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乱》 正文 引子 川流不息的河流,不断冲刷着绝壁,流水不时拍打着岩石发出清脆悦耳的音符。它与风声相呼应,合奏出一曲曲美丽的乐章。绝壁上的孤松犹如老僧入定一般俯视着脚下的山川河流与路上行人。河岸的另一旁碧柳随风摆动,诉说着它的欢愉之情。绿枝掩盖下,一条羊肠小路不断向前延伸,在河流平缓处一座石桥作为小路与对岸的纽带静静的悬于河流之上。小路在桥的另一端继续延伸,伴随着绿柳至到一座寺庙。寺庙那饱经沧桑的外墙上写着—个大大的佛字,放眼看去此字蕴含着佛门至理,似乎能将各种烦恼消除与外,再细品之,此字又似乎又包含了道家之学,阴阳五行乾坤八卦无不包含其中。世人不禁要问小小一个佛字,怎能有如此意境?我想这便是中国书法的精髓,以书喻形,以书喻事吧。庙门上挂着一副对联,上书:茫茫浊世间,哪有三分净土能逃世,下对:滚滚红尘里,岂无一寸真心可远尘。此联意境深远,字体潇洒飘逸,仿佛要将人带出浊世去寻找那三分净土,又仿佛能够让人在滚滚红尘里保持自己的一颗本心,似乎在暗喻只要心志坚定,出世入世皆可修行。随着小路跨过庙门,一座大殿巍峨挺立正中,上书四字“大雄宝殿”,此四字苍劲有力,磅礴大气绝非凡夫俗子所能写就。庙里香客往来不断,时不时还会看到小沙弥手执扫帚清扫落叶,再往里延伸,更多的僧人却在执笔静写佛经,他们的字苍劲中不乏柔和,刚猛中不乏慈悲。这座小小的寺庙为何每处都存在着或多或少的书法气息因为这便是永欣寺——书圣王羲之故居。 此时距书圣王羲之已辞世数百年。距其七世孙智永禅师居书阁临书终创“永字八法”,也已过去二十余年,往事如云烟,回首已无踪。留下的唯有佛经c书法的不断与薪火相传。 寺内一个青衣打扮的中年人肩背包袱在一僧人的指引下,沿着小路向方丈居所行去。高大威武的中年人与前方引路的僧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昂首阔步而行颇有一番上位者的气势,而僧人则丝毫不被青衣人的气势所迫,从容地小步慢引,虽然没有青衣人的架势但每一步中似乎都蕴含着无尽的佛理像是在阐述佛法的真谛。此僧人便是现任永欣寺住持的高徒觉启禅师,而后面紧随的青衣人姓萧名翼。 萧翼以游客身份来到永欣寺已经数月,每日与住持辨才大师论佛c作诗c习字,渐渐成为好友。一日其将珍藏的王右军便贴送与辨才观看,辨才点头称善却不在过多言语,最终慢慢站起攀梯而上从房梁上拿下一个包裹。此包裹虽置于房梁却一尘不染足见辨才对其爱护之深,辨才将其打开,取出一卷丝绸放于桌上。萧翼不知何物,向辨才投去询问目光,辨才视而不见继续不语,将丝绸褪去,呈现眼前的是一方卷轴,辨才慢慢将其展开,只见卷轴上赫然露出三字:兰亭序。萧翼一看此三字迫不及待躬身上前细细观看,数盏茶功夫后,萧翼一声叹气伴随着满脸失望的神色对辨才大师说:“此字虽有右军先生之形,却无先生之意,乍看为真,细看则有多处不似右军先生的风格。”作为书法大家的辨才,怎能容忍其师傅智永禅师所传之宝被人污蔑为赝品,遂与之争吵。最后二人皆不能说服对方,萧翼便说:“此便贴你我公认为真,暂且留于住持处供住持与您所藏对比,改日闲暇我在来与住持探讨。”遂躬身行礼而退。辨才虽辩无可辩但却未能还师傅以清白甚是羞愧,于是整日观摩二贴,时日久了以至于两贴放于桌上竟然忘记收好。 一旬已过,萧翼不见辨才归还书贴。 这日辨才大师恰逢他事不在寺中,而萧翼突接家书,让其速归,唯有找来觉启邀其一起前往辨才房中拿回书贴,觉启听闻来龙去脉,躬身行礼说:“萧施主,您与家师是至交好友,家师临走匆忙未将书贴还于阁下,曾嘱咐我将书贴归于施主,奈何小僧近日繁忙竟将此事忘掉,殊为罪过,小僧现与施主去取书贴。” 二人行至辨才住处,觉启躬身轻敲房门,以示其对师傅的尊重,随后慢慢推门而入。萧翼紧随其后,阔步而入,乍看桌上摆放的书贴,露出些许兴奋,未等觉启开口,便急速行至桌旁,将他本人收藏的右军真迹书贴打开细细观摩,确认无误后放入包袱内,转身欲走。未行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驻步对觉启说:“觉启禅师勿怪,并非不信任辨才大师,实是此贴乃我家传之宝,不容有失。” 觉启含笑点头示意理解。 萧翼接着说:“我与你师近日来相谈甚欢,彼此视为知己,如今家书催之甚急,不能与辨才大师当面辞行已是失礼,今又趁其不在将借与的便贴拿走心中甚是难安,我能否借辨才大师房内四宝一用,留书作辞,以安我心。” 觉启听后点头称是,随后说:“家师文房四宝皆放于桌上,萧施主随意,我便在门外等候施主。” 觉启说完便双手合什,对萧翼一礼退至屋外。萧翼躬身还礼,待听得房门关闭,他再也按捺不住,露出一副兴奋的表情,急匆匆的行至桌前,将桌上放着的卷轴展开,细细观看,确认为当日辨才大师拿出的《兰亭序》后,便将其也放入包袱之中,随后提笔蘸墨写信一封交与在屋外等候的觉启,并再三叮嘱其勿忘将此信转交于辨才大师。觉启谨记萧翼叮嘱,并将其送出寺门。 出寺后,萧翼蹬马快行,心中说不出的激动与畅快 萧翼纵马狂奔至山阴驿站,才缓停下马,驿卒见一青衣书生满是尘土骑马疾奔而来,到驿站前却停滞不前挡住驿道,便要上前驱赶。正在此时,萧翼从怀中取出密旨置于胸前,高喊:”吾乃监察御史萧翼特奉皇命前来,尔等速叫其主官前来拜见。“ 驿卒哪见过如此阵仗,慌忙前去通报。少时,只见一群皂隶围绕一名头戴官帽,身穿深绯官服,脚踩官靴的人匆匆而来,此人正是山阴太守温文昂,温太守一见萧翼惊讶万分,萧翼却微笑点头,以示招呼。 即使温太守再愚笨此时也能大概想到萧翼此行的目的,但他又不敢承认,生怕自己所想是真。太守接过密旨确认无误后忙躬身行礼:“下官山阴太守,温文昂参见天使。”随之而来的皂隶一见太守行礼,也慌忙的跪倒了一地。 萧翼面带微笑,两手虚扶说:”温太守折煞我了,我奉密旨前来,前期怕走漏消息不敢如实相告,望太守见谅,今事以办妥,还请太守借我些人手护送至宝入京。“ 温太守连忙答允,安排三十余护卫,各带两匹快马与萧翼共同入京,待萧翼走远,温太守长袖一拂,似有愤怒似有无奈地说:“此子忒也狡诈,兰亭兰亭,辨才大师终究是保不住你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唐时的夜是那么美丽,没有现代城市的雾霾,一眼便能看到天空的繁星;也没有现代城市的喧嚣,静到能够让人安静下来冥想。脱去了现代的所谓的现代,古人的夜晚始终给人以宁静祥和。静静的夜,偶有几点亮光闪烁那是巡街差役手中的火把;静静的夜偶有几声鸣响,那是打更人手中的铜锣。这是一幅多么美丽的水墨画啊,美到无人愿意想打破它。 而今天却有人不得不将这份宁静打破,静静的夜晚一人飞骑穿梭于长安的大街小巷,轰隆隆的马蹄上踩在石板路上是那么的响亮,巡街的队伍在听到啼声后第一时间便寻声追溯,要将这个打破夜晚祥和宁静的人蝇之以法。他们追至蹄声近处,只见此人马术娴熟,单手持缰,另一手高举玉牌,再看他的装束,明晃晃的银甲即使在黑夜也显得那么耀眼,欲拦此人的巡街差役们见此人如此打扮已知其身份,赶忙让开主路,躬身行礼。此人一路无阻的飞奔到承天门,他在门下不知对皇宫外的侍卫说了什么,便从身上取出一封火漆信件交由侍卫,侍卫不敢怠慢急忙拉动响铃,待承天门下方的空洞打开后立马便将信件塞了进去。银甲人见信件已传到皇宫之内如释重负般的舒了口气。 此时的太极殿内,灯火通明,主座旁边侍立着两个内侍,一个不停地将批阅完的奏章从桌上拿下,一个不停地将未批阅的奏章放于桌上。主座上则端坐着一位身穿明黄色薄衣的男人,手拿狼毫时而思索,时而疾书此人正是太宗李世民。他继承高祖李渊统治并将崇道国策发扬光大,运用道家思想治国平天下,以农为本,厉行节约,休养生息,文教复兴,开创了历史上有名的贞观之治。 突然一个黄门满头大汗的闯入太极殿,他的不告而入打断了太宗的思绪,太宗瞪了他一眼以示其愠怒,正要说话,黄门已有所觉,他不管愠怒的李世民,也不顾让他殿前失仪的满头大汗趁李世民未说话之前急匆匆的走到他身旁在其耳旁低语几句,随后躬身将一份火漆信件放于案上,太宗旁边侍立的内侍急忙拆开信件呈于太宗。太宗只看了一眼,便失去了往日的镇定,立即命人更衣备驾。 数盏茶功夫后,承天门门洞大开,门内浩浩荡荡的驶出百余骑兵,统一银甲银靴,这便是太宗的御林军——百骑,在百骑的护卫下一辆明黄色的马车正朝着前方行去。而最前方引路的一骑赫然就是守在承天门下打破宵禁宁静的那个银甲骑士。 长安城东,本该宵禁的一座坊内此时却蜿蜒着一条火炬长龙,这个长龙在漆黑的夜晚是那么显眼,但却没有一个巡街兵丁上前询问,火龙沿着街道直达一座巍峨的府邸门前,府内此时也是灯火通明,下人们来来回来忙碌着,主人们却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越过前厅,视线来到后院,一位老翁精神萎靡的躺在床上,不断咳嗽着,在他床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这人正是太宗李世民。 李世民看着枯瘦的老者说:“秘监,朕近来忙于国事,书法似乎有些退步,你给指点指点如何?” 被称为秘监的老者,便是虞世南,昔日的秦王府参军,玄武门之变的功臣,大唐的开国元勋。他自幼酷爱书法,曾拜入王羲之七世孙即永欣寺已坐化的住持智永禅师门下研习书法,与永欣寺现任住持辨才大师乃是师兄弟。李世民也喜书法,君臣二人经常在一起习字论书互相品鉴,久而久之他在李世民心中取得了无可替代的地位,以至于年迈的他多次告老还乡未准,直至今年初春身体实在无法支撑重担李世民才准其告老,但仍命其留在长安,随时参赞国事。数日前李世民偶有闲暇,便要招其入宫挥毫泼墨,哪曾想传旨太监带来了虞世南病重的消息,太宗忙命太医随驾亲去虞家探望,回宫后太医告知李世民,虞世南大限将至。李世民听后悲从心起,但又不能耽误国事,于是派其贴身侍卫随侍虞家,以应不测。 听到书法二字,虞世南两眼透出了神彩,似乎又有了精神。李世民见此赶忙命人将他写就的字展开放于虞世南面前。 老虞世南强撑着看完后对太宗说:“皇上,您的字没有退步,是大有长进啊,老臣自愧不如。” 李世民听到大喜,便问:“比右军先生如何?” 虞世南咳嗽着没有正面回答:“右军先生习书法断笔可堆山,洗墨可成池,皇上您能这样吗?” 李世民听后长叹一声:“唉,我终究是不如他啊,我搜尽天下得右军先生墨宝无数,闲暇之时经常参阅c临摹以期超越但还是不如他啊。” 虞世南强撑着手臂要坐起来,历史谜案连忙示意随行内侍将其扶起,老者摆手谢绝,自己强自坐了起来说:“皇上,您登基已有十余年,这十余年来您减赋税,让民众得以修养;兴文教,让民众得以开智;严吏法,让宵小不敢乱为,方使国泰民安,右军先生虽一手书法冠绝天下,却不能让民众以修养,不能让民众开智,更不能让宵小乱为,皇上所做乃右军先生所不及,书法小道怎能与治国大道相比。” 老者边说边咳嗽,继续说着:“我自知命不久矣,再也不能与皇上谈书论道,还请皇上今后以社稷为重,黎民为重,多行大道啊。” 太宗听后慢慢的拍打着虞世南的后背说:“秘监不要乱想,好好休息养病,朕还等着你身体如初与朕谈书论道呢。” 虞世南答曰:“皇上莫要诓我,今都半夜时分,您还突驾府上,若非我命不久矣,您怎会如此,老夫赋闲在家几月,用尽心力写《兰亭序》一篇,虽不及右军先生万一,但也是我尽心尽力之作,咳咳,我认为这是我毕生最好的作品,先将此贴送与皇上,咳咳,以叙君君臣之谊,请皇上以社稷为重。” 虞世南强撑一口气说完便口吐鲜血,李世民大惊忙招太医号脉,太医摸了摸老者脉搏对李世民摇了摇头。李世民听后不由倒退两步至桌前用手强撑着身子,内侍见此欲要上前搀扶,李世民摆手示意,强自坚持说:“朕不要他死,你给我救活他。” 太医听后跪于地下连忙磕头谢罪,李世民仰起头强忍着泪水说:“都走了,只剩秘监你了,秘监啊,你再走了谁与我谈书论道,谁给我犯言直谏啊。” 翌日李世民命其嫡次子魏王李泰治丧,并下手诏曰:“虞世南对朕忠心一体,拾遗补阙,无日暂忘,实为当代名臣,人伦准的。朕有小失必犯颜直谏,而今亡故,朝廷上下,无复人矣!”又赐东园秘器,陪葬昭陵,赠礼部尚书,谥号文懿 。 至此历经南北c隋唐数代的著名书法家c文学家c诗人c政治家,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虞世南结束了他的一生,但他最后书写的一幅《兰亭序》确促成了中国历史上的一桩奇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时间过得飞快,夏走秋来冬至,转眼已是岁末,大唐还是那样的国泰民安,长安还是那样的歌舞升平。长安城内来自西域c波斯c大食c欧洲等地的商人络绎不绝。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和贸易中心就这样坐落在渭河之上,被八水环绕。此时长安正北的唐皇宫内,李世民立于案旁目不转睛的盯着虞世南所书的《兰亭序》。 半年多了,为什么我每次看它都有一番别样的感受呢?似惆怅,似喜悦,似大悟或似焦虑。区区一副连临摹都算不上的书贴为何给我的感受比收集的右军先生其它真迹还要深邃是虞世南的书法超越了右军先生?不,绝不是,右军先生的书法岂是旁人能够企及。是我收集的右军先生书法太逊色了罢,《兰亭序》连临摹都算不上的作品都给人以无尽瞎想,真迹又是什么样的呢?如果能见到真迹我会有何种想法呢? 李世民看到虞世南留于他的《兰亭序》总是不由自主的冒出这种想法,本以为时间久了会慢慢冲淡,但事与愿违,每次观看此贴,这种想法便深刻一分。一位内侍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那内侍躬身走到阶下,恭敬地说:“皇上,在京三品以上文武官员已至,正在承天门等候您的赐宴。” 原来已是岁末,衙门马上就要封衙,官吏们即将迎来春节的沐日,太宗每年岁末都会在承天门大赐在京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以示恩宠和对他们一年来为国家付出的的辛劳表示感谢。 太宗愣了愣头也不抬的说:“时辰到了?” 内侍看了看桌上的书贴点了点头道:“启禀圣上,酉时早已到了,只是老奴看您静思于桌前不敢打扰,如今大臣们已来齐多时,老奴才不得不通禀圣上,罪过罪过。” 朕从午时驻足于此,如今酉时已过,在朕心里却感觉只是一刹,难道这就是白驹过隙吗? 太宗想了想随后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兰亭序》上收回,抬起头对内侍吩咐道:“何罪之有,是朕太沉迷了,摆架承天门吧。” 夜晚依旧是那么的寂静,不会因为少了一个虞世南而改变,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今夜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只挂着一轮不满的月似乎在告诉黑夜中的人们——人有悲欢离合。但是似乎无人注意月亮的话语,大家都在尽兴的享受着天家的恩宠——承天门赐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知是哪位大人起头,大家竟聊起了书法。李世民不禁想到了虞世南所写的《兰亭序》。秘监竟能写出如此文字,我已临摹数月,又能达到何种地步呢,今趁群臣俱在,何不书写一幅让其品评 李世民想到此处,再也顾不得天家风范,忙命人取来笔墨,即兴书写了一副《兰亭序》,示意众臣赏阅,众臣见皇上书法,无不称赞。有的说藏锋蕴势,有的说飘逸潇洒。而李世民自己却知道他写的比虞世南的书就的在意境上却相差深远,他看着恭维他的众位大臣,更加想念那个直言劝谏的虞世南,他摇了摇头,神情凄然的说:“朕学书多年,勤谨而不懈怠,自觉笔下有几分骨力。近月来却感觉肘弯呆滞,落笔苦涩,书艺似乎大大的退步。” 众臣们听后,忙说太宗过于谦虚,羞煞群臣。 唯有一人直言说:“肘弯呆滞在于心力不济。” 此人便是房玄龄,他十八岁举进士,渭北投靠于李世民,为其参赞军务,典管书记是李世民的主要谋士之一,他曾参与玄武门之变,与杜如晦c长孙无忌c尉迟敬德c侯君集五人并功第一。李世民即位后,房玄龄为中书令;贞观三年二月为尚书左仆射;贞观十一年封梁国公;此人深得太宗器重,对揣摩圣意非他人所能比。 李世民听后紧皱眉头思考者说:“爱卿继续,朕恕你无罪。” 房玄龄看了看李世民,又看了看阴郁的夜空,随后双膝跪地,头也深深埋下壮着胆子说:“圣上心头似乎被阴云遮盖。” 李世民听后眉头舒展然后点了点头,双眼有神的盯着房玄龄说:“爱卿所言甚是啊,自秘监死后,朕似已无知音谈论书法,而他留給朕的《兰亭序》,朕每次观看都有不同的感悟,本以为朕的书法只在右军先生之下,近月来观秘监呕心遗作才知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啊。这半年来朕每有空暇便临摹此书,至今不及其一。” 李世民看了看群臣接着说:“秘监走时嘱咐朕书法为小道,治国方为大道,但伤朕心怀的却是书法。如今心怀已伤怎能安心行大道?” 李世民说完场面随即一冷,跪倒的房玄龄听到此话,连忙磕头谢罪。众位大臣听后也忙躬身跪拜大喊:“臣有罪。” 李世民心想,我自己的所想与尔等何干,动不动就是有罪,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如虞世南那样的吗?于是他叹了口气说:“众爱卿不必拘谨,朕只是感慨罢了,秘监所写《兰亭序》已是如此璀璨,真不知右军先生的真迹会给人以何感想,可惜朕自登基便搜集右军先生书贴,至今却无缘得见《兰亭序》真迹,都说朕富有四海c享拥海内,竟然连一幅书贴都无缘得见,可悲啊。” “今朕有所伤怀,就不继续与众卿品酒论书了,众爱卿莫要学我感伤,一定要尽兴而归啊。”李世民看着跪倒一地的大臣,心知今日如果在继续留在这里大臣们必定惶恐不安,百般讨好于是便离开了。 众臣低头不敢言语,待李世民走后,众人继续饮宴,只是却没有刚才的从容与洒脱,每个人眼中都多了一些思虑:《兰亭序》你到底在哪啊? 此时的天上那一轮弯月被阴云遮住了下半部分,就像一个少年掩嘴偷笑一般的看着月下的众人 不管大臣们与天子心中想着什么,都阻断不了时间的前进,它慢慢的在大唐这颗大树上又转了一圈年轮。新年已至,北方大地被白雪覆盖,正所谓瑞雪兆丰年,这似乎预示着来年大唐的强盛与繁荣。大唐各处也无不欢声笑语,唯有宫城内某处,却不见笑声。已是子时,宫内除了巡游的禁军似乎没有一丝声响,明亮的月光也渐渐被一丝阴云挡住,天上星辰所发出的光亮不足以照耀整个宫城,皇宫显得那么肃杀与黑暗,唯有的丁点亮光从太极殿内发出,在黑暗中显得那么刺眼。此时的太极殿内,批阅完奏章的李世民坐于案前,全神贯注的盯着虞世南遗作。 他内心叹道:秘监啊,秘监,你既要我行大道,何苦又给我留下此幅书贴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与北方白雪皑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南方的阴雨绵绵,或许这正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吧。正如人与人之间不设身处地怎么能明白各自的感受呢?这不是正应了那句老话“东边晴时西边雨,几家欢喜几家愁”。 绵绵细雨,不断的从空中落下,有的落在地面,溅起肉眼不可见的一丝泥土,然后慢慢的聚成细流,汇入河中;有的直接落于河中,让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当然也有的落在屋顶滴滴答答的积水而下,总之不管落在哪里他的最终归宿总是要积水成流。 此时的永欣寺住持房内,辨才大师与一中年人相对而坐。知非之年的辨才大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苍老,憨厚的国字脸上,看不出有多少皱纹,浓浓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乎能洞悉世间的一切。而他对面坐着的中年人额头饱满c耳大有轮c四方阔口一看便是久居高位的有福之人,只是他现在的面色却无上位者的淡定与从容。他便是山阴太守温文昂,此人博古通今,乃是大唐官场少有的才人。同时他自幼学书,酷爱书法,智永禅师在世时,他便经常入寺与众僧研习书法,相熟的人都笑称他是永欣寺代发修行的弟子。 辨才大师不慌不忙的将水烧开,温杯c醒茶之后,慢条斯理的冲泡起来,他将茶水从壶中倒于杯内,递于温文昂面前。 温文昂双手接过茶杯放于桌上对着辨才说:“大师真的好修养,火烧眉毛之时还能如此淡定。” 辨才微微一笑,看了看满脸忧色的温文昂:“愁有何用,苦有何意,即使再愁苦时光也不会停留,它更不会怜悯你从而改变什么。” 