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馥为婚,王爷有惊喜》 失踪的云萝公主 ||<>昭元二十一年,春。 帝都。 沉蓝若海的天幕间,微凉的夜风已无声的将星芒与月华隐在了云裳之后,而街市旁几名衣衫褴褛之人在听闻身后的响动时,皆目露惊恐的避在了一侧的屋檐下。 见深暗的夜因手持火把的禁军疾步而过,现出一片明艳光亮,几人面对领头将军的审视微微压低了头,一动也不动,直至他们消失不见。 今夜,帝都的禁军近乎全数出动,而他们这般大的阵势不过是为了找寻一名女子。 待禁军离去后,原本躲在屋檐下的几人便也不再停留,皆趁着夜色而去。 ***** 宁絮别院。 听得院外似有匆促的脚步声朝着他们所在的厢房而来,床榻上的东陵馥心头一惊。撑起身子侧目看向正躺在自己身旁轻寐的男人,她披在身上的薄纱已顺着肩头缓缓滑下,露出了白.皙的肌肤。 “咚咚咚…”厢房外霎时响起的叩门声,虽轻巧却急短,可见来人是有要事禀报。 目光越过男人瞥向床榻旁展挂的衣裳,东陵馥正要伸手去扯,她身间的薄纱却徐徐滑落,恰巧覆在了男人的眉眼处,可没能掩住他的倾城之魅。 此刻,静候在门外的来人压紧了嗓音,开口道:“爷,皇上差人来问,云萝公主现下是不是与爷在一起?” 闻言,东陵馥心中慌乱了几分,她私自出宫的事这么快便教父皇发现了?若是依父皇的心性,此刻定已下旨让禁军翻遍整个帝都也要将她找出来。 轻皱着眉拉起滑落的薄纱,东陵馥刚要起身,却有一抹力道忽的紧上了她的腰枝。头晕目眩间,她已被一旁男人困在身.下动弹不得。 此时,那原本披在女子肩头的薄纱竟不知何时被抛向了一侧,正盈盈柔柔的朝地面飘落,而东陵馥的身前除了肚兜,再无其他。 见男人注视自己的眼中戏虐浅笑渐浓,东陵馥耳根一热,抬手便捶向了他裸.露的胸膛。 忽觉一抹暖热的气息流转在自己脸侧,她听见男人调笑着开了口,“怎么,害怕了?方才是哪家姑娘一冲进厢房便抱着我不肯撒手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云萝公主去哪了?” 眸光直直的打望着眼前绝美无双的男人,东陵馥已醉在他如画的眉眼与幽薰的气息中无可救药。 顺手挑起一束他垂落而下的发丝在指间轻绕,她低喃道:“许久不见,想你了。” 她是昭元帝与祯懿皇后最宠爱的独女,性子自然傲娇。若不是爱极了眼前这个男人,她又怎会为他冒险私自出宫,更甚是… “父皇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关系?”思虑良久,东陵馥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惶,问出了口。 这段时日,她在宫中寝食难安,甚至觉得就连父皇看她的眼神也另有深意。 男人的唇浅落在她眼梢处,转而轻点着她的眉以低沉宠溺的嗓音宽慰道:“不要胡思乱想,一切交给我。” 言语间,他已起身坐在床沿处穿上衣袍,整理妥当。 看着他走出内室的背影,呆坐在床榻上的东陵馥忽的眉头一紧,低头用手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对不起,是吓到你了吗?” ——— 新文开坑,求收藏~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未婚怀孕的公主诈尸了 ||<>顺着她目光所及,是一束白色的缎带。眸光微凝几许,她不再迟疑的拿起缎带慢慢朝隆起的肚腹缠去,只为不让任何人看出她这个未曾出嫁的公主已有身孕。 ***** 四更天,周遭一片静寂,唯有火把燃烧时的“嗞嗞”声响,跳跃清脆。马车内,东陵馥虽是一副太监装扮,可她的尊贵清傲之气仍旧彰显得淋漓尽致。 立与马车旁的禁军统领顾晏身子一倾,恭谨的拘礼道:“皇上因公主的私自离宫甚是忧心…” 瞥了眼马车旁的男人,东陵馥即刻打断了他的话语,“够了!本公主自会回宫向父皇解释。” “顾统领向来办事得力,难怪深得父皇的心。”一眼扫过车帘外的众人,她冷哼,“有这么多禁军护着,本公主跑不了。” “折腾了一.夜,本公主有些累了,回宫吧。”目光犹自在暗处寻觅着,东陵馥终是在不远处望见了那抹颀长的身影。 “护送云萝公主起驾回宫。”随着顾晏浑厚沉稳的嗓音响起,瞬间放下的车帘虽将方才还在缠.绵的二人隔绝,可他凤眸轻挑时那流星溅玉般炫目的模样,仍固执地印在她心间。 她爱那个男人,想要生下腹中的孩子,更想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所以,今夜回宫,她便会去叩见父皇,道出一切实情,凭着父皇对她的宠爱,他会成全他们。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去回宫,她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 北胤国大乱,其因是七日前夜里,昭元帝东陵烨在长倾殿遇刺,重伤昏迷尚未脱险。而那夜一同遇刺的还有云萝公主,可她却命丧当场。 眼下,各地诸侯相继起兵,不少郡县百姓也揭竿而起,战火四溢,如今的帝都已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原来,在东陵烨昏庸执政的二十一年来,这个外强中干的帝国早已风雨飘摇。 可尽管如此,北胤国的天之骄女——云萝公主,也须得有一场体面的仪式,入葬皇陵。 此番,公主葬礼的仪仗队已是浩瀚恢弘,随葬物品不计其数,就连陪葬的宫人也达数百名。这些满面愁容的宫人,皆曾在公主生前侍奉左右。 仪仗队浩浩荡荡地朝着皇陵而去,同行的除了皇后温敏彤,宠妃姜晚词,太子东陵皓等皇族之人,还有相国祝文良一干朝中重臣。 可正当抬着公主棺椁的太监们经过一处平地时,地面竟忽的塌陷了下去。瞬间,便有几名太监的腿脚一坠,而随之倾斜的棺椁亦滑落侧摔在地。 霎时,明媚的暖阳便由乌云遮掩,天幕中尽是令人压抑窒息的暗浓。这般突发状况本就诡异,可棺椁里传来的女子闷哼更是吓破了周遭众人的胆。 “砰!” 一声巨响,棺椁封盖猛地翻落在地,竟是被人用脚踹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她的祈求 ||<>众人惊魂未定之余,见那身着明黄华服的女子奋力爬出棺椁,摇摇晃晃地站起后,用微显呆滞的目光茫然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是谁先发出的哭声吓得大家惊叫连连,“公主诈尸了!” 只觉耳畔尽是慌恐尖厉的叫喊,满目皆为身着古代丧服的跪地宫人,女子扫了眼身上的奇怪衣裙,抬眸看向远处蜿蜒如龙的仪仗队时,倏地僵在了原地。 她是夏以沫,探险中遭遇意外未死,竟穿越了? 顷刻间,那群跪地的众人竟依次朝两侧退开,让出了一条小道。将眼中离散的光芒缓缓聚起,夏以沫一言不发的望着那个眉间微有动容的端庄妇人,以及她身后一袭明黄蟒袍的年轻男子。 定眼看向从棺椁中爬出的女子,东陵皓瞧着她苍白的面容与飘摇单薄的身形,不禁移开金丝锦靴,欲朝她走去。 霎时,随侍在东陵皓身旁的太监便伸手扯住他的衣袍边角,用微微颤抖的嗓音提醒道:“太子切莫轻易过去。” 东陵馥乃气绝而亡,这是数位太医的诊断结果,毋庸置疑的事实。而方才那一番匪夷所思的变故,更让人无不怀疑这是桩灵异事件。 可东陵皓竟一脚踹开阻拦的太监,大步行至了夏以沫身旁。一眼环过跪地的宫人,他拧眉斥道:“谁敢危言耸听惑乱人心,孤就砍了他的头!” 不知是被身旁男子忽来的怒气所惊还是另有原因,夏以沫只觉肚腹正渐渐收紧,有疼痛隐隐袭来,而她的脸色相较方才已更显惨淡。 一旁的东陵皓见状,正欲伸手上前搀扶,却不想眼前女子竟连连退开了数步。而她眼中映出的惊恐与陌生更是让东陵皓难以置信地低吼道,“馥儿,大哥在这,别怕。” 不,这不是她的名字! 蓦然瞪大了双眸的夏以沫拖着破败不堪的身子正摇摇欲坠,可腹中逐渐加剧的疼痛让她已无法思考更多。脚下猛地一滑,她虚软的朝后跌去,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而是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皇叔。” 这又是在称呼谁? 见东陵皓不再逼向自己,而是略显局促地杵在原地,夏以沫仰头看向了身后的男人。 逆光而视,这个被太子称作“皇叔”的年轻男人有着极为精致的侧脸与完美的下颌线条,却透着些许寒漠。可他轻握她掌心那干燥温暖的手,竟意外的让她慌乱无度的心踏实了不少。 终是敌不过眼前的晕眩,在跌入黑暗前,夏以沫就若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凑近身旁男人的耳畔轻声祈求道,“救我。” 此时,凡是靠着二人近些的宫人与大臣,皆能瞧见云萝公主隆起的肚腹与裙角处沾染的鲜红,她是滑胎小产了? —————————————— 喜欢的亲记得收入书架哒~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谁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1) ||<>瞬间,东陵晟竟是一把将云萝横抱而起,轻垂凤眸看向了她。怀中女子虽是紧合着双眼,但微蹙的眉头可见她必不好受。 并不打算在此逗留,他朝了皇后微微颔首。而温敏彤又是何其敏锐之人,自是明了东陵晟的用意。 下一秒,她便示意身旁的太监道,“那就有劳七弟一路护送云萝回宫了。” 眼下,有了皇后温敏彤的懿旨与昭元帝七弟睿王的亲自护送,就算众臣有任何异议也不敢当场谏言,只得等回宫之后再另行谋划。 在东陵晟抱着云萝经过颐妃姜晚词身旁时,她将目光凝向他怀中女子苍白的面容,轻笑着叹道,“果然还是睿王与云萝公主的感情最为亲厚。” 看着他衣袍间沾染到的血迹,姜晚词唇角上扬的弧度犹在。污.秽不堪的血不是吗?你真的丝毫都不介意吗? ***** 兰陵殿。 仅仅是一席烟纱珠幔,便将这殿内的众人分隔在了两个世界。 一边是医者的救赎,他们正拼尽全力救治滑胎的云萝公主,保她安然脱险;而另一边则是残酷的杀戮,数名连昭元帝都极为倚重的大臣要誓死捍卫祖宗礼法,正进谏请旨赐死这位天之骄女。 殿外,正有女子的惨叫哀嚎声隐隐透来。她方才不过是打翻了木盆中的血水,皇后温敏彤却盛怒之下,赐了她杖刑。 此时,她身下的鲜红早已将地面浸湿了一片。 “别以为跟了本宫多年,就舍不得处置你!”目光掠过跪在殿外的众臣,温敏彤冷斥道:“就算皇上休养期间不便处理政务,还有太子监国!” “这皇族家事,何时轮到你们这些老家伙干涉了?本宫的女儿,本宫自会加以管教!” 那棍棒落在女子身上的闷钝声响此起彼伏,亦如重击在众臣心头,他们又怎会不知皇后的弦外之音。她正是借由处罚医女向他们警示,为护云萝周全她已不惜血溅兰陵殿。 “皇族之事,无不关系到北胤国的荣辱兴衰。云萝公主尚未出嫁却已怀有身孕,如此不守纲常若要听之任之不予惩处,引得北胤还未出阁的女子皆来效仿,岂不是天下大乱。” “老臣奏请太子严惩此事。” 沉默良久,率先开口的是太子太傅沈仁溪。可他这番话,却将本就紧绷的气氛再次推向了激烈的巅峰。 此时,站在皇后身旁的东陵皓错愕地瞪向了正注视着自己的沈仁溪,心中哀嚎万分。虽说他这个监国本就名存实亡,可沈太傅此举便是要他公然忤逆母后。 转眼看向脸色愈发阴鹜的温敏彤,东陵皓心头一紧,忙开口道:“诸位且听孤一言。” “云萝平日虽骄纵任性,但心性却极为单纯,自打出生便居深宫。这些年来,随侍在她身旁的也都是些颇为亲信的宫人。如今,她犯下大错亦是有居心叵测的人刻意接近教唆。” 正如东陵皓所言,云萝腹中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谁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2) ||<>见东陵皓有意为云萝开脱,沈仁溪按捺不住的跪着朝前挪动了几步。 可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温敏彤却忽然将手中的茶杯掼摔在地,狠狠道,“有本宫在,谁敢动云萝分毫!” 目光直直的盯着殿外那群顽固不化的老臣,她眼中的怒意已燃到了极致。而不远处,睿王东陵晟正朝着兰陵殿移步而来。 这是谁的声音?激狂的坚定中还隐隐透着一丝涩哑的尖厉。 就似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腹中幽幽的疼痛仍让夏以沫频频皱眉。口渴,想要喝水,是她在逐渐恢复意识后想做的第一件事。 “公主,你醒了?” 缓缓张开酸涩的双眸,柔华透过纱幔照进夏以沫眼底的一瞬,她眸中的光影开始渐渐清晰。此刻,她的床榻旁正跪着云萝的三名贴身侍婢,她们身后则是跪了一地的医女。 打量着眼前的姑娘们,夏以沫已轻靠在软枕上喝着床榻旁跪地宫女递来的温水。这些女子果真是训练有素,她方才只是轻动了下唇角,便瞬间有一人搀扶她坐起,另一人伺候她喝水。 目光轻转,是一席及地的鹅黄绣锦纱幔。透过纱幔,她能隐约瞧见大殿中央有一名着玄色蟒袍的男人背身而立。 顺着夏以沫的视线看去,云萝的贴身侍婢玉岑稍稍凑近了几分,低言道,“睿王亲自护送公主回宫后,便换了身衣袍即刻朝兰陵殿来。” “有皇后娘娘与睿王在,就算那帮老臣再怎么闹也翻不出花样来,公主尽可放心。” 听完眼前女子的一番描述,夏以沫微微一愣,“为什么要去换衣服?” 玉岑瞪了眼身旁掩嘴而笑的宫人,细声解释道,“睿王当真是心疼公主,就算血染了袍子也毫不在意,一直将你抱进兰陵殿安置在床榻上又吩咐过太医后才离去。” “这等魄力,绝不是太子所能及。” 瞧着玉岑在谈及睿王时隐隐而现的爱慕之色,夏以沫将目光投向了殿中高座凤位上的皇后,心中已是五味杂陈。 这上天开的什么玩笑,且不说她穿越到了古代公主身上,竟还是个怀孕小产的公主。睿王,夏以沫在心间默念了一遍他的封号。 是在她昏迷前撞上的那个冷面男人。 此刻,凤座上的温敏彤不着痕迹的打量了眼东陵晟,原本大殿内绷如弓弦的气氛也因昭元帝最小的兄弟到来而稍显缓和。 睿王十六岁便深得昭元帝信任,自此平异族,定九州,在百姓心中及朝野上下拥有极高的威望。如今既有他相助,看那群老臣还能说些什么。 朝他微微一笑,温敏彤缓缓开了口,“关键时刻,也只有自家人最可靠,方才的事辛苦七弟了。” 此时,一名传话的太监恭谨行至她身旁,禀报道,“皇后娘娘,霍少卿在外求见。” “霍昕?本宫现在谁也不见!”温敏彤略显不耐的摆了摆手。 太监迟疑片刻后,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是有关云萝公主的事。”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她腰间的月牙胎记 ||<>眼眸轻轻一垂,温敏彤看着殿中跪地的太傅沈仁溪与许知年等四位老臣,以及方才求见的大理寺少卿霍昕,不由得重重拧起了眉。 云萝的事必须今天解决,所以她将这几人统统传唤了进来。 看了眼凤座上的尊贵妇人,许知年低声朝霍昕道出的话语中透着轻责,“你这时来求见皇后做什么?年少轻狂,不知分寸。” 霍昕乃是内阁大学士许知年的得意门生,时任大理寺少卿三年便崭露头角,才华横溢。只是,他向来本分务实,怎会与云萝公主一事有关? 眸中蕴了丝复杂之色,温敏彤却不看殿中私语的二人,而是凝声道,“许学士,霍昕究竟为何求见本宫,何不让他自己禀报?” 待殿中众人皆将目光落向霍昕时,这个身着藏色衣袍的俊逸男子朝她叩首,扬声道,“皇后娘娘,臣是来领罪的。” 他话音刚落,殿中便一片哗然。 可霍昕并不理会,而是满目坚定的看着一脸惊色的温敏彤,继续道,“与云萝公主有私.情的人正是臣,她腹中的孩子也是臣的。” 云萝公主竟与大理寺少卿霍昕私定终身?! 闻言,东陵皓激愤难忍的嘶吼道,“霍昕,孤看错了你!” 就在所有人还在因霍昕的话语而震惊时,温敏彤已带着难掩的痛心与厉怒斥道,“皇上一直在本宫面前称赞霍少卿年轻有为,打算将你历练几年后便委以重任。” “可你却辜负了皇上寄予的厚望,引.诱公主犯错失.节。你,可知罪?!” 言语间,她那绷到极致的心弦竟是稍稍松缓了几分,吐纳的气息也平稳了许多。 “此事,皆由臣一人而起,所有的罪责请让臣一力承担,臣只求皇后娘娘宽恕云萝。如此,便是赐死臣,臣也绝无怨言。” 眸光不移的看着凤座上的妇人,霍昕铿锵的话语一字一顿的回荡在大殿中。 “死?你以为死了就能挽回云萝的清白,让这所有的事就如从未发生过?”温敏彤冷笑着瞥了眼跪地的四位老臣,“玷.污公主清白,你死不足惜,本宫就赐你凌迟之刑!” “且慢!” 沈仁溪一声轻喝,从怀中掏出了东陵烨亲赐的令牌,将其握在手中以正面示给温敏彤,凝声道,“单凭霍昕一面之词,皇后娘娘便断定玷.污公主清白之人就是他,岂非草率?” 殿内众人皆明白,谁敢认这罪便是死路一条。而皇后救女心切,只要有人肯站出来认罪,便不会究其真假。 见沈仁溪极为顽固,且他的一番话也让温敏彤无力招架,霍昕缓缓开口道,“云萝公主的腰间有一枚月牙型的胎记,沈太傅若是不信可向皇后娘娘求证。”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睿王,真的要取公主性命 ||<>听得这般露.骨的话语,即便是已有几房妻妾的沈仁溪也不由的窘迫着连连叹道,“伤风败俗,霍昕竟能毫不避讳的说出这等话,若不严惩二人皇族尊严将荡然无存。”他频频叩首,竟撞得地面闷声作响,而其他三位老臣亦纷纷如此。 就在气氛这般僵持不下时,睿王东陵晟嗓音淡淡地开了口,“沈太傅这是要效仿古人以死明志,还是要拉.党.结派威胁皇后娘娘?”凤眸缓缓一挑,他将目光从沈仁溪身上移向了皇后温敏彤。 听出睿王话里有话,沈仁溪倏地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小子竟拥有远超年岁的沉稳,不过是寥寥数语便点出了他心中所想。 一时间,沈仁溪窘困至极,只得僵着身子扑在地上,念道,“老臣绝无此意,请皇后娘娘恕罪。” 这瞬间扭转的局面,让仅隔一席纱幔的另外几人也松了口气。 “早就说过有睿王在,公主大可放心。他才刚开口说话,那顽固不化的沈太傅便没了脾气。”玉岑浅笑着将盖在夏以沫身上的锦被朝上轻提了几分,心细到无微不至。 夏以沫刚扭了扭微有僵麻的小腿,她便警觉的征询道,“公主可要躺下休息一会?” 轻轻摇了摇头,夏以沫淡笑着示意身旁女子安心,目光却仍然专注于大殿内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她觉得这睿王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 大殿内,皇后温敏彤就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徐徐道,“依七弟所见,此事应当如何处置?”言语间,颐妃姜晚词款款踏入了殿中,正朝着她身旁而去。 目光扫过殿内众人,东陵晟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昭元十九年,皇兄曾颁布过罪己诏,想必诸位定是牢记于心。” 视线再度转回到温敏彤身上,他继续道,“不知皇嫂可还记得当时皇兄颁布罪己诏是在何种情形下?” 心脏猛地一抖,顷刻间便有一抹不详的预感袭上了温敏彤。此刻,唇角的笑意已难掩她喉间的颤涩,“七弟此话何意?云萝的事与皇上的罪己诏有何干系?” 似对皇后的反应并不意外,东陵晟微凝了眉,“皇兄因纵奸臣为祸,皇族枉法,以至民不聊生,引得北胤百姓群起激愤,才万般无奈下颁布罪己诏,得以平定民心。” “本王所言是否属实?沈太傅。” 沈仁溪猛地撑起身子仰头望向了已立于自己身旁的东陵晟。 看着这男人晦涩不明的眼,沈仁溪虽不能洞察出他的用意,却也如实回道,“睿王所言一字不差。” “也正是因此,皇上在罪己诏中曾立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誓言。” 眉间锁着一抹沉郁,东陵晟的话语掷地有声的贯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如今北胤内忧外患,战火四起。” “若是不严惩云萝与霍昕以正视听,岂不是让礼法朝令夕改,使众大臣心寒?而那些百姓又会如何看待?这般放任的作为,无疑让挑起战事的几个郡王更有讨伐的理由。” “遵皇上旨意,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云萝与霍昕必须严惩。” 瞥了眼跪地的沈仁溪,他看向凤座上的皇后,嗓音冷凝,“沈太傅,按照礼法他们当如何处置?” “于情于理都逃不过死罪,应赐毒酒。”沈仁溪毫不迟疑的应了话语。 听着殿内传来男人严酷的话语,玉岑大惊失色的看向床榻上仍显憔悴的女子,喃喃道,“难道睿王真的想要公主死吗?”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睿王夺政 ||<>话语刚落,玉岑便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即起身跪下,她朝自己连连掌嘴,“是玉岑胡言乱语,该死!请公主恕罪!” 见眼前女子脸色煞白,布满血丝的眸中尽是胆怯,夏以沫微皱了眉。 这些宫中女婢的生活果真就似如履薄冰,想必这女子以前也没少为心直口快的毛病吃苦。 心有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开口道,“快起来,我不怪你,你不过是说出了事实。” 睿王想要的,又何止是云萝与霍昕二人的性命?他想要的,恐怕更多。 抬眼看向若有所思的夏以沫,玉岑满目皆是惊愕之色。这张扬跋扈的云萝公主何时变了心性? ***** 大殿内,皇后温敏彤一声轻笑过后,便冷哼道,“不错,皇上曾下旨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云萝不守礼法,确实应当治罪严惩。” “可若皇上本就欲招霍昕为驸马,那是否当另作处置?” 微眯了双眸看向立于殿中的东陵晟,她凝声道,“皇上曾对本宫提及过霍昕,说他是北胤国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悉心栽培定是前途无量。” “而云萝公主也到了出阁的年岁,他们彼此有情,皇上也欲成就这段姻缘。可不想,竟发生了长倾殿遇刺一事。” “如今,皇上因受惊正安心休养,赐婚一事便也耽误了下来。” 目光掠过殿内众人,温敏彤瞥了眼身旁的姜晚词,叹道,“虽然皇上对他们的婚事已认可,但发乎情止乎礼。他们的心性是急躁了些,不过也就是年轻人都可能会犯的错。” “毕竟是两个相仪的年轻人,为何就不能对他们宽容一些呢?” 言语间,温敏彤已站起身来,行至了东陵晟的面前。轻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沈仁溪,她朗声道,“试问,有谁年轻时没有为爱痴狂过?” 此刻,她已转眸凝向了眼前男人,虽然他气场上比自己强硬百倍,但为保云萝她绝不示弱。 正待此时,之前便入了殿中的姜晚词忽的开了口,“皇后娘娘所言属实,臣妾可以作证。皇上也曾几次向臣妾提及过此事,确是有意招霍昕为云萝公主的驸马。” 东陵晟似乎更显冷静,他只是淡淡一笑,便道,“既然皇兄应允了这桩婚事,那自然得成全他们二人,可若是太子犯错皇嫂又当如何处置?” 此时,一直未曾言语的太仆寺卿上官奕竟忽然开口道,“太子纵容内臣在帝都行恶,已是怨声载道,唯有废除太子监国之职才能平息民愤。” “臣奏请由睿王摄政,在皇上休养期间全权处理北胤国政。” 听得这番话语,夏以沫轻笑。 恐怕夺政,才是东陵晟真正想要的。 ———— 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哈~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潜入锦芙宫的黑影 ||<>***** 一月后。 在锦芙宫中侍婢的悉心照料下,夏以沫的身子已渐渐恢复如昔。 这晚,终得静养后准许外出的她正慵懒的靠坐在院内由紫藤绿蔓缠绕而成的秋千椅上。遥望着繁星灼灼的天幕,她胸中尽是畅快之意。 听闻一抹细碎的步履声由远及近,女子身旁正有玉岑轻声道,“公主,水已备好,可以沐浴了。” 随了她回到殿中,夏以沫徐徐行至了装满温水的木桶前。伸手替这女子褪解着衣袍,玉岑的动作极为细致轻柔。 片刻后,夏以沫刚扶着木桶边沿缓缓坐落,便被温盈的水波满满包围。轻嗅着蕴有花香般幽甜的水雾气息,她眉稍悠悠一挑,“这味道真好闻。” 静养期间,玉岑一直严格控制着不许她沐浴,她都觉自己快要霉掉了。 看着眼前女子一副俏皮可人的模样,玉岑将温水撩至她光洁的背脊处,笑道,“这可是公主最喜爱的绿莞香,奴婢知道沐浴必不可少。” 忽的想起了什么,她笑道,“玉岑,你方才是不是在膳房做了糕点?我有些饿了,你去帮我拿来好不好?” 目及眼前女子那双璀璨如星的眸,玉岑颔首道,“好,奴婢这就去拿。” 眼见玉岑撩开纱幔出了内殿,夏以沫懒懒的将身子朝水中一沉,恣意的享受着沐浴带来的身心绽放。 不经意间瞥向一旁,她眼瞳已是轻轻一缩,那及地的纱幔后竟隐约透着一道诡谲的身影。 心中大惊,她一手扯下挂在木桶边沿的浴巾遮挡在了自己胸前。 可便是分秒间,那抹身影却又消失无踪,只剩了盈柔的轻纱随风而逸。 死死揪着胸前的浴巾,夏以沫的心脏几乎都要跳了出来。凭她多年护士的经验,方才那抹身形分明是一个男人。 下一刻,当玉岑踏入内殿掀开纱幔时,她定眼望向了仍紧攥着浴巾的夏以沫。 快步行至木桶旁蹲下身子,她轻声探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淡淡看向面前女子,夏以沫并未应语。见她忽的转变了态度,玉岑心中莫名的不安了起来。 正待她挣扎着是否还要再开口问些什么时,眼前女子却忽的道出了言语,“没事,方才拿东西时不小心磕了一下。” “玉岑,你去替我将干净衣裳拿来吧,泡了一会澡确实舒服了许多。” 见玉岑在确认自己无碍后,才一步一回头地朝柜阁行去,夏以沫无奈的笑了笑。 将浴巾拧干披在肩头,她缓缓从木桶中站了起身。抬脚跨出木桶,她脚心刚一触及微凉的地面,便抬眼看向了前方那面教玉岑擦拭得光亮如新的铜镜。 尽管铜镜里倒映而出的光影透着一抹昏黄,可夏以沫仍是瞧出镜中女子细致的眉眼间,除却难掩的耀目之美,还蕴着点点灵动人心的青涩,而她清瘦的身段,也尽显玲珑。 忽的顿住目光,夏以沫的视线锁在了镜中女子的脖颈处。此刻,她正清晰的看到一条蜿蜒丑陋的淤青,狰狞的盘恒在她细白的脖颈上。 那是一道深暗触目的压痕。 云萝公主竟是被人勒死的!不知方才闯入的那人究竟有何目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可能另有隐情 ||<>看来,云萝显然是对某些人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起初,她有些怀疑玉岑,可方才二人对视时,这丫头目光清澈,并无半分闪烁,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片刻后,待玉岑拿着干净衣裳返回她身旁时,却见这女子已自行穿好了中衣。忙伸手开始伺候她穿衣,玉岑开口道,“公主怎么不等奴婢来伺候你穿衣。” 夏以沫轻挑着眉摆了摆手,“不要去理会那些死板的宫规,若是什么都让你来伺候,久而久之我恐怕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玉岑轻轻一愣,疑惑道,“何为生活不能自理?”言语间,她已帮夏以沫穿戴好衣裙,整理妥当。 侧身朝着铜镜挽了挽衣裙,夏以沫扬起下颌一笑,“就是残废。”这云萝公主果然天姿无双。 看着眼前女子光彩熠熠的模样,玉岑含笑叹道,“公主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怔怔的望着云萝倒映在镜中的模样,夏以沫脑子一转,便问道,“在你眼中,曾经的我是什么样子?” 侧目瞧见玉岑眉间隐着一抹迟疑,她再度道,“你想怎样说都行,无须避讳.” 微微思虑了一番,玉岑开了口,“公主虽有些骄纵任性,可在玉岑眼里却是性子直爽敢爱敢恨的女子。” “你曾当众放话,定要将那个冷若冰山的霍昕追到手。我想,公主之所以时常背着皇上与皇后娘娘私自出宫应该便是为了去找他吧。现如今霍少卿即将成为驸马,公主这下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闻言,夏以沫已是汗颜了几分,这云萝公主竟是如此豪放的女子?换做现代,那可是女追男,倒贴。 “只是,有一点奴婢却想不明白…”瞧着玉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夏以沫催促道,“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 踌躇片刻,玉岑咬了咬牙,道,“奴婢始终觉得睿王那日在兰陵殿上忽如其来的转变,可能另有隐情。” ***** 季节渐入初夏,一切都显平静,夏以沫便也在宫中过起了自己的清闲日子。 此番,这女子正身着一袭素秀衣裙,挽着单髻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翻看着书卷。因脖颈间的淤痕还需一段时日才能完全消退,她便以丝巾遮掩而系。 从翻阅此处的书卷来看,这里所记载的历史与她从小到大学过的都不相同,这让她颇为好奇。 “噔。” 一道清脆的叮铃传来,夏以沫循声瞥了眼石桌上的茶杯。 见一颗小石子不偏不倚的落入了自己杯中,她抬眼望向了前方。悠暖的阳明下,一名女子正于凉亭的另一边举着粗枝敲打树上的青杏。 隐约间,她还听得这女子嘴里念叨而出的抱怨。 思及玉岑沏泡新茶尚未归来,夏以沫径自拿起玉盘中的山莓抛给了不远处的女子。 见山莓翻滚了好几圈后在女子脚边停下,她却不去捡拾,而是呆呆的望着自己,夏以沫再度拿起一枚朝她抛去,“你难道不想要果子吗?”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摄政王的小妾 ||<>正待此时,几名太监忽的冲至杏树旁一把抓住了女子,“疯丫头,回去老子便敲断你的腿,看你还敢往哪跑?” 伸手推搡着女子,一名太监狠狠地给了她一记耳光,“先把她带回去再慢慢折磨。” 下一刻,当几人注意到坐与亭中看着他们的夏以沫时,脸色骤变。不再多言什么,他们即刻便拖着女子离开了此处。 思及女子被带走前死死盯着自己的那双眼,与她唇角处因掌掴而淌出的鲜血,夏以沫暗暗一叹。 也不知他们会怎么处置这个丫头。 ***** 此刻,凉亭外一名路过的异族华服男子发现了她,并赞许道,“没想到这宫女中竟有容貌如此出众之人,你是哪一宫的宫女?” 夏以沫望了眼四周,发现只有自己一人,而这男子与身旁的侍卫已朝了她走来。眼梢一挑,她微蹙了眉。 今日,她的一身素净装扮,倒被人误以为是了宫女。 见男子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夏以沫并不想在此与他多言,“公子若是喜欢此处,让你便是。” 眼见夏以沫起身就要离去,男子忽的凑近她身前,一把捉上了她的手腕,“急什么?” 抬眸对上他邪肆轻狂的眼,她用力将手抽离,可这男子却毫不避讳的接着道,“有些口渴了,先倒杯茶水来喝。” 心头顿生一计,夏以沫轻笑着主动为他斟茶,“我不过是宫中的无名小辈,不知公子家乡的美人都是什么模样?” “我家乡的女子皆不似你这般温柔如水,她们性子火爆。” 端起茶水递给男子,她又道,“那公子喜爱的是哪种类型的姑娘?”眼见他似在思虑着如何作答,夏以沫手一滑,将茶水全数泼在了他的衣袍上。 瞧这男子慌乱的拍打着溅入衣袍的水渍,她唇角浅扬,歉意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来帮公子。” 从怀中掏出丝绢,夏以沫在擦拭水渍的同时,故意将丝绢中的粉末撒在了他的脖颈处。 这是她之前无意间在花丛中沾到的粉末,没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场。 忽觉自己的颈间一阵奇痒袭来,男子顾不得其他便伸手开始抓挠。见他举动这般异常,一旁的护卫忙上前,“主子这是怎么了?” 心中暗笑,夏以沫作状露出担忧之色,焦急道,“没事的,我这就去替你唤太医来。” 猛地甩开男子再度擒在自己腕间的手,夏以沫转身便跑。用手抓着脖颈朝她追去,男子怒道,“你站住!” 他才不信这女子会真的去请太医。 迈着急促的步履,夏以沫还未跑出多远,便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抬眸间,映入她视线的男人,一如初见。 同样的雪色蟒袍,同样的冷颜淡漠。 只是,他沉如幽夜的凤眸中,却缓缓淌动着一抹由明及暗的浅波。 是他,睿王东陵晟。不,如今他已是摄政王。 若夏以沫此时转身,便能看到男子脖颈通红,因强忍巨痒而唇角抽搐的别扭模样。 怒目扫过从四周赶来的宫人,见他们都因此处的尴尬气氛而低垂着头,男子看向方才朝自己下药的夏以沫,指着她咬牙道,“本王子要这宫女!” 霎时,夏以沫便教眼前男人揽入怀中,头顶处传来了他慵懒悠缓的嗓音,“怎么,褚英王子对本王新纳的小妾有兴趣?”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宠得没大没小 ||<>小妾? 这两个字就如飞天巨石般砸入她的心海,激起了浪花千万重。 这般亲近的距离,连一个伸手横在二人间的位置都无法给她。 心中生了一丝紧张,她用手轻攥上了东陵晟的衣袖,这个在身份上应该被她称作为皇叔的男人。 此刻,他强劲的力道正让自己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甚至还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因呼吸带来的微微起伏。 可她肩头处因东陵晟五指微拢的力道而传来的痛楚,亦让夏以沫明白,这男人的心绪并不似他语气那般风轻云淡。 没想到这女子竟是北胤摄政王的小妾,褚英冷笑道,“不过是一个小妾,却这般肆意妄为。” 下一秒,身前男人修长的指便顺着夏以沫的背脊微微一挑,用指尖勾起了一束发丝。将其缓缓放至鼻端轻嗅,东陵晟不置可否地淡笑,“都怪本王平日里将她宠得没大没小,王子不会介意吧?” 看了眼褚英脖颈间遍布的刺红与深暗抓痕,他又道,“王子不必担忧,想来这是因水土不服而导致的过敏症状,本王让太医熬制药草甘水替王子擦洗一番,那痒痛便可减轻不少。” 转眸瞥向一旁的宫人,他吩咐道,“还不快去请太医,将王子带至毓景轩休息。” 离去前,褚英凝目看向了东陵晟。 这个眉眼极致的男人,便是不言不语,周身也尽数倾散着一抹慑人心魄的寒冽之气。 早前,他便听闻东陵晟在北胤国权倾朝野,杀伐决断,连皇后与太子都要忌惮三分。 此刻,他断不能公然与这男人交恶。 视线微微一转,褚英瞥了眼东陵晟怀中护着的素裙女子。他虽心有不甘,今日却只得暂缓作罢。 褚英离去后,周围的宫人也在东陵晟的示意下离去,只剩了夏以沫与他二人。正待她要离开这男人的怀中时,东陵晟却先她一步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 心中猛地一惊,夏以沫抬眼看向了这个方才还将自己揽在怀中护着的男人。 可东陵晟回给她的,竟是一抹渐行渐远的背影。这男人居然连一句话也没有,便这样走了。 一路小跑着跟随在东陵晟身后,夏以沫却见他并无停下的意思。心中一急,她开口唤道,“喂,你等等。” “还这么没大没小,‘喂’是在叫谁?” 见东陵晟顿住脚步便转身训斥,夏以沫只得怔懵的站在原地瞪着他。也正是如此,她第一次将这男人的眉目神姿清晰的收入了眼底。 他生着一双极妍凤眸,微扬的眼梢处凝绕的风情足以倾倒众生。而他秀挺的鼻下,薄唇流丹。 只是,虽有这般绝美惑心的容颜,他眉间展出的却是一抹非凡气宇。 这男人年岁尚轻,但风骨中尽透令人压抑的强袭,仿若一切皆在掌控。 “你方才为什么要帮我?”找回自己的声音,夏以沫颇为认真的开了口。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绝不会嫁给霍昕 ||<>若她没有记错,就在不久前的兰陵殿上,他曾为夺政而联合众臣共对皇后与太子,欲处死云萝与霍昕。 见眼前女子容颜净素,相较往昔少了清傲锐利,尽是宁柔无害,东陵晟目光微微一凝,“你若有异,本王立刻派人将褚英请回来。就你那点小伎俩,别以为他不知道。” 教他的话语一惊,夏以沫倒像是犯错的孩子般,即刻便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袖,“别去,我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她盯着眼前男人微挑眉梢的模样,却见他略显严肃的反问,“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什么?什么!她好歹也在现代活了二十四年,竟被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人以压倒性优势完胜。 真是输人又输阵。 虽倍感心塞,可夏以沫仍极为配合的低声道,“皇叔,这次多谢了。” 此刻,东陵晟却负手而立,微眯了眼眸看着她,并不言语。 见气氛瞬间凝结,夏以沫干干的笑了一声。忽的想到了什么,她急急问道,“今天的事,没关系吗?” 东陵晟并不看她,只是不紧不慢的再度反问,“关于你得罪褚英?” 并未意识到他为何会如此一问,夏以沫毫不犹豫的向他坦诚了心中所想,“方才你因我的事惹怒了褚英,没有关系吗?” 这一月来,她没少做功课,已对北胤的局势有所了解。如今,国家内忧外患,且这次沧澜国王子褚英来访便是为和亲一事。 就在夏以沫暗暗思虑之时,她的眉心却猝不及防的教男人指尖一弹。即刻伸手抚上轻揉,她睇了眼东陵晟,却见这男人低了嗓音,“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既然你与霍昕的婚事已成定局,便安心的等着招他为驸马。” “来人。” 蓦地从树丛后闪出一名护卫,东陵晟朝他吩咐道,“护送云萝回锦芙宫。” 一路上,夏以沫身后跟着一名冷俊挺拔,寒光猎猎的护卫。待二人行至拐角处时,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与自己背道而驰的东陵晟。 这男人方才的话,确是不经意间触动了她。 自她穿越到北胤国,还从未想过以后当何去何从,可上天既给了她第二次生命,那她便应欣然接受东陵馥这个身份,但她绝不会嫁给霍昕。 ****** 回到锦芙宫,东陵馥刚一踏入院内,守望在殿门处的玉岑便眸含焦急的朝了她迎来,“公主方才去哪了?奴婢回了御花园也没瞧见你,就先回来等了。” 思及今日在花园中采打青杏的女子,东陵馥应道,“没事,就是在园子里遇到一名偷摘果子的疯丫头,便过去看了看。” 听得她这般一说,玉岑微微一滞,叹了口气。看了眼身旁女子,东陵馥略一沉吟,便道,“你认得她?” 玉岑稍显诧异的应道,“公主,你忘了吗?几月前秋荷因打翻盥洗银盆,弄湿你最喜爱的广袖流烟裙,被贬至了冷宫。而那之后不久,她便疯癫了。” “噢,原来是她。”故作恍悟的点了点头,东陵馥若有所思的朝了殿内踏去。 她曾听玉岑说,这皇城内有一座冷宫,那里关着获罪的宫女,她们的命就如蝼蚁一般。其间,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还会被太监拿来糟践。 见女子行至了圆桌旁坐下,玉岑忙倒上一盏茶水递至她手中,“公主,方才皇后娘娘差人来传话,说三日后酉时设宴,霍少卿也会在宫中用膳,届时请公主务必盛装出席。”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陪本王说说话 ||<>***** 睿王府。 柔光点点的九曲回廊间,一名挽着烟纱的青裳女子正在侍婢的跟随下朝着厢房而去。 垂眸看了眼手中由身旁女子亲自备下的夜宵,绿禅笑道,“前段时日王爷甚忙,好久都不曾来王妃这里。” “但想到王爷一结束手头的事便过来看望王妃,奴婢就替王妃高兴。” 眉间一扬,她忽的凑近身旁女子低低细语了几句。 脸上瞬间染上一抹灼灼红晕,楚瑶虽是娇嗔,却难掩唇角的笑意,“你在胡说什么?待会我便让王爷将你撵出府去。” 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娇羞如水的模样,绿禅认真道,“这怎么是胡说?这可是正经事。” “主子嫁给王爷已两年有余,可至今还未有所出。虽然王爷平日里对主子关爱有加,但最近多了不少爱嚼舌根的人,难保王爷不会受到影响。” “主子当务之急,便是赶紧怀上子嗣。” 听着身旁女子一路絮叨,楚瑶凝了眼腾有暖雾的夜宵。思及仍在厢房批阅折子的东陵晟,她紧张之外,竟是满心期许。 轻轻推开厢房的木门,楚瑶想起了绿禅在将夜宵递给自己时,浅声道出的话语。那女子说,主子,你可定要好好把握今晚的机会。 脸颊陡然一烫,她端着木盘的手已微微收紧了几分。她虽与这男人是夫妻,但每每面对他夺人心魂的双眼时,她仍会心脏乱跳。 行至房内的软榻处,她发现东陵晟已不在,但桌塌上阅过的折子依旧堆彻如山。 他还在。 低头暗暗一叹,楚瑶只觉自己的心绪在这一瞬,竟似有上天入地般的起伏。 听得内室的屏风后传来细微声响,她将夜宵搁置在了圆桌上。此时,女子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沁出了薄汗,可她竟紧张得全然未知。 抬眼看向从屏风后缓缓走出的东陵晟,楚瑶见他已褪去平日朝堂上穿着的蟒袍,换上了一身月白常服。 只是,就如这般素淡无欲的模样,他周身仍是凝着一抹萧寒凌冽之气。 一时间,楚瑶竟不知该如何自处。呆呆地站在原地,她藏在衣袖中的双手正紧紧交握。 半晌,才有几个字艰涩的从她口中挤了出来,“王爷累了一天要泡澡沐浴吗?妾身吩咐绿禅前去准备?” 见东陵晟行至软榻旁坐下,却并未言语,楚瑶的心一颤,便又提议道,“王爷若是不想沐浴,那想用夜宵吗?妾身方才在膳房备了些。” 一手将桌塌间翻开的折子合上,东陵晟看向不远处站得笔直的女子,轻笑,“瑶儿,过来陪本王说说话。” 就若受到魅魔的蛊惑般,楚瑶乖顺的行至了他面前。而东陵晟则伸手轻握住她的一双手,让她在自己的身旁坐了下来。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探出女子的来历 ||<>东陵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二人大婚那日,他挑开她喜帕时眸深似海,唇角噙笑的模样,已如烙印般深深地镌在她心上。 自此,她便爱上了这个男人。 此刻,桌塌上艳光明媚的烛火,正徐徐照亮着房中二人。 一室静寂中,楚瑶见东陵晟用大掌覆着自己的手一并放在他膝上,便心跳若狂的将脑袋顺势倚在他肩头,轻声道,“王爷不在的这段时日,妾身一直很惦记王爷。” “给本王说说,这段时日你都忙了些什么。”头顶处,传来了男人低幽沉魅的嗓音。 回忆着之前发生的种种,楚瑶柔声朝他述说着这段日子的忙碌。从与贴身侍婢的斗嘴,到打理睿王府的事宜,再到皇后宣她入宫… 只觉眼皮越来越沉,她的言语也渐渐化作了低喃。 微转目光看了眼窗外映出的人影,东陵晟起身将楚瑶抱入了内室。将女子安置妥当后,他缓步朝了门口走去。 见男人出来,候在屋外的黑衣人即刻朝他一跪,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竹筒,“王爷,宫里捎来的信。” ***** 城南驿馆。 卷着微风的午后,一名画师正伏在桌案前描画着丹青绘卷,窗边席地的纱幔则依依缭绕出了一袭似水柔蕴。 收住笔锋,画师转眸看向不远处的男子,静待他的下一步描述。 “她凶的时候会瞪眼撇嘴,目露冷光。”褚英缓步踱至窗棂旁坐下,一手拍在圆桌上,咬牙补充道,“还有她笑的时候,也是眼带奸邪,唇含轻.佻。” 此刻,他口中描述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宫中偶遇的东陵馥。 闻言,画师蹙眉思虑了良久,却迟迟没有落笔。微有不耐地从木椅上起身,褚英走到了他身侧。定眼看向画中女子,男子紧拧了眉。 “这里不对,她的双眼虽大,但眼梢柔长,眸若桃花。”褚英伸手指向了画中人的眉眼。 “还有这里,她只是唇角微翘,色泽凝润,哪有这般艳丽妩.媚!”指尖点向女子的唇,他一一挑拣着画像中的错漏。 下一秒,褚英不再多言什么,只是一把将画师手中的笔夺了过来。他这般举动,吓得男子立即闪身躲至了一旁。 重新铺开一张宣纸,他一面落笔一面斥道,“蠢货,看小王画给你瞧瞧。” 片刻功夫,在褚英精准的描绘与勾勒中,一名栩栩如生的女子便在他笔下绽放出了炫目之美。 可画师看着桌案上一前一后的两张绘卷,心中却是暗暗叫苦。 这分明就是两个人嘛,原本容色倾城的女子在他的一番描述下,便被自己生生画成了久经风.尘的老.鸨。 满意的看了眼自己的画作,褚英打发画师走后,便朝一旁的护卫渡了记眼色,“想办法给小王打探出这女子到底是谁。” “是。”即刻将画像收入袖中,护卫一个闪身便没了踪影。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她便是令你倾心的宫女? ||<>恣意的品了一口茶水,褚英踱至窗前瞥向皇宫所在,目光微凝了几许。 许久,门外另一名护卫忽的轻叩木门,道,“主子,北胤太子来访。” “快请。”言语间,他已转身去到门口相迎。 东陵皓刚一踏入厢房,便命贴身护卫将他从宫中特意带来的珍稀补品与药材交予了褚英的手下。 看了眼男子脖颈处仍未完全消散的红痕,他开口道,“褚英王子的过敏症状可有改善?” 褚英淡淡一笑,“多谢太子挂怀。” “前日太医已看过,嘱咐这段时日不得吹风,饮食上也须忌口,小王索性便不外出了。” 略带歉意的看向东陵皓,他继续道,“原本小王从沧澜带来了百年好酒,想与太子共饮一番,可眼下没了这个机会,实在可惜。” 听完他的话语,东陵皓轻笑,“王子不必见外,来日方长。” 缓步行至桌案旁,他一眼掠过摆在桌上的笔墨与宣纸,及一副未完成的女子画作,又看了看弃了满地的纸团。 “她就是那日令王子一见倾心的宫女?”瞥了眼身旁男子,东陵皓笑着问道。 褚英叹道,“这酒肉是不能碰了,小王便随意画着解解闷,让太子见笑了。” 即刻抽走桌案上的画作,他随手一揉丢到旁侧,不屑道,“小王见过的绝色女子无数,怎会对只有一面之缘的宫女上心,更何况她已是摄政王的小妾。” 忽的挑起眉梢,东陵皓咧嘴而笑,“看来王子这几日是闷坏了,孤有不少解闷的好东西,回宫后便派人给王子送来。” “往后若是王子有事,只管差人来说一声。褚英王子的事,便是孤的事。” 唇角轻轻一勾,褚英点头示礼,“那小王便先谢过太子了。” 一手挑起桌案上的笔,东陵皓顺势在空白宣纸上落下了墨迹。 半晌,他不紧不慢的开口道,“眼下,父皇正处于休养中,却有奸人乱政夺权扰了朝纲,教王子看笑话了。” 放下手中的笔,他眼梢缓缓一扬,“孤自幼便是父皇亲封的太子,将来亦为北胤国君,定会支持褚英王子继承王位。” 片刻后,待送走东陵皓,褚英折回厢房走向了桌案旁。一眼扫过纸上的字迹,他微眯了双眸。 ***** 三日后。 茉莉薰风,雪柳缱绻的清晨,待东陵馥仍慵懒的赖在床榻上尚未起身时,却已听闻内殿传来了宫人窸窣的响动。 本想继续埋头大睡,可她翻来覆去间已然全无困倦。 如今,算不算得她命好,穿越到一名衣食无忧的公主身上,至少无须为生计发愁。可古代人的生活便是这般无聊,每日早早睡下,连赖床这种惬意的习惯也不能再有。 掀开锦被起身下床,东陵馥光着双脚踩在了地上。发觉地面虽透着一抹凉意,但并不冷寒,她便径自撩开纱幔行至了内殿的梳妆处。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待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时,着实惊了一惊。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眼中再无恐惧 ||<>此刻,那一套套绣工精美,镶有珍珠金丝的衣裙正依次摆挂在展架上供她挑选。而这每套衣裙旁,还各有一名宫女端着与之对应的配饰发钗候在一侧。 几步踏至女子身旁,玉岑笑道,“公主,这些皆是皇后娘娘特意差人备下的,以让公主好好装扮一番参赴家宴。” 就在玉岑说话的当口,东陵馥的身后已多出了一把椅子。 微有诧异的看向她,女子开口道,“家宴不是在晚上吗,怎么这会便要挑选衣裳了?” 玉岑低眉一笑,“奴婢们只是依照公主从前的习惯来布置,让宫女试穿衣裙,公主可一面欣赏一面挑选。”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东陵馥随手指向了一名样貌清秀的宫女示意她来试穿,可这女子竟是浑身颤抖着低下了头。 略显茫然的看着女子,她疑惑道,“你怎么了,不过是试穿衣裳,无须这般害怕。” 霎时,这宫女竟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公主息怒,奴婢并非有意抗命。只是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敢穿戴公主的锦袍。” 见这女子如此颤怕胆怯,东陵馥便也能想象到从前的云萝曾是多么骄纵跋扈。想来,试穿衣裙的宫女若是惊为天人,估摸也不会有好下场。 此刻,殿内沉默不语的宫人们正瞪着跪地女子,大家皆以为她已惹得东陵馥生了怒意,会连累他们一道受罚。 忽的起身开始挑选衣裙,东陵馥不忘询问跪地宫女,“你叫什么?” 女子一惊,忙应道,“奴婢秋莲。” 伸手指了指众多衣裙中的一套,她又道,“秋莲,你觉得这件荷色裙袍搭配白地云水可还合适?” 秋莲倒是个实在姑娘,一语便道,“奴婢觉得极好,清雅不失气度。” 颇为满意的瞥了眼她,东陵馥吩咐道,“秋莲与玉岑留下伺候本宫更衣,其余的人便退下吧。” 许久,在二人的伺候下洗漱穿戴完毕,她行至铜镜前照了一照。此刻,一袭荷色浣花裙着身的女子,已较往日更显倾城。 只是,她脖颈间那道尚未消散的淡痕,却将这份美好折了几分。 此时,聪敏的秋莲已择选了一条银碎绕珠的颈链戴在了她的脖颈处,以来遮掩丝丝青暗。 唇角轻轻一扬,东陵馥开口道,“既已准备妥当,便先去兰陵殿转转吧。” 在秋莲福身退下时,她不忘拿起一枚珠钗以作赏赐,惊得这女子欣喜谢恩。 ***** 行在去往兰陵殿的小道上,东陵馥见路过的宫人皆朝自己福身拘礼,便思虑着向玉岑问道,“你可有觉得他们似有哪里不一样了?” “公主,那是因了如今宫人们都在传赞你的宽和柔善。”玉岑一顿,又道,“就若方才,你不仅没有责罚秋莲,反还询问她意见并召其伺候更衣,赏赐东西,正是担心她会遭到旁人的排挤。” 闻言,东陵馥轻笑。原来是他们的眼中再无恐惧。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宣布婚事 ||<>一路踏至兰陵殿,她才跨入院中,便瞧见皇后与几名妃嫔正坐与石桌前品茶寒暄。 缓步行至众人身旁见礼,东陵馥发现姜晚词也在其间。将她周身的装扮打量过一番后,温敏彤即刻吩咐宫人在身旁安排了一个位座给这女子。 “趁了这个机会,你可要多陪陪本宫。待往后出嫁,你怕是要忘记母后了。” 灵机一动,东陵馥笑道,“那便不要这般早早嫁人,女儿还想再多陪母后几年。” 瞥了眼她娇俏可人的模样,温敏彤微微一笑,“你就知道说些好听的话哄母后开心,本宫会不知你这鬼丫头来这么早是为了见霍昕吗?” “不过,这些男人尚在大殿议事,他一会才能过来。” 不再多言什么,东陵馥只是乖巧的吃着零嘴,静听这些后宫中的女人们谈论话题。虽然她们说道的内容并无什么营养,但她却发现姜晚词在这当中显得格格不入。 入夜。 极尽奢华的兰陵殿中,众人正依席静坐。而高台中央的主位上便是温敏彤,其左侧为太子东陵皓,右方尚还空出的尊位,便是属那摄政王东陵晟。 一眼环过席间的几名朝臣与妃嫔,东陵馥将目光落向了恰坐与自己对面的霍昕。这男子今日一身玉色锦袍,此刻亦注视着她。 只觉他俊秀细致的眉眼中似蕴着一抹探究之色,东陵馥已是微显拘谨。 霎时,随着门口太监的一声唱喏,殿内本随心惬意的氛围瞬间凝固了几分,“摄政王到。” 身着一袭月白蟒袍踏入殿中,东陵晟在众人的目光下,行至高台处朝温敏彤见礼后,便入坐了席位。 温敏彤轻轻一笑,便道,“七弟可真是大忙人。要不怎么坊间都在传,北胤国缺了谁也不能没有摄政王。” 静淡无绪的将目光挑向殿中,东陵晟正色道,“这些传言,不过是有心之人刻意散播离间。若是当真,岂不遂了这些人的愿。” 听着二人硝烟滚滚的对话,东陵馥不禁在心中轻叹。 这一切,正与电视剧里上演的情节如出一辙。因太子监国之职被撤一事,温敏彤已对东陵晟有了强烈的敌意,而那东陵晟亦是城府极深。 他们二人,将来势必逃不掉一场血雨腥风的夺权大战。 唇角微翘,温敏彤沉静道,“七弟此言不差,今晚既是家宴,便不要谈扰心的国事。”将手中的酒杯一举,她再度开了口,“此次,馥儿大难不死乃是东陵先祖庇佑,让我们共饮此杯。” 此番,向来懂得讨好人心的宁妃白湘即刻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淡笑道,“霍少卿乃青年才俊,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可成太子的左膀右臂。” 原本蒙尘雾撩的心情,瞬时因了她的话语而愉悦,温敏彤一眼扫过席间的东陵馥与霍昕,“本宫这次举行家宴,也正是为了宣布馥儿与霍昕二人的婚事。他们二人早些名正,爱嚼舌根的人便也无话可说了。” ———— 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了哒~~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不想与你成婚 ||<>忙起身恭谨的朝她拘礼,霍昕开口道,“臣一切听从皇后娘娘的安排。” 难掩唇角的笑意,温敏彤又道,“那这桩婚事就先这么定下了。” “我有话要说。” 瞬间,众人便循声看向了已径自起身的东陵馥。可她却目光直直的看着温敏彤,朗声道,“母后,我有一些话想问问霍昕。” 见她不置可否,东陵馥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绕过席位行至了霍昕面前。 下一秒,这女子已乘着众人惊异的眼色拽着他一道出了大殿。 却不想,温敏彤并未恼怒,而是看着错愕的众人调笑道,“莫要管他们,就让两个年轻人享受下二人世界,我们继续。” 另一边,东陵馥与霍昕已缓缓行至了宫中的湖畔。 借着漫天星光与月华映射而出的微蓝之耀,她这才得以细细的将眼前男子打量一番。 此刻,他秀逸俊俏的眉目间,正轻锁着一丝淡淡的沉疑。见女子这般看着自己,霍昕问道,“公主带臣来此处做什么?” 并未理会他的问话,东陵馥目光敏锐的将四周探看了一番。确定无人经过后,她才蓦地朝他道,“我不想与你成婚。”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眼前男子的反应让东陵馥生了丝好奇。 他似乎并不奇怪自己会讲出这样的话,还颇为沉定,道,“我们成亲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如今,已没有任何人或事能阻碍我们在一起。虽说孩子没了,但往后我们还有机会。” 虽道着这般缠.绵灼心的情话,可霍昕的眼中却并无任何心绪起伏与波澜脉动。东陵馥不信这是真爱一个人的表现,直觉告诉她,这男子在说谎。 目光一转,她问道,“你听说过滴血认亲吧?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作为皇家公主,所怀的孩子即便是小产,未成形的胎儿与血也会被保留下来。你是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让太医一验便知。” 见霍昕的眼瞳微微一缩,呼吸也轻轻顿住,东陵馥浅凝了唇角。她若连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都没有,便枉她在医院工作了多年。 挑眉一笑,她又道,“寻个机会,我会向母后提出暂缓婚事…” 尚未等东陵馥将话说完,霍昕便打断了她的话语,“公主难道忘了,若不是臣,只怕当日诸位大臣也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公主未婚怀孕这件事。” 实未料到他会这样说,东陵馥满脸黑线,“那又如何?” 此刻,霍昕仍是一副坚稳如山的模样,“皇后娘娘一心为公主着想,尽早成婚也能堵悠悠众口,至于驸马是谁又有何关系?” “攀附公主与你而言就这般重要?”他的话已微微激怒了东陵馥。 “湖边夜冷风凉,公主还是尽快回大殿吧。”言语间,霍昕又恢复了往昔淡然的模样,可这般神情,却让东陵馥愈发恼火。 这男子全然一副不愿深入话题却又顽固不变的模样,只觉想要劝说他放弃成婚是件难事,东陵馥只得另作打算。 ***** 与霍昕分开后,东陵馥并无心思再回殿中,便独自一人沿着湖畔踱步散心。 似觉身后正有一人跟着自己,她顿住步履四下望了望,这大半夜的应当不会有什么人出没在河边吧。 可待她思及那日沐浴时在纱幔后瞧见的黑影时,东陵馥竟是莫名的冷寒了几分。 紧紧的咬了咬牙,她正欲离去,却有一抹力道猛地擒上了她的手臂。便是顷刻间,那狠窒的指力便移至了她的脖颈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原来她是装疯 ||<>只觉胸中的气息越来越薄,东陵馥的眼前已渐被黑暗侵袭。本能的挣扎扭动着,她以之前学过的防身术与男子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后,便一脚踢中了他的要害。 听得蒙面男子一声闷哼,东陵馥转身欲要逃跑,他却一个纵跃拦在了她的面前。 眉间一皱,她不禁在心中暗骂,这是要拍武打片的节奏吗? 见眼前男子再度伸手朝她攻来,东陵馥身形一让,便有另一袭黑影倏地窜了过来。 这次,是一名女子。 可她却瞬间与蒙面男子打斗在了一起。几个回合下来,男子自知武功不敌,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见东陵馥眸中仍有慌恐未散,女子行至她身前一手扯下了面纱,“公主,你没事吧?” 待她瞪大双眼看清这女子的样貌时,已惊呼出了声音,“疯丫头!” 没错,这正是东陵馥那日在御花园所遇见偷摘青杏的女子,原来她是装疯。 ***** 长倾殿。 由满目祥云金龙盘绕而铸的宏伟大殿中,徐徐弥散着一抹沁人心神的龙涎香。而挽着云锦织绣的明黄帐幔下,一名面色苍白的男人正静躺在龙榻上。 若不是有他面上的胡须稍作遮掩,一眼便能瞧出这男人已瘦至双颊深陷。 此刻,一名太医正隔着明黄丝幔替这男人诊脉。而他身后,除却皇后温敏彤外,太子东陵皓,颐妃姜晚词等人皆齐齐跪地,气氛甚是凝结压抑。 瞧着太医眉头轻蹙的模样,温敏彤心间一颤,便转身朝着一旁的东陵馥吩咐道,“皇上服药的时辰到了,馥儿陪同颐妃去药坊将药端来。” “其余的人除了太子外,都退下吧。这么多人守在这,皇上也没法静心休养。” 起身朝她一福,东陵馥看了眼仍在昏迷中的东陵烨。 如今,皇后故意将自己与大臣们支开,必是有重要的话对太医说,看来皇上的病情不容乐观。 不再多想什么,东陵馥转身与姜晚词一同出了内殿。细细打量了一番身旁女子,她微凝了眼眸。 宫中人人皆知,皇后对姜晚词面上情同姐妹,实则恨之入骨,只因她夺了皇上独宠。 缓步行至殿门处,二人刚一跨出殿栏,东陵馥的眼底便忽的映入了一双银绣锦靴。她顺着目光朝上看去,来人正是摄政王东陵晟。 “摄政王万福。”微一俯身,她与姜晚词一道朝了他施礼。 抬眸迎向眼前男人的目光,东陵馥只听得他淡淡应道,“颐妃有礼了。” 见东陵晟已缓步离去,姜晚词却仍愣在原地,她转眼看向身旁心不在焉的女子,催促道,“走吧。” 徐徐转过身,她目光所及之处,是奉东陵晟之命守候在殿外的凌霄。这个不苟言笑的男子,既是睿王府的护卫统领,也是东陵晟最为得力的亲信。 只是,也不知是否为自己的错觉,她为何觉得这男子看向姜晚词的眼中,似隐隐藏着一丝深玄的暗涌。 不再迟疑,她同姜晚词移步朝了药坊的方向行去。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这二人的关系不简单 ||<>***** 殿内,替东陵烨诊脉的太医正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回着皇后的话,“娘娘,皇上是因遇刺后失血过多,才会昏迷不醒。” 瞥了眼龙榻上静卧无声的男人,东陵皓沉声道,“那父皇还会醒来吗?” 闻言,太医身子一僵,抬头看向了温敏彤。可这妇人一脸淡然,似对太子的问话并无惊诧恼怒之意。 基于眼前二人的压迫,他只得如实禀道,“皇上虽暂无性命之忧,但伤口愈合极慢,恐怕…恐怕…”此刻,他已紧张得虚出了一身冷汗。 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温敏彤的嗓音中蕴了抹警告意味,“若今日的对话被第四个人知道,本宫会让整个严氏一族在北胤消失。” 下一刻,便有一名太监缓步行至她身旁,躬身低语道,“皇后娘娘,摄政王来了。” 太监话语刚落,东陵晟已踏入了内殿。 在温敏彤的示意下,太医赶忙退至了一旁,而东陵皓则率先开了口,“皇叔向来政务繁忙,今日怎么得空来长倾殿探望父皇?” 瞥了眼跪在一旁的太医,东陵晟嗓音淡淡,“眼下,北胤局势动荡,太子自是责无旁贷。这一月,你都未曾上朝议政,贪玩也该有个分寸。” 这一月来,东陵皓可谓是用心良苦,他暗中怂恿其心腹大臣罢朝,想以此威胁东陵晟不再摄政。却不想,他今日竟在长倾殿内教这男人给以当头一棒。 已是恼羞成怒,他咬牙道,“皇叔一人独揽大权,现如今北胤只知有摄政王东陵晟,却不知有太子东陵皓!” “够了!太子休得胡闹!你是皇兄的儿子,是太子,将来必定要继承皇位。”看着眼前声色张狂的男子,东陵晟沉着怒意,嗓音低缓。 起身行至他身旁,温敏彤轻轻一笑,“太子年轻气盛,难免逞强好斗,七弟可要多担待些。往后,太子还得仪仗七弟尽心扶持。” 此番,姜晚词已端着汤药缓步踏至了内殿中,可她与东陵晟相视的刹那,身子竟是微微一僵。 一眼瞥过她,温敏彤沉声道,“还不快伺候皇上服药。” 忙低下头,姜晚词看着木盘中的药碗,指尖不禁收紧了几分。而她的心,却不可抑止地颤抖了起来。 ***** 御花园。 东陵晟正踱步与温敏彤并肩而行,东陵馥和姜晚词则紧随在二人之后。为不搅扰东陵烨休息,众人在姜晚词侍奉他服下汤药后便一并退出了长倾殿。 前方,紫楹飘旋,本坠在路间,却又乘风而拂,流转至众人的衣袂裙稍。 侧目看向身旁男人,温敏彤开口道,“再过几天,便是宴请褚英王子的日子,七弟可一定要来。” “届时,莫忘了携楚瑶一同前来。若非本宫亲自传她入宫,七弟打算还要将她藏多久?” “这些年,摄政王的正妃可是极其神秘。” 挑眉看向身后垂首而行的姜晚词,她唇角含了抹浅浅笑意,“不知颐妃可有见过这位神秘的摄政王妃?” 忽的似忆起了什么,她继续道,“本宫怎就忘了,你在进宫为妃前曾在摄政王府住过几年,怎么没见过楚瑶呢?” 敏锐的察觉到身旁女子的异样,东陵馥瞥了眼轻垂双眸的姜晚词。此刻,这女子的神色已然微绷,而她交握在身前的双手更是扣出了红痕。 可东陵晟却淡如静水的应了皇后的话语,“皇嫂见笑,这不过是本王的私心罢了,总不忍让她在外抛头露面。” “在王府时,颐妃与瑶儿便已情同姐妹,无话不谈。” “不过,颐妃后得皇兄宠爱被召入宫,这二人自然聚少离多。若此次宫宴能让二人再续姐妹之情,便是再好不过。” 听得他这般一说,东陵馥直觉姜晚词与东陵晟二人的关系并不似叔嫂这么简单。 ———— 感谢yy19860502的荷包与花花~,银色弯月的荷包~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哇~ PS:文文已修完,进度已经快了很多,部分设定也改变了,之前入坑的亲可以从第8章开始重新看一次。明日起开始双更,将开启全新进度的剧情~么么哒~~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策谋和亲(1) ||<>***** 锦芙宫。 静坐在院内的石桌前,东陵馥一眼扫过盛满各色糕点的瓷盘,抬眸看向了院门。 此刻,玉岑正朝了她所在的方向移步踏来,而其身后跟随的两名太监,则是架着一名神形疯癫的女子。 行至东陵馥身旁,玉岑瞥了眼痴笑的秋荷,略有担忧的问道,“公主,你当真要将秋荷留在锦芙宫内?” 并未回答她的问语,东陵馥反是吩咐周围宫人退下后,笑着朝秋荷道,“你平日在冷宫必定吃不好,我让玉岑备了许多好吃的给你。” 正待玉岑满心纳闷这女子为何会对一个疯丫头如此关怀时,秋荷却毫无预警的跪了下来,“公主为什么要救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之前曾救过我,所以我也想待你好,仅此而已。”见东陵馥这般顺心顺理的道着话语,秋荷微微一怔,已是诧异了几分。 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她又道,“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如何?” 眼见秋荷此刻全无半点疯癫的模样,玉岑咬牙道,“公主可莫要被她蒙蔽了,好端端的一个人何以要装疯欺众?她定是心里有鬼!” 眉目轻凝,秋荷灼灼而语,“秋莲是我的妹妹,她懵懂犯错时,若非公主心善仁慈既往不咎,还给予赏赐,恐怕她在宫中将再难生存。” “至于我装疯则是另有隐情,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原因,但绝无加害公主之意。公主若是不信,便是杀了秋荷,我也毫无怨言。” 见这女子一副凛然不惧的模样,东陵馥缓了缓气息,开口道,“想来你也知道,我已没了过去的记忆。” “自死而复生后睁眼的那刻起,我不知道在这宫里应当相信谁,更不知道下一刻我是不是又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但我愿意相信你方才说的话。所以,我可以信任你吗?” 眸中一片清澈明净,秋荷犹如誓言般的话语一字一顿的敲打在了她的心上,“秋荷愿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唇角轻扬,东陵馥微微一笑,“往后私下里就我们三人时,便不必再守那些刻板的宫规,怎么舒服自在便怎么来,可好?” 此时,玉岑意会了这女子的想法,即刻行至秋荷身边将她搀扶了起来。正待东陵馥招呼二人一同坐下品尝糕点时,不远处竟有一人朝着她们而来。 来人是皇后温敏彤的贴身侍婢柳儿,她传话说,明日便将举行国宴,让东陵馥莫忘赴宴。 原本,那是番邦进贡的朝贺之宴。 可如今因北胤战火四起,国力衰弱,为拉拢沧澜国,这宴会实则是为褚英王子挑选才貌双全的贵族女子,成为他的王妃。 此番,已有不少贵族女子相竞参与,其中以丞相之女祝青岚与将军之女许嫣呼声最高。 待柳儿走后,玉岑瞪了眼同自己一道围坐在桌旁的秋荷,仿若在问,你知道公主为何发呆吗? 秋荷即刻回以眼神,我怎么会知道? 可下一秒,这二人便因了东陵馥低喃而出的话语,惊得久久没能回过神。 “倘若我想离开皇宫甚至是北胤,和亲是不是最快的解决方法?”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策谋和亲(2) ||<>***** 翌日,宸佑殿。 金碧璀璨的宏伟大殿中,十二根盘龙金柱威严而立。而两侧窗棂处旋绕轻垂的纱幔,则是婉柔地嵌着金丝雪珠,静美宁致。 此番,摆满瓜果美酒的方塌前,正有数名宫人端着琳琅菜肴依次落放。席间,参与国宴的各数宾客皆已坐落,大家寒暄谈笑间,尽是热闹欢沁之意。 随着一阵悠扬的琴音和着银铃的叮鸣徐徐透来,一群挽着水袖纱衣的舞姬缓缓踏入了殿中。 见舞姬芊腕柔转间,袖若行云,身姿如柳,众人已纷纷止住交谈,静观注目。 而殿内琴舞交错,暗香离离之景,亦让不少执杯之人在这光影繁华中引酒入腹,酣畅连连。 片刻后,琴铃之音消减而散,殿内瞬间静了下来。 此时,众臣皆举杯齐声道,“愿天佑北胤,万载长青。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摄政王千岁。” 待众人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后,坐与席间的褚英再度斟上一杯,起身朝了高台左位的东陵晟道,“小王素闻北胤山河秀丽,美人如画,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而摄政王战无不胜之名,更是令敌军谈之色变,小王钦佩不已。” 将酒杯移至唇边,他已先干为敬。 薄长的凤眸轻轻一挑,东陵晟淡淡的看向了他,“王子过誉了,今日的宴会是为款待诸位贵宾而设,王子莫要辜负了皇后与太子的一番心意。” 接过他的话语,温敏彤淡淡一笑,“褚英王子,且来欣赏下一个表演。”说完,她朝殿中宫人渡了记眼色。 不消片刻,便有一袭清灵如水,宛若天籁的拨弦之音潺潺荡入了众人耳中。顷刻间,他们已将视线聚向了那个莲步轻移,手挽琵琶的堇衣女子。 此时,丞相之女祝青岚正奏弹着袅袅琴音踏至了殿中。眸光轻柔的看了眼高台右侧的皇后温敏彤,女子低眉侧目间,已不着痕迹的将视线转向了坐与席间的褚英。 眼见这男子正目光不离的注视着自己,她唇角勾出了一抹浅淡弧度。不经意间,祝青岚忽的加快了琴弦绕指的节奏。 霎时,那婉约柔长的曲调便化作了一脉轻潮泉涌的泓谷之魅。而敞开的殿门处,一袭云粉飘飘的姿影,则倾转着衣袂裙稍,如风灵月舞般闯入了众人的眼底。 女子手执紫木长剑,动静相宜间,尽是流华清利,却又柔肠万千。而她,便是那将军之女许嫣。 以舞起剑,以媚制刚,她身影旋绕时,亦不忘朝那唇含浅笑的褚英投去动人眼眸。 片刻后,音绵剑落,祝青岚怀抱琵琶朝了高台处行礼,而许嫣亦拨裙福身以示恭敬。 听得席间源源而来的赞美惊叹,高台上的温敏彤扬唇一笑。此刻,她已知晓殿内众臣更为青睐的女子,是那祝青岚,而褚英的目光也正停在她身上。 瞥了眼娇羞着与他相视的祝青岚,温敏彤心觉尘埃落定,便朝了一旁随侍的柳儿询问道,“宴会都要结束了,找到云萝了吗?” 神色微微一僵,柳儿略显窘困的应道,“宫人们尚在找寻公主,这会还未找到。” 眉间轻拧,待温敏彤再度将目光落向殿中时,却见众人都已将视线转向了殿门处。微抬眼眸,她正见一名雪裳如烟,轻纱遮面的女子以移步生花之美朝着殿内而来。 —— 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哇~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策谋和亲(3) ||<>此刻,所有人都眸定如山的注视着这个仙风玉骨,净如初莲的女子,而他们更甚是怕惊扰了这份美好,连呼吸都浅薄淡缓了许多。 见她徐徐来到殿中站定,方才表演过的祝青岚与许嫣一道悄无声息的退至了一旁。 朝了高台二人婉婉一福,女子柔声道,“云萝见过母后,见过皇叔。” 霎时,沉浸在惊艳呆怔中的众人便恍过了神,她竟是云萝公主。 皇后不是已准备招霍昕为她的驸马吗,她今日怎会以这样的姿态来参与和亲王妃的竞选? 心中这般一想,众人皆不约而同的抬眼看向了神色微僵的温敏彤。而此时,同在宴会中的霍昕脸上,亦现出了一袭沉鹜青白之色。 将眼中的异色一抹而过,温敏彤微凝了嗓音,“馥儿,你这是做什么?” 轻挑眉梢,东陵馥唇角凝出了一抹笑意,“儿臣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想问问褚英王子。” 目光移向褚英,她又道,“相较沧澜国的舞曲,接下来我所表演的,王子以为哪个更出色?” 褚英微微一笑,便道,“传闻云萝公主美貌世无双,今日小王十分荣幸能一睹风采,相信殿内众人也颇为期待。” 此时,温敏彤虽心中不悦,却并未说些什么,只是挑手示意东陵馥开始表演。 眉间如水的转过身,正待女子抛扬起水袖在殿中划出一记绵缠的弧度时,四下奏乐的琴师已盈动了指间的音弦。 本已置身在这美轮美奂的场景中,可东陵馥轻启唇瓣逸出的空灵之声,顿时便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跳似漏了一拍。 犹如教这女子夺了心魂般满室沉浸,众人在她变幻了身姿,转换着笑靥时,却见她手中的轻绫已奇妙的化作了绯烟花瓣。 在绵连琴音中收住步履,东陵馥微侧过脸看向了褚英流光而止的眸。成为他的王妃,她志在必得,所以她精心筹划了这场表演。 此番,她以轻纱遮面,亦不过是自己曾恶整过这男子,担心他会因此而排斥。待他沉醉于自己的表演后,她有信心能够获得他的青睐。 大殿中,雪舞叠影,嫣红翻飞,这一份素白彤艳,早已迷煞了众人的眼。而这女子,却挽袖而笑,盈盈谢舞。 霎时,便有一阵响彻云天的赞扬鼓掌声如海潮般汹涌而来,可她只是眉目沉定的望向了高台。这女子方才的惊鸿一舞,仍深深的镌在众人的脑海中。 温敏彤颔首而笑,将眸光转向了褚英,“不知褚英王子可还尽兴,你更喜欢哪一位姑娘的表演?” 此刻,殿中所有人皆认为这男子已被东陵馥所迷倒,加之她又尊为公主,答案似乎毫无疑问。 可谁料,褚英起身拘礼后,轻笑道,“皇后娘娘,祝姑娘纤柔清灵,琴声绕心,甚得小王喜爱。”言语间,他已走向了退至一侧的祝青岚,并将腰间悬挂的玉佩赠予了她。 看着殿中相谈甚欢的二人,东陵馥只觉他们眼中唯有彼此。接过宫人递上的酒水一饮而尽,她朝高台上的二人福身过后,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眼见她的背影欲要消失在殿中,坐与席间的霍昕蓦地起身跟随而去。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策谋和亲(4) ||<>***** 沿着殿外的花道而行,东陵馥一脚踢上路中的石子,扯下面纱抛向了一旁。 目光漫不经心的四处游移着,她忽的将视线定在了已同自己并肩而行的男子身上。 “是你!你在跟踪我?” 瞥了眼她轻锁眉心的模样,霍昕倒也直接了当的开了口,“那祝青岚是皇后娘娘钦定的和亲人选,未来的褚英王妃。” 目光轻扫过她微有裸.露的衣裙,他蹙眉继续道,“眼下,皇上仍在昏迷,摄政王已权倾朝野。皇后娘娘为想拉拢沧澜国出兵助她对抗东陵晟,欲将侄女嫁给他以作筹码。” 顿住步履,东陵馥低眉看向了二人教月华倒映在地面的光影。 见她一路走来却并不言语,好似在思索着什么,霍昕叹了口气,“这次和亲并没有公主想象的那般简单,更何况公主与臣已有婚约。” “打住!我可没有承认这段强加在我身上的婚约。”眉间一凝,东陵馥即刻开了口。 眸光转向身旁似铁了心要参与此事的女子,霍昕又道,“皇后娘娘宠爱公主,是绝不会让公主去和亲的。况且,那褚英王子心仪的人是祝青岚。” 瞥了眼霍昕,东陵馥已暗下决心,她定要将褚英从祝青岚手中抢过来。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不再看他,女子径自朝前走去。 凝目看向她,霍昕似欲言又止。良久,他才应道,“臣便先行告退了。” 转身看了眼男人离去的背影,东陵馥抬眸间,却见一抹行迹鬼祟的身影正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而来。 心跳骤然一紧,她忙闪至一旁的花林中隐了身形。待来人缓缓走近后,东陵馥才全然辨清,这人正是姜晚词。 思及自己之前曾观察到这女子的种种古怪举动,她疑心一动,便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一路闪躲着随在女子身后,东陵馥同她来到了宫中的一处偏僻地。 见姜晚词顿住脚步,似在原地等着什么人,她也机敏的寻了处暗隐山石,藏匿了起来。 此处,许是荒废已久,周遭的杂草生得茂密高深,那虫鸣蛙啼亦是窸窣不断。 听闻远处隐约传来打更声响,东陵馥凝眼看向了矗立在幽夜中的女子。 这一个时辰下来,她竟不曾移动过分毫。仿若她今晚不见所等之人,便绝不离去。 轻捶了一记微有酸麻的腿膝,正待东陵馥暗暗叹气时,却见不远处有几人正往这边踏来。 眼中的流光倏地一聚,她即刻便屏住气息,收住了所有细微动作。 此刻,行在最前方的男人朝身后人吩咐了什么后,那几人便迅速散开,在不同方位看守了起来,而这个神秘的男人也从竹林的暗处缓缓现身。 当他移步行至姜晚词身前时,东陵馥瞧见那个原本神色凝重的女子瞬间笑靥明媚。 而月光清冷幽寂的浅芒,已清晰的映出了男人精致的面容轮廓,那个与姜晚词深夜相约在此的人,竟是东陵晟。 ———— 这二人会给女主神马惊喜呢?明儿揭晓。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入书架哟~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策谋和亲(5) ||<>姜晚词微微一笑,轻声道,“你来了。方才我还在胡思乱想,怕你不会来。” 目光掠过眼前女子已显干裂的唇,东陵晟淡淡道,“本王若不来,你就准备这么一直等下去?往后莫要再做让侍婢传纸条这般危险的事了。” 似被揭穿心事,姜晚词垂首别开了眼,“还以为你对我早就不在乎了。” 这段日子,她曾几番让凌霄带话,希望能见上他一面,却都无果。一瞬间,她似觉这男人铁了心要断绝与自己的一切。 前所未有的恐慌让她彻夜难眠,所以今日在宴会上,她才做了这么冒险的事。 最终,他如约前来,原来他心里还有她。 “我在宴会上看见她了。”姜晚词口中的女子,正是东陵晟的正妃楚瑶。 目光微顿,她忽觉自己的舌头像僵硬了一般,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但顷刻间,她又猛地将埋藏在心底几年的话全数倾倒而出,“你和她看起来很恩爱,如若当初我没选择成为皇妃,你会娶我为正妃吗?” 似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姜晚词窘迫的干笑了几声,解释道,“你别在意,我没有…” “本王以为你根本不想成为睿王妃。”东陵晟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语。 被男人周身尽透的寒凉所刺,姜晚词心口一钝,便死死咬住唇瓣直到浅尝出了血腥味道。 下一刻,她竟做了这辈子第二个冲动的决定。 蓦地踮起脚尖,她吻上眼前男人微凉的唇,一滴清泪已从眼梢滑落。 此刻,隐在暗处的东陵馥忙用手死死掩住自己的嘴,止住了惊异的声息。 皇叔与颐妃二人竟有私情! 目光紧锁着不远处亲吻的二人,东陵馥见姜晚词忽的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欲转身离去,可东陵晟却擒住其手臂一拽,将她再度牢牢固定在了怀中。 眼前的一切,已让东陵馥惊得几乎用尽了全身气力,才压抑住不至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 只觉手臂处正因男人收拢的力道而传来疼痛,姜晚词感受着他胸膛的微微起伏,心中化开了一丝甜蜜,“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以为我们之间还有可能。” 耳畔盘恒着男人略显粗.重的鼻息,她轻言道,“为替父亲伸冤当上这皇妃,我不后悔,皇上承诺两年之后就会给我自由。届时,父亲也能沉冤昭雪。” “当年丽阳卖官一案,诬陷姜县令的乔安已在燕江被抓获,本王吩咐了凌霄派人将他押回帝都审讯。连着你父亲在内,那数位被牵扯的官员都会被重审。” 东陵晟语气淡淡,就似在说道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这事却影响了他怀中女子的一生。 闻言,姜晚词扬起小脸错愕地看向了眼前男人。原来,他早就知道,甚至还暗中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可她却毫不知情。 瞬觉臂间桎梏的力道不在,这男人竟不知何时悄然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策谋和亲(6) ||<>“不早了,回去吧。你身边有皇后安插的眼线,往后我们不要再私下单独见面了。”东陵晟的话语里,依旧不染心绪。 心跳蓦地一滞,姜晚词呆呆的注视着眼前男人。他们和好了不是吗?否则方才的一切又算什么? 思及此处,她甚至来不及多想,便脱口道,“你什么意思?就算这次我回去后,再也不能见面也无所谓吗?” 许久,东陵晟的沉寂与他如画眉眼中透出的淡漠,灼痛了姜晚词的眸。 银牙咬碎,她嗓音冷然,“那便如你所愿。”倏地转过身,她移步离去。 眼见姜晚词已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东陵馥转眸看向了那个仍静立在原地的男人。 隔着这般距离,他们说的话她听不真切,但似乎这二人闹了矛盾。他怎么还不走,她的双脚已酸麻到快要失去知觉了。 僵硬的挪了挪步子以来缓解难受,东陵馥却踩到了一根枯枝。霎时,她脚下便传来了一道细微清脆的断裂声。 心中一惊,她抬眼看去,东陵晟竟已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投来了目光。 瞬间,东陵馥便坚如磐石的一动也不动,而那本就轻缓的呼吸,她也一并隐了去。可尽管如此,她狂跳不止的心,却让她胸中正有一丝浅浅而生的飘忽感虚软着她的意志。 耳畔流转着枝叶教风吹动得轻摇交叠的声响,她神色微僵的看着男人衣摆间随风逸出的弧度,冷汗已沁湿了掌心。 见那男人久久没有过来,东陵馥便以为危机已然解除,轻轻的舒了口气。 可下一秒,东陵晟挥起的衣袖尚未倾落,她藏身的大石便轰然碎裂,而这女子亦被一抹强袭狠窒的力道弹了开来。 猛地发出一声惊叫,就在东陵馥以为自己会直直撞上身后的树木小命不保时,这男人却一个闪身至她旁侧将其揽入了怀中。 如此,瞬间似要跌入黑暗却又教人一力拉回的慌恐,让她紧紧地攥上了他的衣袖。 几个旋身站定后,东陵晟看向怀中女子苍白失色的脸,眸光一暗,“你该死!” 呆呆的望着眼前男人,东陵馥尚未从惊怔中回过神来,他便已放开了她。身子的重心陡然一空,她踉跄着朝后退了一步。 半晌,这女子才似找回了心神般,愣愣地看了眼满地碎石。没想到,他的功夫竟如此霸道狠戾。 “你跟踪她来的?”凤眸轻沉,东陵晟的嗓音已低幽了几分。 忙摆了摆手,东陵馥解释道,“皇叔,我不是故意的。我若知道你们会约在此处见面,打死也不来。” 死?似乎二人都留意到了她说的这个字眼。 微挑眉梢,东陵晟又道,“本王是不是该杀了你灭口?” 倏地惊出了一身虚汗,东陵馥皱眉看向了他。看这男人现在的神情,她也辨不出这话究竟是真是假,但她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一眼掠过分布在四周的守卫,她心知自己肯定跑不掉,也不指望会有谁来救她。 心念一闪而过,她紧紧的咬了咬牙,“皇叔,我想与你做一个交易。你与颐妃的事,我绝不会向旁人透露半字。但你要助我成为褚英的王妃,离开北胤。” ———— 喜欢的亲记得收藏哈~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策谋和亲(7) ||“从来无人敢与本王谈条件。” “那我就是唯一的一个。” “你便不怕惹怒本王,招来杀身之祸?” “若我注定活不长久,那我宁愿被皇叔杀掉,至少死得明白。” “为什么想要成为褚英的王妃,离开北胤?” “我怕死。” 迎上东陵晟审视自己的目光,东陵馥沉默了良久,才轻叹道,“前几日在湖边,有个蒙面黑衣人想要取我的性命,幸得我大难不死。” 不知为何,直觉提醒她,秋荷救过自己一事不能让这男人知道。 探索着东陵晟如渊墨般深不见底的眼,她又道,“我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或许,她如今就是在赌手中与东陵晟谈判的筹码有多重,赌她这个异世皇叔方才救她时,到底存了几分真心。 ***** 三日后。 待明媚的暖阳从窗棂间耀进第一束光芒时,原本那个总要在床榻上翻滚许久,才肯悠悠起身的女子,却正坐与殿中颇为认真的抚琴。 自那日与东陵晟达成协议后,他便差人送来了大量古籍诗词以及一尊甚是名贵的瑶琴。除此之外,他还派了两名教习先生前来指导。 对于这种能以提升情致素养的学习,东陵馥倒是极有兴趣,毕竟艺多不压身。 此刻,这女子正神情专注的凝着瑶琴,而她指尖拨出的旋律亦是劲柔有道。只是,这绵绵之音尚未持续多久,东陵馥的额际便倏地跳出了三道黑线。 “咚…” 随着一抹销.魂的休止音响起,这尊瑶琴已在她接手的三日内,第二十一次断弦! 眼见已候在殿中的修琴师傅欲要朝这边而来,东陵馥忽的开口道,“师傅,这次我自己来吧。” “公主,这…” 还未等修琴师傅将话说完,她便已起身拿过了新弦,“无妨,若下次再断弦的时候,恰巧师傅又不在,我便可以自己换。” 见东陵馥如此坚持,修琴师傅便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谨慎地提醒道,“那公主可要小心些,切勿教弦伤了手。” 将新弦缠上弦钉,东陵馥在将瑶琴翻转时,意外的在琴身处瞧见了一抹痕迹。那道虽浅却直的印记,像是被小刀划过一样。 听闻殿门处正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抬眼看去,来人正是替她打探消息的秋荷。 忙示意殿中众人退下,东陵馥招呼了这女子过来,“打探到了什么情况?” 秋荷朝她一福,便愤愤的开口道,“公主,你还在这头学习十八般武艺,那头的祝青岚怕是都要爬上褚英王子的床了。” 眉间微蹙,东陵馥疑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褚英王子今日约了祝青岚一道外出游玩。他们都走得这般近了,奴婢怎能不急。” 沉默许久,东陵馥轻勾指尖,秋荷忙心领神会的凑近了她身旁,听候她的吩咐。 ***** 入夜。 东陵馥与秋荷互换了衣裳,并让这女子在床榻上假扮熟睡的自己后,便小心翼翼的出了锦芙宫。 那日她离去时,东陵晟曾交给她一个令牌,说若是有事找他,便可寻到夜间巡视锦芙宫的守卫,让这人带自己来。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本王自会助你达成所愿 ||一路在护卫的带领下踏着夜色来到宫中的南薰阁,东陵馥缓缓推开轻掩的雕花木门后,一眼便瞧见了倚在软榻上小憩的东陵晟。 反手关上木门,她步履轻缓的朝了软榻走去。 此刻,随风而舞的烛火正卷着忽明忽暗的光芒摇曳生魅,却让东陵馥无法真切的看清这男人的眉眼神动。 试探性的将手伸至他眼前晃了晃,就在东陵馥见他微蹙眉心的一瞬,这男人竟猛地伸手以强袭之力将她一揽,使她身子压向了自己。 依旧轻合着双眼,东陵晟的嗓音慵懒而又低沉,“怎么又回来了?” 霎时,他薰幽中混着烈酒之浓的气息便生生地朝了她袭来,占据着她的呼吸。而男人下颌轻动时,那浅浅的胡茬掠过她额际的一瞬,亦是撩痒了她。 许是因了季节已入盛夏,东陵馥顿觉自己的双耳滚烫燥热。本能的用双手推拒着他,她轻唤道,“皇叔。” 忽觉困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消失,她一得自由便立刻拉开了与他的距离,站到了软榻的一旁。 仍靠在软榻上,东陵晟眸光慵逸的看向了她,“练了一整日的琴,不累吗?你如今不在寝宫休息,来本王这里做什么?” 见男人容色清淡,丝毫未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东陵馥瞬觉自己想得太多。 不过…他明明在这里,又怎会知道自己在锦芙宫的动静? 侧目瞪了眼已不再看着自己的东陵晟,她却觉这男人似已洞察了她的心中所想。 “本王已吩咐凌霄派人加强了锦芙宫的守卫。” 东陵馥一怔,心间竟隐隐泛出了一抹异样感,却又说不清道不明。此刻,她不由得想起了他与姜晚词纠.缠的那夜,那女子对他说的每一句话。 视线转向桌案上摆放的食盒,她见盒盖的边沿处正刻有“睿”的字样。楚瑶方才来过了吗?所以皇叔将她认作了皇嫂。 目光忽的凝向他,东陵馥毫无预警的问道,“皇叔,你爱皇嫂吗?” 直到很久以后,她与这男人纠.缠决裂势不两立时,总会回忆起这一刻。但她却始终猜不透,他轻唤自己的名字,唇角噙住的笑意以及他所问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萝,你以为什么是爱?” 东陵馥不暇思索的应道,“爱就是对她好,并且只对她好。” 看着女子灼灼而耀的双眸,东陵晟唇角的弧度犹在。 这便意味着专属和唯一。 就算她贵为公主,也不能阻止驸马纳妾,更何况男子又怎可能只对一个女子专情。 她脑袋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奇特的想法。 忆起自己此番前来找他的目的,东陵馥开口道,“这几日,你都让我待在寝宫足不出户。连褚英的面也见不到,又何以让他对我动心?” “明日王子会来宫中赴宴,本王自会助你达成所愿。” ———— 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哟~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偷.情的二人 ||<>***** 翌日。 御花园深处的凝晖阁内,四面而来的清风正穿过周围摆放的冰棱,如薄荷雨一般透拂着每个人的身心。 坐在席间品着沁凉的花茶与冰镇水果,东陵馥将目光落向了坐与席间东陵晟。此刻,这男人正与一旁的几位朝臣相谈甚欢,可他们说的话题皆不是她所感兴趣的。 慵懒的将视线回挑至那个空出的位座上,她浅浅一叹。他还说要帮自己,现在却连褚英的影子都不见了。 无趣的拿起一枚荔枝在指间轻转,正待东陵馥想要一手将果壳掐裂时,祝青岚的贴身侍婢悦蓉行至了她身旁一福,“公主,我家小姐想要见公主,请公主随奴婢移步。” 女子微怔之余,却也放下手中之物,起身随了悦蓉朝凝晖阁外行去。 一路领着这女子来到宫中的冰窖处,悦蓉看了眼她后,便开口道,“公主且在此处稍候片刻,我家小姐马上便到。” 朝她再度行了一记礼,悦蓉便兀自退身离开了此地。 静立在原地将四周打望了一番,东陵馥正揣测着祝青岚何以约她在此见面时,却隐约听到了一抹灼心的娇.喘之音。 循声将目光转至了发出响动的方向,她略显迟疑的迈开了步履。 “王子,你下手轻一点,人家受不住…”伸手推打着褚英的胸膛,祝青岚的怨嗔还未道完,她唇间便逸出了一袭更为绵软的娇音。 此刻,这女子正教褚英狠狠的压在一旁的石壁处,而她虽是一副欲拒还迎的羞涩模样,可褚英的衣袍却已被她不甚安分的小手扯得衣带凌乱,袍襟大开。 看着男子额际因燥烈激狂而沁出的薄汗,祝青岚用指尖轻抚上了他的眉眼,嘤嘤道,“如今宫中都在传,云萝公主也看上了王子,王子会因她的身份而选择她吗?” 顺着他眉骨的弧度徐徐下落,她将纤柔的指停在他唇间,静待着他的回答。 满目皆是她媚眼如丝的妖娆模样,褚英一手扯开她已褪至肩头的裙袍,将探在其肚兜内的手收紧了几分,“小妖精。” 只觉这般缠.绵已无法消减他心中的欲念,正待这男子将要撕碎祝青岚的衣裙时,却在抬眼的一瞬僵住了身子。 见忽然出现在花树后的东陵馥转身便离去,褚英即刻放开了怀中女子,一面轻整着衣袍,一面追了上前。 兀自踏着步履朝了凝晖阁的方向而行,东陵馥尚未走出多远,便有一抹力道紧上了她的手腕。 只觉来人微砺的掌心中还混着一抹因情.欲而生的滚烫腻灼,她轻凝了眼眸,并未回头,“王子此番放下怀中的美人追来,不知是何意?” ———— 感谢183****9733的荷包~白天还有一更。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受众人唾弃的放.荡女人 ||<>见褚英撤开了擒在她腕间的手,却沉默不语,东陵馥转身看向了他,“若你担忧我会说出去,那王子大可放心。” 目光落向女子沉静如水的眼,他不置可否,“小王不久前才见识过云萝公主的厉害,怎么能放心。” 凝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东陵馥心知这男子仍记恨着自己曾恶整他的事。 ***** 愤恨的看着褚英的背影消失在花树间,祝青岚一手合上衣襟,却见贴身侍婢悦蓉正急急的朝了自己身旁而来。 目光斜过她,女子不耐道,“不是让你好好守在外面的吗?本小姐的好事都让云萝搞砸了。” 褚英这段时日对她若即若离,她须得尽快让他迷恋上自己的身子,沉醉在她的温柔乡中,否则皇后那里怕是很难交代。 “奴婢怎敢随意离开,只是方才皇后娘娘差人传小姐。奴婢寻思小姐怕是不愿让人搅扰,便同传话的太监一并去回复了。”悦蓉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祝青岚胸口处激.情时留下的吻痕,已动手为她整理衣裙。 二人一路穿过花树青竹朝凝晖阁的方向踏去,悦蓉见身旁女子眉目沉凝,似在思绪着什么,便开口问道,“小姐有心事吗?” 目光徐徐挑向前方,祝青岚微一沉吟后,应道,“虽说那日在国宴上褚英并没有选择云萝,但我一直觉得他对这女子还是很在意的。” 闻言,悦蓉蹙眉笑道,“小姐怕是多心了吧,云萝公主未婚失.节并小产一事,可是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褚英王子断不会看上这种女人。” 二人踏入凝晖阁的大堂,祝青岚一眼扫过仍在寒暄谈笑的众人,将目光划向了正坐与席间的东陵馥。 微眯起双眸,她唇角弯出了一抹弧度。 就算东陵馥有公主的尊位又如何?她不过是个受众人唾弃的放.荡女人。 微扬起下颌径直走到东陵馥身旁坐下,祝青岚轻佻地瞥了眼同样已回到席位上的褚英,淡淡道,“方才太匆忙,青岚还没来得及给公主行礼,真是罪过。” 听着耳畔的挑衅言语,东陵馥轻笑。 眸色无绪的瞧着女子以纤纤玉手拿起一旁精致的瓷壶为她与自己各斟了一杯冰镇乌梅汁,东陵馥见其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的优雅风范。 没想到,情敌这么快便主动发起攻势了。 伸手去接女子递来的瓷杯,可杯身薄出的水雾却让东陵馥掌心“不慎”一滑。霎时,那满满的乌梅汁竟全数泼至了祝青岚身上,而瓷杯也轰然落地,碎开了花。 从腰际掏出丝帕,她满目歉意的赶忙替这女子擦拭水渍。可乌梅汁在她的帮助下,已迅速渗在衣裙各处,晕染出了大片醒目的棕色印记。 抬眼看向女子狼狈不堪的模样与她泛出青白的面色,东陵馥无奈的开口道,“祝姑娘的衣裙教这乌梅汁给毁了,真是罪过。” ———— 抱歉,今天有事发晚了~二更上,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哈~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他选谁,谁就是他的王妃 ||猛地站了起身,祝青岚烦郁的牵起湿潮黏腻的衣裙拍了拍。此刻,众人的目光皆聚至了这个陡然而立的女子身上。 即刻意识到自己成为众目的焦点,她迅速转眸看向了正凝着自己的褚英。将裙侧一攥,她顷刻间便转换成了一副娇柔楚楚的可怜模样。 忽见褚英眼中现出一抹清冷嫌恶之色,祝青岚狠狠的咬了咬牙,却无法抑制心间奔涌而上的怨怒。 她恨云萝! ***** 日暮时分。 玉岑与秋荷二人正巴巴的站在殿门外探望着,直到一抹纤柔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处,二人才急急地迎了上去。 