叫你带去就带去!钱银之事,于我来说不过反复手而已。如今辽东三方势力之间,你来我往的相互算计,却当我是死人不成?我就好比坐地分赃的大盗,谁在我的地盘上干点什么事情,倘若不先把我打点好了,管教他后悔莫及。谁敢不掏钱出来塞住我的嘴巴,我就把他的圈套和我给的对策传扬的天下皆知。” 见到王启年如此豪气的话语,毛东珠不由得掩嘴偷笑。开口调笑道:“你要是坐地分赃的大盗,那我又成了什么?” 毛东珠的掩嘴偷笑的模样实在是动人心弦,王启年赶紧抓住毛东珠的小手,用力一拉就拉到了身前,顺势搂住了毛东珠的纤腰,开口道:“我是天下第一大盗,你自然是天下第一美人。我这大盗不偷别的,专偷美人儿。” 毛东珠脸色通红,啐了一口,却也没有挣扎,任由王启年紧紧的搂住。此时一别,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哪里还忍心拒绝?得抓紧时间享受下自己男人的温柔。 王启年见状,便悄悄的再毛东珠耳边说道:“今天晚上,要不咱们就一个屋吧。” 毛东珠狡黠的笑了笑,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王启年心头大喜。 于是当天晚上,二人便在房内单独呆了一晚。王启年倒是想干点什么,毛东珠却只是让王启年陪着说话儿。两人武力值相差太大,王启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于是这下王启年又“憋”了。 梁稷的书信和袁崇焕的奏折速度差不了多少,既然梁稷的书信到了,想必用不了两天,袁崇焕的奏折便会递送到崇祯眼前。如今宜早不宜迟,第二天一大早,毛东珠便领着毛永勇,带着那十多位东江侍卫,前往登州而去。 依依不舍的送走了毛东珠,王启年回到后院,便直接冲进了熊珊的闺房。见到杜文若也在,王启年心下大喜,一把关上了房门,栓死。然后一手拉着一个美人儿就往床前冲去。别笑,男人就是这德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坐地分赃(上) 王启年拉着熊珊c杜文若二女胡天胡地了半天,这下得偿所愿,终于神清气爽,感觉脑子也好使了很多。 看着两边疲惫不堪,沉沉睡去的二女,王启年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坐了起来,从床上捡起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身上,又仔细的把二女的被角压好,然后从衣服里面掏出了梁稷的信,细细的看了起来。 如今袁崇焕一再弹劾毛文龙通敌,其证据无非是三点。当初根据祖大寿的奏报,曾经亲眼见到东江大将伙同建奴一起攻打锦州。毛文龙亲笔所书“三月内若尔取山海关,则吾举兵取山东以赠之。”的字条。以及程本直从建奴处“骗”来的回信。 至于第一点,倒是不紧要。祖大寿自己也说了,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锦州城外的火炮射程怎么着也有一两里远,而这个所谓的“东江大将”肯定不会站在火炮射程内,所以说当初祖大寿看的时候,至少和对方隔了一两里,这么远的距离,也就勉强能看个轮廓,根本无法辨识脸部。唯一能看清的,无非是将旗,不过这个也做不了数,假扮对方打对方将旗的事情多了去了。 所谓的程本直从建奴处“骗”来的回信,更加经不起推敲。从梁稷所说的事情来看,程本直铁定已经投靠了建奴。其“骗”来的回书,极有可能也是伙同皇太极伪造的。这种回信,只要不是毛文龙亲笔所书,自然没什么效力。倘若对方一定要咬着此事不放,解决的办法却也容易,只需要证明程本直通敌就行了。既然程本直通敌了,其拿回的书信自然不能作数。要让程本直通敌的事情暴露出来,王启年有一百种方法。 眼下最头痛的便是毛文龙亲笔所书的字条。什么不好写,偏偏写了个“三月内若尔取山海关,则吾举兵取山东以赠之。”这种话却是模棱两可的很,加在不同的上下文中,便有不同的意思。 你要硬是扯着这是毛文龙同皇太极约定,一起攻打大明也可以。或者你要脑洞大一点,理解成二人打赌也行。 自己也是上辈子干尽了坏事,才碰到这么个老丈人。想当初首辅周廷儒派人来皮岛分润海盐的利润,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只要低一低头,忍了下去,大不了分个二成的利润出去,却能换来一个首辅做靠山,多么划算的买卖啊!这货到好,不给不说,还把人家派去的仆人毒打了一顿,要知道周廷儒刚刚上位,屁股都没坐热,位子也没有坐稳,正是到处找人立威的时候,这老丈人倒好,别人躲都躲不及的事情,他自己凑了上去。 好不容易摆平了那件事,这一头马上又整出了这个事情来,当初自己离开东江的时候,可是和他说的好好的,做谋士这一行,最怕的就是敌人不闻不问。即使建奴出招,你只要置之不理,管他范文程再聪明也不是神仙,照样的束手无策。 如今这个烂摊子很难收拾了。上次报复没成,周廷儒正急着找机会复东风呢!等袁崇焕的奏折一落入周廷儒手中,周廷儒这货八成会领着党徒开始疯狂撕咬。真要收拾这烂摊子,唯 (本章未完,请翻页)一的办法就得把周廷儒搞下去,换一个亲东江的人上来。 如今周廷儒可是大明首辅,皇帝身边的红人。自己呢?平民百姓一个,撑死算个春风得意楼的老板。二者之间的官职(倘若自己有的话)少说也相差七八十级,二者之间的势力强弱,更是天壤之别。小蚂蚁要去算计死大象,这难度! 这老丈人啊,给自己出的难题还真是一次比一次厉害,而且还是几何级数增长的那种厉害。要不是看在毛东珠的面子上,要不是自己留着东江还有用,王启年真想撒手不管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启年也很好奇毛文龙会在何种情形下写下如此糊涂的话语。说东江真的打算伙同建奴一起攻打大明,王启年是死也不信的。至于说要是吹牛打赌,满天下吹牛的人多了去了,大多是说说就算,有几个会糊涂到白纸黑字的写下来? 要不是距离东江太远,王启年真想赶过去问问详情。不过想想毛文龙这货神经再粗,眼下应该也反应过来了吧,说不定派来京师求援的信使已经在路上了。 王启年正在胡思乱想,旁边的熊珊却已经醒了过来。刚刚明明被王启年折磨的精疲力尽,没想到睡了一觉之后,熊珊形色比以前更添娇艳,颇有几分光彩照人的意思在里面。这女人,就是离不开男人的滋润。所谓的网红名模为啥那么漂亮?八成是夜夜做新娘,天天换新郎,受过的滋润多呗。 闲话不再多扯,却说熊珊醒来后,幸福的看了看旁边的王启年,发现他正在沉思。于是熊珊便掀开王启年衣服的后摆,光着身子钻进了王启年的衣服内,像挑水蛇一样纠缠了上来,胸前的丰满紧紧的压在了王启年背上,搂着王启年的腰,在王启年耳边开口道:“夫君大人在想什么呢?” 王启年回手摸了摸熊珊嫩滑的脸蛋,开口道:“别再胡闹了啊,小心着凉,到时候又闹着要夫君大人抱着才肯喝药。” 熊珊摇了摇头,表示不冷。自从入冬后,房间里面的火盆便生了起来。如今正是数九寒冬,房间里面的火盆也增加到了四个,这么多火盆取暖之下,房间里面到还真不算冷。 见到熊珊坚持,王启年也没有拒绝,开口撒谎道:“今天东江来信,毛大帅被建奴算计的很惨,急招我回东江出谋献策。” 熊珊来京师之前,可是受到过皇太极密令的,一定要把王启年留在京师,不能让其回东江添乱。这大半年来和王启年如胶似漆一般,日子过得快活极了,熊珊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听到王启年所说,熊珊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做了大半年的美梦仿佛一朝间醒了过来,刚才的快活转眼便变成了失落。 过了一会儿,熊珊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道:“京师多好啊!咱们不是在这里过的很开心么?为何要回东江。而且她不也走了么?这里就剩下了咱们了,我们两个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夫君大人你,奴奴舍不得京师,不回东江不行么?” 王 (本章未完,请翻页)启年哈哈的笑了几声,继续忽悠道:“眼下建奴一直在算计东江,想挑拨东江和朝廷的关系,进而唆使东江自立。其实这也没什么,东江自立也好,不自立也好,反正天高皇帝远,大明朝廷也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我气不过的是范文程这厮,仗着自己一点小聪明就想把天下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次回东江,首先便是想和范文程再过过招,其次也是咱们的钱花光了,正要回去找大帅再要一些过来。” 熊珊便开口道:“前几天我看咱们春风得意楼的账上还有三万多两呢,年内够花了。” 王启年开口道:“前几天还有,今天没了,我已经给人了。不仅这三万两给人了,我自己的五十万两也给人了。如今柜台上撑死还剩几千两。” 熊珊自幼出身富贵家庭,对钱财倒是不如何看重,看重的是另外一回事,便开口问道:“可是给她了?” 王启年自然知道这个“她”是指毛东珠,便点了点头。 熊珊的脸色立刻黯淡了下去,难道自己在夫君大人的心目中就这么比不上这狐狸精? 王启年见着熊珊的形色,便开口解释道:“我让她去办一件大事,这事情破费钱财。” 原来是这么回事,只要不是厚此薄彼就行,熊珊这才转忧为喜。 想了想方才王启年所说,夫君大人要回东江,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方面气不过范文程嚣张,另外一方面却是缺钱了。 此事倒也好办,自己只需要将此事回报盛京,想必大汗为了阻止夫君大人回东江,必然肯付出代价。到时候大汗无非是让范先生服个输,再送点银票过来贿赂下就好。夫君大人出了这口气,手头又有银钱,想必不用再回东江了。 怕就怕夫君即刻就要动身,时间上来不及。于是熊珊便嘴唇贴在王启年耳边,撒娇道:“下个月是奴奴生辰,这个生辰奴奴却不想在路上过。夫君大人一向最疼奴奴了,等过了奴奴的生辰,咱们再回东江好不好?” 王启年心头哈哈大笑,鬼才信你下个月生辰呢,你想拖一拖,我更想拖一拖。不拖上一个月,皇太极也好,程本直也好,哪里有时间送钱过来呢。嘴里便说道:“此事倒是不急,柜台上的银子够咱们再使个一两个月了,索性过了年再回东江吧。” 熊珊听了此话,心里乐开了花,即是因为能继续在京师和爱郎过三人世界,也是因为终于不负大汗所托,成功的阻止了夫君大人回东江。 作为回报,熊珊便用力往上伸了伸身子,把头勾了过来,主动往王启年嘴上开始亲来。 王启年心虚的撇了一眼放着梁稷书信的衣服,自己随便扯了一句回东江,想必建奴那边很快就会送钱来,还好这份梁稷的书信没让熊珊看见。 见到熊珊吻来,王启年也不客气,一转身便把熊珊压在了身下,这尤物,还真是让人荡魄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坐地分赃(中) 一番之后,王启年沉沉睡去。 过了半晌,熊珊偷偷的睁开了眼睛,装作无意的转了转身,手肘轻轻的碰撞了王启年一下,见到王启年没有反应,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的搬开了王启年搂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坐了起来。从床下捡起了肚兜,穿在了自己身上,又在外面披了一件大衣裳,来到了桌子旁,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一边喝茶一边偷偷数着王启年的呼吸声。一杯茶下来,熊珊发现王启年的呼吸声一直没乱,可见是真的睡熟了,这下才完全的放下心来,起步施施然的朝杜若的小房间走去。 听着熊珊的脚步声走远,紧接着传来开门声,关门声,一直在打着呼噜的王启年也偷偷的睁开了眼睛,嘴角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房内,熊珊拴好房门后,便开始小心翼翼的准备密信。 此时流行的做法便是将密信书写在薄如蝉翼的丝绸之上,写好之后便可以把丝绸卷城小拇指大小的圆球,再将之封入蜡丸。如此下来,便可以将蜡丸塞入人体某些孔洞之内,很方便又很隐蔽的传送出去。而且密信外表有了石蜡密封,根本不惧各类液体和雨水。 当天中午,熊珊便紧急准备好了蜡丸;下午,蜡丸便通过杜文若之手到了杜文远手里;到了晚上,蜡丸又被送到了建奴在京师的细作窝点。要说这建奴细作办事效率就是高,以如今时常雨雪交加的天气情况,十天之后,蜡丸便摆在宁完我身前的桌子上。 宁完我捏碎蜡丸,展开丝绸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正是怕哪样就来哪样,如今大金算计毛文龙正到了紧要关头,这货竟然要回来了? 自从上次大汗的亲卫带着大批礼物出使东江之后,不久自己安插在东江的细作传回消息,如今东江内部辽东自立派和忠明派互斗的很厉害,毛文龙也正在为此事头疼。这样看起来,至少今年冬天大军围攻锦州之时,东江是没办法出兵了。 更让人兴奋的是,虽然毛文龙还没有表态,不过看起来似乎是辽东自立派占了上风。 前几天又有好消息传来,辽东程本直来了密信,告知其给袁崇焕出了个馊主意,让伪明朝廷羁押毛文龙在钱塘的亲族,来威胁毛文龙。关键是,这袁崇焕竟然没看出来这事圈套,竟然答应了!答应了!答应了! 倘若伪明朝廷上那群尸位素餐之辈真的听信了袁崇焕的奏折,羁押了毛文龙的亲族,那乐子可就大了。羁押大将亲族要挟大将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伪明朝廷的名声可就顶风臭千里了,东江的忠明派也会人人自危,乃至于对伪明朝廷心怀怨愤。至于毛文龙,以他的火爆脾气,到时候想不自立也难。 没想到这王启年竟然在这个关头要回东江了? 大金这几个月来,为了布下这个圈套,可是花费了极大的代价。人力物力不说,就连大汗的面子,都已经贴了下去。眼见着事情就要成了,王启年这货竟然要回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了? 就好比你辛辛苦苦的跑市场,买来各种建材;然后在一天到晚的监工,督促工匠装修,大半年下来,房子终于装修好了,眼见着就可以住人了。这个时候,旁边施施然的跑出来一个人,把工作证一摔,不好意思,本人环保局的,你这房子装修不合格,甲醛超标,会影响周围环境。重来! 如此重要的事情,宁完我自然不敢怠慢,手头进行了一半的事情也顾不上,携了蜡丸快马加鞭便来皇宫求见。 以宁完我此时的地位,想见到皇太极自然不难。 很快,皇宫侍卫又火急火燎的往范文程的住所奔去。 范府内,范文程正趴在小妾兰香身上挥汗如雨。兰香自从被莽古尔泰霸占了几个月又被还回来后,反而更得范文程的宠爱了,这货不仅几乎晚晚都宿在兰香房中,乃至于白天,没事便会拉兰香来泻泻火。 事情紧急,皇太极的侍卫也来不及像往常一样通报,而是直接策马闯入了范府。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发生过,倒是把范府下人吓了一大跳,这是要抄家的节奏?还好很快就有了答案,众侍卫问明范文程的所在之后,直接来到了兰香的房前,为首的侍卫一示意,旁边两名侍卫跳下马来,同时出脚,踹开了房门。 房内,正在辛苦耕田的范文程差点被吓到犁头损毁。 侍卫们扶起了范文程,胡乱的给他披上了几件衣服,然后架起来放到马上,一路上又快马加鞭的往皇宫赶去。 一炷香之后,建奴三巨头又在皇宫内开始密谋。 众人落座之后,皇太极便先开口了:“如今策反毛文龙的上楼抽梯之计正到了紧要关头,却从京师传来了王启年即将回东江的消息。宁先生,此事还多亏了你的美人计,要不是咱们直接把细作安插到王启年身边,如何能提前知道此事?要不是提前知道了此事,只怕咱们前面的一番努力就要付诸东流了。” 宁完我赶紧上前逊谢。 皇太极接着开口道:“范先生也休恼,此番将你火急火急的召来,实在是事情太过紧要。如今咱们能策反毛文龙最好,倘若不能,至少也要确保咱们大军攻打锦州时,东江不会出兵策应。咱们行计以来,辽东c东江的反应都一如咱们所料,情势已经落入了咱们的掌握之中,可谓是万事俱备。可惜还有唯一的变数,便是这王启年,他要是出来搅和,只怕此事就要黄了。二位先生,且议一议,此事当如何应对?” 范文程接过密信仔细的看了看,然后闭目想了想,开口道:“此事甚为奇怪!大汗,奴才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这王启年有不臣之心这一点是无疑的,否则解释不了其在京师再次掀起党争的做法。既然其也打着伪明江山的主意,而咱们又在光明正大的挖伪明的墙角,他便不可能把事情做绝,来断了咱们的活路。依照奴才的意思,这王启年回东江,只怕是另有它意,未必会出手对付咱们。” (本章未完,请翻页)旁边的宁完我却开口道:“据李瓶儿回报,毛文龙急招王启年回东江,此事应该不假。这几个月咱们把毛文龙算计的太狠。毛文龙再傻,到了这个时候也该回过味来了,急招王启年回东江解围不过是人之常情。至于王启年回东江的原因,李瓶儿也说的很详细,王启年既不服气辉岳先生趁他不在的时候出手算计毛文龙,也是为了回东江取钱。前一个原因尚且不说,缺钱的事情,也是很有可能,伪明官场一向是金钱开路,王启年倘若要在京师替东江拉靠山,必然要用到大量钱银。何况其帮着周祥春组建帝党,背后的开销更不在少数。大汗,依照奴才的看法,这王启年回东江还真有可能。此事,咱们不得不防。” 二人一个是依照常理推测,一个是按照事实推测,听起来都有道理。皇太极便想道:“从常理上来说,虽然王启年不一定会回东江,回了东江也不一定会出手对付大金,出手对付大金也不一定短期内能见效。不过此事,还是小心为上。如今花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来算计东江,再加上大金今后一段时间的计划,都是按照东江会落入算计之中而制定的。凡事就怕万一,万一这王启年真的有点石成金之术,反掌之间便破了大金经营已久的上楼抽梯之计,到时候如何是好?大金转眼间便会落入困境,前面为了策反东江付出的大量人力物力便会打了水漂,已经执行和还未执行的计划都得重新调整。这个万一,大金赌不起。何况付出一点小代价便能消除这个万一,实在是值得很。至于范先生所说,虽然有理,只怕里面也夹杂了一点私心,让其向王启年亲口认输,想必其必然有几分不愿意。” 想了想,皇太极便对着范文程开口道:“不瞒范先生,本汗以前倒是有招揽这王启年的念头。自从发现其和本汗一样,有吞吐天下之志,便深知短期内无法招揽此人,也就慢慢的熄了这个念头。范先生,本汗在这里给你承诺,即使将来这王启年事败来投,其位置也断然不会居你之上。” 范文程何等聪明的人物,一听皇太极这话,心里便明白了过来。大汗是怕自己为了面子问题,不肯服输。于是对着皇太极跪下开口道:“大汗明鉴,当年英明汗(努尔哈赤)尚且势微之时,奴才便举族来投。如今数百口亲族的性命已经和大金的国运捆绑在一起,大金兴,则奴才家族也能跟着兴旺,万一,奴才必然会被伪明灭族。倘若能帮助大金夺取天下,奴才死又何憾,更何况这区区的一个虚名?奴才这就提笔,给王启年写一封情真意切的俯首服输的书信过去,倘若能让他熄了出手对付大金的念头,奴才虽辱犹荣。” 皇太极赶紧劝慰道:“王启年和范先生二人,不过是一时瑜亮而已。让范先生认输,着实委屈了。“然后转头招呼亲卫:“来人哪,速去传本汗旨意,给范先生加官一级,赐黄金五百两。”说完之后,又对着范文程开口道:“些许物事,聊慰先生之心。” 范文程赶紧跪地谢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坐地分赃(下) 皇太极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因为此事弄出隔阂就好。亲自走了过来,把范文程扶了起来,开口说道:“自大金草创以来,多得范先生之力,英明汗曾有言‘大明空有范先生而不能用,固知其气数尽矣'。本汗继位之事,亦全靠先生鼎力相助。得遇先生,实乃本汗之幸。” 范文程便开口道:“对奴才来说,人间之乐事,莫过于得贤主而辅之。能遇上两代大汗,亦是奴才之幸。” 说罢二人执手哈哈大笑。至此,范文程心中芥蒂尽去。 旁边的宁完我掌管建奴的内政,对钱财之事颇为敏感。想起王启年打算回东江的两个理由,第一个为气不过范文程,打算回东江再较高低。如今范文程已经答应写信服软,这一条自然可以略过不提。至于第二个原因,却是回东江取钱银,这个问题,咱们大金也可以代劳啊。 有了范文程的书信,想必王启年能消了这口气。不过王启年好歹也在东江呆了那么久,和毛文龙之间又有毛东珠那层关系在,要事到时候这货脑子一发热,又跑回了东江,那可如何是好? 即使这货不回东江,想必毛文龙也必然会派人前去问计,大金和王启年一点关系没有,东江和王启年再怎么说也有一份香火情分在,面对毛文龙信使的问计,王启年到底会不会出手,这就难说了。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给王启年好处,而且是足够大的好处,足以抵消东江那份香火情分。 想了想,宁完我便开口道:“大汗,既然范先生可受这份委屈,咱们的事情便成了一半。如今王启年正在用钱之际,不若咱们趁着这个机会,送上大量的银钱,想必其不会拒绝。收了咱们的银钱,事后再出手对付咱们,这种事情王启年应该干不出来。” 皇太极便随口问道:“何以见得?” 范文程便在一边开口道:“这一点大汗倒是不用担心。咱们做谋士这一行的,其实和做刺客的没有区别,都是给雇主出卖自己的本事。不同的是,咱们做谋士的出卖的是计谋,而做刺客的出卖的是武力和性命。既然是买卖,大家都会讲究一个信誉。收了钱便算的上买卖成交了,至少在此事上王启年绝对不会再出手来对付咱们。否则以后谁还敢再用咱们?” 说到这里,范文程猛然醒悟,自己把谋士说成一桩买卖,岂不是说只要别家给的代价更高,自己也会跳槽?赶紧补充道:“至于奴才,英明汗和大汗老早就付出了足够的诚意,买下了奴才的终身。奴才也不会再去另投他主,唯有终身效忠大金。” 皇太极倒是没留意这话里的毛病,听完范文程所说之后,便开口向着宁完我问道:“如今府库可还足否?” 钱财之事宁完我烂熟于心,想也不想便开口道:“大汗,咱们前后几次攻打辽东,每次都能带回了大批的奴隶和钱财。辽东之地积累了几百年的钱财,基本上都到了咱们手中。如今府库之中金银倒是富裕的很,只是粮仓却空虚的很。可惜这金银变不成粮草啊!” 范文程又在一边开口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大汗,奴才虽然和这王启年有点不对付,不过送钱财给他之事,奴才倒是十分的赞同。依照奴才的意思,不仅要送,而且要多送。” 皇太极便开口道:“此事如何说?” 范文程便开口道:“正如宁先生所说,送钱财去收买王启年让其闭嘴是一方面。这世上,多少人提着猪头去烧香却找不到庙门呢,奴才倒是担心王启年不收。只要他肯收钱,必然会闭上嘴巴。如今王启年缺钱,正是好机会,奴才认为值得一试。更重要的是,奴才以为,如今的情形下,帮王启年便是帮自己。” 前面的话语平淡无奇,大家都知道的。后面的话却是别开生面,什么叫“帮王启年便是帮自己”皇太极便开口道:“还请范先生详说。” 范文程得意的撸了撸胸前的胡须,开口道:“大汗,正如咱们以前所说,王启年对伪明有不臣之心。如今最关键的便是王启年拿这些钱财去做何用?倘若是用于自己挥霍,自然对咱们没什么好处。如果是用来扰乱伪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咱们的钱财虽多,却没有太多用处,出了偶尔用来收买几个伪明官员外,便只能放在库房内生锈。难得有一个同伙,能把这些钱财用来对付伪明,何乐而不为呢?咱们出钱,王启年出力,大家先合伙把伪明给搞垮掉。事后大家再文臣各尽其忠,武将各用其命,大家一决胜负,看看这天命到底属谁?” 皇太极想了想,说的有理,自己又不是守财奴,守着一堆钱财没法用又有何益?还不如送一些给王启年去搞乱大明,这货拿去扶助帝党,掀起党争也好,用来发展自己的势力,明目张胆的造反也好,对自己来说都是好事。 就如今的情形来看,王启年得势,伪明必然受损,伪明受损,自己这边就能得益。何况这王启年如今还是微末之势,即使给他再多的钱财,也无法在短期内建立起能和大金抗衡的势力。只要拿捏得当,不愁让他坐大,就让这货给自己做嫁衣裳去吧。 于是,皇太极便开口道:“范先生看事情果然要比别人深一层。就按二位先生所议,给他送去钱财,一为收买他闭嘴,二为资助他谋明。只是这具体数理,多少才合适?” 宁完我见到自己的建议被采纳,心情十分高兴,赶紧开口道:“如今府库之中,积余的金银约四千余万两,依照奴才的想法,不如给他送去五十万两。根据奴才在东江的细作来报,当初王启年离开东江之时,从毛文龙手里拿去的钱银便是五十万两。咱们给的和毛文龙一样多,想必王启年应该能满意。” 范文程听后,想了想,开口道:“公甫兄此话大善。咱们策反毛文龙自立之事,实在太过紧要。这件事情,值这个价钱。” 宁完我又接口道:“钱财倒是现成的,可惜无法送过去,得先换成伪明通行的银票才行。如今辽东开始接连下雪,想必晋商们短期内不会再来。唯有请大汗亲书文书一份,送去晋商魁首范永斗处,请其先代为垫付。下次和其交易之时,咱们再把银钱补给他就成。至于王启年之处,咱们也不方便出面,想必王启年也想避嫌,不愿意让人知道其 (本章未完,请翻页)和咱们有牵扯。至于由晋商出面,和晋商交往,那就没问题了。” 皇太极点了点头,表示赞许。大金和晋商每年交易额度都很大,想必自己开口请晋商垫付,应该没有问题。 科普一下明末的银票,明朝早期和中期,只有宝钞,基本没有银票。到了中后期随着隆庆开关,海外贸易开始兴起,大量的白银涌入了中国。有了足够多的白银为基准,银本位的银票也开始应运而生。这里请主意,大量贵金属的存在,是发行银票的基础。 一开始的时候银票只在小圈子内发行,很少外流。例如说张三李四王五都是做粮食生意的,上百年的字号下来,相互知根知底,各自的票据便能在圈子内开始流通。张三开出来的银票,李四可以拿着去王五那边兑现。王五又可以拿着李四开出的银票找张三要求兑现。这个时候的银票是记名的,更多意义上类似于一种相互担保的承兑汇票。 随着银票流通的圈子越来越大,张三李四王五都纷纷把自己的供应商和客户给拉了进来。这些供应商也好,客户也好,都是零散的小户,来往的金额都不大。记名的大额承兑汇票已经不能满足要求,于是便开始出现小额的不记名银票,这个时候银票才算真正出现。 到了崇祯年间,这种小额度的银票和大额度的承兑汇票开始大行其道。此时民间已经有几两c几十两c上百两这种银票,至于上千两c上万两那种记名的承兑汇票,由于风险太高,则还是只在圈子内流行。 建奴那边虽然有大量金银,可惜却不能融入大明的圈子内,其境内自然没有银票流通。当初建奴给毛文龙送礼,都是带着大量金银前去,而没法用银票。 如今要给王启年送钱财,运送大批金银进入京师明显不合适。好在有晋商这群数典忘祖的奸商在,于是宁完我便只能先让皇太极给晋商开口暂借,由晋商开出承兑汇票给王启年。事后王启年可以凭此去晋商处要求拆分成小额度的银票,也可以凭此要求兑换金银。 大的方向,务虚的一面,一向是范文程的专长。反过来说,具体的事情操办,务实的一面,宁完我当首屈一指。这种在当时说来算的上很复杂的事情,被宁完我三下五除二轻松搞定。 到了这里,宁完我又开口道:“大汗,奴才还有一个想法。咱们既然可以用银钱支持王启年,来对付伪明。为何不能用银钱来支援伪明境内的乱贼,同样可以削弱伪明的势力。” 范文程却在一边回答道:“此事,只怕要颇费周折。伪明境内的反贼只用金银,却无法用银票。乱贼所到之处,都没了规矩,更加没了商人,银票怎么用?咱们又很难把金银送过去,即使让晋商帮忙,只怕他们也不肯冒这个险。如今的反贼正是刚刚开始作乱,不怎么讲规矩,倘若让晋商送去,只怕他们金银也要,人命也要。” 皇太极便开口道:“本汗当下就会写信给范永斗,给王启年的银票先行送去。至于资助伪明境内乱贼一事,且容后再议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晋商(上) 上文说到了晋商,到了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晋商这个群体(不是作者啰嗦,后面晋商还会出场,戏份还不少,不得不先交代清楚。) 所谓晋,自然指的是现在的山西一带,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左边太行山脉,右手吕梁山脉,两条山脉之间夹着一快狭小的盆地,人多地少,肚子填不饱。 古代社会以农耕为主,一个地方的富裕与否全看当地的粮食产量。粮食产量高,例如江南等地,全是上好的水田,亩产动不动就两石以上,自然富裕。整个山西之地,水田很少,大多以山地旱田为主,结果自然是粮食产量很低。种粮一升种下去,辛辛苦苦大半年,到了秋天顶多收个五斗,当时的童谣可以为证:“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挖野菜”。 唐朝以后,明朝以前,这段时间内山西人过得很苦。到了明太祖立国,苦逼了几百年的山西人终于翻身了。明太祖赶跑了蒙古人,在和外族交界的地方设立了九座军事重镇以做防御,这些边镇后来便演化为大名鼎鼎的九边。既然是军事重镇,自然会驻扎大批的军队。何况北方等地,经过历朝历代的开发,到了明朝时环境已经破坏殆尽,粮食产量也上不去,再加上当时天下粗定,人口锐减,大批的田地荒芜也没人耕种。这些军事重镇的粮草供给,便得千里迢迢的从江南c湖广等地运来。 由官府来组织运粮,效率低下不说,损耗也实在太大。据说有时候从江南运一石粮食道边镇,路上要消耗掉七石之多。于是,明太祖便采纳了一种新办法,改由商人来组织运输粮草,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开中制。也就是由商人将粮食运送到边军,然后凭皆完粮证明换取盐引,再凭借盐引换取食盐。 九边重镇之中,大同镇,太原镇都在山西境内,晋商们天生便占了地利之便。再加上山西人实在是苦够了,所谓人穷则思变,反正活不下去了,于是一咬牙,咱们凑钱来运吧!没想到这一运,便成就了晋商的鼎鼎大名。虽然粮草转运艰难,架不住这食盐利润太过厚重,几十年下来,晋商们便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晋商们凭借开中法得来的廉价食盐,大肆排挤传统盐商。价格比不过人家,传统盐商自然不敌,乃至以盐商集中而著称的扬州,排名前十的富豪都是清一色的山西口音。 倘若就这样持续下去,也没有问题,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一方面晋商们继续发大财,另外一方面,许多晋商发财后,便在河套等地大肆购买土地,请人耕种,获得粮食后就地转交边军(商屯)。如此下来,晋商们蒙头发大财,大明朝廷也不用担心边镇粮食问题。到这个时候,晋商们还是清清白白,良心做人。 晋商这财发的太快,可谓是日进斗金,在朝中又没有相应的靠山支持。这下其它地方的势力开始眼红了,凭借其在朝中的靠山开始影响朝政。明太祖时期,只 (本章未完,请翻页)有运送粮草到边镇(本色),才能换取盐引。到了永乐时期,只要是边镇需要的,不管你运什么过去,军饷也好c马匹也好c茶叶也好(折色),都能换取盐引。于是产马的地方便运马去,产茶的地方便运茶过去,纷纷来分一杯开中法的羹。这样下来,大家的食盐进价都是一样,晋商的垄断地位便开始动摇。 到了嘉靖时期,大奸臣严嵩当政,开中法更是败坏的一塌糊涂,根本不需要运东西去边镇,商人只需要交钱就能买到开中盐引。这个时候,开中商人和传统商人已经完全一模一样,大家的进价一般无二,那还开个毛的中啊。如此下来,晋商们的优势荡然无存,在食盐领域的垄断地位也就此消散。与此同时,大明九边重镇也开始缺粮,边军战力开始一落千丈。 晋商们没办法靠开中法继续垄断食盐赚钱,便开始打其它主意。恰好这时候蒙古坐大,经常袭扰大明。于是晋商便和蒙古人勾结起来,替蒙古人做白手套。自己偷送军械c铁c茶c盐等东西去蒙古,再将蒙古人从大明抢掠过来的东西转卖回大明。 走私c销赃照样是暴利,没了食盐这条财路,晋商照样过得有滋有味。晋商们去蒙古有两条路,一条从杀虎口出关,谓之走西口。另外一路则是从张家口出关,谓之走东口。这便是大名鼎鼎的走西口c走东口。当时蒙古主力在西边,所以此时走西口的多,走东口的少。 好梦容易醒,晋商们走私销赃这条财路没多久也废了。到了隆庆朝,大明接连出了高拱c张居正c戚继光c李成梁等一批牛人,十几年下来,把蒙古人揍的满地找牙,不敢再轻易叩关。没有了赃物可销,老老实话的贸易有几个钱好赚?还走毛西口啊!于是晋商们又进入了低潮。 好在没过多少年,辽东的建奴又开始兴起。这下把晋商们高兴坏了,有了和蒙古走私销赃的经验,尝过了走私销赃的甜头,自然二话不说重拾旧业,纷纷走东口绕道蒙古去和建奴接触。 建奴刚刚草创,除了抢来的金银外啥都缺,难得有人肯送东西过来。这下双方一拍即合,晋商们开始走私各类物资去建奴,建奴则支付从大明辽东抢来的财务以做报酬。大家配合默契,形成一个良性循环。晋商们和建奴皆大欢喜,只是把大明朝廷给坑惨了。 到了这里,不得不再说一下晋商的另外一个特色。当初晋商发达起来,靠的便是开中法,吃的是政策饭。可惜一开始晋商们虽然赚了钱,却没有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等到其它商人眼红开中法这一块肥肉,利用其朝中的力量来影响政策,转眼间便把晋商踩在了地上。 到了此时,晋商们才知道在朝廷培养代言人的重要性。自此以后,能赚十文钱,便会拿出五文来贿赂朝廷官员,如此十几年下来,倒是在朝中培养了不少自己人。在朝中有了保护伞,晋商们偷偷走私销赃几十年 (本章未完,请翻页)也没人发现。 等到了崇祯朝,晋商们日子更好过了。一方面是和建奴的交易额剧增,另外一方面,崇祯这个白痴自己把厂卫给废了。没了厂卫的存在,晋商们胆子更大,贿赂拉拢边将后,便开始放心大胆的走私,上万车物资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出关。 最后再提一下后世的一个争议。不可否认的是,银票这个东西的出现,晋商在其中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不过将晋商的财富解释成开票号所得,那就实在是瞎扯了。当时的票号,主要是用来周转之用,既不让普通人存款,也不对普通人放贷(真正的存放贷业务,直到清朝中后期才兴起)。例如后来晋商们走私盐c铁c粮食c军械c茶叶等物品时,既要从产盐的地方买盐,又要从买铁的地方买铁。而这些地方所在又不相同,如此频繁的交易,自然涉及到银两的频繁转运,既不方便,也不安全,晋商们便想出用银票来解决此事的法子。 许多人误将此时的票号当做后世的银行,认为票号可以通过存款和贷款的利息差来赚钱,这就是开玩笑了。当时的交通并不发达,人际关系也很简单。老百姓倘若要借贷,也会找相熟的人来借贷,不会去找票号。面对不知根底的普通人,票号也不敢冒险来放贷。如果一定要说有,也是晋商票号之间的相互拆借。所谓肉烂在锅里头,这些借贷不会让晋商们的总体财富有所增加。而且据史书所记载,晋商们赚钱之后干嘛?融成上千斤重的银球藏在地窖之中,哪里拿去放贷了? 背景交代完毕,再来看看现在的情形。 此时和建奴勾结的晋商之人,便以范永斗c王登库c靳良玉c王大宇c梁嘉宾c田生兰c翟堂c黄云发等人为首。 宁完我既然出主意,让范永斗先垫付五十万两银票,自然有自己的把握。和大金往来的晋商之中,唯有这八大家为最,其中范永斗更是其中魁首,光是去年一年,范家商号和大金的贸易往来就达到白银三百余万两。有着如此大笔的交易额,又有皇太极的信誉作保,再加上宁完我同范永斗的私交,垫付五十万两,实在不在话下。 事不宜迟,皇太极便当即写下了亲笔书信。然后朝旁边的范文程示意了一下,范文程诚惶诚恐的走来过了,谢过罪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提起皇太极御用的毛笔,就着残墨,忍气吞声的给王启年拟定了一份认输赔罪的书信。 两封书信俱已经完成,皇太极便吩咐亲卫把书信交给宁完我,然后交代道:“宁先生速将此信送去介休范永斗处,请其速速替咱们在王启年面前转圜,并顺便将范先生的书信转交给王启年。” 宁完我点头答应。下来后便吩咐手下的细作十万火急的将书信送去介休。 数日之后,范永斗接到书信,仔细确认无误之后,便吩咐家中仆人星夜前往京师赶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晋商(中) 老实说,范永斗刚接到皇太极的书信时,也是迟疑了很久。也不是银钱数目的事情,以范永斗此时的势力,别说垫付五十万两,便是垫付一百万两,问题也不是很大。 更不是担心担心皇太极会不会还钱,毕竟对于建奴来说,钱财倒是小事,没有了可以来辽东抢劫,反正是无本生意,花起来自然不会心疼。 范永斗担心的是同王启年的接触。生意人嘛,自然喜欢和蠢一点笨一点的人打交道,不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何况范永斗也深知,自己干的事情倘若被查出来,别说满门抄斩,诛十族也够格了。自己闷声发大财,日子好过的很,如今吃饱了撑的去和王启年打交道?这王启年自己也听说过,算得上大明顶级的聪明人,把范文程范先生都算计的很惨。倘若在着接触之中被这王启年发现了破绽,顺藤摸瓜的找出了自己走私销赃的罪证,这可如何是好? 再说了,有钱人最怕露富。自己如今富甲天下,也一直不敢声张,低调的很。倘若让这王启年发现了自己的财富,到时候起了贪心,到时候联手哪位大官来算计自己的财产,这可如何是好?大明朝官员的贪婪,自己可是见识过不少。 范永斗想了半天,到底还是决定照做,一方面是建奴自己的大主顾,晋商八大家,其它七家正在虎视眈眈的觊觎自己的份额呢,惹恼了大主顾可不是小事。另外一方面也是对于宁完我的信任,十几年接触下来,范永斗和宁完我已经有了很好的私交,想必这货不会坑自己吧。 虽然如此,范永斗到底还是留了一手,没有自己亲自去。 范永斗膝下有儿子,长子范三拔,次子范三捷。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地位比次子要高出很多,范永斗便把其带在身边,言传身教走私销赃的本事。原来父子二人都常驻张家口,如今大雪开始封路,没办法去辽东,走私销赃的事情便暂时耽搁了下来。再加上年关将至,所谓富贵不还乡有如衣锦夜行。范氏如今发达了,范永斗自然要回家祭祖,顺便显摆一下,给祖宗长脸增光,这才带着长子这才到了介休。 至于次子范三捷,命中注定没办法继承家业。范永斗索性从头到尾没让他掺和进此事,只是把他安插在京师,负责和京师各级官员打交道,性质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各类驻京办。心里的算盘打的很响,倘若自己的事情没有败露,范三捷凭借着和京师官员的关系,子孙后代也能走科举一途,也算是给次子安排了一个前程。倘若自己的事情败露,范三捷也还有一线生机,家族不至于断了香火。毕竟次子从来没掺和进走私销赃的事情,又有京师官员的关系在,到时候还有可能开脱出来。 此次皇太极亲笔来托,再加上钱银数目也还可观,于情于理来说范永斗都得亲自跑一趟京师才算合乎礼数。只是安全起见,范永斗就留了一手,派出了仆人快马加鞭赶来京师,让范三捷出面来办理此事。 山西离京师并不远,再加上有路况还算好的驿道连接,范永斗的仆人昼夜兼行之下,一天半功夫就到了京师。 范三捷一向在京师负责和京官交往, (本章未完,请翻页)对于人情往来之事倒是熟门熟路。接到范永斗的信后,见到是皇太极亲自所托,范三捷便不敢怠慢,紧急从范氏票号中开出了五十万两的银票(记名式承兑汇票),又准备了大批的礼物,第二天一大早便前来春风得意楼拜访。 王启年自从忽悠熊珊之后,就一直在等着建奴送钱上门,眼见着二十来天都过去了,还没有动静,正在考虑要不要进一步加压呢。 就在此时,方汉来报,门外有大官人求见。 王启年这下大为开心,财神爷上门了,估计是建奴派来送钱的人到了。便吩咐方汉道:“有请贵客大厅相见。” 方汉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方汉领着范三捷来到了大厅,落座之后,方汉又命人献上香茗,然后行礼告退。 范三捷见到主人没有出来,心里也明白怎么回事。便耐心的喝着香茗,打量着厅内的摆设消耗时间,等待着主人的出现。 按照此时的礼仪,倘若是地位很高的客人来访,主人则需要大开中门,在门口相迎。倘若是地位稍高的客人来访,则主人会在厅前相迎。如果客人地位和主人相仿,则主人会在厅内相迎。客人地位稍低一点,便是如今的情况,客人要在厅内等待主人。最后客人要是地位很低,则只能在门口投递门刺,连门都进不了,只能在门外等候,等着主人召见。 如今的情形还算可以接受,这王启年虽然有些无礼,好歹还是拿自己当平辈相待。这货也是自我感觉良好,如果不是王启年知道这货今天是来送钱的,只怕连门都不会让他进。什么玩意儿!好好的汉人不做,竟然去做建奴的爪牙。 半盏茶之后,王启年施施然的出现,一进门便笑盈盈的拱手道:“怠慢了!怠慢了!在下刚好有点紧要事情处理,倒是让足下久等了。” 范三捷也笑吟吟的站了起来,拱手做礼道:“无妨,无妨,倒是在下来的冒昧,打扰先生了。” 双方以平辈之礼见过,然后分宾主坐下。 王启年便开口道:“未知足下高姓大名?” 范三捷便开口道:“不敢,在下山西范三捷见过王先生。” 王启年一听到“山西”二字,又听见其姓“范”,心里便明白了大半。山西姓范的又同建奴有勾结的也就范永斗一家最有名了。于是开口道:“可是山西介休范家?看足下的年纪,想来必然是汉斋公的公子,令尊汉斋公可好?(查不到范永斗的字和号,这里给他编了一个斋号“汉斋”,意思是汉奸。)” 范三捷一听此话,顿时大吃一惊。自己家族发达起来还没多久,而且行事一向低调。即使贿赂京官,也是以晋商的名义出面,从来没有单独用过范家的字号。这王启年从来没过去山西,何以对范家知根知底呢?不仅知道范家的存在,似乎还知道自己父亲的号“汉斋”。 听到王启年提及自己父亲的号,范三捷赶紧站起来以示尊敬;又听到问候自己的父亲,便开口拱手回答道:“劳先生问候,家父还算安 (本章未完,请翻页)康。”然后坐下开口道:“先生果然大才,一点也没猜错。在下正是出自介休范家,家父讳永斗,家兄范三拔。” 王启年听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几乎就想把手中的茶盏招呼过去,深呼吸了几次,这才忍了下来。在王启年心目中,倘若为了一个崇高的目标,不得已采用下作的手段,这还可以接受。像晋商八大家这种,纯粹为了自己的私利,不仅走私物资资敌,还替对方打探消息,策反官员,简直是败类中的败类。你看,这货如今又替建奴来交好自己。 范三捷却没猜到王启年的心思,接着开口道:“在下此次前来,实在是冒昧的很。些许薄礼,还请王先生笑纳。”说完之后递上了礼单。 王启年结果,稍微扫了一眼,倒还算丰厚。平日里和周祥春来往较多,见过周祥春收礼的流程,便照着规矩把礼单放在桌上右手边,开口道:“所谓无功不受禄,不知足下所来何事?” 范三捷久和官员打交道,自然知道此时的规矩,王启年的意思就是你是有事来求我的吧,倘若能办到,自然好说,办不到,礼单收回去吧。心里却说道,你又不是官员,怎么也来这一套规矩。 想了想,范三捷便开口道:“寒家靠经商糊口,在辽东也有几个朋友,受辽东的朋友所托,给先生捎来了一点心意,此其一也。此外,在下也听说过王先生的大名。王先生在东江可是把建奴算计的很惨,连皇太极都亲口承认,大明诸人之中,独惧启年兄一人。小弟实在佩服的紧,此次冒昧前来,却也是想同启年兄结交一番。”(这话说的有水平,前面刚见面,自然是“王先生”的称呼,到了夸赞王启年的时候,便偷偷的换成了“启年兄”,再到后面,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说完之后,范三捷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牛皮信封,放在桌上,隔着桌子朝王启年推了推,开口说道:“辽东的朋友给启年兄捎来一点心意,总计一掌指数,还请启年兄查收。” 王启年接过信封捏了一捏,里面厚厚的一叠,倘若全是一万两一张的银票的话,五十万两应该差不了。只是此事还得拿捏一下,倘若如此轻易答应,倒叫建奴小瞧了自己。 见到王启年不收,范三捷便接着开口道:“辽东的朋友托小弟给启年兄致意,还有几句话托小弟转达给启年兄。如今天寒地冻,大雪封路。东江苦寒,又太过遥远。再加上年关将至,启年兄没必要吃这分苦头,千里迢迢的赶去东江。不若就在京师享受这花花世界,醇酒美人。京师物价腾贵,倘若启年兄不够开销,但请开口,这位辽东朋友当竭力满足。将来若有那一日,辽东的朋友必然不会忘记启年兄的恩德,封妻荫子自当不在话下。” 这话王启年听明白了,这位所谓的辽东的朋友,八成就是指的皇太极。皇太极这货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你呆在一边享受就好,钱不够尽管开口。只要别来掺和我和东江的事情,便是给大金立下了大功。你在一边玩我也给你干股,只要你不来搅和,倘若有一天我成事了,肯定会给你分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晋商(下) 话到了这里,王启年却仍然没有去取桌上的牛皮信封,只是盯着范三捷冷笑。 范三捷被王启年盯的很尴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开口道:“这位辽东朋友的属下得罪了先生,先生可是因此介怀?在下手中现有这位朋友的赔罪书信在此,还请先生细看。”说完之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放在桌子上递了过来。(刚见面的时候这货的称呼是“王先生”,中间自来熟的拉关系,替换成了“启年兄”。见到王启年不答话,只是盯着自己冷笑,心虚之下,以为王启年不吃自己拉关系这一套,便又把称呼改回了“王先生”。) 王启年伸手取过书信,拆开一看,信内写道:“ 辽东范某奉书于王先生驾前: 仆以桀骜,未知先生大才,数开边衅,徒折辱于先生之手,败军折将,丧地失土。 自今岁辽南之失,敝国产粮之地,十去其六矣。 其余之十四,奈何天灾连年,地无所出,田无所产,而今大金上下军民百万,皆空腹而嗷嗷,旦夕且死。 纵青壮有罪,奈稚子何辜? 先生居东江,而东江日以兴盛,仆等举国惶惶,岂敢犯先生虎威? 自先生去后,仆等走投无路,不得已斗胆用计,妄求交好于东江,冀以苟活于山林。 仆今指天为誓,实无图谋东江之心,亦无加害毛帅之意。 唯愿先生体上天好生之德,高抬贵手,容某等苟活于辽东。 若得先生首肯,此活命之恩,仆等死生不敢有忘。金银之奉,不敢有亏,但凡敝国府库之所有,唯先生开口取之。 辽东范某知名不具。” 王启年看完此信,一时神色飞扬起来,眉飞色舞的对着范三捷开口道:“哈哈哈,这范文程终于俯首认输了。范文程,也不过如此嘛!”转头凑到范三捷面前,语气也亲热了很多,开口道:“三捷兄可看过此信?” 范三捷只知此信乃盛京范文程赔罪之用,却没有胆子私自拆开,自然没有见过。 见到王启年这货看完信的狂妄形色,心中对王启年的评价不由的下调了一个档次。刚开始看到王启年冷冷淡淡的一副高人模样,自己还有几分心虚。没想到转眼间便如此失态,喜怒太过形于色,可见城府不深。不过这也对,这王启年如此年轻,虽然有几分本事,不过经历过的事情不多,就应该没什么城府才对。 所谓礼主别异乐主和同,对主人要有礼貌,就不要有不同的意见。(开个玩笑,礼主别异出自资治通鉴:故礼,所以辩贵贱c序亲疏,裁群物,制庶事。意思是用礼来区分地位等级c亲疏关系等等。)要结交人嘛,自然要顺着人家的意思去。于是范三捷便顺手接过王启年手中的书信,装作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开口拍马道:“这人可是建奴第一谋士,号称才智冠绝天下。今天却折在了王先生手中,而且输的心服口服。可见王先生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谋士。” 王启年嘴里谦虚道:“过奖了,过奖了!”不过脸上那形色,却是一副除了老子外,谁敢自称天下第一的形情。嚣张狂妄的姿态,看的旁边的范三捷直想动手揍他。 王启年又顺手从范三捷手中扯过书信,转身交给身后的方汉,开口道:“你也瞧瞧,范文程终于低声下气求饶了,这种事情可不多见。” 身后的方汉却大为奇怪,自家主人一向稳重的很,何以今天如此失态。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开口询问,也不好拒绝,便取过书信看过,然后低声附和了几句。 王启年却回头对着方汉开口道:“等下你就去外面的采石斋,找他们最好的裱糊师傅,不惜重金也要把此信裱糊好。收藏起来,以传后世。” 范三捷听得目瞪口呆,对王启年的评价再下了一个档次,心想,小p孩就是小p孩,爱面子的很。竟然想把此信裱糊起来,不怕被砍头么?书信中虽然没有明确的提到范文程的名字,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信是谁所写。和建奴书信来往可是大罪,更何况这范文程乃建奴魁首之一。 身后的方汉也是目瞪口呆,主人失心疯了?急忙朝王启年脸上看去,看看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王启年手持范文程的书信炫耀了许久,这才停了下来。演戏既然已经完毕,接下来就没范三捷这货什么事了,只是这货竟然还在一边拍马bb,不肯痛快离去。 王启年便拿过桌上的牛皮信封,拆开一看,厚厚的一叠银票,果然是一万两一张的。 王启年拿起来一张,仔细看了半天,然后开始恶心旁边的范三捷道:“贵宝号开出的银票,果然是精美。只是不知道最多能开多少?百万两可开的出?” 范三捷平时除了在京师结交官员外,另外便是经营票号。见到王启年问的有些无礼,也只是当做其还在兴头上,一时失言,便信口回答道:“小号虽然不算大,不过千把万两银子还是能周转过来的。” 王启年又拿着银票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继续恶心范三捷道:“贵宝号的银票虽然精美,可惜密押方面还不够完善。就没人仿造贵宝号的银票前来取钱么?” 范三捷额头上竖起了黑线,迟疑了一下,开口道:“王先生说笑了,不是在下夸口。能假冒范家票号银票的人,只怕还没出世。” 王启年听后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心里却说,这种记名的承兑汇票难以仿冒,那种几十两上百两的小银票也难以假冒么?你是没见识过后世的en zh一u人啊!当年老子可是从en zh一u同学身上学了不少本事。 如今范三捷对王启年的评价已经降到了很低的程度,又见到王启年说话从无顾忌,屡次出言冒犯,便也熄了结交的心思。见到王启年已经将银票收下,皇太极托付的事情已经办成,随口闲聊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 目的已经达到,王启年也不想和这汉奸崽子再说话,见到这货开口告辞,自然也不会再留,吩咐方汉将其送出了府外。 方汉送走范三捷后,又回到了大厅,见到王启年还坐在那里想事情,便开口说道:“主人,方才的书信可在,小的这就拿去裱糊。” 王启年回过神来,呵呵笑了数声,起身来到厅内的火盆旁,从袖中掏出书信,放在火盆上点着。眼见这它烧成了灰烬,又拿起旁边的一根木炭,把灰烬搅散,这才拍了拍手,起身回头说道:“这等害人之物,留它作什?” 方汉一向是武力值溢出,智力值平均水准,还呆站在一边迟疑,仿佛想不透一般。 王启年便开口道:“你真当我缺这五十万两银票么?钱财对我来说,不过反复手而已。你真当我稀罕范文程这份服输的书信么?虚名而已。” 自从跟了王启年后,方汉便越来越感觉自己脑子不够使了,这主人看起来整天玩闹,经常这里弄一下,那里弄一下,看起来没有章法。不过用不了几天,某些地方便会风云变色。 好在这货肯学,难得的王启年也肯教。于是方汉便开口道:“主人,这话从何说起?” 王启年便开口道:“如今咱们在京师还有几件事情要办,办完了这几件事情,等到辽东的局势稳定了,早则明年三四月,晚则六七月,便会南下江南,短期内没多少机会再同建奴打交道。” 方汉可是和建奴有血仇的,听到王启年此话,便正要开口。 王启年挥了挥手,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咱们虽然短期内不会和建奴对上,不过少则一两年,多则年,还是会和建奴决一生死。建奴的范文程也算一代人杰,以前被我算计的很惨,那是因为我在暗,他在明,没有办法防范。如今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双方都站到了明处,要想算计他就很难了。不过很难也并不是说不可能,所以我便提前年给他下套,预先开始布局,这样范文程必然不会起疑。唯有这样,年后,便能让其落入圈套之中。” 方汉瞪大了眼睛,这群谋士们做事果然是与众不同,自己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呢? 王启年看了看旁边的方汉,心里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一定要把话说的很明白么?于是开口道:“范文程被我算计了几次,自然想报复回去。如今肯定想尽力找我的破绽,既然他想要,那我就主动显露给他。前面建奴送了熊珊这个细作过来,我照单收了,范文程必然认为我是好色之人。如今范文程送来了服输的书信,我表现的兴高采烈,等到消息传回建奴,范文程必然会认为我是好名之人。这样将来和建奴对上,范文程必然会针对我好名这一点设下骄兵之计。如此咱们就可以将计就计,再加上熊珊这枚棋子在,到时候可以狠狠的再坑建奴一次。” 这回方汉似乎有点明白了。 王启年又继续说道:“我和熊珊开口说缺钱以及不服气范文程之事,本来就是为了引诱范文程前来试探。如今范文程既然已经出招,想必他很快就会知道我好色和好名这两个破绽。可惜他却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他知道我好色和好名之事。” 这口令绕的,方汉一盏茶时间才反应过来。想了想开口道:“只是主人今天有点过了,看起来假假的。” 王启年微笑着说道:“无妨,今天恰到好处。倘若是范永斗亲自亲来,自然不能弄的这么明显。范永斗能和范文程直接搭上话,到时候把我今天的表现细细的描述一番,只怕这范文程可能会起疑心。既然是范三捷来,那么事情就不一样了。这范三捷小喽啰而已,说话没什么分量。即使连篇累牍的把今天的事情转告给范永斗,到了范永斗手里,只怕便会缩减成一句话‘王启年见到书信后欣喜若狂’。最后到了范文程耳中,便只有‘王启年好名’这几个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羽书日再至(一) 时间再往回溯,回到二十几天前,就在毛东珠离开京师前往山东之时,也就是熊珊准备蜡丸密信送回盛京的同一天。 辽东袁崇焕的奏折六百里加急到了京师。 通政司收到奏折后,一看是袁崇焕所送来,又是六百里加急,自然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送入了内阁。 刚刚上任没多久,正是抓权的时候。朝中大小事务,即使其它阁臣已经票拟完成,周廷儒都要再看过一遍后,才肯让中书舍人送往宫内批红用印。也正是这样,周廷儒身边的亲密战友温体仁对他的积恨越来越深,什么都要你点头才算,老子入阁干毛啊! 以前的首辅,刘鸿训也好,韩爌也好,当政的时候,都是每个阁臣分管一个衙门,内阁之中阁臣五位,刚好对应朝廷之中六部,首辅权利大,多管一部。各自部门内的小事,都是对应的阁臣说了算。遇到大事才拿出来大家一起讨论,讨论不出结果就投票表决,你是首辅,多一票。怎么到了你这里,凡事事情大小你都要过问,弄得咱们其它阁臣和中书舍人一样,一点拍板的权力也没有。 不过温体仁城府甚深,虽然恨周廷儒入骨,却一点都没表露出来,表面上还是唯周廷儒马首是瞻。不得不说这货的演技太好,反正周廷儒是一点都没发现。历史上,周廷儒被温体仁算计罢相的时候,还连夜跑去向温体仁求计,可谓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典范。 这种六百里加急发来的军报,又是辽东袁崇焕所发,通政司自然第一时间送到了周廷儒的案头上。 周廷儒拆过奏报看了一遍,心中大喜,这毛文龙自己作死,撞到自己手中,上次的大仇终于可以报了。也不同其它阁臣商量,自顾自袖了这份奏报便来到了西暖阁前,掏出牌子求见。 首辅求见,一般都是有大事发生,只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崇祯便放下了手头的奏折,吩咐王承恩把周廷儒请了进去。 要坑害毛文龙嘛,自然要把事情有多严重就说的多严重,不严重也要装出严重的样子来。周廷儒刚跨进西暖阁,便先声夺人高呼道:“圣上,大事不好,辽东危矣!” 崇祯一听此话,心里吓了一大跳,正是最怕哪样就来哪样。 如今天下不稳,东虏西贼同时作乱,弄得自己焦头烂额。自从自己登基以来,天灾连年不断,西北的乱贼越剿越多。 幸好辽东形势还算不错,自从自己慧眼识珠越级提拔袁崇焕经略辽东后,捷报不断传来,光是今年一年,所杀建奴青壮就有三万余人。虽然由于种种原因,袁爱卿没法拿建奴人头来记功,不过锦州c右屯两座城池可是实打实的修好了。要不是重挫了建奴,袁爱卿能安心修城么?建奴又岂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袁爱卿修筑的城池围住?可见辽东的捷报应该是没有掺假的。 如今辽东的形势刚刚好转起来,自己还打算等五年之内,袁爱卿平了东虏之后,再派他去平西贼呢。竟然连辽东也危险了? 如今见到首辅如此说法,崇祯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开口问道:“可是边关急报?建奴南下了?” 周廷儒一边行礼一边回答道:“回圣上,辽东急报,毛文龙要反了!”