温文昂看了看桌上的茶杯接着说:“大师之心如杯中之水,置于桌上波澜不惊,只是不知我拿起时,茶水是不是会涟漪荡漾呢?” “心静,动亦则无波;心动,静亦则难平。”辨才看了看温文昂,边说边用双手拿起自己的茶杯递于温文昂,笑着示意其察看。只见此时杯内的茶水如置于桌上般静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看着温文昂惊讶的表情,辨才接着说:“贫僧既已做到动亦无波,太守何必认为会静亦难平呢?” 温文昂听到此处,再也忍受不了辨才,起身指着辨才说:“你这个老和尚,别不识好歹,现在全天下但凡消息灵通之人无不在掘地三尺的寻找《兰亭序》,只为博今上一笑,而你却手握《兰亭序》悠哉游哉的在这喝茶,难道你不怕天下群盗闻风而来抑或今上一道圣旨让您双手奉上《兰亭序》么?” 辨才轻撮一口茶水看着怒气冲冲的温文昂说:“太守啊,谁说《兰亭序》在我手中?” 温文昂一听便要插话,辨才摆了摆手示意其稍安勿躁,然后继续说:“天下知它在我手中者不过巴掌之数,如若其因小利告知他人实属我识人不明,怪不得他,再说我手中的《兰亭序》虽是右军先生所书,但也并非圣上苦苦寻觅的那件珍宝,圣上苦苦寻觅的那件早已经随着家师而去了。” 时间不停的往后翻转,直到晋穆帝永和九年。 一处险峻的山峰南麓,长满了茂盛的树林和高高的竹子,在竹林深处有一处游亭供客人纳凉歇息,清澈湍急的溪流环绕在它的四周。此时亭子之下数十人席地而坐,或饮酒或作诗或泼墨。虽然没有乐曲伴奏,但他们也能足够的抒发幽深内藏的情感了。不知过了多久众人都已醉的不省人事,唯有一人坐于溪边,他面带酒意的看着周边被清风轻抚的竹林与杨柳,听着潺潺的水声,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思考中,不知过了多久伴着酒意的他突然挥毫泼墨: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写就此文后王羲之仰天长啸,不知过了多久也沉沉睡去。 待王羲之醒来,看到这篇盖着自己钤印的《兰亭序》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通篇二十一个之字,字字写法不一,但又不失神韵,王羲之深知此幅《兰亭序》乃是其至今其所书最好的一部作品。 众人观之无不赞叹,堪称世间仅有,于是王羲之便有了“书圣”的称号。 在王羲之有生之年,他不断临摹《兰亭序》,以求突破,直到最后洗墨成池也不得要领最终因此抑郁而终,临终前他将自认为有些许神韵的几幅临摹之作和原作交与后代细心保管,并嘱咐后人原作不得轻易示人。 温文昂哈哈大笑随即说:“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的诳语可是说出来脸不红气不喘,本人佩服,佩服。” 辨才心静无波的说道:“温太守,我说的不对吗?你难道忘记了辨言是怎么死的了么?” 温文昂看了看辨才针锋相对的回道:“我就是记得辨言是怎么死的,才会来找你,而不是直接将《兰亭序》的消息送于圣上。”随即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辨才听到一愣,将温文昂的茶杯蓄满,叹了口气说:“温太守,你我在这品茶,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茶既是茶c禅既是禅,等我们静心品完,悟出其中真谛的时候你会发现茶既是禅c禅既是茶,禅茶一味,你又怎么能分辨出哪个是茶哪个是禅?” 温文昂听后陷入沉思之中,辨才笑着举起茶杯慢慢的品起了茶,约摸一刻钟之后才开口打断温文昂的沉思,继续说:“正如《兰亭序》,真既是假,假既是真,如果今上真的想要原作,那只能让时间倒流回到家师归去之时了。” 温文昂听后,似有所悟但总觉得有些地方想不明白于是说道:“大师,此事并不止你我二人知道,岂能瞒天过海?” 辨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陈茶从壶中倒掉,换上新茶,继续冲泡,温文昂迫不及待刚要说话,辨才便说:“旧茶一倒,新茶一换,你若离去,新人再来,即使日后你俩相遇谈论其今日品茶之事,他会认为他与你喝的不是同一泡茶吗,即使你告诉他,时日已久你可有证据证明此事,到那时即使我站出来说并非一泡,估计在他人脑中可信度也了了罢。” 温文昂沉思认为辨才大师的意思是见过《兰亭序》的人在世者只有寥寥数人,而自从智永大师坐化后,《兰亭序》已不知被辨才藏于何处,根本没人见过,即使说已随智永大师而去,也不无不可,虽是欺君,但想想辨言的惨状,欺君也得欺了。想到此处温文昂豁然开朗,举杯将茶一饮而尽叹道:“好茶。” 辨才笑了笑说:“温太守不觉得茶凉吗?” 这是温文昂才想起这杯茶是一刻钟前辨才所倒,至今已是余热也无,冷茶一杯,怎么会好喝呢,于是他尴尬一笑。 辨才继续说:“我心中的《兰亭序》已随家师坐化而去,太守心中的兰亭序呢?” 温文昂大笑说:“秃驴,我何曾见过《兰亭序》,休要胡说八道。”随即露出狡黠的笑容,扶手而去。此时的温太守看不出有一丝的抑郁,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与从容,似乎满心有说不出的欢畅。 “素问温文昂才艺俱佳,今一观此人确实无可挑剔。”待温太守走远,辨才大师房内屏风之后走出一人说道。 辨才看了看他说:“老道,这次你可满意?” 被称为老道的人叹了口气说道:“智永小和尚称我为老道,你这小和尚也称我为老道,当真是尽得其师真传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时间就这样一日日的过去,太宗皇帝每日有闲时还是盯着那幅《兰亭序》发呆。群臣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无人不想找到《兰亭序》的蛛丝马迹,邀功也罢,为君分忧也罢,总之是希望借此在太宗皇帝面前露一次脸。但是,事与愿违,大唐官吏们穷尽心思也未能寻到一丝消息,至到一日。 这日,太宗皇帝像往常一样静静的立于书案前欣赏着那幅《兰亭序》,时而皱眉,时而喜悦。到酣处不时提笔临摹几句,但最后看到其书写的文字,总是摇头不语。不知过了多久,内侍来报,房玄龄有事求见。 李世民一听是房玄龄求见,点了点头示意宣其入殿。房玄龄进殿后看李世民还在痴痴地看着虞世南遗笔,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对太宗说:“皇上,你已富有四海,文治武功皆超历代,秦皇汉武犹不如,必将留于青史,何必介怀书法一道,而自损其名。” “爱卿自渭北便与我相伴,可谓深知我心,今日怎么装起了糊涂?”李世民抬头看了看他说:“朕富有四海,享拥海内,我可以说我的大道,以至璀璨,但是令我遗憾的是唯爱的书法小道,却不能寸进。朕为天下苍生勤苦十余年,上天为何就不满足我小小愿望,一观《兰亭序》,让我小道有所精进呢?” 房玄龄笑曰:“圣上日日如此,或许已让上天感念圣上之心,欲借我口告知圣上——此书帖便在山阴永欣寺王羲之故居之中。” 长安城作为大唐的历史文化经济中心,城门口每时每刻都不乏排起长队进城的人,肉眼所能望及的官道上挤满了人,有肤色各异的人组成的商队,也有各地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但更多的是长安附近的乡野村民和城内的居民。毫不起眼的一辆马车混迹于人群中间,随着人群缓缓向前。车上坐着一中年人他身穿绿色官袍,袍子上绣着一只鸿鹄,腰间挂着五鱼袋,他时不时的掀开车帘向外张望,满脸的焦虑之色。他正是监察御史萧翼,其奉命巡视甘陕已有数月,思家心切的他紧赶慢赶终于到达长安城下,奈何队伍颇长,不知何时才能够轮到他进城。 此时已近日落时分,太阳慵懒的挂在天际之西,似乎随时都能落下,而日落之时,则意味着城门的关闭,跨过城门就意味着马上到家,他怎么愿意在城外多停留一晚。奈何很多事情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城门的守将见日已西沉便派一个小校领着数名兵丁,自城门而出,待走到距城门数米远的位置,兵丁在小校的指挥下,将竖直放在官道旁的拒马横了过来。 小校看了看拒马前方的人群说:“日已西沉,今日城门即将关闭,拒马之外的人散了吧,明天再来排队入城。” 待小校喊完,众人神色不一,虽有不愿但也无法,不过盏茶功夫人群便散去七七八八。此时萧翼的马车却没有随众人散去,而是慢慢的向拒马靠拢。待到近前,萧翼解下身上佩戴的五鱼袋,交于随从萧安。 萧安随即将此物转交于小校,并说:“这位大人,我家大人乃监察御史萧翼,数月前奉皇命巡视甘陕,至今方归,希望大人行个方便。”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银子塞给小校。 小校喊完话,见一辆马车不进反退便知车中坐着的是个人物,本想对方近前以后卖个人情放其通过,顺便弄两个银钱和兄弟们混碗酒喝,但一听对方乃是御史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帮鸟御史,一个个看着铁骨铮铮,仗着直达天听的身份,整天风闻奏事,你说没事奏点有用的也行,整天却是些狗屁倒灶的小事,真正的权势之家犯下大事却不闻不问,前段时间延平门守将因急事骑马回衙门,却被御史一个折子说成罔顾国法,街道纵马,搞得民生怨沸,若不是圣上明察秋毫就要被治罪了。真不知道今上脑子里想的什么,弄了这么一个狗屁官职,没事来给自己添堵。我今天要是放他入城,说不定过两天奏折一封便到天子案上,铁骨铮铮的御史大人,为了维护长安城的长治久安,以防宵小混入,不惜以身试法,检查长安各门的守备情况,而我明德门守将罔顾国法,擅开城门。我家将军不得把我用鞭子抽死,这门坚决不能让他进城,若是不开再将此人得罪以后不也是个祸患? 小校沉思良久计从心中出,他赶紧甩开萧安的手以防其硬塞银钱,然后走到马车前作揖说:“非是我等不愿让大人进门,实乃规定,日落之后非持圣上钦赐令牌的二品以上文武大臣,不得擅自入城,否则视为谋逆,今大人想要入城小人实属难从。” 萧翼听到此处心知这是小校的托词但也无可奈何继续好言相向道:“你看太阳还未落去,我现在入城也并非犯禁,能否将拒马移去,让我等进城?” 小校不吭不卑的的回道:“大人,这拒马前方的大部分人虽已离去,但是不乏有急事徘徊左右之人,我放大人过去,他人我放不放,即使我不放众人一拥而上,抢进城去,耽误了关门的时辰我也是要受领责罚的,请大人不要再难为小得我了。” 萧翼听到此处大怒,说:“好你个不入流的看门的小校,你可知自己姓甚名谁。今我好言相说,你却置若罔闻,你可知本人前去甘陕,地方太守也不敢像你这般对我说话,难道你不怕我一封奏折直达天听,到时候你的上司可不一定担得起。” 小校听到此处闻言大怒,怒目圆睁的对萧翼说:“延平门守将之事刚平,难道大人也要效仿吗?我等武人之知令行禁止,不问其它。” 正在此时远处一队人马缓缓而来,一辆宽大的马车夹在人马中间,带他们近前,前方顶盔掼甲的侍卫翻身下马,看也不看怒气冲冲的萧翼,直接走到小校跟前边掏摸着边说:“我家大人乃尚书左仆射,梁国公,现有要事回城,请足下放行。” 小校看到令牌点了点头说:“既有令牌,小子马上放行。” 说完他便挥了挥手,示意手底下的兵丁将拒马拿开。 萧翼一听是房玄龄房大人的车架,赶忙上前拦住车架说:“房世伯,是我萧翼啊。” 马车内的人听到车外的声音,掀开车帘惊讶的说:“萧翼贤侄,你在陕甘的差事可还顺利,怎么到长安了,还不赶紧回家?” 萧翼欲言又止,房玄龄混迹官场久矣,看了看周围的状况怎能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于是接着说:“贤侄,外出已久,老夫甚是想念,上车和我同路回城吧。” 萧翼躬身应是,随后吩咐萧安赶着马车跟在队伍后面。萧安得令,看了看守城小校,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马车内萧翼与房玄龄相对而坐,萧翼问道:“世伯,最近长安出什么大事了么,还需要劳您大驾奔波到现在。” 房玄龄笑了笑说:“贤侄你难道不知?承天门赐宴因一幅《兰亭序》不欢而散,到现在满朝文武哪个不是铆足了劲寻找《兰亭序》以博圣上欢心。今日有消息说《兰亭序》出世,我便急着赶去,谁知一看竟然是赝品,连我写的也不如。” 萧翼一听《兰亭序》和搏圣上欢心,立马来了精神便问:“可是王羲之所书《兰亭序》” 房玄龄纳闷的看着他问道:“你可是萧氏后裔诗书传家,你的书法也是颇有造诣的。难道《兰亭序》还有他人所书?” 萧翼哈哈大笑说:“世伯,家父在世时您难道没有听他说过么?” 萧翼不等房玄龄回话便说:“家父曾见过《兰亭序》,便在王羲之故居永欣寺住持智永手中,可惜智永大师已坐化多年,如若料想不差此书帖应该在他的高徒辨才之手。” 房玄龄先是惊讶而后悄悄地将头探到萧翼耳前说:“当真?” 萧翼回道:“我以性命担保,当时家父说知道此事者世间不过五人。而且智永大师是王羲之的七世孙,整个王氏氏族的独苗,不在他手中,还会在谁手中?” 房玄龄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说:“贤侄,这次你可立头功了,我回去后立即找人寻访,如若消息确定我定禀明圣上。” 李世民听后兴奋的溢于言表,故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问道:”当真?“ 房玄龄回答:”萧翼提供线索后,我便派百骑司的密探和他一起去永欣寺调查,今早刚刚返回,《兰亭序》在辨才手上的结论应当无错。圣上要是不信,萧翼便在殿外,您可当面问他。” 李世民思索一阵自言自语说:“梁元帝的曾孙,诗书传家的江南萧家的萧翼吧,他说话应当可信。” 于是挥了挥手示意内侍让萧翼入殿。 萧翼入殿知道原委说:“圣上,小臣所说应当无差,智永禅师原为右军先生七世孙,右军先生墨宝理应由其掌管,虞秘监也曾拜入智永门下学习书法,臣推测,虞秘监这幅《兰亭序》有此意境必见过真迹无疑。” 萧翼看了看周围的内侍欲言又止,沉默不语。 李世民既能坐拥天下,成就贞观之治,岂是平庸之辈,他立即明白了萧翼的意思屏退左右。殿内只剩他与房玄龄和萧翼后,对萧翼说:“此处已无他人,爱卿有话尽管说来。” 萧翼接着说:“我与百骑密探到达永欣寺后,曾从一和尚口中获得消息,《兰亭序》真的在辨才手中,这个和尚法号觉雄,乃是辨才大师的弟子,他的话也应当可信。” 李世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喊道:”天不负我啊!” 他喊完方觉自己的失态,好不容易恢复以前的威严,便对房玄龄c萧翼二人说:“我若得《兰亭》必将不负爱卿之辛苦。” 房玄龄c萧翼赶忙跪倒,答道:“此乃上天眷顾,微臣何功之有,只是辨才从未承认其手拥《兰亭》,咱们如何应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既已知道,还有何应对不了?“李世民笑着继续说:”先传圣旨一封,便说朕闻辨才书艺无双,仰慕已久,招其入京欲与其谈论书法,咱们再徐徐图之。“ 二人齐声说:”皇上圣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孤松依绝壁, 杨柳絮飘飘; 羊肠小路止, 方显寺庙踪。 永欣寺山门位于山脚,涵盖正峰。寺院最后方绝壁之上,则是历代住持居所。站在此处仰视可观天空之广阔,俯视可见大地之雄厚。洁白的云,幽蓝的天,清澈的水,安逸的风,无不透出此处的雅致。夜仰星光闪烁,日俯溪流奏歌,正所谓神随乾坤意,安在天地间。 住持房内,辨才禅师站于案前,手持狼毫,下笔如流,时而走锋,时而沉寂。双目透出与年龄不符的神采,炯炯有神的盯着案上的宣纸。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佛学重地,堂堂寺庙住持,不是在抄佛经,竟然在写垂髫孩童的启蒙读物,若让旁人看到不知是否会惊掉大牙。 此时山下的羊肠小路上,一队人马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前行,车上一位老者和一位中年人对桌而坐,老者身穿紫色官服,举手投足间无不显出一副从容淡定,他便是奉命出京,宣旨招辨才禅师入京的房玄龄。 房玄龄举起桌上的小杯,慢撮一口杯内的茶水说:“温大人,我闻你与辨才大师素来交好,今日你我前去宣旨,招其入京,此乃喜事,怎观你心不在焉?” 温大人便是坐于房玄龄对面的山阴太守温文昂,正在将茶水续入杯中的他听到此处,手腕不慎一抖将茶水洒至桌上,他放下茶壶,慌忙对外面车夫喊道:“此地路途颠簸,好好驾车务要扰了我和国公的雅兴。” 随后拿起茶壶,欲向房玄龄刚刚放下的茶杯蓄水,他头也不抬慢慢的说:“我与辨才大师相交数年,今日听闻圣上召见,本是欣喜万分,奈何不知他此去京城何时能归,空留我一人,让我与谁谈论书法,我若不是身负皇恩,牧守一方真想做一沙弥,时刻陪于禅师左右,那样多潇洒快活。” 房玄龄单手扶杯,待得杯中蓄满水试探的说:“辨才大师之师已坐化的智永禅师乃是王羲之七世孙,今圣上苦苦寻觅的《兰亭序》很有可能先前在其手中,坐化后传于辨才之手,温大人与辨才大师相交日久,可曾听说过《兰亭序》?” 温文昂一听此话,便知房玄龄要试他口风,他借着将茶壶放回桌上的空挡细细一想说:“国公爷,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呢?” 温文昂如此回答倒让房玄龄一惊,手上拿起的茶杯在唇边一停,看了看温文昂随后一饮而尽说:“假话是何,真话是何,不妨都说来听听。” “实为曾见。”温文昂答后抬起头双眼注视着房玄龄说:“这是假话。” 随即一笑接着说:“真话便是我是曾见过。” 住持房内,一个人影破门而出,随即哈哈大笑的说道:“永和九年,岁在葵丑,岁在葵丑啊!” 随即不顾屋外众人的阻拦,飞奔至崖旁继续大喊:“有感于斯文”随即一跃跳入崖下。 房玄龄看着陷入沉思的温文昂继续问道:“温太守,此话当真?” 房玄龄的一句话将温文昂从回忆中拉出,他满饮杯中之茶放于桌上接着说:“当真,那是十多年前吧,智永大师圆寂之时,辨才大师便将《兰亭序》与大师的遗体一起火化了。” 房玄龄趁着温文昂说话的空挡,给他和自己填茶水,没曾想温文昂竟告诉他《兰亭序》已不复存在,心中五味翻腾,不慎将茶水洒了一桌。 温文昂见此,忙拿起桌上的抹布佯作不知何故边擦边说:“大人,此处路途颠簸,还请小心。” 擦完后,便拉开车帘对赶车人喊道:“蠢材,早已说过勿扰了我和国公的雅兴,你还这么着急赶车干嘛?” 本以将车赶得极慢的车夫满头雾水的回头张望,看着温文昂说:“大人,已是极慢了,再慢就停下来了。” 恨铁不成功的温文昂怒道:“蠢材,气煞我也。”随即放帘不语。 房玄龄刚才被温文昂惊得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开始信以为真,以为《兰亭序》已随智永而去,随即细想,此书帖乃稀世珍宝,号称右军先生平生最得意之作,其子孙怎可能自毁珍宝,心中慨叹往日的镇定这是哪去了。想到镇定他看了看在训斥车夫的温文昂,接着想:此子端的厉害,本想探他虚实,没想到开始一句我想听真话假话搞得我方寸大乱,今在以假话铺垫,先说假话即没有见过,再半真半假的说一句所谓的真话,细算起来,短短对话我已两次被他带入局中,真是心机深沉啊。 房玄龄见温文昂俯身进来,便接着说:“是么,《兰亭序》有没有可能依然在辨才手中呢?” 温文昂听到后眉头紧蹙似乎在思考,过得片刻怒气冲冲地说:“国公难道信不过我温某人,我当真见到此书帖随智永大师而去,难道我还能骗您不成。” 房玄龄见他如此也不点破,慢慢地替温文昂蓄水,温文昂哪敢让房玄龄一而再地给他蓄水,赶忙抢过茶壶。 房玄龄见此也不做作,直接将茶壶交与温文昂手中说:“温大人误会老夫的意思了,偷梁换柱之法古以有之,谁又能保证辨才真的将《兰亭序》付之一炬,而非自己珍藏了呢?” 温文昂听到房玄龄如此说,便佯装不知地答道:“辨才大师佛法高深,不像这种人。” 随即又接着说道:“海水不可斗量,人亦不可貌相,到底是不是真如大人所说,那我便不知了。” 房玄龄哈哈大笑说:“此次听闻辨才大师深谙书法之道,圣上专门派我前来邀请,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碰到一条《兰亭序》的线索,今日事毕,与大师回京后定要禀明圣上请他定夺。” 温文昂心中已知什么听闻辨才大师书法高超,邀其入京,纯粹是借口,无非就是为了《兰亭序》而来,心中默默希望辨才大师能挺过这关,而嘴里却说:“国公,您对圣上说在辨才大师手中,假设此书帖真被辨才大师焚尽了,圣上不会迁怒您吧?” 