宫宴结束后,皇后便召东陵馥去兰陵殿将她训责了一番。其因则是这女子今日让祝青岚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丢了颜面。 见东陵馥一路踏至殿内,却并不言语,玉岑与秋荷二人皆以为她在皇后那处受了委屈,便赶忙将她最喜爱的糕点水果与花茶一并端了上来。 抬眸瞥见二人皆是以一副乖巧讨好的模样围着她转悠,东陵馥颇觉好笑的开了口,“你们俩干什么呢?” 瞪了眼一旁朝自己示意神色的秋荷,玉岑踌躇了片刻后,才委屈道,“公主,你要是受了气便说出来,闷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思及这二人定是因了皇后传召一事而担忧,东陵馥轻笑道,“我的气早就出过了,哪里还有。”她一路回来之所以不言不语,只是因为她在想,今日的事,莫非是祝青岚故意让侍婢领她去看的? 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塞入口中,她遣退了宫人后,便招呼二人一并坐了下来。 见这女子并没有因她们想象中那般受了委屈,秋荷调笑道,“那祝青岚遇见公主,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 “可不是吗?瞧她今日那模样,简直比落水狗还要狼狈。”看了眼桌旁二人,玉岑掩嘴而笑。 想到今日宴会上的情景,秋荷又道,“不过,说来也怪。若平日里公主这般而为,摄政王定会训责,可今日他却全然没有这个意思。” “对,也不知究竟是为何。” 眼见二人双双将目光落向自己,东陵馥瞥过她们,却不想解释什么。 忽闻门口传来一名小太监脆生生的嗓音,众人皆将视线转向了他。 “公主,皇后娘娘请你去一趟兰陵殿。” 闻言,东陵馥不禁暗思,不会是方才没训够,又要找她过去吧? 不再多想什么,她起身朝二人投以安心的眼色后,便随着小太监往了兰陵殿而去。 ***** 缓步踏入殿中,东陵馥朝软榻上的温敏彤刚福过身,就听得她悠悠开了口,“本宫想了许久,既你执意要参与和亲王妃的竞选,本宫也不好再阻拦。” “三日后,本宫会安排大家启程前往避暑山庄。届时,褚英选择了谁,谁便是他的和亲王妃。” ———— 这几天都有事,第二更的时间会不固定,等周末时我会调整过来。 祝大家看文愉快~~喜欢就请收藏哒~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狗食日,天谴降临 ||<>***** 随着皇家仪仗一路由帝都进ru绿荫绵连的钦安府地界,坐与马车中的东陵馥终是感受到了那抹藏与夏日里的沁爽。 撩开帘幕朝外看去,她满目尽是苍郁翠浓。心间顿生一丝畅快,女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甘冽的青森气息。 前日,浩荡的皇家仪仗便启程朝了纳暑胜地碧瑶山庄而来。此行,除了有几位朝中重臣携带家眷前往,就连褚英也一并受邀。不过,让众人未料到的是,东陵晟竟会选择丞相留守帝都监国。 慵懒的斜倚在马车上,东陵馥见那幕幕而过的风景忽然止住,便心有疑惑的起身唤了玉岑。 见无人应答自己,她伸手掀开车帘正欲跳下,却见一只大掌伸到了自己面前。抬眸看向来人,映入她视线的男子,正是霍昕。 “你怎么会在这?”话语脱口而出后,东陵馥才忆起,两日前这男子刚被任命为护军參领,专职负责皇后,帝妃等女眷的安全。 并不想理会他,东陵馥身形刚动,便教霍昕伸手抱下了车。 顺着微带惊息的嘈杂声看去,她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的皇后、褚英与祝青岚。收了目光,她声色寒凉地吩咐道,“放我下来。” 方见皇后一脸淡薄,她瞬时便明白了几分。看向一旁的霍昕,东陵馥冷笑,“是母后吩咐你这样做的,对吧?” 此刻,霍昕清淡的眉目,让人无法想到方才他会作出那般出格的事。定眼凝向她,他不置可否,“也是臣自己想做的事。” 东陵馥微怔之余,轻轻打量着这个一身戎装的男子。如今,透着凛冽光芒的银寒盔甲已将他原本俊秀的眉间映出了一抹英武之气。 这让从前那个清雅俊逸的男子,瞬时多了一份刚毅的冷霸。 看来,母后应允她不再阻挠一事并非真心。现下,还多了个碍眼的霍昕随行,她与褚英单独相处的机会是愈发少的可怜。 眉目沉凝的思虑着心中所想,东陵馥忽觉眼前陡然一暗。忙诧异的朝了天幕望去,她竟见数枚黑云正滚滚浓浓的沉压而下,便似瞬间就有狂暴骤雨来袭一般。 可她双眸一眯,却又瞧着灼白的艳阳犹在。顿觉一抹清风翻扬起她的裙摆发梢,四周的马儿已焦躁的踏动着蹄子,响鼻声声。 瞬间,那灼烈的艳阳便教一团诡谲的黑影寸寸吞噬,周遭已渐笼漆黑暗浓,而四下的宫人更是一片慌恐。 “天狗食日,天谴降临了!”呼呼翻飞的疾风中,有人猛地惊叫了一声。 此刻,天色已全然黑了下来,而燥烈的马匹就如疯癫了一般四处乱窜。数匹马儿拉带着身后的马车胡乱跳跃,已踩踏碾压了不少宫人。 而离得稍远的众人,则赶忙四散走避,惊怕自己也被误伤。 ———— 喜欢的亲亲记得收藏哈~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本王还不知,云萝的骑术这么好 ||<>暗夜中,张狂的马儿仍不知疲累的拖着马车肆意奔跳,可那墨色之阳却已徐徐现出了一抹耀眼光亮,犹如静晚当空的上弦月。 被这忽暗又明的天气惊扰,其间一匹烈马已嘶鸣着高高扬起了前蹄。烟尘缭绕的林道间,它落下的马蹄正直直的朝了姜晚词踏去。 便是分秒间,一抹身着杏色衣裙的娇小姿影已急速穿过混乱的人群,伸手攥上姜晚词,将她拉至了一旁。 见二人避过马蹄的踩踏,可马儿却依旧狂躁如初,东陵馥反手抓上缰绳一蹬而跃,便骑在了马背上。 使劲收拢了缰绳,她极力拉扯牵制,想要平复马儿的情绪,嘴里还轻念着现代马术教练曾教过的安抚之语。 柔拍着它的脖颈处,东陵馥一面控制着它的奔行方向,一面用腿夹紧了它的腹部。 可几番下来,马儿非但没有停下的意思,反是让她紧攥缰绳的手磨砺出了数道红痕。 东陵馥的气力已渐显绵软,可马儿就如魔障般开始了又一波的躁烈癫狂。 忽见一抹如风雪影飘旋而过,自天际落入她眼底却又瞬时不见,东陵馥怔然之余,竟教身后男人倾展开的双臂满满包围。 此刻,东陵晟已一个纵身骑在马背上,陡然收紧了缰绳。虽说马儿的激狂并未因他的掌控而有所收敛,但至少那个在马背上尽显飘摇的女子,已稳稳实实,再无忧患。 许久,直到这马儿奔至树林的泉边见到了潺潺水流,它才甚是疲惫的慢下了步子,低头饮水。 暂缓片刻后,东陵晟便驾着已然静宁下来的马儿同东陵馥回到了车队休整的林道旁。 眼见皇后等人皆赶了过来,东陵晟掠过似已平静的一切,忽的用了只有近身二人才能听见的嗓音,朝了她开口道,“本王还不知道,云萝的骑术这么好。” 下一秒,这男人便已轻盈的翻身下马,可他的话语却让东陵馥平和的心绪再度翻腾。莫非他怀疑自己了? 看着人群中朝自己快步迎来的玉岑,东陵馥在她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直到双脚触及地面的一瞬,这女子才发觉,她竟虚软疲累得近乎无法站稳。 此刻,霍昕正从不远处疾步踏来,朝了皇后温敏彤见礼,“皇后娘娘,受惊的马匹都已恢复了正常。” 一眼扫过地上的残骸狼藉,温敏彤凝了眉目,“这事还没完,去将那几个乱说话的人给本宫带上来。” 不消片刻,数十名宫人便教禁军押解着推了过来。看着惊魂未散的宫人,她冷冷道,“你们几个竟敢趁乱危言耸听,蛊惑人心,统统给本宫拉下去斩了!” “慢着!” ———— 感谢183****9733的荷包~喜欢文文就请收入书架哒~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月亮挡住了太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东陵馥已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行至了温敏彤身旁。此刻,从她苍素浅白的唇色不难看出,这女子尚未完全从方才的惊险中缓过神来。 深呼一口气息,东陵馥瞥了眼四周已严正待命的禁军。只需一个指令,他们便会将这些跪地的宫人全数拖下去斩首。 此时,因过度恐惧而瑟瑟发抖的宫人们,只能不停的向皇后与摄政王磕头,以示求饶。 “母后,儿臣认为这件事可能不简单。”东陵馥一字一顿的开了口。 皱眉斜睇过跪在地上的众人,温敏彤嗓音寒酷,“什么天谴降临,一派胡言!北胤国千秋万代,这些危言耸听的人必须得死!” 听着妇人这般决绝的话语,在场之人皆吓出了一身冷汗。 北胤国街头的任何一个孩童都知道,天狗食日乃是大凶之兆。它预示着皇帝恶事做尽不得民心,所以长生天才会现出如此诡异的景象。 而这层寓意之外,更彰显着即将有救世主降世,取其代之。 霎时,禁军便已上前拿人,周遭尽显残酷惊悚的死亡气息,宫人们更是嚎啕哀叫。 眸光轻转,东陵馥看向了不远处一语不发的东陵晟。此刻,他眉间已卷满漠凉。 心中一急,她扬声道,“大家听我说!这并非是大凶之兆,更不是什么天谴!这叫日食,是一种极为平常的自然现象。” 顷刻间,东陵馥的脑海中就如轮放幻灯片一样,将她知道的一切有关日食的知识,不管是神鬼传说,还是科学理据,统统过了一遍。 分秒之后,这女子便开始言简意赅地解释给众人听,直至在场的每个人皆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她。 这云萝公主不仅失忆,甚至还疯癫了?否则,她怎会说他们其实生活在一颗圆球上,天狗食日正是那月亮挡住了太阳。 只觉四下顿入一片死寂,待东陵馥一眼环过众人,将目光对上温敏彤刺痛失望的眼色时,她额际突突的现出了三道黑线。 显然,这些无知的古人根本就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脑中忽的灵光一闪,她看向一旁已虚疲得倒地而卧的马,怔怔道,“若是大家不信我说的话,可以查验下这匹马。” “它之所以会兽.性大作暴躁异常,是被人下了药。而方才整个混乱的局面,亦是有人蓄意借着天狗食日的传言所为。” 许久,一直沉默的温敏彤终是开口朝霍昕吩咐道,“照公主的话,让太医去查验那匹马。”言语间,她转眸瞥向了东陵馥。 此时,若连她这个母后也不相信女儿话,那便是向天下人宣布,云萝公主真的疯了。 不消片刻,太医便跪在了地上,郑重禀道,“皇后娘娘,正如云萝公主所言,这匹马忽然发狂与这…怪异现象无关,而是被人下了失心散。” 他话语刚落,众人便一片哗然。若云萝公主所言属实,那又是谁蓄意制造了这场混乱? ———— 喜欢的亲亲记得收藏哟~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偷衣小贼,看小王如何处置你 ||且先不论是谁制造了这场混乱,可以肯定的是,此人是冲着北胤国的帝王之位而来。 “母后,儿臣以为,何不将这些宫人收押,待抓出煽动人心者与幕后主使,将一切调查清楚后,再逐个斟酌定罪。”看向眉头紧锁的妇人,东陵馥提议道。 ***** 当皇家车队再度启程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此刻,东陵馥正无趣的翻阅着东陵晟之前派人送来的书籍。这次,她将其一并带着,便是以作解闷之用。 只是,马车彼端叽叽喳喳的二人却将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雅兴,搅得点滴不剩。 “公主,你之前翻身上马的姿势太美了,奴婢可是亲眼见到褚英王子看公主的眼神含着暧mei呢。”玉岑一面整理着她的衣裙,一面满心欢喜的说着。 忽的安静下来,她凝向了小塌旁的女子。 没想到,皇后最终还是应允了公主的请求,羁押了那些宫人。不管怎样,他们算是暂时保住了性命。 历经这一场变故后,所有人眼中的云萝公主,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视卑贱人性命如蝼蚁的天之骄女。 此时,东陵馥根本不曾留意过同在马车内闹腾的两个姑娘。虽说她正信手翻看着书卷,可这女子却在一门心思考虑,接下来要如何制造一个与褚英单独相处的机会。 心念一闪而过,她忽的放下手中书卷,朝了秋荷开口道,“我想到了一个顺利接近褚英的好办法。” “这次,我绝不会让他逃出我的五指山。” ***** 扒开遮挡在眼前的葱郁枝叶,秋荷看向了正在林间清潭内沐浴的褚英,以及守候在不远处的贴身侍卫穆图。 由于之前的突发变故耽误了行程,众人不得不趁着日暮来临前,在郊外安顿了下来。 因酷暑难耐,褚英便只带了一名侍卫前来此处。 轻蹙起眉,秋荷低头看向了站在树下的东陵馥,心中已是哀嚎一片。原来公主想到的办法,便是让她趁着褚英不备时,将他的衣袍全部偷拿过来。 一个纵跃从树间而下,她瞥了眼一同前来的玉岑,朝东陵馥问道,“奴婢将衣袍偷到手后,又当如何?” 微微思虑了一番,东陵馥慎重道,“拿到手后,找个偏僻的地方将衣袍藏起来,然后你便先回去。” 转眸看向玉岑,她又道,“记得我方才教你的,将穆图引开,走得越远越好。事成之后,我首饰匣里的东西,可任你们随意挑选。” 片刻后,匿在暗处的东陵馥见穆图远去的背影已消失在林间,才朝了清潭走去。顺着目光而望,她发现大石上的衣袍已然没了踪影。 心中暗笑着再度朝潭边靠近,东陵馥却是一愣。这清绵亮澈的水潭中,早已没了褚英的身影。 他去哪里了?莫不是秋荷的行动失败? 纳闷着行到一尊巨石旁,东陵馥刚踩上一片缠满青苔的小石,便有一抹健硕的身形以电光之势闪到了她面前,怒道,“偷衣小贼,看小王如何处置你。” 褚英伸手擒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拽,这女子便滑跌着扑到了他光.裸的胸膛处。 此刻,他浑身上下竟只穿了一条单裤。 ———— 喜欢文文的亲就请多多支持,记得收入书架哒~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情.潮暗涌的男子 ||<>稳稳接住靠在自己胸膛的女子,褚英的鼻端正有她淡淡的馨香迷迷萦绕,而他微拢的指间则被她绵柔的青丝脉脉相缠。 低头看向怀中挣扎的女子,褚英轻拧了眉。 怎么会是她? 放开已稳住身形的东陵馥,他却见这女子耳根微红的别开了脸,问道,“你怎么会在这?还一副狼狈模样。” “在潭里泡了个澡,却不知哪个贼人引开了小王的护卫,还偷走了放在石头上的衣裳。”褚英的目光正紧锁在眼前女子的身上。 此刻,她胸口处的衣袍,已教他身上的水渍浸湿,正若隐若现的透着裹胸的花色。而她额际与脖颈处沁出的薄汗,则让他的眼中已有烈焰燃烧。 只觉下腹的紧致让他的疼痛之感更甚,褚英的眉间轻凝了几分。 “我去给你在附近的农家找几件衣服。”东陵馥说完这话,便转过身落荒而逃,却错过了身后男子暗沉灼灼的眸中,那翻涌而至的狂烈情.潮。 半个时辰后,待东陵馥拿着几件寻来的粗布麻衣回到潭边,瞧见仍靠在巨石旁小憩的褚英时,不禁诧异道,“你怎么还在这?你的护卫呢?” 打望了眼四周,她竟没有看到护卫的踪影。 她之前只是吩咐玉岑将穆图引开,照理来说,他此刻应该回来了。 “小王让他先回营帐了。”褚英直起身子,一步一步朝着东陵馥身边而来。 见这女子微惊的模样里透着一丝不解,他挑眉一笑,便接过她手中的衣裳毫不避讳的当着她穿了起来。 ***** 同褚英并肩行在回营帐的小道上,东陵馥望了眼已渐渐沉入天际的落霞,不禁加快了步履。 瞥了眼身旁一袭布衣的褚英,她只觉这男子已没了往日威风凛然的模样。 干干地应着他的话语,东陵馥轻凝了眉。制造二人独处的机会赢得褚英的好感,不是之前就计划好的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她反而退怯了。 目光悠悠的看着前方,她忽见营地那处燃起了一片光亮。此刻,那藏在林中的灼魅之景,倒是让这静寂沉幽的山野间,平添了一份动人色彩。 瞬间有若如释重负的感觉,东陵馥看向身旁男子,轻笑道,“还好天黑之前回来了,王子赶紧回营帐休息吧。” 女子话语刚落,便教几个大步越过她的褚英拦住了去路,“证明给小王看,云萝公主究竟有多想成为小王的王妃。” 不再压抑周身翻腾的燥热,他一把将女子拥入了怀中。 只觉他滚烫的体温似要将自己烈烈灼烧,东陵馥感受到他盘恒在自己耳畔的粗气息,已惊怯得失了呼吸。 狂炙的欲念如天幕的烟火般陡然绽放,就在褚英低头将要吻上她的唇时,本显无措的东陵馥竟用尽全身气力推开了他。 慌乱中,她转身的一瞬,却抬眼看见了正凝着自己的东陵晟。不曾停驻片刻,这女子已埋头朝了自己的营帐小跑而去。 ———— 二更上,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哟~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给皇叔送宵夜 ||<>***** 晚膳时分,众人正围坐在一片幽兰清清的草丛间。皓月当空,繁星离离,那沉蓝深迷的夜亦无声的倾放着醉人心神的美。 一旁的篝火架上,除却飞烟旋绕,更有浓醇的香气滚滚层层。 轻饮一口手中凉茶,皇后温敏彤笑道,“大家今日有口福了,太子不久前刚猎了一头野猪。” 虽说如今是盛夏时节,但这山林间的气候却在入夜后,显得尤为清畅宜人。 目光落向略有失神的东陵馥,她轻蹙了眉,“馥儿,你晚膳前去哪儿了?本宫去你的营帐时,只有秋荷与玉岑两个丫头在。本宫问她们你在哪,她们却支吾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母后不必担心,儿臣闲来无事便在营地周围逛了逛,所以没有知会秋荷与玉岑。”东陵馥言语间,缺席的褚英已朝着这处而来。 此刻,他已换上了一身贵气逼人的衣袍,举手之间尽显荣华。 “小王参见皇后娘娘,方才有事耽搁了,还请娘娘恕罪。”褚英刚一站定,便朝了温敏彤见礼,模样谦逊温雅。 “既是有事耽搁,王子又何罪之有,赶紧坐下尝尝新烤制的野猪肉。”言语间,温敏彤已示意身旁的祝青岚上前伺候。 看着退至一旁谈笑而坐的褚英与祝青岚,众人不禁心生好奇。 不久前,这褚英王子才与云萝公主在营地外纠.缠不清,有不少巡逻的禁军都瞧见了那一幕。而他们互生情愫一事,更是暗中传了个遍。 可怎么不到一个时辰,这褚英王子又与祝青岚打得火热。 整个晚膳,东陵晟都没有出现过,似乎他最近在忙着处理由帝都快马加鞭送来的政务急件。思及此处,东陵馥吩咐玉岑打包了一些吃食,便寻了个借口提前离席。 ***** 摄政王的营帐外,凌霄正掀了锦帘出来,朝一旁的东陵馥回禀道,“抱歉,云萝公主。摄政王尚在处理政务,不能见公主。” 东陵馥颔首一笑,便转身将秋荷手中的食盒拿了过来,并以眼神朝她示意道,替本公主拦住凌霄。 见女子径直朝了营帐走去,凌霄沉了眉目正欲上前阻拦,秋荷却一个闪身挡在了他面前,与他相视而对。 伸手挑开锦帘进ru营帐内,东陵馥一眼便瞧见了伏案书写的东陵晟。几步走了过去,她将手中的食盒重重地放在了桌案上,“皇叔,我来给你送宵夜了!” 许久,东陵晟连握笔的姿势都不曾变过,只是头也不抬的阅着折子朝她道,“坐吧,宵夜就免了,有什么事等本王批阅完折子再说。” ————— 女主深夜来找皇叔究竟有啥事呢?下更给乃们惊喜~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哒~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心隔墙有耳 ||***** 待空灵山野的夜,由最初的虫鸟喧嚷渐渐归于极致宁静时,东陵晟才终是合上了手中的最后一本折子。 此时,原本坐在他身旁木椅上的女子早已不知去向。 他记不得自东陵馥莽撞闯入后究竟过了多久,他只知道这期间有宫人来换过几次烛火。 瞥了眼桌案宣纸上飞舞的字迹与胡乱涂抹的画作,东陵晟微凝了眼眸。若这女子能够乖顺听话的老实待着,那恐怕便不是云萝公主。 至少这一点,重生失忆的云萝与之前没有太大改变。 颈肩处隐隐而作的酸胀让东陵晟轻皱起了眉,起身越过屏风,他目光所及之处,是那个正专注一心翻看书卷的女子。 而她旁侧食盒内的东西,已被吃的干净。 见东陵馥纤长卷翘的眼睫浅浅一动,这女子抬眼看向他时,唇角已微微扬起。 “皇叔忙完了吗?”言语间,她已起身来到了他的跟前。此刻,她轻眨的双眼依旧灵耀,却透着点点微显疲惫的红灼。 说完,这女子便攥上他的袖袍,拉着他一道走向了软榻处。 东陵晟才刚坐下,身旁女子便褪掉绣鞋上了软榻跪在他身后,并用两只小手颇有节奏地捶捏着他的肩头。 “你可知道自己坐着一动不动的批阅折子有多久了?两个时辰!你完全都不知道疲累和休息吗?”听得她话语里竟有几分轻责之意,东陵晟微微一怔。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会以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了。 凤眸轻垂,东陵晟看向被她胡乱踢蹬到一旁的绣鞋,轻声道,“云萝,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说。” 他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身后女子加重了手中力道。只是,这般捏打对他而言,不过是轻鸿一力。 “我不要!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皇叔干脆也别睡了,我正好有事要和你说。小心隔墙有耳,我们换个地方。” 此刻,东陵馥已翻身下榻穿上了绣鞋,并以一副慎重的模样催促着他起身随自己而去。 ***** 月华笼耀的青森山林中,层层叠叠的翠嫩草尖上正泛着银色晕光。这炫影绰绰之景,一直随那夜风轻舞的方向绵延至静蓝如海的天际。 此刻,东陵晟正轻凝着走在自己前方的东陵馥,缓步而行。自二人出了营地后,这女子便被这幽夜的至美景色所吸引,把要对他说的话全数抛在了脑后。 眼前,女子淡蓝色的衣裙已随风逸起了翻飞旋绕的弧度,可她顾不得沿途会有碎枝零叶划破裙稍,只是全心的沉浸于步步而过时,便会有绚烂如星的萤火虫将她包围。 忽的转过身,东陵馥小跑着来到了他身旁,眉眼弯弯,“皇叔,跟我来!” 下一刻,这女子微凉的小手便攥在了他的掌心。 ———— 囧!其实我想说的“惊喜”被这个气氛一烘托,成了明天的两更了!! 明天看也一样哒~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哇~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她灭口? ||<>***** 不远处,泛着微波涟漪的水面上,月光倒映而出的银色光影正如明镜般照亮了四周的深草与巨石。 想不到,这二人竟来到了东陵馥之前与褚英相遇的清潭。 瞥了眼一旁的东陵晟,她脑海中翻滚的尽是黄昏时,她与褚英在营地外纠.缠的一幕。不知皇叔会如何看?接下来,她提出的要求,他会应允吗? “就差一步,你便能如愿以偿的彻底挑起褚英对你的兴趣。你既精心设计了这一切,却在紧要关头退却,这可不像咱们云萝公主的作风。”男人冷凝的嗓音正乘着清畅的晚风幽幽地贯入了她耳中。 听着他如此直接且略带讥讽的话语,东陵馥轻皱了眉。 原来,她所想的一切,他都了若指掌。 咬了咬唇瓣,东陵馥将心一横,便毫不避讳的行至了东陵晟身前,抬眼看向了他。 不再有所迟疑,她开口道,“在面对褚英时,肢体上的亲密碰触,会让我不由自主的感到僵硬,甚至连手心与脖颈都会直冒冷汗。” “我不想失去这次和亲的机会,对于褚英,我势在必得,皇叔应该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协议吧?” 见东陵晟的眸光已是厉锐暗沉,东陵馥微扬起下颌,嗓音坚定,“作为条件,你与颐妃的事我绝不会透露半字,而你则要助我顺利成为褚英的王妃。” “所以,你要教我如何勾.引褚英,让他非我不娶。” 东陵馥清楚的知道,自己威胁与挑衅的人是北胤国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此刻,她的言行根本就是在引火烧身,但即便如此,她也不会退缩。 而眼前的男人,就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雪豹般,正沉着隐隐欲动的凌戾,随时便能教她毙命。 霎时,东陵馥身子一悬,她目眩神晕间,已被东陵晟扛在了肩头。见这男人正朝着清潭走去,她惊乱之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是想杀了自己灭口吗? 慌恐中,她开始用尽全力挣扎着捶打他的背脊,却没能将他撼动分毫。 下一秒,东陵馥便清晰的听到了一袭水花翻卷的巨大声响,而她亦是教这男人重重的抛入了潭中。 蹙眉望着教幽夜染得暗浓无影的潭水,脚下空阔的虚绵感让她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了数倍。拍打着水花用力挣出水面,她看向了水岸旁淡淡看戏的始作俑者。 焦急的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东陵馥便被一波潭水呛得再度沉落了下去。只到胸中的空气稀薄至极,她身子也已无力动弹翻搅时,忽有一双强劲的手臂将她猛地提起,直至浮出了水面。 破水而出的一瞬,东陵馥除却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更若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的攀附在了男人身上。 片刻后,待东陵馥的各数感官都逐渐恢复如常时,她一抹眼中的离离水雾,看向了身前男人。 清冷的月华下,是东陵晟颠倒众生的容颜,可她却愤恨得不能自己。倏地垂首,她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肩头,直至口中有淡淡的甜腥气息层层叠叠蔓延开来。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轻易让男人看到你的身子 ||<>“你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待这女子终是将心中满满的怨堵宣泄完后,她瞪向了眼前与自己一同浸在水中的男人。 “云萝公主也知道害怕了?你如今与本王贴得这么近,倒也没见你所描述的不适症状。”凤眸轻垂,东陵晟看了眼她的脖颈处。 此刻,这女子的脖颈正透着一抹盈柔的白皙,并无半分湿潮。 闻言,东陵馥微微一怔,便低头凝向了自己与东陵晟。见她几乎是紧紧的将自己挂附在这男人身上,且湿掉的衣裙竟是呈半透明状,她耳根的晕红瞬间便蔓延至了整个脸颊。 她方才竟恐惧到忘了自己所焦虑害怕的一切。 ***** 静坐在火堆旁,东陵馥牵了牵仍显湿润的衣裙,便微瞥过眼,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坐与自己对面的东陵晟。 想起方才历经的惊险一幕,她抱怨道,“皇叔,你知不知道方才有多危险。你为何不马上来救我,害我呛了不少水。” “这样,你会更害怕一些。”东陵晟淡然如风的话语,再度激怒了她。 姑且暂不与他计较,好在方才虽是凶险,但他终究对自己的请求算作了默认应允。待达成目的之后,看她怎么一雪前耻。 不过,方才自己与这男人那般亲近都没有犯毛病,不知现在会不会也能那么自如? 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她决意找他再试上一试。 步履轻缓的行至东陵晟身旁,东陵馥看着男人沉静的眉眼,竟微有无措的不知接下来要如何开始。凝眉细细一思,她想起了电视剧里委.身青.楼的那些姑娘。 按照记忆中她们接近男人的方式,东陵馥徐徐绕至他身后,将手轻放在了他肩头。指尖浅浅一划,她开始顺着他肌理分明的线条描画勾勒。 可此时,东陵晟却坚稳如山,仿若并未因她的柔抚撩.拨而有一丝情动。 只觉心脏悸动得已是乱了节奏,东陵馥的雪色肌肤已教明艳的火光映得红彤迷迷。紧咬着牙缓住心跳,她决计对这男人加码。 俯下身,她凑近东陵晟的耳畔,轻轻吐纳着灼暖馨香的气息以媚.惑无骨的嗓音,开了口,“皇叔,若我做得不对,你要告诉我。” 徐徐道着这番话语,东陵馥目光所及之处,是他干净修长的手。而他手背处,已有青筋突突而暴。 收了目光,她几步转至他身旁正欲坐下时,东陵晟却伸手锁住她的腰身,以迅猛之力一带。 霎时,这女子便重重地跌入他怀中,坐在了他的膝上。身子因突来的惯性蓦地朝后一倾,东陵馥惊措失衡的以双手抱紧了他。 忽觉男人灼热的气息流转在自己的脸颊处,透着薄暖轻痒,她心跳一滞,便意识到了二人此刻的亲密状态。 慌怯的抬眼看向东陵晟幽深无际的眸,东陵馥见徐徐跳跃的火光正忽明忽暗地耀他极致容颜。而从这男人眼底教烈焰倒映出的淡金流潋中,她亦清晰的看到了自己衣衫凌乱的娇羞模样。 指尖拢上女子松耷至臂间的衣襟,东陵晟将她光.裸的香肩一掩而上。 紧了紧环在她腰间的大掌,他就若是在对她施展桎梏的魔咒般,嗓音中沉着警告意味,“别轻易让男人看到你的身子。” ———— 喜欢文文的亲别忘了收藏哟~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约我明日一见 ||<>***** 五日后,碧瑶山庄。 明媚的暖阳,正于柔逸的锦罗烟纱下透着薄薄光影,而东陵馥则伏在玉台前慵懒的以指尖拨.弄着盆景中的娇花繁叶。 自那日夜里后,她与东陵晟之间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就算是在同一场合下,他们也没有任何眼神与言语上的交流。 将端来的糕点与茶水放至圆桌上,玉岑看向了窗棂旁似有怔忪的女子,“公主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转眸瞥了眼她,东陵馥一手弹开花枝,笑着示意无碍。 听闻有匆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女子侧目而望的一瞬,秋荷正笑嘻嘻的拿着一封书信递至了她面前,“好消息,褚英王子派人给公主送来了一封信。” 眸色微惊的接过书信,东陵馥将其一展,便低眉看阅了起来。而一旁的两名丫头,则是眉来眼去的暗渡着好奇与揣测。 片刻后,待这女子一手合上书信时,秋荷立刻用手肘将玉岑推了一记。瞬时意会到她的想法,玉岑开口问道,“公主,褚英王子信上说的什么呀?” 抬眸看向正巴巴的望着自己的二人,东陵馥将书信折了起来,“褚英约我明日一见。” 唇角飞上一抹盈盈笑意,玉岑即刻便道,“太好了,奴婢定要将公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公主本就倾城无双,褚英王子定会拜倒在公主的裙下。至于那个祝青岚,绝不会是公主的对手。” ***** 翌日。 飞烟流转的骑射校场内,身着锦绣长裙的东陵馥正轻倚在结实的木栏上,与一旁的褚英静观着场内拉满弓弦的护卫穆图。 艳阳之下,见这男子连发数箭都独中远处的红色靶心,她心生感叹之余不禁有了想要上前一试的兴致。 兀自来到箭架前挑选了一把看上去最为轻巧的弓箭,东陵馥一手握着弓弦用力的拉着,想要将其上紧力道。 可几番尝试下来,她的手臂已有了微酸之感,但弓弦仍是不能满盈而成,以至她射出的箭羽皆落在了不远处。 看着一地的残箭,东陵馥并未有懊恼之意,而是挑开额际的发丝,朝了正凝着自己的褚英婉婉轻笑,“听闻沧澜国有着最善骑射的民族,而褚英王子的箭术更是名冠天下。不知今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得王子指点一二?” 见眼前女子清柔依依的发出了邀请,褚英不予犹豫的行至了她身侧。 双臂绕过东陵馥的肩头将她圈起,他将大掌履在了她控弓拉弦的两只手上,“唯有言传身教,才能让公主深刻体会到箭术的精髓。” 轻垂眼眸,他看向了怀中女子微颤的眼睫。路途上发生的日食之事,让他对这个曾戏弄过自己的女子已是刮目相看。 感受到身旁男子正贴合着自己而立,且他满满的包围已让她毫无动弹的余地,东陵馥轻轻的咬了咬牙。 压住尚存的点点不适,她微转过脸,盈柔的发丝已撩上了他的眉眼,“那王子便开始吧。”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她既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只觉男子握在自己手背处的大掌已渐有紧绷之感,且他掌心的温度愈发灼人,东陵馥微显局促的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时,褚英却已执着她的手将弓箭拉至了满盈。 随他指尖挑开她掌心轻放弓弦的一瞬,那箭羽已稳稳的扎入了木靶的红心。 凝了眼东陵馥倏然晶亮的双眸,褚英朝一旁的穆图吩咐道,“再拿一支箭来。” ***** 逸柳轩。 一手推开厢房的木门,悦蓉急急的奔至了正在抚琴的祝青岚身旁,朝她一福,“小姐,褚英王子现下正与云萝公主在一起,且二人的状态十分亲密。” 即刻顿住指尖动作,祝青岚拧眉道,“你可有看清?” “千真万确,奴婢绝不会看错。” 见悦蓉如此肯定,她心生烦躁的一手打在琴弦上,令瑶琴发出了森然的诡刺之声。 自来到碧瑶山庄后,褚英便对她视而不见。本以为自己能稳稳地拿下他,在来山庄前,她还对父亲夸下了海口。 没想到,云萝竟从中坏事。 “打探到什么消息没?褚英为何会如此冷淡?”目光挑向身旁女子,祝青岚问道。 身子微微一倾,悦蓉压低了嗓音,“这几日有传闻说,不知褚英王子怎会穿农夫的衣裳,还在营地外与云萝公主纠缠不清。” 听完她的话语,祝青岚稍顿片刻后,便附在她耳畔吩咐了几句。 待悦蓉领命后离去,女子冷冷一笑,“她既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 几日后,碧瑶山庄迎来了历年夏季都会举行的狩猎大会。而此次,依旧是将参与者以两人划为一组,哪组获得的猎物最多便为优胜,可赢取丰厚的奖励。 而分组方式,便是由参与狩猎的男子来抽取写有女眷名讳的字条。 目光掠过凉亭绿荫下的众人,皇后温敏彤示意太监徐成海将事先备好的竹筒依次拿至他们面前以供抽取。 跨出几步来到高台右手边的尊位,徐成海躬身将竹筒递至了东陵晟手边。眉眼淡淡的扫过正凝着自己的众人,他信手从竹筒中拿出了一张字条。 一眼瞥过字条上的名讳,东陵晟薄长的凤眸中,并无任何波澜之动。 此时,徐成海已下了高台,开始将竹筒依次递给席间众人抽取。 片刻后,东陵馥抬眼看向了各执一张字条的众人,却无法从他们的眉目神动中揣测出点滴信息,她究竟会与谁分在一组呢? 侧目瞥向一旁的女眷席位,她倒是轻弯了唇角。相较男子的淡然无绪,姑娘们的神色已是生动许多。 从身侧的姜晚词到最末的许嫣,她们或是从容,或是期盼,也不知揭晓分组时,这些女子又会变换出什么模样。 见抽签皆已完毕,温敏彤开口道,“徐成海,将分组结果念给大家听听。” “是,娘娘。”将小太监记录着字条信息的纸笺摊开,徐成海朗声道,“摄政王与颐妃,太子与许嫣,褚英王子与云萝公主,霍大人与祝青岚,魏将军与宁妃,各为一组。” ———— 感谢九菇凉的荷包,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入书架哈~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萝,小王势在必得 ||<>待分组名单念完,温敏彤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大家便先准备一番吧,待到午时出发。” 不着痕迹的扫望过众人的神色,东陵馥恰巧对上了褚英的目光。见这男子嬉皮笑脸的咧开了嘴,她回以一记鄙薄的眼神,便移开了视线。 众人朝温敏彤行礼后,便一同离席来到了围场外,开始挑选马匹与狩猎所需的工具。 按照惯例,每名女眷都可携带一名婢女共同前往,以来帮衬左右。而此番狩猎,五组人马将由不同的方向出发,酉时归来。 从马群中相中一匹通身雪白的马儿,东陵馥拍了拍它的脖颈,便拿起一束草料给它喂食。 见这马儿温顺的嚼着草料并无半分狂躁之气,秋荷便心领神会的将其牵过拉至了一旁。瞥了眼尚在挑选马匹的褚英,东陵馥目光一转,却见祝青岚正朝了自己而来。 几步踏至这女子身旁,祝青岚福了福身子,笑道,“见过云萝公主。”看着东陵馥身旁的马儿极为顺从听话,她又道,“殊不知,公主还这般懂得驭马之术。” 并不清楚这女子此刻来找自己究竟意欲何为,东陵馥只是瞧她忽的将目光落向了自己身后的秋荷,便略显疑惑的开了口,“祝姑娘可是有事?” “正是,今日清早我的婢女悦蓉便不见了踪影,至今未归。一会狩猎时,不知公主是否能将秋荷借给我?” 眼见秋荷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以及东陵馥为难的眼神,祝青岚冷冷一笑,“不过是借用公主身边的一个婢女而已,不会舍不得吧?” 示意秋荷将马绳交予玉岑手中,东陵馥倒也爽气地吩咐道,“秋荷,待会你便好好跟着祝姑娘,莫要出了什么岔子。” 看着秋荷依依不舍地与祝青岚一道离开,她不禁轻叹而笑。一眼环过都已准备就绪的霍昕与东陵皓,她将目光落向了另一端的二人。 此刻,东陵晟正一手挽着长弓试力测弦,他微眯的双眸中,尽显凌锐。而这男人身旁的姜晚词则在低头轻整着马鞍,看不清眉眼。 忽觉身子陡然一悬,待东陵馥恍过神时,褚英已将她抱上了马。尚未等她开口说话,这男子便嬉笑着一掌拍向了马屁股,以至马儿即刻便朝围场内奔跑而去。 顾不得再看些什么,马背上的摇晃让东陵馥即刻紧握住缰绳,将视线移向了前方。而她身后,褚英已领着玉岑策马追了上去。 马儿的一路驰骋,颠得她目眩神晕。咬牙将身子朝前一压,女子用力勒紧了缰绳,才使得微惊的马儿逐渐平复下来,不再四处乱窜。 此时,从后方追赶而来的褚英已与她并排而行。眉眼含笑的看向东陵馥,他扬声道,“你又一次让小王刮目相看。” 瞥了眼神色恣意的褚英,东陵馥一甩长鞭,马儿便再度开始飞驰。霎时,她便将这男子抛开了数米远。 看着前方女子流裙飞舞,姿影飒飒的模样,褚英微挑了眉,低喃一笑,“云萝,小王势在必得。”猛地将长鞭一抽,他策马朝她追赶着。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围场突来的变故 ||片刻后,二人便携玉岑一起来到了一处草深没膝的开阔地。稍远处,正有几只斑鹿带着小鹿在此食草饮水。 东陵馥将四周观察了一番后,便道,“这里似乎还不错,可以做一个陷阱。” 玉岑点了点头,以示赞同她的话语,可褚英却忽的对二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轻巧的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羽,他将其上在长弓上,缓缓拉开了弓弦。此刻,周遭静得已能听到他弦绷紧致的窸窣声响。 眼见褚英瞄准的是前方带着小鹿的斑鹿,东陵馥趁着他即将放出箭羽的一瞬,故意将马匹的脖颈狠力一掐。 下一秒,马儿便因疼痛而嘶鸣躁动了起来,而草丛间的几只斑鹿,亦被惊得四散跑开。 见到手的猎物就这般没了,男子转眸瞪向了她。可东陵馥却作状无辜的轻抚着马儿,以示安慰。 看着这番情景,一旁的玉岑已是笑弯了眼。只是,褚英亦不恼怒,他扬唇一笑后,便翻身下马行至了湖畔。 俯身将湖水一捧,男子将其浇至脸颊处,以散一路奔来的燥热。目光落向波光清碎的湖中,正待他再度捧水之际,湖畔的深草间便蓦地跳出了数名蒙面黑衣人。 褚英大惊,忙起身奔向了不远处的二人,可这批黑衣人亦是疾速追踪而来。 顷刻间,他为护二人便与众人打斗在了一起,而玉岑则是以身子掩挡东陵馥,拉着她四处躲闪。 可由于对方人数众多,且武功皆属上乘,褚英很快便不敌众手,节节败退。寻得机会,一名黑衣人竟动作锐利的从后方将他劈晕了去。 眼见唯一尚能抵抗的男子已倒地不醒,为首的黑衣人步步逼近被团团围住的东陵馥与玉岑,目露凶光的寒戾一笑,“云萝公主果然如传言中一般美貌无双,就连身边的丫头也颇具姿色。” ***** 围场的另一端,坐与马车内的姜晚词撩开帘幕,眸含歉意的凝至了一旁策马而行的东陵晟,“倘若我懂骑术,也不会拖累摄政王了。” 并未看向车中女子,东陵晟只是远眺着前方,嗓音淡淡,“无碍。” 姜晚词微微一笑,心头已暖热了几分。没想到,她今日竟会盼来一个与他独处的机会。 马车缓缓行了一段距离后,便到了狩猎地点。 在贴身侍婢寒香的搀扶下踏至地面,姜晚词看了眼同样也已下马的东陵晟,便朝身旁女子吩咐道,“你去寻一些野果与水来。” 忙应了她的话语,寒香从马车中取了水囊与竹篮后,便转身离去。 侧目看向东陵晟颀长的背影,姜晚词只觉自己对他的深浓思念就若蚀心的蛊毒般,寸寸灼噬着她的肌骨灵魂。 缓步走向那个不发一语的男人,她忽的伸手从背后紧紧地拥住了他。 猛地转身擒住她的手臂,东陵晟看着她脸颊晕红,娇若无骨的模样,即刻将指尖探上了她的脉息。 感受到女子突突跃动的脉搏,他眸光一沉。 她竟被人下了媚.药。 ———— 喜欢文文的亲就请收藏哟~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匆匆赶来的二人 ||<>***** 阳明熙艳的围场山林中,霍昕与祝青岚这组也如期到达了狩猎场地。 见霍昕率先下马,秋荷将一旁的祝青岚搀扶落地后,却听闻林中另有马蹄声正渐渐而近。 倏地转眸望向来人,她已轻皱了眉。这马背上的女子,正是被祝青岚说道不知所踪的悦蓉。 顿觉东陵馥为祝青岚所骗,秋荷心有不满的瞪向了她,可碍于这女子的身份,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 面对秋荷质疑的目光,祝青岚不以为意的睇了眼她,便朝一旁赶来的悦蓉开口道,“我让你拿的珍珠膏带来了吗?” “带来了,小姐。”忙从腰间的锦袋中掏出装有珍珠膏的盒子,悦蓉将其递至了她面前。 “嗯,替我擦上吧,我可不要在这大热天里给晒坏了。”祝青岚扬起手腕,示意她给自己涂抹凝膏。 一番打理过后,祝青岚见不远处的霍昕只是在轻整马鞍,似乎并无狩猎的想法,便走了过去问道,“为何还不开始狩猎?难道你不想要皇后娘娘的赏赐吗?” 瞧这男子竟也不看自己便犹自翻身上马,受不住这般冷视的祝青岚嗓音中已透着怒意,“你不过是个护军参领,莫要不识抬举,小心我到皇后娘娘那里告你一状!” 眉眼淡淡的看向不远处,霍昕开口道,“祝姑娘,越过前面的溪流就到了林子的深处,那里会有一些凶兽出没,你最好不要轻易踏入。” 见他猛地一甩缰绳,马儿已开始踏踢着蹄子,祝青岚一惊,“霍昕,你想去哪?” 眸光轻沉,霍昕已是不耐,“我去哪里,无须向祝姑娘禀报。” 眼见这般情景,秋荷机敏的几步奔至了他身旁,“奴婢想与霍大人一同离去。” 闻言,霍昕微微蹙眉,却也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即刻领悟到他的用意,秋荷拉住他的手教这男子用力一拽,她便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身后。 下一秒,霍昕便策马带着秋荷朝了另一个方向奔去。 不可置信的看着离开的二人,祝青岚低语喃喃,“都疯了。” 忽然间似想起了什么,她蓦地瞪大了双眸。如若他们去找东陵馥,那她派人行刺这女子的事岂不是败露了? ***** 二人一路策马狂奔至东陵馥那组所属的狩猎地点,待秋荷一眼瞥见草丛中昏迷不醒的褚英时,她拧眉忧心道,“公主出事了!” 迅速跳下马,霍昕蹲下身子查看过草间凌乱的脚印后,沉声道,“对方至少有五到六人。”目光顺着印记蜿蜒而展的方向望去,他又道,“朝这边追过去看看。” 眼观四面的朝前行着,二人忽然听得某处传来了东陵馥的声音,甚至还有男人凄哀的惨叫。心神微微一颤,霍昕与秋荷迅速交换了一记眼色后,便循声而去。 片刻后,待二人急急赶至东陵馥所在的地点时,眼前的景象已让他们惊得半晌都道不出一句话。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随我去找东陵晟 ||<>此番,两名黑衣人正夹着一个诡异的马蜂窝被捆绑在一起,且他们的身子各处已被凶残的马蜂蛰得红肿不堪,而东陵馥则与玉岑以衣裳裹缠着头脸,在审问二人。 “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用长长的树枝戳了戳马蜂窝,东陵馥问道。 一片哀嚎声中,二人侧目瞥见忽然闯入的霍昕与秋荷后,竟齐齐咬破了藏在舌下的毒药。不消片刻,他们便垂下了头,再无声息。 东陵馥皱眉看了眼毙命的二人,心中了然,想必他们是训练极为有素的死士。 转头看向来人,她招手示意他们避过马蜂绕至后方。 待四人转移至数米开外后,东陵馥与玉岑一道取下裹在头脸处的衣裳,深吸了口气。 不着痕迹的打量过眼前发丝微乱的女子,霍昕好奇道,“不知公主是如何解决掉这些刺客的?” 唇角弯出一抹浅浅弧度,东陵馥微挑了眉梢,“本公主自有办法,你又何须刨根到底。”言语间,她看了眼一旁的玉岑。 见这女子忽的垂头轻笑时,就连秋荷也不禁满目疑惑,东陵馥笑意更浓。她总不能说是为提防褚英有不轨之举,才备了些能以制服莽夫壮汉的烈性药粉吧。 一手抚过耳际发丝,东陵馥不想再提及此事,便反问,“你们怎会在这?” 凝了眼眉目沉静的霍昕,秋荷应道,“我们担心公主,所以还是决定来了。” 见女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她微一沉吟,又道,“公主,奴婢今日听到了一件事,是关于摄政王的,不…应该是与颐妃有关的,不知当不当说。” “说,不论是关于谁的,先说事。” “奴婢今日路过山庄花园时,看见皇后宫中的柳儿私下约见了颐妃的一名婢女。奴婢只觉好奇,便悄悄地跟了过去。” 细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秋荷继续道,“后来奴婢听柳儿说,待今日在颐妃的茶水中下药后,想必她定会爽到极致。” 东陵馥一听这话,顿觉有些不太对劲。无暇顾及自己是否该管这件事,她即刻便朝身前女子吩咐道,“秋荷,你且与我一同前去摄政王与颐妃的狩猎点。” “玉岑你留下,待褚英王子醒来后,拖住他。” 转眼看向正静观着自己的霍昕,东陵馥见他流光浅凝的眸中沉着一抹探究之色,便低眉避过了他的目光,“霍大人便先回去祝姑娘那边吧,留她一人在山林中,怕有危险。” 不再迟疑,东陵馥转身便携秋荷各乘一匹马,朝了东陵晟所在的位置奔去。 眼见马蹄声声,飞烟滚滚,霍昕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轻敛了双眸。 ***** 微有颠簸的暗纹马车中,皇后温敏彤一手掀开旁侧的帘幕,看向了不远处。瞧着凌霄正守在姜晚词所乘的那辆马车旁,她眸光一凝,唇角已勾出了阴邪笑意。 待马车稳住后,温敏彤刚一下地,凌霄便上前拘礼,“见过皇后娘娘。” “嗯,摄政王与颐妃呢?” “回娘娘,他们都不在。” “胡说!有人向本宫飞鸽传书,说某些人正在此处干着败坏皇家名声的丑事!”温敏彤目光一斜,嗓音冷厉。 “来人!将他拦住。”拧眉吩咐禁军将凌霄挡下,她在柳儿的搀扶下径直朝着马车行去。 ———— 感谢qqr_1984的荷包,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入书架哒~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谁人不知摄政王女人众多 ||<>此刻,轻垂而下的车帘,犹如一席玲珑水瀑般将车内的一切与外界隔绝了开来。眼前,翻落在地的水囊已崩开木塞,清水流淌殆尽。 收了目光,温敏彤朝柳儿吩咐道,“去将车帘揭开,本宫倒要看看这马车里究竟有没有人。” 听得她的话语,柳儿壮着胆子上前一手掀开了车帘。可下一秒,待妇人看清马车内纠缠的二人时,脸上瞬间透出了青白之色。 此番,东陵晟正靠坐在马车上,以手臂扣着怀中的女子,而他的唇还落在她白皙的脖颈处。 看着眼前的情景,柳儿双颊蓦地一红,便低眉退至了旁侧。 缓缓扬起凤眸,东陵晟慵懒的看向了正错愕的凝着自己的温敏彤。半晌,他才似恋恋不舍地推开了怀中女子。 女子惊慌失措中,忙退至一侧拢上了衣襟。瞥见温敏彤眼底的怒意,她即刻下了马车,颤抖着朝妇人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将身子缓逸的朝后倚去,东陵晟微挑了眉梢,“皇嫂怎么来了?” 一眼掠过跪地的女子,温敏彤轻蹙了眉。她竟是姜晚词的贴身侍婢寒香,东陵晟何时与这丫头好上了? 眸光一转,她将马车内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精致的雕花方塌上,茶水已洒了半盏,盈柔静绵的烟纱亦撩挽而起。 这一眼望穿的马车中,除了东陵晟,再无旁人。 眉间郁色未散,温敏彤尴尬的反问,“怎么不见颐妃?这狩猎大会摄政王可是与她抽在了一组。” “虽说帝都谁人不知摄政王女人众多,但既是看上了颐妃的贴身女婢,好歹也要先得她这个主子的首肯,何必这么急于一时。” 之前,宫人已向她来报,姜晚词喝下了春风醉,绝不会有半点闪失。她本以为,自己设计将东陵晟与姜晚词分在一组,是个能一举除掉二人的好机会。 摄政王与皇妃通.奸,这惊天丑.闻定能让东陵晟一败涂地。 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正待温敏彤欲再度开口说些什么时,远处忽然传来了年轻女子的声音,“皇叔,我来找你了。” 闻言,她微微一惊,便转身看去,却见东陵馥与秋荷二人策马朝此处而来。 踏至马车前方,二人一紧缰绳,便各自下了马。走到温敏彤身旁,东陵馥一眼瞥过跪地的寒香,便笑道,“儿臣来给皇叔看狩猎的战利品。” 指了指马背上驮着的野羚,她略显疑惑的又道,“母后,你怎么也来了?” 将目光转向身前女子,温敏彤冷冷一笑,“本宫是来看颐妃的,她向来身子娇弱,也不知能不能适应。” 轻扬起眉,东陵馥似有思疑的应道,“颐妃?儿臣方才在竹林岔道上看到她了,许是身子不适先回去歇着了吧?” ———— 感谢IrisJasmin的花花,还有一更晚些发,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哒~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这事与她无关 ||<>“噢?看来本宫是白担心她一场了。”凝眉看着眼前女子,温敏彤眸光微沉的开了口。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又道,“谁准你私自离开狩猎地点跑过来?还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忙嬉笑着上前一步,东陵馥拢了拢她的衣袖,“母后,儿臣也是第一次打到猎物嘛,就想着来给皇叔看看。若是儿臣知道母后也会来,定是第一个先给母后看。” 浅叹了口气,温敏彤也不想在此多做逗留,便瞥过跪地女子,道,“寒香,既然本宫知道了你与摄政王的事,这宫里也留不得你了,本宫便将你赐给摄政王为侍妾吧。” 眼见寒香急忙叩首谢恩,温敏彤话锋一转,“不过,你毕竟是颐妃的婢女,这事还是要征询下她的意见。” 目光轻扫过马车内的东陵晟,她看了眼东陵馥,“那本宫便不搅扰你们狩猎,先回去了。” “儿臣恭送母后。” 徐徐转过身,她一面示意柳儿搀扶自己朝马车走去,一面开口道,“既然颐妃已回了山庄休息,寒香也随本宫一道回去吧。” “是,娘娘。”寒香即刻便起身随在了她身后。 三人来到马车旁,温敏彤示意禁军撤开对凌霄的阻拦后,便上了马车。 缓缓行出一段距离,她挑开帘幕看向车旁跟随的女子,问道,“你如实告诉本宫,颐妃到底去哪里了?” “娘娘,颐妃确实是已回了山庄。”将头微微一低,寒香不卑不亢的应了话语。 ***** 待皇后一行人走远后,东陵晟一手掀开马车的背板,将藏在暗阁内的姜晚词抱出来,跳下了马车。 闷在暗阁内许久的女子,刚一触及光亮与清幽的风便缓缓张开了眼。只觉周身皆是虚热潮软之感,她轻吐着气息将身子斜倚在了东陵晟怀中。 见这女子面色潮红,身形虚乏,东陵馥吩咐秋荷同凌霄一道守在周围后,便略显担忧的走了上前。 本想伸手探及姜晚词的温度以作病理判断,可她指尖尚未触至女子的额际,已被东陵晟一掌挥开。 霎时,东陵馥便因他的掌风之力仓惶的后退了数步。待稳住身形后,她顾不得指尖的痛麻,只是诧异的抬眼看向了紧揽着怀中女子的东陵晟。 此刻,他不再像从前那般对她虽有冷淡,却不漠然,而是有憎恶与寒凉清晰地印在眼底。 被他周身透出的凌寒所刺,东陵馥的心上就若教人猛地打了一拳般,闷钝难受。 吃力的抬眼看向静立在不远处的女子,姜晚词一手攥上东陵晟胸口的衣袍,气若游丝的开口道,“你别怪她,这事与她无关。” —————————— 明天的两更不会凌晨发,应该也是晚上~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哈~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帝妃的守宫砂 ||<>垂眸看向怀中女子,东陵晟淡淡道,“别说话,本王先带你离开这里。” 这一刻,东陵馥看不出这男人究竟是怎样的神情,但她却将姜晚词眸中浓沉的情意尽数看在了眼里。 仿若曾经的他们也是如此亲密,彼此眼中唯有对方。 可便是这样缱.绻美好的一幕,却微微灼痛了东陵馥。 下一秒,她竟是想也没想便忽的上前,一把拽住了东陵晟的衣袖,并刻意压低了嗓音,“皇叔你疯了吗?你就这么带走颐妃,便不怕你与她的事被发现吗?届时,她一个女子怎么能面对…” 甚至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东陵晟便漠凉地看着她,“你是当真担心她吗?” 心中顿生一抹怒意,东陵馥冷笑,“皇叔是不是在怀疑云萝有异心?若我有心与皇叔为敌,又何须赶来。” 言语间,她已转眸看向了姜晚词。从这女子眸色迷乱,眉间轻蹙的模样便能瞧出,她必是极为难受。若不及时就医,恐怕会伤及性命。 许是存了点点私心,东陵馥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竟是脱口便道,“皇叔,我有办法能给颐妃除去媚毒。” 微眯起双眸攫住她,东陵晟的眼底沉着一抹慑人的凌锐。而东陵馥虽是迎着他的目光,可周身却紧绷如弦,唯有垂下的双手正轻攥着裙侧来缓解这男人给她的强袭压迫。 周遭一片静寂,远处的凌霄与守卫皆是纹丝不动的恪尽着自己的职责。 瞥了眼相视而对的二人,姜晚词凭着最后一丝清醒对东陵晟开口道,“我不想连累你,若是你因我而被其他人诟病,那我宁愿现在死掉。” 视线悠悠的转向东陵馥,她又道,“云萝,你要怎么帮我解毒?任何办法我都愿意尝试。” ***** 马车内。 东陵馥接过秋荷端来的清水,一手挑开车帘放了下来。 转眼看向趴伏在马车软榻上的姜晚词,她轻声道,“颐妃,冒犯了。” 伸手将女子的衣袍缓缓揭开,东陵馥替她将其褪至了腰际。此刻,女子光洁却泛着微红的背脊,在她面前一展无遗。 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东陵馥凭着之前做护士的记忆,将这女子的各处穴道都扎上了针脉。 在她轻抬起女子手臂调整位置,欲要施针放血的一瞬,姜晚词臂间那抹赫然现出的殷红朱砂,竟是直直地映入了东陵馥的眼。 这是守宫砂! 作为一名帝妃,她竟还是一个处.子! 便是分秒间,东陵馥便将脑海中瞬闪而过的无数想法统统抹去,只是静凝了心神,开始施针治疗。 片刻功夫,姜晚词的肤色便逐渐恢复如常,待媚毒彻底去除后,她缓缓穿好了衣裙,并在东陵馥的搀扶下出了马车。 此番,当不远处负手而立的东陵晟转身看向这女子时,东陵馥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 11号的更,红袖估计会抽成显示成12号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好像出了大事 ||<>低眉朝姜晚词嘱咐了几句后,她转身便来到白马旁蹬脚跨上了马背。有风盈袖,她猛地甩开缰绳,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去。 眼见女子的背影瞬时隐匿在翠林中,本守候在远处的秋荷急忙上了另一匹马,扬鞭朝她追去。 寻着东陵馥离开的方向,她穿过几道丛丛而生的青竹后,终是在一条盈澈婉转的溪流旁赶上了已放慢速度的女子。 倏地勒马缓行,秋荷将目光探向身旁神情低落的女子,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久,她耳畔除了溪水流淌浅过的潺潺细动与马蹄踩踏枝叶的清灵脆响,并无其他声息。 敏锐的感知到此事可能与摄政王有关,秋荷静沉了眸光。之前在离去时,她远远的看到了颐妃与摄政王相拥在一起,而忽然出现在她身旁的凌霄,更是用那盛满杀意的眼神警告着她。 不敢再往深处去想,秋荷心有担忧的看了眼东陵馥,便一言不发的随她马蹄轻踏的步履,跟在一旁。 行进了片刻后,二人来到了一处芳草离离,琼花满树的开阔地。 霎时,停驻在树梢上的一群飞鸟因忽然翱翔于空发出的扑扑声响,让东陵馥低垂许久的眼眸终是缓缓抬起。 看着在天幕中聚散离合的飞鸟们,逐渐清醒的意识使她转眼看向了一旁的秋荷。 对上女子落星沉沉的眼眸,秋荷心头一紧,赶忙问道,“公主好些了吗?你方才一路上都不说话,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吓死奴婢了。” 闻言,东陵馥轻蹙起眉头,却又忽然一笑,“好你个贫嘴的丫头,哪只眼睛看到我失魂落魄了?我只是在想一些重要的事情该如何解决而已。” “那公主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这丫头当真是她说什么,便信什么,竟还拧眉担忧了起来。 看着秋荷灼灼而耀的双眸,东陵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息,似要将压在心底的憋闷尽数释放而出。 不再多想什么,她骑着马拉上缰绳开始在秋荷的身旁踱步转圈。而这女子凝重沉郁的模样,竟是让秋荷有些心慌,“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眉梢一挑,东陵馥摆出一副审讯的模样,“方才我见你看凌霄的眼神有些古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秋荷微红了脸,自顾用指尖卷绕着马儿的鬃毛,“奴婢听不明白公主在说什么。” 瞧着这女子春心萌动的娇羞模样,东陵馥轻轻一笑,却也不想再为难她。忽的转到她身后,女子一掌拍向马屁股,驮着秋荷的马儿便瞬时飞奔了起来。 待二人一路骑马回到狩猎营地时,与她们相逢的禁军皆是神情凝重,仿若出了什么大事。 ———— 为啥收藏的人介么少呢,不喜欢么~%>_%?喜欢文文的亲可以多多在评论区留言呀,也可以送送咖啡神马的,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被毁去了容貌 ||<>微显疑惑的勒紧缰绳,东陵馥刚一下马,候在营地外的玉岑便小跑着来到她身旁,轻.喘道,“公主你终于回来了,出大事了!祝姑娘失踪了,这会皇后娘娘正派了禁军出去寻找。” 闻言,东陵馥即刻便来到了皇后所在的营帐外。一手挑开锦帘进去,她却发现霍昕正跪在地上。 瞥了眼忽然闯入的女子,温敏彤轻轻的皱了皱眉。 忙朝她行过礼,东陵馥便一言不发的站到了她身旁,默默观察着此刻发生的一切。 可她才站定,褚英便不着痕迹的凑了过来,低声道,“我醒来后就不见你,你去哪里了?” 心不在焉的应着他的话语,东陵馥从进来起,注意力便聚在了东陵晟身上,且满脑子都在盘恒着同一个问题。 她走后,他是与姜晚词一道回来的吗? 此时,温敏彤微厉的嗓音,却打断了她的念想,“霍昕,你竟敢在狩猎比赛期间私自离开所在区域,本宫看你是愈发的大胆了!” “此番青岚若出了什么意外,看本宫如何治你的罪。” 见皇后如此说道,东陵馥看了眼跪地不语的霍昕,便揣测这男子应当是没有将他来救自己的事说出来。 忽地上前一步,她开口道,“母后,关于霍大人私自离开一事,儿臣有话要说。” 听得女子从容坚定的嗓音徐徐响起,霍昕一怔,抬眼看向了她。 “有什么话,说吧。” 神色轻凝,东陵馥继续道,“儿臣与褚英王子到达狩猎地点后不久,便遭到了一群刺客的袭击,那时若非有赶来的霍大人相救,儿臣恐怕再难见到母后。” 见温敏彤眸中瞬间染上一抹惊疑,她一眼瞥过霍昕,又道,“若母后不信,可向褚英王子求证,当时他与儿臣是一同遇袭的。” 闻言,褚英径自上前一步,正色道,“皇后娘娘,公主所言不虚,我们确实遭遇了袭击,只是小王还未来得及向娘娘提及此事。” 听得二人之言,温敏彤沉眉看向跪地的霍昕,声色已舒缓了不少,“既是为了救云萝,你怎么不说呢。” “好在你们都无大碍,本宫也就放心了,只是这刺客一事,定要严加查处!” 思及狩猎期间发生的种种,东陵馥忽地想到了什么,“母后,儿臣觉得这群刺客可能与祝姑娘失踪一事有关。” 眉间一拧,温敏彤正要问些什么时,却有禁军来报,“皇后娘娘,祝姑娘找到了。她此番遭遇了凶兽袭击,正昏迷不醒,而且…” 眼见跪地之人支支吾吾的不敢开口,她斥道,“还有什么直接说。” “祝姑娘可能…已毁去了容貌,她被发现时满脸是血,太医现正在全力救治。” ———— 晚点还有一更。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衣裙上的异香 ||<>众人闻言后大惊,东陵馥则轻转眼眸看向了一旁的褚英,却发现他好似一点也不在意。 不知为何,她心中忽然有些不安。 见温敏彤已起身准备前往祝青岚所在的营帐前去探望她,不少人亦随在她身后一同离去。 轻蹙起眉,东陵馥在离开前看了眼神色淡薄的东陵晟,也跟着走出了营帐。 ***** 祝青岚的营帐外,数名太医正在里面倾力救治,众人则都候在账外。 片刻后,失了耐心的温敏彤顾不得血光忌讳,率先走进了营帐内,东陵馥也一道而入。 床榻前,医女因清洗伤口而挽出的血水已是满满一盆,可那女子的面上仍是狰狞骇人。她脸上的伤,应当是利爪所致,每一道鲜红翻卷的皮肉下,都可见森森白骨。 就如这样深刻的伤痕,即便是好了,她怕也今生都得承受毁了容颜的痛苦。 东陵馥本以为温敏彤会因失了这枚和亲的棋子而大发雷霆,却不想这妇人竟是异常冷静。 许久,待主要负责的周太医全数处理完毕,且将后续事宜交待给医女后,温敏彤才缓缓开了口,“可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 凝眉微微思疑了片刻,周太医恭谨的应道,“回娘娘,按理来说野兽是不会这样攻击人的。从祝姑娘伤口的情况来看,应当是熊所致。” “但狩猎区并未圈入这种野兽,且它也从不轻易攻击人。” 此时,一名医女从祝青岚的衣裙上取下了一些被野兽撕裂的布帛碎片,“娘娘,祝姑娘衣裙上的味道有些怪异。” 在皇后的示意下,周太医赶忙接过衣料轻嗅,随即大惊,“这上面有吸引野兽,并致野兽狂躁的一种香料!” 闻言,温敏彤皱眉吩咐道,“你去将青岚身上再细细检查一番。” 片刻功夫,待周太医细致的查验过祝青岚的衣饰香囊后,便朝了她回禀道,“娘娘,这味香料应是混在了祝姑娘所涂抹的珍珠膏内,所以才会引得野兽寻了气味而来,并狂性大发攻击了她。” 睇了眼候在门口的禁军佐领越朔,温敏彤问道,“青岚的贴身婢女现在何处?” “回娘娘,悦蓉姑娘失踪了,至今都未寻到下落。” 静沉了目光,她嗓音缓缓一凝,“去给本宫仔细排查,务必将这女子找到。” “是。”越朔领命后,即刻便吩咐了禁军开始在营帐与山庄内逐一搜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待禁军查找至悦蓉所住的厢房推开木门时,浴桶中的一幕已是惊怔了所有人的眼。 此刻,这女子正全身光.裸的沉在浴桶中,溺毙而亡。 —————— 二更上,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哟~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在云萝眼里,本王很可怕吗? ||<>***** 入夜,怜星阁。 清雅丽致的厢房内,东陵馥正懒绵的浸在盈盈浅动的暖波中,靠着浴桶小憩。 虽说她周身的疲乏都因了水波的流荡浮沉而消减殆尽,可她脑海中幕幕而过的景象,却让这女子不由得轻皱了眉。 祝青岚被撕毁的脸,以及那女子醒来后叫得惨绝的癫狂模样,教她到现在都无法忘却。 尽管自己并不喜欢祝青岚,可看着那女子崩溃到几欲失了心智的一刻,她却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蓦地张开双眸,东陵馥从浴桶中站了起身。一手拉过玉岑悬挂在屏风上的浴巾,她草草地擦拭一番后,便套上了那女子备下的干净衣裳。 拢了拢垂散的发丝,她来到床榻前翻找清晨落下的随身铜镜。 一眼扫过换下的衣裙,东陵馥刚用指尖挑起,便听得一声清脆的叮铃响在脚边。 俯身拾起倏然掉落的令牌,她将这抹寒凉摊在掌心,却又缓缓收紧。连这令牌都尽数透着如东陵晟一般的气息,坚冷严酷,寒彻疏离。 眸中倏地凝过一道清亮如水的流光,东陵馥随手以玉簪将发丝挽作一个单髻,便出了厢房。 ***** 承天阁。 幽蓝似海的天幕下,那个负手立于庭院中的男人,周身皆教月华笼耀的银辉薄出了清冷之色。 沉暮离离中,东陵晟虽只是静凝着眼远眺夜色,可他眉间轻锁的弧度,却将其惯有的倨傲疏漠彰显得淋漓尽致。 不远处,凌霄刚一接过探子的回报,便快步行至了他身后,“爷,找遍了整个帝都与皇宫,都没有发现那样东西。” 目光一凌,东陵晟缓缓道,“还有一个地方没搜过。” 即刻意会他所指,凌霄又道,“王爷说的是长倾殿。” 那是当朝皇帝东陵烨的寝宫。 视线仍投在远处,东陵晟嗓音淡淡,“眼下,宫中还有比长倾殿更安全的地方吗?” 闻言,凌霄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一旁却有护卫来报,“王爷,云萝公主来了。” 院门处,缓步踏入的东陵馥正遇上了将要离去的凌霄。 目光落向眼前妆容素淡的女子,他躬身一揖,“王爷正候着公主。” 轻轻点头算作示礼,东陵馥朝内行入后,便一眼瞧见了坐与石桌旁品着茶水的东陵晟。 想起今日与这男人不欢而散,她虽到了这里,却止步不前。 “在云萝眼里,本王很可怕吗?”夜风中,男人慵懒低沉的嗓音悠悠地传入了她耳中。 瞬觉自己正被他挑.衅,东陵馥即刻便道,“我才不怕你!” “那还愣在那做什么?过来。” ———— 感谢sctf520的钻石,晚点还有一更,最近的更应该都是晚上发~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教这男人的话语一激,东陵馥心上顿时有无数只草泥马飞过。 大步跨至东陵晟身旁,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茶水,便一饮而尽。将茶杯放回到石桌上,她才道,“皇叔,我有一事想问你。” 尚未等这男人说话,东陵馥便径自开口道,“今日参与狩猎比赛时,我与褚英在湖边被一群黑衣人袭击,这群人训练有素,想来是职业杀手。” “我想,或许他们与祝青岚被野兽袭击,乃至她的贴身婢女死亡一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思及祝青岚与悦蓉的惨烈遭遇,她微蹙了眉。而身旁容色淡薄的东陵晟,让她投去了好奇的目光,“皇叔,你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吗?” 此时,这男人却微微挑眉,反问道,“本王以为你与祝青岚的关系当是水火不容,怎么现在也关心起她来了?” 被他一语道破心中所想,东陵馥微微一怔,“皇叔此话是何意?” 一手旋过搁在掌心的玉扳指,东陵晟轻笑,“云萝,你难道从未想过为什么在狩猎时,祝青岚会将你身旁懂得武功的秋荷借走?” 闻言,东陵馥开始细细思量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在与秋荷回来的路上,她才听那丫头说起,其实悦蓉并没有失踪,而是奉了祝青岚的令折回去拿珍珠膏。 祝青岚来借人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想要支开秋荷。 忽然想到了什么,东陵馥心中一惊,喃喃道,“皇叔的意思是,行刺我的黑衣人与祝青岚有关?” “他们本就是祝丞相培养的死士,不过是得了祝青岚的令前去取你性命。”东陵晟淡淡而语。 见面前男人微扬的眼梢处凝绕的尽是冷薄幽寒之气,东陵馥只觉自己的心仿若坠入了星沉万里的渊海中一般,凝重而又窒息。 半晌,她才咬牙开口道,“皇叔,祝青岚被野兽撕毁容貌与悦蓉被杀一事,是不是都是你吩咐的?” 也只在此时,东陵晟才轻挑眉稍,转眸看向了她。 二人目光交汇的一瞬,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玩味,却听得他悠悠道,“云萝是如何看出来的?” “今日,禁军在搜查悦蓉的厢房时,发现了她的尸体。经过仵作的查验,她的死亡时间是在午时。试问,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更何况她还死了!” “而今日太医给祝青岚检查伤口时,发现她是因涂抹的珍珠膏里被人参入了猎魂香,才会招来野兽的攻击!除了皇叔以外,我想不出还有谁!” “本王曾允诺过会助你成为褚英的王妃。更何况,祝青岚欲杀你在先,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现不过是毁掉了容貌而已。” 听着男人残酷决绝的话语,东陵馥的心绪激狂如潮。狠狠的压抑住翻涌而上的骇怒,她嗓音颤涩不止,“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得到的东西,会用别人的一辈子甚至是性命去换。” ———— 二更上,喜欢文文的亲就请收藏哟~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欢而散 ||听闻这话竟会从骄纵任性的云萝公主口中道出,东陵晟微敛了双眸,打量着眼前情绪激动的女子。 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自她死而复生后,就彻底的像换了一个人。 “你是在责怪本王心狠手辣?弱肉强食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东陵晟淡淡开口,说着一个恒古不变的定律。 男人的一席话,竟让东陵馥一时之间无法反驳。她要成为褚英的王妃不过是想逃离北胤,因为她不愿突然哪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 原本暴腾地气焰渐渐消散,女子低喃道,“就算祝青岚罪有应得,可悦蓉却罪不至死。” 别过眼不再看她,东陵晟径自朝杯中斟满了茶水,“不过是一个婢子,死便死了。” 想起悦蓉只是个年方十五的姑娘,东陵馥看着他不以为意的模样,心火再度一燃。 一手扫掉石桌上的所有物件,她咬牙道,“她不过是个孩子,可皇叔却如此冷血残戾!” 见男人深幽的眸中并无一丝波澜浅动,东陵馥蓦地转身,迈开了步履离去。 “令牌可以留下了,以后也用不上了。”听得身后男人不徐不疾地清冷话语,她拧眉从怀中掏出了令牌攥在掌心。 倏地回转过身,东陵馥冷冷地看着那个眉目依旧的男人,猛地将令牌砸向了石桌,“还给你!” ***** 出了承天阁的院门,东陵馥为防在回去的路上遭遇巡逻的禁军,便择了一条不甚起眼的小道而行。 清幽绵绵的夜风中,虽有繁花碧枝柔舞摇曳,可她却走得轻缓如羽,生怕教人发现了去。 浅凝着目光一路而行,东陵馥忽觉一阵凉风过身,仿若自己后方正跟着一个人。 心念倏地一闪而过,她已有了计较。 不着痕迹的扯下腰间荷包甩落在地,女子俯身去捡拾之际,已悄然的抓了一把泥土藏在手心。 只觉身后那人已离自己愈发靠近,东陵馥竟以电光之势转身将泥土洒在了来人的脸上,并朝着禁军巡逻的方向疾步奔去。 可身后那人的武功极好,便是一个闪身就追了上来贴近她,并将大掌按在了她的肩头。 即刻利用自己曾学过的柔道术将身子一矮,东陵馥反手便擒上他的臂膀,扭过压住。 可来人又岂会这般束手任她制服,只是眨眼功夫,她便教这人缠上,步步失守。 察觉到亲密贴着自己的这人气息平稳却又呼吸微沉,东陵馥知道对方是个男人。但因夜黑光幽,她并不能看清这人的模样。 此刻,她有些懊恼自己竟选了这么一条星辉难映地小道。 —————— 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呀~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臣会替公主保守秘密 ||<>不消片刻,来人便动作利爽的将东陵馥固定住,使她几乎动弹不得。不甘这样被擒,她猛地一挣,却因反噬的力道疼痛了自己。 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女子抬脚便踩向身后那人的乌靴,却教他灵敏的避过。 此时,那人才朗声道,“哪里来的小贼,竟敢擅闯碧瑶山庄。” 一听是霍昕的声音,东陵馥即刻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忙松开了擒在她肩头的手,霍昕佯装歉意道,“臣冒犯公主了,还请公主恕罪。” 伸手揉上教他捏得痛麻之处,东陵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冒犯也不是第一次了。” 转眸瞥向小道蜿蜒而展的方向,她稍顿了片刻后,便继续朝前走去,而霍昕则是沉静不语地随在她身旁一道同行。 小道上,依依拂过的清风,将她发丝飞舞旋逸而起,却在眉眼间落下了缠.绵姿影。 一手撩开盘恒在眼梢的发,东陵馥看向身旁男子,问道,“霍大人怎么这样晚了还在外面?” 眸光轻轻一顿,霍昕应道,“自发生了今日的种种事件后,皇后娘娘就加派了夜间巡逻的人手,臣晚上也会来巡查。” 侧目凝向眉间如水的女子,他又道,“臣会替公主保守秘密。” 闻言,东陵馥微显拘谨的干干一笑,“我有什么秘密需要你来保守。” “公主深夜出现在此一事,若是教皇后娘娘知道,想必她也会好奇公主究竟是为何事才会趁夜而出。”霍昕不紧不慢地道着话语,却字字戳中她的要害。 拧眉瞥过他,东陵馥已在心中默默地将其鄙视了千万遍。 一路行至静湖生风的岔道口,她来到一脉翠叶琼花的盈动之地,瞬觉清畅的风正将她心间的沉郁许许吹散。 凝了眼身旁的霍昕,她笑道,“霍大人不介意在此停留一会吧?” 缓缓靠向一旁的碧树,东陵馥微眯了眼,而霍昕则是寻了一块大石坐下。 轻嗅着风中卷带的花香青森气息,霍昕信手挑向腰间,抽出水壶仰头喝了一口。 “公主要不要来点?”将水壶递至女子面前,他悠悠开口。 一手接过水壶,东陵馥尚还未拿至唇边,便已嗅到了一抹沉烈的酒香之气。眉间一扬,她调笑道,“想不到霍大人也有把柄在我手上了。” 轻笑着将酒倒入口中,她教其烈狂的辣浓猛地一冲,竟是瞬时呛得咳出了声音。 ———————————————————————————————————————————— 二更上,最近家里事多,更新比较晚,希望你们能见谅~~喜欢文文的亲别忘了收入书架~~有你们的支持,我就会动力无限哒!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希望公主与摄政王走得太近 ||<>几番咳.喘之下,东陵馥的脸颊已被红彤涨满。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一旁唇角微扬的霍昕,她不想教这男子看低,便再度灌了几口烈酒,才将其还给他。 接过水壶,霍昕笑道,“公主为何心情不好?” 听着他不经意间的问语,却不知他究竟有何目的,东陵馥顿时警觉了起来,只是悠悠道,“霍大人只管尽责确保山庄的安全便好,至于我的事,便不劳大人费心了。” 闻言,霍昕不置可否,举起手中的水壶再度饮了一口,“臣还未谢过公主今日在皇后娘娘面前为臣说话一事。不过,臣却有一事不明。” “你以前是怎么叫我的?”忽然间,东陵馥便这么毫无预警的问了出来,竟教霍昕一时接不上话。 缓缓朝着他走去,东陵馥心无顾忌的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歪过脑袋,她目光直直地打量着这个俊雅秀逸的男子。 很难想象,他竟也有一身凌厉地好功夫。 “和母后一样叫我馥儿?还是如**一般叫宝贝?甜心?亲爱的?”凑至他面前,东陵馥毫不避讳地将目光与他交缠着。 瞧得他愈发拘谨尴尬的神色,她竟是“噗”的笑出了声。 借着酒意,东陵馥好奇道,“我怎么不记得,你是怎么知道我腰上有胎记的?” “若臣说,是公主在引.诱臣的时候看到的,公主可信?”此刻,霍昕薄唇轻动时吞吐而出的炽烈气息,正缓缓喷薄在她脸颊。 东陵馥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大胆。 目光如炬的凝视着他,良久,这男子才轻声道,“皇后娘娘不希望公主与摄政王走得太近,公主玩乐理应适可而止。” ***** 三日后,盛大的皇家仪仗在夏季尚未完全结束时,便提前回到了帝都。而锦芙宫中,皇后除了下令加强守卫的巡防外,还吩咐尚衣局做了好些新衣裳给东陵馥。 这日,东陵馥正在院中的凉棚下摇着团扇小憩,不远处玉岑的声音却让她缓缓张开了眼。 此刻,有数名宫人端着木盘中静放的绣鞋,在那女子的指领下朝她这边而来。 “公主,这一批新做的绣鞋也到了。” 循声挑了目光,东陵馥淡淡瞥过宫人手中琳琅华贵的绣鞋后,便摆了摆手,“嗯,放着去吧。” 即刻吩咐众人退下,玉岑忙从殿内取了一壶新鲜的冰镇花茶,倒在了她的杯中,“公主好似对这些个赏赐并不在意,可是心中已有所想?” 东陵馥慵懒地拿起茶水浅饮一口,薄笑反问,“你觉得母后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凝眉细细一想,玉岑应道,“奴婢觉得,兴许皇后娘娘在祝青岚被毁了容貌后,便已另有打算。” 闻言,东陵馥半眯着眸眺向院中,并没有说话。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可愿嫁与褚英为妃 ||<>此时,皇后的贴身侍婢柳儿正远远的朝二人走来。行至女子身旁,柳儿一福,“公主,皇后娘娘请你去一趟兰陵殿。” 心有默契的同玉岑相视一眼后,东陵馥便在她的搀扶下上了轿撵随柳儿一道朝兰陵殿而去。 花树小道上,这女子虽用了丝绢轻掩照入轿中的艳阳以退烈晒,可她心中却极为沉定。 一路来到殿门处,东陵馥以目光示过玉岑在外等候,便径自走向倚靠在凤座上的温敏彤,朝了她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嗯,快坐下吧,天气这般炎热,喝些凉茶解暑。”温敏彤话语刚落,一旁伺候的宫人便向这女子奉上了茶水。 乖巧的在木椅上坐落,东陵馥接过茶水,笑道,“多谢母后。” 片刻功夫,待温敏彤见这女子积郁的暑气消减不少后,才缓缓开口,“馥儿,本宫问你一件事,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再作回答。” “母后请问。” 轻挽手中丝绢,她定眼看向东陵馥,一字一顿的道出了言语,“你可愿嫁给褚英王子为妃?” 看着妇人静凝如水的双眸,东陵馥淡淡应道,“儿臣愿意。” 眉间微微一展,温敏彤叹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闻言,东陵馥正欲安慰着说些什么时,内殿的屏风后却忽然走出了一个人。 目及女子微惊的眼,褚英朝了她点头示礼后,便几步踏至温敏彤面前,拘礼道,“皇后娘娘,小王此番前来便是想向娘娘求一道旨意。” “噢?” 抬眼看向凤座上的妇人,他目光灼灼的开口道,“小王恳请娘娘能将云萝公主嫁与小王为正妃。” 一眼掠过二人,温敏彤轻轻的点了点头,“你们既是两情相悦,本宫自得成全。” “多谢皇后娘娘成全。”褚英再度一揖,又道,“小王定会说服父王尽快派兵,以来支援皇后娘娘对抗摄政王,拥立太子登基。” 听得他的话语,东陵馥微怔之余,捏在茶盏的手已是紧致了几分。若是皇后联合了沧澜国,那东陵晟的处境岂不是堪忧? 目光落向微有失神的女子,温敏彤轻言道,“馥儿,你既马上要出嫁了,可不能还像个孩子般任性。你若得空,便多去陪陪你的父皇,待日后嫁到沧澜国想回来一次便就难了。” 看向一旁笑得开怀的褚英,东陵馥应道,“儿臣记住了。” 轻饮了口茶水,温敏彤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褚英,又道,“馥儿,该到你父皇服药的时辰了,你去看看吧。” 心觉皇后是要故意支开自己,东陵馥也不便多问,只是朝她行礼过后,便转身离去。 ***** 长倾殿。 待东陵馥一脚踏入内殿时,恰巧正遇将要伺候东陵烨服药的医女。在众人见礼过后,她一眼扫过医女手中的汤药,“我来吧。” 忙恭谨的将药碗递至女子手中,医女在身旁太监的示意下,与太医一道退出了内殿,只留得东陵馥一人在此。 静无声息的内殿中,虽说东陵馥以银勺挑舀药汁的细动显得极为清晰明跃,可她喂食汤药的动作却温和悉心。 但因东陵烨双唇紧闭,脸颊深陷,她喂下的药汁已有不少都顺着他唇角淌至了脖颈处。 即刻拿起叠在男人枕畔的锦帕替他擦拭溢出的药汁,东陵馥在将其轻柔地触及他唇上时,竟见他的双唇微微一启。 教东陵烨细微的变化一惊,东陵馥的眸中已有异色闪过。 此时,殿外却忽然传来了小太监的唱喏,“摄政王到!” ———— 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她不仅傻,还丑死了 ||神色蓦地恢复如常,她静沉着目光继续朝了东陵烨口中喂食药汁。 身后,已有小太监随在东陵晟一侧替他撩开进.入内殿的帐幔,而大殿内的所有人皆朝了他行礼,唯有东陵馥一人仍坐在龙榻前,不言不语,不起不离。 见得这番情景,随侍而入的小太监轻声提醒道,“云萝公主,摄政王来了。” 瞥了眼一旁的东陵晟,东陵馥轻挑起一勺药汁,嗓音悠缓,“云萝正在给父皇喂药,皇叔怎么会因这点小事而介意呢。” 教女子的话语微微一惊,跟随东陵晟一道而来的太医迟疑的看了看他,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 眸色无绪的看向龙榻上的男人,东陵晟淡淡吩咐道,“等云萝公主给皇上喂完药,你再去诊脉吧。” 从东陵烨唇边收回银勺,东陵馥不着痕迹地瞧了眼候在龙榻旁的众人。 莫非方才是自己的眼花了?可她分明看到父皇有了反应。按理来说,他只是受了皮外伤,就算失血过多,经过这段日子的名贵药材调理,也应当有所好转。 可他怎会一直昏睡不醒?除非整个事件并不似表面看来那般简单。 再度用锦帕替男人擦拭一番后,东陵馥将空荡的药碗交予小太监手中,起身让出了位置。 并不想在此多做停留,她几步行至东陵晟面前,开口道,“父皇便有劳皇叔了,云萝先行告退。” ***** 因之前到来这里时,东陵馥已让玉岑带着轿撵先回了锦芙宫,此刻,她便是独自一人行在宫中的小道上。 一路思量着心中所想,女子并未发现澄天艳阳已被乌云所掩,直到有豆大的水珠砸落在她身上,东陵馥才仰头惊觉居然下起了滂沱大雨。 望了眼四周陌生的景致,她竟连自己走到了哪里都不清楚。 果然,一面想事一面走神,害苦的便是自己。 不过,这夏季的雨滴倒是让她周身的燥热散去了不少。如若现在能有一杯冰镇饮料或是可以跳进泳池畅快的玩乐一番,便是更好。 并无想要躲闪的意思,东陵馥满心惬意的在雨中悠悠而行。 忽觉头顶的雨滴蓦地没了,她诧异地抬起眼眸,却见一把八十四骨紫竹伞。 而撑伞之人,竟是东陵晟。 目光浅浅地眺向前方,男人并不看她,只是淡淡道,“下雨了,你怎么不跑?” 闻言,东陵馥微微一怔,却又轻笑,“皇叔,你知道吗?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如现在一般下着暴雨,雨中有一人慢悠悠地走着,凡是经过他的人都会问,下雨了,你怎么不跑?” “你猜那个人怎么回答的?” 半晌,她瞪了眼毫无幽默细胞的男人,咧嘴笑道,“那人说,反正前面也在下雨,我干嘛还要跑?你说他傻不傻,所有人都说他是傻子。” 垂下凤眸,东陵晟看着眼前发稍凝珠,衣衫尽湿的女子,轻声道,“嗯,她不仅傻,还丑死了。” ———— 感谢IrisJasmin的荷包,因为上架前有部分剧情需要调整,这几日暂时只有一更,稍后会恢复双更。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哒~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摄政王不好,简直是糟透了 ||<>见这男人眼梢一飞,东陵馥明白他意有所指,便朝他扮了记鬼脸。 紫竹伞下,并不能完全容纳二人,她将目光落向了东陵晟已教大雨淋湿的肩头,“皇叔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去避雨吧。” 言语间,东陵馥已撩起裙摆转身走进了大雨中。 此刻,女子的绣鞋已灌满雨水,又沉又凉。几步下来,她索性将绣鞋褪去,光着脚丫踩在微冷的小道上继续前行。 可原本立在伞下的东陵晟竟快步行至她身旁,一手夺过了她提着的绣鞋。 趁着女子尚在惊愕之中,他不容有异地将紫竹伞塞入她掌心,并将绣鞋再度扔给了她。 见男人犹自踏入雨中离去,东陵馥静静地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湮没在迷迷水雾中,直至消失不见。 ***** 翌日。 原本东陵馥与褚英约定,今日要出宫游玩一番,但临了她却又让玉岑以自己身子不适为由,推掉了邀约。 此刻,这女子正懒懒地沉在软榻上翻看着手中书卷。 待到巳时,外出打探消息地秋荷便疾步匆匆地回到了锦芙宫。 一见这女子的身影映入视线,东陵馥便将书卷搁在一旁,问道,“今日朝堂上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弯起眉眼一笑,秋荷应道,“公主不如直接来问,摄政王今日有没有上朝不就好了吗?” 目光轻闪,东陵馥干干一笑,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精明了。 并不急着回答她的问话,秋荷从圆桌上将水果与糕点端至这女子身旁的小塌后,才轻叹,“自公主昨日回来后,便魂不守舍到现在。” 不想让她同自己绕弯子,东陵馥催促道,“那皇叔他还好吧?” “摄政王不好,简直是糟透了。”秋荷皱眉,喃喃而语。 即刻坐直了身子,东陵馥眸含焦虑地开口道,“怎么不好了?” “摄政王昨日淋雨,回府后却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开始处理军务,以至染上了风寒。” 看了眼女子紧蹙的眉心,她又道,“可这还不算完,今日早朝上,皇后娘娘与祝丞相联合起来,以替皇上求取长生不老的丹药为由,派摄政王率军前去天琼山求药。” ***** 十日后。 东陵馥步履匆促地走在前面,不时转头回看跟在自己身后的玉岑,却并非是要等她,而是催道,“你确定是走这里没错吗?” 一眼环过四周,她心想皇宫里怎会有如此偏僻的位置。这深草丛生,野枝繁茂的地方,有一条小道可直接通往城楼,而其余几个主要入口皆已布满了禁军。 凝眉看过前方的城楼,女子又道,“若不快点,皇叔该率军出发了。你说这里能看到皇叔与母后他们,可现下除了我们俩,连个鬼影都没有。” 今日,东陵晟将要率军启程前往天琼山为昭元帝求药,虽说众人都因他走得仓促而心存疑惑,但既是为皇上求药,大家也不便说些什么。 ———— 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入书架哒~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摄政王山谷遇袭,失了联系 ||可玉岑却自信满满地说道,“公主稍安勿躁。” 言语间,她行至一处匿蔽之地扒开了齐腰的杂草,隐约中已有一抹石阶出现。回过头朝着东陵馥一笑,她继续道,“顺着这个石阶上去,就是西边的城楼,广场将会一览无遗。” 在这女子的指引下,东陵馥与其上至了城楼,并火速寻了一处隐蔽的位置藏匿了起来。透过城砖的凹口处,她果然能将下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皇叔身着戎装的模样。 眸光轻转,东陵馥在准备启程的军队中扫了眼,却不曾见到凌霄的身影。作为皇叔的得力心腹,他竟连如此重要的进山求药都没有参与。 思及皇后与褚英那日的对话,一抹不详的预感已在她心间盘旋。 女子将视线再度朝前一探,便见皇后同祝丞相正与东陵晟交谈着。 此刻,东陵馥眼梢的余光却瞥见对面的城楼上好似有一抹身影。目光一定,她发现那人竟是姜晚词。 那女子所在的位置也极为隐蔽,只有她这里才能正好望见。 不过,姜晚词到来,也是为了见皇叔一面吗? ***** 自东陵晟走后,一切都显平静,而东陵馥则吩咐了秋荷每日去朝堂打探消息,以来确定这男人的归期。 今日晨起后不久,这女子便在玉岑的陪同下,去了兰陵殿给皇后请安。 片刻后,待东陵馥缓缓踏入殿中时,殿内除有皇后温敏彤外,宁妃白湘与颐妃姜晚词竟也在。 这向来不睦的二人,却在了同一时辰前来请安。 一眼扫过殿内众人,东陵馥朝三人见礼后,便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 “馥儿,本宫派人送去的那些衣裙鞋履可还满意?你若还想要些什么珠玉发簪也尽管向母后开口。”温敏彤看向那个妆容淡雅的女子,轻笑开口。 眉眼一弯,东陵馥应道,“不用了,母后,你赏赐给儿臣的东西已是众多,儿臣怕是几年穿戴都不会重样。” 见她这般说道,温敏彤却是轻挑了眉梢,“你可是本宫最宠爱的公主,此番远嫁沧澜国,本宫决计不会让你委屈分毫,定要风华无限。” “皇后娘娘可是一心为公主着想,公主可不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番美意。”接过妇人的话语,白湘淡淡而笑。 将眼中的迟疑一抹而过,东陵馥正欲笑言谢恩时,兰陵殿的太监总管徐成海已是匆匆踏至了温敏彤面前跪下。 “皇后娘娘,前方有急报传来,摄政王的军队在山谷遇袭,已失了联系。” 闻言,姜晚词手中的茶杯陡然而落,碎了满地。 ———— 感谢Roroma的荷包,明日恢复双更,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哈~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暗中派去的内.奸 ||***** 深幽沉寂的绿林低谷中,东陵晟静静地靠坐在一株高大的树木下半眯着眼,眉间轻倦,容色憔悴。 离他不远处的四周,盘坐着一群笼有疲惫之色的受伤士兵。周遭虽暗如渊墨,却无人点火生明,只怕教贼匪发现了去。 此刻,蹲坐在众人间的一名男子不着痕迹地抬眼看向了树下的东陵晟。接过身旁之人递来的水袋,他压低了嗓音朝周围人轻声道,“你们说,这次是谁这么大胆,竟连摄政王率领的军队也敢袭击。眼下,我们损失惨重,若是贼匪追来恐难全身而退。” “张天,休得在此胡言乱语,煽动人心,摄政王定会有应对之策。”一旁的郭永德虽是怒斥,却也压紧了嗓音。 不过,张天说的,也正是现在众军士的心中所想。 他们所处之地四面环山,且在遇袭时已死伤过半,现下活着的只剩百余人,可贼匪却有上千人之多。 而之前派出去向邻近州县求助的先锋已离开了三个时辰,至今都无任何消息,他们极有可能在半路上已被贼匪截杀。 顷刻间,众人便是一阵唏嘘。 郭永德一怒之下,猛地起身大步跨至张天面前,一把攥上了他的衣襟。随即,张天便冷笑道,“郭统领稍安勿躁,现今凌霄大人不在,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取而代之受摄政王重用?” 他话语刚落,东陵晟已走了过来环视着众人。 便是分秒间,周遭就安静了下来,大家只听得他嗓音沉凝地开口道,“没有人想死在这里,诸位既能随本王前去求药,自是出生名门望族。若有谁怕死想去投靠贼匪,本王即刻放行。不过,你们家人的下场又会如何?” “满门抄斩!生死荣辱都在诸位的一念之间。”眸光倏地萧寒凌厉了几分,他语气亦是严酷。 霎时,不远处忽的传来了贼匪的叫喊声,且他们已是动作迅速的将众人满满包围了起来。 郭永德即刻朝了东陵晟行下军礼,扬声道,“末将誓死保卫摄政王。” 一瞬,群起响应,大家齐声道,“为家族荣辱,与贼匪战到最后一刻!” ***** 五日后,夜。 东陵馥正藏匿在兰陵殿外的暗角处焦急等待,而远处地秋荷已疾步朝她而来。一路慎行,这女子还不时回头瞥看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片刻后,待秋荷行至暗角时,东陵馥一把将她扯入了幽夜墨影中,“秋荷,你可探听到了什么重要信息?” 神色凝重的看向眼前女子,秋荷应道,“皇后娘娘现正暗中召见一人,奴婢隐约瞧出他是随摄政王一道前去求药的张天。” 闻言,东陵馥蓦地一惊。 如今,皇叔遇袭生死未卜,整个军队怎么只有张天回来了?莫非他是母后暗中派去潜.伏的内.奸?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无翻身之日 ||“必须要知道母后与张天究竟在说些什么?”她沉声道。 顿觉一抹不详之感袭上心头,秋荷慎重道,“公主应该知道,擅闯兰陵殿乃是死罪。若是教人发现了去,皇后娘娘定不会将公主怎样,但奴婢就死定了。” 眉心微微一蹙,东陵馥托腮思量了片刻后,开口道,“秋荷,你可有什么法子能将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进去吗?” 闻言,秋荷已是一脸哀怨的看着眼前女子。 她怎就摊上了这么个不遵礼法的主子,可偏偏她又如此甘心替其卖命。 见这女子满眼迟疑,东陵馥轻拍着她肩头,宽慰道,“就算出了事有我护你,放心。” “公主可得说话算话,上面有神明在看的。”秋荷振振有词地说道。 东陵馥轻叹,这女子是在逼她用绝招,“好啦,若是我说话不算数,就让神明罚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可以吧?” 下一秒,秋荷便左顾右盼地拽着她朝了另一处隐蔽地潜去,“公主随奴婢来。” 一路避过兰陵殿外把守的禁军,二人顺利来到了偏殿后,这女子以唇语告诉东陵馥,“这就是皇后娘娘秘密召见张天的地方。” 看着一脸淡然地秋荷,东陵馥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女子会武功,却不知其武功竟是如此厉害。一路上,秋荷就算带着自己,也能轻松的避开禁军顺利到此,想必这女子的身份不止是宫女这般简单。 此时,偏殿内传来了张天与另一名男子的对质,他正咬牙道,“皇后娘娘,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当夜,乔装成贼匪的精兵二次来袭时,奴才已成功挑起了内讧。” “而奴才离去时,摄政王与一些垂死挣扎的士兵皆是穷途末路,必死无疑。怎可能找不到摄政王的尸身?” “皇后娘娘,卑职本奉命前去与负责本次袭击的黄勇接应,可因到了约定的时辰他并未出现,卑职便自作主张前去一探究竟。” “卑职搜遍整个低谷,发现了不少禁军与乔装的精兵尸体,却没有寻到摄政王的尸身。” 