先把此事定死了。 崇祯听完此话,大惊失色,赶紧开口道:“已经反了?” 周廷儒便开口道:“回圣上,袁崇焕上书之时毛文龙正准备反,此时就难说了。” 说完之后,双手奉上了袁崇焕的奏折。 崇祯走出座位,接过奏折仔细看了一遍。崇祯登基以来,毛文龙的奏折看过了不少,对他那刚劲挺拔的武人字迹熟悉的很。见到那张纸条上的“三月内若尔取山海关,则吾举兵取山东以赠之。”崇祯的脸色惨白了起来,把奏折随手丢在书案上,一边走动一边右手捏成拳头敲击着左手的掌心,平复自己的心情。 沿着书房走了几圈,猛一回头才发现周廷儒还跪在地上,便赶紧开口道:“周先生请起,赐座。” 旁边的小太监赶紧搬过来一个绣撴,周廷儒谢过之后,小心翼翼的坐了半边屁股。 又走了几圈,崇祯感觉情绪平静了一些,便开口问道:“此事,你如何看?” 周廷儒便开口道:“当务之急,便是查明毛文龙是否已经反了。倘若毛文龙已经昭告天下,明目张胆的投了建奴,则肯定会联手建奴进攻锦州。根据袁崇焕的猜测,毛文龙联手建奴攻下锦州之后,便会从娘娘庙下海,浮海前来山东。到时候建奴从辽西走廊进攻山海关,毛文龙从山东进逼京师,双方分进合击之下,只怕京师难守。如今之计,袁崇焕肯定顶不住东江和建奴的联手进攻,当速派大军北上,支援宁锦要紧。宁锦不失,则毛文龙即使即使打下山东也是孤军,起不了大作用。如今锦州c右屯等地刚刚修葺完成,正好凭借这两座坚城挫其锐气,然后大军反攻,即使不能收复失地,至少也能保住两城不失。再说这两座城池是咱们将来平定建奴的跳板,一旦失去,不仅士气大挫不说,只怕今后辽事必然一发不可收拾。” 崇祯听到周廷儒此话,便开口道:“如果毛文龙尚且未反,又当如何?” 周廷儒想都不想,开口道:“圣上,倘若毛文龙还在要反未反之时,到是还有一个机会。如今年关将近,请圣上速派朝中忠贞之士,假借颁赐年节恩赏之名速去东江,毛文龙想必不会起疑心。到时候天使以密诏相欺,诏毛文龙单独觐见。只需虎狼之士,要诛杀此獠不难。事后再持此獠首级号令大军,想来东江军中也不会人人都是反贼,自然有心向大明的士卒响应。如此可以弥祸于微末,不至于引起东江动荡。” 倘若东江上下不是一心,又有谁敢反?倘若东江上下一心,你都杀了人家的大帅了,还指望人家不反?历史上袁崇焕这货杀了毛文龙,弄得明朝末年的历史就是一出活生生的王子复仇记,毛文龙的义子义孙三反王可是把大明给从北到南横扫了一遍。 周廷儒这话骗骗小孩子还可以,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相信,不过,咱们的崇祯皇帝却是信了。 于是崇祯皇帝便开口说道:“此去凶险,依照周先生的意思,朝中谁人可以担此重任?” 这下可难到周廷儒了,老东林也好,新东林也好,都是玩笔杆子的。玩笔杆子的去玩刀子,这不专业啊!万一到时候出点什么岔子,毛文龙的人头没砍下来,反而把自己人头给丢了。而且派去此人一定要和毛文龙仇深似海才行,如今朝中官员,虽然大多痛恨毛文龙不讲规矩,老是把潜规则戳破,不过要说到亲自去砍他的人头,估计也没几个人肯去。 想来想去,周廷儒便想起了当初黄中色和其说过的一桩旧事。当初都察院佥都御史周祥春还在即墨任知县的时候,好像和毛文龙有大仇。为此这周祥春事后还找过黄中色,想花钱买黄中色来栽赃毛文龙。何况这周祥春如今同自己的新东林走的特别近,算得上半个自己人,信得过。再加上都察院派人去犒劳边军是旧例,不会引起怀疑。 于是周廷儒便回答道:“回圣上,臣以为都察院佥都御史周祥春可以为使。此人铁骨铮铮,当初以即墨知县之位便敢弹劾毛文龙十二大罪状,胆量是够了。而且朝廷旧例,凡事犒赏边军,必派礼部官员为正使,都察院官员为副使,既行犒赏,兼行监察,派周祥春去必然不会引起毛文龙怀疑。不如就在礼部中随便挑选一人,名义上为正使,使周祥春副之,实际上则相反,并从大内侍卫之中挑选武功高强者数人为随从,如此必然能万无一失。” 听了此话,崇祯心里大动。周祥春自己是信的过的,帝党的中坚份子嘛!只是此去皮岛,凶多吉少,倘若把这个帝党的中坚分子派了出去,万一有点什么意外,刚刚好不容易才有点规模的帝党只怕又要烟消云散了,自己还指望着帝党和东林来掰腕子呢。 想到了周祥春,便想到了上次这货献的瞒天过海,明降暗升之计,看起来这周祥春的计谋也还算不错。既然这周祥春身为帝党的中坚分子,此次又要派他去冒险,事先还是同他商量下为好,看看他的意思如何,省的冷了忠臣的心。于是,崇祯好不容易按捺住内心的冲动,对着周廷儒开口说道:“此事且容朕再细细思索一夜,明天再来决定此事。” 眼见着坑害毛文龙就成了,没想到临门还是差了一脚。不过既然圣上已经如此说了,周廷儒也没有办法,今晚不睡也要多想几个理由,明天早上再来加把劲。 于是周廷儒便告辞了出来。刚走出西暖阁,便听到里面崇祯在开口道:“速召周祥春觐见。” 听了此话,周廷儒也没有在意,估计是圣上听了自己的意见,想派周祥春出使,事前有些机密事情要嘱咐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羽书日再至(二) 此时周祥春府上,王启年正和周祥春在书房内密谋。 自从周祥春明降暗升,以都察院佥都御史的身份接掌过都察院大印之后,周府门口开始车学马龙起来。对王启年来说,这样也有一个好处,至少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周祥春府上。周府每天几十波客人进出,里面混杂一个王启年,也并不怎么惹眼。 何况周府的宴会大多在春风得意楼举行,作为春风得意楼的老板,来周府找管家周淮安拉拉交情,贿赂一下这个大客户,总不会让人起疑吧! 书房内,两人落座之后,王启年也不急着提及毛文龙之事,开口问道:“大兄,近来帝党形情如何?” 周祥春苦笑着说道:“自从听了贤弟的计策,拿了圣上的密诏之后,拉拢人过来倒是容易的很。如今地方上一些能员干吏明里暗里都入了为兄的麾下,只是这京官之中,进展却颇为缓慢。” 王启年便开口问道:“这话如何说?” 周祥春回答道:“除了江南之外,其余各地和东林干系不大,拉拢人倒是容易。唯有京师之中,到处都是东林,到处都是东林的耳目,为兄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你看今天前后来了二十余波客人,里面起码二十波是东林人物,剩下的几波里面,为兄也吃不准其和东林背后是否有勾结。唯有笑脸相迎,大家打打哈哈而已,实在不敢往深了谈论。如今京官之中,真正能让人放心的,除了一个刑部员外郎陈新甲外,剩下的就是为兄手下那一帮御史言官了。” 王启年便开口道:“御史言官之中,前来相投者几何?” 周祥春心里计算了一下,开口道:“约莫十之六七吧!其余人等要么胆小,要么骑墙。只是为兄手下的大多是地方御史,实在派不上用场。” 王启年心中也默默计算了一下,开口说道:“上次小弟曾向大兄建议,由大兄出面向圣上请命,地方御史和科道言官之中相互流通,不知此事可有后话?” 周祥春便开口道:“为兄反复几次上密折,圣上倒是很支持,可惜最终还是被人所阻止。据圣上所说,此事只是稍微了露了下口风,便被周廷儒给谏止了。其余内阁诸臣,眼下都以周廷儒马首是瞻,既然周廷儒斩钉截铁的反对,其它阁臣自然也跟着反对。” 王启年心下大为奇怪,开口道:“按理不可能啊!咱们圣上的性子一向要强,很少会听臣子的劝阻。即使周廷儒身为首辅,只怕圣上也未必会听。而且以圣上操切的个性,今天能办下来的事情,必然不会拖到明天。” 周祥春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的说道:“据为兄眼线的回报,周廷儒只提了四个字,便把此事堵了回来。” 王启年想了想,恍然大悟,以崇祯的性子,能让他低头的也就是这一位了,便开口说道:“可是‘有违祖制’四字?” 周祥春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贤弟果然大才,一猜就中。” 王启年便开口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咱们圣上一直想效仿 (本章未完,请翻页)太祖c成祖,自然把太祖c成祖时期的制度奉为铁律,最怕就是有违祖制。如今满天下能让圣上低头的,也就唯有太祖c成祖二人。可惜圣上也不想想,厂卫可是太祖c成祖时期创办的,废除厂卫的时候东林怎么就不说有违祖制了呢。说到底,圣上还是畏惧清流,而清流眼下又掌握在东林手里。东林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 周祥春又在一边补刀道:“周首辅嘴里这有违祖制四个字就好,其控制了六科之后,言论便为其所掌握。凡事对他有利的,自然不会有违祖制。凡事对他不利的,也通通可以用这四字来解决,还真是进可攻,退可守。关键的是,圣上还真吃他这一套。杨鹤鸣杨大人自从和咱们有了接触之后,上次便给为兄来信,希望托为兄替他在圣上面前说几句好话,能让他调回京师。为兄一番努力之下,圣上倒是心动了,可惜最后也给周首辅用这四个字给阻止了,说是按照祖制,边军统帅不宜入京为官。” 王启年跟着点头叹道:“可惜了这一招好棋,如今地方御史和科道言官不能互调,则一切都得重新计划了。” 旁边的周祥春也跟着点头叹道:“是啊,倘若地方御史能和科道言官互调,则为兄就能在科道那边说上话了。倘若能掌握科道一半的势力,则帝党至少也能和东林抗衡。如今为兄最郁闷的是,手下明里暗里人手很多,却全在地方。京师之中人手却少的可怜,而且仅有的那些,也大多是负责地方的十三道御史。要是弹劾地方官员,不是为兄夸口,想弄谁就能弄谁,一弄一个准。可惜这十三道的地方御史却没有资格弹劾京官,那是科道的活计。” 这一点王启年很能理解,大明祖制,六科名义上属于都察院,实际上却和都察院并立。都察院专门纠察地方官员,六科专门弹劾京官。周祥春手握崇祯密诏,把地方御史基本都收入了麾下,基本操控了地方官员的前途。可惜地方御史没办法和六科流通,因此周祥春也没办法在六科之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想了想,王启年便开口道:“如今看来,老东林倒是小事,暂时可以放到一边。眼下咱们最大的阻滞反而是新东林的这个周廷儒。” 周祥春开口道:“正是如此,以前东林诸人在首辅之位时,尚且还算可以。等到这周廷儒当上了首辅,情形却比以前还差。权柄尽归了周廷儒不说,如今这周首辅为了打击老东林,除了亲信之外,其它人一概打压。” 王启年便开口道:“其实这也简单,把周廷儒赶下去就行了。大兄你看,新东林之中,谁可为新首辅?” 周祥春瞪大了眼睛,贤弟你一届白衣,竟然弹指间便想决定首辅的人选,这口气,实在是太大了吧? 想了想,周祥春开口道:“有人建议为兄,如今的情形下,不妨联络老东林,联手反击周廷儒。近日里来往的东林诸人,大多都有这个意思。如今老东林正在到处串联,希望到时候一齐发动。” 如果是忽悠人的那一套,谁都比不上老东林。至于说道裸的朝争,老东林却还不够看,实在是没了外敌之后,如今的东林内部已经 (本章未完,请翻页)是一团散沙。名义上大家串联,到时候一起发动,实际上事到临头,肯定有大多数人会裹足不前,坐等观望。 如果周廷儒要倒台了,这群人自然会站出来落井下石。如果反对派势弱,这群人说不得便会见风使舵。 想一想历史上的南明,不仅东林和其它人在斗,东林内部自己人也在斗,斗到南明都亡国了还没平息。等到建奴屠刀一举,这群人马上不敢说话了,一个个成了顺民。 听到周祥春如此说,王启年赶紧开口道:“大兄,此事万万不可。帝党的根基全在圣上身上,帝党行事必须以圣上的喜恶为原则才行。圣上既然厌恶老东林,支持周廷儒c温体仁为首的新东林,咱们如果同老东林走在一起,只怕会适得其反。即使成事了,拉下了周廷儒,只怕也会得不偿失,失去了圣上的支持,帝党也就名存实亡了。” 周祥春想了想,这王启年说的有道理,于是开口道:“如此,咱们当如何?” 王启年却没有接口,反而开口道:“大兄以为这温体仁其人如何?” 周祥春便开口道:“此人城府颇深,为兄实在看不透。不过倘若硬要猜测的话,为兄估计此人长于心计,短于政务,争权夺利应该厉害,处理政务的话却是个和光同尘的庸才。” 王启年哈哈大笑,开口道:“就他了!唯其短于政务,倘若身居首辅之位,则不得不倚重于其它能吏。只要大兄曲意结交,想来入阁不是太难。”口里虽然这么说,实际上心里却在想,不弄个奸臣上台,如何坑害崇祯呢。 谁为首辅,周祥春倒是不是很在意,只要自己能入阁,不管是谁想上台,自己都可以支持。见到王启年如此说,便开口道:“只是这周廷儒当如何对付?” 王启年便开口道:“大兄方才曾说过,老东林诸人想联手大兄,一起扳倒周廷儒?” 周祥春便点了点头,开口道:“贤弟不是说此计不可行么?” 王启年便开口道:“此计当然不可行。不过反过来则有奇效!” 周祥春心下大奇,开口道:“反过来用?贤弟此话何意?” 王启年便开口道:“这周廷儒c温体仁二人靠着和东林内讧上台。也正是应为如此,圣上想看着新老东林互斗,借此分解东林,这才扶持了这周廷儒c温体仁。假如有一天,圣上突然发现这周廷儒和东林内讧实际是骗局,明面上双方斗的你死我活,背地里双方却沆瀣一气,到时候圣上又将如何?” 周祥春抚掌大笑,开口道:“贤弟果然妙计。圣上一向以太祖c成祖为效法,性子高傲的很。倘若发现自己被周廷儒当猴子耍了一次,只怕恨不得要将其扒皮抽筋,以警后人。” 王启年心里暗暗发笑,明明是毛文龙又闯下了祸端,自己为了弥补此事,不得不筹划倒周,此事明明是自己求周祥春帮忙。一番忽悠之下,便变成了周祥春为了上位,不得不请自己帮忙出主意,来扳倒周廷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羽书日再至(三) 上文说到,二人谈笑间便决定了周廷儒的命运。倘若是后世史学家考证到这一幕,发现大明末年的命运,便在这周祥春的书房内,由一个正四品的小官,一个布衣所决定的话,说不得就要大跌眼镜。 既然大方向已经定了下来,得先扳倒了周廷儒,帝党才有出头之日。于是周祥春便开口问道:“贤弟所说的办法,栽赃周廷儒勾结东林一起欺骗圣上之事,又该如何做?” 王启年却避开了此话不提,而是从怀中掏出了梁稷所送的那封信来,递给一边的周祥春开口道:“大兄先看过此信再说。” 周祥春接过书信,细细的看了一遍。 然后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把书信折好还给王启年,开口道:“简直匪夷所思!倘若单独从证据来看,既有毛总兵的亲笔所书尔取山海关,我去山东之语,又有皇太极的回书为证,双方约定同攻大明,事成后以黄河为界。这样的案件倘若落在咱们都察院手里,也是证据确凿的铁案,事后都根本没有翻案的可能。要不是有贤弟作保,知道这毛总兵肯定不会通敌,为兄八成也会相信此事。” 迟疑了半晌,周祥春又不确定的问道:“此事乃建奴栽赃?” 王启年哈哈大笑,开口道:“范文程趁着小弟离开东江的时节,便下了一个圈套给毛总兵去踩。毛总兵一时不查,还真的就中了这个圈套。怎么样?建奴这个计策厉害吧!大兄你也算半个东江的人,见了这些字面上的证据,也会怀疑此事是真的吧?” 周祥春露出一副十分佩服的样子,开口道:“这范文程果然是人杰,据说当初也是大明的士子,可惜朝廷空有人才而不能用,乃至于有了建奴这个心腹大患。至于范文程算计毛总兵之计策,贤弟可知详情?” 王启年开口道:“两地相隔千里,东江那边的情形咱们又怎么会清楚。不过依照小弟的估计,毛总兵派来求救的人员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自然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话又说回来,即使在现在的情形下,小弟也能猜测到一个大概。” 周祥春便开口道:“贤弟不妨说说看。” 王启年便开口道:“要把事情弄得如此密不透风,全无一点破绽,单单建奴一家很难完成,必须有一个内应才行。弹劾毛总兵之事全由辽东袁崇焕所为,在这件事情里面,想必袁崇焕至少充当了一回有意或者无意的内应,顺手把破绽全数抹除,只留下对毛大帅不利的部分。” 辽东袁崇焕和毛文龙不和,袁督师一向想致毛文龙于死地,此事周祥春早就有所耳闻。听到王启年所说,便点了点头,开口道:“袁督师此人心胸不是很开阔,倘若建奴把弄死毛文龙的机会摆在袁督师面前,则袁督师的确有可能装作中计,顺势先除掉毛总兵再说。” 王启年便继续说道:“如今的情形,咱们就好比建奴,想要栽赃周廷儒。周廷儒则像毛总兵,被栽赃的对象。如果要成事,便还缺一个袁崇焕,帮咱们填上这些破绽。这个袁崇焕却不是一般人能担任的,袁崇焕乃圣上近臣,说话有分量的很;又掌政辽东,离东江最近, (本章未完,请翻页)朝廷对东江的事情大多以袁崇焕的奏报为准。咱们也得找个类似的人物才行。” 周祥春想了想,开口道:“这个倒是不用担心,眼下便有个现成的,你看这温体仁如何?” 王启年点了点头,温体仁这人可用,历史上就是这货算计了周廷儒一把,把周廷儒赶回了老家。而且此人和袁崇焕极其类似,同是圣上的近臣,在皇上面前说话很有分量;又是周廷儒的助手,由他站出来指证周廷儒,也算的上铁证如山。 何况扳倒了周廷儒,按顺序便轮到温体仁来担任首辅。算起来这货得益最大,由不得他不出力。 王启年便开口道:“大兄可有办法安排小弟和这温阁老见面一次,待小弟先了解下这温阁老的性情,顺便探探这温阁老的口风。”其实是想看看这温体仁对东江和帝党的态度,倘若扳倒了周廷儒,再来一个更狠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祥春便开口道:“这个倒是没有问题。如今为兄以佥都御史之位掌管了都察院,倒是和上上下下都有接触,和这温阁老虽然谈不是多厚的交情,不过安排贤弟和他见一面,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二人正要继续往下细谈,门外周管家周淮安走到了门口,干咳了几声,敲了敲门,开口道:“老爷,宫中曹公公来了,圣上急招老爷觐见。” 王启年一听,心里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抓紧时间开口道:“八成是袁崇焕的奏折到了。大兄记住,圣上为人操切,万不可直接替毛大帅开脱,否则必然把大兄也搭了进去。” 周祥春便开口道:“倘若圣上问起,当如何回答为上?” 王启年便开口道:“大兄只需记住一个“拖”字即可。倘若圣上急切之间做下了不利于毛大帅的决定,大兄一定要找理由否定掉,只需要拖得两三月,等到建奴进攻锦州之后,情形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祥春继续问道:“倘若圣上一定要为兄提出建议呢?” 王启年便开口道:“实在迫不得已,可以按照袁崇焕的意见,请圣上扣押毛大帅的亲族为人质。当然话尽量说的委婉点,不要用扣押二字,意思到了就行。” 周祥春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朝王启年一拱手,便走了出去,准备更换朝服进宫。 身为周祥春的义弟,周府就和自己家里一样,王启年便也拱手行礼,开口道:“大兄且自去,小弟便在此等待大兄归来。” 圣上急招,周祥春自然不敢怠慢,换好了朝服,便来到大厅。 大厅内,曹公公正坐在那里喝茶,见到周祥春出来,便站了起来阴阳怪气的开口道:“周大人架子还真大,不知道皇上等得心急了么?” 旁边的周管家走上前来,悄悄塞给曹公公一个钱袋。 曹公公接过钱袋,捏了捏,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周大人公务繁忙,倒也情有可原。可曾准备妥当,咱们快走吧。皇上等着呢。” 这事倘若放在崇祯元 (本章未完,请翻页)年,一个宫中太监敢勒索都察院扛把子,那是嫌命太长了。 自从圣上登基之初,听从东林唆使,主动废除了厂卫之后,便拿百官一点办法也没有。言论掌握在东林手里,圣上只要做点什么事情不如东林的意,立刻就会招来骂声一片。 这事倘若放在大明以前的皇帝手里,倒是好解决。有厂卫啊!百官骂的狠了,皇帝便吩咐厂卫把骂人的官员拉倒宫门外,脱了裤子就是啪啪一顿廷杖。如今厂卫既废,想廷杖都找不到人来实行,没了廷杖的威胁,百官自然骂的更起劲。 厂卫既废,和东林斗争之时崇祯便没有了帮手,光挨骂没法还嘴。等到被东林欺负的狠了,崇祯又拉不下脸来重开厂卫,不得已便只能向身边的太监求助,于是高起潜等人便应运而生,太监们的气焰又开始嚣张起来。 周祥春跟着曹公公进了皇宫,一路上畅通无阻到了西暖阁。 曹公公吩咐周祥春在门外等着,自己便走了进去通报。少顷之后,便有小太监出来开口道:“圣上有旨,宣都察院佥都御史周祥春觐见。” 周祥春整理了下朝服,走进了西暖阁,刚进门便跪下喊道:“臣都察院佥都御史周祥春叩见圣上。” 西暖阁内,咱们勤政的崇祯皇帝一如既往的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见到周祥春进来,便抬起头来,把手中的毛笔放在了笔架上,起身走了出来,一边开口道:“周爱卿平身。”转头对着旁边的太监开口道:“给周爱卿赐座。” 旁边小太监照旧从窗边搬来一个小绣撴,周祥春谢罪之后,便小心翼翼的坐下。 崇祯便单刀直入的开口道:“周爱卿,朕待你如何?” 周祥春便跪在地上,用力挤出了几滴眼泪,开口道:“圣上待微臣恩重如山,微臣即使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先帝之时,微臣遭阉党打压,即墨的七品小知县而已。待到圣上登基,屡次越级提拔微臣,半年不到,微臣便由七品小知县提升为都察院佥都御史,接着又蒙圣上天恩,微臣以微末之职掌管都察院。圣上对微臣的恩德,微臣铭记在心,时刻不敢有忘。” 崇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开口道:“如今有袁崇焕来报,东江毛文龙有谋反之意。首辅周先生献上妙计,打算派人前去东江犒赏军队,顺便斩杀毛文龙,取其头,夺其军。只是这人选却是一个问题,非智勇双全之辈不可担任。朕想来想去,唯有周爱卿一人可用,爱卿可愿前往东江一行?” 我靠,尼玛啊!饶是周祥春出身大族,修养过人,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爆了一句粗口。这周廷儒出的是什么馊主意,自己可是玩笔的,玩不转刀子。倘若毛文龙没有造反的意思,杀了这货岂不是自毁长城,必然在历史上留下千古骂名。倘若毛文龙真的要造反,派个人去犒赏边军,顺便刺杀边军大帅,这周廷儒是传奇小说看多了么? 于是周祥春便开口道:“圣上,这毛文龙出身边军,想必武功差不到哪里去。微臣手无缚鸡之力,纵使有心,奈何无力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羽书日再至(四) 崇祯听完此话后,便开口道:“周爱卿你倒是不用担心。周先生早就计划好了,此次将会从礼部挑选一名官员名义上担任正使,周爱卿你担任副使,当然暗地里还是以你为尊。此外,朕还会调派八位大内高手作为你的护卫。等你到了皮岛,犒赏边军之事按旧例来。到了离开东江之时,你找个借口宣称有密旨,召毛文龙单独觐见。凭八位大内高手的实力,解决这毛文龙应当不费吹灰之力。” 这也行?太儿戏了吧!周祥春瞪大了眼睛。 崇祯看着周祥春目瞪口呆的样子,便以为这货被周廷儒的计策给震撼了,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得意。继续开口道:“朕事先便会给你们一道密旨。待到毛文龙伏诛之后,周爱卿便可以召集诸将,宣读朕的旨意:‘只诛首恶,余者不问’。想来东江士卒之中忠贞之士占了大多数,听了朕的旨意,必然不会再有异动。” 这货纯粹是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圣旨一出,什么事情都能搞定!毛文龙如果不是能得部下死心,又如何能在缺粮缺军饷的条件下支撑了东江这么久?即使真的走运杀了这毛文龙,又有谁能替代这货,继续替朝廷掌控东江? 不过周祥春也深知,如今圣上正在自我沉醉,没办法直接谏阻。想了想,周祥春便开口道:“圣上,周先生此计确实绝妙,可惜还有破绽。” 自从上次周祥春献上瞒天过海,明降实升的妙计,替崇祯掌控都察院后,崇祯对周祥春的计谋水平还是很认同的。如今听到周祥春如此说法,便开口道:“此计有破绽?周爱卿有何高见?” 周祥春仔细想了想,便开口道:“既然是犒赏边军,自然要携带巨量的物资。东江距离京师不止千里,且不说如今海路不通,陆路又被大雪所阻,即使勉强上路,每日撑死也就行进三十里。如此计来,等到了皮岛至少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微臣担心来不及。” 崇祯便开口道:“何事来不及?” 周祥春便开口道:“犒赏必在年前,如今已经是腊月初,年前肯定无法赶到皮岛,此其一也。东江倘若要叛乱,则必然会在年前发动。微臣无法在其叛乱之前赶到,此其二也。因为此时大雪封路,朝廷无法出兵,即使叛乱时遇到底下士卒反抗,毛文龙也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清洗。而且叛乱之后,毛文龙必然要领着大军攻占几座大明的城池,让底下的士卒坐实叛乱之罪。这样大军没有退路之后,才会死心跟着毛文龙。而要攻占大明城池,少说也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故所以,微臣认为,毛文龙倘若要叛乱,则必然会在年前,周首辅的擒贼擒王之计虽然绝妙,只怕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崇祯想了想,这周爱卿说的也很有道理。毛文龙倘若要叛乱,既要清洗底下的顽固分子,又要逼迫大军犯下大罪,使得部下无路可退才行,则叛乱时机必然会选择在年前。 看到崇祯还在沉吟,周祥春便继续补刀道:“其实这还是小事,依照微臣的愚见,即使时间上来的及,咱们也不能派使者去皮岛。” 这下崇祯大为好奇,开口道:“此话又何解?” 周祥春便开口道:“假如毛文龙想叛乱,朝廷此时派使者过去,只怕会反过来被毛文龙所利用,到时候底下士卒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得不跟着叛乱。” 崇祯便开口说道:“周爱卿不妨细细说来。” 周祥春便开口道:“正如圣上所说,东江士卒久受朝廷天恩,心向大明者必然不在少数。毛文龙虽然开镇东江十余年,在东江颇有威信。不过想要一时之间便开始举兵叛乱,只怕属下必有不服的忠于朝廷之将士。这些忠贞之士一日不除,则毛文龙一日无法举兵,也就是说这些人即使不能阻止毛文龙叛乱,也能拖延其叛乱。微臣怕的就是,等到朝廷的使者一到东江,则毛文龙必然会假传圣旨。” 不待崇祯发问,周祥春继续开口道:“等到朝廷使者到了东江,倘若毛文龙二话不说就把使者扣押起来,却对底下士卒宣称朝廷派人前来问罪。假称‘朝廷有令,东江意图谋反,上下诸将,一体斩绝,其在大明的眷属,亦全部抄斩’。如此东江上下听到此消息,为了保命起见,不得不跟着叛乱。即使那些忠贞之士,也会对朝廷心生怨愤。如此反而是帮了毛文龙的大忙。” 这话说的有理,看起来派使者去东江还真是个馊主意。于是崇祯便开口问道:“依照周先生所见,此事当如何处理为上?” 周祥春便开口道:“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崇祯久读兵书,自然知道此话出自孙子兵法。既然是前贤所言,则一定是对的。于是开口问道:“攻心又当如何?” 周祥春想了想,便开口道:“据微臣所知,这毛文龙唯一的子嗣还在钱塘,其亲族在钱塘的也有不少。东江军中诸将,其家眷亲族亦大多在大明境内。” 崇祯便呵呵笑了起来,开口道:“原来是这个法子,却也不错。袁爱卿的奏折上便提及了此事,奏请朝廷控制毛文龙及东江诸将家眷,以迫使东江不敢自立。”接着又回头对着小太监开口道:“来人哪!取袁爱卿奏折过来,让周爱卿仔细看看。” 旁边专门负责奏折归档的小太监便翻出了袁崇焕的奏折,小跑着过来递给了周祥春。 王启年给的书信中早就提及了此事,不过却不能在崇祯面前显露出来。这种事情属于朝廷机密,奏折都还没看到你就知道了,那就叫窥伺朝廷机密,也是大罪。于是,周祥春便拿起奏折假装细细的看了一遍。 前面毛文龙要谋反之事,可是崇祯亲口所说,周祥春自然不敢直接反驳,唯有顺着崇祯的意思说下去。如今这封奏折是袁崇焕所上,此计还没得到崇祯的认可,周祥春自然能驳斥,顺带打一打袁崇焕的脸,好踩着袁崇焕上位。 等到看完袁崇焕的奏折,周祥春便开口道:“启禀圣上,微臣以为袁督师此计大谬。” 崇祯心里又好奇了起来,你们两个不都是要拿毛文龙的家眷亲族做文章么?同是一路货色,为何又说袁爱卿的计谋大谬? 周祥春便继续开口道:“圣上,咱们是朝廷,不是绑匪,不是山贼。光明正大的拿边将的家眷做人质来胁迫边将,这哪里是大明朝廷该干的事情。倘若真干了,只怕会冷了边军中拼死杀敌的将领之心不说,就是朝廷也会沦落为笑柄,被后人所唾骂。而且武夫同咱们文人不同,没有受过圣人教诲,又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鲁莽性子,一旦发现 (本章未完,请翻页)家眷被挟持,脾气大的,只怕直接就叛逃了。脾气好一些的,今后也只会出工不出力,瞅准机会转移家眷后再行叛逃。” 周祥春说的很不客气,崇祯脸上也微微发红,袁崇焕此计,自己当初可是心动过的,还好没人知道这回事。喝了口茶掩饰了一下,崇祯便开口道:“依照周先生的意思,又当如何?” 周祥春便开口道:“有些事情说得做不得,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此事便是属于做得说不得的种类。皇上前面说到犒赏边军,依照微臣的意思,不如就改为犒赏边军家眷。如今年节将至,这些东江将领家眷亲族在大明境内的,请圣上下旨着当地府县派人慰问,顺便再送点粮油之类的。然后再借口境内不靖,土匪为患,派士卒保护这些边军将领的亲族家眷,名为保护,实为看守。此二事做完之后,便让这些东江边军的家眷写信给其在东江的亲人,信内务必要提及此二事,即朝廷派人送来粮米慰问,并派士卒保护之事。” 崇祯听完后,也不做表示,只是站了起来,在那里踱来踱去思忖。 周祥春便继续补刀道:“如此下来,朝廷干的漂亮,外人看来也没问题,只说朝廷体恤边将,帮助其安抚家眷亲族。至于东江边将如何解读,便因人而异了。忠于大明的将士收到家书后,只会感叹于圣上的恩德,倍加忠于圣上。有谋反之心的东江将士收到家书,因其心里有鬼,只会看到朝廷派兵护卫(看守)其家眷亲族的一段。这样虽无胁迫之名,却照样能起到胁迫的目的。”说完之后,周祥春伏地开口道:“微臣愚计若此,唯圣上择之。” 听完周祥春后面的解释,崇祯这才完全明白过来,心里十分满意,亲手扶起周祥春道:“先生大才,实在让朕叹为观止。” 周祥春心里却也对王启年佩服到了极致,仓促之间想出来的计策便如此合圣上的心意,要是义弟也混官场,那如何了得。 想了想,崇祯便开口道:“朕意已决,就用先生之计。只是这时间上来的及么?等朕下旨下去,各地府县再慰劳边将家眷亲族,只怕也破费时日,不能在年前完备吧?” 周祥春便开口道:“微臣已经有了计较在此,此事不妨分批行之。圣上下旨之时,便在京师先行此事。东江边军诸将家眷,在京师者颇多。慰问并派兵守护之事,不到两日即可完备。然后取其书信,八百里加急送往东江,前后也不过十来日的光景,肯定来得及。自此以后,一府完成,则送一府的家书,渐次完成即可。这样还有一桩好处,信使替边军送家书而已,毛文龙即使有反心,即无法阻止此事,也不敢阻止此事,不怕部下哗变么?” 崇祯听了此话,再无疑问,实在是没有对比就显不出高下来,这袁爱卿和周爱卿都拿边将的亲眷做文章,一个的计策臭不可闻,一个的计策却有如神来之笔,当下高下立现。 于是崇祯拉着周祥春的手说道:“先生大才,朕恨未能早遇先生,恨未能早用先生,否则国事何至于此。如今正是内忧外患之时,还请先生入阁辅助于朕,朕必不负先生。” 周祥春明面上逊谢,心里却是大喜,入阁可是自己一辈子的梦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章 羽书日再至(五) 听到崇祯再次开口希望周祥春入阁辅政之后,周祥春便逊谢道:“错蒙圣上青眼,微臣实在惶恐。只是微臣才疏学浅,只怕误了圣上的大事,此其一也。大明旧例,非翰林不得入阁,微臣同进士出身,未曾入得翰林院,不经词臣而为辅政,只怕坏了规矩。此其二也。旧例阁臣必为单数,如今五位阁臣俱在,微臣倘若再添加进去,便成了双数,亦与旧例不合。此其三也。如今微臣既蒙圣上天恩,替圣上掌控都察院,出入宫廷倒也容易,倘若圣上有用得上微臣之时,可随时召微臣奏对,微臣万死不敢辞其劳,又何须阁臣之虚名耶?” 崇祯一天到晚和文官打交道,自然知道文官们喜欢欲拒还迎这一套。如今听周祥春巴拉巴拉一大堆,字面上的意思是不想入阁,但是实际上却全是想入阁的意思。 这货的心思明白的很,不是不想入阁,而是担心自己的资历太低,圣上帮忙出面来个恩典,弄个翰林的身份让我过渡一下。而且如今内阁满员,圣上你看哪个不顺眼,顺手打发他回家吧,好空出名额来给我。 听懂了周祥春的意思,崇祯便开口道:“周先生但请放心,朕这就下手谕前往内阁,给先生补一个翰林学士。当初先生因为不肯阿附阉党,乃至于被打压进同进士之列,算起来倒是朝廷欠先生的,朕如今不过是还给先生而已。” 周祥春听了此话,激动眼泪直流,祖坟终于冒青烟了,这辈子的遗憾终于补上了。有了翰林的资历,接下来上有皇上的圣眷,下有王贤弟出谋划策,中间自己又手握帝党,不用多久入阁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于是赶紧跪地叩谢道:“圣上天恩,微臣粉身碎骨难报万一。” 崇祯双手扶起了周祥春,开口道:“周爱卿前后数次献上妙计解朕危难,论才学,诸臣之中周爱卿当为第一。朕久遭东林欺压,周爱卿又替朕组建帝党以抗东林,论忠心,诸臣之中周爱卿亦为第一。如此既忠贞又有才学之士,倘若朕不能用,又该用何人?” 说完之后,又拉着周祥春的手继续说道:“今后少不得以国事烦劳爱卿。朕不忘今日之言,愿爱卿亦不忘今日之事。咱们君臣携手,中兴大明,在史书上留下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何如?” 周祥春听了此话,魂飞魄散,这货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谈帝党之事,这是要把自己坑死啊! 现在西暖阁里面少说也有五六个小太监在,谁有敢保证里面没有东林的探子? 如今朝政皆由东林掌握,倘若圣上和东林的意见一致,那自然没有问题,大家照此办理。倘若圣上的意见和东林相左,接下来便会有大把的东林上书来请愿,你在不听从,东林们便会把此事上升道亡国亡族的地步,有过分的甚至敢抱着奏折去哭太庙。斗到最后大多还是崇祯服软了事,这要是东林下了死力来弹劾自己,圣上又能保得住自己么? 别说老东林了,即使以周廷儒c温体仁为首的新东林,明面上和老东林内斗不已。一旦涉及到 (本章未完,请翻页)东林整体利益,只怕新东林也不会坐视,双方肯定联手起来弹劾。 倘若此事传了出去,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圣上的话已出口,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周祥春灵机一动,便跪在地上,左右看了一圈,接下来便闭口不言。 崇祯心里大为奇怪,刚刚还聊的好好的,自己谈性正浓呢,怎么这周爱卿便哑了火。反复再开口问了三四次,周祥春却只是磕头,然后看看四周,却不再言语。 崇祯想了想,便朝四周挥了挥手,开口道:“都下去,朕和周先生有事密谈。” 旁边的王承恩听了此话,便让众小太监撤去了外间,自己仍然留在旁边伺候。这也是皇宫中的规矩,不能让圣上单独和大臣相处,谁知道你会不会失心疯起刺王杀驾的念头。 待到众小太监退下,周祥春赶紧开口道:“请圣上速将方才那几位太监拿下。勿使其与外人接触。” 崇祯心里大为奇怪,开口道:“爱卿此乃何意?” 周祥春便磕头道:“事急矣!恳请圣上先行下旨,微臣稍后自当详细道来。” 正如崇祯方才所言,这周祥春才学和忠心都是不容置疑的。于是崇祯便挥了挥手,对着王承恩开口道:“速照周爱卿的意思办理。” 王承恩便领旨出来,到了房门口便召来了自己的心腹,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遍。外面的心腹自然会去捉拿那几个小太监。 自己又退了回来,交了旨意后,在一旁叉手伺候。 见到事情已经办妥,崇祯便看向周祥春,等着他的解释。 周祥春便开口道:“回圣上,微臣发蒙之时曾读易经,内有‘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之语,微臣深以为然。今帝党势力薄弱,正当韬光隐晦之时,岂可宣诸于众人之前?倘若东林得知此事,只怕臣等死亡无日,帝党亦将分崩离析。” 崇祯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开口道:“周爱卿的意思是,方才那群小太监内有东林耳目?” 周祥春便开口道:“东林诸人所谓好话说尽,坏事做绝。如今正窃圣上之权柄以为己用,自然担心圣上夺回权柄,心虚之下,岂会不在圣上身边安插耳目?加以太监去势之后,无物可恋,唯喜钱银一道。而东林又富庶异常,自然能投其所好,结交宫中近侍,以探听圣上一言一行。” 听完此话之后,崇祯脸色铁青,勃然大怒,开口道:“此事爱卿可有证据?” 周祥春便开口道:“上次袁督师上本弹劾东江毛文龙,圣上与周首辅商定,派人前往东江之事。朝议尚未开始,民间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圣上若是不信,可严刑拷问方才那几位小太监。微臣亦另有一策,可为圣上试出此事。” 太 (本章未完,请翻页)祖c成祖时期,杀太监如同杀狗一样。崇祯一心想效仿太祖c成祖,自然也不会对小太监心软。加上这周祥春前面几次计策都很靠谱,崇祯便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又转向了旁边的王承恩。 王承恩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西暖阁的大小太监都归其所掌管。如今见到周祥春当着他的面,弹劾宫中太监泄密之事,老早就跪在了一边请罪。泄露禁中语,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王承恩见到崇祯转头过来,赶紧请罪。把脑袋在地上磕的梆梆响,开口道:“万岁爷,老奴无能,老奴管教无方,请万岁爷治罪。” 崇祯对王承恩到是信任有加,闻言便开口道:“老狗起来吧!朕还是信得过你这条老狗的。速速带人前去审问,此事要做得绝密,倘若泄露出去,小心你的狗头。” 王承恩闻言大喜,既然是让自己带人去审问,自然是信得过自己。于是磕了几个头之后,便爬了起来,吩咐门口的心腹的进来伺候,自己带人前去拷问。这几个王八羔子差点连累自己吃了挂落,先打个半死再问。 到了这里崇祯也有点暗暗后悔,当初真不该被东林一忽悠就废了厂卫啊!要是厂卫仍在,碰到这种事情,只需把人犯往东厂一扔就等结果好了。如今厂卫既废,想审问个人都没办法,总不可能送三法司去吧,哪还有毛保密性可言。这种小事都得劳动司礼监秉笔太监,可见实在是无人可用啊。 王承恩既然已经出去,进来伺候的便是其心腹王应朝。虽说是王承恩的心腹,崇祯却不是很放心。方才被周祥春一吓,便也不再和周祥春谈论机密话题,便随便找了些话题闲聊打发时间,一边闲聊一边等着王承恩的回复。 王承恩想立功洗刷自己的嫌疑,审问的效率自然十分之高。一盏茶不到的功夫,这货便满头大汗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进了西暖阁,喝令代班的王应朝出去后,王承恩便跪在了地上,开口道:“回万岁爷,那几个兔崽子全招了,好家伙,五个兔崽子都是宫外的眼线。” 崇祯闻言大惊,今天这几个伺候的小太监竟然一个不拉,全是宫外眼线?宫中大小太监上万,除了王承恩c曹化淳等少数几人之外,自己竟然没有可以信任的了!崇祯抓起手边的杯子就想往下砸,想了想,又住了手,这杯子上百两纹银一个呢,眼下朝廷正缺钱,能省一点是一点吧。放下杯子,狠狠的桌上拍了一掌,开口怒喝道:“到底是宫外何人的眼线?” 此人来头太大,王承恩也有些心虚,闻言便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其中两个是首辅周老先生的眼线,剩下的三人也全是东林的眼线。” 这也是周廷儒点背,当初临走之时,曾经听到圣上开口要召见周祥春,这货便安排了自己的眼线前来伺候,想知道二人的谈话内容,好第二天早上再行劝说。其实温体仁也有眼线在宫中,不过这货运气好,这次没碰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羽书日再至(六) 刚才听到王承恩煞有介事的回报,五名小太监已经招供,分别是首辅周廷儒以及东林党的耳目。周祥春心里便暗暗发笑,这周廷儒的耳目大概应该是真的,毕竟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去攀诬周廷儒,这货怎么说也首辅,攀诬他需要勇气的。 至于其余那三个小太监,是不是冤枉的就难说了。估计里面既有真的奸细,很有可能也有屈打成招的。 周祥春在官场混了这么久,自然明白官场里面上下级那一套。当崇祯开口让王承恩去拷问这几个小太监时,结局便已经注定了,这几个小太监必然都会是别人的耳目,不是也得是。 对于王承恩这种人来说,生死荣辱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这种人不会有是非对错的观念,只会凭着皇帝的喜恶行事。 如今崇祯怀疑这些小太监里面有奸细,让王承恩去拷问。王承恩为了自保起见,必然会有杀错无放过。 杀错无所谓,五个小太监而已,冤枉了就冤枉了,死了也就死了,不是什么大事。要是放过就麻烦了,万一事后这些小太监中某人被查出是宫外耳目,到时候王承恩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为何在你手里没查出来?是不是你故意包庇?你是不是同党?到时候要是圣上也对自己起了疑心,那可真是求死不得了。为了自保,不管是不是,你们都得是。 当初听到崇祯这个大嘴巴乱说,提到了帝党之事,周祥春简直被吓了个半死。别无他法,死道友不死贫道,唯有弄死这几个小太监。这才利用官场潜规则玩了这一招。 当然,这种事情,含着金钥匙出生,没见过官场黑暗的崇祯自然不可能清楚。 气急了眼的崇祯转来转去走了半天,到底还是不敢相信此事,开口再次确认:“果然是周廷儒所为?” 王承恩便跪在了地上,指天发誓的说道确实如此。 如此好的机会,周祥春自然不会放过,便在一边轻飘飘补刀道:“圣上尚且尊称周首辅为周先生,这几个小太监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攀诬当朝首辅,如此大逆不道。请圣上下旨,处死这数名奸细,以安周首辅之心。” 这话明面上是替周廷儒开脱,实际上却是重点强调小太监和首辅之间的地位差异。 果然崇祯听到了这里,心里便猛然一动。如今这周廷儒算的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位高权重。这几个卑微的小太监和周廷儒即无私仇,又不可能受人指使,哪来的胆子攀诬首辅?可见这周廷儒必然干了此事。 想到自己在宫中的一言一行,乃至和皇后伦敦之事,都可能被小太监偷听,然后被传到周廷儒的耳朵里面,崇祯双眼发红,杀人的心思都有了。这周廷儒,深负圣恩啊! 东林党派人来窃听,这个崇祯可以理解,相互斗的厉害嘛,收买底下人来做眼线乃人之常情。 这周廷儒也掺和进了此事,崇祯却怎么也想不到。当初这周廷儒一直在南京衙门坐冷板凳,自己赏识 (本章未完,请翻页)了他的才能,一手把他提拔了上来。而这周廷儒也没辜负自己的美意,带领了一帮子人开始在东林内部闹起了内讧,成功的打压了钱谦益等老东林;等周廷儒登上首辅之位后,又开始全力打压其它东林,这一点也正是自己想看到的。为了顾全扳倒东林的大局,即使有些政见不合的地方,例如说十三道地方御史和科道之间流通的问题等等,自己都忍了下来,实在没想到,他竟然干出了这种事情。 这样目无君上的败类,倘若继续让他得势,那还了得?即使扳倒了老东林,无非又会出新一个新东林,换汤不换药而已,二者都是一路货色。 到了这里,崇祯变对自己扶持周廷儒内斗东林的策略开始动摇起来。看起来靠别人还是不行,只有自己掌握的帝党才可靠。 旁边的王承恩见着万岁爷半天没有表示,心下也有些着慌,实在是这几名小太监都是被先打个半死然后再审问的,万一圣上信不过自己的说法怎么办?关键是里面有两个已经被拷打死了。于是,王承恩便开口试探道:“万岁爷,这几个王八羔子该怎么处置?请万岁爷示下!” 崇祯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便开口道:“拉出去当众乱棒打死!” 王承恩听了此话,一半高兴一半发愁。高兴的是既然万岁爷下旨处死这几个小太监,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发愁的是,五个小太监里面,拷问的时候已经弄死了两个,总不能把死人再打死一遍吧,关键还是当众。 旁边的周祥春开口道:“圣上息怒,此事万万不可。” 崇祯猛地一转头,血红的眼睛瞪了过来。 周祥春便开口解释道:“圣上,即使要杀这几个小太监,也万万不能用窃听机密之名。皇宫何等尊贵之所,岂能发生此等丑事?家丑尚且不可外传,何况皇宫。此其一也。此事倘若传扬出去,只怕朝中一些大胆之徒会起效仿之心。此其二也。倘若此数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杖毙,则背后之人必然知其死讯,只怕会很快做出反应,命令剩下的眼线隐藏起来,到时候反而防不胜防。此其三也。请圣上明察。” 崇祯想了想,这周祥春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加上气也消了一点,便开口道:“依你的意思,又该怎么处置?” 周祥春便开口道:“这些人犯下大罪,自然死不足惜。可以暗中处死,对外则说西暖阁宝物失窃,这五人难辞其咎,已被打发去南京看守太祖陵墓。何如?” 宫中宝物经常失窃,这样的借口倒是挺合适的。崇祯便点了点头。 旁边的王承恩心下大喜,只要不是当众处死那就好办。自己把几个小太监拷打死了,虽然是小事,却也怕被万岁爷见到了。见到万岁爷点头,王承恩便退到了房门口,招呼王应朝速去办理。 崇祯却气呼呼的坐了下来,对着周祥春开口道:“所谓一事不烦二主。你既然已经掺和了进来,又出了主意。那就再想个好法子,把宫中其它眼线一起剿个干净。” (本章未完,请翻页)周祥春听了此话,心里却暗暗叫苦,自己又不是王启年,这仓促之间哪来的计策?好在久经官场,唯有用官场的那一套来应付了。 想了想,周祥春便开口道:“回圣上,这宫中眼线平时却和普通内侍一样,看不出异常来。唯有探听消息c传递消息之时才可能被人发现。而要探听消息,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圣上所说所写,另外一种便是宫外进来的奏折。前者咱们暂且不说,就说这宫外的奏折,通政司把奏折收上去,转入内阁之后,内阁批出票拟,然后由太监运入宫中,此处乃容易泄露机密环节之一。奏折进入宫内后,转运c存储c归档c读折c批红等环节,亦是容易泄露机密之时。如此当针对各个环节定下规矩,例如说转运奏折之时,便得派两名以上内侍转运,而且这二人应当不识字才行。只要把转运奏折的二人固定下来,今后凡是出现泄密之事,便可斩杀此二人,至于说到” 见到周祥春献的不是简洁明了的计策,而是大堆大堆的规矩,崇祯也没了听的兴致,挥了挥手,插嘴道:“既然此事过于繁琐,便无需口述。周爱卿下去之后,把此事整理清楚,递交条陈上来便可。” 周祥春悄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总算过关了。自己对谋略不是很懂,便只有用官场的这一套来糊弄。凡事掰的细细的,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总之让你听得头大,感觉上听起来很有道理,实际上却什么实质的东西都没有。好像王贤弟还在自己家等消息,回头得好好的去像王贤弟求计才行。 见到崇祯脸上露出了疲惫的情形,没有了谈话的兴致,周祥春便知趣的告退了出来。 内阁之中,周廷儒心情很好,今天一番说辞下来,看起来圣上已经有七八分心动了,明早再加把劲,一定要把这毛文龙弄死。 自己上任以来第一个敢下自己面子的,不弄死以儆效尤,大家还当自己这个首辅好欺负呢。何况上次袁崇焕收买黄中色后,邓桢又托关系找到了自己,承诺倘若能帮着辽东把东江的海盐吃下去,每年收益的两成便能进入自己的口袋。 周廷儒正内阁之中做着美梦,浑然不知到崇祯已经恨他恨到牙痒痒了,更不知道自己收买太监为眼线的事情已经暴露了。收买对方下人嘛,这是东林的看家本领,周廷儒常干。想当初刘鸿训刘阁老当政之时,一开始那个君臣相得啊,弄得下面的人都快绝望了,以为没个十年八年,不等到这刘鸿训告老归乡,这首辅之位想都不要去想。 结果自己在温体仁的建议之下,花了三千两银子收买了一位中书舍人,在刘鸿训批复给惠安伯张庆臻提督京营的文书之中,偷偷加了四个字“兼管捕营”四个字。也就是这四个字,葬送了崇祯朝的第一任首辅。刘鸿训既然下了台,圣上无人可用,这才有了自己入阁的机会。 那刘鸿训眼下正在代州吃沙子呢,估计到死都不知道是自己出手算计的他。(后文还要提到的一位牛人,崇祯朝的陈新甲,也是倒在了东林收买下人的手段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羽书日再至(七) 周廷儒正坐在首辅之位上做着美梦。 门外,通政司又送了一堆奏折过来。 内阁的中书舍人接过,便直接送到了周廷儒面前的案几上。 这也是周廷儒立下的规矩,所有奏折,都必须现在自己面前过一遍,让自己先挑过。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自然发往其余内阁辅臣处,由他们票拟。票拟完成后,中书舍人再收回来送到周廷儒房内,由周廷儒复核一遍。满意的自然直接送入宫内批红,不满意的则打回重新票拟。 至于一些紧要的事情,例如关系到官员的升迁等等,则往往是周廷儒自己把持。 周廷儒便通过这三个手段,自己抓重要的奏折,控制奏折分发和复核,把大明朝廷的行政大权紧紧的抓在自己手中。 见到新的奏折到来,周廷儒便打起了精神,一本一本飞速的翻动起来。这本是请饷的,给那个何如宠何阁老吧!这本是请求赈灾的,也给过去。这本是西北民乱的,给温体仁温阁老,看看能不能顺手控制下西北的边将。哦!这本是袁崇焕弹劾毛文龙的,这本也是,这本还是,都留下,本相亲自处理。 一连收到三本奏折都是弹劾毛文龙的,周廷儒这下心花怒放。本来还想着明天用什么办法来劝圣上下定决心除掉毛文龙,还真是打瞌睡的时候遇到枕头,这袁督师还真是贴心,这紧要关头给自己送来了三封弹劾毛文龙的奏折。 周廷儒当下大为兴奋,其它奏折也顾不上分拣了,顺手把其余的奏折推到了一边,翻开这三封奏折细细的看了起来。 第一封,袁督师亲笔所书(一般官员的奏折大多会由幕僚代笔,除非事情太过重大或者紧急,才会由官员亲笔),奏折上提到,辽东最近收到民间传言,东江毛文龙已经建国自立。看看日期,却是八天前发出的。 第二封,照样是袁督师亲笔所书,奏折上提到,辽东安插在盛京的细作回报,早在数日之前,建奴便准备了金银数十万两,军械数万件,其余物资若干,克日送往东江,帮助东江自立。看看日期,却是五天前所发出。 周廷儒在心里暗暗的算了下,这时间上还真是对的上。想必是建奴封锁严密,细作把消息传回辽东破费时日。等到毛文龙接受建奴的援助,自立建国的消息传到辽东,安插在盛京的细作才来得及把信息传回。由此可见毛文龙自立之事十有是真的,否则不会如此契合。 这样更好了,自己忽悠圣上派人去东江斩杀毛文龙,两地相隔千里,东江又有毛文龙的大军,事情能不能成还是两说。 如今毛文龙公然自立,那就是作死了。自己便可奏请朝廷,派出水师攻击东江。 眼下东江势力虽然在飞速发展,可惜根基太过薄弱,到时候肯定挡不住朝廷雷霆一击,这毛文龙必死无疑。 东江沿海的诸岛,包括出产海盐的猪岛在内,必然会被朝廷收回。到时候自己再动动手脚,海盐之利便能划归辽东,里面两成的利润可是会落入自己腰包。 心急之下,周廷儒赶紧翻开第三封奏折,还是袁督师亲笔所书,奏折上提到,根据东江忠于大明的士卒偷偷前来告知,辽东的特使已经到了皮岛,毛总兵已经决定自立。如今正在岛上大肆捕杀忠于朝廷的将领和士卒。该士卒连夜出逃,一路上不敢停息。到了辽东告知此事之后,便筋疲力尽而亡,已经被自己下令厚葬,眼下有该名士卒的墓葬为证。看看日期,正是三天前所发。 算算时间,还是很契合。士卒探听到消息之后,再一边往辽东逃,一边要受到毛文龙的追杀,自然要慢很多。何况从东江到辽东,还要经过辽阳等建奴的统治区域,这则消息最后才传来也解释的通。 杀毛文龙是大事,其它都是小事而已。周廷儒便细心的袖好这三分奏折,吩咐中书舍人把自己分拣好的奏折送出对应的阁老,剩下的等自己回来看过后再做处置。 中书舍人点头答应了下来,待到周廷儒走了出去之后,便把首辅大人分拣好的奏折拿了出来,回身把房门仔细锁好,这才转身去分发奏折。 内阁办公的地方就在皇宫内,和西暖阁本来就不远。很快,周廷儒便来到了西暖阁前,照例掏出牌子求见。 西暖阁内,崇祯的气却还没有消。见到太监拿着周廷儒的牌子来求见,想也不想便开口道:“滚出去,朕今天谁也不见!一个个都是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是衣冠禽兽。太祖打下的大好江山,却是和满天下的士大夫们一起分享。这江山是朕一个人的江山么?你们不关心,朕也不关心。朕今天也偷一回懒。”说完之后,鼻子开始发酸,眼中开始湿润起来。却不想让旁人看见,只是装作昂着头在那里看天。 旁边的王承恩伺候崇祯久了,深知他的心性。眼前的情形,明显是对宠信大臣失望之后的负气之举,肯定做不得数,事后万岁爷肯定又要后悔。 于是王承恩便站了出来,对着小太监开口道:“且在这里等着。今天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仔细你的皮。” 小太监吓的浑身发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王承恩又走了回来,来到崇祯身边,跪下低声劝道:“万岁爷!国事要紧啊!这周廷儒可恶,咱们可以事后慢慢算账,万不敢耽误国事啊!” 崇祯负气说完这话之后,心里也有几分后悔。当年太祖c成祖受过的委屈多了去了,还不是照样忍了过来,不是照样笑到了最后。听到王承恩相劝,便也顺势下得台来,吩咐王承恩道:“速取水来,朕要净面。” 旁边自然有小太监跑出去要水。 等到热水来了,崇祯在王承恩的服侍下洗了脸,有喝了几口茶稳了稳神,这才开口对着小太监道:“请周首辅进来。” 小太监便战战兢兢的转身跑出去。 西暖阁外,周廷儒心里也十分奇怪。往常求见圣上,递牌子不过是走个过场。往往是牌子刚递上去,圣上便会命人招自己进去,迅速异常,这递牌子却和敲门差不多效果。唯有今天,等了一炷香了,圣上还是没有召见,实在是奇怪的很,莫非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周廷儒正在西暖阁外转来转去胡思乱想,一转身便见到小太监前来宣旨:“圣上召周先生觐见。” 周廷儒口中谢恩答应了下来,眼神却盯在前来传旨的小太监身上,怎么这小太监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借着小太监领路进去的机会,周廷儒三两步抢到了小太监身边,不动声色的一卷银票就塞进了小太监的衣袖,口里开口问道:“这位公公,圣上这么久才召见本官,可是有事发生?” 小太监一模袖中的银票,却如同见了鬼一般,脸色一下子吓的惨白。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刚才在西暖阁内万岁爷的举动明显是对周先生不满,只是此事小太监如何敢说?小太监赶紧把银票掏了出来,吧唧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双手把银票举给周廷儒,开口道:“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奴才什么也不知道。” 大庭广众之下这小太监的举动,却把周廷儒吓了一跳,结交中官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倘若让人看到,却也有几分麻烦。当下便收回银票,自顾自的往西暖阁而去,小太监一路战战兢兢的跟在身后。 进了西暖阁,周廷儒唱名报进之后,一眼便见到皇上表情明显异常。身为皇帝的近臣嘛,自然要关心一下,何况方才小太监的表情实在让周廷儒感觉到奇怪。于是周廷儒便开口试探道:“敢问圣上,宫中可是发生何事?可需要微臣分忧的地方。” 你还有脸问,还有脸说?崇祯心头的怒火又一下子被勾了起来,正要发作。 旁边的王承恩赶紧站了出来,开口道:“周大人,万岁爷最心爱的鼻烟壶失窃了,明明就放在西暖阁啊,昨天还在呢。这群王八羔子也太大胆了,连这种宝物都敢偷。” 宫中宝物失窃而已,怪不得圣上心情不好!这种事情宫中常见,周廷儒也帮不上什么忙,自己是内阁首辅,不是太监总管。 见到此事和自己无关,周廷儒这才放下心来。眼前圣上心情不好,这倒是个好机会,陷害效果最好。于是周廷儒便开口道:“启禀圣上,今天内阁收到辽东袁崇焕的三封告急文书。此事过于紧要,微臣不敢擅专,特来请陛下圣裁。” 说完之后,便从袖子中掏出了袁崇焕的三份奏折,弯下身子,双手举过头顶。 王承恩亲手接过奏折,转交给了崇祯。 崇祯以前对周廷儒是言听计从,自从知道这货在宫中收买眼线之后,对周廷儒便疑心大起。这也是崇祯的性格之一,信任一个人的时候能信任到极致,怀疑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怀疑到极致。 看了看眼前的奏折,崇祯却没有象往常一样急着打开,而是开口问道:“到底何事,用得着连上三封奏折,一封奏折说不完么?” 