房玄龄看着有些着急的温文昂想:姜还是老的辣,坐不住了吧。前期被温文昂搞得失去主动的他终于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随即说:“君为臣分忧,理所当然之事,纵有万分之一希望,也不得不报,假若真的被辨才大师将书帖焚尽我就更应该让圣上知道,省得各方宵小拿着假的书帖坑蒙大臣与圣上。至于你所说的迁怒,我想大可不必在意,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温太守这便是你是太守而我却是国公的原因。” 温文昂听到此处,朝国公拱了拱手说:“国公为君之心,温某不及十一,以后定要向国公学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房玄龄笑着饮尽杯中之水,提起壶来正要蓄水,却发现胡内水已空,他看了看温文昂笑着说:“壶中水已空,车驾还未到寺门,该是让马车快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幽幽竹林,清脆碧绿焕发着无限生机,竹林里一条小路直通绝壁边的住持居所,此时的小路上一个四十左右的僧人正满头大汗的疾步而行,不乏散乱,毫无章法可循,不是他身上所穿的衣服和头顶的戒疤恐怕无人能识他是永欣寺的得道高僧觉雄吧。 行至住持辨才大师居所之处,轻重不分的急急敲着门,禅师内的辨才大师四五所觉般的继续在宣纸上有节奏的写着千字文。不知过了多久,候在外面的觉雄不见屋内有所反应。 师傅啊师傅,这可是莫大的恩宠,从此我永欣寺将要在佛门扬名立万了,而你却还在静心习字,传旨的队伍已在路上,耽误了这大好时机如何是好啊,想到此处他再也等不及了随即后退数步,然后朝着房门疾奔而去,原来他这是要撞门。 只听一声轰响,房门随即撞开,禅师内的辨才被这一声巨响,惊得笔未拿稳,狼毫在宣纸上留下一个长长的尾巴。他抬头看了看撞门而入跌倒在地已是凌乱不堪的觉雄说:“觉雄,你要将为师吓死么,我又不是听不到你敲门,你至于撞门吗?” 倒地的觉雄只觉头昏脑胀,刚刚恢复过来便听到师傅的责问赶忙爬了起来,兴奋的他似乎没听出辨才口中的责怪之意,高兴的说:“师傅,天大的喜事啊,当今圣上,听闻你佛法高深,书法更是难测,于是派人来传旨要邀您去长安城面圣。” 辨才听到此处,双眉紧皱,该来的还是要来啊,今上或许已经知道了《兰亭序》在我手中。 觉雄丝毫没有发觉辨才已陷入沉思当中接着说:“师傅,这份恩宠全天下估计只有永欣寺这一份,从此之后我寺必将在佛界扬名立万,此时传旨之人正和温大人在来的路上呢,马上便到,师傅赶紧准备准备吧。” 辨才听到温大人三字不由接着想,温文昂啊,你可千万不要走漏了什么消息,《兰亭序》已随家师而去,绝对不会再现人间的。 觉雄看师傅仍未有何反应,以为得知此事后太过高兴,正要话说提醒辨才,谁知辨才突然怒气冲冲的开口道:“慌什么慌,我修行之人即使天塌下来也要临危不乱,更要戒名利,你在寺里已有20余年,平日见你持重,今日怎么为了一点点名利成了这个样子,你师弟觉启呢?” 这是觉雄才反应过来,师傅原来不是高兴的昏了头,而是恼我撞门而入搅了他的清修,更恼我一点出家人的样子都没有,哎我这也不是气昏了头么?多好的扬名立万的机会,出家人不追逐名利,狗屁不追逐名利怎么会有人认得你,怎么会有香火传承,不是因为此地是王羲之故居,估计早已成了荒村野庙,哪还有你在这冠冕堂皇的大讲佛道。 觉雄心里虽然如此想但却不敢表现出来,赶忙朝辨才认错并告知辨才觉启已去寺前迎接众人。 辨才看着觉雄说:“你还有什么话要给为师说么?” 待辨才问完觉雄张口便说:“师傅,接圣旨应该扫尘洒水,谢绝香客,您也该沐浴更衣已是尊重。我给觉启师弟说了此事,觉启师弟却让不必,还说如若不信就让我来问师傅您。” 辨才笑了笑说:“你啊,知道的到不少,可惜你忘了我们是佛家修行之地,讲究众生平等哪来那么多繁缛礼节。” 觉雄点头称是表示受教,表示今后定要向师弟学习静心钻研佛法,不问外物。 辨才听着他说完,指了指桌上被狼毫带了长长尾巴的宣纸对觉雄说:“此书帖乃为师今日用心所作,奈何最后一笔,却被你搅了,留下了长长的尾巴,为师便送与你希望你谨记今日之事,戒急戒躁方能大成。” 觉雄赶忙称是,待到桌前一看: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他瞬间傻眼,原以为辨才会写佛经没想到竟然是孩提启蒙所用的千字文,而最后一笔拖出的尾巴,却将这幅书法佳作变得不伦不类。 辨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也”字最后一个尾巴,徒儿啊,希望你能明白为师的深意,日日行,方得千日行,你可不要功亏一篑,败在最后啊。 随后对傻眼的觉雄说:“想什么呢,赶紧收起来,不要耽误了为师去前厅会客。 此时,已是日上当空,虽是午时时分,但永欣寺内来往的香客依然不断,大雄宝殿内供奉的释迦摩尼佛左手下垂,右手屈臂上伸,向佛之人一看便知佛像双手的含义,一则希望满足众生之愿,一则希望解除众生的苦难。这尊佛像也不知是何人多雕,端是惟妙惟肖,除了双手结印外,释迦摩尼佛的双眼似乎也存在神光,不断的俯视着芸芸众生。 房玄龄已在温文昂的陪同下,来到寺前,驻马下车攀阶而上。房玄龄看了看没有扫尘的路面和来往的香客皱了皱眉头转向旁边的温文昂说:“温太守,可派人前行送信,告知大师今日有圣旨到?” 温太守已知房玄龄的意思回道:“国公,在你我起行之前已派快马前来,可能是乡野之地,无人懂得规矩。” 房玄龄听到温文昂的话,摇头不语,继续当先而行,此时山上下来一个僧人。房玄龄看此人唇红齿白,面生祥目,虽不及而立之年但头顶上的六个戒疤却在告诉着众人此子佛法精深。 僧人见到众人先是朝温文昂点了点头以示招呼借着开口说:“小僧觉启,家师接到温太守所派之人通报已有多时,特命我在此等候各位大人。” 说完便在前方引导众人前行。 房玄龄看了看觉启想着没有清扫的道路气不打一出来,随即怒道:“大师,既知我等前来传旨为何不扫尘清路,难道要把天家威严放在一边吗?” 觉启回头看了看咄咄逼人的房玄龄而后朝温文昂投去了寻问的目光。此时的温文昂已在心里将觉启等人骂人个遍,觉启啊觉启,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圣旨吗?扫尘洒水不知道也就罢了,竟然连香客也不拦,更要命的是你家住持怎么不出来迎接啊,圣旨加上梁国公房大人,就是去太子府中,太子也要出面相迎啊。他看了下盯着自己的觉启说:“觉启禅师,这位大人是梁国公c尚书左仆射。今上特意派来宣旨的,以示对永欣禅寺和辨才大师的尊重。” 觉启朝他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房玄龄而后继续前行不吭不卑的说:“大人有所不知,此乃佛门重地,一入此门无公侯将相,无地位高低,只有众生平等。” 房玄龄听到此话心中怒气更甚,此子竟然要与我讲佛理,真的狡诈至极。且看我与他辩一辩。 然而此时的觉启只顾引路却看不到房玄龄的样子,他不待房玄龄开口就接着说:“昔日唐高祖入少林,今上太宗入佛门,进山门所在之区域,无不轻车简从,安步当车,从不命人扫尘也从不封路以示佛家至理众生平等。” 房玄龄此时冷汗直流暗叹还好未开口,否则和尚来这么一句,我岂不是要说自己比今上还要尊贵,今上都要遵守的规矩,我却要打破,这不是造反么我在长安龙蛇混杂之地,我在官场尔虞我诈之地都是风生水起,为何跑到这小小的山阴竟然连连吃瘪。 房玄龄想到此处,再也没有一丝上位之心,平和的对前方引路的觉启说:“我看大师,未及而立之年便已六根一开,便想试上一试,今日一试大师果然已看淡俗物,佛法精深。”说完随即双手合十,对觉启行已佛家之礼。 此时觉启听到房玄龄的话正过头来,他看到房玄龄朝他施以佛礼,赶忙回身还礼,说道:“大人谬赞,佛海无涯,修行之路对我来说才是刚刚开始。” 不知不觉觉启将众人引入会客之地,示意众人稍坐,辨才大师随后就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辨才不紧不慢的穿越竹林,来到前厅的会客室,此时温文昂和房玄龄正品着香茗与觉启随意的聊着。觉启看到师傅入厅赶忙站起,走到其身前对其施了一礼。 还未来得及说话,房玄龄便插话道:“大师头顶九枚戒疤,正所谓九九归一,乃是即将证得因果大智大慧之人,想必必是辨才禅师无疑了吧。” 说完便向辨才施了一礼。 辨才见他施礼便还了一礼,趁此空当觉启向辨才介绍房玄龄说:“师傅,这是今上特意派来传旨的房玄龄房大人。” “辨才大师,温某有礼了。”温文昂听到此处生怕房玄龄怪罪觉启没有详细介绍身份以为怠慢他,更怕辨才万一不知对方因何而来,不注意说话走漏了《兰亭序》的消息,便开口接着说,“房大人,乃当今圣上所封梁国公,官拜尚书左仆射,自渭北便追随圣上,与圣上共历多次生死,乃今上的肱骨之臣。” 温文昂说完,跟在辨才身后的觉雄脚步一顿,幅度虽小却落在了房玄龄眼中。只是房玄龄此时听到温文昂介绍他知道其不安好心,便也不曾在意。温文昂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岂会不知,说清自己与圣上的关系,好让辨才提防罢了,温文昂啊温文昂,你口口声声说《兰亭序》被辨才烧了,真的烧了,又何必处处提防? 辨才听到此处哪还不明白温文昂的意思,于是开口对房玄龄说:“房大人,我本在禅室内习字,刚刚得知您携圣旨而来,不能亲自相迎,贫僧劣徒自作主张前去迎接,我徒觉启专心修佛,不通世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房玄龄赶紧答道:“大师过谦了,我与觉启禅师相谈甚欢,其佛法精深令我多有所得,不愧为大师的高徒啊。” 房玄龄看了看辨才后面的觉雄对辨才说:“大师,跟在您身后的这位禅师可也是您的高徒?” 辨才回头看了看觉雄对房玄龄说:“此乃贫僧另一劣徒,法号觉雄。” 房玄龄一听觉雄的名字,眼中闪出一抹精光,随即对其点头示意。 刚才他步履之间突然有异我还不觉有他,原来觉雄便是他啊,想必他已从萧翼处得知我的身份了,难怪神态这么不自然。 觉雄看房玄龄朝其点头,赶忙回敬一礼,便想抽身而退,只是他想走却更有人口快,还没他说话,温文昂便开了口。 温文昂见辨才已到,双方也都互相熟悉,便提醒房玄龄说:“国公,辨才大师已到,是否可以宣旨了?” 房玄龄一拍额头,叹道:“瞧我这脑子关顾着说话,差点把正事忘了。” 不过须臾在场的众人便以辨才为首面向房门纷纷跪地,唯有房玄龄站在厅内房门之下高声朗读圣旨。房玄龄看着跪倒在地的辨才等人,心中鄙夷不已,和尚,不是在宣扬众生平等,不扫尘不避客,现在还不乖乖的跪在了皇权之下,尔等也只会在平头百姓面前装装清高罢了。 仔细听着房玄龄宣读圣旨的辨才,结合刚刚温文昂的举动已经听出了听出了圣旨的它意,与他预料的亦不距甚远。虽然字里行间太宗无不夸赞辨才的佛学深远,书法高深但实际却是想让辨才前往长安,至于其中的目的辨才一想便知,除了《兰亭序》还能有什么让这位天子动心呢? 待其宣读完,辨才双手接过圣旨,众人才缓缓起身,各自落座。 此时觉雄见正事已毕,便对辨才说:“师傅,今日往来香客众多,我担心前殿的弟子们没了看管,得意忘形,恐做出有辱寺名的事,若无他事我这就去前殿执事去了。” 辨才点了点头说:“去吧,圣旨已下,我将不日动身,寺里的大小事务,全都要靠你打点了,另外我这年纪无人照看恐有不便,便将觉启带在身边。” 觉雄c觉启赶忙连声称是,随后觉雄着急的要跨门而出。此时他背后传来了温文昂的话:“觉雄禅师,辨才大师此去长安,寺内若有什么事情,可以到太守府找我。” 觉雄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似未听见温文昂的话一般,头也不回的出去了。房玄龄看到笑笑说:“觉雄禅师真是大师的好徒弟啊,对寺内之事如此上心。” 辨才惭愧的说道:“劣徒做事向来毛躁,让国公见笑了。” 房玄龄笑着摆摆手说:“久闻大师幼年便拜于智永禅师门下,修习书法,甚得智永大师真传,不知您见过《兰亭序》吗?” 辨才刚要答话,温文昂疑惑的插嘴说:“国公,来的路上我都给您说了,《兰亭序》已被辨才大师烧了,您还是信不过我吗?” 房玄龄心想,狐狸尾巴彻底露出来了吧,若真烧了让辨才说便是,你插嘴作甚。于是他看了看温文昂说:“我让辨才大师说呢。” 辨才大师愣了愣说:“确实烧了,那日我师傅圆寂,我谨遵家师遗命当着前来吊唁的众人将《兰亭序》付之一炬了,当时温太守也在场。” 房玄龄叹道:“可惜了,今上苦苦求之不得,大师若您没有将他焚毁,而是现在献于今上,估计永欣寺要成为皇家寺院了,时也命也啊,富贵荣华只在一线之间啊。” 房玄龄一看辨才不说真话,便拿着重利诱惑他。谁知辨才不为所动,对他说:“国公,我们出家人,只求普度众生,不求富贵荣华,更何况您有所不知,那书帖邪门的很,并不是我等俗人能够看的。” “师兄,您真的要偷看《兰亭序》,师傅可是不让咱们看的。” “一幅书帖偷偷看看又何妨,今天师兄就带你们去师父禅房,借那《兰亭序》一观。” 房玄龄一听好奇地问:“难道此中还有蹊跷?” 房玄龄一句话将辨才从回忆中拉了出来,辨才叹了口气道:“哎,实在不为外人道也。” 温文昂此时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对房玄龄说:“国公,您就别问了,一幅书帖搞得永欣寺分崩离析,如果现在辨言禅师还活着该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永欣寺本是王羲之的故居,在其故去后其子嗣一心向佛,将此地改为永欣寺,经历数百年发展,已成为方圆百里皆知的大型寺院。据说只要心诚,必是有求必应,于是整日的香客络绎不绝。此地或许是沾了王羲之的荣光,寺内高僧也不乏书法出众之人,智果禅师c智永禅师c慧心禅师c虞世南等一大批隋唐名家皆在此研习过书法,使永新寺成为佛门重地的同时,又带上了浓浓的儒家文化,所以此地也不乏文人墨客前来。 永新寺旁边的靠山镇,正如其名,“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几百年前本是一个贫困的村落,村里民众靠种田捕猎为生,勉强能够糊口。经过数百年的发展,昔日的小村落已变成今日的城镇,整洁宽阔的街道上不时有马车跑过,无数的酒肆c茶楼c客栈c书屋c画房c香火店坐落于镇里的各个角落,起繁华程度不亚于一般的县城,镇里众人的生活也富足了起来。 此时镇子里的一家客栈的独院内,三个汉子坐于院中,居东而坐之人身形瘦弱,但不乏上位者的气势,不是监察御史萧翼又是何人。 原来那日,他与房玄龄城门偶遇,谈起《兰亭序》后,不日房玄龄便派他带两名百骑密探前往永欣寺探查消息,以期坐实《兰亭序》的消息。 他看着其余二人问道:“你二人此去可曾探听到什么消息?” 两人互相看了看摇头不语,萧翼叹了口气说:“我等已来数日,除了大致知道永新寺的地形图以外,一无所得,再无进展,如何对得起圣上,难道真的要逼我们夜潜寺庙么” 二人沉默不语,心想:你是个文弱书生,出谋划策之类的事您来,执行的事我们做,到现在你除了吃喝玩乐也没怎么谋划过吧,而我兄弟二人整日奔波在外,哪有你逍遥自在,即使真的要夜潜永欣寺,也是你一声令下,我二人前去,要是你这个累赘跟着去了,十拿九稳之事也要被搞砸。 他看二人不语,甚是恼火,房世伯怎么派这么两个废柴前来。此时他忽觉肚内空空,看看日上三杆的太阳才发觉已是正午,于是叹了口气说:“已经正午,咱们去前面吃点东西吧。” 此时镇外,一个僧人正在急匆匆的赶路,他身材矮小,却长的壮实,此人正是辨才大师的高徒觉雄是也。昨日辨才派其前往温太守处送信今日方归,从早晨到现在已是两三个时辰滴米未进,他看了看挂在天际中间的烈日,再也忍受不住腹中的饥饿,随即进入镇中想饱餐一顿。 萧翼等人到客栈前厅时只剩一张闲桌,三人当仁不让的将其霸占,随即招来小二,一顿乱点。而此时觉雄也踏入客栈,小二抬头一看,竟然是永欣寺的觉雄赶忙迎上前去:“大师,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觉雄笑呵呵的对小二说:“家师派我出门送信方归,走在路上突然闻到一股饭香便把我勾了过来。” 萧翼三人听到小二喊大师,忙循声望去,只见客栈门口赫然站着一位僧人,头顶的六个戒疤无不显现出其身份尊贵。 小二看了看觉雄为难地说:“大师真是不巧,现在客已满,只能外带了。” 还未等觉雄答话,萧翼当机立断,朝觉雄喊道:“大师,若不嫌弃拼桌,我主仆三人此桌还有空位。” 觉雄一听赶忙答道:“不嫌弃,贫僧赶路甚急,都快饿死了。” 他随即边向萧翼处走去边对小二挥手说:“还老样子,快点上菜啊。” 小二看了看萧翼三人,心想这主仆三人一向自视甚高,不爱与他人结交,而且忒难伺候,今日怎么变得如此洒脱了。 觉雄坐下,也不管三人,直接拿起水壶将茶碗里填满水一饮而尽,方才开口说:“施主勿怪,小僧赶路甚急,实是口渴难耐,不知施主高姓大名?” 旁边的密探怕萧翼说出真实身份指了指萧翼赶忙接道:“这位公子便是我二人的主人,姓刘名进,我二人皆是公子家奴。 什么家奴,竟有没有经过主人同意,自己擅作主张自报家门的家奴么。其实萧翼不知,密探此举乃是大有深意,三人此时又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先临时编造,但是大家心中想法不一,如何做到天衣无缝?只有他抢先将已编排好的身份强行按在他们身上,以防觉雄问起时三人回答不一,徒惹嫌疑。 待密探说完,萧翼对觉雄拱了拱手说:“大师怎么称呼,看言谈举止实乃高人。” 此时小二正好端着菜走到桌前,他边将菜放于桌上边卖弄般的对三人说:“三位客官有所不知,这便是咱们永欣寺辨才主持的高徒觉雄大师,他可是周围的名人啊,辨才大师若是出寺,觉雄大师便会代替其师暂管寺院,他可是下任主持的人们人选。” 觉雄见他说完赶忙将他轰走,对三人说:“三位,勿要听他胡说,我资质愚钝,怎么可能当主持,纯粹是寺里人手不足才让我临时担待一二,我看我的师弟觉启甚得师父欢心,每次师父出门都是他陪伴左右。” 三人心中已知觉雄在寺内地位非凡,萧翼故作惊讶的说:“原来您就是觉雄大师啊,今次我与家仆前来,便是到永欣寺为年迈的老母祈福,以求他平安健康。” 觉雄听后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施主孝心可嘉,足以感天,他日入寺我必当亲自手抄经书送与施主。” 四人边吃边谈,聊的好不愉快,只是觉雄未发觉一个密探在给他倒水之时将一丝粉末放于他的茶碗中。 不多时觉雄喝了一口水忽觉摇摇欲坠,天昏地暗,萧翼故作不知的问:“大师,怎么了?” 觉雄回道:“无事,可能是赶路甚急,身体不适。” 萧翼赶忙说:“大师若不嫌弃,可到我主仆三人暂居之处休息。” 觉雄头疼欲裂不疑有他,点头称是,连声道谢。萧翼忙命二人将觉雄扶入屋内。 觉雄还未进屋便已沉沉睡去,待到屋内,萧翼悄悄嘱咐百骑便见其二人淫笑着离开了客栈。 觉雄早已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沉醉在暖洋洋的意境中,浑身说不出的通透,这种感觉自他入寺以后便再没有过,想想这数十年的修行,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如梦亦如幻,那就放开自己吧。 日落月升,渐渐恢复神智的觉雄猛然惊起,他惊骇的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而他的旁边骇然躺着一位赤身裸体的女人,觉雄大惊,也顾不得细看,他连忙起身寻找僧衣,他的动作惊奇了正在沉睡的女人,女人看他如此,连忙抱住他哭泣道:“你怎如此狠心,昨夜你还与我在床上颠an倒凤,今夜便要弃我而去吗?” 觉雄也不回答,死命的想从女子怀中挣脱,女子紧紧不放,二人你来我往,觉雄本来力气就大,加之此时已失去理智,下手更是没有轻重,来回拉扯中竟然将女人退攘下床,一头撞上了尖尖的桌角,倒地不醒。觉雄这时方知又铸大错,赶忙下床欲将女人扶起,担一碰女人,竟发现其气息全无,整个身体瞬间软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在院外静坐的萧翼听到屋内声音,连忙推门而入,他看到六神无主的觉雄说:“大师这是何故,我本以为你是得道高僧没想到竟干出这种毁人清白,而后杀人灭口的勾当来,我定当要告上衙门,在众人面前揭开你这淫僧的真面目。” 觉雄听到甚是生气,怒道:“刘进小儿,我与你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加害与我?” 萧翼笑道:“大师莫气,今日之事何人证明是我安排,你可不要信口雌黄,我明明看到是你躺在美人怀中不能自拔,享受一番之后唯恐被人发现,杀人灭口,假若非要说理咱们现在就去衙门走一遭,只是这永欣寺的名声可就” 觉雄听到继续说:“你要干嘛,直说便可,何必如此。” 