闻言,张天即刻跪在地上惊呼道,“皇后娘娘,奴才所言也是千真万确,除非摄政王是长了翅膀,否则绝不可能逃出山谷。” “一群没用的东西,派去乔装为贼匪的数千精兵竟无一人生还!”一掌拍在桌案上,温敏彤怒斥道。 “皇后娘娘息怒,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便越需冷静。老臣倒有一个方法,可确保东陵晟一败涂地。即便他还活着,也再无翻身之日。” 此刻,说话之人正是丞相祝文良。 “好不容易才以替皇上求药的名义派东陵晟出了帝都,这一次他必须死。若是他再回帝都,皓儿的皇位难保!哥哥有什么主意便只管提。”温敏彤眉目一凝,嗓音冷戾。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公主想去救摄政王? ||<>“娘娘明日早朝时,便以帝都周围有贼匪横行为由,要护皇城的安危来下令帝都各城门戒严,只许出不许进。” “而摄政王为皇上求药乃是功在社稷,他若在路上遭遇贼匪袭击,岂有不派士兵营救之理?”一席语毕,祝文良微顿目光,看向了温敏彤。 妇人稍一思量,便接着他的话语道,“哥哥的意思是,届时再暗中下令沿途搜查,凡见东陵晟可杀无赦。就算他有命逃过袭击,也没命回到帝都。” “正是,自你我二人联合逼东陵晟为皇上求药的那刻起,他就已踏上了死路。”祝文良轻轻一笑,言语中满是笃定。 此时,匿在偏殿隐蔽处的东陵馥正专注着殿内发生的一切,全然没察觉到自己的双手已紧紧扣在一起。 感觉附近正有巡逻的禁军靠近,秋荷用手肘轻推了她一记,她竟也毫无反应。 不得已之下,这女子只能硬生生地拽着她先行离开。也正因如此,皇后与祝文良接下来的阴谋,她并不知晓。 ***** 锦芙宫。 一直守候于殿外的玉岑在见得幽夜中的两抹黑影时,她定眼一看,便欣喜的迎了上去,“公主你终于回来了,真是吓死奴婢了。方才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说褚英王子明日邀公主一道出游,问公主是否要去?” 稍稍缓过神,东陵馥转眸看向她,轻声道,“先进去再说吧。” 三人进ru殿内后,玉岑贴心的为她端上了备好的宵夜。即刻在圆桌旁坐下,她一面吃着还不忘招呼身旁二人一道来用,并口齿含糊地念叨,“味道真不错,得多吃点,否则好长时间都没这个口福了。” 闻言,玉岑微微一愣,待她正想要问此话究竟是何意时,秋荷却抢先一步开了口,“公主该不会是想去救摄政王吧?” 将手中的空碗放下,东陵馥却是看向一旁的玉岑,笑道,“辛苦你这会去兰陵殿给柳儿带个话,明日我想与褚英一道出游。” 深夜。 月华透过雕花窗栏映出的细碎光影,正星星点点的洒落在地面,蕴得满室皆是静柔。 可床榻上的东陵馥却轻蹙着眉辗转反侧,不肯睡去。 此刻,她脑海中翻滚的尽是今日在兰陵殿听到的皇后与祝丞相的对话,以及自她穿越到这异世后,与东陵晟相处的点点滴滴。 心上不断盘恒着曾经的一幕幕,东陵馥眼中清泓般的流光已渐凝如星。 霎时,她却听得殿外传来了一阵吵嚷嘈杂的声响,仿佛是在搜寻什么人。随着这道声动越发清晰,一抹纤细的身影猛然闯入了她的视线。 蓦地坐起身来,东陵馥定眼看向了那个容色清幽的女子。 ———— 感谢Roroma的荷包,今天放三更。求喜欢文文的亲收藏!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去 ||眸中瞬时染上一抹惊异,她凝视着呼吸微急的姜晚词,开口道,“他们在搜查的人难道是你?” 轻沉着眉点了点头,姜晚词应道,“不错,如今皇后已暗中将我禁足在了寝宫。” 目光落向已披上外袍,下了床榻的女子,她深吸了口气息,“一直以来,摄政王对云萝公主便极为疼爱,而他这次进山求药,也甚是危险。” 听得这番无关痛痒的话语,东陵馥反是果决道,“颐妃来找我究竟有何事?” 沉默了片刻后,姜晚词眸含祈求地看向了她,“你是皇后最疼爱的女儿,无论你做了什么,她都不会将你怎样。” “如今,也只有你能去救他了。” 轻轻打量过眼前女子,东陵馥静凝了双眸。 她面色灰败,眉间憔悴,素银的月华更是在她黯淡的眼底映不出任何光影。这般看去,她已然一副颓然荒芜之相,好似没了生机。 下颌轻扬,东陵馥唇角勾出了一抹浅浅弧度,“即使颐妃不来言语一番,我本也就是要去的。” ***** 翌日。 微有颠簸的马车上,东陵馥淡笑着接过玉岑斟满的茶水,将其递至了坐与自己对面的褚英手中,“既然王子今日有意出游,我们不如去个热闹的地方。” “噢?不知公主想去何处?”褚英浅饮一口茶水,挑眉看向了她。 眸中闪过一道晶亮地光芒,东陵馥笑道,“听闻帝都最大的歌舞坊新来了一批异域舞娘,惹得众多达官显贵时常流连,我也想去见识一番。” 看着眼前女子眉目灼灼地灵动模样,褚英轻轻一笑,“好,就依你。” 片刻后,待马车徐徐停至绝色坊的门口时,东陵馥在玉岑的搀扶下与褚英一道踏入了大堂。 见有贵客盈门,负责接待的伙计忙热情的引着三人来到了二楼的雅间。 在伙计的招呼下入座,东陵馥从大开的窗棂处垂眸看向了楼下的大堂。此时,堂内俨然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而众位公子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中央那群身姿妖娆的姑娘们,或是痴迷,或是叫好。 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拉回,她看向了一旁也被吸引住目光的褚英。 见这男子的注意力已不全然在自己身上,东陵馥陪同他稍坐了片刻后,便借故低语道,“王子,我先失陪一会,去去便来。” 出了雅间,她一路谨慎的来到盥洗处,并在帘幕后换上了秋荷事先备好的带有面纱的异域服饰。 打理妥当后,女子瞥了眼装扮利落的秋荷,轻声吩咐道,“我们分开行动,稍后在帝都城外的祥荣客栈汇合。” “好,公主可要小心些。” 忙示意这女子安心,东陵馥携玉岑先行出了盥洗处。 一眼凝过大堂内形形色色的众人与巡视打手,她在玉岑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避过了褚英与皇后安插的眼线,顺利混出了绝色坊。 约莫一个时辰后,东陵馥如约来到了帝都城外的祥荣客栈。此时,秋荷已牵着两匹马儿立在一旁的树下候着她。 将面纱扯去,她快步行至女子身旁,接过一匹马儿便跃蹬而上。 “走吧。” 攥紧缰绳调转马头,东陵馥正要与秋荷离去时,却有一名男子忽的策马闪至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凝眉看向霍昕,她轻沉了眸光,“霍大人怎会在此?” 难道他是来阻止自己的? “如若公主此番出城是要去寻摄政王,臣愿随公主一道前去。”定定地看着马背上的女子,霍昕缓缓而语。 目及男子沉淡从容,波澜不惊的眼,东陵馥犹自在心中思量着。 此去天琼山路途遥远,如她与秋荷在路上遭遇到什么凶险意外,只怕这女子也难以匹敌。但若有个男子一同随行,当是会安全许多。 思及此处,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好,那霍大人便随我们一道启程吧。” 在得女子应允后,霍昕即刻调转了马头同二人一道朝着崇宁府的方向行去。 ***** 日暮时分。 一路轻卷着飞烟砂石,众人骑马来到了崇宁府与帝都的交界处。 轻眯着双眸环过四下的景致,霍昕眼中已染上了红彤暮色,“公主,此去镇海县尚还有段距离,天色已晚,我们便先在此落脚,待明日清晨再上路吧。” 放缓了行进的速度,他转眸看向了身后容颜浅倦,眸色晶亮的女子。 “也好,大家便先休息下吧。”将手中的缰绳一紧,东陵馥淡淡应道。 片刻后,在霍昕的找寻下,三人来到了一处临近溪流的开阔地。 待秋荷将马匹安顿好后,她将包袱中的水袋递给了静坐在树下的女子,“公主,我去捡拾些柴火来。” “好,你可要小心些。”接过水袋饮了一口,东陵馥嘱咐道。 眸光一转,她起身看向了不远处的霍昕,“我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可以加餐的东西。” “臣也去。”凝视着绿树下姿影纤薄的女子,霍昕不暇思索地开了口。 并未回应他的话语,东陵馥转身朝了林子走去,却默许了他跟随在自己身后。 踏着靡靡青草,她一路穿过斜阳轻笼的树林,却在猛然抬眼间瞧见了一只跳窜在粗枝繁叶中的松鼠。 双眸倏地一亮,东陵馥即刻从腰间的荷包中掏出了随带的坚果。将掌心高高一扬,她满心欢喜的引.诱着那个已停驻在树间的小家伙。 许是受不住食物的诱.惑,不消片刻,这只松鼠便噌噌几下窜至了她的掌中,开始啃食坚果。 待东陵馥手中的几枚坚果都教它吃下后,松鼠转身顺着她的手臂攀跳至了女子肩头。 瞬觉心情大好,东陵馥微侧过头,用脸颊轻轻地柔蹭着它身上的细软浮毛。徐徐转过身,她眉眼弯弯的看向了霍昕,“好舒服,你要不要来试试?” 凝眼看着这个教橘暖烟霞映得耀目明媚的女子,霍昕缓缓走了过来。可待他扬起手腕时,东陵馥才发现这男子的掌心竟不知何时多了一朵紫色的小花。 趁着她双手都无空闲之际,他将花朵插.在了她丝柔的发间,“你知道吗?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 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藏哈~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分明就是恋爱的模样 ||脸颊瞬间染上一抹轻红,东陵馥别过眼浅哼了一记。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的溪流,她即刻便道,“你会捉鱼吧,晚上烤鱼也不错。” 瞧不出这男子是否愿意,只是在她说出这番话后,霍昕便一挽衣袖,转身去到了溪水旁。 随在他一侧于溪水边站定,东陵馥低眉瞥了眼水面倒映而出的光影。见紫色小花正乖巧的生在发髻间,静静地绽放出一抹娇羞的明艳,她忽然觉得他给自己戴的这朵花还不错。 片刻后,随着溪流中的水花层层而起,霍昕已开始将捉到的活鱼抛向岸边。 忙将松鼠放回到草地上,东陵馥即刻便去附近寻来了一些新鲜荷叶。 将荷叶铺陈在水畔,她蹲下身子开始捉捏躺在草面上乱蹦的数条活鱼。 可怎奈它们周身湿滑,且还在奋力挣动,便是顷刻间,东陵馥的脸颊与发丝上就沾满了水渍,甚至还有几条鱼翻滚着跃跳至她身上,将她的衣裙糟.践得一塌糊涂。 半眯着眼掐住不甚听话的活鱼,东陵馥一面侧过脸躲闪着它们溅出的水花,一面用荷叶快速的包裹着,以防大面积散开。 约莫半个时辰后,待霍昕放下挽起的衣袖回到岸上时,却是微微一愣。此刻,眼前女子发丝湿凝,衣裙潮乱的模样竟是比他还要狼狈。 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笑意,他并未多言什么,只是弯下腰身同她一道将鱼儿们朝荷叶内分拣。 片刻功夫,二人便各自怀抱着鲜鱼一前一后的朝了休息地行去。 此番,已将柴火生起的秋荷一眼便瞧见了从林中归来的二人。看着二人别扭的模样,以及东陵馥头上别戴的花朵,她轻凝唇角禁住了笑意。 这二人分明便是一副刚刚谈情过后的模样。 忙起身接过女子手中的鱼,在霍昕的协助下,她很快便将数条鲜鱼都打理清洗了干净。 跟随二人来到秋荷搭起的简易烤架旁坐下,东陵馥却在霍昕串烤鱼身时,瞧见他手臂处竟有一道深长的血口。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淡淡地瞥了眼手臂,霍昕不在意的应道,“方才被水中的石头划了,不碍事,小伤而已。” 一把夺过他手中串着鲜鱼的树枝,东陵馥正色道,“小伤若不及时处理,也是会发炎感染的。” 目光转向一旁的秋荷,她又道,“你手里的也放下,一路上你们挺辛苦的,今天烤鱼的活就交给我吧,你们只管吃就行。” 说完,她便开始熟练的翻转着手中树枝,轻哼起了小曲。 像她这样十足掌握了韩式烤肉技巧的女汉子,烤鱼对她而言就是小菜一碟。 ———————— 感谢莹儿cri的花花~~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爱上一个人,需要多久? ||<>全然忽视掉身旁二人惊异满满地神色,直至所有的鲜鱼都烤好,散发出阵阵醇香,东陵馥才将黄金灿灿的烤鱼递至了呆怔地二人手中,轻挑了眉梢。 从今日起,就让你们好好的重新认识下这个不一样的东陵馥。 “好好吃!” 听得秋荷赞许连连,霍昕亦忍不住尝了一口。只觉烤鱼的美味瞬间充斥着他的各数感官,饥肠辘辘的他将其大口吃了个干净。 ***** 入夜,深幽的山林中静无声息,唯剩篝火燃烧时偶有跳跃的花火发出清脆的响动。 此时,奔波了一天的三人已就地歇息,而秋荷更是疲累地酣然入睡,可靠坐在大树旁的东陵馥却因不太适应,一直辗转轻动,无法安眠。 将女子的细微躁动全数收入眼底,霍昕默默地起身行至她身旁坐了下来,并伸手将东陵馥的脑袋靠在了自己肩头,“这样会舒服一些。” 闻言,东陵馥舒缓了僵硬的身子。任晚风吹动着她的发丝缭绕至脸颊处带来轻痒绵柔,她只是无声地合上了眼,心沉如水。 安心地浸享在树海花语间,东陵馥轻嗅着淡淡地幽香气息,忽的微动了唇瓣。 “睡不着,我们说说话吧。” 抬眸看向身旁男子眉梢眼角的悠宁,东陵馥见他已是默许,便继续道,“问你个问题,知道这世上第二惨的是什么吗?” 沉默了片刻后,霍盺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寒窗苦读数十载,却无功名考取。” “不对!” “公主认为是什么?” “人死了,钱没花完。” “……” “世上最惨的是什么?” “愿闻公主赐教。” “人死了,钱全留给了老婆,老婆带着钱改嫁,生了孩子,还帮别的男人养孩子。” “……” 她脑袋里怎会有这样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垂下眼眸,霍昕静静地看着倚靠在自己肩头轻合双眼,容颜至美的女子,听她哼唱缠.绵在耳畔却新奇美好的旋律。 “风吹雨成花,云翻涌成夏,眼泪被岁月蒸发。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与时间为敌,就算与全世界背离……” 这一刻,他就像情事初开的少年般沉醉在其间。二十二年来,他第一次有了悸动之感,这抹微酸却盈跃地异样,就如脱缰的野马般,随他疾速的心跳肆意绵延。 就如曲词中所描述的,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与全世界背离。 “爱上一个人,需要多久?”缓缓开口,霍昕低沉的嗓音中卷着一丝情动如海的喑哑。 —————————— 求收藏,求留言,求咖啡,求花花神马的,各种求~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必须尽快找到他 ||***** 七日后。 待众人赶至天琼山与淮山交界地的低谷时,现场的萧索与惨烈景象已是震惊了他们的眼。 幽迷葱郁的深草中,遍布着森骨肉残的士兵尸体与断剑碎甲。那教血水印成暗黑之色的泥土上,还散发着阵阵**腥臭的气息。 皱眉屏住呼吸,东陵馥并未因眼前的景象退却,而是紧勒缰绳下马,朝了尸骨遍野的前方踏去。 一路跟随在她身后,霍昕与秋荷同她一寸寸的翻找着士兵的尸体,想要在其间发现关于东陵晟的点滴线索。 半个时辰后,待三人将低谷踏了个遍,却仍没寻到关于那男人的蛛丝马迹时,秋荷瞧见东陵馥眼中轻闪而过的失落,忙快步走了上去。 “公主,摄政王带兵出征多次,历经过无数大小战役,这次袭击对他而言,并不是最严酷的。此番,我们没有寻到他的踪迹,定是他吉人天相,逃过了一劫。” 眉眼灼灼的道着话语,她极力宽慰着东陵馥,也坚信那男人绝不会轻易遭遇厄运。 “可若他逃出了这里,我们又该去何处寻他呢?”犹自在心中思疑着这个问题,东陵馥转眸看向了一直不曾言语的霍昕。 凝眉看过满地的狼藉与杂乱的蹄纹脚印,霍昕开口道,“我们不妨先去临近的村镇找找,也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正待他如此说着时,不远处传来的急促马蹄声瞬间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此刻,映入众人视线的,正是满目焦急却又面带惊色的凌霄。当他看到停驻在低谷的三人时,亦没有错过众人眼中的意外之色。 忙勒住缰绳跳下马背,凌霄朝了东陵馥与霍昕拘礼,“见过云萝公主与霍大人。” “你也是来寻找皇叔的吗?”东陵馥微有急切的开了口。 眉目沉郁的看着眼前女子,凌霄应道,“不错,属下在听闻摄政王遇袭的消息后便匆匆地赶了过来。可属下在此兜转查找了几日,都没有发现摄政王的下落。” “那你可有打探到什么异常情况?” 蹙眉细细一想,凌霄又道,“最近,名为天琰宗的起.义.军已在燕江府揭竿而起,且他们已开始攻打附近的州县,情势十分危险。” 据悉,天琰宗的首领为一名玄秘莫测的面具男,此人影踪无常,诡谲难辨。在北胤国,但凡有天琰宗出没的地方,官兵皆是闻风丧胆,无不畏惧。 “若是这样的话,皇叔的处境可能更为凶险,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他才行。”目光微沉,东陵馥嗓音凝重的开了口。 将女子眉间轻锁的忧急收入眼底,霍昕转眸看向凌霄,提议道,“既然凌霄也是出来寻找摄政王的,我们不如同他一起行动,毕竟他跟随摄政王出生入死多年,也更为了解摄政王的性子与其可能会去的地方。” 闻言,东陵馥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非他们说的就是东陵晟? ||<>***** 四人决意一同结伴去找寻东陵晟后,便在天琼山脚下的云来镇旁寻了间乡野店肆稍作休息,再行上路。 在伙计热情的引领下走进古朴素简的小店中,众人择了靠近窗棂的一张圆桌。 不想太过惹人注目,东陵馥点了几道寻常的小菜后,便招呼几人坐下,“如今出门在外,那些刻板的规矩便免了,快入座吧。” 闻言,在宫中习惯了这般模样的秋荷已是大方入座,而霍昕也并不拘泥与此,即刻随坐在了她的身旁,唯剩那个冷峻严酷的凌霄仍不动声色。 伸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东陵馥轻饮一口,挑眉看向了他,“看来凌总管不似我们这般会劳损饥饿,倒是你家主子将你练成了铁打的人。” 见凌霄的脸色瞬间沉鹜了几分,她笑道,“赶紧坐下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不想找你家主子了。再忠心的人,也总要有命才能保护主子吧。” 随手倒了一杯茶水推至对面的空位处,东陵馥眸含浅笑的朝他渡了记眼色,“别站那里引人注目了。” 闻言,凌霄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厅堂中将目光聚在自己身上的食客。稍顿片刻后,他便神色微僵的坐落在了空出的位置上。 见得这般情景,秋荷已是掩嘴而笑。 片刻后,待伙计张罗着端上东陵馥点好的小菜时,门口却传来了一阵吵嚷的声响。 此时,四名天琰宗打扮的男子大大咧咧的跨进了小店,可才一进门,坐与窗棂处的东陵馥便独独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整日在这乡野荒地与官兵抗.战,他们每每面对的都是老粗爷们儿,哪里又能见到这般倾城无双的美人,况且她正直直地看着他们几个。 便是顷刻间,几人的目光就由最初的打量,变作了色.欲横流的张狂。 轻瞥过眼避开他们的视线,东陵馥微有拘谨的夹了一筷子菜,却在抬眼时,对上了霍昕的眸光。 神色微微一顿,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时,那几人却对着掌柜粗犷地吼道,“来,快给哥几个送上最好的酒肉,大爷还有重要的事得办,今儿不能在此多做停留!” 言语间,领头的男子发现东陵馥再度向他们投来了目光,便是咧嘴一笑,朝她抛了记媚.眼。 “大哥,你说老大这次抓住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呐?竟命令那么多兄弟看守。”思及这几日的种种异样,一名身形瘦小的男子开口问道。 “据我所知,那人身份极为尊贵,老大打算利用他来与朝廷谈条件,以达到某些目的。” 听得二人的对话,东陵馥微微一惊。 莫非他们所说之人就是东陵晟? ———— 感谢莹儿cri的花花与钻石,求收藏!求留言!求各种调.戏~O(∩_∩)O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凌霄,必死无疑! ||将手中的竹筷攥紧了几分,她心中已生出一抹不祥的预感。看向一旁沉眉而望的众人,她低声道,“他们口中说的人难道是皇叔。” “摄政王不可能被这群人擒获。”转眸看向她,凌霄果决的开口应道。 犹自轻垂了双眸,东陵馥缓缓而语,“他本就染了风寒,又遭遇过二度袭击,必是身子虚损极重。现下,他又不知所踪,若真是被天琰宗擒住…” 言语间,她瞥向眉头紧锁的凌霄,心中的焦忧已是更甚。她无法想象那个素来清冷倨傲的男人,若是遭遇此番状况,又当如何。 “无论怎样,我们都要去一探究竟,确认皇叔是否被擒。” 放下手中的竹筷,霍昕正色道,“那我们今晚就找机会潜.入吧。” 看了眼尚未离去,且仍朝东陵馥投来目光的几人,他又道,“不过,为方便行事,公主还是换作男装比较好。” 明白这男子意有所指,东陵馥轻咬唇瓣瞪了他一记后,便点了点头。 ***** 暗中探听到天琰宗位于燕江府的据点,四人便在午膳过后,马不停蹄的朝了那处赶去。 此番,天边的晚霞已渐沉入海,四下满是幽蓝交缠暗绯的浅媚之景。再过一片奇石崖林,便能寻到隐于淮山之巅的天琰宗据点。 靠坐在一块微凉的大石上,东陵馥半眯着双眸望向了前方的栾栾山脉。而她一旁的秋荷则是从包袱中拿出了携带的干粮,分发给暂作歇息的几人。 先将干粮递至霍昕后,她缓步来到了轻倚在大树旁的凌霄身前。发现这男子正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秋荷将干粮朝他面前一扬,便低眉别开了眼。 半晌,见他并不接过,她心中一急,竟是猛地将其塞入了他掌心,却教这男子反力捉住了她的手。 双颊顿时晕红一片,秋荷眸光闪烁的瞄了眼东陵馥后,便将小手从他掌心抽了回来,“我去给公主拿吃的。” 话语刚落,她已转身朝了东陵馥走去。可就在这女子尚未行至大石旁时,一抹尖锐的箭啸声便让她警觉的以电光之势飞扑向了东陵馥。 猛地随她跌落在地,东陵馥反应过来之际,秋荷的手臂已教箭矢重重划过,血开肉绽。 眼瞳瞬被夺目的鲜红所刺,女子一把扶上秋荷的身子,欲要询问时,竟有数道箭羽再度朝了几人簌簌射来。 “有埋伏!” 霍昕敏锐的低语了一句后,便抽出随身长剑护至二人身旁,向飞来的箭雨快速斩去。而凌霄亦是极为利勇的以抵御之势,化解着四面而来的杀机。 此时,带伤的秋荷已起身拉着东陵馥退至了石林旁,其余二人则是一力当前,挑挡着夺命箭矢。 几番下来,剧烈的护掩动作让她伤口崩裂的厉害,就在这女子手染湿黏血迹时,她的斜后方急速地飞来了两支箭羽。 眼梢的余光瞥见这惊险一幕,凌霄倏地闪至了秋荷身后,“小心。” 下一秒,只听“噗”的两声闷响,那箭羽竟是猛地插.入了他的胸口。 轻皱着眉踉跄了几步,在秋荷与东陵馥震惊地转眸看向他时,凌霄却已缓缓地弯下了腰身,以长剑支地。 看着鲜血自他胸口滴答而出,溅落在地,秋荷满眼惊痛的伸手前去想要搀扶。可她指尖还未触及这男子的衣袍,便又有一支箭矢重重地扎入了他的肩胛处。 “凌霄!” 这一次,周身的虚乏已让他无力再行支撑。便是分秒间,这男子便随箭矢猛烈的惯性朝后一冲,直直地跌下了山崖。 看着男子在自己的视野中陡然消失,秋荷的心犹如坠入了凛寒冰窟。 此番跌落,凌霄必死无疑!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教眼前的景象重重一震,东陵馥凝目看向了秋荷悲恸的眼与这女子仍护在自己身侧的染血手臂。 霎时,四周伏兵的气势便瞬间高涨如虹,为首之人更是笑着叫嚣道,“兄弟们,砍下他们的首级去领赏,咱们也争取在琰皇面前露个脸,将来攻下帝都加官进爵!” 下一刻,伏兵就若受了蛊.惑般,战力节节飙升,东陵馥暗叫不好。如若他们再这样教对方缠住无法脱身,恐怕大家都会命丧当场。 眉心重重一拧,她倏地转眸看向了箭羽最为密集的方向,厉吼道,“想立功又有何难,云萝公主就在此,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够不够分量?” 她话语一落,纷繁如雨的箭支便戛然而止。可下一秒,却有数名天琰宗的伏兵手持长剑闪了出来,欲要围堵三人。 千钧一发之际,东陵馥蓦地将秋荷朝后一推,并回眸朝霍昕使了记眼色,示意他趁乱将这女子带走。 此时,她的肩颈处正教寒凉的长剑轻轻抵住,而她被擒的双手亦是动弹不得。 忙一手扶上微有踉跄的女子,霍昕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东陵馥身上时,已是挽着凌厉的剑花在层层而近的伏兵中,狠命的杀开了一条血路。 就在他带着秋荷成功避开追堵,藏与山野的一瞬,他亦不忘朝东陵馥所在的方向深深地看了眼。 与霍昕一道沉匿在山石间,秋荷听着不远处的叫嚷喧嚣,急急开口道,“公主糊涂了吗?为什么要故意暴露身份?合我二人之力,定能保她全身而退。” “不行,我们要赶紧想想办法,把公主救出来!” 猛地站了起身,秋荷正欲跳出大石之际,霍昕嗓音沉缓的道出了话语,“慢着!敌营那么大,你知道她会被关在哪里吗?” 这一句话,便让秋荷已是哑口无言。微皱起眉,他继续道,“你以为她真的傻吗?若不如此,怎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探到摄政王的下落?好一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紧紧地咬了咬牙,霍昕的双拳已发出了骨骼交错的声响。 方才,在东陵馥被擒住的一瞬,他的心脏竟似瞬间停滞了跳动,且他满脑子唯有一个念头:便是死,他也定要护她周全。 看着沉默不语的霍昕,秋荷心急如焚。无暇顾及伤口仍在绵绵落血,她催促道,“莫非你早已有了营救公主的计划?快告诉我!” 轻瞥了眼她,霍昕嗓音坚稳的应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不宜多说。” 闻言,秋荷非但没有安心舒缓之感,反倒愈发焦虑烦躁。 —————— 有喜欢文文的亲记得动动小手加入书架喔,这样的话,你们就可以随时知道每天的更新时间与状态哒!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萝公主,使得一手漂亮的离间计 ||***** 教人反绑着丢在马背上,东陵馥一路忍受着晃荡的颠簸,被天琰宗的人带回了营地。 刚一行至营地的大门处,站岗的守卫便笑着朝牵马之人道,“宋大哥回来了。” 忙示意一旁的手下打开铁门,他看了眼马背上女扮男装的东陵馥,好奇道,“你抓的这小子是谁?” 目光掠过她,宋二虎故作神秘的一笑,“这小子可大有来头,我的前程都指望她了。” 闻言,东陵馥便生了警觉之意。这男子在刻意隐瞒她的身份,应当是想独自邀功。 片刻后,她便被宋二虎带至了一间相对独立的房子内关了起来。一眼环过房间的粗简摆设,东陵馥正犹自思虑着对策时,他一手解下栓在腰间的水袋,将其丢至了她面前。 “渴了就自己喝。”抛下这句话后,宋二虎便出了房间。 凝眉看了眼落在脚畔的水袋,东陵馥扭了扭被绑的双手,心中暗骂。尼玛的,给水喝又不给解开绳子,是想怎样。 将身子稍稍朝后一靠,她开始在四周摸索找寻着能以割开绳索的工具。 霎时,随着一道推门的声响传来,东陵馥敏锐的抬眼时,正见一名身型粗壮的男子走了进来。顿时,她便觉机会来了。 低眉打量过坐在地上的东陵馥,赵金贵问道,“你就是宋二虎抓回来的小子?” 满眼不屑的轻哼一记,他又道,“就你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娘娘腔,他怎么就能凭你来邀功?” 挑眉看向面前男子,东陵馥不紧不慢的应道,“看人不要只看外表,若我说,我是云萝公主,你以为如何?” 她话语刚落,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宋二虎的怒吼而来,“妈.的赵金贵!老子就知道你有企图!” 几步冲至赵金贵面前将他一推,宋二虎又道,“想要抢走我的功劳?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云萝公主可是我抓回来的。” 看了眼屋内剑拔弩张的二人,东陵馥轻轻一叹,“我已记不得抓我的人长什么模样了。哎呀,方才受了惊吓,我这脑子有些糊涂了。” 晶亮如星的双眸一闪,她又道,“我只记得,抓我的人功夫十分厉害。要不这样吧,你俩打一架,谁赢了谁就是抓我的人。” 闻言,本就互不相容的二人火速对殴成了一团。 可身材壮硕的赵金贵显然不敌动作迅捷的宋二虎,几番打斗下来,赵金贵便已教这男子寻得机会捶晕了过去。 看着倒地不醒的赵金贵,他不禁大笑,“老子就是比你厉害!” 趁着宋二虎张狂得意之际,已暗中寻得利器割开绳索的东陵馥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他身后。举起手中的烛台朝他脑袋猛地一敲,这男子瞬时便昏迷倒地。 忙偷偷地潜至房门处,东陵馥刚警觉的踏出屋子欲要去打探东陵晟的下落时,却惊见负手立于院中正看着自己的银面男人。 “云萝公主,使得一手漂亮的离间计。” ———— 今天还有两更白天发(女主会见到皇叔,然后开启各种对手戏,直到上架。PS:当然上架后也是)求各位萌妹纸收藏~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用虎符交换,就让你见他 ||眼前的男人,莫不是传言中具有通天入地之能的面具男?他身形挺拔,玄衣轻逸,银冷的面具更是闪着慑人心魂的寒芒。 而他的身后,候着数名护卫,院门处站岗的众人亦是满满当当。果然大牌出场,气势便不同旁人。 “不知云萝公主以身涉险进.入天琰宗却是为何?”这个被众人尊为琰皇的银面男子,淡淡问道。 “琰皇神通广大,可知道摄政王东陵晟此时的下落,云萝正是为寻皇叔而来。”留给东陵馥的时间并不多,她直接道明了来意。 “摄政王眼下就在天琰宗做客。”琰皇看似不经意地回道。 东陵馥微微一怔,即刻便道,“带我去见皇叔!” 琰皇轻笑,“据悉当今皇上曾赐以北胤其中一枚虎符作为云萝公主的嫁妆,公主若肯以虎符为交换,就让你见摄政王如何?” “好!”东陵馥想也没想,便一口应允。 ***** 被黑布蒙上双眼,东陵馥教一名男子带至了营地后方一间隐蔽的房子前。 “就是这里。”随着男子话语而落,她伸手扯下遮挡双眸的黑布,推门走了进去。 眼前,东陵晟正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沉宁无息。心中顿生一抹焦急,东陵馥即刻朝引带自己来此的男子问道,“琰皇究竟把皇叔怎样了?” 目光转向眼前女子,他冷哼道,“琰皇不过是给摄政王吃了点药,让他失去了知觉。” 说完,他便退出房子,关上了门。 看向床榻上静卧无声的男人,东陵馥缓缓地走了过去坐在床榻旁打量着他。 此刻,这男人虽轻合着双眸,却眼带憔悴,面色微白,眉间还沉着点点青郁之色。 自帝都皇宫里得知他出事失踪的消息后,她的心就一直高高悬起日夜牵挂,直到如今看见真实的他出现在自己眼前,她才得以安心。 就连她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数日来,她积攒的许多话语正在心上翻滚盘恒着。皇后与丞相陷害他的阴谋要不要告诉他?还有那天,他为什么要把伞让给她,却让自己生了风寒。 至于他爱着的那个女子姜晚词,他心里必定也是十分牵挂吧。 只是,这万千思绪涌到嘴边,她却只是轻轻地唤了声,“皇叔。” 可床榻上的东陵晟仍是不动分毫,亦没有任何回应。满心沮丧的看着他,一直以来顽强支撑东陵馥的信念与气力竟是瞬间消散。 眼眸微微一垂,她喃喃低语,“怎么办,我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了。” 轻握上东陵晟的手,她将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他掌面宽阔,手指修长,她得用两只手才能将其全部包裹住。 ———— 二更上~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萝不能留,杀了她 ||<>半晌,将额际抵在他手背的女子微有哽咽的开口道,“曾经的我,看惯了生死。但凌霄中箭落崖时,我却不知自己为什么这样难过。我想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更想救皇叔一起逃离这里。” “我已沿途留下了记号,霍盺与秋荷很快就能赶到这里,暗中将我们救出去。只是,我现在有些不安,我不知道这样是否连累了他们。” 言语间,东陵馥抬头轻轻地吸了吸鼻子,笑着解释道,“怎么能涨别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 眼前的男人,依旧双眸紧闭,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眸光微微一暗,东陵馥将他的手翻转过来,缓缓打开了他的掌心。霎时,她发现他的掌中竟有一道颇为明显的血痕,像是为利器割伤。 忙掏出随身携带的丝绢,她一面替他包缠着掌心的伤口,一面咬牙怒道,“这些野蛮人居然虐.待病人!” “以那个琰皇为首的天琰宗,不过就是一群贼匪,他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带个面具搞得神神秘秘的,肯定是个丑八怪。” 将丝绢绑好后,东陵馥起身坐在了下方的木塌上。微微想了一想,她便将身子趴伏在床榻边沿,略显疲累的合上了眼。 混沌的迷糊中,她忽然听得外面有匆促的脚步声传来。猛地一惊,她坐了起身。 此时,房门已教人推开,有几名身穿盔甲的男子走了进来,“走吧,云萝公主。摄政王你已经见到了,该兑现你对琰皇的承诺了。” 闻言,东陵馥凝了眼一旁的东陵晟,笑言道,“回你们的琰皇,我…不,本公主今儿心情不好,折腾了一天很累,什么也想不起来。” “给我准备些好吃的东西,再备上泡澡的热水,让我好好休息一晚。说不准明儿心情一好,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言语间,她已朝房门处行去,在经过几人身旁时,她亦没有半点犹豫,便径直出了房间。 许久,待房内的人全数退了出去,一切归于平静后,床榻上的男人忽然张开双眼缓缓坐了起来,并沉声吩咐道,“来人。” 他话语刚落,便有一名身着藏色衣袍的男子闪至他面前,恭候在了一旁。 “现下,宫中可有什么消息传来?”东陵晟嗓音淡淡地开口问道。 “皇后已暗中拉拢了不少大臣,欲上奏拥立太子登基。另外,颐妃已被皇后关入了宗人府。”听着来人向自己禀报的信息,东陵晟的眸中瞬间现出了一抹寒戾冷窒。 猛地站起身来,他正欲朝门口踏去,一旁的人却询问道,“摄政王,云萝公主该如何处置?” 只有东陵晟的少数亲信知道,北胤国当朝摄政王,亦是天琰宗的宗主,琰皇。 低眉看了眼缠在自己掌心的丝绢,东陵晟指尖轻轻一收,便微敛了双眸,凝声道,“云萝不能留,杀了她。” ———— 三更毕,求妹纸收藏~~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萝之事,本王会亲自处理 ||<>他绝不允许在登顶皇位的路上出现任何绊脚石,早在十年前,他便已暗中建立了天琰宗,为的就是起兵攻下帝都皇城的一刻。 所以,在温敏彤与祝文良以求药为由让他率军前往天琼山时,他便将计就计让这二人卸下了防备。只是,云萝会私自离宫独为寻他,却在他意料之外。 “云萝之事,本王会亲自处理。”话语方落,缠在他掌心的丝绢便已徐徐坠地,而他亦离开了房间。 ***** 天幕若水,月光碎。 东陵馥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后,便沉绵的坐在浴桶中泡了个安逸的澡。这会将衣裳重新穿戴好,她一手拢过湿潮的发丝,行至床榻旁坐了下来。 霎时,门口忽的传来了一阵轻缓地敲门声,东陵馥不想教人打扰,便懒懒地应道,“我准备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可下一秒,来人非但没有离去,反倒直接推开木门走了进来。 心中顿生一股莫名,东陵馥起身出了内室一探究竟,却见来人竟是东陵晟。 眉眼弯弯的一笑,她大步跨至男人面前伸手将他抱住,用力的紧了紧。倚着他胸膛仰起小脸,她略显急切地问道,“这是真的吗?皇叔怎么会出现在这?那个叫琰皇的人放你来的吗,还是怎么回事?” 淡淡地看着眼前女子蹙眉心焦却又满目愉悦的模样,东陵晟并未开口说话。 思及这男人身上尚有伤未愈,东陵馥忙将小手滑至他微暖的掌心,将他拉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忽然意识到什么,她蹙眉蹲在东陵晟的身旁,看向了他掌心正在弥合的伤口。见伤口处蕴着一层浅浅药膏,且倾散出淡淡香气,她又道,“皇叔,我没弄痛你的伤口吧?” 言语间,她抬眸对上了东陵晟正注视自己的目光。 “霍昕就容你这么胡闹吗?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单独闯入天琰宗。此处不是帝都皇城,收敛起你的骄纵任性!”房间内,烛火黯淡靡靡,他的嗓音低沉沙哑。 却不想,东陵馥此时却是愣愣地盯着东陵晟薄唇轻动的模样。这般近的距离凝看他绝美无双的容颜,竟是引得她心跳骤狂。 意识到自己犯了花痴,她笑道,“皇叔若真在天琰宗,云萝这样做就不算是任性。” 将女子眸中的决然收入眼底,东陵晟轻轻一怔,却终究只是淡淡地问道,“若是他们杀了你呢?” “杀就杀吧,不过是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此刻,东陵馥露齿而笑的模样,在东陵晟眼中看去就像一个傻瓜。她便这样不惧生死?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蹙眉微微一思,东陵馥继续道,“琰皇不会杀我的,在我告诉他那个秘密之前,至少我还是安全的。” 只是,她在说完这番话后,并未察觉到东陵晟眸中一闪即逝的杀意。 ———— 求留言,咖啡,收藏~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想要保护身后的男人 ||<>“你所说的这个秘密,是有关另一半虎符如今的下落?”东陵晟虽是无绪,可他的话语中却隐有风暴来袭。此刻,他已不着痕迹的将手从她掌心抽离。 惊觉这男人看自己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东陵馥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皇叔知道我与琰皇以虎符为交换条件?是琰皇告诉你的?” 面对眼前的突变,东陵馥顿时心乱如麻。她直觉有些不对,可又说不清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是她忽略了如今夜已深,他若是被禁锢在天琰宗内,眼下又怎么能来她所在的屋子。 皇叔在山谷遇袭,本就是母后安排的想置他于死地之计。她虽有意安插内.奸在军队中与假扮的贼匪接应,但皇叔睿智如此又怎会察觉不到。 这样说来,那日在兰陵殿对峙的二人,所言皆是属实。皇叔在山谷二次遇袭时,有第三批人来营救,或者说这早就是他安排好的。 琰皇会不会就是东陵晟? 这样的揣测,竟是让东陵馥心惊胆战,但种种迹象似乎正将那个银面男子与眼前的男人合二为一。 胸口犹如被巨石碾压着,她看向朝自己逼近的东陵晟,定定的凝着他眼中无法探知的深邃。 “云萝,你在害怕什么?”东陵晟忽的打破沉默,语气中的关怀更像是试探。 突闻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在木门被推开的一瞬,竟有几名手持刀剑的男子闯了进来。 顷刻间,东陵馥便跨出一步挡在了东陵晟的面前。此刻,她已将心中的揣测全数抛在脑后,只剩一个信念。 想要保护身后的男人。 “你们想干什么?” 就在东陵馥说话的间隙,东陵晟的衣袖已翻飞而起。便是一瞬,手持刀剑的来人就悉数倒地,而他们的喉间,正有刺目的鲜血伴随“嗞嗞”的微响从深暗的窟窿处汩汩喷涌。 眸中瞬间教猩红染满,东陵馥就算看惯了现代病患,也不由得心悸的别过了眼。 转而看向东陵晟,她却见他拧起眉头,唇色微白,“是牵动了伤口所致?”东陵馥一惊,忙关切的询问。 此时,东陵晟却只是一手将她揽入怀中,嗓音淡淡,“别看。” ***** 一路上,东陵晟虽有伤,却也平安护住了怀中女子。天琰宗内似乎出了大事,见不少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东陵馥连忙道,“可能是霍盺与秋荷带援兵赶到了。” 片刻后,待众人奔至营地的入口处时,她一眼便瞧见了打斗中的霍昕与秋荷,而他们所带的援兵已是大量死伤,所剩无几。 看来,这天琰宗的人个个当属以一敌百的狠角色。 在东陵晟的保护下,这女子很快便避过人群来到了霍昕与秋荷身旁。 敏锐的施展着御敌招式,霍昕正急切地欲对东陵馥说些什么时,一名银面遮颜的玄袍男子竟如鬼魅般蓦地闪至了众人眼前。 这一幕,让东陵馥错愕的抬眸看向了身旁的东陵晟。 ———— 感谢陶瓷灯的花花与荷包,求收藏哒~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给你,赖以活命的氧气 ||东陵晟并不是琰皇? 此刻,这个念头就如灯影般在她脑海中盘恒,以至连有人手执长矛向她偷袭而来,她都不曾发现。 就在那银寒利刃将要刺进她身子的一瞬,位于这女子身旁的东陵晟与霍昕,竟是同时以迅雷之势朝她护去。 因东陵晟的掌风之力更为霸道狠戾,在他旋身出招的分秒间,这男人已先霍昕一步将东陵馥圈入了怀中,避开这男子的拉扯,并以强劲的内力将四周的众人震退了数步远。 此时,那个向东陵馥偷袭之人,已教霍昕反手刺死。倏地转眸凝向教东陵晟护在怀中的女子,他满眼皆是担忧之色。 这瞬间的逆转,已是激怒了银面男子。眉间一拧,他朗声道,“将这四人活捉,其余的杀无赦。” 下一刻,便有数名手持刀剑的男子再度朝他们围攻而上。打斗中,竟似有三股力量将四人渐渐冲散。 一番狠命抵御下,东陵晟最终寻得机会护着东陵馥率先逃出了营地。 带着这女子一路施展轻功朝山间而去,二人在越过一片树林后,来到了一处裂岩断崖旁。 如今,后方的追兵不消多时就能赶来,而他们须得过了这道山崖,去到对面的林地中才能完全脱险。 看了眼崖下湍急的河流,东陵晟指向了不远处横在两岸间的树木,“从这里过去。” 目光落向一侧不甚粗壮的树桥,东陵馥面有难色的轻凝了眉。就这么一座单薄的小桥,若要皇叔抱她过去,怕是不太可能。 “你若害怕,我们就另想办法。” 下颌微微一扬,东陵馥逞强道,“谁害怕了,不就是走树桥吗?我以前经常在森林里徒步探险,没事。” 尽管她的话说得自信满满,可这女子却没意识到东陵晟看她的眼神已是疑惑而凝重。 径直来到树桥前,东陵馥屏息望过,已率先踏了上去。 跟随在这女子身后走上树桥,东陵晟的步履轻巧而稳实。在他看来,前面的女子虽动作缓慢,但就脚下的步伐而言,也确是有些经验的。 殊不知,此时的东陵馥却满心皆是惨烈哀嚎。她自认为自己还算是新生代的女汉子,天不怕地不怕。 可这世上,唯有两件事独独例外。 流水与恐高! 沉着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去看下方的激流,东陵馥正紧咬着牙移步而行。霎时,后方竟忽然传来了追兵的叫喊。 心中一惊,她慌张的扭头去望,却见东陵晟拧眉斥道,“不要分心,向前看。” 此刻,这细微的分神,已让她一脚踏上了滑腻的青苔。身子轻轻一闪,东陵馥重心不稳地晃了晃。 慌乱的看向脚下的树桥,她正欲调整步履再往前走时,恐高之感却让她瞬间软了双腿,摇晃已是愈发厉害。 忙敏锐的伸手搀扶前方女子,可东陵晟的指尖尚未触及这女子的衣袍,她便身子一倾,直直地栽入了河水中。 没有分毫犹豫,东陵晟即刻跟着她跳入了激流中。扎入水中的一瞬,他一力潜下,开始找寻这女子。 几番沉浮过后,他终是在水流涌动的河底发现了她。 此刻,东陵馥正奋力的朝上挥动着手臂,可她的双脚却被生在河底的水蔓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晟猛地探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后,便再度潜至了她身旁。 眼波离离的看着水中明暗交织的绰绰光影,东陵馥胸中的气息已是愈发稀薄浅淡。 直到眼前的最后一丝光亮消散,她虚力的合上双眼时,却感到似乎有人搂住了她的腰身,并吻上她的唇,以舌尖挑开唇齿,将气息源源不绝的渡给自己。 片刻后,随着东陵馥的意识逐渐清晰,她缓缓张开了盈满清水的双眸。星星点点的波光下,她唯见东陵晟近在咫尺的极致容颜。 ———— 求咖啡,留言,花花,收藏哇~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知道刚才是个意外 ||<>***** 葱郁隐蔽的树林深处,待东陵馥将身上的最后一件衣袍褪去时,已是全身光裸,现出了白.皙的肌肤。 羞怯的回头望去,她见东陵晟正背对自己而立,便伸手去拿搁在一旁大石上的衣袍穿戴。 女子手中,素淡的男袍不如宫中的锦衣那般华贵,却洗得十分干净,还透着一抹清新好闻的气息。 将衣袍整理妥当后,东陵馥慢吞吞地从一片高密的深草间走了出来。 谁叫她是女儿身,这男人的衣袍套在她身上,还是略显宽大,处处盈余。 微有局促的行至东陵晟身旁,她瞥了眼男人身上的袍子,“皇叔也换好衣服啦?” 东陵晟并未说话,只是将吃食递给了她。接过男人手中透着暖热的包裹,东陵馥不禁暗想。原来他方才离开是去找衣裳与食物去了。 来到他身旁坐下,东陵馥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很难想象,他堂堂摄政王如今竟与她一道穿着最质朴的衣裳,吃着手中的包子。 这样的感觉,似乎愉悦了自己。 如此想着,东陵馥的唇角没来由的微微上扬。瞥了眼神色淡然的东陵晟,她漫不经心的咬着手中的包子。 “方才不是嚷着饿了吗?现在怎么又跟吃猫食一样?” 东陵晟的话语里,满满都是斥责的意味,可为什么她却感觉到了一丝调侃。 “谁说不饿了!只是方才在河中灌了一肚子水,现在有点塞不下而已!”东陵馥正皱眉抱怨着,话语却戛然而止。 一瞬,似乎有种微妙的情绪缠绕上了她的心头。她甚至看也没看东陵晟,便兀自低下头使劲的啃咬手中的包子。 不过是水下的人工呼吸罢了,她作为现代人肥皂剧也看得不少,怎么连这个都会想歪。 “方才你在溺水时…” 没等东陵晟将话说完,东陵馥便猛地站起身来,打断了他的话语,“刚才的事,我知道是意外。我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皇叔放心吧。” “方才你在溺水时,本王见你脚踝被水下的锋利石头划破。”东陵晟淡淡地说着,从怀中抽出了一支装有金创药膏的瓷瓶,再度递给她,“将药拿去敷在伤口上,几日便可好转。” 啥?!皇叔要说的就是这个?她方才一股脑说的都是些什么啊,这脸真是丢大了! 一把夺过药瓶,东陵馥背转了身去。她现在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更不愿揣测皇叔此刻是怎样的神情。 “皇叔累了就在此处休息片刻,我去附近走走。”言语间,她正欲离去。 ———— 感谢yy19860502的月票,若妹纸们喜欢文文,记得点“加入书架”喔~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下人了? ||<>“皇叔累了就在此处休息片刻,我去附近走走。”言语间,她正欲离去,东陵晟却一把攥上她的手臂,眸光警觉的看向了不远处。 霎时,一匹疾驰的马儿竟载着一名容貌秀丽的女子,直直地越过深草朝了二人冲来。 东陵馥惊怔之际,眼见马匹就要撞上二人,身旁男人却以内力将她微微震开,瞬间一手罩上了冲袭而来的马头。 随着一道骨骼断裂的声音清脆响起,那匹马已被扭断脖颈歪倒在地。 此时,原本在马背上的女子亦因这突变猛地往一侧摔跌。眸光瞥过一招便让她宝马毙命的绝美男人,她反倒借着马匹摔倒的惯力,故作惊慌的朝了东陵晟怀中扑去。 感受到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自己,高子琪转头抬眼去瞧身旁男人的一瞬,她绯艳的唇竟轻点过了东陵晟的唇角。 看着女子娇羞错愕的神色,东陵馥只觉眼前的一幕让她眸中生了丝涩灼。 心中冷冷一笑,她轻凝着眉上前一步朝女子轻斥道,“你没长眼睛吗?路上这么两个大活人你都没看见?也全然不知避让。” 高子琪见身旁男人已放开自己,并不着痕迹地与她拉开了距离,这女子将视线转向一旁简衣素服的东陵馥,微扬起下颌不屑道,“本小姐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来管!” 东陵馥一听,便是气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下人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神色轻狂的打量过她,高子琪冷冷一哼。 转眼看向静宁无绪的东陵晟,她忙收起骄纵,又朝他凑近了些许。唇瓣轻轻一启,正待这女子欲要说些什么时,后方却传来了一道急促的马蹄声。 此刻,一名神色焦忧的男子正策马来到了三人面前。翻身下马,他一眼看过倒地而亡的马匹后,便转眸看向了长身玉立的东陵晟。 见这男人眉宇间尽是非凡气度,他直觉此人身份不简单。 “师妹,你还好吗?他们若是欺负了你,师兄替你讨回公道!”眸光警觉的看着面前二人,周祈沉声开口。 “我能有什么事?再说我的事也无须师兄操心。”高子琪微一皱眉,淡淡而语。 瞬间转换过态度,她轻轻一笑,便朝东陵晟道,“方才太过匆促,子琪还未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 此番,几辆满载货物的镖车已缓缓驶了过来,东陵晟一眼瞥过,只是淡淡应道,“不过是小事一桩,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心中一喜,高子琪又道,“看公子并不像本地人,不知是要去到何处?若顺路的话,不如与我们一道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见这死丫头居然邀请东陵晟同行,东陵馥一时间又难以捉摸他的态度,心头便腾起了一抹微酸的怒意。 咬了咬牙,东陵馥即刻便道,“不行…” “如此也好。”她话音未落,东陵晟便应了那女子的邀请。 ———— 感谢Roroma的荷包,稍后还有一更,求收藏~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和你有本质的区别 ||<>***** 一路行至落星镇的千福客栈时,众人将镖车安顿好后,便一道朝了陈设秀致的大堂行去。 此时,东陵馥随在众人身后,正撇嘴瞪着高子琪与东陵晟并行的背影。 这一路上,他有美人在侧,必是十分畅快。 正待她如此想着时,周祈竟行至了她身旁,同她一道瞪眼看向了二人的背影,嗤之以鼻。 用手肘将东陵馥轻轻一撞,他不屑道,“小子,你家公子是什么来头?” 瞥了眼身旁男子,东陵馥微挑了眉梢,“你谁呀?为什么要告诉你?” 闻言,周祈冷笑,“小爷是谁你都不知道?算了,你这样的下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我乃是宏远镖局镖主的二徒弟,子琪师妹的二师兄。” 心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东陵馥笑道,“喔,原来是八戒啊。” 周祈微微一愣,问道,“何为八戒?” 收住唇角的笑意,东陵馥一本正经的回道,“猪八戒,你不知道吗?” 一听“猪八戒”三字,周祈立刻便觉她定是在暗地里贬骂自己。眉间一拧,他恶狠狠地说道,“你小子,信不信小爷收拾你!” 此时,不远处的东陵晟却转过身来,淡淡道,“还不跟上来?” 一见皇叔叫她,东陵馥嘴角一咧,便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撒娇道,“公子,我们赶紧进去吧。” 看着进.入大堂的二人,高子琪怒目瞪向身后的周祈,却见这男子一反常态的学着东陵馥的模样,撒娇道,“师妹,这小子欺负我。” “回去我就让爹逐你出镖局,真是丢人!”见高子琪不屑一顾的转身进了客栈,对自己已是不理不睬,周祈胸中的怨怒瞬间暴涨。 都怪这个忽然出现的臭男人,不就是比他长得好看一点吗,师妹居然对其一见倾心。 不行!他定要寻个机会将这二人赶走! 待众人悉数登记好后,便各自去到了自己的厢房。随在东陵晟身后进.入厢房一瞧,东陵馥直接朝了内室行去。 可这内室中,只有一张床铺,竟连供人小憩的软榻都没有! “皇叔,我们就不能要两个房间吗?”返身将木门关上,东陵馥前后走动着将厢房内细细打量了一番。 这里的陈设虽是简单,倒也十分清爽,所需物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女子的梳妆台。 ***** 晚膳时分,因大堂内的圆桌恰巧少了可容两人坐下的位置,高子琪便邀了东陵晟前去雅间用膳。 而坐与大堂中的东陵馥,待到满桌的琳琅菜色全数上齐时,虽是饥肠辘辘,却无半点食欲。 随手捡了桌上的一碗烈酒,她猛地一饮而尽,竟被生生的呛出了泪光。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苦楚。”周祈瞥了眼楼上紧闭的雅间。 “我能理解你,是不是对我的小师妹一见倾心了?你这种下人的身份配不上她的,放弃吧。”说着,他往东陵馥的酒碗里又倒了一些酒水。 “理解个屁!我和你是有本质区别的好吗,二师兄!”扔掉手中的酒碗,东陵馥径自起身回了厢房。 ———— 喜欢文文的妹纸,记得“加入书架”哈~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不老实,我就… ||<>一回到厢房,东陵馥便直奔内室而去。将床榻铺陈好后,她一头栽入了被衾中,“正好,今晚我可以一人独霸整张床。” 卷着绵软的被衾在宽大的床榻上肆意翻滚,东陵馥正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却忽的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身,喃喃道,“若是皇叔回来,该不会与我争抢床铺吧?” 如此想着,她从床榻上抽出一床被衾与一个枕头,直接扔在了地上,“就让北胤国赫赫有名的摄政王睡地铺,看他还能怎么拽。” 唇角一扬,东陵馥满意的躺了下去。 良久,她又缓缓地坐起身来,瞥了眼地上的被衾与枕头。 这样乱丢乱摆,皇叔不会以为她是故意整他吧?这男人的腹黑她是见识过的,可不要一床小小的被子就引发一场血案啊。 翻来覆去的想了想,东陵馥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很狗腿。慢悠悠的下了床榻,她将被衾与枕头摆放好后,又看了看一旁的床榻。 怎么有种感觉,这地铺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呢? 来回折腾了半晌,东陵馥浑身已沁出了一层薄汗。为了看起来更像男子,她这一路上都将所有的发丝束起,并戴上了帽子。 如今,她只觉头皮处已有闷刺之感。想着东陵晟与佳人有约,应该不会这样早回来,她索性不如简单的清理下。 来到梳妆台前坐落,东陵馥将发丝全数打散,用了木梳将发梢处的结一一顺开。 此刻,门口传来的推门声响却让她一惊,猛地抬眼看向自己披散发丝的模样,她即刻起身躲在了一旁的屏风后。 待她看清来人不是别人,而是东陵晟后,这女子才松了一口气息缓缓走了出来。 “皇叔,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呢。”刚一开口,东陵馥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闻言,东陵晟微微挑眉,“你以为本王是做什么?” “做对不起楚皇嫂的事,不然还有什么?”东陵馥越过这男人,径直朝了床榻行去,并故作困倦道,“我先睡了,今儿忙了一天很累。” 看了眼铺好的地铺,她又道,“今晚你睡…” 不等女子将话说完,东陵晟便挥袖灭了烛火,一手揽上东陵馥的腰身将她压在床榻上,困在了自己身下。 此刻,厢房内沉暗的光影让东陵馥看不清这男人的眉眼,在她尚未从东陵晟的异样反应中回过神时,便听得他在自己耳畔轻吐出了几个字,“不要说话。” 下一秒,他忽然戏虐道,“再不老实,我现在就要了你,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虽知他是别有用意,可东陵馥的心房却仍是因了他流转在自己脸侧的暖热气息与这般露.骨烫心的话语,而猛地一收。 ———— 晚上还有一更。文文将于3号上架,还望宝贝们能多多支持首订和订阅喔。O(∩_∩)O~求留言,咖啡,求加入书架,领养回家~~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本王从不缺的,就是女人 ||厢房外,周祈正将耳朵紧贴在窗棂上,屏息而闻。听着房内男人爱.欲挑.逗的情话,他浑身已不由得僵硬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长相俊美的公子竟有断.袖之癖。 思及下午那个自称小鱼儿的小子,周祈只觉他肤色白.皙,身形娇小羸弱。可万万没料到,这二人竟在行男女之间的情事。 呸!真是想着都觉得恶心! 两个大男人脱光了都是一样的,这样也搞得下去?! “二师兄,咱们还要下迷.药吗?”此刻,蹲在周祈身旁的聂江轻声问道。 立即转身一掌拍在他的脑门上,周祈刻意压低了嗓音斥道,“你说话这么大声干什么,就不怕被人发现吗?蠢货,既然这二人正在快活,你何须坏了人家的好事,只要他不来和我抢师妹就行。” 将手中的迷.药收起,他笑道,“我得去把这个惊人的消息告诉师妹去,让师妹趁早对这男人死心。” 床榻上,东陵馥隐约听到了厢房外二人的对话,他们已相继离去。 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两个人显然是蠢到一起去了。 “皇叔是知道这二人在外面,所以才故意做戏给他们看的。” 此刻,东陵馥依旧被东陵晟压在身下,但在她适应了房内的昏暗光景后,便是借着浅淡月光开始观察他慵懒恣意的神色。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他弧度优美的薄唇上。 真好看。 这男人身上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迷魅气息,让周遭的人皆无法轻易的从他这里移开视线。 “咱们的云萝并不笨嘛。”唇角微微扬起,东陵晟一手支着头,有感而发的叹道。 原本遭到禁锢的东陵馥一得自由,便将身子朝床榻旁稍稍一挪,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仍是眸光不离的注视着眼前男人,她开口道,“我很聪明好不好,只是皇叔一直没有留意到而已。” 言语间,竟是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出,她有些异样的情绪。 “现在,只怕周祈已将所见所闻都告诉高子琪了。皇叔就不怕子琪姑娘会误会吗?我见你下午与她相谈甚欢,还在想我会不会又多了一位皇婶。”东陵馥轻轻地咬了咬下唇,已别过脸去。 “便是误会了又如何?本王从不缺的就是女人。”东陵晟轻笑。 他这般淡薄从容的反应,让东陵馥觉得似乎方才屋外偷听的二人口中所谈论的,并不是他。 一面天堂一面地狱,她算是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她欣喜的是,他对高子琪全无兴趣,可他的最后一句话,却让她有了莫名的失落感。 是了,皇叔心爱的人是姜晚词,那个容颜秀美,聪慧清柔的女子。 ———— 求收藏哇,求收藏~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总是唤我云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 翌日清晨,众人在用过早膳后便来到了客栈大堂集合,欲继续朝雨怀州而去。 可东陵馥才一下楼,便觉大家看她的眼神十分怪异,想必周祈已不留余地的将她与皇叔是断.袖的事传了个遍。 抬眸看了眼静立在门口的东陵晟,她刚要上前去到他身旁,同行的聂江便猛地一下窜至她面前,故意寒暄着拦住了她的去路。 眼见这般情景,东陵馥也不好多言什么,只得作状如小僮一般随在众人身后而行。 这一路上,但凡她想去找东陵晟,便会有这二人前来借故打断。而那高子琪更是寸步不离的随在他身旁,可谓是嘘寒问暖。 没想到,这女子并未因知晓了东陵晟是断.袖而退却,反倒越挫越勇。 不过这一路走来,虽说她频被打扰,大家却也相安无事。 漫不经心的回着身旁周祈的话语,东陵馥轻攥手中的缰绳,将目光落向了对面而来的一支迎亲队伍。 远远地,她便瞧见新郎官骑马走在喜轿的前方,可他神色凝重的模样,却是吸引了她的注意。 男子肤色黝黑,风尘仆仆,这新郎官是去大漠接的新娘吧。 目光朝前一探,东陵馥凝眼看向喜轿时才发现,这轿子上的龙凤呈祥居然把“龙凤”都贴倒了。 古人娶亲生子,考取功名可都是极为隆重的大事,容不得半点含糊。他们竟连图案都贴错,是有多仓促? 忽然间,东陵馥似想到了些什么。待她转眸看向那个新郎官时,发现他的目光竟有意无意的瞥着东陵晟。 心中暗叫不好,她倏地扬鞭抽向了马屁股。马儿教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一惊,便是直直地朝了前方奔去。 此刻,东陵馥已骑着马骤然横在了东陵晟与迎亲队伍之间,而这般突然的状况让那群人亦是有些措手不及。 慌乱中,不知谁藏匿的长刀竟是掉落在地。 眼见行迹已然暴露,新郎官瞬时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扬声道,“杀无赦!” 他话语刚落,便有六名迎亲的男子手持长刀朝了东陵晟一并攻去。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却已旋身揽过东陵馥跃下了马匹。 顷刻间,马儿的嘶鸣声与刀剑相向的碰撞声便充斥了整条小道。 此时,周祈与聂江二人已惊慌的护着高子琪同来人打斗,而东陵晟这边则是聚集着数名带刀杀手,与之纠缠。 见来人的攻击对象如此明确,不懂武功的东陵馥虽是教他一力护着,却仍在听闻响彻耳畔的利刃交错声时,满心皆是焦急担忧。 脸颊贴在东陵晟的胸膛处,她目光警觉的注视着四周而来的攻击。在男人发动掌风之力的一瞬,她透过东陵晟翻飞的衣袖竟瞧见喜轿中忽有一人越顶而出,手持长剑朝了他后方刺来。 霎时,东陵馥便以全力挣脱了他的禁锢,一个转身绕至了男人背后,以身子紧紧地护住了他。 待东陵晟察觉到异常,猛地转身之际,那柄长剑已生生地将东陵馥的背脊处划出了一道深长的血口。 此刻,翻涌的鲜红已将男人的眼中瞬间染成了血海炼狱之色。即刻用力的将她拢在怀中,他周身倾散而出的内力只在分秒间,便将四下的众人震得五脏俱裂,口喷鲜血而亡。 看着一瞬倒地的数具扭曲尸体,剩下的人皆胆战心惊的望着那个嗜血残戾的男人,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低头看向怀中轻蹙着眉心的女子,东陵晟隐忍着胸中翻滚的心绪,怒道,“云萝,你疯了吗?若是我不出手,你现在就死了!” 强忍着疼痛舒开眉间,东陵馥轻轻一笑,“你总是唤我云萝,好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浅笑间凝着男人妖孽冶艳的眉眼,她眸光微动。 傻吗?傻的。 生死一瞬,她在意的竟是旁人眼中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唤她云萝,生冷而又疏漠,不过是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 ———— 感谢Roroma的月票和荷包,mei的荷包,diminayi的花花,稍后还有一更,求收藏~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皇叔能唤我一声鱼儿吗? ||<>***** 雨怀州的一间客栈中,高子琪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身旁的周祈却口沫横飞,“师妹,你是不是吓傻了?你别不说话,这样我好担心!” 半晌,见女子仍是一副呆滞不语的模样,有怒而不敢发的周祈已是生生地将手中茶杯捏得粉碎。 这一幕,惊得刚要上前招呼的伙计,丢下菜谱便逃之夭夭。 视线轻轻一转,高子琪将目光凝向了某处,心中却还是满满的震撼。 方才惊变时,她就在二人不远处,她亲耳听得那男人唤他怀中的小子为“云萝”,这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独女的封号。 而那群杀手一样的人在重伤了“他”之后,却最终敌不过那男人,在死伤过半的情形下惊慌撤逃。 如今,这二人正在客栈的厢房中,他在帮“他”疗伤吗? ***** 厢房中。 “皇叔,你轻一点,我疼!”此时,东陵馥已顾不得羞怯,终是在忍受不住背上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后,哀嚎了起来。 皱眉趴伏在床榻上,她的衣裳已被东陵晟褪至了腰际,正半掩着她的月牙型胎记。 “再疼一点,你才会长记性。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偏还要逞一时之勇。”虽说东陵晟口中道着狠话,可她却明显感觉出这男人指间的力道已是放缓了几分。 不知东陵晟用了哪种药膏,东陵馥居然闻到了一抹淡淡地薄荷味道。 随着他指尖在她的伤口处浅浅滑过,那**的刺痛已被统统卷走,只剩清凉舒爽与那直直窜入她心脏的微麻之意。 就若失去了知觉般,东陵馥本因疼痛而扭动的身子,瞬间凝滞。 片刻后,在东陵晟将她的伤口处理好,东陵馥径自背过身去穿戴完衣裳,再转过来时,他已从客栈回到了厢房内。 此时,他手中正端着一碗洒了些小菜的清粥。 轻坐在床榻上,东陵馥一口一口的吃着男人喂至她嘴边的粥,低喃道,“皇叔,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在做梦一样,天旋地摇。” 瞥了眼女子微微泛红的双颊,东陵晟淡淡地开口道,“你受了伤有些发烧,吃完粥再服些药。” 忽然间,东陵馥以双臂支着身子跪在了床榻上,并凑近东陵晟将自己的脸轻贴在他脸颊处,让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温度。 随后稍稍拉开二人间的距离,她笑着断言道,“你看,我没有发烧。” 见东陵晟眸光一暗,她以为这男人不信自己的话,便又俯身将小脸贴上了他的脸颊。 “云萝,别胡闹!”东陵晟低沉的嗓音中,竟透着些许沙哑。 “皇叔能唤我一声鱼儿吗?”似乎此刻,她偏是要固执地去扭转些什么。 在东陵晟微微与自己拉开距离,东陵馥垂下眼眸以为他连一个称呼都如此吝啬时,她却感受到了他轻落在自己额上的唇。 “鱼儿。”便是毫无征兆的,她一瞬欣喜若狂。 ———— 明天的更还是晚上来看哈,求“加入书架,领养回家”~~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萝,似乎真的失了记忆 ||<>***** 客栈后院。 沉静如水的庭院中,正有远处隐隐而来的打更声提醒着夜已深浓,可院内轻柔似舞的飞花精灵们却犹如刚被沉夜唤醒。 乘着香气靡靡的夜风,摇曳在枝头的花瓣已芊芊盈盈的落了满地。 端起手边的酒水,东陵晟轻垂凤眸看向了酒杯中坠入的几许花瓣。 他还记得,曾经也在这般情景下,身边的她笑着替他将酒杯中的花瓣捻走,并说,待到他老了,两鬓斑白时,她也会这样坐在他身旁,替他斟酒,替他捻走杯中的落花。 他只笑她傻,他怎么会老?他甚至还没有登顶权利的巅峰! 曾经,那个许诺要跟着他一辈子的女子,现已成为了他名义上的皇嫂。 但即便如此,又如何? 随着一声细微的响动传来,已有一名青袍男子忽然出现。待行至东陵晟面前时,他跪了下来,“下官参见摄政王。” 来人,正是月河府的知府黎哲,而他更是跟随东陵晟十年有余的死忠。 “事情办得如何?”东陵晟的嗓音中透着冷凝沉鹜,似已失了耐心。 黎哲不敢怠慢,即刻便道,“下官已将不少天琰宗的兄弟安.插在了各州府时任要职,而起兵所需的粮草与银两,也已按摄政王的吩咐办妥。” “目前,只欠东风,攻下帝都便是易如反掌。” 这东风,便是失踪已久的虎符。 眸色轻沉,东陵晟微眯了双眸。现在,唯一知道虎符下落的,便只有云萝了。只是,她似乎真的失了记忆,否则怎会舍命救他。 ***** 他竟是当朝摄政王东陵晟!藏匿在暗处的高子琪死死地盯着男人的背影,她周身颤抖着几乎忘了该要如何呼吸。 摄政王要谋反! 眼见青袍男子已悄无声息的离去,高子琪心中唯剩胆战与惊怕。屏住此时已微显粗重的气息,她转身正欲离去时,却被早已洞悉一切的东陵晟拦住了去路。 惶恐中,这女子甚至还未发出声音,他的手便已掐上了她细白的脖颈。此刻,男人轻蔑嗜血的眼神,仿若他面前的自己就如卑贱的蝼蚁一般。 “我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宏远镖局的当家,只要留我一命,我们可供摄政王任意差遣。”高子琪双颊涨红着吃力的吐出几个字,已是紧皱了眉。 谁又能想到,这个容貌俊美的男人此刻就如来自炼狱深处的魅魔般凶戾残酷。 “我的身子还是干净的,若摄政王不嫌,我愿一辈子侍奉左右。” ***** 趴伏在床榻上轻合着眼,东陵馥已是眉心微锁。睡梦中,她正瞧见了一名死状极其惨烈的女子。 此女颈脖处的肌肤正诡异的交叠在一起,待她缓缓走近后,才发现这女子颈部的骨骼已然碎裂,正扭曲的耷拉着。 轻俯下身子,正在东陵馥欲要进一步看清这女子的容貌时,却忽然从梦中惊醒。 心慌无措的借着昏暗的烛火,她猛地坐起身来,下了床榻在房内找寻着东陵晟。 听闻厢房木门传来了轻缓的声响,东陵馥一眼瞧见从外面归来的男人后,便不顾一切的冲至了他身旁,“皇叔。” 微蹙着眉看了眼女子踩在地上的光裸小脚,东陵晟一手将她赶回床榻上,依着床沿坐了下来。 ———— 感谢土豆泡泡的钻石,宝贝们节日快乐喔~~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是谁?竟敢在身后偷袭 ||<>轻轻地伸手顺过东陵馥垂在肩头的一缕发丝,他嗓音清淡地开口道,“天刚亮,你可以再睡一会。” “我不睡了,趴着睡不舒服,总是做梦。皇叔刚才去哪里了?”东陵馥情不自禁的将小手攥上他的袖袍,似乎正在抗议。 “刚才去吩咐店小二替你准备早膳,昨晚你就没吃多少,本王知道你背上的伤不好受,可再难受也得多吃点。” 虽说皇叔眉眼依旧淡薄,可这番话语却让东陵馥心中没来由的一喜。经历昨日一劫,他们之间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皇叔有查出昨日袭击的人是谁派来的吗?”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着,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自然沉定。 她要怎么告诉皇叔,这一切都是母后与祝丞相合力扳倒他的阴谋。甚至说,他会不会怀疑就连自己也是他们的同伙? 眸色无绪的看着眼前故作轻松的女子,东陵晟却是不以为意道,“朝中本就充斥着尔虞我诈,亦不乏有些人想置本王于死地,但本王现在担忧的,并非是个人安危。” “皇叔担心的是什么?”神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男人,东陵馥又道。 “现如今,北胤朝中内外一片混乱,你父皇也昏迷不醒,而唯一能号令北胤百万大军的虎符又不知所踪。” “天琰宗来势汹汹,对虎符志在必得。若是此物落在琰皇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东陵晟虽是沉凝地道着话语,可他的语气中竟透着些许无奈。 琰皇。 东陵馥想起那个邪魅玄秘的银面男子,心头顿时一紧,“皇叔是如何发现虎符不见了?” 她记得,琰皇与她交易时曾说过,北胤国一半的虎符被赐予了云萝公主作为嫁妆,理应是在她这里。 “在你与皇兄一同遇刺的那晚,本王便怀疑刺客是冲着虎符而来,待本王派人去锦芙宫时,你所保管的半个虎符已不知去向。” 将指尖落在女子的手腕处凝探脉息,东陵晟相较方才,已是沉默。 抬眸看向他,东陵馥轻声道,“或许我能帮皇叔探得虎符的下落。” 此时,厢房外忽然传来了周祈慌乱的怒吼,“快把我的师妹交出来,否则小爷这就冲进去了!” ***** 不顾东陵晟的反对,东陵馥穿戴好男袍,也与他一起来到了客栈的大堂内。如今,客栈里所有的人都被周祈赶走,只剩了躲在柜台后的掌柜与店小二。 将手中长剑直指向刚从楼上下来的二人,周祈咬牙道,“我师妹此番人在何处?昨夜交待的贴身婢子,说是来找你了。” 丝毫不曾在意的东陵晟将身旁女子安置坐下后,才缓缓道,“你大可不必把时间耗费在我主仆二人身上。去将客栈上下都搜寻一番,若是还找不到高子琪,我奉劝你该想想如何向高镖主交代。” 闻言,周祈已是怒火中烧。 宏远镖局势力庞大,镖主高泉更是手段凝练狠辣。此次押镖,是他偷偷地将师妹带出来,只为博她芳心。若是师妹出了任何意外,师傅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自从遇上了你们后,一路上便不太平,小爷要将你们抓回去给师傅发落,看最后倒霉的人是谁!” 言语间,他已持剑朝了东陵晟攻去。正待此时,却有一抹尖锐的力道从后方朝他袭来。男子低头一看,胸口的钝痛处竟有一支刺穿的带血箭羽。 “是谁?竟敢在身后偷袭小爷!”周祈大吼,已撑着身子朝后看去。 ———— 喜欢文文的妹纸,记得收入书架~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让误会更深点如何? ||<>客栈外,顷刻间已围上了不少官兵。不,这一身盔甲乃是禁军,来人是谁? “胆敢对摄政王不敬者,杀无赦!”男子洪亮坚厉的嗓音正从外传来。 随着男子的话语落下,又有两支箭羽直直地刺穿了周祈的身子。他身后的那个男人,竟是摄政王东陵晟? 身子朝地面栽倒的一瞬,周祈也终是看见身着明黄盔甲的男子,正扬声道,“摄政王恕罪,臣霍昕护卫来迟。” 踏入客栈的大堂后,霍昕将目光直直越过东陵晟,看向了他后方的东陵馥。 她怎么了?脸色竟是如此苍白,双唇也失了血色。这几日,她究竟遭遇了些什么? “霍大人来得正是时候,何罪之有。”东陵晟瞥了眼倒地气绝的周祈。 瞬时,禁军已将周祈的手下全数擒住,整个局势尽在掌控。 凝了眼东陵馥,霍昕笑着道,“摄政王遇袭,皇后娘娘心急如焚,便派了臣前来。幸得云萝公主派人托信,臣才得知摄政王在此,特率禁军前来护卫。” 闻言,东陵馥大惊,皇叔定当误会是自己出卖了他。 众人启程回帝都的路上,霍昕一直都护在东陵馥左右,让她连去同东陵晟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她瞥了眼不远处的东陵晟后,便朝了身后男子道,“霍昕,我背上的伤已经无碍,我自己可以单独骑马,你无须这般刻意照顾我了。” 面对一路上霍昕坚持的亲密骑马方式,东陵馥终是忍不住提出了抗议。 “你是在担心谁会误会吗?”霍昕淡淡问道。 闻言,东陵馥浅浅一笑,“我会怕谁误会?你想太多了。” 霍昕不置可否,却忽的挑眉道,“既是如此,让误会更深点如何?” 正待东陵馥尚在纳闷这男子的话语是有何意时,他竟已扳过她的小脸,低头吻住了她的双唇。 猛地一惊,东陵馥慌乱中挣扎着看向了东陵晟,果然被皇叔看见了! ***** 此番回到帝都后,朝中的局势已是逆转,摄政王的不少亲信都被罢免了职务或是调走。如今,朝中上下皆是皇后的人,而东陵晟虽有摄政王之名,却再无实权。 回来的这几日,东陵馥再也没有见到皇叔。她时常会想起,自己那日被霍昕强吻的场景,会想皇叔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对她的误会更深。 五日后,因御花园的繁花开得正满,几名后宫妃嫔便邀上了要好的朝臣夫人一同前去赏花纳凉。但因其中二人素来不和,便是生了口角后,竟不顾威仪打作了一团。 而一旁观战的东陵馥在上前劝解二人时,却被这两个疯女人推落进了荷花池中,要不怎么说这劝架的人往往都是最倒霉的那个。 这个消息,立刻便传到了尚在早朝的前殿,其内容则是:云萝公主花池溺水,命悬一线。 ***** 刚一踏入锦芙宫的院落,东陵晟便见殿门外站了一排纹丝不动的宫人。 缓步行至石阶上,候在门口的小太监一见他来,便急忙上前行礼,“摄政王来得正好,公主自御花园回来后,便将奴才们都撵了出来,不许任何人进去。” “也不知公主究竟怎样了,她的衣裙湿透,奴才虽放了火盆,却仍是担心她会染上风寒。” 言语间,小太监抬眸看了眼东陵晟,而这男人却只是侧目瞥了他一记,“自己下去领三十大板。” 目光挑向前方,东陵晟伸手轻敲几许殿门后,见女子并无回应,便径自推门走了进去。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她是发了疯似的,竟会喜欢上自己的皇叔 ||<>进ru锦芙宫后,他一眼便寻到了那个呆坐在圆桌旁的女子。看着她衣裙皱巴的模样,他知道这衣裳定是在她身上湿了又干。 这丫头在想些什么,竟是待在此处这般久。 眼梢的余光瞥见进ru大殿的东陵晟,东陵馥即刻将飞到九霄云外的魂魄收了回来。一个激灵站起身,她直直地望着眼前男人,他不是该在早朝上吗? 如此想着,她几步行至东陵晟面前,喃喃道,“皇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着一语不发的男人,东陵馥忽的想起了什么,便半侧过身子,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皇叔不是政务繁忙吗?还是赶紧回去吧。” 霎时,她听得东陵晟冷哼一声,便用着斥责的语气道,“有些人又何必明知故问,本王以为她自己清楚得很。” 东陵馥猛地一惊,转头看向了他,却发现他虽是用着训责的口吻,但注视她的目光仍凝着淡淡地宠溺。 她没想过皇叔会来。 二人见面时,谁也没有提过那日所发生的事,似乎一切又回到了霍昕带领禁军到来之前。皇叔如此睿智,他或许已经知道了其中的曲折原委。 心神微微一滞,她鬼使神差的开口道,“皇叔若下朝了,不是该赶紧回府陪皇婶吗?” 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极为暧.昧,就如情.人间的娇嗔吃味,东陵馥的脑子嗡的一下,已有火辣爬上了她的脸颊。 低眉别过脸,她急急道,“皇叔等我下,我进去换身衣裳就出来。” 内殿的屏风后,东陵馥正一件一件的褪下了衣裙。原本,她是想借着换身衣裳让自己的心绪缓解下,可一想到皇叔此刻就在外面,她便是愈发的紧张羞怯。 如今,那狂烈跃动的心脏就如要从她胸中跳脱而出般。 伸手将褪掉的衣裙丢至一旁,东陵馥心中忽然闪出了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念头。 如若她此时说,忘记拿替换的衣裳了,让皇叔去帮自己拿,那会如何? 瞬间将这抹冲动的想法甩去,她一掌拍在自己的脸上,“啪”的一声,竟是有些用力。 而外面的东陵晟也似乎察觉到了异样的响动,已有疑惑的嗓音传来,“鱼儿?” 一手抚上自己微有痛麻的小脸,东陵馥回道,“没事,我方才打死了一只蚊子。” 将衣襟轻轻一整,她散开发丝,单着一件中衣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当东陵晟瞧见她此刻的模样时,眉头已微微拧起。 几步来到她面前,东陵晟凝着她低垂得几乎看不清眉眼的小脸,忽的伸出大掌握上了她交叠在身前的薄冷双手。 目光一暗,他微眯起了双眼,“把宫里的规矩全忘了?都已到了婚嫁的年岁,还这般不懂事?” 说着,东陵晟抬手轻抚上了她的头,却教东陵馥猛地挥手打掉。 心有薄怒的注视着眼前男人,她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不准说我不懂事,也不要拿这种训教人的语气同我说话,因为…” 见东陵晟好奇的微挑了眉梢,似在等待她的答案,东陵馥轻轻地咬了咬唇瓣。 她是发了疯似的,竟会喜欢上自己的皇叔。但她更想对他说的却是,她是夏以沫穿越而来,并不是云萝公主。 下一秒,东陵馥倏地踮起脚尖凑近男人身前,抬头吻上了他潋滟却又微凉的唇。 ———— 文文明天上架,两万更新,希望宝贝们能多多支持首订和订阅,么么哒~爱你们!(上架后的剧情会更加精彩!喜欢文文的妹纸也别忘记“收入书架”。)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问你一次,是对?是错? 心,颤抖到不能自已,她吻了皇叔! 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为冲动的举动,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奋不顾身地想要与他靠近。 哪怕知道是飞蛾扑火般的结局,只为求一刹那的耀眼,也甘之如饴。 此刻,东陵馥依旧紧合着双眼,她已脆弱到不堪一击,连睁眼去看东陵晟的勇气都没有。 哪怕他眸光中隐隐透出碎碎点点的轻蔑与鄙夷,都足以让她的自尊瞬间崩塌成灰钗。 片刻后,并没有她预料中的狂风暴雨,东陵馥快速离开了男人的唇,但双手却仍是如着了魔一般依旧紧圈着他的脖颈。 她似乎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幻想,期盼他或许会有一点不同的反应孀。 缓缓将小脸埋进东陵晟的胸膛,她自顾认命地喃喃道,“皇叔,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云萝,看着本王。”头顶处,男人的话语顿时让东陵馥心里一惊。 身子猛地凝滞住,在她满心皆被微酸的刺涩倏然填满时,东陵晟却忽的伸手扣上了她的下颌,强迫着她仰头看向他。 一如他狠戾冷彻的语气,他眸中的寒凉,足以瞬间凝结她眼中的湿热。 “大声说出来,你眼前的男人是谁?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如同睥睨天下的王者般,东陵晟审视着眼前女子,逼迫她直直地看向自己。 “你是北胤摄政王东陵晟,我的皇叔。” “很好!本王以为你连这点伦.理都忘了。云萝,接下来想清楚,小心回答本王的问话。” “若答错一次,本王就杀掉一名锦芙宫里的人,直至杀光你宫中所有的人,看看有多少人因你的错误而丧命。” “你吻了自己的皇叔,是对?是错?”男人蓦地加重了指尖的力道,东陵馥的下颌已传来了微微的疼痛。 “对错难道就这么重要吗?人的感情若是能自己控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因爱而困,终生深陷不可自拔。”对上东陵晟冷戾狠绝的眸光,她将心一横,咬牙驳斥道。 “别挑战本王的耐心,本王现在就可下令,先杀了秋荷!再问你一次,是对?是错?”东陵晟微眯了双眼,眸中的杀戮之气已是浓重,嗓音更为沉鹜戾寒。 “错,错,是错!可以了吧!”这一刻,除了妥协她已无路可走。 “好,很好!当初你威胁本王立下协议,誓要嫁给褚英为妃,甚至愿意为此学习如何勾.引男人的媚.术。怎么,现在反悔了?是觉得勾.引自己的皇叔更有意思?” 听着东陵晟露.骨而又讥诮的话语,东陵馥的泪再也无法止住的滚滚而落,“皇叔,求你别说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云萝,你记住!这北胤国的男人你想要谁都可以,唯独本王你不可以!这是乱.伦,懂吗?” 下颌处的钳制蓦地一松,东陵馥一瞬便是双腿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看着已转身离去的男人,她只觉自己就如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浩劫般,心上已是布满创伤。 他竟用这样残酷的方式,逼自己对他断了念想。 ******* 呆怔地来到床榻前缓缓坐下,东陵馥的脑海中尽是东陵晟方才严厉冷肃的模样。这一切,犹如丧人心智的魔咒般挥之不去。 许久,候在殿门处的玉岑与秋荷终是忍不住敲了敲殿门。见东陵馥并未有所阻止,二人便推门进了大殿。 看了眼静坐在内殿的女子,玉岑已是急急地踏至她身旁,俯身摸了摸她垂在膝上的双手。 感受到掌心的温度竟是有些灼烫,玉岑才惊觉东陵馥是再度发烧了。 见得这般状况,一旁的秋荷正要转身去请太医,东陵馥却忽然出声阻止道,“方才溺水时太医便来检查过,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受了风寒。他已开了一些驱寒的药方,待我服下汤药睡一晚后,便没事了。” 紧锁着眉看向床榻上的女子,秋荷轻沉了目光。 她知道,这女子的脸色之所以会这般苍白,定是背上伤口的炎症复发了。而公主一力阻止自己去找太医,终归还是不希望受伤的事传到皇后那里。 届时,皇后定会追根究底彻查此事。眼下,摄政王与皇后的关系本就紧张,如皇后再知道爱女因救摄政王而受伤,想必定会借题发挥再度掀起一场风波。 说到底,便是到了这般地步,公主却仍是一心护着摄政王。 虽然她不知道方才摄政王进入大殿后,公主究竟为何与他发生争执,更不清楚他们在民间逃亡的这段日子里,到底经历过什么。 但她能感觉到,似乎他们的关系与以往有了些许不同。 “秋荷明白,奴婢这就去太医院将公主驱寒的药材取来。”瞥了眼身旁女子微有错愕的神色,她又道,“玉岑便不要打扰公主休息了,你同我一道去太医院吧。” 片刻后,待秋荷踏出大殿将殿门掩上的一瞬,玉岑才 tang伸手拉上这女子避过门口的宫人,压低了嗓音道,“秋荷,你老实交代,公主这次出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否则,公主怎么自回宫后便常常一人发呆,就连褚英王子几次求见,她都以各种理由推脱掉了。” 闻言,秋荷神色警觉的问道,“这些话,你可有对谁说起过?” 玉岑一撇嘴便瞪了眼她,颇为无奈的应道,“大姐,你当我傻了呀?这种事怎么可能对旁人说起。” “不过就是我担心公主,所以才忍不住私下来问你。就连你们不在的那些日子,皇后娘娘差人来询问是否知道公主的下落时,我也都是守口如瓶。” 轻咬着唇瓣,她稍稍一顿,便又道,“只是,每次你们都把我留在宫里。总有一天,我这小命便会在皇后娘娘一不高兴的情况下,被她收走了。” “就你嘴贫,你想出宫还不简单吗?下次我就禀明公主让你去,可好?”说笑间,秋荷已挽上她的手臂,拉着她一道朝了太医院的方向行去。 “你可不要食言了,别是公主下次又带着你出宫快活,只留我一人在锦芙宫里蹲守。”敢情这玉岑姑娘是在争宠,有些吃味了。 ***** 一路上,明媚的暖阳已不如盛夏那般灼眼刺目,正渐有和风温煦之感。 二人穿梭在花树小道上,很快便来到了太医院的门口。可她们刚一踏入院中,便见一名宫女跪地不起,正朝屋子里哽咽的嘶喊道,“求严太医开一些药给我家主子吧,她是真的病了。” 这样求药的戏码,在太医院不知上演过多少回。 深宫中,那些不受宠爱的女子比比皆是。她们不止见不到皇上的面,就连每月的月俸也少得可怜。扣下日常所需的开支,她们还得受某些太监与宫女的欺辱,上供银子。 如今,北胤内忧外患,宫里的资材也逐渐变得匮乏。如药材这类珍贵物资,自然是能省着些用就省。 “你还不赶紧走,跪在这里求我有什么用。不是本官不想管,而是你家主子的事现在谁也不敢管!”严太医说着,便已招呼了一旁的太监,欲要将这宫女撵走。 眸光一转,他恰巧看见秋荷与玉岑二人走来,便立刻变换了态度迎至二人面前,“二位姑娘可是来给云萝公主取药的?” “正是。”秋荷瞥了眼跪地宫女,淡笑应道。 见他忙转身吩咐医女将她们带至药坊,秋荷又道,“严太医,方才我不慎跌伤了手臂,不知太医可否再拿些金疮药与止痛药给我?” 闻言,严太医忙爽快的点头讨好道,“那是自然,本官这就吩咐医女一声。” 朝身后医女交代了几句后,他便示意二人一道随她前去药坊取药。 待秋荷与玉岑走后,严太医看着跪地的宫女摇了摇头,便再度差人将她赶出太医院。 眼见已有太监上前拉扯自己,那个百般祈求不成的宫女,竟忽的声色冷厉道,“颐妃娘娘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她现虽在宗人府,可依旧是妃位,凭什么就不能给药!” 皱眉看向这个言辞不避的女子,严太医沉声喝道,“映月,你自小在宫中长大,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赶紧走吧,你这番话要是教有心之人听了去,你这丫头连小命都将不保。” 听完他的一席话,映月沮丧的垂下头甩开旁人的拉扯,随后缓缓起身走出了太医院。 ***** 从医女手中取过驱寒药材与金疮药后,玉岑与秋荷便即刻回了锦芙宫。 看着内殿中仍在床榻旁呆坐的东陵馥,秋荷便是几步上前,伸手将她的中衣解开,露出了背后的伤口。 果然如她所料一般,女子背上的伤口四周泛出了淡淡地灼红,已有炎症而起。好在只是泡了水,并无太大忧患。 将金疮药膏朝东陵馥的伤口处细细涂抹过一层后,秋荷便小心翼翼的替她换了身干净衣裳穿好,并让玉岑将备好的膳食清粥端了上来。 许久,待东陵馥终是漫不经心的将桌上食物一一吃下,正稍作歇息时,秋荷忽的朝一旁的玉岑吩咐道,“你去将公主的汤药端来。” 瞥了眼应声离去的女子,东陵馥凝眉看向她,“为什么要故意将玉岑支开?” 眉眼轻轻一扬,秋荷低语道,“奴婢与玉岑去太医院给公主取药时,听到了一件事。是有关颐妃的,不知公主可有兴趣知道?” 闻言,东陵馥心中已是一沉。 姜晚词,在她离宫后,便被母后以触犯宫规的罪名关进了宗人府,难道她在宗人府里出事了? “颐妃,她怎么了?”微顿片刻后,东陵馥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毕竟她是皇叔最爱的女子,似乎自己不能也不愿坐视不理。 “颐妃应是很不好,病得十分严重。否则,她的婢女映月也不会冒险去找严太医求药。宗人府那种地方,想想也知道有多惨,像她这般病死在里面的嫔妃 ,已是不计其数。” 缓缓地道着言语,秋荷轻轻一叹。 低眉沉默了几许,东陵馥忽的开口道,“秋荷,你再替我去一趟太医院。” 示意这女子附耳过来,她轻声交代了些需要准备的东西后,便径直朝着屏风后走去。 ***** 宗人府。 从太医院出来后,映月便回了一趟朝华宫替姜晚词备上一些日常所需之物。 此时,她正挽着竹篮朝宗人府内关押那女子的囚室行去。 即便是身处如此悲凉的环境,姜晚词却仍是坦然的坐在木椅上,翻阅着手中的书卷。这是映月第一次来看她时,给她带来的。 在看守打开囚室的铁门后,映月行至了她身旁。就如平日在朝华宫中一样,这女子安静的为她换上了新的宣纸笔墨,并将几日前她吩咐带来的书卷一一摆放在了桌案上。 目光扫过一旁搁着的半馊饭菜,映月眼圈一红,已是哽咽道,“皇后娘娘怎能对主子如此狠心。” “云萝公主未婚怀孕一事,曾引得朝中一众老臣怨声载道。皇后娘娘是多亏了主子当时鼎力相助,才得以将公主保下,可她这么快就翻脸了。待皇上醒来后,若见娘娘遭受这般不公的待遇,定会十分心疼。” 瞧着映月在一旁紧皱小脸,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模样,姜晚词却只是轻笑道,“傻丫头,我反倒觉得现在挺好的。比起朝华宫,这里更让我觉得舒服。” 主子是病糊涂了吗?竟拿这宗人府的囚室与朝华宫相比。 眸光落向桌案上放置的丝绢,映月看着丝质间染上的暗红血迹,蹙眉自责道,“都怪映月没用。” “主子生了病,映月却连药也求不来。若是这样一直拖着,病情必会加重,这可如何是好!” 眸光轻移向丝绢旁已显素旧的锦绣荷包,姜晚词静凝了眉眼。 这里面装的,是她最喜爱的鸢尾花与那男人的亲笔字条。是几日前,东陵晟暗中派人送来的。 原来,他心里一直都有自己。 很早以前,在他还是默默无闻的睿王时,众人只知他容颜绝美,乃是一名俊雅风华的翩翩贵公子。 但在那时,她就已知道,这男人有足够的野心,甚至要将整个北胤收入囊中。 也正是这份冷傲沉睿的气魄,让她对他情根深种。 她爱他,远比他想象中更沉更浓。 殊不知,她的病就是因他而生。自他失踪的消息传来后,她心中便种下了郁结。 在他生死未卜的那些日子里,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曾许诺要伴他身旁一辈子,他若是死了,她也不会独活。 如今,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他平安无事。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有满满的勇气。便是在宗人府,她也能这样一直等下去。 “映月,你先回去吧。若教皇后的眼线看到,少不了让你吃些皮肉之苦。” 拿起原本放下的书卷再度翻阅起来,姜晚词淡淡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命运,若我今日就要死在宗人府的囚室里,那也只能怪自己福薄。” “颐妃娘娘此言差矣,难道你没听过人定胜天吗?”听闻忽有女子的声音传来,姜晚词猛地一惊抬眼看去,竟是东陵馥。 ***** 姜晚词从未想过,这女子会来宗人府的囚室中看她,甚至还带来了严太医为她瞧病。 缓缓踏入囚室中,东陵馥一眼打量过闷潮晦暗的内部陈设后,便轻凝了眸光。 片刻后,在经过这女子以花朵为饰的一番简单打点后,原本阴暗沉寂的囚室中竟也多了一份明媚栩栩的生机。 将手中装有盛放繁花的瓷瓶摆在桌案上,东陵馥瞥了眼一旁的素旧荷包,轻笑道,“也不知颐妃喜爱哪种花,我就随意在御花园里采了一些带来,希望看着它能让你心情好一些,这样才有助于身子康复。” 言语间,东陵馥环顾过四周,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时,严太医在为姜晚词诊治完毕后,回禀道,“颐妃娘娘会咳中带血,皆是气血瘀滞,心中郁结所至。只要娘娘保持愉悦的心情,按时服用臣开出的药,不出三日便能好转,一月就可康复。” “那就有劳严太医了,颐妃娘娘毕竟是我父皇最宠爱的皇妃。她若因此伤了身子,教人怪罪下来,严太医作为太医院的掌事,恐怕得首当其冲了。” 东陵馥看似不经意的几句话语,却惊得严庆胆怯不已,“臣每隔一日便会来给颐妃娘娘复诊,公主不必担心。” 宗人府虽说管理森严,只有获得皇后的懿旨或是持有腰牌的皇族子弟才可进入,但太医却是在这规矩之外,他们进出宗人府只凭太医院的腰牌即可。 毕竟宗人府关押的都是皇亲贵胄,虽是犯了错才进来,但哪一个不是身份尊贵。所以,在宗人府病伤而死的,都是刻意放任所致。