周廷儒便开口道:“圣上,袁崇焕来报,东江毛文龙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羽书日再至(八) 崇祯一听说“毛文龙反了”五字,却有如被雷击一般,“霍”的坐直了身子,也顾不上再拿捏周廷儒,便直接开口道:“此事可当真?” 周廷儒开口道:“此事已经证实无误,有辽东袁崇焕奏折为证。此事有民间传言,有辽东安插在盛京的细作传回的消息,亦有东江逃出的士卒为证。前几天袁崇焕便上折子说东江要反,果然没几天便反了这毛文龙。” 崇祯赶紧从王承恩手中抢过三份奏折,打开一一看了起来,里面果然如同周廷儒所说。 加上这三封,袁崇焕短短十几天内已经连着上了五道奏折,可见事情的确到了十分危险的地步。 到了这里,崇祯哪里还有心情挑周廷儒的刺,便下意识的把奏折紧紧的抓在手里,向周廷儒求救道:“周老先生,此事当如何才好?” 周廷儒心花怒放,自己才三十出头,圣上便用“老先生”来称呼自己,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恩典啊,回头当想办法写入史书才行。 见到崇祯着急的样子,周廷儒却不急,慢悠悠的开口道:“圣上勿忧!虽然毛文龙虽然反了,离攻打锦右等地至少也要个把月。毛文龙眼下正忙着清洗内部忠于朝廷的将领和士卒,一时半会出不了兵。而要肃清上下,少说也要一个月,时间上还来得及。请圣上即刻下旨,命令驻扎在宁远的军队前往锦c右等地增援。然后命令山海关的赵率教率军队前往宁远驻防。命令蓟州c密云等地守军前往山海关驻防。如此大军梯次前移,所耗费的时间c军粮c兵饷都不需要太多。” 崇祯想了想,周廷儒这话有理,倘若从京师千里迢迢调兵去锦州,路上既远且不说,如今大雪交加,十分难走。等军队好不容易到了锦州城下,却也成了疲兵,无力再战,一点用也没有。还是这样滚动式增援比较好一点。 主意已定,崇祯便一叠声的招呼旁边的王承恩道:“速取笔墨来,朕即刻下旨,大军克日出发。” 王承恩听到此话,却踌躇了一下,这才去书案上取来了笔墨纸砚,放在了崇祯身边的桌上,铺好纸张,压好镇纸,磨好细墨,便躬身退到了一旁,想着军饷的事情。 崇祯站了起来,挥毫接连写下了三道圣旨。 第一道:“着袁崇焕速领宁远大军北上,主持锦州等地防守,见旨之日即可出发,不得延误。寸土不得有失,否则提头来见。” 第二道:“着赵率教速领山海关大军北上,入驻宁远,策应锦右等地。见旨之日即刻出发,不得延误。” 第三道:“着刘策速领蓟州c密云等驻军前往山海关,接替赵率教防守山海关,见旨之日即刻出发,不得延误。” 接着吩咐王承恩奉上“皇帝御前之宝”,用玺之后,把三道诏书交给了周廷儒,开口道:“事情紧急,周老先生速去内阁勘误,六科驳正后火速派人前去各处宣旨。” 关于内阁用印的问题,这里科普一下。 按照大明程序,官员要上奏折,写完封好后便交给通政司,通政司转交内阁,内阁票拟后转交皇帝,皇帝看后(也有不看的)便命司礼监批红用印,司礼监批红用印完成后,便会归档,宫中一份,内阁一份,各部一份。 倘若要下发旨意,便是皇帝口述,翰林代笔润色(重大事情皇帝亲书,不需翰林到场,也就不会有奉天承运这样的词语),然后送交内阁勘误,一方面是和内阁通气,让内阁知道此事;另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方面也是担心圣旨出错,万一有笔误,曲解之类的,会丢圣上面子。 内阁辅臣看过没问题的话,便会在背面盖上自己的私印(‘背书’二字的由来,而且可以用来做圣旨防伪),表示已经由这位阁臣勘误完成,倘若出了问题,便是此人的责任。 内阁勘误之后,转交六科驳正。六科看过没异议,便继续转交通政司,要么明发天下,要么发给接旨的官员。 这样流程下来的便是法定的圣旨,违抗这种圣旨很有可能被杀头。 还有一种情况,皇帝绕过内阁c六科和通政司,直接把圣旨发到接旨官员手中,这叫中旨,没什么法律效力。用玺也不会用“皇帝御前之宝”,只能用用随身小印,例如“崇祯之宝”c“皇帝密旨”等。这样的圣旨,小事没问题,文官们给面子的话顺手办了。大事你可以不当回事,没人会来追究你的责任,大明的文官就是这么。 周廷儒接过了三道圣旨,却任然站在那里,不肯动身。 崇祯便开口问道:“事情紧急,周老先生先去下旨。倘有其它事情,容后再议。” 周廷儒却开口道:“圣上,只是这大军出动,开拨之费却少不了。敢问这开拨之费却从何处出” 崇祯便开口道:“自然从户部出。”说到这里,猛然醒悟过来,瞪大眼睛开口道:“户部又没钱了?” 周廷儒苦笑了一下,开口道:“微臣上个月和户部尚书毕自严议事之时,便听说户部库房中只剩下银两二万余两,刚好仅够这个月京官的俸禄。” 崇祯便开口道:“事情紧急,先把这二万两挪来用作开拨之费。京官的俸禄,着户部再想其它法子。” 周廷儒却开口道:“回圣上,这二万两远远不够啊!” 崇祯便问道:“大军开拨,所费几何?” 周廷儒回答道:“按旧例,大军开拨之时,需发安家费每人五两,起脚费一两,落脚费一两,鞋钱五分。如今宁远驻军贰万余,山海关驻军万余,密云驻军五千,合计大军四万左右。算起来需开拨费用三十万两。” 崇祯喟然长叹,开口道:“当年神宗(万历)c光宗(天启)在位时,钱银怎么就够花?光宗且不去说他,神宗朝可是前后三大征,府库尚且能支持。何以到了本朝,还没几年就无钱可用了?” 周廷儒便开口道:“圣上厚恩,让微臣掌管这朝廷诸事。可惜微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朝廷年入二千一百万两,其中宗室禄米就占去了七百万两,辽东袁崇焕处修筑新城又耗费了八百余万两。剩下的六百万两,既要给百官发俸禄,又要支撑其余边军开销,碰到各地灾荒,朝廷还要拿钱去赈灾。微臣实在已经尽力了。” 崇祯便开口道:“这一时半会,你让朕去哪里凑够这三十万两开拨之费?” 周廷儒便跪地开口道:“微臣请圣上开内库,发内帑以济军用。” 这里再科普一下外库,内库。所谓外库,也叫国库,乃是朝廷的银库,各地税收以及其它收入上来后,通通进入外库。朝廷各种开销,也全由外库支出。包括皇宫的日常开销,皇帝大婚c殡天也由外库支出。而所谓内库,则是皇帝私人所有,其收入来源为各地皇庄产出,京师内皇店的经营收入,各地官员上供的贡品等,用途则是给皇帝零花c打赏宫人c大臣等之用。 崇祯却愁着眉开口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周老先生你也知道,今次辽东要求粮米一百二十万石,外库银两不足,便是用内库的钱来补。如今内库也已经空空如洗,朕哪里还能拿出钱来?” 周廷儒却正色道:“圣上,社稷为重,钱财为轻啊!内库的钱花光了,到了明年还会有。倘若辽东有失,则京师震荡c社稷不稳。” 崇祯便开口道:“倘若内库有钱,朕又如何不舍得花销?周老先生倘若不信,可随王承恩去内库走一趟,亲自看看。” 旁边王承恩见到崇祯为银钱发愁,便小心翼翼的走上来开口道:“万岁爷,老奴和山西商人有点交情,要不然让老奴去找山西商人拆借一些?” 崇祯心里大喜,正要开口答应。 旁边的周廷儒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王承恩喝道:“太祖铁律,阉寺不得干政!你这条老阉货竟敢妄议朝政,可曾把太祖太宗放在眼内?实在是大不敬!” 又转头对着崇祯说道:“阉寺今日能干政,明日便能欺君。倘若圣上不想重演唐顺宗之祸,便请诛杀此贼,以儆效尤。” 崇祯一心想效仿太祖c成祖,听到周廷儒搬出太祖铁律来喝斥王承恩,便忍了忍,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见到圣上没替自己说话,王承恩这下大惊失色,赶紧跪下,把头在地板上磕的邦邦直响,开口求饶道:“万岁爷开恩,老奴知罪。老奴只想替万岁爷分忧,从来没想过干政。” 周廷儒用太祖的太帽子扣了下来,崇祯即没法反驳,也不想真杀了这王承恩,便挥了挥手,饶过了他。 王承恩死里逃生,赶紧躲到了一边,再也不敢出声。 周廷儒却又对着崇祯跪了下去,开口道:“圣上,这商人的钱财借不得啊。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煌煌圣朝,堂堂天子,岂能向下贱的商人拆借。倘若此事传了出去,朝廷和圣上的威严还要不要了?脸面还要不要了?微臣等宁死不食周粟,倘若从商贾借钱来发军饷,请恕微臣等不敢奉召。” 崇祯这下也实在没有办法了,便开口道:“这三十万两,还请周老先生多费心。谁能凑齐这三十万,解了这次的燃眉之急,朕不吝封侯之赏。” 周廷儒便开口道:“陛下,倘若微臣有三十万两家财,破家为国亦在所不惜。可惜微臣为官一向清正,家无隔宿之粮。不瞒圣上,微臣这两个月来,还只尝过一次肉味。微臣也实在没有办法了,只有请圣上开内库,发内帑以济军用。” 旁边的王承恩听了此话,却不屑的撇了撇嘴。身为首辅,两个月尝一次肉味,骗谁啊!你那五房姨太太怎么来的?每天进进出出周府的人都是来喝茶的?不过方才被周廷儒喊打喊杀的吓破了胆,这货却死也不敢再开口。 崇祯只是一味的拜托周廷儒想法子凑钱,周廷儒却一再的求崇祯开内库。 到了最后,崇祯实在没法子了,袖子一甩,便往西暖阁外走去。 见到圣上要走,周廷儒赶紧膝行几步,去拉崇祯的衣袖。却被崇祯把袖子一甩,摆脱了。 望着崇祯走远的背影,周廷儒对着太庙的方向跪下,开口悲呼道:“太祖c太宗c大明列祖列宗,微臣已经尽力了啊!如今边寇肆虐,大军出发在即,奈何圣上不肯发内帑啊!” 西暖阁外的小太监们听到这悲惨的呼声,心里纷纷说道:“这周首辅,还真是忠贞爱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羽书日再至(九) 袁崇焕用十二金牌召岳飞之计,十来日内连上五道奏折,只说道东江毛文龙反了。 朝廷远在东江千里之外,对东江的情形一向以袁崇焕的奏报为准。加上袁崇焕接连上书,把事情说的一次比一次严重。崇祯自然中计,被这些消息吓的够呛。 既然边境有事,身为首辅的周廷儒自然要提出对策。 可惜周廷儒这货争权夺利很在行,内政方面却是一塌糊涂。好在这货够聪明,便在崇祯面前提出了貌似很有成效的应对策略,紧接着又以缺饷的理由否定了此策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实在是心里没底,谁知道大军调去之后能不能顶住呢?倘若顶的住自然好说,万一顶不住呢?一旦锦州、右屯等地陷落,责任就到了周廷儒自己的肩膀上,说不得就得引咎辞职,黯然下野。 如今这种情况反而是最好的,我的对策很有效,只是圣上你没钱,没法派出大军而已。倘若到时候锦、右失陷,那就不是我的责任,是圣上你自己的责任。 周廷儒的权术手段大抵如此。 如今见到崇祯负气走开,周廷儒更放心了。即使辽事再败坏,也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这货在西暖阁悲呼了几声,敲定了自己“忠君爱国”的名头后,突然猛地一拍额头,方才表演太过投入,忘了正事了。还没来得及落井下石陷害毛文龙呢,今天怎么着也要忽悠圣上杀了毛文龙在钱塘的亲族家眷才行。 于是周廷儒赶紧提腿出了西暖阁,追去了乾清宫。 寒酸的乾清宫内,崇祯正在歇斯底里的大发怒火。 京官们手里有钱却要装穷,便把见人的地方,例如大厅等弄的很寒酸,以标榜自己的清廉。睡房、宴厅等私密的地方,则是弄得富丽堂皇,怎么舒服怎么弄,完全不在乎钱。 而崇祯则完全相反,身为天下共主,兜里却没几个钱,却一定要装富才行。只有把见人的地方,例如西暖阁等地弄得富丽堂皇,以显示天家气派。至于乾清宫等私密的寝宫,不用见人,则是能省则省。连日常使用的茶壶茶杯之类都是粗瓷,墙上也没有什么名人字画,唯有自己动手,写了几条条幅,画了几幅丹青点缀了上去。 寝宫内,地砖上已经到处都是粗瓷碎片,连墙上自己附庸风雅的画作,也被扯成了碎片扔得到处都是。 见到万岁爷这疯狂的姿态,紧跟着崇祯进来的王承恩也不敢上前相劝。唯有站在门口,把附近的小太监以及宫娥全部赶走,不让万岁爷的丑态被众人所见到,又悄悄的拉住一个经过的小太监,命令其速去请太监总管曹化淳前来。 少顷,曹化淳火急火燎的赶到。进了乾清宫,看到崇祯的模样,曹化淳心里有如刀割,猛然一个嘴巴子就抽在了王承恩脸上,开口喝到:“你就是这样伺候万岁爷的!” 王承恩捂着腮帮子顺势跪下,却也不敢出言分辨。 见到曹化淳走了进了,崇祯终于停止了发泄。也顾不上天子的仪态,张 开 双 腿,颓废的坐在地上撕碎的字画之中。到底是二十不到的小青年,见到自幼服侍自己长大的曹化淳进来,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心里脆弱的一面便开始表现出来。崇祯望着曹化淳,开始流下眼泪,开口道:“大伴,天下都反了!一个二个都反了!西北反了!建奴反了!如今连毛文龙也反了!朕到底做错了什么?” 曹化淳走近崇祯身边,也顾不上地上的碎瓷片,啪嗒一声直接跪了下来,开口劝道:“万岁爷,京师没反!中原没反!湖广没反!江浙没反!两广没反!西北也好,建奴也好,毛文龙也好,都不过是跳梁小丑,猖狂一时而已,秋后的蚱蜢还要蹦跶几天呢!万岁爷乃太祖、成祖血脉,乃真龙在世,自有天命在身,岂是这群烂泥里面的泥鳅能比的?等到时机一到,万岁爷剿灭这些跳梁小丑不过是举手之劳。” 听了曹化淳的劝解,崇祯心里开始没有那么绝望了。 曹化淳又接着开口道:“万岁爷,老奴万历二十五年进宫,到如今算算在这宫里待了几十年了,前后服侍过三任天子。当年万历天子当政的时候,上有权臣欺压,下有百官杯葛,当时万历爷的情形,又能比万岁爷好多少?老奴还记得万历二十七年,武昌民变、云南民变、临清民变,就连富庶的苏州也民变。当时老奴正好在司礼监当差,亲眼见到各地告急的文书,雪花般一样的涌入了京师,半日间便堆满了万历爷的御案。宫中上下都吓坏了,唯有万历爷却巍然不动。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平定了下来!” 听完曹化淳用万历皇帝的往事举例,崇祯的心情又好了一点,擦了擦眼睛,开口道:“那不一样,万历朝有钱,咱们现在就是没钱啊!” 曹化淳便继续开解道:“万岁爷,万历朝也是面子上看着风光,府库里面其实也和咱们一样,没什么钱。老奴记得当年朝廷去朝鲜打东倭的时候,外库、内库里面也是空的连老鼠都能饿死。后来还不是照样撑了下来?打仗嘛,自然耗费多。等到了太平时节,用不了几年,外库、内库里面钱银又会堆积如山。咱们是运气不好,刚好这几年年年打仗,熬过这几年就行了。” 原来不是自己一个皇帝倒霉,前面几任皇帝都和自己一样倒霉,他们不是照样熬了过来?崇祯心情这才好了起来,站起来开口道:“来人,朕要净面。”然后又转头对着地上的曹化淳开口道:“大伴,你也起来吧。” 曹化淳依言站了起来,悄悄撩了撩衣服的下摆,盖住了自己被瓷片刺破的膝盖。 门外的王承恩亲自端着一个铜盆进来,里面有半盆热水,铜盆边沿搭着一块手帕。 曹化淳服侍崇祯洗完脸之后,又扶着崇祯上了床,替崇祯去了外面的大衣裳,仔细的盖好了被子,便准备出来。 崇祯躺在床上,望着曹化淳开口道:“大伴!别走!在这里陪朕。” 曹化淳依言坐在了床边,看着崇祯。 有了曹化淳在一边,崇祯这才仿佛有了安全感,满足的闭上了双眼。今天一天情绪波动太过激烈,精神上十分的疲劳,用不了几分钟,崇祯便沉沉睡去。 乾清宫外,一心想落井下石继续陷害毛文龙的周廷儒终于赶到了。 这货到了乾清宫门口,四周看了看,旁边一个太监都没有,怎么回事?皇帝寝宫肯定不能乱闯,只能在外面等着。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端着水盆走出来的王承恩。 周廷儒便上前对王承恩开口道:“速去通报圣上,微臣周廷儒求见。” 王承恩虽然身为司礼监太监,却没有和周廷儒叫板的勇气,见到周廷儒如此盛气凌人的使唤,却也不敢开口反驳,只是开口道:“周大人请噤声,万岁爷刚刚才睡着。” 周廷儒却不肯相信,辽东发生了如此紧要的事情,圣上怎么会有心情睡觉?怎么会睡得着?一定是这个阉货不肯替自己通报而已。便指着王承恩大声喝斥道:“你这阉货!刚才干政,现在又来误国。竟敢隔阻内外,倘若误了军国大事,你担当的起么?” 王承恩不敢分辨,又生怕周廷儒的大声惊扰到万岁爷,只能跪下哀求道:“周大人,求你了,说话小声一些可好,不要惊扰到万岁爷。” 周廷儒正要继续开口喝斥,旁边轻轻传来一声:“周大人意欲何为?”紧接着乾清宫的大门轻轻一响,转出了曹化淳。 周廷儒见是曹化淳出来,赶紧拱了拱手,开口道:“原来是曹公公。” 不客气不行。王承恩此时虽然也进了司礼监,并且日常服侍圣上,颇得圣上喜爱。不过在圣上心目中,这王承恩不过是一条比较得宠的狗而已。自己身为首辅,算的上半个帝师,对着圣上的狗喝呼一二倒是没有问题。 而这曹化淳则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形,这货万历二十五年就进了宫,在皇宫内混了几十年,典型的老资格。如今位居司礼监秉笔太监,管理整个皇宫上万太监,得罪了他会引来全体太监的杯葛。这些还是小事。最可怕的是这货万历末年就入了信王府,自幼看着圣上长大,对圣上来说,却是亲人一样的存在。 自己对着圣上养的狗喝斥没有问题,对着圣上的亲人喝斥那问题就大了。倘若惹恼了曹化淳,这货没事就在圣上耳边打打自己的小报告,告告黑状,只怕自己的首辅之位也呆不了多久。 见到首辅大人拱手行礼,曹化淳也举手意思了一下,接着便开口道:“方才可是周大人在外面呼喝?” 周廷儒开口道:“本官有急事求见圣上,还请公公通报一二。” 曹化淳便开口道:“圣上已经安睡,周大人明天再来吧。” 周廷儒正要再开口,曹化淳已经抢先开口道:“来人呐!送周大人回内阁。” 惹不起曹化淳,周廷儒只好悻悻的转身离开,也不等人家来送了,对着曹化淳拱了拱手,便转身往外走。 周廷儒刚刚转身,还没走远。曹化淳便一脚踢在旁边的王承恩身上,开口道:“没出息的东西,竟然让外官欺负成这样!要不是看在你出自咱家门下,对万岁爷还有几分忠心,直接大板子打死你,省的给咱们内官丢脸。” 周廷儒听到这些话,身体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装作没有听见,自顾自的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倒周(一) 崇祯黑甜一觉,醒来时便已经到了掌灯时分。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曹化淳那张写满关怀的脸孔,不禁大为安慰。 年轻就是好,一觉之后,崇祯原地满血复活,又开始信心满满的投入了自己悲催的皇帝事业。 在曹化淳的服侍下,换好了衣服。 门外,宫人们端进来晚宴。 崇祯的晚膳十分简单,甚至算的上几分寒酸,两荤两素,外加淡汤一盆。一碟子豆芽,一碟子鸭肉,一碟子豆腐,一碟子炒鸡蛋,外加一碗豆腐汤,正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四菜一汤。明太祖朱元璋当初用来对付百官的武器,结果把自己的子孙给坑了。 依照旧例,崇祯用膳后会休息半个时辰,接下来便要继续批阅奏折,往往要到子时才能就寝。 等到宫人撤下了饭菜,趁着饭后这点时间,崇祯便对着曹化淳开口道:“如今反了毛文龙,辽东之地危矣。周首辅的意思是派大军前往支援锦、右等地,可惜朝中无钱,大军无法起行。大伴可有什么好法子?” 曹化淳便开口道:“万岁爷,老奴这些年倒是攒了一些体己,约莫有个一万来两。既然朝廷急用,老奴回头这就叫人缴往内库。” 崇祯开口道:“大伴你好不容易才积攒了一点养老银子,自己留着吧。朕还不至于来打你养老银子的主意。” 说完之后,崇祯便压低声音开口道:“王承恩那条老狗说可以从山西商人处商借一二,不过周首辅却斩钉截铁的反对。二人一个从经,一个从权,朕倒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大伴!你说这银子借还是不借?” 曹化淳便开口道:“万岁爷,老奴只知道宫中的事情。宫外的事情,老奴不懂,更不敢妄议国事。不过老奴想,既然周大人反对此事,不知道其它人的态度又如何?百官之中,万岁爷可有其它心腹,不妨向其垂询一二。” 崇祯听了这话之后,恍然大悟。周首辅搞不定此事,还有一个周祥春啊!这下有如破开迷雾见青天,哈哈大笑,对着曹化淳开口道:“大伴好主意,你真乃朕之张昭。内事有你这个张昭在,外事朕还有个周郎呢!”然后便对着门外开口道:“来人,速去传旨,令都察院佥都御史周祥春即刻进宫见驾。” 门外转进来王承恩,这货自从崇祯睡着后就一直守在外面,听到崇祯开口,便闪了进来,跪地准备领旨。 旁边曹化淳却开口道:“万岁爷,此事何必急于一时。如今已经酉时三刻,各处宫门都早已经落锁。周大人即使到了宫外,也无法进宫。不妨等到明天再说。” 崇祯便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朕一刻也等不得。”接着又对着旁边的王承恩开口道:“你亲自去请周大人过来,朕再给你手谕一道,到时候凭朕的手谕,叫开西华门。” 曹化淳赶紧跪下劝道:“万岁爷,此事万万不可。宫门铁律,入夜后不开宫门,以防有宵小之辈趁机作乱。宫门夜开,倘若后人援此旧例,又该如何是好?宫门夜开,实在太过耸人听闻。何况倘若此事传了出去,周大人也要受到百官弹劾。万岁爷也不想让周大人难做吧!” 崇祯想了想,这话也有道理。以前自己还把周廷儒、温体仁、袁崇焕等人依为心腹,如今看起来,真正信的过的人只有周祥春一人。倘若因此事让周祥春吃了挂落,乃至于被百官弹劾去职的话,自己可真是得不偿失。 想了想,崇祯还是不肯改主意,对着王承恩开口道:“既然宫门不能夜开,那就委屈周爱卿一下,让守军用吊篮把周爱卿吊上来吧。” 这个办法既然不违反宫中的规矩,曹化淳便也不再开口反对。 王承恩赶紧领旨出发,火急火燎的赶往西华门,让守军把自己吊了下去,又急匆匆的往周府赶去。 周府内,自从中午周廷儒进宫之后,没过多久,熊珊便打发杜文远送来了一份机密书信。 当初程本直献上十二金牌之计,袁崇焕上第三本奏折的时候,梁稷的密信也同时发出。估计是驿道上出了某些问题,袁崇焕前后上的第三、四、五本奏折,都是同一天到的京师。于此同时,梁稷的密信也到了春风得意楼。 见到信上的密记标记为绝密,熊珊自然不可能去偷拆书信,便打发了杜文远把此信送了过来。至于方汉,一向贴身保护王启年,自然跟着王启年呆在了周府。 梁稷的书信里面,把程本直的十二金牌之计透露的一干二净。虽然没有看过袁崇焕这几道奏折,王启年却也知道里面的内容,必然是民间传言东江建国,细作传回建奴送大批物资前往东江支持毛文龙自立,以及东江士卒逃到辽东报告毛文龙已经自立三事。 王启年收好梁稷的密信,便开始埋头思索起来,半响之后,突然灵光一闪,一条妙计跳上了心头。周廷儒,你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申时刚过,门外一阵哈哈大笑,周祥春这货回来了。 进得书房后,周祥春便把同圣上的奏对过程,细细的和王启年说了一遍。自己已经说服圣上,对辽东边将在大明境内的亲族家眷,改监视为抚慰和保护。在说到自己忽悠圣上拷问那几个小太监时,更是眉飞色舞。这货最大的梦想是入阁,其次便是当一回谋士,算计一回人。 如今好不容易过了一回谋士的隐,主动算计了一回人,自然是唯恐王启年没听清楚,反复大说特说。 拍人马屁又不要钱,王启年便开口夸赞道:“大兄这一招果然妙绝,算尽了人心,实在是有如神来之笔。” 周祥春哈哈大笑,得意的很。过了半晌,这货又形情黯淡下来,开口道:“圣上让为兄想个法子,剿清宫中的眼线,这几天内就要递条陈上去。此事,贤弟可有妙计?” 王启年呵呵一笑,开口道:“大兄放心吧!如今圣上想必正焦头烂额,短期内肯定想不起此事。” 周祥春心里大为好奇,自己刚刚告退出来的时候,圣上心情好的很呢,哪里来的焦头烂额,于是便开口问道:“圣上焦头烂额?可是又发生了何事?” 王启年便从怀中掏出了梁稷的密信,递了过去,开口道:“想必袁督师弹劾毛总兵的三份奏折已经到了京师,圣上见了这三份奏折,必然以为毛大帅已经反了。东江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圣上不焦头烂额才怪呢。” 周祥春接过密信细细看过,掩卷长叹道:“这谋略一道,果然博大精深。建奴离间毛总兵同朝廷的计策,为兄已经叹为观止了。没想到这袁督师诬陷毛总兵的计策,却犹自更胜一筹。十二金牌之计,坑起人来果然有效的很,奏折一封一封的上,诉说的情形一次比一次严重,倘若不是王贤弟在此,即使是为兄看了这些奏折,也会认为毛总兵已经反了无疑。” 接着又转头看着王启年好奇的开口道:“贤弟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可是已有妙计在胸?” 王启年呵呵笑了数声,接着开口道:“建奴之计离间之计也好,袁督师陷害之计也好,看起来凶险,其实则不然,根本不用出手破解。” 周祥春便开口道:“此话何解?” 王启年便开口道:“建奴离间之计也好,袁督师陷害之计也好,利用的便是东江和朝廷相隔太远,相互之间消息不畅的弱点。所谓彼以此兴,必以此亡,建奴和袁督师计策的漏洞其实也正在于此。人人常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咱们则要庆幸近水浇不了远火。毛大帅被诬陷在东江自立,却有如远火一般,朝廷则有如近水,两地相隔千里,一时半会近水如何浇得了远火?只需拖得数月,待到建奴出兵攻打锦、右等地之时,毛大帅再挥师救援,一切谣言自然有如沸汤泼雪,顷刻之间便能消解。” 想了想,王启年又继续开口道:“话虽如此,眼下最担心便是朝廷做出过激之举,一旦真的把东江逼急了,说不得就会弄假成真。如今就怕周廷儒在朝中兴风作浪,这也是咱们急着倒周的原因。” 听到要扳倒周廷儒,周祥春的兴头立刻上来了,开口问道:“说到倒周,东江派来的人可曾到了?贤弟可曾弄清楚建奴离间东江之计?咱们又当如何照猫画虎?” 王启年却撇开了此话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方才大兄说到,圣上有意让大兄入阁辅政?” 周祥春露出得意的神色,点了点头。 王启年便开口道:“既然如此,小弟就要先恭喜大兄了。用不了几个月,想必大兄必然能心想事成。” 周祥春心中大喜,赶紧开口问道:“此话又如何说?” 王启年扬了扬手中梁稷的密信,开口道:“因为周廷儒要倒霉了!短则一月,长则三月,周廷儒这货必然滚蛋。到时候大兄既有圣上的宠信,同新老东林明面上的交情又都不错,再加上内阁又有空位出来,到时候想不入阁也难。” 周祥春便开口道:“倒周的事情,贤弟可是有了妙计?” 王启年继续扬了杨手中梁稷的密信,开口道:“其实要把周廷儒算计下来,也不是很难!只是说不得就要暴露帝党之事,算起来得不偿失。如今有了梁稷的密信,情形又不一样了,咱们只需要暗地里稍微动动,自然会有人出面扳倒周廷儒。咱们只需躲在后面,自然就能拾取战果。” 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周祥春简直不能再等了,双手抓住桌子,把上半身探了过来,开口道:“是何妙计?贤弟快快说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倒周(二) 王启年便开口道:“如果圣上和周廷儒都认为东江反了,将会伙同建奴一起攻打锦右等地。大兄以为朝廷会如何应对?” 周祥春想了想,开口道:“朝廷这两年在锦右等地花费的钱粮可海了去了,绝不会容其有失。倘若锦右等地能守住,自然是死守。倘若有失陷的危险,朝廷必然会派出大军前往支援。” 王启年便开口道:“说的好!大兄也知道袁崇焕的为人,一向贪财的很。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向朝廷狮子大开口呢?守得住,会问朝廷要兵要饷。守不住,更会向朝廷要兵要饷。” 周祥春便开口道:“贤弟为何如此肯定?” 王启年回答道:“程本直给袁崇焕献上的十二金牌之计,其目的便在此,渲染形势严峻,好找借口向朝廷要兵要饷。奏折一次比一次勤密,情形一次比一次严重,袁崇焕一次一次的向朝廷求援。倘若朝廷不派援军,则正合了袁崇焕的心思。敌人势大,自己老早就向朝廷告急。可惜久等援兵不致,失地的责任便可以推到朝廷身上。”(不愧同出东林一脉,袁督师的盘算和周廷儒的对策出奇的一致。) 周祥春便开口问道:“倘若朝廷派去援军呢?” 王启年便回答道:“倘若朝廷派出大军,送去粮饷,袁崇焕也不亏。锦右等地要事守住了,自然大功一件,功劳大多在袁督师身上,救援的客军分润一二而已。万一锦、右失守,袁崇焕也没事。大可以把责任推到前来救援的客军身上,例如什么畏敌不前,不听调遣之类的。” 周祥春点了点头,便继续开口问道:“然则此事同扳倒周廷儒何干?” 王启年呵呵笑了数声,开口道:“正是因为此事表面上同扳倒周廷儒无关,咱们借此下手倒周,才不会引起东林的注意,更不会暴露帝党之事。小弟估计,这周廷儒到死都不知道是被谁所算计。” 这个可以有,如今帝党在京师之中势弱,要的就是既扳倒周廷儒,又不暴露自己。于是周祥春便开口问道:“咱们又该如何凭借此事来扳倒周廷儒,贤弟可有妙计?” 王启年便开口道:“既然朝廷要派大军出发,这开拨之费便省不了。据小弟所知,朝廷外库也好,内库也好,如今都是空空如洗。”(这就得益于历史知识了,都不用调查王启年就知道,整个崇祯一朝,朝廷从来就没有钱过。即使有钱,也都填了辽东那个无底洞。) 周祥春点了点头,开口道:“然后呢?” 王启年便开口道:“平时朝廷缺钱倒是无所谓,如今边境告急,朝廷却无银钱支持大军出征,这可就是大事了。碰到这种事情,跳出几个官员质疑一下朝廷的赋税,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这话周祥春明白,借由袁督师告急之事,引出朝廷缺钱的消息,然后再牵扯到朝廷的赋税政策之上。于是便开口道:“可是藉此弹劾周廷儒执政不力?” 王启年呵呵大笑,开口道:“弹劾周廷儒执政不力何用?这周廷儒上位才几个月,即使有责任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周祥春便开口道:“贤弟不要再绕来绕去了,绕的为兄都糊涂了,到底当如何?” 王启年便继续开口道:“大兄可知朝廷为何无钱?一方面自然是支出太多,宗室、冗军等,甚至辽东袁督师修城之事,这些咱们都不去说他。单单说说朝廷的进项,自从东林忽悠圣上禁海之后,其实和没禁一样,沿海海商照样出海无误,市舶司的关税银以前每年少说也有近五百万两,如今是一两也没了。再例如茶税、矿税、工商税等等,都被东林所废弛。这些加起来,每年朝廷赋税少说也少了近千万两。” 周祥春便开口道:“弹劾东林?这可有些为难。东林势大,只怕不是这么好弹劾的,弄不好还会把咱们搭进去。而且假如咱们弹劾东林的赋税政策,还得小心新老东林联手反扑,毕竟关系到新老东林的切身利益。” 王启年便开口道:“大兄说的很对,特别是后半句。咱们弹劾老东林的税赋政策,则新老东林必然联手反扑。不过这事还可以翻过来看,倘若咱们弹劾周廷儒治国无方,导致国库空虚,则有心人必然会想到东林的赋税政策。” 周祥春点头道:“这是肯定的。到了此时,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新老东林必然一起联手,力保周廷儒。” 王启年便开口道:“咱们的目的便在这里。试想一下,有人弹劾周廷儒,而新老东林立刻联手出来反驳,圣上见了此事,又会做何想法?” 听到这里,周祥春有点明白了,开口道:“咱们的目的是泼污周廷儒?让圣上认为,新老东林其实就是一伙人,不过是在圣上面前假扮成内讧的两派而已?” 王启年便回答道:“正是此意。咱们的策略一直没变,大体说来,便是离间圣上同周廷儒。不管新老东林之间关系如何,内讧也好,联手在圣上面前做戏也好。只要圣上认为新老东林在做戏,联手欺骗自己。以当今圣上的性子,则必然会想办法赶走周廷儒。到了这一步,倒周之事便成了一半。” 接着王启年又总结道:“如今边关告急,朝廷却无钱出军,想必圣上正心急如焚。咱们趁机挑出朝廷赋税问题,并借此牵扯到周廷儒,进而牵扯到东林的赋税政策。新老东林为了维护其工商利益,则必然联手支持周廷儒。如今满朝皆东林,东林每人一份奏折,没有上千封也有几百封。到时候圣上一看,新老东林同时死保周廷儒,可见其是同一党的,自己一直被骗的团团转。再看到如此多的人支持周廷儒,做臣子的权威都快超过自己了。既惊且惧之下,只怕会将边事放在其次,除掉周廷儒才是首选。” 周祥春心里默默算了算,开口道:“贤弟果然妙计!此计策转了三转,才扯到周廷儒身上。果然这周廷儒只怕致死都不知道是被谁所算计。朝廷无钱出军,下面有官员弹劾此事,实在是人之常情,谁又能联想到此事只是计策的一环?” 王启年继续开口道:“上书弹劾周廷儒之人咱们得细心挑选才行。此人官职不能太高,以免让圣上误会成党争。而骂架能力又得超群,面对新老东林联手骂战,少说也得能支撑三五个回合才行。若是上书弹劾一下周廷儒,马上就偃旗息鼓的跑了,也没什么效果。” 周祥春点了点头,开口道:“为兄好歹也在官场混了这么久,这一点还是明白的。只要骂战一天还在继续,圣上便一天感觉道如鲠在喉,一时半会还能忍,时间久了,则必然想办法把这根骨头吐掉。只是为兄在京师之中人手却不是很足。十三道御史只怕没这个胆量敢骂首辅。思来想去,唯一可用的人便是这陈新甲了。贤弟以为此人如何?” 陈新甲?这可是牛人啊,骂架功力超群。历史上这货一个人能单挑东林一群,靠嘴皮子吃饭的东林在陈新甲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这货出身才举人,硬是靠着骂东林骂成了兵部尚书,差一点进了内阁。 这货成了帝党心腹后,又受崇祯差遣,秘密同建奴议和。眼见着议和都差不多了,大明很有可能缓过这口气来了,可惜却东林这群家伙坏了事。 东林为了报复陈新甲,便收买了陈新甲的家童,偷出了陈新甲和建奴秘密议和的密函,明发在邸报上。 这下子议和之事掩盖不住了,崇祯为了自己的名声,不得不把这货咔嚓了。 说实话,王启年也想见识一下这个靠骂架而青史留名的牛逼人物。见到周祥春提出此人,赶紧点头道:“就是此人了。这陈新甲如今为刑部员外郎,官职不大不小,正合适。” 想了想,周祥春便又开口道:“方才贤弟方才所言,只要引起圣上对周廷儒的猜忌,此事便成了一半。另外一半却又当如何做?” 王启年呵呵笑了数声,接着开口道:“事情做得这里,咱们便可以抽身而退,在一边看好戏就行了。自然会有其它人替咱们做完下半场。” 周祥春便开口道:“还请贤弟细说。” 王启年只是笑笑,却不开口。 周祥春便再三请求。 拗不过这货,王启年便轻轻吐出三字:“温体仁!” 周祥春便开口:“还请贤弟说个明白,否则为兄只怕今晚都睡不着了。” 王启年便开口道:“只要圣上对周廷儒起了猜忌之心,必然想办法将其赶走。接下来谁接替首辅之位?圣上吃尽了百官结党的苦头,当然不肯再用朋党,唯有选择一直标榜自己为孤臣的温体仁。而温体仁这货眼见着大权在望,又如何会不出死力?何况咱们已经把台子搭好,温体仁只需要轻轻一推,便能把周廷儒坑死。既没有难度又能上位,所谓本小利大,温体仁又如何不会出手?” 周祥春便开口道:“贤弟以为这温体仁当如何做?” 王启年便开口道:“此事甚为容易,温体仁身为周廷儒同伙,想必手中必然握有其一两项证据确凿的罪证。只要温体仁能想办法证明周廷儒有罪,不管这罪名的大小如何,哪怕是进宫门迈错了步子也行。圣上必然以此为借口,赶走周廷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倒周(三) 谈到这里,事情也差不多了。今天喜事实在是很多,按照咱们国人的优良传统,自然要好好的吃喝一顿以作庆祝。 周祥春便吩咐下人准备一桌二等宴席,打算和王启年来个不醉无归。 一炷香之后,管家周淮安来报,宴席已经准备妥当。 二人便准备前往周祥春那异常豪华的私人宴厅开始享受,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下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开口道:“老爷!出大事了!王公公亲自来了。” 如今已经是戌时初刻,按理来说王承恩应当在皇宫内伺候圣上才对,何以会出宫来?此事大违常理。要知道大明开国以来二百余年,宫门夜开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 周祥春便望向王启年,意思是出了什么事了? 王启年稍一思索,便对着周祥春开口道:“想必就是那事,袁崇焕连上三本奏折的事情。圣上漏夜召大兄你问策。” 周祥春心里大喜,圣上为了召见自己问策,特意夜开宫门,可见自己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如何。这又是何等的荣耀,当想办法记入史册才行。想了想,转头对着王启年开口道:“倘若圣上问策,为兄又当如何应对?” 王启年便开口道:“倘若圣上问及东江之事,当如此如此。倘若圣上问及钱粮之事,又当如此如此。” 周祥春点头谢过,然后开口道:“入宫事大,为兄当急速赶往皇宫才行。宴厅酒菜俱已准备妥当,请贤弟慢慢享用。今日失礼之处,日后再向贤弟赔罪。” 王启年便开口道:“咱俩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大兄但去无妨。” 周祥春稍一施礼,便转身出了书房,快步往客厅走去。旁边自然有婢女引王启年去宴厅,此事略过不提。 却说周祥春刚踏进客厅,便见到王承恩座在椅子上,连茶都没喝,一个劲地扯着自己领子往里扇风。如此冷的天气,这货犹自满头大汗,想必是一路骑马狂奔而来,都没有半点休息。 和中午前来宣旨的曹太监不同,曹太监在宫内分为不高,很多机密的事情不知道,见到周祥春只是正四品的佥都御史,在一品二品满地走的京师只能算得上芝麻小官,因此那货就敢起勒索的念头。 而王承恩则常常跟在崇祯身边,自然知道这周祥春虽然官职不算太高,却是圣上的心腹之一,颇得圣上倚重,哪里敢在周祥春面前拿大。 见到周祥春走了进来,王承恩噌的一下就蹿了过来,开口行礼道:“奴婢见过周大人。” 周祥春正要回礼,王承恩又一叠声的开口了:“圣上急召周大人觐见。快,快,万岁爷心情不好,可不敢让万岁爷久等。” 身为臣子,这种事情周祥春又能说什么呢?圣上召见,那就只能去了。还好中午回来后急着和王启年显摆,连朝服都没来的及换,这下可倒是省下了不少时间。 旁边管家周淮安凑了过来,开口道:“老爷,轿子已经准备好了。”(依照此时的规矩,一般是文官坐轿,武官骑马。规矩是文官定的,当然是坐轿舒服。) 王承恩却开口道:“周大人可会骑马?咱们还是骑马吧。轿子太慢!” 周祥春身为文官,按道理应该是坐轿,而不是骑马。如今既然是圣上急召,王承恩又如此开口了,倒是拒绝不得。周祥春只得无可奈何的招呼了一声,旁边下人牵来几匹好马,众人翻身上马,一起朝皇宫疾驰而去。 来到西华门下马碑前,众人便纷纷翻身下马。王承恩下马之后,便一路小跑的往西华门奔去,周祥春本来还想保持风度,见到这货跑了起来,没办法,也只能加快了步子。至于其余下人,自然再此牵马等候。 到了西华门下,城楼上的守军放下两个吊篮,把二人吊了上去。 皇宫西暖阁内,崇祯仍然在连夜批阅奏章。 这些奏折到了这里,已经算的上第三次批阅了。内阁辅臣们票拟一次,首辅周廷儒再检查一次,到了崇祯这里便是第三次。 按理来说崇祯只需要挑紧急或者重要的奏折细看便可,不过这货一心想效仿太祖,自然也把太祖勤政的风格学了个十足十,事无巨细都要亲自再过一遍才算放心。 周祥春、王承恩吭哧吭哧的赶到了西暖阁前,王承恩便请周祥春在外面稍等,自己先进去缴旨并通传。 少顷之后,便有小太监出来,开口道“圣上召周祥春觐见。” 周祥春方才在进宫后来西暖阁的路上,便见到宫内灯火不是很足,几丈的距离才悬挂一盏蜡烛,很多地方甚至用油灯充数。一路上影影绰绰,阴阴森森的,实在是吓人的很。 进了西暖阁内,这圣上理政的地方,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诺大的一个西暖阁内,就零星的点着三五支蜡烛,还都是民间常见的那种拇指粗细的。至于官宦之家常用的小儿臂粗细的牛油巨烛,却一只也无。 待到周祥春伏地觐见,崇祯便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笑着开口道:“朕的周郎来了,爱卿平身,赐座。”又对着旁边的小太监开口道:“今天既然是召对,就破例一次,再添两支蜡烛来。” 周祥春这下算是见识了崇祯的穷了,民间的蜡烛才两个铜板一支,算上采买太监的贪污,到了宫内撑死也就一两银子一支。圣上连一两银子一只的蜡烛都要计算着来用,可见是真穷。怪不得王启年说用赋税做文章,必然能引起圣上的重视。 等到周祥春坐下,崇祯便开口道:“漏液召周爱卿前来,却是因为东江发生了大事。这几份奏折,周爱卿不妨先仔细看看。” 旁边的小太监便送过来袁崇焕的三封奏折。 周祥春老早就知道这奏折的内容,不过肯定不能让崇祯知道,样子还是要装的。接过后,假装仔细的看了一遍。 假装看完之后,周祥春便开口道:“圣上可是为此事而忧心?” 崇祯便开口道:“倘若只是东江反了还好,怕就怕其联手建奴,一起攻打锦、右等地。朝廷这两年千多万银子花了下去,才修葺好这两座城池。万一锦、右有失,朝廷的银子打了水漂不说,只怕消息传开之后,会天下震荡,社稷不稳。” 周祥春深知崇祯的性子,认定了一件事情之后,旁人很难再改变他的看法。因此周祥春也不敢和他就东江自立之事争论,唯有顺着其意思开解道:“此事圣上不必太过忧心。朝廷在锦、右等地驻扎有六万大军,再加上有坚城固守,又有红衣大炮为助,想来守住的把握很大。” 崇祯便开口道:“据袁爱卿奏折所说,倘若是建奴一家来攻,袁爱卿倒是有十足的把握守住。怕就怕东江再掺和一脚,这毛文龙深知朝廷大军的虚实,却不是建奴所能比的。” 周祥春便继续开解道:“此事倒是不用太过担心。东江开镇十二年间,同建奴互有攻伐,死的人海了去了,双方的仇怨却不是能如此轻松化解。毛文龙自立倒是容易,倘若要说到同建奴联手,却仍有几分难度。双方的部属互有血债,见面之后不打起来就不错了,想要真心实意合作攻城,只怕也不是这么容易。” 崇祯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开口道:“爱卿说的也有道理。怕只怕万一啊!” 周祥春便开口道:“此事周阁老的意思如何?” 崇祯便开口叹道:“周首辅的意思是,朝廷当尽早派出大军,前往支援宁远。并献上梯次进军之策,袁爱卿领宁远大军北上支援锦、右,赵率教领山海关之兵入驻宁远,以策应锦、右。刘策领密云、蓟州之兵防守山海关。只是大军开动,费用少不了。周首辅算了算,四万余大军出动,总计需要开拨银两三十万两。朕正为此事而忧心!” 说完之后,崇祯吩咐周围的小太监退下,就留了王承恩在旁边伺候,然后压低声音开口道:“如今内库、外库均无钱银可用,大军要出发,这钱银又少不了。朕的意思是想向山西商人拆借一二,周首辅认为此事断然不可。周爱卿如何看?可有法子几日内凑齐三十万两?” 周祥春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开口道:“朝中无银可用?怎么可能!天启年间外有建奴作乱,内有阉党乱政,尚且能支撑过去。这两年辽事还算平稳,除了袁督师筑城之费外,其余支出尚不算多。何以至于此?” 装作想了一下,周祥春继续开口问道:“未知今年朝廷年入多少税赋?” 帝党心腹嘛,崇祯自然不会提防,便开口说道:“朝廷正税收入二千余万两,另外征收辽饷三百余万两。不过如今内库已经全空,外库也只剩下贰万余两,仅够本月京官的俸禄。” 周祥春装作惊奇的样子,开口道:“只有二千余万两?微臣偶尔查阅天启朝文档,天启朝赋税可不止这么少。天启五年,朝廷年入三千余万两,天启六年,朝廷年入三千二百余万两,天启七年,朝廷年入三千五百余万两。何以今年只得二千余万?” 所谓点到为止,周祥春心知话到了这里就差不多了。只要让圣上想起今天的穷日子,乃拜东林的财税政策所致便行了。 这话崇祯没办法回答,自己登基之初,被东林党忽悠了一下,把许多的税赋都裁了。事到如今,崇祯也有了后悔之意,知道自己上当了。只是这货要面子的很,却不肯承认此事。 这样的情形,崇祯便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和爱卿细议。当务之急,便是凑齐这三十万两。这山西商人之钱,可否借得?” 周祥春便开口道:“事急从权倒是无妨!只是主辱臣死,让圣上拉下身份去向商人借贷,却叫臣等如何自处?” 这周爱卿还是很在乎自己面子,不想让自己这个皇帝丢脸,崇祯听了此话,心里暖暖的。便开口道:“朕也不想如此,奈何此事事关社稷!” 周祥春想起临来前王启年所说,便开口道:“圣上勿忧,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倘若圣上实在是担心此事,微臣倒是有一策,无需出兵亦可保锦、右不失。” 崇祯听完大喜,如今朝廷穷的要死,能不用钱把事情解决那就最好了。而且这周爱卿的计策一向靠谱的很,于是开口问道:“是何妙策,周爱卿快快说来。” 周祥春便开口道:“如今东江新叛,同建奴之间本来就互不信任,乃至于互相戒备。倘若朝廷再加离间,让双方各存忌惮。这样下来东江同建奴自然不可能再联手攻城。微臣记得袁督师可是说过,倘若双方不联手攻城的话,必能保锦、右不失。” 崇祯点了点头,开口道:“袁爱卿断然不会骗朕,只要能离间东江与建奴,让二者不联手攻城的话,袁爱卿则必然能守住锦、右,如此朝廷自然无需出动大军。爱卿只说当如何离间?” 周祥春便开口道:“回圣上,倘若这东江自立之事,乃是朝廷授意为之,又当如何?朝廷设下计策,让东江假装自立,再欺骗建奴联手攻击锦、右等地。待到建奴大军尽出,受困于锦、右城下之时,则东江必然领军直捣黄龙,一战而下伪盛京。如此,辽东之事朝廷一战而定之。圣上,此说法如何?” 崇祯想了想,果然妙计。即使如今东江已经自立,只怕建奴还不敢完全相信。倘若再朝廷传出消息,说此事乃朝廷的计策,则建奴不防备东江都不行。这计策毒辣的地方就在,建奴一旦上当,前有坚城挡路,后有东江大军,再加上老巢被抄,只怕便会全军覆没。皇太极冒不起这个险,只要这种可能性存在,皇太极也不敢冒这个险。而且这种事情,毛文龙即使想撇清都撇清不了。你证明自己受朝廷指使容易,想证伪此事,却是难于登天。 于是崇祯开口道:“此计妙绝,只是具体当如何做?” 周祥春便开口道:“此计当分为三步,前面两步为铺垫,第三步为杀招。请圣上先严旨驳斥袁督师的奏折,并明发天下。如此建奴探听到此事,则必然起疑心。第二步,正如微臣中午奏对时所言,请圣上厚赏东江诸将在大明的眷属。第三步却不急于一时,等到建奴大军尽出,准备攻打锦、右等地的时候,再把此消息泄露出去便可。” 崇祯闻言之后,大为满意,走了过来,亲自拉着周祥春的手叹道:“此寥寥数言,却当的上十万大军。朕得周郎,天下可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东江来客(上) 要说到周祥春献上的这离间计,说高明算不上高明,说粗浅也算不上粗浅,忽悠崇祯这种智商的刚刚好。 不管你用不用这个计策,毛文龙都不会同建奴一起攻打锦、右。毛文龙本来就没反,无非是被建奴离间,再被袁崇焕诬陷而已。 人家本来就没反,怎么会出兵呢?更遑论攻打锦、右了。不管情形如何,反正这个计策必然是有效的。 横竖算下来都没有风险,还能在圣上面前落个好印象,因此周祥春这才敢献上这条计策。 果然,崇祯听了这条计策之后,心中烦恼尽去。东江在册兵丁总共才二万四千人(实际上东江经常操刀子上阵的四万余人,不过朝廷不肯多发军饷,便只给了二万四仟人的编制),里面上得了台面的将领加起来也就三五十人,每家发个一百两银子慰问已经很好了,加起来不过三四千两。至于其余兵丁家眷,无非是粮米之类的意思一下就行。而且这些东西大多可以由各府县分担掉,京师之中撑死花个一千两。 对于这种花小钱办大事的计策,穷怕了的崇祯皇帝是十二分的欢迎。 时间已经是戌时末尾,周祥春又不是阁臣,无法在皇宫内留宿。奏对完毕,被崇祯狠狠的夸了一通之后,便只得原路返回,到了西华门再被守军吊了下去。 此时已经宵禁,一路上,周祥春倒是希望能碰上五城兵马司巡夜的人马。到时候人家把自己的马匹一拦,自己再排众而出,把身份牌拍了出来,开口道:“本官奉圣命入宫奏对,尔等谁敢阻拦”!这是何等的威风! 却说王启年在周府好好的享受了一顿二等宴席之后,便领着方汉回了春风得意楼。如今毛东珠既然去了即墨,王启年自然可以为所欲为,天天晚上都拥着双美而眠,此事略过不提。 如今春风得意楼生意倒是很好,当初王启年接手了春风得意楼之后,便只干了两件事,接着就把酒楼生意扔给了熊珊打理,自己做起了撒手掌柜。所做的两件事,第一件便是重金挖来了遇仙楼的大厨,让酒楼的菜肴大大的上了一个档次,第二件事便是把酒菜价格通通降低了三成。 王启年原本也没指望这酒楼赚钱,纯粹是想聚拢一下人气,好把酒楼当成收消息的场所而已。没想到这么一搞,酒楼生意火爆起来不说,连利润也比以前高了不少,这倒是意外之喜。 这春风得意楼分为三层,二楼及以上都是雅座,隔成一小间一小间的,类似于后世的包厢,平时用来接待各类官员和有钱人。至于一楼,便是常见的散座,一座宽阔的大厅,里面摆设了几十套桌椅。虽说散座的规模很大,不过架不住东西好吃又便宜,平时倒是经常爆满。 平日里,散座的几十张桌子上,坐满了天南海北的客人,操着不同的乡音,时时谈论着各地的新闻和消息。王启年则整天便在散座之中厮混。碰到感兴趣的,王启年便蹭过去,吩咐小二送上几个免费的小菜,再送上一壶酒,然后便掺和进去,和人家一起吹牛逼。 客人们吹牛逼而已,何谁吹不是吹啊!加上店家又送酒又送菜的,自然是靠谱的、不靠谱的各种消息的抢着往外蹦。这样做得后果便是,春风得意楼的生意更火爆了,人人都说这春风得意楼不仅酒菜好,价钱好,最关键的还是老板人好。 客人们酒菜吃的爽,吹牛逼吹得爽,王启年则是收消息收的爽。这些消息总结一下,过滤一下,再相互印证一下,便能去伪存真,这也是王启年足不出户,便能知道天下动态的原因之一。 第二天早上,王启年和往常一样,正在散座之中厮混,便见到门口突然一亮,厚重的门帘被掀开了,再接着一暗,一条狗熊般的汉子低头钻了进来,又把门外的亮光堵的牢牢实实。 见到进来的汉子,离王启年不远的方汉双眼一咪,紧走几步来到了王启年身后,开始戒备起来。 王启年也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却原来是毛承禄这货到了,心下不由得大喜。这货可是猛将之中的猛将,高手之中的高手,自己在东江的时候便想把这货拉进自己的班底,可惜这货却是一根筋的脾气,眼里只有毛文龙一个,根本不可能另投他主。 当初王启年在皮岛上时,除了毛文龙、陈继盛外,便属同这货打交道最多,二十个铜板一壶的劣酒也不知道让他喝了多少。离开了东江快半年了,如今故人相逢,王启年自然高兴的很,正要站起来。 没想到毛承禄这货眼光在众人之中扫了一圈之后,倒是首先发现了王启年。还没等王启年站起身来,这货便开口了:“哈哈哈哈,军师大人,末将来了!”这狗熊的笑声都把柜子上的酒坛子都震的一抖一抖的,临近的几桌客人纷纷捂住了耳朵。 原来是东江的人到了,方汉这才放松下来,没事人一样走开了。 王启年站起来走了过去,拍了拍毛承禄的手臂(本来想拍肩膀的,奈何高度不够)道:“承禄,大帅怎么把你给派来了。” 这货倒是不傻,看着酒柜上满满的美酒,便存心讨好王启年,见着王启年只能拍到他的手臂,便把身子矮了一矮,这下王启年终于能拍到他的肩膀了。 看着这货如此的识相,有见到这货盯着柜子上的酒坛猛吞口水,王启年自然知道这货的心思,便开口道:“想喝酒就自己拿,你什么时候客气过?” 毛承禄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数声,身子一直,挺了起来。紧走几步来到柜台旁,把手在柜台上一撑,便“噗”的跳了进去,倒是把柜台内的赵掌柜给吓了一大跳。 平时普通人要双手才能拿住的酒坛子,这货一手一个,拿了两坛在手里。往嘴边一送,咬开了塞子,仰着头便要往嘴里倒。酒到了嘴边,这货又硬生生的忍住了,把酒坛往柜台上一墩,垂头丧气的开口道:“大帅有令,先把公事了了,才能喝酒。” 接着又朝门外大喊一声:“那个小子,还不滚进来。” 门外,闪进来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看着却脸生的很,明显不是东江的士卒。而且看其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情形,还真不好说同毛承禄是什么关系。 毛承禄却把两坛酒往少年怀中一扔,开口道:“帮老子看好了!”然后对着王启年开口道:“军师大人,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商量下公事。” 你这货纯属没脑子,和你商量毛公事啊!果然,王启年带了这货到后院之后,这货便巴拉巴拉的把毛文龙吩咐其转告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开口道:“公事说完了。” 这就是所谓谈公事?明明是传个口信而已吧!王启年简直无语了。毛承禄却拿过旁边那位少年手中的酒坛,仰头灌起酒来,两坛子酒灌完,这货长吁了一口气,陶醉的说道:“这才叫酒啊!前面十几年都白喝了。” 感叹了一回,毛承禄这货又转头对着王启年问道:“军师大人,这酒卖多少钱一壶?” 王启年心下大奇,开口道:“莫非你还要付钱不成?据我所知,你身上大多数时候都是没钱的。” 毛承禄摸着脑袋嘿嘿的笑了数声,接着开口道:“来之前大帅说过,军师大人这边的酒,有二十个铜板一壶的,也有五十个铜板一壶的,还有二两银子一壶的。大帅下了禁酒令,这路上半个多月末将酒味都没闻过,实在是馋的很了。刚才喝的要是五十铜板一壶的,岂不是亏大了?早知道就先问问价钱,要喝就喝二两银子一壶的!” 面对这货,王启年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心酸,皮岛上的日子实在太苦了,对毛承禄这货来说,每天能有一坛子酒就已经十分难得。如今一口气喝了两坛,便舍不得再开口要酒了。 于是王启年便开口道:“放开喝吧!等下就带你去喝二两银子一坛的,这里别的没有,好酒管够。” 毛承禄听了此话,顿时神色飞扬起来。 接着王启年又开口道:“东江情形现在如何?大帅身体还好?” 毛承禄便开口道:“大帅身体好着呢!岛上也好着呢!自从军师大人弄了那些事情后,粮食够吃了,咱们手头也能经常有几个钱零花了。” 老天实在不公啊,这群东江汉子一天到晚拎着刀子和建奴拼死拼活,却只要能吃饱肚子就已经很满足了。反观辽东袁督师那帮子人,朝廷每年八百万银两供着,却躲在城堡内做缩头乌龟,动不动还要陷害东江一把。 王启年感叹了一回,又指着旁边的少年,对着毛承禄开口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毛承禄便开口道:“末将喝了军师大人这么多酒,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师,总不能空手来吧!这是末将送给军师大人的礼物,给军师大人做个护卫妥妥的。”不等旁边的王启年开口,毛承禄又对着少年开口道:“那个小子,你叫什么来着?” 少年撇了撇嘴,很不情愿的开口道:“赵一安。” 毛承禄摆了摆手,开口道:“以后你就叫毛一安(由书友 墨影剑仙 友情客串,倘有其它书友想客串,请在书评中跟帖)了。既然被老子抓了,就得跟老子姓。” 原来是被这货抓来的!王启年便开口道:“承禄,到底怎么回事?” 毛承禄摸了摸自己斗大的脑袋,开口道:“末将当时出了辽阳城,那个,手里那个钱有点不够花了。便思索着找票胡子干一票,弄点盘缠。” 话刚说到这里,王启年便插嘴道:“大帅既然派你来京师,岂会不给你盘缠。可是又喝酒花光了?” 毛承禄赶紧举手赌咒道:“军师大人,冤枉啊!末将真的没喝酒啊!大帅给的五十两盘缠,末将拿去还债了。” 王启年点了点头,开口道:“暂且信过你,继续往下说。” 毛承禄便继续开口道:“末将正想找人干一票,没想到还没进山呢,便让这货带了几百人给围了。” 旁边的毛一安弱弱的插嘴道:“明明才三十几人!” 毛承禄横了旁边的毛一安一眼,开口道:“闭嘴!”然后转头对着王启年继续说道:“几百人而已,末将怕过谁啊!正要和他们干一场,却被这小子用激将计,骗得末将步战。末将便下马和他大斗了一番,上百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正好末将内急,无奈之下只得上马先跑开方便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见末将上了马后,便也翻身上马就逃。末将疑心大起,便拨转马头追了上去,只一合就把这小子擒了过来。余下的众人见到这小子被擒,便也做了鸟兽散。军师大人可知道怎么回事?” 这货说的内急,八成是感觉打不过,便准备骑马逃跑,不过又死要面子,便弄了这个借口。当然王启年也不会去拆穿他,便开口道:“武力之事我不在行,到底为何?” 毛承禄得意的瞄了旁边的毛一安一眼,开口道:“事后末将才知道,这小子练的是小巧腾挪的咏春拳,擅长的就是四两拨千斤,单对单的步战还算那么回事。不过一旦马战起来,小巧腾挪的功夫就没了用处,估计也就,也就”说到这里,这货不知道怎么说,便四周看了看想找个物体来衡量下毛一安的武力。可惜什么东西都没找到,只看到了王启年一个,于是毛承禄便接着说道:“估计也就比军师大人强一点。” 玛德,老子躺着也中枪,王启年不由得横了毛承禄这货一眼。毛承禄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又开始摸着脑袋嘿嘿笑。 旁边的毛一安却开口了:“咏春拳没用?有种就再步战一次。” 毛承禄却开口道:“你这个步战也没用!没上过战场吧?战场之上讲究的是列阵。排好阵型后,你要是敢乱动,扰乱了阵型便是死罪。更别说在阵型里面,人挤人,人挨人,你腾挪到哪里去?战场上讲究的是大开大合的功夫,你这种功夫要是能活过一炷香,老子跟你姓。” 这算盘打的好,人家已经改名叫毛一安了,你再跟他姓也是姓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东江来客(下) 上文说到毛承禄开口说咏春拳等短打功夫不适合战场之用,最合适的用途还是做亲卫。 这话说的有理,毛一安想了想,没有再回嘴。 毛承禄在那里洋洋得意,王启年心里却直想开骂,你丫随便找个不知道根底的就敢送来给老子做护卫,怕老子不死么?果然是个没脑子的货。 