萧翼走到觉雄身前看了看瘫软地觉雄蹲下说“我是要给大师送场富贵。只怕大师不答应,所以才出此下策。” 觉雄看了看地上的女人怒目圆瞪的回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命都没了,你怎么送富贵与我。” 萧翼拿出他携带的官印在觉雄面前晃了晃说:“我乃监察御史萧翼,今奉皇命携百骑特来调查一事,你若如实相告不但人命一事我可以替你担下,我还保你将来成为永欣寺主持。” 觉雄听他如此说哪还管什么人命不人命,双手抢过萧翼的官印仔细看了看随后立马问道:“当真?” 萧翼很满意觉雄的反应说:“大师如若能告诉我《兰亭序》所在何处,自当不假。” 觉雄一听《兰亭序》面露难色,萧翼看在眼中不慌不忙地说:“家父与智永禅师交好,曾在寺中见过《兰亭序》,你若不说我便将你拿问官府治你之罪,我再询问他人便可,永欣寺上下僧众数百,住持却只有一个,杀人偿命僧誉尽毁与荣华富贵你选一个吧。” 觉雄听到此处,浑身一个激灵,无奈的说道:“《兰亭序》在永新寺中,我见过他便在我师父手中。” 萧翼一听,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你没骗我?具体在何处?” 觉雄无力的回道:“骗你作甚? 具体在何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一直是师父拿着,我也是数年前偶然从师父那看到的。” 萧翼见消息已确定,再也问不出其他有用的东西,便将觉雄扶起来说:“大师深明大义为君分忧,真乃我辈楷模,再看看辨才禅师,明知今上欲求《兰亭》而不得,无心理政,还不速速献上《兰亭》,齐心叵测,其罪当诛,今上能否了却心事安心理政,在于《兰亭》,而兰亭所得则要靠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语有云:“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而今日虽是十六却看不到圆月,一片乌云已将他遮的严严实实,没有月光的永欣寺内漆黑一片,唯有个别僧舍内有几只烛光闪动。觉雄做为辨才的大弟子在寺内拥有独立的僧舍,但他屋内却不见亮光,此时他正坐在房内眉头紧蹙的不知想着什么。 突然而来的敲门声将他从思绪中拉出,此等时辰不知是谁找我,他连忙询问屋外何人,屋外之人低声道:“大师不记得镇上客栈的故人了么?” 觉雄一听此话便知道是萧翼三人,此时不光性命掌握在三人手中,若要让师傅知道他将《兰亭序》告于他人惹来今日圣旨加身得麻烦恐怕他在寺内也无立足之地,想到此处他哪还敢犹豫,赶忙起身将门闩拉开,只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跨门而入,他定睛看了看才发觉是那两个密探中的一位。待他进的屋来,觉雄便急急忙忙地将门关上。 “大人,您怎么进寺院来了?”觉雄慌张的的问。 他想了想不待密探开口便接着说:“想要潜入偷盗《兰亭序》?我真的不知道书帖在哪,否则早就悄悄拿出来献于大人了,大人莫要害我。” “慌什么慌,房玄龄大人前来传旨,我便冒充侍卫跟着进来了有何不可?”密探对觉雄的反应甚是不满,回答的语气也不甚好。 他看了看慌张的觉雄接着说:“我乃皇家密探,怎会做这种偷鸡摸狗有辱今上的事,再说若是为了偷取书帖何必还要圣旨一封枉费工夫,休要多想,今日前来另有他事。” 觉雄知道并非为盗取《兰亭序》而来便放下心来,若是为了盗取书帖而来,他估计最终结果是书帖没找到,他也暴露了。赶忙说:“不知大人此来所谓何事。” 密探看了看觉雄接着说:“大师,您不诚实啊,怎么辨才口口声声说《兰亭序》已在其师智永圆寂之时付之一炬了,还有温文昂太守作证。” 觉雄听到大呼不可能:“我师尊圆寂之时我也在场,哪烧过什么《兰亭序》,温太守和家师关系非常,我看是串通起来骗大人吧。” 密探点了点头说:“国公也是如此觉得,所以让我来询问此事加以确认,另外还有一事要请教大师。” 觉雄赶忙回道:“请教不敢当,只要小僧所知必如实相告。” 密探满意的点点头,心想,你敢不如实相告么?要命的把柄还掌握在我们手中。随即对觉雄说:“大师不必自谦,你我现在同为圣上办事,大师不必拿我当外人,事成之后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之日可待。” 觉雄闻言心想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与我何用,我只求安安稳稳呆在寺中,于是赶忙回道:“还要仰仗萧大人和您的提携,如若不然我这辈子只是一个小沙弥而已,怎么入得了今上的法眼。如今只求切勿被师傅知道是我泄露了《兰亭》,否则我将如何打探消息,为君分忧。” 密探笑了笑说:“大师莫怕,《兰亭序》在寺中又不止大师一人知道,只要你我不说,辨才大师怎么会知道是你说出去的呢。大师还要继续查探,争取找到《兰亭》的具体下落,已为今上分忧。” 觉雄一听,言语之中虽在安抚他让他不要多想,但细细品之威胁之意实足,你若不配合,我也不妨想办法让辨才知道是你出卖了寺院。觉雄听到此处,心中已是愤恨莫名,但自己早已上了萧翼的贼船,更何况自己的把柄握在对方手,荣华富贵也唾手可得,怎么会与对方撕破脸皮,于是谄媚的说:“大人,放心。我为圣上办事乃是我之荣幸我必尽力而为。” 密探听到此处甚是高兴说:“大师能如此想那便对了,大师可曾听说过辨言此人?” 觉雄突然听到辨言二字愣在当场,密探见此心知觉雄必是知道些许内幕也不着急,静静等待。 过了许久觉雄缓过神来说:“辨言乃是我师伯,本来极有可能继承师祖衣钵的,但是不知为何竟然疯了,最后在住持禅房外跳崖自尽,于是我师父辨才才继承了师祖的衣钵。” 密探心知或许内有隐情,皱了皱眉头说:“大师可否详细说说。” 觉雄再次思索良久,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接着说:“那时我是弱冠之年,只记得辨言师伯从师祖禅房内疯疯癫癫的撞门而出,我的师父紧随而后,欲拉住师伯,不曾想师伯走的极快,根本不给我师父机会,然后从崖上一跃而下。” 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对了,辨言师伯有一高徒觉宏师兄,他一直怀疑是我师父为了住持之位加害师伯,苦寻证据无果,最后在师祖圆寂之时他留书一封愤而出走,下山去了。” 密探听到此处,对觉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辨才不愿提起,只是听国公口气,此事和《兰亭序》关系密切,是觉雄不知,还是故意隐瞒。 “觉雄大师,此事可与《兰亭序》有关?”密探看觉雄已是放松下来毫无防备突然问了一句。 觉雄一愣似乎想起些事,便说:“大人不说我倒是忘记了,师伯发疯之时口中念念有词,正是《兰亭序》中所书内容,其他的我便不知了。” 密探听到此处知此二事必有联系,只是想不通其中关窍。他看了看也已陷入沉思的觉雄,见他表情也不像知道其中原委。心想或许有些事情觉雄也不清楚吧,还是回去禀明大人让他定夺吧。 密探随机点了点头说:“该问的我也问了,我便不打扰大师休息了。” 觉雄赶忙送密探出门,待将房门关紧,幽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希望师父不会知道此事,搞得我难在寺中立足,否则我该怎么办啊。” 此时温文昂所住的禅房内,房玄龄问道:“大人,能否详细说说辨言之事。” 温文昂叹了口气说:“不是在下不说,实是知之不详,再说此乃寺中之事外人真的不便开口,大人若是想知道直接问辨才大师便好,我想他会告知大人的。” 辨才真的会给房玄龄说吗?如果想说会客之时便已和盘托出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房玄龄前来传旨时,急于将辨才带回长安,一路几乎没有停留,而回程之时,辨才大师却不着急,每到一处必尽兴游览一番,尤其是经过佛家寺院,必入之。房玄龄急在心里,却不好发作,最后无法,只能挑没有胜景与寺庙的道路前行。路上房玄龄见辨才大师心情绝佳之时也曾再次问起辨言之事,只是他每每提到辨才总是满脸哀思,闭目不语。久而久之,房玄龄也不好再问。 行了月余,一行人终于见到了巍峨的长安城墙,房玄龄也松了一口气。车队缓缓而行,最终停在了弘文馆前,弘文馆是唐王朝的藏书与纳士之所,与皇宫只有一步之遥。弘文馆占地甚广,建筑规模宏大,虽处在长安这个热闹繁华的都市之中,但却没有没有一丝外界的喧嚣与吵扰,此处鸟语花香,安静恬适,在加上四周层层峦峦的假山恍如世外桃源一般。 弘文馆主任敬臣接到侍卫的通报早早的站在弘文馆前迎接,看他满心欢喜的样子不似迎接朝廷重臣和知名大家,更像是迎接自己长辈一般。 房玄龄下车,还未站稳任敬臣便拱手上前对着房玄龄说:“国公,在下等候多时。” 房玄龄笑了笑说:“敬臣啊,平日国公来可不见你这般迎接,是在等我还是在等辨才大师。” 任敬臣被他点破也不过多言语,急急忙忙朝着刚被觉启扶下马车的辨才走去,随即朝辨才躬身一拜道:“师叔安好。” 他这一拜却是将刚被觉启扶下马车的辨才搞懵,他何时出来这么一个师侄? 此时房玄龄笑着走了过来说:“我就说你这个在长安素有风骨的任大人,怎么可能眼巴巴的过来迎接我。” 随后他看了看愣在当场的辨才接着说:“大师,此子任敬臣,居弘文馆馆主,乃是虞世南的关门弟子。” 辨才听到虞世南二字瞬间陷入了的回忆之中 “师弟,怕啥,师父又不在寺中,咱们师兄三人过去看看又何妨?” “世南师兄,不要听大师兄的,师父说过咱们境界不够看了反而会受其累,不让咱们看。” “师弟,就是因为境界不够咱们才要看啊,不看看这些高境界的书帖,咱们怎么知道自己差在哪里呢?” 虞世南当年修习书法拜在智永禅师门下,与辨才师兄弟相称,难怪会有今日这一声师叔。 房玄龄见辨才失神而任敬臣却一直扶着身子于是轻咳一声。 这声咳嗽将辨才的思绪打断,他他连忙将任敬臣扶起说:“弘文馆可是我大唐文人墨客无不向往的地方,敬臣竟然在此任馆主,真不愧是虞师弟的弟子。” 待任敬臣起身他说:“我之所学不及家师一二,师叔谬赞了。” 听到此处辨才叹道:“虞师兄学问确实高深,庞杂而精,我也自愧不如,刚才我一时失神,想到与你师父早年之事,师侄勿怪。” 他说完指了指宏启说:“师侄,这是师叔的徒儿,宏启。” 宏启赶忙向任敬臣行礼道:“宏启见过师兄。” 任敬臣回礼说道:“师弟好生年轻,真是羡煞我了。” 房玄龄看了看将自己晾在一边的自顾自聊天的三人,感觉甚是无趣,便打断二人对话说:“任大人,我就不在这打扰二位聊天了,我还是赶紧回去复旨吧,辨才大师在长安的起居就靠您了。” 任敬臣回道:“国公放心去便是,我岂会怠慢了师叔。” 辨才与觉启也双手合十行礼,与房玄龄道别,房玄龄点了点头再也不管三人,带着侍卫匆匆而去。 而任敬臣则带着二人来到同文馆内,将二人安置在一栋独院之中。安置完二人任敬臣并没有离开,而是与辨才来到了书房,二人对桌而坐。 任敬臣先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师叔可知今上为何召您前来。” 辨才此时还不知任敬臣的底细,佯作不知何故说:“圣上不是要向我讨教佛法和书法技艺吗?” 任敬臣着急的说:“师叔休要被蒙骗,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全长安城的人都在找《兰亭序》么?” 辨才答道:“这又与我这个出家人何干?” 任敬臣一听便知辨才还不信任他,于是他快步走到门外,张望了一会,确认没人后将门紧紧关死,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半玉佩。 辨才从怀中掏出另一半玉佩二者合起来刚好是一个完整的玉佩。 “师弟,我明天就要下山了。” “祝师兄下山以后前程似锦。” “师弟,我还是忘不了大师兄啊,大师兄怎么会疯掉,都是我的错,当时我要事听你的,不执意去看书帖,一起劝大师兄就没事了。” “师兄,不要再想了,世事无常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恍如昨日啊,大师兄走了,只剩我二人,此次离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是我随身携带的玉佩,今天我将他一分为二,你我各执一半,权当思念之时的念想吧。” 任敬臣看了看陷入沉思的辨才走到他耳边低声说:“家师在世时给我说过,《兰亭序》不是有缘人看见会出事的,临终前特地把我叫过去嘱咐我,如果圣上请您入京,要我想尽办法阻止您把《兰亭序》献给今上。” 辨才见到玉佩便知任敬臣却是虞世南信任之人,便也不再提防,他听完任敬臣讲完后说:“早知今日,他又何必将临摹的《兰亭序》献于圣上。” 辨才叹了口气接着说:“师侄放心,师叔不是不通事务之人,如若想将《兰亭序》献于今上早就献上了,芸芸众生,脱离战争之苦不过数十年,如若今上不是有缘人观得《兰亭》如辨言师兄一般,我便是千古罪人。” “那师侄就放心了,师叔可有何良策化解此次危机?”任敬臣问道。 “我已放出口风,《兰亭序》已随家师智永禅师圆寂而去,如若圣上再不信,我只有把辨言师兄的死因说出以证明书帖已让我烧掉了。”辨才如是说。 此时的大唐皇城之内,太宗李世民坐在龙椅上,双手捧腮目不转睛的盯着虞世南的遗作,房玄龄此去已是近两月怎么还不回来。难道办的不顺利,我是不是要再派人前去呢?不要想了国事为重,还是批阅奏折吧。 房玄龄将辨才师徒二人送至弘文馆后已行在回宫复旨的路上,丝毫不知太宗皇帝已经等的急不可耐了,若是再晚回来几天估计李世民便会派第二波人上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巍峨的大唐皇城内,唐太宗高居于龙椅之上,正在批阅着奏折,进入工作状态的李世民,似乎已将《兰亭序》忘得一干二净,此时太阳已西沉,而他却连午饭也没吃,内侍提醒过多次,他总是说稍后,跟随他多年的贴身内侍看着这个曾经风度翩翩,豪迈万丈的秦王变成今天头发半白,腰也不再那么挺直,慢慢迈入老年的帝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下来。 屋外的内侍走了进来看了看专心批阅奏折的李世民说:“圣上,梁国公回来复旨了。” 李世民听到房玄龄回来复旨,立马将笔和奏折扔到一边,对他说:“快传。” 内侍刚要转身下去通传房玄龄,却被皇上叫住他:“慢着,你先下去。” 然后看了看站在他后面的贴身内侍说:“你屏退左右,亲自去请国公入殿,另外再派人传萧翼入宫,办完此事后你便在殿外候着,除了这二人不准他人入内一步。” 内侍躬身应是,没过多久房玄龄便走了进了。 李世民见他进来,迫不及待地问:“爱卿此次差事办的可还顺利。” 房玄龄赶忙跪倒在地说:“辨才大师已来到长安。” 李世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说:“来了就好。” 随后他沉思一会接着说:“来了就不怕他不肯将《兰亭序》交出来。” 房玄龄闻言抬头看了看喜形于色的李世民,咬了咬牙装着胆子说:“圣上,老臣无能,一路老臣旁敲侧击,金钱名利诱惑,但他却口口声声说《兰亭序》已在智永禅师圆寂时被他烧了。” 李世民听到此处颓然坐倒双眼无神的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复又站了起来走到房玄龄身边将他提起双手用力的握住房玄龄的两个胳膊怒气冲冲的说:“爱卿,你不是和萧翼调查过了么,信誓旦旦的说《兰亭序》必在辨才手中么,怎么会这样?” 房玄龄见此也不敢挣脱李世民的双手,忍痛轻声说道:“圣上息怒,且先松手,此事另有隐情,老臣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李世民听到房玄龄的话便知他已事态,尴尬的松开了紧握房玄龄双臂的手,佯装自若地走到桌前坐下,怒道:“还有什么转机,今天你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休想走出这大殿。” 房玄龄见李世民真的动怒了,赶忙跪下说:“圣上,我得知此事当晚便派百骑密探联系了觉雄,觉雄以性命担保焚毁《兰亭序》之事子虚乌有,当年智永禅师圆寂之时他便在旁边,从未见过有书帖随智永一起焚化,而且他在数年前曾经见过辨才独自赏阅《兰亭序》,不过” 李世民听到此处见房玄龄故意停顿便说:“不过什么,速速说来。” “不过我从温太守c辨才以及觉雄言语中发现一事,永欣寺辨言禅师的死似乎和《兰亭序》有莫大关系,但是辨才却不肯将真相告知与我,只是说《兰亭序》邪门的很。” “邪门,再邪门朕也要得到他,朕乃堂堂天子万乘之尊,岂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李世民拍了拍桌子借势站起,豪情万丈地说。 此时,萧翼正入得殿来,听到李世民如此说赶紧拍马屁说:“圣上乃天下之主,坐拥三山五岳,享有五湖四海,群魔避之,众仙佑之,即使再邪门的东西,到了圣上手中还不是乖乖认命,俯首称臣。” 太宗回头一看竟然是萧翼来了,笑着说:“你这个小子,到时会说话讨人欢心,只是你《兰亭序》的差事办的不怎样。” 萧翼一听不知何处出了岔子赶忙跪倒大呼:“皇上恕罪。” 李世民见他的样子示意房玄龄将事情说与萧翼。 待听完萧翼才知道,辨才和尚忒的狡诈,竟然以邪门推脱此事。忙说:“国公,书帖真的邪门?” 房玄龄说:“觉雄说辨言因此而疯跳崖而亡,温太守虽未明说,但也是永欣寺因此差点分崩离析。” 萧翼听后紧皱眉头思考片刻说:“世间那有什么鬼神之说,我看是辨才为了住持之位谋害辨言吧,觉雄不也说辨言的高徒一直这样怀疑,我看并非空穴来风。” 房玄龄说:“或许吧,只是一路上我询问辨才,辨才总是搪塞而过,看他表情却是伤心至极,不像做作。” 李世民听了说:“出家之人说是不打诳语,撒起谎来没有比他们厉害的,明日我便召他师徒二人入宫,详细问之,必让他说出实情,看他敢欺君不成。” 萧翼听后想了想对李世民说:“圣上,我看辨才是不会将《兰亭序》交出来了,不如趁他在长安,我便去永新寺一趟,联合觉雄,即使偷也要将它偷来。” 李世民听后想了想叹了口气说:“荒唐,让那些史家知道我竟然派人去偷书帖,我的名声不是要遗臭万年。” 房玄龄一想站了出来说:“圣上,此计可行,明日您召辨才入宫他肯定不会承认《兰亭序》在他手中,那萧翼怎么会在永欣寺偷到书帖呢,明明是萧翼为君分忧忍痛将家传之物献于皇上啊。” 妙极,妙极,没想到辨才老和尚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真是天做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李世民边想边对萧翼说:“那就托付爱卿了,爱卿此去一定慎重,千万不要留下什么马脚。” 萧翼一听李世民答应,心中激动万分,这可是给圣上办暗差啊,虽然明面上不会有什么奖赏,但是这种事非心腹不能办啊,办好了日后圣上必定找机会补偿自己,当然,办不好走漏了风声,污了圣上的圣名也有杀头之祸,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我就拼上一拼又如何? 于是他连忙躬身应是说:“圣上,明日我便启程,必将不辱使命,为君分忧。” “好,未防有失,今日朕手书密旨一封,言明朕命你前去暗访山阴官吏,你且带在身上,事成之后,将密旨取出,着当地官吏派兵护送你进京。”李世民高兴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昨日刚刚进入长安城的辨才师徒二人,今日便被圣上召见。不知内情之人以为圣上对其恩宠有加,知道内情之人无不慨叹李世民对《兰亭序》的迷恋之深。 此时辨才与任敬臣坐在马车内品茗而谈,任敬臣看上去十分紧张而辨才却淡然的喝着茶水,这幅景象不明真相的人见了肯定会以为要去面圣的是任敬臣而非辨才。觉启小和尚则在坐在车厢外,他没有像别人第一次进长安城一般,满处张望,满眼好奇,繁华的长安城在他眼中如虚幻一般,存在却又存在的不那么真实。 自幼在永欣寺长大的他,脑子里的记忆除了永欣寺就是无边的佛经就没有太多别的记忆。这不太多的记忆除了师父辨才和师兄觉雄外,还包括其他几个人,一位是曾经对他甚是关爱的智永师祖,一位是对他甚为严厉的智言师伯,以及与他同为孤儿却年长很多的觉宏师兄。 那时他还小,辨言师伯不知怎么地他再也见不到了;那时他还小,觉宏师兄不知怎么地他再也见不到了,渐渐的寺里的人仿佛遗忘了他们一般。他的记忆却没有断档,从小不谙世事的他整日将头埋于经书之内,精研佛法,对别的事情似乎从来不关心。