得了东陵馥的命令后,严庆赶紧回了太医院准备药材,映月也随了他一道同去。待汤药煎好后,她便可直接送来给姜晚词服用。 顷刻间,囚室内只剩了东陵馥与姜晚词二人,秋荷已受命守在外面。 缓缓打量着囚室内突如其来的变化,待姜晚词将目光落向坐在木椅上的东陵馥时,已是不可思议的开口道,“云萝,你用了什么方法,竟让严庆如此听话。” “威逼利诱。你只管养病,我自然有的是办法。”东陵馥刚一开口,姜晚词便瞪大了双眼看着她,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犹自沉默了片刻后,东陵馥起身准备离去之际,姜晚词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 转身看向后方女子,她嗓音沉定而坚稳,“还记得那晚你来锦芙宫找我时说的话吗?私自出宫去救皇叔,本就是我心甘情愿所为,而为皇叔再到宗人府来又有何不可?” 算多管闲事吗? 就连东陵馥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她只是将心比心。 ***** 三日后,青玄祭台。 随着和亲的日子逐渐临近,东陵馥也迎来了公主出嫁前,颇为隆重的谢礼之日。 这日清晨,她便在玉岑与秋荷的悉心装扮下,身穿绣金如意云纹锻裳,梳着倾花流烟髻,由轿撵送至了宫中的青玄祭台处。 在玉岑的搀扶下走出轿撵,东陵馥抬眸望去的一瞬,满目皆是象征着皇权无上的明黄之色与辉映出喜庆华贵的红彤之艳。 而铺有红色织锦的小道两侧,静候而立的各皇亲朝臣已是将祭台广场拢得人山人海。前方不远处,褚英正在祭台前等着她。 确定这不是西式婚礼吗? 见东陵馥顿步不前,一旁的玉岑小声催促道,“公主快过去褚英王子那里吧,如今大家都看着你呢。” 此时,东陵馥才又一步一步的继续朝了前方的祭台走去。轻移步履的过程中,她只觉繁复的头饰几乎已要压弯她的身子。 隐忍着各数不适,女子波澜不惊的凝着前方,却也没有错过众人各怀心思的目光。 一路碎步而行,东陵馥脚下却毫无征兆的猛然一滑。正待她身形摇晃着欲要朝前跌去时,离她最近的楚瑶一把搀扶住了她,并轻笑道,“小心一些,云萝今日可要做这里最美的女子。” 垂眸看向地面,东陵馥发现小道上竟有散落的珍珠。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要让她出丑。 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楚瑶身旁的东陵晟,她随即便朝方才帮了自己的女子浅浅一笑,“谢谢皇婶。” 楚瑶回以微笑,转眸看向了东陵晟,“王爷你看,云萝公主今日美得不可方物,怕是寻遍整个北胤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看的女子了。” “皇叔难道就没有想对云萝说的吗?”东陵馥笑得明媚,嫣红的唇映她如雪肌肤,就若山川之巅倾世绽放的火舞天莲。 这一切,不是已得偿所愿吗?与褚英和亲,再借机远走高飞。 可为什么,她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眼前这男人的一句话。 “日后他若敢欺侮你,皇叔必定替你出头。”他淡淡地说着,似许下了一生的承诺,那是作为皇叔的承诺。 *****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只言片语,便足够让东陵馥再度心猿意马。 她是鱼儿,他便是渔夫,若有一日鱼儿上了钩,那是因为鱼儿爱上了渔夫,它愿用生命来博他倾心。 前方的褚英,正笑着迎她款款而来。 此刻,谢礼仪式已在响彻云霄的号角声中开启,而礼仪官也恭敬庄重的开始执行仪式的各项内容。 可东陵馥似根本就不在意这一切,也不在乎玉岑在她身旁一直提醒着自己频频犯的错。 待礼仪官用红绳缠绕上她的无名指,而另一端连接的是褚英左手的无名指时,这男子微微挑眉笑着,似要迫不及待的向在场所有人宣誓他的主权。 大掌一挥,他已将东陵馥揽进了怀中。 一旁的礼仪官见状,微微一咳,便朗声道,“请褚英王子与云萝公主一道择选吉日。” 见女官将木盘中的金色挑棍呈至了自己面前,褚英一手握上东陵馥与他相缠红绳的手,捉着她一同执起了金色挑棍。 前方的精致木桶中,正摆放着数支箭羽,而每支箭的下方,都悬挂着钦天监测算出的良辰吉日。 垂眸看了眼怀中女子明若娇花的容颜,褚英执着她的手微俯身子一挑,便有一支缠着大红字签的箭羽落出了木桶。 此刻,已有女官上前拾起箭羽将其交到了礼仪官手中。将字签展开一瞧,他便宣布道,“和亲吉日九月二十八,诸事皆宜,祥瑞顺意。” 见和亲一事终是尘埃落定,旁侧的皇后温敏彤缓缓走了过来。 忙与褚英一道朝了她行礼,东陵馥见这妇人深凝着自己,嘱咐道,“馥儿,待你嫁 与褚英为妃,去到沧澜国后,要以夫为尊,更要好好孝顺褚英的父王与母妃,切莫任性妄为。” 低眉轻轻一叹,温敏彤微一沉吟,又道,“此去沧澜国相隔万里,你定要好好保重身子。” 虽然离东陵馥出嫁之日尚还有一段时间,可温敏彤却也不由得伤感起来,总想再多嘱咐一些。往后母女分隔两国,想要再见怕是不易。 听得她略显怅然的话语,东陵馥虽眼色迷蒙,却仍是握了握她的手,乖巧应道,“儿臣定当谨记母后的教诲,不让母后操劳挂心。” ***** 翌日,锦芙宫。 自确定了云萝公主和亲的吉日后,太常寺便分派了一名掌管礼仪的资深嬷嬷,前来向她教习公主出嫁前应当掌握的各数礼仪。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教习未婚公主如何取悦男人。 兀自坐在圆桌前看着玉岑将一名面色冷肃的老嬷嬷领进大殿,东陵馥却将目光越过她,看向了后方端着木盒的三名宫女。 不是教习礼仪吗?那三个木盒里又是什么? 在几人同她行过礼后,为首的老嬷嬷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朝她开口道,“公主,从今日起,老奴会为公主示范教习各数礼仪女训,以及为妻之道。” 宫中人人皆知,云萝公主早已历经过男女情事,但名义上她还是尚未出阁的公主,所以大家虽心知肚明,却也无人提及。 “公主自幼长在宫中,当是通晓各数礼仪规矩,因此老奴今日便先为公主教习女子出嫁后最为重要的为妻之道。” 为妻之道?莫不是三从四德,相夫教子? 正待东陵馥如此想着时,老嬷嬷却示意殿外宫人抬了三尊木架进入殿内,并让他们将殿门全数掩上。 眸含疑惑的瞥过一旁的玉岑,她以眼神询问道,你可知这是要干什么? 玉岑微一蹙眉,便是无辜的摇了摇头。 此时,已有宫人俯身打开了老嬷嬷一同带来的三个木盒。可待他们将其间的东西铺展开来,呈在木架上时,东陵馥已是彻底的傻了眼。 这画工唯妙,笔法精良的图是什么?! 白花花的春.宫图! 看着图画上女子身形妖娆,媚态百出的模样,以及她与男子交缠的姿势,东陵馥瞬间羞红了脸。 虽然她知道古代皇宫里极为流行这种东西,虽然她也曾因好奇而独自在家上网时搜看过这类图画,可她从来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这样巨幅的春.宫图啊! 而且她身边还站着个解说员,更甚是她的眼神看向哪里,这人就解说哪里。 此时,老嬷嬷捕捉着东陵馥的目光,神情自若的看向了第三幅春.宫图,淡淡道,“这个姿势,在房事里要求是极高的,对于初尝**的女子而言,怕是有些难以适应。” “若要按需来选,应是依从由一至三的顺序来步步渐进。当然,若公主还想习得更多的姿势,这些书册皆可供公主参考。” 她言语间,已有宫人将木盒内的春.宫图册一一摆放在了圆桌上。 低眉瞥了眼活色生香的画册,东陵馥暗暗一叹,神色已是更为窘迫,可她却见周围的宫人皆是面色不惊,从容淡定。 莫非他们从小都看这些吗?所以才会这般沉凝不迫。 硬着头皮听闻老嬷嬷教习男女之事,待到她终是离去后,东陵馥才注意到,原来殿中还是有人同自己一样,会心慌羞怯。 见秋荷与玉岑红扑扑的脸颊已宛若番茄,她不禁撇嘴一笑。 身为现代人的她,已是极为见多识广了。可看了老嬷嬷带来的春.宫图后,她竟不得不感慨其尺度之大,就连苍.井.空这样的A.V***也是望尘莫及。 一眼扫过老嬷嬷留在圆桌上的春.宫图画册,东陵馥立刻起了调笑的心思,“反正你们俩都是要陪我嫁去沧澜国的,提前研习起来也不错,日后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若是还有不懂的地方,就把册子拿去温习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嘛。” “公主,想来你也饿了,奴婢去吩咐御膳房给你准备晚膳。”便是一溜烟,玉岑已没了踪影。 眼见这个平日里呆萌迟钝的玉岑竟在关键时刻撇下自己跑了,秋荷心中虽是暗骂这小妮子太不讲义气,却也即刻效仿她编了个理由,接着道,“公主,今儿好像挺热的。” “待会用过晚膳后,再来点冰镇酸梅汤与水果什么的那才极为爽快,奴婢这就去冰窖给公主准备起来。” 一瞬,这两个丫头皆溜之大吉。 ***** 晚膳后。 东陵馥乘着院中花海熏风的离离香气,便是忽然生了兴致,在锦芙宫的院落中示意宫人摆上了圆桌,让一众太监与宫女们聚在一起,喝着她调制的美酒,各自讲述家乡流传的故事。 “公主,奴婢从来没有尝过 味道如此奇怪却又十分好喝的酒水,这是什么酒?”席间,一名模样脆生的小宫女在连连饮下好几杯后,已是发出了赞美的感叹。 瞥了眼说话的小宫女,东陵馥见她眼神尽显涣散,那摇摇欲坠的模样怕是离醉酒不远,便笑道,“它的名字叫**尾酒,是用新鲜的橙汁、柠檬汁以及石榴汁同酒水勾兑而成的。” “鸡尾酒?鸡与水果也能勾兑吗?好生古怪的名字。”不知是谁发出的疑惑,竟惹得东陵馥大笑不止。 笑颜灼灼间,她的眸中已被酒意与心绪薰染出了点点浅薄的雾气。看着围坐在圆桌旁淡笑盈盈的众人,她忽然莫名的竟是有些伤感。 许是借了久久不沾的微醺之眩,又或者她在犹自放纵压抑良久的沉沉泪意。 一手抚过微烫的脸颊,东陵馥将小手支在下颌处,开始静静地聆听着醉酒过后,众人由心而生的浅言细语。 待到夜深月浓之时,大家一道收拾过残局后,便踏着凌乱的步履护送东陵馥回了内殿。 此番,锦芙宫内的太监与宫女们也都各自回了厢房休息。 沉夜当空,碎星明耀。 这似乎是自东陵馥穿越到异世以来,少有的愉悦纵情。而她也因多贪了几杯酒水,已是愈发的昏眩沉绵。刚一在软榻上躺下,女子便觉浑身的力气犹如被抽空了一般。 不知这样酣睡在软榻上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东陵馥只觉口干舌燥,想要喝水。 都怪自己今夜太过贪恋迷醉,放纵出了头。 思及秋荷与玉岑二人可能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东陵馥便没有唤她们,而是径自起身欲要前去找水来喝。 可她刚一站起,那抹似挥之不去的目眩神迷便猛地朝了她再度袭来。 正待她身形不稳的踉跄着步履时,东陵馥的身侧却有一阵不知自何处而来的清风徐徐拂过。可她尚未从迷糊中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情况时,便已被深夜闯入内殿的男子揽进了怀中。 教这抹温热的力道拥住,东陵馥浑身一紧,已在挣扎中清醒了几分。但在她欲要唤人之时,对方却已洞悉她的想法,竟以亲吻封住了她的声音。 蓦地瞪大了双眸,她迅速将眼中的流光一聚,便是借着月华映入窗棂的微蓝碎影,看清了男子的面容。 这个夜闯锦芙宫强吻她的人竟然是霍昕。 ——————————————————————————————————————————————— 感谢陶瓷灯的荷包,还有一更晚上来看,喜欢文文的亲,记得收入书架哒~(PS:不用焦急皇叔这货啥的,很快会转折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这次,他必须使用强硬的手段 紧紧地凝着双唇不给他任何侵入的机会,东陵馥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直到他将唇移开。 此时,他们虽已没了方才那般亲密的状态,可霍昕仍是抱着她,并未放手。 目光落向怀中女子已静如星湖的眼,他幽幽道,“答应我不叫,便放开你。” 眉目淡淡地看着他,东陵馥沉默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刚一获得自由,她竟忽的扬起手腕给了霍昕一记耳光,并沉凝着嗓音道,“你父母没教过你,不能擅自闯入别人的房间,更不可以随意轻薄女子吗?刀” “的确没教过,因为他们在我刚出生时,便过世了。”虽是道着这般令人唏嘘的话语,可霍昕眉间的淡然,就似早已习惯没了任何心绪。 东陵馥微微一怔,便轻轻别过脸,径自走到了圆桌旁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大口喝着茶水坐下,她朝霍昕问道,“你夜闯锦芙宫是为什么?恍” 见男子并未回应自己的话语,东陵馥抬眸一看,发现他竟在桌案旁随手翻阅着今日嬷嬷留下的秘戏图册! 只觉一抹尴尬的红晕瞬间灼上她双颊,女子即刻放下手中的茶杯几步冲至了他身旁,欲要抢夺他手中的图册。 似是早已知晓她会有如此举动,霍昕在东陵馥伸手过来时,竟是轻巧的将身子一侧,使得她不偏不倚的撞入了他的怀中。 此时,他手中的图册犹在,可东陵馥却再度入怀,并教他堵在桌案旁不得不面对令人脸红心跳的图册。 双臂圈着她一手翻过画册,霍昕并无心去看那纸面上的男男女女,而是垂眸凝着怀中女子已羞赧到通红赤赤的双耳。 挑起唇角轻轻一笑,他看着东陵馥白.皙的脖颈处那微微跃动的青色脉络,已是低叹着用力的紧了紧她。 只是,这一举动,却惹来了东陵馥的不满与抗议。 扭动着身子欲行挣脱他的禁锢,她猛地仰起小脸想要用头顶撞上他的下颌时,殿外却忽然传来了玉岑的询问,“公主,你还好吗?需要奴婢进来伺候吗?” 神色一僵,东陵馥慌乱的看了眼霍昕,便故作沉定的应道,“没事,我起身喝杯水就睡下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那好,公主若有什么事记得唤奴婢。”玉岑又嘱咐了一句后,才转身离去。 颇为满意的看着东陵馥各数惊变无措的模样,霍昕在她又一次伸手过来夺书并挣脱怀抱时,便是故作稍不留意的样子让她得了逞。 即刻将画册收在一旁的木盒中,东陵馥警觉地看着霍昕,开口道,“有何事不妨直说。” 此时,霍昕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样物件递给东陵馥。 接过霍昕手中的物件,东陵馥定眼一看,竟然是剑穗? 心有疑惑地看着他,她问道,“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蹙眉打量了眼东陵馥一脸怔然的模样,霍昕即刻解释道,“这剑穗本就是公主的,不过是之前遗留在我这里而已,现在物归原主了。” 低眉看向垂在掌心的剑穗,东陵馥将其细细的端详了一番。 这是一枚有着精致编绣的正红色剑穗,顶头铺开穗丝的圆木处,正用着一圈细密的黄色琉缎紧紧缠绕。 “另外我今夜前来,是想告诉你遇刺那晚,发生的一件事。” 转眸看向男子眉间的沉凝,东陵馥心有疑惑的问道,“什么事。” 目光徐徐挑向窗外的月色,霍昕又道,“自皇上与公主那晚在长倾殿遇刺后,原本收在公主那处的半个虎符便失了踪迹。后禁军在宫中各处搜查刺客清点人数时,却发现锦芙宫中的一名婢女不见了。” 闻言,东陵馥犹自在心间想了一想。 或许找到了这个婢女,她就能知道,那晚云萝公主为什么要连夜去找皇上,甚至还能探得虎符的下落。 ***** 三日后,东宫。 宏伟奢华的金顶大殿中,东陵皓正拥着一名容色娇艳的女子靠坐在中央的高座上,而席间正与他一道举杯共饮的男子,便是褚英。 “此番,孤恭贺王子终是如愿抱得美人归。”一手抚上怀中女子的芊柳腰身,东陵皓微扬了眉,浅笑中已带薄薄醉意。 “多谢太子,小王能娶得云萝公主为妃,乃是三生有幸。”乘着酒意,褚英脑海中已浮现出了东陵馥那令他难以移开目光的眉眼神动。 指间轻转着手中酒杯,东陵皓看着酒水倒映而出的碎波光影,开口道,“馥儿可是我北胤第一美人,王子须得好好珍惜才是。” 听得身旁男子这般赞誉云萝公主,倚在他怀中艳媚女子已是以指尖轻划过他的胸膛,娇嗔道,“太子昨夜不是说人家才是北胤第一美人吗?怎么今儿就成了云萝公主了?” 垂眸看向怀中女子盈盈浅动的双眸,与其潋滟得欲要蕴出流光的唇瓣,东陵皓一把捉上她的小手,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大笑道,“不错,紫妍才是孤心中 tang的第一美人。” 本就有烈酒熏烧着,东陵皓教她这么有意无意的撩.拨过后,胸中的欲.火已是难耐。 一手扯开女子的轻薄纱衣,他已将手探进了她的肚兜内。 此刻,大殿中妖娆的舞女们正扭动着身姿,极尽柔媚,而待东陵皓再度抬眼看向席间已是醉意朦胧的褚英时,便咧嘴将手一挥,“王子此番也该更加尽兴了。” 下一刻,已有一名姿影芊芊的美貌舞娘,如火如艳的映入了褚英的视线。 女子刚一来到他的桌塌前,便以柔滑细白小手执起酒壶朝他杯中斟满了美酒。目光如水的看着这个眉眼微醺的男子,她尚在褚英还未接过酒杯时,便径自将其喂至了他口中。 唇含笑意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原本一直静坐饮酒的褚英竟是一手将她带至了自己怀中。 鼻端倾散着她幽迷暗馨的醉人香气,此番温香软玉在怀的男子,已是接连喝下了她奉上的数杯酒水。 只是,在这般酒香靡靡,声色撩人的场合下,褚英已渐觉浑身有了燥烈心痒的狂热之感。 轻皱着眉看向面前姿容绝佳的女子,他一手挡下她喂至自己唇边的酒水,缓声道,“怎么这酒喝得让人烧心。” 忙以指尖抹过他额际的薄汗,秀儿轻笑道,“许是殿中的空气太过闷沉,才让王子生了燥意。若王子想出去走走的话,我定会侍奉左右。” 此时,女子暖热的气息正缓缓轻薄在他的耳畔,似情花般催生着他本就难掩的心火。 垂下双眸,她一手抚过褚英筋脉尽显的手背,“或是说,王子想做别的什么?” 听得她似媚非媚的绵绵声线,褚英只觉心间正有什么东西如奔腾的野马般肆意冲撞。 看了眼高台上已是左拥右抱无暇顾及其他的东陵皓,他一手撑着桌塌起身,便揽了秀儿步履微乱的出了东宫大殿。 一路在她的搀扶下缓行至一处杨柳依依的明净湖畔,褚英蹙眉拉过身旁女子,已是上下其手的朝她身上摸去,不愿再将自己的欲.念压抑分毫。 看着眼前眸光幽迷,呼吸微重的男子,秀儿伸手触过他的唇角,嗓音娇软的开口道,“王子,此处常有宫人往来,既然你想尽兴快活些,我们不如择一处更为合适的地方。” 心有不耐的扯开她的衣襟,褚英粗嘎的应道,“哪里?” 形色娇羞的握上他急不可耐的手,秀儿一面笑着,一面以薄纱丝锻缭引着他朝了一处宫苑行去。 看眼女子幻盈如蝶的飘舞在自己面前,褚英就如受了蛊.惑般,竟是寸步不离的随着她的身姿迷迷追逐着。 此刻,已然丧了心智的褚英,脑海中唯剩一个念头。他只想把这个似勾走了自己心魂的女子,狠狠的压在身下,任他索取。 恍惚中随着秀儿踏入了一座院落内,褚英在青葱的树丛间穿行,只为将那个妖媚灼灼的女子扑捉到。 玲珑婉婉的九曲回廊间,身着红裙的秀儿就若世间最美艳的花朵般,给予着褚英最为极致的诱.惑。 此时,媚若无骨的秀儿已如轻蝶般嬉笑着迷煞了他的眼,以至他已不能分清面前的景象是真亦假。 伸手在迷魅似幻的追逐中,褚英忽的触及了一抹温软的身子,“小王捉到你了。” 此情此景,他已顾不得眼前的人儿是哪般模样,他只想将自己所有的热情与爱.欲都统统释放给这女子。 耳畔,裂帛的声响就如刺激他心魂的魔音般,只是让他的所有感官更为沉溺。 随着女子的哭喊声渐渐嘶哑,褚英却是更为张狂欲烈。 ***** 翌日。 宫中众人皆在谈论一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永淳宫的祺嫔因被人强.暴后,竟是因一夜疯癫,投湖自尽。 而祺嫔身旁的所有太监与宫女皆一致指认,辱了祺嫔清.白的人,正是欲要同云萝公主成亲的沧澜国褚英王子。 此事一出,便是引得朝臣们在前殿中纷纷谏言抗议,反对这门和亲之事。 早朝刚过,皇后温敏彤便乘着凤撵去到了太子东陵皓所居住的东宫。 见妇人一脸阴郁的朝着殿内踏去,静候在门外的宫人们心知皇后是为了太子昨日宴请褚英王子一事而来,皆是将头埋得极低,谁也不敢多瞧一眼。 一脚跨入大殿中,温敏彤直直来到书案旁刚起身欲要行礼的东陵皓面前,猛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强压着胸中翻腾的厉怒,她一手指着东陵皓,嗓音微颤道,“你这个孽子,坏了本宫的计划!” 受着脸颊上的火辣疼痛,东陵皓心有委屈的看向眸光愤恨的妇人,轻垂了眉眼辩解道,“孤不过是高兴,才请了褚英来东宫喝了几杯,谁知道他会如何大胆去动父皇的妃嫔。” 细细回想着昨日宴会上发生的一切,他又道,“而且当时,孤也醉的不省人事,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东宫 。” “褚英现下人在哪里?”温敏彤沉鹜的开口问道。 “孤已派人将他送回了驿馆,不知这件事如今会如何处理?馥儿此番若不能嫁与褚英,那我们与沧澜国联手的计划怎么办?会不会影响孤登上皇位啊?”满目焦急的看着她,东陵皓一股脑的全问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语,温敏彤只觉一阵眩晕。待稍稍缓过神后,她便厉言斥责道,“褚英这种人,将你妹妹嫁给他,岂不是毁了她的一生!” “这个时候,你就知道想着你的皇位。你先莫急,容母后想想,这件事恐怕不简单。” 见温敏彤语气有所松动,东陵皓忙吩咐宫人送上了茶水。径自将茶水端至她手中,男子劝慰道,“母后莫要生气,身子要紧。” 皱眉看了眼他讨好的模样,温敏彤叹道,“不管如何,馥儿都是你的妹妹,我们就算要与沧澜国联合,也须得想一个权宜之计。” 待温敏彤走后,东陵皓的脸上却浮现出了冷沉狠戾之色。 母后如此疼爱馥儿,这事一出,她恐怕便不会再愿意将馥儿嫁与褚英为妃。 如今,既不能再与沧澜国联合,就算他来日登上了皇位,恐怕位置也不能坐稳。 五毒不丈夫,到了关键时刻,也只有牺牲馥儿了。 将目光缓缓眺向院中,他沉声道,“来人。” 霎时,便有一名男子从殿外踏了进来,朝他跪下,“太子有何事吩咐?” “替孤传封给褚英,恐防母后心思有变,他须得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云萝,定要保证顺利和亲。” “是,属下这就去。” 城南驿馆。 从东陵皓的亲信手中接过他秘传的书信后,褚英将之展开一阅,便轻凝了眉。 如今,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犯下了大错,可他已回了书信给沧澜国的母妃,并告诉她,自己定会将云萝公主娶到手,并拉拢北胤国的皇后与太子这两个靠山来支持他与大哥争夺王位。 可现在,竟是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若是被母妃知晓此事,她定不会放过自己。 为今之计,恐怕得要使出强硬的手段才行。 ***** 锦芙宫。 热闹的院落中,正有不少身着奇装异服的人舞动着手中的琳琅道具,替东陵馥变着戏法,讨她开怀。 因褚英之事,皇后担忧东陵馥这几日会心生忧闷,便特意差人从宫外请来了一帮懂得绝技,会变戏法的人来给她逗乐。 此番,见秋荷正从宫外回来,东陵馥便朝玉岑吩咐几句后,便将众人都打发了去。 目光落向正朝自己行礼的女子,她开口问道,“可有查到婢女的线索?” 秋荷沉眉,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消息,就若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奴婢去了沈柔的家中打探,就连她的家人都说自她进宫以后,便与家里断了消息。” 闻言,东陵馥兀自陷入了思虑中。 如今,沈柔是唯一可能知道这其中原委的人,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她。 轻转眼眸,她忽的看向身旁二人,轻笑道,“我带你们出宫去玩玩,愿意吗?” 一听说要出宫,闷在锦芙宫内许久的玉岑,第一个便拍手叫好,“愿意。” 思及皇后的生辰便要到来,东陵馥便以出宫替她选择生辰贺礼为由,将二人一道带出了皇宫。 三人一同乘着马车来到帝都的一处平民居住的村落里,东陵馥下车后,便在由秋荷的指引下寻到了沈柔的家。 她们刚一踏入沈家的院落,便见一名孩童在院内喂鸡。一见生人到来,他已是怯怯的朝了屋内跑去。 不消片刻,便有一名腿脚微瘸的老汉走了出来。视线刚一触及秋荷,他便厉声斥道,“我说你这姑娘怎么又来了?说了我家丫头自入宫后,便没了下落。你如今又来,是故意想让老汉伤心吗?”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馥忙上前几步,轻声道,“沈老爹你误会了,我们都是沈柔在宫里的好朋友。” “之前在宫里时,我们就与她约定过,有机会出宫便来看沈老爹。这一次,我们还特别为沈老爹带来了不少常用的东西与银子,望沈老爹不要嫌弃才是。” 一听是沈柔宫里的朋友,且还是来送东西的,沈老爹即刻心花怒放的笑了起来,“喔?既是这样,那赶紧进屋来坐,老汉给三位姑娘去泡茶。” 随在东陵馥身后,秋荷与玉岑也一道进了房间。这间房子虽有些陈旧,却也收拾得极为干净,该有的陈设是一样不少。 东陵馥瞥了眼桌上的竹篮,里面正放有一些吃食与针线包。 此时,沈老爹走了进来,不着痕迹地将提篮放到了一旁,“老婆去世得早,老汉是又做爹又做娘,才把丫头与这小子拉扯长大,想着丫头进宫了也能给家里带来富贵,竟不想会发生这样的事。” < p>闻言,东陵馥已朝秋荷渡了记眼色,而这女子自是明白。 抽出随身携带的银袋,她正想着要给沈老爹捡几块碎银之时,却被东陵馥一把夺了过去。 趁着秋荷目瞪口呆之际,东陵馥已做主将整袋银两都递给了沈老爹,“沈老爹,这是沈柔托咱们几个姐妹保管的银子,还有一些是姐妹们凑起来孝敬沈老爹的。不多,但也够做做小生意,让孩子去书院读书了。” 接过沉甸甸的银袋,沈老爹一瞬竟是老泪纵横,“老汉从没听那丫头提及过,在宫中还有你们这群情深意重的姐妹,快给几个姐姐磕头行礼。” 言语间,沈老爹已瞪向一旁的小儿子,训责道,“再过两个月,你便十三岁了,怎么还这样不懂事。” 眼见这孩子就要给她们下跪之时,东陵馥一把搀扶住他,笑着朝沈老爹道,“沈老爹不必感谢我们,这些银子绝大部分都是沈柔攒下来的月俸。” 转眸看向孩子的眼,她继续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不要轻易下跪喔。” 沈老爹微微一震,竟不想眼前这姑娘容貌绝美,心却更美。 看这模样,就知是官宦贵族,却有着这般柔善的心肠。 又待了好一会,东陵馥与沈老爹倒如忘年之交般聊了许多,直到最后才依依不舍的告辞。 待三人回到停放在村口的马车上后,秋荷仍是一副苦瓜脸。东陵馥瞧了眼她,轻笑道,“怎么?心疼你的银子了?” “怎能不心疼,早知道就不要听公主的话带银子出来了!这可是我存了一年的月俸,就这么被公主随意送出去了!”秋荷满腹抱怨的应道。 “姑娘!你是第一天在宫里当差?你见过哪个主子出门自己带银子的?”东陵馥轻挑眉眼,调笑道。 一瞬,秋荷便已被她的话语堵得哑口无言。这时,玉岑才笑着劝慰道,“好啦,公主你可不要再戏弄秋荷了,她可经不住吓。” 忍住唇角的笑意,东陵馥又道,“放心,待回宫了我定会将银子补给你。” 听得这样的承诺,秋荷瞬间已是眉开眼笑,“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找沈柔的线索?” “不用走。我们就在马车上等,待会线索自会出现。”一眼掠过二人,东陵馥颇为神秘的开了口。 果不其然,便是片刻功夫,三人便瞧见沈柔的弟弟提着竹篮从屋子里出来,而沈老爹似是对他又嘱咐了几句后,才放他离去。 眸色微惊的看着这一幕,秋荷问道,“他这是要去哪?” “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东陵馥淡淡地说道。 眉心一蹙,秋荷已是疑惑,“马车跟上去岂不是很明显?若是被这个小机灵鬼发现了怎么办?” “谁说了要让马车跟去,找个人直接跟着他就好了。”东陵馥不置可否。 “谁去?”秋荷木讷的看向了二人。 “你去,因为这里就你会功夫。”霎时,东陵馥与玉岑二人异口同声的看向了她。 看着两个阴谋得逞的人正在窃喜,秋荷顿时倍感心塞。 一个时辰后,秋荷终是去而复返。由于气候仍属夏季,这女子归来时,已是汗雨淋淋。 可躲在马车内乘凉的二人,竟还有冰镇水果与酸梅汤解渴。便是瞬间,秋荷心中又是一阵哀嚎,她决意不要再理会这两个“卑鄙”的人了。 此时,东陵馥已热情款款的递过一杯沁凉的酸梅汤,浅笑盈盈,“好姑娘,你辛苦了。回去我首饰盒里的东西任你选,想要的尽管拿去!” “那公主先把上一次的承诺兑现了。”撇嘴瞪着东陵馥,秋荷皱了皱眉。 在不久之前,这女子让她去偷拿褚英的衣裳时,也是这么说的! 唉,跟了这么一个骗吃骗喝的主子,秋荷顿时萎靡不振。可又能怎么办呢?她竟然就是北胤国的云萝公主。 “他去了花醉阁送东西,我躲在一旁听他与青.楼的伙计交谈,似是给姐姐送东西去的。”微叹了口气,秋荷终是只得再度妥协。 沈柔在青.楼? 东陵馥与二人交换了一记眼色后,便即刻示意将马车朝花醉阁驶去。 只是,在她们离去之时,却不曾注意到,后方的隐蔽处正藏匿着两名男子。其中一人看了眼渐行渐远的马车,便朝另一人道,“你快去向王子禀报,云萝公主在穆南里。” 待马车载着三人行至临近花醉阁的一条背里街巷时,从两侧的高墙处竟是一瞬跃下了数名蒙面男子。 眸色微惊的看着马车外的人声动静,东陵馥尚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时,秋荷便率先跳下马车,与众人打斗在了一起。 而留在马车上护着这女子的玉岑,却猛见一阵浓沉的烟雾由窗外翻滚着喷涌了进来。便是分秒间,沉烟便弥散了整个马车。 待玉岑挥动双手一力驱赶这抹呛人口鼻的白烟时,却忽见东陵馥竟没了踪影! —————————————————————————————————————————— 今天来不及写1W了,先发7000的。感谢IrisJasmin的N张月票与荷包,唯止的花花,荷包,月票。mego7850的荷包与月票,欧诺的月票,莹儿cri的花花与钻石,未夜之愿的花花与荷包,1586****720,m5907000的月票和荷包,Roroma的N个月票和荷包,似锦如顾的荷包,婆娑陌陌的N个月票和荷包,谢谢宝贝们的支持,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若你敢让别的男人来,我会恨你一辈子 满心焦急的摸索着下了马车,玉岑看向一旁与蒙面人交斗的秋荷,正要告知她公主失踪的消息时,却忽然瞥见了已被这群人虏至前方的东陵馥。 “你们是什么人?这样大的胆子!”此刻,素来娇弱的玉岑竟是不顾一切的冲至了他们身旁,试图从他们手上解救东陵馥。 可她才到几人面前,离她最近的一名男子便一掌朝她打去,将她生生地推出了数米远,重重地跌倒在地。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秋荷已是迅速的朝了东陵馥那处转去,可因对方人数众多,且他们亦是有心拖住这女子,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打出重围稞。 眼见蒙面人就要将东陵馥带上另一辆马车,秋荷与玉岑都极为焦灼之时,竟有另一波黑衣人忽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而这群人即刻便与蒙面人交缠打斗在了一起,片刻功夫,那群蒙面人便因节节败退,不得不丢下东陵馥先行撤退。 看着眼前渐渐消散的烟雾,东陵馥一手接上由秋荷搀扶过来的瘸腿玉岑时,便微有心疼的皱眉道,“你看看你,逞强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闻言,玉岑一脸倔强的看着她,开口道,“奴婢本就难得陪公主出宫一次,也不像秋荷那样懂得武功能时时护在公主左右。但若公主遇上了危险,奴婢也定不会退怯。遨” 此时,她的这番灼灼心语,就若是在向东陵馥证明,自己也可以为她不计对手,不计后果的一往直前。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下次也定要量力而行,懂吗?”眸色轻柔的看着她,东陵馥紧了紧搀在她手臂的力道,忽的一转话锋,“不知这些人究竟有何目的?” 目光落向似在思疑的秋荷,东陵馥正欲揣度着说出她的想法时,街巷的拐角处却缓缓地走出了一名男子。 “公主便只想着查询来者何人,却不想知道是谁救了你们吗?” 闻言,三人循声而望,正见那移步而来的男子是褚英。 轻凝着眉打量过他,东陵馥问道,“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小王救了你吗?”来到她身前站定,褚英微一挑眉。 示意秋荷将玉岑扶至马车上休息后,东陵馥又道,“若说是你救了我,那我倒有个问题很是奇怪。” 见这女子提出疑问,褚英轻蹙了眉,一本正经道,“什么问题?” 忽的低眉一笑,东陵馥再抬眼时,眸中已是带着一丝冷薄,“敢问王子是如何得知我在此遇袭的?” 教她这么一问,褚英已是微变了脸色。但随即,他便恢复了沉定,“救便是救了,想得知你的下落,小王自有办法。” “是吗?我还从来不知褚英王子如此关心我。”缓缓地道着言语,东陵馥眉眼弯弯,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此时,褚英见她并不信任自己,便是一瞬失了耐心。 忽的伸手将她困在自己身前,褚英猛地捏开她的嘴,将一枚药丸塞入了她的口中,并强行使她咽了下去。 看着已是满目凶光的男子,东陵馥挣扎着斥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将她横抱而起,褚英一声令下,方才离去的黑衣人便再度闪了回来,并将秋荷与玉岑所在的马车团团围住。 ***** 云和别院。 大步跨至别院的厢房内后,褚英刚将怀中女子放至软榻上,便一手抚上了她已显潮红的脸颊。 轻轻摩挲着她细柔盈润的肌肤,他竟感受到似有火焰燃在指尖。这个万般美好的女子,自他在御花园遇到的那日起,便开始觊觎惦记。 如今,他终能得偿所愿,反正她迟早都是自己的人。 蹙眉看着撑在自己上方满眼爱.欲的男人,东陵馥强忍着身子里四处乱窜的酥麻之感,猛地伸手打掉了他顿在自己脸颊的手,怒道,“拿开你的手,别碰我!” 趁着男人微微失神的一瞬,她挣扎着坐起身来,便朝了厢房外奔去。 可褚英哪里又会让她如此轻易逃走,便是分秒间,他已伸手将她的腰身一栏,以迅猛之力将她扣回了软榻上。 见这女子被震得轻轻一哼,褚英缓缓皱起了眉,“看来我们的云萝公主不喜欢温柔的,那激情的如何?” 不等女子反应过来,他便一手扯开了她的衣裙。 霎时,东陵馥白皙的肩头与锦锻肚兜便直直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忙急乱的伸手去护自己的身子,她用双腿踢蹬着褚英,“滚开!” 此刻,这女子虽是声色俱厉,可她因中了最为销.魂的蚀骨散,便是连这般模样,在褚英眼里都是娇羞至美,甚至能让他分秒癫狂。 一手按压住她的双腿,褚英周身的热血都已因她而沸腾叫嚣。忽的垂下头,他的唇便已落上她细滑的脖颈。 而他的双手,则是急急地褪去了她的衣裙,用力拉扯着她的肚兜。 挣扎着将被他困住的双 tang手脱开,东陵馥开始猛力地抓扯着他的衣袍,试图将他推移开,以获得逃跑的机会。 见得这般情景,褚英却并不气恼,反倒是邪肆一笑,“噢?公主是开始着急了吗?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小王脱掉衣裳,与你同欢?” 忽的直起身子扣上衣襟,他一手将之扯开,甩落在地,“那小王便如你所愿。” 见他已直起了身子暂时撤去对自己的部分禁锢,东陵馥再度挣扎着坐了起身,朝软榻下翻去。 眼见女子就要直直落地,褚英蓦地伸手擒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朝上一提。 这一次,牵拉的力道缠上了东陵馥肚兜的系带,便是顷刻间,那脆掉的一端,就已失了紧绷的作用,让她的肚兜无法再全数遮掩住她的身子,一如秋叶般在她身前飘摇欲坠。 看着女子若隐若现的身姿,褚英眼中的情火欲念已是更甚。 死死地以双臂环抱住身子,东陵馥紧咬着牙抵御着体内愈渐浓烈的潮热之火,不想让自己在这男子面前有一丝一毫的溃败。 可即便是如此,这媚毒却已侵入了她的肌骨,正吞噬着她残存的理智。 “褚英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日后废了你?” 听得她的威胁之言,褚英却是轻笑,“你可别忘了,你本就是要嫁给小王的人。这种事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云萝公主的机智,小王早已领教过。现如今,唯有让你成为小王的人,你才会死心塌地。”缓缓地道着话语,他眸中已有狠戾之色。 见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乱,褚英又道,“你现在虽不愿意,但一会便会知道小王的好。只怕到时,你便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说完,他便将手探上了她的腰间,朝她的单裤边沿扯去。 正待褚英欲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别院内忽的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心中蓦地生了一丝警觉,他揣测到可能是出事了。 看了眼软榻上已教媚.药的性子几欲绯红了周身肌肤的女子,褚英按照药性来断,她此刻已是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一力压下胸中的欲.火,他决意先出去看看再说。 随手扯过床榻上的薄毯,褚英将其盖在东陵馥身上后,便披上袍子转身出了厢房。 刚一踏出房门,他便发现院内已打成了一片,而他的护卫们几乎是已全数倒地而亡。抬眸看向前方,那静立在不远处的男人,正是东陵晟。 略显慌乱的看着那个正朝自己冷冷而视的男人,褚英咬牙道,“摄政王此番带人前来小王的别院,不知是何意?” “把云萝交出来。”眸色寒凉的凝着他,东陵晟嗓音漠漠。 闻言,褚英目光一凛,便是忽的拾起一把长剑朝了他攻去。可他尚还未将剑气指向东陵晟,这男子便已倏地止步在了三米之外。 此刻,他的腿膝处已被那个寒彻如霜的男人以掌风之力打入了两枚绝影针。一瞬,腿膝不得动弹的褚英,便被东陵晟的人给控制了住。 皱眉看向褚英出来的那间厢房,东陵晟已快步朝了那处而去。 一手推开厢房的木门,他直直地走了进去。来到内室中,东陵晟一眼看过地面掉落的薄毯与空空地软榻,便开始以目光搜寻着东陵馥的身影。 按理来说,她应该不会出这间厢房。 一一打量着房内的陈设,在东陵晟将眸光划过一面柜阁时,敏锐的顿住了视线。 几步行至柜阁旁,他一手拉开紧闭的柜门,正见东陵馥满脸灼红的将自己藏在悬挂的衣袍间,用双手攥着衣裙挡在胸前。 看着女子恐惧到已是空幽无底的双眸,东陵晟以大掌捉上了她的手腕。 此刻,触及到外力的东陵馥就若受到了刺激惊吓般,竟是疯狂的挣扎了起来。 以双手胡乱地扑打着四周的衣袍与柜阁的木壁,她顾不得撞击的疼痛,只是想要一力摆脱掉这番禁锢。 “鱼儿。” 忽闻这抹淡缓却又低沉的嗓音,东陵馥黯如蒙尘的双眸竟是划出了一道晶亮的流光。呆懵地止住所有动作,她却猛地将头一低,如猫儿般把身子匿得更深。 除了皇叔,没有人会这样唤她。 可如今她已是这般模样,且又中了媚毒。 强忍着周身犹如蚀骨夺魂般的催.情药性,东陵馥忽的伸手用力推向了他,“若你对我无意,便不要来救我,也不用管我。如此,我们才可互不相欠。” 她话语刚落,便被男人毫无征兆的伸手抱出了柜阁。 此时,一抹清风卷带着丝丝凉意从木门处吹拂而来,这让深陷媚毒的东陵馥终是有了一丝丝地清醒。 在东陵晟抱着她经过一面铜镜时,她看到了镜中倒映而出的狼狈自己。 光裸的背脊遍布潮红,发丝凌乱如草,而她的肚兜更是单薄的挂在身前,几乎是无须用力便能掉落。 偷偷转眸看向那 个抱着自己的男人,东陵馥凝过他静淡无绪的眉眼,便将目光落在了他从镜中轻逸而逝的衣摆。 抱着女子来到一旁的床榻前,东陵晟将她放在了丝柔的锦被上躺下。 见这男人欲要转身离去,东陵馥心中除却害怕与羞赧外,亦是又急又气。 用尽全力微微支撑起了绵软虚乏的身子,她忽的抓上了东陵晟的手。 此刻,东陵馥已顾不得自己究竟有多狼狈无措,也全然不想去在意那些世俗眼中的对错,只是请求道,“皇叔,若你敢让别的男人来,我会恨你一辈子。” ———————————————————————————————————————————————— 我想说,春.宫图就是秘戏图,昨天第一章被退稿了,我把敏感词改掉了,但好像生成不了新的。写第二章时比较晕乎,错别字狂多,我已经修正过了,就算之前订阅过的宝贝们再看,也是全新的了。 喜欢文文的妹纸,记得“加入书架”。(这是昨天最后的3000+今天的1000字,今天还有一更,估计比较晚,可以明天来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若不是她曾小产过,或许他真的会以为…… ***** 此番,浑身的燥热蚀骨之感已让东陵馥将身上仅剩的肚兜凌乱肆意的拉扯着。当这最后一丝遮蔽连同她的理智一道被丢弃在床下时,眼前的景象让折返回来的东陵晟瞬间暗了眸光。 微俯身子,当他伸手想要去拉起薄被盖在东陵馥身上时,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臂。 如今,她的口中除了咿咿呀呀的浅吟轻哼外,似乎还带着微微哽咽的抽泣。 随了欲念的本能,东陵馥如中了焚心魔障般由了这抹极致的蛊.惑控制,开始抓着他的手胡乱的触碰着自己的身子,想要寻求慰藉与释放遨。 可这般单单的触碰,既如舒缓又似折磨,更让她在媚骨的迷乱中已是觉得愈发不够。单纯如她,急乱到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竟是沮丧得大哭了起来。 此刻,她眼梢的泪珠滴滴而落,如星如雨,芒芒似萤稞。 轻动薄唇,东陵晟喉间逸出的嗓音已是带着一丝沉哑,“鱼儿,你想要吗?” 听着男人的问语,东陵馥已不管不顾他说的究竟是什么,只要能缓解她身子的燥热,弥补心上似被剜出的大洞,她什么都愿意。 离乱的点着头,她扯开嗓音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要,我想要。” 以指尖点在女子肩头,徐徐划至她灵削的锁骨处,东陵晟又道,“鱼儿,想要什么?” 眸色沉幽的看着东陵馥肌肤上由自己指尖所过,而激出的浅浅红晕,他顿住动作,静待着她的下一个回答。 “要皇叔。不!皇叔已经不再管我的死活了。”听得她语无伦次的胡乱说着,东陵晟心知她的性命已快耗尽。 若是再不去毒,她必死无疑。 眉目微微一凝,东陵晟一挥大掌,那盘挂在床榻两侧的帐幔便垂落而下,将二人圈在了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片刻后,待东陵馥感受到有人朝自己的身子压下时,她似乎已是更为难受。 那陌生的涩痛之感,竟是随着他的深入,让她极力的抗拒推打着这个折磨她的男人。 而东陵晟则是眉眼淡淡地看着身下挥舞着双臂,却又不得撼动他分毫的女子,静默不语。 没有任何前戏,就如完成任务一般,可这女子如此青涩的反应与她形似陌生的状态,让他不禁在想。 若不是她曾小产过,或许他真的会以为她是处.子。 “鱼儿,放松些。” 听着男人缓缓道出的话语,东陵馥就若受到他的指令般,开始依着他的牵引慢慢地松缓开紧绷的身子。 片刻后,随着一抹异样的感受点点滴滴的融入她的感官,这女子便也不再乱舞着小手,而是略显无措的望着东陵晟,怔懵而又迷离。 呆呆地凝视着他倾城如画的容颜,东陵馥的眉梢眼角皆是薄媚之色,可他的眉眼神动却是静淡如水。 她看不懂他的心绪,也读不出他的心语,可她却能感受到他带给自己的轻颤奇异。 轻垂凤眸掠过女子白皙中透着轻红的肌肤,东陵晟将目光移向她薄着水凝雾气的双眼,已是忽的加重了力道。如此,她唇间的娇音便是更为绵绵灼心。 乘着骨血中烈烈燃烧的情潮火焰,东陵馥虽是教媚毒侵蚀得几欲失了心智,但她仍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脉搏就如剑花舞蹈。 只是,她分不清的是,她所有渐入沉沦的极致感受,是因了他给予的情催,亦或是自己心底的叫嚣。 此刻,她体内的炽火已比方才更甚,但却没有了那般燥烈到欲要将她焚烬的感觉。 窗外,沉蓝如海的夜色已悄然降临,那悬在天边的晚霞,亦是浓如烈火。 这般深暗却又灼人的光晕,正透过窗棂映入厢房,薄进轻柔的帐幔间,将二人都耀出缠.绵如蜜的华光逆影。 将小脸缓缓转向窗棂的位置,东陵馥周身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此时,她渴望能有一习清风吹散这湿潮的空气,拂淡这轻暖靡靡的惑人幽息。 只因她在周身的媚毒点点散去之际,却是愈发的想要沉沦。 此刻,迷乱的意识已开始渐渐清晰,待东陵馥回过目光看向自己上方男人沉魅的眉眼时,她已不能再如方才那般由着药性恣意无拘。 忽的伸手将小脸遮掩起,她羞怯地竟不知该要如何是好。可她身子里肆意绵延的酸楚,却又让她绵软无力到似醉生梦死。 ***** 慵懒的张开略显迷离的双眸,东陵馥将沉软的身子窝在床榻中,轻轻地动了动微酸的手臂。此刻,周身的疲乏都已抵不过她私密处的酸胀涩痛。 即使她中了媚毒,已虚软迷蒙到不能自己,可她的记忆仍在。 她的身体,她的脑海里,都深深地记得。昨夜,她是如何随着皇叔的引导,由心到身,让一寸寸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甚至是可以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快活。 这一切,都让她羞于启齿,竟又念 tang念不忘。 她与皇叔,原本要形同陌路的两个人,却因了这件事把他们犹如平行线般,永不该有交集的人生硬是拽在了一起。 此处,已不是褚英的别院,她还记得皇叔最后在微微颤抖中释放后,便极为迅速的离开了她的身子,并套上衣袍对外面的人吩咐了几句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而她,在最后只是看了眼皇叔的背影后,便晕厥了过去。 待她后来起身时,看着洁白的床褥,竟是微微失了神。作为夏以沫,昨夜是她的初夜,但可笑的是,连初夜的见证都没有。 她怎么就忘记了,云萝公主早已不是处.子之身,她甚至还有过一个刚刚成形的孩子。 只是,这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呢? 听闻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而来人正要推门进入时,东陵馥却开口阻止了。 迅速将放于枕畔的衣裳穿好后,这女子才应了屋外的人,让她进来。 此刻,一名婢女行至了东陵馥身旁,行了记礼,“公主,待会秋荷与玉岑两位姑娘会被接来别院,公主一会用过膳后,便可安心的等她们过来。” “好,我知道了。” 见东陵馥已起床,这名婢女就替她唤了午膳。午膳过后,她将伺候的婢女打发了出去,便独自一人在厢房内随意走动着四处看观。 这间厢房的陈设雅致清简,桌案上摆放的物件除却书卷便是宣纸墨砚。目光落向墙面上的丹青绘卷,东陵馥徐徐掠过时,发现了一柄悬挂在屏风后方的长剑。 而真正吸引她目光的,并非是这精工雕琢的剑鞘,而是系在那剑柄处的剑穗。 这支剑穗,竟与霍昕交给她的那支一模一样。 心中顿生一抹思疑,正待东陵馥走到屏风后,欲要取下那柄长剑细细一看时,厢房的木门却教人推了开来。 忙收住动作朝门口看去,她正见玉岑直直地朝了自己跑来,并一把抱住了她,“公主你还好吗?” 看向女子担忧急切的眼,东陵馥微微一笑间,竟是连自己也没意识到,她伸手拉上了衣襟,“我没事的,你们放心。倒是你们,褚英没有为难你们吧?” 眸光轻转,她看向了同这女子一道而来的秋荷。 玉岑小脸一皱,便是愤恨道,“没想到褚英王子竟如此人面兽心,真是多亏了摄政王赶到,及时救出了公主。” 细细端详着东陵馥的眉眼神动,她忽的轻蹙起眉,眨了眨眼,“可为什么公主,我还是觉得你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心中一惊,东陵馥干干一笑,便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们被褚英困住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一把将玉岑拽了过来,秋荷斥责了几句,“想来公主昨日必是受了惊,现在还心魂未定,你就别再惹公主烦心了。” 凝了眼东陵馥,秋荷接着朝她道,“昨夜,我们被带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关了起来,说是到了天亮,自会放我们与公主汇合。” 东陵馥虽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可她怎么觉得秋荷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莫不是被这丫头瞧出了什么端倪? 将这抹思疑一撩而过,她将视线移向摆满水果与糕点的圆桌,拉了二人一道坐下,“此番出宫,本是想带着你们办事之余,能多多享受下宫外的各数精彩,却不想遇到了这样多的变故。” 心觉东陵馥似有亏欠之意,玉岑忙开口道,“公主,你便不要多想了。奴婢能跟着公主出宫就很开心,下次你若要出来,还得带上奴婢。” 眼见这女子微噘了小嘴,信誓旦旦的模样,东陵馥轻轻一笑,“傻丫头,整个锦芙宫中,就数你最呆了。” “好吧,奴婢是不如秋荷机灵,但奴婢对公主的心,可不比她少。” 知道这女子的心思是不想输于秋荷的忠心,东陵馥拿起一枚水果塞入了她手中,笑道,“知道了,往后若有什么好差事需要出宫,我都交给你,可好?” 笑嘻嘻的扬了扬手中的水果,玉岑又道,“不过,褚英王子的此番作为,若是传到皇后娘娘那里,不知她又会如何作想。” “当然,若不用嫁他,自然更好,能配咱们公主的人,应该是这天底下不数一,也得数二的男人吧。” 一听玉岑这话,东陵馥轻拍了她一记,不禁调笑道,“你才要配属二的男人呢。” 此刻,相较于玉岑的活泼伶俐,秋荷则是显得尤为沉默。 “在想什么?”兀自执起茶壶倒了杯茶水推至这女子手边,东陵馥开口问道。 静凝着目光看向她,秋荷应道,“奴婢只是在想沈柔之事。” “怎么?”她又道。 “想她何须要藏身在青.楼中,且又偏偏在公主曾遇刺的那晚失踪。”轻沉着眉,秋荷缓缓而语。 闻言,东陵馥淡淡道,“希望找到了她以后,能够得到真相。” ***** 翌日。 待众人离开东陵晟的别院时,门口已备好了一辆马车。只是,这一路上她们三人却不像出宫时那般谈笑风生,而是相顾无言。 静静地靠坐在马车上,东陵馥沿途都在苦苦思虑着回宫后要如何向母后交代。便是这般眼眺窗外,却无心去看风景的状态,已是陪着她回到了宫门处。 可自进入皇宫起,一路上竟是出奇的顺畅,似乎有人刻意吩咐安排过。思及这人极有可能是皇叔,东陵馥的心绪便再度有了点点起伏涌动。 那夜之后,她与皇叔之间将该何去何从? 将这抹想法沉在心底,东陵馥在玉岑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朝了锦芙宫的大殿行去。 应对母后的理由,她尚还未想得十分清楚。 而待她一脚跨入大殿时,便已彻底的傻了眼。 此刻,皇后温敏彤正神色凝重的静坐在殿内的红木椅上,似在等着她归来。 忙几步上前迎向她,东陵馥拘礼道,“母后,你怎么来了?” —————————————————————————————————————————————— 感谢yy19860502的荷包和钻石,橘子妹_1112,未夜之愿,Roroma的荷包,土豆泡泡的花花。求妹纸“收入书架,领养回家。”(这是4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去摄政王府住几日 目光落向女子凝润如脂的小脸,温敏彤一手拉过她在身旁坐下,只是微叹了口气,却并不言语。 此刻,东陵馥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却满是疑惑。 莫不是她知道了自己出宫未归的事?如若她待会问起,自己要如何回答才好。 眉眼轻轻一落,东陵馥将能想到的万般理由都快速的从脑海中如放幻灯一般闪过后,终是率先开口道,“看母后神色凝重似有心事,不知母后此番来找儿臣,是为何?稞” 眸色沉郁的抬起眼眸,温敏彤瞥了眼守在一旁的玉岑与秋荷二人,看向了身旁女子,蹙眉道,“馥儿,你大清早就不在了,究竟是去哪里了?本宫在锦芙宫一直等你到现在。” 闻言,原本微绷着心弦等待这妇人一顿责骂的东陵馥,竟是轻怔了几分。目光一凝,她已将温敏彤眉梢眼角的细微神色皆收入了眼底。 母后的眼线遍布后宫各处,自己一夜未归之事,母后不可能不知道。 但从她方才的言语中便能听出,似乎她是认为自己一大清早离开了锦芙宫,直至现在才回来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起身来到温敏彤身后,东陵馥开始乖顺地给她按摩起双肩,并娇俏一笑,“马上便是母后的生辰了,儿臣这不是着急要给母后准备礼物吗,所以才大清早便离开了。” 言语间,东陵馥已拿出了看家本事,按摩! 她这一出手,定能保证将她这个异世母后驯得服服帖帖。 只觉心情相较于方才已舒缓不少,温敏彤深吸了口气,但神色仍是颇为凝重,“馥儿,难得你如此孝顺。若是晧儿也能像你这般,本宫就谢天谢地了。” “太子,我是说大哥,心系朝堂自然是要一心一意处理政务,陪在母后身边的时间定是相对要少些。”东陵馥缓缓开口道。 闻言,温敏彤竟是将眉头拧了起来,低叹道,“你还真看得起他,你大哥那人你还不知道吗?根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本宫却偏偏就这么一个儿子。” 如今,后宫的各路妃嫔争斗得极为厉害,而这其间更不乏有对皇位觊觎之人。 电视剧看得不少,东陵馥自然知道后宫中母凭子贵的道理。一个女人到了温敏彤这样的地位,若是亲生儿子不能继承帝位,可想而知她自己的地位,乃至是整个家族都会在这场皇位争夺战中覆灭。 “母后切勿为此烦心而伤了身子,在和亲远嫁沧澜国之前,儿臣定会多多陪在母后身旁,以尽孝心。” 东陵馥劝慰着,一番言语是真心,但她也想借此试探母后是否知道昨日在宫外,褚英的所作所为。 此时,却不料温敏彤微微一叹,凝声道,“本宫也是早上才得知了褚英的一件事,本宫赶来锦芙宫正是要与你说这件事,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听得她这般一说,东陵馥便是眸色沉淡的凝着她,让自己尽显从容,“母后请说。” 正待东陵馥等待着这个听上去似乎不太乐观的消息时,一名小太监却躬着身子快步行至了二人身前跪下,“皇后娘娘,此番祝贺娘娘生辰寿诞的各皇亲朝臣家眷都已在了兰陵殿恭候着娘娘,还请娘娘移步前去。” 微微皱起眉,温敏彤心有愁忧的以指尖轻抚上了额际,“最近宫中发生了这么多让本宫烦心忧虑的事,本宫哪里还有心思办什么寿宴。” 闻言,东陵馥却是轻笑着宽慰道,“母后,便是有再多忧烦,这一年一次的寿辰还是要过的。凡事都可有解决的办法,母后也不必急于一时。” “今日,母后便暂且抛开那些,好好的畅享一番吧。” 见温敏彤的面色已是舒展了些许,她忙搀扶起这妇人,婉婉一笑,“走,儿臣同母后一道过去。” 说完,她便拉着温敏彤上了凤撵,与其一同离去。 ***** 兰陵殿。 待东陵馥与温敏彤一道进入大殿时,候在殿内的各王爷朝臣夫人皆迎上前来,朝了二人行礼。 此番,每一位精心打扮的妇人身后,都随着一名端有礼盒的婢女。 皇后的寿辰,自是不能怠慢,想必这群女人们也都备上了价值连城的厚礼。而在这群人中,东陵馥一眼便瞧见了那个正朝自己微笑示礼的女子,摄政王妃楚瑶。 只觉眸中微微一涩,东陵馥即刻便以浅笑将其掩去,并朝她点了点头。 此番,殿中已有太监宫女们摆设好了两列席座,并奉上了各类瓜果糕点。 随着温敏彤在东陵馥的搀扶下于高台的凤座上坐下,这妇人也即刻示意了众人入席,而东陵馥则随坐在了她身旁。 下一刻,席间的贵妇们便一道举起了手中酒杯,朝她贺道,“愿皇后娘娘千秋岁,福万年。” 一眼掠过下方衣饰华贵的众位妇人,温敏彤淡笑道,“多谢诸位今日前来宫中替本宫做寿,诸位有心了。” 执起桌 tang塌上的酒水,她将手一扬,便率先饮了下肚。 见得这般情景,众贵妇亦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丞相夫人刘诗韵便朝身旁的侍婢渡了记眼色。此刻,心领神会的婢女已将手中的礼盒呈至了高台下。 款款站起身,她浅笑吟吟的开口道,“皇后娘娘的寿辰,这贺礼当是必不可少。此番,妾身向娘娘献上贺礼一份,还望娘娘能以笑纳。” 眉眼含笑的看向她,温敏彤即刻便示意了身旁太监将礼盒接过。小心翼翼的将礼盒捧至她面前,太监缓缓地开启了檀木礼盒。 此时,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由锦绣纹锻簇拥包裹着的一串金色玉髓。 瞧着莹润透亮的玉髓,温敏彤微扬了眉,赞道,“色泽如此夺目的玉髓,本宫罕见,丞相夫人有心了。” 见她已抬手示意太监将玉髓收好,坐与席间的将军夫人赵烟自是不甘落后的站了起身,朝她一福,“皇后娘娘,妾身的夫君在外征战时,曾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尊象牙。趁着娘娘寿辰之际,妾身找了帝都最为优秀的工匠,将其雕琢成了玲珑如意扇,还望娘娘喜欢。” 言语间,她身旁的婢女亦是恭敬的将礼盒呈了上前。 待温敏彤看过盒内躺着的一双精雕象牙扇时,更是赞不绝口。 一眼凝过已朝皇后奉上寿礼的二人,坐与席间的楚瑶则是眸色轻柔的看了眼身旁的绿禅,吩咐道,“去将我们带来的寿礼搬上来。” 片刻后,这女子便颇为谨慎的抱端着一尊较大的紫檀木盒来到了席间。 见她带来的竟是这般显眼的高大物件,坐与楚瑶不远处的赵烟便是朝了一旁的光禄寺卿夫人王沁低语道,“这不是那摄政王妃吗,我听说她与摄政王的关系相处得并不融洽,似乎二人的感情不太好。” 眸色轻佻的看了眼楚瑶,王沁撇嘴一笑,“什么听说呀,本来就是。你看看她,嫁入王府都两年多了,至今也无所出。”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赵烟又道,“那按你这么说,若不是她怀不上孩子,便是那摄政王根本就没兴趣碰她。” 想到此处,她轻轻地摇头一笑,眸中的鄙夷已是更甚。 看了眼坐在席间的楚瑶,东陵馥见她虽是神定自若,可心里恐怕并不好受。 皱眉斜过那两个窃窃低语的长舌妇,她执起酒杯起身走下高台,行至了楚瑶所在的桌塌前。 见得这般情景,席间私语的众人皆收了声,目不转睛的望向了这二人。 看着来到自己桌前的东陵馥,楚瑶忙站了起身,笑道,“云萝公主。” 将手中的酒杯轻轻一扬,东陵馥开口道,“多谢皇嫂那日在谢礼仪式上搀扶了我一把,才让某些小人的奸计没有得逞。” “这只是举手之劳,公主不必挂齿。”楚瑶眉眼一弯,笑得轻柔。 将酒水移至唇边一饮而尽,东陵馥又道,“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皇嫂,权当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目光落向女子桌塌旁的紫檀木盒,她问道,“这样东西可是皇嫂要送与母后的生辰贺礼?” “正是。” “那不如就由我来替皇嫂呈上吧。”唇角凝出一抹弧度,她已端起了紫檀木盒,朝了温敏彤行去。 来到高台前,东陵馥微一福身,便扬声道,“母后,此物是乃摄政王妃送与母后的生辰贺礼。” 此番,坐与席间的妇人们已是微微变了脸色。素来,都是由太监将各类物品呈给皇后。可如今,云萝公主竟是甘当传物之人,替摄政王妃送呈贺礼。 “好,快呈上来给本宫瞧瞧。” 乖巧的点了点头,东陵馥缓缓走上高台,将紫檀木盒打了开来。 此刻,呈现在众人眼前的物件,正是一尊精雕细琢的红玉珊瑚树。 瞧着凝润绯浓的珊瑚,温敏彤微扬了眉,惊艳道,“如此醇艳夺目的珊瑚树,本宫还是头一次见到,摄政王妃真是费心了。” 如今,楚瑶的贺礼虽是博了头彩,却并没有打消席间贵妇们的攀比斗艳之心。一时间,她们已开始争先向皇后奉上各自备下的贺礼。 霎时,那些东陵馥几乎从来没有见过的各数珍品,便如展览一般,琳琅满目的教她差点迷了眼。 此刻,她不禁微微一叹。这场景,真是堪比年代宫斗大戏。这群女人简直就是面上和气生辉,脚下斗破桌塌。 想到这云萝公主是皇后的心头宝,那席间想要奉承她的人也自是不少。 一番贺礼的比拼过后,将军夫人赵烟率先不甘示弱的又拉开了一场女人之间没有硝烟的战火。 “云萝公主与褚英王子和亲在即,届时必是整个北胤举国欢庆。妾身要为公主备下上等金镶玉如意,祝福这一段金玉良缘,而这段姻缘也定会成为百姓间口口相传的佳话。” 言语间,这妇人眉间满是轻傲得意之色。赵烟娘家的实力在 北胤本就十分雄厚,她出手这般大方也是意料之中。 此时,刘诗韵便是随之一笑,瞥了眼赵烟。同样是出自帝都的贵族名媛,这二人自成人后,便一直拿对方作为眼中钉,在各方面包括所嫁之人都要一比高下。 “将军夫人说得极是,云萝公主大婚贺礼岂有怠慢之理。妾身花了一月的时间才从钦安府寻得了夜明珠。在夜晚,便是熄了烛火都能照亮整个房间,可谓是旷世珍品。” 刘诗韵微挑眉梢,已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在场之人还有谁能比得过她送的贺礼珍贵。 可此时,温敏彤竟忽的大发雷霆,怒斥道,“都给本宫住嘴,馥儿与褚英和亲之事取消,就当从来都没发生过这件事!往后,若谁还敢在本宫面前提及,定罚不饶!” 什么?和亲这样大的事,可是关系到两国的邦交,怎能说取消便取消? 转眸看向一旁尚未回过神来的东陵馥,温敏彤怒气难平,“馥儿,方才在锦芙宫时,母后要与你说的正是这件事。” “褚英当初在宫中对嫔妃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时,本宫就已经在后悔和亲这件事了。今日,有传来消息说,褚英昨日出游骑马将腿摔断了。”皱眉道着话语,她心中满是愤恨失望。 东陵馥微微一惊,脱口便问道,“骑马把腿摔断了!那他现在人在哪?还好吗?” “馥儿,你现在还在关心他。” 温敏彤叹了口气,继续道,“褚英今日派人来宫里送信,说他不能与公主和亲,现已启程返回沧澜国了。” 褚英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前日,他在给自己下媚.药时所说的话,似乎他并不打算就这样善罢甘休。 怎么他毫无征兆的留下一句话回沧澜国去了,且还摔断了腿。 难道,这是皇叔所为? 不知为什么,东陵馥的心头忽然间激起了一阵涓涓暖流,而她脑海中竟浮现出那晚交缠时,他凝视自己的目光。 幽暗而深沉。 “馥儿…馥儿…”一连轻唤了好几声,温敏彤见东陵馥依然没有应答,便以为她是因此事受到了打击,反是愈发加重了怒气,狠狠道,“馥儿你放心,若有机会母后定会为你出这口恶气。” 此时,东陵馥才反应过来,轻笑着解释道,“母后不必担心,儿臣没事的。”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东陵馥见她的面色似乎更担忧,想来她是以为自己极力想要嫁给褚英,却因忽然生出这样大的变故而伤心。 “皇后娘娘,妾身有个提议,能让公主心情慢慢好起来。”此刻,打破沉默的人竟是在一旁长久不曾言语的楚瑶。 看着高台上的二人,她缓缓地站了起身。 “噢?摄政王妃有何提议,你且说来听听。”温敏彤将目光徐徐投向她,略显好奇的问道。 “不如让公主出宫小住几日,可住在摄政王府,妾身能以陪伴公主一同在帝都四周游玩散心。心情开朗了,不愉快的事也能慢慢淡化掉。”楚瑶轻声开口,言语中透着小心谨慎。 半响,焦灼中的楚瑶以为自己做错了事,却不料温敏彤忽然笑道,“摄政王妃的提议,本宫觉得不错。馥儿,你想去吗?若是想去,就多叨扰摄政王妃几日,难得王妃如此用心良苦。” 虽不知皇后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可东陵馥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鬼使神差地应道,“好,儿臣去。” ———————————————————————————————————————————————— 感谢38464239,yq798的三张月票,yy19860502,欧诺1的荷包,75697418的花花。喜欢文文的妹纸,记得“加入书架”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世上的爱情,痴心难为痴情 见她应承了楚瑶的邀请后,温敏彤又道,“既是如此,你回去后便先收拾一番,本宫明日吩咐宫人备马车送你去摄政王府。” “好。”一面应着她的话语,东陵馥一面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温婉清秀的女子,微微一笑。 待寿宴结束,各王爷大臣的夫人都相继离去时,温敏彤却单独将东陵馥留了下来射。 看着她眉间轻沉的模样,东陵馥正揣度着她是不是因了自己亲近楚瑶的事而生气时,温敏彤却忽的开口道,“馥儿,做得好。” 一手抚过她的发丝,温敏彤意味深长的继续道,“馥儿不愧是为娘的好女儿,你便好好的去摄政王府住下,四处玩玩,待心情好了再回宫。” “多谢母后这般体谅儿臣,儿臣不在宫中的这些日子,母后也要多多注意休息,切莫过度操劳。” “嗯,那你便先回宫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温敏彤收了手,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儿臣便先告退了。”东陵馥朝她一福,便转身出了兰陵殿。 此刻,坐与凤座上的温敏彤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却是微凝了眉眼矾。 ***** 翌日。 一辆布有暗纹锦绣的蓝色马车正驶出了清和门,朝了摄政王府而去。 一路上,玉岑频频将头探出马车窗外,显得异常兴奋,甚至还不停拽着东陵馥的衣袖,叹道,“公主公主,你快来看,今日街市上有不少杂耍卖艺的。之前,都没有时间来看,改日我们出来兜一圈可好?” 东陵馥并未言语,而是朝玉岑使了个眼色。 这时,玉岑才注意到一旁沉默不语的秋荷。见这女子看上去甚显落寞怔然,玉岑忽然想到这一路而来,她心情似乎都不太好。 这般情景,让东陵馥也只能在心中暗暗一叹。 她知道,秋荷必然是在因凌霄的事而伤心。凌霄跟在皇叔身边多年,而此去的摄政王府,又是他曾待过的地方,这女子势必会触景伤怀。 忽的伸手履上她的手背,东陵馥轻言道,“秋荷,你说,你现在这幅愁眉苦脸的模样若是被凌霄看见了,他会说什么?” 秋荷微微一愣,没想到东陵馥会有此一问,可她却仍是不假思索地回道,“他一定会说面由心生,现在这模样丑死了。即使是这样,凌霄也还是会想办法逗我笑的。”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这凌霄也是这般毒舌。 闻言,东陵馥微微一叹,“他也一定不希望你为他而难过,虽然我们不能左右生死,却能选择怎么个活法。” “把怀念放在心里,他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不,公主,只要一日不找到凌霄的尸骨,奴婢就不信他已经死了。奴婢会一直等着他回来。”倏然抬头间,秋荷的眼圈已是轻泛着微红与点点泪光。 用力的紧了紧她的手,东陵馥微微蹙眉,凝声道,“傻姑娘。” 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嘲弄,想着这些日子她佯装的坚强,自己与她竟是如出一辙。这看似在说秋荷,可东陵馥知道是连着自己一并嘲笑了。 原来,世上的爱情,痴心难为痴情。 爱太深会让人疯狂地勇敢,甚至可以不顾一切的去追逐和等待心里的那个人。就算全世界都与你说他不好,可就是因为你喜欢,他就成了那个你愿用全世界去交换的人。 “如有一天,他活着回来,要娶你为妻。我定会赐凌霄仗刑,先将他打个半死不活再说。”兀自将目光落向马车外脉脉而过的行人楼宇,东陵馥缓缓而语。 “为什么?”秋荷忽然止住眼泪,看向一旁的女子,眼中满是震惊与担忧。 此时,东陵馥却忽然转过头来,朝她咧嘴一笑,“谁让这个混蛋惹哭了我们的秋荷,想娶回家就得先好好罚他,过了本公主这关再说。” 片刻后,待马车停在王府的门口时,东陵馥在玉岑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站在这座庄秀的府邸前,她一抬眼,便看见了那个立在睿王府牌匾下,正候着自己的芊芊女子。 唇角弯出一抹笑意,东陵馥已移步朝了她走去。 忙几步上前迎向这女子,楚瑶笑道,“公主一路颠簸而来,辛苦了。”言语间,她已示意了身后家丁去将东陵馥的行装搬下马车。 瞥了眼身后的马车,东陵馥开口道,“此番前来摄政王府,我特意备了些礼品带来赠与皇婶,让他们一并搬进去吧。” 看着家丁手中由马车内端抱而出的琳琅箱盒,楚瑶略显拘谨的应道,“公主愿来王府做客,我便已是很高兴了,你还带这些东西来,这可怎么好。” 闻言,东陵馥不以为意的一笑,“皇婶见外了,这些都是应该的。” 见她如此说道,楚瑶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朝了她道,“来,快随我进府吧。” 一手拉过身前女子的手,她转身便示意了一道出来迎接的府内婢女与家丁 tang让出一条小道,领了东陵馥进府。 踏入王府,东陵馥虽是神定自若的同楚瑶并行,但她却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这座府邸。 院内,花树盘绕,山泉依依,缠绵的九曲回廊间,满是轻悬而坠的红彤灯笼。如此,便若幽静深远中的一道明媚风景。 随着楚瑶来到王府的大堂后,这女子便拉过她在了圆桌旁坐下,“待到午膳后,你先在府中休息一番。下午时,你若有想去的地方,便告诉我。” “好。”东陵馥点头之际,已见府中的婢女端着菜肴鱼贯而入。 待桌上的菜色全数摆好后,随在二人身后进入的玉岑,便执了银筷递至她手中。 一眼掠过面前的精致菜肴,东陵馥看了眼楚瑶身旁的空位,踌躇了片刻后,终是问道,“皇叔呢?” “王爷最近极为忙碌,甚少回府。今日他还未派人来告知,应当是回的比较晚。”楚瑶夹了一份菜,放至她碗中,“来尝尝王府厨子最拿手的菜。” 垂眸看向碗中色泽明艳亮丽的菜色,东陵馥的心中却是瞬间涌上了一抹失意落寞,但同时她又觉得十分安心。 她失意皇叔的不在,却又暗喜不用与他尴尬相对。 这样矛盾的心情,让她已是万般折磨。 依言将菜肴夹了一筷送入口中,东陵馥即刻便尝到了香醇入喉的口味。收住心绪,她赞道,“真好吃。” “那便多吃一些,你太瘦了。”看着眼前女子单薄的身姿,楚瑶笑道。 东陵馥点了点头,“谢谢皇婶。” ***** 入夜。 清幽的月华已透过窗棂映至了东陵馥所住的厢房内,那浅薄盈柔的光亮,正轻轻地在她身上笼出了一道迷魅的光景。 此时,她已睡下。可因头一次来到摄政王府,她不甚习惯,便是辗转难眠。 兀自攥着锦被在床榻上翻滚来去,待东陵馥的目光无意间落向摆放行装的柜阁时,她忽然忆起今日出宫前,自己特意备了一份西域进贡的美颜珍珠粉,想要送给楚瑶。 只是,这份礼物是收在她的行装中,与其他礼品区别放置的。 目光移向窗外的夜色,东陵馥看着天边泛出的微蓝,心想这个时辰,皇叔因是还未回府,她不如趁着心重无眠,去将礼物送给楚瑶。 如此想着,她即刻便起身套上衣裳,从柜阁中翻出了珍珠粉。 将精致绝伦的小盒攥入掌心,东陵馥推开木门走了出去。一眼望过九曲回廊间轻绵而耀的小灯笼,她看着前方的数间厢房,却是微微皱了眉。 今日,她虽与楚瑶熟悉了许多,可她尚不清楚那女子究竟住在哪间厢房。 正待她心中犯难时,却瞧见一名婢女远远而来。几步上前,待这女子朝了自己行礼时,东陵馥问道,“你家王妃所住的厢房是哪间?” “公主,王妃的厢房是回廊尽头左数第二间。”婢女恭敬的应道。 东陵馥微一颔首,便朝了那处行去。 缓步来到厢房,她透过木门雕花处映出的橘色微光猜想,这女子应该还未歇下。 如此,她便伸手敲响了木门。可静待了片刻后,房内却无人回应,莫非楚瑶不在? 既然都来了,那她就将珍珠粉放下再走吧,待那女子回来后,也定能看到。 再度将手扬起,正待东陵馥推门而入的一瞬,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怔懵的呆在了原地。 昏黄的烛光浅影下,东陵晟正坐与软榻上,双手环在楚瑶的腰间。而这女子则是坐在他的膝上,扬起小脸同他亲吻着。 那淡淡迷迷的光影,已映得满室都是缠昧之色。 此刻,窒住的呼吸,让东陵馥的心脏已有了缺氧的慌悸。他们做的,本就是夫妻间最寻常的事,她一个外人又有什么立场不满。 眼睫轻轻一颤,她猛地转身,落荒而逃。 看着东陵馥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楚瑶将眸光转而凝向了身旁的东陵晟。 他的神色,竟是看不出悲喜。 此时,她心中已是无比翻覆郁结。她虽身为摄政王妃,却自作主张将云萝公主接来府中暂住,他会怎么看呢? 皇后与太子重新掌权,一夜之间朝堂风云变幻,他的困境她都看在眼里。 她可以不去在乎荣华与地位,但他是她的夫君。她想要成为这男人心尖上的唯一,白首不相离的那个人。 所以,她自作主张,当着皇后的面以散心为由邀请云萝公主来摄政王府暂住。 皇后宠爱云萝,而云萝自小便与摄政王感情颇深。如今,拉拢云萝为她所用,或许皇后与摄政王会有冰释前嫌的一天,而这男人终究会知道她的好。 “王爷会怪妾身自作主张将云萝公主接来摄政王府小住吗?”看着眼前男人,楚瑶小心翼翼地问道。 原本,这二人已分开。< /p> 可东陵晟却忽然以大掌一揽,再度将她拥入了怀中,轻笑道,“瑶儿的良苦用心,本王又岂会不知,你所做的这一切皆是为了本王能与皇嫂和解。” 楚瑶微微一怔,心中却满是欢喜,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那王爷会因方才云萝的忽然闯入而责怪她吗?”楚瑶动情地凝视着东陵晟,她本就爱极了这个男人。 此时,她已是面色潮红浑身燥热。 东陵晟眉眼微扬,却是淡淡应道,“本王只会责怪瑶儿的不专心。”言语间,他微砺的大掌已在楚瑶的腰际缓缓游走。 此刻,他怀中的女子已是情动娇涩至极,将头埋在男人的胸膛,她微喘着轻声道,“明日,妾身想在王府中设宴款待云萝,王爷觉得可好?” 似是对楚瑶的频频分心甚是不满,东陵晟已粗暴地吻上了她的唇,将接下来的话语全数封住。 ***** 翌日。 当东陵馥得知楚瑶为她特设了款待的宴席时,已是下午。此时,楚瑶正在她身旁悉心的介绍为了这次宴席,而邀请的帝都最有名的戏班,他们可是杂耍唱曲样样精通。 虽说东陵馥脸上仍保持着倾倒众生的迷人笑颜,但她其实并不好。 自昨夜撞见皇叔与眼前女子相拥亲吻后,她一整夜都处于高度失眠的状态。原来,那心塞闷堵的漫漫长夜,竟是如此熬人。 清早,当她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起身时,着实让秋荷与玉岑二人吓了一跳。今日在梳妆时,她特意吩咐玉岑替自己修饰了眼底的暗青与厚重的眼袋。 恍恍惚惚中,东陵馥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答应过楚瑶,二人一起去看唱曲的戏台是否搭建完成。 院子里,忙碌的下人正来回走动着,待他们看见楚瑶与东陵馥时,皆悉数下跪行礼。 此时,楚瑶轻笑着道,“快起来吧,你们辛苦了。我就是带云萝公主来参观下而已,大家快去忙吧,不必来伺候。” 言语间,这女子十足彰显着摄政王府女主人的气派,但话语的亲和却又博得了一众下人的好感。他们皆觉楚瑶甚有摄政王妃风范,与摄政王看上去就如天造地设的一对。 转眸看向一旁不曾言语的东陵馥,楚瑶见她脸色似有苍白之感,便颇为关怀的问道,“公主不舒服吗?兴许是这院内阳光太过闷燥,公主一时间没适应过来。” “你先到荫凉处避一避,我这就去吩咐下人备些祛暑的东西来。” 正待东陵馥要出声阻止时,楚瑶却已迅速离开。 原本,她是想提前离去,可本在院子里忙碌的下人怎么一瞬间都没了踪影? 而此时,秋荷与玉岑都不在身旁,连个留言传话的人都没有。有些担忧楚瑶回来时寻不到自己,东陵馥只得先在原地等待片刻。 看着头顶的烈烈骄阳,东陵馥微微一叹,哎,手机真的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霎时,竟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似乎就在她的附近。 顷刻间,那戏台上巨大的琉璃屏风竟在固定的麻绳断裂后,直直地朝了东陵馥所在的方向翻砸过来。 眸色惊怔的看着那个巨物朝自己呼呼而来,就在东陵馥以为自己无法躲过的一瞬,竟有一名不知从哪里窜出的男子,以身躯挡在了东陵馥的面前。 下一秒,屏风结实地砸在了他高举的右臂上,而上面的铁钉则是重重地插.入了男子臂中,那鲜血顿时便染红了他的青色袖袍。 —————————————————————————————————————————————— 囧,原谅我皇嫂,皇婶总是混淆,请忽略。感谢283859949的月票,Roroma的荷包和月票。喜欢文文的妹纸们,记得将它“收入书架”哇。(明天的更里,感情神马的,又会有转折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皇叔,让我……继续爱你 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东陵馥蓦地缓过心神朝前踏出了一步。蹙眉看向屏风与男子手臂的贴合之处,她急切地开口道,“你还好吧,先别乱动。” 一手扶上厚重的屏风,东陵馥替男子缓解着伤口处的压力,大声喊道,“有人吗,快来人!” 看向男子似有隐忍的眉间,她宽慰道,“暂且稍后片刻,忍一忍。射” 男子抬眸,看向她略显焦急的眉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霎时,在听得东陵馥的传唤后,楚瑶已是带着端有祛暑食物的婢女匆匆地赶了过来。 见得这般情景,她大惊失色的迎了上前,“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馥儿你没事吧?” 此番回来,楚瑶连称呼都改了口。她思前想后,需觉自己与这女子熟络些才能更为迅速的拉拢。 “我没事,皇婶快唤人拿清水,纱布与金疮药过来,先替这位公子处理伤口再说。” “好,你先别急。”楚瑶一转头,便吩咐了身后还因惊吓而愣在一旁的婢女,“还不赶紧快按公主吩咐的去准备!矾” 东陵馥看了眼男子染满鲜血的手臂,将目光落向了一并赶来的家丁,“待会你们搬开这尊屏风时,定要小心些,勿给公子造成了二次伤害。” “是,公主。”一旁的家丁齐齐应声。 “还有,除了药物外,你们再去准备些烈酒与一把小刀来。”东陵馥微一思疑,再度开口道。 片刻后,待几名婢女带着药箱与清水以及其他两样物品赶来时,东陵馥即刻便将小刀与纱布在烈酒中浸过,并撕开了男子的衣袖,指挥着家丁们缓缓搬开屏风。 “没有止住疼痛的药物,待会我将铁钉拔出来的时候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瞥了眼男子微绷的脸,东陵馥小心翼翼的以沾有烈酒的纱布按压住伤口边沿,开始稍加力道用小刀朝他破开却埋有铁钉的皮肉处剜去。 心知烈酒沾染伤口是极为的痛楚,东陵馥便是利用了这一点来缓解他拨出钉子时的疼痛。 片刻后,眼见那几枚深长的铁钉从男子的肉骨处徐徐抽出后,她极为迅速的将纱布履了上去。 待这一阵刺烈的痛麻过后,东陵馥开始替他擦洗深重的伤口。 低眉看向女子认真而又专注的模样,男子舒开略显僵硬的神色,只将锥痛全数隐忍而去。 此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均凝视着东陵馥的一举一动却不敢言语,生怕一个声息便惊扰了她。 可东陵馥却并不曾在意过周围人的目光,她熟练地替男子将伤口涂上药膏后,便以干净纱布将其缠裹了起来,以防感染。 旁侧,将一切都收入眼中的楚瑶,已是满目盛着惊疑之色,颇感意外。 从前,她只听说云萝公主自失忆后就性情大变,不再骄纵任性,视人命为草芥。但她从不知道,这女子居然还懂医术。 见这女子终是处理完毕后,已经赶来的玉岑忙上前搀扶起了她,并以丝绢替她擦拭着脸颊的薄汗,“公主还好吗?” 东陵馥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凝眼看向身旁男子,她又道,“方才事出有急,我还未感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 一眼瞥过他缠有纱布的手臂,东陵馥继续道,“公子可放心,我在替你清理伤口时已仔细检查过,并没有伤到筋骨。只要公子悉心调理两月,便可恢复如初。” “公主言重,男子保护女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况公主身份尊贵,更不能有分毫闪失。”男子俯身行了记礼,连忙应道。 将目光环过尚未搭建好的戏台与一地狼藉,楚瑶凝声道,“将这里收拾一番后,大家就各自忙去吧,后面做事千万小心些,切莫再出什么岔子。” “是,王妃。” ***** 应了楚瑶的嘱咐后,下人们继续开始了各自的忙活。而方才见义勇为的公子与东陵馥等几人,已在楚瑶的引领下去了花池旁的凉亭坐下。 不消片刻,婢女便奉上了解暑的瓜果与花茶前来伺候。 看着东陵馥额际的一层薄薄汗珠,楚瑶忙倒了一杯冰镇花茶递至她手中,“快喝点茶水压压惊。” “多谢皇婶。”一口便将杯中的花茶饮尽,东陵馥又迫不及待的顺手拿起茶壶再度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她这般豪放,且不拘小节的模样,在从小就被灌输女德思想的楚瑶眼里看来,是如此的有违纲常。但碍于眼前这女子的身份,她即使再震惊也未曾表露出半点诧异的神色。 “皇婶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东陵馥瞥了眼身旁的楚瑶,疑惑道。 “唉,都是我不好,若不是一时兴起就不会拉你来看戏台,方才那惊险的一幕也就不会发生了。你难得出宫一次,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要如何向皇后与王爷交代才好。”楚瑶眉头紧蹙,眸中尽是满满地自责。 tang见这女子对方才的事仍耿耿于怀,东陵馥忽然淡笑道,“皇婶便别想那些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想起方才的惊变,她略显疑惑的继续道,“只是,不知方才施予援手的这位公子是?” 闻言,楚瑶看了眼他,便笑道,“你看看,我都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我父亲的得意门生狄彦,今日正好来府上做客的。” “狄公子。”东陵馥微一颔首算作示礼。 见得这般情景,狄彦却是笑道,“历经方才一事,我们可谓是生死之交。叫狄公子太见外,公主可直接唤在下的表字,子墨。” 闻言,东陵馥一笑,“即是如此,此处也不是皇宫,无须一直唤我公主,叫我的名讳便好。” “直呼名讳可不敢当,公主可有表字?咱们以字会友,也算是附庸风雅了一回。”狄彦轻凝着她的双眸,微挑了眉。 字?东陵馥将这道意义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在现代时,小名唤为鱼儿,可她私心里只想皇叔一人这样称呼她。 将视线移向眼前男子,她婉婉一笑,“子墨也不是外人,就如皇婶一般直接唤我馥儿便好。” “好,就唤你馥儿。”狄彦点了点头。 ***** 沉夜落下,星光熠熠。 华丽戏台对面的楼宇中,一张精致的圆桌上,正摆满了各色菜肴与酒水,东陵馥已在楚瑶的安排下,于主座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眸光轻转,她将视线投向了院中。 一眼望去,这院内除却九曲回廊间,其余各处也悬满了红彤闪耀的灯笼。这一脉盈盈绰绰的景致,将整个院内都照得通明如火,就若天上人间。 眼中教灯笼染上一抹灼灼地艳光红晕,东陵馥轻咪着双眸将前方的夜色蒙成了一片。 不消片刻,狄彦便款款而来。 楚瑶忙招呼他坐在了东陵馥的身旁,并示意绿禅奉上了茶水。 三人围坐在圆桌前,便是等东陵晟入席之后,就可开宴。 瞥了眼下方戏台上正在准备的众人,东陵馥回过目光时,见狄彦微显别扭的动了动手臂。似是扯动了伤口,他瞬间便疼得皱起了眉。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馥赶忙提醒道,“子墨,你的伤口尚在愈合中,暂时不宜有大幅度的动作。若是伤口裂开,方才的包扎便白费了。” 不想,东陵馥的一番话语,竟是引得楚瑶轻笑起来,“馥儿可真是把狄彦的一举一动都放在了心上,作为他的故交,我看着是又欢喜又忧愁。” 只觉眼前女子的话语似意有所指,正待东陵馥颇为疑惑的想要去问清楚之时,一旁伺候的婢女却忽然道,“摄政王吉祥。” 皇叔来了。 霎时,婢女的话语就如石子般生生地敲在了她的心上。仿若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东陵馥迅速的低下了头。 在二人有了亲密关系后,他们只有过一次尴尬的相见。 可接下来,他们就要同在一张桌上用膳看表演。一时间,东陵馥的内心凌乱异常,她恨不得找个地洞先钻进去再说。 “王爷,你回来了。” 言语间,楚瑶正要起身给东陵晟行礼,而她身旁的狄彦也一并欲行礼之时,东陵晟瞥了眼低头坐着的东陵馥,一手扶住了楚瑶,淡淡道,“既然今日是家宴,就不必讲那套繁文缛节。” 东陵晟挑了衣摆,已在主座上坐了下来。楚瑶满心欢喜,看了狄彦一眼后,她便朝着一旁的下人吩咐道,“王爷回来了,让戏班开始演出吧。” 刚一坐下,楚瑶看着东陵馥忽来的怪异反应,以为她是因自己方才的那番话语而生了拘谨,便笑着道,“只怪皇婶一时心直口快说了些混话,馥儿可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噢?瑶儿此言,看来本王是错过了什么。”接过楚瑶递来的酒杯,东陵晟微扬了凤眸。 “今日出了一些意外,屏风倒下时差点就伤了馥儿,不过好在狄彦及时出手救下。但他受了一些皮外伤,又幸好是馥儿医术了得,亲自替狄彦施药医治,这件事现在总算是尘埃落定了。”楚瑶向身旁的东陵晟道出了原委。 言语间,她瞥了眼依然垂着头的东陵馥,笑着继续道,“方才王爷还未来之前,馥儿还在嘱咐狄彦伤口上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就连宫中的太医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本王怎不知云萝在何时学过医术?”虽说东陵晟是看似不经意的一问,但东陵馥却从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方才救人心切,她怎么忘了云萝公主娇生惯养,又是金枝玉叶。宫里整日有太医候着,怎么会忽然颇懂医术了。 抬头环视过桌旁的几人,东陵馥最后看向了东陵晟,轻笑道,“女儿家的事,皇叔不知道的多了,会医术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在自己历经了一番生死浩劫后,有些幡然醒悟罢了,学一些医术傍身说不定到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 “再说,方 才只是一些简单的伤口处理,算不得什么大本事,皇婶太过夸奖馥儿了。” 东陵馥面上虽毫无反应,但心中却鄙夷着东陵晟。又是一副皇叔般高高在上的模样,还疏离地唤她云萝。 楚瑶倒是微微一笑,也并不恼怒。瞥了眼身旁沉默不语的饮酒男人,她开口道,“方才相处,馥儿以为狄彦这人如何?” 并不去看东陵晟,东陵馥只是隐约觉得皇婶恐怕是想要撮合自己与狄彦。尽管如此,她还是直言不讳道,“子墨一表人才,风趣幽默才华横溢。方才又不惧危险救过我,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是非常不错的一个人。” “馥儿过奖,狄彦不敢当。”就连狄彦也不曾想到,东陵馥对自己的评价竟是如此高。 而一旁,眉眼都是笑意的楚瑶,继续道,“可惜了,狄彦一直忙于书卷的撰写,到现在都还没遇见心仪的女子。” 轻轻一叹,她又道,“可他偏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父母就连同着我的父亲也在为他的终身大事着急,可他硬说缘分未到。” 瞥了眼眉目淡然的东陵晟,东陵馥笑言道,“不知子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静静思疑了一番,狄彦应道,“能够聊得上话题,不拘小节,不似深闺女子那般娇惯便好。”听他如此一说,众人皆明白这所道的,就是那东陵馥。 听着这二人的对话内容,楚瑶甚是满意。看了眼一旁不曾言语的东陵晟,她觉得这男人亦是乐见其成。 若是能撮合云萝与狄彦在一起,拉拢云萝,那便能为她所用。 席间,东陵馥便也不在扭捏,不管东陵晟是否在意,她只是恣意的享受着宴席中的一切。 ***** 宴席结束后,东陵馥便应了邀约同狄彦一道出了王府。 一路随他行在灯火玲珑的街市上,东陵馥一面探看着街边的琳琅店铺与飞檐玉宇,一面轻笑道,“我还从不知,原来帝都的夜,也是这般繁盛风华。” “馥儿是因甚少出宫,所以才会如此惊叹。”眸光落向身旁满目光耀的女子,狄彦微微一笑。 正待二人如此说着时,前方忽的出现了几支舞狮,舞龙的盛大队伍,那四周驻足的行人与孩童更是将道路堵得几乎无法通过。 听闻响彻云天的号角锣鼓声,东陵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处灯火通明的热闹,不禁问道,“这里每夜都会有这样欢庆的场面吗?” “自然不是,因为今日是夏历七月初七。”狄彦凝着远处的喧闹,忽然瞥向了她,“想去放花灯吗?” 一听“花灯”二字,东陵馥便颇为讶异的问道,“七月初七,今天是情.人节吗?” 狄彦听闻,便是有些新奇的问道,“馥儿自小在皇宫深居,竟也知道民间的习俗节庆?” “我不仅知道,还知道今天是鹊桥会节日。据说是因人们怕牛郎看不清夜暗的鹊桥,便在人间河流放灯,让牛郎认清道路能快些与织女相会。走,我们去看看!” 言语间,东陵馥已追逐着长长的队伍朝着河畔而去,娇小的身影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着。 见这女子如此激动,狄彦微微一笑便跟了上去,并带着她去小贩处挑选了两只做工精美的荷花灯。 一路随着汹涌的人潮来到帝都的居延河畔,东陵馥满目皆是拿着花灯祈福许愿之人。他们当中,或是父母带着孩子,或是恋人相依相偎。 而那长长地河流间,已由数只飘摇在河面上的花灯聚散离合成了一条灼人眉眼的玉色锦带。月夜中,它们星星点点,芒芒而耀。 踏着河畔纷繁的脚印,东陵馥与狄彦一道择了处人烟较少的位置。 接过男子手中的火折子,东陵馥小心翼翼地将花灯点亮后,却没有即刻放入河中。 看着女子静凝花灯的专注模样,看着她教烛光映成橘暖色的明媚脸庞,狄彦轻声问道,“为什么不放?有心事?” 凝着手中已然点亮的荷花灯,东陵馥摇头轻笑道,“子墨,我给你说个故事可好?” 言语间,她已蹲下了身子,荷花灯却依然在手中,“传说,有一只美丽的雪狐,因受伤而为一名农夫所救。贫穷的农夫无钱娶妻,便与这雪狐相伴数年。” “但有一日,厄运降临。山下的财主得知农夫有一只珍稀的雪狐,便想要拿它的皮毛来做裘袄。得知消息的农夫不忍它被杀害,便放走了它。可这雪狐却寻着农夫的气味找了回来,但发现他已死在了财主的刺刀下。” “那接下来如何?莫不是雪狐医治并救活了农夫?”狄彦微扬了眉,问道。 并未回答这男子的问语,东陵馥继续道,“十八年后,雪狐有了幻化人形的能力。她变作了一名美丽的少女,每日在山间只为等待一人出现。” “后来,她终是遇上了财主的儿子,并以美人计勾.引了他,使得他爱上了自己。财主的儿子对她极为迷恋,一心想要娶她 为妻。“ “原本,财主并不答应他娶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后因儿子执念太深,他也不得不允了这门婚事。” 看着手中忽明忽暗的烛火,她又道,“二人成亲之后,雪狐白天是美丽善良的少妇,夜晚却是杀人剜心的妖怪。自她嫁入财主家后,杀人的事便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直到有一日,这件事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他在听闻此事后,决意亲临镇上,彻查此事。可在他微服巡访的日子里,也结识了美丽的雪狐,并深深迷恋。” “打听到这女子是财主家的儿媳,皇帝以万两黄金作为补偿,欲召雪狐进宫为妃。得知此事的财主儿子万万不舍她进宫,便要闹到皇上那里去,却被雪狐劝住。” “雪狐告诉他,自己很爱他,唯有她入了宫,才可保一家平安。” 忽的顿住话语,东陵馥转眸看向正专注地听自己诉说的男子,问道,“你猜,这故事最后的结局是怎样的?” 微微思疑了片刻,狄彦应道,“雪狐聪明的利用了皇帝杀了财主的儿子,替农夫报了仇。” 闻言,东陵馥轻笑,“没错,雪狐也以为只要杀了财主的儿子,让财主痛苦一生,便能为农夫报仇。但人总是这样,猜中了故事的开头,却永远猜不到结局。” “自雪狐入宫后,财主的儿子夜夜以酒度日,思念成疾。终有一日,他只身去到皇宫,想要救出雪狐,却被皇帝斩首示众。” “那夜,他的头颅被高挂在城门上,而雪狐却在去偷偷看他最后一眼时,轻声道,你莫要怪我,要怪便只能怪你是财主的儿子。” “因雪狐做了太多伤害凡人之事,当晚她便被一名道士毁了肉身,散了魂魄打入轮回,让它也去体味世间的生老病死。” 听完这番话语,狄彦不禁感叹道,“雪狐至真至诚,却也逃不开这样的宿命结局。” 东陵馥浅浅一笑,继续道,“在忘川河畔的三生石上,雪狐看到了前世今生,并与财主的儿子再度相遇。