不过这话又不能当面说,于是王启年拐着弯开口道:“胡闹!天底下哪有强拉人来做护卫的,还不把人给放了。” 毛承禄却开口道:“军师大人,这还真不是强拉过来的。末将擒住这小子无非是想弄点银钱花花,没想到这这小子听说咱们是东江的人后,便死皮赖脸的跟着末将。别看着小子一路上都在和末将斗嘴,其实这小子还是很佩服咱们东江的,只是不服气末将而已。” 旁边的毛一安倒是机灵,见到毛承禄如此说之后,便噗通一下对着王启年跪下,开口道:“小的赵一安” 旁边的毛承禄赶紧插嘴道:“毛一安!” 毛一安想了想,便改口继续开口道:“小的毛一安,广东东莞人。因和袁崇焕这狗贼是同乡,便跟着家兄赵一平前来辽东投奔这狗贼。一开始倒是没事,这狗贼念着同乡之情,安排家兄同小人做了其亲卫。后来家兄发现军中有人盗卖粮草和军械,便将此事密告给了袁崇焕这狗贼。却没想到此事却正是这狗贼所主使。一番暗查之下,家兄便发现了袁崇焕的一些端倪,担心袁崇焕会动手灭口,于是告诉了小的实情,让小的远远的逃离辽东。果然没过两个月,家兄就莫名其妙发落进了护粮军,紧接着便在大凌河堡战死。小的大仇未报,岂肯返乡?而且乡里的官绅也大多是袁崇焕这狗贼的同党,小的回乡也是死路一条。思前想后,无路可投,于是小的便在辽东拉起了杆子,即是混口饭吃,也想着有朝一日能手刃袁崇焕这狗贼替家兄报仇。”一边说着,这货一边流下泪来。 反过手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毛一安继续开口道:“小的在辽东时,就听说袁崇焕这狗贼和毛大帅不和,好几次想致毛大帅于死地。所以小的边想着投奔东江,这才有机会报得此仇。大人倘若不信,小的愿断指发誓。” 说完之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小匕首,架在左手小指上便要开始用力。 就在这个关头,砰的一声响,一个茶杯敲在了毛一安拿刀的右手上,打落了匕首。 王启年回头一看,却是方汉出手了。方汉见到对方掏出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的出现在了王启年身后。 见到王启年回头看过来,方汉默默的点了点头。 王启年本来就聪明绝顶,又和方汉相处了这么久,心里早就有了默契。见到毛一安提及护粮军和大凌河堡之事,而方汉又点了点头,王启年自然明白方汉的意思,当时的护粮军的确有赵一平这么个人。 有了方汉的背书,这下这毛一安的可信度就提高了不少,毕竟没人知道方汉在王启年身边,即便是编造故事,也很少可能用到护粮军赵一平的故事。 毛承禄也转头看了方汉一眼,直觉对方身形很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见了方汉脸上长长的几道刀疤,一时半会还是没认出来。 毛承禄正在疑惑之间,王启年又开口了:“承禄,既然这位小兄弟想去东江,你就带他回东江去。” 见到军师大人同自己说话,毛承禄便把目光从方汉身上移开,开口道:“这小子去了东江就是废物!又上不了阵。”王启年便开口道:“给大帅做护卫吧!大帅身边也需要武功高强之辈做护卫。” 毛承禄斜着看了毛一安一眼,开口道:“就凭他?大帅马上步下的功夫都入了化境,这天底下能刺杀大帅的人物还在娘胎呢。这小子去了也是端茶倒水,还是留在军师大人身边好一点。” 既然对方可信,再当着人家的面推来推去就伤人心了,王启年便开口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他留下吧!” 毛一安闻言大喜,赶紧谢过。 王启年点了点头,开口道:“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方汉方大哥办事吧!” 如今方汉的称呼倒是尴尬的很,王启年从来没把他当下人,经常是方大哥,方大哥的叫。而方汉则一直把自己定位成仆人,在王启年面前总是称呼为主人。一个叫大哥,一个叫主人,这称呼在外人眼里十分的可乐。 方汉便站了出来,把毛一安领了下去安顿。 毛承禄方才正在疑惑,一听到王启年喊出“方汉”这个名号,突然间反应过来,指着方汉大声说道:“你!你不是辽东那个” 话还没说完,王启年便大声喝道:“承禄!” 要说毛承禄这货也是奇葩,有时候嘛脑子缺根筋,有时候又有点小聪明。见到方汉毁了容的脸孔,又加上王启年这一声断喝,这货马上便反应了过来,硬生生的把说了半句的话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对着王启年开口道:“军师大人,末将懂得。末将什么都不知道。” 王启年便点了点头,开口道:“这鬼天气,你们千里迢迢的从东江赶来京师,想必也累坏了。先下去歇一歇吧!” 旁边自然有下人过来领了毛承禄去前院酒楼内安置。毛承禄这货临出门口犹自回头开口道:“军师大人,中午别忘了二两银子一壶的酒。” 王启年挥了挥手,开口道:“去吧去吧!中午给你准备好酒,想喝多少喝多少。” 打发走了毛承禄,王启年便坐下来细细的思索。 毛文龙的口信之中,不仅包括了自己被算计的前后经过,还有如今岛上的情形。在建奴的一再离间之下,不仅东江和朝廷的关系开始紧张,甚至连东江内部都开始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如今东江内部已经完全分裂成了三派,以陈继盛为首的忠明派,以刘兴祚为首的自立派,再加一个以沈世魁为首的骑墙派。 骑墙派到还好说,反正左右都无所谓,大帅怎么说就怎么办。唯有这忠明派和自立派之间,现在已经开始内斗不断。如今甚至以毛文龙的威望,都有点压不住的苗头。 这种事情也难办的很,当年毛文龙率领二百士卒夜袭镇江,这些人却都是从大明内地调去的士卒。里面活下来的,如今大多都已经混成了将领。而下面的士卒,则基本上清一色的辽东本地人。如今的情形便是,大明内地的将领大多站在忠明派一边,辽东本地士卒则大多站在了自立派一边。弄得毛文龙往左也不行,往右也不行。 毛文龙此次不敢写信,只敢让毛承禄捎来口信的最大原因,也便是这货自己也想问问王启年的意思,到底要不要自立? 对于王启年来说,辽东自立还是不自立,这是个问题。辽东完全自立也好,死心塌地的终于朝廷也好,都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在自己的算盘里面,建奴作为蚂蝗通过袁崇焕这条血管,源源不断的吸取大明朝廷的血液。而东江则是压在这条蚂蝗身上的橡皮筋。 倘若东江自立,则相当于这条橡皮筋失去了弹性,建奴便能大口的开始吸血,很快的势力开始膨胀,说不定将来就有争夺天下的本钱。 倘若东江死心塌地的忠于朝廷,而自己又给了东江海盐和屯田两样大杀器,等到东江的势力上去后,这条橡皮筋肯定越勒越紧,等到建奴无法吸血之后,大明说不定就能安稳的渡过这次难关。到时候自己也只能束手称臣,拜倒在崇祯的脚下。 如今的情形下,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便是东江维持一种半独立的姿态,对朝廷听调不听宣。只是要做到这一点,却有如踩钢丝一样,一点都不能大意。 如今的情形之下,最关键的便是如何说服毛文龙采取半独立的政策。 到了第二日,毛承禄一大早就跑来找王启年,开口道:“军师大人,有答复了没有?末将美酒也喝过了,也该回去了。” 王启年便开口道:“你辛辛苦苦跑了半个月才到了京师,才住了一个晚上就准备回去?” 毛承禄转头看了看东北方,开口道:“大帅正在家里发愁呢。想必一直在等着军师大人的答案。” 这货对毛文龙那是真的忠心,王启年便开口道:“我已经知道大帅的意思了,不过这话不好明说。这样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务必要记牢了,回去之后再讲给大帅听,大帅必定知道怎么办。” 毛承禄便一本正经的坐好,开口道:“军师大人请说吧。” 王启年便开口道:“话说北宋末年,京师汴梁有一家富户。双亲去世之后,便只剩下一个败家子同一个老管家。这个败家子一天到晚挥霍无度,家产眼见着就要挥霍一空。你说这老管家该怎么办?” 毛承禄瞪圆了眼睛,开口道:“这有什么难的,狠狠的揍这个败家子一顿,一顿不行就两顿,打服为止。” 和这货没法交流,王启年吐血的心思都有了。想了想,换了个方式开口道:“老管家有两个办法,第一个便是一而再,再二三的苦劝这个败家子。结果便是败家子厌烦了这老管家,捏造了一个盗卖主家财物的罪名,把老管家赶了出去。最后的结局便是老管家被诬陷,没脸见人只得上吊自尽。而败家子没几年之后,也败尽家财饥寒而死。” 毛承禄便插嘴道:“这种死法倒是便宜了那败家子。” 王启年便开口道:“别插嘴,仔细听好!老管家第二个办法便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霸占了这败家子的家产,这样做自然惹来了骂名无数。等到败家子流落街头,饥寒交迫的时候,老管家又把败家子找了回来,让他在自己家里做长工。旁人见状纷纷骂老管家没有良心,老管家却一点也不在乎。等到败家子做了几年长工,尝尽了苦难,终于改邪归正之后,老管家便又把家产还给了败家子。这下子大家才终于明白老管家的苦心,旁边众人便集资给老管家立了牌坊。而败家子在感激之下,也分了一部分家产给老管家。自此以后,败家子同老管家两户人家都兴旺发达起来。” 毛承禄摇了摇头,表示有听没有懂。 王启年便开口道:“记牢这个故事,然后回去后说给大帅听。大帅自然知道怎么办。” 毛承禄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到毛承禄去意坚决,王启年也不再强留。给他准备了两驼美酒,又给他准备了一百两银子,便送他出了京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早朝(上) 再回头来看看大明朝廷。 自从当晚深夜召见周祥春问计之后,崇祯便放下了心来,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躺在龙床上,崇祯反复对比一下周廷儒与周祥春,二周之间高下立见。何况一个乃东林出身,一个乃帝党心腹,屁股该向谁那边坐已经很明显。再加上这周廷儒收买太监刺探宫中动静的举动,已经让崇祯十分的不满。 这首辅之位,是不是该换一下了?倘若能换城这周祥春来当首辅,自己的日子说不定会轻松很多,大明的局势说不定也要乐观很多。 到了这个时候,崇祯心中已经开始有了一丝换掉周廷儒的念头。 崇祯三更就寝(晚上十一点左右),五更刚到(早上四点左右),负责叫起的太监便来到了乾清宫门口,扯着嗓子喊道:“黎明即起,万机待理,勤政爱民,不可忘乎!”一连就是三遍叫了下来,等到里面传来动静,便转身离开。 这也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老规矩,朱元璋为了提醒自己要勤政,便弄了这么个规矩出来。小太监手持竹鞭,每叫三次算一遍,三遍叫完,皇帝还是没起床的话,便可以持竹鞭鞭打乾清宫大门,把皇帝吵醒起来。 等到了成祖登基,便继续沿用了这条规矩。不过成祖皇帝脾气大,打死了几个叫起的小太监后,其它小太监也只敢走走过场而已,叫完三遍就闪人,起不起来皇上你自己看着办。 后面仁、宣等皇帝一路继承下来,规矩越发的懒散了。到了武宗朝,这条规矩已经扔到了垃圾堆里。 崇祯登基之后,一心效仿太祖、成祖,凡是太祖、成祖定下的规矩则一定是好。便命人又把此规矩从废纸堆里面考证了出来,然后便安排了小太监天天叫起。 小太监叫起之后,两队太监宫女便鱼贯而入,一队奉上热水、毛巾、青盐等洗漱用品,另外一队则奉上清粥小菜等早膳。 等到崇祯洗漱完毕,草草的用过早膳,时间便已经到了卯初,早朝的时候到了。 这里在科普下大明朝的早朝。 明朝初年,太祖当政期间,简直是官员的地狱。不光有早朝,还有午朝,晚朝(明太祖独创,除了早朝外,不是天天都有。) 朱元璋天天早朝不说,废掉宰相,设立内阁自己亲临一线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老年人嘛,每天很早就会醒来。以太祖的性子,自己身为最大的官员,却偏偏痛恨其它的官员,自己吃蔬菜,官员们就不能吃肉,自己醒来了,官员们也就不要睡了,因此便把早朝的时间规定的很早,差不多就是后世的早上5点左右。正式朝会既然是5点,那么便规定百官们4点就得在皇宫外等候。 这样下来,住的近的王公大臣还好,几步路就到了,可以睡到3点半,然后4点前赶到皇宫前就行。住的远的那群小官,没资格参加早朝的算命好,要是运气不好刚刚够格,那就得半夜一两点就得动身,穿越大半个北京城,赶在4点前到达皇宫,比后世的上班族还苦。 等到了早上4点,鼓声便会响起,百官们按文武排成两队,然后呢?然后干等着!咳嗽、吐痰、闲聊那种事情都不能有,否则便是失仪,会有专门纠察百官风纪的御史记录下来。事后按着记录扣俸禄不说,严重点的还会影响仕途。 百官们干站一个小时,等到了5点正,皇城的钟楼便会响起钟声,宫门也便会在这个时候打开。于是,排好队伍的百官便依次鱼贯而入。 至于早朝的地点,倘若是小早朝(小叫),参与的人数不多(正四品以上的实职人物,主要为六部九卿里的话事人,一般才三五十人),便会选择在太和殿。要是碰上初一十五这种时候,便往往是大早朝(大叫,类似于后世的月会,不过是半月一次),也叫朔望朝,凡是京师之中的官员,包括外地进京公干且在吏部报到过的地方官,平时不用上朝的散官、勋贵等等都要参与,人数很多(上千人),便会在太和门外的小广场上举行。(说实话,其实大早朝纯粹是皇帝为显摆一下而已,上千人开会,又是在空阔的广场之上,只有站在前面那些高官才能听清皇上说什么,后面的小喽啰们纯粹打酱油,来给皇帝磕个头,行个礼而已。)还有一种更大的,正月初一那一次,那个更隆重,甚至连外藩的使者都要参与,不过既然是一年一次,这里就不说了。 对于官员们来说,天天大半夜就得起床,早朝完后还不能回家睡回笼觉,得赶去坐班。这日子过的是生不如死。 等到太祖归天之后,百官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后面的惠宗(朱允炆)也好,成祖也好,自己都受不了这种日子,于是早朝的规矩便渐渐废弛了下来。朱允炆没当几年皇帝,且不去说他。至于成祖,一向是乾纲独断,有事情自己拍板就行了,实在没把握自己会去找阁臣商议,用不着早朝。把早朝时间由5点推迟到了7点不说,小叫那种也很少了,更多的只是每月初一十五弄个大叫,大家意思一下就行。这样每月就那么一两天要熬一下,百官顶得住,皇帝也能顶得住。 等到仁宗、宣宗的时候,百官们的日子更好过了。仁宗也好、宣宗也好,人都特别好,轻易不发脾气,更不会动不动就砍人脑袋。而且这两位皇帝还有一项优点,特别会替大臣着想,例如看到年迈的大臣行走不便,便会赐他乘轿子进宫。这两朝的百官日子好过的很,小叫已经基本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于御前会议的形势。碰到事情,皇帝会把相关大臣召进皇宫,大家坐下来商议。文官们日子过的舒心了,便也倾力回报,这才有历史上的仁宣之治。 再到后面武宗、穆宗、熹宗年间,情形不一样了,这几位皇帝都喜欢躲在皇宫里面,不喜欢上朝。这个时候事情便反过来了,变成了文官们开始哀求皇帝上朝,“陛下,求求你上次朝吧!” 到了本朝,崇祯天子登基之后,事情再次发生惊天大逆转,崇祯皇帝一向以太祖为典范,动辄就要以太祖时的法则行事。于是,早朝的事情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点。百官们又要每天大半夜的便起身赶去早朝,而且是天天如此,换谁也受不了啊! 便说这次,崇祯用完早点以后,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卯时,旁边的王承恩便轻轻的走了过来,开口道:“万岁爷,早朝的时候到了,今儿个大朝会。” 崇祯点了点头。王承恩便扯着嗓子喊道:“万岁爷上朝咯。” 既然是大朝会,一个月两次的装b时间,仪仗等东西便免不了,古人全依靠这个彰显身份呢。宫门外候着的仪仗人员一听此话,便开始忙活起来,该奏乐的便开始奏乐,该准备御辇的准备御辇,该举仪仗的便开始举起仪仗。 虽然乾清宫离太和门不过百来丈,抬脚就到,不过规矩便是规矩。崇祯上了御辇,众人便浩浩荡荡的往太和门而来。 太和门外的广场上,乌泱泱的一片,百官早就再此等候。滴水成冰的天气,又在外面的露天广场上,连个遮风的地方都没有,官员们一个个冻的脑子发麻,感觉不会再想问题了。 太和殿门口,老早就已经有一张龙椅摆在那里。等到丹乐一起,数名锦衣卫从左右走了过来,来到龙椅前面的台阶上,分左右站定。紧接着,又走上来几名太监,各自捧着拂尘等,分别在龙椅左右站定。再接下来又,走出来两名宫娥,各举着一柄团扇,在龙椅后站定。 三声净鞭响起,旁边导礼官一声呼喝:“皇帝驾到,百官觐见!”崇祯便从太和殿内转了出来。与此同时,前头的几位国公和阁臣便带头拜了下去,后面的百官也跟着跪拜行礼。 待到百官一拜四叩行礼完毕,丹乐也刚好停了下来。 崇祯便站在龙椅前,开口道:“诸卿家平身。” 旁边导礼官便大声复述道:“陛下有旨,诸卿家平身。” 等到百官站起身子之后,崇祯便开始长篇大论,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无非是和后世的月会一样,总结下这段时间大家做得如何如何,接下来又当如何如何之类的。 前排的官员们一举一动都在崇祯眼里,便只能忍住寒冷,装作听的津津有味。后排的小喽啰官员们,听又听不到,冻又冻的要死,心里都在说“圣上快点完吧!圣上快点完吧!”这么多官员一起画圈圈诅咒,说不定历史上大明朝的灭亡,就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等到崇祯训完话,大朝会便算是告一段落,导礼官又是一声“百官辞驾”。 百官再次行礼之后,没有实权,无事可干的散官勋贵们便纷纷退了出来,回家睡回笼觉去。后面的没资格参加小朝会的小喽啰官员,便也纷纷回衙门办事。 正四品以上的实权官员,便又跟着崇祯进了太和殿,这才开始正式的朝会。 众人站定以后,旁边净鞭三响,导礼官便在一边喊道:“百官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喽!” 周廷儒上次求见崇祯不成,回去后便私下联络了大批东林同党,正要就着这个早朝的机会钉死毛文龙。 听到导礼官喊声响起,便手捧象笏站出班来,开口道:“臣周廷儒有本上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早朝(中) 早朝正式开始,周廷儒便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开口道:“臣周廷儒有本上奏。”说完之后,便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本奏折,双手举过头顶。 龙椅上的崇祯微微一点头,开口道:“与朕接来。” 旁边伺候的太监便走了上来,从周廷儒手中接过奏折,转身回到丹陛之上,把奏折转奉到崇祯手里。(大明规矩,你要是正儿八经的弹劾人,则必然要上折子,有了折子圣上则必然会有答复,同时也会有备案,这样才有合法性。电视里面那种空着手就出来弹劾的极少极少。除非是对某种突发事件的弹劾,例如某某刚才干了什么,我来不及回去写折子了,先出来弹劾一下。) 崇祯接过折子,稍稍翻开一看,却是周廷儒弹劾毛文龙的奏章。 见到崇祯翻开了折子,周廷儒便开口说道:“禀圣上,辽东袁督师八百里加急送来奏折,言东江毛文龙已经反了。臣要弹劾毛文龙欺君罔上、谋反叛国等大罪十二条,其余小罪七十二条。请圣上昭告天下,诛其九族,以赎其罪之万一。” 袁崇焕的奏折昨天才到,经过通政司直达内阁,到了内阁后周廷儒便直接拿去了同崇祯商议。不仅殿中其它官员,乃至于其它辅臣,都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这个消息够劲!太和殿的参与朝会的高官们一听此话,轰的一声就炸了。也顾不上殿前失仪态,邻近的官员之间纷纷开始小声交谈起来。 片刻之后,老东林首领,如今的辅臣何如宠站了出来,开口道:“敢问首辅大人,毛文龙已经谋反,果有此事?” 周廷儒回过身来,开口道:“辽东袁督师前后数次上书,并附上了各种佐证,此事已经确认无疑。” 何如宠勃然大怒, 开口道:“如此大事,内阁为何不曾与闻?” 意思是,这种事情我们怎么不知道! 崇祯坐在位子上看戏,心里说道:“果然又来了!一议事就吵架,一议事就吵架,每次都要吵半天。此事明明是周廷儒弹劾毛文龙好不好,怎么又歪楼了?变成内阁互斗了。” 周廷儒摸了摸胡子,开口道:“本官恬为内阁首辅,亦为辅臣之一。何阁老此话从何而来,内阁何曾不得与闻?” 旁边钱象坤亦为阁臣之一,新老东林打架,自然要帮老东林,何况这事儿实在是周廷儒揽权太过,自己也有不满,便帮着何如宠开口道:“周阁老休得砌词狡辩!何阁老的意思,乃是此事过于重大,当内阁众辅臣一同商议方可,周阁老隐瞒不宣,到底是何居心?” 老东林有人,新东林同样有人。温体仁虽然也看不过周廷儒揽权,不过自己可是同周廷儒一党的,周廷儒要是被老东林扳倒,自己也没好果子吃。当然如果周廷儒倒下,自己上位为首辅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于是温体仁便开口道:“‘首’者,众物之长也。正是因为事情紧要,则更应该由首辅大人一人处理。内阁之中人数繁多,倘有争议,则必然拖延时日。数日之后,朝廷争论犹自未定,而东江气候已成矣,如此岂是谋国之策?首辅安得与众辅臣同?” 何如宠此人有点太过于君子,一时间被温体仁的狡辩给堵住了,不知道如何反驳。索性朝崇祯跪下,开口道:“陛下,老臣弹劾首辅周廷儒专权!太祖废宰相之职,设阁臣以备咨询,便是为防宰相专权。如今朝中大小权柄已归于周廷儒之手,这周廷儒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假以时日,必会窃人主之权柄以为己用。陛下不可不防!”(开始直呼姓名了,这是要开架的前奏。) 钱象坤便帮腔道:“太祖废宰相而设内阁,便是分宰相之权。宰相一而阁臣五七人不等,权由一人而分至七人。而今首辅周廷儒乃背道而驰之,收内阁七辅臣之权于一身,乃至于有如此重大军情不通知其余辅臣者,其心可诛!” 果然,旁边的温体仁见状,也跪下开口道:“陛下,臣弹劾何如宠以下犯上。陛下于众阁臣之中钦定周阁老为首辅,位在众阁臣之上。臣曾听闻陛下称呼周阁老为周老先生,陛下尚且如此,这何如宠竟敢以姓名直呼,岂非以下犯上?” 钱象坤赶紧帮着分辨道:“温阁老此言大谬。内阁辅臣之间品秩相差无几,何曾有上下之别,无非排位之分罢了。” 温体仁也不起身,接着开口道:“陛下,微臣弹劾这何如宠、钱象坤私下结党。” 崇祯本来还一直在位子上看好戏,你们吵好了,反正我不掺和。如今听到温体仁这一句“结党”之后,心中便有了偏向,朝旁边的太监稍微一示意。 导礼官便抽响了净鞭。争吵的众人听到净变响起,这才停了下来。 龙椅上的崇祯便开口道:“周阁老继续往下说!” 圣上既然如此,地下跪着的何如宠只得无可奈何的站了起来,回到了班位之中。见到何如宠退了回去,温体仁便也跟着站了回去。 周廷儒得意的扫了何如宠、钱象坤一眼,再转身面对崇祯之时,又已经换成了谦恭的姿态,接着开口道:“臣周廷儒弹劾毛文龙大罪十二。谋反叛国,大罪一;私通建奴,乃至于口出”尔取山海关,我取山东”狂悖之语,大罪二;拥兵江东,窥伺辽东,大罪三;欺君罔上,大罪四;屠杀东江忠贞之士上万,大罪五;私卖海盐,大罪六;奴役辽东之民,百姓受虐致死者数万,大罪七;于皮岛私开马市,以粮资敌,大罪八;侵掠朝鲜,乃至外藩背离,大罪九;私蓄家奴,东江将领大半为其义子义孙,大罪十;祖制以文制武,朝廷使辽东辖东江,毛文龙屡违帅令,大罪十一;私吞军饷,乃至皮岛民众饿死数万,大罪十二。其余小罪七十二条,不可一一细数。”说完这些,周廷儒便跪下,开口道:“请陛下明发天下,使天下人知其罪恶!并请陛下下旨速速捉拿其在钱塘亲族,以防逃逸。” 毛文龙这货嘴巴大,喜欢乱说话,老早就把朝廷上下得罪了个遍。再加上这货武人出身,天生便被武人看不起。于是,殿内议事的众人见到是弹劾这个惹人嫌的家伙,纷纷跪下附议,就连刚刚还在和周廷儒干架的何如宠、钱象坤也不例外,照样跪了下来附议。 而周祥春这货,自从昨晚和崇祯奏对之后,心里便有底。刚才一直在津津有味的看新老东林吵架,接着就看周廷儒唱作俱佳的表演。等到众人纷纷跪了下去,这货还没反应过来,看了看四周,唯有自己一人站着,实在是显眼的很,于是也跟着跪了下来。 崇祯见到周祥春的样子,便朝他会意的一笑。昨晚同周祥春计议已定,心下已经有了主意。如今正要下计离间毛文龙和东江,岂可在这个时候治罪?只是昨晚深夜才商量妥当,还没来得及通知众阁臣。既然要下离间计,当然不能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开口,你当着诸位重臣的面说毛文龙是自己人,建奴再傻也知道是圈套。于是崇祯便开口道:“此事容后再议。” 周廷儒闻言之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圣上这是怎么了?昨天自己特意设了一个套,明知道朝廷无钱出兵,却献上了大军梯次增援的对策。圣上眼见着胜利在望,可惜就差那么一步,没钱。如此的情形下,圣上则必然迁怒于毛文龙,对毛文龙在钱塘的亲族自然不肯放过。 一旦毛文龙亲族被诛杀,则只有和朝廷顽抗到底一途。以东江之地对抗朝廷大军,岂不是螳臂当车,最后必然落个兵败身死的下场。到这个时候,自己才算真正的出了这口气。 于是,周廷儒便开口道:“陛下,谋叛之罪,其罪非小!岂可容后再议!” 旁边的何如宠也跟着开口道:“陛下,毛文龙既反,只怕辽东不稳。当趁反贼未成气候,速派大军剿灭才为上策。” 周廷儒听了此话,便瞥了一眼旁边的何如宠,老东林都是猪队友,你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捣乱的。 果然,崇祯听了此话之后,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何如宠开口道:“何阁老说当速派大军剿灭,不知道当派出多少大军?军饷又从何而来?” 周廷儒一向把持朝政,何如宠身为阁老,却也不知道户部的虚实,便开口道:“出兵多少之事,当问兵部,看看能筹措出多少士卒来?至于军饷之事,当问户部,看看能筹措出多少钱银出来?如今既然是朝议,兵部尚书申用懋,户部尚书毕自严皆在,正可一议而决之。” 你还继续说?周廷儒拼命的朝何如宠使眼色,可惜何如宠和他没默契,却一直没有发现。 崇祯便继续开口道:“那就让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议一议吧!” 申用懋还好,京师也好,辽东也好,有多少士卒心里都有数,正要站出来说话。却见到毕自严已经抢前一步站了出来,满头冷汗的开口道:“回陛下,回何阁老,户部如今已经无钱可用。实在拿不出钱来支持大军出动。” 崇祯便冷笑了数声,开口道:“倘若毛文龙真的反了,你们又束手无策,光杀了毛文龙的亲族又有何用?退朝!”说完之后,也不理众人,便离开了龙椅,转入了后殿。 众大臣无法,便依次准备走出太和殿。 丹陛之上,王承恩却开口道:“圣上有旨,召周廷儒周阁老,温体仁温阁老,何如宠何阁老,钱象坤钱阁老,以及兵部尚书申大人,户部尚书毕大人入宫议事。” 点了名的这六个人,便跟着王承恩往西暖阁走去。剩下的人,包括周祥春在内,纷纷朝宫外走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早朝(下) 早朝之时,周廷儒便开始上本子弹劾毛文龙,希望崇祯皇帝能将毛文龙的所谓“大罪”公告天下,坐实毛文龙谋反的罪名。再进一步惩治毛文龙以及东江将领在大明境内的亲族。 崇祯皇帝没钱出动大军,于是便只能采用周祥春的建议,用离间计离间毛文龙同建奴。这种情况下,即使毛文龙真的反了,也不能坐实其罪名,遑论追究其亲族。万一真的把毛文龙逼急了,这货一心报仇,心一横把兵权都交了出去,则离间计还有毛效果? 可惜此事不能当着众多官员的面明说,建奴又不是傻子。 于是,崇祯退朝后便回到了西暖阁,又吩咐王承恩将内阁当值的四位阁臣以及兵部、户部两位大佬一起请来了西暖阁。 待到众人坐定之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道:“今日召诸位爱卿过来,却是有一事要公布。此事诸爱卿自己知道即可,万不可往外轻传。” 这也是周祥春当初的建议,要想让建奴相信,自然要弄得神神秘秘才行。你越是当成机密事情处理,建奴越会相信此事的真实性。不过,完全保密也不信,倘若建奴打听不到此消息,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番心血? 所以崇祯才召了这么多人过来,这么多人,里面多少会有几个大嘴巴有意无意中将此事传播出去。同时,崇祯也特意的没有清场,留了许多小太监在场。 上次随便抓了五个小太监,一审问全是宫外的耳目。如今西暖阁有十来个小太监在,想必里面多少也会有几个宫外的耳目,到时候自然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下面众臣见到崇祯皇帝神秘兮兮的样子,纷纷竖起了耳朵来。 崇祯便接着开口道:“东江毛文龙谋反之事,乃是朕授意为之。” 这话却如同炸弹一般,下面众人一听此话,纷纷睁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崇祯便继续开口道:“当初建奴开始唆使东江自立之时,毛文龙便有密折递上。朕思索了许久,如今辽事所费甚多,光是今年袁崇焕所开销的银钱就达八百万两之巨,上个月有要走了一百二十万石粮草。如此下去,如何是个了局,不若毕其功于一役!”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兵部尚书申用懋,户部尚书毕自严皆是喜不自禁。一个掌管天下兵马的调动,每次各地一告急,皇帝便会来问,哪里还有兵马可用?大明的兵丁有数的,经常调来调去,自己也头疼的很。另外一个执掌户部,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每次各地一告急,皇帝便会让自己准备粮草,没有也得想办法弄出来,实在是头疼的很。如今要是真的一战而定辽东,二人的苦逼日子就要好过许多。 于是二人急切的望向崇祯皇帝,同时开口道:“请圣上明示!” 崇祯便继续开口道:“朕和毛文龙定下了诈降之计。让毛文龙假意勾结建奴自立,建奴便没有了后顾之忧。再加上据探子回报,建奴今年缺粮的很。如此下来,建奴必然尽起大军攻打锦、右等地。周先生请稍后便递信与袁爱卿,只需要他将锦、右等地守住两个月,形势必然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下面众人瞪大了眼睛,明显的有些不信,咱们圣上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竟然能提前这么久便和毛文龙定下计策。 崇祯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继续开口道:“只要袁爱卿死守锦、右两个月,待到建奴大军师老兵疲,粮草耗尽之后,毛文龙必然尽起大军,直接攻打建奴的伪京师盛京。到时候锦、右城下的建奴大军,进又进不得,面对坚城打不下来。退又退不得,后路已被毛文龙东江大军切断。再加上粮草耗尽,只需围得一个半个月,平定辽东不费吹灰之力。” 这计策听起来很牛逼,申用懋,毕自严自然是信了个十足十。何如宠、钱象坤、温体仁等人则是半信半疑。唯有周廷儒便是一点也不相信。倘若真的是崇祯和毛文龙联手下的套,为何当初袁督师上折子告急之时,圣上被吓成了那副模样? 于是,周廷儒便开口道:“敢问陛下,果有此事?此事关乎社稷,不可儿戏!” 崇祯便对着周廷儒摆了摆手,开口道:“周先生勿需多言!此事朕心里有数。” 周廷儒还要再开口,崇祯却抢先拦住道:“周先生禁言!朕稍后自会和你细说。”然后崇祯又转过头来,对着众人开口道:“毛爱卿甘冒千古骂名,行次险计,朕也不能亏待他及东江部属。东江已经立下大功,接下来又要靠其奋勇杀敌。此次召诸位爱卿过来,便是商议如何奖赏毛爱卿及东江诸将在大明境内的亲族。” 今天这消息太过震撼,圣上的思路有跳脱的很厉害,众人根本跟不上,犹自在蒙圈。 崇祯便对着申用懋开口道:“东江诸将家眷在京师者几何?申爱卿心里可有数?” 申用懋对军事不甚精通,东林为了把持朝中,便赶鸭子上树把这货弄到了兵部尚书的位子上。不过此人记性还是不错的,闻言之后,便开口道:“回圣上,东江诸将在京师的家眷共有八户。至于居于何处,还请圣上恕罪,臣要回去查阅才能得知。” 崇祯心里算了算,八户而已,一户给个一百两,也就八百两。这周祥春猜测的还真没错,京师之中只需要花个千把两就能把事情办下来。于是便对着申用懋开口道:“申爱卿回去后,便将此事查明,递条 子与内阁。大明诸将有家眷在大明其它地方者,也一并查明人数及居所,列出明细同时交于内阁。” 申用懋便开口:“臣领旨。” 然后又对着毕自严开口道:“户部还有多少银子?” 毕自严便开口道:“一共还剩二万八千四百三十二两五分。如果辽事真的能毕其功于一役,倘若需要银钱,圣上但请开口,三五万两银子以内,臣砸锅卖铁也会想办法凑齐。” 崇祯皇帝难得的笑了数声,对着毕自严开口道:“倒是用不了这许多!待到申爱卿列出明细后,京师之中的东江将领家眷,每户送去一百两赏银即可。京师之外的其余,则安排其居地的各府县送去赏银,同样也是一百两既可。如此下来,倒是花费不了许多。” 吓了我一跳,还以为要花多少钱呢?户部只需要掏八百两而已,小意思。于是毕自严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崇祯便开口道:“此事越快越好,二位爱卿速速下去办理。” 几百两银子的事情,倒是不需要经过内阁和六科。见到内阁诸臣没有表示,申用懋同毕自严便告辞了出来,一路上心里都特别高兴,苦日子要到头了。 崇祯又看了看内阁四位辅臣,继续开口道:“周先生留一下,其余诸位先生,便请回阁办事。” 何如宠、钱象坤两人被拉过来当了一回听众,其余啥事都没有便被打发了回去,面对这留下的周廷儒,心中自然有几分沮丧,同样都是东林出身,谁叫人家得宠呢。 明明就能弄死毛文龙,没想到一夜之间竟然出了这样的变故。报仇不成,周廷儒不禁满腔怒火,待到其余人等全部离开之后,便开口问道:“陛下,这毛文龙谋反,其罪非小。陛下何故替其开脱?” 崇祯苦笑了一下,开口道:“朕就知道瞒不过周先生。不错,毛文龙谋反之事,并不是朕所授意,也没有和毛文龙联手下套算计建奴之事。” 周廷儒便开开口:“然则陛下何故如此?边将谋反,朝廷不加罪于其亲眷,反而优容褒奖之,何以为后来者鉴?莫非陛下希望边将人人效仿这毛文龙?” 周廷儒这话带着几分质问的味道,实在是无礼的很。虽然有了撤换周廷儒的心思,崇祯还是有点担心,其一是东林势大,其二便是这周廷儒知道事情的真相,万一流传出去,只怕这离间计便会流产。 反正这帐日后有的是机会算,于是崇祯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开口道:“此亦无奈之举!” 听了此话,周廷儒怒火更甚,便开口道:“朝中无钱,陛下又不肯发内帑,故大军不得出,此乃无奈之举。奈何褒奖叛将家眷亦为无奈之举?” 崇祯紧紧的握住双拳,开口道:“毛文龙谋反,辽东告急。倘若朝廷有钱,自然会采用周先生的大军梯次支援之计,可惜朝廷没钱!朕日夜苦思之下,这才想出了这个离间计。” 不待周廷儒再次开口,崇祯继续说道:“建奴同东江互相攻伐已久,二者必有隔阂。如今袁爱卿担心便是东江同建奴联手来攻,倘若朝廷能离间东江和建奴,让其无法联手,便能力保锦、右不失。” 倘若是朝中奸人献上此离间计,坏了自己的好事,周廷儒说不得便会勃然大怒,一力打压报复此人。 圣上毕竟是圣上,此计既然是圣上自己所得,那也没办法了,只是让这毛文龙逃过了这一劫,周廷儒心里十分的不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陈新甲(上) 早朝上,首辅周廷儒爆料出东江谋反之事,紧接着何如宠便开口建议大军出动剿灭乱贼,再接下来户部尚书毕自严便跳了出来坦诚户部已经无钱。 听到这里,周祥春不由得心内大喜,既然已经有人把残酷的现实摆了出来,就怪不得自己顺水推舟,用此事来做文章了。 当天晚上,周祥春便请来了王启年与陈新甲。 一直以来,王启年都是躲在幕后出主意,让周祥春在前头操作帝党诸事。 实在是王启年不想暴露于人前,一方面是怕对方有了堤防,毕竟自己现在也算得上名满天下的人物。建奴也好、辽东也好,乃至京师官员也好,倘若听说自己打算出手算计某人,则对方必然会十二分的提防。自古以来,谋士和刺客一样,都喜欢暗地里搞事,明面上越是无害越好。 另一方面,却也是王启年的自保之策。京师的官员可不是吃素的,人家专门喝血吃肉为生,残酷的党争之中,赢者通吃,输者赔光,不要指望这群人能心慈手软,一旦知道自己的存在,则必然用下作手段来对付。自己智谋再好也得要时间才能见效,要是人家来个一霸王硬上弓,直接找个罪名绑了就走,到时候自己便有如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数千年来,做谋士的最怕的就是这个。还是那句老话,做谋士这一行的,不怕你信,也不怕你不信,就怕你不闻不问。对手要是来硬的,那些执行的兵痞大多文盲一个,你再好的计策,人家也会不闻不问。 不过今次却是例外,一方面是周祥春怕自己交代不清楚,强烈要求王启年过来压场子。 更重要的是,王启年自己也对着陈新甲充满了好奇,十分想见一见这陈新甲是何等的人物。 实在这陈新甲太牛逼了,堪称告刁状的鼻祖,骂架界的宗师。 历史上这货以低学历的举人出身,把多少高学历的同进士、进士、乃至翰林人物统统斩于马下。当年东林众人也算的上是骂架界的翘楚,和阉党相争的时候,可是把阉党骂成了渣渣。阉党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动嘴干不过那就动手吧,于是闭上嘴巴,开始动用武力,这才把东林党打压下去。 而这群久经骂场的东林宿将,到了陈新甲面前,也不是一合之敌,被其轻松斩于马下。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碰到了陈新甲这个新浪,东林那群旧浪便只有死在沙滩上的份。 等到时候差不多了,王启年便领着方汉与毛一安来到了周祥春府上。毛一安这货功夫虽高,不过却不适合战阵,天生做亲卫的料。而方汉这种人物拿来做亲卫则太过浪费,等到时机一到,必须放出去给自己领军才算得上物尽其用。所以现在王启年每到一处,都要带上这方汉与毛一安,便是希望毛一安能早日接过方汉的班。 刚进周府,管家周淮安便跑了过来,开口道:“二爷来了!我家主人正同陈大人在书房商谈。主人曾吩咐老奴,倘若二爷来了,便让老奴直接领进去。”说完之后,便侧着身子在前面引路。 王启年点了点头,跟着来到了书房前。摆了摆手,让方汉、毛一安二人在门外等候,便直接推开了书房门,走了进去。 迎面主位上坐着的自然是周祥春,这货身穿正四品的大红色官服,胸前绣着云雁的补子,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当真有几分大官的风范。 左侧的主客位上,则坐着一个五短身材,三十来岁的文人,身穿青色官服,胸前绣着鹭鸶,正在指手画脚,对着周祥春诉说着什么。 此人给人最大的印象便是,眼睛很有神,声音很洪亮,果然是骂架的好手。眼睛有神,骂架时紧盯对手便能加上威慑的buff。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则可以连珠炮的喷半个时辰都不用喘口气儿。 见到王启年推门进来,周祥春便朝陈新甲举了举手,然后站了起来,开口道:“先生你可来了!本官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刑部的陈新甲陈大人。” 接着转过身来,正要开口介绍王启年,却被王启年抢先开口道:“在下姓李。”王启年实在是不想在这货面前暴露自己的真正姓名,实在是怕了这货,历史上这货和建奴议和的这样绝密的文书都能被家中书童给偷出来,此事虽然东林要负绝大部分责任,不过这货哪怕稍微有点保密意识,也不会让下人如此轻易得手。 周祥春怔了一下,便又对着陈新甲开口道:“这位李先生,乃是本官亦师亦友的至交。二位不妨多多亲近。” 陈新甲朝王启年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见到王启年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进来,心中便已经有了几分不喜。再加上通过周祥春的介绍,知道王启年没有官职在身,心中便更加的轻视。不过这货也还算识相,碍于周祥春的面子,便随意的拱了拱手,开口说道:“见过李先生。” 王启年看其表情,便已经知道了这货的心思。不过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物,犯不着计较。自己是棋手,这货不过是棋子而已,你见过赢棋的棋手拿棋子泄气的么?于是王启年便开口道:“久仰!久仰!” 陈新甲这货身为骂架高手,天生便有强烈的挑衅心理,闻言便开口挑衅道:“本官不过区区一刑部员外郎而已,京官里面垫底的人物,却不知道李先生久仰在下哪里?” 这也能较真?旁边的周祥春正要开口,王启年却抢先朝周祥春挥了挥手,制止了其说话,然后便对着陈新甲开口道:“铁打的职位流水的官,刑部员外郎的位子上,今年陈大人在,明年还不知道是何人呢?” 陈新甲心头浮上了一丝怒火,便开口道:“李先生的意思是本官必遭罢黜?”尼玛,老子耗尽家财贿赂东林,这才换得这个刑部员外郎芝麻官,你竟然诅咒老子丢官? 王启年便开口道:“非也!本人的意思是,久仰的是陈大人本人,而不是陈大人的官职。” 陈新甲怒火开始平息了一些,便开口道:“未知本人又有何让李先生久仰之处?” 王启年便开口道:“正在此处!” 陈新甲便开口道:“在何处?” 王启年便开口道:“本人进来之后这短暂的功夫,陈大人便已经和本人骂上了架。本人久仰的正是陈大人这找茬骂架的功夫。” 陈新甲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己找茬骂架的功夫还真是一流。自己上任才半年,刑部同僚就没人肯和自己说话了。一方面是因为其均为东林,便集体杯葛自己。另外一方面,却也是被自己骂怕了。现在这群同僚相互之间交谈都用吴侬软语,便是为了让自己听不懂。你都听不懂我们说什么,总没办法开口骂了吧? 这下陈新甲转怒为喜,重新拱手作礼道:“方才多有得罪,李先生勿往心里去。” 王启年也拱手回礼道:“无妨!” 旁边周祥春便趁机站了出来,开口道:“所谓不打不相识,二位,坐下来再说。” 陈新甲乃官身,和王启年这白身上下有别,便自顾自的坐了左手第一个主客位。王启年也不计较,便在右手边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待到落座之后,王启年接着开口道:“正如在下方才所说,并非久仰陈大人之位,实乃久仰陈大人之才。以陈大人之才,岂可屈居区区一刑部员外郎?陈大人官场困顿,可知其由乎?” 这话陈新甲爱听,自己实乃大才,这龟儿子的刑部员外郎实在委屈了自己。于是陈新甲拱了拱手,开口道:“还请赐教!” 王启年便开口道:“陈大人可知吴人不龟手药之事乎?宋人用之于漂洗,一年所得不过数金。而有客购之,献之吴王用于水战,一战而裂土封侯。其物一也,其用异也,故其利之差,何止千万倍。陈大人身怀不龟手药,何以一直用于漂洗?” 陈新甲低头想了想,自己的不龟手药又在哪里呢?论文才,自己只是中下,才举人出身,京师别说同进士了,光是进士就有上千;论谋略,自己也不是很精通,据说最近东江出了个王启年,也和自己一样举人出身,自己也仰慕的很,可惜一直无缘拜会;论功夫,自己可是文人,不会那一套。唯一拿得出手的便只有骂架的功夫了,这个自己绝对有信心。不过骂架这种事情,谁也不好意思自己拿出来夸耀。于是陈新甲执礼愈恭,开口道:“在下实不知自己不龟手药何在,还请先生指点。” 王启年哈哈大笑,开口道:“陈大人的不龟手药便是你自己的骂架工夫,何以陈大人尚不自知耶?” 一开始听到这话,陈新甲还以为王启年取笑自己,便抬头细细看去。看到王启年的情形,却十分的认真,没有一丝取笑的样子。莫非是真的?自己这骂架功夫,能让自己登上高位?陈新甲实在是不想在官场底层打滚了,便死马当作活马医,站了起来,朝着王启年深施一礼,开口道:“在下这不龟手药,却不知如何用于水战?” 王启年继续哈哈大笑了数声,开口道:“譬如功夫一道,倘用于私斗,无非是杀伤人命,徒增一待决之囚而已。倘用于军旅,斩将夺旗,开疆辟土,又何愁封妻荫子?陈大人这骂架功夫,倘用于私事,无非是徒添仇怨,引得同僚杯葛而已。倘若用于党争,雄辩滔滔,夺敌气魄,一旦党争获胜,陈大人又何愁升迁之事?” 一听此话,陈新甲却有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这话说的有理啊!以前自己管不住嘴巴,经常骂同僚,结果一点好处没有不说,还把自己弄成了孤家寡人,这实在是才能用错了地方啊!要是用在党争之上,朝廷辩政之时,自己把骂架工夫使出来,把敌对的党派给骂了下去,到时候自己的党派获益,事后再论功行赏,凭自己的功劳升官发财少得了么? 这李先生短短的几句话语,却是字字玑珠,简直是千金不换,可笑自己一开始还看不起他。于是陈新甲便真心实意的对着王启年开口道:“今日得聆李先生教诲,犹胜新甲读书十年。今后新甲若有寸进,定不忘先生今日之恩。李先生大才,必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还请告知尊驾名讳。” 王启年也不回答,只是对着周祥春笑了笑。 周祥春见状,便开口道:“李先生的身份眼下实在不便透露,陈大人日后自会知道。” 要想上朝廷骂架,也不是随便能上的,得身后有人才行。为了能让自己有机会用上这独门功夫,自然得死命抱紧帝党这条大腿,于是陈新甲便对着周祥春开口道:“既然如此,到是下官孟浪了。‘大人’之称下官实在当不起,在下草字‘故衣’。” 陈新甲将自己的字主动告诉周祥春,这是十分善意的举动。意思是你称呼我“陈大人”太生分了,你以后就叫我的字‘故衣’好了。 周祥春心里也大喜,这陈新甲如今是铁了心要上帝党这条贼船了。 然后陈新甲又对着王启年,一边做出‘请’手势一边开口道:“李先生请上座。”当初这货自己抢了主客位,如今心悦诚服之下,便主动要求和王启年换位子,请王启年坐更尊贵的主客位。 这种文人之间的调调,王启年见的多了,自然不可能直接答应,便开口道:“故衣兄何须如此。” 陈新甲便开口道:“正如李先生方才所说,并非久仰在下之职,实乃久仰在下骂架之才。如今在下也以此句回赠,且不论李先生指点在下之恩,在下实乃敬李先生之才,故不得不请李先生上坐。倘若李先生不肯,在下也无颜落座,唯有侍立一旁。” 说完之后,陈新甲这货还真的就站在王启年身后侍立。 王启年无奈之下,便起身转头对着陈新甲拱了拱手,开口道:“僭越了!” 然后便走了上去,坐在了左手第一位的主客位。 陈新甲待到王启年落座之后,这才坐在了下手的位子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陈新甲(中) 上文说到,王启年一番言辞,便让陈新甲醒悟到,原来自己沉沦下僚,并不是自己没有才能。自己骂架的才能还是很有用处的,只是没有用对地方而已。 既然手握了一把能升官发财的金钥匙,陈新甲自然十分迫切的想一试身手。如此下来,再接着忽悠陈新甲这货去和首辅周廷儒死磕,自然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做到了这一步,王启年便准备功成身退,把主场让给了周祥春。毕竟自己是布衣,官场上的事情,还是让他们官场中人来解决比较好。反正自己就在旁边,实在有问题,自己再出手也不为晚。 待到众人重新落座之后,周祥春便开口对着陈新甲说道:“故衣可知今日早朝动静?” 陈新甲摇了摇头,心里却有点不好意思。按理来说,京官们消息会很灵通才对,唯有自己是个特例。刑部的同僚们集体杯葛自己,他们之间交谈都用的是吴侬软语,即使他们讨论了今天早朝的事情,自己这个川娃子也听不懂。 周祥春便继续开口道:“今日早朝之上,首辅周廷儒通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东江毛文龙反了!” 陈新甲如今正是磨刀霍霍,求战心切,闻言便开口道:“可是弹劾这毛文龙?此人远在千里之外,再加上如今大雪封路,其奏折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到京师。如此一面倒的骂架,到是没多少意思。” 周祥春便开口道:“非也!咱们不仅不弹劾这毛文龙,反而要保他。” 陈新甲便开口道:“这毛文龙总不会咱们的人吧!倘若也是帝党中人,又如何会反?” 感情这货除了骂架厉害,对朝廷大事是两眼一抹黑啊!不过这也难怪,连同僚都不待见他,这货又从哪里去得知朝廷消息! 周祥春一时半会到是不知道如何接口。倒不是说不清楚,而是有些话没法明说,倘若要把东江没反的实情说出来,则便要从建奴离间东江同朝廷的关系开始,然后还要夹杂着东江同辽东的矛盾,再加上东江同首辅的私怨。这样下来,没个一天一夜休想说完。 旁边王启年便插嘴道:“故衣兄且不用急着开口,等周大人说完自然明白了。” 周祥春重新整理了一下,便继续开口道:“毛文龙既然反了,何阁老便建议让朝廷派出大军剿灭。紧接着朝中又爆出了一个惊天大消息,户部尚书毕自严亲口承认,户部只剩得二万余两库银,仅够支应这个月京官的俸禄而已!” 陈新甲自己便是豪富出身,这刑部官职还是花钱贿赂来的,对钱银之事倒是很看的开,这个月俸禄有没有都无所谓,更别说户部还能把这个月京官的俸禄发出来。于是,陈新甲便开口道:“咱们这次要弹劾的对象到底是谁?还请大人明示。” 周祥春吐血的心思都有了,便舍去细枝末节,直奔目标道:“咱们身为帝党,自然要解圣上之忧。如今圣上对这首辅周廷儒已经起了疑心,有意去之,奈何堂堂朝廷首辅,却不是圣上想去就能去了,物议太大。咱们身为臣子,自然要上体圣意,替圣上分忧,弹劾这周廷儒,让其主动辞职。如此下来对大家都好。既能合了圣上的心思,又能成全周阁老的体面。因此,咱们这次的目标,便在这周廷儒。” 陈新甲一听骂架的对象是周廷儒,方才还火热的立功受赏心思便退去了大半。拜托,人家是内阁首辅,权势滔天,而且背后还有东林党的支持。而自己呢?从五品的刑部员外郎,用方才的话来说,便是京师官场之中垫底的人物,背后虽有个帝党,不过也没什么势力。否则弹劾首辅这种事情便不会落在自己头上,找个职位高,资历老的弹劾人出面弹劾周廷儒,岂不是把握更大? 陈新甲这货也是直爽的性子,想了想,便开口道:“倘若单论骂架,即便对上这周首辅,哪怕其党羽也跟着一起来,下官也不会惧怕。下官担心的便是,下官职位低微,又如何能弹得动首辅大人?即使侥幸成功,只怕其党羽也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下官。下官耗尽家财才得了这么个位子,上任这才半年,板凳都还没坐热呢。” 这话够直接,周祥春听完后,顿时怔了一下,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官员说话这么直接的,正常情况下,不是都应该绕着圈子来么? 旁边的王启年见状便开口道:“故衣兄勿忧!周大人绝对不会坑你。此事咱们已经算计好了,包你到时候能全身而退。不仅包你全身而退,而且包你升官发财。” 陈新甲闻言之后,便转向王启年,等着他进一步解释。 王启年便开口道:“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也是周大人惜才,这才给故衣兄你这个机会,让你出面弹劾周首辅。故意兄试想一下,倘若周大人安排你弹劾东林的喽啰,奏折上去之后,肯定先到内阁。等到内阁票拟之后,才能进宫内批红。圣上每天处理那么多的朝廷大事,又如何会对你弹劾东林喽啰这种小事上心?又如何会关注你?而弹劾首辅周廷儒则完全不一样。弹劾的是内阁阁老,而且还是首辅,则内阁必须按例避嫌回避。奏折到了内阁之后,诸位阁臣都没资格看,自然无法票拟。等到奏折送入宫中之后,圣上一看后面没有阁臣票拟,就不得不自己亲自来细看。如此下来,故衣兄便能多少给圣上留个印象。光凭这一点,故衣兄便已经赚了。何况圣上本身就已经反感周廷儒,见到故衣兄此奏折合了自己的心思,心下必然大喜。到时候周大人再上一封密折,言明故衣兄帝党心腹的身份,圣上又岂会不对故衣兄大加关注。故衣兄成了简在帝心的人物,即使偶尔跌倒一次,将来起复也十分容易。” 陈新甲闻言之后,倒是有点心动了。蜷缩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便开口道:“一时的挫折在下到是不怎么在乎!”然后转头对着周祥春拱手开口道:“万一弹劾周首辅不成,被其反扑的话,不到下狱的地步吧?不瞒大人,下官有点怕疼,熬不了刑。” 王启年、周祥春闻言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陈新甲虽然已经尽力用委婉的说法,不过意思还是很直白:“你们最好别坑我,事情闹大之后,倘若你们无法收场,别怪我会向周廷儒招供。” 王启年便继续开口道:“故衣兄勿忧!方才在下还只说了一半,后面还有下文。说句不好听的,故衣兄和周首辅相比,权势也好,地位也好,相差不啻天渊。即使故衣兄骂架功夫再厉害,想要一本拿下周首辅,不好听也要说一句,无非是痴人做梦。 因此在咱们的计划里,故衣兄只需要上本不痛不痒的弹劾周廷儒,引出事端来便可。咱们已经安排了人接下来借题发挥,把事情扩大了去。再后面咱们自然还有位高权重的援军跟进,接手故衣兄继续弹劾周廷儒,凭咱们那位援军的地位权势,到时候必能一剑封喉。如此算下来,故衣兄顶多算个引子,又不是使出封喉一刀那人。事后即使周廷儒的党羽要算账,也轮不到故衣兄,自然有高个子在前面顶着。” 有计划就好,至少听起来靠谱了许多。听完这话,陈新甲放心之余又有几分失落,原来还以为自己可以大展所长,结果却只需要做个铺垫就完了。想了想,还是有点不对,便对着王启年开口道:“倘若只需要上本不痛不痒的弹劾周首辅即可,为何又选择在下?” 王启年便开口道:“虽说故衣兄的折子只是引子,不过好歹也得和周首辅及其同党过几招才行。等到故衣兄撑的三五个回合,让事情发酵一会儿,咱们的人才好来借题发挥。在此之前,只怕故衣兄要孤军奋战。而要单人顶住周廷儒及其同党的群殴,朝中除了故衣兄外,可做的选择不多。此其一也。这首发之人权位不能太高,否则便会演变为党争,最后便会无休止的拖下去,一时半会决不出胜负。而要在普通官员之中,挑选一人出来弹劾首辅大人,只怕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胆子。此其二也。周大人赏识故衣兄之才,再加上同为帝党中人,这样的好事不便宜故衣兄又能便宜谁?便特意给故衣兄准备了这次机会。此其三也。” 这个可以有,特别是最后一个理由最有说服力。所谓士为知己者死(纵观咱们的历史,多少国事便败坏在这句话上,文人也好,武夫也好,一句士为知己者死,便可以良心不要了,道德不要了,乃至于家人都不要了,前有杀全家而刺庆忌之要离,后有弃祖宗而助满清之范文程,无非都倒在了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上。)自己一向没人赏识,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大佬赏识自己,自然有十分的力便得使出十二分才行。于是陈新甲先谢过王启年以及周祥春谢,然后开口对着周祥春说道:“具体需要下官如何做?还请大人明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陈新甲(下) 周祥春便开口道:“咱们第一步,自然是要请故衣你上章弹劾周廷儒。只说如今边事时兴,而朝廷无隔宿之粮,圣上将诺大的天下交给周首辅打理,却落到了如今的局面。首付大人失职之责,无法推却。” 旁边王启年便插嘴道:“故衣兄不用担心。今日早朝的事情传出去后,朝中岂能无一二忠贞之士?必然有人会上章弹劾。如此下来,故衣兄的奏折也不会很显眼。何况故衣兄的折子上说的都是实情,对周首辅的弹劾也是轻飘飘的,无非是个失职之罪而已,大不到哪里去。朝廷没钱,必然是哪里出了问题,首辅大人总领百官,有个牵带的失职之过,实乃人之常情。此事,谁也无法说什么。” 陈新甲想了想,这个应该没问题,哪个阁老身上没背过几十本弹章啊,多自己这一本也不多,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周祥春便继续开口道:“等到故衣这份奏折一上,或者同时也会有其它几人同时上弹章。这种小罪名,周首辅自然不会亲自抡着膀子上阵,其党羽之中必然有小喽啰跳出来驳斥大家的奏折。其内容咱们也不用猜测,反正对方也不会认真批驳,无非做给圣上看一下,给圣上个借口把此事囫囵过去。” 王启年便在一边帮腔道:“这个时候便是紧要关头,也是故衣兄表现自己才干的时候。等到周廷儒党羽开始反驳,故衣兄一定要缠住其党羽,使得此事不能就这样轻易了了。一定要挑起对方的怒火,双方就此事来来往往骂个不停才行。留下充足的时间,让此事发酵,等到此事天下皆知的时候,便是咱们走一下步棋的时候。” 陈新甲便点头应下。然后等着二人继续开口。 周祥春却瞧了王启年一眼,意思是咱们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没必要让陈新甲知道更多。见到王启年没有否认,周祥春便对着陈新甲开口道:“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故衣早点回去仔细斟酌下,这奏折该如何写?写好之后可以送来本官处,本官帮你送入通政司。” 其实奏折陈新甲自己就可以送去,不过毕竟是第一次用此人,周祥春到底还是有点不放心,便想着帮其先检查下奏折。 陈新甲一听此话,便知道周祥春要送客了。于是便对着周祥春开口道:“下官回去后,定当连夜拟定奏折,明日一早便过来向大人请益。” 