就像现在别人对于长安而言只是匆匆过客,而他正好相反,长安对于他而言却是匆匆过客。人生百年,看遍佛家经典的他迷茫了,迷茫不知怎么继续走下去,迷茫佛的真谛到底在哪里。 暂且不管陷入沉思的觉启和尚,目光继续移回马车内。任敬臣看着淡定的辨才师叔说:“师叔,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辨才笑了笑说:“我要因何紧张,是因面圣还是因《兰亭序》?” 任敬臣顿时语赛。 辨才接着说:“我一个出家之人一不求功名利禄,二不求荣华富贵,圣上还会给我什么,我何须为面圣紧张;至于《兰亭序》更不必紧张,自从辨言师兄走后我从来就没当他存在于世上。” 任敬臣回道:“师叔,你确定没有纰漏?” “世上知《兰亭序》在何处者除了我唯有一人,他此时还不知在何处云游,更何况他也不会把《兰亭序》拱手送于圣上,我有何好担心的,即使我死,圣上也不会知道《兰亭序》在哪,既然这样我说他随家师而去又有何不可?” “您就那么肯定他不会将《兰亭序》交于圣上?”任敬臣不解的问道。 辨才说:“即使我能交出《兰亭序》,他也不会交出《兰亭序》,一个连死生都不当做大事的人怎么会把它交出去呢?” 永欣寺内一个老道手里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站在住持身旁,主持对身前站定的中年和尚说:“智永这是故人之子,以后便留在寺中,你且照看。”全程老道没有说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少年,还是永欣寺内,还是一个老道,手里拉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站在智永住持身旁,智永对着身前站定的辨言说:“辨言,这是故人之子,以后留在寺中,你且照看。”同样老道没有说一句话。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还是永欣寺内,还是一个老道,怀里抱着一个婴孩站在智永住持身旁,智永对着身前站定的辨才说:“辨才,这是故人之子,以后留在寺中,你且照看。” 这次老道却开口了,他对着辨才说:“你可记得我否?” 车外突来的争吵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也将沉思中的觉启拉了回来。宽阔的路上,不知何故挤满了车马停驻不前,任敬臣看到此处,怕耽误了面圣的时间徒惹麻烦赶紧让随性的弘文馆皂隶上前察看,觉启小和尚不知何故也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只见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车不知何故翻到在地,一地的货物挡住了前行的众人。货车的老板边赔不是边和他那唯一的伙计将货物重新搬到车上。皂隶一看这样下去,肯定会耽误面圣的时间,于是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货物朝街边扔去,以求快速的清出道路,老板见状赶紧拽住皂隶苦苦哀求,这些货可是他压了所有的身价从天竺贩运而来的,这样扔下去,弄坏了他岂不血本无归。 皂隶却不管他的哀求,继续扔着。觉启实在看不过去挺身而出说:“切勿扔了,让老板赶紧把货装走,让开道路不就行了。” 皂隶一看是觉启,赶忙躬身说道:“大师有所不知,等他搬完估计就误了面圣的时间了,怪罪下来咱们可担待不起。” 觉启看了看路边看热闹的众人随即行了一礼说:“各位施主,这位老板的货物,这么扔下去估计就血本无归了,看他年纪应该上有高堂,下有孩提,真要血本无归,高堂以后如何奉养,孩提以后如何生存,设身处地想想假设现在是你这样,你是何心情,我们在这看着老板慢慢搬货耽误时间,看着公差大人扔货却心疼老板小僧虽然无能,但仍知人多力量便大,大家在这看着不如一起帮忙给老板将货物搬到车上我相信,这样才是最快让道路恢复畅通的办法,道路畅通大家才能通行,而且老板也会感激大家,与人方便就是于己方便,小僧先行了。” 说完觉启便撸起袖子帮老帮往车上搬起了货物,皂隶一见觉启这样也不敢再将货物虽已扔到两边也卷起袖子干了起来,慢慢的路上行人也加入其中,不多时道路便被清理出来。 老板看着重新堆砌好的货物对觉启行礼说:“感谢大师帮助,这些货可是我压了全部身家从天竺贩运来的,如果有何差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今日多亏大师相助,我有一物乃是从天竺带来,为天竺一得道高僧亲书的笔记,大师不必担心语言不通,天竺僧人仰慕我大唐已久此笔记乃我大唐语言所写。” 觉启本想拒绝,奈何一听是高僧笔记对于向佛的他可是无价之宝,于是双手合十说道:“施主何须如此,帮你便是帮己,这份笔记我就愧受了。” 而此时一人飞骑正从长安城门飞奔而出直奔永欣寺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经过小小的插曲,车队最终按时抵达了皇城,任敬臣由于不在被召见的行列便坐在马车上枯等着辨才师徒二人。此时的辨才师徒早已在房玄龄的带领下进入宫城并对李世民行过参拜大礼。 李世民坐在皇位上看着辨才说:“大师,我素爱书法,偶闻您书法精深,特意派梁国公将你请来,已磋技艺,大师勿怪。” 辨才答道:“圣上召我前来乃是我修行之福感觉亦来不及,怎能怪罪呢?” 李世民听到此话特别高兴,顺势说:“今日朕有闲暇,不知能否亲眼目睹大师笔法风采?” 辨才丝毫没有面圣的压力毫不做作的说:“贫僧料想今日前来圣上必让老僧提笔作书,文房四宝一应用具早已带齐,只待圣上一声令下,有何不可呢?” 李世民没想到辨才如此爽快毫无做作,于是便说:“好,速速命人抬上桌椅。” 待桌椅抬上摆好,觉启便将身上背的木箱放了下来,从里面拿出笔墨纸砚,然后慢慢的在一旁研磨,辨才见时机已成,便提笔挥毫写就四个大字:日月星辰。 李世民坐于龙庭之上看见这四个字,不待墨迹干掉让内侍递上来,便匆匆的跑下龙庭立于桌前大赞:“好字,好字,不愧为虞世南的师兄,此字大好。” 说完他也顾不得规矩,顺手拿起辨才的毛笔书就四字:“天佑大唐。” 站在辨才身侧一直观辨才书字的房玄龄大赞道:“辨才大师四字,似乎让人看到日月星辰的光辉,圣上的四字则让我看到光辉庇佑下的繁盛。” 李世民看了看房玄龄说:“你这马屁拍的,我的功底会不清楚,比大师之字差的远了。” 辨才赶忙回道:“圣上不是我等闲人,闲暇时间大把,只能靠练字打发,圣上整日操劳国事,练字时间一年恐怕没我几日多,我要是练笔几日便能写出有圣上这样的字,估计我睡觉也能笑起来。” 李世民听到此处叹了口气说:“大师所言有理,奈何我除了治国便只喜欢书法这小道,力求精进,却难上加难啊,听说右军先生所书《兰亭序》乃书法界第一至宝,本想借来一观以求突破,谁知到现在却杳无音信,不知大师是否知道他在哪。” 辨才听到此处便知李世民已将话语引入正题,佯装为难的叹了一声说:“圣上请先听我说一个故事。” 禅师内,一个大师正专心的看着三个徒弟习字,年龄稍大的一个徒弟问:“师父,我们师徒三人能不能观下《兰亭序》?” 师父怒道:“胡闹,你等书法造诣太浅,观《兰亭序》有何用?” 三人将此话记在了心里,不知过了多久三人书法皆遇瓶颈,三人各尽所能想尽办法无法突破。大师兄突想一法能否借《兰亭序》一观来突破瓶颈? 这日大师前去付好友之邀,留下三个徒弟在寺门中。 “你我三人想尽办法始终无法突破瓶颈,今日我有一招或许能让我等突破瓶颈,不知二位师弟愿否?”大师兄说。 二位师弟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大师兄接着说:“今日师父外出会友,寺中诸事皆在你我掌握之中,何不借此良机借《兰亭序》一观,以求突破?” “师兄,您真的要偷看《兰亭序》,师父可是不让咱们看的。”三师弟说。 “一幅书帖偷偷看看又何妨,今天师兄就带你们去师父禅房,借那《兰亭序》一观。”大师兄毫不在意的说。 “师弟,怕啥,师父又不在寺中,咱们师兄三人过去看看又何妨?”二师兄也颇为赞成,于是说。 “世南师兄,不要听大师兄的,师父说过咱们境界不够看了反而会受其累,不让咱们看。”三师弟还是不想去。 “师弟,就是因为境界不够咱们才要看啊,不看看这些高境界的书帖,咱们怎么知道自己差在哪里呢?”大师兄继续蛊惑道。 小师弟在二位师兄的蛊惑下也渐渐动了心,于是三人来到师父的禅房,打开房门,找到放置《兰亭序》的所在。 三人拿着《兰亭序》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小师弟说:“长者为尊,我最小最后看,大师兄最大理应大师兄先看。” 余下二人点了点头示意同意,于是大师兄展开卷轴当先观看。 可是大师兄刚把卷轴展开,完全露出里面内容便发疯似的将卷轴扔于地下,口中念念有词不断地念着《兰亭序》里的内容。 二师兄和小师弟一看不对便赶忙呼唤大师兄,谁知大师兄一听到呼唤变得更糟,将师父禅房内的茶具掷于地上,将桌椅掀翻后撞门而出。随即哈哈大笑的说道:“永和九年,岁在葵丑,岁在葵丑啊!” 二师兄和小师弟看到大师兄疯了般的跑出去,知道出事了,赶忙追了出去本想拉住大师兄,谁想大师兄看见二人,犹如入魔一般,继续疯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此时寺内其余僧众听到声音也匆匆赶来,想拦住大师兄,但是大师兄却不顾屋外众人的阻拦,飞奔至崖旁继续大喊:“有感于斯文”一跃跳入崖下。 大师兄的高徒也看到此幕,他看着跃入崖下的师父瞬间失去理智,指着小师弟说:“是你害死了师父,师父不死你永远当不上住持。” 小师弟听到此话,想到如果他能坚持自己的观点不看着兰亭序或许大师兄就不会死。心中更是愧疚,对大师兄的徒弟无言以对。 数日后,三人师父做客而归,惊闻噩耗,先是叹了口气,随即将二人叫到禅师内说:“不是我不想让你们看《兰亭序》,而是它被下了诅咒啊,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祖上只说有缘人可观之,否则必遭天遣,但是我知道除了我们王家人,见过此书毫发无伤者不过十余人,我怎么能让你们拿着生命冒险啊。这便是世人知《兰亭》者众,见《兰亭》者渺的原因啊” 师父边流泪边说,本来在书法上应该有所精进的师父直到十数年后圆寂书法也没有精进。而大师兄的高徒却因大师兄的意外身亡,变得沉迷不振,直到三人师父圆寂留书一封不知所踪。 “圣上这便是我说的故事,我想您已经猜到故事中的人物是谁了吧?” “这难道是智永大师c辨言c虞世南c和大师你?”李世民问道。 “圣上果然慧眼如炬”辨才叹了口气接着说,“家师因大弟子意外身亡颇具自责,另外家师没有子嗣,生怕兰亭序遗落人间贻害他人,便让我在他圆寂时一起烧了,家师的原话是:普通之人观之破家;为官之人观之祸一方;为将之人观之起战端;天子观之生灵涂。” 李世民笑道:“无稽之谈,天下怎会有这种事,大师若不想将《兰亭序》借我便直说,何必编这么荒唐的理由?” 此时站在一旁的宏启却突然开口道:“圣上,都说您聪明睿智,文治武功举世无双,我师傅一个出家人四大皆空,万事都可放下,每年施粥救人无数,传法教人向善无数,为何会占着一个身外之物不放,圣上您着相了。” 是啊,辨才一个得道高僧,见我都毫不拘泥,救人无数,劝人向善无数,房玄龄高官厚礼金钱名利诱惑都不为所动,他是真的将《兰亭序》烧了么?不,应该不是,难道《兰亭序》真的有他说的那么神,怕我看到也入魔于是不敢让我看吗?天子观之生灵涂炭,又没有天子看过怎么知道会生灵涂炭,我乃天子,上天承认的主人,怎么可能不会是有缘人。 房玄龄听到觉启如此说,高声喊道:“大胆。” 李世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房玄龄一声大喊却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对房玄龄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然后看着觉启说:“小和尚说得对,我着相了,小和尚慧根深厚日后必成大器。” 随后他朝便辨才施了一礼说:“大师心系天下,朕敬服,但朕乃皇天后土所认的天下共主,若有缘人得观,我想朕便是这有缘人,真烧了也罢,不敢让我看也罢,朕深信,朕之信念即天之信念,天意不可违,所以朕一定会看到的,哪怕它被付之一炬,上天也会让它重现人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永新寺香火的繁盛不因辨言而起,更不会因辨言而止。虽然距辨言离寺觉雄暂理寺内事务已数月但是永欣寺却依旧香客不断,文人墨客也不见得减少几分,佛门威严与书卷气息不减反增。 而此时暂理寺中事务得的觉雄禅师却不在大殿内知客而是在禅室内静心习字。觉雄的书法造诣相对于旁人也是甚高,只因永欣寺书法名家辈出很多人遮去了他的光环才使其名声不显。 忽然想起“砰砰”的敲门声将静心习字的觉雄从物我两忘的境界众拉了出来,觉雄虽有不甘但亦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对着屋外说:“何人在外?” 屋外的小沙弥听到屋内觉雄的声音便推门而入,随后双手合十对觉雄说:“师伯,外面来了一位儒者,自称是您的至交好友。” 觉雄听到此处,在脑海里翻过很多人的面目,但却想不起这个时候谁能来找他,于是问:“对方可自报家门?” 小沙弥说:“是位姓萧的施主。” 觉启听到萧字,心中巨震,他来干什么,师父都已经去长安了,难道是《兰亭序》之事已妥,不对啊,师父不可能把《兰亭序》交出去。管他如何既然来了,我便不能不见,想到此处忙对小沙弥说:“速速将人请来。” “萧大人,您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觉雄看着萧翼很不自然的问道。 “我也是奉皇命,临时而来,不知暂理寺中事物的觉雄大师近日可好?”萧翼说道双手一拱以示对圣上的尊重。 本来是挺好,师父和觉启都走了,我一个人在寺中做起事来也顺畅多了。可是你来了我估计就不好了。觉雄虽然这样想但却不敢表露于是说:“师父和觉启师弟一走数月,寺内诸事甚是繁多,忙死贫僧了。” 萧翼冷笑一声说:“我观大师气色可不像操劳过度之人,看样子大师甚是快活啊,为寺里奔波劳碌已是把我等忘了吧?” 觉雄一听萧翼如此说,便知对方已经生气,赶忙施礼对萧翼说:“大人误会了,我怎么会忘记正事呢,正日日期盼大人派人来接头,没想到却是大人亲自前来,甚是惶恐。” 随即从起身离开座椅,亲自为萧翼斟上茶问:“不知家师长安面圣是否顺利?” 你师父是什么人你能不知道,竟然还问我,于是萧翼阴阳怪气的说道:“顺利,确实顺利。” 觉雄听到此处心中不由皱眉,怎么可能顺利呢,家师怎么可能把《兰亭序》交给圣上呢,还不等觉雄想完,萧翼便一拍桌子,不光将刚斟满的茶水溅了一桌还吓了觉雄一跳,萧翼也不管觉雄的表情接着说:“对辨才来说可是很顺利,老和尚一路矢口否认《兰亭序》在其手中,对圣上和我们来说却不顺利啊,辨才不承认,我们就拿不到《兰亭序》,拿不到《兰亭序》圣上便不高兴,圣上不高兴我便要倒霉,到时我自身难保,恐怕就难以保全大师了,万一大师所做之事东窗事发,大师切莫怪我。” 觉雄慌忙问道:“这可如何是好?我是一心为了今上和大人办事啊,我的身家性命可全靠大人了。” 萧翼说:“如何是好,大师是担心圣上一怒,你师父祸事加身,还是担心你自己的事东窗事发?” 觉雄心想,你这谄媚之人,手里捏着我的把柄,便自以为高人一等,阴阳怪气的和我说话,若不是有求于你真想将你碎尸万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先忍你一时。 觉雄赶忙半真半假地回:“大人误会了,我毫不担心自己的性命,我尽心办事相信大人不会让我命丧黄泉,而我在寺中修习佛法已有近三十年,三十年师徒之情怎会不关心家师安危,我更气的是师父怎么如此不识时务,将《兰亭序》交于圣上结下善缘,对家师对永欣寺都有莫大的好处,他怎么就想不开呢。” 萧翼看了看觉雄随即余光一瞥茶杯,觉雄立即领悟,赶忙拿起茶壶将萧翼茶杯蓄满水。 萧翼不慌不忙的将杯中茶水喝完,说:“你师父乃得道高僧不像我们在乎世俗名利,与圣上结下善缘对他来说又有何用,既然辨才说智永所藏的《兰亭序》已经被他毁掉了,那么有人将《兰亭序》献上也与辨才无关了。” 觉雄似懂非懂的问:“大人的意思是?” “既然《兰亭序》已毁,那么永欣寺便再无《兰亭》,你我二人何不合力将真迹偷出,说是我家传之物献于皇上。”萧翼说完看了看已是陷入沉思的觉雄。 这家伙真是阴险,我师父说《兰亭序》已毁也就是间接告诉众人永欣寺再没有此书帖,若是此时有人拿出《兰亭序》声称是家传之物,没有人会想到这是从寺里偷出去的,家师也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说这是从寺中偷出之物,这可是欺君之罪。更甚的是,这是再告诉众人永欣寺以前所藏的《兰亭序》是赝品,智永祖师等人竟然没有认出,这是说永欣寺的书法徒有虚名。此计甚毒,但是师父所藏《兰亭序》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别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将我弄得在寺里无立足之地,此事还得慎重,但是萧翼已来,我又不得不拒绝,我只有先应承下来,徐徐再想他法了。 于是觉雄对萧翼说:“我愿随大人左右。” 萧翼也不管觉雄是否真心帮忙,毕竟觉雄的小命掐在他的手里,不帮也得帮,但是萧翼为了防止其消极怠工还是许以重利:“大师放心,你我同为圣上办事,事成之后必不会亏待大师,当日许诺若有虚言就让我在大殿之上被乱棍打死。 觉雄听到此处不似做作的赶忙双手合十行礼,萧翼见他如此接着说:“但是此事事关皇家颜面,不得走漏半分消息。” 觉雄赶忙指天以佛祖名义立誓绝不走漏半分消息。 觉雄心想,走漏了消息我还怎么在寺里立足,我还怕你走漏了消息害得我功败垂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正午的太阳慵懒的挂在天际,树枝随着清风不时摇摆,树荫之下,觉雄与萧翼相对而坐。中间的石桌上放着一副棋盘,黑白子错落的摆在上面。 “大人,近月来我已将整个寺院查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兰亭序》的下落,真不知道我师父将他藏到哪里去了?”觉雄边落子边说。 这段时间他和觉雄无不在暗中查探《兰亭序》的下落,处的时间久了,二人也不像往日那般一个自觉高人一等,一个自觉束手束脚,有什么事现在到是能坐在一起平心静气的商量,而不像以前相互提防相互试探,一个火药味实足,一个忍气吞声。或许是因为时间久了互相了解对方的脾气性格的原因,也或许是时间久了一直没查到任何线索,二人又因利益紧紧绑在一起不得不通力配合。 萧翼紧盯着棋盘似未听到觉雄说话一般,过得良久,将手中的黑子落下才说:“找的可仔细?” 觉雄仔细的想了想说:“一人之力终究有限,我已尽力了。” 觉雄却没有萧翼那般思虑,直接将白子置于棋盘之上。 萧翼边思索边说:“今日我闲来无事将能去的佛殿我也转了一圈,也无甚发现,探下面和尚的口风,也无人知道此事。” 觉雄叹道:“哎,师父连我都瞒,怎会告诉他人,奇怪的是我在寺内生活三十余年,各处皆是熟悉,怎么就发现不了蛛丝马迹呢?” 萧翼闭目摇头说:“辨才大师,已知如今《兰亭序》已成众人抢夺之宝,加之在今上面前堂而皇之的说已被毁去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咱们找到。” 萧翼想到此处随即将棋子扔于盒内,站了起来。 《兰亭序》不是藏在寺中?他边想边来回走动,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难道寺里有密室?” 觉雄听到密室二字露出惊恐的神色,忽然想到萧翼在旁不能让他发现什么,赶忙调整状态,尽量平心静气地说:“应该不能,建造密室可不是一两个人两日能建出来的,我在山上这么久没有听到一丝相关的风声,再说我从上山到现在三十余年,除了修缮寺庙中的殿舍就没见别的时候有匠人入寺。” 背对觉雄的萧翼这时才堪堪转过身来,他并没有看到觉雄刚才的异样。随后坐下思索良久后说:“如若没有密室,那还能藏在哪?” 觉雄思索了一会说:“寺院太大了,可藏之处太多,只有咱们两人走马观花的察看,再仔细也会漏掉很多地方。” 萧翼叹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是百骑密探已随国公离去,温文昂也在刻意隐瞒关于《兰亭序》的事,因此山阴的人又不能用,哪还有人手供我等调遣?” 