原来,财主的儿子便是当年救她的农夫的转世,却被她认作了仇家杀害。” 瞥了眼狄彦满目惊异的神色,东陵馥放下了手中的荷花灯,凝声道,“一步错,步步错。若一开始就是错误,又如何能得到最美的结局。” “愿能给真心相爱的人一次回头的机会,或许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那自己的爱情,是不是一开始就是错误呢? 看着远离指尖的盈柔花灯渐渐没入那一片炫影迷魅的河流中,东陵馥轻敛了双眸。 ***** 睿王府。 待东陵馥与狄彦放灯归来时,夜已渐入深浓,可王府内的烛火却依旧明耀撩人。 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厢房,东陵馥正唤了玉岑替自己打水沐浴过后,却有一阵敲门的声响传来。 一手拢过湿凉的发丝,她套上外裳,伸手拉开了木门。 “公主,摄政王正在书房等着你,请随奴才去一趟。”来人朝她行了记礼,恭敬的开口道。 此刻,东陵馥虽不知皇叔找她究竟有何事,却也仍是应承了来人,“好。” 不过这样晚了,他竟然还未休息。 一路随着家丁来到东陵晟的书房前,东陵馥伸手敲响木门后,便听得房内的男人淡淡道,“进来。” 推开木门进入,她一眼便瞧见了那个靠坐在桌案旁正低眉翻阅书卷的男人。 几步行至桌案旁,东陵馥静候了片刻后,见他仍是不言不语,便率先开口道,“皇叔找我有何事?” “去哪里了?”一手将翻开的书卷合上,东陵晟缓缓地挑起了凤眸。 目及男人沉凉深幽的眼,东陵馥淡淡应道,“与子墨放花灯去了。” 闻言,东陵晟冷笑,还真是老实。 思及已对自己不管不顾的皇叔竟是问起了她的行踪,东陵馥挑眉道,“既然皇叔不愿对我负责,便不要来管我。” 不以为意的看了眼窗外的月色,她又道,“现如今,我与褚英的婚事已取消,就算是再招驸马也不为过。” 将视线拉回到那个沉默无言的男人身上,东陵馥微扬起下颌,笑得冷薄,“皇叔若是看不惯,便找几个大臣一同上奏,将我打入宗人府岂不是更好?如此,便可眼不见心不烦。” “皇叔的绝情,我又不是没领教过。” 她话语刚落,便有一阵劲风拂过。而移形换影间,她已被那个静坐不语的男人死死地按压在了桌案上。 隐忍着桌案硌骨的微痛,东陵馥抬眸看向居高临下的男人,见他薄长的凤眸中已是幽窒深冷到几欲映不出烛火的光影。 “本王之前就告诉过你,你与本王之间,绝无可能!”目光直直地攫着身下这个偏要违逆天命的女子,东陵晟一字一顿道出的话语,清晰残酷得似要刻在她心上。 “那又怎么样?皇叔这次还能怎 样逼我就范?”死死地盯着他足以瞬间冰封万里的凌寒眸光,东陵馥不甘示弱地低吼着。 眼见男人的眸中正缓缓聚起一抹戾色,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却让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 “王爷,你在吗?”门外,是楚瑶轻柔如水的询问。 忙将双手抵在东陵晟的胸膛,东陵馥用力的推拒着,“皇婶来了,快放开我,这样被她看见了不好。” 挑起唇角冷冷一笑,东陵晟的言语中尽是讥诮嘲弄,“你连自己的皇叔都敢勾.引,还有什么是怕被人看见的?” 闻言,东陵馥微微一怔,已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似乎在他眼里,就认定自己是个不知廉耻且没有尊严的女子。 这般一想,她已是怒火中烧。谁怕谁?那便让皇婶进来看见好了! 蓦地将指尖一收,东陵馥攥上他的衣袍将他朝自己一拉,便是轻抬下颌吻上了他的唇。 唇瓣触着他的温凉,她僵硬得不敢动弹时,门外再度响起了楚瑶的敲门声。 此刻,东陵馥虽佯装得异常镇定,可心跳已是狂乱得几欲骤停。 她不知道,如果下一秒皇婶出现,这里将会是怎样的兵荒马乱。 正待东陵馥惊杵的将心中所想遍遍而过时,唇上的温软忽然消失,她竟被东陵晟粗暴的摔压在了桌案上。 随着一抹巨大的撞击声响传来,背脊处的烈痛已让她的眼中酸出了泪意。 “王爷,你在忙吗?”门外,楚瑶的询问依旧。 以聚满嗜血杀意的眼神看着身下女子苦痛皱眉的模样,东陵晟怒吼道,“滚!” 霎时,桌案上的笔墨砚台,书卷镇纸都教他一掌挥下,碎了满地。 他让她滚,原来他们之间从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咬牙看着周身皆是慑人戾气的男人,东陵馥正欲强撑着痛楚起身离去时,却发现他已将自己牢牢地困在了身下。 似是被东陵晟的怒气所震,屋外已没了楚瑶的声息,大概她已离去。 就在东陵馥以为今夜的事便要告一段落时,她才知道,原来得罪了自己的皇叔,去无限挑战他的底线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 待东陵馥反应过来之际,她已被东陵晟带至了摄政王府后院一座高塔的塔顶。 东陵晟是个暴君,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想法。 高塔顶层的石窗前,东陵馥正惦着双脚,不敢以后跟着地,因为她的身子如今正悬空在外。 反眼遥看星空靡靡,她的发丝正在呼呼地风声中凌乱轻舞,而她眼角的干涩已有了轻轻地裂痛。 她知道,这塔顶到地面的距离纵然没有三万英尺,却也足够让她摔下去后,筋骨尽碎,死无全尸。 而东陵晟,仅仅只是用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颈。 他的眼神,就如她无法探知的幽海深渊,她在想,或许下一秒,他就会松开手。 “你要疯,本王就陪你疯!”看着似已无力抗拒的女子,东陵晟勾唇冷笑。 “不疯魔不成活,我没疯,因为我是魔。自爱上皇叔的那刻起,或许我就已经不顾一切了。”此刻,她也一并笑了。 这笑,便是翻覆着世间万物,却也能倾倒众生。 若是下一刻,她就死了,那也要让他记住自己最美的一瞬。 忽的伸出双臂横在男人的胸膛处,东陵馥一力推抵着。这抹力道,不过是加剧了她下坠的弧度,而东陵晟则是被推向塔内。 如此绝爱残酷的选择,亦只是因为皇叔的心坚如磐石,她在用性命来博,自己究竟能够冲破几分。 随着身子悬入塔外的重心愈来愈多,在东陵馥脚下猛地一空,就要跌出高塔必死无疑的一瞬,东陵晟一手将她拉扯回来,撞进了自己的怀中。 此刻,相拥在一起的二人耳畔,是彼此在静夜中清晰的心跳。可他们,却相顾无言。 半晌,东陵馥以小脸贴在他的胸膛,试探着问道,“皇叔,你还要阻止我爱你吗?” 似在压抑着什么,东陵晟沙哑着嗓音无奈道,“鱼儿。” 听得他的轻唤,东陵馥心中顿时一喜,便是扬起小脸看向了他。下一秒,便有亲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缠绵着这抹温软的甜蜜,她的心间已有浓得化不开的喜悦盈盈满溢。 风,怎样刻画了世间的模样,有了你耀目的脸庞。 我,怎样颠覆了岁月的信仰,有了你特殊的味道。 让风,继续浪漫;让我,继续爱你…… ———————————————————————————————————————————————— 感谢283859949,diminayi的花花,Roroma的荷包,么么哒~~求留言,求订 阅哇,求“加入书架,领养回家哇”宝贝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他是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 宗人府。 仍是手执书卷静坐在桌案前翻阅着,那个眉眼秀丽的女子相较之前身子已大有好转。 只觉烛火映至书面的光亮是明了又暗,姜晚词拿起一旁的银簪将烛芯挑了挑。听闻有脚步声朝自己所在的囚室而来,她轻抬双眸看向了门口。 随着铁门被徐徐打开,那个雍容冷肃的妇人缓缓踏了进来。一眼环过囚室内的陈设与手执书卷的恬淡女子,温敏彤冷笑道,“想不到颐妃在这宗人府里还能过得这般从容,本宫倒是小瞧了你。矾” “皇后此言差矣,我本就无罪,又何须担惊受怕,畏人惧事。”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姜晚词不徐不疾的开了口。 “是吗?那本宫来猜猜,究竟有什么事是可以让我们的颐妃担惊受怕的。”目光斜过放在桌案上的素旧荷包,温敏彤轻嗅着囚室内残靡的花香气息,微挑了眉梢,“莫不是那摄政王?射” 虽见姜晚词在听闻自己的话语后仍是神色淡淡,可她没有错过这女子眼中一闪而逝的惊乱。 犹自扬唇一笑,温敏彤冷哼,“本宫就不明白了,你有什么值得皇上万般宠爱。还是说,你进宫为妃是怀揣着目的来的?” 脸色微微一白,姜晚词笑道,“皇后真是说笑了,我不过一介寻常女子,哪有什么进宫的目的。” “那本宫问你,当年丽阳卖官一案牵扯的县令姜永可是你的父亲?”目光倏地转向她,温敏彤微有不耐的皱起了眉。 见姜晚词静默不语,她又道,“你入宫为妃宠冠后宫,不过是为了让皇上替你的父亲翻案。” 教这妇人一语道破心思,姜晚词缓缓地站了起身,“皇后此番前来,究竟想做什么?” “既然你问起了,本宫也不怕告诉你。本宫要对付东陵晟,但会留他一条性命,毕竟他在朝臣与百姓心中威望极高。他若死了,会动摇北胤的国本。” 不紧不慢地朝姜晚词走近了几步,温敏彤轻扬了下颌,眉间尽是张狂之色,“当然,本宫会先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简直是异想天开。”姜晚词丝毫不惧的看着她,冷冷而语。 唇角忽的扯出一抹笑意,温敏彤继续道,“异想天开吗?那就要看颐妃会不会配合本宫了。” 眸色一惊,姜晚词蹙眉开口道,“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帮你。” 转身走出几步,温敏彤侧目看向了她,“这可不好说,恐怕唯有你死了,才能让本宫如愿。” 她话语刚落,便有两名太监上前将姜晚词一架,按压着她的肩颈强行使她跪在了地上。 不愿这般束手就擒,姜晚词猛力的挣扎着,欲想摆脱二人的禁锢。可这两名太监下手极重,几番下来,她的手臂各处都被捏掐出了大大小小的青紫红痕。 此刻,另一名太监已端着备好的毒酒,狠力的捏上了她的脸颊,强迫她张开嘴。 极力抗拒着毒酒入喉,姜晚词甩摇挣动着脑袋,将那抵在唇畔的酒水碰洒了不少。 她不能死,她心里还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想要亲口告诉东陵晟。 见她这般倔强不服,端有毒酒的太监忽然不耐的扬手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霎时,姜晚词的唇角便有一抹鲜血淌下,而她的左耳更是已懵鸣的听不清任何响动。 一把攥上女子的发丝,太监强行让她扬起了头,再度以指尖捏上了她的下颌与脸颊。面对死死地咬着牙不肯张嘴的女子,他倏地在指间施下了狠戾的力道。 只觉下颌就要教他捏碎,刺骨的裂痛让姜晚词不得不张开了嘴。随着一抹苦辣的液体灌入喉中,她已烈咳着呛出了泪光。 半晌,待确认这女子已将毒酒咽下后,几名太监才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一瞬,失了重力支撑的姜晚词便扑倒在了地上,开始猛烈的咳呕着吞下的毒酒。 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极为狼狈苦楚的女子,温敏彤笑道,“你放心,这毒酒不会让你马上毙命,本宫还要让你见东陵晟最后一面。” 以指尖拭去唇角的鲜血与酒液,姜晚词强撑着身子抬头看向她,却是冷冷道,“他不会来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温敏彤微一挑眉,并不气恼,只是缓缓道,“本宫这一计是否有效,得由东陵晟说了算。” “想来,他安插在宫中的眼线已经前去通报了。你猜猜看,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比起这北胤江山而言,究竟占了几分?” ***** 塔顶之上,一眼便能看尽帝都的繁华光景。那蜿蜒的护城河,正如伟傲的盘龙一般绵延不灭的通向城外。 河道中,满是随波流传的花灯亮影,璀璨闪耀着帝都的沉沉夏夜。 此刻,墨蓝如海的天幕中,还偶有零星飘扬的天灯,以暖暖地微光映照着在塔顶紧挨而坐的二人。 将脑袋枕靠在东陵晟的膝上,东陵馥凝 tang看着塔外的脉脉风情,眼瞳中早已是天灯染上的明媚光影。 忽然发现放这天灯的人,还在灯上写下了一些字迹,她满心欢喜的抬头仔细望去。 “天上人间,岁岁年年;相惜相恋,惟愿永远。” 思及方才情动之时,她与皇叔那番耳鬓厮磨的缠绵,东陵馥心中再度涌上了满满的甜蜜。可一想到二人的身份时,她眸光却又不由得微微一暗。 可下一秒,她便甩开了心头闷闷不快的思绪,只是一意享受着这宁静幸福的时刻,希望这一瞬能成为永恒。 “皇叔,你再陪我在这坐一会可好?”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待东陵馥再度将脑袋枕至身旁男人的膝上时,才缓缓地开了口。 此刻,她能感受到东陵晟放在自己腰间的掌中,正有暖流阵阵传来。 将目光凝视着远处,东陵晟淡淡应道,“夜间塔顶风凉,我们回去吧。” 我们…东陵馥却只是执着于这两个字,就连一直以女汉子自居的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皇叔这样简单的转变而欣喜不已。 皇叔并没有以身份来压制她,甚至不再排斥她的靠近。 忽然间,东陵馥又扬起头看向东陵晟的侧脸,断然道,“我不要,在房间里闷得睡不着,我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 垂眸看向女子精致的容颜,东陵晟见她眉间尽是倔强执拗的神色,便一手握上了她已微凉的小手,蹙眉轻斥道,“手都这么凉了,还在硬撑着做什么?” 目及他眼中的担忧之色,东陵馥知道他一直在以内力替自己取暖。这塔顶的夜风确实是狂戾而又生冷,以至她身子已渐渐有些受不住。 心间荡开一丝甜蜜,东陵馥探起身子以极快的速度在他唇上轻轻一啄,便笑眼弯弯道,“等一会回去了,皇叔定然又会以各种理由将我拒之千里。” “索性,便在这里把能做的,和不能做的都做一遍,看你回去后还能怎么反悔。” 一手拨开她额间几缕凌乱的发丝,东陵晟沉了嗓音,“告诉本王,鱼儿所说的,不能做的事是什么?” 言语间,他猛地将东陵馥的身子朝上一提,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膝上,并以手臂将她腰身圈住,将其死死地固定在了怀中。 皇叔是故意的! 迎向他居高临下的审视玩味目光,东陵馥感受着他轻薄在自己面上的暖热气息,已是微微红了脸。 此刻,二人间的状态与距离,已是暧昧到让她没有后退的余地。 “不能做的,就是少儿不宜的事。”轻咬着唇瓣,东陵馥一点点地将心中的话语毫无保留的倾吐而出。她脑海中翻滚的,尽是二人那日缠绵时的一幕幕。 一进则一退,即便是方才面临生死的时候,她也不曾退缩过。 可如今,面对皇叔的寸寸逼近,东陵馥却将身子缓缓地朝后倾倒着,直到自己退无可退。 如果皇叔此刻松手,她定会摔得极惨。 不知不觉中,东陵馥已将小手死死地攀上了他的肩头。 为什么,她竟觉得自己就如一只考拉般挂在皇叔的身上。而此时,东陵晟微扬的唇角,在她看来更像是得逞后的胜利者姿态。 二人那次已有过了亲密的关系,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她还在这里扭扭捏捏的做什么,每次都是皇叔把自己吃的死死的。 将心一横,东陵馥将冰凉的小手顺着男人的衣襟处慢慢地伸了进去。掌心一触及他滚烫的肌肤,她便觉他浑身一怔。 下一刻,她已加大了小手在他背脊处游走的幅度。 “这个是惩罚皇叔之前对我那么凶。”以挑衅的目光看着眼前男人,东陵馥的话语更像是撒娇的抱怨。 忽然间,她用力地将东陵晟压向了自己,再度借力吻上了他的唇,并在双唇轻启时咬了他的下唇。 随着一抹微微地裂痛传来,东陵晟看向了自知做了坏事欲要逃走的丫头。只见她就若有着一瞬得逞的欣喜如狂般,笑道,“这个是惩罚皇叔的口是心非。” 忽的微眯起双眸,东陵晟的眼底轻轻淌动着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低下头,他粗暴的吻上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面对他忽然袭来的亲吻,东陵馥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已在怔懵中教他的舌尖挑开唇齿,侵入了口中。 他唇上的齿痕妖冶艳艳,温热舌尖却霸道凌厉的勾缠着她的唇舌,不容她有半分退却。 而她的唇间,除却绵连无尽的潮热与他狠力吮吻的微痛之感,便满满都是这男人幽薰淡凝的气息。 一番缠绵过后,东陵馥微喘着将小脸严严实实的埋入了他的胸膛,轻嗅着他身上浅浅地薄荷凉。 这是皇叔独有的味道。 “你可别把自己憋坏了。”听着东陵晟轻笑间一语双关的话语,东陵馥扬起小手对准他的胸膛用力捶了下去。 “皇叔住嘴,不许说,还不都是 你的错。” 知道与皇叔正面交锋她一定讨不到好处,迂回对敌才是上上策,东陵馥赶紧转移了话题。 “那天我中了媚毒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褚英的腿会断?”她将这些天来,堵在心口的疑问都讲了出来。 将大掌由下至上在东陵馥的背脊来回轻抚,东陵晟不以为意的应道,“褚英如此对你,本王只是打断了他一条腿,已算是便宜了他。” 闻言,东陵馥心中一喜,果然是皇叔所为。 “那他主动取消和亲也是皇叔一手安排的吗?还有我回宫后,母后在锦芙宫里等我,但似乎她并不知道我彻夜不归的事。所以,这也是皇叔为保护我,特意暗中安排了什么吗?” 见东陵馥不知哪里来的兴奋,将问题源源不断地向他抛出,可她眼底却已渐渐现出了血丝,东陵晟只觉有些无奈。 将手缓缓移至东陵馥的后颈处,他开口道,“褚英并非你的良人,就算你嫁给他意在逃离皇宫,也不要和他有牵扯。寻一个真心待你一辈子好的男人,和他离开北胤远走高飞吧。” 听得他的话语,东陵馥猛地一惊,可在她还未做出任何反应之际,东陵晟已快速点中了她的睡穴。 看着她沉静安然的面容,东陵晟不由地猜想,若是此刻她还醒着,又会是何种反应呢?只是,这已不是他该去关心的事了。 依旧让东陵馥靠在自己的身上,他仍是不断的给她传递着温暖。 就这样,再坐一会便好。 隐约间,有打更声响正徐徐传来,此刻已是丑时。 街市中,庆祝的人们正陆续散去,帝都已随着灯火的熄灭而一寸寸地没入黑暗中。再绚丽的时光,也将曲终人散。 自她死而复生后,便一再打破了他的原则。她似乎浑身都是秘密,现在的东陵馥就像是身体里住进了另外一个人。 在天琰宗时,他一度曾想杀了她。即便她是自己的皇侄,但只要威胁到他争夺帝位,也绝不能放过。 发生危险时,当她固执地挡在自己面前的一瞬,他打消了杀她的念头。或者,还能利用她找回失踪的另外半只虎符。 将褚英的腿打断,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要阻止这次和亲,因为皇后想借由和亲拉拢沧澜国。 可她并不知道的是,褚英的母妃娜琪虽受沧澜国王褚善宠幸,但国内目前正谏言立大王子褚赫为储君。而褚英本就做了理亏的事,就算打断了这男子的腿,也只能是有苦不敢言。 如今,和亲之事既成泡影,褚英只得尽快赶回沧澜国与母妃商议对策,夺去储君之位。 皇兄昏迷数月不醒,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无能不足为虑。接下来,他与温敏彤之间将有一场无可避免的权力争斗。 若是他胜了,便能登基为帝。 至于东陵馥,或许饶她一命,让她远走高飞,便是最好的结局。 ***** 抱着熟睡的东陵馥回到厢房,东陵晟刚将她安置在床榻上,便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他刚一拉开木门踏出,来人便跪下禀报道,“王爷,颐妃娘娘出事了。” 东陵晟一惊,竟是在没有任何交代的情况下,便匆匆离去。 他是疯了,才会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朝宫里直奔而去。明知道这是温敏彤的陷阱,可听到关于她出事的消息,他便再也无法冷静。 ———————————————————————————————————————————————— 感谢Roroma,1833****733的月票和荷包,1833****733的花花,飞猫大侠的钻石,还是求宝贝们收藏,订阅,留言哇~(我码字的速度龟速,所以更新的时间不太能稳定,但文文没有意外的情况下,24小时内都会更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颓然灰败的模样 ***** 翌日。 待东陵馥尚还沉浸在安然的睡梦中时,一抹急促焦急地声音却在她耳畔忽然响起。 “公主不好了,快醒醒。” 微有倦色的轻轻皱眉,她一张开双眼,映入视线的便是玉岑满目忧心的急切模样矾。 脑中的思绪蓦地一清,东陵馥忽然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以及皇叔最后说的话。 他竟然点了自己的睡穴射。 顾不得多想什么,东陵馥猛地坐起身来,看向一旁的女子,问道,“玉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已是急得红了眼圈,玉岑深吐一口气息,缓和了心绪才继续道,“是…是摄政王出事了。不,是颐妃娘娘出事了。” 东陵馥一听,心中顿时涌上了一抹不详的预感。下意识的将手擒住女子的双腕,她急急道,“你慢慢说,说清楚一点,究竟是谁出了事?” “是颐妃娘娘殁了。听回来传话的人说,摄政王现正在宗人府外大开杀戒,皇后娘娘已经调动了禁军…” 不等玉岑将话说完,东陵馥已起身随手拿了衣袍穿上,欲要直奔皇宫而去。 她刚出摄政王府的大门,便见秋荷已备上了马车在外等候。并未多言什么,东陵馥上了马车后便吩咐道,“赶快进宫。” 一路上,秋荷与玉岑看着低头沉默的东陵馥,相互对视了片刻后,却也猜不透她们的主子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 “皇婶她已经去宫里了吧?”东陵馥虽看向了秋荷喃喃而语,可她的眸光竟是空阔无际,就若丢了心魂一般。 看着东陵馥异样的神色,秋荷满心皆是担忧,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摄政王妃两个时辰前就已去了皇宫,也不知现在宫里的情况如何了。” 两个时辰了。 是了,如今已是辰时。 不过只是两个时辰而已,为什么她的世界却有了翻覆天地的改变。 昨晚,她还曾幸福甜蜜地依偎在皇叔身旁。而现在,他最爱的女子死了,所以他才会将皇宫变作炼狱,将自己化身杀戮嗜血的修罗吗? 甚至不惜身败名裂,不惜与天下为敌。 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里,皇叔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东陵馥不得而知。 但此刻的她,应有怎样的情绪? 痛苦着他的痛苦? 还是因嫉妒他对那女子的情深而愤恨?亦或是因了那女子的死去而庆幸? 不管心中究竟有多少思绪在齐齐翻滚,她此刻已什么都不愿再去多想。 如果能见到他,她只想抛开世俗的眼光,陪伴在他身旁,痛苦着他的痛苦。 至少在这一刻,她与他之间有了同样的情绪。 思及此处,东陵馥竟不由得苦笑起来。若是以前她见旁人遇到了这样的事,定会怒骂女子的不争气。 这世界没了谁太阳都会照常升起,让这些死男人都见鬼去吧。 原来,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却有输赢。 谁先爱了,谁就输了。 ***** 宗人府外,那层层禁军已将前方围堵得严严实实。 每每朝前走出一步,东陵馥便能感觉到空气中的血腥残戾之气再度加重一分。 此刻,那浓重的血骨腥稠气息已微微地呛了她的呼吸。 皇叔,此刻就在里面吧。 东陵馥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已是加快了脚步而行,直至霍昕忽然出现挡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女子坚冷的模样,霍昕蹙眉凝声道,“公主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见母后,霍昕你让开。”目光一凛,东陵馥命令道。 “皇后娘娘吩咐过,不准任何人靠近宗人府,公主还是请回吧。若有事,可待皇后娘娘处置完摄政王与颐妃娘娘的事后,到兰陵殿求见。”霍昕淡淡开口,似乎并不愿讲太多。 瞥了眼霍昕手中的长剑,东陵馥忽的冷冷一笑,“若是我现在偏要见母后,你打算用手中的长剑杀了本公主吗?” 拧眉看了眼四周的禁军,霍昕朝她靠近了几步,压低嗓音道,“公主,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摄政王犯下的事不是单凭公主一己之力便能挽回的。” 此时,也只有霍昕明白,东陵馥赶来宗人府的真正目的是为摄政王而来。若此刻,她做了过激的事,势必会惹恼皇后,只怕得乱添事端。 眉眼轻轻一沉,东陵馥静默了片刻后,忽的开口道,“那咱们就走着瞧。” 说完,她便以极快的速度拔出了霍昕的佩剑,将其抵在了他的喉间,“让开,看谁敢挡本公主的路。” 见这女子正一步一步逼向他,霍昕以及身后的禁军不得不缓缓退了开来。 当东陵馥终是踏上台阶,步步靠近时,她一眼便透过人群看见了东陵晟。 此刻, tang他正将已无声息的姜晚词抱在怀中,双眼尽是血红之色。那女子的身上满是鲜血,竟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这是东陵馥第一次看见皇叔这般颓然灰败的模样。 看着他眼中的沉戾暗浓,她的心已是隐隐作痛。 ***** 兰陵殿。 华美精致的大殿中,东陵馥正坐与木椅上陪同皇后温敏彤品着茶水。自她那日出宫去到摄政王府后,已有几日没同这妇人请安过。 “馥儿,方才的情景那般危险,你不该来。”凝眉看着坐与身旁的女子,温敏彤沉声道。 不以为意的轻轻一笑,东陵馥开口道,“儿臣也是担心母后的安危,才会这般急切的赶去。” “唉,你这孩子,有那么多禁军在,母后能有什么凶险。”温敏彤想到她是记挂自己,无奈的笑了笑。 “儿臣那个时候可没想这么多,只想一心见到母后,确认你平安。”轻饮了一口茶水,东陵馥眉眼弯弯。 “馥儿的心意,母后明白了。不过,此去摄政王府过得可还习惯?” 低眉微微一笑,东陵馥应道,“自是习惯的,皇婶待儿臣很好。” “那就好,这次可有去什么地方游玩散心?”眉间一展,温敏彤眸含笑意的看向了她。 瞥了眼殿外的沥沥细雨,东陵馥将视线拉回她身上,暖声道,“有去护城河边放花灯,那样的景致儿臣还是第一次看到,特别美。” “嗯,馥儿自幼在宫中长大,外面的东西接触的少。待往后得空,本宫会多安排你出宫游看赏玩,熟悉熟悉北胤的人文风情。” 言语间,她随着这女子频频外望的目光,看向了殿外跪在雨中的楚瑶。 心知东陵馥是在担忧楚瑶的状况,她忽的微敛了双眸,凝声道,“妇人之仁,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明白她意有所指,东陵馥将目光探向了那个浑身教大雨淋透的女子。 皇婶身形单薄,却已在雨中跪了二个时辰,恐怕身子会受不住。但此刻,或许她说什么,母后都不会有丝毫动容。 轻凝着眉细细思量着心中所想,东陵馥收回眸光之际,却见一名小太监行至了温敏彤身前,禀报道,“皇后娘娘,祝丞相来了。” “嗯,快请。” 片刻功夫,待丞相祝文良来到殿中朝了她行礼后,便被赐座在了一侧,而温敏彤则是示意殿中随侍的宫人全数退了下去。 看了眼祝文良沉凝的神色,她率先开口道,“皇上一直昏迷不醒,现如今东陵晟已不足为虑,本宫要想办法尽快让晧儿登基,这样才能稳定民心,重振朝纲,整顿北胤。” 听得她略显急切的话语,祝文良微一沉吟,便道,“依臣所见,只怕未必。” “噢?不知丞相有何见解?”温敏彤眸光一暗,轻轻皱起了眉。 一眼掠过面前的二人,祝文良应道,“东陵晟曾有过带军出征的背景,现军营中大部分人对他仍是死心塌地。而且,时任要职的一些将军,都是从前由东陵晟一手栽培的。” “如今,东陵晟虽是一无所有。但皇后娘娘莫要忘了他最重要的身份。他是先帝的儿子,更是皇上的弟弟。不管他犯了什么错误,他始终是北胤的皇族。” 听完这番话语,温敏彤顿时怒火中烧,脱口便道,“我们…” 瞥了眼身旁的东陵馥,她一转话锋,又道,“难道皓儿就比不上东陵晟吗?他是当今太子,唯一有权继承皇位的人。” 祝文良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恕臣直言,太子之名究竟如何,相信皇后娘娘与臣,乃至是整个北胤的百姓都心知肚明。” “莫说现在是虎符失踪的情况下,调动大军难以名正言顺。就算是太子登基称帝,也未必能收拢军心。眼下,虽说东陵晟暂被罢官免职,但朝中仍是暗藏着他的党羽。” 心中一惊,温敏彤微显慌乱的开口道,“如丞相所言,晧儿岂非是一个空壳皇上。本宫千方百计让他登基称帝,不仅因为他是本宫唯一的儿子,更是为了让他保住温氏一族的世代荣耀。” 闻言,祝文良细细思虑了片刻后,又道,“为今之计,须得尽快想办法提升太子在军中的威望。且暂时得将东陵晟被免职的消息封锁,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端。” 正待他如此说着时,一名太监神色仓惶的小跑了进来,朝众人一跪,“皇后娘娘,不好了!” 微一蹙眉看向他,温敏彤轻斥道,“何事让你这般慌张,大呼小叫!” 教她的话语一惊,太监忙收敛了神色压住心慌,开口道,“皇后娘娘,李肃,罗尚云等几位将军正率领了不少下属在清和门外求见,就连帝都的不少百姓也集结在宫门处,为…” 瞥了眼妇人已显青白的脸色,太监支吾着不敢开口。 祝文良心中一急,便道,“为什么?快说。” 眉间一拧,太监直言道,“说是 为摄政王讨公道而来。” 闻言,温敏彤与祝文良二人皆是大惊失色。究竟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的?! 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祝文良稍顿片刻后,便朝温敏彤劝慰道,“稍安勿躁,娘娘此时不宜出面,容臣先去看看。” 待他起身匆匆离去后,温敏彤已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烦怒,竟是一把将桌塌上的茶水与糕点全数挥到了地上。 看着一地的狼藉碎片,东陵馥即刻上前几步将小手轻按在了她的肩头,宽慰道,“母后莫要急恼,当心伤了身子。” 将手缓缓捏握成拳,温敏彤咬牙道,“若是抓到了泄密之人,本宫定要将她杖毙!” 轻唤了候在殿门处的宫人进来打扫地面的碎屑,东陵馥看向妇人怒意满盈的眼,已是静凝了双眸。 看来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自皇叔被母后囚禁在皇宫地牢中时,她就暗中让秋荷出宫找到了李肃,此人乃是父皇亲封的镇远大将军。 从前,她偶有几次在宫中听到宫人提及过此人,了解到他曾随皇叔一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除此之外,她还让秋荷找了一些人想办法在帝都散播摄政王被陷害的谣言。而母后迫于舆.论的压力,暂不会轻举妄动。 果然,一切都如她料想中一样。 瞥见殿外的细雨已收住了势头,温敏彤霍然起身朝了院中踏去。心想她怕是要去见楚瑶,东陵馥忙几步追了上前,搀扶住了这妇人。 随她踩着湿潮的小道一路行至跪地的女子身旁,东陵馥见楚瑶的小脸已是教雨水倾打得失了血色。 见一双华贵的绣鞋徐徐映入自己的视线并顿住,楚瑶轻颤着缓缓抬起凝有水珠的眼睫,看向了正以倨傲姿态瞥着自己的温敏彤。 不曾错过她眼底的鄙夷轻薄之色,楚瑶只是微哑着嗓音请求道,“请皇后娘娘开恩,让我见见摄政王。” 神色冷薄的勾了唇角,温敏彤笑道,“东陵晟出了事,你一早接到消息就来这里跪着求本宫。真可谓是夫妻情深啊,本宫从不知,摄政王妃竟是如此贴心暖意。” “只可惜,他心中的女人并不是你,而是皇上的颐妃!”难掩心中的怒意,她的嗓音透出了一抹沉厉。 忽然想到了什么,温敏彤缓缓扯出一抹笑意,讥诮道,“想想还真是可怜,你嫁给东陵晟这么些年,却一直无所出,也不知究竟是谁的问题。” 此时,楚瑶的脸色相较方才已是更显惨白,而她垂在身侧的手亦是微微颤抖着收紧了几分。 她一直都想替那男人生个孩子,却未能如愿。 私底下,她曾偷偷地找大夫看过,诊断的结果是,她应该没有问题。 可为什么…她却一直没能怀上他的孩子。 只觉胸中的窟窿越来越大,就似要吞噬她的心脏般,楚瑶艰难地呼出了一口气息。 就若瞬间凋零枯萎的花朵般,她带着一丝残存的苍凉,笑道,“不管如何,楚瑶今生嫁他,他便是楚瑶的天,岂有说天不好的道理。” “皇后娘娘不也与后宫三千佳丽共享一个男人吗?个中曲折,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今日,楚瑶会长跪在此,直到皇后娘娘应允我见摄政王一面。” 见这女子仍是一副执迷不悔的模样,温敏彤不屑道,“那你就跪在这吧,说不定下一秒本宫心情好了,便就允你了。又或者是明天,还是后天?谁知道呢?” 猛地一甩袖袍,她转身便示意东陵馥搀扶自己朝殿内而去。移步离开之际,东陵馥垂眸看了眼这个执拗的女子,暗暗地叹了口气。 步履沉缓的回到兰陵殿中,温敏彤深吸了口气,皱眉道,“现下,若将东陵晟一直关在地牢,恐怕会引起朝中与坊间的更多异议。” “为今之计,只得暂时将他软禁在摄政王府中。” 目光忽的转向一旁的东陵馥,她思虑了片刻后,便道,“馥儿,你去替母后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闻言,东陵馥微微一惊,却听得她又道,“母后不怕告诉你,这也是为什么母后那日会应允你去摄政王府小住的原因。” 轻凝着眉点了点头,东陵馥犹自陷入了淡淡地思绪中。 ———————————————————————————————————————————————— 感谢Roroma的荷包和月票,未夜之愿的月票,雪人2012的花花,陶瓷灯的荷包,喜欢文文的宝贝记得收藏哇~求订阅,留言哇~明儿有加更,剧情有精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 毓丰阁。 沉凝如水的秀雅大殿中,正有一张红木软榻摆放在中央。软榻上,一名面色白皙的女子正静静地躺着,无声无息,无绪无颜。 她的身旁,正有两名医女手执棉帕替她擦拭净洗着身子,以备入殓下葬。 手执棉帕抚过女子唇角处残留的暗色血痕,医女梅儿不禁感叹道,“这颐妃娘娘长得还真是美,看她平日兰心蕙质,淑雅静柔,却不想做了这般大逆不道的事。岛” 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看了眼正在自己对面替这女子擦拭手臂的冬香,“若是皇上醒来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准又会气出什么毛病来。” 忽的顿住手中动作,冬香故作神秘的开口道,“你没听说吗?颐妃娘娘在进宫前,就已住在摄政王府了。说起来,还是皇上夺人所爱在先呢。暇” 听得她的言语,梅儿即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些,别叫旁人听了去。”警觉的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殿外并无宫人走动,这女子才放下了心。 “你就安心吧,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继续开始着手中动作,冬香缓缓道。 稍稍舒缓了心绪,梅儿替姜晚词将面容打理过一番后,便执起木梳开始替她梳整着发丝。 灵巧的在这女子发间挽着髻,她不禁又道,“颐妃娘娘身世成谜,便是入宫的这两年,也从未见过她召见,或是提及过家中的人。” “我认识的一个人便是在摄政王府里做事的,听闻八年前的一日,摄政王从山岚县出征归来时,身边就带着一名女子,年芳十五。”微微思忆了一番,冬香开口道。 闻言,梅儿忽的一惊,“颐妃娘娘正好是二十三岁,难不成当年被摄政王带回的女子就是现在的颐妃?” 瞧见冬香在听闻此话后微微失意的眼,她打趣道,“你在这里如此心伤,也不可能会与摄政王有联系的。” “且不说摄政王如今失势了,要当他的侍妾轮不到你。若是将来摄政王再重掌大权,更轮不到咱们这种小小医女。” 瞥了眼她,冬香没好气的开口道,“愿望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你这叫妄想。”言语间,梅儿已轻笑出声。 低眉看向姜晚词臂间各处呈现出的青紫痕迹,她叹道,“也不知颐妃娘娘在之前经历了些什么,这手臂上的伤痕竟是这样多。” “想必摄政王在闯入宗人府看到的时候,定是十分心疼吧。” 挑眉看向她,冬香啧啧道,“你看看你,还说我妄想,你自己都在替摄政王心疼呢。” “我这是…”梅儿的话语未落,院门处便有小太监的唱喏声传来,“皇后娘娘到。” 二人一惊,便是相视了一眼后,赶忙开始将四处的凌乱收拾了一番,去到殿门处迎接皇后到来。 一路款款踏入殿中,温敏彤在示意二人起身后,便缓步行至了放有姜晚词尸身的软榻旁。 徐徐打量过这女子的周身仪容,她微侧过脸吩咐医女退下后,便朝了随自己一道而来的严太医道,“你去查查看,颐妃可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是,娘娘。”应了她的话后,太医严庆便来到姜晚词身旁开始查验。 一手翻过她的眼睑,他细细地看了看女子扩散的眼瞳,并又静探过她的脉息后,才恭敬的朝妇人禀报道,“皇后娘娘,颐妃娘娘确已死去多时,再无转圜的可能。” “嗯,既是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 皱眉看着软榻上再也不能扰她烦心的女子,温敏彤自顾喃喃道,“自你入宫后,皇上对本宫就日渐冷淡,形色疏离,以至本宫后来竟是夜夜独守冷窗。” 眸色怨愤的盯着姜晚词,她忽然笑得张狂,“如今,你死了,可谓是一举两得。这不仅解了本宫多年来的心头之恨,更甚是还助本宫扳倒了心腹大患东陵晟。” 缓缓俯下身子凑至女子耳畔,温敏彤凝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轻轻一叹,“只可惜,你低估了自己在东陵晟心中的分量。也没能亲眼看到他为你独闯宗人府后,被宫中禁军拿下的一幕。” “不过。”徐徐直起身子,她瞥了眼一旁放置的棺木,又道,“他对你的这份情意倒也是本宫不曾料到的。”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他已一无所有,而你,则将入土为安。”转眸看向殿外候着的两名医女,她吩咐道,“来替颐妃将衣裳穿戴好,今夜便下葬。” 在二人应声进入殿中后,温敏彤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替姜晚词做最后的打整与穿戴。 片刻后,就有几名太监躬身走了进来。在朝她行礼过后,几人便小心翼翼的将姜晚词的尸身抬至了一旁备好的棺木中。 看着几人在自己的目光注视下用铁钉封住棺木后,温敏彤又道,“像颐妃这种大逆不道的女子,在死后是没有资格入葬皇陵的。” 听闻她的话语,几名殓抬棺木的太监皆是不着痕迹的 tang互望了一眼。 下一刻,她便继续道,“你们便将颐妃的棺木抬至帝都城外随便寻个地方葬了吧。” “是,谨遵娘娘懿旨。”为首的太监弯身应语后,便示意身旁几人抬起姜晚词的棺木,朝了院中的马车行去。 ***** 一路驾着马车驶出帝都城外,领头的太监看了眼车内摆放的棺木,轻哼道,“也不知皇后怎么想的,这颐妃好歹也是皇上的女人,就算是与那摄政王有牵扯,但也不用连夜让咱哥几个跑来这鬼地方葬了吧。” 看向夜色中树影婆娑的靡靡荒道,另一名小太监却是挑眉道,“你说,这宫中谁人不知皇后嫉恨颐妃抢了皇上的宠爱?如今这颐妃殁了,皇后自是要眼不见为净,早早葬了才能安心呐。” “说的也是,这宫中女人的明争暗斗,从来就没消停过。” 蹙眉看了眼小道旁的坡地,领头的太监攥住缰绳使马匹放缓了速度后,开口道,“要不就葬这里吧,再往前走怕是到天明也赶不回去了。” “行,就这吧。” 听闻身旁小太监的应语,他即刻便勒紧缰绳停住了马车。 二人一道跳下车后,便绕至后方招呼了另外两名太监将棺木抬下,并一道拿了铁铲朝那处坡地行去。 择了一处土质较为松软的地方,四人二话不说便用了铁铲开始挖坑。 此时,夜已深浓,四下倾卷而来的晚风萧索且又戾啸,那摇曳不止的树影更是透着一抹森寒之气。 半晌,随着地面现出一个大大的土坑,几人正欲去搬抬姜晚词的棺木将其放入时,他们却忽见一抹黑影诡异的从眼梢处闪现而过。 瞬间,几人便目露惊恐的互望了一眼。 看向棺盖正教月华倒映而出的暗色逆光,领头的太监声色微颤的催促道,“赶紧放下去,埋了就走,这地方不能待!” 几人看着棺木踌躇了片刻,便咬牙将其搬入了土坑中。草草地将松土覆盖过后,四名太监立刻便驾着马车落荒而逃。 瞧见马车终是飞奔着没入沉夜中后,那抹黑影才再度现了身。 来人行至姜晚词的墓地前刨了松土后,便以工具撬开了棺木,将这女子从棺内抱了出来。 转身将她放置在了树林中的马车上后,这人才又返回墓地处重新封上了棺木将其掩好,而后驾着马车离去。 ***** 翌日。 秀有暗纹的蓝色马车上,东陵馥正与楚瑶在微微颠簸中相依而坐。 转眸看了眼女子略有憔悴的面容,她直起身子倒了杯茶水递至楚瑶手中,宽慰道,“皇叔现已被送回了摄政王府,说不准待会回去后,便能见到皇叔了。” 轻抬双眸,她朝坐与自己对面的玉岑使了记眼色后,这女子便心领神悟的从随身包袱中取出了从严太医处拿来的舒气丸。 接过女子手中递来的药瓶,东陵馥从中倒出一枚药丸后,便交给了楚瑶,“皇婶,服了这个会舒服一些。”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来安慰身旁女子。 将药丸塞入口中就着茶水饮下,楚瑶静静地休息了片刻,待面色稍有好转些后,才缓缓开口道,“馥儿,若不是你在皇后娘娘面前替我求情,可能我如今还在兰陵殿外跪着。” “王爷的事太过意外,我实在是乱了心神才会这般贸然行事求见皇后娘娘,结果却是自取其辱。”思及昨日发生的一幕幕,楚瑶已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原来,王爷心中一直都有姜姐姐的一席之地。所以,这两年多来,她便是使了千方百计也无法触及到王爷的心。 她本以为,是王爷忙于政务才会无暇顾及自己,所以她需要再努力一些。她也以为拉拢云萝可助王爷与皇后冰释前嫌,那时他就能看到自己的好。 其实,这一切都是自己太过天真。 目光落向似在沉思的女子,东陵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马车却忽然停住。 “怎么回事?”挑开车窗前的帘幕,她探出头去询问道。 来人朝了她一揖,便应道,“公主,摄政王已回到王府了。” 听闻是王府的人前来通报消息,楚瑶难掩心中的喜悦,已是微微一笑,“馥儿,我们便先回府去,再聊。” ***** 三日后。 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映射进东陵馥所住的厢房时,她已微蜷着身子徐徐张开了惺忪的睡眼。微眯着双眸看向艳阳照在窗间的灼灼光影,她慵懒的伸了伸双臂。 这几日来,皇叔一直都将自己关在厢房内,且对旁人的关怀从不理会,也从未表露过什么心绪。 在玉岑的服侍下起身后,东陵馥在院中看到楚瑶已是朝了这男人的厢房而去,便也不好一同上前,只是回了厢房径自做些喜爱的事。 临到黄昏时分,她思前想后,还是决意亲自去看看皇叔。 可她行至他厢房门口时,却见楚瑶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瞥见这女子抬眸的一瞬,竟是红了眼圈,东陵馥心知她应是刚刚哭过。 微有窘迫的看着眼前女子,楚瑶尚未等她开口,便先道,“我还有事要去处理,便先行一步了。”说完,楚瑶已如逃离般的快步走开。 看了眼女子远去的单薄身影,东陵馥上前几步,朝了候在门口的婢女问道,“王爷这两日可好?” “王爷整日都与烈酒为伴,已是三日没有进食过任何东西了。”婢女摇了摇头,心有焦急的开了口。 “奴婢们是劝不动的,可就连这几日王妃前来,也都被他赶了出去。”思及这几日的种种,女子微微一叹。 闻言,东陵馥已是轻轻皱了眉。转身去到王府的膳房内,她亲自备了些清粥小菜后,便将其送至了东陵晟的厢房前。 从秋荷手中接过食篮,东陵馥径自推开木门后,已示意了这女子先行离去。 轻巧的关上木门,她缓缓地朝了厢房的内室行去。 只是,她才一靠近内室处悬挂的帐幔,那浓烈的酒熏之气便重重地朝她袭来,占据着她的呼吸。 顿觉眼梢已有辣冲而至的微涩之意,东陵馥将目光扫过滚落满地的酒坛,看向了那个斜倚在软榻上正喝着酒水的男人。 小心翼翼的绕过酒坛行至东陵晟身旁,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便直直开口道,“皇叔若要借酒消愁,鱼儿也想来讨一杯。” 说完,她便将其一饮而尽。 可烈酒刚一入喉,那炽浓的灼烧之感便冲得她的嗓子与心胃都在疼痛。 微有不适的咳了几声,东陵馥将食篮放于桌案上,端出清粥将其摆在了东陵晟面前,“皇叔喝了这么多酒却不曾进食,想来胃里定是难受。先喝了这碗粥垫垫肚子,应是会舒服一些。” 她话语刚落,东陵晟却一把将她抓了过来,翻身按压在了软榻上,困在自己身下。 下一秒,便有他粗狂的力道伴着裂帛声响传来。而东陵馥则是死死地咬着唇瓣,将小手攥上了软榻上铺陈的锦褥。 重重地合上双眼,正待她以为接下来会有狂风暴雨来袭时,原本钳制她的力道却忽然消失。 蓦地张开双眸,东陵馥一眼看到的,便是继续朝口中倒着酒水的东陵晟。 而他,却是冷笑道,“害怕就滚。” 以手撑上软榻倔强起身,东陵馥拢上衣襟,咬牙道,“鱼儿不会滚,皇叔滚一个给我看看。” 霍然站起,她索性抢过了男人手中的酒壶,仰头便朝口中倒去,一鼓作气咽下了许多。 或许,她只是想借这烈酒替自己壮胆,若说面对皇叔方才的模样,说不怕是假的。 看着女子已教酒水熏红的脸颊,东陵晟冷沉了眉目,嗓音凌冽,“别以为本王不会拿你怎样,你若是想留下,就喝了这杯酒。” 言语间,他朝酒杯中投入了一枚黑色的药丸。 见东陵馥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水,晶亮的眸中正蒙上薄薄地雾气,东陵晟忽的怒吼道,“不敢喝就滚出去!” 下一秒,这个看似呆怔的女子便抓着酒杯将酒水连同其间的药丸一并吞入了腹中。以指尖嵌着酒杯倒转,示意一滴不剩,她笑道,“皇叔不能再赶我走了。” 静凝着目光注视着她,东陵晟淡淡道,“难道鱼儿不想知道本王方才给你吃的药丸是什么?” 执起酒壶再度饮了一口,东陵馥反问道,“知道了又如何?若是皇叔想取我的性命抵给颐妃,从我方才进来起你便有数次机会,何须等到现在。” 只觉她的话语瞬间戳中了自己的怒点,东陵晟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拉至了自己面前。 看着女子因缺氧而微微涨红的小脸,他一字一顿的冷戾道,“别试图一再挑战本王的底线。” 目光直直地盯着他暗涌翻覆的眼,东陵馥却是忽的攥上他的手腕,侧过小脸狠狠地咬了下去。 倏地轻嗅到一抹薄散而出的血腥气息,她正蹙眉因喉间的疼痛而重重地烈咳之时,却教东陵晟反手摔在了软榻上。 随着一袭闷痛从背脊处传来,东陵馥只觉自己的五脏都跟着震了一震。 本能的以咳喘转换着气息,她正将小手抚上脖颈间因掐勒而留下的痛楚时,东陵晟却俯身将她压在了软榻上死死地禁锢住。 看着皇叔暗戾深浓的眸中似有什么东西一瞬便能将她吞噬,东陵馥微惊着挣扎了起来。 可下一秒,她身子却蓦地一凉,那阻隔在二人间的衣裳与肚兜,已在他的拉扯中盈盈委地。 来不及作出更多反应,他暖热微砺的大掌已滑至了她的腰腹处。 东陵馥便是轻轻一颤,那陌生却又熟悉的涩痛便已随了他猛然下沉的身子再度袭来。没有了媚.药的幻心惑.情,这抹痛感清晰得让她开始狠命地退缩着身子。 而东陵晟却以大掌固定在她腰际,不给她半分退却的余地。 几番挣扎下来,他已是愈发深入,她却是泪眼迷迷。 垂眸看向女子眼中凝若星耀的泪珠,东陵晟并未就此打住,而是开始了令她疼痛却又酸异的折磨。 咬牙忍住喉间的呜咽,东陵馥轻蹙着眉以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一力的推拒着他强行施予自己的种种感受。 唇齿间,仍残留着他鲜血的味道,而他腕间的齿痕亦是灼灼艳艳。她给他的痛,他如今正加倍的奉还给自己。 抬眸看向皇叔教脉脉烛火映成蜜色的容颜,东陵馥直直地将目光投进了他的眼底。 上一次,因了媚毒的侵袭,她在娇羞难耐中不曾仔细看过他。她只记得,他的眉眼虽深沉,却凝如静水,并无任何波澜。 但此刻,皇叔的眼中却有一抹晦涩难辨的情绪,令她无法猜透。 鼻端,是溢了满室的烈酒之气,这醉人熏心的味道,却只让东陵馥更加酸楚。 她不知道,自己抵在皇叔胸膛的手,已由微微屈起的指尖扣出了道道深痕。 在昭昭泪光中看着他凝视自己深暗的眼,她却在皇叔的眸光愈渐浓沉幽烈之时,泪意更甚。 片刻后,当他掌心由自己肌肤寸寸而过,带给她微砺的滚烫与轻颤时,东陵馥终是抑制不住地哭出了声音。 “我不要做姜晚词的替身…” 听得她哽咽颤心的话语,东陵晟一怔,却是猛地施加了狠戾的力道愈发张狂的惩罚着她,以至她余下的话语全数化作了媚骨的娇.吟。 此时,他原本锁在她腰际的手,亦是因加重了指间的锢力,而让她腰上现出了青紫痕迹。 半晌,身下的女子已教他折磨得凌乱而又凄迷,单是她眼中的泪光便已让软榻上的锦褥浸湿了一片,而她唇间则满是嘤嘤的哭泣混着声声低吟。 “皇叔,你只知道这样欺负我…” 听得女子微哑着嗓声的啜泣求饶,东陵晟虽未停止对她的折磨,却微微皱起了眉。 看着她眼中的泪几欲在眼梢沁出一道微红的痕迹,他再度收拢了紧在她纤细腰身处的手。 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她总是一次次的让他打破原则。 她的母后害死了姜晚词,他应该杀了她,让那个女人痛苦。 也只有如此,才能让他的愤怒释放点滴。 方才,她哭着说,不要做姜晚词的替身。 可她又怎知,他却是千杯不醉。 许久,待他终是微微颤抖着释放过后,便以大掌轻抚过了东陵馥哭红的湿凉双眼。指尖缓缓滑至仍在低低抽泣的女子颈间,他再度拂过了她的睡穴。 见这个眼中带泪的女子终是沉沉睡去,东陵晟抽身而退,一手拉过薄被替她盖上,便穿戴好衣袍出了厢房。 此刻,天已入夜,而匿与院落中的黑影在见到他出来后,便是闪身上前行礼道,“王爷。” “嗯,现下安排的如何了?”东陵晟凤眸一挑,看向了他。 黑影低垂着眉眼,应道,“属下已秘密调动了各方的天琰宗兄弟,埋伏在了帝都周围。而最为精锐的那批,则是已潜入进了帝都。” 微一颔首,东陵晟缓缓道,“很好。” 思及这两日发生的种种,他又道,“是谁暗中做了这么多事,胁迫皇后将本王放了?” 黑影稍稍一顿,便道,“是云萝公主。” “她暗中安排了秋荷去见李肃将军,让他号召了其他几位时任军中要职将军带领着属下去了宫门外求见皇后,要为王爷讨回公道。” “另一方面,她又应了云萝公主的吩咐在外扩散关于王爷被陷害的流言,以激起坊间的民愤,来给皇后施加压力。” 听闻他的话语,东陵晟轻轻眯起了双眸。 忽的转眸看向黑影,他继续道,“姜晚词的尸身可有寻到?” 眉间重重一拧,黑影沉声道,“属下追踪过去的时候,姜姑娘的尸身已经不见了。” 闻言,东陵晟的眸色已是沉凝了几分。 明明昨日在自己怀中的她确实已死去,所以他才会一时摄了心神。但她的死似乎并不简单,这其间究竟有何隐情? 而她临死前,想对自己说的话又是什么? “继续再探。” “是,王爷。”黑影领命后,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此刻,这抹黑影虽以极快的速度跃出了王府的高墙,可仍是没能逃过一早便藏在暗处观察的秋荷的注意。 目光不离的追逐着前方鬼魅流转的身影,秋荷正施展着轻功与他在相向的树尖交替而跃。 晚风,正呼呼的吹拂着秋荷翻飞而舞的发丝,便是在疾速追逐中教发稍或是树影迷了双眼,她也不曾放弃过,就似定要抓到他一般。 而在这场追逐中,黑影似乎一直想要摆脱秋荷的纠缠,却又没有使用最为激烈的手段,以至二人竟是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帝都城外的一片荒林之地。 月光中,秋荷细细地辨认着那抹灵活跃动的暗影,心中的疑惑已如潮水翻涌。 她今日定要探个究竟。 忽的提气加速了几分,秋荷在频频地点踩跳跃间,已渐渐跟上了他的步履。 透光幽蓝的月色,她一眼便看到了他脸上的银色面具。虽说他的面容教此物完完全全遮掩了去,可为什么,她却觉得他的身姿影动间,却透着一抹莫名的熟悉? 乘着轻功之力渐渐逼近黑影,秋荷猛地伸手擒上了他的手臂,却教他倏地回转身形灵巧避过。 繁叶丛丛的碧树间,这二人一个后退,一个跟进,便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纠缠到了一道崖坡处。 看着黑影在同她的周.旋中步步而退的靠近着崖坡边沿,秋荷竟是微有失神的放缓了逼近的速度。 点踩着脚下的碎石砂砾,她一瞬便是脱口道,“小心。” 可黑影的身后,已有大石飞砂朝下滚滚而落。顷刻间,满是惊悬之景。 思及凌霄那日也是这般后退着掉落山崖,秋荷心中一颤,便是猛地转了身形攥上他的衣袍,将他推至了另一个方向。 风影靡靡中,可她却因失了重力身子已朝崖间跌落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原本欲要离去的黑影竟是一个旋身以手臂揽上她的腰际,将她拉了回来。 借着惯力扑冲到黑影的怀中,秋荷忽的以双手圈住了他的腰身。 感受到对方的身子蓦地一僵,她趁着黑影似有怔愣的一瞬,竟以极快的速度伸手揭开了他戴着的银色面具。 静柔的月华下,待她看清这张容颜的一瞬,已是浑身一震。 目光瞥过怀中女子惊怔的眼,黑影忽的松开了困在她腰间的手,将她用力一推,便转身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 感谢IrisJasmin的钻石,求喜欢文文的妹纸“收入书架”,求宝贝们留言,求订阅,求扩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萝公主捎给皇叔的信 ***** 翌日。 待东陵馥轻转着酸痛的身子懒沉的从床榻上爬起时,已是晌午时分。 此刻,这女子正坐与梳妆台前看着手中的剑穗发呆,而玉岑则在她身后替其打理挽缠着发丝。 只觉脑海中翻滚的尽是昨夜被皇叔缠绵着折磨的景象,她已是微微红了脸咕。 看着女子脸上现出的艳彤之色,玉岑不禁担心道,“公主是不舒服吗?难道是发烧了?” 听闻“烧”字,东陵馥竟是猛地陷入了尴尬中,脱口便道,“你才发***呢。鹕” 此时,秋荷与乐珊二人正推开厢房的木门走了进来,而乐珊手中,还端着一碗黑色的汤药。 看着铜镜中倒映而出的两抹身影,东陵馥直觉她们二人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将手中的药碗放置在圆桌上,乐珊朝她行了记礼后,便开口道,“请公主服了这碗药。” 侧目看向进入厢房的陌生女子,玉岑蹙眉走了过去,“这是什么药?岂有你说喝,咱们公主就要喝的道理。再说了,你是谁?” 面对这女子的责难,乐珊倒是不以为意的轻笑道,“卑职名唤乐珊,是摄政王的近身护卫。这药便是王爷吩咐乐珊送来的,说是公主看了自会明白。” 缓缓起身来到圆桌前,东陵馥看着乌黑浓沉的药汁,心知这味道定是极苦。 她自然是明白的,这是避孕汤药。 昨夜,二人一番缠绵过后,皇叔便将滚烫释放在了她的身子里。纵使他们有了这一层关系,可二人却永远不会有孩子。 不曾多想什么,东陵馥便在秋荷与玉岑的惊异下,端起汤药一口灌了下去。也不知是她喝得太过急切,还是汤药太过苦涩,她竟是蹙眉干呕了起来。 玉岑一见,便心急地走到她身旁,以手轻抚着她的背脊,“公主还好吧?为何要喝这碗来路不明的药?就算公主不喝,也不会有人敢异议。” 一把握上她的手,东陵馥微微一笑,“没事,方才喝得急了点。这药挺苦的,你去膳房替我拿一些清口的干果来。” 转眸看向一旁的乐珊,她淡淡道,“乐姑娘,若是没事你便可回去向皇叔复命了。” 瞥了眼身旁的秋荷,乐珊恭敬地应道,“卑职这就回去复命了,公主好好休息。” 再度行了记礼后,她便转身离去,而玉岑也朝了膳房而去。 ***** 片刻后,待厢房内只剩了东陵馥与秋荷时,这女子才缓缓道,“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秋荷以一副不愿轻易妥协的模样,打着太极道,“公主是什么意思,奴婢听不太明白。不过,奴婢倒是很好奇公主胸口处的淤青是怎么来的?” 闻言,东陵馥猛地一惊,便低头看了去,却发现自己的衣襟捂得严严实实,根本就不能看到什么。 微微一叹,她才道,“方才你与乐珊一道进来时,我便觉你与她之间似乎不太和睦。按理来说,你应该不会认识乐珊,可她为什么对你有这样大的敌意?” 秋荷微微蹙眉似有心事,却又不想让眼前女子担忧,便应道,“奴婢猜想,或许是因为凌霄。” “凌霄?她和凌霄是什么关系?”对于秋荷的回答颇感意外,东陵馥便想了一想。 乐珊若是皇叔的护卫,势必会与凌霄朝夕相对,肯定也算是熟识,难道…… “你的意思是,乐珊喜欢的人是凌霄?”意识到这一点后,东陵馥脱口问道。 瞧着女子沉默不语的模样,她知道已是默认。 再度叹了口气,东陵馥感慨道,“她的模样看上去,就不太好惹。如今凌霄生死未卜,我是担心她会把这个仇记在你的身上。届时……” 闻言,秋荷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语,“公主,奴婢正在调查一些事。” “因事关重大,奴婢暂还不能如实向公主禀报。但奴婢保证,待到时机成熟后,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公主。” 见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就差赌咒发誓了,东陵馥也不好一再追问,只道,“你,还有玉岑,我从不拿你们当奴婢看待。” “朋友之间除了危难时患难与共,更重要的便是信任。若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还不能信任你们,那我实在不知还能信任谁。” “公主…”闻言,秋荷的眼圈已是微微灼红了几分。 眉间一挑,东陵馥忙笑道,“是不是瞬间觉得跟着我挺不错的?不要太感动了。” 真是拿这个满脑都是奇葩思想的主子一点办法都没有,秋荷虽是笑着,但眉间的郁结却从未消散。 沉默片刻,她终是开了口,“公主,你与摄政王之事,奴婢已猜到了几分。” “奴婢虽想不透公主为何要如此,但不管公主做出什么决定,奴婢都想一定有你的道理。所以,奴婢会一直护公主周全。” 闻言 tang,东陵馥微微一惊。没想到,这件事还是没能瞒过心思灵巧的秋荷。她毫无条件的去信任这女子,这女子又何尝不是以此来回馈自己呢。 展眉一笑,她想到前段时日调查的失踪宫女一事,便问道,“上次你是不是说沈柔在青.楼?” “不错,自那日跟踪她弟弟后,奴婢便发现沈柔应当是在花醉阁。” 思虑着点了点头,东陵馥幽幽道,“事不宜迟,我们今日便去花醉阁找她。” ***** 想到要去花醉阁找寻沈柔,东陵馥便吩咐玉岑替自己换上了一身男袍,并挽了个单髻以玉冠固定住。 三人一道出了王府后,便上了事先让秋荷备好的马车。 帝都街头橙光明媚,暖香靡靡,街中往来而去的行人亦是连绵不灭。 此番,花醉阁二楼的姑娘们正以芊芊素手洒散着繁花云瓣,且她们千娇百媚的风姿已引得不少路过的青年才俊驻足围观。 打量着四下围观的男人们,老.鸨猛地一瞧,正有一位身着天青色衣袍的翩翩公子朝着自己款款而来。 他手中的折扇一眼看去,便知出自名家之手,老.鸨满心欢喜的迎了上前。 “这位公子瞧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花醉阁?”言语间,她已凑近了东陵馥身旁。 瞥了眼楼上光.裸着双肩的女子,同是男装打扮的秋荷轻蹙了眉上前一步道,“不该问的就别问,伺候好这位公子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将东陵馥周身打量过一番后,老.鸨急忙转身朝了大堂一吼,“贵客来了,还不赶紧招呼起来!” 顷刻间,便有几名面容清秀的女子朝着东陵馥移步而来,可她们尚未近得她身,便被亦是一身男儿装扮的玉岑全数拦在了一旁。 将折扇轻轻一摇,东陵馥径自朝了花醉阁的大堂内行去。 “小哥可知道,这位公子喜欢何种类型的姑娘?”贴近秋荷身旁,老.鸨轻声问道。 秋荷一笑,便是故作神秘道,“我家公子喜爱眉心有痣,体态丰腴的女子。” 话音刚落,她便随在东陵馥身后踏入了大堂,只剩愣在原地的老.鸨心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 在青.楼里,姑娘们都以花钿描在眉心为美,这有痣无痣,并不能一眼瞧出。 但话虽如此,热情地老.鸨仍是在银子的驱使下,替东陵馥将花醉阁中体态丰腴,高矮不一的女子全数领至了她们所在的雅间。 静坐在圆桌前品着茶水,东陵馥一眼打量过房内的数十名姑娘后,便示意了秋荷上前细细辩认挑选。 虽说她们此番来花醉阁是专寻沈柔而来,但因夏以沫穿越来时,这女子便已不在宫中,所以她并不知晓沈柔的样貌特征,只能靠秋荷与玉岑前去辨识。 “将你们额前的发丝都撩开,让小爷我瞧瞧。”秋荷踱着步子缓缓而行,已是开了口。 听闻她竟有这般古怪的要求,雅间内的姑娘们在面面相觑了一阵后,便陆续的以指尖撩起了额际垂落的发丝。 一番仔细的探看过后,秋荷竟是蹙眉朝东陵馥摇了摇头。 眸色轻轻一凝,东陵馥便缓缓抬眼,示意玉岑以银锭分发到各人手中,将她们全数打发了出去。 “确定没有看错吗?”她微微皱起了眉。 秋荷点了点头,慎重道,“奴婢已排除了妆容衣饰对于样貌的影响,决对不会看错。” “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去大堂转转,看看能否有什么新的发现。”东陵馥站起身来,已朝了门口行去。 一路踏着旋梯下到二楼的走廊中,她在与对面一名搂着姑娘的公子相向而行时,忽见那原本娇羞的清瘦女子竟是在触及自己目光的一瞬,微变了脸色。 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东陵馥忙朝一旁的秋荷渡了记眼色,心领神会的秋荷便是几步上前拦下了二人。 片刻后,待这女子由秋荷领着进入东陵馥所在的雅间时,却是柔柔依依地朝了她行礼,“水碧见过公子。” 目光打量过这女子尽显从容的模样,东陵馥却是直直开口道,“你不叫水碧,你名唤沈柔。” 借着暖阳照窗的明媚光影,她目光不离的注视着眼前女子。便是沈柔微微别过脸的一瞬,她亦没有错过这女子眸中隐隐而现的闪烁。 “公子真是说笑了。” 见这女子并不想承认自己就是沈柔,东陵馥又道,“我虽不知你那日究竟遇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但我若想你死,你必活不过明天。”眼中的流光缓缓一聚,她一字一顿的开了口。 听闻她笃定冷沉的话语,女子终是朝她跪了下来,“什么都瞒不过公主。” 不曾多想什么,东陵馥忽的蹲下身子,握上了她冰凉的双手。这一举动,让沈柔猛地抬头怔怔地看向了眼前女子,而她微启的唇瓣则是 轻颤着道不出一个字。 “快起来。”一手将这女子拉起,她将其安置在了自己身旁坐下。 接过玉岑倒上的茶水递至她手中,东陵馥轻言道,“你看看你,都瘦成了这样。” 她虽不曾见过这女子,却从秋荷口中得知,沈柔之前一直是个身形丰腴的姑娘,竟不知是遭遇了何种变故,让这女子已是这般单薄。 听得她关怀的话语,沈柔微一哽咽,便哑声道,“奴婢曾一度以为公主身亡了,却不想还能再见到。” 以小手轻抚着她的背脊,东陵馥宽慰道,“都过去了,没事了。” “不过,那日你为何出宫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一力止住因啜泣而带来的微微颤抖,沈柔深吸了口气后,继续道,“那夜,奴婢带着公主交给摄政王的信出了皇宫后,便直奔摄政王府而去,可王爷并不在府中。” “所以,奴婢便在外寻了家客栈歇息一晚,准备翌日再去。可第二天,皇宫中便传来了惊人的消息,皇上遇刺昏迷,公主被刺身亡。” 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沈柔垂下双眸,嗓音微涩了几分,“奴婢当时非常害怕,更不敢回去宫中。而那封信,奴婢也从未拆开看过。因为奴婢知道,了解的秘密越多,便离死亡越近。” 抬眸看了眼身旁已有惊色的秋荷与玉岑,东陵馥略一沉吟后,便道,“别怕,往后只要有我在,便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你分毫。” 倏地抬眼看向她,沈柔的眸中满是闪动灼灼光耀,“奴婢谢过公主。” 思及女子口中所说的信,她又道,“那封给摄政王的信还在吗?若还在,你便交还给我,免得你整日担惊受怕。” “自是在的,那日之后,奴婢便将书信悄悄地收在了家中的隐蔽处。” “好,那你看那日有空能回家一趟,我便去将信取回。”东陵馥沉凝了眉眼,缓缓开口。也不知云萝公主写给皇叔的信里,究竟说了些什么。 “三日后,奴婢会向老.鸨告假,回家小住几日,届时公主便可前来取信。” “嗯,那便这么定了。”东陵馥点了点头。 ***** 从花醉阁出来后,东陵馥并未立刻乘马车回摄政王府,而是独自一人走在前方。 跟随在女子身后的玉岑看了眼秋荷后,便低声道,“公主这几日是怎么了,老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们又有秘密瞒着我。” “前段时日她奇怪也便罢了,今日公主起身后,我替她备好盥洗的水后,她居然不让我伺候洗浴了。那之后,她便一直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手中的剑穗发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荷忽然笑道,“你还真是会操心,待你嫁人之后便知道了。” 闻言,玉岑略显莫名地喃喃道,“这与我嫁人有什么关系?” 眼见秋荷已加快步履追上东陵馥,二人似在说些什么,她撇了撇嘴。 就你们亲热,搞那么神秘做什么,哼! 虽说这丫头心中妒忌满满,可她最终还是小跑着追上了二人。刚一来到东陵馥身旁,她便教这女子伸手一揽,“难得出来一趟,丫头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今儿我请客。” 下一秒,秋荷与玉岑便一脸怔愣地同声道,“公主,你出门应当没有带银子。” 微有错愕的看向二人,东陵馥随即摆了摆手,笑道,“没事,你们带了就好。我请客,你们先付钱。” 说完,这女子又兀自一人加快步履走在了前方。而后面的二人,则是无奈的互望了一眼。 怎么就跟了个怎么没心没肺的主子。 本是漫不经心的轻看着街市中的行人小贩,东陵馥却忽教前方的一群围观之人与鞭挞声响吸引了注意。 拨开层层人群踏入,眼前的景象已让她咬了咬牙。 此刻,一名身形粗犷的男子正以手中的长鞭抽打着一名跪地不语的妇人。 看着她身上的衣裳已教鞭子抽划出数道血口,并让肚兜显现而出,周遭围观的男子不禁朝她投去了轻佻鄙薄的眼神。 可这妇人却任他抽打着,竟是全然不知反抗。 微有焦心的看着这般场景,东陵馥发现一旁围观的人竟没有一个愿站出来,替这妇人说两句劝慰的话语。 见男子扬起的长鞭下一刻便要抽至这妇人的脸上,东陵馥紧拧了眉。 这一鞭下去,她势必会被毁了容貌。 而女子,最在乎的不就是容貌吗?若是教鞭子毁了这妇人的脸,她下半辈子恐怕都要面临众人异样的目光,郁郁寡欢。 来不及多想什么,东陵馥便是在长鞭落下的一瞬,冲了上前。 这一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她的手臂上。顿时,那火辣刺刺的裂痛之感便席卷而来。 蓦地低头一看,东陵馥见自己的手臂上竟已现出了一道翻了 皮肉的血口,便是在心中咒骂道,“妈的,这男人疯了。” —————————————————————————————————————————————— 求收藏,求订阅,求发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因为,我已有了心上人 瞧这女子竟是因出手助人而受了伤,秋荷与玉岑忙满眼惊骇的几步冲上了前。一手捧过她裂了血口的手臂,玉岑担忧心疼的愤愤道,“居然下手这么重!” 一手拦下欲要上前指责粗莽男子的丫头,东陵馥宽慰了几句后,便示意秋荷将那跪地受辱的妇人搀扶了起来。 见竟有人多管闲事,本就怒火中烧的莽男瞬间厉吼道,“哪里来的小白脸,竟不知天高地厚的来管大爷的事!” 微一皱眉看向这个狂妄粗陋的莽男,东陵馥冷冷一笑,“小白脸就是来替天行道,专收你这种欺侮妇孺的恶贼。鹕” 瞥了眼一旁轻扶手臂,满身血痕的妇人,她轻扬了下颌,“小妇人莫怕,有本公子在此,看谁还敢欺负你。” 东陵馥的一席话,让莽男愤恨万分。猛地扬起长鞭,他二话不说便朝了她挥打而来。 此刻,耳聪目敏的秋荷却以电光之势挡在了东陵馥面前,伸手攥住了他的长鞭,反手一甩。 霎时,身形粗犷的莽男便因重心不稳而趔趄着跌趴在地,摔了个狗吃屎咕。 缓缓从地上爬起,他刚要开口叫骂,嘴里便喷出了一颗带有鲜血的门牙。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馥皱眉摇了摇头,“哎呀,你还是别说话了,这一说话就漏风了。” 颇为满意地看着这恶贼被惩治得狼狈的模样,她怡悦的转眸看向一旁的妇人时,却发现四下围观的人竟满目鄙夷的朝着自己指指点点。 艾玛,这画风不太对嘛。 按理来说,此时不是应该响起掌声,众人皆以崇拜的目光来看她吗? 正待她无比纳闷之际,一名孩童从人群中跳了出来,指着她道,“这个大哥哥是坏人。” 霎时,众人竟如公愤了一般,开始朝着东陵馥谩骂指责,甚至还有人说她是乃化身西.门.庆,勾.搭良家妇女之人。 听闻大家的声讨之言,莽男似一瞬意会到了什么,“原来就是你这个小白脸勾.搭我的妹妹,毒害我的妹夫,却还这么嚣张!” “老子要报官抓你!” 他话语刚落,人群中便有一人扬声道,“大伙堵住这四人,我现在就去报官。” 什么?!报官。 东陵馥一怔,忙开口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与这小妇人也是今日才见。方才路过时,见这位大哥在鞭打她,我一时同情才出手相救,并无其他的意思。” 猛地啐了一口血水,莽男狠狠道,“老子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轻叹了口气,东陵馥转眸看向一旁满目焦急的玉岑时,那个不曾言语过的妇人竟是忽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身,哭着吆喝道,“郎君,你可别抛下小妇人。我知道你是因为太爱我才会杀了赵全,是我害了你啊。” 垂眸看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妇人,东陵馥的额际瞬间现出了三道黑线。 我去,这最佳女主角就是你了! 看着瞬间腻歪在一起的二人,围观的众人也开始极为配合的上演出了年度狗血大戏。 霎时,那鸡蛋,饭菜与一些烂叶便以狂风之势目不暇接的从他们手中齐齐飞来。 可在东陵馥眼见这些杂秽之物便要落到自己身上时,一抹高大的身形却忽的闪至她面前,替她挡下了直面而来的所有抛砸物。 愣愣地看着落了满地的饭菜与鸡蛋,东陵馥已是微扬了眉。 这是在馆子里吃饭的人也来看热闹的节奏吗? 倏地转眼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她却听得他朗声道,“大家静一静,我可以证明她与这妇人没有任何关系。” 便是东陵馥轻动双眸的一瞬,男子蓦地转过身,一手抽下了她固定玉冠的银簪。 顷刻间,她的三千墨发便如瀑如羽的自头顶处盈盈而落,在二人的眉眼间划出了一道缠绵绻影。 此刻,围观的众人已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二人,惊叹连连,“他竟是一名倾城无双的女子。” 一手抚过垂散在肩头的发丝,东陵馥轻言道,“是你。” 霍昕微微一笑,便将目光投向了她的身后。 此番,几名官差已步履微急的走了过来。一眼环过四下的众人,为首的官差皱眉看向了摔跌在一旁的妇人,“抓住她,谋害亲夫的毒妇!” 一手扯过这妇人,他又道,“谁是奸.夫?” 闻言,围观的众人互望了一眼后,便有一名年轻男子喊道,“我知道是谁。” 在听完这人的一番描述后,为首的官差便吩咐了两名手下前去捉拿奸.夫,而他则是缓缓踱至了方才施暴的莽男身旁。 一眼打量过他手中的长鞭,为首的官差又看了看满是伤痕的妇人,便开口道,“竟敢在光天化日下滥用私刑,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起给爷抓回去!”他将手一挥,便有两名官差上前将这莽男押住。 tang见官差竟是要将自己的夫君一道抓走,本在屋子里的妇人与几名孩童一道奔了出来。 “官爷,您不能抓走他呀,我们一家老小数十人,都靠他一人忙活。他要是被抓进了衙门,可要我们怎么活啊?” 带着几名孩童一道跪了下来,妇人正含泪哀求着。 转眸看向眼前声泪俱下的妇人与孩子们,东陵馥只觉她们竟是有些可怜。 几步行至为首的官差前,她开口探道,“官爷,这位大哥也是因自己的妹妹做了苟且伤人之事,才会急怒攻心,对她下了狠手。” “这般管教之法,虽有不妥,却也情有可原,官爷便不能给判个缓刑吗?” 闻言,一旁的霍昕疑惑道,“何为缓刑?” 唇角轻轻一扬,东陵馥颇为认真地解释道,“缓刑便是罚他在街市中义务劳动,帮助周围的人。如此,既恪守了他的行为,也不用蹲在大牢,还可照顾家人与孩子。” “官爷,这样是不是还节约了监狱的粮食?” 听完她的叙述,为首的官差微微思量了一番,便心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若让能旁人来监督约束他的行为,罚他以帮助大家来功抵罪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见官差已有意接纳自己的提议,而围观的众人更是对她提出的办法交口称赞,东陵馥淡淡一笑。 看来,还是现代的法律更为公正人性。 此时,那跪地求情的妇人亦是满心激动的朝她道着感谢的话语。 轻笑着上前扶起这妇人,东陵馥安慰了几句后,便朝玉岑与秋荷渡了记眼色。趁着官差向莽男交代事宜的间隙,几人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人群。 一路行出几步后,东陵馥将发丝随意一挽,便将目光落向了同自己一道出来的霍昕,“你怎么会在这?” “出来办事,正好路过。”眸光瞥向她手臂处,霍昕又道,“这伤可还好?” 看了看裹缠着丝绢的手臂,东陵馥淡笑道,“不碍事,小伤而已,回去包扎一番便好。” “今日的你,让我刮目相看。”目光注视着女子精致绝美的侧颜,霍昕的眸中除却欣赏倾慕之色,已是生生地移不开眼。 扫了眼身旁男子衣袍上沾染的点点污迹,东陵馥轻轻垂下眼睫,略显愧疚的开口道,“之前,我那样对你,却不想今日你还愿帮我。” “无论你对我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霍昕一字一顿道出的话语,坚实而又笃定。 ***** 目送着霍昕骑马远去的背影,东陵馥忽的瞥了眼身旁笑得灿烂的玉岑,没好气道,“你笑这么猥琐干嘛?” 脸色一变,玉岑嘟嘴道,“公主怎么又这么说人家了,奴婢是在替公主高兴呀。” “有什么好高兴的。”言语间,东陵馥已转身朝了王府正门走去,而身后的玉岑则是紧跟而上。 “当然是霍大将军挺身而出救了公主,而且他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别模样,真的是好深情呢!”玉岑说着,已是满眼桃花。 忽然间,东陵馥挑眉一笑,竟是一手攥住这女子的胳膊,一手去挠她的咯吱窝。 玉岑笑着避让,东陵馥却步步紧逼,便是瞬间,这二人便玩乐打闹成了一团。 此刻,周围路过的下人与护卫皆频频朝二人投来了目光,眸中带着一许惊异的神色。似乎他们都不曾想到,云萝公主竟是这般随和可亲,毫无半分公主的架势。 看了眼前方二人,安顿好马车的秋荷快步走了上来,朝她们低语道,“玉岑不得对公主无礼。” “公主还是赶紧先回厢房休息吧,你手上的伤口须得尽快包扎处理,以免留下疤痕便不好了。” 东陵馥扫了眼周围,自然明白秋荷言下所指。暂且放过玉岑这个小妮子,她做出一副走着瞧的神情后,便径直朝着厢房踏去。 刚一进入厢房,秋荷便拉着她在圆桌前坐下,而自己则去一旁的药箱中翻找出了金疮药与纱布。 动作轻柔的撸上女子的衣袖,她小心翼翼的解下缠在东陵馥伤口处的丝绢后,便以纱布蘸着备好的清水擦拭了一番。 待干涸的血渍都被清洗干净后,秋荷便拧开了药瓶,将金疮药膏细细浅浅的涂抹在女子微翻皮肉的鞭痕处。 看着她动作熟练地替自己处理伤口,东陵馥不禁好奇的问道,“秋荷,你为什么会进宫当宫女?”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你乔装成疯丫头,正被宫里的太监欺负。其实,以你的功夫,那几个太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将她伤口上的金疮药膏轻轻拨匀,再以纱布缠裹上后,秋荷才缓缓道,“就如今日街市上的莽男与小妇人,我们眼前的所见所闻,并不一定是真正的事实。” “奴婢之前得罪了一个人,为躲避仇人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正待东陵馥 想要继续追问之时,玉岑却推开木门走了进来,朗声道,“公主,方才奴婢在门口遇到了摄政王妃的贴身婢女绿禅,她托奴婢来传话,王妃邀公主一道用晚膳。” ***** 其实,楚瑶邀她用晚膳是假,替狄彦送东西才是真。 如今,摄政王府可谓是戒备森严,皇后已在王府外派遣了不少禁军看守。她虽是以保护摄政王的安全为由,但实则却是监视。 摄政王府内的人,已不能轻易外出,而外人也不得随意造访。但对于东陵馥而言,她却可以自由出入,想来是皇后已暗中吩咐过。 饭桌上,楚瑶就坐与东陵晟的旁边。这般相对,让入座的东陵馥竟是万般不适。 借着夹菜的间隙,她在几次偷瞄中发现皇叔一直都淡定自若地用着晚膳后,便心知是自己想得太多。 低下头,这女子已是狠狠地扒着自己碗中的饭。 看着晚膳中颇为和谐轻松的气氛,楚瑶微微一笑,便吩咐下人拿了一副画卷过来。 目光落向一旁兀自扒饭的东陵馥,她几番催促下,这女子才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东陵晟,东陵馥接过楚瑶手中的画卷,缓缓一展。 霎时,一名容色倾绝的女子便赫然跃于纸上。画卷中,女子眉目如水,唇含浅笑;顾盼生姿间,尽是动人心扉的无双之色。 只是,这画卷中的女子竟是她自己。而画像的一旁,还款款地落下了两行俊秀的小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这是狄彦差人送来的,他虽未说明此画是要赠给谁,但我与他从小一道长大情同兄妹,自也明白他的心思。所以,我便自作主张将这画送给馥儿了,不知馥儿意下如何?” 楚瑶虽是淡淡地道着话语,但她眸中的心绪却不似话语这般简单。 “这幅画很是不错,皇婶的心意我便领了,但却不能收。”东陵馥说话之时,甚至连头都未抬起。 此刻,楚瑶却笑着看了眼东陵晟,才道,“怎么?馥儿是害羞了?所以才不愿收这画?” 闻言,东陵馥猛地一惊。她实是未料到皇婶竟会有此一问。 忙抬眼看向她,东陵馥解释道,“不是的,我哪里有害羞。” “既然不是害羞,那又是因为什么?自那日一别后,狄彦可是对馥儿上了心。”楚瑶仍不死心,开始步步紧逼。 轻转眸光,东陵馥见东陵晟仍是淡薄无绪的用着晚膳,可为什么,她却总有一种感觉,他好像在生气。 情急之下,她脱口道,“并非是狄彦不好,而是我已有了心上人,所以这画不能收。” 心上人?褚英?不对。这馥儿何时又忽然冒出来一个心上人。 “馥儿的心上人莫不是今日送你回府的霍昕?”楚瑶揣测着,便是也没多想,就问了出来。 此时,东陵馥浑身就若是被响雷劈打了一般,外焦里嫩。 真是越解释越乱。 整个晚膳中,她已是坐立难安,甚至还常常有意无意地偷偷打量东陵晟。 他该不会有所误会吧? ***** 入夜。 东陵馥虽躺在床榻上细数着月光映窗落下的雕花碎影,可脑海中却一直盘恒着今日晚膳时发生的一幕幕。 这一切,就如芒刺在背般让她郁结着,不肯睡去。 只觉心中的涟漪无法平息,东陵馥索性起身穿戴好了衣袍,决定去找皇叔解释清楚。 —————————————————————————————————————————————————— (昨天更里被和谐的是sao字)感谢Roroma的荷包,mego7850的荷包和月票,陶瓷灯的三朵花和神笔,求宝贝们订阅收藏,无限扩散哇~(啊哈,夜里去找皇叔,他在干嘛呢,明儿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不想对皇叔说“不” 刚一来到东陵晟的厢房外,东陵馥便见几名婢女正掩上木门转身离去。皇婶应该不在吧?否则,她的贴身婢女应是守在厢房外。 如此想着,东陵馥为求保险,便四处打望了一番在确定附近没人后,才以极快的速度走了过去。 就算一会因擅闯厢房而被皇叔责骂,她也得先进了屋子再说。 抱着这样的念头,东陵馥毫不犹豫的推开木门后,便将其迅速的关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皇叔不在吗?内室里竟也不见他的身影鹕。 目光轻扫过四周,东陵馥见桌案上尚有未合上的书卷,便忽的来了兴致。几步走了过去,她拿起东陵晟看过的书卷颇为认真的翻阅了起来。 才翻过几页,这女子便已失了兴趣,可她却又不肯死心地再度翻了翻咕。 这样的心情,就如男友喜欢看足球,女友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可事实上,又有几个女生是因为自己真心喜爱足球而与男友一道看的? 她们不过是想要有更多的时间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为二人制造更多的话题罢了。 话说,皇叔绝对算得上是个古董收藏家。 东陵馥不经意间,便是看向了挂在墙上的龙首,以及小格子里摆放的九龙玉杯等物件。这随随便便拿出一样来,在现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文物。 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张宣纸对折成小薄片,东陵馥想在上面留下点什么,却又不知能留什么。 皇叔极为敏锐,且对她死而复生后的异常有所怀疑,若她留下字迹,必会教他看出破绽。 索性,她提笔在薄纸上描画了一个大头人物像,依照的正是皇叔的模样。除此之外,她还在旁侧配上了一个简单的笑脸。 似乎自她与皇叔相识以来,都没有见过他真心笑着的模样。他这么好看,若是笑起来定会更加迷人。 时间分秒而过,正待东陵馥想着皇叔为何还没回来时,却忽然听见门外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是皇婶。 东陵馥猛地一惊,便只想着赶紧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可这厢房一眼就能看个通透,要怎么办才好? 来不及多想什么,女子几步踏过,便将自己匿身在了更换衣裳的屏风后。 ***** 此时,厢房的木门已被推了开来,紧跟在东陵晟身后的楚瑶手中正拿着一件新制的衣袍。 示意一旁的婢女退下后,楚瑶才走到了他身旁,缓缓道,“王爷试试妾身新缝的这件衣袍可还合身。” 移步来到桌案旁,东陵晟嗓音淡淡,“本王不是说过很多次吗,这种小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可以了,何须自己亲自动手。” “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穿上她亲手缝制的衣袍,王爷可是有哪里不满意吗?”楚瑶苦笑。 之前,他还会装作宠爱她的模样,现在是觉得连装下去的意义都没有了吗? 此番,已有婢女纷纷而入,将手中的热水朝浴桶中倾倒着。直至浴桶内的热水全数倒好后,她们还零星的洒了几片花瓣到水面,以来调节水雾的气息。 “王爷,热水都已准备妥当了。”一切就绪后,婢女们皆候在了一旁。 眸色淡淡地瞥了眼桌案,东陵晟便径直朝了更衣的屏风后走去。 此刻,正蜷着身子躲在角落里的东陵馥在目瞪口呆地看着皇叔踏进来的一瞬,只觉有一种周身被冰水浇了个通透的僵硬呆杵感。 将小手举在胸口处,她尴尬地笑着对东陵晟摇了摇手,并以口语向他打招呼,“皇叔。”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便是让东陵馥几乎喷出了鼻血,皇叔竟然当着她的面将外袍脱了下来。 即便他们二人已有了那样的亲密关系,可她也经不住这般销.魂的引.诱。 便是一瞬,东陵馥的脸颊就已***如火。 等等,似乎不太对! 皇叔这般淡然如风的模样,他是故意的!难道皇叔早就知道她躲在屏风后面? 正待东陵馥如此想着时,东陵晟忽然一手压在墙壁上,将她生生地困在了角落里。而他的下颌,竟还重重地压在她的头顶上,带着浓烈的惩罚意味。 什么,什么啊?! 这简直是壁咚中的高压咚还带新技能! 脸红心跳的沉浸在这个霸气侧漏的壁咚中,东陵馥正想着他下一步又会如何惩罚自己时,这始作俑者却已放开她,转身走了出去。 在东陵晟的一声吩咐下,厢房内的婢女皆缓缓地退了出去。而待楚瑶正欲上前亲自伺候这男人沐浴时,却听得他淡淡道,“瑶儿这些天也累了,回房休息吧。” 闻言,楚瑶的手已僵在了半空。凝视着男人颀长的背影,她一瞬便觉自己似离他越来越远了。 轻垂眉眼,她微微苦笑,“妾身便不打扰王爷休息了。” 又隔了一会,待东陵馥听闻 tang厢房内的众人连同楚瑶都离开后,便开始郁结着要不要出去。 此时,屏风外却传来了男人低沉幽魅的嗓音,“还不快出来。” 撇了撇嘴,东陵馥听话地走了出来。见东陵晟已坐在浴桶中恣意的泡澡,她瞥了眼门口处,开口问道,“皇叔怎么知道我在屋子里?” 心念一闪而过,她已是自问自答起来,“是因为那张纸笺吗?” “侍婢走了,换你来伺候本王沐浴。”压根没打算继续她的话题,东陵晟轻合上眼悠悠地开了口。 看着皇叔一派怡然的模样,东陵馥咬了咬唇瓣。 这明显就是吃定了她的节奏,可自己偏偏又求之不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缓步走了过去,东陵馥一挽衣袖便蹲下了身子。看着皇叔肩背处棱角分明的肌理线条,她不禁暗叹这男人的身材乃是极致完美。 伸手执起一旁的棉帕,她开始挽着热水朝他身上擦抚而去。 瞧着薄薄暖雾中沉静无言的绝美男人,东陵馥不由得想起了今日沈柔说起的书信。 那云萝公主深夜派人给皇叔送信究竟是何原由?这信的内容又是什么?还有,那女子为何要深夜前去长倾殿呢? 这一个个问题就若谜团一般,似乎其中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甚是环环相扣。 半晌,待东陵晟终是沐浴完毕,带着周身的薄荷气息缓缓行至内室后,这女子便去到一旁替他拿来了干净衣袍。 微显拘谨的来到皇叔身前,东陵馥见他虽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可自己却是万分羞涩。 第一次,她是这般近距离的在艳艳烛火下打量他的身子。从形骨到肌理,再到他周身倾散而出的气息,无不令她灼眼烫心。 索性,她便低垂了眉目,只是凭着触碰替他穿戴衣袍。 将视线从窗外的月色拉回至身前女子,东陵晟正将她娇羞无措的模样尽收眼底时,却忽然发现了她手臂间缠绕的纱布。 那上面,已隐隐绰绰地渗出了血色。 眸光一敛,东陵晟开口道,“你傻了吗?方才为何不说?” 抬眸迎上男人审视自己的目光,东陵馥不紧不慢地应道,“因为我不想对皇叔说‘不’。” 霎时,东陵晟便一手揽上她的腰身,将她紧贴向了自己。微眯起双眸,他嗓音微冷了几分,“你今日去哪里了?和谁见面了?” 看着正以深暗目光逼视着自己的皇叔,东陵馥微有支吾的应道,“我保证,不是皇叔想的那个样子。我与霍昕只是偶遇,他送我回来而已。” 除此之外,对于今日发生的其他事,她皆保持缄默。 见皇叔眼梢的弧度已在邪魅中凝绕出了一抹危险的气息,东陵馥只觉仿若是自己撩拨挑衅了他的威权霸信。 “若是本王没记错,鱼儿方才还说绝不想对本王说‘不’。” 略显无措的轻闪着目光,东陵馥正欲开口解释之际,他却蓦地低头袭上了她的唇。甚至没有任何亲吻,他舌尖便直直地压入了她口中,挑着她的舌吸索纠缠。 这般惩罚式的吮吻,让东陵馥的唇间尽是痛麻。可便是她怎样闪躲,都避不过他的追逐,她终究都要被他霸道的吸缠着,退无可退。 此时,他滚烫的掌心已沿着她纤细的腰身探入了肚兜内,他指间流连而过的触碰,就如电火一般让她瞬间生了酥软颤麻之意。 颇为满意身前女子给予的反应,东陵晟再度将她抵上了冷硬的墙壁。看着她清水般的眸中正盈盈闪动着一许流光,他将口中的掠夺渐渐化作了缠绵的亲吻。 片刻后,待她眼中的迷媚之色开始清晰时,他忽的离开了她的唇,将她的身子翻转了过去。 只觉一抹力道按压下了自己的腰身,东陵馥的裙摆已教他撩起。便是一瞬,那酸涩的微痛之感便由他的沉入,再度占据了她的身子。 耳畔,是他浅含轻吻的撩拨,混着低哑魅惑的嗓音,“鱼儿还是不肯告诉本王吗?” 见东陵馥轻皱着小脸,唇间已是颤涩地低吟,却不言语,东陵晟忽的直起身子给予了她更为极致地沉沦。 没关系,一夜的时间。 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个倔强的丫头开口说实话。 ***** 翌日,兰陵殿。 斜倚在内殿的软榻上,皇后温敏彤微显倦怠的以手捏了捏眉心。这几日来,她因心中郁结,食不知味,而致胃疾复发。 将手缓缓地抚过腰肚,她执起茶水浅饮了一口后,便听得珠帘外小太监的传话声,“皇后娘娘,太医到了。” “嗯,让他进来吧。”温敏彤轻合上眼,嗓音低慵地应了话语。 片刻后,便有一名年轻男子提着药箱来到珠帘外,挑了衣摆跪下,“臣陆横逸参见皇后娘娘。” 听闻这抹声息并非是严太医,温敏彤张开双眸看向了跪地男子,“今儿 怎么是你?” “回娘娘,严太医因要回家奔丧,便告了三日假。这三日,都将由臣来调理娘娘的药食身子。”陆横逸轻垂眼眸,不卑不亢的应了话语。 “嗯,本宫听说你是严庆的得意门生,首席大弟子,想必这岐黄之术也是极为精妙,你便来替本宫瞧瞧吧。” 温敏彤缓缓打量过他,眉眼间尽是晦涩不明之绪。 “是,娘娘。”陆横逸起身掀开珠帘,上前几步后便再度跪了下来。 从药箱中拿出诊脉而用的丝绢,他将其铺陈在了温敏彤的腕间。以指尖探上妇人的脉息,他开始静静地默听着脉搏频率与快慢之变。 片刻后,陆横逸朝了她一揖,恭敬道,“皇后娘娘是因心中有郁,食不规律而导致了胃肠不适。臣会替娘娘开一些舒气暖胃之方来给予调理。” “另外饮食方面,臣也会嘱咐御膳房做一些生津可口的小菜来给娘娘作为三餐的调剂。如此,娘娘配合着臣的方子加上按时按量的用膳,不出三日便能好转,一月便可痊愈。” 听得他的言语,温敏彤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没想过,这个样貌清俊的年轻男子,在医识见理上却是丝毫不逊身为太医院掌事的严庆。 微启唇瓣,正待她欲说些什么时,却听得陆横逸又道,“不过,臣以为娘娘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心疾。病由心生,若娘娘能开怀畅快一些,这些病疾自不敢来寻娘娘的麻烦。” 展眉轻轻一笑,温敏彤点头之际,却见太子东陵皓款款踱至了内殿的珠帘前,行了记礼,“儿臣见过母后。” 徐徐直起身子,她微一挑眉便道,“太子今儿怎么记得来本宫这里?” 见这妇人似有暗嗔,东陵皓忙上前几步扶上她的手臂,轻笑道,“儿臣这不是得知母后身子有恙,便赶紧过来了吗?” 温敏彤斜了眼他,笑骂道,“本宫算是没白疼你。” 此时,陆横逸已起身朝东陵皓行礼,退至了一旁。而兰陵殿内,却再度有一人踏了进来。 一眼掠过内殿中的三人,东陵馥乖巧的朝了温敏彤与东陵皓福身,“儿臣见过母后,妹妹见过大哥。” 看着殿中相继而来的二人,温敏彤已是笑得开怀,“这母后一病,你们倒是上心。” 从婢女处接过茶水递至她手中,东陵馥笑言道,“母后可别这么说,便是母后身子无恙,儿臣也是时时惦记的。” “嗯,都别站着了,快坐吧。”温敏彤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二人依着她身旁的红木椅坐下。 此时,东陵馥已是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候在一旁的陆横逸。今日来给母后诊脉的太医,居然不是严庆,而是这样年轻的一名太医。 不过,看母后眉间虽有倦色,但心情似为愉悦,想必这太医的医术也是颇为了得吧。 轻啜了口手中茶水,温敏彤看向正把玩手中花件的东陵皓,缓缓开口道,“皓儿今日能记挂着母后前来探望,母后十分欣慰。” “但母后也希望你平日里能多做些正经事,每天能去军营中督军练兵。” 皱眉抬起头,东陵皓颇不情愿的应道,“儿臣东宫中还有众多事务需处理,稍后再说吧。” 军中那么艰苦,哪里比得上他在东宫的日子,他才不会去。 闻言,温敏彤竟是蓦地冷了脸色,轻斥道,“你还想不想要皇位了?想的话,就按母后说的去做。” 见这妇人已是拿皇位来给自己施压,东陵皓微一沉吟,便道,“母后莫要气恼,儿臣听你的便是。” “好,既然皓儿能体会到母后的良苦用心,母后也不会逼你太紧。你今日便先休整一番,明日再出发去军营吧。”瞧他终是改口应承,温敏彤的面色已是舒缓了些许。 目光落向杯中的淡碧茶叶,她悠悠道,“届时,莫忘了邀上你的皇叔一道前去。” 听闻这二人的对话,一旁的东陵馥虽未言语什么,但心中却生出了一抹不详的预感。 ***** 东宫内殿的宽大床榻上,东陵皓正拥着爱妾紫妍万般缠绵,极尽狂热。可帐幔外,随侍的太监已是第三次低声提醒道,“太子,该起身出发去军营了。” 看着身下娇喘连连的女子,东陵皓微拧着眉,终是不耐的应了话语,“孤知道了,去外面候着吧。” 片刻功夫,东陵皓终是粗喘着气息在缠绵一夜后,一手掐过女子令他销.魂的柳腰,抽身而退,“好好在东宫待着,等着孤回来疼你。” 蓦地翻身坐起,他尚未来得及唤人伺候穿衣,紫妍便以软腻滚烫的身子再度贴上了他的背脊,“太子,妾身舍不得你。” 随着她纤细的指在他胸膛流连而过,东陵皓本就未灭的欲.火便是再度被她撩了起来。倏地回身将她压下,东陵皓瞬时让这床幔之间溢满了旖旎春色。 