说完之后,这货却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继续开口道:“此事之后,接下来可还有下官的效力之处?” 二人都明白这货的心思,想把此事打听个明白。周祥春还有点顾虑,王启年则知道历史上这货便是东林天生的死对头,最后还死在东林手里,绝无投靠东林的可能。再加上以这货的骂功,将来出人头地不在话下,历史上这货可是做到了兵部尚书,差一点就入了阁。于是王启年心里也存了几分结交的心思。要示好自然要在人家还没发达的时候示好。俗话怎么说来着,雪中送炭,锦上添花。 于是王启年便朝周祥春摇了摇手,然后对着陈新甲开口道:“故衣兄同周廷儒党羽骂架之时,其党羽必然会为周廷儒开脱,则必然会提到当时韩爌韩阁老,成基命成阁老当政之时又如何如何,比周首辅现在当政好不到哪里去。到了此时,故衣兄便可提及天启朝之事,用天启朝的年入同如今的年入来比。故衣兄可知二者的差距?” 陈新甲便开口道:“这个在下倒是不知!” 王启年便开口道:“天启七年,朝廷年入大约为三千五百万两。而到了今年,朝廷年入才二千一百万两左右,再加上强征的三百余万两辽饷,也就二千五百万两不到,活活的少了一千万两。” 哪朝的朝廷都会把这些资料作为机密,除了皇帝、内阁以及户部自己人外,外人绝少得知。陈新甲第一次听到这种机密,兴奋之余,又多了几分对权势的向往。 王启年继续开口道:“这一千万两少在哪里?天启朝海关税银每年约五百万两。等到东林忽悠圣上禁了海之后,实际上沿海的海商们任然出海如故,而这每年五百万两银子便进了东林众人的口袋,这里一下子便去了一半。再说茶税,天启年间,浙江一省的茶税就有二十余万两,到了今年,只有十二两。除此之外,还有马税、丝绸税、矿税等等,都莫名其妙的只剩下了一个零头。” 听到这里,陈新甲算明白了,一开始弹劾周廷儒只是引子,目的便是引出朝廷年入的问题。而牵扯到朝廷年入,则必然牵扯到东林全党,崇祯朝的赋税政策可是这群货色拍板的。 这个有点麻烦,这样不痛不痒的弹劾首辅,自然没有问题。要是硬杠东林群党,陈新甲还是有点心里发虚,不是怕干不过,怕的是对方即使被干趴下了,还会有其他同党来报仇。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额,没有千日防贼的,俗话又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于是陈新甲便对着周廷儒开口道:“大人,依照下官的意思,咱们弹劾周廷儒便弹劾周廷儒好了,实在没必要把东林全党牵扯进来。分散了火力不说,只怕到时候四面树敌,反而不好收场。” 周祥春却不开口。 王启年深知这陈新甲的担心,便开口道:“故衣兄勿忧!到了这里,咱们自然会安排强有力的援军来支援你。何况你根本不需要把事情讲清楚,只要质疑天启朝同本朝的年入差异就行。咱们已经说动了圣上,到时候圣上会下旨让户部来解释。户部一开口,便不得不把实际情形说出来。如此,东林要恨也是恨户部,怪不到故衣兄头上。” 陈新甲便点了点头,心里却对王启年佩服的五体朝地。这货再朝廷之中搞风搞雨,一环接着一环,到了最后,都是其它人在互斗,自己这个引子反而能轻松摆脱出来。既然这样,那就没问题。自己只需要扮演一个不明真相的小官僚,上本子质疑一下就行。 这李先生已经算计好了,反正都没有危险,左右已经上了贼船,倒不如再多捞点功劳,于是陈新甲继续开口道:“在下的事情到此就结束了么?接下来能否再给在下安排几次露脸的机会?” 王启年呵呵笑了数声,便继续开口道:“故衣兄倘若有意出手,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等到朝廷赋税锐减的盖子被揭开之后,东林全党必然会力挺周廷儒,把怒火向户部倾泻。虽说户部也是东林控制,舍车保帅,舍弃一个户部,保住东林的赋税政策,东林这个算盘到是打得很响。而且依照在下推测,户部官员到时候只怕连自辩都不会,只会抛出几个人来做替死鬼,让其承认贪污敛财导致国税锐减了事。咱们却偏偏不能让其如意,到时候故衣兄也不用攻击东林,只需要一门心思替户部开脱即可。这是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事情,你替户部的东林说好话,东林党总不至于恨上你吧。” 听到这里,陈新甲有点如同云里雾里。一开始以为弹劾周廷儒,没想到只是借着周廷儒引出东林的赋税政策而已。然后自己便认为此次的目标是东林的赋税政策,没想到自己这个掀起这场风波的,反而要再去替东林辩护。 看到陈新甲云里雾里的模样,王启年便知道这货蒙圈了。于是开口说道:“正如周大人前面所说,咱们这次的目标是周廷儒,这一点从头到尾都没变过。咱们一开始弹劾周廷儒,目的便是为了引出东林赋税之事。等到后面东林人人上本来保这赋税政策之时,咱们的目标,却又回到了周廷儒身上。” 陈新甲便开口问道:“又如何由东林的赋税政策,牵扯到周廷儒头上?” 这话不好回答,不过考虑到这货是陈新甲,将来掀起党争,搞乱朝廷还需要他呢。于是王启年便压低声音道:“不瞒故衣兄,咱们由首辅周廷儒而转到东林的赋税政策上,东林为了保住这些对其有利的赋税政策,便不得不力保周廷儒。故衣兄可知这周廷儒乃依靠东林内讧才上位?圣上被东林欺压已久,便扶持着周廷儒对付东林。如今见到东林上下不分敌我,全都一起上本力保这周廷儒。又会作何感想?周廷儒只怕是首鼠两端,一头在自己面前打压其它东林,另外一头又帮着其它东林对付自己。咱们如此做法,无非是替圣上分忧,让其下定决心赶走这周廷儒。” 陈新甲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即便圣上下定了决心,却又如何让这周廷儒下台?” 王启年便回答到:“此事上面自有安排,只是牵涉之人权位太高。故衣兄知道此事并无益处。咱们的事情,到此就为止了。剩下的,自有其它人来安排。”(所谓的上面,不过是子虚乌有,却能给陈新甲莫大的信心。而今,咱也是上面有人的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大战前夕(一) 大明京师内,王启年、周祥春、陈新甲众人正在磨刀霍霍,准备向着周廷儒开刀。 与此同时,建奴盛京城内,建奴大军也正在磨刀霍霍,准备南下攻打袁崇焕这只肥羊,抢掠粮草等物资以应付冬荒。 伪盛京皇宫内,皇太极、范文程、宁完我、鲍承先正在进行出兵前的最后商议(大军出发之前,鲍承先受皇太极所派,前往各处军中查看情形,以便计算各部战力强弱。如今大军出发在即,鲍承先便也回到了盛京)。 众人围坐在大殿内,皇太极先开口了:“宁先生,如今东江情形如何了?” 要攻打辽东,不先问清楚东江的情形不行,实在是王启年把东江弄成了一根大棒,竖在了建奴和辽东之间,砸谁头上谁死。 宁完我便开口回答道:“回大汗,据奴才下面的细作回报,如今毛文龙正在焦头烂额,为自立之事而发愁。半个月过去了,毛文龙似乎还没有做出决定。其部下诸将之中,出身大明内地的将领,大多反对东江自立。而出身辽东的士卒,则大多支持东江自立。如此不管毛文龙做何选择,则必然会失去一方的人心。” 说完之后,宁完我又对着范文程拱手道:“辉岳先生之计,果然神鬼莫测。在下实在佩服之极。” 范文程得意的抚摸了下胸前的胡子,插嘴问道:“东江兵马,可有集结、调动的痕迹?” 宁完我便开口道:“东江一切如常,仍然是主力驻扎在皮岛、镇江等地,未见有调动、集结的迹象。至于其余地方,例如云从岛,辽南等地,亦未见异常。唯一可疑的便是,东江大将毛承禄最近突然间销声匿迹。根据咱们安插在皮岛酒楼上的探子回报,毛承禄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去过酒楼了。倘若要是平时,毛承禄只要在皮岛,则必然会三天两头往酒楼跑。” 皇太极闻言之后,便望向范文程,开口问道:“范先生怎么看?此事是否有诈?” 和毛文龙交手了这么多次,范文程已经完全熟悉了毛文龙的战法。伪明对东江的支持不足,因此东江的骑兵十分的宝贵。凡是防守,毛文龙都舍不得浪费宝贵的骑兵,只会安排步兵拿人命来堆。只有主动进攻之时,才会动用到这只宝贵骑兵。要判断东江是否有进攻大金的可能,只需要看看东江骑兵的动静便能知道。因此范文程想了想,便继续对着宁完我开口问道:“东江骑兵最近如何?是否仍然每日操练?” 宁完我便开口道:“据探子回报,东江骑兵也未见异常,仍然是每日操练。” 范文程便继续问道:“探子可曾接近察看?虽然毛文龙已经落入了咱们的算计,基本没有出兵的可能。只是如今咱们大金的情形实在尴尬,万不能出半点差漏。怕就怕这毛文龙使出一招偷龙转凤之计,派出步卒冒充骑兵迷惑咱们,再私下里派出毛承禄领着精锐骑兵来埋伏咱们。” 宁完我仔细回忆了下,便开口回答道:“辉岳先生但请放心。咱们的探子曾经近距离偷窥过东江骑兵操练。其士卒马术娴熟,不是步卒能冒充的。而且毛承禄属下大将,如杨二狗等,亦仍然在军中。在下敢以性命做保,东江的精锐骑兵绝无出兵的迹象。” 范文程便开口道:“那就好!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转头又对着皇太极开口道:“大汗,此战关乎国运,万万大意不得。虽然东江已经落入了咱们的算计,眼下没有出兵的动静,不过还是要预防万一。东江倘若出兵,无非是两条路,大军取道青石峪,攻打辽阳,然后威胁盛京。或者少数精锐翻越老寨、牛毛寨等险地,然后偷袭盛京。此二处不得不妨,均得派精锐驻守。” 旁边鲍承先便开口道:“范先生此言差矣!正是因为此战关乎国运,所以咱们万不能分散兵力。战场之事,无非攻守二字而已。倘若咱们兵力足够,自然是有攻有守,此乃正着。如今兵力不够,便只能用奇着,只攻不守,大军尽出赌一把运气。战场有如赌场,咱们既然已经押了毛文龙不会出兵,便只能坚信毛文龙不会出兵。倘若处处设防,分散了兵力,到时候大军到了锦州城下,无法一举攻下锦州,把这场战事拖成了拉锯战,情形就更不妙了。依照在下的意思,只需要派几百人防守青石峪口即可,辽阳驻军跟随大军主力前去攻打锦、右等地。必要情况下,辽阳城都可以弃守。” 范文程虽然算无遗策,到底还是文人出身,凡事都讲究个小心翼翼。而鲍承先久经军伍,更熟悉战场那一套,双方事前制定下计划,然后下定赌注,接着一翻两瞪眼,赢者通吃,输者出局。皇太极自小就跟着努尔哈赤四处征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便开口道:“依照范先生的猜测,有几成把握毛文龙不会出兵?” 范文程想了想,便开口道:“回大汗,奴才只有八成的把握。” 皇太极豪爽的笑了数声,便开口道:“世上哪有十成把握的事情。既然范先生有了八成的把握,此事便赌得过。就依照鲍先生的法子,辽阳城内,拨出三百精锐防守青石峪口,此外再留下五百老弱病残维持辽阳秩序,其余辽阳大军跟随主力征讨锦、右。至于盛京,便按照原来计划,只留二千老弱守城即可” 旁边宁完我却对着皇太极开口道:“大汗,万万不可。今日奴收到咱们辽东的朋友来信。祖大寿准备派属下将领吴三桂率领五百精锐偷袭盛京。二千老弱对上五百精锐,只怕盛京有失陷的危险。”说完之后,从怀中掏出程本直派人送来的书信,交给了皇太极。 然后宁完我继续开口道:“这条计策着实毒辣,没想到这祖大寿也有脑子好使的时候。盛京东面全为大山,在里面藏个五百士卒,根本发现不了。倘若等到咱们大军尽出,盛京空虚之时。只要这吴三桂有点本事,有心算无心之下,带领五百人攻下盛京也不算太难。” 皇太极接过密信细细看过,便哈哈大笑了数声,开口道:“天佑大金!幸好咱们提早知晓此事,这程本直当厚赏。” 宁完我便开口道:“盛京乃大金的根本,还请大汗多派精锐留守。”建奴大军出征,宁完我一向是留守盛京调度粮草。事关自己的生死,不在意不行。 皇太极把手一摆,开口道:“正如鲍先生所说,攻城要紧,兵力不宜分散。明狗倘若要用五百人打下盛京,唯一的机会便是想办法偷袭攻占城门。倘若有心算无心之下,被其偷袭攻占了城门,此事还真有可能让明狗得逞。如今咱们既然已经知晓此事,祖大寿再派人来纯粹就是送死了。” 旁边鲍承先呵呵笑了数声,补充道:“宁先生休要担心。只需要大军出发之后,下令守军紧闭城门,不得私开即可。别说明狗五百人,就是五千人,倘若想蚁附攻下盛京,那也是痴人做梦。这些明狗既然是来偷袭,必然是轻装上阵,不可能带太多补给。明狗见到盛京城门紧闭,偷袭盛京无望,便只能灰溜溜的后撤,不敢在城下久留,否则饿也饿死他们。” 旁边范文程想了想,开口道:“大汗,说到这里,奴才有一计,可助大军攻下锦州。” 皇太极猛然看了过来,开口道:“是何妙计,范先生请快快说来。” 范文程便开口道:“祖大寿派人来偷袭盛京,无非便是围魏救赵之策。让咱们大军不得不放弃攻打锦州,回头来救援盛京。倘若咱们将计就计,攻打锦州之时突然无缘无故撤军,则祖大寿会做何想?必然认为咱们收到了盛京告急乃至失守的紧急军情,不得不回头救援盛京。而到时候祖大寿又会如何做?” 军伍之事,鲍承先一向有很大的话语权,闻言之后便插嘴道:“祖大寿无非两种做法。倘若其立功心切,便会派大军缠住咱们。倘若真的盛京有失,则咱们必然无心恋战,不得不抛弃部分军队给祖大寿吃掉,以换得主力尽早赶回盛京救援。要是如此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攻城战咱们一向不怎么拿手,而野战则是咱们求之不得的事情。到时候攻城战变成了野战,祖大寿派再多的军队出来也是送死,休想有人能活着逃回城去。吃掉了祖大寿的追击的军队之后,再攻下锦州便是轻而易举。” 范文程摸了摸胡子,满脸的得意。 鲍承先却接着开口道:“怕就怕祖大寿选择第二种法子。倘若祖大寿抱着无过就是功的念头,见到咱们大军撤退也不闻不问,只是一味的据城而守,那可就不好办了。” 范文程却开口道:“这也无妨。倘若祖大寿不肯派兵出来追击,咱们便可以回头再把城池围了。然后派人拿颗假的吴三桂人头绕城示威,只说祖大寿派去偷城的人已经全军覆灭。咱们势强,锦州势弱,祖大寿守住锦州的唯一希望便是这吴三桂偷城成功。如今祖大寿见到人头,又见到咱们连吴三桂这个名字都知道,必然认为偷城人马已经全军覆没。这对锦州守军的士气,也是极大的打击。到时候攻城便会容易的多。” 皇太极点了点头,开口道:“此计可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大战前夕(二) 如今建奴粮草仅仅够再支撑一个多月,马上便面临着断粮的威胁,攻打锦州等地,掠夺大明粮食以渡冬荒便是建奴此时唯一的选择。此事既然关系到建奴的生死存亡,动手前由不得皇太极不把周围情形都打听清楚。 既然已经知晓了东江的情形,并制定了应对东江的策略,接下来自然便轮到了大明朝廷。至于即将要出兵攻打的辽东,反而排在了最后。只能说辽东的情形如何,对建奴的出兵的影响并不大,这也不得不说是袁崇焕的悲哀。 于是皇太极又转头对着宁完我开口道:“伪明京师之中最近可有消息传来?” 宁完我便开口道:“回大汗!伪明京师一直是奴才关注的重点,每隔两日便会有最新消息传来。只是如今这伪明京师的情形,奴才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这些皇太极倒是不在乎,关键是这王启年最近有没有在弄什么阴招,实在是被这货给算计怕了。于是皇太极便开口问道:“王启年最近可有何动静?可仍有回东江的打算?” 王启年身边有熊珊、杜文若这些细作在,建奴对王启年的动静倒是知悉的很清楚。宁完我便开口回答道:“上次咱们委托晋商送去了银票以及辉岳先生的书信,王启年收到这些之后,便没有听说其再有回东江的打算。” 旁边范文程便插嘴道:“大汗!事情果然如同奴才猜测的那样,这王启年自己也有不臣之心,因此必然不会对咱们下死手。否则这货此时只怕已经到了东江,正在忽悠毛文龙出兵策应辽东。” 皇太极便开口道:“此事倒是委屈了范先生。不过这银票也算没白花,只要王启年不和咱们对着干,他想要什么咱们都给。如今人家势强,咱们势弱。你们中原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见到皇太极再次开口提到自己向王启年认输之事,范文程心中一动。让大汗为自己愧疚一次没问题,说不定还会补偿自己。倘若让大汗一直念念不忘对自己的愧疚,那对自己来说就是催命符了。倘若自己没什么用了,大汗便会想,与其让我天天对你内疚,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一次性内疚一下就算了。来人呐,拉出去杀杀掉。 这样的隐患自然要尽早消除,于是范文程赶紧开口道:“此事倒是说不上委屈。奴才对着王启年也是一向佩服的很。论计策,王启年确实比奴才高出半筹。” 皇太极本来一直在为当初强迫范文程写信认输之事而耿耿于怀,总觉得自己让范文程受了委屈。这样的情绪天天都萦绕在自己怀中,倒是让皇太极同范文程之间的关系生分了不少。如今范文程既然如此说,皇太极内心这才好受了许多。便开口道:“不管如何,还是委屈了范先生。来人哪!稍后给范先生送去美貌女奴十名。” 范文程心中大喜,赶紧跪地谢过。 旁边宁完我继续开口道:“根据细作回报,如今王启年一条到晚经常往周祥春府上跑,想来正在商议什么秘计。” 皇太极一听“秘计”二字,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心悸。赶紧开口问道:“细作可探听清楚怎么回事?速命李瓶儿打听清楚此事,哪怕自己身份暴露,哪怕伪明京师咱们的细作全部曝光,亦在所不惜。” 见到皇太极有点慌了,宁完我赶紧回答道:“回大汗,王启年此事弄得隐秘,每次出去都只带贴身护卫方汉,回来后也绝口不提此事。故此王启年的秘计,咱们一时半会还没打听清楚。奴才这就去下令,命李瓶儿速速打听此事。” 说完之后,皇太极又转向范文程,开口道:“范先生怎么看?这王启年不会伙同周祥春来算计咱们吧!” 范文程皱着眉头想了想,便先举手阻止了正要离去的宁完我。然后开口对着皇太极道:“大汗休慌!奴才大概已经想明白了,此事对咱们说不定是好事。只是还需要一些印证奴才才敢断定。” 旁边三人便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 范文程十分享受这种众人一齐注视的情形,略有几分得意的开口道:“正如奴才方才所说,王启年倘若想算计咱们,此刻必然在东江,而不会在京师。实在如今东江太过重要,远远比伪明京师重要的多。王启年呆在伪明京师,即使对咱们下套,最好的情形也是帮助伪明朝廷守住锦、右等地。而对咱们来说,即使打不下锦、右,抢不到粮草,也不到致命的地步,咱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大不了搜刮干净民间的粮草,退出盛京躲入山林,等着下一次的卷土重来。倘若王启年去了东江,则可以辅助毛文龙混一人心,趁咱们大军顿于坚城之下时来个大包围,断了咱们的后路。到时候前有坚城,后有劲兵,进退不得之下说不定便是灭顶之灾。一句话,王启年倘若想要算计咱们,便会回东江。既然这货在京师,则算计的必然不是咱们。” 皇太极点了点头,这话有理。倘若王启年想算计大金,只需赶回东江辅助毛文龙,便能致大金于死地,没必要放着直路不走去走弯路。既然和大金无关,皇太极便放松了下来,乃至于有了闲心来看热闹。于是皇太极便开口道:“可能猜到这王启年准备算计谁?” 范文程便开口道:“回大汗,眼下还看不出来。不过这王启年一向喜欢躲在背后出主意阴人,出面干坏事的却全是其他人,自己从不亲自出面。此次明显便是这货又在忽悠着周祥春出面算计别人,这才一天到晚出入周祥春府上。而这周祥春又是伪明帝党的灵魂人物,故此依照奴才的猜测,必然是王启年打算掀起党争,帝党准备向东林夺权。伪明东林之中,不知道哪位大佬又要倒霉了。倘若此事当真,对咱们倒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伪明朝廷忙于党争, 自然不会花心思来支援辽东,对咱们攻打辽东之事倒是极为有利。”(王启年的画外音:“那是你们不知道大明朝廷已经穷的快破产了,即使不掀起党争,朝廷照样没钱没兵没粮来支援辽东。) 说完之后,范文程便对着宁完我开口道:“方才听公甫兄说,伪明朝廷如今的情形,倒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可是伪明朝中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宁完我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开口道:“正是如此。据细作回报,袁崇焕数日之内连上五道奏折向伪明朝廷奏报东江毛文龙已反。据说首辅周廷儒曾向崇祯小儿献上计策,打算请崇祯小儿下旨,拘拿东江将领在伪明境内的亲族,其中重点提到的便有毛文龙唯一的血脉毛承斗。然后再拿着手中的人质,胁迫东江。” 听完此话,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鲍承先便开口道:“伪明朝廷之中,果然全是猪脑子。拘拿东江将领的亲族?哪个聪明人想出来的主意?竟然还是大明首辅!怪不得说这伪明气数已尽。” 皇太极倒是不关心这些,他只关心自己的同行崇祯会如何做,便开口道:“崇祯可曾答应了下来?” 宁完我便开口道:“崇祯小儿倒是有几分心动,就差没有当场下旨了。”皇太极闻言之后,便又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宁完我又转向鲍承先开口道:“此策倒不完全是周廷儒所献,乃程本直忽悠袁崇焕献给伪明朝廷的计策。袁崇焕将此事在奏折之中提了一嘴,另外又专门写了一份书信给周廷儒,重金贿赂他行此计策。” 鲍承先便开口道:“袁崇焕这货也太好忽悠了!不过说起来还是一样,这周廷儒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要么便是自己傻,没有看出来。要么就是看出来了,却因私怨而甘误国事。大明首辅尚且如此,所谓上行下效,可知其它官员什么德行。” 旁边的范文程却插嘴道:“公甫兄,你手下的密探已经安插进伪明皇宫了?这么机密的事情都能打听出来!” 宁完我便开口道:“惭愧!惭愧!咱们在伪明皇宫虽然也有细作,不过却一直在最底层,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崇祯小儿。伪明官场最讲规矩,周廷儒收了袁崇焕的银钱,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自然会给袁崇焕一个答复。此消息便是周廷儒写信给袁崇焕,然后程本直再密信传递过来。” 范文程大失所望,便开口道:“公甫兄说的奇事就是指此事?” 宁完我便回答道:“非也!此乃蠢事,非奇事。却说此事崇祯明明都快答应了下来,就差提笔下诏书了。没想到过了两天,情形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崇祯不仅没有下旨拘拿东江边将亲族,反而命令各府县给这些人送上钱银粮米以作抚慰,并命各府县派出衙役保护。前后只差两天,崇祯的态度却反复的如此之大,实在让人看不懂。” 旁边鲍承先便插嘴道:“只怕这周廷儒要恼羞成怒了!这边厢收了人家的银子,给人家拍胸脯保证事情已经办妥。转眼间便被打脸,也不知道这货的老脸该往哪里放了。” 除了范文程外,其余众人开始笑了起来。 范文程却盯着宁完我开口道:“公甫兄,在这两天里周祥春可曾入宫见过崇祯?” 宁完我才笑了一半,听到范文程此话,便瞪大了眼睛,大为惊讶,开口道:“辉岳先生如何得知此事?周祥春的确进宫见过崇祯。” 范文程却得意的抚了抚了自己胸前的长须,开口道:“如此就说得通了,王启年肯定不是在算计咱们。”然后缓缓的开口道:“这周廷儒要倒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战前夕(三) 听到范文程言之凿凿的开口道:“这周廷儒要倒霉了。” 旁边众人纷纷投来怀疑的眼神,为何就肯定是周廷儒呢? 范文程看了看三人的目光,开口道:“周廷儒靠和东林内讧起家,不过明眼人一看仍然是换汤不换药。说不定此事本身就是东林的计策。崇祯反感老东林党已经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登基三年不到,就换掉了刘鸿训、韩爌、成基命、李标四位首辅。这四位可都是东林大佬,东林捧上一个首辅,崇祯就立刻赶走一个。东林也不是傻子,一看连着四任首辅被赶走,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舍不得放下手中权力,便想出了这条计策。让周廷儒领着一帮子东林闹分裂,果然获得了崇祯的全力支持,成功上位。其实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周廷儒上任之后,明面上在全力打压老东林,把崇祯哄的一愣一愣的,实际上却从来没下过重手。暗地里说不定新老东林本身就是一伙,无非是一棵树上长出的两朵花儿罢了。” 看到周围人目瞪口呆的样子,范文程更得意了,继续卖弄道:“这种事情能瞒过其他人,却肯定瞒不过王启年。因此他也知道,帝党倘若要向东林夺权,帮着周廷儒去打压老东林一点用没有,人家本来就是一伙的。所谓擒贼先擒王,只有把周廷儒打压了下去,帝党才有机会兴起。唯有如此,帝党最终才能和东林一扳手腕。至于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要在崇祯面前揭露出周廷儒的真面目即可。崇祯这人要面子的很,一旦发现自己被人耍了这么久的猴儿,只怕这周廷儒一天首辅也当不下去了。再说了,倘若要对付东林其他人,这王启年也只会出完主意就躲一边看戏去了,不会这么三番五次的去和周祥春计议。” 要说这范文程也确实厉害,能看穿周廷儒和老东林假斗之外,竟然能猜到王启年的手法。所谓难为知己难为敌,倘若放在太平盛世,说不定这两货会是生死之交。 皇太极哈哈大笑,开口道:“范先生果然好本事,这天底下能瞒过范先生的事情也不多。咱们这五十万两银子花的太值了,王启年一旦出手对付周廷儒,只怕伪明朝廷这几个月不得消停了,遑论派兵支援辽东,正好方便咱们攻打锦州。倘若还有这样的好事, 咱们不妨多给王启年再送几次银票。” 众人点头附和。 事情虽然已经弄明白了,不过大汗前面下的命令还没有取消。于是宁完我便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大汗,李瓶儿那边还用去信么?” 皇太极挥了挥手,开口道:“不用专门去信了。下次传递消息的时候吩咐李瓶儿一声,好好把这王启年伺候好。另外再传令咱们在当地的细作,安排人手暗地里保护好王启年的周全。万一要是东林发疯,找人刺杀就麻烦了。至少在这阵子,这王启年对咱们来说可是宝贝疙瘩,万不可出事。”想了想,皇太极又开口道:“要是有机会让李瓶儿更得宠一点就好了。” 旁边鲍承先便又开始他一棍子捅到底的计谋,开口道:“禀大汗,倘若要想让着李瓶儿固宠,其实也不是很难。” 皇太极便转头看了过来。 鲍承先便开口道:“只要让李瓶儿想办法怀上王启年的儿子则可!以这王启年的本事,且不说他以后会不会到能争天下的地步,至少只要他想,则权势必然少不了。一旦有了权势,又怎么会少女人?与其到时候去和其它女人争宠,倒不如先想办法生个长子下来,把位置先给占了。伪明不是有句话叫母以子贵么?” 自从上次这货献上春药之计后, 众人又一次被他的奇葩思维给震撼了! 不过这种话太过轻浮,皇太极自重身份,自然不可能下这种命令。范文程十分好名,也不愿意去趟这浑水。于是众人一齐把目光看向了宁完我。 宁完我无奈之下,只得点了点头。 如今既然确定东江不会出兵,大明朝廷也不会出兵,众人便放下了心来,准备开始筹备攻打锦州的事情。 看完了马上要主动进攻的建奴,咱们再来看看小受受袁崇焕。 建奴方面,随着大汗的命令发布下去,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起来。修缮盔甲,擦拭兵器,喂养马匹,一片大战前的景象。 回过来来看看宁远城,这里却完全又是另外一幅气派,到处都是歌舞升平,恍若太平盛世。 自从天启七年宁锦之役后,宁远到如今已经有两年没有闻过刀兵。当年处埋葬死难者的乱葬岗,如今已经通通推平,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灯火通明的歌舞楼。 如今正是年关将近,数层的歌舞楼上,坐满了各地的商人,本地有头有脸的财主,辽东军中的将领,众人都摸着腰间鼓鼓的钱囊,志得意满的搂着美人儿开杯畅饮。感谢朝廷!感谢袁督师!感谢建奴!要不是朝廷每年八百万两的军饷,将领们钱囊中的银票从何而来?要不是袁督师大力扶持,本地财主们又如何能乘着战乱扩充自己的土地?要不是有建奴犯边,朝廷又如何会在此地驻扎大军?又如何需要修葺城池?没有这些,商人们的生意又如何越做越大? 至于最近流传的建奴犯边谣言?别瞎操心了,来喝酒是正经。这大明天威惶惶,建奴不过跳梁小丑而已。有大明朝廷在,有袁督师在,这宁远固若金汤,用得着咱们操心么?何况今年袁督师已经把锦州、右屯等地城池修好了,凭借着这些城池里面的八万朝廷精锐,还用害怕建奴么? 小人物们在醉生梦死,大人物们也在纵情狂欢。 自从进了正月,辽东各地的大商人,大地主,以及军中的大将,便纷纷带着大量的礼物,前来宁远拜见此地的土皇帝,大明的蓟辽督师,加兵部尚书衔的袁崇焕。 既然各处大佬都亲自前来,而且带着大批的礼物。依照咱们国人的优良传统,所谓礼尚往来,既然你来送礼,自然要招待你好好的吃喝一顿。 于是自从进了正月,袁督师便带着众谋士混迹于酒宴之中,天天都是喝了醉,醉了睡,睡了再喝,除此之外,便是收礼收到手发软。至于边事?怕毛啊!有祖大寿呢! 袁崇焕正想着这个呢,于是,祖大寿也来了,随身带着重礼。 等到祖大寿来了宁远,袁崇焕收了这货带来的重礼之后,接下来自然是大吃大喝一场。这回虽然有梁稷的再三提醒,袁崇焕还是喝的酩酊大醉。醉了不要紧,这货却硬要领着众人来书房议事。 众人落座之后,下人便奉上了沏的酽酽的茶水。袁崇焕喝了几口酽茶,又要了毛巾擦了擦脸,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一转头看见了祖大寿,便开口道:“复宇你来了啊?” 祖大寿闻言,心里也无可奈何,便站了起来回道:“督师,是末将来了。” 袁崇焕便点了点头,开口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锦州的布防可安排好了?” 祖大寿便开口回道:“回督师,末将来之前,已经命令吴镶暂代末将之职,并吩咐其再末将不在期间,务必要紧闭城门,以妨建奴偷袭。” 袁崇焕继续点了点头,开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祖大寿还在等着袁崇焕继续训话,没想到干等了半盏茶功夫后,便听到袁督师发出了均匀的呼噜声。 正在议事呢,得注意影响啊!旁边的梁稷见状,便借机走了过去,轻轻的拉了拉袁崇焕的衣袖。 袁崇焕猛然惊醒,一转头看见了祖大寿,便开口道:“复宇你来了啊?” 祖大寿都不用再次起立了,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开口道:“回督师,是末将来了。” 袁崇焕便点了点头,开口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接着又开始打起呼噜来。 所谓可一不可再,方才梁稷麻着胆子拉醒了袁崇焕,如今却无论如何不敢做第二次。督师发火,非同小可! 同梁稷不同,东江和辽东虽然相互仇视,好歹同属于大明朝廷,因此梁稷敢脚踏两只船,不用担心落水。而建奴和辽东却是彻头彻尾的生死大敌,倘若程本直想脚踏两只船,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于是这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另外一只脚也踏了上去。 既然上了建奴的贼船,程本直自然不希望这次的商议进行下去。所以方才酒宴之下,虽然有梁稷的再三提醒,可架不住这货胳臂肘往外拐,硬是灌了袁崇焕不少酒,才有如今的场面。于见了如今的情形,程本直心里大喜,便跳了出来开口道:“既然督师已经乏了,此事咱们明天再议。散了吧!” 事到如此,祖大寿也没有办法。唯有转头对着程本直、梁稷二人行礼道:“二位先生,大寿给督师贺完年后,还得赶回锦州,万不敢有耽搁。还请二位帮着在督师大人面前提一提,好歹让大寿明天有机会聆听督师教诲。” 梁稷便挥了挥手,开口道:“去吧!这事我记下了。” 旁边程本直也点了点头。 祖大寿作礼告别,临出门口的时候回头开口道:“今晚大寿会命人送些许薄礼过来,还请二位先生赏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战前夕(四) 昨天一整天,硬是什么事情都没开始商议。 急着回锦州的祖大寿第二天一大早便赶到了督师府前候着,递交了门贴之后,下人便把祖大寿引入了大厅用茶。大厅内,梁稷也早就等在那里了,祖大寿心中这才稍感安慰,到底还是有人把辽事放在心上的,昨晚送去的礼物没有白给。 于是祖大寿便对着梁稷行礼道:“大寿见过梁先生。” 梁稷便开口道:“复宇你也来了。且坐下候着吧!大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祖大寿坐下后,便开口道:“为何不见程先生?” 梁稷回答道:“如今程先生架子比大人还要大。等大人起来之后,这边便有人会去程府传讯,程先生便会赶在大人出来之前过来。” 祖大寿无话可说,唯有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等候。 自己一进腊月便往宁远赶来,可惜大雪封路,再加上携带的礼物太多,锦州到宁远三百里路程,硬是走了半个月。虽说自己已经将城池托付给了妻兄,不过马上就是年关这种特殊的时节,倘若自己不能及时赶回去,必然会导致军心大乱。 如今已经是腊月下旬,已经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最好是今天见过督师大人之后,下午便往回赶。 茶喝了一壶又一壶,眼见着东边的日头已经渐渐的升到了头顶。二门之内,才传出了一声云板响,紧接着一个下人跑了出来,直往大门外奔去。 祖大寿久在锦州,不懂宁远这一套,心里正在疑惑呢。旁边的梁稷已经开始在整理衣裳了,一边整理一边对着祖大寿开口道:“复宇也注意下仪态,大人很快就要出来了。” 仗着和梁稷关系好,祖大寿便壮着胆子问道:“梁先生,方才云板响是何意?” 梁稷便给祖大寿详细解释道:“一声云板响,便是大人已经醒来,让丫鬟等人送入洗漱用品。看见方才跑去出那下人没?便是赶往程先生府上报讯的。两声云板响,便是大人已经洗漱完毕,让二门外的厨房送入大人的早膳。等到大人用完早膳,便会敲响三声云板,那便是大人要出来了。” 祖大寿闻言之后,心中顿起羡慕之意,这法子好,自己回锦州后也要照着弄。既然大人已经起来了,那就耐心慢慢等着吧。 两声云板刚响过不久,程本直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梁稷本来就和程本直不对付,见到程本直进来,便当做没看见一般。 倒是祖大寿实在是不敢得罪程本直,便主动起来见礼。程本直便也不说话,随手拱了拱当做回礼,然后便自顾自的走到梁稷的对面坐下,一起等着袁崇焕出来。 又是一盏茶功夫,好不容易三声云板响起。紧接着厅旁的帘子一掀,走出几位亲卫,分左右站定。接下来,便走出一个五短身材,皮肤黝黑的猴子般人物,却正是大名鼎鼎的袁督师。 座位上的三人同时站了起身来,程本直、梁稷二人身为文人,自然是弯腰打拱下去,开口道:“见过大人!” 唯有祖大寿身为武人,在这个讲究以文御武的朝代里,便得行跪拜礼。 袁崇焕一边朝众人点了点头,一边往主位上走去。坐定后,便开口道:“诸位无需多礼。请起吧!” 于是弯腰的人终于可以直起腰杆子,跪在地上的便拍拍灰站了起来。 袁崇焕便开口道:“听说复宇你一大早便来这边求见,可有要事?” 祖大寿便开口道:“回督师大人,如今建奴蠢蠢欲动,末将不敢久离。回锦州之前,特来聆听督师教诲。” 袁崇焕看了看旁边的程本直,然后对着祖大寿笑道:“复宇你得多感谢程先生。辽东之事,程先生已经有成竹在胸,替咱们全盘打算好了。因此,本督这才敢偷得浮生半日闲。” 梁稷在一边只带耳朵,却不肯开口。实在是袁崇焕和程本直的妄想症太严重了,一天到晚担心东江迫害。梁稷一只脚踏在辽东,一只脚踏在东江,这叫他如何开口,到时候容易里外不是人。也是因为这段时间内,梁稷都不怎么开口,这才让程本直重新上位,气焰开始嚣张起来。 袁崇焕继续开口道:“等到建奴同东江联手来攻,倘若复宇守得住就守,实在撑不住的话,本督许你向宁远突围。宁远地势这么狭窄,正是易守难攻的地方,咱们在这里再构筑一道防线。其实这里实在守不住也不要紧,咱们接着往山海关突围。复宇不用担心朝廷追责,程先生早就定下了十二金牌召岳飞之计,到时候必然是朝廷理亏,无法追究咱们的责任。” 有了这几句话,祖大寿这才把心放了下来,允许撤退就好,怕只怕你下个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命令。于是祖大寿赶紧行礼道:“末将领命。” 旁边的梁稷到底还是对大明朝廷有几分忠心,难得的开口道:“倘若东江按兵不动,只有建奴一家来攻的话,复宇务必要死守!” 袁崇焕看了一眼梁稷,大概是想着这种情形不可能出现,便没有做声。 祖大寿心中却暗暗叫苦,好不容易才弄了一个允许撤退的命令,梁先生啊,你可是把我给坑苦了。即使建奴一家来攻,我也没有挡住的把握啊,只有寄希望于三桂领兵奇袭盛京了。 见到袁崇焕没有出声反对,祖大寿只能继续拱手道:“末将知道了。” 袁崇焕又转头对着程本直开口道:“程先生,咱们的十二金牌召岳飞之计,最后几道奏折何时上为佳?” 程本直捏着胡子想了想,开口道:“回大人,就在这两天就可以了。算算日子,等到奏折进了京师,刚好赶在年前。正好这个时候朝中官员都闲得发慌,必然能引起朝中热论。对咱们将来推脱责任,十分的有利。” 袁崇焕点了点头,便对着祖大寿开口道:“等到咱们这几道奏折上去之后,锦州守不住的责任便到了朝廷身上,大家便可以放心了。” 反正守不守的住都没影响,袁崇焕自然不会再在意锦州之事,正要挥退祖大寿之时,门外亲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送来一份文书,开口道:“大人,圣上来的密旨。” 旁边三人都是自己的心腹,袁崇焕便也不避忌,当着众人的面,拆开密旨看了起来。看到一半,本来红光满面的脸色开始灰败起来,双手也开始发抖。等到看完,整个人都瘫倒在椅子上,嘴里喃喃的开口道:“圣上误我啊!” 程本直、梁稷二人大为惊奇,赶紧开口问个究竟。 袁崇焕便无力的把文书递给了程本直,开口说道:“圣上这是恨咱们不死啊!” 程本直接过文书看过,也是大惊失色。倒不是担心辽东,而是担心大金,担心自己。 圣上的密旨上面说毛文龙自立之事,乃是毛文龙和圣上商定后双方联手对着建奴下的圈套。等到建奴大军攻打锦州、右屯之时,严令辽东守军必须坚守两个月以上。等到大金师老兵疲之时,东江将尽起大军,直取大金根本之地盛京,争取一战而定辽东。 倘若此事是真的,只怕大汗还蒙在鼓里。到时候盛京被攻下下,东江大军在盛京找到了自己的府邸以及自己养在那里的几房小妾,自己又如何逃得了这临头的一刀? 旁边的梁稷见到两人有一个算一个,看完密旨之后都大惊失色,便趁着程本直愣神的功夫,从这货手中去过密旨看了起来。 同前面两位不同的是,看完密旨之后,梁稷简直是心花怒放啊!只是当着袁崇焕的面不敢表露出来而已。 密旨上所谓的东江和朝廷联手对建奴下套,梁稷自然是不信的。倘若真的如此,上次自己去东江之时,毛总兵就不应该是那样的表情。看起来必然是京师的王启年出手了!这一招太高明了,轻轻松松就把程本直十二金牌之计给破解了。 你不是十二金牌向朝廷告急,说东江联手建奴来攻,倘若朝廷派不出援军,就不要怪我们擅自撤退了。如今朝廷直接告诉你,东江的确会同建奴联手来攻,不过不是来攻打你们的,反而是来帮你们的。所以你们务必要死守两个月以上。 如今马上就是年关,建奴来攻怎么说也是年后了,再顶住两个月,便到了三月初。再过一个月冰雪就要消化,建奴不撤兵都不行了。密旨上说是让辽东顶住两个月,实际上和顶住三个月又有什么区别?说到底,这密旨的意思便是,不许撤退,不许撤退,死也不许撤退,一定要顶住。怪不得这袁督师和程本直都大惊失色! 祖大寿身为武人,地位要低众人一等。堂上的二位文人都能去看圣上的密旨,唯有祖大寿没这个胆量,只能看着堂上三人发愁的模样心里暗自嘀咕。(明朝七品县令敢打四品武将的板子。不是四品武将干不过七品文官,而是文官抱团太厉害。人家七品文官打你板子,倘若你反抗了,接下来一大帮子高级文官便会跳出来找你的茬,不把你弄得欲仙欲死不会放手。而且这种时候,即使是正在内斗的文官们也会先停一停,等联手处置了你这个武夫之后,大家再接着互喷口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战前夕(五) 同一个计策,再不同人看来便会有不同的感受。 例如周祥春给崇祯献的离间之计,在周祥春看来,无非是能忽悠一下圣上,让他安心等着事态发展而已;而在崇祯看来,就是绝妙的很,可以离间东江同建奴,让二者无法联手攻击辽东;到了梁稷眼里,此计更进一步得到拔高,太神了,轻轻松松破解掉了程本直苦心经营的十二金牌召岳飞之计。最后,倘若到了范文程眼里,便会认为不过是王启年的恶作剧罢了,这离间计也太粗浅了。 却说接到崇祯的密旨后,袁崇焕、程本直二人陷入了绝望之中,而梁稷则不得不装作一起绝望。唯有影响最大的当事人,不知情的祖大寿还在一边傻乐。 过了半晌,袁崇焕才回过神来,对着祖大寿开口道:“圣上密旨,复宇你务必要坚守锦州两个月以上,擅自撤退者斩!” 刚刚还傻乐的祖大寿也开始傻眼了,正是怕哪样来哪样,刚才不是还说可以随意撤退么? 于是这货赶紧朝袁崇焕跪下,开口道:“督师,大寿还是那句老话,倘若只是建奴一家来攻,锦州倒还是有几分守住的把握。倘若建奴伙同东江一起来攻,锦州万万守不住啊!” 这货还真会说话,一开始说十成的把握,眼下便变成了几分的把握,再接下去说不定就是有可能了。 袁崇焕却咬着牙开口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卧槽,果然就是这句,祖大寿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纵观明末的历史,以崇祯之死为分界,总体可以分为两段。前半段文官视武将为草芥,想弄死就弄死,武将们一点反抗能力没有。后半段各地军阀兴起,例如左良玉,例如江北四镇,到了这个时候风水轮流转,又变成了武将视文臣为草芥,想弄死就弄死。 如今还是前半段,袁崇焕开口说出这句话,祖大寿一点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唯有磕头领命。 见着祖大寿面色惨白,梁稷便站来出来劝道:“复宇无需忧心!回去之后,好好整理军备备战吧。倘若有需要大帅点头,或者宁远支援的地方,不妨现在就开口。” 祖大寿感激的看了一眼梁稷,继续磕头对着袁崇焕开口道:“督师既然下令死守,末将必当誓死守城。只是督师大人也知道,咱们在前沿除了锦州、右屯之外,还有大小堡垒数十个。倘若分兵死守,各自为战,不仅各堡垒都守不住不说,还会分薄了锦州的兵力。可否让末将将各堡垒驻军撤回,集中兵力防守锦州?如此或者能增加几分胜算。” 梁稷听了此话,便帮着祖大寿开口道:“大人,祖将军说的有理。如今建奴强而咱们弱,当放弃那些小城小堡垒,集中兵力固守锦州、右屯方为上策。” 旁边程本直却跳出来开口道:“梁先生此言差矣!辽东大小堡垒,无不是百姓血汗,大人心血,安忍一朝弃之。再说倘若主动撤回各处驻兵,岂不是说这些堡垒毫无用处?朝中大臣会如何想?圣上会如何想?到时候他们便会问,这些堡垒如果有用,为何如此轻易弃之?如果无用,何必要浪费民脂民膏修之?只怕此事传回京师,大人会被人攻讦不战而逃。” 说完之后,程本直又专向祖大寿开口道:“祖将军,大人待你不薄!你又怎能忍心让大人因此事被朝臣攻讦!” 程本直这货实在太过奸诈,直接抬出了袁崇焕这尊大神。当着袁崇焕的面说出这句话后,祖大寿就完全没有拒绝的可能,总不能当着袁崇焕的面开口说:“朝臣愿意弹劾大人就让他们弹劾大人去吧!我只要能守住锦州就行!” 梁稷便开口反驳道:“此言大谬!除了锦、右外,辽东各处堡垒均十分狭小,无法驻扎大军。一旦建奴大军攻来,便有如沸汤泼雪一样,各处堡垒必然会转眼失陷。到时候锦、右等地的守军风闻各处堡垒相继陷落,必然会军心大乱,士气低落,又如何全力防守?” 程本直捏了捏嘴角的胡子,开口反驳道:“梁先生此言才是大谬。建奴大举来攻,即使各地堡垒相继陷落,消息也传不到锦右,又如何会影响军心士气?倘若各处堡垒有溃兵逃回,则必然是贪生怕死之辈。此等临阵逃脱之徒,祖将军可直接在城下斩之,勿使入城便可。” 说完之后,又对着祖大寿开口道:“复宇,我可是为你着想啊!朝廷严旨让你守住锦州数月,而你又没有把握,何不把责任往下面分?复宇回锦州之后,不妨向驻守各堡垒的将领下令死守。到时候最前面的堡垒挡住建奴大军数日,中间的堡垒又挡住数日,后面的堡垒再挡住数日。各处堡垒相继迟滞建奴大军,能给锦州争取不少的时间。等到建奴大军来到锦州城下,说不定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复宇便只需要再坚守锦州一个月即可。如此下来,岂不是要轻松很多?” 梁稷、祖大寿二人正要开口反驳,程本直又抢着开口了:“当年宁锦之捷前,朝廷还让大人撤兵呢。大人凭借区区二万之众,不仅顶住了皇太极不说,还用西洋大炮轰塌了皇太极的大帐,杀死杀伤建奴无数。祖将军你今天的情形,与大人当初的情形相比又如何?锦州城守不守的住,关键便看你想不想守。” 一听到这卑鄙小人又往袁崇焕身上扯,梁稷、祖大寿便知道此话又无法反驳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所谓的宁锦大捷是怎么回事,谁敢当着袁崇焕的面说出来?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天启六年宁远之战,大人炮伤努尔哈赤;天启七年,宁锦之战,大人又用火炮轰蹋了皇太极的大帐。莫非努尔哈赤父子都和西洋火炮犯冲不成?还是炮子长眼睛了? 想了想,祖大寿只能绕着圈子,开始打宁远守军的主意:“大人,锦、右等地共有朝廷大军八万余人。其中两万人由何可纲将军率领,驻扎右屯。末将亲帅四万人,驻守锦州。其余两万余人分驻各处堡垒,每处或三千,或数百不等。以四万人守锦州,而建奴来攻的人数必不下十万,末将实在是心里没底。能否请大帅再拨付二万人给末将?手头有了六万精锐,末将敢打下包票,锦州必然不失。” 辽东总共有精锐十万人,祖大寿手里便去了八万,如今宁远之中也只剩下二万余人。倘若再给祖大寿二万人,则谁来守宁远? 事关自己的安危,袁崇焕肯定不答应,便开口道:“此事断无可能。倘若锦州有失,本督还要靠手头这点人马在宁远阻击建奴,断然不敢让建奴继续南犯。倘若让建奴就这样轻松打到山海关城下,则咱们上下官员都得掉脑袋。朝廷的律法可不是虚设的。”(历史上这货就是让建奴打到京师城下,结果一语成谶,自己果然掉脑袋了!不仅是掉脑袋,还变成了片皮鸭。) 祖大寿闻言之后,脸如死灰。如今唯一的指望便是梁稷的伏兵之计了。 袁崇焕看了看祖大寿的脸色,便开口道:“将宁远守军调去锦州断无可能。不过倒是有其它能帮到你的地方。” 祖大寿闻言之后,脸上又泛出了希望的神色,紧盯这袁崇焕的脸色,等着他继续开口,看看大人还有什么其它办法。 于是袁崇焕便接着开口道:“依照本督同建奴这么多次交手下来的经验,要对付建奴,骑兵不行,步兵更不行。唯有一样神器,可以轻松打败建奴。” 祖大寿脸上希望的神色更浓,便开口道:“还请大人示下。” 袁崇焕便开口说道:“要对付建奴,唯有西洋大炮。管你来多少人,我只一炮过去,则敌人必死无疑。兵卒本督无法再调拨给复宇你,不过这宁远火炮倒是有不少。自本督上任以来,便一直在大力浇注火炮,如今库房之中,还有四十余门存留。这些火炮,复宇你都运去锦州罢了!切记,寸土不得有失!” 大人,你这是玩我呢!如今大雪封路,自己用马车运了点礼物过来就走了半个多月,要把这些上千斤重的火炮运去锦州,没三五个月想都不要想。等到火炮运到锦州,说不定仗都已经打完了,锦州在谁手里还不一定呢?千里迢迢的运去资敌么? 此事又不能直接拒绝,更不能说出真相。于是,祖大寿只能婉拒道:“回大人,末将驽钝,只会战场上一刀一枪的功夫,却玩不转这西洋火炮。大人天纵英才,行军打仗更是天马行空,这样的利器,还是留在大人手里才不会辱没。” 有利器而不能用,这是武夫的悲哀啊!袁崇焕惋惜的看了看祖大寿,接着开口道:“除此之外,复宇倘若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本督能做到的,必然不会拒绝。” 末将要什么?末将要兵啊!如今你既不让末将将各地分散的守军调回,又不肯再调派其它地方的兵丁给末将。末将还能说什么?还能要什么? 于是,祖大寿便心灰意冷的磕头道:“除了兵丁之外,其余粮草军械,锦州倒是准备的十分充足。事情紧急,末将得当即赶回锦州才行,请大人恩准。” 袁崇焕便挥了挥手,开口道:“去吧,去吧!千万牢记,一定要守住锦州两个月以上。其余各地堡垒,亦不准主动撤退,以防给朝中政敌借口攻讦!” 祖大寿只得答应下来,然后磕头告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大战前夕(六) 武夫嘛!只需要拼命杀敌既可,不用知道太多。 三言两语打发走祖大寿之后,室内的三人这才正式开始商量起来。如今的情形实在太不乐观,前面大家存着打不过就撤的心思,并且为之做了不少的准备。 算算日子,离建奴大军压境也没多少天了,圣上却突然下来密旨,严令辽东一定要守住锦、右等地。 这下可好了,前面的制定的计划要全部推翻。如此短的日子里面,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不倚重手下两位谋士了。 于是袁崇焕便看向程本直、梁稷二人,开口道:“如今的情形大家都知道了,圣上不知道受朝中哪位奸臣所挑拨,下了如此昏聩的命令。可惜咱们不尊令又不行。事到如今,当如何办才好?二位先生何以教我?” 在辽东众人的心思里面,算计朝廷一向比算计建奴要简单的多。大明选官的标准,不是蠢货进不了朝堂,再加上有东林这层关系在,即使朝廷上有一两个聪明人看明白了,也会碍于情面闭嘴。而建奴那边则完全不一样,辽东的出招往往动不动就被建奴破解并反制。所以一开始辽东众人便打着算计朝廷的主意,如今一下子被崇祯堵了后路,便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和建奴过招了。 事情难度太大,梁稷抱着脑袋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法子。 旁边的程本直却胸有成竹的开口道:“大人,在下有一策,可保锦州不失。” 袁崇焕便看了过来,开口道:“程先生有何妙计?” 程本直却一瞬间换成了苦笑的脸孔,开口道:“这也是不是计策的计策。大人可曾记得?今年年初之时,皇太极曾派人来宁远,声称倘若大人交上二百万银子的赎款,则建奴可以让出广宁一带的失地。” 袁崇焕想了想,开口道:“的确有这么回事。程先生的意思是现在就赎买?此计不行。到了如今也不瞒二位先生,本督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下来,手头才积攒了二百万两出头一点。倘若把这二百万两交了出去,本督来辽东这十来年岂不是白干了?此事不妥。” 旁边梁稷闻言,便开口道:“大人,赎买之事信不过!建奴数次南下掠夺,抢走了不少金银财物。他们不缺金银,只缺粮食。” 闻听梁稷此言,程本直心中大喜。其实程本直的心思一开始就不是以银换地,而是以粮买平安。只是倘若自己直接提出以粮食来换取锦州的安全,既怕引起袁崇焕的怀疑不说,也怕留下了证据,将来对景儿的时候就是自己的罪名。 不得已之下便抛出了以银换地这块砖,来引袁崇焕自己提出以粮买平安这块玉。 如今有了梁稷这话的提醒,程本直心中大喜,袁督师再笨也该联想到此事。 果然,袁崇焕想了想,便自言自语的开口道:“如果以银买平安不行,以粮买平安又如何?” 梁稷想了想,深恨自己失言了,没事提这一嘴干嘛啊!果然,大人放着正经抵抗不干,又开始想歪门邪道了。 程本直却接口道:“如此,即便不能保辽东一世平安,也能保一时平安。” 袁崇焕便低头细思起利害来。 程本直自从上了建奴的贼船,便无一不为建奴打算,既然建奴缺粮,那就得想办法帮建奴弄到粮食,好让其渡过难关。方才便找借口否决了祖大寿聚兵防守的建议,如今见到袁崇焕已经动摇了起来,便赶紧再加一把劲,开口道:“大人,如今建奴同东江联手,势力远远超过了辽东。战则难全,和则易安。和乃上策啊!” 袁崇焕闻言之后,便开口道:“如今天下皆饥,咱们今年虽然从朝廷要来了一百万石粮食,也就仅够辽东军民之用而已。哪里有多余的粮草却与建奴议和?” 程本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开口道:“大人,辽东的粮草绝对足够了。如今已近年关,到了明年五月,江南等地又有新粮运来,所以咱们只需要撑过这五个月即可。辽东军队十万,按每人每天二升米算,一个月便是六万石。这样算下来,五个月也用不了三十万石,还有七十万石可以用作它途。” 袁崇焕看了程本直一眼,也没有再开口,继续沉思。 梁稷虽然也脚踏两只船,却不管脚下哪一只,东江也好,辽东也好,都是大明的臣子,心里也还有几分忠贞之意。闻言之下不由得大惊,这是要饿死辽东所有百姓的节奏么?赶紧开口道:“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大人乃蓟辽督师,上马管军,下马管民,辽东军民大事全在大人手里。朝廷给大人粮食之意,不仅是给辽东大军之用,也是用来赈济辽东百姓。岂可只算辽东十万朝廷大军?以辽东百万人口计,即使这百万石粮食全用在辽东尚且不足,又哪里有粮食来给建奴?” 程本直闻言之后,便开口反驳道:“梁先生此言差矣!朝廷大军为国出力,受朝廷供养自然天经地义。辽地百姓又于朝廷何益?大人又何必负担百姓粮草?再说了,到了明年四五月,便有各种野菜可以果腹。区区四五个月而已,亲戚之间相互救济一下也就过去了。” 听到程本直这无耻的解释,梁稷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破口大骂道:“胡说八道!”转头又对着袁崇焕开口道:“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啊!大人饱读诗书,当知故宋苏洵之《六国论》,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贿秦。今日咱们以粮贿敌,同五国以地贿秦,又有何异?” 袁崇焕听了此言,脸色铁青了起来,怒视了梁稷一眼。 梁稷这才发现自己又失言了,岂能用其余五国来比大人? 看着梁稷的样子,程本直心知这一回合自己又赢了,心里实在爽的很。倘若单论谋略,这梁稷和自己也算的上平分秋色,而要说起比起做人的下限,这梁稷就差自己太多。这货还做事还抱着一丝底线,而自己自从投了建奴之后,连最后的一丝底线也扔掉了。有底线的人又怎么斗的过没底线的人? 于是,程本直便开口道:“大人,方才在下也已经说过。此计策是不是计策的计策。倘若梁先生另有良策退敌,在下当洗耳恭听!” 梁稷迟疑了一下,却任然不敢开口说出东江实情。自己东主恨东江入骨,自己再说东江的好话,还要不要混了? 袁崇焕沉思了半晌,终于开口道:“程先生此计可行。只是夺百姓之口粮资敌,这罪名实在太大。倘若此事被人上告到京师,到时候只怕捂不住盖子。此事,程先生可有他策?” 程本直原本打的是一箭双雕的主意,用辽东的粮食却救济建奴,即能帮建奴渡过难关,又能削弱辽东的势力。没想到袁督师竟然聪明了一回,没有上当。 既然如此,程本直便想了想,开口道:“大人勿忧,此事甚易。大人你看乐捐如何?只要大人暗中下令,让辽东地主、商人、官员捐助粮草便可。到时候到底捐输了多少,还不是咱们说了算。明明民间只捐助了一万石,咱们便说捐助了二十万石,三十万石,缺额的部分咱们拿朝廷给的粮食补充进去。然后让锦州民间商人出面,用这些捐助的粮草去同建奴买平安。这样下来,即使将来事发,也和咱们无关。倘若朝廷硬是要追究,也无非是砍几颗商人脑袋便能交代过去。” 袁崇焕听完之后,神色顿时飞扬起来,对着程本直开口道:“此计大善!程先生不亏是辽东第一谋士,果然转眼之间便有妙计。”说完此话,袁崇焕又转头看着梁稷开口道:“梁先生你怎么看?” 袁崇焕这话刻薄的很,明明知道梁稷和程本直两人一直在争辽东第一谋士之名,自己刚刚把这个名头给了程本直,又转过头来问梁稷怎么看。具体怎么看就看你怎么理解了,既可以理解成你对程本直之计策怎么看,还可以理解成我把辽东第一谋士的名头给了程本直,你怎么看? 旁边的程本直听了此话,顿时眉飞色舞,便挑衅般的看向梁稷。 梁稷此时简直是敢怒不敢言。心中满腔怒火,却没办法说出来,只得开口道:“大人,倘若二三十万石便能满足建奴的胃口,倒是不失为权宜之策。” 这话袁崇焕听懂了,便回头对着程本直开口道:“程先生你看如何?二十万石粮草可能换得锦州不失?” 程本直做贼心虚,听了此话倒是吓了一跳,赶紧开口道:“大人,为何问在下此事?在下又不是建奴,哪里知道他们会索要多少?” 今天程本直帮自己解决了大麻烦,袁崇焕听了此话之后便也不恼,继续和颜悦色的问道:“依照程先生的估计,这建奴要多少粮草才能渡过粮荒?” 程本直这才放下心来,心里算了算,建奴虽然今年丢了辽南,损失了不少人口,再加上大量的汉人百姓往东江逃亡,如今总人口剩下六十万出头。这样算下来,只怕建奴会开口索要六十万石左右。 不过这种事情要慢慢来,只要辽东给了一次,就不怕他不肯给第二次。于是程本直便开口忽悠袁崇焕道:“如今建奴精锐十万,如果要保持战力,每人每天需粮二升,这样算下来,只怕要三十万石。故此,在下估计建奴会开口索要三十万石左右。不过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有个二十万石,应该也足够打发建奴了。” 袁崇焕听了此话,这才放下心来。自己本来就藏了二十万石打算出售谋利,事到如今,大不了舍财保命。先让商人、地主乐捐,不足的部分,再从则会二十万石里面补足好了。 