觉雄似乎也觉得他刚才的想法太单纯于是说:“是我孟浪了,即使有人手在,也不能让他们大张旗鼓的入寺搜查吧。” 萧翼点了点头重新将棋子拿起置于棋盘之上。 觉雄随即跟进一子然后说:“大人,时间不等人啊。” 算算时间辨才师徒二人此去长安已经四月有余,前段时间萧翼已接到房玄龄的飞鸽传书哦,将大殿上所发生的事详细叙述与他,并告知辨才师徒不日将离开长安,返回永欣寺,命其抓紧时间,找到《兰亭序》。萧翼算算时间,此时辨才二人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吧,若走一段水路,说不定现在也快回寺了。 萧翼思索了一下,叹了口气说:“这几日你我再好好捋捋细细留心一下,若还无进展只能等辨才大师回来再想他法了。” 觉雄听到要等辨才回来再想办法,这可不好啊,一个不好将他暴露了以后还怎么在寺里立足。觉雄不知为何也不担心自己的性命,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在寺里立足。 说到此处萧翼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问觉雄:“你真的在辨才手里看到过《兰亭序》?” 萧翼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觉雄。 觉雄的思绪被萧翼打断,一听萧翼之话便知是近日的无功而做让其怀疑他在撒谎,赶忙说:“大人,我真的见过啊,当时若不是家师拿着发呆,没有注意到我,估计我也看不到《兰亭序》。” 萧翼盯着辨才的眼睛,实在不像说谎便叹了口是说:“大师勿怪,今日一直没有收获,是我着急了。” 萧翼说完此话似乎发觉哪里不对便对觉雄说道:“你刚才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再说一遍。” 觉雄疑惑的盯着萧翼又重复了一遍说:“若不是师父没有注意到我,估计我也看不到《兰亭序》。” 萧翼听到此处终于想起了什么,连忙问觉雄:“你确定辨才当时拿着《兰亭序》发呆,他没有异样?” 觉雄被问的懵了,难道萧翼以为我没见到《兰亭序》,当时为了保命而哄骗他。天见可怜,这句话我可从来没有撒谎。于是说:“大人不信我?我真的看到家师拿着《兰亭序》发呆,当时家师除了发呆没有一样啊,看幅书帖能有什么异样?” 萧翼听觉雄的语气便其理解错误,以为自己还不相信他见过《兰亭序》。正在为自己竭力辩白,已证明他真的见到过《兰亭序》。萧翼赶忙对对觉雄解释说:“大师勿怪,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感觉有些蹊跷。” 辨才你个老和尚,竟敢欺君,不是说不是有缘人不得观之么,我就不信你那么幸运,竟然是有缘人,亏皇上还以为你是得道高僧。什么为百姓,为社稷我看你就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将《兰亭序》霸占,竟然编出鬼神之说,将自己描述的那么高大,忒也无耻。 觉雄也不管萧翼在想什么忙说:“大人觉得哪里蹊跷?” 萧翼却不想在此事上多说,而是突然开口道:“大师,你认为辨言到底是怎么疯的?” 觉雄被问的一愣,不知萧翼话题为何突然转到辨言上来了,思索良久不明就里,萧翼也不打断他的思索,而是对着棋盘沉思,不知过了多久他执一子落地,哈哈大笑道:“大师,你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辨才师徒二人自上次进宫后,便未再被召见,辨才呆在弘文馆内也不外出,整日不是与任敬臣棋桌上杀个人仰马翻,就是自己呆在屋内练习书法,而宏启却沉浸在那日商人赠送的高僧笔记中无法自拔。李世民本以为辨才会着急回去,没想到左等右等等到的却是师徒二人乐不思蜀的消息甚是纳闷。心想:难道辨才就不怕待在长安久了有什么变故么? 他殊不知辨才见李世民已知《兰亭序》在其手中,甚怕辞行不允,再惹来他事。于是便与任敬臣商量呆在弘文馆中以不变应万变。他心中虽是焦急,想急忙归去,但也无法,只能做出乐不思蜀的样子,而宏启却未经世事,对此一无所觉。李世民本不明就里,百思不得其解,就这样过了月余。最终,还是李世民沉不住气,派房玄龄将二人礼送出了长安。 在长安看似乐不思蜀的辨才离开后便急急忙忙的经水路顺流而下。一路上名胜甚多,不乏文人墨客雅聚之地,也不乏僧客云集之所,奈何辨才无暇顾及沿途秀丽的风景,也不停留只希望早日归寺,就这样行了十余日,船终于靠岸,而后辨才顾不得舟船劳顿立即命宏启换了马车,急忙赶路。非常之时,生怕他不在寺中出现什么变故,毕竟《兰亭序》还在寺中,虽然放置隐秘,但有今上之事,令他也不得不防有大能之人潜入寺中,将其带出。 经过数日前行,此时的辨才师徒二人距离永欣寺只有半日路程。宏启坐在车外发呆,不知在思索何事,马车内的辨才也在闭目冥想。 马车前方不远处,一人独骑矗立于道旁树荫之下,远远张望,看到马车外坐着的觉启露出期盼已久的神色,赶忙打马上前,此人正是山阴太守温文昂。 原来温文昂见辨才师徒二人数月未归,甚是担心,生怕二人在长安城中发生什么变故,今日得知辨才师徒二人的消息,也不顾政务,赶忙骑马前来询问长安之行是否顺利。 觉启见是温太守,忙停车行礼,温太守翻身下马笑了笑以示回礼,然后开口说:“觉启,你先将马车停下,我与你师父聊会。”随即爬上马车。 辨才的满脸惊讶的问:“太守公务繁忙,怎有闲暇迎接老夫?” 温文昂看了看辨才说:“大师明知故问,我来此地还能有何事,此次长安之行可算顺利?” 辨才听到温文昂发问,长吁一口答道:“圣上不信我已将《兰亭序》焚毁,听他言语似乎发现了什么。” 随即辨才便将大殿上发生的事告知温文昂,温文昂听完思索片刻,忧心的说:“我见大师迟迟未归,生恐出现变故,没想到竟被我不幸言中。” 他将辨才刚给他填满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说:“这可如何是好,听圣上语气,肯定有人将《兰亭序》在大师手中的消息告知与他,大师既不承认,圣上乃天子之尊又不能强逼大师交出,圣上肯定会另想他法追着不放的这可怎么办?” 辨才看了看杯中之水说:“本来此事或许会平静无波,怎乃横出枝节,不知是谁将此消息走漏,坑苦老衲,现在只有以不变应万变,静待圣上出招了。” 温文昂怒气冲冲的将茶杯一掷说:“气煞我也,哪个恶毒的家伙竟然为了笼络圣心,将《兰亭序》的消息泄露出去,他不知道这东西人看了会疯吗?如若天子得到《兰亭序》,万一观之出何变故,可如何是好,我大唐百姓刚休养生息数十年,难道又要生灵涂炭吗?” 辨才看了看怒气冲冲的温文昂,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坚定的说:“只要老衲还在世,休想让天子见到《兰亭序》。” 温文昂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说:“大师,不如真把它烧了吧,以免遗祸人间。” “师父,此书帖竟然如此邪门留他作甚,何不一把火烧掉,省得危害他人?”辨才对其师智永大师说。 ”烧不得。“还未等智永答话,一个声音便从屏风之后传来,只见一个道人随着声音从屏风之处走出,看了看辨才笑着说:“和尚,可曾记起了我?” 辨才似乎记起了当日的谈话,摇了摇头对温文昂说:“烧不得。” 温文昂赶不解赶忙问道:“为何?” 辨才摇了摇头也不说话,温文昂气极说:“如何烧不得,难道还要留此书帖贻害于世吗?大师糊涂。” 辨才听温文昂如此说,便叹了口气说:“你以为我不想烧吗,只是家师遗命,里面涉及它事真的烧不得,若非如此我早就将他焚之一炬。” 温文昂接着说:“糊涂,糊涂,什么事能比天下苍生重要,我看大师不会不舍得烧吧?”他说完便负气坐在车中也不理辨才。心中不时想到若让我知《兰亭序》藏于何处休怪我一把火将其焚尽,省得遗祸人间。 辨才见此也不想过多解释此事,因为《兰亭序》之事实在是超出常人认知,让人无法相信。于是话锋一转问道:“太守,我离寺这段时间寺中可有它事?” 温文昂本来负气不想言语,但看辨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便没有好气的说:“大师放心,这几个月寺院安稳着呢,觉雄大师将寺院打理的井井有条,不比你在的时候差,寺里还来了一位中年书生,觉雄说是他的故人,此子书法棋艺都甚高,在寺中已有月余,不知何时离开。” 辨才听到此处疑惑道:“觉雄故人?” 温文昂回道:“是啊,姓萧名翼,我在寺中见过此人几次,甚有才华。” 辨才心中纳闷,觉雄何事认识此等人物,我怎么不知,待回到寺中我定要好好问问。辨才随即点了点头示意知道此事。 温文昂见也无它事,想起衙门之中还有公务处理,便拱手告辞,起身离开。 辨言见此烟不多言,待温文昂骑马远去,马车才缓缓启动,似未有人来过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做事最难能可贵的便是坚持,一件事坚持一日易,坚持十日可,坚持百日难,坚持千日难如上青天。这句话不光说的是普通人,出家人其实也不例外。 日至正午,正是吃饭的时间,香客们大都散去,永欣寺门旁两个小沙弥已经在寺外站了一上午,此时见寺门处空空再无行人,便依靠在门上,无精打采的佝偻着身子,有一句无一句的聊着天。 一辆马车远远行来,二人似乎也未过多在意,待到近前才发现是觉启坐在车上,一人见此对另一个沙弥不知说了什么,便赶忙朝寺内跑去。另一人也赶忙站好。觉启看着二人笑而不语。 待车到门前停下,觉启赶紧将辨才扶下,辨才看了看小沙弥说:“修行当谨慎,不得懈堕,庙门之处乃我佛的脸面,怎能容你们这般,让不知之人看到还以为我永欣寺的和尚徒有虚名罢了。” 小沙弥知错,低头不语。 此时的永欣寺觉雄的禅室内,觉雄与萧翼坐在屋内,沉默不语,二人将寺庙再次搜了个遍,仍无发现,于是将最后的希望放在辨才的禅室内,谁知今日多次前去,亦是翻了个遍却无收获,二人真是绞尽脑汁,亦毫无办法。 此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将二人吓了一跳,觉雄皱眉说:“何人,进来说话。” 小沙弥赶忙推门而入对着觉雄气喘吁吁的说:“师祖和觉启师叔回来了,已到寺门,师父您赶紧去迎接吧。” 觉雄听到此处和看了看萧翼,谁想到萧翼也正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随即点了点头,赶忙朝外迎去。 觉启看了看不敢言语的小沙弥在旁边劝道:“师父,莫生气,佛祖讲究慈悲为怀,小师侄已经站了数个时辰滴水未进,此时正值烈日当空,你看他嘴唇都已干裂,即使佛祖见他这样也会宽恕吧。” 小沙弥朝觉启笑笑,以示感谢。觉启点头回应然后接着说:“师父,您看以后这寺门知客的僧人能否半日一轮换,一站一日实在是太辛苦了。” 觉启虽辈份较大,但与这些沙弥年龄相差不大,无事时经常在一起闲聊,知道他们寒来暑往一站一日甚是辛苦,今日便趁此机会,向辨才建议将一日一轮换改为半日一轮换。 辨才听到此处,看了看觉启,还是这个孩子心地善良啊,可惜不通俗务,难以处理外界关系,否则永欣寺交于他手我也可以放心了,不过不通俗务也好,可以保持一颗真心,安心研究佛法,看他现在的精进速度,别说在佛法上将我这个师父赶超,就是我的师父智永禅师恐怕也要被他摔之脑后,日后永欣寺弘扬佛法的重任就在他身上了。 辨才想到此处随即点了点头说:“还是你想的周到,这点为师也不如你,为师的慈悲之心,却忽略了亲近之人实在惭愧,回头你便与你师兄说一声,让他安排。” 觉启赶忙答道:“不敢不敢,我怎么能与师父相比。” 辨才听到此处笑了笑也不在多说,举步朝寺内走去,正迎来出门相迎的觉雄和一众僧人。 觉雄赶忙上前行礼说:“师父回来,何不早通知一声,我也好安排弟子相迎。” 此时觉雄心里不知什么感觉,师父回来了,萧翼还是硬要找到书帖,若出了什么纰漏将他暴露了,真是百死莫赎。此时的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辨才开着玩道:“就你礼数多,又不是外人,再说国公带着圣旨而来时才只有觉启一人迎接,我这老和尚回寺你要摆开架势大张旗鼓的迎接我,像什么样子,小心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觉雄赶忙说:“师父,这可不同,您又不是客人,迎接您可是尊师重道,永欣寺住持回寺,僧众迎接下有何不可。” 除了觉启众僧人皆是点头,辨才心中慨叹他才刚走数月,觉雄这嘴巴竟然像换了个人似的,说起话来这么甜,真不知道这几个月他遇到了何事让他变化如此之大。 他随即扫了眼众人,看到僧众中站着一个中年儒者,便假装不知朝觉雄投去询问目光。 觉雄一看辨才注意到萧翼,便知无法掩饰,硬着头皮向辨才介绍说:“师父,这是我上次下山给温太守送信时认识的好友,姓萧名翼,乃是江南萧氏的后裔。” 萧翼见觉雄将其介绍给辨才大师,赶忙上前行礼道:“江南萧氏后辈见过大师。” 辨才笑着扶起萧翼说:“江南萧氏,梁国皇族后人萧氏?” 萧翼明知故问的回道:“正是,不知大师怎知我乃梁国皇族后裔。” 辨才说:“我与你们萧氏有旧。” 说完这话似乎陷入了无限的回忆中,不在言语。过了许久才对众人说:“大家也别都站着了,又不是没事可做,赶紧散了,该干嘛干嘛吧。” 众僧听住持如此说便合十行礼各自忙碌去了,觉雄见此对辨才说:“师父,您离寺日久,寺内诸事繁杂,有些事务我实在不好做主,特地等您回来亲自裁决。” 觉雄见师父让众人散去,便趁此机会,将寺务向辨才交接,交接以后便有理由推脱萧翼了,省得萧翼再让他满寺找《兰亭序》,现在辨才回来了,再像以前那样很容易露出马脚。 辨才听后说:“好吧,那咱两去我禅房说,好久没和你对弈了,手中甚痒,聊完正事便随为师杀上几盘吧。” 觉雄一听,此时可是萧翼接触辨才的最好时机,将萧翼推给师父,说不定能有奇效,于是连忙搭线说道:“师父,您说到棋艺,我可是盼您归来好久了,我已被萧施主杀的丢盔弃甲,体无完肤了,还得靠师父您来给徒儿报仇。” 辨才一听大感兴趣问萧翼:“萧施主,也擅长棋道?” 萧翼感激的看了眼觉雄,心里称赞觉雄此事办的漂亮,他与辨才接上头,以他的棋艺不愁与辨才渐渐增进感情。 于是萧翼忙回道:“略有所通,若大师不嫌弃我棋艺粗鄙,一会便陪大师博弈几盘。” 辨才边点头边说:“施主莫要谦虚,能将觉雄杀的丢盔弃甲之人可不是棋艺粗鄙之辈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皓月当空,天空中没有一丝阴霾,漫天的繁星不时的闪动着光芒,月光从天际洒下将整个永欣寺照的仿佛白昼,远处的景色清晰可见。不时刮过的清风如母亲抚摸孩童一般轻抚着寺中的万物。 萧翼漫步在山路上慢慢的向觉雄禅房走去。萧翼很满意,很满意今天觉雄的表现,给他创造机会,主动将他推向辨才,随后正如预料的那样,辨才慢慢的被他的棋艺所折服。俗话说的好,万事开头难,既然开了个好头,那么剩下的将事半功倍。 萧翼在月光下慢慢前行,他的眼睛虽然一动不动的盯着前路,但是映入他脑海的却不是眼中所看到的画面。此时此刻他的脑中似乎已看到了胜利,他手握《兰亭序》将其献于当今圣上,李世民甚是高兴,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加官进爵和纷纷而来的金钱名利。他再也不是那个长安城外小校便能阻拦去路的监察御史萧翼,而是圣上的心腹之臣。 本来漫长的山路,在萧翼今天看来却很短暂,他不知不觉便走到目的地,来到了觉雄禅房门前。他看了看觉雄的屋子,没有一丝亮光,眼中闪出一丝疑惑,这个时间他本该屋内诵经,今日怎么却早早熄灯了。他带着疑惑上去敲门,许久却不见觉雄开门。刚准备转身离去,便看到觉雄那瘦小但是结实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正沿着山路缓缓而来。 觉雄看到萧翼先是一惊,随后问道:“萧兄,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二人早已商量好,为了防止事情败露,在寺内不再已“大人”相称。 萧翼看了看天上的月光说:“如此良辰美景我甚是难以入睡,于是出来赏月,没想到跟着月光却来到了大师住处,便想和大师畅聊一番,奈何大师却不在屋中,正准备转身离去,没想到我二人还是有缘,大师竟然匆忙二回。” 觉雄一听便知萧翼这是鬼话连篇,赏月不都是坐着,哪有走着的,明明是有事找我竟然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心中虽是排腹不已,脸上却挂着笑容说:“萧兄竟然有如此雅兴,那便进屋一叙吧。” 说完觉雄将门推开,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萧翼先行,萧翼也不推让当先一步跨入。月光洒在屋内,映射的屋中也不是那么昏暗,桌椅之物皆能看清,于是萧翼便先坐了下来。 觉雄见萧翼进门,他也随之跨入,随后将门闩拉上,拿起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方开口说:“萧兄,今晚来此所谓何事?” 萧翼拱了拱手说:“大师,今日多亏你的引荐,否则焉能如此之快与辨才大师相处的这么融洽。” 觉雄心想,越融洽越好,到时候万一你的事情败露我的责任也小很多。嘴上却说:“萧兄你说这句话可就见外了,现在我俩目的一致,应共同努力才是,更何况萧兄若不是有真才实学,我即使说的天花乱坠也无它用。” 萧翼摆了摆手说:“我知大师与辨才师徒情深,很多事情甚是为难,今日既已接头,以后不是甚麻烦非要大师出面之事大师还是不要出面了,当然事成之后好处自然少不了大师的。” 觉雄此时听到这话心里了开了花,不用我就意味着此事牵连我的几率甚小,至于好处么,我可不需要只要能把你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送走我便烧高香了。但觉雄还是说:“大人若有难处或者有什么事情需要贫僧切莫不好开口,贫僧一定尽力办到。” 萧翼听觉雄如此说连忙表示感谢,随后开口说:“万事以开头最难,今日开了个好头后续事务便方便展开了。” 觉雄赶忙问道:“不知萧兄,后面如何进行?” 萧翼本相对觉雄隐瞒,但细细一想执行此计划以后说不定会有用得到觉雄的地方,便如实说:“暂时还没想好,只是看辨才大师书棋成瘾,我先从棋入手,慢慢的成为好友,再让其知道我在书法上也有造诣,徐徐图之,后面则需要找准时机制造合适的事件了。” 觉雄一听,萧翼似乎整个计划都已制定好了,听其意思完全是他和家师接触即可,其中用我之处寥寥无几,难怪刚才假惺惺的说不是麻烦到非要我出面的事就不用我出面了。 觉雄也不表露而是问道:“需要制造什么合适的事件?” 萧翼哈哈一笑说:“不瞒大师,我来的时候拿了三幅书帖,一幅为外面盛传早已失传,却一直在我家自祖上所传下来的《职贡图》,另外两幅却是圣上为了我玉成此事特意接我的王右军先生真迹。” 觉雄听到《职贡图》先是一惊,没想到后面还有两幅今上收藏的书圣王羲之的真迹,觉雄没想到萧翼为了拿到《兰亭序》竟然把祖上秘而不宣的《职贡图》拿了出来,更没想到皇上为了拿到《兰亭序》竟然舍得拿出两幅王羲之的真迹,觉雄震惊之余,无不慨叹此事的大手笔,但是鹿死谁手,不到最后谁又知道呢? 萧翼对觉雄惊讶的表情很是满意,随后便说:“我先已《职贡图》诱之,再请辨才大师鉴定两幅真迹,剩下之事便看造化了。” 觉雄听到此处想了想,心中乐开了花说:“不妨将这两幅真迹也说成是祖上所传,然后胡诌出一个萧兄您祖上与王羲之有旧的故事,拉近关系说不定慢慢的家师便放弃防备,将《兰亭序》自己乖乖的拿出来了。” “这也是个主意,我感觉辨才大师似乎不会这么容易相信我,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吧。”萧翼叹道。 萧翼说完看了看天,说:“今日夜已深,先到此处吧,以后若有事我还要来叨扰大师。” 觉雄于是将萧翼送出屋,他看着萧翼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我当时做的对还是不对呢,这件事我到底应不应该赶紧告诉家师呢?他的脑海中不断在权衡着利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山间小路上,萧翼怀里紧紧的抱着两个画轴,眼光不停的扫视着周围,满脸的紧张。本是气候适宜不冷不热的季节但是徐徐吹来的清风,却止不住他的汗水渗出。此时的他怎么能不紧张,怀里抱着两幅书圣的绝世大作,更何况这两个书帖是来自圣上之手。 待走到辨才大师禅房外,萧翼才长舒一口气,轻轻的将门推开。