如此,他竟是挨到了晌午才慵懒起身。由婢女伺候着穿戴好衣袍,他在用膳过后出 了皇宫。 一路骑着马行至帝都城外,东陵皓正略显疲乏的在路旁稍作休息时,一名下属已是在飞烟滚滚中策马赶了过来。 目光掠过朝了自己行礼的男子,他开口问道,“青芜带来了吗?” 忽的凑近几分,男子压低了嗓音道,“太子放心,属下已暗中派人将青芜姑娘送至了军营。属下去天香楼时,老.鸨听说是太子请的,还额外奉送了五名美人一道前去。” 原本,这男子是满心得意的等着太子奖赏自己办事得力,可没想到,东陵皓竟是狠狠地甩了他一记耳光,并斥道,“你他.妈的蠢蛋,有做坏事的人还要到处宣扬自己的吗?” 男子教他打得一懵,而后便意会着惊慌道,“太子,那要怎么办好?” “封锁消息,若是谁敢泄露半句,斩立决。”东陵皓皱眉,冷冷而语。 转眸看向一旁的护卫,他又道,“去摄政王府传孤的话,邀请摄政王到军营来与孤一道督军练兵。” “是,太子。”应了他的话语后,那护卫便翻身上马,朝了摄政王府奔去。 ***** 郊外军营。 一间宽阔奢华的锦绣营帐内,东陵皓正静坐于红木椅上轻饮着茶水。可他的目光,却是一直有意无意的打望着垂散在内室门口的轻纱帐幔。 片刻后,一名宫里的老嬷嬷从内室中走了出来,朝他行礼。 “检查的情况如何了?”东陵皓以指尖弹过杯身,缓缓开了口。 老嬷嬷上前一步,恭敬道,“经老奴的一番细细查验,里面的姑娘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微一颔首,东陵皓便摆手示意她退了下去。而此时,已穿整好衣袍的青芜便是柔柔款款地从内室中踏了出来。 徐徐站了起身,他踱步来到女子身旁,轻轻打量着笑道,“青芜姑娘与那人长得可真像,若你不是处子之身,孤还以为你就是她。” 作为父皇的帝妃,那人断不可能是完璧之身。 ———————————————————————————————————————————————— (啊啊啊,好作孽啊,他们是不是昨夜才OX的啊,我文里的时间跑的真慢)感谢Roroma的荷包~求宝贝们收藏,订阅,留言,外加无限扩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闻言,青芜微微一笑,“不知太子殿下说的那个人是谁?” 忽的收了笑意,东陵皓嗓音冷沉了几分,“你无须问这么多,只管做好孤交代的事便可,否则…” “青芜的家人都在太子手上,青芜明白这其间的分量。”眸光轻轻一凝,她又道,“太子放心,青芜定会竭尽所能让太子满意。” 挑眉看向眼前容颜明媚,眸若静水的女子,东陵皓忽的凑近,一手挑起了她的下颌。 目光直直地凝着青芜,他以指尖勾起她肩头的一缕发丝自鼻端轻撩而过,笑道,“真是可惜了,若不是孤有任务交代给你,孤不介意成为你的第一个男人。鹕” 眼波无绪的看着神色轻佻的男子,青芜淡笑道,“听闻太子宫中姬妾无数,且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美人,青芜哪里又比得上。” 见她这般一说,东陵皓撤了勾缠她发丝的手,一把揽上了她的腰身。以滚烫的大掌缓缓抚过她的背脊,他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依孤来看,倒也未必。咕” 暖热的气息徐徐喷薄在女子脸颊,他眼中虽有戏谑,却也带着一丝暗色。 颐妃,尽管是他父皇的妃,可他还是颇为欣赏的。 而此刻,青芜面对他的撩拨挑弄,却是不悲不喜,不近不离。 看着眼前清淡中沉着一丝傲色的女子,东陵皓勾唇一笑,便适时的放开了她。 目光缓缓挑向她,他微沉了嗓音,“记住自己该做的,莫教孤失望了。” ***** 自黄昏时分,东陵晟被太子东陵皓的人传话请去帝都郊外镇守的军营后,东陵馥便一直在心中想着那日皇后与太子的对话。 入夜,她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了半晌,最终还是悄悄地起身唤了秋荷与玉岑。 三人商量一番决意夜入军营后,东陵馥便让玉岑寻了三套粗犷的男装来。这次,她们可不要扮富家公子哥,而是要扮作粗陋憨厚的汉子。 一番乔装下来,东陵馥见秋荷往头上扎了粗布长巾后,便觉倒还有些市井之徒的模样。因为她常年习武,肤色相对粗黑一些。 可自己与玉岑便是缠了头巾,却还是因肤白貌秀而生出了一抹深深地违和感。 兀自行到铜镜前照了一照,东陵馥忽然开口道,“玉岑,去寻把剪刀来。” 微显怔愣的看着一旁女子,玉岑问道,“公主要剪刀做什么?” “你去拿来就知道了,我来给咱们俩加点料。”东陵馥轻扬眉梢,笑得灿烂。 片刻功夫,待这女子一手接过玉岑递来的剪刀后,便以手摸探着寻了一缕颇为柔软的发丝,剪了一截下来。 见得这般情景,玉岑不禁低呼道,“公主为何要剪了头发?” 东陵馥一眼瞥过她,并未回应,而是道,“府中可有浆糊?有的话,你去替我拿来。” 攥着发丝来到一侧的圆桌旁坐下,女子将烛台端至自己跟前后,便开始将发丝细细地修剪着。 半晌,在东陵馥就着浆糊与发丝的一番打理过后,她将玉岑一道拉至了铜镜前。 此刻,镜中倒映而出的二人,再无书卷秀弱之相,而是两个以发为须的大汉模样。 看着这般情景,玉岑不禁大笑,“这一乔装,哪里还有姑娘家的模样,还是公主机智万变。” “那是自然,跟了一个足智多谋的主子,是不是觉得特别省心?”东陵馥挑眉一笑,便去到梳妆台前拿起了描眉的黛石。 为求形象更为逼真,她还以笔在自己与玉岑脸上,点了好些麻子作为修掩。 几番准备下来,东陵馥在确保旁人不能瞧出端倪后,便带着秋荷与玉岑一道出了王府。 待三人一路策马奔至帝都郊外的军营附近时,已是五更天。趁着夜黑人静,东陵馥吩咐秋荷将马安顿在隐蔽之地后,便同二人一道潜至了军营外围。 此刻,士兵们虽还未开始辰时操练,但那熊熊而燃的火把却将营地照得通亮,而四周负责职守与巡逻的士兵也都是一丝不苟。 如此状况下,东陵馥只得先派了秋荷前去探看一番,以方便行事。片刻后,待这女子归来时,她却神色微凝的开口道,“公主,这军营四周防守严密,奴婢并未寻得可混入的契机。” 闻言,东陵馥蹙眉道,“那我们再等等看。” 可就是这么一等,便是到了天已大亮,三人也最终没能混进去。只觉腹中已有些饥饿,东陵馥便带着二人暂时离开军营,找了附近的一间店肆稍作休息。 吩咐小二送上清粥小菜后,东陵馥一面吃着一面道,“看来我们靠自己是难以混入了,须得另想他法或是借助旁人之力。” “可奴婢听闻这帝都军营的管理十分严谨,就连护送粮食蔬菜的小贩都是固定的熟人熟脸,我们又能如何?”秋荷轻沉着目光,缓缓开口。 东陵馥不语,只是在心中细细地思量着。漫不经心地挑着 tang清粥送入口中,她将目光眺向了远处。 此刻,那山野小道的尽头,正有一队人马朝了这边驶来。而他们此去的方向,正是帝都军营。 凝了眸光细细一瞧,东陵馥看着那马车上扎有的纱幔绫罗,便发现那竟是青.楼护送姑娘进入军营的队伍,便是随行的婢女与保镖都有二十来号人。 能这般浩浩荡荡地送女子入军营,怕是除了有她大哥东陵皓的准允外,也没人敢这么做。 心中忽生一计,东陵馥眼眸晶亮的压低了嗓音朝二人道,“我有办法了。” 朝秋荷轻语着吩咐了一番后,东陵馥便让她迅速离去,而自己则与玉岑二人继续坐与木桌前用着早膳。 见这二人又是私自谋划,却不告诉自己,玉岑撇嘴道,“公主倒是有什么法子,竟是只吩咐秋荷,却不告诉奴婢。” 目光落向这个醋意横飞的丫头,东陵馥笑道,“别急,待会自有你用武之地。” 二人静静地等坐了片刻后,忽有一群“贼匪”纷涌而至,竟是拦住了车队的去路。眸色微惊的看向眼前的一幕,玉岑开口道,“这便是公主所说的办法?” 东陵馥微微点头,但笑不语。 此刻,原本按序而行的马车,竟是在“贼匪”出现后,一瞬乱了方寸。霎时,那女子的惊叫声与马儿的嘶鸣声便如山洪般轰然而至。 看着顷刻间惊乱的人群,以蒙面秋荷为首的“匪头”,却是压着嗓音,粗声笑道,“听闻今日有天香楼的姑娘经过,其间还有花.魁青芜,老子自是不能错过。” “来啊,兄弟们一起上,虏了这群娇花姑娘回去,咱们今日便有乐子了。” 霎时,由她所带领的“贼匪”便是齐声而应,朝了众人一拥而上。 眼见这群持刀的“贼匪”是冲着马车上的姑娘而来,随行的保镖自是一力当前,与他们交斗在了一起。 可因“贼匪”皆是技高武强,那群保镖根本就不是对手。几番下来,已有数人被打得残败倒地,一卧不起。 眼见他们几乎已无反抗之力,秋荷便示意手下朝了在混乱中欲要护着姑娘们逃跑的婢女追去。 不消片刻,那青芜便与其他几名姑娘教众人齐齐拦住,虏了丢至马车上,朝着一旁的山道行去。 眼见送来的六名姑娘皆半路被俘,尚在原地的婢女与保镖们已是慌作了一团。送她们进入军营,那是太子的授意,其间还有他指定的青芜姑娘。 若是此番弄丢了人,他们怕是性命难保。 眼见计划进行得颇为顺利,东陵馥忽的站了起身,朝玉岑道,“轮到我们了。” 闻言,玉岑已是心领神会的随了她一道上马,朝了马车驶去的山道追去。 此刻,受虏的姑娘们皆被反绑着以粗布塞住了嘴,挣动哭喊不得,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而马车外,“贼匪”们则是嬉笑着谈论今夜要如何瓜分几位姑娘。 正待情势极为焦灼之时,并未大乱大恸的青芜却是听闻马车外响起了一道粗厉的喝止声,“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虏女子。” “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强虏女子了?”秋荷作状反驳道。 “哼,我们之前路过时,正遇一群倒地的大汉。他们告诉我,方才历经了贼匪的袭击,有几位姑娘被掳了去。我们听闻后,便一路追来,想必就是你们。” 听得来人这般一说,车内的姑娘们更是嘶声竭力的发出了声响。 “若说没有,你们车上是什么声音?敢不敢掀开让大爷我瞧瞧?”东陵馥粗嘎着嗓音,质问道。 瞬间,被“惹怒”的秋荷,便凶戾的斥道,“你他.妈的找死,老子的事也敢问,兄弟们给我上!” 便是顷刻功夫,马车外就再度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直到那打斗中的刀剑声与哀叫声渐渐平息后,东陵馥才一把掀开车帘,同玉岑一道将马车上的姑娘解救了下来。 惊魂未定的看着满目狼藉与倒地贼匪,正待青芜欲要轻声言谢之时,那倒地的“贼匪”还不忘上演最后一出挣扎戏份。 蓦然从地上爬起,一名“贼匪”持刀便朝了东陵馥挥来,而她则是一手将青芜推向后方,动作灵敏的以“掌力”将这人打倒在地。 眼见她的功夫竟是这般了得,青芜开口道,“多谢这位大哥出手相救。” 微扬了眉,东陵馥朝她憨憨地抱拳笑道,“姑娘言重了,我与兄弟们只是刚好路过此地,看不惯这群恶霸的行为罢了。” 轻轻打量着眼前蒙有面纱的女子,东陵馥看着她的眉目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她又道,“不知姑娘们此番是要去向何处?” “我们此番本是受邀前往军营进行表演,却不想路上竟是出了这等意外。”青芜轻垂了眉眼,缓声而语。 若非她昨夜出了军营取些东西再回来,恐怕也不会遭遇此变故。 思及在方才与贼匪的打斗中,保镖几乎都已残败,名唤芊歌的女子忽的开口道,“不知几位大哥此番可有重要的事去办?” 闻言,东陵馥应道,“姑娘但说无妨。” 一眼掠过倒地的贼匪,芊歌蹙眉道,“此去军营尚有一段路程,但随行的保镖们再无能力抵抗变故。所以…” 听得她的话语,东陵馥即刻心领神会的看了眼玉岑与换过装束的秋荷,开口道,“我们此行出来只是办些琐事,若是姑娘们需要,我们可暂作保镖,将你们一路护送至军营,并保障各位姑娘这几日在军中的安全。” 见她竟是主动开了口,芊歌自是高兴,“大哥既是如此说了,不知姐妹们意下如何?” “能有大哥一路保驾,那自是好的。”闻言,其余几名姑娘已是频频点头,而青芜也并无反对之意。 “那好,姑娘们便先上了这辆马车,待我与兄弟们将你们送至方才的地点,换乘过马车后,再入军营。” 眼见自己的计划顺利而成,东陵馥满心欢喜的招呼几人上了马车,便与秋荷和玉岑赶着车而去。 片刻功夫,待她们几人换乘过马车,并将一切都打点妥当后,三人便套上了保镖的统一服饰,跟随着她们一道朝了军营行去。 一路来到军营门口,职守的士兵只是打量过她们一番后,便选择了放行。 顺利混入军营后,东陵馥为不露破绽,便与其他几人一道职守在各位姑娘的营帐前,寸步不离。 待到入夜后,她准备再寻个机会私自行动。 黄昏时分,到了大伙用晚膳的时辰。她便在打了菜饭后,拉着秋荷与玉岑找了处无人之地,坐了下来。 一面细扒着碗中的米饭,东陵馥一面小声问道,“秋荷,你方才利用走动的机会,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公主,奴婢探得太子今晚将会宴请摄政王,而这群姑娘们也将会有表演。”秋荷警觉的看了眼四周,低声应道。 “好,继续再探,有什么消息或动静第一时间告诉我。” ***** 入夜。 军营中央的空阔草地上,正散发着烤全羊的阵阵香醇气息。而两名军中的厨子则在一旁以刀切片,将烤好的羊肉置与各个盘中。 不远处的木靶前,两名军士正交替着投掷飞镖,以来极力获得这场比赛的胜利。因为输掉的人,需要穿上女人的衣裳在这草地中央跳舞。 片刻后,随着一人的飞镖偏移着靶心扎入其中而输掉比赛,他竟是瞬时被其余围观的军士一道哄闹着扒光了衣裳。 裸身站在草地间,他一眼掠过身旁嬉笑打闹的众人,是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已被他们七手八脚的套上了女子的衣裙。 看着他粗狂的身子将盈柔的锦缎衣裙撑得全无形状,众人便是哄笑着一面推搡他,还一面在他身上肆意抚.摸。 而这名军士倒也大方,他极为应景的作出了千娇百媚的女子模样,或是娇羞无措,或是欲拒还迎。 如此疯狂大胆的玩乐,更是让在场的军士们挑眉吹出了响亮的口哨,以来助兴。 目光掠过草地中央哄闹得热火朝天的众人,坐与席间的将军张庭芳扫了眼正在饮酒的太子东陵皓与摄政王东陵晟,以及众位将军后,便放下手中的羊腿站了起身。 咧嘴轻轻一笑,他直言不讳的开口道,“要装上两个奶.子,才更有女人模样。” —————————————————————————————————————————————————— 原谅我用了这么粗陋的话,因为需要符合身份,古代军营中的男人应该是很疯狂的。(期待一下皇叔见青芜的场景吧,哇哈哈~)感谢Roroma的荷包,IrisJasmin的十朵花花,1806****699的花花,求收藏,订阅,留言,外加无限扩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真的很像她吗? 将手上的油渍朝衣侧一抹,张庭芳行至草地中央,朝着东陵皓行了记礼,“末将可得替这群粗犷的汉子给太子赔礼,可别让他们惊了驾。” 闻言,东陵皓微微一笑,“无碍,孤就喜欢看将士们豪放不羁的模样,白天的操练让大家都辛苦了,孤在此敬大家一杯。” 待他举杯一饮而尽后,众军士将领也都将杯中的酒水饮了下肚丕。 看着这般和谐融洽的气氛,张庭芳又道,“我们大家更应敬太子一杯,太子体恤将士特设此宴让大家放松,大家今日便要喝好玩好,切勿辜负了太子的一番美意。末将所言可对?” “张将军说的是,我们定要敬太子一杯!”四下,围坐的将士们皆将手中的酒杯举了起来,齐声吆喝。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皓一面笑着一面将酒杯扬起,“众位可要玩得尽兴才好。” 一轮酒过,张庭芳示意大家随意吃喝后,便看了眼他,继续道,“与黎川府叛军的大战在即,太子不仅亲临军营督军练兵,还在下午的实战演练中大获全胜。” “由此可见,太子此次亲征之旅也必将凯旋而归。” 在今日下午由摄政王陪同的督军练兵中,太子无论是在谋略还是实战上都颇显出色,这让在场的将士们对此次战役信心满满婕。 此番,见太子又设宴款待大家,众人的士气便是一瞬高涨到了极致,那此起彼伏的叫好与拥戴声已是响彻云天。 一番欢声过后,东陵皓将目光落向了方才教众人哄闹着套上女子衣裙的军士,“你们何以要他扮作女人?” 闻言,围坐在旁侧的一名军士大喇喇的开口道,“太子也知道,我们常年都在军营中不得回家,也不能随意外出。这年头,就连飞进军营的苍蝇,蚊虫都是公的,更别说看到女人了。” 见他这般说道,旁边的将士虽是一面推搡着一面哄笑,却也连连应声,以示赞同。 东陵皓心领神会的一笑,便道,“孤知道你们在军营中除了每日练兵职守外,日子是极为平淡单一。所以,孤今日除了设宴慰劳众位将士外,还特意从帝都请来了一支青.楼的表演队,来给大家助兴。” 他话语刚落,四周围坐的将士们便倏地飞扬起了口哨声与吆喝声,“太好了!多谢太子的体恤与关怀。” 一眼掠过喜笑颜开的众人,东陵皓微扬着眉不屑地看向了身旁的东陵晟,“皇叔应该不会介意吧?” 见这男人只是轻饮着杯中的酒水并不言语,他冷哼一记后,便示意张庭芳传唤备在后方的青.楼女子开始上来表演。 片刻后,便有几人将一个尊有花苞的藤蔓高架抬至了草地中央,而花架的两旁,则被摆上了玉立于地的精致烛台。 看着草地间的炫光烛火,在众人满心期待着接下来的表演时,已有一袭悠婉的琴声徐徐响起。 霎时,便有两抹水袖以飘盈之姿自左右两边交叠着飞舞而出,而在烟袖落地生花之际,两名姿影曼妙的女子便是轻踏着舞步映入了众人的视线。 此时,原本心潮彭拜的将士们便因了这一幕华美之景,在纷纷打响了更为清脆的口哨声后,悉数静了下来,全心赏观,屏息而视。 花架下,在二人玲珑妖娆的舞姿中,又有两名肩挑竹篮的女子一面旋绕着身影,一面在柔柔歌声中轻扬着手中的花瓣,由两边相行而出。 便是顷刻间,溢满酒香肉醇的草地中央,就有一许清花浅香荡至了众人鼻端,将那腻在心上的燎燎燥意散去了不少。 琴音与轻歌,花香与媚舞,如此素艳相交的迷迷之景,已让在场的将士们忘了言笑,淡了烦扰,只余眼中痴望。 下一刻,那些原本还在草地中央的女子们便纷纷散至了众将士前,将袖中的丝绢朝人群中抛去。 霎时,那飘盈而落的丝绢便遭到了将士们的一力哄抢。 吵嚷叫唤声中,那些尚未来得及看一眼丝绢就被排挤在外的将士里,竟有几人借着酒力直接冲了下去,将那些娇媚无骨的女子搂进怀中。 看着眼中燃有烈火的男人们,几名女子皆轻转着身形从他们怀中巧妙而出,却又若即若离的以指尖在他们的胸膛处来回勾画。 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男人,她们犹如飞舞在花丛中的蝴蝶一般寸寸点点的撩起了将士们的火热情潮,将现场的气氛推至了最高点。 此刻,男人的低吼调笑声与女人的魅.惑娇笑声就如狂欢盛宴上的催化剂一般,让每个人的心间都如潮水般涌动。而那些常年待在军营中,被军法约束着的将士们,亦如一瞬释放了热情般,开怀而又激狂。 今日的这场宴会,让他们压制桎梏已久的狂火,如野马般奔腾而出,淋漓着身骨心神。 在同这些迷迭撩媚的女子追逐中,更有甚者还抓住她们其中一人,狠狠地朝脸颊处亲了下去。而但凡有人得逞,周遭的众人便会哄闹着将他推至一旁,不许他再有机会近得她 tang们的身。 目光扫过四周众人玩乐疯狂到极致的一幕,东陵皓轻啜着手中酒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眸色无绪的东陵晟。 随着琴音在旁侧女子的指间愈发缠绵萦绕,流连在将士中的四名女子忽的收了撩媚,以水袖花舞聚至了花架中央。 自她们将盈袖抛向天幕的一瞬,那原本紧合的花苞竟是骤然盛放。 霎时,便有一名挽着面纱的女子如仙魅精灵般由两抹轻纱烟罗缠绕着徐徐而落。将手中的烟纱蓦然一展,她以回旋之姿收入怀中时,已有飘羽似雪芊芊而舞。 依着瑶琴流淌而出的旋律在轻悬的半空婉转身姿,这女子一颦一笑间,尽是动人心魄的灼目之美。 片刻后,待这挽着面纱的女子以光裸的玉足点地之际,不知是谁竟忽然脱口惊叹道,“这真是仙女落凡尘。” 这话虽是粗俗,却也道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随她莲步生姿叮鸣而出的银铃声响清脆入耳,竟是撩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众人目光如炬的注视着她的一姿一动,看她一步一步的朝着摄政王东陵晟走去。 这是太子东陵皓设下的宴会,这女子竟如此大胆的舍弃了主位上的太子,反是眼中只有摄政王。 “摄政王千岁,小女子青芜。”在东陵晟的桌塌前缓缓站定,贴身的薄纱已勾勒出了她玲珑有致的身姿。 此刻,篝火将她如雪的肌肤映透出了橘暖色的光影,那滚滚热浪轻撩起她裙摆的同时,也烧得在场众人心中犹如炽火绵连。 倘若仔细一些,还能听见那潜在人群中的细微吞咽声。 此刻,身着玄色蟒袍的男人正眉眼淡淡地看着眼前女子,并未言语。 不知是何种原因,现场原本热闹的气氛竟是忽然沉静了下来。 良久,主位上的东陵皓瞥了眼青芜,笑言道,“这青芜姑娘乃是天香楼的花.魁,她的剑舞可是艳绝帝都。” “还不快舞上一曲,为摄政王助兴。”转眸看向青芜,他已下了令。 “是,太子。”微一点头以作示礼,青芜缓声应语。 从将士手中接过一柄长剑,她退开几步站定后,便在又一抹清灵幽长的琴音中,将长剑划向了天幕。 以盈袖缠绵着剑身婉婉流转,便是顷刻间,那长剑在她腕间已是旋舞出了九天飞花之势。没人想到,这个看似纤柔的女子竟也能将这刚柔并济的剑舞驾驭得如影如虹。 一别方才的婀娜娇媚,她如今又添了一份凝练的飒爽之气。 这样的女子,让男人越看便是愈发的欲罢不能。 片刻后,随着最后一许琴音消散于天际,待青芜挽着长剑旋身站定时,清风飞扬起了她的发丝,也连带着她轻柔的面纱一并揭了去。 霎时,这女子清美明艳的容颜便如画卷一般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只是,她的容貌却让在场的众人微微错愕了几分。但接下来,更令人惊愕的是,原本淡薄如水的摄政王竟是猛然起身走了到青芜身旁。 丝毫不曾在意旁人的目光,他一把拽上这女子的手臂,便带着她一道离席而去。 ***** 竟是眨眼的功夫,她便被眼前男人带至了这片青葱树林的深处。 区别于军营附近的草木,此处的树木都极为高耸密集,那层层而生的枝叶,已将薄照轻耀的月光掩映出了一许幽迷之色。 抬头看向方才受惊的飞鸟,青芜见它们都已陆续返巢后,整片林中便逐渐恢复了安宁沉静。 目光轻落向她身旁的树木,那上面正残留着男人拳头留下的凹痕。而凌乱翻起的木屑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暗红印记,他流血了吗? 心中猛地一惊,青芜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东陵晟。他已静坐在一旁倒下的枯木上许久,手便随意的搁放在膝上。 而他的骨节处果然受了伤,那伤口处的鲜血已凝结成了暗红色。 四处打量了一番,青芜见附近的石壁上有轻涌而出的干净泉水,便想着朝那处而去。 可她才迈出一步,脚下便传来了踩到石子的细碎声响。慌乱中,她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男人,却发现他对自己似乎并不在意。 这使得青芜更加大胆了一些。 行至石壁旁掏出随身的丝绢,她将其撕扯成两半后,便以其中一块浸了泉水转身朝着东陵晟而去。 来到男人身前站定,她打量了他许久,才鼓起勇气开口道,“青芜愚钝不懂医术,但摄政王万金之躯不能受损,我来帮摄政王处理一下伤口吧。” 说着,青芜已在东陵晟身旁蹲了下来。一手扶上他受伤的手,她一面用浸湿的丝绢替他擦拭着伤口处干涸的血痕,“摄政王的手真好看,可千万别留下疤痕。” 四周,寂静无声,青芜就若是自言自语一般。 她想,不管如何,只要他愿意听着就好。 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他此刻冷漠淡薄的模样,与方才将她死死抵在高树旁审视的那个男人相去甚远。 那一刻,他注视自己的目光,就若在压抑着某种浓重的情绪,似要将她眉梢眼角的每一处细微变化都收入眼底,更像是要将她吃掉。 但终究,他却是一拳打在了树上。离开的一瞬,她见他暗了眸光。 替他细致地清理过扎入皮肉的碎屑后,青芜小心翼翼地以另一块丝绢包扎上了他的伤口。 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她微微低了头,轻声问道,“我真的很像她吗?” 霎时,东陵晟竟是一手扣上了她的下颌,冷冷地看着她。 感受到男人指间骤然收紧的力道,青芜的下颌已是生疼不已。对上他的目光,她苦笑道,“摄政王会因此杀了我吗?” —————————————————————————————————————————————————— 感谢Roroma的荷包,求宝贝们收藏,订阅,留言,外加无限扩散哒~(明儿精彩继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鱼儿,你该早点习惯的 “你若死了,太子的一番心思岂不是白费。”松开了对青芜的钳制,东陵晟轻转眸光看向了远处。 缓缓站起身来,他一手扯掉缠在掌心的丝绢,任由它飘摇着坠落在地,却不曾看过身旁女子一眼, 迈开步履刚行出几步,青芜便小跑着绕至他身前,横向举起双臂挡住了他的去路。 “青芜的家人都在太子手上,若我胆敢违抗太子的命令,自己死了也便罢了,但我的家人是无辜的。”言语间,这女子的眼圈已微微泛红了几分。 “这与本王何干?”东陵晟冷寒萧漠的嗓音,能以瞬间将人心冻伤阕。 在北胤国,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最宠爱的颐妃剑舞堪称一绝。之前的国宴上,她曾以一曲“九天惊鸿”艳冠天下。 所以,方才青芜也表演了这支剑舞,加之她与姜晚词有几分相似,自己才会将她误认作是那人珂。 即使他早已料到这一切不过是太子的蓄意安排,却也还是不管不顾的将她带了出来。 现在,他已彻底清醒。 虽然青芜与姜晚词极为神似,但若是细细看来,便能发现不同之处。 再则,那日在宗人府前,自己怀中的姜晚词确实已没了脉息,她又怎会突然重生出现在此。 此刻,青芜的眼中已有某种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慌乱中,她再度开口道,“你是北胤国人人敬重的东陵晟,难道摄政王要见死不救吗?” 这话刚一出口,青芜便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 原本,她以为眼前男人会骤然大怒,却不想他竟忽然打量般地看着她,嗓音中带了几分意外,“就不怕太子知道你策反,会立刻下令杀了你的家人?” 东陵晟的态度让青芜仿佛看到了希望,眸光轻轻一亮,她应道,“太子让我引.诱摄政王,说王爷见了我一定会无法自拔。” “虽然我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可是…” 言语间,青芜已缓缓地朝着东陵晟靠近,并以双手交叉着圈住了男人的脖颈。 因羞涩而微微地低垂着头,她将小脸埋在东陵晟的胸膛,发出了猫儿般细软的声息,“太子性情暴戾,喜好残害无辜。事成之后,他必会杀人灭口,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此事,关乎家人的性命安危,青芜不得不策反。如若摄政王不嫌弃青芜,我愿当那个女人的替身,一直陪在摄政王的身边。” 徐徐扬起头,青芜小脸处通透的红彤已悠悠蔓延至了耳根。 男人深沉幽暗的凤眸中,正映透着她明若娇花的容颜,而他的不闪不离已让她心中猛地一喜。 缓缓踮起脚尖,她将唇凑至他唇畔,欲要吻上,“摄政王难道一点也不心动吗?” 言语间,青芜轻轻地合上了双眼。 霎时,竟有一抹推拒的力道朝她袭来,她猛地张开了双眼看向东陵晟。 方才的一切不是进行得很顺利吗?为什么会忽生变故? 就连太子都说,她与颐妃有九成相似,可这男人如今看自己的眸光,竟是满满的不屑与鄙夷。 却不知为什么,青芜的心中却感到了莫名的轻松。 抬头看了眼沉沉压压的天色,她应该赶紧回宴会去,太子的下一步计划也应准备开始了。 ***** 军营中,宴会仍在火热的进行着,东陵皓轻饮着酒水看向了已回到席位上的东陵晟。 一切计划都正按照他所设想的进行中,皇叔带着与颐妃容貌相似的青芜,在众目睽睽下离席而去。 顿时,众将士便揣测摄政王与颐妃之间的不.伦之恋确实是真,而并非流言中伤陷害。 如此一来,他要好好看看,皇叔如何名誉尽毁,遗臭万年。 “皇叔为何一人回来了?怎么不见青芜姑娘?莫不是皇叔已另有安排,所以才这般怜香惜玉。” 挑唇轻轻一笑,他又道,“是不是担心她被这群放浪不羁的粗犷将士们吓到了?” 扫了眼四周一些已没了玩乐兴致的将士们,他见他们正一脸凝重的看着东陵晟。 欲想步步紧逼,东陵皓接着道,“孤方才还在想,邀了皇叔前来督军练兵果然没错,还促成了一桩姻缘。” 正待此时,不远处有一名身姿婉约的女子款款走了过来,她脸上依旧挽着遮面轻纱。 这不是方才惊艳全场的青芜姑娘吗?她怎么又回来了? 缓缓行至草地中央,她依序朝了主位上的东陵皓与次位上的东陵晟行下一记礼后,便开口道,“青芜要向太子与摄政王请罪,失礼之处,还请念在我一介风.尘女子不懂礼数的份上,切勿降罪。” 闻言,东陵皓挑眉一笑,便看向了东陵晟,“青芜姑娘何出此言?孤可并无任何责怪姑娘的意思。” “不过,孤倒是颇为好奇,姑娘是做下何事得罪了摄政王?你说出来,看孤是否能替姑 tang娘在皇叔面前说个情。” 此刻,青芜虽挽着面纱,却也能瞧见她笑眼弯弯,“方才摄政王带着青芜离开宴会后,便对小女子进行了一番说教。小女子因不明事理,便顶撞了摄政王。” “所幸的是,摄政王并没有与小女子一般见识。小女子深感惭愧,所以特来向摄政王赔罪。” 东陵皓一听,顿觉有些莫名,便脱口问道,“噢?皇叔究竟对你说教了什么?你竟敢顶撞皇叔。” 眸光轻轻一转,青芜看向了正审视着自己的东陵晟。此刻,他微微蹙眉的模样,似乎是没想到她竟会回到宴会来。 唇瓣微动,她应道,“回太子,摄政王警告小女子说,眼下北胤叛军作乱,绝不可让将士们整日只顾坐拥美人在怀,而乱了军心。他让我们宴会结束后,便尽早离去。” “可青芜认为,人生苦短,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便是最重要的,所以才顶撞了摄政王。” 言语间,青芜梨花带雨的抽出了袖中的丝绢,嗓音中尽是委屈软腻。 听完她的话语,东陵皓的脸上已泛出了青白之色。而宴会中,将士们则是瞬间转了话题,竟放下手中酒水,开始了又一轮的谈论。 “青芜姑娘不过是一介女子,不懂军国大事也属正常。既然你顶撞了皇叔,孤便做主,命令你此番伺候在皇叔一旁,算作赔礼。” 轻移步履行至东陵晟身前,青芜欠身朝他一福,“青芜方才顶撞了摄政王,还望摄政王勿要责怪。” 此时,一名端着酒坛的宫人已缓缓来到了二人身旁。 将目光落向那精雕细琢的玉色酒坛,东陵皓微微一笑,“皇叔,这酒可是孤珍藏数年的进贡上品。” “孤今日特意带来,就是想与皇叔与众将士畅饮一番。” 在他的示意下,伺候的宫人将酒杯递至了青芜手中,并朝杯中斟满了浓香迷迷的酒水。 一眼瞥过捧着酒水的女子,东陵皓笑言道,“青芜,还不快敬皇叔一杯,就以此酒当作赔罪好了。” 皇叔向来谨慎,若宴会刚一开始便在酒水中加入毒药,他必会发现。 如今,酒过三巡,他应该已放松了警戒。 更何况,此刻有与姜晚词容貌相若的青芜陪伴在侧,皇叔定会心猿意马疏于防备。在这个时候下手,他绝难觉察。 而这杯他已加入了无色无味毒药的酒水,便是饮下后,那毒素就会立刻侵入肺腑,即使是功夫再厉害的人,也绝无可能以内力将毒逼出。 这个宴会,他不仅要让东陵晟声誉尽毁,更想要取他这个皇叔的性命。 此时,端着酒杯的青芜已在东陵皓的催促下来到了东陵晟身旁。而东陵皓则是笑着举起了手中酒杯朝在场众人开口道,“孤先干为敬。” 就在这男子仰头的一瞬,竟有一抹“刺啦”的声息传来。 他猛地转头看去,却见青芜将手中酒杯用力的砸在了地上,而那酒水触碰到泥土的瞬间,已有一袭冒着白烟的气泡升腾而起。 呆怔中,不知是谁惊恐的叫了一声,“酒里有毒!” 一瞬,众人慌乱之余已是纷纷将手中的酒水倒在了地上,却并没有如方才那般灼出气泡。 是谁想毒害摄政王? 忽然间,原本伺候在一侧的数名宫人,竟是摇身一变成为了穷凶极恶的刺客,并朝着东陵晟攻击而去。 看着顿时凌乱嘈杂的宴会,不少欲要上前帮忙的将士竟发现自己似是中了毒,浑身软绵到使不出气力。 不消片刻,这些人便纷纷倒在了自己的位座旁。 可东陵晟又岂是那般好对付的,这数名身怀绝技的刺客在他面前,竟是讨不到半分好处。 甚至就在打斗中,也根本无法近得他的身。 就在这男人以掌风之力于轻旋的袖袍衣摆中,以流云万千的招式化解着对方的攻击时,却忽然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 “东陵晟。” 是谁?竟敢直呼摄政王的名讳。 待众人一瞬收了剑势纷纷看向蓦然出现的女子时,已是大惊。 这是青芜? 可她若是青芜,那此时站在另一端的女子又是谁? 同样的身姿衣裙,同样的青丝面纱,甚至连发髻与身间的配饰都一模一样,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青芜?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皓已是怒火中烧,“孤不管这两个谁是真的青芜,将这两个女子都抓起来。” 得了他的命令后,便有一部分太子护卫分别朝了两端相同模样的女子而去。 谁也不曾想到,此时正与刺客交战而斗的东陵晟竟是以强袭的内力将缠着自己的众人猛地震退了数步远。 在数人倾身捂着胸口呕出鲜血之际,这男人便以极快的速度闪至了立与左侧的那个青芜身旁,用力将其揽入了怀中。 一手握住刺向 她的长矛,他稍一施力,那铁制的矛身便已弯曲断裂,反刺入了对方胸口。 “回去看本王如何罚你。”霎时,女子耳畔忽然传来了他低幽沉魅的嗓音,轻微得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 感受到东陵晟加重了圈在她腰身的力道,女子微微一愣,便扯下了挽在脸上的面纱。 顾不得在场之人惊讶的神色,她仰头看向东陵晟的侧脸,喃喃道,“皇叔,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见摄政王怀中护着的女子竟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云萝公主,这忽然而来的转变惊得在场众人甚至是刺客们都停下了手。 “来人,都是死人吗?还不快保护摄政王与云萝公主。”看着已闻讯赶来的巡逻兵,东陵皓慌乱中下了命令。 若是云萝有半点损伤,他恐怕都难以在母后那里交代,而这些刺客也根本就不是皇叔的对手。 今日,只得作罢,他日再另行谋划。 又一番打斗过后,那些刺客已悉数被擒,可就在东陵皓当着东陵晟与东陵馥的面欲要审问他们时,他们竟咬破了藏在舌下的毒药纷纷毙命。 另一边,被东陵皓的护卫擒住的青芜已在他的吩咐下,与天香楼的其他姑娘一道被遣送回了帝都。 ***** 军营外,东陵皓正看着马车上的东陵馥,嬉笑道,“好妹妹,今日发生的事你回去后千万不能告诉母后,要不然…” “不然母后一定不会轻饶了你。”东陵馥恶狠狠地开口说完后,便朝一旁的秋荷示意道,“赶紧走吧。” 待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东陵皓才微微眯起双眼朝一旁的人吩咐道,“派人跟上去,看看有没有异常。” 母后让馥儿去摄政王府是为了监视皇叔,可他怎么感觉馥儿与皇叔如此好,甚至还不惜乔装替他解围。 她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马车在小道上一路行驶着,后方是东陵皓的护卫紧紧跟随。拐过一个弯道后,他们便这样一前一后的朝着帝都行去。 半晌,深长茂盛的草木中,缓缓走出了一名女子。在她稍候了片刻后,才有另一辆马车徐徐驶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走到马车后方,她一手掀开车帘,朝里面坐着的男人甜甜一笑,“皇叔,鱼儿等你好半天了。” “那你还不快上来。”看着在月光下美若银夜精灵的女子,东陵晟朝她伸出了手。 将微凉的小手放在他掌心,东陵馥的手教他大掌包裹的一瞬,便已在他的掌控下,身轻如燕的跃上了马车,坠入他怀中。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身子倚靠在他暖热的胸膛处,她接着方才在宴会上的话题,不死心的问道,“皇叔,你是何时知道假扮青芜的人是我的?” “从一开始便知道了。”感受到皇叔胸膛处的微微震动,已有沉定从容的嗓音从他喉间缓缓而出。 唇角上扬出一抹甜蜜的弧度,她又道,“今日我在外面遇上青芜时,她虽挽着面纱,可我觉得她的模样有些像颐妃,便借此混入了军营。” “我暗中打听到东陵皓想设计你,便想来找你,将他的计划告诉你,可我却见你带着青芜离开了宴席。” 轻垂眼睫,东陵馥将指尖触在他环于自己腰身的大掌上,轻轻描画着他手背处骨节分明的青筋脉络,“我担心青芜也是东陵皓设下的局,便追了过去。” 闻言,东陵晟沉声问道,“那你看见了什么?” 顿住指尖的动作,东陵馥踌躇了片刻后,才道,“看见她替皇叔包扎伤口,还有…” “那你为何还要回来?”不等她将话说完,东陵晟便再度问道。 抬眸看向皇叔极致的眉眼,东陵馥想了许久,终是道,“宴会上基本都是东陵皓的人,我去给皇叔撑撑场面。” “不过,在场之人就连东陵皓都没有认出我来,皇叔是如何认出来的?” 瞥了眼怀中女子,东陵晟嗓音淡淡,“你全身上下有哪一处是本王不熟悉的?” 闻言,东陵馥错愕过后,便是一瞬红了脸,即刻从皇叔的腿膝上弹跳了起来。 可这一个突如其来的起身,竟是让她脑袋撞在了车顶上。 略显拘谨的朝一旁挪动了几步,东陵馥离他远远地坐了下来,却见这个随口便能说出羞人话语的男人,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随着马车摇晃的幅度愈渐平稳,它似乎驶入了一片极为静谧的开阔地。四下,虫鸣蛙啼已是清晰入耳。 目光落向仍与自己保持着距离的女子,东陵晟开口道,“过来。” 听闻他略显沉哑的轻唤,东陵馥便是毫无抗力的依言坐了过去。可她刚一靠近,皇叔便以大掌扣上她的脖颈,将她的唇送至了自己唇间。 浅吻轻吮着她唇间的甜蜜,东陵晟一手挑过她垂散在肩头的发丝,便顺着这抹盈柔的弧度将指尖划至了她的腰腹处。 他指间轻轻一 扫,她系在腰间的束带便绵绵坠落,而她的衣襟亦是倏地被放逐了开来。 反手顺着她的腰身朝上一探,他灵活的指已在她肚兜内余下了令她微颤的闪躲。 只觉原本缱绻的亲吻瞬间变作掠夺抵缠,东陵馥轻蹙着眉逸出低吟时,她已被皇叔蓦地压在了身下。 片刻后,待这女子轻红着小脸将双手抚上眉眼,以残存的理智抗拒着他的撩拨时,她周身的衣裳早已教他褪尽。 四周,清灵悦耳的鸟鸣与马儿走动时吐纳而出的气息,更甚是马车行驶间交叠的木板发出的声响,无不让东陵馥娇羞的敏锐着。 “皇叔,不要在这里。”除了这样的低低祈求,她不知还能用什么样的词句来诠释她此刻缭乱的心境。 看着一脸委屈似还心不在焉的丫头,东陵晟微一皱眉,便以宽大的衣袍将她全数裹住抱起,忽的轻跃下了马车。 慌乱中,东陵馥扬起小脸问道,“皇叔,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并未回应她的话语,东陵晟只是抱着她朝了渐有水声的地方缓缓踏去。 片刻后,随着水流的声响愈发清晰通透,他将衣袍朝水畔的细草上一展,便将东陵馥缓缓放下。 可这女子却是攀着他的肩头死活不肯放手,只觉身子的重心愈发朝下坠去,她心中一急,便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皇叔,你就愿意看我出丑。” “鱼儿哪里丑了?”凝视着怀中女子,东陵晟轻笑。 “你明知故问。”愤愤中,东陵馥光裸着手臂开始拉扯他的衣袍。 见她一力将自己朝下扯着,东陵晟倒也极为配合的压下身子,将她困在了双臂间。 即刻以小手更加狠命的朝他衣袍拽去,在他胸膛处精硕的肌理刚刚现出之际,东陵馥的身子却微微一僵,随之而来的便是他大力的冲撞。 在与他们一水之隔的山间,是离离直下三千尺的迷雾飞瀑。那哗哗烈烈的水溅声,宏入云霄。而荡漾着圈圈涟漪的水中,则是落了满湖的星光碎影。 看着皇叔墨色暗浓的眼中倒映出的湖光月华与自己娇羞灼灼的模样,东陵馥忽的哀怨道,“皇叔,你怎么这样啊?” 微一挑眉,东陵晟以幽魅惑心的嗓音开口道,“鱼儿,你该早点习惯的。” 听得他这般一说,东陵馥顿觉身子炽热如火。猛地伸出小手掩住他深看自己的眉眼,她已不再压抑唇间跃跃而出的娇吟… 许久,待东陵晟抱着她回到马车上后,原本腻在他怀中睡眼迷蒙的女子却是忽然扯了扯他的袖袍,以软软地嗓音开口道,“皇叔,我们早些回府吧,要让他们赶紧调配避孕的汤药。” 伸出大掌轻轻抚过女子额际的发丝,东陵晟缓声道,“不急,之前那个汤药性子较猛极伤身子,本王会吩咐乐珊重新调配一味性子温和的。” 容色浅倦的合着双眼点了点头,东陵馥已再度依在他怀中恬然睡去。 ***** 两日后。 微张着惺忪的睡眼抱着薄毯在床榻上滚过一圈,正待东陵馥合上眼欲要多睡一会时,脑海中忽然闪过的念头却让她一个激灵坐了起身。 “玉岑,玉岑。” 听闻她的传唤,候在内室外的玉岑忙掀开帐幔迎了上前,“公主,发生何事了?” 一手抚过微有凌乱的发丝,东陵馥问道,“今儿是不是我们与沈柔约定去她家拿信的日子?” “是的,公主。”看着她略显呆懵的模样,玉岑微微一笑。 移过身子下了床榻,东陵馥看了眼窗外尚显浅薄的暖阳,便道,“好,替我打理一番,我们早些去。” “秋荷呢,快让她将马车备好。”目光掠过内室外空空的厢房,她又道。 伸手取过展挂在木架上的裙袍,玉岑一面替她穿戴着,一面缓缓道,“她去替公主准备早膳了,你便放心吧,她知道公主今日要去拿信,五更天就将马车什么的都备好了。” 闻言,东陵馥倒是一怔,“原来你们都惦记着这事啊。” “公主既是这般大费周折的将沈柔找出来,想必她对公主而言十分重要,我们也自是颇为上心。”玉岑微扬了眉梢,娇俏一笑。 “好好好,我知道你们都是贴心的可人儿,回头拿了信,便带你们四处吃吃玩玩作为奖赏。”东陵馥瞥了眼她,不紧不慢地笑言道。 “好,奴婢这次还要去看街市上的卖艺表演。”玉岑小嘴一扬,提议道。 “都依你还不成吗?” 提着裙侧轻轻一挽,东陵馥行至梳妆台前坐了下来,而玉岑则是执起了木梳开始替她打理发丝。 片刻功夫,待这女子洗漱完毕将早膳全数吃下后,三人便上了马车朝着沈柔家中所在的村落而去。 一路乘着马车行至村口处,东陵馥下车之时,却见三三两两的村民正聚在一起,似在谈论着什么,而他 们的神情中,还不时流露出凝暗惊恐之色。 待秋荷将马车安顿好后,三人一道朝村内行去之时,她便示意玉岑寻了一名中年妇人问道,“这位大姐,发生了何事竟是让大家这般凝重?” 转眸打量过眉眼清秀的玉岑,妇人应道,“看你这模样不像本村人,应是来村里投靠亲戚的吧,也难怪你会不知道。” “大姐说得不错,我此番是来看望婶婶,顺便给她带些东西的。”玉岑将手中的竹篮微微一扬,乖巧应声。 轻轻地摆了摆手,妇人又道,“姑娘,要是没有重要的事,送了东西就赶紧回去吧。村里出了灭门惨案,如今大伙都人心惶惶,生怕凶手会再来犯事。” 闻言,玉岑微微一惊,便即刻笑道,“多谢大姐提醒,我会小心些。” 行至候在不远处的二人身旁,她将打听到的事叙述一番后,东陵馥心中便生出了一抹不详的预感,“走,我们赶紧去看看。” 沿着村中的小道朝着沈柔家所在的方向疾步而去,三人还未踏入她家院落,便见屋子门口挤挤攘攘的围了一众人。 果不其然,真的是她家出事了。 在秋荷的帮衬下挤开人群,东陵馥与玉岑朝屋内看去的一瞬,已是惊怔得说不出话。 此刻,那原本整齐有序的屋子已是满地狼藉,而灰白色的墙壁上还残留着大量的暗红色血迹。便是还未踏入,就有一抹浓重的血腥气息冲鼻而来。 屋内,三具尸体正横陈在地上,而办案的仵作与几名衙差则是轻沉着眉目四处勘察着凶手可能留下的线索与痕迹。 “唉,这好好的一家子,怎么就遭遇了这等事呢,真是可怜。”人群中,一名憨实的大叔轻叹了口气,摇头而语。 “是啊,这沈老爹家的虎子昨日还来给我送新鲜蔬菜来着,这孩子乖巧懂事,怎么说没就没了。”低头抹了抹眼梢的泪,立于东陵馥身旁的大婶亦是满目神伤。 侧目看向这妇人,东陵馥轻言道,“大婶,我们是沈柔的朋友,今日本是来看望她一番的,却不想竟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不知村里可有人看到凶手?” 见这女子是沈柔的朋友,妇人微微一叹,哽咽道,“昨夜,村里就如往常一般并无任何异动,我在夜里起身喝水时,见沈老爹家的烛火还亮着,倒也并未多想什么,因为他有时会替人做些手工活,常常忙到半夜。” “可谁也没想到,今日一早,便有人发现了他们一家子惨死在屋内。” —————————————————————————————————————————————————— 感谢Roroma的荷包~~求收藏,订阅,留言,无限扩散哇~(这是17号的更,今晚还有一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有什么脸说这种话 听闻她这般一说,东陵馥微微思疑了片刻后,便带着秋荷与玉岑朝着屋内走去。可三人才行出几步,守在门口的衙差便一手将她拦了下来,“此乃办案取证重地,姑娘有什么事先在外面候着吧。” 见这衙差对她们施与阻拦,秋荷便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摸出了一枚腰牌亮在了他眼前漪。 一见这三位姑娘来自宫中,衙差即刻便转换了态度,颇为讨好的一揖,便放了她们入内。 缓步来到充斥着血骨腥浓气息的屋内,东陵馥细细地将周围打量了一番。 眼前,但凡这屋内可以存放物品的柜阁与木栏间,皆被人翻得大开,地上满是散落的衣裳物件与少许银两首饰。而一旁装有日常用具的竹篮,则是翻倒而卧,零线针脚滚落得到处都是。 就连床榻上的被褥,也是凌乱无张的铺放着。 这间一眼便能望穿的屋子内,尽数透着教人肆意翻找过的痕迹。 揣着心中的猜想,东陵馥走到了三具已然僵硬多时的尸体旁,缓缓蹲下了身子。 此刻,正忙着取证的仵作便是在看了她一眼后,就兀自低下了头继续着手中的事。 看着他颇为认真的模样,东陵馥提议道,“官爷若想取得更多证据,不如将这现场封锁起来。在无人摸动的情形下,方能采到最完整的证物。固” 闻言,仵作微一思量后,便吩咐了其余衙差守住现场,不准任何人乱动。 低眉将目光落向三人,东陵馥在仔细观察了片刻后,发现这三人的死法竟是各不相同。 徐徐站了起身,她看向一旁的中年衙差,开口问道,“此番取证过后,不知官爷将会如何判定此案?” 微显不屑的看了眼她,中年衙差缓缓道,“这帝都每月都有命案发生,今日这案子也不过是一起普通的抢劫杀人罢了。” 听得他如此草率的下了言论,东陵馥皱眉道,“以本姑娘来看,这并非是一起普通的抢劫杀人。” “噢?姑娘想说什么?” 一眼环过屋内散落的物件与衣裳,她又道,“这屋内,虽是翻得杂乱,可值钱的东西并未教人拿去。” “杀人者不图钱财,不妄珠玉,又何来抢劫一说?” 闻言,中年衙差的面色已是微微沉鹜了几分,“杀人者既不为财,那便是有仇。” 垂眸看向静躺在地的三人,东陵馥的脑海中仍是闪动着曾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蓦地收了思绪,她继续道,“官爷不妨仔细瞧瞧这三具尸身,他们究竟有何不同?” 见这女子一直追问不断,中年衙差略显不耐的应道,“这不明摆着吗?这一老一小是中了要害,这女子是乃受了多处伤痕而死。” “不错,他们的确是如此而亡。但官爷可有想过,他们为何是这般死状?”东陵馥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微微皱起眉,中年衙差沉着怒意反问道,“死人又不会开口说话,我怎么知道?” 面对他敷衍塞责的回答,东陵馥缓缓道,“谁说死人不会说话,若官爷与这位仵作能以细心一想,便可知晓这三人在遭遇凶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你如此一说,想必已是料到了这桩命案的始末,我倒想听听姑娘的说辞。”中年衙差缓缓打量过她,冷声开口。 听闻东陵馥与衙差在屋内的辩驳声,围在屋外为衙差草率断案而不平的村民们,亦是纷纷开口,维护她说出分析过后的真相。 一眼掠过屋外眸色焦急的村民们,东陵馥点了点头,便道,“这三具尸体中,根据死者身上呈现的尸斑来断,最早毙命的应该是虎子。” “而在这场看似普通的抢劫杀人中,如若来人想得到的东西并非是钱财,而是其他之物,且这样物品只有沈柔一人知道的话,那么这个可怜的孩子便被作为了第一个用来要挟沈柔的人质。” 眼前的三具尸体中,虎子是背身朝下倒地,除却背脊处的一道深暗刺痕外,其余各处并无伤痕。 而那沈老爹则是侧卧而倒,一手扶在他的肩颈处,似是要护他什么,但沈老爹也属即刻毙命。 眸光中的流光缓缓一聚,她继续道,“在虎子无辜惨死后,沈柔依旧死守秘密不肯开口的情况下,手无寸铁的沈老爹便成为了第二个用来要挟她的人质。所以,这对可怜的父子皆是一刀毙命,却也彰显了这群恶徒的果决狠辣。” 将目光落向最后这具沈柔的尸体,东陵馥轻咬着唇瓣,眸色蓦地灰暗了几分。 这女子是仰卧而亡,黯淡的双眼睁得豆大,却透着一抹不屈。而她的唇角处,则蕴有一抹乌青与干涸的血痕,显然是生前教人狠狠掌掴过。 除此之外,她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淤青与深长鞭痕,以致她肌肤由于各处伤肿而映出了惨白与乌紫相交之色。 这样的沈柔,已是让人不忍而视。 嗓音忽的厉怒了几分,东陵馥一字一顿的开 tang口道,“这群丧心病狂的恶徒在杀了沈老爹与虎子后,发现沈柔依然不愿说出这个秘密,便开始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进行折磨逼供,以至于她浑身上下伤痕累累。” “纵使如此,沈柔却没有任何胆怯,最终也遭遇了厄运。” 对于在现代身为护士的她,根据人物外观判断死亡时间倒也还难不倒。 抬眸看向眼中已有惊色的衙差,东陵馥微微一笑,“不知官爷认为我说的这些可有道理?” 见这女子有条不紊的道出了尸体细节所呈现出的与案件之间的关联,中年衙差看了眼屋外对女子的判定与分析连连赞赏的村民,便挥手示意仵作与其余衙差将三具尸体用白布裹起,抬了出去。 “我会禀告知府大人,让他一力彻查此案。” “如此,便多谢官爷了。”目送着众人离去的身影,东陵馥瞥了眼身旁同样满目崇拜的秋荷与玉岑,却是微微皱起了眉。 从这场灭门惨案的种种迹象来看,凶手恐怕是冲着那封信而来,却不想他们竟残忍的杀害了沈柔一家。 既然这信如此重要,凶徒在没有找到它之前,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日必定还会再来查找。 沈柔一家因信而亡,她不能这么任由衙差罔顾性命,草草结案。一定要擒获凶徒,杀人者必须一命抵一命。 ***** 从沈柔家出来后,东陵馥虽未如愿拿到书信,但依然信守了承诺带着秋荷与玉岑在热闹的街市上兜转看玩着。 今日似乎是帝都百姓赶集的日子,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两旁,尽是摆摊吆喝的小贩与挑拣心仪物件的姑娘们。 缓步随着行人朝前而去,东陵馥正神色恣意的打望着沿街的各类店铺,而她一旁同行的玉岑则是满心兴奋的拉着她四处指看。 “不要拉着公主肆意游逛,一会教行人冲散了去,怎么办?”身后,秋荷低声斥责着她。 玉岑撇嘴回头的一瞬,已是一把抓上她的手臂,拉着这个走在后方的女子一道加入了她们的挑看队伍中。 在玉岑的挽行中一路走着,东陵馥忽的在一家店铺前顿住了脚步。在这琳琅满目的店铺中,她没有选中女儿家喜爱的成衣首饰铺,而是择了一家售卖剑矛利刃的铁匠铺。 目光掠过店铺门口展挂的各色武器,她拉着二人一道踏了进去。 思及皇叔平日除却偶用暗器绝影针外,惯用的便是长剑,东陵馥在店主热情的相迎下,颇为悉心的赏观着悬挂在墙壁上的各色惊鸿宝剑。 眸光徐徐而过,她的视线最终停在了一把雕琢极致,寒光猎猎的银亮长剑上。 与店主商议过价格拿下此剑后,东陵馥便揣着以锦缎包裹的长剑同二人一道朝了小巷内停驻的马车行去。 回去王府的路上,玉岑见她一直打量轻抚着手中的长剑,便是笑道,“奴婢看公主对这长剑爱不释手,可怎么没在街市上挑一枚剑穗配上。” 听得她的话语,东陵馥猛然想起霍昕曾给过自己一枚精致的剑穗,若是将它悬在这把剑上,必是相得益彰。 “我那不是有一枚剑穗吗,配这把长剑正正好。”东陵馥在她的提醒下,已是挑眉一笑。 有了这般心思后,她一回到府中,便开始在厢房内找寻那枚剑穗。 可这满屋子的琳琅物件,衣裳配饰,她竟是一时忘了自己将剑穗搁在了哪处。 满心焦急的肆意翻找着,正待她手忙脚乱之时,楚瑶却依着敞开的木门走了进来。 一见女子这般模样,她便开口问道,“馥儿在找什么?” 转眸看向她,东陵馥撤了手笑道,“没什么,就是打点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缺少的东西,可让玉岑回宫去替我取来。” “嗯,既是这样,便也不着急,慢慢来。”楚瑶一手拉过她,走到圆桌旁坐了下来。 一眼打量过她房内的各数陈设与床榻上的被衾,女子又道,“马上便要入秋了,你可需换上稍微厚实些的被子?” “不用的皇婶,我比较怕热。”东陵馥摆了摆手,轻笑道。 “那好,这季节交替的时候,你可要注意些,切莫染了风寒热疾。”低眉轻轻一叹,她又道,“狄彦近来便因冷热骤变,加之一直挑灯夜读,以至染上了风热头痛。” “可他便是生了病,也不肯服药就医。这样下去,身子迟早便要被拖垮了。” 并不想听她说道这些,也无心去在意旁人的琐事,东陵馥忽的自顾开口道,“皇叔呢?” 目中蕴了一抹微疑之色,楚瑶应道,“王爷进宫议政去了。” “也不知怎么的,自那日王爷陪同太子去帝都军营督军练兵后,皇后便下懿旨撤消了王爷的禁足令,甚至不准任何人再提及颐妃的事。” 闻言,东陵馥的思绪又再度回到了那一夜。湖岸旁,她在与皇叔交织相缠时,曾问过他,为什么明知太子邀他前去练兵是个陷阱, 却还是去了。 那时,他却只是亲吻着她的脖颈,淡淡道,这是本王与沧澜国君的约定。 虽说这只是一句极为简单的话语,可她却犹如吃了蜜糖一般甜腻。因为,皇叔终于不再对她拒之千里。 犹自沉浸在令人心跳若狂的回忆中,她身旁却忽然传来了楚瑶略显担忧的询问,“馥儿,你不舒服吗?脸怎么这样红?” 猛地缓过神来看向楚瑶,东陵馥避开了她欲要探至自己额间的手,“皇婶不是说狄彦生病了吗,我一会便出府去瞧瞧他。再则,我也有些话想对他说。” 见这女子主动提及想去看望狄彦,楚瑶自是高兴,“好,那一会我便吩咐下人送你去狄府。” “嗯,多谢皇婶。”东陵馥微微一笑。 ***** 在府中稍事歇息了一番后,东陵馥便在府中家丁的护送下,来到了位于帝都长街北侧的狄府。 携了秋荷与玉岑一道下过马车,她刚一在府邸的大门前站定,候在门口的管家便上前一步恭敬道,“姑娘来了,快请。” 忙示意一旁的护院打开大门,管家已领了她们进入府邸。 见狄府的下人竟是不问来者,便直接将她请了进去,东陵馥心知这定是已由狄彦与皇婶吩咐交代过。 一路将三人引至狄彦所在的书房门前,管家躬身道,“姑娘,少爷正在房中。” 闻言,东陵馥点了点头,便示意秋荷与玉岑候在外面,轻轻地敲了敲木门。 “进来。”书房中,男子的嗓音正透着一抹低哑的憔悴。 依言缓缓推开木门,东陵馥在踏入书房的一刹,见静坐在桌案旁那个神色恹恹的男子竟是瞬间扬起了笑颜。 “馥儿,你来了。”狄彦起身,已朝了她迎来。 东陵馥微微一笑,便道,“我听皇婶说你生了病,便过来看看。” “不错,是病了,但是这会看见你已顿时好了许多。”狄彦招呼她在圆桌旁坐下,便吩咐了下人奉上茶水与糕点。 视线转向身旁容色明媚的女子,他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她,心中满是跃跃而动的欢愉。 “那次一别,已有数日未见,你最近可好?”扬眉轻轻一笑,狄彦问道。 微一颔首,东陵馥应道,“挺好的,倒是你生病了却也不医,皇婶有些担心。” “那你也担心吗?”眸光不离的凝视着她,狄彦即刻便道。 转眸瞥了眼他,东陵馥轻笑道,“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不过,我来此也是有话要对你说…” 尚未等她将话说完,狄彦的眸色已是黯淡了几分,“可你为何不肯收我的画?” 闻言,东陵馥微微一怔,是正欲开口解释时,却有一名婢女端着汤药踏了进来,“少爷,该服药了。” “谁准你进来的?拿出去!”不耐的摆了摆手,狄彦的嗓音已是粗嘎了几分。 目光落向立在书房门口进退不得的怯怯女子,东陵馥转眼看向他,便浅笑吟吟的劝慰了一番。 见男子终是愿意服药后,她又吩咐了那名婢女去膳房端些清口的干果来。 片刻后,狄彦在她的注目下喝完甘苦的汤药时,便见这女子在盘中捡了一枚干果递至自己手中,“想必这药定是极苦,来用这个压压。” 凝眉看了眼她手中的干果,他缓缓道,“我不爱吃甜。” 闻言,东陵馥却是笑着将干果塞入了自己口中。浅饮一口茶水后,她静沉了片刻,便轻声道,“子墨,你便好好养病,别再将心思花在我身上,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见她之前与自己相谈甚欢,现在却又这般直言不讳的拒绝了自己的心意,狄彦顿觉一抹怒气冲上了心头。 霍然起身,他一手抓过圆桌上的茶水便朝她泼了去,并狠狠道,“就你这种人尽可夫的女子,有什么脸跑来我这里说这种话!” —————————————————————————————————————————————————— 感谢我本无缘1234的三朵花花,Roroma的荷包~~求收藏,订阅,各种求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皇叔也会这样看吗 错愕的看着眼前因恼怒而使面容扭曲的男子,东陵馥在那温凉的茶水顺着她耳畔的发丝缓缓淌至下颌处时,已化作了淡然。 书房外,正好目睹了一切的玉岑,已是大惊失色的冲了进来。 一手掏出怀中的丝绢,她一面替这女子擦拭着水渍,一面厉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公主这般无礼!” 此刻,狄彦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在冲动之下,竟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顿时,他便慌乱的站了起身,可喉间却猛地涌上了一股暖热。 下一秒,他便弯了腰身,呕出了一口黑浓的药汁漪。 着实未料到狄彦会忽然急火攻心,玉岑一时也没了主意。转眸看向东陵馥,她见这女子接过自己手中的丝绢,兀自将衣裙上的水渍擦了去。 原本,她以为东陵馥会大发雷霆,却不想这女子竟叹道,“这药可是白喝了。固” 说完,东陵馥便指着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去重新煎一份药来。” 见她似还关心狄彦,玉岑咬牙愤愤道,“公主,这种人你还管他的死活做什么,回去禀报皇后娘娘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摄政王妃的朋友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以眼神示意玉岑不要说话,东陵馥看向一旁早已吓得呆懵的婢女,轻笑道,“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给你家少爷端一碗新煎的药来,放些姜片效果会更好一些。” “是是,奴婢这就去。”猛然恍过神的婢女忙行了记礼,便转身出了书房。 转眼看向一旁的玉岑,她又道,“你与秋荷去将马车备好,我们一会便走了。” 待这女子也应声出了书房后,屋内便只剩了狄彦与东陵馥二人。 眉眼淡淡地瞥向面色苍白的狄彦,东陵馥缓声道,“你还病着,坐吧。” 重新替这男子倒上一盏茶水,她将其放至他手边,又道,“喝点茶水清清口,那药看着就挺苦的。” 一时间,狄彦已是小心谨慎的注视着她。对于她此刻的态度,他简直难以置信。 眼前,这女子虽未恼怒,却似比恼怒更可怕。 “狄彦,你真是个有趣的人。”言语间,东陵馥看向了仍然站立不动的男子。 “药再苦,不过一饮而尽,入了肚腹便没了感觉。这些,又怎敌得过心里的苦。”狄彦喃喃低语着,眸中的光耀已徐徐消散,只剩蒙尘灰暗的眼。 东陵馥并不理会他,只是一手剥着指间的坚果,一面如闲聊一般淡淡道,“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而是因为我是公主,所以你愿意讨好奉承。” “不是!”忽然间,狄彦激动的将双手撑在了桌上,愤怒的看着她。可一瞬后,他眸中竟多了一丝闪烁。 闻言,东陵馥又道,“你若真有盖世才干,又何须以此为晋升途径。” “可你素来高傲,不愿与朝中俗流为伍。楚大人虽为朝中老臣,而你又是他的得意门生,可他一生清廉,又怎会为你破了原则。” “所以,即使你年少时便入朝为官,可到现在也还只是个光禄寺典薄,郁郁不得志。” 说着,东陵馥不着痕迹的瞥了眼狄彦,却见他此刻尽显颓势,竟是脚下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 见得这般情景,她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息。 难得在来之前,她就做了许久功课。就连方才说的话,她都是学着古人的口吻反复思量了许久,她就担心这种一根筋的书生天生傲骨。 不过,便是再硬,她今日也得啃下来。 “公主若要治罪又何须多言,狄彦在此领罪。”这男子口中虽道着领罪的话语,可东陵馥却见他仍是稳坐在一旁。 真是个心口不一的人。 东陵馥轻轻一笑,便道,“如今朝中局势混乱,你心中可分明?或许,眼下就是你的机会。倘若你真有本事,又何须依附别人。” 狄彦猛地抬头看向她,如一语点醒梦中人。几乎是想也没想,他便脱口道,“你不恨我?我方才…那样侮辱你…” “恨?人的心很小。若装的都是爱,哪里还有位置给恨。不过,你方才的做法确实不太君子。”东陵馥浅笑而语,看着眼前神色窘迫傻愣的男子。 看着东陵馥笑靥如花的模样,狄彦一瞬间竟是有些恍惚。似乎直到现在,他才真正认识了眼前这个女子。 忽的站起身来,他恭敬道,“狄彦方才多有冒犯,请公主责罚。” 猛地一下,狄彦像是被什么砸中般,待他朝身上看去时,衣袍与脸上都是暖暖地茶水。 并未有所恼怒,他略显木然的看向东陵馥,只见她手中拿着茶杯,挑眉一笑,“我可没打算原谅你朝一位美女泼洒茶水,再教你一个道理,一报还一报。” 放下茶杯,东陵馥已转身离去,却在门口遇见了因放心不下又折返回来的玉岑。 忽然听闻屋内传来了男子爽朗的笑声,玉岑 tang呆呆地问道,“公主,你把狄彦逼疯了?” 闻言,东陵馥已是满脸黑线的喃喃道,“盼你主子好点成吗?我的名声都是被你们这些碎嘴子给传坏的。” 说罢,她便径直离去,玉岑一瞬却是欲哭无泪。 她这是招惹谁了?妈的,老娘要辞职,回家成亲去。 出了狄府的大门,东陵馥在秋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后,却是一路沉默不语。看着女子这般模样,玉岑已是心急如焚。 轻看着桌塌上在马车的颠簸中盈盈晃荡的茶水,东陵馥思绪如潮。 狄彦今日的话,并不能伤及她分毫。可若如狄彦所言,曾经的云萝真的是个人尽可夫的女子吗? 即使那女子不是她,可她却占据着云萝的身子活着。 从前,她不曾考虑过那么多,只想一走了之。现在她心里喜欢皇叔,不想离开他。 可他也会像狄彦这样看自己吗? ***** 太子别院。 精致奢华的别院大堂中,轻柔的烟纱帐幔正层层叠叠的旋绕在顶端,又离离而下。香炉中,沁人肺腑的沉莲香则是婉转着飞烟袅袅的姿影,以轻薄迷醉的气息蕴了满室。 大堂的高座上,浅含笑意的东陵皓正一手揽着一名女子,恣意张狂的享受着奢靡的尽欢之乐。 一手抚过身旁青衣女子的腰臀,东陵皓将手挑进她罩身的薄纱内,徐徐滑至女子脖颈处时,竟是以指尖散开了她旋系肚兜的缎带。 霎时,青衣女子身前绣有纹饰的荷色肚兜便悄然而落,那薄纱下若隐若现的春光已是让大堂中同在饮酒作乐的大臣们沉了呼吸。 而此刻,不少大臣亦是在酒熏与情.欲的催化下,变得愈发大胆了些。就着身旁作陪的女子,有些人已是开始掐捏着她们的腰臀,肆意抚摸。 一口饮下身旁红衣女子喂送的酒水,东陵皓轻笑着将唇落在了青衣女子白皙的脖颈处,并在亲吻中浅溢着温凉的酒水,让它以蜿蜒缭绕之姿将她的玲珑身形尽数勾勒而出。 暖热的大掌顺着酒水盘沿的弧度抚过她的身子,那所过之处,已让青衣女子的肌肤上现出了一片灼辣似燃烧的痕迹。 “太子,你再这样,人家可就受不住了。”轻眯着媚色无边的眼,青衣女子软软地倚在他怀中娇嗔着,却丝毫不曾在意过下方大臣们有意无意的打望。 “你替孤喝下这杯酒水,孤便饶了你。”缓缓抬起头,东陵皓一手紧揽着红衣女子的腰身,再度含饮了一口酒水,却在青衣女子转身之际,将其渡入了她口中。 见烈酒才一入到这女子喉间,她便因烈辣而咳出了声音,东陵皓大笑道,“宝贝儿,你这样可不行,孤待会还是要罚你。” 言语间,他已将这女子抱至了自己的腿膝上,让她软腻的身子贴在自己紧绷的小腹处。 以一旁的袍子随手掩在这女子身上,东陵皓瞥了眼下方正有各数美人作陪玩乐的大臣,咧嘴一笑,“诸位今日来到孤的别院,可还尽兴?” 席间,已有微醺之意的太仆寺卿刘界忙笑着将酒杯一扬,“能得太子这般款待,臣等已是荣幸之至。” 他话语一出,其余几名大臣皆是连连应声,以表心意。 “我们大家来敬太子一杯。其一,是恭贺太子此番军营练兵,赢得了将士们的拥戴赞赏。其二,便是恭祝太子即将大婚。” 刘界笑着,已在朗朗开口后,同其余几人一道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得以东陵皓的眼神相示,陪候在他们身旁的女子已是再度替他们斟满了酒水。 “臣听闻此番太子大婚,女方是李肃将军的嫡女李惜。此女虽出生将门,但貌美可人,端庄淑雅,再加之她的父亲是朝中赫赫有名的镇远大将军。这太子妃除了她,恐怕无人能及。” 放下手中的酒杯,坐与席间的内阁大学士秦木朝了东陵皓拱手一揖,开口说道。 “孤的这位太子妃,可是母后万般挑择后才定下的人选,自是出色。”东陵皓眉间一扬,笑得恣意。 “话说回来,如今摄政王失势,李肃将军倒也识时务的投靠了皇后娘娘。此番他将女儿嫁与了太子,便是让皇后娘娘与太子的势力,更为稳固。”刘界微微一笑。 “他日太子登基为帝后,臣等也定会竭尽所能辅太子左右。”嗓音一扬,他再度开了口。 “臣等定会竭尽所能辅太子左右。”席间,众人已是齐齐发声,以示忠心。 东陵皓挑眉扬起手中酒水,便道,“孤便在此多谢诸位了。” 听闻太子将要大婚,往后一段时日内恐怕都不能再这般放纵欢情,依在他怀中的青衣女子忽的伸手压住他放至唇畔的酒水,暗嗔道,“太子大婚后,莫不是便将我们给忘了吧?” “怎么会呢,宝贝儿。”低眉看向她眼波离离的双眸,东陵皓已是笑着吻上了她抵在自己酒杯处的芊芊玉手。

见这女子仍是微皱着一张小脸,丝毫不动,他加重了环在她腰间的力道,以烈浓滚烫的酒息吞吐着呼吸,“那孤明儿便差人送你们去东宫,可好?” 眸光瞬间一亮,青衣女子微展了眉眼。 此刻,红衣女子已剥了一枚荔枝塞入东陵皓口中,缓缓道,“太子该不会一时兴起,才这么说的吧?” 猛地掐了一记她的腰臀,东陵皓不紧不慢地应道,“孤可是太子,岂能言而无信。” 闻言,红衣女子已是娇笑着将酒水推送至了他唇间。而下方的席位中,众臣亦在酒力的熏染下,开始朝着伺候在一旁的美人上下其手。 一时间,这别院的大堂内,尽是女子的娇媚嗔怪声与男人的淋漓大笑之动。 片刻后,一名小太监在这酒香春色中躬着身子缓缓踏了进来,并朝东陵皓开口道,“太子,青芜姑娘已被带来了。” 忽的轻推开红衣女子送至他唇畔的酒水,东陵皓的眸光已是愈发深暗了几分,“让她进来。” “是,太子。”小太监应语后,便转身出了大堂。 下一秒,便有一名身着杏色纱裙的女子款款走入了大堂内。在她落入众人视线的一瞬,大家皆停住了与身旁女子的调笑,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这张与颐妃相似的容颜,已让在场众人惊怔了眼。 从容淡然的踏着步子来到高台前,青芜已俯身朝了东陵皓行礼,“小女子见过太子。” 轻凝着眉打量过眼前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东陵皓思及那日宴会上的种种,便冷鹜了嗓音道,“你可知你那日犯下的错,让孤所有的计划都功亏一篑?” 抬眼看向他烦郁阴沉的面色,青芜在瞥见他怀中的两名女子仍是以小手流连在他胸膛处时,便低眉别开了脸,缓声道,“太子,那日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也是事出有因。” 目光紧锁着她垂眸轻语的模样,东陵皓微挑了眉梢,“噢?你倒说说,那日究竟是因了何事,才会导致孤的计划失败。” 眸色沉淡的看着地面处反出的薄蕴逆光,青芜开口道,“那日,摄政王将我带离宴席后,便如太子所料一般,对我欲罢不能。可谁知,这一切都被潜入军营的云萝公主暗中看在了眼里。” 稍稍顿了顿,她又道,“就在我与摄政王分别后,欲回到宴会上进行下一步计划时,云萝公主却在暗处指使了人将我抓住,并以绳索捆绑了起来,用布巾塞住了我的嘴。” 徐徐抬眸对上东陵皓半眯犹思的眼,青芜蹙眉道,“而后,那女子便扮作了同我一模一样的装束去到了宴会上。再后来的事,太子便也都知道了。” 听闻女子的一番解释,东陵皓忽的放开了环在两名女子腰间的手,站了起身。 将手负于身后,他缓缓地踱着步子走下了高台。 来到青芜身前,东陵皓一面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眉眼神动,一面将信将疑的绕步观察着她。 半晌,见这女子仍是一副教人厌烦的淡薄模样,他猛地伸手扣上她的下颌,将她的小脸扬了起来。 下一秒,东陵皓便低头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见得这般情景,在座的众大臣皆是不着痕迹的互望了一眼,而坐与高台上相陪东陵皓的两名女子,则是满目妒恨。 轻噬咬吮着她温软的唇瓣,东陵皓在愈发激狂的亲吻中,已是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腰身。 而不得推拒反抗的青芜便是死死地将手攥在裙侧,连身子都微微颤抖了几分。 片刻后,待东陵皓的唇间缓缓沁入一抹咸涩的味道时,他终是皱眉放开了她。 目光沉戾的盯着她满是泪光的眼,东陵皓冷哼道,“孤就如此让你抗拒?” “放心吧,孤不会要了你,你的身子还得留着来给皇叔享用。” 缓缓凑近女子面前,他轻挑着眉一字一顿开口道,“你对孤的用处可大得很。” —————————————————————————————————————————————————— 感谢Roroma和我本无缘1234的荷包~~求收藏,订阅,留言~祝宝贝们5.20快乐~~我爱你们~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皇叔,你就不担心我与霍昕旧情复燃吗? ***** 待东陵馥回到摄政王府时,已是日暮时分,天边的晚霞正渐沉入夜。 刚下了马车进入王府,她便见楚瑶的贴身婢女绿禅正候在门口。 一见她回来,这女子笑着迎了上前,“公主可算回来了,主子请你去前厅呢。” 这个时辰,皇叔也应该在。自与皇叔有了那层关系后,东陵馥总是尽量的避开皇叔与皇婶同在的情况下出现在一旁固。 她没有自信可以淡然的看着皇婶主动与皇叔亲热,却让心底毫无感觉。 她天生就不是一个演员漪。 此时,身旁的玉岑已浅笑着挽上了她的手臂,“公主快去吧,不要辜负了王妃的一番心意。她既特意派了绿禅前来候着,想必也是有极为重要的事。” 教女子轻推着迈开步履,东陵馥一面走着一面暗思,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懂事了。 正待她如此想着时,已不知不觉的行到了前厅门口。 瞥了眼教烛火映得通亮明耀的屋内,东陵馥刚一踏入,众人的目光便悉数落在了她身上。 见这女子已是归来,坐与红木椅上的霍昕忙站了起身,朝她行礼道,“臣叩见云萝公主。” 微显惊愕的看着他,东陵馥不意经间瞥了眼东陵晟后,便将目光落向了大厅中央摆放的精美木箱。 这些木箱从外观上瞧,一看便知出自宫中,但不知此物与霍昕这次前来有何关系。 “霍将军今日怎会来摄政王府?”东陵馥缓缓行至大厅内,开口问道。 霍昕轻扬唇角,应道,“臣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看望公主,顺便带了一些东西过来。” 一眼掠过摆在地上的几只木箱,东陵馥又道,“是什么东西,还要用这样大的箱子来装?” 目光落向女子略有疑惑的模样,霍昕微微一笑,“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无数人挤破头也便是为它而来。” 闻言,楚瑶笑道,“原本,我便在猜想着木箱中所装之物,现听霍将军如此一说,我已更加好奇。” 可此时,东陵馥的心中却涌上了一抹不详之感。忙转移了话题,她朝一旁的霍昕道,“先用膳吧,我饿了。” “瞧瞧,看我都忘了,大家赶紧入座吧。”楚瑶朝这二人开口招呼过后,便拉了东陵晟一道往桌席走去。 吩咐婢女将菜肴都端上后,众人便依席坐了下来,而霍昕亦是极为自然的选择坐在了东陵馥身旁。 从一旁伺候的玉岑手中接过银筷,东陵馥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静坐在楚瑶身旁的东陵晟后,便径自吃了起来。 目光落向坐在一起的二人,楚瑶一面示意婢女替霍昕的杯中斟满酒水,一面亲自替东陵晟倒了酒。 放下酒壶后,她轻笑道,“霍将军此番前来,送东西是假,看人才是真。” 如今,他已被皇后任命为镇国大将军,并委以重任,想必日后定是前途无量。 闻言,霍昕淡淡一笑,“各占一半。” 霎时,正埋头扒饭的东陵馥便猛地一呛,以手捂上了嘴。 “怎么了,馥儿?”楚瑶眉间一展,开口问道。 将手朝前一挑,她用银筷指了指面前的那道红烧鱼,“啊,这道鱼太好吃了!大家都来尝尝。” “那你还不快给霍将军夹一块。”楚瑶继续道。 一眼扫过身旁的霍昕,东陵馥撇了撇嘴,“他自己有手又不是残废,怎么就动不了。” 闻言,楚瑶微蹙了眉笑道,“这丫头还如此刁蛮,你以后的夫君可有得受了。” 兀自夹了一块鱼,霍昕竟淡淡开口道,“我习惯了。” 这一次,东陵馥已是教米饭噎得微红了脸。 尝了一口色香味浓的红烧鱼,霍昕又道,“我更喜欢那夜你做的。” 闻言,东陵馥倏地抬起了头。一眼掠过正看着自己的皇婶,以及优雅从容的吃着碗中菜肴的皇叔,她将目光落向了身旁沉定自若的霍昕。 急急地将哽在喉间的米饭咽下,一时没回过神的东陵馥便是顺着他的话语道,“那夜?” 忽然抬眸看见对面正朝自己挤眉弄眼的秋荷,她猛地恍悟了过来,“那夜的烤鱼,除了你,秋荷也甚是喜爱。” “对,奴婢还从来没有吃过那么美味的烤鱼,一直惦记着呢。”秋荷咧嘴一笑,点头应道。 眸色惊异的看向东陵馥,楚瑶开口道,“噢?我还从来不知馥儿还会烤鱼,听你们这般说道,有机会我定要尝尝。” 言语间,她笑着瞥了眼身旁的东陵晟。 “好,待哪天皇婶有空时,我便露一手。”东陵馥颔首而笑。 低下头再度扒了一口饭,她斜了眼一旁从容如水的男子,已是狠狠地抬脚踩在了他的乌靴上。 看着霍昕略一皱眉的模样,东陵馥兀自站了起身,微微一笑,“我吃好了, tang先回厢房去了,你们慢用。” ***** 夜幕轻笼的庭院中,东陵馥犹自在花树旁踱着步子,来回而去。 今晚,本约好了要去皇叔的书房,可现在已过了约定的时辰。为什么每次她都要屁颠屁颠的跑去,她与皇叔之间似乎总是自己主动地更多。 一番思虑过后,东陵馥转身便朝了厢房行去。 缓步来到厢房前,她漫不经心地抬眼之际,却是微微一愣。此刻,东陵晟竟坐与厢房的红木椅上眉眼淡淡地看着她。 赶紧转过身,东陵馥瞥了眼四周,在确定无人之后便将木门关了起来。 将小手扣在门后的木栓上,她背对着东陵晟,咬牙道,“皇叔,我今儿有些不舒服,想一个人待会。” “好。” 瞬间,东陵馥的背脊已是微微一僵。 沉默良久,东陵晟又道,“你过来,本王有事问你,问完就走。” 忽然转过身走了过去,东陵馥站在他面前,嗓音清冷,“什么事?” 毫无预警下,东陵晟竟一手揽住她的腰身用力一带,使她结结实实的坐在了自己的腿膝上。 又是这一招! 感受到他大掌来回游走在自己的腰际,东陵馥已施力挣扎了起来,却被他死死地固定住,丝毫动弹不得。 “下午去狄彦那受气了?”东陵晟言语淡淡,感受不出任何心绪。 东陵馥点点头,可一会却又开始摇头,而后将双眸瞪得大大地看着眼前男人。她甚至不会好奇皇叔为什么知道,因为在北胤国,恐怕没有他不知晓的事。 “皇叔不想知道关于霍昕的事吗?”半晌,东陵馥在天人挣扎一番后,终是开口问了出来。 见皇叔忽的微眯起了双眸,她即刻察觉到了一抹危险的气息。就在她渐渐感受到窘迫之意时,可恨的他竟反问道,“鱼儿想让本王知道什么?” 言语间,他竟忽然贴近,轻嗅着她发间的馨香幽迷之气。 他双手就若施展着动人的魔法一般,将她竖立起的心防层层拨开。他总是能瞬间让她沉醉在他惑人的气息中,凌乱不堪。 为什么只要是有关皇叔的事,无论大小都会让她的心如断线的风筝般起伏不定。可眼前的男人却总是这幅淡薄从容的模样,这让她想想都气。 “皇叔,你难道不担心我与霍昕旧情复燃?毕竟…他曾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 她是真的疯了,就算知道霍昕只是为了讨好皇后保住她的性命才站出来承认,可这一刻,她却偏执的想从皇叔这里看到一点点不同的情绪。 “本王有的是办法证明,你心里究竟有多喜欢本王。” 话语刚落,他暖热的大掌便已探进了她的衣裳内,微砺的指腹顺着她柔滑的肌骨寸寸而下。 这抹熟悉的触碰,就如他指尖有电光炽火般在她身间烈灼的跳跃开来。而她,则是瑟缩着身子一力闪躲着,却奈何怎样也逃不出他的怀抱。 死死地咬着唇瓣,东陵馥一手抓上他的手腕,羞愤的以狠力扯拽着他游走在自己身上的手。 可这抹在东陵晟看来如若猫儿般抓挠的绵绵之力,就似欲拒还迎的催.情秘药般,让他掌心与指尖撩拨得已是愈发张狂肆意。 此刻,她的外袍早已凌乱的耷至了腰际,而肚兜更是教他拉扯得春光若现。 随着东陵晟猛地变换了她坐在自己腿膝上的姿势,东陵馥已因身子朝后倾倒的力道而本能的将双手紧紧地攀附在了他肩头。 避无可避的与他对视着,东陵馥已在他浅隐着深窒沉热的凤眸中,窥见了翻覆的暗涌。 滚烫的身子满是令她颤栗的酥麻,可她的掌心却是薄汗冷凉。 教他紧压着跨坐在他的腰腹处,即便她知道他的身子早已有了变化,可这男人却只是一味的撩弄着她的极限,迟迟没有下一步。 此时,已是衣衫尽褪的她,终是在窗间的一丝凉风拂过之际,有了点点清醒。 看着自己媚乱到让他衣摆处有了点点湿潮的痕迹,东陵馥紧咬着牙嘤嘤地哭出了声音。 身子轻轻地颤抖着,她将小脸已是埋得极低,只到那冷凉的泪顺着脸颊缓缓淌进唇角,教她尝到一丝苦涩之际,她的唇间却触上了一抹温软。 教东陵晟吸.吮着唇瓣与舌尖,她的嘴里虽满满都是她眷恋的味道,却仍隐隐藏着一丝泪光的咸涩。 就这般在他的掌控下绵延无际的同他交缠亲吻着,东陵馥正星星点点的收住泪意时,一抹裂痛竟忽的从她唇间直入她心。 便是一瞬,她口中便有血腥之气蔓延了开来,而唇上那抹深暗的伤痛,便是他给予。 忽的止住了亲吻,东陵晟看着女子唇上那道鲜红灼目的印记,已是骤然放开了她,起身离去。 ***** 随着 澄天艳阳开始收敛起狂烈,变得温和暖煦,季节已在不知不觉中渐入秋凉。自东陵馥那日得皇后温敏彤的准允住到摄政王府后,已是一月有余。 清晨,明媚的浅阳正透着轻薄的暖意,那斜斜而下的耀目光晕则在花树枝叶间映出了一片清灼的旖旎之色。 一路顺着街市中的人群缓缓而行,玉岑一面啃着手中的糖葫芦,一面四处打望着街中的各数景致玩乐。 这条望不到边际的青砖石道上,除却出行的百姓与做生意的小贩,还不时有嬉闹玩乐的孩童追跑着从她身旁绕行而过。 细品着口中的酸酸甜甜,玉岑满心惬意的行至街市中央的开阔地时,正见一众人围绕在一起看观着什么,还不断有吆喝叫好声传来。 即刻教这抹声息吸引了目光,她快步行至围得层层满满地人群旁,以手肘借力艰难的挤了进去。 张嘴咬下一枚糖葫芦,玉岑裹在口中咕哝着朝前方投去目光时,已是满眼兴奋。 人群围起的空地上,一名粗汉正与一名少年表演着人形飞镖。 那绘有红艳图案的木耙前,一名清瘦的少年正轻倚而站,将手横展着。而那名粗汉则是站在离他数米远的位置,以黑布蒙着双眼,朝少年投掷飞镖。 便是这粗汉每每手起镖落间,众人便是一阵惊虚过后,接着再来连连叹服。 而立于人群中的玉岑,亦是随着表演的愈发精彩同他们一道吆喝着拍手叫好,全然没有宫中女子的端雅之相。 许久,待这女子将二人的表演全数看尽后,那粗汉便开始捧着盘子来向众人讨要打赏。 一路笑着躬身而行,那粗汉盘中的银钱已是教众人投得叮当作响。不消片刻,这盛钱的木盘就随着粗汉一道来到了玉岑面前。 见他朝自己行了记礼,玉岑咧嘴一笑,便是爽朗的将手向自己腰间的银袋摸去。 可她的手刚一触及腰身,脸色便是微微一变,怎么竟空无一物? 倏地意识到自己的银袋是教人偷了去,她忙开口道,“我的银袋不见了!” 一眼环过四下正打量着自己的众人,玉岑又道,“看什么看,是不见了,你们可有瞧见方才站在我旁边的人是什么模样?”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后,便开始低言谈论起来。 眉间微微一凝,玉岑眸色焦灼的四处探望着,已是挤着身子眺目寻找。 心想这人怕是早已拿着银袋悄悄出了人群,她便想着出去一探。可这女子才转过身,粗汉便一把拉住了她,开口道,“哎,你这姑娘怎么看了表演不给银子就走呢?” “谁说我不给银子了,我像这样的人吗?不是都说了银袋给人偷了吗?”玉岑微扬起下颌,语速又快又狠。 “哎,我说这姑娘看着眉清目秀的,怎么就看表演不给银子还带这么厉害的。”粗汉凝眼打量着她,声调已是微微尖锐了几分。 见得这般情景,一旁围观的众人也开始七嘴八舌的出了声,“就是,人家表演可卖命的,这年头哪能白看呢。” “我没有说要白看,要不是银袋给人偷了去,谁会不给呀?”玉岑皱眉,已是又气又急。 “这话谁不会说,你出门究竟带没带银子,谁知道呢?”此刻,她身旁众人的话语已是说得愈发难听。 见四周人群都在一力暗讽自己,玉岑憋屈着一张小脸,竟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辩驳才好。 就在这情势极为焦灼之时,一道清润的男声压过四周的议论,透入了众人的耳中,“这位姑娘的赏钱,就由我来出吧。” 闻言,玉岑错愕的转眸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而众人也纷纷循声而望。 众目之下,一名身形清瘦的男子缓缓来到粗汉面前,朝他的木盘中放入了一锭银子,“这是我与这位姑娘的赏钱。” —————————————————————————————————————————————————— 明儿的更也会比较晚~求收藏,订阅,留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多说一个字,本王便不要你了 见看表演的人基本都是打赏的碎银铜钱,而这名男子却直接给了一锭银子,粗汉即刻满脸堆笑的点头哈腰道,“多谢这位公子打赏。” 转眼看向一旁略显呆愣的玉岑,粗汉咧嘴道,“姑娘今儿真是走运了。” 说完,他便将木盘交予了一旁的少年手中,张罗着众人继续看下一轮的表演。 “玉岑姑娘还要看吗?”目光轻落向人群中手执糖葫芦的女子,陆横逸暖声问道漪。 闻言,玉岑忙摆了摆手,略显窘迫的笑道,“不不不,不看了,我这就走,方才多谢陆太医了。” “无妨,我正好要去办些事,一起走吧。”陆横逸微微一笑,便与她一道出了人群。 同他一道并排而行,玉岑看了眼男子清秀的侧颜,撇嘴道,“今日多亏有你在,不然我肯定很惨。” “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居然偷走了我的银袋。”皱眉看向自己手中尚未啃完的糖葫芦,她狠狠地咬了一口固。 “难得在宫外看见陆太医,今儿你是出来采买东西的吗?”犹自嚼着口中的食物,玉岑含糊不清的开口问道。 “嗯,师傅最近在研磨一款药丸,正缺几味药材,我便替他出来瞧瞧,看能不能采买得到。” 听闻陆横逸说到药材一事,玉岑即刻便丧气的惊叫道,“完了,完了!这趟出来我便是替公主来抓药的,怎么将这事就给忘了。” 蓦地想起自己的银袋教人给偷了去,她已是哭笑不得的顿住了脚步,“这回死定了。” 沮丧的垂下眼眸,正待玉岑思量着要如何向东陵馥交代时,一抹力道忽的紧上了她的肩头,将她揽至了街角,“小心!” 霎时,她身旁便有一袭劲风呼呼扫过,而那已快速远去的,竟是一辆马车。 “你没事吧?”看着怀中已显怔懵的女子,陆横逸轻声问道。 倏地回过神来,玉岑忙闪到了一旁急急开口道,“没事,没事的。”言语间,她的小脸已爬上了一抹淡淡地红晕。 “没事就好,方才我听你说,你此番出来是替云萝公主抓药的?”陆横逸轻凝了眉,又道,“随我来吧。” 玉岑微微一愣,便见这男子已转身离去,她忙几步追了上前。 一路跟着这男子来到一间药铺前,玉岑见他朝掌柜招呼了几句后,便道,“云萝公主是哪里不适?” “公主近日总有饱胀,烧心之感,但又不想摄政王妃担心,所以她让奴婢出来抓点利于顺气消食的药材。” 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她继续道,“这个是公主写给我的药方,她说就按照这药方抓药即可。” 一手接过她手中的药方,陆横逸细细看过一番后,便将其递给了一旁的掌柜,“按这个方子抓药。” 片刻后,待掌柜将包好的几味药材送至玉岑手中后,他又道,“她若按这方子服药,三四日便能有所好转,但其间要记得少食多餐,以免增加肠胃的负担。” “好,多谢陆太医提点。可这药钱…”玉岑低眉,缓缓开口道。 闻言,陆横逸淡淡一笑,“药钱的事不用担心。” 听得他的言语,玉岑略显怔愣的抬头看向他,脸颊已是微红了几分,“今日…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改天我得好好谢谢你。” “无妨。” “那…你要采买的药材弄好了吗?”玉岑轻咬着唇瓣,开口问道。 陆横逸看了眼她,应道,“还没,我这会便去。玉岑姑娘,先告辞了。” 说完,他便转身朝了门外走去。 而玉岑却是紧紧地攥着怀中的药材包目送着他,直到这男子的身影湮没在茫茫人海中。 ***** 许久,待玉岑一脚踏入王府的大门时,已是小心翼翼的四处打望了一番。见院内的家丁与婢女都在各自忙着手中的事,她才揣着药材包神定自若的朝了东陵馥的厢房踏去。 一手推开厢房的木门,这女子便迅速转身关了上。 听闻这抹动静,东陵馥张开双眼看向了这个脸颊略带绯色的女子。忽的坐起身来,她挑眉道,“怎么去了那么久,你在路上遇见采花贼了?” 教她这么一问,玉岑的面色已是愈发红彤。忙放下手中的药材,她撇嘴掩饰道,“公主说什么呢,奴婢今日上街可倒霉了,银袋也教人偷了去,你还取笑奴婢。” “噢?银袋教人偷了?那你这药材哪里来的?”倏地站了起身,东陵馥半眯了眼眸踱着步子在她身旁转悠着打量。 而玉岑则是教她盯看得愈发拘谨,已是微微低下了头。 “看吧,我就说没错。就算你银袋教人偷了去,也定是遇上了解围之人,而此人怕还是个俊秀的公子。”东陵馥顿住步履,笑得暧昧。 “好了好了,奴婢今日遭遇窘困之境的时候,遇上了陆太医。幸好有他解围,奴婢才得以顺利完成公主交代的事。”玉岑微蹙 tang着眉,又羞又急的开了口。 “陆横逸?那个颇为年轻的太医?”东陵馥轻挑眉梢,缓缓道。 “对,就是他。奴婢从前去太医院取药时,虽是常常见到他,可他从不与我们说话,奴婢还以为他性子孤冷呢,却不想今日倒是他帮了大忙。”凝着一抹淡淡地思忆,玉岑浅笑道。 闻言,东陵馥点了点头,又道,“他此番出宫所为何事?” “奴婢听他说是严太医正在研磨一种药丸,因缺少几味药材,所以才出宫采买。” 见她如此一说,东陵馥却是微凝了眉眼。 这最好最全的药材应该都在宫中,若宫里也稀缺的药材,坊间又怎么可能会有? 这陆横逸出宫的目的,怕是没这么简单。 瞧着东陵馥似在思疑着什么,玉岑不禁问道,“公主,怎么了?” “没事,你去将这些药煎了吧。”一手拆开包裹药材的牛皮纸,东陵馥浅浅看过一番后,便开了口。 “好,奴婢这就去。”伸手捧过桌上的药材,玉岑便朝了门外踏去。 这几日,她有些疲惫嗜睡,胃口也不太好,甚至连月信都推迟了好几日。若不是她每次都有服用避孕汤药,她还以为自己怕是怀了身孕。 静坐在圆桌前喝下一杯茶水后,东陵馥只觉无趣,便起身去到了东陵晟的书房想要找些东西打发时间。 几步来到桌案前,她随手拿起书卷翻看了几页,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了摆放在柜阁旁的几口木箱。 这是一月前,霍昕亲自送到摄政王府来的箱子,怎么这个现在还留在皇叔的书房中。 那日,她便觉这木箱内的东西不简单,也不知霍昕口中所说的价值连城之物究竟是什么。 放下书卷,东陵馥走到木箱前,略显迟疑的弯下腰身打开了一口。 霎时,映入她视线的,竟是琳琅满目的新旧官服与官帽。 微有疑惑的拿出一件官服,她将其在手中一展,便细细地观察了起来。 这件藏蓝色的官服上,绣有精致的祥云鸳鸯,衣袍边角与袖口处也是极为考究的银线纹饰。 目光落向木箱中,她又随手挑拣了几件官服看过后,瞬时领悟到了霍昕所指的价值连城究竟是何意。 这样的衣饰图案,是乃朝中位居要职官员的补服,便是万两黄金都难以换得。 如此看来,母后授意霍昕送来这些官服,是向皇叔示威的。 如今,朝中大权已为皇后与太子所控,而原本效力与皇叔的太子妃之父李肃将军,却不知因了何故,已策反投靠了皇后与太子。 不日,李肃将军的嫡女便将嫁与东陵皓为太子妃,可这一箱官服又是何意? 难道皇叔这几日都未回府,也与这一切有关吗? 将官服收入木箱归于原样,东陵馥行至桌案前将翻开的书卷摆放好后,便微有思疑的出了书房。 回到自己的厢房后,她见汤药怕是还须一段时间熬制,便先唤了秋荷。 “公主,有什么事吗?”刚一推门进入房内,秋荷便将目光落向了静立在窗前的女子。 转眸看向已候在身旁的秋荷,东陵馥开口道,“距离沈柔一家被害虽已过去了一个多月,可我心里还总惦记着。你这会陪我去趟府衙吧,我们去问问案子的进展。” ***** 季节入秋后,东陵馥已好些天未再出过府。此番出行,她便没让秋荷准备马车,而是同这女子一道缓行在暖阳束束地繁华街市上,感受那淡淡地秋凉之意。 一路来到帝都的府衙前,守在门口的衙差见来了两名女子,便上前一步问道,“二位姑娘前来府衙所为何事?” “官爷,我们此番前来是想问问,上月惨遭灭门的沈柔一案,可有抓到凶手?”瞥了眼府衙门口悬挂的几个鎏金大字,东陵馥开口问道。 闻言,衙差略略思忆了一番,便道,“噢,姑娘说的是那个一家三口被杀的案子。我进去问问负责这个案子的人,你稍等。” “好,有劳官爷了。”东陵馥点了点头。 二人静待了片刻后,那名衙差便走了出来。目光落向她,衙差开口道,“二位姑娘,此案暂未擒获凶手。” 闻言,东陵馥轻蹙了眉,“都已经立案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抓到凶手呢?” “姑娘,我们这里每天要办那么多案子,从邻里吵架到杀人谋财,当然是有什么线索便查什么案子。要是有的案子一直线索不明,我们也没办法查。”目光上下打量着她,衙差的语气已是冷薄了几分。 见他这般说道,东陵馥也懒得同他辩驳什么,只是拉了秋荷一道离去。 缓缓随着街市中的行人朝前而走,待二人回到摄政王府的大门口时,她静沉着眉眼开口道,“想让府衙去彻查沈柔的案子,怕是比登天还难。秋荷,你去暗中调查这件事。” 得了她的令后,秋荷便道,“公主快进去吧,奴婢这就去。” “好。”东陵馥颔首一笑,便见这女子已是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伸出小手,她正欲叩响王府的朱漆大门时,却忽有一人朝她走了过来。东陵馥转眸一看,竟是乐珊。 “公主,请随我走吧。”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乐珊生冷的开了口。 一眼打量过她,东陵馥轻皱着眉正欲拒绝时,这女子又道,“是摄政王让我来接公主的,去或不去,公主给句话吧。” 听得她话语中甚是浓重的呛人火药味,东陵馥的眸光已是微微一沉。这女子是吃了炸药来的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了眼候在不远处的马车,东陵馥静凝了片刻后,便走了过去。 ***** 西郊别院中,一名男子正身着玄色衣袍静候而立,而他对面缓缓走来的男人,便是东陵晟。 “可有探得皇后深夜密会的人是谁?”嗓音一凝,他问道。 “王爷,皇后于夜里子时悄悄出宫后,马车便驶入了祝丞相的府上。其间,二人在密室中密会了两个时辰,皇后才坐上马车返回宫中。” 此刻,回答东陵晟问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坠崖后死而复生的凌霄。 他的死不过是障眼法,目的便是为了骗过霍昕,让众人皆以为他已死去。也只有如此,他才能秘密进行东陵晟的计划。 微眯起眼眸,东陵晟淡淡道,“看来她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你且多加监视。” “关于云萝公主那事…”凌霄看了眼他,开口问道。 “本王自有打算,你先下去吧。” ***** 随着颠簸的马车一路驶出帝都城外,待东陵馥掀开帘幕下车之时,已是满目盛开的秋桂与木槿。而那掩映在繁花中的庭院,便是皇叔的西郊别院。 在别院下人的请迎下踏入院中,东陵馥刚到大堂外,便一眼瞧见了坐与紫檀木椅上的东陵晟。此刻,他虽与薛永及陶知贤说着什么,可他几乎是同一时间与她发现了对方。 “公主请自便。”冷冷地看了眼她,乐珊丢下这句话后,便径自转身离去。 远远地凝着皇叔极致的眉眼,已是与他数日不见的东陵馥终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见他举手投足间尽显运筹帷幄的沉定清贵,她的心湖已有一圈涟漪层层荡漾了开来。 这样的男人,任何一个女子见了,都会心动吧。 止步在大堂不远处,东陵馥并没有径直进入。一来,是因为她不想打扰皇叔议事。二来,便是她的身份。 思及这一路而来时,乐珊对自己的态度似乎颇为冷淡漠然,她轻笑着转眼望向了院中的景致。可这女子并未发现,东陵晟此时凝了她一眼。 这庭院中的各数雕件,并不似王府中那般气派,可便是随意瞧过石凳花池,却都是极为精致考究。 过了一会,大堂内的二人走了出来。行至东陵馥身旁时,他们只是拘礼过后,却不道一言便离开了别院。 心知这二人正是云麾使与副骁骑参领,东陵馥也并未在意什么,便径直朝了大堂行去。 刚一进入大堂,她便见皇叔正一面饮着茶水,一面翻阅着手中的册子。而桌案的一角,还摆放着书信竹筒,一瞧便像是千里远送而来。 看着他这般模样,东陵馥不禁背过身咬牙暗嗔。 这该死的男人把她叫了过来,却一直忙着处理事务。好不容易二人有了独处的机会,他又专注于手中的事全然不理会她。 早知这样,她就不该来,还白白受了乐珊的气。 “在那磨蹭什么?过来。”忽然听闻身后有皇叔的声音传来,东陵馥心中一喜,便扭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他仍是不曾抬头瞧过自己。 撇了撇嘴行至桌案旁,东陵馥这时才见他微挑着眉看向了自己,并放下手中册子将她拉至了内室的软榻旁。 “皇叔忙好了吗?这些天你都没有回府。”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后,东陵晟便将她的手臂一拽。