梁稷也知道袁崇焕私藏了二十万石粮草之事,只要不让辽东大批饿死百姓就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大战前夕(四) 昨天一整天,硬是什么事情都没开始商议。 急着回锦州的祖大寿第二天一大早便赶到了督师府前候着,递交了门贴之后,下人便把祖大寿引入了大厅用茶。大厅内,梁稷也早就等在那里了,祖大寿心中这才稍感安慰,到底还是有人把辽事放在心上的,昨晚送去的礼物没有白给。 于是祖大寿便对着梁稷行礼道:“大寿见过梁先生。” 梁稷便开口道:“复宇你也来了。且坐下候着吧!大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祖大寿坐下后,便开口道:“为何不见程先生?” 梁稷回答道:“如今程先生架子比大人还要大。等大人起来之后,这边便有人会去程府传讯,程先生便会赶在大人出来之前过来。” 祖大寿无话可说,唯有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等候。 自己一进腊月便往宁远赶来,可惜大雪封路,再加上携带的礼物太多,锦州到宁远三百里路程,硬是走了半个月。虽说自己已经将城池托付给了妻兄,不过马上就是年关这种特殊的时节,倘若自己不能及时赶回去,必然会导致军心大乱。 如今已经是腊月下旬,已经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最好是今天见过督师大人之后,下午便往回赶。 茶喝了一壶又一壶,眼见着东边的日头已经渐渐的升到了头顶。二门之内,才传出了一声云板响,紧接着一个下人跑了出来,直往大门外奔去。 祖大寿久在锦州,不懂宁远这一套,心里正在疑惑呢。旁边的梁稷已经开始在整理衣裳了,一边整理一边对着祖大寿开口道:“复宇也注意下仪态,大人很快就要出来了。” 仗着和梁稷关系好,祖大寿便壮着胆子问道:“梁先生,方才云板响是何意?” 梁稷便给祖大寿详细解释道:“一声云板响,便是大人已经醒来,让丫鬟等人送入洗漱用品。看见方才跑去出那下人没?便是赶往程先生府上报讯的。两声云板响,便是大人已经洗漱完毕,让二门外的厨房送入大人的早膳。等到大人用完早膳,便会敲响三声云板,那便是大人要出来了。” 祖大寿闻言之后,心中顿起羡慕之意,这法子好,自己回锦州后也要照着弄。既然大人已经起来了,那就耐心慢慢等着吧。 两声云板刚响过不久,程本直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梁稷本来就和程本直不对付,见到程本直进来,便当做没看见一般。 倒是祖大寿实在是不敢得罪程本直,便主动起来见礼。程本直便也不说话,随手拱了拱当做回礼,然后便自顾自的走到梁稷的对面坐下,一起等着袁崇焕出来。 又是一盏茶功夫,好不容易三声云板响起。紧接着厅旁的帘子一掀,走出几位亲卫,分左右站定。接下来,便走出一个五短身材,皮肤黝黑的猴子般人物,却正是大名鼎鼎的袁督师。 座位上的三人同时站了起身来,程本直、梁稷二人身为文人,自然是弯腰打拱下去,开口道:“见过大人!” 唯有祖大寿身为武人,在这个讲究以文御武的朝代里,便得行跪拜礼。 袁崇焕一边朝众人点了点头,一边往主位上走去。坐定后,便开口道:“诸位无需多礼。请起吧!” 于是弯腰的人终于可以直起腰杆子,跪在地上的便拍拍灰站了起来。 袁崇焕便开口道:“听说复宇你一大早便来这边求见,可有要事?” 祖大寿便开口道:“回督师大人,如今建奴蠢蠢欲动,末将不敢久离。回锦州之前,特来聆听督师教诲。” 袁崇焕看了看旁边的程本直,然后对着祖大寿笑道:“复宇你得多感谢程先生。辽东之事,程先生已经有成竹在胸,替咱们全盘打算好了。因此,本督这才敢偷得浮生半日闲。” 梁稷在一边只带耳朵,却不肯开口。实在是袁崇焕和程本直的妄想症太严重了,一天到晚担心东江迫害。梁稷一只脚踏在辽东,一只脚踏在东江,这叫他如何开口,到时候容易里外不是人。也是因为这段时间内,梁稷都不怎么开口,这才让程本直重新上位,气焰开始嚣张起来。 袁崇焕继续开口道:“等到建奴同东江联手来攻,倘若复宇守得住就守,实在撑不住的话,本督许你向宁远突围。宁远地势这么狭窄,正是易守难攻的地方,咱们在这里再构筑一道防线。其实这里实在守不住也不要紧,咱们接着往山海关突围。复宇不用担心朝廷追责,程先生早就定下了十二金牌召岳飞之计,到时候必然是朝廷理亏,无法追究咱们的责任。” 有了这几句话,祖大寿这才把心放了下来,允许撤退就好,怕只怕你下个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命令。于是祖大寿赶紧行礼道:“末将领命。” 旁边的梁稷到底还是对大明朝廷有几分忠心,难得的开口道:“倘若东江按兵不动,只有建奴一家来攻的话,复宇务必要死守!” 袁崇焕看了一眼梁稷,大概是想着这种情形不可能出现,便没有做声。 祖大寿心中却暗暗叫苦,好不容易才弄了一个允许撤退的命令,梁先生啊,你可是把我给坑苦了。即使建奴一家来攻,我也没有挡住的把握啊,只有寄希望于三桂领兵奇袭盛京了。 见到袁崇焕没有出声反对,祖大寿只能继续拱手道:“末将知道了。” 袁崇焕又转头对着程本直开口道:“程先生,咱们的十二金牌召岳飞之计,最后几道奏折何时上为佳?” 程本直捏着胡子想了想,开口道:“回大人,就在这两天就可以了。算算日子,等到奏折进了京师,刚好赶在年前。正好这个时候朝中官员都闲得发慌,必然能引起朝中热论。对咱们将来推脱责任,十分的有利。” 袁崇焕点了点头,便对着祖大寿开口道:“等到咱们这几道奏折上去之后,锦州守不住的责任便到了朝廷身上,大家便可以放心了。” 反正守不守的住都没影响,袁崇焕自然不会再在意锦州之事,正要挥退祖大寿之时,门外亲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送来一份文书,开口道:“大人,圣上来的密旨。” 旁边三人都是自己的心腹,袁崇焕便也不避忌,当着众人的面,拆开密旨看了起来。看到一半,本来红光满面的脸色开始灰败起来,双手也开始发抖。等到看完,整个人都瘫倒在椅子上,嘴里喃喃的开口道:“圣上误我啊!” 程本直、梁稷二人大为惊奇,赶紧开口问个究竟。 袁崇焕便无力的把文书递给了程本直,开口说道:“圣上这是恨咱们不死啊!” 程本直接过文书看过,也是大惊失色。倒不是担心辽东,而是担心大金,担心自己。 圣上的密旨上面说毛文龙自立之事,乃是毛文龙和圣上商定后双方联手对着建奴下的圈套。等到建奴大军攻打锦州、右屯之时,严令辽东守军必须坚守两个月以上。等到大金师老兵疲之时,东江将尽起大军,直取大金根本之地盛京,争取一战而定辽东。 倘若此事是真的,只怕大汗还蒙在鼓里。到时候盛京被攻下下,东江大军在盛京找到了自己的府邸以及自己养在那里的几房小妾,自己又如何逃得了这临头的一刀? 旁边的梁稷见到两人有一个算一个,看完密旨之后都大惊失色,便趁着程本直愣神的功夫,从这货手中去过密旨看了起来。 同前面两位不同的是,看完密旨之后,梁稷简直是心花怒放啊!只是当着袁崇焕的面不敢表露出来而已。 密旨上所谓的东江和朝廷联手对建奴下套,梁稷自然是不信的。倘若真的如此,上次自己去东江之时,毛总兵就不应该是那样的表情。看起来必然是京师的王启年出手了!这一招太高明了,轻轻松松就把程本直十二金牌之计给破解了。 你不是十二金牌向朝廷告急,说东江联手建奴来攻,倘若朝廷派不出援军,就不要怪我们擅自撤退了。如今朝廷直接告诉你,东江的确会同建奴联手来攻,不过不是来攻打你们的,反而是来帮你们的。所以你们务必要死守两个月以上。 如今马上就是年关,建奴来攻怎么说也是年后了,再顶住两个月,便到了三月初。再过一个月冰雪就要消化,建奴不撤兵都不行了。密旨上说是让辽东顶住两个月,实际上和顶住三个月又有什么区别?说到底,这密旨的意思便是,不许撤退,不许撤退,死也不许撤退,一定要顶住。怪不得这袁督师和程本直都大惊失色! 祖大寿身为武人,地位要低众人一等。堂上的二位文人都能去看圣上的密旨,唯有祖大寿没这个胆量,只能看着堂上三人发愁的模样心里暗自嘀咕。(明朝七品县令敢打四品武将的板子。不是四品武将干不过七品文官,而是文官抱团太厉害。人家七品文官打你板子,倘若你反抗了,接下来一大帮子高级文官便会跳出来找你的茬,不把你弄得欲仙欲死不会放手。而且这种时候,即使是正在内斗的文官们也会先停一停,等联手处置了你这个武夫之后,大家再接着互喷口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大战前夕(五) 同一个计策,再不同人看来便会有不同的感受。 例如周祥春给崇祯献的离间之计,在周祥春看来,无非是能忽悠一下圣上,让他安心等着事态发展而已;而在崇祯看来,就是绝妙的很,可以离间东江同建奴,让二者无法联手攻击辽东;到了梁稷眼里,此计更进一步得到拔高,太神了,轻轻松松破解掉了程本直苦心经营的十二金牌召岳飞之计。最后,倘若到了范文程眼里,便会认为不过是王启年的恶作剧罢了,这离间计也太粗浅了。 却说接到崇祯的密旨后,袁崇焕、程本直二人陷入了绝望之中,而梁稷则不得不装作一起绝望。唯有影响最大的当事人,不知情的祖大寿还在一边傻乐。 过了半晌,袁崇焕才回过神来,对着祖大寿开口道:“圣上密旨,复宇你务必要坚守锦州两个月以上,擅自撤退者斩!” 刚刚还傻乐的祖大寿也开始傻眼了,正是怕哪样来哪样,刚才不是还说可以随意撤退么? 于是这货赶紧朝袁崇焕跪下,开口道:“督师,大寿还是那句老话,倘若只是建奴一家来攻,锦州倒还是有几分守住的把握。倘若建奴伙同东江一起来攻,锦州万万守不住啊!” 这货还真会说话,一开始说十成的把握,眼下便变成了几分的把握,再接下去说不定就是有可能了。 袁崇焕却咬着牙开口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卧槽,果然就是这句,祖大寿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纵观明末的历史,以崇祯之死为分界,总体可以分为两段。前半段文官视武将为草芥,想弄死就弄死,武将们一点反抗能力没有。后半段各地军阀兴起,例如左良玉,例如江北四镇,到了这个时候风水轮流转,又变成了武将视文臣为草芥,想弄死就弄死。 如今还是前半段,袁崇焕开口说出这句话,祖大寿一点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唯有磕头领命。 见着祖大寿面色惨白,梁稷便站来出来劝道:“复宇无需忧心!回去之后,好好整理军备备战吧。倘若有需要大帅点头,或者宁远支援的地方,不妨现在就开口。” 祖大寿感激的看了一眼梁稷,继续磕头对着袁崇焕开口道:“督师既然下令死守,末将必当誓死守城。只是督师大人也知道,咱们在前沿除了锦州、右屯之外,还有大小堡垒数十个。倘若分兵死守,各自为战,不仅各堡垒都守不住不说,还会分薄了锦州的兵力。可否让末将将各堡垒驻军撤回,集中兵力防守锦州?如此或者能增加几分胜算。” 梁稷听了此话,便帮着祖大寿开口道:“大人,祖将军说的有理。如今建奴强而咱们弱,当放弃那些小城小堡垒,集中兵力固守锦州、右屯方为上策。” 旁边程本直却跳出来开口道:“梁先生此言差矣!辽东大小堡垒,无不是百姓血汗,大人心血,安忍一朝弃之。再说倘若主动撤回各处驻兵,岂不是说这些堡垒毫无用处?朝中大臣会如何想?圣上会如何想?到时候他们便会问,这些堡垒如果有用,为何如此轻易弃之?如果无用,何必要浪费民脂民膏修之?只怕此事传回京师,大人会被人攻讦不战而逃。” 说完之后,程本直又专向祖大寿开口道:“祖将军,大人待你不薄!你又怎能忍心让大人因此事被朝臣攻讦!” 程本直这货实在太过奸诈,直接抬出了袁崇焕这尊大神。当着袁崇焕的面说出这句话后,祖大寿就完全没有拒绝的可能,总不能当着袁崇焕的面开口说:“朝臣愿意弹劾大人就让他们弹劾大人去吧!我只要能守住锦州就行!” 梁稷便开口反驳道:“此言大谬!除了锦、右外,辽东各处堡垒均十分狭小,无法驻扎大军。一旦建奴大军攻来,便有如沸汤泼雪一样,各处堡垒必然会转眼失陷。到时候锦、右等地的守军风闻各处堡垒相继陷落,必然会军心大乱,士气低落,又如何全力防守?” 程本直捏了捏嘴角的胡子,开口反驳道:“梁先生此言才是大谬。建奴大举来攻,即使各地堡垒相继陷落,消息也传不到锦右,又如何会影响军心士气?倘若各处堡垒有溃兵逃回,则必然是贪生怕死之辈。此等临阵逃脱之徒,祖将军可直接在城下斩之,勿使入城便可。” 说完之后,又对着祖大寿开口道:“复宇,我可是为你着想啊!朝廷严旨让你守住锦州数月,而你又没有把握,何不把责任往下面分?复宇回锦州之后,不妨向驻守各堡垒的将领下令死守。到时候最前面的堡垒挡住建奴大军数日,中间的堡垒又挡住数日,后面的堡垒再挡住数日。各处堡垒相继迟滞建奴大军,能给锦州争取不少的时间。等到建奴大军来到锦州城下,说不定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复宇便只需要再坚守锦州一个月即可。如此下来,岂不是要轻松很多?” 梁稷、祖大寿二人正要开口反驳,程本直又抢着开口了:“当年宁锦之捷前,朝廷还让大人撤兵呢。大人凭借区区二万之众,不仅顶住了皇太极不说,还用西洋大炮轰塌了皇太极的大帐,杀死杀伤建奴无数。祖将军你今天的情形,与大人当初的情形相比又如何?锦州城守不守的住,关键便看你想不想守。” 一听到这卑鄙小人又往袁崇焕身上扯,梁稷、祖大寿便知道此话又无法反驳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所谓的宁锦大捷是怎么回事,谁敢当着袁崇焕的面说出来?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天启六年宁远之战,大人炮伤努尔哈赤;天启七年,宁锦之战,大人又用火炮轰蹋了皇太极的大帐。莫非努尔哈赤父子都和西洋火炮犯冲不成?还是炮子长眼睛了? 想了想,祖大寿只能绕着圈子,开始打宁远守军的主意:“大人,锦、右等地共有朝廷大军八万余人。其中两万人由何可纲将军率领,驻扎右屯。末将亲帅四万人,驻守锦州。其余两万余人分驻各处堡垒,每处或三千,或数百不等。以四万人守锦州,而建奴来攻的人数必不下十万,末将实在是心里没底。能否请大帅再拨付二万人给末将?手头有了六万精锐,末将敢打下包票,锦州必然不失。” 辽东总共有精锐十万人,祖大寿手里便去了八万,如今宁远之中也只剩下二万余人。倘若再给祖大寿二万人,则谁来守宁远? 事关自己的安危,袁崇焕肯定不答应,便开口道:“此事断无可能。倘若锦州有失,本督还要靠手头这点人马在宁远阻击建奴,断然不敢让建奴继续南犯。倘若让建奴就这样轻松打到山海关城下,则咱们上下官员都得掉脑袋。朝廷的律法可不是虚设的。”(历史上这货就是让建奴打到京师城下,结果一语成谶,自己果然掉脑袋了!不仅是掉脑袋,还变成了片皮鸭。) 祖大寿闻言之后,脸如死灰。如今唯一的指望便是梁稷的伏兵之计了。 袁崇焕看了看祖大寿的脸色,便开口道:“将宁远守军调去锦州断无可能。不过倒是有其它能帮到你的地方。” 祖大寿闻言之后,脸上又泛出了希望的神色,紧盯这袁崇焕的脸色,等着他继续开口,看看大人还有什么其它办法。 于是袁崇焕便接着开口道:“依照本督同建奴这么多次交手下来的经验,要对付建奴,骑兵不行,步兵更不行。唯有一样神器,可以轻松打败建奴。” 祖大寿脸上希望的神色更浓,便开口道:“还请大人示下。” 袁崇焕便开口说道:“要对付建奴,唯有西洋大炮。管你来多少人,我只一炮过去,则敌人必死无疑。兵卒本督无法再调拨给复宇你,不过这宁远火炮倒是有不少。自本督上任以来,便一直在大力浇注火炮,如今库房之中,还有四十余门存留。这些火炮,复宇你都运去锦州罢了!切记,寸土不得有失!” 大人,你这是玩我呢!如今大雪封路,自己用马车运了点礼物过来就走了半个多月,要把这些上千斤重的火炮运去锦州,没三五个月想都不要想。等到火炮运到锦州,说不定仗都已经打完了,锦州在谁手里还不一定呢?千里迢迢的运去资敌么? 此事又不能直接拒绝,更不能说出真相。于是,祖大寿只能婉拒道:“回大人,末将驽钝,只会战场上一刀一枪的功夫,却玩不转这西洋火炮。大人天纵英才,行军打仗更是天马行空,这样的利器,还是留在大人手里才不会辱没。” 有利器而不能用,这是武夫的悲哀啊!袁崇焕惋惜的看了看祖大寿,接着开口道:“除此之外,复宇倘若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本督能做到的,必然不会拒绝。” 末将要什么?末将要兵啊!如今你既不让末将将各地分散的守军调回,又不肯再调派其它地方的兵丁给末将。末将还能说什么?还能要什么? 于是,祖大寿便心灰意冷的磕头道:“除了兵丁之外,其余粮草军械,锦州倒是准备的十分充足。事情紧急,末将得当即赶回锦州才行,请大人恩准。” 袁崇焕便挥了挥手,开口道:“去吧,去吧!千万牢记,一定要守住锦州两个月以上。其余各地堡垒,亦不准主动撤退,以防给朝中政敌借口攻讦!” 祖大寿只得答应下来,然后磕头告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大战前夕(六) 武夫嘛!只需要拼命杀敌既可,不用知道太多。 三言两语打发走祖大寿之后,室内的三人这才正式开始商量起来。如今的情形实在太不乐观,前面大家存着打不过就撤的心思,并且为之做了不少的准备。 算算日子,离建奴大军压境也没多少天了,圣上却突然下来密旨,严令辽东一定要守住锦、右等地。 这下可好了,前面的制定的计划要全部推翻。如此短的日子里面,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不倚重手下两位谋士了。 于是袁崇焕便看向程本直、梁稷二人,开口道:“如今的情形大家都知道了,圣上不知道受朝中哪位奸臣所挑拨,下了如此昏聩的命令。可惜咱们不尊令又不行。事到如今,当如何办才好?二位先生何以教我?” 在辽东众人的心思里面,算计朝廷一向比算计建奴要简单的多。大明选官的标准,不是蠢货进不了朝堂,再加上有东林这层关系在,即使朝廷上有一两个聪明人看明白了,也会碍于情面闭嘴。而建奴那边则完全不一样,辽东的出招往往动不动就被建奴破解并反制。所以一开始辽东众人便打着算计朝廷的主意,如今一下子被崇祯堵了后路,便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和建奴过招了。 事情难度太大,梁稷抱着脑袋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法子。 旁边的程本直却胸有成竹的开口道:“大人,在下有一策,可保锦州不失。” 袁崇焕便看了过来,开口道:“程先生有何妙计?” 程本直却一瞬间换成了苦笑的脸孔,开口道:“这也是不是计策的计策。大人可曾记得?今年年初之时,皇太极曾派人来宁远,声称倘若大人交上二百万银子的赎款,则建奴可以让出广宁一带的失地。” 袁崇焕想了想,开口道:“的确有这么回事。程先生的意思是现在就赎买?此计不行。到了如今也不瞒二位先生,本督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下来,手头才积攒了二百万两出头一点。倘若把这二百万两交了出去,本督来辽东这十来年岂不是白干了?此事不妥。” 旁边梁稷闻言,便开口道:“大人,赎买之事信不过!建奴数次南下掠夺,抢走了不少金银财物。他们不缺金银,只缺粮食。” 闻听梁稷此言,程本直心中大喜。其实程本直的心思一开始就不是以银换地,而是以粮买平安。只是倘若自己直接提出以粮食来换取锦州的安全,既怕引起袁崇焕的怀疑不说,也怕留下了证据,将来对景儿的时候就是自己的罪名。 不得已之下便抛出了以银换地这块砖,来引袁崇焕自己提出以粮买平安这块玉。 如今有了梁稷这话的提醒,程本直心中大喜,袁督师再笨也该联想到此事。 果然,袁崇焕想了想,便自言自语的开口道:“如果以银买平安不行,以粮买平安又如何?” 梁稷想了想,深恨自己失言了,没事提这一嘴干嘛啊!果然,大人放着正经抵抗不干,又开始想歪门邪道了。 程本直却接口道:“如此,即便不能保辽东一世平安,也能保一时平安。” 袁崇焕便低头细思起利害来。 程本直自从上了建奴的贼船,便无一不为建奴打算,既然建奴缺粮,那就得想办法帮建奴弄到粮食,好让其渡过难关。方才便找借口否决了祖大寿聚兵防守的建议,如今见到袁崇焕已经动摇了起来,便赶紧再加一把劲,开口道:“大人,如今建奴同东江联手,势力远远超过了辽东。战则难全,和则易安。和乃上策啊!” 袁崇焕闻言之后,便开口道:“如今天下皆饥,咱们今年虽然从朝廷要来了一百万石粮食,也就仅够辽东军民之用而已。哪里有多余的粮草却与建奴议和?” 程本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开口道:“大人,辽东的粮草绝对足够了。如今已近年关,到了明年五月,江南等地又有新粮运来,所以咱们只需要撑过这五个月即可。辽东军队十万,按每人每天二升米算,一个月便是六万石。这样算下来,五个月也用不了三十万石,还有七十万石可以用作它途。” 袁崇焕看了程本直一眼,也没有再开口,继续沉思。 梁稷虽然也脚踏两只船,却不管脚下哪一只,东江也好,辽东也好,都是大明的臣子,心里也还有几分忠贞之意。闻言之下不由得大惊,这是要饿死辽东所有百姓的节奏么?赶紧开口道:“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大人乃蓟辽督师,上马管军,下马管民,辽东军民大事全在大人手里。朝廷给大人粮食之意,不仅是给辽东大军之用,也是用来赈济辽东百姓。岂可只算辽东十万朝廷大军?以辽东百万人口计,即使这百万石粮食全用在辽东尚且不足,又哪里有粮食来给建奴?” 程本直闻言之后,便开口反驳道:“梁先生此言差矣!朝廷大军为国出力,受朝廷供养自然天经地义。辽地百姓又于朝廷何益?大人又何必负担百姓粮草?再说了,到了明年四五月,便有各种野菜可以果腹。区区四五个月而已,亲戚之间相互救济一下也就过去了。” 听到程本直这无耻的解释,梁稷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破口大骂道:“胡说八道!”转头又对着袁崇焕开口道:“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啊!大人饱读诗书,当知故宋苏洵之《六国论》,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贿秦。今日咱们以粮贿敌,同五国以地贿秦,又有何异?” 袁崇焕听了此言,脸色铁青了起来,怒视了梁稷一眼。 梁稷这才发现自己又失言了,岂能用其余五国来比大人? 看着梁稷的样子,程本直心知这一回合自己又赢了,心里实在爽的很。倘若单论谋略,这梁稷和自己也算的上平分秋色,而要说起比起做人的下限,这梁稷就差自己太多。这货还做事还抱着一丝底线,而自己自从投了建奴之后,连最后的一丝底线也扔掉了。有底线的人又怎么斗的过没底线的人? 于是,程本直便开口道:“大人,方才在下也已经说过。此计策是不是计策的计策。倘若梁先生另有良策退敌,在下当洗耳恭听!” 梁稷迟疑了一下,却任然不敢开口说出东江实情。自己东主恨东江入骨,自己再说东江的好话,还要不要混了? 袁崇焕沉思了半晌,终于开口道:“程先生此计可行。只是夺百姓之口粮资敌,这罪名实在太大。倘若此事被人上告到京师,到时候只怕捂不住盖子。此事,程先生可有他策?” 程本直原本打的是一箭双雕的主意,用辽东的粮食却救济建奴,即能帮建奴渡过难关,又能削弱辽东的势力。没想到袁督师竟然聪明了一回,没有上当。 既然如此,程本直便想了想,开口道:“大人勿忧,此事甚易。大人你看乐捐如何?只要大人暗中下令,让辽东地主、商人、官员捐助粮草便可。到时候到底捐输了多少,还不是咱们说了算。明明民间只捐助了一万石,咱们便说捐助了二十万石,三十万石,缺额的部分咱们拿朝廷给的粮食补充进去。然后让锦州民间商人出面,用这些捐助的粮草去同建奴买平安。这样下来,即使将来事发,也和咱们无关。倘若朝廷硬是要追究,也无非是砍几颗商人脑袋便能交代过去。” 袁崇焕听完之后,神色顿时飞扬起来,对着程本直开口道:“此计大善!程先生不亏是辽东第一谋士,果然转眼之间便有妙计。”说完此话,袁崇焕又转头看着梁稷开口道:“梁先生你怎么看?” 袁崇焕这话刻薄的很,明明知道梁稷和程本直两人一直在争辽东第一谋士之名,自己刚刚把这个名头给了程本直,又转过头来问梁稷怎么看。具体怎么看就看你怎么理解了,既可以理解成你对程本直之计策怎么看,还可以理解成我把辽东第一谋士的名头给了程本直,你怎么看? 旁边的程本直听了此话,顿时眉飞色舞,便挑衅般的看向梁稷。 梁稷此时简直是敢怒不敢言。心中满腔怒火,却没办法说出来,只得开口道:“大人,倘若二三十万石便能满足建奴的胃口,倒是不失为权宜之策。” 这话袁崇焕听懂了,便回头对着程本直开口道:“程先生你看如何?二十万石粮草可能换得锦州不失?” 程本直做贼心虚,听了此话倒是吓了一跳,赶紧开口道:“大人,为何问在下此事?在下又不是建奴,哪里知道他们会索要多少?” 今天程本直帮自己解决了大麻烦,袁崇焕听了此话之后便也不恼,继续和颜悦色的问道:“依照程先生的估计,这建奴要多少粮草才能渡过粮荒?” 程本直这才放下心来,心里算了算,建奴虽然今年丢了辽南,损失了不少人口,再加上大量的汉人百姓往东江逃亡,如今总人口剩下六十万出头。这样算下来,只怕建奴会开口索要六十万石左右。 不过这种事情要慢慢来,只要辽东给了一次,就不怕他不肯给第二次。于是程本直便开口忽悠袁崇焕道:“如今建奴精锐十万,如果要保持战力,每人每天需粮二升,这样算下来,只怕要三十万石。故此,在下估计建奴会开口索要三十万石左右。不过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有个二十万石,应该也足够打发建奴了。” 袁崇焕听了此话,这才放下心来。自己本来就藏了二十万石打算出售谋利,事到如今,大不了舍财保命。先让商人、地主乐捐,不足的部分,再从则会二十万石里面补足好了。 梁稷也知道袁崇焕私藏了二十万石粮草之事,只要不让辽东大批饿死百姓就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大战前夕(七) 辽东的情形正有如三国一般,建奴皇太极、辽东袁崇焕、东江毛文龙三方势力相互算计。 看完了皇太极、袁崇焕两家的情形,最后,咱们便再来看看东江的情形。 却说毛承禄从京师出发,心中着担忧大帅,如今大帅正为此事愁的睡不着呢。于是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几天前回到了皮岛。 收到毛承禄回来的消息,毛文龙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的紧张与期待。自立还是不自立,不仅关乎东江的前途,也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如今岛上各种想法的人都有,而且听起来都有道理,自己也委实难下决心。 这种事情还是听听王启年的意见比较好,不仅是因为这货的脑子好使,更多是因为有了毛东珠这层关系在,这王启年算得上自己人,至少不会坑自己。 这样机密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在大厅内商议。毛承禄一进总兵府,便被毛文龙叫进了书房。门外,毛文龙的心腹卫士围着书房在警戒,防止有人偷听。 毛承禄一进了书房,正要行礼呢。毛文龙先开口道:“可曾见着你家军师大人?此事,王贤侄又是怎么个意思?” 毛承禄点了点头,开口道:“末将按照大帅的吩咐,将事情完完本本的转告了军师大人。军师大人却说此事不好明说。” 毛文龙便开口道:“不好明说?你家军师大人当时到底是如何说的,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毛承禄便开口回答道:“大帅莫急。军师大人说此事无法明说,便说了一个败家子与老管家的故事给末将听。让末将将这个故事转告给大帅。” 毛文龙便急不可耐的开口道:“快快说来。” 毛承禄便开口道:“军师大人的故事这么说的。以前有个败家子,一天到晚挥霍无度。大帅,什么叫挥霍无度?” 毛承禄这货纯粹是文盲,这些成语对他来说过于生僻。当初在王启年面前也没敢问,王启年也想不到这货连这么简单的成语都不懂。 毛文龙急啊,直接一脚踢了过来, 开口道:“你管他什么意思!接着往下说。” 毛承禄轻轻一闪,躲过了这一脚,也不敢乱问了,便开口道:“老管家便苦劝这败家子,结果引起得这败家子大怒,把老管家赶了出去。最后老管家上吊死了,败家子败光家产后也冻饿死了。” 毛文龙听完之后,却是满头雾水,这故事什么意思?想不通啊!便接着开口问道:“就这个?” 毛承禄便开口道:“故事还没完。”见着毛文龙准备再踢,毛承禄赶紧开口道:“另外也有个败家子,一样的挥霍无度。这回的老管家就聪明了,直接霸占了败家子的家产。等到败家子改过之后,再把家产还给了他。败家子便分了一些家产给老管家,结果后来两人都发达了。” 听到这里,毛文龙挥了挥手,让毛承禄收声,自己便低头沉思了起来。 这个故事比喻的太形象了。自从圣上登基以来,昏招叠出,可不就像败家子?虽然自己对阉党没什么好感,却也知道,当年阉党当政之时,东江的粮草虽时有漂没,不过多少还会发运一点过来。到了如今圣上登基,东林一党独大,朝臣们连漂没都省了,直接就停发了。自己虽然武人出身,却也知道治下之道,万不能专用一党,得分而治之才是王道。 如今圣上是败家子,自己可不就是老管家之一?圣上在京师大肆败家,自己则忠心耿耿的在东江抗敌,阻止建奴打大明的主意。 王贤侄的意思自己有几分明白了。一味的愚忠于朝廷不行,完全自立也肯定不行。这事情果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故事包含的信息量太大,越往深里想,越能体会到此计的绝妙。 如今头疼的几个问题,要不要在自立?要不要支援辽东?如何调停内部矛盾?通通都能在里面找到答案。 第一个问题,要不要自立? 答案很简单,像第一个故事里面的老管家那样愚忠肯定不行,真的霸占败家子的家产也不行。好的办法便是效仿第二个故事里面的老管家,暂时接管败家子的家产。如今的东江可不就是败家子的家产?自己可不就是老管家?王贤侄的意思,便是让自己先“霸占”东江,维持一种听调不听宣的状态,对朝廷也好,对东江也好,对自己也好,都有好处。 第二个问题,要不要支援辽东?败家子要败家,愚忠老管家的苦劝自然没用,徒然惹得其反感而已。上策便是学第二个老管家, 让败家子先吃点苦头。等到其吃了亏,自然会明白事理。接下来建奴攻辽东之事,东江肯定要出手,但是也又不能太早出手。既要让辽东吃了教训,又不能让建奴真的得逞。 第三个问题,调停内部矛盾的问题。 其实也很简单,前面两个问题也有了答案,这个问题自然也有了答案,说穿了无非是折中而已。 这些年朝廷苛待东江太甚,即使像陈继盛这种铁杆忠明派,心中也对朝廷有几分怨言。只要不是扯旗造反,光明正大的自立,这些人便不会太过反对。自立派见到东江变成听调不听宣的状态,在自立的路上迈进了一大步,想必也能满足。至于沈世魁为首的自己亲信,更加不会有任何意见。 想通了这些问题,毛文龙心情大好,便调笑毛承禄道:“承禄此去京师,可曾喝到过好酒?” 一提到酒,毛承禄酒瘾又犯了。为了不耽误大帅的大事,来回的路上自己都滴酒未沾。见到大帅心情好了起来,毛承禄自然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便开口道:“大帅,可还有吩咐?要是没有吩咐,末将先去过下酒瘾。” 和毛承禄十来年相处下来,毛文龙闻言便猜到了实情,心中也有几分感动,便开口道:“去吧,去吧!和酒楼说一声,今次的酒钱,就记在大帅府的帐上。” 毛承禄闻言大喜,朝毛文龙拱手谢过,一转身就冲出了大帅府,直往岛上酒楼奔去。 心中既然有了主意,接下来几天,毛文龙便挨个召来手下大将,一个一个细细商谈起来。 正如毛文龙所料,陈继盛等忠明派,听到毛文龙指天发誓,绝不公然自立之后,心中皆是大喜。一个个紧锁这眉头进来,满心舒畅的出去。 在刘兴祚等自立派面前,毛文龙便是另外一种说法,只说如今时机还未成熟,自立之事不许再提。接着又暗示道,如今东江离朝廷太远,许多实情朝廷不一定清楚。今后大家行事之时,可以不必太过顾忌朝廷的命令,一切以总兵府的军令为准。于是自立派自认为领会了毛文龙的意思,也是一个个高高兴兴的走了出去。至于骑墙派,自然不用多说。毛文龙便直接把实情告知了大家,骑墙派听后也十分的高兴,你们怎么弄我们不在乎,只要东江不乱就行。 唯有对于出兵支援辽东之事,毛文龙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却一时半会没想好如何向三方交代。实在是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总不能对着部下们开口道:“咱们先看好戏,好戏差不多了再去捡便宜吧!” 如果这样开口,骑墙派还好,忠明派和自立派都非得炸锅不可。 毛文龙正为此事头疼呢,没想到过了几天,朝廷便出面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当初周祥春给崇祯出了安抚东江边将家眷的主意后,反正此事不用怎么花钱,崇祯自然大力推动,两天之内东江将领们在京师的家眷便都收到了赏赐。并且按朝廷的意思,每户都准备了寄往东江的家书。 到了此时,周祥春又在旁边出了主意,反正信使要来东江,倒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再顺便带道密旨过来。倘若毛文龙接旨,那自然是最好,要是不接旨,那也没什么损失。何况要是建奴探听到此事,发现大明朝廷鬼鬼祟祟的向东江下旨,必会对东江起疑心,如此可以进一步离间东江同建奴关系。 崇祯想了想,反正事情也到了这个地步了,不可能再坏,便拟定了一份密旨,命令东江进冬无论如何不许向辽东出兵。 信使也是人,也要命。被朝中传来的小道消息给吓坏了,东江已反?自己去东江送信,那不是找死么? 不过圣命不可违,于是信使到了皮岛之后,也不敢透露身份,直接偷偷摸摸的找到边将们的住所,把家书递了过去,然后转身就想跑。 见到来人鬼鬼祟祟的样子,收到家书的将领如何肯放过来人。抓起来一审问,原来是朝廷派来的。 既然是朝廷的人,咱们是朝廷的军队,你跑什么?于是便把信使客客气气的请到了总兵府。 毛文龙听到了此消息,心里也吓了一大跳,朝廷如今对自己已经怀疑到这种地步了么?自己还真是差一点就做了那个愚忠的老管家。 信使胆战心惊的来到了总兵府,却看见院子里刀山没有,火海没有,油锅也没有,这才放下了不少心来。一番交谈之下,发现毛文龙对朝廷生为忠心,一点谋反的心思都没有,这下心里才长舒了也一口气。尼玛谁在造谣,弄得老子提心吊胆的,临行前都把后事安排好了。 既然毛文龙没反,自己小命有了保证,信使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从怀中掏出密旨递了过来。 毛文龙看完密旨,心里大喜。自己正不知道如何向部下们交代呢,圣上倒好,直接帮自己解决了此事。这八成又是王贤侄的算计,王贤侄果然算无遗策,连这种事情都帮自己考虑好了。 于是毛文龙便把密旨递了回来,开口道:“天使且慢!如此未免对皇上不敬,且等本帅召集诸将,一起聆听圣谕。” 这个没问题,毛文龙让诸将一起聆听圣谕,这是忠于朝廷的表现啊!信使便开口答应了下来。 听完圣旨之后,自立派倒是无所谓,本来就不主张出兵援助辽东,既然你不让咱们去,咱们就不去呗。忠明派也无可奈何,既然圣上有旨,那自然得遵旨才行。辽东的兄弟们,你们千万要顶住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军出动(一) 如今已经是腊月底,算算日子,没几天便是过年了。 往年的这个时候,盛京城内必然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不过今年似乎不一样,盛京城内,不仅没有一点欢乐的气氛,反而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氛围。 城外,大批大批的士卒迈着整齐的步伐,正在蒙头往盛京赶去。 城内大街上,一队队高头大马不时疾驰而过,身着铁甲的亲卫们簇拥着建奴大将,纷纷往盛京皇宫赶来。 盛京皇宫外,时不时有建奴大将报名唱进,接着便被传召进去。 皇宫大殿内,早就堆满了一堆堆五大三粗的武夫,纷纷在小声谈论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皇太极的御书房内,其余的七位旗主,包括范文程、鲍承先、宁完我三人在内,整个大金国的实权人物,都聚集在这里。 当年努尔哈赤奇葩的创造了八旗制度,硬生生把治下的民众分为八旗,各旗之内再抽壮丁组建八旗军队。与其说此时的建奴是封建制政权,倒不如说是奴隶政权联盟,旗主便是奴隶主,旗人便是奴隶。随着后来俘虏了越来越多的汉人,有了地位更低的人存在,这下旗人日子才好过起来,慢慢的也变成了奴隶主。 既然是八旗平等,只有势力强弱之分,便没有主次之分,也没有上下之分。要打仗也好,要议和也好,都是八旗旗主一起商议,大家都同意再干,不同意拉倒。这也就是历史上所说的八王议政。 皇太极深受汉学影响,心中自然知道这种松散的联盟对于大业有百害而无一利。于是在汉人谋臣的帮助下,一番权争下来,削弱了部分有势力的旗主,又把势力较弱镶白旗抢了过来,改成了镶黄旗,给了自己的儿子豪格。加上自己掌握的正黄旗,父子两便在八旗中取得了绝对的优势,这才算坐稳了位子。 虽说八旗之中以皇太极的势力最强,不过努尔哈赤没死几年,当年追随努尔哈赤的老旗主们还有许多人在,八王议政的传统还在人们心中有很广泛的市场。 因此如今这种全军出动攻打辽东的事情,还是要找各位旗主商议才行,必须把大家都说服了,才能齐心攻打辽东。 强忍着心中对这八王议政的厌恶,皇太极便开口道:“今日请各位旗主过来,便是本汗打算南下攻打辽东。不知各位旗主意下如何?” 旁边的镶黄旗旗主豪格乃皇太极长子,自然得第一个出来站台。闻言之后便挑了出来开口道:“儿臣唯父汗之命是从。” 其余六位旗主却相互看了看,谁也不肯先说话。 皇太极心下也明白,不把话说清楚,休想让这群老狐狸表态。于是便继续开口道:“不瞒各位,咱们的粮食已经只够一个月之用。一个月之下打不下锦州,大家都得饿肚子。”然后专向宁完我,开口道:“宁先生,你来说下详情。” 当年努尔哈赤当政之时,八旗之间只是松散的联盟。各旗有自己的土地,也有各自的粮仓,平时各旗都是自己顾自己,乃至于同大明作战之时,有了缴获,除了要交一部分给努尔哈赤之外,剩下的也是各旗的缴获各旗自己处置。 不过建奴打仗还成,处理内政就是笑话,八旗内部都是乱的一塌糊涂。等到皇太极登基之后,便趁机把内政大权收了过来,各旗旗主不再管理具体内政,只是专注于战事。 要说这宁完我也的确是个人才,自从被皇太极提拔上来管理内政之后,把八旗内部治理的条条有理。各位旗主不用再劳心劳力不说,每年能拿到的东西比以前都要多上不少。于是旗主们也便顺势放手,把内政完全交了出去,自己也好,手下的将领兵丁也好,只需要按月去支取粮米就行。 也正是因为这样,如今大金还有多少粮食存储,除了皇太极和几位 心腹谋士外,其余旗主倒是不清楚的很。如今听到皇太极所说,旗主们纷纷大吃一惊,一齐把目光投向了宁完我。 宁完我便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对着诸位旗主跪下行礼道:“奴才给各位主子请安。”然后开口道:“各位主子,咱们粮仓之内总管还剩下各色粮食不过八万石。按旗人每人每日半斤粮算,如今大金有旗人三十万,一个月便要耗费粮食五万石。剩下来倒是还有三万多石,不过咱们这边还有四十多万汉人,也不能全把他们饿死了,多少得施舍一点薄粥,否则明年便没人给主子们种地了。这样算下来,粮食勉强能再支撑一个月的样子。” 皇太极听完,便挥了挥手,让宁完我退了回去,然后等着旗主们开口。 当初努尔哈赤当政末期,确立了四大贝勒,分别为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凡事军国大事,还是老规矩八王议政,平时内政的日常事物,便是四大贝勒每月一轮,轮流理政。 当年的四大贝勒之中,大贝勒代善老好人一个,不怎么争权夺利,皇太极上位尚且有他不少功劳。二贝勒阿敏并非努尔哈赤的儿子,而是努尔哈赤兄弟舒尔哈齐的次子,天生便矮人一等。去年又中了皇太极的算计,领着自己的镶蓝旗同毛文龙狠狠的火拼了一场,部下死伤惨重,镶蓝旗基本被打残。既然没有了势力,自然没什么话语权,平时也都是忍气吞声,不敢轻易出口,心里却对皇太极怨恨很深。唯有三贝勒莽古尔泰出身高贵,又有势力强大的正蓝旗做后盾,便不怎么服气 皇太极。当年轮 流 执 政的人物,凭什么如今就要有君臣之分? 听了宁完我的话之后,莽古尔泰便跳出来发难,开口道:“老八!缺粮之事,你不准备给大家一个说法么?当初大家可是都信的过你,才把内政大权交给你去打理,结果呢?以前日子苦一点,好歹还有饭吃,现在老子连饭都要吃不上了。” 旁边的豪格自然要维护父汗,便跳出来开口道:“大胆!竟敢如此称呼大汗!” 这豪格比莽古尔泰小一辈,而且镶白旗的势力在八旗中算最弱的一个(镶蓝旗打残以前),莽古尔泰自然不怕豪格,闻言之后便开口喝斥道:“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滚一边去!” 旁边的代善眼见着要开吵了,赶紧出来打圆场,先是拉着莽古尔泰的手开口道:“老五收声,当初大家公推四贝勒为大汗之时,你也没有反对。如今岂能对大汗无礼。”然后又对着皇太极开口道:“此事还请大汗给个说法,咱们倒是无所谓,只怕下面人会不服。”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皇太极背锅呢?旁边的宁完我赶紧出来把锅抢过去,朝众位旗主跪下开口道:“各位主子,此事不怪大汗,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治理无方,这才让大金有了饥馑之患。” 莽古尔泰却对着皇太极开口道:“大汗果然养了一条好狗,倒是护主的很。明说了吧!这次的饥荒,便是因为有人把辽南给丢了。” 旁边的阿敏难得的开了一次口:“辽南之事于大汗何干?实在是杜度之过。去年丁卯之役,毛文龙已经被镶蓝旗打残。杜度领着精兵数万,竟然败于毛文龙残兵之手,乃至有了后来辽南的失地之事。请大汗斩杀杜度,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这话听起来是给皇太极解围,其实背地里的心思却完全相反,当初杜度领兵出征,便是受皇太极的指派。大金猛将无数,你放着其它大将不用,偏偏用杜度,岂不是你的责任? 别看范文程等谋臣平时在皇太极面前吃得开,到了其余旗主面前,便是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谁叫你是汉人呢?在大金这边,便是旗人为主,汉人为奴。因此范文程等人也只能干着急,却不敢开口来替皇太极解围。 面对二人的围攻,皇太极却一点也不怕,猛的在桌子上拍了一掌,指着自己的宝座开口喝到:“吵吵什么!老五!你不就是没坐上这个位子,心里酸么?只要你敢坐,老子就敢把位子让给你!有本事你就坐上来!” 莽古尔泰虽然是个莽货,却也知道如今大金情形不妙,特别是东江的崛起,压制的大金都快喘不过气来。方才跳出来指责皇太极,也正如皇太极所说的那样,纯粹是自己心里酸,想给皇太极添堵而已,倘若真的让自己坐那个位子,只怕也轻松不了。见到皇太极发火,便闭了嘴。 旁边想煽风点火的阿敏见到莽古尔泰哑了火,便也没趣的退了回去。 阿敏那点心思怎么瞒得过皇太极?瞪了阿敏一眼,黄太极便继续开口道:“干不过东江,老子认了!东江干不过, 辽东还干不过么?东江从本汗手里抢走的,本汗便加倍从辽东抢回来。今天本汗把话撂在这里,想跟着本汗打辽东的,便跟着本汗一起去,打下锦州来粮草大家均分。不想去的,本汗也不求着你去,带着你的奴才躲起来挨饿吧!看看到时候奴才们饿急了会不会把你给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军出动(二) 见到皇太极发火了,老好人代善赶紧又跑出来打圆场,开口道:“大汗请息怒!三贝勒为人鲁莽,说话有口无心,不过奴才敢担保,三贝勒绝无图谋汗位之心。”说完之后,又回头对着莽古尔泰开口道:“还不向大汗请罪!” 莽古尔泰看了看四周,其它旗主都没有一个出声支持自己,不得已之下,便朝皇太极跪下,开口道:“奴才冒犯了大汗,请大汗降罪!” 正蓝旗的势力摆在那里,再加上莽古尔泰这货勇武过人,攻打锦州之时还要靠他出力。皇太极身为一代人杰,该忍的时候自然能忍下去,见到莽古尔泰伏地请罪,便亲自走了过来,扶起了莽古尔泰,开口道:“三贝勒请起,本汗也相信你不过是一时言语之失罢了,不至于有图谋汗位之心。” 说完之后,皇太极便放开莽古尔泰,挺直身子,看了一圈众位旗主,开口道:“辽南之失,本汗有责任,这一点本汗并不否认。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如今马上就要断粮了,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抢到粮草才是正经。咱们在这里吵吵,能变出粮食么?能填饱肚子么?” 众旗主听后,纷纷点了点头。如今不是内斗的时候,算账也得看时机,都快饿死了还吵吵个毛啊!这也是当初范文程的建议,等到粮食快吃光了再来提此事,可以免去大家的争执,省的吵着吵着伤了感情,引起了八旗的分裂。 皇太极便继续开口道:“虽说如今粮草已经不多了,不过大家也不要慌乱。此事,本汗早就有了计划,并且很早就筹划了。”说完之后,指了指锦州方向,开口道:“袁蛮子已经帮咱们运送了八十万石粮草到了锦州,就等着咱们去取。打下锦州,取回八十万石粮草,大家便可以放开肚皮吃。打不下锦州,那是咱们没本事,活该被饿死。” 众旗主听了此话,这才放下心来。大明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狩猎场而已,面对着满山的猎物,你见过猎人被饿死的么? 岳托听了此言之后,便站了出来,开口道:“大汗,要是野战的话,打辽东明军有如喝水一样,不要太容易。只是攻城,咱们没经验啊!据军中探子回报,锦州也好、右屯也好,都已经被袁蛮子下了血本,修的牢固的很,特别是锦州,墙砖都是三尺厚的青石修筑而成。只怕没那么容易打下,即使打下来,咱们的伤亡也会很大。” 旁边众旗主放下去的心思又提了起来。攻城?这个咱们不专业啊! 皇太极看了岳托一眼,开口道:“休要担心,咱们也不是真的要打下锦州。范先生,你出来细说下。” 众旗主便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范文程。 如今要把七位旗主忽悠的去打锦州,便得先打消他们心头的顾虑。于是范文程便站了出来,先朝众旗主跪下行礼,开口道:“奴才范文程见过诸位主子。既然大汗有令,奴才斗胆,请诸位主子听奴才细细说来。” 旁边的莽古尔泰却插嘴了:“狗奴才,你上次送来的小妾果然够味,在床上浪的很,叫起来整个贝勒府都能听见。过几天再送过来让主子享受一番。” 旁边众旗主纷纷哈哈大笑。 范文程却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对着莽古尔泰磕头道:“能得到三贝勒的宠幸,是兰香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奴才代兰香谢过主子恩典。倘若三贝勒有意,奴才回去后便把兰香送过来,请三贝勒赏收。” 莽古尔泰一向看不起汉人,闻言便继续刁难:“这种烂货也想让主子爷赏收?你这狗奴才胆子不小!到时候老老实实在门口守着,等爷玩完后你再领回去,省的把贝勒府给弄臭了。” 范文程听出了莽古尔泰的故意刁难,心知说多错多,便只是磕头不肯再开口。 旁边的皇太极见状便开口道:“胡闹!此乃朝堂,岂能谈论如此龌蹉之事。还不快开口细说清楚。” 范文程对着众位旗主再磕了一圈头,这才站起来开口道:“主子们修要担忧。锦州城池虽然修缮过,不过却不如大家见到的那样,其实不过是样子货而已。据细作回报,袁蛮子修缮锦州等地之时,可是从里面贪墨了不少银钱。例如锦州西面的城墙,按规矩都得用青石砌成,实际上却是外面用青石贴面,里面全是黄土。倘若尽力攻打,也不难打下。” 不是青石城墙就好,众人这才放下了一点心来。如今大金的细作全由宁完我掌握,情报全部汇聚在皇太极那里。领兵的旗主手中只有军中的探子,很少混入锦州城中,往往是远远的偷看一眼便回来回报。远远的看去,锦州全是厚重的青石砌成,确实唬人的很。 清了清嗓子,范文程继续开口道:“虽然锦州能打下,不过倘若真的打的话,咱们还是免不了大量的伤亡。大汗体恤大金子民,舍不得下面的子民伤亡。因此,咱们攻打锦州只需要佯攻即可。咱们的打算是,先派出一只精锐前往宁远城下,堵住袁蛮子北上支援锦州的道路。接下来大军围困锦州,做出一副不打下锦州不罢休的势头。而袁蛮子万不敢让锦州有失,一方面锦州摇摇欲坠,另外一方面援军又派不上来,便不得不重施故技,派人来向咱们求和。咱们便可趁机要挟袁蛮子献上大量粮食,换取咱们的退兵。” 坚固的城池一向是农耕民族保命的法宝,同时也是游牧民族的噩梦。一般说来,攻打城池一方的伤亡要远远大于防守的一方,如今锦州城中有四万伪明军队,倘若真的拼死抵抗,只怕十万建奴大军死光了都不一定能打下来。如今听说是佯攻,众旗主这才放下心来,既然是佯攻,攻城的时候都是炮灰,大金精锐的作用和辅兵没太大的区别。大不了让汉人辅兵去蚁附攻城,大金精锐在后面做督战队就好了。反正也是佯攻而已,不一定要打下来。 皇太极却在一便插嘴道:“本汗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虽说是佯攻,却也不能敷衍了事。至少开头几场攻城战要打的像模像样才行。一方面是为了咱们的士气,另外一方面,至少也让祖大寿害怕才行。让他感觉锦州守不住了,这才会派人去向宁远求援。堵住宁远援军的军队也要主意,倘若到时候有锦州骑兵前去宁远求援,万不可阻挡,直接让其进宁远去。袁蛮子见到咱们放了他们的信使过去,自然知道咱们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这才会派人前来议和。” 众旗主听了之后,都觉得这办法靠谱。本来因为缺粮而浮动的人心又开始安定下来,便一齐单膝跪下,开口领命道:“喳!” 岳托到底是久经军阵的,想了想,又开口道:“大汗这法子果然很好!不过,奴才担心东江毛文龙会来趁火打劫。万一咱们大军围住了锦州城,毛文龙却来掺和一脚,派兵攻打辽阳乃至盛京。只怕大军不得不放弃到口的肥肉,赶回来救援才行。” 旁边的范文程便开口道:“贝勒爷勿忧!此事咱们老早就有谋划。毛文龙已经中了咱们的离间计,如今伪明已经把其当成反贼,万不肯任其出兵。另外,东江也正在自立和不自立之间摇摆不定。奴才敢肯定,此次咱们攻打锦州,毛文龙必然不敢来趟这趟浑水。” 岳托心下大为疑惑,开口道:“此话又如何说?” 范文程便把几个月以来,大金怎么算计毛文龙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当然,皇太极是主子,功劳当然要全归到皇太极身上去。 这下众旗主对皇太极肃然起敬,只知道你搞权谋有一手,没想到搞计谋也很牛逼。 于是岳托便朝皇太极开口道:“既然大汗早早就做了准备,此次出兵攻打锦州之事,奴才愿为前锋。” 皇太极哈哈大笑了数声,便开口道:“攻打锦州之事,可还有人有异议?” 下面众旗主一起单膝跪下,同时开口道:“大汗英明!” 皇太极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谁敢带兵去堵住宁远?” 旁边莽古尔泰、阿敏同时站了出来,开口道:“奴才愿往。” 莽古尔泰这货是真的想打仗。锦州攻城战既然是佯攻,这货自然没有兴趣,唯有去宁远城下,还能和袁崇焕野战一场。 阿敏却是有自己的心思,俗话说宁为鸡头,勿为牛尾。自从镶蓝旗被打残之后,自己的势力最弱,倘若跟在皇太极身边,再被指派去佯攻一下锦州城,只怕镶蓝旗剩不下几个人了。到时候自己这个旗主成了光杆,迟早是被人鱼肉的货。 而领兵去宁远则完全不一样,此事太过重要,皇太极肯定不放心让自己只领着镶蓝旗这三千人去堵宁远的大军,必然会从另外旗内拨付兵丁过来。到时候便可以让其它旗的士卒去打前锋,自己的镶蓝旗在后面呆着。辽东兵力孱弱,冲过一两次冲不出来,则必然会龟缩回宁远城中,堵住宁远不要太容易。 皇太极眼光在阿敏同莽古尔泰之间巡回了一趟,便开口道:“阿敏,你的镶蓝旗还有多少能战之士?” 阿敏便开口道:“回大汗,不足三千之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大军出动(三) 上文说到,阿敏抢着去宁远城下堵住宁远援军。其实心里便是打了保存势力,甚至借机发展势力的小算盘。 不过此事又如何瞒得过皇太极的火眼金睛。 建奴总共分为八旗(蒙古八旗以及汉人八旗还早着呢),这么多年征战下来,有的一直打硬仗,有的一直打顺风仗,八旗之间势力自然变的有强有弱。例如皇太极掌控的正黄旗,下面的虎贲之士不下三万,其余各旗下面士卒之数大多在一万出头,而豪格的镶白旗,底下士卒不足八千。阿敏的镶蓝旗,丁卯之役被打残之后,更是只剩下可怜的三千。 听到镶蓝旗能战之士已经不足三千,皇太极便暗暗的点了点头,镶蓝旗的势力削弱的太过厉害,如今已经不足为患,阿敏可以开始放手用了。 于是皇太极便开口道:“阿敏!带着你的镶蓝旗,另外本汗再从正黄旗中拨付三千精锐给你,总共六千人,务必挡住宁远北上援军。宁远倘若有一兵一卒来援锦州,提头来见。” 阿敏原本打算让自己的镶蓝旗在后面看戏,让拨付过来的客军去前头拼命。如今皇太极把自己的直属部下拨付了过来,这些人可是能直接同皇太极联系上的,而且在皇太极耳边说一句,顶的上别人说一百句。试想这种情况下,阿敏还敢让正黄旗的人去拼命,镶蓝旗的在后面看戏么?阿敏也知道,皇太极拨付正黄旗的人过来,也不无监视之意。自己的小心思,眼见着便要被硬生生的掐灭。 于是阿敏赶紧开口道:“奴才岂敢统领大汗的旗丁?奴才去宁远只是防守而已,用不着太精锐的士卒。大汗旗下的猛士,用在锦州攻城战之中更为合适。还请大汗从别的旗拨付三千人过来。” 这话听起来是为皇太极着想,实际上却另有用意。 皇太极怎么可能被这种小手段欺骗?一眼就看穿了阿敏打的什么主意,于是便盯着阿敏冷冷的开口道:“你要抗旨?” 倘若镶蓝旗以前的势力还在,皇太极又怎么敢这么对自己说话?阿敏都要后悔死了,不该同毛文龙死拼啊!如今势力比人弱,不得不低头,阿敏也无奈,便开口道:“奴才不敢。”然后便走上前来接军令。 皇太极一边将令箭递了过去,一边开口道:“你带着六千精锐到了宁远后,万不可攻城,亦无需靠城太近,离城三里左右下营即可。宁远城上的火炮只能打二里地不到,大营下在三里外,便无需担心城上的火炮。” 旁边的莽古尔泰便插嘴道:“袁蛮子的火炮有什么好怕的?就听着响,实际也就那么回事。你只要不结叠阵,一炮下来,撑死也就死三五个。六千人哪怕站在城墙下让袁蛮子用火炮打,也得打个好几天才能死完。” 上半场皇太极已经压住了莽古尔泰的气焰,如今正是立威的时候,皇太极闻言便对着莽古尔泰呵斥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杀杀杀!如今伪明人多,大金人少,哪怕底下一个士卒的性命都是紧要的。也不想想为何不让你去?” 听了皇太极的训斥,莽古尔泰也作声不得,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说完之后,皇太极又对着阿敏开口道:“到了宁远城下,不妨多打旗号,将六千人装成一万二千人。倘若宁远不敢出兵那自然最好;若是宁远出兵,则务必全军压上,一战而击溃敌军。只有把宁远打的寒了胆,不敢再派兵出来,咱们的死伤才会最低。” 阿敏也是宿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第一仗万不能担心部下的伤亡,如果打出威风来,让对手不敢继续派兵,这样部下的死伤反而会少很多。闻言之后,阿敏便对着皇太极单膝跪下,开口道:“喳!” 定下了前去宁远堵截的事宜,皇太极又转向一旁的代善,开口道:“大军出发之后,城守之事,便全数交付与大贝勒。” 当初轮 流 执 政的四大贝勒之中,唯有代善是个老好人,一点争权夺利的心思都没有,和谁的关系都不错。皇太极要亲率大军出征,这盛京却极为重要,交给其它人根本不放心。只有交给代善这种和自己关系好,且没有野心的人才是上策,历次以来,都是如此。 代善闻言之后,便站了出来,单膝跪下,开口道:“喳”,然后过来领取令箭。 皇太极一手拿着令箭,一边开口道:“此次守城,不比往常。待到大军尽出之后,你当紧闭四处城门。倘若未见到本汗的手诏,万不可轻易打开城门。城中王公贵族倘若要外出狩猎,亦不许!若有人擅开城门,格杀勿论!” 代善这人性子软弱,有好处却也有坏处。好处便是这货可以用来打圆场,调和八旗之间的矛盾。坏处便是这货老好人,耳根子软,容易被人唆摆。例如此次让其紧闭城门,皇太极还真担心这货被人攀攀交情就打开城门放人出去。因此,才不得不再三嘱咐。 东北寒冷,又加上马上就是腊月,无事可干,人人都闲的发慌,每年一度的冬狩正当时候。如今大汗却下令不许冬狩,代善心头不解,便开口道:“大汗,可是盛京有事要发生?“ 皇太极便开口道:“据细作回报,锦州准备安排人前来偷城,此乃祖大寿的围魏救赵之计。祖大寿派出了五百兵丁,假扮成咱们的人马,打算等到咱们大军云集于锦州城下之时,便乘机来偷袭盛京。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不开城门,明狗就无法可想。切记,切记,未见手诏,哪怕见到本汗就在城外,亦不可打开城门。” 代善点头答应了下来。 皇太极又对着其它人开口道:“其余诸人,各自回去准备。三天之后,尽率本部旗丁,随同本汗一起出发攻打锦州。” 众人齐声答应道:“喳!”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三天后,时间已是小年。建奴一向同汉人杂居,受汉人风气影响颇多,年节之事便也用汉俗。倘若是以前,皇太极必然不会选择此时出兵。逢年过节嘛,谁都会想家,军中士卒一旦开始想家,士气便回一落千丈。 不过这事也可以反过来说,大金的士卒因此事而士气低落,对手也会碰到同样的情况。