此时的辨才早已是急不可耐,看到萧翼入内,指了指萧翼怀中紧抱的画轴,赶忙上前说:“就是此二物吗?” 萧翼点头应是,然后双手奉上。 辨才小心的接过,然后慢慢的放于桌上,他虽然急不可耐的想看到庐山真容,但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与好奇,走到一旁的将手洗净,才慢慢拆开第一幅卷轴,细细观看。屋内的香茗都已燃尽,也不见辨才有任何动作,双眼还是紧盯着书帖不放,就这样持续了约有半个时辰,辨才才将目光收回。 萧翼忙想上前询问,还未开口便被辨才的眼神制止住了,辨才摇了摇头也不说话,慢慢的将卷轴卷好,轻轻的放于一边,随即打开了另一幅书帖,又仔细的观看了起来。 萧翼看辨才摇头随即满脸严肃的表情还以为书帖是假,心想我明明细细看过,是真迹无疑,难道我眼力不行亦或者是圣上给了我两幅赝品,让我拿着两幅赝品让我来骗行家,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如若真是假的,前面的种种努力塑造的形象将毁于一旦,我该如何是好? 萧翼的脑袋正在高速运转思考对策,而辨才却紧盯着第二幅画卷沉默不语,又过了许久辨才才看完书帖,又将这幅书帖珍而重之的卷了起来。 双手奉上交于萧翼说:“萧施主,这两幅书帖都乃家师祖上右军先生所书,是真迹无疑。” 萧翼听到此处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对辨才大师说:“那大师何故摇头?” 辨才大师愣在当场,我何事曾摇过头?当时的辨才正将精力聚于两幅书帖之上,竟然一时想不起来当时的动作。 萧翼见此赶忙说:“大师,您在看完第一幅书帖时不是摇头了吗?” 辨才大师听到此处方才记起于是说:“哈哈,那是老衲怕萧施主言语打断我观看书帖,示意萧施主不要说话罢了。” 萧翼顿时无语,看到你那眼神我还敢说话吗,还须多此一举搞得我心神不宁。 萧翼忙上前问:“大师确定这乃真迹?” “字体潇洒飘逸,不拘一格,行如流水,一气呵成,右军先生书法的典型特点此二幅书帖都已符合,再看提笔手笔无不是先生的习惯,钤印也确认无误,怎么可能不是真迹,萧施主好福气。”辨才不知真羡慕还是假羡慕的说。 萧翼赶忙将抱着书帖的双手紧了紧,接着说:“感谢大师帮我品鉴,我心里现在总算有底了。” 辨才见他的样子却说:“萧施主现在知道紧张了,当日你一人携带重宝出门之时可曾紧张过?” 萧翼露出满脸羞愧的表情说:“哎,当时我真的太孟浪了。” 随即看了看辨才欲言又止,辨才见他这副摸样半真半假的问:“萧施主难道还有他人墨宝让我品鉴?” 萧翼忙说:“大师莫开玩笑,这三幅已让我现在忧心忡忡,若是我再再拿出几幅恐怕我今后不敢踏出寺门一步,只有在寺内落发出家了。” 辨才随即说道:“那施主何故如此表情?” 萧翼想了想说:“大师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大师恕我。” 辨才心中纳闷,什么事情至于萧翼如此说话,便开口道:“但说无妨。” 萧翼听到此处,心想成败在此一举,于是咬了咬牙说:“大师可知为何我自己拿捏不准?都说右军先生书法,天下仅有无人能超,但我却看这两幅书帖虽然字体飘逸,意境深远,也不如外界所传那么神妙,所以才拿捏不准。” 辨才听到此说道:“这二幅书帖乃右军先生随意之作,怎可又大家呕心沥血之作相比,若是萧施主能够看到右军先生耗费心血之作当不会如此说了。” 萧翼听到此处,便说:“大师如此说,难道见过右军先生呕心沥血之作?” 辨才听到此话,也不言语,思考良久方下定决心,他慢慢走出禅室,萧翼本想跟着却被他用手制止,过不多时,从屋外拿入一个梯子,将其靠在屋内房梁之上,随即攀梯而上,拿下一个包裹。 萧翼看到此处,非常惊讶,房梁上怎么会有包裹,我和觉雄多次前来均没有发现这是怎么回事? 辨才接着将包裹打开,包裹内一大块丝绸卷着一物,看其形状便知是书帖无疑,,丝绸何等名贵之物,竟然用他来包裹书帖可见辨才对其重视之处。辨才慢慢的将丝绸取下,露出一方卷轴,随即慢慢展开,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兰亭序”三字。 萧翼一看此三字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露出一幅狂喜的表情,此时他看辨才盯着他,便赶忙尴尬地说道:“大师这可是右军先生真迹《兰亭序》” 辨才点头称是,萧翼忙上前驻足观看,千真万确此乃王羲之真迹,只是怎么将他弄出去呢?甚是费心,如何是好? 辨才看着萧翼沉寂在《兰亭序》中眼中一抹精光闪过,随即恢复常态,他也不去打扰陷入沉思中的萧翼,只是耐心等待。 非有缘人观之,必遭天谴,普通之人观之破家;为官之人观之祸害一方;为将之人观之必起战端;天子观之生灵涂炭。我是有缘人吗?萧翼诽腹着,辨才和尚,你的谎言不攻自破。为了一己的私欲竟然编出如此荒唐的理由来骗当今圣上,可笑可笑。 过得许久萧翼叹了口气说:“字虽有右军先生之形,却无先生之意,乍看为真,细看则有多处不似右军先生的风格。” 辨才听到萧翼如此说,作为智永的高徒,怎么能容忍别人污蔑智永的传家之宝为赝品于是怒气冲冲的和萧翼吵了起来。 萧翼见此知辨才已中计,随即指了指桌上的两幅王羲之真迹说:“此便贴你我公认为真,暂且留于住持处供住持与您所藏对比,改日闲暇我在来与住持探讨。” 说完也不待辨才开口,便破门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太阳马上就要落下,月亮也即将从天边升起,对于遵循“日落而息,日出而作”规律的古人来说此时已是一天的结尾,而大唐皇宫内,却有人无法入睡,那便是天子李世民。大唐这个疆域辽阔的帝国,每日都有数不清的奏章从帝国的各个角落来到长安,来到皇城,来到这间李世民办公的屋内。同样,每日都有数不清的奏章从这个屋内出发,走向大唐的各个角落。此时的李世民正在伴着烛光批阅这些来自各地的奏章。 宫外一辆马车静静的伫立在风中,马车内一人手中紧紧握着一个包裹,似乎生怕这个包裹长了翅膀飞走一般。另一人看似平静,但他不时抖动的手已经将他内心的想法表露了出来——激动与紧张。握着包裹的人便是萧翼,他在长安城外敢纵马狂奔,入得城内没有多久却只能牵马而行,原因无它,天子脚下你知道哪个人是皇亲国戚,告到圣上那里一个恃宠而骄的罪名是跑不了的,他将一路随他而来的三十余名差役安排好住处后,便赶忙来到梁国公府求见房玄龄,房玄龄一听萧翼求见,往日镇定自若的国公却直接从屋内跑了出去。 等在府外的萧翼看到衣衫不整跑出来的愣了愣方朝国公笑着说:“国公,幸不辱命。” 一句话,包含了多少付出,包含了多少努力,这恐怕只有身在其中的萧翼知道,此时回到长安,见到国公,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已结束,该是收获果实的季节了,他自此以后将是今上的心腹之人了吧。 房玄龄见他如此说,赶忙命人准备马车,于是已经宵禁的长安城内,一辆马车缓缓朝皇宫而行,巡夜的差役兵士见到马车上梁国公府的标志,也是识趣的远远避开。 夜晚的皇城,已经落锁,不是重要的事情这道门是不可能打开的,二人来到宫门处,萧翼将密旨放入盒内火漆封好,再连同玉佩一起交于宫门守卫。宫门守卫见是密旨和龙纹玉佩也不敢怠慢,赶忙拉响铃铛,随后将其从空洞中塞入皇城。 密旨与玉佩经过数人之手,终于被内侍完好无缺的呈到了李世民面前。专心批阅奏章的李世民,见到二物便知是萧翼回来了,于是连忙命人持其手令与信物前去。 夜晚,宫门在此刻开启,宫门之后一片黑暗,不知步入以后迎接他们的是什么,是一个故事的结束,也许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李世民在殿内来回踱着步子,成功了吗?他心里不禁问。 房玄龄和萧翼踏入大殿,看到来回踱步的李世民,二人急忙跪下说道:“圣上,我等幸不辱命。” 李世民听到此话,停住了脚步愣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说:“到手了?” 萧翼看了看周围矗立的内侍,不语。 李世民立即明白何意,赶忙将内侍轰了出去,待殿内只剩三人之时,萧翼双手将包裹奉上说:“圣上,《兰亭序》便在包裹之中。” 李世民听后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双手颤抖着接过包裹,放于桌上打开,包裹内放着三个卷轴,两个卷轴李世民知道便是他给予萧翼之物,而第三个卷轴却被一方丝绸包裹着。他迫不及待的将丝绸拿去,慢慢的展开卷轴,“兰亭序”三个大字赫然在目,李世民的目光不断随着卷轴移动,待到最后站在那里竟似入定一般,二人不敢打扰只能静静地站着。 过了良久李世民回过神来,说:“国公你也来看看。” 房玄龄听到此处赶紧上前观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书帖,天下第一书,待房玄龄看了良久方说:“微臣观之确为右军先生真迹无疑。” 随后李世民转向萧翼问道:“萧爱卿,你觉得呢?” 萧翼赶忙回道:“微臣已经仔细辨认过真迹无疑。” 那爱卿二人观后可有何不是,二人互相看了看朝唐太宗摇了摇头。 李世民狂笑着说:“什么非有缘人不得观之,一派胡言,气煞朕了,枉我以为你是得道高僧,竟然是私欲难填,为了留住《兰亭》又是烧毁又是非有缘人不得观之,朕定要治你欺君之罪。” 房玄龄听到此处赶忙说:“圣上不可,您为何要治辨才欺君之罪。” 李世民怒气冲冲的回道:“当然是因他骗朕非有缘人观之必遭天遣,骗朕《兰亭序》已经被烧了。” 房玄龄笑着说:“辨才大师所言无差,皇上难道忘了吗,智永禅师所藏的《兰亭序》早已灰飞烟灭,这个是萧翼家传之物,这才是真品,而永欣寺曾经所藏的不过是赝品而已,亏智永禅师一代书法大家真假都分不清楚。” 李世民听到此处说:“甚妙,甚妙,书法大师辈出的永欣寺竟然藏了一个赝品而不自知,真是让人贻笑大方,但是这样难解我对辨才的心头之恨。” 萧翼听到此处小心翼翼的说:“辨才种种做法,皆因其私欲难填欲独霸《兰亭序》,今圣上已将《兰亭序》纳入宫中,辨才再无得见,我想这个惩罚对他来说可能令他生不如死,更何况来日方长,圣上若不解气,以后有的是机会治他的罪。” 李世民回道:“说得好,那朕先让他尝尝这种想要却不得的滋味,他事再徐徐图之。” 随后他看了看萧翼说:“此贴甚妙,为表彰萧爱卿进献之功,朕便赐你锦彩千尺,调你入礼部做个员外郎如何?” 员外郎可是五品官相对于萧翼曾经的官职从七品的监察御史已是连升五级,萧翼心中乐开了花,忙跪下谢恩。真是一朝事成功名利禄皆在手。 李世民摆摆手示意其起来,随后对房玄龄说:“公国,今日得《兰亭序》朕甚欣慰,竟想挥毫一番。” 房玄龄忙说:“那老臣来研墨可好?” 李世民赶忙说:“那今日劳烦国公了,便临摹《兰亭序》送与你和萧爱卿吧。” 萧翼没想到加官进爵之后竟然还有皇上亲书的墨宝可拿,而且是国公在旁研磨的墨宝,这可是莫大得恩宠啊,连忙跪倒谢恩。 李世民说:“莫要这般,如不是萧爱卿这种肱骨之臣,我又怎会如此畅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辨才的禅室内,依旧飘着一缕香茗,辨才盘腿坐于蒲团之上,一幅老僧入定的样子:双眼闭目,手上有节奏的搓动着念珠,心中默默地念着佛经。月光透过门上窗户撒在辨才的身上,给人以庄重圣严的感觉,不知多久,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外,将月光盖住,屋内顿时暗了不少。辨才似无所觉继续默念佛经。 窗外之人举着手犹豫许久不知是否该敲门而入,数次收手准备转身离去最后却总是重新回到门前。辨才睁开眼不知为何叹了口气说:“觉雄,天色已晚,不在屋内好好休息,在我门前来回走动所为何事?” 屋外的人正是觉雄,他听到辨才的声音便已经知道心中不必挣扎,今日已无退路,于是大大方方的推门而入。然后将房门紧闭,随即跪倒在辨才身旁泪水忍不住夺目而出说:“师父,徒儿惹祸了,对不起您的养育之恩,更对不起佛祖。” 辨才抬头看了看觉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说:“何事让你如此慌张,一点出家人的样子都没有。” 觉雄听到此处,哭的更加厉害,别说是出家人就是普通人在这个年纪如此大哭恐怕都会被人嗤之以鼻。 辨才也不多问继续闭眼默念佛经,觉雄见此,便哭着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辨才听完,叹了一口气说:“还有吗?” 觉雄听到回:“师父,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徒儿愧对您和佛祖。” 觉雄说完后双手不停的颤抖,似要将手伸入怀中,而每每都是半途而废,他犹豫了许久,最后牙关一咬,狠了狠心最终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胸前刺去。 辨才看似漠不关心微闭双眼其实早已发现了觉雄的异样,待觉雄掏出匕首,便知不好,于是他猛然睁开双眼,搓着佛珠的手用力一弹,一颗佛珠随手而出,只听叮的一声响起,原来是佛珠将匕首打落在地。随即哗啦一声余下的佛珠也洒落一地。 “唉”不知是对觉雄失望还是其它,辨才吐出一口浊气说:“痴儿,还不速速醒悟?“ “师父,您就让我去了吧,我即犯色戒又犯杀戒,更何况是我引狼入室将师祖所传之物被他人盗去我还有和脸面活在世上。”本已经止住泪水的觉雄复又双目含泪的说道。 “痴儿,谁说你即犯色戒又犯杀戒,江湖中有种骗术叫‘仙人跳’你难道不知吗?”辨才看了看已经目瞪口呆的觉雄。 “师父,当真?“觉雄听闻此处似乎脑海中的窗户纸被捅破,两眼恢复些许神采问道。 “枉你为出家人,遇事怎么如此慌张,整件事疑点重重,为什么你自始至终都没发现呢?真是当局者迷,你的力气多大,能一推将人送去西方极乐世界?若你已行苟且之事他不是捉奸在床拿着活人要挟你便好,何必如此费事制造死局?“辨才恨铁不成钢的继续说:” 明明就是他以此为契机逼你就范,我本以为觉启只识佛法不问其它没想到自以为聪明的你也会中人奸计被人利用。“ 觉雄回忆往日种种豁然开朗,心中如释重负,随即想到师祖的《兰亭序》又低头说道:“师父,我虽未犯色戒和杀戒但终究是我引狼入室,愧对师祖。“ “《兰亭序》是死物,今上为了他不惜大搜天下,更是将我请到长安,你即便不引狼入室它还能留在寺中多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现在让他拿了去,总比以后丢的不止是丢《兰亭》好。” 觉雄听到此处,若有所悟,似乎经过师父的开导不再执迷此事,于是他说:“弟子,终究是错了,请师父责罚。“ “那就罚你去后山山洞面壁,罚抄千遍千字文吧。“辨才看了看自己的大徒弟叹了口气继续说:“觉雄,你乃我真传大弟子,以后永欣寺的衣钵还要靠你传承,你这样我如何放心?“ “弟子弱冠之年入山,至今以数十年,虽苦修佛法但资质愚钝,恐难以担此重任,小师弟天资聪颖,博学多才,我永欣寺香火传承不断还要靠小师弟啊。“觉雄羞愧地说。 “你师弟颇具慧根,奈何其只通佛法不通世故,怎能做的了住持?你莫要妄自菲薄,近年来你为寺院奔波劳累为师看在眼中,只要你除去心魔主持如何做不得?“辨才说完也不理觉雄,瞌起双目继续念起了佛经。 觉雄见此,便躬身而退。待他走到屋外,将门闭合,转身之时,其脸上的表情却精彩的很 过了一会待觉雄走远,辨才房间的屏风后走出一个道人,他单手握杯,杯内虽已盛满茶水但不漏分豪,他看了看辨才说:”真的是仙人跳?” 辨才说:“心安即可,管他真假。“ 道士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接着说:“那一刀你若不拦结果会怎样?“ 辨才睁开眼说:“佛日:不可说。“ “秃驴,少打机锋。“道士笑道,”你我都知他无性命之忧,你又何必多次一举?“ 辨才说“老道,他可是我的徒弟。“ 道士听到此处看了看辨才将茶水一饮而尽说:“是啊,你的徒弟,你还要把住持之位传给他。“ “有何不可?“ “ 不无不可,但你觉得可能吗?“道士说。 “有什么不可能,佛道不和,你不是还站在我面前?“辨才回道。 “你等修佛之人皆是伶牙俐齿之辈,全凭嘴上功夫。“道士怒道。 “即知如此,当年又何必将我送上山来?“辨才那始终古井无波的脸上,显出少许怒气,随即问道。 道士听到此话愣了愣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宿命,逃脱不得,你如此,我也如此。人生在世哪有翱翔于蓝天的鸟儿自由。“ 道士说完也不见有何动作便消失在辨才房中。 辨才甩了甩脑袋将道士勾起的回忆抛诸脑后,继续诵起了佛经,但是他心里却不再像以往那么安静,而是不断的想着觉雄。 觉雄,你既已入空门,何必还不放下执念?我说的心魔难道你真的以为是你说的这件事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这人生四大乐自古有之,而在古代有种荣宠与四大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便是——天家圣旨,皇恩浩荡。一人接旨一县沸腾之事自古便不缺。黄尘铺路,净水泼街,万响齐鸣,沐浴更衣,焚香祷告等等无不彰示着古代国人对皇权的敬畏与尊崇。 《孟子》中曾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表面的意思是人民最为重要,国家其次,而君王最为轻。而实际要说明的则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得民心者,天下之主,天下之主即万民之主,万民之主少有民不敬畏,而作为佛门清净之地的永欣寺却是与常人不同,它将天子与平民一视同仁,正是应了那句禅语:众生平等。昔日梁国公房玄龄携密旨而来与普通香客待遇无样。今日萧翼领晃荡队伍,携滚滚赏赐而来所受待遇甚至不如待普通香客那般。辨才带领寺众将众人堵在了寺门口。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嘴上对觉雄说《兰亭序》怀壁其罪交于今上的辨才,今日已无得道高僧的形象,出家人四大皆空说到容易做到的又有几个,人生在世谁没有贪痴瞋?如果目光能杀人,那么宣读完圣旨的萧翼估计已经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萧翼似无所觉,念完圣旨后看着呆若木鸡的辨才说道:“大师还不双手接旨?“ 黄金万两,绫罗千匹,这便是赏赐,或者说是《兰亭序》换来的财富。太宗皇帝观《兰亭》念及右军先生,永欣寺为先生故居,寺内数代僧众又以书法闻名于世,特地赐下金银,令其修缮寺庙。圣旨上的华丽辞藻所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吗?不然,实则是要告诉辨才《兰亭序》朕不是白拿的。你可以欺君说《兰亭序》已被烧毁,朕也可以当作你没有欺君,朕的《兰亭序》不是从你那得来,至于这些金银你则好好拿着,就当补偿。 “我出家之人,身居佛门之地,虽不视金银为粪土,但也不会追求奢华,此等金银财宝与我佛门无益,还请今上收回成命。“辨才冷哼说道。 金银有价,《兰亭》无价岂是金银能够换的? “大师不收,让我如何是好?“萧翼怪声怪气的继续说:”大师是对我的做法不满,还是对今上不满?《兰亭》虽出自右军先生但早已流落于我故梁宗室,我只是拿出家传之物献于今上。“ 辨才冷哼说道:“卑鄙。“ 萧翼冷笑着说道:“大师犯戒了,我卑鄙在何处?难道你说我献的是赝品?我家传之物却是《兰亭》真迹无疑,大师就不要再将随智永大师而去的赝品记在心中了。“ 辨才深知他是谎话连篇,但也无法反驳,萧翼看着辨才喷火的双眼慢慢走到他身前,身体前倾附在其耳朵上说:“大师,可知欺君之罪?“ 辨才浑身颤抖,闭目不语。 萧翼威胁道:“欺君之罪,罪灭九族,要么揭露画是我偷的,承认您是欺君之罪,让天下人都知道得道高僧也是满口谎话,让天下人都知道今上的所作所为是何等不堪。您是出家人四大皆空,没有什么亲人九族,但是您也不想看到今上将天下众寺院看作你之九族,一怒之下含恨灭佛吧亦或者是让天下皆知得道高僧谎话连篇,佛祖在信众中的地位可就不好说了。要么就老老实实的将金银收下,自此永欣寺恩宠有加,兴盛不衰。“ 站在辨才身边的觉雄看到师父被萧翼气的浑身发抖,心中不断自责,若不是我的所作所为,今日怎会被人欺上门来,师父有苦难言,那日还若无其事的开导我。师父养育我数年,待我如亲生一般,我怎地鬼迷心窍想出这驱虎吞狼的办法,我简直是畜生不如,于是再也忍不住插嘴道:“萧施主适可而止吧。“ 萧翼循声望去,看了看觉雄说:“大师,你今日好逍遥,难道忘了昔日之事么?