随着他坐到软榻上之际,这女子也稳稳实实地跌入了他怀中。 不曾料到二人一见面便是这般亲密,东陵馥微有拘谨的低了眉眼。 轻垂凤眸看向怀中微僵着身子的女子,东陵晟一手挑起她垂散在耳畔与脖颈间的发丝,旋绕在指间把玩着。 下一刻,见这丫头轻闪着细密纤长的眼睫似欲回头来看自己,他忽的低头将唇落向了她脉络清透的白皙脖颈。 细碎的亲吻带着他薄唇滚烫的温度一路蜿蜒而上,待东陵晟轻吮浅撩着含上她的耳珠时,这女子已是微颤着身子嘤咛了一声。 只觉心中的思念与炽火便是瞬间随了他轻绵却又炙热的吮吻汹涌而出,东陵馥微红着小脸在皇叔仍轻卷吸咬着她的耳珠之际,竟忽 的转过头吻住了他。 薄唇倏地教一抹绵软触上,东陵晟凝眼看向了眉间尽透青涩的女子。此刻,撩惑着他心骨的温度犹在,只是这唇间的甜腻却已更甚方才。 目光直直地盯着她清泓闪耀的眼,他眸中的暗炙已如火如焰。便是一瞬,东陵晟就以大掌扣上她的后脑,急切地反吻住了她。 扭过身子将小手圈上他的脖颈,东陵馥娇涩的同他相缠着,便是舌尖早已教他吸得痛麻,她仍是丝毫不曾退怯。 此刻,东陵晟眼中的情潮已翻涌成海,而他微砺滚烫的大掌则是在轻抚中,将她如雪的肌肤上灼出了道道因爱欲而生的红痕。 听闻她唇间逸出的娇吟渐渐清晰媚骨,他将盘恒在她肚兜内的大掌滑向了她的腰臀处。 可下一秒,东陵馥柔若无骨地小手却按上了他的手背,以来阻止他的进一步动作。 轻喘着气息离开他的唇,她羞赧的低眉道,“皇叔,我…我来…月信了。” 闻言,东陵晟眸带薄怒的以邪恶的眼神打量了她许久后,便将手探向了她的身子,直到指尖触及一道厚实的屏障。 抬眸看向他沉暗的眼,东陵馥忽的凑近,轻啄了一记他的唇。 “月信推迟了几日。”她调皮的吐着舌解释道。 趁着她开口说话之际,东陵晟竟是再度吻上了她的唇。 一番令人心跳骤狂的耳鬓厮磨后,东陵馥终是软腻着身子将小脸靠在他肩头娇喘。 她的皇叔,总是有办法变着法的折磨她。 轻嗅着皇叔身上独有的味道,东陵馥的心中是满满地甜蜜。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略显担忧的开口道,“今晚我不回去,没关系吗?” “本王已命人模仿你的笔迹书写了一封信送回府中,说你出了帝都去清风原迎东陵钰。”言语间,东陵晟的唇已盘恒在了她的脖颈处,继续品尝着她的美好。 东陵钰,她也是最近才听说的。 她的这位皇弟,是父皇东陵烨微服出巡时与民间的女子所生的孩子。他刚一出生,就被接入了宫中抚养。而他的生母就若是人间蒸发了般,没了音讯。 在皇宫这种地方,就算他是血统纯正的皇子,可若没有强大背景的母妃,童年也会很是辛酸。但父皇终究是念及父子之情,在他十岁那年,将其送往了封地。 如今,东陵钰以看望父皇为由奏请回到帝都,似乎母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按日子算来,不过几日,他便能抵达清风原。 不消片刻,东陵馥竟是敏感到再度沉溺在了皇叔的挑.逗中。轻合上双眼,她难受的紧咬着唇瓣,以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羞涩的娇吟。 忽然感到眉间微微一疼,她张开双眼看向了东陵晟蹙眉凝目的模样。 一瞬,她却是有些不解。 此时,东陵晟忽的凑至她耳畔,轻叹道,“你再这幅模样,本王就不管不顾的折磨你三日下不了床。” 见她的小脸瞬间红得透透,他颇为满意的开口道,“带你去个地方。” ***** 秀丽热闹的镇上街头,东陵馥正身着男装与东陵晟一道而行。这条清雅明媚的青石小道两旁,虽不及帝都繁华,却也有不少人往来而行。 这一路上,见有不少恋人相伴而过,东陵馥偷偷地看了眼身旁着一袭素色衣袍的东陵晟。 这般情景,让她想起了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一对对十指紧扣的街中恋人。 忽然听闻一抹清脆的声响传来,东陵馥好奇的看向了围在街边的一群人。兀自挤进人群朝内一看,她发现这竟是砸锣的驴打滚。 这种驴打滚,便是扯一个糯米团丢在酥粉堆里,然后利用它弹起的力道砸在铜锣上发出声响,以来吸引顾客。 见众人围在一旁凝目看观,只觉此物好吃又好玩的东陵馥已是跃跃欲试。 掏出腰间的银子递给摊主,她在一旁的水桶中净过手后,便看了眼立在人群中的东陵晟,开始了自己的玩乐。 这一番摔打嬉笑下来,东陵馥的眉间发梢,脸颊唇角皆被悉数沾染上了白色的酥粉。 片刻后,待她捧着满满一包战利品走向东陵晟时,这二人却成为了众目的焦点。 而东陵馥邋遢凌乱的模样已是引得周围众人大笑不止,可这女子却并未意识到自己的狼狈。 便是东陵晟落满寒星的眼冷冷扫过众人的一瞬,大家即刻就将东陵馥视为了透明人,开始各自忙顾着自己的事,不再看她。 眉眼弯弯地将手中的糯米团朝他一扬,东陵馥开口道,“老七,快来尝尝我做的。” 她一面说着,嘴里还一面嚼着团子,唇角尽是酥粉。 冷眼打量过此刻身着男袍,粘着胡须的东陵馥,东陵晟一语不发的转身走了。 见皇叔竟是头也不回的离去,东陵馥微蹙着眉看向了他的背影。 皇叔怎么这样啊,动不动就生气,他们难得才有这般机会出来闲逸的小逛一番。虽说她唇上沾黏的胡须让她有些不适,可这也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才乔装改扮的嘛。 移步追在东陵晟身后,她唤道,“老七,你等等我。” 连着穿过了几条街市,待东陵晟行至一座人烟稀少的石桥旁时,才忽的顿住脚步转身盯着一路追在身后的东陵馥,却仍是不言一语。 “老七,你是怪我方才玩得太疯了,还是不喜欢我的这身装扮?”轻喘着气息停在离他几步之遥的位置,东陵馥试探着问道。 此时,四周往来的人们正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们。 似是丝毫不曾在意过旁人的异样之色,眼前男人只是带着浓重的不满之绪,沉声道,“你若不吃,就把手上的东西丢了。” 顿时,孬到没脾气的东陵馥赶紧将糯米团朝旁边一丢,临了却又补上一句,“我辛辛苦苦做的,你不吃也别浪费啊。” 只见东陵晟忽然冷冷一笑,便道,“这也算你做的?那酥粉与糯米团都是现成的,方才不知是谁在那玩得起劲。” 待这二人的对话教周围路过的行人听去时,大家皆是满目惊讶。 什么状况?敢情这是两个大老爷们在谈情说爱,顺便还斗个嘴? 忽然间,路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模样俊美的男子。他竟硬牵着另一个瘦矮个头的男子,一前一后的这般离去了。 看来这长的好看的男人,就是与寻常人不太一样。 一路狠拽着东陵馥来到一条鲜少有人经过的黑巷中,东陵晟一手将她甩靠上冷硬的墙壁,便死死地将她抵在了身前。 顾不得她背脊是否会被压硌得疼痛,也不想去在意这丫头盈动的眸光中想要表达的情绪,他只是猛地低头封住了她欲要说话的嘴,急切到甚至来不及将她唇上的胡须给撕揭去。 便是因了皇叔突然袭来的亲吻,她唇角沾染的酥粉已是随着二人唇舌之间的勾缠相抵而融入了彼此的口中。 那轻轻软软的薄香之甜就如世间最美的魔法一般,情催悸动着二人的心念。 狂热如火的纠缠了许久,待二人终是低喘着气息分开时,东陵晟鄙夷的瞥了眼身前女子已掉落一半的胡须。 忽的伸手在她没反应过来之际猛地撕揭掉这余下的一半,东陵馥已是疼得直嚷嚷,“老七!” “再多说一个‘老’字,本王便不要你了!”头顶处,是男人低沉到已显粗嘎的嗓音。 忍住疼痛而带来的泪意抬眼看向正紧盯着自己的皇叔,东陵馥凝着他如画的眉眼,却是轻轻一笑。 没想到,他竟是为了这个生气,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霎时,她张开双臂死死地抱住了他,全意倾听着他强袭的心跳。 原来,爱就是一种无可救药的毒。 就算苦痛与甜蜜相生相依,却也甘之如饴。 —————————————————————————————————————————————— 感谢Roroma,yy19860502的荷包,明后两天继续有加更~求收藏,订阅,留言,各种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皇叔为什么要刻意保持距离 ***** 入夜。 微凉的秋风正透过满树枝叶倾散着点点冷薄之意,而那个以轻功奔走在树尖的黑影,则是利如寒刃,敏若脱兔。 沉幽的目光扫量过前方的迷魅树影,凌霄蓦地加快了速度朝着那奇石险峻的山林行去。 片刻后,他忽的转变了行径方向,几个跳跃后落在了山林后方的一片空阔地固。 静立在夜风中轻动了目光,凌霄并未转身,只是嗓音淡薄的开口道,“跟了一路不累吗?出来吧。” 沉寂了片刻后,苍茫的树影中缓缓走出了一名女子漪。 看着凌霄背立的高大身影,秋荷已是极力舒缓着气息,可仍是轻喘出了声音。 他的功夫十分了得,她是用尽了全力才勉强追上他。 兀自望着他的背影沉入淡淡地思忆中,秋荷沉默了半晌后,便缓缓开口道,“即便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上你。” 原本,她以为自己鼓起勇气说出这般不知羞耻的话语,会让眼前的男子有所动容。可他沉定如山的模样,却让秋荷的心瞬间跌入了寒渊冰窟。 那日他在山崖旁舍命救自己,不过是他早已计划好的。 殊不知,那日看着他坠入山崖的一瞬,他便将自己烙印在了她的心中。从那以后,她午夜梦回之时,都是他挥之不去的身影。 他怎么能?!怎么能在侵占了她的心以后,用这样残忍的事实告诉她,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这男子只是诈死,为的便是暗中替摄政王办事。 “下次若再发现你跟踪我,我便不会手下留情了!”男子头也不回的冷冷而语,随后便一个纵跃消失在了萧冷的秋夜中。 “凌霄…凌霄…”一如那日在山崖旁,秋荷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她有一种感觉,若是今日放他走了,或许这辈子他们就再无可能。 眸色荒芜的看着四周的清冷树影,秋荷在夜风中失意地独站了许久后,才转身离去。 踏着木然的步履来到镇上的一间酒肆,她离魂般的行至一张圆桌前坐下后,便幽幽开口道,“小二,给我上一坛好酒,再来几个小菜。” “好,这就来嘞。”小二浅浅地打量了她一眼后,便去到地窖取了一坛酒水并盛上几道小菜,放至了她的桌上。 “姑娘慢用。” 一眼扫过搁置在圆桌上的酒坛,秋荷二话不说便朝自己的碗中倒满,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唇齿间,辛辣与烈冲已是熏得这女子微皱了眉,可便是如此令她难受的味道,她仍是直直地咽下了肚。 听闻一醉解千愁,她今日倒要来亲身一试。 皱眉朝自己的碗中再度斟满后,秋荷又猛地一抽,将那酒水灌入了口中。烈酒入喉,烫着她的残凉之心,也灼着她的净素之颜。 不消片刻,这女子的小脸便生出了一抹盈盈的红彤,而她略带醉意的眼更是秋水离离。 看着这般情景,从秋荷进来起便一直打望着她的一桌食客,已是勾唇一笑。几人相互渡了记眼色后,便起身来到了她身旁。 看了眼举手投足间已显绵软的女子,灰袍男子咧嘴一笑,便道,“这位姑娘可是遇上了失意之事,才一人独坐在此饮酒?” 缓缓抬眸看向身旁男子,秋荷冷瞥过眼,便朝自己口中送入了酒水。 见她并不搭理自己,这男人倒也不恼,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她身旁的凳子上,“姑娘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咱哥几个来陪陪你吧。” 言语间,他已伸手朝秋荷肩头揽去。警觉的将身子一闪,秋荷一把扭上了他的手臂,“滚。” 下一秒,这男子竟是反手扳过她的手腕,将她拉入了怀中,“还是个娇蛮的姑娘,小爷我喜欢。” 闻言,秋荷扬手便朝了他打去,可因染了酒力且渐有眩晕之感,她竟只能使出平日的三成功力。 而这般推打,对于灰袍男子而言,根本就不足为惧。见老大已顺利的稳住了这名女子,并开始邪恶的在她挣扎时朝她的腰臀摸去,一旁的蓝袍男子也凑至她身前,朝她脸上摸了一记。 羞愤的以手抗拒着几人的触碰,秋荷猛地挣脱灰袍男子的禁锢站起身欲要以武功压制他们时,那已强烈的晕灼之感,竟让她身子一软。 眼见她再度跌入那灰袍男子的怀中时,从暗处闪身而出的凌霄竟是一掌打向了他的背脊。随着掌风之力穿透他身子的一瞬,那圆桌亦是碎裂了开来。 捂着胸口处的疼痛朝后看去,灰袍男子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了一抹筋骨断裂的清脆声响。 方才那个伸手去摸秋荷脸颊的男子,已被凌霄扣住手腕以猛力折断。 呆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秋荷略显迟钝的瞪着双眼辨清来人时,她被凌霄攥住手腕,生冷的拉出了酒肆。 随他来到居住的屋内,秋荷一眼扫过房间的陈设,轻抚着胀痛的脑袋迷蒙的抬眼看 tang向他时,却瞬间跌入了他沉戾阴鹜的眸中。 蓦地清醒了几分,她正欲开口问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时,一抹强劲地力道忽的紧上她的手臂,将她扯拽着摔至了内室的床榻上。 怔懵地看着清透的月光下朝自己步步逼近的男子,秋荷强忍着酒醉带给她的眩晕,咬牙道,“你要做什么?” 冷沉的看着这个脸颊晕红却又眸含惊色的女子,凌霄一把攥上她的衣裙便撕扯了开来。 即刻意识到这男子接下来可能要做的事,秋荷沉住酒意挣扎着坐了起身,羞愤道,“你不是我的夫君,你不能碰我。” 她话语刚落,男子便一手抵上她的肩头,将她猛地压在了身下。 狠狠地收拢了捏在她肩骨处的力道,凌霄寒光猎猎的眸中已翻涌着一袭戾怒。 霎时,便有一抹撕裂般的疼痛让秋荷的眼中噙了丝泪光。紧缩着身子朝后闪躲着他刺骨般的深入,她却见这男子竟是嗓音寒厉的缓缓道,“你现在已经成了我的女人,谁敢娶你,我就杀了谁!” 那个她口中喊的夫君,让他联想到她将来嫁人,便足以让他周身的血液喷涌叫嚣。 或许,他这么做,是将秋荷也一道拉入了地狱。 即便有一日她会恨自己,那也无妨。 就这样纠缠一生,若是毁灭,那便一起吧。 ***** 翌日。 待东陵馥腻在绵软的床榻上缓缓起身时,身旁的男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昨晚,他们第一次睡在一起却什么也没有做。 皇叔的话不多,都是她在说给他听,直到她渐渐不敌排山倒海而来的困意睡了过去。 此时,门外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她微微一惊,东陵馥忙将衣裙穿戴好,待确定已无任何不妥之后,她才扬声道,“进来吧。” 随着木门缓缓开启,进来的人是乐珊,她手中正端着菜饭。浅浅行礼过后,她便径直行至圆桌旁,将食物放了下来,“属下去唤婢女将盥洗的水端来,公主请稍后片刻。” 东陵馥心知这女子是介怀自己的身份,母后视皇叔为眼中钉肉中刺,乐珊迁怒与她也属常理。 所以,她虽对乐珊的态度有所不满,却也未在皇叔面前提及分毫。 此刻,这女子突如其来的转变,虽是假得一眼便能瞧出并非真心,但相较昨日,已是收敛了许多。 想来是皇叔私下训诫过她。 “乐珊,你若不愿来,待会我便向皇叔说换个人来便好。”她看得出这女子性子倔强,既然她们二人相处得这般别扭,就不要再勉强。 可乐珊竟不知是哪里来的怨气,便是冷笑道,“不想公主也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与宫中那些爱嚼舌根的三姑六婆有何区别?” 怎么?这女子以为她在皇叔面前告状,所以才…… “乐珊,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向皇叔说过什么…” 东陵馥脱口解释着,可乐珊根本便不愿再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打断道,“公主,属下去唤婢女进来。” 说完,她便行礼退了出去。 看着轻掩而上的木门,东陵馥微微一叹,被人误会的感觉可真不好。 愣愣地看着桌上的饭菜,也不知是昨晚吃了太多糯米团的缘故,还是来了月信,她望着精致的菜肴却一点味口都没有。 此刻,送盥洗清水的婢女在轻唤了她几声都没反应后,着急之余又不敢再多言什么,只得静候在一旁。 乐珊的态度,让东陵馥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连乐珊这样一个女子都会这般排斥她,那皇叔身边的亲信,他们必然也是如此。 自来到这异世后,母后一直待她极好,更不惜为保她性命与朝中重臣僵持不下。 若有一日,母后与皇叔之间的权利争斗到了以生死定乾坤时,她到底应该站在谁的那边?这个问题,似乎想破了头,她也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随着一双绛紫色的暗纹锦靴缓缓踏入厢房,一旁的婢女们在行礼过后,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圆桌旁,单手撑在桌上的东陵馥在草草洗漱过后,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挑整着盘中的菜,甚至还颇有心思地将里面的碎料都择出来放在了一旁。 隐约间,屋外有训斥掴掌声与女子轻泣的低啜之音传来,东陵馥猛地抬头朝外看去,才发现皇叔已不知何时进来,坐在了她的身旁。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罚那两名婢子?”东陵馥也未多想,便开口问道。 东陵晟却淡淡道,“可是这些饭菜不合口味?鱼儿想吃什么,本王再吩咐厨子重新做。” 是了,皇叔的决定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干涉。 心中忽的生了丝烦闷,东陵馥将银筷放在了一旁,“我有些累了,皇叔派人送我回去吧。” 此刻,东陵晟竟是毫不嫌弃的拿起东陵馥用过的碗筷吃起了桌上的饭菜。 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正在同他置气,这男人不紧不慢地反问,“你要回哪去?” 只觉气氛凝了丝紧绷之感,东陵馥别开了目光。 若她答回宫,便是在生生提醒着二人尴尬的身份。可若答回摄政王府的话,王府也与别院一样,都属皇叔的地盘,但她又不愿这样败下阵来。 “回哪都好,我便可不打扰皇叔忙正事,你也不必抽空来陪我。”东陵馥不过是心里想着什么就说了什么,可她脱口而出后,竟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怎么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说了些无理取闹的话。 “一会随本王出去,路上得耗些时间,你多少再吃一些。”不知何时,东陵晟已在米饭上堆了几样小菜摆在东陵馥面前,似毫不在意她方才的“发飙”。 为什么她完全不能猜透皇叔心中的想法。 若是在现代,他也不过比自己年长几岁而已,甚至都还没到而立之年,但他所表现出来的城府与稳重已远远超出他的年岁。 接过东陵晟递来的碗筷,东陵馥刚吃了几口便觉饥肠辘辘。很快的,她便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一面嚼着口中的饭菜,她一面道,“皇叔,我们等会要去哪儿?” “嘴里有东西的时候别说话,像个野丫头。”东陵晟眼里虽满满都是嫌弃,可他说着这话时,却又倒了一杯茶水摆在东陵馥随手可及的地方。 直到东陵馥速战速决将碗里的食物全数吃掉,就连杯中的茶水也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时,才道,“现在可以说我们要去哪里了吧。” 她话语刚落,东陵晟已起身朝着屋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去清风原接东陵钰。” ***** 待轻薄的暖阳斜笼在散有碎石砂砾的小道上,且映得两旁树木明耀栩栩时,一辆蓝色的马车正缓缓行在去往清风原的路上。 略显疲累地靠坐在东陵晟的身旁,东陵馥对马车外山野的景致已是完全没了方才的兴奋。 原本,她只知坐长途车累,却不想坐长途马车更累。 不过,她之前去天琼山找皇叔的时候,也曾这般长时间的乘过马车,却也不若现在这般倦累。 那马车因小道不甚平整而生出的颠簸,竟让她还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许是来了月信,所以才会如此,东陵馥也不再多想,只愿依在皇叔身旁小憩片刻。 可一想到要见东陵钰,她竟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因为皇叔方才的几句话,她知道了自己打小便与这位皇弟感情“深厚”,她曾将他骗进荷花池内,险些将他淹死。 还有一次,她更吩咐了几名太监将只有五岁的东陵钰外袍脱掉,让他在寒冬的梅园里站了半日。 那次害得他大病一场后,他身子便一直赢弱单薄。直至十岁那年,他被父皇下旨提前送去了封地。 “皇叔,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 抬头看了眼轻合着双眸假寐的男人,东陵馥自顾道,“一会到了清风原,你随便找个地方将我放下来就好。我想四处去逛逛,顺便买些东西,你去见东陵钰办正事要紧。” “若皇叔不放心,就派个人随我一起,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带着平日的口吻,东陵馥撒娇般的终是将酝酿在心间许久的话语说了出来。 这些话,都是她反复斟酌过的,且句句在情在理绝对不会有问题。皇叔这人虽然霸道**,可他也是讲道理的人。 东陵馥正琢磨着自己的小算盘,可东陵晟却淡淡道,“你想要买什么东西列个清单出来给乐珊,让她去帮你采买。你与本王一道去见东陵钰,他可是特别想念你这个皇姐。” 此刻,东陵馥已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就若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通透。 你果真是想要害死我! 小嘴微微一噘,她将脑袋重重地埋进东陵晟的胸膛中,便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若她此刻能抬头,便能看见东陵晟勾唇轻笑的模样。 一路上,东陵馥都浑浑噩噩地睡着,其间迷迷糊糊醒来时,她发现皇叔修长的指正搭在她的腕间轻探着脉息。 皇叔是在替她诊脉,她从不知他也懂医术。 如此想着,东陵馥只觉又一阵倦意向她袭来。瞬间,这女子便再度跌入了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感觉到马车终是缓缓停下时,皇叔低沉醇魅的嗓音在她耳畔轻轻响起,“若是困了,就去客栈的厢房里睡会。” 东陵馥只是轻应了一声后,便又在东陵晟的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 许久,待东陵馥再度睁眼醒来时,已是日暮时分。 幽幽坐起身来,她小腹处传来的阵阵下坠感着实让她有些不舒服,没想到这云萝公主竟然还有痛经的毛病。 这是哪里? 一眼打量过四周,东陵馥见窗外不时有鸟儿飞过。而那胆大一些的,竟还飞了进来吃着桌上的糕点。 这时,她才发现桌上放置着一张对折的纸笺。起身走了过去,她一手拿起糕点喂食鸟儿,一手打开纸笺看了起来。 这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有事吩咐乐珊,等我回来。 这般苍劲有力的字迹,一看便知是男人所书。纸笺上没有落款,但这样的语气东陵馥却已明了,除了皇叔还会有谁? 这句简语,让她莫名开心的竟然是这个“我”字。第一次,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与皇叔之间又近了一步。 轻哼着小曲,东陵馥将纸笺放回了桌上。可下一刻,她又将它拿起对叠了几下后,装进了自己随身所带的荷包中,而后便将桌上的糕点在指间捏碎,吸引着更多的鸟儿过来。 半晌,东陵馥拍了拍手中沾染的糕点碎屑,看着陆续飞走的鸟儿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圆桌上,已是狼藉一片。这些糕点,都被她方才一时兴起喂给了鸟儿吃,她此番微感饥饿便只能下楼去觅食。 思及自己与乐珊之间的隔阂,东陵馥决意还是自力更生。重新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又换过一身衣裙后,这女子便出了厢房。 如今,正逢晚膳时分,东陵馥刚一下楼便见大堂内坐了不少人。而在角落处围绕的那六人,格外显眼。 只见一位器宇轩昂的公子坐在主座上,他身旁围坐的四人皆是护卫装扮。 在这几人旁边,还站了一位叫花子模样的少年,不过十五岁左右。 他双手合十,腕间有一道麻绳缠绑着。而麻绳的另外一头,则在那位公子的手上。此刻,这小叫花正叫嚣着要吃鸡腿,乃是一副急切灼灼的模样。 缓步下到大堂来,东陵馥刚一踏入,便有小二迎了上前,“姑娘想吃点什么?别看咱客栈小,但这厨子都是清风原十里之内最好的。虽说比不上帝都,但也绝不会让姑娘失望。” 言语间,小二便凝眼打量着身旁的东陵馥。 虽说她的穿着清淡素简,也瞧不出有什么富贵。但与这姑娘一道而来的那位爷,一看便知是出自大富大贵之家。既然她是与那位爷一道前来,那将她伺候好了,绝对没错。 见那六人身旁正好有空桌,东陵馥走了过去坐下后,便笑着朝小二道,“小二哥,我就坐这里了,有什么招牌的菜色推荐下。” 闻言,小二也不含糊,便若唱快板一般将招牌菜色都报了一遍,“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言语间,他已是口沫横飞。 “好!” 竟不知是谁赞叹出口,众人循声而望,便见那一旁站着的小叫花连连拍手笑着又道,“嘿,这小子真牛。” 恐怕在场的除了这小叫花,任谁也没听清这小二说的是什么,东陵馥干干一笑,“小二哥给我上一只烧鸡,再来几样时令蔬菜就可以了。” 将手朝前一探,她已为自己斟上了一杯茶水。 轻饮着手中茶水,东陵馥见一旁的小二并未离开,只是笑道,“得嘞!方才给姑娘表演了本客栈的特色服务,姑娘看看可还需要点什么?” 微有纳闷地摇了摇头,东陵馥应道,“其它的不需要了,赶紧去传菜吧。” 瞧着小二并无离去的意思,方才那小叫花又开了口,“我说这位姑娘,一看就知道你不常出门吧,这小二哥方才给你表演了即兴节目,怎么说你也得给点碎银打赏下。” 闻言,东陵馥从腰间掏出了一些碎银递给小二,这才将他顺利打发。 视线一转,她便迎上了那玉面公子的眸光。只见他微微颔首以示歉意,随后便拽了拽手中的麻绳,瞪了眼一旁的小叫花。 看着小叫花连连道歉的模样颇为谄媚滑稽,竟是搞得那公子哭笑不得,东陵馥便想,也不知他是为何会与这位玉面公子结下仇怨。 ***** 片刻后,待东陵馥点的菜肴全数上齐,她正欲动筷之时,却总觉得哪里有些异样之感。抬起眼眸,她即刻便见那小叫花正目光热灼的看着自己。 不!准确的说,是她手上的鸡腿。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一身的破烂衣裳就若罩在身上般,东陵馥瞬间泛滥出了同情心。 将鸡腿放回盘中,她朝了小叫花道,“你若想吃就拿去吧。” “姑娘大慈大悲,菩萨会保佑你的。”小叫花正要上前伸手来抓盘里的鸡腿吃,却忽然被那根控制他的麻绳猛地一拽,竟是仓惶的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此时,坐于玉面公子身旁的一名护卫开了口,“谁让你来多管闲事的。”他一副凶狠的模样,就若不是顾及主子还在,定要给她颜色瞧瞧。 “休得无礼!”终于,这位玉面公子出了声。仅仅是他轻瞥了眼身旁的 护卫,便已足够震慑。 转过目光,他轻笑着朝东陵馥道,“姑娘莫怪,我家仆人心直口快,有失礼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虽说东陵馥方才就对这四位,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一样的壮汉没什么好感,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样的道理,她还是明白。 微微一笑,她回道,“方才我就见这小叫花像是饿极,瞧着可怜,所以才想把我的这只鸡让给他,公子应当不会介意吧?” 忽然间,小叫花嚷嚷道,“姑娘,你快来救救我啊!我被这群恶贼绑了三天都没给饭吃,别说是肉了,就连个馒头都没有!” 一瞬,他的话语便引得大厅内的众人侧目围观。趁着玉面公子一时没留意,他挣掉了攥在公子手中的麻绳,一溜烟的跑到了东陵馥的身后躲了起来。 胆怯地看着眼前几人,他继续道,“一定要救救我啊,再跟着他们,我这条小命肯定不保。” 闻言,玉面公子眸光瞬间一暗,凝声道,“姑娘,你切莫信他的一面之词。” “这小叫花手脚不干净,偷了贵重的东西被我擒获,我正要带他回帝都交给衙门来审理,也好将他偷盗而来的赃物归还给原来的主人。” 转眼朝身后的小叫花看去,东陵馥将信将疑道,“你有什么话好说?” 瞧这小叫花见行迹败露,眼珠正滴滴转着,东陵馥心知他正打着鬼主意准备落跑。正待这女子转身要去擒他之时,她竟被他猛地一推,重心不稳的朝后跌去。 不知何时,东陵晟已出现在了大堂,并迅速来到东陵馥身旁将她稳稳扶住。此刻,她尚来不及去想,为什么皇叔会与自己刻意保持距离,便转眸看向了已拔腿朝着门口奔去的小叫花。 便是顷刻间,已有东陵晟的属下将他一把拦住。挣扎中,在他头上的帽子被扯下之际,一袭乌亮的青丝散落了下来。 众人惊呼,这小叫花竟是女子? —————————————————————————————————————————————————— 感谢Roroma,陶瓷灯的荷包,求宝贝们收藏,订阅,留言哒~O(∩_∩)O~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破我招亲之棋的人,竟是摄政王 “放开我,你们这群恶贼!原来都是串通好的。”小叫花恶狠狠地盯着东陵馥和她身后忽然出现的男人,厉吼道。 眼见四周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她挣扎着求助道,“各位叔伯婶子快救救我,这群恶贼欺负我这么个小女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阵吵嚷的喧哗声中,小叫花被带到了玉面公子的身旁。只见他微微蹙眉,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了一眼旁边的护卫。 下一刻,护卫便随手拿了块擦桌的抹布,将她的嘴封了起来。 一见混乱的局面稍稍得到控制后,客栈掌柜即刻便跳了出来朝着众人赔上不是,“方才的事,惊扰了各位客官,真是抱歉。大家不要再围观了,都各自散去吧。漪” “若是被巡逻的衙差看见,还以为小店内有人在蓄意闹事。这得要封店配合调查,我们是小本买卖,可经不得被带去府衙受审。” “掌柜,客栈内所有的损失都算在我的账上,我们这几人要在这里谈些事,不想被打扰,不知掌柜可否行个方便。”玉面公子说道间,身旁已有人拿出了一袋银子递至掌柜面前固。 接过沉甸甸的银袋子,掌柜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这些银子,是他在这里开两辈子的客栈都赚不来的。 朝玉面公子应了一声后,他赶紧招呼着店小二前去安抚疏散其他客官。 便是瞬间,本堆满客人的大堂内,就只剩了东陵晟,东陵馥与玉面公子等几人。 临了在离去时,掌柜瞥了眼大堂中的几人,气氛可真叫一个诡异。 微顿片刻,他只留下了一句话,“三位客官消消气。依小老儿看来,所有的矛盾皆源于那个小叫花。该送府衙的就送府衙,可不要因此伤了和气。” “另外,我家是小买卖经营,打坏了东西可是要赔的。”说完,这掌柜便转身一溜烟的消失无踪,敢情是避祸去了。 此时,客栈大堂内一片沉静,唯有几人呼吸时的浅薄之声。 忽然间,东陵馥与玉面公子一同看向了东陵晟,凝声问道,“皇叔,他(她)是谁?” 此话一出,二人错愕中竟又颇为默契的一同道,“你是东陵馥(东陵钰)!” 霎时,他们已同时瞪大了双眼看着对方。 ***** 重新传唤小二上了一桌新菜后,大家便围坐在了一张桌上用膳,可东陵馥看着满桌的菜肴却没有一点胃口。 见皇叔与东陵钰二人聊得投机,东陵馥刚开始还会仔细倾听,可随着二人聊起国家政务,以及行军打仗的兵法后,她便觉全然不是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低眉静凝着桌上的菜肴,她已开始心不在焉的走神起来。 方才的小叫花名唤喜鹊,在她的一番劝说下,东陵钰在客栈内给那女子定了一间厢房。 此刻,喜鹊已被带了过去,由东陵钰的护卫在外看守。他执意要将这女子带回帝都,交予府衙审问治罪。 “怎么不吃?是不满意这里的饭菜吗?” 听闻一道低醇的嗓音透着抹淡淡地宠溺传入她耳中,东陵馥猛地抬头将目光迎向了东陵晟。 此刻,他正微蹙了眉看着自己,而一旁的东陵钰亦是在轻笑着打量自己。 微显窘迫的一笑,东陵馥应道,“好像是饿过了,已经没了感觉。倒是皇叔不也没吃多少吗?你们边吃边聊,不用在意我。” 本以为说些关怀的话语,便能将这个话题应付了过去,谁知东陵馥见皇叔的脸色已是愈发暗沉清冷。 他生气了! 正待东陵馥心中生了丝焦灼之意时,却见东陵钰微微一笑,“没想到我离开了这么多年,皇叔与皇姐的感情还是那么好。皇叔依然这般宠溺皇姐,皇姐依旧如此惧怕皇叔。” 等等! 这小子在说绕口令吗?这又是皇叔,又是皇姐的。 在脑海中将他方才说的话细细理清后,东陵馥明白了其间的大概意思。 在她还未穿越来之前,皇叔就与云萝感情亲厚,云萝虽骄纵跋扈,但对于皇叔还是颇为忌惮。 “还记得曾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起过,皇姐才出世尚在襁褓中那会,皇叔刚把你抱在怀中,你便尿了皇叔一身。”东陵钰微挑了眉,在一旁继续补刀。 闻言,东陵馥顿时满脸黑线。 瞧着东陵钰一副颇为得意的模样,她终于知道云萝为什么会恶整这小子了。 “都是儿时的事了,没想到你还记得。”东陵馥执起竹筷随意夹了一个鱼头后,便直接堆在了东陵钰的面前。 “见你方才一直顾着说话,也没怎么吃东西。这家的鱼做得很不错,快来吃个鱼头,还能补补脑让人愈发聪慧。” 东陵馥补充完后,便埋头开始吃着自己碗中的菜肴,摆出一副谁也不要来理她的姿态。 瞥了眼一旁悄悄置气的女子,东陵晟也未多说什么,便又往她 tang碗中添了一些菜,轻责道,“不许挑食。” 转眸看向东陵钰,他嗓音淡淡,“按照北胤律法,已前往封地的诸侯王爷是不能随意返回帝都的。” “你这次虽已奏请回帝都看望皇上,但皇嫂到目前为止并未准允。若你现在贸然进宫,必是名不正言不顺。” 闻言,东陵钰急切地开口道,“皇叔提醒的甚是,这次是我鲁莽了。” “我没听取皇叔的建议,只顾忧心着父皇想回来看望他,并未考虑得更细致周全些。依皇叔所见,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他明白皇叔所说的名不正言不顺是什么意思,温敏彤与东陵晧本就不待见他,所以这些年,他从未踏足帝都。 他虽身在封地,却也暗中调查着从前在皇宫里他险些被害而亡的那几次,是不是皇后所为。 皇后为确保东陵晧的太子之位,必会不择手段。 此番,本就是他罔顾法理在先。在这般尴尬的时候回帝都,他若被冠上欲与太子争夺皇位的罪名,将是灭顶之灾。 “本王派人捎带书信约你到清风原,正是为此事而来。”东陵晟虽不紧不慢地道着话语,可他了然于心的从容模样,却是给东陵钰吃了一剂定心丸。 “请皇叔指点一二,东陵钰感激不尽。” 许是少时便远离帝都与皇宫的原因,东陵钰虽看上去是乃标准的翩翩贵公子模样,但他的话语间,竟全然没有皇家纨绔子弟的脾性。 一旁的东陵馥听着虽有诧异,可也对这位皇弟的看法有所改观。 东陵晟微一颔首,便道,“一月前,本王曾看过兵部提交的一份依照云熙府将士阵亡人数,所发放的抚恤金报告,那上面呈报的人数仅为五千人。” “若是本王没记错,云熙府半年前曾有过十万乱军来犯。当时,知府上报的伤亡人数是五万将士。” 闻言,东陵钰顿悟皇叔话中所意。 云熙府为他的封地,可朝中却有人蓄意谎报阵亡将士的人数,以苛扣抚恤金。 事关重大,他为此回帝都彻查乃是尽忠。再则,他是皇上的儿子,看望父皇乃是尽孝。 如此一来,他此番回帝都便是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东陵钰谢过皇叔,今日之恩必铭记于心。”东陵钰思虑了片刻后,紧锁的眉头终是舒展了开来。 不过,一旁的东陵馥却是听得云里雾里。 她好像是明白了,却又不太明白,似乎皇叔的目的不止是帮助东陵钰这般简单。 ***** 微显颠簸的蓝色马车上,东陵馥瞥了眼坐与自己身旁的女子后,便伸手倒了一杯暖茶朝她递去。 忙接过茶杯,女子略显生怯的笑道,“多谢姑娘。” 此刻,这名说话的女子便是之前客栈中小叫花。她在东陵馥吩咐下人的一番打点过后,已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裙,挽着素简发髻。 而她斑驳蒙尘的小脸也因净水清洗,现出了一张秀致的容颜。 从之前的一席简单对话中,东陵馥得知这女子并非是小偷,而是因逃婚才被逼出走流落街头,所以她恳求自己帮助她。 喝下一口茶水后,女子紧了紧捧着茶杯的手,低眉道,“姑娘不嫌弃我是乞丐,还待我这么好,喜鹊感激不尽。” 东陵馥微微一笑,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旁人遇见姑娘落难,想必也会出手相助。” “姑娘愿这般相信我,我自是不敢对姑娘有所隐瞒。”眸光轻轻一凝,喜鹊又道,“我家尚有两个姐姐与一个弟弟,母亲早年病故,便是父亲一人拉扯我们长大,家中日子很是清苦。” “为补贴家用,我在十岁那年同两个姐姐一道被父亲送入了县上的福贵人家做丫头。此番父亲又要将我嫁给一个生意失败,且死了老伴的老头子,去给他冲喜。” 喜鹊掏出腰间的帕子,低啜着朝眼梢的泪光擦去,嗓音已是又凄又哀。 闻言,东陵馥皱眉轻叹道,“怎么会这样?” 低眉收住泪意,喜鹊吸了吸鼻子,继续道,“那上门的媒人说,她将方圆百里内尚未出嫁的姑娘的命格都找人算了一遍,就数我的命格最硬,能冲他家的煞气。” 东陵馥虽未说些什么,却也微微蹙眉,这古人的封建思想,还真是根深蒂固。 “听闻若愿将我嫁到罗府,便可获得一定的报酬,父亲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这门亲事。”凝眉轻咬着唇瓣,喜鹊微有怨愤的开了口。 “所以当晚,我便悄悄地从家中出走,扮作小乞丐混人耳目,一路流浪到了清风原。” 看向一脸泪痕的女子,她缓缓开口道,“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吗?” 抬眼对上她的目光,喜鹊踌躇了片刻后,便道,“如今,家肯定是不能再回去了。要让我父亲抓到我,他定会将我打死。” “若姑娘能收留我在府中为婢,喜鹊愿做牛做马 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看着女子眼中的恳切与期盼,东陵馥瞥了眼一语不发的东陵晟后,便微微思疑了一番。 她虽救了这女子,可她并不能擅自做主将喜鹊留在摄政王府为婢。 拍了拍女子的手,东陵馥轻笑道,“之前擒你的那位公子许久未回帝都,府中想必正缺人手。我替你同他说说,让他收了你在府中为婢,可好?” 见东陵馥虽不能将自己收入府中,却也替她想了一条出路,喜鹊忙点头谢道,“多谢姑娘愿出手相助,喜鹊愿意。” “好,那一会回了帝都,我便去同他说。” 许久,待马车队伍缓缓驶入帝都后,已是晌午时分。一路随着马车来到东陵钰位于帝都的府邸前,东陵馥在马车停下后,便拉着喜鹊一道下了车。 将这女子拉至正下了马车的东陵钰身前,她微微一笑,便道,“方才我在马车上将喜鹊的事都详细的了解了一番,这女子身世凄苦,此番又是逃婚而出,已不得再回去。” 瞥了眼男子静凝的眉眼,她又道,“我刚才想了想,若是让她自行离去,她一介女子孤苦无依,恐怕又得遭遇旁人所欺。这样的话,不如由你将她收入府中为婢,至少也不会让她流落在外。” 闻言,东陵钰面有难色的看了眼一旁低眉不语的喜鹊,便问道,“你会做什么?” “我可以做烧火丫头。”喜鹊抬眸,即刻便应了他的话语。 微微迟疑了一番,东陵钰终是点了点头,“嗯,那就这么办吧。” 见他准允了自己入府为婢一事,喜鹊忙急言开口谢着。 眉眼淡淡地瞥了眼她,东陵钰又道,“我此番将与皇叔一道进宫看望父皇,皇姐可要一同前去?” 不着痕迹的看过一旁的东陵晟,东陵馥应道,“我今日有些疲累,便不去了,我先回摄政王府。” “也好,皇姐此番前来清风原接我,已是辛苦,你便好好休息一番吧。”朝她颔首一笑后,东陵钰便行至一旁朝下人吩咐着安顿喜鹊一事。 见此番只剩了她与自己,东陵晟忽的微眯了双眸,问道,“你这一路神神秘秘的藏着什么东西?” 闻言,东陵馥略显尴尬的一笑,“哪有什么秘密,就算有也是想给皇叔一个惊喜。” 说完,她便转身上了马车,朝乐珊吩咐道,“送我回王府。” 将马车的帘幕一掀,她又道,“皇叔快去忙吧。” 片刻功夫,待马车徐徐驶出一段距离后,东陵馥才掏出了怀中藏着的物件。 细细打开包裹的丝绢,那静躺在丝绢中央的物件,正是一枚剑穗。 而这枚剑穗并非是霍昕上次交给她的那个,而是从皇叔别院的长剑上取下的剑穗。 一路回到王府后,这女子刚下马车,便急急地来到自己所住的厢房,朝正在屋内收拾东西的女子问道,“玉岑,我的剑穗找到了吗?” ***** 长倾殿。 待东陵晟与东陵钰乘着马车进宫来到长倾殿时,皇后温敏彤与太子东陵皓也正来了殿内探望仍昏睡不醒的东陵烨。 缓缓越过垂在内殿的明黄帐幔,东陵钰已是顿住步履,朝了龙榻旁的二人躬身一揖,“儿臣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大哥。” 闻言,温敏彤不紧不慢地回转过身,幽幽地打量过这个已生得清雅的男子,嗓音微冷的应道,“是你。” “儿臣听闻父皇遇刺后一直昏睡不醒,心中极是担忧惦记,便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东陵钰低垂了眉眼,温淡应声。 “还真是孝心可嘉。”慵懒的瞥过眼不再看他,温敏彤兀自行至一旁的红木椅上坐了下来。 见母后已在一旁坐下饮茶,东陵皓淡淡地朝东陵晟行过一记礼后,便冷眼扫量着东陵钰,哼笑道,“你此番归来,除了长高不少外,脾性也不同了。” “臣弟在封地多年,接触的都是当地的市井百姓,若性子习惯有些粗犷乡野之处,还望大哥见谅。”东陵钰微微一笑,不急不恼的应声。 眸光朝前一探,他看向了那个静卧在龙榻上,眼圈乌黑,消瘦至极的男人。 眉间轻凝,东陵钰朝前走出几步,欲要细细探看他时,东陵皓却朝一旁踏出一步,不偏不倚的背身挡在了这男子面前。 “你远道归来,容发蒙尘,神色憔倦,怎不知好好打理一番再来,就不怕惊了父皇的圣驾吗?” 见东陵皓有意刁难自己,东陵钰却是淡笑道,“臣弟念父心切,倒是不曾在意过这些,多谢大哥提点。” “不过,臣弟以为若换作父皇,他当不会拘泥这些小节。” 闻言,东陵皓皱眉盯向他,嗓音已是沉厉了几分,“父皇会怎样而为,还轮不到你来揣测。” “孤看你在封地多年,怕是将尊卑贵贱都忘了个干净!”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眉间轻轻一扬, 又道,“但若究根问底,这也怪不得你,谁让你有个身份低微的娘亲。” 可恨! 方才,有心腹来向他禀报,这小子已在入宫时见过了几位朝中重臣。 这小子借着以看望父皇的名义回帝都,为的竟是揭露兵部谎报云熙府将士阵亡人数,苛扣抚恤金一事。 想与他为敌,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贱婢所生的孽种,当真是痴人说梦。 见东陵钰仍是不悲不喜的站在那里,可眼中却有一丝灰暗之色转瞬而过,东陵皓不屑地冷冷一哼后,便同温敏彤一道转身朝殿外行去。 眉眼淡淡地瞥过他傲视一切后离去的背影,东陵钰动了动微有僵硬的身子,朝东陵晟拘礼过后,便出了长倾殿朝着另外一边行去。 ***** 两日后。 喧闹繁盛的帝都街头,暖阳束束,清风离离。 此刻,缓步而行的路人皆因了前方不远处的锣鼓吆喝声而被吸引了注意,纷纷来到一面宽大的高台前驻足而观。 这面以正红色锦缎扎旋布置而成的高台,颇有比武招亲之势,但并无武器铁架相衬,只有一副黑白相间的棋局摆放在中央。 正待台下众人疑惑之时,一名挽着面纱的碧裙女子由几名婢女簇拥着缓缓走上了高台,而她们身后还跟随着数名身形壮硕的护卫。 这般阵势,正彰显着面纱女子大有非富即贵之相。 片刻后,待这女子款款坐落与棋局一端的红木椅上时,众人皆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惊叹赞美之声。 此女虽柔挽面纱,并不能将容颜看尽,但她的眉眼间,满是惊鸿风华之色。 接过身旁婢女递来的茶水,青芜眸色淡淡地看了眼下方灼灼而望的男人们,便朝一旁的护卫渡了记眼色。 下一刻,这名护卫便几步来到高台中央,朝下方的众人抱拳道,“今日,我家小姐将要在此举办一场招亲大会。但比试的项目并非是武功,而是棋艺。” 侧过身子,他一手指向身后的黑白棋局,便道,“台下的各位大哥公子们,若谁能破了这棋局,我家小姐便会信守承诺嫁与谁,为妻为妾皆当顺命。” 见台下众人已开始跃跃欲试,护卫轻轻一笑,将目光落向了身后的青芜。 放下手中茶杯,她嗓音轻柔的继续道,“不过,若有谁想上台试手来破此局,须得遵从本姑娘的一个规矩。” 闻言,台下已是急不可耐的男人们纷纷反问道,“什么规矩?姑娘但说无妨。” 看向众人芊芊一笑,青芜又道,“但凡上来试手破局者,只有五次悔棋重来的机会。每失败一次,各位须得将身上的一样物件押给我。” 她话语刚落,台下便有一名粗壮的汉子率先开口道,“就依姑娘的规矩,我先来!” 他可不信这个轻柔细弱的女子能摆出怎样的惊世棋局来。 几步踏上高台,他来到棋局另一端的位座前朝她抱拳示礼后,便坐了下来。 一眼掠过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粗汉已是微微皱了眉。 这棋盘上星罗密布的棋子间,黑棋就似一张弓,将白棋紧紧包围在中央,白棋唯剩一个能以成活的眼形。 好似黑棋只需奋力一击,便能置白棋与死地,这样的局,如何转圜? 细细思量了一番后,粗汉开始执着白棋,朝棋盘中落子。可几个回合下来,他却一直止步第一招,便是五次机会都用过后,他全身上下只剩了单裤。 凝眉看了眼眸色淡淡地女子,他不卑不亢的起身朝她示礼过后,便开口道,“姑娘棋艺精妙,我甘拜下风。” 说完,他便光着身子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下了高台离去。 见初来试棋的第一人便输的这般惨淡,这愈发激起了台下众人上台破局的兴致。 片刻功夫,又有两名输下随身之物的男子起身离去。而青芜身旁的竹篮中,已堆放了好些物件。 许久,待轻薄的暖阳终是徐徐露出娇艳的光芒时,上来破局的男子已不下二十个,可她身旁的物件却已堆彻如山。 这其间,还不乏某些公子的随身贵重之物,但他们却是心甘情愿留下此物,只是释然一笑便离去。 半晌,一直在人群中静观这场比棋招亲的青袍男子在凝眼打量过青芜后,便也款款上了高台。 缓步行至女子对面坐下,他将手中的折扇一收,便笑道,“此局迟迟无人能破,便是在等我来。” 听闻他略显轻佻的话语,青芜却是淡淡一笑,“公子请。” 从这男子的衣饰装扮上看,便知是福贵人家出生的公子,他有着纨绔子弟的秉性,实属寻常。 凝目注视着他蹙眉思索的模样,青芜见他棋行动子间,倒还有些心思与路数。只是,他最终也止步在了第二招。 不过,在众多输掉棋局的男子中,他却是第一个动了两枚棋 子的人。 又过了一会,青芜见他面上已露出了焦灼之色,便低眉看向了棋盘。 此时,他的第三招已进入了死局,毫无转圜的可能。眉眼一弯,她轻笑道,“公子,你的时间要到了。若是不能破解棋局,就该换下一位公子上了。” 言语间,她抬眸看向了一直静立与他后方看观棋局的男子。 此时,赵清元见青芜已下了逐客令,便上前一步开口道,“上官兄,你本就不善下棋,又何必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闻言,本就因失了颜面而心生躁烦的上官弘瞬间便是怒火中烧,“我破不了的局,就你这样也能破?老子才不信!” 他猛地起身,一把掀翻了棋桌,根本就没有给赵清元上来一试的机会。 霎时,那清圆润透的棋子便滴滴拉拉的滚了满地,散入众人眼中。 此刻,高台下方围看的人群中,有人瞧出台上的两名公子,正是太仆寺卿上官奕之子,与前锋参领赵全之子。 思及这二人的父亲在朝中都为重臣,却面和心离,各有所想。心中存了不满的人,已是开口说道:“瞧瞧,这不是上官大人的公子与赵大人的公子吗?他们也来凑热闹了,这下可有趣了,不知谁更厉害一些,能把这漂亮姑娘娶回家。” 闻言,本就看对方不顺眼的二人即刻扭打在了一起。而二人随身的打手见得此番情景,也纷纷上前帮衬打斗。 便是一瞬,这混乱的场面便占据了整个招亲高台。 ***** 兰陵殿。 温敏彤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争论不休的上官奕与赵全两位大臣,已是颇为窝火地轻揉上了正在疼痛的太阳穴。 从方才进殿起,这二人便已剑拔弩张,似定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这二人都是她的心腹大臣,一路走来暗中替她办了不少事。否则,她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将东陵晟手中的军权夺来。 可如今,这二人竟是反目成仇。 “好了!你们二人眼中还有没有本宫这个皇后了?从进殿开始一直吵到现在,你们俩是要气死本宫吗?”一阵宣泄过后,厉怒中的温敏彤连随手可及的茶杯也一并掀翻在地。 跪着朝前挪动了两步,赵全用手重捶在大理石地面上,悲戚道,“皇后娘娘,你可得替臣做主,这上官弘打伤臣的儿子清元,臣绝不会善罢甘休。” “皇后娘娘,你别听赵全的一面之词。这纯属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管教不利,纵容儿子赵清元在帝都行凶,将弘儿打成重伤,到现在他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上官奕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见这上官奕拒不认错反还将他一军,赵全心中的怒火早已翻腾而起。 忘了二人在朝为官,又同时效力与皇后的情分,赵全猛地一把抓上了他的官袍,“好你个上官老儿,你这是倒打一耙,咱们就让皇后娘娘来决断。”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不能为犬子出口气,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眼看二人僵持不下,这上官奕也不是柔善之辈。霎时,一语不合的二人便在兰陵殿内当着温敏彤的面大打出手。 赵全是乃习武之人,自然力气也大出许多。几番拉扯下来,上官奕的官袍就已被扯烂了好几处。 “来人!将这二人给本宫抓起来,若敢反抗直接摘掉官帽。” 一瞬,禁军便已冲进殿内将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分开,并控制了起来。 看着伤势各有轻重的二人,温敏彤勃然大怒道,“你们谁也别说话,本宫问谁,谁就来回答!” 一番盘问下,温敏彤才明白,原来上官弘与赵清元是为一名女子争风吃醋起了口角。一语不合下,二人急红了眼才当街殴打起来。 “本宫的两位好臣子,好心腹!你们加起来都过百岁了,就只有这么点出息?教出来的儿子成天不务正业,就知道带着一帮打手在帝都街头惹是生非。”温敏彤皱眉瞪着眼前挂彩的二人,吓得跪地的上官奕与赵全不敢多言一句。 沉默片刻,温敏彤凝声朝一旁的人吩咐道,“派人去将这个姑娘带进宫来,本宫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 如今,季节虽已入秋,但这晌午过后的气温却是有些反常,竟炎热而燥闷。 此刻,东陵馥正走在前方,而玉岑与秋荷则是随在她身后。 玉岑猜不透公主今日怎么忽然想起回宫了,说来奇怪的是,这两日公主都将自己锁在厢房内不肯出来。不知她是在忙些什么,居然连身边最亲近的二人也不愿告知。 一路上,东陵馥也留意到有不少宫人正私下议论,还有一些在听闻后便朝着御花园而去,似乎要去凑什么热闹。 秋荷甚能洞察东陵馥的心思,便是也不多问,就随意寻了位宫女打听。 此番,皇后招了不少大臣进宫到 御花园,为的竟是破一介女子的棋局! 原来,这妇人从外面接了一名才貌双全的姑娘进宫,这棋局正是由她所设。可纵观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人能在五招之内破她的局。 见宫女说得神乎其神,东陵馥也顿时心生好奇,便拉着秋荷与玉岑二人一道去了御花园。 刚进入御花园,她便一眼瞧见了坐在石桌旁挽着面纱的女子,正是青芜。 而坐与青芜对面的人,则是内阁大学士许知年。他已算是北胤最有学识的一位,可他最多只下到第四步便也呈出了一盘死局。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老夫精研棋术已有三十年,怎会连个小丫头设下的棋局都破不了!”许知年虽心有不服,可在一番苦思挣扎无果后,最终只得认输。 “老夫输了!竟然输给了一个女子!” 许知年的言语中虽多少有些轻视之意,但青芜却不以为意的笑道,“女子又如何?皇后娘娘也是一介女流,可她蕙质兰心,德才兼备,母仪天下,深获皇上宠爱。” 言语间,她已起身朝着皇后拘礼。 从这位名唤青芜的女子进宫起到现在,已与不下十位大臣博弈棋局。她言谈举止处处得宜,而方才的一席话更是深获温敏彤的喜爱,更别说… 转眸看了眼身旁的东陵晧,温敏彤颇为失望道,“难道这么多大臣里,竟无一人能破青芜的棋局?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让北胤的百姓笑话!” 东陵晧连连点头,顺着她的话语,继续道,“母后,儿臣有一提议。何不让皇叔来解这棋局?”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均将目光落在了东陵晟身上,而一旁的温敏彤也顺应着笑道,“七弟,既是如此,便不要推迟了,也算是不辜负这帮臣子的期待。” 沉默片刻,东陵晟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应道,“那就让本王来会会姑娘的棋局。” 待这男人款款踏至青芜的对面坐下时,御花园内一片寂静。在场众人虽屏住了呼吸,可有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而有的人则是想要看东陵晟如何出丑。 东陵晟修长的指扣上白子,便是分秒间,就在布好的棋局中落下了第一枚,而青芜也并无畏惧的同样放下了一枚棋子。 待到第二步时,东陵晟方一落下,青芜便蹙眉看向了眼前男人。他这一步,竟自杀了自己的一大片白子,他究竟是何目的? 并未多想什么,青芜扬手落下了第二枚黑子。可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东陵晟的第三枚白子依旧落在了棋盘上。 “赢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了一声感慨。 这东陵晟使用了置诸死地的险招,不仅救活了白棋的死局,甚至还赢了黑棋! 错愕的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青芜微怔了片刻后,便释怀地起身轻笑道,“摄政王好棋艺,青芜输了!”说着,她撤掉了轻挽在面上的薄纱。 霎时,众人又是一阵低呼,甚至连早已从东陵晧口中得知全部计划的温敏彤也不免有些吃惊。青芜竟与姜晚词如此相似,但若仔细来看,还是能发现些许不同。 可令众人更想不到的,却是青芜接下来所说的话,“青芜曾以棋艺招亲,更立誓凡有男子能破了这盘棋,我便嫁给他。” “但没想到,这个人竟是摄政王。” —————————————————————————————————————————————————— 感谢booke88的月票,莹儿cri的花花,Roroma的荷包~求收藏,订阅,留言,外加扩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择日便将她迎娶入府,封为侧妃 这女子是疯了!她可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是谁吗?威名天下的摄政王东陵晟,杀伐决断,手段狠戾! 此刻,众人皆惊异的看向了青芜,可这女子却不卑不亢的迎上了东陵晟锐利的目光。她眼中,非但没有丝毫怯懦,唇角还凝着一抹浅笑。 “若是本王不答应呢?”东陵晟嗓音清薄,正眸色深幽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竟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究竟作何打算。 闻言,青芜唇角的笑意却是分毫不减。 侧身朝着皇后拘了一礼,她便对东陵晟笑道,“摄政王不愿娶青芜也无碍,但青芜心中已认定此生只嫁摄政王一人。请皇后娘娘赐一法号,我愿剃度长伴青灯,虔心修行,替北胤国祈福了此一生。颏” 此刻,东陵馥耳畔似仍有青芜的话语绵绵轻绕,就如她给人的感觉一样。明明是这般温婉细腻的声线,可她做出的,偏是如此倔强刚烈的决定。 上次,她在军营里扮作姜晚词的模样,这次她又是什么目的夥? “真是个刚烈的女子,本宫不知青芜姑娘以棋艺招亲。是本宫的错,怎么好端端地就把青芜姑娘请进了宫里来。不过,七弟既然破了这个棋局,还是要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 轻扫过四周众人,温敏彤笑言道,“若能因此成就一段姻缘,倒不失为一桩美谈。” 她话语刚落,便有不少大臣频频点头,而东陵馥身旁的玉岑虽不明个中曲折,却也对这女子所说的话语满是鄙夷。 眼下,东陵馥的心思早已不在青芜身上,她目光虽紧锁着东陵晟的背影,却无法得知他此刻究竟是何种神情。 她深信,皇叔若不愿,任谁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就在她莫名紧张到以为自己的心脏欲要跳出胸口时,却听得皇叔淡淡应道,“本王自是不能辜负皇嫂的美意。择日,本王便迎娶青芜姑娘入府,封为侧妃。” 霎时,似有什么东西在东陵馥心上竟是轰然炸开。 随那源源不绝的苦涩如潮翻涌,无法停息,她已在神绪尽数崩塌前,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 端郡王府。 从宫中看望东陵烨归来后,东陵钰便在府中下人的一路行礼中,朝着自己的厢房行去。 今日去到长倾殿,他因并未遭遇皇后与太子,才得以在殿中多陪伴了一会父皇。 一手推开木门来到圆桌旁坐下,他看了眼房中一直保持亮洁光整的摆设后,随侍在门口的婢女浣翠便端了茶水递至他手中。 轻饮一口茶水,东陵钰低眉扫过沾染了甘苦药味的衣袍,缓缓道,“备水,本王要沐浴。” “是,王爷。”浣翠福身应过后,便转身朝了膳房行去。 缓步来到府中的膳房,她一眼划过蹲在石灶前生火的喜鹊,便吩咐道,“你,赶紧去那边将热水烧上,王爷要沐浴。” 闻言,喜鹊扬起蒙有尘灰的小脸,微顿了片刻后,便道,“噢,这就去。” 起身看了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浣翠,她深吸了口气后,便朝一旁的大铁缸走去。 兀自拿起旁侧的水桶,喜鹊拎着它朝了屋外的水井处踏去。将井绳朝木桶上一栓,这女子便猛地将其抛入了井中。 听得一道重重地哗啦声传来,喜鹊白了眼坐在膳房内的浣翠,便开始吃力的挽着井绳提拉水桶。 几个回合下来,她的掌心已被粗砺的井绳勒出了红痕,腰身也尽是酸乏。咬牙将桶中的水陆续倒入铁缸中,待她见水终是将满时,才又蹲下身子添置柴火。 一番忙碌过后,喜鹊的脸上已沁出了不少薄汗,可那浣翠仍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茶。 皱眉凝了眼那女子,喜鹊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兀自低头烧火看水。 片刻后,待铁缸中清水的温度终是升腾到适宜沐浴时,她起身来到浣翠身旁,开口道,“水已烧好,可以伺候王爷沐浴了。” 目光缓缓挑向她,浣翠笑道,“怎么?伺候王爷沐浴的事还要我去吗?我不是已经吩咐给你了吗?” “什么,你只吩咐了让我烧水,又没有说要去伺候沐浴,况且我只是个烧火丫头。”喜鹊一听,便脱口反驳。 “新来的哪来的这么多话?让你去就去!”浣翠收了笑意,嗓音已是冷厉了几分。 见得这般情景,喜鹊自知多说无益,便转身去到铁缸旁将热水舀到木桶中,朝了东陵钰的厢房提去。 摇晃着身子将水提到厢房前,喜鹊推开木门的一瞬,却见房内空无一人。 缓步踏入房中,她又细细的看观一番,肯定确实无人后,便用脚将木桶推移至备好的浴桶前,才弯下腰身将热水猛力一下倒入其间。 半晌,待浴桶中的热水都盛满后,喜鹊便将少许花瓣洒在了水面。见东陵钰此番仍未归来,她便俯身蹲在浴桶旁,开始用小手翻搅着水波看花瓣层层旋绕的绮丽之景。 tang 片刻后,忽闻一抹脚步声朝这边传来,喜鹊忙微惊的站了起身,甚至连挽起的衣袖都未来得及放下,便朝了踏入厢房的东陵钰行礼。 一眼打量过女子玩乐得满身湿潮的衣裙,东陵钰径直朝了内室行去,只吩咐道,“再去打两桶热水来。” “是,王爷。”低垂着眉眼不敢看他,喜鹊应声后便拎起身旁的水桶,急急地奔了出去。 不消片刻,待这女子咬牙拎着一桶热水再度回到厢房时,东陵钰正背身而立,脱下了衣袍。 见男子挑开发髻,垂散而落的发丝飞逸的坠至腰际,正若隐若现的映着他略显清薄的身姿,喜鹊已是心惊肉跳。 好一副美男入浴的销.魂之景。 轻红着小脸垂下眼眸,喜鹊的双手一软,那满满的一桶热水竟是全数翻倒在地。 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她慌乱的转身跑出了厢房。 听闻身后木桶落地的潺潺水流之音与急促而远的步履声,东陵钰微侧过脸瞥了一眼,便抬脚朝浴桶中踏去。 一路狂奔着回到自己所住的厢房,喜鹊赶忙寻了一枚铜镜将自己的模样照了一照。 镜中,她衣衫尽湿,脸颊潮红,俨然一副春心明媚的模样。而此刻,她的心脏仍还突突地乱跳着。 羞赧的放下铜镜,喜鹊寻了身干净衣裳草草换过后,便猛地倒在了床榻上。 将小脸埋入枕头中,她满心都在盘恒着同一个问题。 不能一直待在这端郡王府,她还是要寻个机会跑出去才好。 ***** 将略显疲乏的身子倚在马车上,东陵馥慵懒地挑开窗上的帘幕瞥了眼街边正朝摄政王府延展的景致后,便转眸看向了一旁的秋荷。 见这女子相较从前变得极爱发呆,她不禁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见你最近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教她的话语一惊,秋荷忙缓过神笑道,“公主,奴婢能有什么事,奴婢不过是在思索公主交代奴婢前去查办的那些事。” 听闻二人又要说起秘密查办的事,玉岑颇为乖巧的倒了两杯茶水后,便依次递入了二人手中。 瞥了眼因马车的颠簸而来回晃荡的帘幕,东陵馥蹙眉看向秋荷,凝声道,“关于青芜的身世背景,你可有查到些什么?” “自是有的。”秋荷点了点头。 微挑眉梢示意这女子继续说,东陵馥淡淡地饮了一口暖茶。 “青芜出生在钦安府万和州的一户富农之家,家中除有双亲外,还有一个哥哥与一个弟弟。后因她幼年家道中落,父母无奈之下便应了朝廷的招揽,忍痛送了她的大哥前去充军。” “某次战役中,青芜的大哥在前线失联,并未随获胜的大军一道归来。得知此消息,她的母亲便因思念成疾一病不起。” 看着东陵馥凝眉思虑的模样,秋荷继续道,“当然,与兄弟感情极为要好的青芜也万万不信自己的大哥会莫名失踪,便交代了弟弟好好照顾母亲后,独自一人去到那场战役的州府,欲要寻回她的大哥。” “可她这么个弱质芊芊的女子,又是孤身一人,便是在上路后不久,就遇上了打劫的贼匪,后被辗转卖入青.楼。听闻青.楼中能结识各类形色人物,甚至是达官显贵,她便决意留在青.楼,一面找机会接触权贵,一面打听大哥的下落。” “若她不是‘她’,太子是因为她像‘她’,所以才会利用她来接近皇叔的吗?”东陵馥皱眉一叹,像是在念魔咒般,竟连身旁的秋荷与玉岑都听着有些寒碜。 沉默许久,她从腰间的荷包内缓缓拿出两枚剑穗,摊在了掌心。 以指尖轻捋过剑穗的锦线流苏,东陵馥静凝着崭新缠绕的明黄琉锻,兀自陷入了沉思中。 那日由玉岑翻找出霍昕之前交给自己的剑穗后,她便将从皇叔别院取来的那枚剑穗同它放在了一起。 这两枚一模一样的剑穗虽是精巧细致,但因摆放了许久,已有些素旧褪色。所以,她今日进宫便是为找宫内的编绣巧匠,替她将两枚剑穗翻新一遍。 既要将其重新送与皇叔,她自然是要打点得别致一些,可是…… 东陵馥愣愣地看着手中剑穗,思绪如烟。 片刻后,待马车缓缓停在摄政王府的门前时,东陵馥刚在玉岑的搀扶下踏入大门,楚瑶的贴身婢女绿禅便迎了上前。 “公主回来了,先进屋休息会吧,王妃此番正在茗香苑替青芜姑娘打点住处。” 闻言,东陵馥微一颔首后,便道,“皇叔呢?” “王爷与青芜姑娘在书房。”绿禅轻皱着眉,应了话语。 “我去看看皇婶,你们先回厢房吧。”东陵馥朝一旁的秋荷与玉岑示意过后,便径直往茗香苑所在的方向踏去。 来到茗香苑的厢房前,她一手推开厢房时,正见楚瑶在屋内张罗着婢女摆放物件,装点厢房。 目光落向正在整理床榻的婢女,楚瑶吩咐道,“这床褥的棉絮要垫得厚实些,褥子用轻软的丝锦云绣来铺陈,王爷不喜欢太硬挺的。” “还有,记得在床榻四角压上清莲香包,那是王爷喜爱的味道。” 瞧这女子正有条不紊的指挥婢女替青芜布置着厢房,东陵馥缓步来到她身旁,淡笑道,“皇婶真是细致周到。” 闻言,楚瑶微微一笑,便道,“馥儿回来了,可想吃些什么?我让下人去做。” “不用的,皇婶,我不饿。”东陵馥摆了摆手,便开始细细打量着房内的摆设。 见厢房内已布置的差不多了,楚瑶朝一旁的婢女们吩咐道,“你们要是忙完了手中的事,便先出去吧。” 片刻后,带婢女们陆续出了厢房反手带上木门后,这女子才拉着东陵馥在圆桌旁坐了下来。 抬眸看向房内的一花一物,楚瑶顿时没了方才的宽和淡然之相,竟满眼都是荒芜,“你知道吗,王爷之前虽从宫中收了个侍妾入府,可他从来没有碰过那女子。” “但自我看见青芜姑娘的第一眼起,我便知道,她会牢牢占据王爷的心。” 面色苍白的浅浅一笑,她幽幽地继续道,“纵使我心中早已明了,却仍盼王爷能对我有一丝怜惜之情,我是不是很傻?” 听闻这女子苦楚凄哀的话语,东陵馥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的胸中,又何尝不是万般滋味聚心头。 ***** 晚膳时分。 摄政王府的前厅内,楚瑶已悉心的吩咐婢女将各色菜肴上齐,并拉着东陵馥一道在桌旁坐了下来。 浅看烛台上盈盈闪耀的火光,东陵馥略显失神地与她静候了一会,便听闻有脚步声朝着前厅而来。 此刻,东陵晟正与青芜一道踏入了厅内。 忙起身迎向这男人,楚瑶将他拉至主位上坐下后,便轻笑着朝青芜道,“妹妹也快些入座吧。” 青芜朝她欠身示礼后,便微微一笑,“多谢姐姐。”说完,她便依在东陵晟的右手边坐了下来。 “既然大家都到了,便开始用膳吧,不然一会都凉了。”楚瑶环了眼众人,如从前一般以王府女主人的身份张罗着大家用膳。 而东陵馥亦如从前一般只顾埋头吃着碗中的饭菜,并不多言多语。 看了眼东陵晟,楚瑶夹了一筷菜肴放入他碗中后,便将目光落向了一旁的青芜。 见这女子初来王府似还有些拘谨,她便又夹了一份菜肴放入青芜的碗中,“妹妹身子好生单薄,可要多吃些。” “瑶儿,往后青芜的吃穿用度都给她换上府里最好的,每月发放的月钱也要丰厚些。”东陵晟忽然开口,嗓音淡淡。 闻言,楚瑶尚未收回的手微微一僵,便笑道,“瑶儿知道了,王爷放心。” 待她坐下后,众人便似陷入了一抹古怪的气氛,直到晚膳终了,也没有人再开口说些什么。 ***** 入夜。 端着亲手煮好的宵夜,楚瑶缓缓来到东陵晟的书房前,推门走了进去。 瞥了眼仍在烛火下阅着书册的男人,她将食物放在圆桌上,轻声道,“王爷,夜色已深,若是饿了,便来吃些东西吧。” 并未抬头看她,东陵晟仍注视着桌案上的册子,只是嗓音无绪的开口道,“瑶儿,你知道本王耐心有限,有什么话可直接说。” 目光凝向教橘暖色烛火映射着极致容颜的男人,楚瑶缓缓道,“妾身知道王爷迎娶青芜姑娘势在必行,但妾身有一事不明。” “在青芜姑娘的背景与目的尚还不清的情况下,王爷便封她为侧妃,是否太冲动了。” —————————————————————————————————————————————————— 感谢Roroma的荷包,lel777的月票,每日一求~收藏,订阅,留言,神马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喜夜宴,为君行酒陈三愿 此时,东陵晟抬头轻扫了眼随楚瑶一同进来的东陵馥。 将手中的书册放于桌案上,他看向神色局促的楚瑶,沉声道,“所以,你与云萝一起,便是来指责本王的?” “妾身不敢!”楚瑶猛地一惊,瞥了眼身旁的东陵馥。 她上前一步却又不敢再靠近一些,便急忙解释道,“妾身只是有些担心,所以才拉上馥儿一道过来。” “这青芜出现得太过诡异,且不论她的样貌极为酷似…颐妃。或许,她刻意接近王爷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忽然间,门口传来了碗碟掉落在地的碎裂声响,东陵馥与楚瑶转眸看去,竟见青芜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地上溽。 下一秒,这女子便轻笑道,“本想着给王爷送些宵夜来,没想到姐姐已提早准备了,我真是多此一举。不打扰你们谈话,我先走了。” 蓦地蹲下身子,青芜已低眉捡拾着地上的碎片。而此时,东陵晟竟迅速起身走到了青芜身旁,一把将她扶了起来,淡淡道,“这些事交给府中的下人做便好。” 看着门外的二人,东陵馥辨不清皇叔的神色,却觉自己与他似乎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若一切只是皇叔的一场戏,他便不会因担心那女子受伤,而毫不犹豫地去到她身旁。 若一切都是真的,又怎么会让人觉得他口中分明道着关怀的话语,却又透出些许让人难以察觉的疏离。 这戏里戏外,他究竟存了几分真心?又带着多少假意? 此刻,楚瑶已红了眼圈浑身颤抖着。最终,她只是向东陵晟行礼过后,便落荒而逃般的离开了书房。 缓步走到门口处,东陵馥在与二人擦肩而过的一瞬,停下了脚步,轻声道,“云萝想问一句,皇叔当真要迎娶青芜姑娘吗?” 或许,她由始至终都以为,皇叔在御花园应下这桩婚事不过是拖延暂缓之策。 “三日后,本王会册封青芜为侧妃。今日你鼓动瑶儿一事,本王可以不计较,以后休得胡闹。”东陵晟微凝了双眸,话语间尽是不容置疑。 一瞬,东陵馥疯狂地想要为自己争辩些什么,可已到嘴边的话语却是那样的软弱无力。 此刻,她终是明白,自己或许连与皇叔辩驳的立场都没有。 “知道了。”只是这样清淡地应了一句,东陵馥便转身离去。 垂眸看了看自己指上的鲜红划痕,青芜笑道,“摄政王,要我去解释一下吗?” 说着,她抬眼凝向了面前男人,可他却只是目光淡然地看着某处,并不言语。 ***** 三日后。 教红绸绫罗装点得彤艳灼灼的摄政王府内,满是前来道贺致喜的朝臣宾朋。在那同样映着喜气之色的王府前厅中,身着大红吉服的东陵晟已在礼仪官的主持下,同青芜完成了成亲仪式。 此时,已有不少观礼宾客纷纷上前说道着贺喜之言,而东陵晟则是从容若水的应承着各数荣庆的祝婚词礼,并无大喜大动之色。 就在前厅内满是众人的喧闹笑语时,一名身着堇色烟萝绮云裙的女子款款踏入了厅内。 风姿绰约的朝着喜堂前方那个长身玉立的男人行去,东陵馥每走一步,都有不少人顿住欢颜,将目光注视到她身上。 这个容颜明媚,眼梢凝绕着万般风情的女子,竟是一瞬便让那些凝目之人屏了呼吸。 此刻,众人皆已不约而同地为她乱了心跳,许是因她流红似蜜的娇唇,亦或是眉间那一点烫人魂念的艳艳朱砂。 直至前厅中所有人都不再轻言细语,而是静赏着这道令人怡悦耀目的景致时,立于喜堂前方的男人已缓缓转过身,眸色深重地看向了她。 随着女子曳地的裙尾流连着地面静躺的红鸢花碎,翻覆轻逸出另一抹婉转柔长,她已在东陵晟的面前顿住了步履。 香靥深深的看着皇叔与他身旁的女子,东陵馥瞥了眼在自己身侧站定,并端着酒壶与酒杯的秋荷。 见喜堂内的气氛一瞬凝结,青芜轻撩起了喜帕,可东陵馥却淡笑道,“新娘子的盖头可是要夫君来掀开的。” 正待众人听闻她的话语后,面面相觑的不知这女子究竟想要如何时,东陵馥眉眼含笑的继续道,“我有一些话想对皇叔与青芜姑娘说,不,已经是皇婶了。” 接过秋荷递来的第一杯酒水,她看了眼在场众人,便一字一顿的开口道,“喜夜宴,红叶题诗盛装妍,行酒陈三愿。” “一愿比作双飞鸿雁。” 交叠着双手将酒杯移至唇边,东陵馥仰头一饮而尽。待秋荷替她杯中斟满酒水后,她再度将酒杯朝前微微一扬。 “二愿皇叔儿孙满园。” 在众人的注目下喝尽第二杯酒水,东陵馥强忍着喉间灼辣的刺烈,只是眉间如水的看着东陵晟,静待秋荷斟上第三杯酒水。 “三愿相爱相守岁岁年年。” tang 咬牙饮下第三杯酒水,她的嗓音虽被烈酒熏染得卷带了一丝沙哑,却字字清晰。 “你俩,永缠绵。” 只觉自己连着喝下三杯酒水后,已有了丝丝点点的**之状,东陵馥仍是眉眼不动的凝着皇叔,却见他眸中的暗重之色已如渊似墨般越来越浓,深得仿若就要将她吸摄进去。 尽管如此,东陵馥唇角上扬的弧度亦从未消减过分毫。 若我有十二面嫣然,只愿,留在你眸中的那面风骨最美。 ***** 锦芙宫。 以手抚上仍显胀痛昏沉的脑袋,东陵馥皱眉张开双眼之际,是那精绣的鹅黄轻纱床幔。而她鼻端,则是柔逸着一抹清新的暖暖薄香。 悠悠地转眸看向一旁,那赫然映入她视线的秋荷与玉岑,让她的目光已是倏然凝滞住。 怔懵的看着二人,东陵馥尚未来得及开口问些什么,玉岑便率先道出了话语,“公主,你醒了。” “嗯…”略显慵懒地拉长了尾音,东陵馥仍是有些木然。 “公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想吐?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还是先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玉岑眉眼担忧的看着女子失了血色的面容,急急开口。 听着玉岑在耳畔喋喋不休的话语,东陵馥的头痛反似更加重了,她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只记得向皇叔祝酒,而后发生了什么事,竟一点印象都没了。她究竟是喝了多少,才会断片得这般厉害。 此时,秋荷暗中拽了玉岑两下,这女子才从一旁候着的宫女手中接过汤碗,走到了东陵馥身边,“公主,先喝了这碗醒酒的汤药,一会才好用午膳。” 东陵馥刚抬起胳膊,便觉手臂有些软痛乏力。瞬间,不详之感已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动了动藏在锦被中的双腿,她依旧体会到了一袭木木地迟钝。 瞥了眼掩嘴轻笑的玉岑,她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闻言,玉岑微有惊讶地反问,“公主,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一眼扫过欲言又止的女子,东陵馥转眸看向了一旁的秋荷,催促道,“秋荷,你来说!” “其实公主昨晚也没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不过是小小地宣泄了番情绪而已。皇后娘娘已下了懿旨,宫中任何人都不得再提此事。”秋荷眉眼淡淡地道着话语,就似在诉说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 见东陵馥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她微微一叹,继续道,“公主本就不胜酒力,在给摄政王连敬三杯酒之后,你回到厢房便已醉得恍惚。” “原本,奴婢与玉岑想服侍公主休息,可你死活不愿待在摄政王府。所以,我们便备了马车送公主回宫。” 半响,见秋荷未再言语,东陵馥便微微蹙眉道,“然后呢?发生了何事,为什么我醒来会浑身酸痛?” 此时,秋荷推了推一旁的玉岑,向她使了记眼色。这姑娘倒是老实,接着秋荷的话便道,“公主在马车里一直嚷着说有些闷,后等马车进了宫后,公主并没有直接回锦芙宫,而是一下马车便径直朝着城楼上去了。” 闻言,东陵馥已是满脸黑线,却还故作沉定地轻责道,“既然知道我已醉得不省人事了,你们二个怎么不拉住我?” 玉岑低低一叹,便略显哀怨的应道,“奴婢与秋荷二人一路跟着公主可没少劝,可也要公主能听我俩的才行啊!你动不动就用公主的身份来吓人!” “后面呢?赶紧说!”东陵馥心生燥闷的急急催促着。 瞥了眼秋荷,玉岑将心一横,便咬牙道,“公主到了城楼上以后,嘴里一直念叨着,说是想要去吹吹风。然后你就直接爬上了城楼的高台,好像还一直反复说着什么,油酱铺,矮酱铺…” “公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奴婢只听过酱油。” 瞬间,东陵馥已脑补出自己昨晚在皇宫城楼上发酒疯的模样。顿时,她便觉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Youjump,Ijump。这是谁要和谁生死相随,泰坦尼克号都出来了,还能再扯一点吗。 正待东陵馥万般挣扎着郁结之时,这玉岑又连忙补刀道,“还有,公主,肉丝和接客又是谁?听上去感觉不太像人名。” 玉岑自顾说道着,却未发现东陵馥的脸色已紧绷僵硬到极致。只见她忽然扬手指向了殿外,凝声道,“你们两个死丫头都给我出去!” 见这女子是真生气了,玉岑与秋荷赶紧一溜烟的奔出了内殿,急急避祸去。 随手将醒酒汤药摆在一旁的矮塌上,东陵馥缓缓起身下床,便洗漱换衣去了。 许久,直到宫女将午膳端至内殿呈上,那玉岑与秋荷也没敢进来。遣退了殿内随侍的宫女与太监,东陵馥心觉自己终能安安静静的吃顿饭了。 似是身子还未从醉酒的状态中完全恢复过来,东陵馥看着一桌子自己平时爱吃的精美 菜肴,竟是毫无胃口。 索性,她只得随手拿起一碗清粥,也顾不得烫口便喝了起来。不知是因胃里空了太久,还是她猛然吃得太快,这清粥刚入腹,她胃里便翻腾了起来。 一瞬,那才咽入喉中的粥米便全数教她吐了出来。 几番折腾过后,东陵馥用清水漱了漱嘴,便心生一抹烦闷。 她不想在宫里待着,一来是担心玉岑与秋荷二人会小题大做;二来宫外有她惦记的人,她总想着若是人在外面,似乎二人的距离便不再是那般遥远。 ***** 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皇宫,东陵馥独自走在行人不灭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四处打望着。 此刻,虽有绚烂的暖阳耀她一身,可这道荣华漫天的光束却怎样也无法明媚她满是潮闷的心。 眸光一一扫过街边的茶楼赌坊,店肆客栈,她最终来到了一间楼宇装饰颇为考究的戏园前停住。 此时,正在门口迎客的伙计一见她到来,便热情的上前拘礼道,“姑娘可是来听曲儿的?咱们园子里可是聚集了帝都的名伶花角,弹唱高手。” 一眼掠过戏园上方高悬的金字店招,东陵馥唇角微微一扬,便踏了进去。 在伙计的引领下进入大堂内,她抬眸看了眼戏台中央正在演出的武生花旦们,以及上下三层看观演出的客人后,便缓缓开口道,“今儿这园子,本姑娘一人包了。” 言语间,她从荷包内掏出了一叠银票在手中轻轻一晃。 今日,她便要来亲身感受下,传说中的一掷千金。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多的银票,伙计微怔了片刻后,便哈着腰身将东陵馥请至一旁的位置上坐下,随后急急地将戏园的掌柜请了来。 听闻东陵馥的来意后,掌柜忙快步迎了过来。看到这女子手中白花花的银票是真真不假,他即刻便吩咐了戏园的伙计将园内的客人安抚清场,并亲自领着她去到了二楼的隔栏雅间。 惊遇这样的财神降临,他是丝毫不敢怠慢。 待东陵馥缓缓在戏园最好的位置上坐定时,已有伙计奉上了特等茶水与上品糕点。 下一秒,掌柜便掐媚的开口问道,“姑娘,不知你想听什么曲子?” 眸色淡淡地看了眼中央戏台上的布景陈设,东陵馥以指尖挑出一张银票交予掌柜手中,便道,“就演你们园子里最卖座的戏。” 双手捧着银票,掌柜即刻便满脸堆笑的朝一旁伙计吩咐道,“去,让小桃仙给这位姑娘演《龙凤呈祥》!” “好嘞!”伙计应了一声后,便转身朝楼下奔去。 片刻后,随着一阵二胡与琵琶交相辉映的乐声悠悠传来,已有姑娘清灵悠婉的嗓音徐徐荡入了东陵馥的耳中。 半晌,只觉下面那姑娘的表演甚是可人,她又抽出一张银票晃了晃,“这是本姑娘打赏给小桃仙的。” 见东陵馥打赏竟是如此阔绰,随候在不远处的掌柜已躬身行了过来,“小桃仙能得姑娘的赏识喜爱,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小的替小桃仙谢姑娘打赏。” 挑眉看了眼下方唱得动人的小桃仙,她摆手示意掌柜退下后,便轻靠上软椅犹自享受着这一切。 片刻后,竟有一抹吵嚷的声响传入了戏园。不消片刻,一名伙计就步履匆促的奔上楼来朝掌柜禀报道,“掌柜的,不好了!” “有什么事轮到你这般大呼小叫的?没看到这里有贵客吗?”掌柜拧眉斥道。 轻轻咽下口水,伙计稍顿了片刻后,才道,“贾公子点名要小桃仙去府上唱曲,可小的方才说,场子已被贵客包下,今日不做任何人的生意后,他们便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说是要抢人!” 正在这伙计如此说着时,下方的唱曲已戛然而止,而更有几人竟是冲到了东陵馥所在的雅间来。 几人一见这包场之人竟是个貌美无双的姑娘,为首的粗汉便不怀好意的笑道,“姑娘,你若想听那小桃仙唱曲,不如同她一道去我们公子府上吧,咱们公子定会好好招待姑娘。” —————————————————————————————————————————————————— 感谢duoduo121的月票,荷包和花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恭喜这位公子,你家夫人有喜了 言语间,他已一手推开了欲要上前劝解的掌柜。 冷冷地看着色眼眯眯的粗汉,东陵馥弯了唇角,“若本姑娘说‘不’呢?” 见这女子眉间凝着一抹倨傲不屑之色,粗汉虎着脸沉声道,“那就由不得你了!” 说着,他便朝身旁几人渡了记眼色。见这几人蛮横地便要捉走自己的财神,被推搡至一旁的掌柜再度赔着笑脸凑了上来,“秦二哥,有话好好说。” “老子今天没话跟你说!小桃仙和这姑娘,老子都要了!”看了眼楼下已被打残的几名戏园保镖,秦二哥咧嘴一笑,便将掌柜一脚踢开。 见右边的隔栏屏风随掌柜身子撞击的力道轰然倒下,他身后的几人已徐徐逼近至了东陵馥身前溽。 “姑娘,劝你还是乖乖地跟我们走,我们人粗手陋,要是将你哪处捏拽疼了,你便有得受了。”秦二哥微皱起眉,似在发出最后的邀请。 挑眉看向朝自己压近的几人,东陵馥忽的站了起身。一手捏向藏在腰间的荷包,她正欲将其间的奇痒花粉朝众人洒去时,这几人竟蓦地一下软了腿膝,跌跪在地。 教面前的景象微微一惊,东陵馥定眼一看,只见这几人的大腿处各扎入了一枚隐匿的暗镖。 是谁? 正待她转眸朝身后望去时,一袭玉色衣袍的霍昕已赫然撞入了她眼中。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些什么,这男子便一手将她揽至怀中,抬脚挑起软椅朝几人踹去。 “还不快滚!” 眼见软椅不偏不倚地砸在旁侧几人的身上,瞬间碎裂了开来,他们嗷嗷哀叫的模样让秦二哥咬牙撑着身子低吼道,“走!” 霎时,这几人便颇为狼狈的瘸着腿落荒而逃。 轻轻挣了挣男子揽在自己肩头的手,东陵馥抬眼看向他秀致的侧颜,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你出宫起,我便一路跟着你。”垂眸看向眼前女子与她身后桌上摆放的满满一桌好酒好菜,他知道,她一口也没动过。 微微蹙眉,霍昕沉声道,“我一直以为你爱胡闹,却也明辨是非黑白。但现在看来,你并非是胡闹,而是根本没心没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更不需要你在这里指桑骂槐。若是无事,你可以先走了。”东陵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并不打算与他多言。 霎时,霍昕竟一手擒上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强拽着逼近了自己,冷笑道,“怎么?这么快就要翻脸不认人了,方才若不是我,你可能…” “就算你不在,我也能凭自己的能力化险为夷。”眸中带着些许怒意回瞪向霍昕,东陵馥直直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打量着身前这个固执而又倔强的女子,霍昕从不知自己的心绪竟能这样轻而易举的被眼前人牵动。 看着她因永远都不可能与她在一起的那个人而伤心,他只觉自己或许在对她生气的时候,更气的是自己。 他明明知道她心中装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可他却固执地想要在她心头争一席之地。 趁着东陵馥一个不留意,霍昕一把夺过了她死攥在掌心的荷包,放在鼻端轻轻一嗅,“你所谓的办法,就是这种不入流的雕虫小技?” 闻言,东陵馥的怒意已是更甚,“你若看不惯,现在就可以走,但东西得先还我。” 说着,她已伸手欲要去将荷包夺过,可这女子哪里又是霍昕的对手。几番折腾下来,她都扑了空。 不知是因没有吃饭饿得两眼昏花,还是因了别的什么原因,东陵馥的步履竟是一瞬有些凌乱,而她的面色也是倏然煞白了几分。 见得这般情景,霍昕一惊,便暗咒他怎么只顾着自己吃味,却没想起她昨日宿醉。 今日起身后,她又没怎么吃过东西,现在定是十分难受。 如此想着,霍昕忽的拽了她便朝戏园外走去。 见这男子二话不说便拉着自己离去,东陵馥不禁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医馆。” 一路教霍昕拽着手腕走在人潮汹涌的街市中,东陵馥虽是无奈,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顺应着他的脚步跟在身后朝前行着。 在街边寻了一间规模较大且名声响亮的医馆后,霍昕刚一踏入便将目光轻扫过四周,凝声道,“替我准备这里最好的雅间与郎中。” 在医馆伙计的热情招呼下,二人很快被带至了一间摆设极为精致清雅的厢房内。 一路跟随在霍昕身后的东陵馥看向前方男子的背影与他紧握着自己的手,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若是换作皇叔,他也会因自己生病而这般紧张吗? 此刻,东陵馥已被安排至了锦纱帘幕后坐下。看着移步进来的郎中,霍昕急忙道,“你赶紧来诊断下,她究竟是有什么毛病。” 闻言,东陵馥蹙眉瞥向了略显无措的霍昕,冷冷道,“你才有毛病!” 这番景象,在郎中眼里看来,却像是两 tang夫妻在调.情。来到椅子前缓缓坐落,他只是笑言道,“公子,你得先松开她的手,我才好给你家夫人诊脉。” 窘迫的将小手从他掌心抽离,东陵馥连忙辩解道,“郎中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他的夫人。” 见郎中眼带笑意的看着自己,她知道他必是认为这根本就是两夫妻在斗嘴而已。不再出言辩解什么,东陵馥一挽衣袖,便将手腕搁在了桌案间的软垫上。 下一秒,郎中便将指尖轻轻地搭上了她的脉息。 低眉静默了片刻后,他问道,“小夫人是哪里不舒服?” 思及这几日自己所遭遇的种种状况后,东陵馥应道,“方才忽然有些头晕目眩,可能是因昨日喝了一些酒,今日却整天没吃东西,所以身子有些受不住。” 闻言,郎中微微颔首,继续问道,“夫人最近可有什么不适之状?” 并未多想什么,东陵馥如实回复道,“近日胃口不太好,吃不下东西,且时常会感到疲累困乏。” “嗯,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眸中的确定之色更甚,郎中微微一笑。 “怎么?”正待东陵馥欲要问他为何如此说时,这郎中却转眼看向了一旁的霍昕,笑言道,“恭喜这位公子,你家夫人有喜了。” 他话语刚落,东陵馥便瞬间石化,失了所有思绪。 ***** 静静地坐在软椅上,东陵馥垂眸看向了地面被掼摔得粉碎的茶杯。那暖热的茶水还轻薄着一层淡淡雾气在碎片上方悠悠撩散,青碧的茶叶亦覆了满地。 她的前方,霍昕正背身而立,她无法得知他此刻是怎样的神情。 但她还记得,就在这男子从郎中口中听得她已怀孕的消息时,他瞬间血红的双眼与突然而至的排山倒海般的怒气,便是顷刻间将这雅间内能毁的东西,全数毁了个干净。 而给她瞧病的那名郎中,在预感到不对劲之时,已趁在霍昕失控前,逃之夭夭。 他凭什么生气?他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这般狂怒放肆? 眸光一转,东陵馥看向了他身旁雕有精美纹饰的桌子。那面桌子,竟生生地被他一掌击塌,连同上面的大理石棋盘亦碎裂成块。 缓缓地将手轻放在小腹上,东陵馥兀自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她有孩子了。 在现代她是护士,而自己身体上最近的一些变化,都是孕妇最正常的反应,她又怎会不知。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避孕汤药竟会失效,且自己也来了月信。虽说这类情况极为少见,但并非没有可能。 算下时日,这孩子应该是她与皇叔在山野飞瀑的那夜有的。 就在东陵馥的目光徐徐凝滞住时,霍昕已不知何时转过了身来。 看着这女子眸中泛出的温情暖意,他顷刻间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若轰然炸开般生疼裂痛。平生第一次,他有了这样的感觉。 快步走到东陵馥身旁,他一把捏上她的手腕将她拽了起来。咬牙隐着熊熊烈燃的怒意,他沉声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是不是他的?” 只觉手腕处尽是碎骨般的疼痛,东陵馥看向霍昕艳如血海的双眼时,她竟错觉般的窥见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心伤。 他们虽未摊开来讲,但霍昕口中的“他”,二人却心知肚明。 挣扎着想要将手从他掌中抽出,东陵馥折腾了半晌,便是将腕间都磨砺出了红痕,却也没能脱开他的禁锢。 看着沉默不语的女子,霍昕已是愈发的急怒。几乎是撕裂般的厉吼着,他的嗓音轰如天雷,“你是在作茧自缚,你知道吗?和他在一起,会害死你的!” 静看男子深窒到将血浓炼作暗紫的眼,东陵馥冷冷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霍昕几乎是脱口而出,便道,“你死过一次重生了,难道你就不怕下一次…” “下一次,怎样?”东陵馥蹙眉问道。 沉眉凝着眼前女子,霍昕尚未开口说些什么,背后便响起了一道急急火火的嗓音,“霍将军,皇后娘娘宣你即刻入宫,太子将端郡王给打了。” ***** 御花园。 垂眸静坐在一块大石上,东陵钰搁在膝上的双手骨节处已透出了青紫红痕,而他的脸颊与嘴角亦是映着些许皮肉绽开的鲜红。 此时,御花园内的宫人与太医已是跪了一地,大家皆低垂着头提着胆子不敢多言半句。 方才,这位端郡王就在这御花园内与太子轰轰烈烈的干了一架,便是他现在挂彩独坐园中不言不语,周围的压抑沉闷之气也足以令人窒息。 缓缓踏入园内,东陵馥一眼便看见了他,也窥到了他眼底轻泛的惆怅落寞。 移步来到东陵钰身旁,她在众人见礼过后,便摆手道,“将药留在这,你们都退下吧。” 闻言,跪地的太医吩咐医女将药箱摆下后,便一道与宫人们 退出了御花园。 片刻功夫,待四下已空无一人时,东陵馥掠过男子脸侧唇角的凝血暗痕,挑眉道,“本也算是个翩翩公子,这要破了相便可惜了。” 闻言,东陵钰颇是无感的应道,“不过一副皮囊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 说着,他便抬起手,不以为意地擦去了唇角的鲜血。 在他身旁的大石上缓缓坐下,东陵馥又道,“瞧你一副书生模样,没想到这么有血性。” “居然敢与太子动手。” 见东陵钰沉默着并不言语,她嗓音轻缓的探道,“在想太子的事吗?” “是父皇的事。”半晌,他开口应道。 略显好奇地看向他,东陵馥继续道,“父皇的事?” 眸光幽幽地眺向远处,东陵钰凝眉道,“自我十岁离开帝都,已有数年不曾见过父皇。这些年,我在封地虽一直被人恭敬守礼的待着,但我知道他们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大家不过是臣服于权势罢了。” “这次父皇重病不醒,便是我不远万里从封地赶回,却也没能近距离的见上他一面。” 怅然的微微一叹,他又道,“如今,整个长倾殿都被皇后娘娘的人给控制了起来,就算我去殿内偶遇娘娘不在时,也丝毫不得近父皇的身。” 听完他的一番话语,一旁的东陵馥却笑道,“我有办法可以让你近身见到父皇,但你要先将这伤口处理了才行。” 闻言,东陵钰蓦地转眸看向了她。瞧着女子笑眼弯弯地娇俏模样,他唇角已扬起了一抹妍艳的弧度,“好。” 见他欣然应了自己,东陵馥俯身将医女留下的药箱打开,从中拿出了金疮药膏与纱布。 用纱布蘸上些许清水替东陵钰将脸颊与唇角处的血痕擦净后,这女子便倒出金疮药膏轻轻点在了他的伤口处。 瞧这男子在自己涂抹药膏时眉间因疼痛而微微一跳,东陵馥不由得放缓了些许力道,“忍着点,留下疤痕就该你倒霉了。” “嗯,皇姐说的是。”将微绷的脸舒展开来,东陵钰化开了淡淡笑意。 凝眼看向这小子故作清薄的模样,东陵馥撇嘴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低眉开始替他处理手上的於痕。 片刻功夫,待这女子将他的伤口全数处理过后,便如约领着他一道朝了长倾殿而去。 二人一路穿过宫中的花树小道来到长倾殿,东陵馥算准时间利用禁军交换班值的间隙,将他带至了长倾殿内,并顺利避过了掌事太监的眼皮。 