说到最后,便需要比一比哪方的纪律更为严明。大家同样士气低落,纪律严明的一方,士气降落的少,算起来便占了便宜。纪律败坏的一方,士气降落的多,算起来便吃亏。 所以说此事还是要看对手,倘若是对手是东江那种纪律严明的队伍,皇太极自然不敢行此险招。年初攻打东江的残兵,尚且硬生生捱到过了十五才出兵。如今的对手既然是袁崇焕的辽东军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说因为年节动兵,大金的士气降低一成的话,辽东的士卒士气至少会降低三成,这笔买卖做的过。 为帅者同为将者不同,为将者只需要能砍的过人就好,而为帅者则需要一切可能影响胜负的因素都考虑进去,尽量多给自己增加筹码,减少对手的筹码。 崇祯二年腊月二十三,建奴大军已经集结完毕,老规矩砍了几颗明军俘虏人头祭旗之后,三声炮响,大军便依次朝南开去。 第一梯队,镶蓝旗的阿敏打头,领着三千残余的镶蓝旗旗丁,后面跟着三千正黄旗旗丁,直奔宁远而去。阿敏这货命苦,要赶的路远很多,绕过锦州后还得行进二百余里,所以第一批出发。 第二梯队,莽古尔泰领着正蓝旗的一万八千士卒为前军,猛将嘛!自然要用作前锋。皇太极自率剩余的二万三千余正黄旗士卒为中军,军中范文程、鲍承先两人随同参赞军务,至于宁完我,便被留守在盛京城内,负责转运粮草和处理内政。其余几位旗主,各自领着自己的旗丁为后军。 第三梯队,便是八万辅兵,全为汉人组成,却没有兵器(建奴担心汉人造反,平时不敢给汉人辅兵兵器,唯有上阵之前,才会临时下发,战后又会被收缴)。或者推着粮车,或者扛着攻城器具,一起簇拥而行。 此次建奴共计出动精锐十万,辅兵八万,合计一十八万,对外号称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往南而来。 锦州城内,祖大寿正在大宴宾客。如今已经到了小年,尚且没有传来建奴出动的消息传来,想必年内不会来了。 按旧例,建奴也从来没有过年节出兵的先例,因此祖大寿便也放下了心来。 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且趁着这难得的空档,先好好享受一番再说。到了明年动真格的了,即使守不住城要殉国,也算享受过了,这辈子没白活。 主将尚且如此,更遑论底下的部属了。 锦州城楼上,原本半个时辰巡逻一次的兵丁,也擅自的改成了一个时辰一次。守城的将领即使见到此事也不来管。过年嘛!当然要宽松一点了。明年大战的时候还指望下面人卖命呢,如今岂能苛待? 锦州城外,原本按规矩要放出一百二十里的探子,如今也全部撤了回来。只是零零碎碎的找了几个倒霉鬼,撒出去五十里便算了。原本探子需要流星快马一天三报,如今也变成了一天一报,乃至于两天一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大军出动(四) 大凌河边,距离广宁不到三十里的地方便是威远堡。 威远堡很小,很小很小,长宽不过三百步,里面却驻扎了五百多士卒。这个数字还是现在的数字,如果是三个月前,这个数字应该是一千。 威远堡距离广宁不到三十里,这区区三十里之内,另外还有四个哨位,各自间相隔五里。这也是没有办法,烽火的传递距离只有五里。前面的哨位燃起烽火,五里外刚好能看见。超过五里,那就难说了。 当初袁崇焕在辽东大肆修筑城堡,打算用塔攻战术对付建奴,除了锦州、右屯等大城之外,尚且修筑了数不清的堡垒。 这些城池堡垒大概可以分为三类,最高一类自然是城池,例如锦州、右屯,周围十数里,可驻扎数万人,用于屯兵、屯粮、防守、反攻。在这些城池之外,又各自修筑了数十个堡垒,卫星般围绕在城池周围,用以警戒、侦查、迟滞敌军之用。这些堡垒属于第二类,大的里许宽广,小的几百步的也有,可驻扎数百至数千人不等。在这些堡垒之外,尚且还分布了数不清的哨位。所谓的哨位便简单了,用黄土垒四面墙,能挡风遮雨就行,房顶再加几个柴堆,充作烽火台。里面驻扎几个到十几个士卒不等,唯一的功效便是发现敌情后便点燃烽火。士卒们点燃烽火之后逃都不用逃,直接等死好了。 当初袁督师修筑这些堡垒的时候,奏折上倒是说的很好听,哨以传递烽火,堡以迟滞建奴,城以克敌制胜,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 不光听起来像,而且做起来也顺利的很,修缮锦州以及右屯的时候,建奴只是远远的围观,从来不来骚扰。修完了城池,开始修堡垒,建奴还是只围观,从不骚扰。等到堡垒修的差不多了,开始修哨位。最近的哨位甚至离建奴驻扎大军的广宁只有五里,就在建奴的眼皮子底下,人家照样只围观,不骚扰。 换做一般人,碰到这种奇怪的情形,怎么着也得多想一想。可咱们袁督师偏偏不!这货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修锦州、右屯时,建奴不来骚扰。那是因为咱们已经和建奴议和,建奴都是君子,皇太极说话算话,所以人家不来骚扰。修堡垒时,那是因为咱们的城池已经修好,建奴不敢来骚扰。城堡修好了,开始修哨位,那是建奴畏惧咱们遍地的城池和堡垒,不敢来骚扰。 袁崇焕还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人家根本就是诚心让你耗费民财。 果然,到了今年秋天,建奴调整战略,决定一手拉拢东江,一手打压辽东之后,便把派去同东江相互袭扰的精锐调回了南边,开始对着辽东动手。 这一动手,辽东塔攻战术的破绽便显露了出来。人家根本不来攻打城池,乃至碰到大一点的堡垒也绕过,只是专门偷袭各种哨位和小的堡垒。 建奴分成小队,每队三五十人不等,然后专门偷袭哨位。那场面,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面对人数占优的建奴精锐,哨位里那几个或者十几个士卒根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更遑论固守。往往是才点燃烽火,便被杀个精光。甚至还有没来得及点烽火便全军覆没的情形,对于这种情况,建奴便会好心的顺手帮着把烽火点燃。 一时之间,辽东各处哨位都同时燃起烽火。一处方位燃起烽火,明军还能判断出敌情,偶尔有一两个胆大包天的还会组织军队前往救援。如今各处哨位同时燃起烽火,该救哪边?结果便如同没有烽火一样,明军只能继续抓瞎。 这么多的哨位,每天都在死人,一天下来就是上千的伤亡。这么大的伤亡,一开始袁崇焕还在咬牙硬撑。哨位的里面的人死光了没关系,今天死光了,明天再派人去。结果便是,明天再继续死光。 这样几个回合下来,弄得辽东守军士气大跌。每天死十几个,一年下来得死多少人?再死下去,将领们都要变光杆了。于是下面的将领们便不肯继续往哨位派人;士卒们也不肯去哨位驻守,抽到去哨位的,宁可逃亡也不去送死。 因此到了如今,除了最靠前的几个哨位还在用人命硬撑外,其余数不清的哨位便只能全数荒废,只留下堡垒里面那群死鬼还在等死。 威远堡内,千总许建弼抽了抽鼻子,试图从空气中闻到一点什么,如今的情形太过诡异,诡异的让人有点害怕。 年中被调派到距离广宁最近的威远堡驻守之时,手下还有足额一千士卒。威远堡前面还有四个哨位,每个哨位驻兵五人。光是今年秋天这几个月,在这四个吞人的哨位里面,自己便亲手填了四百余士卒进去。这里面,既有素不相识的部下,也有自己的族人、旧识、好友。 每当哨位烽火一起,许建弼便会心头一痛,想都不用想,里面的人肯定全数死光,直接第二天再派人去补位就行。至于救援?也不是没有救过,刚开始的几次,每次哨位烽火一起,自己便急匆匆的领兵出战。可惜最近的哨位也相隔五里,自己领兵前去少说也要一盏茶的功夫。一盏茶之后,等自己到了地头,地面上自己人的尸首还温热,刚好趁着新鲜下葬。折腾了几次之后,便知道这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自己无数次向上请求放弃这几个前哨。得到的答复冷冰冰:“死了多少人?明年就给你补多少人。倘若抗命,杀无赦。” 好在自从大雪封路之后,这里便难得的太平了下来,建奴的精锐停止了袭扰,平日里天天都能见到的烽火如今也没有了踪迹。自己犹自记得,第一批抱着必死之心的部下,在哨位里面成功的活了一天之后,回来换人时那死里逃生的庆幸表情。 许建弼又向南面望了望,尽力睁大眼睛,试图能看清十里外的镇远堡。 镇远堡是一座大堡,同夯土筑成的威远堡不同,镇远堡城墙外面还包了一层青石。整个堡纵横各二里许,里面驻扎了朝廷九千大军。统兵的人物也大有来头,乃是大帅的族弟祖大德。据说祖大德三岁习武,八岁杀人,十二岁便能领兵,因此大帅内举不避亲,这才把祖大德提到了守备的位子上,驻守镇远堡。 许建弼心里也清楚,祖大德驻守镇远堡,防守建奴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却是监视自己。 谁叫自己是赵率教麾下方振武的旧部呢! 赵大帅同袁督师不和,于是自己等人便到了霉,好好的一只虎狼之师被拆的七零八落。方将军被调去了护粮军;自己运气好,刚好职位低,同赵大帅之间隔了一级,所以牵连还不是很大,只是被拆分到了祖大帅部下而已。 等到将军在大棱河堡犯了事,投了建奴,自己这群将军的直属旧部便倒了血霉了。运气好的,被平级调去了云贵那些瘴气之地。运气一般的,便被调去了护粮军。运气最差的,便如自己这种,便被弄到了前线来挨建奴的刀子。 最可惜的就是徐大胖子!这货死活也不相信将军会投建奴,认为将军被建奴俘虏了,便串联了几个同僚打算潜入建奴军中去救回将军。没想到还没出发便被人告密,被按了一个方振武同党、私通建奴的罪名,连夜都没过,几个人当场就被拉出去咔嚓了。 这徐大胖子战场上可是一把好手,平日里使一把链锤,战场上抡开之后,三丈之内建奴近不了身。死在他手里的建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没想到最后却死在自己人手里。 想起了方将军,想起了同僚,想起了以前一起联手杀敌的快活情形,许建弼不由得陷入了回忆之中。 正在此时,远方突然燃起烽火,四条粗大的烟柱直冲云霄。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号角声响起,站在威远堡楼顶负责瞭望的士卒吹响了手中报警的号角。一声号角之后,士卒从楼上滚落了下来,开口大喊:“敌袭!” 许建弼猛然间从回忆中惊醒,一脚踢在了报警的士卒身上,开口喝到:“慌什么!可有看清多少来敌?” 士卒明显被吓到了,磕磕巴巴的喊道:“大队骑兵!上万骑兵!数不清!” 这话刚刚说完,地面猛然间剧烈抖动了起来,一阵阵雷鸣之声从远处地平线上传来。许建弼三两下攀爬上堡垒的城墙一看,好家伙!远处地平线上,一条黑线急奔来,有如被捅了窝的蚂蚁一样,密密麻麻,数不清多少。 许建弼急忙回头对着堡内高声喊道:“三道烽火!全军戒备。” 很快,堡内早就准备好的三堆烽火同时燃起。大明军中规矩,敌军不满千,一道烽火;敌军不满万,两道烽火;敌军过万,三道烽火;敌军尽出,十万火急,四道烽火。 城堡内,收到示警声的士卒们便熟练的穿起了盔甲,拿起了武器,排好了队列。紧接着在几名低级武官的带领上,跑上了城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大军出动(五) 许建弼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蜂拥而来的上万建奴骑兵,心里也清楚的很,凭借威远堡这样的城防,是万万守不住的。 实在是威远堡太小了,长宽不过三百步,刚好是一箭之地。城下的建奴用弓箭便能轻松覆盖全城,躲都没地方躲。今天说不定就是自己的死节之日。 跑上城墙的士卒,根本不用人招呼,便各自找准自己的位置,哗啦啦在城墙边站成一排,纷纷弯弓搭箭,却不拉开。等着许建弼的命令。 就在眨眼之间,远处的建奴骑兵越来越近。许建弼弯弓搭箭,朝天空射出一箭。很快,羽箭钉在了离城墙三百步远的地上。熟悉军旅的人都知道,这是在标记距离。 等到建奴骑兵前锋越过了地上的羽箭,许建弼便大声喝道:“箭开三指,齐射!” 旁边带队的低级武官们大声重复着这个命令,城墙上的士卒们便斜举弓箭,纷纷拉弓射去,五百多支羽箭呼的一声全数飞了出去。射完之后,士卒们根本不去看战果,而是熟练的拉开另外一只羽箭,等着下一轮的命令。 飞出的羽箭斜四十五度向上,等到动能耗尽,由于箭头比箭尾重很多,便调转了九十度,箭头朝下,带着尖锐的啸声往下冲去。犹豫一场暴雨一般,打在了建奴骑兵群中。 许建弼偷眼望去,这一波羽箭却没有太大的效果。大部分羽箭都嵌在了建奴的盔甲上,只有零星的几十只射中了建奴骑兵的要害。建奴骑兵的滚滚洪流中稍微出现了几十个小漩涡,转眼之间又平息了下来,大队建奴继续朝城下涌来。 已经来不及多想,许建弼赶紧又喝道:“箭开二指,射!”“箭开一指,射!” 羽箭倾斜的角度一次比一次大,也意味着落点一次比一次近,原因是建奴离城墙一次比一次近。 三轮箭雨射完,却没给建奴造成太大的伤亡,最前头的建奴骑兵已经到了城下,许建弼便大声喝到:“弃弓,取刀!” 虽说骑兵攻城是浪费,不过也要看是什么城池。倘若是锦州、右屯那种高达数丈的城墙,用骑兵来攻自然是送死,得上步兵架云梯才行。 不过威远堡实在太小,城墙才一丈出头高。建奴依靠骑兵快速逼近之后,便可以用人梯爬上城墙。按照道理,此时弓箭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于是许建弼便吩咐士卒们弃弓取刀,准备肉搏一场。 没想到接下来的情景却让许建弼满头雾水。逼近了城池的建奴骑兵,既没有下马,也没有攻城的举动,而是直接绕城而过。 早在大明初年,广宁到锦州之间便已经修好了驿道,这威远堡便是依山建在驿道旁边。 站在城墙的许建弼眼见这建奴骑兵洪流绕过威远堡,沿着驿道快速往后推进。看着建奴前队远去的背影,许建弼心头一跳,猛然醒悟了过来,开口大喊:“烽火尽起,十万火急。”接着又朝士卒们喊道:“继续放箭。” 守着烽火堆的士卒赶紧把第四堆烽火点燃。城墙上的士卒们便又捡起了弓箭,各自瞄准建奴弯弓搭箭射了起来。建奴大队却根本不管不顾城墙上的弓箭,只是拼命的朝南边打马飞奔。 旁边的副千总也是满头雾水,疑惑的看向了许建弼。谎报军情这可是死罪,如今建奴人数没过一万,按规矩便只能点三堆烽火。倘若点了四堆,便是谎报军情,可以直接砍头的。 许建弼转向副千总,飞快的开口道:“建奴想要掐断烽火,必然是大军尽出了。你带二百人守城,我带其余人去冲阵,迟滞建奴大队。” 副千总也不是傻子,一听许建弼的话,便明白了过来。后面的镇远堡的哨位也距离威远堡最近也有五里地,而烧过火的人都知道,火势会有一个从小到大的过程,从见到威远堡的烽火到哨位自己发出烽火,怎么着也要半盏茶的时间。 如今建奴骑兵放过威远堡不打,拼着死伤也要急速冲过去,便是想利用这点时间差,在后面的哨位还没来得及点烽火之前,先把哨位给灭了。 只要一个哨位不能及时点燃烽火示警,后面的哨位便再也没有机会点燃烽火。如今这条线上,过了镇远堡之后,后面的哨位已经全数荒废,无法再用烽火来传递消息,只有派人骑马报信。建奴只要在镇远堡得到示警,派出人往后报信之前围了镇远堡,自此以后,后面的城池都没机会得到示警。 而将军放着好好的城池不守,宁愿出去野战,这是要拿自己的命去换一点时间,让哨位能继续往后示警。 于是副千总一把拉住许建弼,开口道:“大人,你守城,我去!” 许建弼一把甩开副千总的手,回头招呼道:“甲字队,乙字队,丙字队随本官出击。其余人等守城。” 这方振武带出来的兵就是好,眼见着要下城去送死,却也没有一个人退缩。点到名字的人纷纷的把手头的弓箭一扔,抄起兵器便跟着许建弼下了城墙。许建弼回过头来,仔细的盯着每个人的脸看了一遍,仿佛要把每个人的样貌刻在自己的心里。片刻之后,许建弼大手一挥:“开城门!” 很快,威远堡旁边的驿道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块礁石,建奴骑兵的滚滚洪流猛然间被截断。 洪流自然不甘心受阻,掀起了一个浪头扑了过去。很快,浪潮退了回来,礁石还在,只是规模缩小了不少。 接下来,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浪潮一次比一次猛烈,礁石的规模也一次比一次缩小,却任然屹立在驿道中央。 终于,到了第五次,礁石被浪潮拍的粉碎。与此同时,后面五里外,四道烽火冲天而起。 许建弼躺在地上,瞅着远处的烽火,心里说道:“将军,徐大胖子,老许没给你们丢人!可以挺着胸膛来见你们了。” 断手的鲜血不断流出,许建弼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眼前浮过了方将军、徐大胖子,诸多同僚的身影。猛然间胸口一痛,一只斗大的马蹄踏了过来,许建弼眼前一黑,紧接着,千万只马蹄依次踏上。 城墙上,见着驿道上的兄弟们一个个倒下,城墙上的士卒眼睛也开始模糊起来,纷纷要咬紧了牙关,拼命的往下放箭。 被堵在城下的建奴也纷纷放箭还击,城墙上不时响起了惨叫声,中箭的士卒纷纷往下掉落。 半柱香之后,驿道又畅通起来,又半柱香之后,骑兵终于过完。 城墙上的守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远处,又是大批的建奴步卒,带着攻城梯蜂拥而来。 烽火依次往后传递。 镇远堡内,祖大恩正抱着一个妖艳的美人儿在床上努力,这么冷的天气,不弄个美人儿来暖被窝怎么过活? 祖大恩正在享受呢,下面的亲卫噔噔噔噔跑了过来,在门外猛力拍门,嘴里喊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四道烽火!” 祖大恩正在紧要关头,怎么肯就此停下?一边继续努力,一便朝外面骂道:“滚!天大的事情也一个时辰后再来!” 身下的妖艳美人儿却在祖大恩耳边开口道:“一个时辰?行不行啊?” 祖大寿一边加剧动作,一边开口道:“小乖乖!让你见识下老子的厉害!” 这种大事,亲卫岂敢耽误?便继续在外面猛然拍门。 祖大恩心头火起,一边继续动作,一边抄起床头的杯子便朝着房门砸去,怒喝道:“再拍一下,老子要你的狗命。” 亲卫的生死全掌握在主将手里,见到祖大恩如此说,亲卫不敢继续拍门,唯有急得在门口转来转去。 半柱香之后,祖大恩神清气爽的打开了房门,出来后便一脚踢在亲卫身上,开口喝到:“嚎什么嚎!到底发生了何事?” 亲卫赶紧跪了下去,开口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前哨传来四道烽火!” 祖大恩好歹也是武将世家出身,自然知道四道烽火意味着什么。闻言之后,祖大恩脸色大变,双腿不由得抖动起来,拉着亲卫开口问道:“可是建奴大军来攻?”也不等亲卫回答,祖大恩又猛然间坐在地上,自言自语的开口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这亲卫以前乃是祖大寿的亲兵,倒是跟着祖大寿见识过不少大场面。当初听说祖大恩三岁习武,八岁杀人,十二岁领兵的事迹,心下佩服不已。恰好祖大寿想找人辅助自己族弟,便自告奋勇的来了这边。 如今见到祖大恩这幅模样,亲卫大失所望,这下也不客气,抓着祖大恩的胸口就把他提了起来,大声喝道:“将军,速速向后面示警。再召集诸将死守!” 祖大恩这下才反应过来,开口道:“示警?对!示警!”一把扒开亲卫的手,开口道:“本将即刻出发,向后面城池示警。城守之事,便全数交付与你!”说完之后,转身就往马房跑去,打算弄一匹快马,抓紧时间逃离。 亲卫一把抓住祖大恩,开口道:“城中大把将领,如何会服小的。” 祖大恩却一门心思想着逃命,其它什么都听不进去。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这下恶从胆便生,拔出刀子就朝亲卫一刀捅去。 亲卫捂着胸口,不敢相信的看着祖大恩。三岁习武,八岁杀人,十二岁领兵? 祖大恩却不管亲兵的死活,挣脱之后,便来到马房,顺手割断了缰绳,翻身上马,便打马朝城门跑去。 刚到城门前便傻了眼,镇远堡四周,已经被大批的建奴骑兵围住。远处,还不停的有建奴骑兵打马奔来。 短短一天之内,建奴连下威远堡、镇远堡数城,大军推进九十里,前锋距离锦州已经不足八十里。袁崇焕苦心经营的数十个堡垒,有如被推枯拉朽一般,转眼间便相继陷落。 锦州城内,祖大寿却仍然在花天酒地,毫不知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以邻为壑 建奴主力从广宁出发,直扑锦州而来,一天之内连下威远堡、镇远堡等数城。镇远堡守将祖大恩这个猪队友献上了神助攻,没有及时向后面城池示警。一环脱节,后面环环皆脱节。等到建奴大军越过残破的大棱河堡,距离锦州已经不足八十里时,祖大寿还蒙在鼓里。 过了大凌河堡,阿敏的心思这才放了下来。大事已定,当即派流星快马急速往后奏报。 皇太极接到奏报之后,仰天大笑数声,转头对着身边的文臣武将开口道:“天佑大金!这阿敏还是有用的。”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旁边的鲍承先赶紧凑上来问道:“大汗,可是前线传来奏报?”这货也算识相,见到皇太极得意洋洋的样子,赶紧过来捧哏。 果然,皇太极扫了周围众人一眼,开口道:“出兵之前,本汗最担心的便是祖大寿放弃大小城堡,集中兵力防守锦州、右屯两地,锦州城城高池深,倘若有十万大军防守,咱们根本不敢打锦州的主意;倘若有八万人防守,胜负两可之间;如今才四万人,只要咱们想,打下锦州一点问题没有。方才阿敏发来奏报,我军前锋已过了大棱河堡,距离锦州不过八十里。即使祖大寿现在发令下去,到个堡垒接到命令,再集结兵力赶往锦州,少说也要两天的时间。而咱们大军距离锦州不过一天的路程。这下即使祖大寿醒悟过来,也来不及再集中兵力。” 旁边众文武便齐声恭贺道:“此乃天意!大汗当为天下共主。” 皇太极哈哈大笑,一扬马鞭,开口道:“传令中军,加速前进。今晚赶到大凌河堡下营。” 中军的传令兵便纷纷往后面跑去,口中大喝:“大汗有令,加速行军。”整支大军陡然加速起来。 建奴主力进展顺利,侧翼的扬古利也同样十分顺利。 当建奴主力从广宁出发之时,建奴辽阳守将扬古利,也只留下少量老弱防守辽阳,自领辽阳大军前往右屯扑来。 等到阿敏前锋到达大棱河堡之时,扬古利也领着大军过了西平堡,距离右屯不过一百里的距离。 可惜这一切,祖大寿并不知情。 锦州以北各堡垒,都是刀光剑影,血流满地。锦州城内,却是欢声笑语,春意盎然。 没几天就是大年,也正是各地守将向祖大寿表忠心的时候。 吴襄虽然同祖大寿是亲戚,不过这层关系也不妨碍向祖大寿送礼,亲戚嘛!礼自然要更重一点,更何况自己的儿子吴三桂如今已经是祖大寿麾下的将领,父子俩的礼物加在一起送来,自然是重上加重。 收了这么重的礼,再加上是亲戚,祖大寿自然得好好招待一番。 如今锦州的总兵府内,祖大寿正在陪着吴襄父子闲聊。 只见祖大寿对着吴襄调笑道:“两环,出手太重了!这叫为兄如何敢收?” 吴襄便拱了拱手,对着祖大寿开口道:“大帅言重了,小弟父子还要靠大帅多多照顾。”这样的称呼怪的很,称呼“大帅”是尊重祖大寿,自称“小弟”的意思却是“大帅,别忘了我们还是亲戚。” 祖大寿呵呵笑了数声,开口道:“好说!好说!”接着又开口道:“咱们骨肉兄弟,何须如此生分。今日只论亲情,不论官位。”没几天就要靠吴三桂去卖命了,不趁机拉拢下关系不成。 见到祖大寿神情不似作伪,吴襄便拱手改口称呼道:“复宇兄!” 祖大寿又呵呵笑了数声,开口道:“这才对嘛!如今年关已近,估计年前建奴是不会来了,至少要等到年后。上次两环所献之计,何时施行最为妥当?” 吴襄心里明白了过来,这是说的自己当初献的以邻为壑之计。既然建奴奔着粮食而来,那就把锦州存储的大量粮食运往右屯,让右屯同建奴死磕去。 计划虽说如此,不过何时运粮也是一门学问。 大明军中主帅掌控下属的方法之一,便是控制粮草军饷,你不听话就不发粮,不发饷。祖大寿身为主帅,驻守锦州,自然得把粮草囤积在锦州城中。平时按月让护粮军将粮饷送去各城池各堡垒即可。 粮草运早了不行。倘若提前很久便把粮草运去右屯,下面将领岂不是都会去讨好右屯守将何可纲,自己这个主帅岂不就被架空了?到时候锦州用粮也得去向右屯求,这算哪门子事?只有属下将领来向主帅求粮的道理,哪有主帅去向底下将领求粮的道理? 粮草运晚了也不行。要是等到建奴大军把锦州城池围了,你想运去右屯都没法运。 想了想,吴襄便开口道:“大帅,依照小弟的算计,这几日把粮草运送过去最为妥当。按前几年建奴出兵的惯例,都是年前动员,一过了十五便大军出征。算上建奴路上行军的日子,顶多还有二十天,建奴便会大军围城。此其一也。锦州城内有粮八十万石,要想把建奴勾引去右屯,至少也得运送六十万石粮草过去。如此多的粮草,光是运送咱们也得花掉六七天。此其二也。建奴不知道咱们已经转运了粮草也不行,咱们运往粮草之后,刚好还有个十来天,刚好能把消息传到盛京去。此其三也。现在最怕的就是何可纲犯浑,拒收粮食。这人有些呆板,此事也不是不可能。几天前大帅刚刚从宁远回来,正好借机假称是受袁督师所令,则何可纲必不敢拒绝。此其四也。” 祖大寿听了吴襄的分析,便点了点头,开口道:“两环果然大才。所谓一事不烦二主,不若就请两环负责运粮之事?” 吴襄心里算了算,右屯距离锦州不过四十余里,虽然如今大雪封路,不过架不住锦州守军多。六七天时间运六十万石粮草,算下来一天就是十万石。只要有个两万五千匹马运粮,一马一天能运四石,这事不难,可以答应下来。 于是吴襄便开口道:“大帅之事,小弟岂敢不尽力。只要大帅拨付两万五匹马过来,小弟自当在七日内办妥此事。” 祖大寿想了想,便开口道:“为兄手中有七千护粮军,都可以给你。另外再给你一万民夫,如何?至于战马,正是养足锐气以待来年大战的时候,岂能让它们去干苦力。”(本来有一万护粮军,当初坑方振武的时候,有三千护粮军陪葬了,因此只剩下七千。) 吴襄却为难的开口道:“右屯离此地四十余里,刚好一天一个来回。倘若有马匹,每匹负重四石,刚好每天运送十万石粮草。无马只怕此事难行。” 旁边的吴三桂却插嘴道:“父亲大人,此事也不是很难办。”转头对着祖大寿开口道:“倘若大帅能给末将三千护粮军,末将敢立下军令状,七日内必将此事办妥。” 这脸打的,吴襄勃然大怒,转头对着吴三桂开口道:“休得胡闹!倘若误了大帅的大事,你有几个脑袋可掉?”然后又专向祖大寿,开口道:“小儿辈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乱语。还请大帅勿往心里去。” 上次吴三桂的表现可以说是惊艳,给祖大寿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闻言之后便向吴襄压了压手,转头向着吴三桂开口道:“长伯可有好法子?” 吴三桂便开口道:“人挑肩扛,每日运送十万石粮草自然不可能。何不用大车?每车可装粮草五十石,十万石粮草也不过就是二千辆大车的事情。据末将所知,护粮军中大车不下三千。” 吴襄继续喝斥道:“胡闹!大帅久经军旅,岂不知道用大车?如今大雪不已,路面湿滑,大车如何走得?” 祖大寿一开始还对吴三桂的主意抱有希望,听完此话后,心里也暗暗摇头。 吴三桂却继续开口道:“大帅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前有车,后有辙?” 祖大寿脑中灵光一闪,似乎可行,便开口道:“长伯把话说清楚!” 吴三桂便继续开口道:“如今无非是路面积雪,大车难以行进。锦州到右屯的驿道还算宽阔,沿路也没有险阻。只需前头派几名骑兵,在马后拖上两条犁头,再在犁头上压上重物,仿佛犁田一般,在积雪中开出两条犁道。有了这两条犁道,大车便可以此为车辙,顺利前行。” 祖大寿抚掌大笑,对着吴襄开口道:“长伯才智过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两环,你有福气啊!”心里却说道:“可惜了啊!长伯太过聪明,却又没有畏惧之心。倘若今后能找到压得住他的人还好,否则必然闯下灭族之祸。” 吴襄心里是又喜又气,被自己儿子给比了下去,这心情都不知道如何形容了。便对着祖大寿拱手道:“小儿辈无知,倒是让大帅见笑了。既然如此,就请大帅拨付三千护粮兵,小弟自当办妥此事。” 祖大寿也抬手客气道:“如此,有劳两环了。事不宜迟,为兄这就写下军令,两环速去办理!”然后祖大寿便走去桌边,提笔写下了军令,调拨三千护粮军于吴襄麾下听令。 吴襄接过军令,便领着吴三桂准备告辞。 祖大寿却开口道:“两环自去办事即可。长伯,你留下来,咱们舅甥俩好好聊一聊。”实在是当着吴襄的面,不好忽悠吴三桂去送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奇兵(上) 虽然互为大舅子,到底还是地位有别,见到祖大寿如此开口,吴襄虽然心中闪过了一丝疑虑,却又不得不听命从事。 临走之前,吴襄转过身对着吴三桂开口道:“休要再胡说八道,若是敢顶撞你舅父,小心家法!” 这句话明面上说给吴三桂听的,暗地里也是说给祖大寿听的。话里面不用“大帅”而用“舅父”二字,便是提醒祖大寿,这到底是你外甥,好歹要念着亲情,别乱来。 吴三桂便开口道:“三桂知道了。”然后侧身拱手,送了吴襄出去。 看了看吴襄走远的背影,祖大寿收回了目光,指着身边的椅子,对着吴三桂开口道:“长伯,坐!坐这边!坐到舅父身边来。” 吴三桂虽然刚刚成年,看起来愣头青一个,不过这货天生聪明,一见祖大寿今天这异常热情的表现,就知道舅父大人肯定有要紧事情交代自己去办。告罪之后,便在祖大寿旁边坐了下来,然后开口道:“未知舅父大人有何吩咐?” 祖大寿闻言之后,倒是挺满意的,这长伯果然聪明,一听此话就知道自己有事让他去办。 正如梁稷所说,派去偷袭盛京之人,既要功夫好,能服众;又要对自己足够忠心,不会半路撂挑子;最后还有重要的一条,此人必须要聪明过人才行。五百人去偷袭盛京,事先又无法知道盛京的情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一切全靠将领灵机应变。 领兵偷袭盛京乃是九死一生的活计,虽说不是亲生外甥,到底还是有几分亲情在,话到了嘴边祖大寿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转而开口道:“长伯来军中也快两个月了吧!在乙字营呆的如何?” 吴三桂的心却开始往下沉,祖大寿的反常示好已经让他起了疑心,如今又见到舅父开始绕着圈说话,那说明此事小不到哪里去,八成是九死一生的活计。倘若真当自己是外甥,那便应该开诚布公的明说,让自己来决定去还不是去,而不是用拿这种小手段来忽悠自己。既然舅父不拿自己当外甥看,那就别论亲情,单论公事,于是吴三桂便开口道:“回大帅!末将在乙字营呆的很好。” 祖大寿便开口道:“下面可有人不服气?你只管说,舅父给你做主。” 祖大寿越是热情,越是客气,吴三桂越是担心,闻言之后便站了起来,拱手道:“大帅有事但请吩咐!即便刀山火海,末将自当听命。” 见到自己的心事被一个黄口小儿给戳穿,祖大寿不由得有几分脸红。想了想,这外甥太过妖孽,用小恩小惠来忽悠纯粹是自取其辱。这下也不再玩心机,直接开口道:“此次建奴来攻,长伯怎么看?” 吴三桂想了想,便没好气的开口道:“既然大帅和父亲大人都想让何可纲将军来背锅,那末将也无话可说。不过末将心里还是这么认为,咱们害怕,建奴更害怕。守城到了紧要关头,咱们便把粮食堆上城墙。倘若建奴继续进攻,咱们便一把火把粮食烧掉,大家一拍两散。咱们没了粮食,大不了突围回宁远。建奴没了粮食,只怕今年要饿死一大半。看看建奴敢不敢赌!” 祖大寿无奈的摸了摸了自己的额头,自动忽悠了他烧粮的那一段话,转而开口道:“长伯也认为锦州守不住?” 吴三桂想了想,开口道:“自古外无必救之兵,则内无死守之城。” 祖大寿便开口道:“长伯可是说的宁远?袁督师已经说过了,宁远绝无可能派兵来援,咱们得自己顶住建奴三个月才有转机。” 吴三桂便开口道:“非也!末将从来就没有指望过宁远的援兵。末将说的必救之兵,乃是指能和建奴野战而不落下风的精锐,哪怕只有两三千人也好。将此精锐放于城外,与锦州互为掎角。倘若建奴攻锦州甚急,则此精锐猛攻建奴后方,使得建奴无法全力攻城。倘若建奴转而进攻此精锐,亦不可与之缠斗,当急速远遁为上。” 祖大寿闻言心中大喜,终于进圈套了。于是便急忙开口道:“锦州守军四万,虽说疏于操练,倘若仔细挑选的话,两三千精锐不好说,不过三五百精锐还是能凑出来的。可惜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统帅此军的将领必须对大明忠心耿耿、功夫过人且聪明机智,三者缺一不可,这样的将领,却去哪里找?” 口里一边这么说,一边拿眼睛只朝吴三桂上下打量。 功夫过人?聪明机智?那可不是说得就是我?至于对大明忠心耿耿,那得看看圣上如何了。倘若圣上牛逼,自己自然忠心耿耿,倘若圣上昏庸,那就到时候再说。看到祖大寿上下打量自己,吴三桂如何不知道祖大寿的意思?便急忙跪下,开口道:“大帅,末将愿居此将位。若能如愿,定当不负大帅所托。” 祖大寿呵呵笑了数声,开口道:“论功夫,论人才,此将位非长伯莫属。只是此次太过凶险,倘若长伯有个三长两短,却叫我如何同两环交代!” 吴三桂何等的聪明,一听此话,便知道祖大寿的意思:“位子给你可以,就怕你父亲反对。这件事情你要自己去搞定。” 于是吴三桂便开口道:“此事可先斩后奏。舅父大人先将此事秘而不宣,等到三桂领兵出了锦州,到时候父亲大人想反对也反对不了。” 位子到手,吴三桂马上开口改称“舅父”了。 祖大寿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此次建奴必然大军尽出,十万建奴围城。长伯你率三五百精锐在外为援,人数还是少了点,掎角之势难成。”不等吴三桂接口,祖大寿又继续开口道:“为舅倒是有一计,能让这三五百精锐胜过十万大军。只是此计太过凶险,不知道长伯肯不肯去?” 对于吴三桂这种好战分子来说,哪管你凶险不凶险,闻言之下,吴三桂便开口道:“舅父大人请明说,三桂不是怕死之人。” 祖大寿便把头凑了过来,低声开口道:“此计唤作围魏救赵。建奴大军尽出,盛京守军必然空虚。倘若长伯能领着这批精锐奇袭盛京,一旦盛京得手,乃是不世之功业,长伯之名,旬日之间必然传遍天下。而一旦盛京有失,锦州城下的建奴便不得不撤军回援,亦可解锦州之围。只是此计太过凶险,舅父担心长伯你的安危。” 明明这计策是二万两银子向梁稷买来的,这货却硬生生弄到了自己的头上。实在面对这妖孽的外甥压力太大,得给自己长长脸面,省的以后在这外甥面前端不起架子来。 此时还是文人的天下,武将们一辈子最希望的就是得到一个“儒将”的称号。自小便被这种环境所影响的吴三桂,对谋士之流向来就是崇拜不已。听完祖大寿的计策,吴三桂不由得击节称叹,望向祖大寿的眼光都不一样。 祖大寿难得的红了一回脸,赶紧掩饰过去,开口道:“本帅许你在辽东军中自己挑选精锐,以五百人为限。等到建奴大军出动之时,便自带一个月的干粮潜入山林,翻山越岭到达广宁。探听到建奴大军过了广宁后,再化装成建奴士卒,由广宁前往盛京。此时锦州想必已经被建奴大军围困,建奴怎么着也想不到广宁会出现大明的队伍。一路上也不会有建奴大队,如今建奴缺粮,只怕连运粮队都不会有。到了锦州城下,便可想办法偷袭,只要拿下城门,盛京就有八成的机会落入你手中。此去十分凶险,一切都由长伯你自己把握。” 当初梁稷给的计策是经由东江那边入山,翻山越岭到盛京城下,化装城东江士卒偷袭盛京。如今祖大寿稍作了改动,改成沿建奴大军的来路前往盛京,虽然风险大了一些,路上可能会碰到建奴军队而穿帮。不过同样的,化装城建奴士卒原路返回,更容易麻痹建奴盛京守军。只能说两条计策各有利弊。 原来是这事而已,你早说啊,我求之不得呢,何必绕圈子,害我白担心了。 吴三桂听完之后,便低头沉思起来,自带一个月干粮,五百人确实是极限了。何况偷袭盛京,便是取得出其不意。偷袭嘛,倘若不被发现,五百精锐足够了。要是被提前发现了,五千人也没用。五百人和五千人其实没太大区别。半响之后,吴三桂抬头挺胸,对着祖大寿开口道:“末将领命。” 祖大寿便开口道:“估计建奴年后才来,还有几天的空挡。趁着这几天好好享受下,顺便把人挑出来。” 吴三桂便开口道:“将领领命之后,眼中便只能有将令,岂可有他想?末将这就去挑人,备好粮食装备后,连夜出发。此事宁可早,不可晚。” 祖大寿听见吴三桂如此说,便也由得他。写过一道命令,递于吴三桂,顺势拉着他的手开口道:“锦州的安危,便寄托在长伯一人身上了。” 吴三桂接过将令,转身昂首挺胸走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奇兵(下) 到底是年轻人,还没受大明官僚作风所污染,办起事情来雷厉风行。明明吴襄比吴三桂先出去那么久,吴襄直接回家休息了,吴三桂却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军营。 吴家怎么着也算的上武将世家,吴三桂又自小在辽东军中厮混,锦州四万大军中,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吴三桂心里门清。 虽然手中拿着将令,吴三桂却不用,绕过了各级将领,直接让手下把想要的人拉来了乙字营。 巴拉巴拉把人往乙字营一凑,吴三桂走了进去,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啪的一下把手中宝刀拍在桌子上,大刀阔马的坐了下来。十六岁的吴三桂对着一群三十来岁的精壮开始训话道:“各位,老子把你们挑出来,便是看着你们还有个人样。老子看的起你们,打算带着你们去杀建奴。” 被强拉过来的众人面面相觑,你这是要干嘛啊?于是便有人开口问道:“吴千总私下把咱们聚集过来,可有将令?” 吴三桂从怀中掏出祖大寿给的手谕,啪的往桌子上一丢,却不说话。 这群兵痞中好歹也有几个人识字的,便走了过来拿过将令看过,又无声无息的退了回去。 旁边众兵痞见到这些人没出口反对,自然知道将令是真的。 众人里面却有一个叫申尘的(由书友申尘友情客串),原本是五台山武僧,法号申尘,因为偷吃狗肉犯了戒,便被寺庙赶了出来。这货便指着寺庙发誓,一天不平了破庙,老子就一天顶着申尘这个名号。 原以为愿望很快会实现,没想到现实却无比的残酷,离开寺庙后就得自己养活自己,这货除了会打架外,啥都不会,落魄的快饿死。眼见着报仇无望,这货索性一狠心投了军,在辽东厮混了十几年,照样没混出头来。实在是这货虽说打仗是把好手,可惜不会做人,一味的好勇斗狠,立点功劳就闯祸,立点功劳就闯祸。 一直混不出头来,人也越发的愤世嫉俗,见到要听命于这个半大孩子,心里自然不服气,便开口道:“毛还没长齐呢?就嚷嚷着杀建奴。到时候别尿裤子才好。”说完之后,自己哈哈大笑起来,旁边几个胆大的也跟着大笑起来。 吴三桂即不恼,也不说话,哗啦一声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外,指着申尘开口道:“你!出来!” 申尘分开旁边众人,跟着走了出来,开口道:“怎么着?想练练?”然后回头对着众人道:“大伙儿给老子作证啊!不是老子以大欺小啊!” 旁边众人也哗啦一下跑了出来,围成了一圈看热闹。这群人都是有本事的人,胆子都大,不怕事情闹大。 吴三桂便开口道:“废话少说,来吧!” 申尘挽了挽袖子,一个饿虎扑羊就扑了过来。 吴三桂身子往后一仰,一个铁板桥使出来,同时右脚死命的往上一蹬,正好蹬在凌空扑过来的申尘小腹上。 吴三桂这一脚力气实在太大,毛两百斤的申尘硬是被他踢的在空中翻了个个,转了一百八十度后,仰面朝天摔在了吴三桂身后,捂着小腹起不来。 身为武人,申尘也不是傻子,方才这吴千总明明能踢到自己的下身,硬生生上移了三分,踢到了自己的小腹。还好吴千总脚下留情,否则自己下半辈子的性福就没了。申尘服气之余,心中对吴三桂也有了几分感激。 吴三桂挺直了身子,风淡云轻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朝着众人开口道:“还有谁不服,出来。” 眼见着申尘这个好手都吃了亏,人群中没人敢回应。 吴三桂便有指着方才那几个开口笑过的人道:“你们几个出来!” 这几个人身子动了动,却继续呆在人群里。 旁边的申尘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刚才被吴三桂一招搞定,又承蒙吴三桂手下留情,心下对吴三桂已经是心服口服。便站在了吴三桂身后,对着众人开口道:“谁敢不服吴千总,先过老子这一关。” 吴三桂却没有理会申尘,继续朝着众人开口道:“老子是谁?老子的父亲是谁?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领着你们这群贱坯去杀建奴,一个二个还屁话这么多!” 众人继续沉默。 既然已经立威成功,接下来自然要示恩。吴三桂扫了众人一眼,缓和了语气开口道:“愿意跟着老子去的,每人先发五十两安家费。事情成了,每人一千两。” 果然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众人听得此话,便轰然叫好,一齐开口道:“愿听吴千总之命。” 五百人,每人五十两安家费,便是二万五千两。倘若事成了,每人再发一千两,那边是五十万两。二万五千两也好,五十万两也好,这钱吴家能拿出来,吴三桂自己肯定拿不出来。 祖大寿下令之时也没有承诺银钱之事,不过这事难不倒吴三桂。直接带了五百人便来到了锦州银库,找到了军需官,把祖大寿调兵的手令往军需官手里一拍,便开口道:“大帅有令,每人发五十两安家费。” 自己没钱,既然给大帅办事,这安家费便得大帅来出。至于后面承诺的一千两,倘若能打下盛京,有的是机会抢劫,大家都能抢个盆满钵满,谁还在乎这一千两。倘若打不下盛京,大家都是死路一条,死人要个毛钱啊! 军需官接过手令仔细看过,里面只提及挑选兵将之事,以及给各人准备一个月的干粮,却一个字也没提及安家费。军需官正要开口拒绝,吴三桂二话不说拔出刀来,架到了军需官脖子上,印出了一道血痕,低声开口道:“反正老子这群人此去也是九死一生,要么给钱,要么先给老子垫背。” 军需官可是肥的流油的职位,平时大小将领见了自己都得笑脸相迎,哪见过这种场面啊!脖子被冰冷的刀锋一划,便双腿发抖,乖乖的吩咐人端来了银两。 旁边的五百人看的都傻眼了,今天算见识了,头一回见到抢劫军中银库的,这样也行? 见银子到了,吴三桂便收回了刀。从容的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块手帕,仔细的帮军需官脖子上的血迹擦了干净,冷冷的开口道:“可要去禀报大帅?尽管去!老子绝不拦着。”抛开亲戚之情不说,祖大寿既然让自己干这种九死一生的活计,这样的小事自然会替自己兜着,否则以后谁还会替他卖命。 军需官都快被他吓疯了,又怕他说的是反话,哪敢真去啊!便点头哈腰的开口道:“不敢,不敢,下官这就给大人准备干粮去。”也不敢走开,直接朝旁边粮库里喊道:“那个谁谁,赶紧去准备五百人一个月的干粮。”说完之后又转头对着吴三桂开口道:“吴小将军,自己人啊!下官是令尊的旧部啊!” 吴三桂却不理会这货,见到地上全是五十两一锭的银锭,便抓一个个银锭,朝众人抛去。 接到银两的士卒纷纷跪地感谢。这吴总兵功夫好,胆子大,又肯为下面人谋福利,这样的人跟的过,死了也不亏,这下才真心臣服起来。 发完了银两,吴三桂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到众人面前,开口道:“半个时辰的功夫,该回家的赶紧回家一趟,有要紧事的赶紧去了了。半个时辰后,带上器械在这里集合,拿了粮食后,咱们即刻出发。”这货心也大,就不担心众人拿了银两跑了。 众人轰然一声散了,如今五十两银子到手,看起来后面的那一千两也不是虚的。如今辽东士卒饷银每月二两,不过一层层克扣下来,到了士卒手里,顶多能拿到一两。一千两银子,这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银两,死也要去,鬼才不来呢。 半柱香之后,祖大寿便接到了吴三桂抢劫银库的消息。祖大寿却不得不替吴三桂开脱,开口道:“吴千总取银之事,乃是本帅亲口答应的。” 如今锦州安危全在长伯手里,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去责罚吴三桂。奇兵即将出发,最怕的就是士气低落,倘若因为这点小事责罚了吴三桂,这奇兵也不用去了。虽说如此,祖大寿心里却不由的再次感叹这外甥的性子,果然是胆大包天,希望以后别闯下大祸才好。 半个时辰之后,干粮已经准备好,五百士卒也一个不落,全都回来了。每人领了三十斤干粮,吴三桂大手一挥,便领着这五百士卒头也不回的出了锦州城。 出了锦州,往东北方向五里,便有山脉,断断续续一直延续道广宁。此处的山脉虽然不大,好在东北树木很多,勉强能隐藏五百人的痕迹。沿着山脉只要过了大凌河,那便是真正的群山之中,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既然是奇兵嘛,自然不能让人知道,不仅不能让建奴知道,甚至连自己人都不能知道。于是刚出了锦州,吴三桂便领着众人钻进了山中,这才刚刚进山,便见到下面数骑呼啸而过,看装扮却正是建奴。众人大惊,一齐朝吴三桂看来,旁边的申尘便开口道:“大人,要不要派人回去报信?” 吴三桂想也不想便开口道:“不用,锦州归锦州,咱们归咱们,干好自己的事就行。建奴侦骑既然公开行藏,那说明主力离此地已经不远了,报信也没用。皇太极果然是人杰,竟然敢年节之时出兵!” 说完,又领着众人钻进了林子,继续朝广宁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惊变(上) 建奴探马一路上不再隐藏形迹,而是大摇大摆的哨探前行,直冲锦州而来。 当初袁督师倒是在辽东修满了城池、堡垒、哨位。可惜如今沿途的哨位老早就已经荒废,剩下只有几百人、几千人驻扎的堡垒此时自顾尚且不暇,谁还敢冒险出来报信? 报信也没用,没有祖大寿的命令谁敢擅自退往锦州?要等到祖大寿的命令过来,时间上明显又来不及。 于是这些堡垒里面的守将一个个便悲剧了,投降建奴嘛不敢,朝廷会秋后算账。据城死守嘛,又没有希望。大多是临时修筑而成的小堡垒,连护城河都没有,守个毛啊。 算来算去都是死路一条,唯有一边求神拜佛,保佑建奴不要来攻打,一边弄个草人诅咒祖大寿,尼玛还是个总兵呢?连集中兵力决战都不懂,知道建奴要来,就早点把咱们撤回去啊! 袁督师的堡垒政策最大的败笔,便是把守军都当做没有生命的机器,期望城堡内的所有将领都能像威远堡的许建弼一样,豁出了老命也要迟滞建奴。却忘了他眼中的这些棋子,这些冰冷冷的数据其实也有生命,也会怕疼,也会怕死。计划中靠堡垒迟滞建奴,实际结果却变成辽东兵力大幅度分散,各自盘踞一地,被建奴轻而易举的击破。甚至即使建奴不去攻打,这些堡垒的守军也没胆量出来。 堡垒内的将领们在诅咒,祖大寿却一点也不知道。此时,这货正在府中大宴诸将。 到了旁晚时分,锦州城外,几个建奴探马突兀出现,直奔锦州城门而来。 城中的大小将领正在总兵府吃喝呢,城墙上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将领都没有。这群散兵守军一见到建奴探马,顿时发出一片慌乱的叫声。负责巡逻的士兵紧急敲响了铜锣,歇斯底里的高声喊道:“敌袭!”,守城的士卒放箭的放箭,打 炮的打 炮,关城门的关城门,乱成了一团。 见到城墙上开始开炮放箭,建奴骑兵又退了回去,却也不走远,只是在远处游荡,避开城上的火炮。 如今正是年关将近,过年嘛,上到祖大寿,下到大头兵,谁不过年啊。瞅着建奴年前不会来攻打,祖大寿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下面的将领索性把双眼都闭上,于是大部分士卒都离开了军营,去城中的青楼酒馆找乐子。 随着城楼上示警的铜锣响起,“敌袭”的消息从城墙上往城内传来。 城内,大片大片的士卒仿佛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胆量大的想爬上城墙去抗敌,胆量小的想往城内民居里面藏。外地的到处找老乡,这年月,当官的信不过,还是和老乡组团活下来机会大。本地的则往家里赶,不管胜负如何,先把家人安置妥当。各处带队的底层武官则拎着鞭子到处找人,到处抽人,希望尽快把下面的队伍整理清楚。 与此同时,祖大寿正在府中大开宴席呢。下午刚送走了吴三桂,了了一桩心事,心中自然有几分高兴,不知不觉之中就多喝了两杯。 如今酒席正到了高潮,乃至于城内的慌乱尖叫,府中竟然一点都没听到。 门外的亲卫蹬蹬蹬蹬的跑了进来,快步走到祖大寿身边边开口道:“大帅,不好了!建奴来了!” 祖大寿大吃一惊,满腹的酒水化作冷汗从额头哗哗的流了出来,人也清醒了不少。猛地站了起来,开口喝道:“各将速回各位,敌袭!” 大厅内数百人在狂欢,嗡嗡声盖过了一切。祖大寿的怒喝也仅仅让身边几位将领听见,远处的将领们任然在自顾自的笑闹。 祖大寿心头火气,直接端起桌子猛力一掀,桌上的碟碟碗碗纷纷掉落地上,哗啦啦响成一片。 见到主桌的异状,大厅内的声音才渐渐的消停下来。 祖大寿便继续开口喝到:“敌袭!各回岗位!” 众将这才猛然惊醒,一个个急急忙忙的往外冲去。 吩咐旁边的亲卫取来盔甲兵器,祖大寿穿戴完毕后,便也领着亲卫们直奔城墙而来。 城墙上,有了刚刚赶回的将领指挥,士卒们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终于不再开始胡乱的开炮放箭。 城外的建奴见状,便纷纷停下马来。不慌不忙的翻身下马,各自从背后取出一面旗帜,栓在了手中的长抢上,把长枪插在地上,把旗帜竖了起来,一共八面,正是建奴八旗的旗帜,代表着建奴八旗一起到了。 接着其中一人打着白旗晃了出来,也不纵马,慢慢的往城下行来。 城墙上的士卒见状又要放箭开炮,却被将领们阻止了下来。看看这情形,建奴明显是前来喊话。同敌军搭话这种事情城墙上的将领可做不了主,得等大帅亲来才行。 好在此时祖大寿也赶到了城上,见状便吩咐亲卫架起了盾牌,防止建奴使诈,然后又吩咐亲卫打起了自己的旗号,很快,一面“祖”字帅旗便在锦州城墙上高高飘扬。 城下的建奴打着白旗,直冲“祖”字帅旗而来,到了城下一箭之地外便停马立定,对着城墙上喊道:“有请祖大帅搭话。” 祖大寿轻声吩咐了几句,旁边的亲卫们便齐声喊道:“祖大帅在此,有话便说。” 城下建奴便开口道:“我家大汗说了,大金十万天兵转眼就到。何去何从请大帅早作打算。倘若肯献城投降,大汗不吝封侯之赏。” 祖大寿欺负对面的建奴是小喽啰,便想借他的口激起锦州守将们死守的心思,于是便吩咐了亲卫几句。亲卫门便齐声喊道:“若是不降呢?是不是想说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城下建奴来之前便被调教过,自然不可能上这种当,便继续开口喊道:“我家大汗说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诛首恶,胁从不问。谁带头抗拒大金天兵,便诛杀其满门。城中士卒,倘若斩杀将领来投,不仅能保全家族,还能升官发财。” 城楼上的祖大寿见到建奴不上当,便没了继续搭话的心思,一个小兵而已,有失自己身份。倘若是皇太极亲来,那还能好好聊聊。便淡淡的开口道:“放箭!”然后便领着亲卫转身下了城楼。 建奴话还没说完,城楼上已经万箭齐发。虽然这货站在了射程之外,架不住城楼上守军中也有几个出色之人,箭射的特别远。眨眼间喊话的建奴已经身中数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远处的建奴见状,也不过来收尸。留下了地上的旗帜,策马渐渐的退了去。 祖大寿下了城墙,便一边吩咐亲卫速去请吴都指挥使,一边往总兵府赶回。 到了总兵府,却发现吴襄已经在厅内候着自己。 旁晚祖大寿大宴诸将之时,吴襄没有参加。祖大寿身为辽东总兵,管的是辽东的募兵。而吴襄身为辽东都指挥使,管理的却是辽东所有的卫所,虽然实际上辽东的卫所老早就已经名存实亡。用后世的职位来打比方,祖大寿便是某军区司令,吴襄便是某地方的武警司令,光杆的那种。虽然同为武人,两人却不在一个系统。因此祖大寿宴请诸将的时候,吴襄自然不会来。 实际上这货当时正躺在床上,同辽东其它将领不同,吴襄在女色方面倒是克制的多。这货也实在是悲催,不克制不行,娶了祖大寿的妹妹,自己又得依附祖大寿,既然吃上了软饭,在家里便直不起腰来,更不敢去拈花惹草。没有美人相伴,便只能自己躺在床上想着运粮之事。早日把粮食运到右屯去,锦州便能早一日安全。这不仅是在帮祖大寿的忙,也是在帮自己的忙,万一锦州城破,建奴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光杆司令。既然你是大明的高官,要么杀杀掉,要么抓回去。 这货正在床上盘算着呢,府外传来一阵阵喧哗声,祖大寿一跃而起,披甲提刀出得门来。门外,到处可见慌乱的人群,纷纷嚷道建奴已经围了锦州。少顷之后,管家来报,城外发现了数骑建奴探马。 吴襄听了此言,心中一阵发凉,以邻为壑之计行不通了。此事得尽快找祖大寿商量才行,于是便吩咐管家速备车马,急匆匆的赶往总兵府。 见到吴襄已经在自己府中,祖大寿便一边命令亲卫去各处传令,急速召回各营士卒,整顿装备,以备大战,一边引着吴襄来到书房。 二人落座后,祖大寿便开口道:“建奴探马已经到了城下,此事两环想必已经知晓。” 吴襄便开口道:“小弟正为此事而来。既然建奴探马已经到了,想必主力已经不远了。否则必会隐藏形迹,岂敢如此大胆前来锦州城下。既然如此,这粮食却运不得了。倘若粮食运出城池,便碰到建奴大军到来,到时候十万石粮食一丢,难以向袁督师交代。” 祖大寿便开口道:“可惜了两环这绝妙之计。”心里却说道:“还好老天保佑,长伯下午便已经领人出发了,倘若再迟一步,必然会被堵在城里,那自己的最后一丝指望也没有了。” 吴襄闻言之后,也低头长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惊变(中) 祖大寿便开口问道:“两环,如今有何计策,可解锦州之忧?” 吴襄便开口道:“当务之急,乃是速派侦骑前去查探建奴主力所在,估算出建奴主力离锦州多远,方好再做打算。倘若建奴尚在威远堡一带,靠着镇远堡的迟滞,则锦州至少还有两天的时间。虽说粮草无法运去右屯,以邻为壑之计行不通了。不过两天时间,却也足够将附近堡垒的士卒撤退到锦州。如今锦州兵力薄弱,能多拉几个士卒过来守城,便能多一分胜算。要是建奴已经过了大棱河堡,咱们便只剩下半天功夫,明天午时建奴前军必然会道锦州城下。如此则需立刻将所有城门全数封死,剩下来便唯有死守一途。” 祖大寿闻言之后,却苦笑道:“用不着了,前些日子为兄前去宁远,向袁督师请示方略之时,袁督师严令不得主动放弃一个堡垒。即使有时间,为兄也不能将附近堡垒内将士撤回锦州。咱们唯有凭借这区区四万军队,去和建奴硬碰硬。” 吴襄便开口道:“话虽如此,不过派侦骑查探敌情总有好处的,还请大帅速速下令。” 这也是应有之义,祖大寿本来就准备这么干,便点了点头,吩咐亲卫速去调派侦骑,前往威远堡方向哨探,未遇到建奴大军不许撤回。 亲卫领命,跑出去传令。 少顷之后,亲卫又跑了回来,对着祖大寿开口道:“回大帅,掌管侦骑的袁将军说如今天色已晚,今夜也有没月光,侦骑无法出行。只能明天一大早再出发。” 旁边没有外人在,听了此言后,吴襄便勃然大怒,猛地站了起来,怒斥道:“两军交战,关系到数万人的生死。岂可一句天色已晚就敢贻误军机?”转头又对着祖大寿开口道:“大帅!此等将领留着作甚?早点斩决才是上策。” 祖大寿却拉着吴襄的手让他坐了下来,然后转头对着亲卫开口道:“传令袁将军,明天卯时前本帅要见到侦骑出发。” 亲卫领命,又跑了出去。 等到亲卫出去后,吴襄便推心置腹地对着祖大寿开口道:“大帅,舅兄,建奴即将兵临城下。锦州士卒一向懒散,上下将领有如一盘散沙,何以守城?此时当以立威为上。何不借这姓袁的首级整肃三军?” 祖大寿却压低声音开口道:“这袁三同抗命也不是第一次了,为兄却一直没动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两环可知这袁三同的背景?” 辽东大军中,勇武之辈不知凡几,毕竟大明全国的精锐基本都集中在这里,可惜战力却一直上不去。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军中各种将领,大多是靠裙带关系上来的。例如吴襄自己,还不是托祖大寿这个舅兄提拔自己的儿子吴三桂?这样的情形下,即使下面全是勇武之士又如何?一只绵羊带着一群老虎,照样不是建奴这头狼的对手。 听了祖大寿此话,吴襄便开口道:“此人背后又是谁?” 祖大寿便继续压低声音开口道:“这袁三同姓袁,出身广东。” 吴襄便也跟着压低声音,指了指宁远方向,开口道:“是宁远那位的亲族?” 祖大寿开口道:“正是。而且关系很近,乃是未出五服的族人。不止如此,宁远那位亲口叮嘱过为兄,万万要保障这袁三同的安全。” 吴襄听后,也无话可说。想了想,又开口道:“大帅心里也清楚,正是因为军中这种关系将领太多,导致将领们一盘散沙,乃至于公然抗命。如今建奴大军即将围城,倘若再放任这样的情形,锦州必然守不住。要想守住锦州,则必然得先整肃军纪,哪怕是临时抱佛脚也好。此事若要短时间见效也不难,只需借一大将人头来警惕全军即可。锦州军中抗命者不在少数,这袁三同杀不得,就找不出一个能杀的么?” 祖大寿闻言之后,便张嘴吐出了十四个字:“能杀的都能打。不能打的都不能杀。” 这话放别人耳里估计一时半会都想不明白,吴襄却听明白了,没有背景能杀的,都是猛将,还要靠着他们守城。不能打的弱鸡,又大多有背景在,不能杀。 听了此话,吴襄也无话可说。自己如今虽然是光杆的辽东都指挥使,以前好歹也当过千总,带过兵,自然明白这种无奈。 这种事情说多无益,祖大寿便又回到了前面的话题:“倘若死守,又当如何?” 吴襄想了想,便开口道:“虽说袁督师早就已经明说,宁远不可能派来援军。不过建奴大军将至,趁着锦州未被围之前,还是要派人去宁远告急才好。权且死马当活马医吧。小儿三桂勇武还算那么回事,不若就让三桂带人前去宁远报信,何如?” 祖大寿一听,便知道吴襄在给自己儿子安排退路了。可惜两环却不知道吴三桂此时已经领着精锐去了广宁。于是,祖大寿便开口忽悠道:“方才为兄业已安排长伯前去报信,此时怕是已经出城了。” 如今吴三桂都已经出发大半天了,想追都来不及了,根本没办法挽回。倘若这货死在了盛京城下,那也是他的命,两环要怨恨自己也没有办法。万一这货要是把盛京打了下来,那旬日间便能名满天下,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到时候两环想必高兴都来不及,更不可能来责怪自己。 