萧翼还未谢过,不如我今日就好好说道说道谢谢大师,看看是欺君之罪重呢还是杀头之祸狠呢我想佛门声誉扫地会更让人兴奋吧,不过我想无论哪种今日之后恐怕再无永欣寺了。“ 辨才强忍住怒气挥了挥说,制止萧翼继续说下去,叹了口气,心有不甘的慢慢跪匐于地,抬起颤抖的双手,这个耄耋之年的老人,这个佛法精深的高僧,这个书法奇绝的高僧就这样迫不得已的跪下了,他的内心是愤恨还是屈辱亦或其它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吧。 萧翼见此便将圣旨放于辨才双手之间。 辨才高声大喊:“谢主隆恩。“他的这声大喊仿佛是要将浊气吐出,将苦闷从心头赶走,但是他真的能办到吗? 萧翼笑着说:“免礼,大师高义萧某铭记于心。“ 辨才听到免礼二字,也不管萧翼后面说的什么便起身气冲冲的往寺内自己住处行去。 萧翼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朝着东方拱手随即对远去的辨才说道:“今上让我问你可还记得,‘朕之信念即天之信念,天意不可违’这句话么?“ 辨才听到身体顿了顿,头也不回的对众僧说道:“我愧对祖师,今日起我自禅房面壁三月,尔等不得靠近。” 萧翼呈兴而来,即兴而归,后世更是用一幅《萧翼赚兰亭》将今日之事描绘的栩栩如生:得意的萧翼,有苦难言的辨才,气愤的僧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很多事情眼见也不一定为实,怒气冲冲自觉愧对祖师的辨才大师入得禅房后却如释重负般的露出了笑容。 “和尚,三个月的面壁之苦你可受得了?”辨才房间内突兀的出现了人声,仔细一看原来还是那个道人。 “此事已成,功德无量,苦禅数月又何妨?”辨才说道。 “是啊,李世民自以为得到了《兰亭》,从此心中再无挂碍,于国于民都是好的,此事却是已成”道人看着紧闭的窗户悠悠的说道。 他的双眼放佛已经穿透了窗户再看着远处的风景。风景虽好却被窗户阻挡,世间又有几人能像他这样忽视掉窗户呢?别人眼中的结束在他眼中或许,只是刚刚开始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尘土飞扬的小路上,只见一人低头前行,藤编的草鞋上沾满了泥土,身上穿的僧衣也打满了补丁,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唯一能看到的只是两个腮上密密麻麻的褶皱,让人不禁要问他经历了多少风霜,枯燥的大手紧紧地抓住拐杖。他不光对往来的行人欲言又止,想要询问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更时不时的驻足观望那矗立在远方的寺庙,似乎陷入了无限遐想。 我想用唐代诗人宋之问的那首《渡汉江》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是再恰当不过了。“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候鸟春归,游子近乡。外面的世界再是精彩也抵不过难以割舍的乡愁。 二十多年已过,我还是我,永欣寺还是永欣寺。我却不是我,不是那个血气方刚的我;永欣寺也不再是永欣寺,那个众人都识得我的永欣寺。老者不禁想到。 二十余年虽不说沧海桑田但也已是面目全飞,熟悉而又陌生的家乡,总是带给他无尽的回忆。脚下的这条路似乎比以前更宽了,这是以前化缘的必经之路;这颗巨木曾经是棵矮小的幼苗,小师弟在这里折枝时我还痛斥过他 或许自己和周围的一切都在改变,唯一没变的便是那颗向佛之心。人生在世区区百年,二十多年前九死一生的东渡;二十多年的苦修弘法之路;数月前十死无生的西归,经历种种磨难本以为一切都已经看淡,其实呢,却不尽然。有些东西压在心底很久了,只是现在学会了隐藏罢了。 老者边走边想,日上中天时携带着无尽回忆的他终于来走到了目的地——永欣寺。 他驻足于庙门,看着门上挂着的对子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年幼的知客僧看着发呆的老者好奇的问道:“施主,您是进香还是?” 知客僧的问话打断了他的回忆,他用那双枯瘦的大手,将头顶的斗笠摘掉,露出光秃秃的头顶和上面的六个戒疤,随即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麻烦通禀辨才师叔,不孝徒觉宏下山游历归来。” 师父我回来了,二十多年了我终究还是回来了,您的养育之恩我没忘,您的淳淳教导我没忘,还有很多我没忘的。永欣寺已经变了,变得连知客僧也不认识我这个同门了。虽然他变了,但还是我的家,游子归来,既陌生又熟悉,还有人记得我吗?虽然您早已不在,虽然您可能也被人遗忘,但是您放心,我再也不是那个鲁莽冲动的觉宏了,二十年的经历让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知客僧听到觉宏二字不明所以,因听其尊称方丈为师祖也不敢怠慢,说了一声:“师伯稍等”便向辨才的禅院跑去。 知客僧急急忙忙的朝着后院跑去,与一人撞了个满怀。他抬头一看一个青年竟然对着他微笑,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觉启,知客僧连忙躬身行礼:“师叔勿怪,寺门外有一僧人自称觉宏” 难道是师兄回来了,往日种种瞬间浮现于脑海之中,二十余年未见师兄还好吗?想到此处一向只痴迷佛经的觉启失去了往日的镇定飞快的朝寺门跑去。 知客僧不明所以,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行去。 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无喜无悲,深谙佛法之道的觉启应该比谁都明白这一点,但是此刻他看大站在寺门外苍老的觉宏,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那个曾经风度翩翩的师兄,现在却是满脸长满了凹凸不平的褶皱,曾经有力的双手现在也别的枯瘦,若不是脑海中的脸庞与现在依稀相似他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师兄觉宏。 觉宏看到走出来呆立在门旁眼含泪水的的青年僧人,他不明所以的皱着眉头。 觉启趁着泪水还没流出来赶忙擦了擦眼睛说:“觉宏师兄,不认得我了吗?我是觉启啊。” 觉宏听到觉启如此说,脑海中浮现了那个顽劣的师弟,他对这个师弟一向是疼爱有加,即使当年发生那种不愉快之事,和辨才一系的僧众走远,他也没有和小师弟疏远。 想到此处觉宏相从心生缓缓地走到觉启身旁慢慢的从上到下仔细的看了看他。说:“小师弟,你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调皮的孩子了” 时间一转,辩才的禅房内,松木的茗香慢慢的燃烧,本能给人带来安神醒脑的茗香现在却对辨才和屋内众人毫无作用。辨才看着苍老的觉宏,想着这个比他小二十余岁的师侄竟然看起来比他苍老,双目不自觉的犹如觉启一般不受控制的留下眼泪。 他叹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说“师侄,你受苦了,这二十年你去哪了,怎么变得如此苍老。“ 觉宏听到辨才如此说,赶忙回答:“师侄那日负气而走,在外经历种种苦难,最后才想明白师父之事非是师伯之错。想想往日我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愧对师祖和师伯,于是我难有面目归寺,正巧日本国遣唐使归国,其国民智未开,但仰慕中华文化已久,于是我便与遣唐使一起东渡日本,这二十年来我在日本教习文化,让其知礼仪;弘扬佛法,让其止杀戮。只是离开故土已久越发越想念师伯及众位师弟,恰巧今年日本国有使者出使大唐,我便跟着回来了。” “海上漂泊危险重重,师兄怎能这样不顾自身安危,远赴海外呢?”觉启丝毫没发现辨才听到觉宏的话已经陷入沉思,随后担忧的说道。 师弟,觉宏回来了,二十多年了,他终于回来了,你的衣钵终于有人继承了,如果没有《兰亭序》那该多好,怎会有现在如此波折,你我师兄弟二人又怎会阴阳两隔,师父又怎会郁郁而终啊,出家人四大皆空,说到容易做到难,你我终将摆脱不了凡人的命运,成为这天地的棋子 “师弟莫要担心,我不是安全的回来了么?”觉宏笑着说道。 二人的谈论将还在回忆昔日种种的辨才拉回了现实。 “觉宏,是师叔对不起你师父,若是当时我拦着你师父怎会有当年的悲剧,你又怎么会在外漂泊二十多年,师侄受苦了。”辨才如实说。 “师伯莫要乱说,此事与您无关,我都已经想通,您还想不通吗?我想师父在西方见您如此必然也会很难过的。”觉宏双手合十接着说,“昔日释迦摩尼佛为万物不怜自身割肉饲鹰,达摩祖师为弘法不惧浪涛一苇渡江。我所受之苦与之相比又算什么?” 辨才看了看苍老的师侄说:“回来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时光流水,斗转星移。 觉宏已回寺庙数月,这数月内大家看到的觉宏是潜心礼佛不问世事,似乎他真的忘记往日种种,放下了心结在寺中安心的深研佛法。殊不知每个夜晚觉宏总会身穿一身黑衣头带面罩的跑到惩罚弟子思过面壁的山洞前细心观察。觉宏那原本饱受苦难挫折羸弱不堪的身体每当夜晚便会突然变得活力无限,他那敏健的身影一点也不像白天的他,若是不解开他那厚实的面罩也不会认为他就是觉宏。 原来觉宏离寺二十余年仍是对辨言之死耿耿于怀,虽然身在海外心却留在永欣寺。二十余年的思索,越发越觉得永欣寺多有奇异之处。最为可疑的是后山面壁的石洞,佛家之地却有道家之符。这二十余年来为了解开石洞的秘密他虽然身在倭国,但是一刻没有停止研究道家符篆。他在倭国不惜重金从来往于大唐和倭国的商人手中购买道家典籍参阅。虽翻阅典籍无数但这二十年来却始终不得要领。 但是回寺这数月他在后山山洞的观察却终让他发现些许猫腻。他每晚都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到后山洞中查探符篆,幸好寺内众僧人严守清规戒律无人被罚在山洞中面壁,加之山洞位置偏远少有人经过,这才给觉宏提供了不少便利。觉宏在此数十日始终没有什么发现。 难道是苍天不佑?其实不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直到那天觉宏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那天为十五之日,正是月圆之夜,看着符篆发呆的觉宏突然发现石洞内偶有亮光,原来是月光透过石洞缝隙照入山洞,觉宏开始不以为意,过得片刻才想到,他来山洞多日为何只有今日会有月光射入,细细思之感觉其中必有隐情。于是他细细观察,发现因月光投射在山东中的些许图案虽然似曾相识但又记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于是他冥思苦想,不知不觉走到了山洞中间,突然他站立不动朝着各处图案不断张望,随即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如果有道人站在洞中间看便会发现这些图案近似两仪八卦,宏觉二十余年来翻看道教典籍无数自然发现了这一特点。可惜不待觉宏再仔细辨认,月光投射出的图案便消失不见,洞内重新恢复黑暗。 经过几次月圆之夜的细心观察,宏觉最终确认月光投射出现映像的时刻为大海潮汐来临推动河面上涨之时,待潮汐稳定映像也就消失不见,而且每次投影总有一处是错误的。 今日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夜色一黑觉宏便身穿黑衣来到了面壁的山洞,待月光投射入洞,觉宏站在山东中间细看投射的图案,终于确定本该两断夹一直的坎位,却只有三条断线,他确定机关就在此处,于是奔走过去,朝着此处的石壁摸索起来,待他摸索到图案上时,手掌突然下陷整个身子不由的前倾,被他按住的也石壁瞬间翻转过去,将觉宏带入另一方石室。觉宏又惊又喜,他终于发现了后山山洞的玄机所在。此处石洞照样有月光投射,觉宏站到中间发现依然是两仪八卦,他于是又依法继续,这样重复九次终于来到一间与众不同的石室。 这间石室内虽无光源却明亮异常,围绕石室摆放着无数石匣,其中石室中间的石匣最为显眼。 觉宏走向离他最近的石匣,慢慢的将其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个卷轴。 宏觉慢慢将卷轴平铺于地,慢慢展开,赫然是王羲之的书作。如此反复打开数个石匣皆是如此。 觉宏见此,激动不已,他没想到右军先生有如此多传世佳作不被人所知,如若带出去交给当今圣上岂不是大功一件。 他看了看石室中间的那个石匣,这才发现一缕光线直直的照在上面,投射出石匣上那美轮美奂的图案,细细看着原来是一幅饮宴图鬼斧神工被雕琢于上。 此时觉宏心中莫名的蹦出《兰亭序》中的诗句“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这石刻不就是描写当年聚会的场景吗?他豁然大惊,心想全寺上下除了《兰亭序》还有什么东西会有资格盛放在此石匣中,于是他高兴的忘乎所以,也不顾得再开其它石匣急急忙忙的走到中间的石匣旁。他迫不及待的将其打开,双手正要拿出书帖,只听后方忽然风声乍起,一面飞镖朝觉宏背部激射而来,觉宏躲闪不及不幸中镖,虽未伤及要害但是全身力气却像抽干一般无法动弹,这种熟悉的感觉仿佛让他回到了二十余年前。 山间一个僧人慌不择路的跑着,他的心中既充满了仇恨又害怕。师祖为什么要骗我说《兰亭序》只有有缘人才能看,我看了明明没有任何异常,难道我是有缘人吗?可笑,为了寺庙的声誉,难道真的不顾我师父了吗? 觉宏心中气极,我从小便随师父修行,师父待我如子,我待师父如父,二人情同父子,既不能给师父伸张正义此等寺院我呆着有什么意义?觉宏越想越气,奔跑越来越急,直到累的不想动弹才缓缓停下,他看着天边露出的鱼肚白喃喃的说:“师父,终有一天我会让真相大白,让这些小人跪在你的墓前赎罪。” 累极的觉宏丝毫没有注意到树林中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只待他不注意时向他发起进攻。 树林中的人耐着性子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机会一镖射出,正中觉宏。觉宏欲要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此时袭击者慢慢慢慢走出树林,他身穿夜行服长巾蒙面,也不说话,只是走到近处向觉宏的脖子砍去,觉宏便再无知觉。 觉宏转过身去,看到那熟悉的黑衣,虽不知道他是谁目的是何,但已知此人必是二十余年前那位黑衣人于是双目圆瞪愤怒的说道:“二十年余年前,我以为你是拦路劫财的强盗,没想到二十年后你缺出现在此处,你让我漂泊海外至今方归,今天你又要拿我如何?” 此时黑衣人边用手拿开面罩边用觉宏熟悉的声音说道:“夜已深,你何故一人来此?” 觉宏听声音是如此熟悉,心中已知是谁但又不敢确定,待黑衣人彻底露出面容觉宏大惊道:“怎会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假如时光如流水,请你带我走。可惜流水难回头,奔流到海不复悔。 假设再给觉宏一次机会,他会选择远渡倭国么?有些事情或许不是自己所能决定,而是被推动着不可逆转的发展。 觉宏缓缓的睁开眼睛,整个身体慢慢的恢复了知觉,虽然躺在床上但还是感觉身体在来回摇摆。左臂的一丝疼痛让他确定晕倒前的遭遇不是梦境,他坐起来看了看已被包扎好的左臂,随即抬头观察这个陌生的环境。 明显比普通房间矮出许多的舱室,脚下踩着的木板,再加上一直来回摇摆的自己,无不说明他在一艘船上,正在随波逐流不知去往何处。 此时,一个矮个少年推门而入,觉宏看他装束不似大唐人士,心中疑问更甚。 少年看到觉宏已醒用熟练的汉语说道:“大师,您刚醒,莫要过多活动。” 觉宏见此少年虽然外域装扮竟能说一嘴流利的大唐官话,于是也不担心因为语言障碍沟通不便,便问道:“你是谁,我怎么在这?” 少年似乎早已料到觉宏会如此问,于是开口说道:“我叫藤原浩二,父母乃是遣唐使,奈何海路凶险,二人皆丧命于 大海之上,唯独我和家仆有惊无险的到达大唐,在大唐一呆数年,今年终得唐皇恩准返回倭国。” 藤原浩二介绍完自己接着说:“那日我们的船只将要入海之时发现大师浮于水面便将大师救起,见大师尚有呼吸便一直悉心照料。救起大师时大师除了一身僧衣再无它物,大家料想大师必是遭遇歹人了。” 觉宏听藤原浩二如此说,暗呼侥幸,若不是遇到返国的遣唐使说不定现在已经去见了佛祖,于是觉宏连忙双手合十对藤原浩二作揖道:“感谢施主救命之恩,觉宏铭记在心。” 藤原浩二听到觉宏两字脱口而出说:“可是山阴永欣寺的觉宏大师?” 觉宏不知藤原浩二从哪里听得他的名字,于是说道:“正是小僧,不知藤原先生如何得知小僧。” 藤原浩二高兴的说:“太好了,大师有所不知大王先生享誉倭国,我此次前来本想去永欣寺拜见其七世孙智永禅师,听闻智永禅师书法造诣极高本想求他赐下墨宝带回倭国交与国主,所以对寺内众位大师都有耳闻,奈何智永大师却坐化而去,寺内因此闭门谢客,我因此也未见各位大师,没想到竟然救起的竟然是觉宏大师,这应该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 觉宏听到智永禅师身死竟然没有丝毫悲痛之色,他或许是因为师父死因记恨上了智永。反而问道:“不知此乃何处,最近城池又是何地?我既已苏醒就不便多打扰施主。” 藤原浩二听到觉宏如此说,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觉宏看着状似为难的藤原浩二说:“施主,难道有何难言之隐?” 藤原浩二看了看觉宏狠下心来,最终决定实话实说:“大师不知,我等救起大师之后本想送往附近衙门但大师身无度牒,无法证明正身,而我等又怕受牵连错过信风,耽误返程日期便将大师留在船上,现在船已出海数日恐怕无法返回了。” 觉宏听到此处身体一晃问道:“什么?” 难道我就要自此远离故土,去那番邦之地了吗?佛祖为何如此待我? 藤原浩二见觉宏发呆也不回话,而是静静的看着他。 良久觉宏又问:“真的回不去了?” 藤原浩二想了想回道:“或许还有机会,倭国和大唐往来频繁,若是大师想回国,或许可以抵达倭国随遣唐使而回,大师不妨安心待在船上,等到了倭国再说。” 觉宏叹了口气说:“只能这样了。” 数月的航行,觉宏和藤原浩二等人终于看到了陆地,踏上了倭国的土地。在船上闲暇之时二人经常聊起倭国的风土人情,这时觉宏才知道所谓的倭国只是一个民智未开的小国,一直崇尚大唐文化,以大唐为榜样处处效仿大唐。 此地文化落后,民众生活艰难,觉宏渐渐起了恻隐之心,心想师父生前总想弘扬佛法,我何不代师在此弘扬佛法,这或许是功德无量之举吧。藤原浩二得知后很是高兴,他知自己的祖国虽是小国,但也想知礼仪教化,现在觉宏想在倭国弘扬大唐文化,传播佛法来教化万民,他岂能不高兴。 就这样觉宏远渡倭国一去就是二十余年,他老了,藤原浩二也已人到中年。二十余年宏觉和藤原浩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二十余年觉宏在倭国传播中华上邦文化让倭人渐渐知道了廉耻,二十余年觉宏在倭国弘扬佛法不知多少次奔走于各个大名治疗缓解纠纷,最终止干戈为玉帛。有人说现在的日本能够延续至今,要感谢遣唐使与唐人东渡,他们给日本带去了领先于世界的文明,我想这句话是没有一点夸大的。 觉宏似乎喜欢上了这片土地,因为它能给自己带来乐趣,如果不是那缠绕心底的师仇时时出现在脑海或许他终其一生也再也不会踏上大唐这块伤心地而是在日本弘扬佛法了,如果真是这样我想史书上或许会多一位像鉴真一样为中日文化交流做出巨大贡献的大师,而我们的故事或许也已经无从说起了。 觉宏站在甲板上看着海鸥翱翔,对着藤原浩二说:“二十余年了,我返回故土,你重登大唐。” 藤原浩二叹道:“是啊,二十余年了,大师您这二十余年对我倭国的帮助也已还清当日救命之恩。” 觉宏听到此处,说:“我只是为救命之恩才在这里呆了二十多年吗?” 藤原浩二自知是自己口误连忙告罪,接着说:“大师不回来吗?” 觉宏虽然有些不舍,但他看了看远方说:“久出的游子迟早要回家的,二十余年了有些因果也是该了断了,否则我如何修行?” 藤原浩二听到此处陷入思索中,大师,二十余年了,在我心底一直对您心存愧疚,只是不知从何说起,希望您永远不要知道真相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