吴襄听说自己儿子已经离开锦州,这才把心放下来。继续开口道:“既然宁远不可能来援兵。附近的小堡垒里面也就几千人,更加不敢来。附近咱们能依仗的,便只有右屯的何可纲将军了。不是小弟胡说,倘若能放弃右屯,将何将军手下的两万人带来锦州,有了六万人防守,这锦州守住的机会就大了许多。” 事到如今,要说祖大寿对袁崇焕没有几分怨言那也是骗人的。看看没有外人在场,祖大寿便压低声音开口道:“也不知道宁远那位怎么想的,在辽东修了这么多城池堡垒。然后把好端端的辽东大军拆的七零八落,每个城池堡垒里面塞一点。如今就让咱们犯难了,这些城池堡垒守也不是,不守也不是。要说守嘛,辽东总共才八万士卒,分到每个堡垒里面也没几个人,哪个堡垒都挡不住建奴。要说不守嘛,又不行,上命难违。就拿如今的情形来说好吧,分开来守,锦州和右屯都很难守住。要是把右屯的驻兵移过来,锦州倒是能守住。但是万一建奴一把火把右屯给烧了,那乐子就大了。明明守住了锦州,为兄和何可纲却都要掉脑袋。” 吴襄心里也有同感,不过袁督师这种级别的人物不是自己能讨论的,便不敢附和祖大寿的话语,而是继续开口道:“如今咱们和右屯乃是一跟绳子上的蚂蚱,倒下了一个,另外一个也逃不了。唯有相互扶持,还有一线生机。倘若能同右屯形成掎角之势,建奴大举进攻锦州,则右屯出兵策应。建奴猛攻右屯,则锦州出兵策应。如此下来,还有机会确保锦州、右屯不失。” 祖大寿闻言之后,脸色微微泛红,心虚的四周看了一眼,便压低声音对着吴襄开口道:“两环这计策倒是好计策,可惜却没法用。咱们是骨肉兄弟,为兄便也不瞒你。若论到守城,咱们辽东的士卒还堪一用。要是说到野战,那就不好说了。以前熊督师主政的时候辽东倒是还有几个牛人,例如满桂、赵率教等。等到袁督师上位之后,便把满桂调去了山西喝老醋,赵率教调去了山海关看城门。二人的手下,要么被跟着调走了,要么便被打压了下去。如今辽东军中,野战中能和建奴硬抗一炷香的便算是精锐了。倘若建奴攻打锦州,何可纲那边必然不敢派人出来冲阵。相反,换做建奴猛攻右屯,锦州将领中,也没人敢领兵去野战策应。” 吴襄听了后暗暗摇头,自己和辽东募兵不是一个系统,不清楚里面的内情。平时锦州将领们牛逼哄哄,没想到里面却是烂成一团。 既然锦州注定难以守住,那么自己的小命便要放在第一位。锦州内四万人要防守这么大一个城池,而且地利十分不利。而右屯虽然人少,架不住城池更小,再加上依山伴水而建,防守却容易的多。要想活命,便得想办法逃去右屯再说。 于是吴襄便开口道:“话虽如此,不过锦州、右屯之间还是得相互协调才行。即使双方都守不住了要突围回宁远,一同突围也比逐个突围把握要大的多。小弟早年倒是自己揣摩了一套办法,可以用烟火来传递信息,此事家中管家也熟悉的很。不若让小弟前去右屯,留下管家在锦州。倘若锦州、右屯之间临时有急事要商量,便可通过烟火来交谈。” 祖大寿斜眼看了吴襄一眼,你刚才用去宁远报信为借口,想把自己的儿子摘出去;如今又想用传递消息为借口,把自己也摘出去。岂不是就是说锦州必失,老子必然要死了? 吴襄察言观色的本领确实很牛,一见祖大寿的表情,便知道怎么回事。为今之计,只有继续加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惊变(下) 吴襄见到祖大寿已经识破了自己的打算,便赶紧加码道:“以前右屯钱粮等物全数依赖锦州,故这何可纲将军对大帅还算恭顺。等到建奴大军一到,锦州、右屯则必然分开被围,到时候大帅又何以掌控这何可纲?万一其要是有二心,献出右屯之地,则锦州孤掌难鸣。即便守住锦州,却丢了右屯,大帅又何以去见督师大人?请大帅派祖副将同小弟一同前去右屯,顺便监视这何可纲。” 要说何可纲会反叛,祖大寿打死也不相信。何可纲可是袁崇焕的心腹,以前宁远中军的千总。所谓的中军,职责之一便是护卫主帅,也就是亲卫,乃是主帅最信任的心腹。袁崇焕把何可纲派来给自己做副手,其中未必便没有监视之意,而且这何可纲到了辽东之后,和自己分庭抗礼的姿态也十分明显。如今袁督师正官场得意呢,这何可纲自然也跟着前途无量,吃饱了撑的才会去投降建奴。 理虽然如此,不过祖大寿还是点了点头,开口道:“两环此话说的有理,当派人前去监视这何可纲才行。” 这段对话听起来既不合常理,却又很合符常理。关键便是“祖副将”这三个字,祖副将是谁?祖大寿的长子,祖泽润,时年二十有二,任锦州副将之职。 吴襄见到祖大寿不肯放自己去右屯,便加了注码。这段话说明白点意思便是:“你放我去右屯吧,我带你的长子一起过去。即使锦州失守你挂了,至少你的儿子还活着。” 而要带祖泽润过去,找的蹩脚借口便是监视何可纲,以防止其反叛。 这样的好事,祖大寿不可能戳穿。明知多此一举,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到祖大寿点头答应,吴襄心里一阵高兴,小命终于要保住了。于是便开口道:“事不宜迟,小弟这就知会祖副将,收拾一下后,便一起前去右屯。” 祖大寿一向把吴襄当成自己的智囊,如此危急关头,又如何肯轻易放吴襄离开。于是开口道:“且慢,两环才智过人,锦州城却缺你不得。不若就让泽润带着你家管家去右屯,你就留在锦州,好替为兄出谋划策。” 出谋划策个毛啊!前面给你出了那么多主意,可惜能想的办法都让猪队友给堵死了。何苦要老子留在锦州陪葬呢?心里虽然这么想,吴襄却不敢这么说。如今大权全在祖大寿手里,他硬要自己留下,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于是,吴襄也只能无奈的拱拱手,开口道:“末将遵命。” 建奴探马出现在锦州城下的消息,很快也传递到了右屯。何可纲闻听此消息后,也是大吃了一惊。督师大人在威远堡、镇远堡安排了那么多的士卒,全部都是吃干饭的么?何以一点消息都没有传递回来? 不过此事倒是和自己关系不大,该发愁的是祖大寿。自己有右屯地利在手,易守难攻,一点也不用发愁。右屯西北面是大山,东北面便是大凌河,仅仅留下东南方向一处平原可供建奴进攻。 虽然如今大凌河已经封冻,不过自己已经在右屯城面河的城墙上架有大炮,万一建奴来攻,便只需要朝着河面发射大炮,轰裂冰面,便可阻挡敌军。 如此西北方以及东北方都不需要怎么防守,只需要全力死守东南面即可。凭借自己手中的兵力,防守东南面一面城墙倒是不难。自己有十二分的信心可以守住。 自己安全的很,悲催的是祖大寿。 建奴从广宁出发,到了白台子便可以有两个选择,其一便是绕过大山,从大山北面经过大凌河堡前往锦州。其二便是从大山南面攻打右屯,然后再往锦州。大凌河堡同右屯依靠同一座东北向西南走势的大山,只是一个在大山西北,一个在大山东南而已,二者的东北面同是大凌河。 锦州、大凌河堡、右屯三地的地形便像一只螃蟹。锦州可以看做是螃蟹的身体,从身体上伸出两只钳子,北面那只钳子便是大棱河堡,南面这只钳子便是右屯,各自扼守住大棱河唯一的两个渡口。 倘若大凌河堡仍在,发愁的就该是自己。建奴要么选大凌河堡突破,要么选右屯突破,自己有二分之一的机会要面对建奴主力。谁叫这祖大寿自己作死,年初为了弄死一个方振武,硬生生的赔上了整个大凌河堡,如今自食其果了吧! 至于派兵去策应锦州,何可纲想都没想过。第一是不想,第二是不能。死道友不死贫道是一方面,要是祖大寿挂了,说不定自己能扶正。另外一方面,便是从右屯去锦州,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右屯往南的确是一马平川,可惜到了双羊堡情形就不一样了。右屯依靠的山脉,刚好在双羊堡附近有一个缺口。缺口东南边便是双羊堡,缺口西北边便是锦州。小小的一个双羊堡,便扼住了锦州同右屯之间的咽喉。建奴一旦围了锦州,则必然会占驻双羊堡,右屯策应锦州的道路便会被割断。而且从锦州方向进攻双羊堡,十分的便利。从右屯方向进攻双羊堡,便是千难万难。 收回了飘远的幽思,何可纲转身看了看身边的副将,自己的族弟何可满,开口说道:“速速检查城内的器械和粮草,倘若有缺失的,抓紧时间去锦州运来。有了军械粮草,咱们便可以稳坐钓鱼台,悠闲的看好戏了。” 何可满点头应下,便转身走下了城墙。 何可纲却在背后开口道:“顺便传令双羊堡守将,全军撤回右屯。人马留在那里也是给建奴送菜,倒不如撤回右屯帮忙防守。” 何可满闻言之后,却又走了回来,开口道:“将军,此事妥当么?祖大帅可是下过死令,各堡垒不得擅自撤退。再说了,即使咱们让双羊堡守军撤来右屯,双羊堡的守将敢么?” 何可纲却开口道:“这没什么不妥当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祖大寿想管到我们头上,也得他过得了这一关再说。咱们是督师大人的亲兵出身,一切便只听督师大人的,此事我自然会密信向督师大人说明。至于双羊堡守将,只要他不是傻子,则必然不肯呆在双羊堡等死。有了咱们的调令做借口,他正好抽身。” 真实的想法何可纲没有说出口,如果双羊堡在大明手里,自己便没有理由不去救锦州。如今把双羊堡守军撤走,建奴兵不血刃就能占据双羊堡。到时候朝廷也好,督师大人也好,倘若来信催促自己去救锦州,自己便可以在双羊堡下做做样子。打不下双羊堡,老子没办法救援锦州啊! 何可满便开口道:“末将遵命。”然后便跑下了城池,找人去传令和清点仓库。 何可纲又对着身边亲卫开口道:“建奴出兵之事,当急速让督师大人知晓。你们几个,立刻出发,前往宁远督师府报信。” 几个亲卫闻言大喜,真当运气,竟然能在这种关头逃出生天。磕头之后,连军营都不回了,直接在城墙下翻身上马,抄近路火速往宁远赶去。 少顷之后,何可满来报:“将军,如今城内军械及守城的东西都还有很多,足够咱们坚守半年。半年之内,这场仗应该也分出了胜负吧。城中唯一缺的便是粮食。末将清点了所有粮仓,发现城中的粮食只够大军吃一个月了。这也是旧例,锦州那边都是按月拨付粮草过来。” 何可纲却开口道:“我不管什么旧例不旧例。你直接带一万士卒,连夜出发前往锦州。不管祖大寿肯不肯给,总之得运回半年的粮食。” 这货不知道的是,当初祖大寿可是打着以邻为壑的算盘,打算把绝大部分粮草全数都运来右屯。 何可满这货天生的劳碌命,自从跟了族兄来到辽东,虽然职位一天天往上升,却一直逃脱不了跑腿的命。从何可纲那边领了命令之后,便急匆匆的跑去军营点了一万大军,带着马匹和粮袋,打起火把连夜前往锦州而去。 如今大雪封路的时节,道路十分的难行,一路上一步一滑。虽然锦州距离右屯不过四十里,何可满却硬是走了三个时辰。到了锦州城下,却已经过了二更。 锦州城楼上,巡夜的士卒眼见着东边大批的火把蜂拥而来,一个个吓的胆战心惊。傍晚才见到建奴侦骑,这么快建奴大队就来了? 报警的铜锣即刻响起,紧接着凄厉的号角划破了夜空,锦州城中,立刻开始慌乱起来。 好在何可满带着大明的旗帜,又集中了大量的火把在旗帜下面 照明,这才没弄出内讧的惨剧。 一番闹腾之后,何可满被带到了祖大寿面前。 拜见大帅之后,何可满便开口道:“末将奉何可纲将军之命,前来大帅处搬运半年之粮草。” 这话说的有几分无礼,倘若要是放在平时,祖大寿自然少不了刁难一番。大明旧例便是如此,下面非嫡系将领前来领取粮草军饷之时,主帅往往便会借机敲打一番,省的以后下面的将领分不清尊卑。 今次情形却是异常,祖大寿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和颜悦色的开口道:“带了多少人来搬运粮草?本帅给右屯准备了六十万石,只要你们搬的动,全数搬运回去也无妨。”这货到了这里还没放弃以邻为壑的打算。 这下何可满反倒迷糊了,结结巴巴的开口道:“用不了这许多,有个六万石便顶天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围城(上) ,最快更新谋定天下之扶明最新章节! 祖大寿一时也没想那么多,如今情况紧急,便连夜叫起了粮库大使,打开其中的一座粮仓。 这座粮仓账面上是六万石,实际上多少却不好说了,对于这种情况,何可满也没话说。自己到辽东以来,从来就没碰到过实发的。名义上给你六万石,实际上有个五万石你就偷着乐吧!缺额怎么办?接着向下克扣呗! 打开了粮仓,给何可满看过账面上的数字,又让何可满签了回单,祖大寿安排了一批人警戒之后,便自顾自的回去睡觉了。 至于搬运?既然你们自己来取,自然你们自己搬呗。 好在有人警戒,倒是不用担心右屯士卒哄抢其它粮仓,至于会不会哄抢民居,那就要靠何可满自己掌控了。要是出了点事情,祖大寿不介意在袁督师面前告黑状。 何可满也不傻,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把大军留在了城外,严令不许进城,只把自己的嫡系三千人带了进来,依次把粮袋背出城池,交给城外的大军。如此忙了半个晚上,刚好把这个粮仓搬空。何可满心里稍稍的估计了一下,大概五万石多一点,不到五万一千石。这样的实发自己已经很满意了。 既然祖大寿已经回去,自己也懒得再去打扰他。吩咐士卒把粮袋架到带来的马匹上,何可满便领着大军又马不停蹄的往右屯赶去。事先已经同士卒说的很清楚,半年之内锦州不可能再给右屯拨付粮食,这次能拿多少就多少。 关系到自己的肚皮问题,士卒们自然不会偷奸耍滑。好在一万人牵来了二万匹牲口,每匹牲口上载上二百五十斤粮食,虽然重了点,不过慢慢走的话,还能撑得住。 当天晚上吴襄也听到了动静,一开始也吓了一跳,知道是右屯来人这才放下心来。当时睡的懵懵懂懂的,也没多想。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吴襄便发现了不对,早饭都顾不上吃了便往总兵府赶来。 到了总兵府,祖大寿还没起床,吴襄便也只能等着。一直等到三声云板响起,祖大寿这才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这货去了一趟宁远,便把袁崇焕的云板学了个十足十。 见到祖大寿出来,吴襄赶紧凑了过去,双方见礼后,吴襄便开口问道:“大帅,昨晚右屯来运走了多少粮食?” 祖大寿便开口道:“约莫五万石吧!可是有何不妥?” 吴襄跌足长叹道:“大帅,不该给啊!” 祖大寿便开口道:“咱们以前还不是打算把粮草全运去右屯么?如今才运了五万石而已。” 吴襄便开口解释道:“大帅,倘若把粮草全运过去,便能把建奴吸引去攻打右屯,那是一回事。如今给了五万石,又是另外一回事。大帅请想想,咱们是按月给右屯拨付粮草,每次只运一万石左右,刚好够他们两万人一个月之用。也就是说如今右屯的粮食撑死还能顶一个月,等到建奴围城,右屯那边一个月内必然缺粮。到时候何可纲要想不被饿死,要么就得让建奴解围,要么就得拼死突围来锦州。” 祖大寿听完之后,恍然大悟,便开口道:“两环你的意思是?” 吴襄便开口补充道:“若要一个月内让建奴解围,自然是不可能。因此右屯唯一的生机便是拼死突围来锦州,帮着咱们一起守城。按月给右屯拨付粮草,这是旧例,谁也说不得什么!何可纲自己放弃右屯,突围前来锦州,又不是大帅下的令!如此放弃右屯的责任便何可纲自己一人背了,大帅顶多受个牵之责。有了右屯那两万精兵,再加上锦州自由的四万,六万人防守锦州,把握要大的多啊!既不用担右屯丢失的责任,又能守住锦州,和乐而不为呢?” 祖大寿也跌足长叹,开口道:“两环你何不早说啊!如今悔之已迟!” 吴襄便开口道:“小弟哪里想到大帅一次性便会给五万石?以为大帅只给了一万石,当做右屯下月的口粮。”话说出口后,才发现有些不妥,便又开口挽回道:“此事到底还是小弟的错,没有提早提醒大帅。” 祖大寿叹息了一回,又对着吴襄开口道:“事到如此,也没办法了。两环倘若有好计策,以后一定要早点告知为兄。” 吴襄想了想,便开口道:“大帅,如今宁远不可能来援兵,右屯那帮混蛋取走了半年的粮草,只会躲在城里看好戏,更不可能来援。既然不会有任何援兵,城门留着便是个祸害,不如早点用泥土堵死才是上策。” 祖大寿便开口道:“两环说的是,等泽润出城后,为兄便下令将城门堵上。” 辰时刚过,祖润泽便带着出了城,往右屯而去。 背后,大量的民夫拿着工具,等祖润泽一出发,便关上城门,栓死。然后从城中取来泥土,将城门门道堵死。 众民夫正忙的热火朝天,城楼上又响起了一片紧急的锣声。 远处几个黑点朝锦州飞奔而来,一开始城上的士卒还不以为意,大概是早上派出的侦骑回来报告消息吧。这群家伙不知道的是,早上派出的几十名侦骑出了城十里地便停下来烤火休息。结果便被建奴包了饺子,一个个都成了刀下鬼。 等到后面一条黑线突然跃出了地面,紧接着雷鸣般的马蹄声传来,城楼上地皮开始抖动。见到如此多的骑兵急速冲来,城楼上巡逻的士卒才反应过来,开始拼命的敲起报警的铜锣。 听得铜锣响起,城楼下带队的将领纷纷扬起了手中的皮鞭,大批大批的士卒被驱赶着往城上涌去。祖大寿也在亲卫的围绕下来到了城楼上。 大队的骑兵轰然冲向锦州城,却在一箭之地外,向右拐了一个弯,往南边而去,看方向正是去宁远。 锦州其实是三国时期公孙瓒所修筑,用来抵抗中原的城池。除了南面有两条河,可以用来抵抗中原来兵之外,锦州其余没有什么险要的地形。建奴完全可以不被锦州发现,在十里之外便可越过锦州城前往宁远。如今故意来锦州城下晃荡一下,也是攻心战术之一,明明白白告诉你,休想有宁远的援兵了,老子这只部队就是去堵宁远援兵的。建奴不知道的是,宁远本来就没打算出兵来援。 城楼上的士卒见着大队的建奴呼啸而来,都被建奴的声势吓了一跳,紧握兵器的手心也全是汗。 如今见到建奴绕城而过,士卒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惜这口气还没出完,便见到远处地平线上,又是一条黑线涌现了出来。 这一回黑线涌动的倒是没这么快,慢慢的,慢慢的,黑线渐渐的靠近了过来,却是建奴步骑混杂的主力到了。 建奴大军到了约一里之外,前面的士卒霍然站定。后面的士卒开始往两边分去。 很快,锦州的北门、西门外,全是密密麻麻的建奴。唯有靠近小凌河以及女儿河的南门以及东门,建奴只驻扎了少量的人马。 这也可以理解,如今两条河上几丈宽的河面全是冰层。自从年初建奴和东江在冰面上交手吃了大亏之后,便对这个忌讳的很。万一锦州也来这一套,等大军攻打锦州之时,炸裂冰面,那乐子可就大了,建奴自然得防着这一手。 建奴留下这两支少量的人马,既不是用作攻城,也不是用作防堵,唯一的作用便是警戒。生怕祖大寿吃错药了,从这两门出兵偷偷夜袭。虽然锦州守军的野战能力是渣渣,不过这种事情就怕万一,历史上这种阴沟里翻船的事情多了去了。 大军围了锦州,这下大事已定。皇太极便一连串的号令发下,军中数位大将纷纷领命而去,带着自己的士卒,前去攻打锦州周围的小堡垒。 锦州一时半会还没事,周围的小堡垒,例如双羊堡之类的可就遭了秧了。堡垒本身就不大,守军又不多,面对着建奴大批的士卒涌来,很快,四周的堡垒纷纷冒出了黑岩,陷落之后被建奴一把火焚毁。 等到清除了周围的堡垒,皇太极便领着亲兵,直往锦州城下而来。如今大军围了锦州,自然得试试能不能招降祖大寿。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是你去做才有机会,你不做肯定没有机会,皇太极当然要试上一试。 照旧在一箭之地外站定,周围的亲兵纷纷举盾护住了皇太极。在皇太极的吩咐下,自然有不怕死的士卒,前来城下喊话,冲着城上大声叫道:“请祖大帅前来搭话!” 祖大寿一见到城下的仪仗,自然知道是皇太极到了。旁边的将领便有人凑上来开口道:“大帅,要不要用大炮来一家伙?” 祖大寿却摆了摆手,实在是如今的火炮准头实在是那个,试想一下,后世尖头的炮弹尚且不一定打的准,更何况如今的球形炮弹。另外一方面,当初吴三桂献计烧粮之时,祖大寿尚且担心惹恼了建奴,锦州城破之后会鸡犬不留,如今又岂敢用火炮去招惹皇太极? 闻听到城下建奴的喊叫,祖大寿便也让亲卫回话道:“未知大金国主有何赐教?”(“大金国主”这个称呼完全没问题,当初袁崇焕给皇太极的回信,里面对皇太极的称呼,可是“皇帝陛下”。大明朝廷从未正式承认过大金政权,在当时礼治的社会里面,袁崇焕对皇太极用这个称呼,本身就是杀头的死罪。)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围城(下) ,最快更新谋定天下之扶明最新章节! 皇太极阵前喊话,无非便是打的招降祖大寿的主意。这货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乃至于亲自冒着生命危险上阵了。 实在是如今皇太极对大明的降将渴求的很,特别是祖大寿这种类型的高级将领。 自从努尔哈赤开始举旗造反以来,投降建奴的大明文武倒是有好几个,不过却都是小喽啰,上不了台面。范文程,如今皇太极的谋主之一,当时不过是大明的秀才而已。宁完我,同样是秀才,连个举人都算不上。李永芳,明军游击,还是千户所那种卫所兵,性质类似于后世的民兵,连募兵都不是。职位最高的也就是鲍承先这货了,大明参将,照样是卫所的。 手下这些降将职位太低,自然起不到标杆作用。 因此皇太极便一门心思的想拉几个位子高点的人过来,甚至不介意千斤买马骨。相互比较乃是人之常情,历史上崇祯前期虽然被建奴揍得跟猪头一样,一打就输,一打救数,不过投降的文武却屈指可数,死节的倒是很多。一直到崇祯十五年,身为兵部尚书、蓟辽总督的洪承畴投降后,情形便大不一样了,大明的文武立刻便降者如云。连洪承畴这样的高官都投降,自己不过是小喽啰而已,干嘛不降啊! 闲话不再瞎扯,见到祖大寿派人出来搭话,皇太极便开口道:“祖将军,如今锦州已经被大金十万大军团团围住。祖将军即使身生双翅,只怕也难以逃离。莫非一定要凭借这锦州城中区区四万残卒对抗大军不成?” 也不等祖大寿回答,皇太极又继续使人喊道:“祖将军倘若来投,本汗可以承诺,贵部一个也不拆散,祖将军不用担心有过河拆桥之举。” 皇太极正要继续在开口封官许愿。 城楼上的祖大寿已经开口了:“大金国主休要多言,本将对大明忠贞之心可昭日月。大金国主请回。” 皇太极听了此话,却也没有任何气馁。这次来招降,不过是为了表明自己诚意,让祖大寿明白自己的心迹而已。如今双方还没交手,祖大寿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倘若就凭自己区区数言就招揽了过来,即使过来了皇太极也不敢用。 如今只要在祖大寿心中种下了这颗种子即可,等到祖大寿走投无路的时候,便会开始往这方面琢磨。 于是皇太极也不多话,挥手就领了众亲卫回营。 建奴大军才驻扎下来不久,范文程正在军营内四处巡视。闻听到皇太极亲自去了锦州城下,顿时吓的面如土色。随手招呼了几十人便往锦州城下而来,准备接应皇太极回营。 刚到大营门口,却遇到了返回的皇太极。 见到范文程如此的忠心,皇太极心里也有几分满意,对范文程又更加看重了几分。 二人来到大帐之中,范文程便跪谏道:“大汗乃天命之主,岂可轻易犯险。倘若稍有差池,即使打下了锦州城又有何益?” 皇太极却呵呵笑了数声,开口道:“倘若是面对东江毛文龙,本汗自然不敢如此托大。那货只求目的,不择手段,再卑鄙无耻的事情都干的出来。辽东却不一样,他们喜欢死板的讲信义,何况有亲卫护着,城上即使偸放冷箭,也伤不了本汗分毫。至于火炮那就更不用说了,火炮的准头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 范文程正要继续开口相劝,皇太极却抢先开口了:“好了!好了!本汗知道范先生的忠心。此次要向祖大寿显露诚意,本汗这才不得不冒险一次。下次自然会注意。” 既然如此,范文程也不再相劝,开口问道:“未知此次情形如何?” 皇太极便把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范文程听后,沉思了一回,便对着皇太极开口道:“大汗,这祖大寿还是有几分招揽的希望的。” 实在是太想招降一个伪明的高官了,听了此话皇太极心中大为高兴,便开口道:“此事如何说?” 范文程便开口道:“大汗亲临锦州城下,对锦州来说却是一个机会。倘若祖大寿铁心死守,则必当会趁机开炮放箭,伤不伤得了大汗无所谓。即使冷箭没办法伤到大汗,却也是断绝锦州众人后路的机会。只要偷袭大汗一次,则城中诸人生怕大汗大怒之下,城破之后鸡犬不留。由此便不得不拼命死守。祖大寿此举,便说明其没有把事情做绝的心思,招降祖大寿,还是有几分机会的。” 皇太极听后,点了点头。 范文程却又继续开口道:“其实有一件事奴才最担心,以前因为担心影响士气,一直没敢说出来。倘若祖大寿真的铁心死守,即使咱们能打下锦州,祖大寿也必然会在城破之前将粮草全部焚毁,宁可一把火烧了也不留给咱们。如此一来,咱们的攻城的力度便不好把握。攻城力度不够,便不能让祖大寿感觉到城破的危险,袁崇焕也不可能派人前来求和。攻城力度过了,又怕把祖大寿逼的狗急跳墙,一把火烧了粮草然后往宁远突围。如今祖大寿既然没有死守的决心,咱们便不用担心此事,可以放手攻打。” 建奴大军到达城下便已经接近午时,接下来又马不停蹄的派兵四处攻打大小堡垒。如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加上大军已经疲惫,因此当天便没有安排攻城的举动。 当晚,建奴大军好好的休息了一晚。不过汉人辅兵们却没有这个福分,大批的辅兵被派出连夜砍树。器匠营内,一整夜都是灯火通明,汉人巧匠们在连夜制造攻城器械。 无论建奴也好,锦州守军也好,都知道第二天必然会有一场大战,生死之战。 锦州城内,祖大寿也正在同吴襄密议。 只见祖大寿先开口道:“两环,出力的事情,自然有下面士卒去做。出谋划策的事情,可就要着落在咱们身上了。事关生死,两环万不能推脱。” 吴襄便开口道:“此事不消说,倘有能用得到小弟的地方,绝不推脱。” 祖大寿便开口道:“明日之战,两环可有妙策?” 吴襄苦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建奴来的太快,仓促之间,哪里能有什么好计?”其实这也是大明官员的陋习,算计起自己人来一套一套的,面对强敌的刀子便束手无策。 祖大寿便站了起来,在屋内绕了几圈,然后开口道:“建奴大军初到,正是要立威的时候,想必明天必然全力进攻。咱们如果能顶住开头这几天,后面才有机会。只要顶住三五天,建奴师老兵疲之后,攻击力度必然一次弱过一次,如此方有守住的可能。现在最头痛的便是明天的守城之战,倘若守住了自然好说,守不住则万事皆休。” 吴襄便开口道:“还好咱们已经将四座城门全都堵死,建奴唯有蚁附攻城一途。守军之中哪些可用哪些不可用,想必大帅心中有数。如今也计较不了太多,明天城墙上的守军得全数换成精锐才行。”说到这里,吴襄心中猛然跳出一计,赶忙开口道:“大帅,倘若只想顶住几天,小弟却也有一条计策,算不上好,甚至有点饮鸩止渴。不过用了此计,想必顶住前面几天没有问题。” 祖大寿闻言大喜,赶紧走了过来,开口道:“是何妙计,两环快说。” 吴襄便开口道:“大帅还记得淮阴侯背水一战之计否?” 祖大寿便开口道:“此事妇孺皆知,如何说?” 吴襄便开口道:“小弟也同建奴交过手,深知建奴的套路。每次临战之时,必然派勇猛之士为前锋,能轻易冲破咱们的阵形。而咱们的士卒一见到建奴勇不可当,前面的同袍纷纷惨死,便不敢上前对战,只会一窝蜂的往后退。一旦有人往后退,很快其余人便会有养学样,最终便是惨败收场。小弟的背水一战之计,便是先断了咱们士卒的后路,逼得其不得不拼死向前。” 这些祖大寿都懂,便急着催促道:“两环你只说此计当如何施行?” 吴襄便开口道:“城中能上城墙的楼梯共有十二条,便请大帅将城墙分成十二段,相邻两段之间用沙袋砖石封死,使得士卒无法逃到相邻城墙上去。再准备十二具栅栏,大战之前,在十二段城墙上补满充足的兵力之后,便将栅栏锁死。如此,城楼上的士卒便没有后撤的余地。倘若建奴攻不上城墙最好,万一要是攻上了城墙,则城上士卒要么拼命向前将建奴赶下去,要么被建奴杀光,没有后撤的余地。倘若城楼上的士卒损失太重,或者需要轮换休息之时,也可以打开栅栏补充军队上去。” 祖大寿听完之后,便开始沉吟起来。这计策虽然算不上好,不过短时间内倒是挺有效的。将城墙分割成单独的十二段,的确能阻止士卒临阵退缩,而且即使一处被建奴攻陷也不会影响到其余各处。不过反过来说,却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碰到紧急情形之时,各段之间无法及时支援。万一某一段被建奴攻占,相邻的各段也只能干瞪眼,唯有等着城内的士卒冲上去,才可能将建奴赶下去。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虚惊一场 ssname = "rft_" + rsetdef; 正常输出章内容 ssname = "rfs_" + rsetdef 锦州城下,攻守的双方都在磨刀霍霍,一方决意要将锦州城一鼓而下,另外一方则想尽办法,期望能撑久一点,能多撑几天便是几天。 宁远城内,却仍然是一副太平景象。建奴南下的消息此时还没有传来,加如今已经接近年关,城内众人正准备欢庆新年,自然能有多热闹有多热闹。 督师府内,这些天袁崇焕也正在大宴群客。随着时间越来越靠近年关,前来送礼的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紧要。 刚进正月,自己便把五十万两银钱分别送去京师的靠山们。这些靠山自然也会意思一下,纷纷派了亲信前来回礼。虽然这些回礼值不了几个钱,不过来人都是靠山们的管家、子侄一流。袁崇焕自然要借机交际一下,希望这些人以后能多多在自己靠山面前说说自己的好话。 这天午午宴之后,酒足饭饱督师大人便坐在府内的大厅之,旁边一堆大小官员,陪着闲聊。如今这种时节,离封印还有几天,衙门又没有了公务。官员们得闲之下,自然要来袁督师座前应酬一下。这种场合,当然也少不了程本直以及梁稷这些人。 官员们一个劲的拍马,变着花样奉承着督师大人。程本直等人则时不时的凑趣,抛出一两个笑话来。不管好笑不好笑,厅内官员们都会附和着笑起来。被这些笑声所感染,袁崇焕一个下午都是笑口常开。 也不知道谁讲了一个笑话,众人正在开怀大笑呢。在这个时候,门外急匆匆的跑进一个亲卫。厅内众人见到亲卫火急火燎的样子,心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一个二个的都安静了下来。 亲卫进了门口便跪在地下,开口禀报道:“大人,锦州急报,右屯急报。建奴大军尽出,前锋已经到了锦州城下。” 厅内大小官员听了这个消息,一个个都是大惊失色。建奴围了锦州?又要打仗了?也不知道宁远会不会出兵?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大厅内开始响起了嗡嗡声,官员们低声交谈起来。 午的酒宴喝了几杯,袁崇焕原本已经有了几分酒意,被亲卫的这番话吓了一跳,体内的酒份化作了冷汗,全数流了出来,人也清醒了几分。 强压住自己颤抖的双手,袁崇焕强撑着对着下面的官员们开口道:“都回去。此事不要到处宣扬,总之一切过了年再说。” 官员们朝面拱了拱手便往外退去。见到袁崇焕说的是“都回去。”程本直、梁稷二人也只能提腿往外走去。亲卫没得到吩咐,照旧跪在地,等着大人接下来的命令。 袁崇焕却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把官员们赶走便是想和谋士们商量对策,如今怎么把谋士们也赶走了?便赶紧在台开口道:“程先生、梁先生留一下。” 早知你会如此,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找咱们这几个谋士商量对策。程本直便同梁稷两人停住了脚步,走回了厅内。 待到大小官员走光之后,袁崇焕便对着程本直、梁稷开口道:“二位先生,如今可如何是好?建奴竟然年前来了,咱们什么准备都没有,这下如何是好?” 见到台大人失态的样子,亲卫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戳聋自己的双耳。如今大人的丑态被自己看到、听到,可不要事后杀人灭口才好。自己的同伴里面可是已经有几个死的不明不白了,自己可千万别步他们的后尘。 梁稷同样吃了一惊。 程本直心里却大喜,大汗终于出兵了。 见到袁崇焕的形状,梁稷便赶紧开口道:“大人,当务之急便是问清锦州的情形,如此咱们才好计较对策。” 袁崇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便回头对着亲卫开口道:“到底是何情形,还不说来?” 亲卫连磕了数个头之后,便开口道:“回大人,小人也不清楚。半柱香之前,锦州、右屯先后派人前来告急。” 梁稷便前一步,对着亲卫开口道:“来人何在?” 亲卫见识梁先生开口了,便回答道:“两批人马如今都在府外候着。” 梁稷便开口道:“速速叫进!” 亲卫听完此话,便抬头看着袁崇焕,等着袁崇焕的反应。 袁崇焕挥了挥手,亲卫会意,便退了出去。少顷之后,便带着锦州、右屯两处告急的人马走了进来。一路从锦州、右屯急奔到宁远,途根本不敢休息,因此两批人都是狼狈不堪。 一见到袁崇焕,锦州信使便立马跪下开口道:“督师大人,建奴大军已经到了锦州城下。求督师大人速派援军。” 程本直却跳出来对着亲卫开口道:“可曾验看过众人腰牌?不要是建奴派来的奸细才好!” 亲卫便开口道:“回程大人,小人已经验看过。都是咱们辽东军的人。” 梁稷便站了出来,对着信使们开口道:“建奴总共来了多少?皇太极自己亲自来了?领兵大将都有哪些?你们出发之时,建奴前锋已经到了何处?” 听了这些话,求援的信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连一个建奴都没见到,不过是大帅说建奴来了,把自己派来宁远求援。至于面前这位大人提出的这些问题,自己不清楚,只怕大帅也不一定清楚。 梁稷见状,便开口喝到:“情形到底如何,还不详细说来?” 无奈之下,信使们只得回复道:“回这位大人,小人们出发之时,建奴的侦骑已经到了锦州城下。至于其它,小人们一概不知。” 建奴的情形一问三不知,你们来求个毛的援啊!万一只是建奴哪个大将吃错了药,派几百精锐出来渗透一下,你们也敢来求援,说建奴围了锦州? 程本直却对着袁崇焕开口道:“大人,此事大为可疑。咱们在广宁前边修了那么多堡垒,即使一两个没来得及传出信息便失陷,也会有其它堡垒传出信息,将建奴大军的情形传递到锦州,为何锦州来人一问三不知?” 袁崇焕便看向程本直,开口道:“程先生的意思是?” 程本直便开口道:“如今年关将近,建奴也要过年的。只怕是哪位将领派人出来打草谷,掠夺物资以备过年之用而已。锦州只看到建奴侦骑,连建奴前锋都没见到,怎么断定建奴大军尽出了?唯一的解释便是建奴来人不多,的对,估计是建奴小队出动,派了几个侦骑到了锦州城下,大言吓唬了祖大寿一番。于是祖大寿和何可纲便信以为真,急忙派人前来告急。 这种小事也来劳烦自己!自己可是忙的很,京师王大人的管家早递了帖子,请自己赏光晚去畅春楼宴饮,哪里还有时间理这种小事。于是袁崇焕便站了起来,开口道:“拉出去各打三十军棍,赶回锦州、右屯。程先生你替本督修书一封,发往锦州、右屯,严词斥责祖大寿、何可纲一番。身为掌管一方的大将,竟然如此大惊小怪。” 能被派来宁远做信使求援的,往往都是将领的心腹,自然有几分忠心,想求来援兵去救大帅。见到督师大人不肯相信,众人急忙磕头道:“督师大人,小的们没有说谎。建奴真的已经大军尽出,要围了锦州了。” 袁崇焕却不肯相信,挥了挥手,开口道:“拉下去。” 门外进来一群亲卫,来到信使们跟前,两个夹一个的便把几位信使拖了出去。 信使们不敢反抗,唯有一边被拖出去,一边开口大喊:“督师大人,求你派兵去救锦州。” 信使们被越拖越远,很快门外传来了军棍的噗噗声,以及信使们的叫痛声。 袁崇焕回头看了程本直、梁稷一眼,开口道:“原来是虚惊一场!祖大寿此人胆量怎么如此小,几百建奴把他吓成了这样。二位先生也下去休息吧。”说完之后,便转身往二门走去,打算回去眯一会儿,留足精力好应付晚的宴饮。 程本直、梁稷二人朝袁崇焕拱了拱手,便也朝门外走去。程本直心里是明白怎么回事,梁稷心里却在疑惑,要说建奴没有出动大军,这祖大寿、何可纲可是宿将,不可能同时派人来求援;要说建奴大军尽出,怎么锦州、右屯两地连建奴的具体情形一点都不清楚? 底部字链推广位 /html/book/39/39046/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虚惊一场? 袁崇焕正要往二门走去,程本直、梁稷两人也正要出门。 就在此时,又有亲卫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开口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城下发现了建奴侦骑。” 袁崇焕却以为锦州第二波告急求援的信使到了,闻言便回头喝斥道:“何事大惊小怪!倘若建奴真的大军出动,前沿堡垒必有回报!” 敌人都到了城下了,大人竟然一点也不担心。这份镇定,这份气度!怪不得大人能做大人,自己只能做小喽啰。第一次见到袁崇焕如此的豪气,这次进来的亲卫睁大了眼睛,崇拜的看着袁崇焕。 程本直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却不说出来。只是埋头继续往外走去。 梁稷心中一动,感觉到不对劲,便转过身来对着亲卫开口道:“说清楚,哪里发现了建奴侦骑?锦州城下还是宁远城下?” 见到梁稷开口发问,程本直便也停止了脚步,转过了身子。 亲卫闻言便回答道:“回梁先生,小的说的是宁远城下。方才守城士卒传来消息,城下远远的发现了数十骑建奴侦骑。” 梁稷便问道:“建奴侦骑可有何举动?” 亲卫便开口道:“这些建奴倒是没有靠近,远远的就分散开,绕着宁远到处查看。” 梁稷好歹也是经历过战阵的,当年在皮岛更是亲眼见过毛文龙同建奴火拼,多少也懂点军事。闻言之后大惊,对着袁崇焕开口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侦骑尚且有数十,只怕后面来兵有上万之众。而且建奴分散哨探,乃是为了后面军队排除危险,生怕咱们已经设下了埋伏,故此后面必然跟有大军。” 袁崇焕闻言之后,便也回转了身子。 旁边的程本直见状,便走了过来对着亲卫开口道:“何以见得便是建奴侦骑,不是普通建奴散兵?” 亲卫便回答道:“回程先生,城上的士卒见到这些建奴都是一人双马,而且没带任何长兵器。从马匹的跑动姿势来看,这些人甚至盔甲、兵器都没有配备。故此,十有八九便是建奴侦骑。” 这里科普一下古代的骑兵。 古代的骑兵分为重骑兵、轻骑兵、侦查骑兵。 重骑兵都是挑选负重能力强的高头大马,马匹自己也裹着盔甲,上面坐着身材魁梧的壮汉。壮汉披双重甲,使重兵器。毛两百斤的汉子,再加上盔甲、兵器,算起来便有近三百斤。如此重的负荷,负重能力再强的马匹也根本无法长时间快跑。因此重骑兵随行必然带着大车队,配辅兵。平时人以及战马的盔甲、兵器等都放在大车上由专门的挽马拉着随军而行。重骑兵平时都不会骑在马上,大多时候都是步行为主。至于马匹,自然由辅兵牵行,为的便是节省马力,能在冲阵之时爆发出来。至于盔甲,那也要等到临上阵时才会武装起来。而且重骑兵的盔甲自己是无法穿上的,需要靠辅兵帮忙才能完成。 重骑兵防护牛逼,攻击力强悍,乃用作破阵的不二之选,唯一的缺点便是不能耐久。毕竟人也好,马也好,如此重的负荷,连半个时辰都无法支撑。只有等到战阵上双方兵力都已经压上,到了放胜负手的时候才会将重骑兵派出来。前面自己人和敌人在拼命对砍,几百步之后,重骑兵武装完毕。然后前军分开一条道路,重骑兵杀出,穿透对方的阵型之后,再穿插、分割、驱赶,搅乱对方的阵型,失之无法再度结阵。这一切,都要在半个时辰内完成。打散了对方阵型,接下来便又是主力步卒,大体便是轻骑兵远远大于重骑兵,重骑兵略高于步兵。 轻骑兵碰到重骑兵时从不贴身肉搏,只是利用速度缠着重骑兵,远远的吊打。重骑兵速度慢,根本追不上轻骑兵。耗上半个时辰之后,重骑兵的马匹相继趴下,重骑兵变成了重步兵。再加上重骑兵使的又是狼牙棒,流星锤等近身兵器,面对轻骑兵便只能挨打没法还手。你盔甲再厚又如何,等你累趴下了,轻骑兵便可前来轻松收割人头。 至于侦查骑兵,却是万金油,不管哪种部队都需要。这种军种以查看敌情为目的,唯一追究的便是速度,防御性?不要!进攻性?不要!耐久性?可以考虑一下。侦骑既不穿甲,也不带武器,撑死带把随身短刀或者轻便的弩箭。为了追求极限的速度,甚至连骑兵都特意挑选身体短小之人,得即使尽可能的减轻马匹的负荷,让马匹跑的更快。有了高度的机动性,侦骑便能在敌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靠近敌军查看敌情。被敌人追逐之时,侦骑基本不会回身交战,只会凭借高度机动性迅速逃离,杀几个敌人小兵有什么用,把情报送回去才是王道。 久经战阵的士卒甚至不用看清楚,只需要远远的估计下对方移动的速度,便能分辨出对方的军种。因此城楼上的士卒,才敢如此的肯定城下的建奴乃侦骑。 听到亲卫如此回答,程本直便开口道:“一人双骑便是建奴侦骑?马匹跑动起来就是建奴侦骑?倘若这么说起来,草原上的牧民全都是建奴侦骑了。” 说完之后,程本直又对着袁崇焕开口道:“大人,在下还是以前的看法。咱们有如此多的堡垒堆在广宁前沿,建奴倘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必然瞒不过咱们的眼睛。倘若说建奴已经到了威远堡、镇远堡一带,在下倒是有几分相信。如今无声无息的就到锦州?甚至还说到了咱们宁远城下?沿途却没人提前示警,建奴是飞过来的不成?” 辽东的堡垒可是袁崇焕的得意之作。人总是倾向于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听了程本直此番说话,袁崇焕心里便有了三分相信。 梁稷却对着袁崇焕开口道:“城楼上的士卒久经战阵,想来不会乱报消息。何况如今锦州来报,城下发现建奴侦骑。如今宁远守卒也同样发现城下建奴侦骑,事情怎么会如此巧合?事关重大,不得不妨。”说完之后,又转头对着程本直开口道:“倘若不是建奴侦骑,程先生又认为城下是何人?” 程本直却不理会梁稷,而是向着袁崇焕开口解释道:“大人,正如在下刚才推测的一样,建奴大军倘若到了锦州或者宁远,沿途堡垒必然会提前示警。既然咱们没有得到提前示警,那来的必然不是建奴大军,撑死是几百人的小队而已。建奴对宁远地形不熟,至于宁远城下的建奴骑兵,很有可能便是分散抢劫的建奴误打误撞到了宁远城下,惧于大人天威,便不得不四散而逃。建奴一人双马,就不能是在辽东劫掠所得?至于未带长兵器,那更好解释了。建奴小队本来就没想同咱们对垒,自然不会带军中的长兵器。” 袁崇焕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回头对着地上跪着的亲卫开口道:“休要大惊小怪!传出去坠了咱们宁远的威名!”说完之后又换成了平易近人的口气,对着亲卫说道:“年前建奴必然不会前来,尔等也可借机放松一下,养足体力,好应付年后建奴的袭扰。” 亲卫领命之后,便要下去。 梁稷却在一边举手道:“且慢!”然后对着袁崇焕开口道:“大人,事关重大,小心为上。建奴侦骑也好,建奴散兵也好,咱们不妨派哨探出去查看下实情。” 旁边程本直嗤的一声笑,开口道:“按规矩,咱们宁远城在五十里外就放有哨探,倘若见到建奴侦骑必然会来回报,何用再派哨探出去?即使派人去也没用,建奴散兵惧怕咱们宁远的天威,老早就已经散了,即使派出哨探又如何?” 依照大明军例,平时宁远每天都会派出骑兵哨探到五十里外。倘若是有警讯传来,还会增加到一百二十里,基本上到了锦州城下。不过如今过年嘛,于是每日一探变成了三日一探,五十里也变成了三十里。今日刚好哨探轮空,因此建奴侦骑都快摸到城下。 梁稷也不理会程本直,对着袁崇焕开口道:“大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出动几十名哨探而已,就当买个心安。” 虽然袁崇焕认为程本直说的有道理,不过好歹也给了梁稷几分面子,朝亲卫开口道:“就依梁先生所言,派五十名哨探出去看看。” 亲卫领命而去,袁崇焕便也继续转身,准备进二门回卧房休息。程本直狠狠的瞪了梁稷一眼,转手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去。梁稷叹息了一声,也无奈跟在了后面。 众人都还没走远呢,便听得城楼上铜锣声急促的响起,紧接着报警的号角也凄厉的在宁远上空回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虚惊一场! 上文说到,袁崇焕、程本直、梁稷等人正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此时便听得城墙之上示警之声响起。 好歹也经历过宁远大战,宁锦大战的人物,袁崇焕一闻此声便知道坏事了,这回是来真的了,城外必然发现了建奴大队。 刚刚还以为是虚惊一场,自己还在斥责袁崇焕等人大惊小怪,没想到赤裸裸的现实便给了自己一计响亮的而光。袁崇焕不争气的双手,又开始忍不住抖动起来。 别人打仗是越打胆子越大,唯有袁崇焕是越打胆子越小。文人嘛,见不到血腥。当年宁远之战也好,宁锦之战也好,自己只需要在城内下令即可,从来没有亲临过一线。 建奴既然都已经到了宁远城下,想来锦州被围之事十成十是真的了。自己呕心沥血的得意之作,广宁前面密密麻麻的堡垒,为何就没起到作用?袁崇焕尴尬的看向了程本直。 一看袁崇焕询问的眼神,程本直便知道了袁崇焕的意思,想了想,开口道:“大人的堡垒之策断然不会失效,唯一的解释,便是祖大寿罔顾大人不许撤回各堡垒驻军之令,将许多堡垒中的驻军擅自撤回。这才导致前沿堡垒无法及时向大人示警。” 赤裸裸的事实摆在眼前,方才的一瞬间,袁崇焕自己也对堡垒政策的信心有了几分动摇,自己的得意之作,堡垒政策竟然成了一场笑话?人总是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如今听了程本直的解释,心里想道:“说的有理,八成就是祖大寿擅自扯兵回锦州。”于是便愤愤的开口道:“这祖大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今敌人大军已经到了城下,再计较这些,追究这些有用么?梁稷便在一边开口道:“大人,请速上城墙巡视。如今大年将至,城上守军正是松懈的时候。请大人亲巡,以助涨士气。” 袁崇焕身为文人,一向见不得血腥。当年大战之时犹自躲在城内,如今又哪里敢上城墙去巡视。闻言之后便为难的望向了程本直。 身为袁崇焕的心腹,程本直当然要跳出来给袁崇焕解围。闻言便开口道:“自古以来,只有亲冒矢石上阵的大将,岂有亲自上阵的主帅?大人身为辽东之主,又岂可轻易以身犯险?” 袁崇焕听后点了点头,此话有理。 梁稷真要再劝,就在此时,徐敷急匆匆的城墙上赶了回来,蹬蹬蹬蹬跑进了督师府,见着袁崇焕便开口道:“大人,建奴来了。” 梁稷一听此话,蹭的一下蹿了过来,拉着徐敷开口道:“人数多少?可有攻城打算?” 大明朝廷在辽东有大军十万,其中二万多在宁远,四万在锦州,二万在右屯,剩下的两万则零零碎碎的分布在辽东各堡垒之中。 宁远虽然有地利,城池也还算坚固,却也顶不住建奴大军。凭借城中的二万守军,顶住万把建奴还是有把握的,倘若来上三五万,而且铁了心要攻下宁远,那袁崇焕也只能仓皇北顾了。 梁稷此话也正是袁崇焕急切想知道的,见到梁稷开口替自己问出,袁崇焕便闭上了眼睛,心里暗暗祈求道:“太上老君在上,诸天神佛在上,孔圣人在上。保佑建奴来的要是骑兵才好,人数千万别上万。倘若弟子今日逃得此难,来日必当三牲供奉。”一边祈求,一边竖起了耳朵,等着徐敷的回答,等着赌盅的揭晓。 见到梁稷发问,徐敷便开口回答道:“从旗帜上看,建奴来人约万把人。从建奴行军扬起的沙尘来看,应当全是骑兵。如今全数呆在三里之外,没有攻城的举动。” 袁崇焕一听此话,心里大喜,心中的祈求应验了。来人不多,又全是骑兵,应当不会攻城。便睁开了眼睛,对着众人吹牛道:“当年老建奴尚且折戟宁远城,如今皇太极又能如何?想来打宁远的主意,那是找死。” 旁边徐敷却又开口道:“怕只怕来的骑兵是建奴前队,后面还有大队步卒跟着。” 这个乌鸦嘴!袁崇焕闻言大怒,狠狠的瞪了徐敷一眼,开口喝斥道:“休得胡说!若敢胡言乱语乱我军心,小心军棍伺候。” 徐敷便赶紧改口道:“建奴来人虽然看起来上万,不过依照末将的查看,扬起的沙尘太过分散,不像正常的马匹扬起的尘迹。想来必然是建奴虚张声势,在马尾栓了树枝,其实来人撑死有个五千六千就顶天了。” 这话袁崇焕爱听,闻言之后,袁崇焕改怒为喜,满意的朝着徐敷点了点头。 梁稷身踩辽东、东江两艘船,以前袁崇焕下狠手对付东江之时,梁稷便尴尬起来,两边都不好说话,唯有保持沉默而已。 如今轮到对付建奴,同样的情形便落在了程本直身上。这货身踩辽东、建奴两条船,既不敢得罪建奴,又怕引起袁崇焕生疑,便也照着梁稷的样子一言不发。 见到程本直不开口,梁稷便对着袁崇焕开口道:“大人休惊。想来建奴不会来攻打宁远。” 这话袁崇焕更爱听,闻言之下,袁崇焕对梁稷的好感便增加了几分,便对着梁稷开口道:“梁先生此话又如何说?” 梁稷便开口道:“建奴年前便出兵,无非便是想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其背后的根本原因还是粮食。年前大人便给锦州拨付了八十万石粮草,如今锦州粮多,宁远粮少。且锦州距离建奴近,宁远距离建奴也远。即使建奴抢到粮食,从宁远运回盛京也比从锦州运回盛京困难的多。故所以在下断定,建奴的主攻方向必然是锦州。” 想了想,梁稷便继续开口道:“至于城下的骑兵,却也很好解释。建奴不知道咱们的布置,生怕大军攻打锦州的紧要关头被宁远援兵搅和了,便派人来宁远城下截堵。咱们强在守城,弱在野战。建奴即使派出五六千骑兵精锐,却也足够挡住咱们派往锦州的援兵。因此在下断定,只要咱们不出城,城下的建奴也必然不会攻城。自古用来,只听说过用骑兵野战的,还没听说过用骑兵攻城的。” 这话简直说到袁崇焕心坎里了。不管如何,宁远的安危是第一的,宁远守不住,自己即使不被建奴俘虏也逃不掉朝廷的制裁。 只有宁远安全了,自己才好图谋其它。如今听了梁稷的推测,建奴必然不会进攻宁远,袁崇焕的一颗心才算落到了肚子里。 建奴不来生事,自己这边可不要主动挑事才好,惹恼了建奴那乐子可就大了,于是袁崇焕便对着徐敷开口道:“传令下去,城中诸将倘若敢擅自出战者,虽胜亦斩。” 徐敷依言答应了下来,心里却想道:“主动出城野战?放眼城中谁有这胆么?当年满桂、赵率教在的时候,还说不定真的有立功心切的莽夫。如今这二人被赶去了后面,辽东胆大包天的货色一扫而空。论胆量自己在辽东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了,可要让自己去和建奴野战,心里还是会发虚。” 既然自身安全了,那就顺便操心下锦州。袁崇焕便对着梁稷开口道:“不知道锦州情形如何?顶不顶的住?”想了想又自言自语的开口道:“还好本督已经向复宇密授机宜。可用火炮对付建奴。” 袁崇焕主政辽东后最得意的便是两样,一样是修堡垒,一样是造火炮。如今堡垒之计看起来失效,袁崇焕便把过错退给了祖大寿私自撤退堡内驻军。虽然如此,也算在属下面前丢了面子。失去的面子自然要找回来,于是袁崇焕便开始大吹特吹其火炮来:“建奴最怕的就是火炮,当年宁远大捷也好,宁锦大捷也好,本督都是靠的火炮。连老建奴努尔哈赤都死在了本督的手上。” 当年宁远大战也好,宁锦大战也好,建奴势力都还很弱,便以掠夺百姓、牲口、物资等为主,根本没有攻城的心思。女真人少,为了打下城池死掉几千上万的女真精锐,不划算的很。即使到了今年,倘若不是缺粮缺的狠了,辽东城外又抢劫不到足够的粮食,否则皇太极吃饱了撑的才会去攻坚呢。 当年努尔哈赤的战术便同如今一样,都是派兵堵住城池守军,后面大军分散去民间抢人抢粮。守城的士卒根本不敢出战,敌军又在弓箭的射程外,普通的弓箭根本够不着。总不能干看着建奴在后面抢掠吧,总得有点动静才行。于是闲的无聊的守军便在城上间或打几发火炮,宣扬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未几,建奴退去,守军贪图功劳,想将建奴主动撤退的改成被击退。可惜根本没有野战过,守军便唯有将建奴撤军的功劳归结在火炮上。 袁崇焕身为主帅,又是文人,很少有机会亲自上城墙。闻到下面的人回报,今天用火炮伤了敌军多少多少,明天又用火炮将敌军伤了多少多少。日积月累之下,袁崇焕便对此深信无疑。 梁稷虽然身为文人,也不上城墙,不过自己毕竟不是主帅,平日里偶尔也有几个将士在自己面前说说真话,自然知道火炮这东西靠不住。第一是射速慢,第二是威力小,准头差,毕竟是实心炮弹,比不得后世的箭头炮弹。最关键的一点便是损耗大,青铜铸就的大炮,每打过三十来炮之后,炮膛便会变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惊喜 袁崇焕自己也被下面人骗了,认为火炮是对付建奴的利器。所谓一炮过去,糜烂数十里,建奴筋断骨折,死伤数千。谎言重复一千遍便是真理,这等谎话听得多了,袁崇焕便对此深信无疑。 旁边的两位聪明人梁稷、程本直自然不会被这等谎言所骗,但是又碍于袁崇焕的面子,无法戳破。 如今的情形便是,程本直一言不发,梁稷有口难言。 听到袁崇焕开口道:“未知锦州情形如何?”徐敷的乌鸦嘴又开口了:“不知道东江出兵了没有?” 袁崇焕一听此话,果然又是一惊,对着众人开口道:“当初祖大寿曾言,倘若建奴一家来攻,凭锦州的兵力自然无忧。倘若东江也来趁火打劫,则锦州绝无守住的可能。也不知道东江出兵了没有?” 当初范文程使出一大串的离间计,弄得袁崇焕疑神疑鬼,深信东江已经被建奴策反。 见到程本直不开口,梁稷便出声道:“还是召锦州、右屯两地信使问问情形吧!不过希望也不大,这祖大寿、何可纲连建奴大军的情形都不清楚,只怕对东江的情形更不清楚。” 袁崇焕听后,便点了点头,转头吩咐亲卫道:“把锦州、右屯信使叫进来。” 这两伙信使也是苦逼,无缘无故的每人挨了三十军棍。平常士卒们挨完了军棍,还能回营趴一下。如今这几个货色却连趴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便被抬来了督师府的大厅。 如今的情形,这群信使自然无法施礼,袁督师也大方的没有计较,直接便开口问道:“可知道东江是否已经出兵?” 袁崇焕这样下了。怕就怕回头总有验证的时候,因此这个右屯信使打定了主意,一离开宁远就跑路算了,死也不回右屯。 一只脚踩在东江的船上,梁稷不得不帮东江分辨,便也趁机补刀,对着袁崇焕开口道:“此事可信。如今建奴缺粮,东江稍有盈余。倘若二者真的狼狈为奸合伙图谋锦州,则必然是毛文龙先到,好带粮食来支援皇太极。如今皇太极到了,毛文龙却没有消息,想必东江不会出兵。” 听到这句话,袁崇焕心头大喜。自己一直担心东江趁火打劫,如今东江没出兵,那自然是更好了。好上加好的便是祖大寿曾经承诺过,倘若只有建奴一家来攻,则必然能守住锦州。 当初宁远大捷,宁锦大捷之时,袁崇焕虽然一直躲在城内,没有上阵见识过,却自认为对建奴攻城能力十分了解。在他看来,建奴虽然野战是把好手,不过攻城却是渣渣。就像如今宁远城下的建奴一样,只会堵住城门,期望明军出城决战,连蚁附攻城都不会。面对如此蠢笨的建奴,想必祖大寿必然能守住锦州。 虽说如此,袁崇焕到底还是有几分不放心,便转头对着程本直开口道:“程先生如何看,锦州守不守得住?” 锦州要是能守住自己就完蛋了!当然程本直不会这么说,而是附和着袁崇焕开口道:“锦州城坚壕深,军械粮食又十分充足,再加上祖大寿勇武,守住锦州当无问题。” 袁崇焕又转向梁稷开口道:“梁先生怎么看?” 梁稷想了想,自己当初给过祖大寿奇兵之计,只要不出岔子,祖大寿及时派出精锐奇袭盛京,想来锦州必然没有太大问题,便也跟着开口道:“在下也认为锦州必然能守住。” 见到二位谋士都如此说法,袁崇焕哈哈大笑起来,开口说道:“锦州火炮不比宁远少,有了这么多火炮,只怕不是守不守得住锦州的问题,而是皇太极能不能全身而返的问题。” 袁崇焕主政辽东以来,靠着从东江那边分润功劳,前前后后数次向朝廷献捷,倒是引得圣心大悦。不过不是自己的毕竟不是自己的,这份功劳自己领起来也有几分心虚。如今倘若祖大寿真的守住了锦州,那可是实打实辽东自己的功劳。 再加上建奴饥荒,倘若建奴不能从锦州抢到粮食,则必然声势大衰。倘若老天爷作美,今后几年年年大灾,那就太好了。一年比一年灾重,建奴一年比一年衰落下去,自己便可以趁机捡便宜,用不了五年便可轻松收复辽东。 到时候自己凭借此战功,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越想袁崇焕心里越高兴,转头对着程本直开口道:“虽然祖大寿有失误之处,不过如今正是用人之时,正宜嘉奖以坚其心,不宜切责以慢其意。本督前面所说的那封书信就免了,改写一封书信给祖大寿,言明只要他此次能顶住建奴,本督保他一个太子少保之位。” 想了想,又对着程本直开口道:“再给何可纲去一封信,此时不是内斗之时,当齐心合力顶住建奴,锦州、右屯两地当互为掎角,一方有失则另一方必及时救应。倘若因为内斗而生变故,叫何可纲提头来见。” 程本直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袁崇焕又得意的对着程本直、梁稷开口道:“本督嘉奖祖大寿而切责何可纲,二位先生可知其意否?” 程本直、梁稷如何不知道,懒得说而已。如今袁督师心情大好,当然要凑趣了,于是便开口道:“请大人赐教。” 袁崇焕得意的摸了摸胡须,开口道:“如今粮草全在锦州,故建奴必然是围右屯而攻锦州。右屯安全的很,锦州却要承受建奴的压力,怕就怕何可纲不肯发兵去救援锦州。故此便要嘉奖祖大寿,切责何可纲,此其一也。祖大寿虽然也是本督亲手所提拔,到底也算外人。何可纲却是本督亲兵出身,和本督关系很近,自然有些自大,只怕不大会听祖大寿的军令。此时要做的便是压制何可纲,使其服从于祖大寿的军令。此其二也。”说完之后,那眼睛瞟着二人。 二人便装出心悦诚服的样子,一起拱手道:“大人高明,属下等远远不及。” 袁崇焕便哈哈大笑起来。 如今心情既然好了起来,情形自然又不一样了。袁崇焕便对着亲卫开口道:“将两处的信使抬下去好好养伤,每人再赏五十两银子。明日便让其带着回书赶回锦州、右屯。” 担架上的信使莫名其妙,刚刚还在喊打喊杀的,怎么一听到东江毛文龙没有出兵,情形就翻了个个了。 袁崇焕却不理会地上这群倒霉蛋,对着程本直、梁稷开口道:“如此喜事,自当好好庆贺一番。京师王大人府上管家今晚设宴宴请本督,到时候二位先生也一起来。咱们借着王管家的酒席先乐呵乐呵。等到锦州捷报传来再大开宴席。” 说完之后,便自顾自的往二门而去,打算小憩一番,养足精神晚上好好庆祝。 见到督师大人走人了,其余众人便也纷纷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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