这会见云萝公主同他一道而来,其余候在殿内的太监宫女们也不好再行阻拦。 一手挑开垂散在内殿前的明黄帐幔,东陵馥遣退了随侍在内殿的宫人后,便以眼神示意跟在自己身后进入的东陵钰上前去看望那个沉睡不醒的父皇。 眸光不离的注视着龙榻上苍白瘦弱的男人,东陵钰身形轻缓的一步一步朝了他走去。 此刻,尽管他鼻端倾散的药汁甘苦之气依旧那般浓烈呛鼻,甚至令人想要干呕。可这男子却是坚稳如山的行至龙榻旁,徐徐跪了下来。 细细打量过东陵烨已不复往昔的憔倦容颜,东陵钰眉眼不动的凝着他,轻声道,“父皇,儿臣不孝,现在才来看你。” 许是太久不曾见过这位令他又敬又怕的父亲,亦或是这男人此刻的模样让他酸苦心疼,东陵钰的嗓音已卷带了丝丝颤哑。 目光徐徐移向东陵烨明黄袖袍间那枯瘦如枝的手,他轻轻地握了上去。 —————————————————————————————————————————————————— 感谢我本无缘1234,Roroma,似锦如顾的荷包,283859949的月票,求订阅,无限扩散~虽然看到这里的宝贝们都是真爱,还是要吼一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理智告诉她,这个孩子不能留 此刻,尽管他握在掌心的这只手仍蕴着暖薄的温度,但那嶙峋的触感,已让东陵钰眸光一暗。 缓缓收紧握在东陵烨手上的力道,他再度轻唤了声,“父皇。” 可静卧在龙榻上的男人,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甚至是眉梢眼角都不曾有丝毫变化。 东陵钰神伤黯然之余,已将脑袋缓缓靠上了他的手背瞻。 见得这般情景,立于他身旁的东陵馥一时之间也不知要如何安慰才好,只是将手轻按上了他的肩头。 长倾内殿,浓重的汤药味道夹杂着已被覆了七分的龙涎香气息仍萦萦袅袅。这药浓间隐隐透出的沉香之气,一如这对父子看似疏离却又深重的情意。 “父皇,这些年儿臣虽远在千里之外的封地,不能时时在你身旁尽孝,但儿臣想念父皇的心从未消减过分毫。” “年逢十五月圆,儿臣都会立与封地的城楼之上,遥望帝都所在的方向酌酒一杯,惟愿父皇龙体常建,平安喜乐。溽” 低眉诉说着心中的切切情意,东陵钰的话语中已混了抹淡淡地鼻重之音。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腰间掏出了一枚略显素旧的玉佩。将这枚带有他微暖体温的玉佩缓缓放入东陵烨掌心,他又道,“父皇,你还记得这枚玉佩吗?” 犹自将这男人的指一一收拢来握住这枚玉佩,他继续道,“这是你当年送与母亲的定情信物。” 东陵钰一面说着,一面沉浸在儿时的万千思忆中。霎时,他原本垂下的头忽然因了掌心的一抹微动而骤然抬起。 目光惊异的拿开握住东陵烨的手,待东陵钰亲见这男人的指尖又一次轻轻地朝玉佩收拢后,他抬眼看向了一旁的东陵馥。 即刻从这女子眼中读到与自己一样的惊色,他转过头开始急切地唤道,“父皇,你若有知,便睁开眼看看儿臣。” 目光直直地注视着东陵烨紧合的双眸,东陵钰在声声呼唤中,期盼着他能有丝丝点点的眉眼神动。 许久,就在他的嗓音已凝了抹沙哑,可这男人却再无动静之时,东陵烨蓦地张开了双眸,煞白着面色开始急促的呼喘着气息。 此刻,他侧过的眸光,正死死地盯着龙榻旁的东陵钰。 眼前这一幕,让龙榻旁的东陵馥已是大惊。一手推过喜急中却又手足无措的东陵钰,她沉声道,“赶紧将父皇的头侧过来,听我的指挥开始按压他的胸口。” 闻言,略显慌乱的东陵钰即刻镇定了下来,并在她的示范下,开始交叠着双手朝东陵烨的胸前有节奏的按压着。 瞧见内殿的动静后,随侍在殿外的宫人们已是急急地奔走出去,或是去唤太医,或是禀报皇后。 片刻功夫,见东陵烨的气息已渐渐缓和,且眸中充盈的血丝徐徐淡去后,东陵馥才掏出腰间随带的银针,开始朝他的几处穴位扎去。 经过一番施针治疗,她确定父皇的性命已安然无虞后,才看了眼再度昏睡过去的东陵烨,朝身旁男子安抚道,“父皇已经没事了。” “父皇方才醒来了是不是?”东陵钰看着龙榻上静无声息的男人,皱眉开口道。 “是,但他因情绪过于激动,暂时又昏睡了过去。”东陵馥将目光落向东陵烨,缓缓开口。 闻言,东陵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霎时,殿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匆促的脚步声,东陵馥回头望去,正见皇后温敏彤神色微绷地朝着内殿踏来。 她身后,还紧跟着太医院的掌事太医严庆。 在龙榻前站定,温敏彤瞥过仍旧昏睡的东陵烨后,便朝严太医吩咐道,“去给皇上看看。” “是,娘娘。”躬身应了她的话语,严太医上前一步跪下,便轻掌过东陵烨的手腕,将指尖搭上了他的脉息。 见皇后此番到来,东陵钰与东陵馥忙一道朝了她行礼。 蹙眉睇向一旁的东陵钰,温敏彤虽是看着他,口中却在斥责东陵馥,“馥儿,看来是本宫太宠爱你了。跪下!” 见这妇人面上沉冷,嗓音中亦透着抹严厉,东陵馥心知她胸中有怒,便也不予辩驳什么,只是依言跪了下来。 身形一转,温敏彤将眸光缓缓挑向帐幔外跪地的一众宫人,冷声道,“公主是被本宫与皇上宠得无法无天了,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便不知道劝阻吗?” 顺着她的目光朝外望去,东陵馥透过众人倏然瞧见长倾殿的院落中有人在行杖刑,而那被罚之人,便是秋荷与玉岑。 许是不想教她太过担忧,这两个丫头趴在长凳上紧咬着布条,竟是忍着痛楚一声不吭。 看得这般情景,她转眼看向身旁妇人,一字一顿的开口道,“母后,今日之事皆是儿臣一人的错,与她们无关。母后若要责罚,便罚儿臣一人吧。” 见这女子竟是独自将所有的罪责都揽了下来,东陵钰震惊之余,已是顾不得殿内的压抑紧绷气氛,便朝温敏彤一揖,“皇 tang后娘娘,今日之事是因儿臣而起,是儿臣的错。由于儿臣太过思念父皇,才恳求皇姐将儿臣带进这长倾内殿。” 闻言,温敏彤却是轻勾唇角,淡淡一笑,“端郡王何错之有?你本就是皇上的儿子,想见父皇有什么错?” “依你这么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本宫阻扰,不让你们父子相见。皇上在遇刺前,可是一直念叨着你,想要将你召回帝都留在身旁。” 凝了眼跪地的东陵馥,她又道,“馥儿,莫以为本宫罚了秋荷与玉岑两个丫头,便不会罚你。你一样该罚!” 嗓音倏地沉鹜了几分,温敏彤皱眉道,“你自小在皇宫中长大,身为公主却如此不守礼法。本宫看你是这些日子住在摄政王府,性子野惯了。” “罚你闭门思过三日,给本宫收收你的性子!” 凝眉看着那个神色沉定,不言不语的跪地女子,东陵钰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时,龙榻上原本静躺着的男人竟是轻唤道,“刺客!” 闻言,众人已是大惊,莫非皇上恢复意识了? 就在所有人都将目光聚向东陵烨时,温敏彤已几步踏至他身旁,垂眸看向了他。 此刻,东陵烨正将双眼瞪得大大地望着束有明黄帐幔的床顶,嘴里仍念叨着“刺客”。 反复喃喃了几遍后,他便不再说话。而这男人的眼神也从惊骇慌恐渐渐化作了平和淡薄,直至满目皆是呆滞。 就在众人皆纷纷揣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时,替东陵烨诊脉完毕的严太医却是浅笑着退开几步,朝温敏彤开口道,“皇上此番能醒来,真是万幸大吉。” 看了眼目光呆愣的东陵烨,温敏彤蹙眉问道,“皇上自遇袭后,便一直沉睡不醒,太医们也想尽了办法,都无任何作用,这今日怎么说醒便醒来了?” 扫了眼一旁的东陵钰,严太医继续道,“娘娘,许是因皇上长久不见端郡王,却又时常思念,这会正遇端郡王在龙榻前说了些体己关怀的话,便引起了皇上潜意识里的共鸣,才会奇迹般的转醒。” 闻言,温敏彤一眼瞥过静立不语的东陵钰,便将目光落向了他,继续问道,“皇上既是醒了,此番为何却是这般状态?” “娘娘,皇上昏睡了数月,目前的记忆暂还停留在遇袭的那晚,所以才会呈现出认知不清的状态。但若好好休养,持续调理,皇上是能全部恢复的。” ***** 站在长倾殿外看着温敏彤离去的背影,东陵馥与东陵钰二人皆轻凝了目光。 不远处,已有太监走了过来,朝东陵钰开口道,“奴才们护送端郡王出宫。” 凝了眼身旁女子,东陵钰笑道,“今天的事,是我连累你了。” “没关系…” 东陵馥本未想到他会忽然说这样的话,便略显拘谨的应了声,不料东陵钰又补充道,“但我不会感谢你的。小时候你是怎么整我的,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一清二楚。今天的事就当我们扯平了,以后咱俩互不相欠。” “你这小子,果然不知好歹!”她正说着,东陵钰却已转身离去。 眼见这小子拽得牛气冲天的模样,东陵馥心想自己是为何要冲动之下帮他,还连累了玉岑与秋荷二人受罚。 想到这里,她已转身看向了那两个丫头。 此刻,二人的额际已布满了露水般大小的汗珠。而玉岑咬牙强忍的模样,就知这太监定是下了狠手。秋荷尚有武功护身,但玉岑怕是数日下不了床了。 “秋荷,你赶紧让人将玉岑送回去,这几日就让她好好趴着休息。然后,你再去太医院传我的话,让陆太医带上医女来给她瞧瞧伤,记得用最好的药。”东陵馥简单吩咐了几句后,便转身要离去。 见得这般情景,秋荷赶忙开口问道,“皇后娘娘刚下了懿旨,让你在锦芙宫闭门思过三日。公主这是要去哪?” 此时,已觉头晕目眩的玉岑正靠在她身旁,用尽力气喊道,“公主可要赶紧回来,待皇后娘娘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 “母后虽让我闭门思过,又没说什么时候开始,等我去去就回。”话语刚落,东陵馥已消失在了拐角的尽头。 ***** 另一端的宫门处,东陵钰坐在马车上正欲出宫时,前方忽然出现一名女子挡住了他的去路。蓦地掀开车帘,他定眼一看,竟是东陵馥。 “皇姐,你不是应该在锦芙宫闭门思过吗?此番来找我,就不怕皇后娘娘知道后更为生气?届时,你恐怕就不是闭门思过这般简单了。”东陵钰微微一惊,随即又恢复了从容淡薄。 绕到马车一旁,东陵馥看向了仍坐在车内的东陵钰,“你出来,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闻言,东陵钰即刻便吩咐了属下都退开,“皇姐如此着急的来找我有什么事?” 说着,他已从马车上下来,却仍依在车旁,眸光凝着威严高大的朱漆宫门。此番,东陵馥看不出他究竟作何想法 。 “太子为何会打你?你们是因为什么交了恶?”东陵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出了来意。 他才刚回帝都,会有什么事得罪东陵晧,莫不是与皇叔有关? 看向一脸认真的女子,东陵钰微挑了眉,叹道,“怎么?皇姐现在才来兴师问罪,不嫌太晚了吗?就连皇后娘娘都已没再追究了。” “是不是与兵部谎报云熙府阵亡将士人数,苛扣抚恤金有关?”东陵馥还记得,皇叔那日带她去为东陵钰接风时,二人曾谈及此事。 眸光闪烁的别过脸,东陵钰冷哼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 “兵部尚书窦雨本就是太子的心腹近臣,只怕抚恤金一事与太子脱不了干系。太子本就忙着在军中建立威信,如今却有这样的丑闻传出,难怪他会一时恼怒在御花园动手打了你。” 经过一番分析,东陵馥得出了结论。 只是,她没有接下去说出的是,原来皇叔是借了东陵钰的口,说出了太子与窦雨勾结,苛扣抚恤金一事。 虽说这件事给东陵钰在朝中带来了不少好口碑,但同时也为他一回帝都,便树立了太子与皇后这两位大敌。 皇叔此举,是帮了她的这位皇弟,却也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此刻,东陵馥并未注意到,东陵钰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探究。 看似不经意地,东陵钰淡淡道,“皇姐似乎与皇叔走得有些近,若是论起亲疏远近,太子与皇姐同为皇后娘娘所生。按常理来说,应当更为亲密些才是。” 一动不动地打量着面前男子,东陵馥的眉眼已不觉微微皱起了几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东陵钰忽的轻笑了起来,只道,“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看在你帮了我的情份上,提醒下罢了。” “虽然我并不清楚其中的各数纠葛,但你我又怎能洞悉皇叔心中所想?皇姐还是离皇叔远一些。” 霍昕也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她还记得,在医馆的雅间里,当他得知自己怀孕时,那血红的双眼以及注视自己的暴戾狰狞模样,似是他最珍贵的东西被人夺走一般。 她似乎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爱情中,想要与皇叔在一起。只要能抬头看着同一片天空,呼吸着一样的空气,便足以令她欣喜若狂。 她不是没想过二人的将来,但她总会自动去屏蔽这些令人伤透脑筋的问题。 可面对突如其来的孩子,她究竟该何去何从? 一瞬,她竟有些手足无措。 此刻,她满脑子盘恒的念头,便是要不要告诉皇叔。可告诉了又能怎样?她似乎不用去想,便已知道结果。 这个孩子不能要。 就在东陵馥恍了心神犹自沉思时,东陵钰已重新上了马车,“说是有话要讲,结果皇姐就顾着自己发呆,我先出宫回府了。” ***** 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徐徐耀入锦芙宫的大殿时,东陵馥正安静的坐在圆桌前,用着早膳。 为期三日的闭门思过已完,此番玉岑也已恢复如常。 看着这女子一如往昔般的吃着桌上的食物,只是口味发生了些许改变后,玉岑与秋荷不禁互望了一眼。 公主究竟是何时又恢复了这般好胃口。 用银筷夹着小菜送入口中,东陵馥细细地品着盘恒在舌尖的酸辣口味,犹自陷入了沉思中。 这几日,她除了吃饭的口味变得与以往不同外,原本困扰着她的所有早孕反应都已消失无踪。 秋凉月清的大殿内,她夜夜思量在心中,情动难为的,便是腹中这孩子的去留问题。 数夜的辗转反侧后,理智清晰地告诉了她,这个孩子留不得。 就在她如魔障般不停的朝自己催眠,让自己狠下心思时,不知是不是他也洞悉到了自己将要做出的决定,竟是变得出奇地安静。 他紧紧地依附着她,却不再让她难受心慌,不再让她因为他的到来而承受种种苦痛煎熬。 他的乖巧,他的纯良,他的安然,他的柔善。 竟是让她心中顷刻间盈满不舍与眷恋。 是不是他也在默默地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想要来到这个世间,他渴望她能给他一个完满的生命。 可以去感受轮回万物,宿命羁绊。 无声地握紧了手中的银筷,东陵馥的眼中已星星点点地洒满了静柔。 看着再度坐在圆桌前发呆的女子,秋荷与玉岑只觉她有些不太对劲,可又具体说不上是哪里有问题。 片刻后,待这女子早膳用完,玉岑便提议道,“三日的思过期已完,公主想出去走走吗?老在殿中待着,人都憔悴了。” 瞥了眼一脸认真的女子,东陵馥却是调笑道,“你挨的三十大板这么快便恢复了?” 闻言,秋荷笑得灿烂,“还是多亏有陆太 医的药。不过,只要陆太医天天都来,她不用上药也能好全。” 见玉岑轻红着小脸瞪向她,东陵馥便是不问也能明白,这丫头怕是对陆横逸动了春心。 蓦地打断了二人的斗嘴,她缓缓道,“去兰陵殿吧,我想去给母后请安。” ***** 三人一路来到兰陵殿,东陵馥刚行至殿门处,便见殿外的大理石地面上跪着父皇的舒妃与一名护卫装扮的男子。 看了眼煞白了脸色的二人,她抬脚跨入殿中,正听闻陆太医在朝皇后禀报,“皇后娘娘,根据臣的诊断,舒妃娘娘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闻言,温敏彤从凤座上起身,缓缓来到了殿门处,“皇上重病,一直在长倾殿休养。你可别告诉本宫,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的。” 眸光冷冷地挑向跪地的舒妃,她嗓音尖厉的开了口。 惊颤着身子连连磕头,舒妃一脸绝望的祈求道,“皇后娘娘,是臣妾的错,你杀了臣妾吧。” 轻勾唇角,温敏彤笑得肃寒,“便是杀了你与你腹中的孽种都不够!” “告诉本宫,与你私.通淫.乱后宫的,是不是你身边的这个男人?若你不肯说实话,本宫会将你何氏一族满门抄斩!” 眸光落向一旁的东陵馥,她神色一缓,便道,“馥儿,本宫现如今有些事需处理,不如你去长倾殿照顾下你的父皇。” “他这几日的情况又有了好转,他向来最疼爱你,你去多看看他陪陪他,说不准他的病便能更快好起来。” “是,母后。” 朝这妇人见礼离去后,东陵馥一路走在去长倾殿的小道上时,满脑子竟是“孽种”这样的字眼。 那舒妃面如死灰的模样,以及秋荷与玉岑在身后谈论的私.通赐死的话题,亦是一直盘恒在她的眼前耳畔。 略显失神的进入长倾内殿,东陵馥正逢东陵烨服药的时辰。可在替他喂食汤药的医女却是一个晃手,将药汁泼洒在了他的枕畔。 见得这般情景,医女已是急急跪下磕着头,“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 “你先下去吧,我来。”东陵馥端过药碗,吩咐了这女子退下。 忙朝她行了记礼,医女颤颤巍巍地退出了内殿。 挑了一勺药汁送入东陵烨口中,这男人刚咽下一口,便蓦地瞪大双眼看向了她。 见这男人的眼中似骤然聚起一抹似恨又怒的情绪,东陵馥一惊,已是试探性的轻唤道,“父皇。” 霎时,东陵烨竟是一手打掉了她手中的药碗,直直地指向她道,“孽种!” ***** 沁竹轩。 二楼一间陈设精美的雅间内,东陵钰正临窗而坐,一面轻饮着手中茶水,一面静看帝都的秋凉之景。 半晌,随着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他放下茶水,道,“进来。” 循声推开木门,一名护卫快步来到他身前,躬身一揖,“王爷,属下去帝都的府衙询问过后,衙差说近日无人来报,说自己有贵重物品丢失。” “想来,那喜鹊姑娘的物件,或许不是偷来的。” 静静地听着他的汇报,东陵钰的目光仍落在窗外的街市上。 漫不经心地扫望着街中往来而去的行人与琳琅满目的店肆,他眸中的流光忽的一顿,便聚在了一抹清瘦娇小的身影上。 此刻,那名小叫花模样的女子正一路欢快的跳走着,一路吃着手中的肉串。 见喜鹊这丫头竟没乖乖地在府中烧火,而是扮作了小叫花的模样偷偷上街,东陵钰胸中顿时便升腾起了一抹怒火。 一手指向游窜在街中的喜鹊,东陵钰沉声道,“去将那个小叫花抓上来!” “是,王爷。”护卫应语后,便迅速转身朝了楼下奔去。 不消片刻,雅间外便传来了喜鹊叫嚷的声响,而这女子更一路挣扎着由护卫带至了室内。 一眼瞧见坐与窗前的东陵钰,喜鹊即刻便讪笑着主动朝他行了礼,“王爷今儿真是好兴致,有空出来喝茶。” 徐徐打量过她衣衫褴褛却容颜明净的模样,东陵钰冷声道,“王府里好吃好喝,你为何要私自出府?” 闻言,喜鹊倏地变换出一脸委屈的模样,皱着小脸道,“奴婢虽进了王府,但他们都嫌弃奴婢的出身,什么重活都差遣奴婢去做。所以奴婢根本就吃不好,也睡不好。” 眸光盈盈的望向正凝眉看着自己的男子,她又道,“奴婢也是出于无奈,才想要上街弄些好吃的东西。” 听闻她的一番叙述,东陵钰将目光落向圆桌上的糕点,开口道,“你若饿了,可吃些糕点填填肚子。且不说府中的吃喝,难道她们连衣裳也亏待了你?” “王爷,这不是扮成了小叫花才方便讨些吃食吗。”嬉皮笑脸的说完后,她便看向桌上的糕点,又道,“谢谢王爷。”< /p> 喜鹊笑着朝他谢礼过后,便欢快的走到圆桌旁坐下,拿了一块糕点塞入口中。 片刻后,待一抹沉稳的脚步声徐徐传入雅间时,坐与木椅上的东陵钰便站起身,朝来人行了记礼,“大哥。” 东陵皓一眼瞥过房内众人,便踱步来到他身旁坐了下来,“你们都退下吧。” 闻言,房内的护卫已在东陵钰的眼神示意下退了出去,只是当喜鹊转眸看向他时,这男子却表示她可继续食用糕点,不必退出。 目光打量了下仍留在房中用着糕点的喜鹊,东陵皓一眼瞥过东陵钰脸颊与唇角的暗红痂痕,缓缓开口道,“怎么不回府养伤?若是伤情严重,孤可派太医去你府上。” 凝了眼他脸颊上同有的青红痕迹,东陵钰轻勾唇角,开口道,“大哥不也有伤吗,还是先将大哥的伤医好要紧。” 见男子这般不识抬举,东陵皓再度将视线移向了圆桌旁的喜鹊,轻哼道,“也唯有像你这种人,才会与身份如此卑贱的叫花同处一室。” 将口中包裹的糕点咽下,喜鹊瞥向他不卑不亢道,“叫花怎么了,叫花也是北胤国的子民。端郡王爱民如子,对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叫花都能放下身段施以援手。” “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在太子心中究竟作何理解,便是见仁见智了。” 见东陵皓已现出一抹阴沉之色,东陵钰忽的怒斥道,“曲曲一个小叫花竟这般不知礼数,胡言乱语。来人!将她抓起来!” 霎时,本守候在门口的护卫便冲进雅间,将喜鹊一把擒住,押到了外面。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皓却是冷冷一笑,这东陵钰分明是在救她。 起身朝了他一揖,东陵钰便道,“大哥,臣弟定会严惩这个小叫花,便先告辞了。” 一路教护卫押着出了茶坊,喜鹊挣扎着愤愤地看向身后白衣翩跹的男子,咬牙道,“东陵钰,我看错你了!” ———————————————————————————————————————————————— 感谢草藤妈妈,小南瓜12016的月票,mego7850的五张月票,寳寶99,1380****878,Roroma的荷包~求订阅,留言,扩散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本宫想让你去摄政王府找一样东西 凝眉看向满脸怒容的女子,东陵钰沉声道,“我若不这样做,你此刻指不定已死了。” 闻言,喜鹊微微一怔,便轻咬着唇瓣别过了脸。 片刻功夫,待众人行到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后,东陵钰便令护卫放开了这女子。 一得护卫束缚的解开,喜鹊便捏揉着酸痛的手臂,撇了撇嘴取。 她已明白,他方才这么做,是为救自己的权宜之计。 目光缓缓打量过身旁女子,东陵钰思及她方才对太子说的话,便嗓音悠缓的开了口,“喜鹊,我看你不像是寻常的小叫花。” 若是换作一般市井混迹的小叫花,断不可能说出方才那样的话。 闻言,喜鹊的眸光便是灵动一闪,“王爷,奴婢已出府许久,要是待会给浣翠姐姐发现了,奴婢又得吃不完兜着走。腑” “奴婢先回府了。” 说完,这女子便一溜烟的朝了王府的方向奔去。 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湮没在纷繁的人群中,东陵钰已是微凝了双眸。 平生第一次,竟会有一个人这样无条件的站在他这边,为他挺身而出。 而雅间内,独坐在圆桌旁品着茶水的东陵皓在思及方才的一幕时,已是微眯了双眸。有意思,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直言不讳的说出那些话。 “太子,人到了。”木门处,护卫的禀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让她进来。”一手放下茶杯,东陵皓将目光挑向了门口那个姿影芊芊的蓝裙女子。 ***** 端郡王府。 乘着马车一路回到府中,东陵钰刚下车,便朝了迎他归来的管家曹辉吩咐道,“今儿我会看书到很晚,你让下人准备些宵夜,晚上送到书房来。” “是,王爷,奴才这就去吩咐他们。”曹辉躬身一揖,应了话语。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又道,“王爷现在可想吃些什么,奴才吩咐下人去做。” “不必了,我先回书房。”东陵钰淡淡而语,便径直朝了书房的方向踏去。 见这男子走远后,曹辉便转身去到了膳房。一眼瞧过房内忙碌着准备晚膳的众人,他开口道,“一会晚膳备好后,再备些食材以作宵夜来用。” 目光转向恰巧来膳房端送糕点与茶水的浣翠与春秀,他又道,“王爷今日会忙到很晚,你们几个丫头都放机灵点,好好伺候着。” 闻言,浣翠笑道,“曹管家放心,我们定会竭尽全力侍奉王爷。”说着,她已是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蹲在炉灶旁烧火的喜鹊。 另一边,东陵钰已静坐在书房内翻看着桌案上的书卷册子。 沉凝着心神伏案而书,不知不觉中,那无际的幽海墨蓝已染上了遥遥九重天。 抬眸看了眼已换过几次的明艳烛火,东陵钰放下手中书卷,将目光落向了圆桌上由浣翠刚刚送上的宵夜。 看着桌上丰盛琳琅的美味菜肴,他眸光一凝,便吩咐道,“来人,伺候沐浴。” 下一秒,候在书房外的浣翠便在开门福身应语后,快步离去。 去到膳房后,这女子再度将此事吩咐给了喜鹊去做。但此番,她并未就地坐下偷闲,而是因有些私事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厢房中。 待浣翠走后,喜鹊一面苦着脸烧水添火,一面在心中暗咒抱怨着自己在府内的黑暗人生。 凝眼看着炉灶内的熊熊烈火,她略显烦闷的拾起一根柴火朝其间甩去时,门口却传来了春秀与桃香的说话声。 “我听说王爷在封地这些年一直都未娶亲,甚至连个侍妾都没有。”桃香看向一旁的春秀,颇为惊讶的开口道。 “可不是吗?你看王爷回府时,就不曾有亲近的女子随他一道归来。”春秀挑眉一笑,又道,“最多就是领了个小叫花入府为婢。” 闻言,颇有几番姿色的桃香一脸欣喜的咬了咬唇瓣,“哎,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得不得月,还需入了王爷的眼才行。再说了,以我们这样的身份,你以为能成为侧妃吗?顶多就是个暖床的侍妾。”春秀撇嘴一笑,倒是看得清明。 可一旁的桃香却不这么认为,“哪怕是成为侍妾,也比现在这样好,至少不用再干些粗重的活儿,一直为奴为婢。” 听闻二人的对话,蹲在地上的喜鹊忽然起身拎了水桶便朝膳房外奔去。在经过二人身旁时,她故作匆促地撞上了桃香。 “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嫌恶的看了眼喜鹊,桃香厉声喝道。 “对不起,对不起,桃香姐姐莫生气。方才浣翠姐姐来传话,说王爷要沐浴,我才这般着急的去打水。若有冒犯姐姐之处,还望姐姐见谅。”喜鹊低垂着眉眼,急切地解释道。 闻言,桃香却是眸光一亮,便道,“你是说…待会王爷要沐浴吗?” tang“正是,我这不是怕王爷久等吗,所以赶紧烧水。”喜鹊点了点头,乖巧应声。 眉间轻轻一挑,桃香看了眼她手背上的红肿伤痕,继续道,“我看你平日又是生火烧水,又是伺候沐浴的,也怪辛苦。你今儿不是劈柴时伤了手吗,这伤口只怕也见不得水。” “索性我现在不忙,就替你代劳伺候王爷沐浴吧。” “真的?!若姐姐愿代我去伺候王爷沐浴,我是乃感激不尽。”言语间,喜鹊已是眉开眼笑。 皱眉瞥了眼她,桃香却道,“别忙着这么快谢我,这代劳可是要还的,往后我若有什么事需要你,你可得随传随到。” “桃香姐姐说的是,往后你要有什么忙需要帮,尽管唤我。”喜鹊一面说着,一面频频点头。 “行了,快去打水吧,一会叫我。” ***** 东陵钰坐与桌案旁继续翻看着书卷,待一抹轻缓的敲门声响起时,他已抬眼看向了门口处。 见此番拎着水桶推门而入的人是桃香,而并非喜鹊后,这男子眸中闪过了一许失意之色。 偷偷地看了眼坐在桌案旁的玉面男子,桃香虽低眉朝浴桶中倒着热水,却早已乱了心跳。 轻轻地咬了咬唇瓣,她嗓音细柔,“奴婢是第一次伺候王爷沐浴,不知王爷是喜欢暖些的水,还是温凉的?” 半晌,见东陵钰并不回应她的话语,桃香又试探着道,“王爷,水放好了。若温度稍有偏差,奴婢再作调整。” “奴婢来伺候王爷更衣吧。”说着,她已直起身子望向了东陵钰。 可东陵钰却是不耐的开口道,“出去。” 闻言,桃香微微一僵。见男子的面色已显阴沉,她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得福身退出了书房。 再度垂眸看向手中的书卷,东陵钰翻阅了片刻后,竟发现自己难以凝心静神。忽然想起喜鹊之前说,自己总是吃不饱饭,他霍然起身朝了书房外走去。 端郡王府的另一端,喜鹊正从膳房偷偷出来朝着自己的厢房而去,欲要美美的睡上一觉。 此刻,她一面暗喜着有人替自己去伺候沐浴,一面轻抚着饱腹的肚子笑眼弯弯。 迈着悠然的步履踏入下人居住的院落,她刚行出一步,便见东陵钰在清月下负手而立,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你去哪里了?” 略显诧异的看着出现在此的男子,喜鹊应道,“睡不着,出去走了一会,怎么了?” 她话语刚落,东陵钰便猛地攥上她的手腕,将她朝着自己的书房拉去。 并不清楚这男子意欲何为,可他手中的力道又是如此紧致,在喜鹊被东陵钰生生地拽至书房门前时,她神色惊慌的嚷嚷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宁死不屈的!” 下一秒,东陵钰便倏地推开木门,一把将她拉至了圆桌前坐下,“你吃吧。” 微显怔然的看着满满一桌菜,喜鹊瞥了眼身旁男子后,便听话地执起了银筷。 半晌,见这女子如吃猫食般一点点地挑菜入口,东陵钰问道,“你不饿吗?” 闻言,喜鹊已是欲哭无泪,“饿,我就是饿得睡不着,才出去走走的。” 径直行至桌案旁坐下,东陵钰再度翻阅起了书卷。不经意间扫了眼正在吃东西的女子,他淡淡道,“往后,你每晚都过来吃吧。” 苦楚着一张小脸瞅着碗中的菜肴,喜鹊多想告诉他,其实自己在膳房里偷着吃,挺好的! ***** 翌日。 华美宏丽的兰陵殿中,东陵馥正陪着温敏彤一道坐与圆桌前用着午膳。但此刻,负责为东陵馥布菜的太监却为难地看向了温敏彤,又不知该言语些什么。 见得这般情景,温敏彤放下手中的银筷,示意一旁的太监退下后,才满是担忧的开口道,“馥儿,这桌上都是你平日里爱吃的东西,怎么今日没见你动一口。”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本宫吩咐御膳房给你准备一些开胃的小菜?” 此刻,东陵馥的耳畔虽有这妇人关切的话语,可她脑海里却满是父皇怒目瞪着她,并咬牙骂她“孽种”的模样。 为什么会这样? 东陵烨最宠爱的孩子不是他唯一的女儿云萝吗?可那眼神,却仿若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馥儿?你怎么了?”见这女子不言不语,温敏彤再度担心地开口问道。 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东陵馥见殿中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眼神中或是担忧,或是诧异。 即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忙道,“母后,儿臣没事,你不用担心。这些菜看上去都很美味。” 说着,她随意夹起自己面前的一道菜就往嘴里塞。只是,嚼了几口后,她发现口感竟是涩到了极点。 赶紧将其吐出来,东陵馥看过后才发现, 她竟将装饰用的鲜花当做菜来吃了。 转眸看向温敏彤,女子见她的脸色已是更为暗沉。在这妇人吩咐一旁的太监与宫女们全数退下时,东陵馥暗叫不好,看来母后是打算与她好好聊一聊了。 果不其然,待宫人们悉数退出大殿后,温敏彤轻轻一叹,“还在怪母后罚你闭门思过吗?” 没想到母后会这样以为,东陵馥起身来到她身旁,解释道,“怎么会,母后。这次是儿臣太自作主张了,儿臣只是想着皇弟这么多年没见父皇,心中有些不忍,所以…” 闻言,温敏彤已是沉声打断了她的话语,“馥儿,你还是太单纯了。这次,东陵钰回来的目的不简单,他很可能是冲着皇位而来。” “原本,你父皇就不喜皓儿。若非本宫这么多年来一直暗中阻止皇上将东陵钰召回帝都,皓儿的太子之位早就岌岌可危。” “如今,是你大哥最关键的时刻,不能让东陵钰坏了大事。你父皇现已醒来,万不能让东陵钰在你父皇身边鼓动。直至皓儿登基前,都不要让他再见皇上了。” 见温敏彤谈及东陵钰时,眉眼间尽是鄙夷与狠戾,东陵馥只是乖顺地应道,“知道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温敏彤,又道,“母后,皇叔现已成婚娶了侧妃,儿臣想借住在摄政王府,始终不太方便。” 微蹙起眉,温敏彤凝声道,“馥儿,你难道忘了母后之前对你说的话了?不过,话说回来,东陵晟毕竟是看着你长大的,本宫也瞧得出你与他感情亲厚。” 顿时,东陵馥微微一惊。 母后在帝都眼线众多,难道她有所察觉了吗? 刻意放缓了语速,东陵馥轻声道,“在馥儿心中,母后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闻言,温敏彤展眉握上她的手,笑道,“这一点,母后自然是知道的。母后虽知你对朝中政事毫无兴趣,但皓儿是你的亲哥哥。” “日后,唯有他登基为帝,我们母女二人才能在北胤有所依靠。你懂吗?” 此刻,东陵馥除了点头,似已无任何选择。 颇为满意地看着她,温敏彤继续道,“有一样东西,本宫想让你去摄政王府里找找。” 说着,她已示意东陵馥附耳过去。 ***** 两日后。 清晨用过早膳后,东陵馥便带了秋荷与玉岑乘着马车朝摄政王府而去。 待这马车缓缓行至王府门前时,两个丫头已率先下了车。静候片刻,玉岑见东陵馥并无动静,便挑开车帘看向了仍坐在车上发呆的女子。 尚未来得及问些什么,东陵馥却似倏然恍过神般,开口道,“我去办点事,你二人先回去等我。” 朝车夫吩咐了一声后,这女子便独自乘着马车朝了医馆的方向而去。 片刻后,待东陵馥缓缓踏下马车进入医馆再出来时,她手中已多了一包用牛皮纸装裹的药材。 就在她欲要去到马车上折回摄政王府时,一名孩童忽的从小巷内冲了出来,正不偏不倚地将她撞了一记。 由于冲击的惯力袭来,东陵馥手中的药包已是脱出掌心,瞬时落地。 凝眼看向那个神色慌张,踉跄着脚步的孩童,东陵馥刚要伸手稳住他,便有一名手执藤条的妇人追着他从小巷内奔了出来。 几步赶至孩童身后,她一手甩下,那藤条便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哀哀地惨叫一声,这孩童皱着小脸捂上屁股,便顺势躲在了东陵馥身后。 见得这般情景,妇人将手中的藤条朝他一指,便厉声道,“你这个死孩子,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 ————————————————————————————————————————————————— 感谢diminayi,陶瓷灯的月票,duoduo121的荷包和月票,Roroma的七张月票和荷包。不知道你们会期待皇叔和鱼儿咋样见面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皇叔,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怯生生地看向正训斥着自己的母亲,孩童瘪着小嘴将身子又朝东陵馥身后避了避,一把攥上了她的衣裙。 “姐姐,姐姐,快救救我,不然娘亲就要将我打死了。”忽的抬头看向她,孩童一面抚着疼痛的屁股,一面皱着小脸祈求道。 见他竟是这般说着,妇人扬眉喝道,“嘿,你这小子说什么呢,老娘看你是越大越没规矩了!”将手腕蓦地扬起,她作势便要冲到东陵馥身后抽打他。 忙用双手将孩童护在身后,东陵馥低头看向他,问道,“告诉姐姐,你是做了什么事,惹得娘亲这般生气?” 蹙眉看了眼虎着脸的妇人,孩童想也没想,便道,“就是不慎打碎了家中的一个花瓶而已,她便这样拿藤条打我。祧” 闻言,妇人却是开口道,“姑娘,你可别听这小子胡诌,要不是他老想着偷跑出去玩,又怎么会在爬上柜子翻窗棂的时候打碎花瓶。” 听着二人的对话,东陵馥轻笑着朝妇人点了点头,便蹲下身子扶上孩童的手臂,道,“你有什么事不能与娘亲说,却非要偷跑出去呢?珐” 气鼓着一张小脸,孩童应道,“昨晚我便和水生他们约好,今日一起去湖边钓虾,可娘亲她一直让我在家看书习字。眼看就要过约定的时辰了,我当然要翻窗出去与他们汇合。” 听闻他纯真灼灼的话语,东陵馥笑言道,“那你可曾想过,娘亲为何让你一直看书习字,不准你出去。” 略显茫然的看着她,孩童怔怔地摇了摇头。 “那姐姐就来说说我的想法,一会我们再问问娘亲是不是也会这样想,好不好?”东陵馥抚了抚他的头,轻声开口。 “好。” 挑眉看向远处的街景,东陵馥继续道,“姐姐觉得,娘亲让你一直在家看书习字,是想让你将来可以成就一番作为。” “为什么?” “若你现在能够花费更多的时间来读书习字,往后就会比他们更早获得成功的机会。你说是不是?”转眸看向正蹙眉思虑的孩童,东陵馥问道。 半晌,他点了点头。 见这孩子的抵触情绪已不再激烈,妇人叹了口气,“可不是吗,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便是想他将来可以通过仕途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光宗耀祖。” “为人父母的心,总是为孩子好的。姑娘将来作了母亲,自然也能明白我的心。” “看吧,姐姐说得没错,娘亲就是渴望你能成才,将来过上更好的生活。”淡淡地笑了笑,东陵馥又道,“不过,我觉得孩子一天到晚都闷在家里读书也不太好,劳逸结合的话,兴许他会对课业更有兴趣。” 闻言,妇人若有所思的静凝了眉眼。 片刻后,孩童看向眉间似有动容的妇人,试探着开口道,“那如果我以后都乖乖地将课业完成了,娘亲会允许我出去玩一个时辰吗?” 皱眉看着他一笑,妇人无奈道,“要是你能按夫子的要求完成课业,并背好你父亲指定的诗词,娘亲自然应允。” “好!”孩童咧嘴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几步来到东陵馥身旁,妇人拾起掉落在地的药包交予她手中,笑道,“这小子耽误了姑娘这么长时间,我在这给姑娘赔个不是了。” “无碍的,我也没什么事。”东陵馥微微一笑,应了话语。 转眸瞥向一旁的孩童,妇人伸出了手,“来,快和姐姐道个别随娘亲回去吧。娘亲一会带你去集市买小糖人。” 眉开眼笑的将小手放入她掌心,孩童朝东陵馥鞠躬示礼后,便同妇人一道往那集市的方向走去。 看着母子二人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东陵馥静立在原地微凝了双眸。 如果她的孩子能顺利生下,是不是也会与这个小淘气一样调皮贪玩。 或许,她不会拿读书习字来逼迫孩子,而是陪他一道疯玩嬉闹。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痴心妄想而已。 ***** 睿王府。 一路从医馆回到王府,东陵馥刚一踏入,便遇到了上前相迎的秋荷。将手中的药包交予这女子手中,她淡淡道,“去将它煎了,一会送到我厢房来。” 凝眼看着手中的药包,秋荷并未多问什么,便应语后转身朝了膳房踏去。 径直朝着前厅走去,东陵馥刚行至门口,便见楚瑶与青芜二人坐与厅中,而她们身前还跪着一名婢女。 见楚瑶的眉间凝着一抹淡淡地沉郁之色,青芜的贴身婢女银珠连连磕头道,“求王妃饶了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瞥了眼散落满地的瓷器碎片,楚瑶缓缓道,“这尊瓷壶可是我的陪嫁之物,便是寻常百姓家用三辈子的银两也赎赔不起。” 闻言,银珠脸色煞白的看了眼她后,便将头埋得更低了。 转眸看向神色清傲的楚瑶,青芜站了起身,不卑不亢的朝她 tang道,“姐姐,银珠既是妹妹的丫头,妹妹自会负责。” 轻勾唇角一笑,楚瑶应语道,“有妹妹这句话,我便放心了。那就从这月起,在你的月钱里扣出吧,直到还清为止。” “一切但凭姐姐做主。”青芜低垂了眉眼,淡淡应声。 示意银珠起身后,楚瑶目光缓缓地打量过青芜,又道,“不过,说起寻常人家,他们恐怕也不会在乎那么多规矩。但这官宦福贵人家的妾室,可都是知书守礼之人。” 听得她这般一说,聪慧的青芜自是明了。这女子是在借着打碎瓷壶一事,嫌弃她出身微寒,且不懂人情。 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妾室每日都是要去给正房请安敬茶的。但自她嫁入摄政王府后,却从来没有例行过这类规矩。 下一秒,她身旁的银珠亦心领神会的去一旁倒了杯茶水递至她手中。 徐徐上前一步,青芜恭敬地以双手端着茶水朝楚瑶福下身子,轻缓的开了口,“姐姐请喝茶。” “妹妹刚入府不久,不懂礼数,还望姐姐日后能多多提点,多多包涵。” 伸手接过她奉上的茶水,楚瑶淡笑道,“妹妹既嫁入了王府,便是一家人了。往后,只要你好好侍奉王爷,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是,妹妹定会谨记姐姐的话。”青芜眉眼清然的微微一笑,乖巧应语。 将茶水移至唇边轻饮一口,楚瑶挑眉道,“妹妹坐吧。” 放下手中茶水,她一眼瞥见门口的身影时,已站了起身朝东陵馥迎来,“馥儿,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声,快进来。” 笑着朝她点头示礼,东陵馥轻轻地唤了声,“皇婶。” 拉着这女子依在自己身旁坐下,楚瑶吩咐了婢女奉上茶水后,又道,“你离开了这么久,在宫中可好?” “挺好的,多谢皇婶挂怀。”东陵馥淡淡一笑,便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坐在另一端的青芜。 “一会午膳想吃点什么,我吩咐厨子做些你爱吃的菜。”楚瑶浅笑吟吟地再度开了口。 收了目光,东陵馥应道,“皇婶做主便好。你们聊着吧,我先回厢房了。” 朝二人浅笑示礼后,她便起身朝了自己的厢房踏去。 ***** 自那日在喜宴上与皇叔不欢而散后,又过了十日。 若说不想他,那定是自欺欺人。 就算清月照窗,流华似霜;却耀不进,也破不开她夜夜为孩子辗转后的甜蜜梦境。 那旖旎绚烂的梦境中,尽是她与皇叔在一起渡过的怡悦时光,分分秒秒,飞转流长。 莫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东陵馥自嘲地轻笑着环视了一眼这个由她住了一个多月的厢房,一瞬,她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缓步来到圆桌旁坐下,她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是不是她连再见皇叔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了,所以才选在他不在府中的时候回来。 就这样,在这里做一个了断,再悄悄地离去,让一切重新回到原点。 举起手中的茶杯,东陵馥浅啜了一口茶水后,竟发现温度刚刚好。以指尖轻轻滑过桌面,果真如她所料般,毫无半点尘灰。 想来,是皇婶特意通知了府中下人,在她回厢房前便先来收拾准备了。 皇婶还是如此面面俱到,便是连这样细微的琐事也会放在心上,将摄政王府打理的井井有序。所以,皇叔才会选择娶她为正妃吗?且现在还多了一个青芜。 她在想什么?!是在吃味吗? 自己怎么就忘了,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就连寻常男子都很难做到一生只爱一个女子,更别说从小就在深宫高墙内长大的皇族们。 只要他们愿意,有的是女子争相为他们生儿育女。 皇叔以后也会有孩子吧? 他会是给予孩子宠溺的父亲吗?还是会拿着戒尺敲打孩子手心的严厉父亲?若是男孩,以皇叔这般俊的武功,他会亲自教孩子功夫吗? 便是有千万种可能,她却不在其中。 思及种种,东陵馥不禁苦笑。 不是在回来这里之前就已做了决定吗?母后让她想办法在摄政王府内找出父皇暗中拟好的传位诏书,这似乎关系到太子的命运。 她不愿参与到这场阴谋中来。 因为这场战火的两端,一端是全心待她好的母后,一端是自己全意爱着的皇叔。无论是谁在这场皇位争夺战中落败,她都不愿见到。 所以,她选择了最笨拙却又最利落的办法。堕掉腹中的孩子,断去自己对皇叔的最后一丝痴妄与执念。 霍昕是母后的人,他已猜到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皇叔。 若这孩子存在一日,便会威胁着皇叔的一切,她不能冒这个险。她也不愿成为母后扳倒皇叔的帮凶,所以她选择离开摄政王府回宫。< /p> 只觉手中微微一凉,东陵馥愣愣地看向了从自己掌心滑出的茶杯。 见茶水与碧叶一同倾倒而出,正流淌至圆桌边沿滴答着落向地面,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以指尖就着桌上的茶水,她草草地书下了字迹。 此时,正有厢房木门被推开的声响传来,思及秋荷已将药煎好,东陵馥并未抬眼,只是打趣道,“姑娘,让你去煎药,又不是让你去挖井取水,为何这么久才回来?” 见门口来人并无回应,她抬眸看去的一瞬,周身就如冰封了一般僵在原地。 甚至有那么一刻,她竟以为自己失了知觉。 可尽管如此,她剧烈颤抖的心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她,眼前站着的正是那个让她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的人;是她在体会了万般痛楚后却又欲罢不能的人。 看着皇叔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面前,就连东陵馥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以极快的速度擦去了方才在桌上随意写下的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皇叔怎么回来了?” 言语上的疏离总是敌不过心与心的距离。 不过是十日未见,于她而言,却胜似十年。只因这些日子,她都是数着分秒渡过。 若换作往日,皇叔必会将她拽进怀里对她一番折磨,以来宣告他的主权。 半响,东陵晟轻扫了眼圆桌上的狼藉后,便在桌旁坐了下来,淡淡道,“是哪里不舒服吗?刚一回来就急着让秋荷去煎药。” 轻咬着唇瓣,东陵馥静静地看着这个眉眼神动间,令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 她从来都不是矫揉造作的人。 但此刻,她心中却满满都是酸楚,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同皇叔说。她想告诉他,自己这几日在宫中很害怕,害怕她的秘密被母后发现,那是关于他们的秘密。 终究,她能做的仅仅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皇叔。若她此生注定无法忘记这个男人去爱上别人,那就让她将皇叔的模样牢牢地刻进心里,记一辈子。 随手拿起一只茶杯给皇叔倒上茶水,摆在他面前,东陵馥轻笑,“没什么,皇叔不用担心。就是这几日在母后那里贪吃,有些吃坏肚子了,我让太医开了副药调理下。” 东陵晟眉眼清淡地应了声,“嗯。” 此时,随着一阵敲门的声响传来,秋荷已直直地推开木门走了进来,念道,“公主,奴婢将药煎好给你端来了,趁热喝吧。” 忽见屋子里多了东陵晟,秋荷心里一惊,赶忙行礼道,“摄政王万福,奴婢不知摄政王也在。” “不知道便是你不守规矩的理由了?若不是看在你主子的面上,本王必定罚你。”东陵晟训斥道。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馥赶紧圆场道,“秋荷,我与皇叔有些话要说,你把药放下就出去吧。” 一听到特赦令,秋荷立刻便将药放在了桌上。再度行礼后,她退出了厢房,顺带将木门也轻轻掩上。 看着木盘中的乌黑汤药,东陵馥静默了片刻后,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皇叔,你喜欢孩子吗?” 转眸看向一旁的男人,她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总该有个继承者,况且皇婶似也非常想要一个孩子。” “本王当然需要有个孩子。但这个孩子的生母,不会是瑶儿。”东陵晟淡淡地回应着她的问话,眸中不染一丝心绪。 目光落向身旁女子,他又道,“还不快喝药,你不是怕苦吗?药凉了就会更苦。” 孩子的生母?会是那个极像姜晚词的青芜吗?否则,皇叔怎会娶她为侧妃。 此刻,她已不能想得太多,越想便越是不舍,越想她心中破开的窟窿就会越大,以至轻轻呼吸一口,都是疼痛。 伸手端起汤药,东陵馥不曾犹豫地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放下药碗的一瞬,她噙着口中的苦涩,微微哽咽,“皇叔,我想搬回宫里去住。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好不好?” —————————————————————————————————————————————————— 感谢陶瓷灯的荷包,似锦如顾的月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9.你我之间,如何算得清 终是将辗转在心底的话语说了出来,东陵馥低垂着眉眼,不敢去看皇叔究竟是哪般神色。 此刻,眼中的湿热与鼻尖的酸楚让她将头已是压得更低,而皇叔的沉默不语,使她紧绷的心弦更是揪扯到了极致。 原来,她最害怕的,是自己在他心上可有可无。 腕间猛地传来一阵裂骨般的疼痛,待东陵馥瞥见皇叔锁在自己手腕的大掌时,心中倏然一惊。 轻转眼眸,她抬头迎上了皇叔凌厉肃冷的眸光崾。 “你不想待在摄政王府,回宫住一段时日也好。” 扬手轻抚上她额间垂下的柔柔发丝,东陵晟的嗓音却寒凉如雪,“但是,鱼儿你要记住,从本王要了你的那刻开始,就已注定纠缠一生。躏” “分开的话,不是你说了,就能作数。” 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东陵晟蓦地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转身离去。 怔怔地看着这个身着玄色蟒袍的男人消失在厢房中,静立在原地的东陵馥早已教濛濛水雾迷了双眼。 许是因了皇叔又一次轻唤她鱼儿,许是听他说出注定纠缠一生,亦或是全部。 伸手触及湿凉双眼的一瞬,东陵馥才惊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觉得不属于自己的,没有信心做到的,不想勉强别人的,总想一概说算了,算了吧。 却总还是为了那句算了,算不清,也算不了。 其实,她并不想真的与皇叔之间就这样算了。 而如今,就连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清算二人之间的种种。 当秋荷再度进入厢房时,东陵馥已裹着锦被躺在了床榻上。忽闻这女子微微叹气的声息,她轻垂着眼眸不言不语,直至秋荷将圆桌收拾一番后悄悄地退出了厢房。 听着木门轻掩而上的微响,东陵馥的小腹处已有闷痛之感隐隐传来,或许汤药开始起作用了吧。 轻合上双眼,她虽静静地等待着这个小生命一寸一寸地从她体内流逝,可眼梢的泪却翻涌不止,越淌越多。 就这样被泪水湮没着蜷卧在床榻,东陵馥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 翌日。 轻动着指尖抚上凝满泪痕的枕畔,待东陵馥悠悠张开双眸时,那漫天暖阳已斜斜地耀进了精致的雕花窗棂。 她居然在苦痛酸楚的等待中睡了一夜。 思及昨日种种,东陵馥迟疑了片刻后,将小手缓缓探向了垫在床榻上的褥子。 见并未触及到任何湿朝之感,她不禁疑惑的掀开锦被,坐了起身。 此刻,她的肚腹并无任何不适之状,且单裤与床褥都是干净如新的模样,毫无半点鲜血痕迹。 怎么会这样? 她昨天不是喝了秋荷煎的药吗?难道是药量不够,不足以堕掉腹中的孩子吗? 目光落向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东陵馥的鼻尖莫名的染上了一抹微酸之意。轻咬着唇瓣将心绪平复了些许后,她开口唤了已候在门口的玉岑。 忙推开木门走了进来,玉岑浅笑吟吟地将盥洗银盆放至圆桌上后,便来到了床榻前替她穿戴衣裳,“公主昨日那么早就睡下了,都没吃什么东西。奴婢已煮好了公主爱吃的红豆粥,一会就去给你端来。” “好,秋荷呢?”淡笑着应了她的话语,东陵馥开口问道。 “她去喂马了。” 一眼环过房内的各数摆件,东陵馥又道,“一会她回来了,你就与她一道将我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我们今日回宫。” 玉岑点头应语着,便伺候这女子去到了圆桌旁洗漱。 许久,待一切都打理收拾完毕后,东陵馥便让这两个丫头将她的行装搬到了马车上。 王府门口,楚瑶与青芜已站在车旁朝她相送。 “馥儿,你此去回宫后,我们怕是得要好一阵子才能再见了。”看着眼前身形单薄的女子,楚瑶又道,“你可要多多保重身子。” “会的,皇婶也要多多保重。”东陵馥微微一笑,便瞥向了一旁的青芜。 并未同她言语什么,这女子只是浅笑示礼后,便在玉岑的搀扶下转身上了马车。 “你们几人,一路护送公主回宫。”转眸看向侍立在一旁的王府护卫,楚瑶吩咐道。 “是,王妃。”几人朝她一拘,便随在了东陵馥的马车后。 ***** 乘着马车行在回宫的路上,东陵馥静靠在马车一侧,眉眼淡淡地看着窗外幕幕而过的景致,却不见那高宏楼宇,琳琅店肆倒映入她眼瞳。 此刻,她心中盘恒的尽是早上起来后发现的异常状况。只觉心间的疑惑越来越浓,她转眸看向坐与自己对面的秋荷,暗示着问道,“你昨日煎药时,可是三碗水煎成的一碗药?” “是的,奴婢一切都是按公主的吩咐来做的。”秋荷点头应声。 闻言,东陵馥却是轻凝着眉再度陷入了沉思中。 那堕胎药是自己亲眼看着郎中抓的,应该不会有错,究竟是谁偷偷调换了她的药? 随着马车缓缓驶入清和门,东陵馥收起思绪,朝身旁二人道,“我去给母后请安,你们先回锦芙宫等我吧。” 待二人点头应了自己后,她便径自下了马车,朝着兰陵殿而去。 一路来到兰陵殿,东陵馥刚跨入大殿,便将目光落向了倚坐在软榻上的温敏彤。见这妇人看到自己时,眸中闪过了一抹诧异之色,她忙上前福了福身子。 “儿臣见过母后。” 直起身子挥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来,温敏彤瞥了眼殿内随侍的宫人,“你们先下去吧。” 待宫人们拘礼退下后,她才开口问道,“馥儿,你不是昨日刚去摄政王府吗?怎么这样快便回来了。” “母后,儿臣此番回来,也是出于无奈。”东陵馥轻蹙了眉,缓缓开口。 闻言,温敏彤亦是沉了眉目,“发生什么事了?” 看了眼妇人肃凝的神色,东陵馥又道,“儿臣按照母后的吩咐去到摄政王府后,便开始找机会寻那样东西。” “儿臣悄悄去到皇叔的书房时,发现他书房墙壁上的一面画卷与其他几幅有些不同。” 眉眼不动的看着女子,温敏彤缓缓道,“怎么?你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这幅画卷不似其他几幅那样触手可及,而是悬挂在一尊玲珑花池的后方。儿臣想,兴许这幅画的背面隐着暗格。” 眸光一沉,东陵馥继续道,“待儿臣正想去探看那副画卷时,皇叔便回来了。幸好儿臣当时机灵,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皇叔才没多问。” “可到了夜里,他便指派了乐珊前来伺候儿臣。儿臣在想,皇叔当时虽没说什么,但儿臣可能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否则,他也不会派自己的近身护卫前来儿臣身边暗中监视。” 故作镇定地注视着温敏彤皱眉思虑的模样,东陵馥沉声道,“儿臣怕自己在摄政王府待得久了,会让乐珊警觉到母后的计划,从而提醒皇叔有所防备,便只得先行回宫。” 闻言,温敏彤点了点头,便道,“打草惊蛇之举确不可做,馥儿果然机灵。” 见这妇人对自己编造的一番说辞似已相信,东陵馥轻声探道,“母后,儿臣没能顺利完成此事,你会责怪儿臣吗?” 转眸看向面前神色微凝的女子,温敏彤舒开眉间,淡笑道,“傻孩子,怎么会呢。” 微微叹了口气,她又道,“不过,此事后面须如何进行,得容母后再想想,你先回宫歇着吧。” “嗯,母后也莫为此事太过劳神,儿臣便先告退了。”东陵馥起身一福,便转身朝了殿外踏去。 片刻功夫,待这女子的身影在兰陵殿内消失不见时,内殿的珠帘后,缓缓走出了一名男子。 凝眼看着东陵馥离去的方向,丞相祝文良沉眉开口道,“云萝公主很反常。” 挑眉看向他,坐与软榻上的温敏彤不禁问道,“哥哥此话何意?” “从她禀报的内容及匆匆回宫的迹象上看,公主怕是与东陵晟的关系不简单。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许远比我们所看到的更为深近。” 闻言,温敏彤的眉间已蕴了抹淡淡地愁郁之色。 “若我们不控制干预一番,她恐怕会坏了我们的计划。”挑了衣摆在木椅上坐下,祝文良转眸看向了她。 见这妇人只是端起茶水饮着,却并不言语,他又道,“近日有探子来报,不少天琰宗的人已悄悄潜入了帝都。而帝都一些官员家中,更是有不少卷宗册子失窃被盗。” “这些应该都是天琰宗的人暗中所为。” 听他谈及天琰宗一事,温敏彤眉间的沉鹜之色已是更为浓烈。 在北胤国,无人不知天琰宗是一支盛大的起义军,专与朝廷作对抗争。如今,已有几个州府都被他们攻下,官兵们亦是谈之色变。 “看来,我们的计划须得加紧了。”缓缓抬起眼眸,温敏彤凝声道。 ***** 幽沉的夜,银月浅照,星痕寥寥。帝都在经历了一日的繁盛之后,终是归于了宁静。 街道上,正有一名打更人敲着铜锣从镇远将军府门口而过。今夜的风甚大,那对面楼宇上绣有店招的旗帜已被吹得呼呼翻飞。 眸色无绪的朝前方缓步行着,待他目光敏锐的划过街巷的暗角时,似有几道影子瞬闪而过。 镇远将军府的那处小巷可是个死角,头皮猛地一麻,他惊吓之余,已顾不得上前探看虚实,便攥紧衣襟快步离去。 此时,那几道黑影已一个纵跃如蜻蜓点水般轻巧的落在了府邸的顶檐上。一记眼神交汇后,他们又如疾风闪电般唰唰跃至了将军府的书房前。 以颇为凌厉利索的招式解决掉府中的几名护卫 后,他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书房内。 一眼掠过蕴着浅光烛火的书房,几人迅速的分开行动,开始在书房内翻找着什么。 踱步行在府中的九曲回廊上,李肃思及方才与夫人谈话的种种,已是微叹了口气。目光徐徐探向书房的位置,他猛地发现些许异常后,便几个闪身来到了书房前。 眸光敏锐的划过倒地的护卫,李肃意识到了什么后,一手推开了书房的木门。 霎时,他便与潜入书房的几名黑衣人打斗在了一起。而这番动静,亦让府中巡逻的护卫警觉地大喊道,“有人夜闯将军府!” 下一秒,府中护卫们便一涌而至,纷纷来到了书房前参与到对抗黑衣人的打斗中。 这几名黑衣人的功夫招式虽不属狠戾霸道型,却极为巧妙空盈。便是如此多的护卫围攻在此,他们也能应对得游刃有余。 此刻,原本清暗的府邸已被火把耀得通明熠熠,这几名黑衣人也已无处遁形。 见得这般情景,几人一个眼神碰撞过后,便纷纷以闪退招式回转过府中护卫,而后施展着轻功,倏然消失在了夜色中。 看着几人消失不见,李肃将手一挥,便开口道,“赶紧追,其他人从即日起须加紧府内外的巡逻,以防这些人再来。” “是,将军。” 待一部分人继续追去后,护卫首领躬身一揖,便将巡逻班次重新分配了一番,命令他们开始就位。 转身看向木门大开的书房,李肃眉间一拧,便快步走了进去。 一眼环过屋内被翻找过后的狼藉,他将目光落向了柜阁后。急急地行至柜阁旁将其一推,待李肃伸手探入墙壁的暗格时,已是大惊。 他藏在暗格内的重要之物,已不翼而飞。 “来人!赶紧四处搜查,但凡抓到可疑之人,都给本将军押来!”嗓音冷厉的下了令,李肃移步出了书房。 此时,府邸花园的暗角处,正有一抹黑影潜在其中。 目光落向府中的明艳火光与护卫们的警备状态,黑衣人皱眉将身子矮得更低些后,便开始以手探摸着旁侧的砖泥狗洞。 眼见一队护卫已朝了他所在的方向巡逻而来,黑衣人不再犹豫地欺身钻进了狗洞内。 身形敏捷的钻出狗洞站起身,黑衣人正以为自己已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顺利出了将军府时,一旁却有人大喝道,“什么人!” 教这抹声息一惊,黑衣人想也没想,转身便跑。 目光扫过空阔无人的街市与各处紧闭的店门,正待他着急无处藏身时,前方缓缓行来了一辆马车。 黑衣人一见那马车是出自端郡王府,便是迅速跃上马车,钻进了车内。 此时,李肃已闻讯赶至了府外,却见来者是端郡王的马车。见马车徐徐停下,他上前一步拘礼道,“见过王爷。” 东陵钰掀开车帘应道,“李将军有礼了。” “王爷怎么这般晚了还在外面?”李肃说着,已不着痕迹的朝车内瞥了眼。 “张大人今日寿宴,刚从他府上吃酒归来。”东陵钰淡淡应声。 微一颔首,李肃又道,“王爷可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经过?” 作状思忆了几许,东陵钰开口道,“没有。” 片刻功夫,待马车离开将军府缓缓驶出一段距离后,这男子一把攥住藏在马车内身着夜行衣的喜鹊,瞪着她道,“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 睿王府。 清幽迷迷的月华下,青芜独坐在院落的石桌旁,朝自己的杯中斟满了酒水。 一眼看过院内缠绵的落花飞叶之景,她将酒杯移至唇边,轻轻地饮了一口。便是烈酒入喉,灼心进腹,这女子却仍是眉间如水,眼眸若星。 目光依依地转至轻雅步履传来的方向,青芜凝着东陵晟从庭院经过的颀长身影,忽的发出了清柔声息,“王爷,可有兴致陪青芜喝一杯。” —————————————————————————————————————————————————— 感谢lel777,1536****548,投资理财,75697418,欧诺1的月票,IrisJasin,未夜之愿的三张月票,1833****733的荷包和月票,1380****878的两张月票,婆娑陌陌的荷包和三张月票,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摄政王的棋局,无人能解 二人相对而坐,青芜凝了眼对面男人精致的侧颜,一杯又一杯的饮着手中的酒水。虽然她与他之间并未言语,但青芜只觉这样便已足够。 夜风轻扬起满树秋桂,那细细点点的花瓣已被吹落在石桌上。她自小便对花草情有独钟,尤为喜爱鸢尾,似是怎样看都不够。 从怀中抽出丝绢铺展在石桌上,青芜将飘坠的花瓣都收入了丝绢中。 “你在做什么?”思绪被身旁的细微声响拉回,东陵晟转眼看向了一旁的青芜,淡淡问道祧。 青芜略略一惊,抬眼凝向了东陵晟。只见这男人正看着她丝绢中的花瓣,眉眼尽是慵懒之色。 她轻轻一笑,“我瞧这秋桂开得正好,想收集一些来酿桂花酒。这梅子酒也是我自己所酿,王爷可还喜欢?” “是吗?”有心亦无心,东陵晟轻声应着。下一刻,他漫不经心地浅品了一口手中酒水,嗓音清淡,“她也喜欢酿酒。” 他口中的她,是那个女子吗珐? 如此想着,青芜也替自己斟上了满满一杯梅子酒。良久,她却只是愣愣地看着风从酒面拂过时,吹荡起的圈圈涟漪。 他们已是夫妻了,不是吗? 可至今为止,他虽一连在她房中夜宿了几日,却从未碰过她。 或许,他还不信任自己吧。 犹自淡淡一笑,青芜幽幽道,“王爷棋艺精湛,所设棋局竟无一人能破。若是王爷不嫌弃青芜愚钝,青芜有机会必向王爷讨教一二。” 太子残暴不仁,早已激起民怨。而她亦早早策反,投靠了摄政王。 以破解棋局为誓,看似摄政王被迫娶了她,实则却是这男人的将计就计。只是,连她也未曾想到,他所设下的棋局竟是为他自己所破。 现如今,她已顺利博得了太子与皇后的信任。 “祝文良老奸巨猾,从不轻信于人。由太子引荐你去见他,尚可有机会博得他的信任。”东陵晟忽然凝声道。 微蹙起眉,青芜颇为疑惑的问道,“可我要怎样才能让太子带我去见丞相?” 此时,却见面前男人忽然微眯了双眼,“那便要看丞相究竟有多想除掉本王了。” ***** 端郡王府。 阴沉着面色踏入府邸内,东陵钰负手行至院中时,原本欲上前的曹管家被他一个冷寒眼神竟是吓得不敢上前。 虽不知主子究竟为何置气,但想来与这男子身后的喜鹊定是脱不了干系。眸光一转,他忙给院中下人使了记眼色,示意大家赶紧离开。 瞬间,院内便只剩了一前一后二人。忽的转眸看向随在他身后入府的喜鹊,东陵钰眼中除却怒气,还盛着一抹探究。 见前方男子正转过身盯着自己,喜鹊心中顿时一惊。生怕东陵钰会忽然朝她冲来,这女子不着痕迹的微微向后退开了几步,将二人的距离拉得更远了一些。 见状,东陵钰冷冷一笑,便刻意压低了嗓音道,“你为什么会深夜一个人出现在帝都街头?是你自己主动交代出来?还是要我用点手段让你不得不交代出来?” 轻扫了眼院落四周,喜鹊见唯一的出口都被护卫给堵住了,心知自己想跑必不可能。 思虑片刻,她笑着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王爷多心了。就是女孩子家总有那么一两天不方便嘛,所以我就告假出府去买了一点东西。结果逛的时辰久了些,便耽误了回府的时间。” “你出去逛街还要穿成这幅模样?”一眼打量过她教夜行衣包裹得尚显玲珑的身段,东陵钰冷嗤。 顺着他的目光瞥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裳,喜鹊将心一横,咬牙道,“我一个姑娘家大半夜在街上走,心想着还是不要太暴露了,要是遇见劫财劫色的坏人咋办?穿成这样不显眼,安全!” “一派胡言!”思及方才的一幕,东陵钰又道,“若我没猜错,你应是从李将军府中出来的。” “哪有?我就是刚好路过而已,谁知会被他们盯上。” “再说了,将军府光听来就是这么生人勿近的地方,凭我一个小丫头能进去?王爷也太抬举我了!”喜鹊微皱起眉,言辞凿凿的道着话语。 见这女子一副死不承认的模样,东陵钰沉了眸光。眉眼不动地凝着她,他一字一顿地开口道,“是吗?我当初收你入府时,你说你出身微寒,母亲早逝,父亲只是一介农夫。” “据我观察你数日,若你真是这般出身,怎可能做起事来却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我特意让膳房在准备的宵夜中加入了珍贵食材,一般寻常的农夫家怎么可能对这些山珍海味如此熟悉,就若是经常能吃到。” 看着喜鹊微微别过脸,却不言语,他继续道,“你说你是因不愿被父亲卖给县上的罗老爷做小妾来冲喜,才连夜跑出来扮作小叫花流浪到清风原,是吧?” “是,怎么了。”倏地抬眸对上他的眼 tang,喜鹊朗声应道。 略显烦闷地挑了目光,待东陵钰再度定眼攫住她时,已是冷冷一笑,“去县上查证的人回来告诉我,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罗老爷,更没有什么纳妾冲喜一事。” 闻言,喜鹊的眸中闪过了一抹慌乱之色。 该死的,这东陵钰是要查她祖宗十八代吗?是她疏忽,放松了警戒。 她不曾想过,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竟会对一个小叫花如此上心。她还以为,自己能在端郡王府里舒舒服服地躲上一段时日呢。 轻轻地咬了咬唇瓣,喜鹊只得硬着头皮,打算来个死不认账,“那定是你派人去查的时候,罗老爷已被他家的煞气给冲死了,自然也就无从查证。” 冷眼看着这个满嘴胡言的女子,东陵钰缓缓道,“说实话,今晚你身着夜行衣独闯将军府又是何故?” “你到底是谁?潜伏在我府中究竟是何目的?” 看着东陵钰一步一步地逼近自己,喜鹊顿时紧张地有些不知所措,脸颊也微微涨红了几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不就是王爷府中一个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烧火丫头吗?你尊为王爷,为何总是要处处针对我一个女子,传出去就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见这女子已到如今还不肯说半句实言,东陵钰已是怒火中烧地低吼道,“你这个女子,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怎么?现在错都是我的了吗?” 闻言,喜鹊忽的扬起下颌,丝毫不惧的仰头看向了审视着自己的东陵钰,冷嘲道,“怎么?说不过你要打我吗?” 下一秒,东陵钰竟是蓦地上前一步,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不想再从这女子口中听到一字一句地挑衅话语;也不想去逼自己想清楚为什么这几日她的身影总会有意无意地在他脑海中出现;更不想知道为什么他在得知她不在府中后,会毫不犹豫地出来寻她。 因为她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骗子。 死死地盯着眼前男子,待喜鹊见忽然朝自己袭来的不是疼痛,而是唇上的一抹温软时,她瞬间懵在了原地。 呆呆地任由他亲吻着,喜鹊在唇上的微痛渐渐化作缠绵时,小脸已是艳艳如火。 半晌,待东陵钰微喘着离开她的唇时,喜鹊竟是羞红着脸问道,“为什么要亲我?方才你明明很生气的样子,我以为…” 这是她的初吻,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失去,但奇怪的是,似乎自己并不讨厌,甚至… “你讨厌吗?”看着她眉眼无措地清灵模样,东陵钰缓声打断反问道。 比起她的喋喋不休,似乎自己更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将小脸埋得低低,喜鹊嗓音细软地应语道,“我喜欢…”临了,她还不忘补充一句,“这个是真话,没有骗你。” 霎时,东陵钰便黑着脸一甩袖袍,丢下她转身离去。 颇为纳闷地站在原地,喜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东陵钰,你就是个怪人。” 轻哼着别过脸,她亦转身朝了自己的厢房而去,再也不想理这个轻薄她的小气鬼了! ***** 两日后,兰陵殿。 静宁地奢华内殿中,烛台上的火焰正泛着浅淡地橘色微光,而那鹅黄色帐幔,则是轻撩而下,将殿内映得柔柔婉婉。 侧卧在床榻上,皇后温敏彤虽是轻合着眼,但她眉间却微锁着一抹淡淡地郁色,似是陷入了沉沉梦魇。 随着一阵清风从窗棂吹拂而入,殿内的两抹烛火已是微微摇曳了几许。 此刻,负责守夜的柳儿见夜风带了抹沁凉之意,便缓步行至窗前掩上了窗棂。转眸看向已欲燃尽的烛火,她用银簪挑了挑火芯后,便去到了外殿取拿替换的火烛。 霎时,又一抹夜风呼呼而来,吹得窗棂已是“吱吱”作响。 微蹙着眉动了动身子,温敏彤只觉口干舌燥欲想喝水,便徐徐张开双眼,轻轻地唤了声,“柳儿。” 见殿外此番无人回应,她略显疑惑之际,用手撑着身子缓缓坐了起来。 一手抚过惺忪地睡眼,待温敏彤半眯着双眸朝殿外望去时,一抹细微地声息,让她蓦地聚了心神。 不动声色地轻转目光,她屏了气息再度细细聆听,发现那是一道空绵地叹息之音。而这抹声息中,还透着丝丝点点的幽怨与哀鸣。 霎时,温敏彤只觉自己周身的血液就如凝滞冻结般,尽透寒彻森冷之意。可她胸中的心脏,却已狂跳到几欲从喉间蹦出。 死死地咬着牙,她轻颤着眼睫缓缓朝声息发出的方向看去,竟见窗棂前蓦地闪过了一道白影。随之而来的,便是女子低低的啜泣声。 只觉这抹令人头皮发麻地哭泣声愈来愈近,便是刹那间,一名身着白裙,披头散发的女子出现在了温敏彤的视线中。 霎时,她在缓缓转过头后,竟是以扭曲 的姿势朝着温敏彤徐徐爬来。这女子幽幽抬起的面上,是惨白森然的脸,以及流着血泪的双眼。 瞬觉一股热血轰然冲向头顶,温敏彤瞪着惊恐的双眸,张合着嘴正欲呼喊时,内殿忽的响起了一抹尖利的惊叫,“啊!有鬼!” 教这道惊呼破开死寂,她侧目一看,返回内殿的柳儿已是颤抖着身子蜷至了帐幔后,而她手中的火烛亦是掉落在地,摔成了两断。 顷刻间,殿外又陆续传来了大大小小的惊叫声,以至整个兰陵殿都陷入了无际的恐慌之中。 不消片刻,便有手执火把的禁军齐齐出动,开始在院落内四处搜寻,而数名宫人也急急赶至了内殿。 正待温敏彤几欲崩溃地看着这名女鬼要伸手攀上自己的床榻时,她竟忽的一下消失不见,全无踪迹。 被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的柳儿扶靠上了床栏,温敏彤急促呼吸的同时,将内殿缓缓打量了一番。 待她目光划至某处时,眼瞳已是倏地一缩。那柜阁的前方,真真切切地印着一只血手印,而女鬼爬行过的地面上,还透着一道猩红的血痕。 将心中的恐慌重重压下,温敏彤接过婢女奉上的茶水轻饮了一口。那暖暖入喉的热流,让她的心绪终是稍稍平和了些许,可她眉心锁住的弧度,却是愈发紧致。 “将殿内所有的摆件都给本宫换掉。” 方才的事,让她预感到恐怕会有不好的事发生。看来,她须得让皓儿快些成婚才好。 转眸看向殿内惊魂未定的宫人们,温敏彤沉声道,“今夜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 翌日。 携了秋荷与玉岑缓步行在宫中的花树小道上,东陵馥沿路而过时,都见不少宫女在一旁窃窃低语。 “哎呀,吓死人了,昨夜皇后娘娘宫里闹鬼,你知道吗?”一名身形娇小的宫女,眸色惶恐地看了眼四周后,便朝与自己同在一块大石上小憩的丰腴宫女,轻声问道。 “骗人的吧,怎么会有这种事,是不是看错了?”丰腴宫女微挑了眉,一脸质疑。 “绝不会错,那女鬼双眼淌血,模样极是可怕。”见她似有不信的模样,娇小宫女皱眉道,“是真的,大家都看到了。不信你遇到阿花时,可以问问她,她也看到了。” 听这女子说得如此玄乎,丰腴宫女倒也认真了起来,“那除了女鬼,你们还看到什么?” 将身子轻倚向她,娇小宫女颇为惊惧的开口道,“我告诉你,那女鬼还在柜阁上留下了血手印。所以,皇后娘娘让宫人将殿内的所有物件都搬了出去,全数换掉。” “这得多晦气啊。” 听闻二人的私语,东陵馥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转眸看向一旁的秋荷,她问道,“你可知母后宫中人丢弃的物件摆设在哪?” “奴婢记得是在月牙湖附近。” 微一颔首,东陵馥便道,“我们去看看。” 闻言,玉岑却是急急皱眉道,“公主,我们去看那个做什么,你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怕的话,那就我和秋荷去好了。”说着,东陵馥已加快了脚步。 见二人已丢下她走到了前面,玉岑咬牙追了上去,“等等我。” 片刻后,待几人来到摆放兰陵殿物件的湖畔时,东陵馥一眼便瞧见了那个传说中印有血手印的柜阁。 几步行至柜阁前蹲下身子,她小心翼翼地以指尖抹了点干涸地血迹放在鼻端轻嗅。静凝几许后,她将目光落向了一旁被丢弃的香炉。 一手拾捡过香炉,东陵馥将炉盖揭开闻了闻后,又拈了一小把香灰在手中细细观察。 半晌,待她确定心中的想法后,便徐徐站了起身,朝二人道,“我怀疑这场闹鬼是人为的。” —————————————————————————————————————————————————— 感谢兰宝37,1581****503,1536****570的月票,莹儿cri的花花,浅草茉莉的三张月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萝,不能说的秘密(1) 闻言,秋荷与玉岑皆是一惊,“公主为何这般说。” 垂眸看向手中的香灰与血痕,东陵馥凝眉道,“这血手印上的血,并非是人血。而这香炉里,亦有乱人心魂的苏迷香。” “昨夜,兰陵殿内的众人因吸入了这种使人恐惧无限放大的苏迷香后,才会深信自己看见了所谓的女鬼,甚至在臆想中瞧见女鬼朝自己爬行逼近。” “其实这个女鬼根本就是人假扮的。”抬眸看向身旁似在思疑的二人,东陵馥的话语中尽是笃定。 瞥了眼四周摆放的物件,秋荷凝声道,“那这个人会是谁,又有什么目的。祧” 目光不经意地挑向封存物件的宫殿外,东陵馥倏地瞥见了一抹身影从院外瞬闪而过。皱眉凝着人影出没的方向,她即刻便吩咐道,“这湖畔偏僻少有人来,秋荷,你赶紧去追。” 霎时,已领命的秋荷便施展开轻功,朝了那人疾速追去珐。 迅速来到花树小道上,她见前方行着的是一名小宫女,可步履匆促的模样又十分可疑,便扬声道,“前面的小宫女,你是哪宫的?” 见这小宫女听闻自己的问话后,非但没有停下步履,而是越行越快,秋荷再度施展出轻功朝她追赶去。 几个闪身逼近至小宫女身后,她伸手便朝这女子的肩头按去。可这女子竟是将身子一矮,一个旋身避过了她的抓擒。 频频退开几步后,小宫女继续朝着前方奔去。 见得这般情景,秋荷蹙眉一跃,便倏地落在了她前方,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宫女微微一惊,便以灵活的步履踏至小道旁的草丛间,欲强行通过。 可她这点浅薄的功夫哪里又敌得过秋荷,便是一瞬,这女子便被秋荷不偏不倚地攥住手臂,再无逃脱的可能。 此时,随在后方赶来的东陵馥在小宫女与秋荷的拉扯间看清她的容貌时,不禁大惊,“是你!” 蹙眉看向发出声音的女子,小宫女在二人眸光交汇的一瞬,亦现出了惊异之色。 “喜鹊?”缓缓打量着这个身着宫女服饰的女子,东陵馥问道。 闻言,玉岑疑惑的看了看被唤作喜鹊的女子后,便将目光落向了一旁的东陵馥,解释道,“公主,她是李肃将军的女儿,李惜。” “李惜…”东陵馥在听闻玉岑的话语后,面色已是沉凝了几分,而她看向喜鹊的目光,亦是蕴了抹探究之意。 片刻后,她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没想到我那日救下的小叫花,原来是母后钦定的未来太子妃。”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又道,“今日,母后在兰陵殿召见李将军父女二人,你怎会穿着宫女的服饰出现在这里?” 见喜鹊因疼痛而紧蹙起眉,却咬着唇瓣似是并不打算解释,东陵馥淡淡道,“正巧我要去兰陵殿,那便将你一道带过去,自然会有人告诉我其中的原委。” 说完,这女子便转身朝了兰陵殿的方向而去,而喜鹊也被秋荷押着迈开了步子。 眼见情况不妙,喜鹊一脸惊慌的开口道,“好了,好了,我都说了还不成吗?” 瞧这女子终是改口妥协,东陵馥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了她。 “只是,你可不可以让她先放开我,拽得手痛死了。”喜鹊撇嘴瞪了眼一旁的秋荷,嚷嚷道。 在东陵馥的示意下,秋荷一手放开了她。忙动了动酸痛的手臂,喜鹊皱眉,“我就是李肃将军的女儿,李惜。” “你既是李惜,何以要扮作小叫花在外流浪?”东陵馥凝了眼她,问道。 皱眉叹了口气,李惜喃喃道,“因为我不想嫁给太子,所以便逃婚跑了出来,结果被当作小偷教端郡王擒住。再后来的,你都知道了。” “今日一早,皇后娘娘宣召了我与父亲。我虽逃婚在外,却不能看着父亲因我逃婚一事而被责罚,只得硬着头皮同父亲一道入宫,觐见皇后娘娘。”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东陵馥又道,“那你这会扮作小宫女鬼鬼祟祟地,是在躲避什么?” 闻言,李惜的脸颊微微一红,便道,“端郡王这会恐怕已到了兰陵殿了,我不能出现在他面前,否则…” ***** 兰陵殿。 端坐在大殿的凤座上,温敏彤浅饮一口茶水后,便瞥了眼坐与下方的李肃将军,笑道,“李将军,你家闺女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本宫已有好长一段时日没见过她了。” 闻言,李肃放下茶水,抱拳道,“都怪臣平日对她太过娇惯,以至这丫头此番误了觐见的时辰,还请娘娘勿要怪罪。” “怎么会呢?小丫头生性贪玩也是常事,李将军言重了。” 目光转向坐与李肃对面的东陵皓,温敏彤打趣道,“倒是皓儿,好久不见她,怕是惦记的紧吧。” 扬唇微微一笑,东陵皓不置可否,“反正儿臣是早早的便来到了母后的殿中。” 闻言,温敏彤正要笑骂着说些什么时,殿外传来了小太监的唱喏声,“端郡王到。” 凝眼看向朝殿内款款而来的男子,温敏彤见他行至凤座前方后,便躬身一揖,“儿臣见过皇后娘娘,臣弟见过大哥。” “嗯,入座吧。”略显慵懒地拉长了语调,温敏彤示意他坐在了东陵皓一侧。 一手接过宫女奉上的茶水,东陵钰朝了坐与对面的李肃点头示礼。 众人寒暄了几句后,殿外便又传来了小太监的传话声,“李惜姑娘到。” 闻言,几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殿门处。随着一道身影款款行至殿内,众人皆是微微一惊,这来人竟是云萝公主。 目光落向在殿中福身行礼的女子,温敏彤开口问道,“馥儿,怎么是你?你没见到李惜那丫头吗?” “母后稍安,一看便知。”东陵馥故作神秘的微微一笑,将目光落向了殿门处。 此时,已有两名小太监抬着一尊精致的屏风进入了殿内,并在这女子的示意下,将其摆放在了大殿一侧。 正待众人疑惑着她何以要这般而为时,一名以团扇掩面的粉裙女子踏着轻雅地步履进入了殿内。 姿影芊芊地行至大殿中央,李惜朝殿内几人福身过后,便退至一旁坐与了屏风后方。 此番,这尊屏风虽是将她周身都遮掩了去,但透过那薄薄轻纱却能影影绰绰地看见她的模样。便是眉眼神动并不真切,但也尽现雅致柔美。 见得这般情景,温敏彤不禁笑道,“大家又不是没见过这丫头,为何要这般模样?” 闻言,东陵馥瞥了眼一旁的东陵皓,却是笑道,“就是因为见过,才应当更加注重礼节。” 眉梢轻轻一挑,温敏彤微疑道,“怎么?” “大哥是乃太子,太子成婚必是草率不得。此番,母后宣李姑娘来兰陵殿,她若不来便是违抗懿旨,但若来的话,又会违了大婚前二人不得见面的礼节。” “因此,儿臣便想了这个办法。”目光扫过殿内众人,东陵馥眉眼含笑的开口道。 闻言,温敏彤已是点头赞许道,“还是馥儿想得周全。” 瞥了眼坐与屏风后的李惜,她将目光落向了李肃,“本宫此番召你父女二人入宫,便是想早些将太子的婚事办了,也可了却本宫的一桩心愿。” 听得皇后要将婚事提前,李惜紧捏团扇之余,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静淡不语的东陵钰。 此时,这男子亦转过头看向了她所在方位。心中猛地一惊,李惜赶忙侧过身子,将团扇掩得更加严实。 这一刻,她心中满满都是他对自己发怒的模样。 “小女与太子的婚事,全凭娘娘做主。”李肃微微俯身,恭敬地应了话语。 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温敏彤又道,“好,那本宫便让钦天监择个吉日,尽快让他们完婚吧。” 听完二人的话语,东陵馥扫了眼屏风后的李惜,便再度朝她一福,“母后,儿臣与未来皇嫂性子相投,很是谈得来,正好儿臣也想找个人说说知心话。” “不如就让她留在锦芙宫中陪伴儿臣些时日可好?反正大家即将成为一家人了,培养培养感情也是极好的。” 听得她这般一说,温敏彤自是没有理由拒绝,“好,就依你。” ***** 锦芙宫外,秋荷与玉岑二人正各自端着盥洗银盆,早早地候在了殿外。此时,还能偶尔听见殿内传来银铃般地嬉笑打闹声。 “秋荷,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咱们公主什么时候与未来太子妃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这二人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待在一处,也不知都说些什么呢?”玉岑将声音压得极低,还不忘倾身贴近门缝听闻究竟。 瞥了眼她,秋荷没好气道,“瞧你,就这么点出息。但凡主子吩咐的,我们照办就好。其它的事,就不是我们该去多问的。” 说着,秋荷已不再理会身旁女子,只是敲门扬声道,“公主,盥洗用水与早膳都已备好了。” 片刻后,待殿内传来了东陵馥的应允声,她才推门而入。 由这两个丫头伺候着洗漱穿戴完毕后,殿内的二人便围坐在了圆桌旁。一眼扫过桌上的各数糕点小菜,东陵馥主动夹了一筷菜肴,放入了李惜的碗中,“你尝尝。” 二人从昨夜起相处到现在,东陵馥发现自己与李惜当真是相谈甚欢。 她虽是一名古代女子,却不像一般的深闺女子那样谨小慎微,柔柔弱弱。而是豪爽直率,古灵精怪,且不拘泥于世俗之见。 李惜一面吃着碗中菜肴,一面说道,“宫中的食物就是好吃。昨日真是太惊险,我完全没了心思吃东西,现在已饿得前胸都要贴上后背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继续道,“昨晚,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将那个装神弄鬼的人找出来?要不要我帮忙,这种有趣的事怎能少了我。” 闻言,东 陵馥微微挑眉,问道,“喔?你如今还有心思陪我在宫里抓鬼?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昨天,不知是谁那么怕东陵钰知晓真相。你一晚上都没回端郡王府,想来我这个皇弟已经派人在帝都四处找你了。” “对啊。那个小气鬼要是找不到我,定会很生气。”李惜微微垂眸撅着嘴,眼中竟有些许担忧失落之色。 顿时,她已对满桌的美味吃食失了兴致。 这一切,都悉数落入了东陵馥的眼底。如此明显的变化,便是不用问也知道,这些日子李惜以喜鹊之名藏在端郡王府里,定是已与东陵钰日久生情。 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秋荷,东陵馥轻笑着安抚道,“这段时日你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锦芙宫,李将军也不敢来我这里查证。一会你用完了早膳,我便派人悄悄将你送出宫去。” “不过,你与太子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你若无心当太子妃,可得尽早拿主意。偷跑逃婚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是将欺君之罪都抛给了你的家人,让他们替你受罪。” 李惜看了眼一旁站着的秋荷与玉岑,知悉她们是东陵馥的心腹,便不再拘谨的叹道,“之前是我考虑得太少,不懂事。经过昨日,我也深知了事态的严重。” “我并不在意什么荣华富贵,也从来没想过将来成为皇后那样可以母仪天下的人。我只想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有多困难我都不想轻言放弃,不管以后会是什么结局,至少我努力追求争取过。” 看着眼前这个话语间透着刚烈之气的李惜,东陵馥已是轻凝了目光。 每每与这女子交谈,她都能带给自己极大的震撼,可又极为担心她会做出冲动的事来。 “你不要多想,先出宫吧。两日后,我会让秋荷来接你。这几日,你不要让东陵钰察觉出来什么。你的事,我会帮你想想,看有没有别的办法来解决。”东陵馥微微一笑,不由得哄慰道。 待将李惜送出宫后,晃眼已是申时。 此时,锦芙宫内进出的不少宫女与太监,均是才被东陵馥召见过。直到最后一名太监离开,守在屋外的秋荷与玉岑才踏了进去。 在门口撞见正欲出去的东陵馥,二人压抑不住心头的好奇,由玉岑率先开口问道,“公主这是去哪?” 盯着眼前一脸疑惑的二人,东陵馥微挑了眉梢,才缓缓开口道,“想不想随我抓鬼去?” ***** 转眼间,在湖畔边的废弃宫殿里,院中已堆放了不少从原本从兰陵殿内搬出的封存物件。 此时,东陵馥连同着秋荷与玉岑二人,正躲在了一处隐蔽的角落里。 待天色渐渐沉暗下来后,腐朽的殿门被缓缓开启,却只有一抹人影一晃而过。在确定院中并无任何异状后,此人才将殿门推开走了进来。 此番,来人径直便朝了院中摆放的物件而去。而在暗中早已按东陵馥吩咐准备好的秋荷却是纵身一跃,以极快的速度贴近了来人身旁。 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她便将这个鬼祟的来人擒获。 随着院中的灯笼一一被点亮,东陵馥缓缓地走了出来。接过玉岑递来的灯笼,她在来人面前一照,才看清这女子的面容。 “没想到在兰陵殿内装神弄鬼的人竟然是你,妙琴。”东陵馥的印象中,她曾在兰陵殿见过几次这女子。 妙琴话不多,看上去是个极为老实的姑娘。 挣扎着抬眼看了看院落四周与眼前忽然出现的三人,妙琴瞬间明白过来,自己是中计了。 —————————————————————————————————————————————————— 感谢寶寶99的三张月票,么么哒~~一更上,晚些还有一更,但是会比较晚,宝贝们可以明天来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萝,不能说的秘密(2) 当她在兰陵殿外随侍时,听见东陵馥的一番分析后,便知自己的手段已被识破。 而皇后更是下了懿旨彻底追查此事。 今日,宫女与太监们都在盛传,公主已找到了查明真凶的办法。利用血手印,这女子便能找出潜藏在宫里装神弄鬼的究竟是何人。 那血手印确实是自己留下的,由于当时禁军赶来的极快,她甚至来不及将其修饰处理,便仓惶而逃。 她不能冒这个险,所以才半夜潜入封存兰陵殿物件的宫苑,想要毁掉血手印祧。 没想到,这个手印最终还是让她曝了光。 轻拧着眉看向东陵馥,妙琴嗓音沉缓的开口道,“公主,奴婢之所以会这样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珐” 闻言,东陵馥微蹙起眉示意秋荷退至一旁后,便凝声道,“我相信你说的话,否则你也不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在兰陵殿扮鬼,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沈柔。奴婢与她情同姐妹,她这么善良却遭遇一家惨死,天道不公。”良久,妙琴才幽幽地开了口。 “沈柔一家惨遭灭门,凶手至今逍遥法外。可这与你在兰陵殿扮鬼有什么关系?”轻沉着目光看向这女子,东陵馥言语间已示意玉岑去院门口守着。 见玉岑与秋荷都退至了一旁,妙琴才徐徐道来,“奴婢与沈柔是同期进宫的宫女,都是因家中无钱才被送了进来。” “因我俩身世背景相似,很快便成为了私交极好的姐妹。后来,她被分到公主处任职,而奴婢则先是去了舒妃宫里,后来又辗转到了皇后的兰陵殿内当一名小小的掌灯宫女。” 眸中蕴着抹思忆之色,她继续道,“在皇上与公主于长倾殿遇刺的当晚,沈柔也莫名的失了踪迹。” “从那时起,奴婢便与她断了联系。”言语间,妙琴抬眼看向了东陵馥,却见这女子紧锁着眉间,似在思量着什么。 “虽说宫里莫名地少了一两名宫女,算不得什么天大的事,可沈柔失踪的时期正巧又是…” “所以,那段时日帝都戒严,而宫里也在密切排查可疑的宫女与太监,可都没有沈柔的消息。” 深吸了口气,妙琴又道,“奴婢原以为,她可能也遭遇了毒手。可就在两个月前,奴婢奉命出宫采买物资时,恰巧在街上遇见了沈柔。当时,她正隐姓埋名在花醉阁里营生。” 看了眼妙琴,东陵馥叹道,“不错,她确实是待在花醉阁里赚些银子来养活家里的父亲与弟弟。后来呢?” “后来,奴婢私下仍与沈柔保持着联系。直到有一日,她突然托人捎信给奴婢,说是自己惹上了一些事,而她与家人都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她必须要与家人离开帝都,躲避起来。” 言语间,妙琴已是微微哽咽了几分。稍稍顿了顿,她继续道,“再后来,奴婢得到的关于沈柔的消息,便是她已遭遇不幸。” “而奴婢怀疑杀害沈柔的人就潜伏在宫中,所以奴婢才策划了兰陵殿闹鬼一事,想借由沈柔的鬼魂引出杀害她的凶手。只是,奴婢没想到计划才刚开始就已被公主识破。” 看着妙琴微微苦笑的模样,东陵馥的眸光已是黯淡了几分。 思及那日三人被杀的惨烈景象,她想要替沈柔一家找出凶手的念头越来越浓。低了嗓音,东陵馥问道,“沈柔还对你说过别的什么吗?比如,一样不能公之于众的东西。” 闻言,妙琴的目光微微一亮,似有什么东西在她眼中瞬闪而过。 极力压抑住心头的一丝激动,她带着些许疑惑,开口道,“奴婢曾听沈柔悄悄说起过一封信。她还说,自己惹上的这件事与摄政王有关,且不能让公主知道。若此事泄漏,将会带来一场灭顶之灾。” 半响,东陵馥轻转眸光不再言语,只是淡淡地看着妙琴。此时,一旁的灯笼正将这女子脖颈处微微突起的筋脉照得清晰明了。 她目光中有一丝急切,似乎在等自己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反应。亦或是说,她更像是想从自己的口中确定是否真的有这封信。 因为,这封信本就是云萝公主写给皇叔的。 “公主,你是不是记起了些什么?”终于,有些按捺不住的妙琴轻声问出了口,似又怕自己的莽撞惊了眼前女子。 霎时,东陵馥却朝一旁的秋荷吩咐道,“将妙琴抓起来,她会功夫,小心别让她跑了!” 虽不明白公主为何会有此吩咐,但胜在秋荷功夫极好眼疾手快。 她见妙琴脚下的运功微动,便瞧出这女子果然有功夫加身。几招之内制服住了妙琴,秋荷干脆点了她的穴道,让其无法动弹。 不清楚为何忽生事端,妙琴惊恐的问道,“公主,奴婢说错什么了吗?还是哪里惹恼了公主?” “妙琴,你没有说错任何话。只是,你实在有些自作聪明。” “原本,我并没有怀疑你。方才,你刻意向我过多的解释了你与沈柔的过往,不过是 tang想让我继续相信你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柔临死前曾说过,她从未将这封信告诉过任何人。到底是沈柔说谎,还是你说谎?”此刻,东陵馥的嗓音中沉了抹冰冷之意。 闻言,妙琴在慌恐中,已是急切的开口道,“公主在怀疑奴婢什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奴婢可以解释。” “我更想听你解释,为什么要杀了沈柔,沈老爹,甚至连一个孩童都不愿放过。就是为了得到那封信来要挟我,亦或是摄政王?” 这句话,东陵馥几乎是冷厉着嗓音怒吼了出来。这般状况,就连候在一旁的秋荷也不免被震慑,她从未见过这女子如此动气。 下一秒,东陵馥已是疾步走到了妙琴身旁,伸手在这女子身上各处摸索了起来。她粗鲁地扯拽着这女子的衣裙,甚至还能听到裙衫撕裂的声响。 可她几乎是从上到下将妙琴周身都搜了个遍,也没找到传说中的书信。 她如此急切地想要看到这封信,不仅是因为沈柔一家为了这封信而丧命;更因为这封信是云萝公主在临死之前写给皇叔的。 云萝与皇叔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 忽的抬眼瞧见妙琴被点住穴位时,护在胸口处的手臂,东陵馥转念一想,便动手褪去了这女子的外袍,并将其反转过来铺在了地上。 以手按压着一一探过,不消片刻,她果然在衣裳的胸口夹层处发现了微微突起来的一块。 东陵馥将指尖在这块轻压着一扫,随之便有纸张的闷脆声响传来。 心中蓦地一惊,她将手一伸,便有一把小刀放在了她的掌心。没有任何迟疑,东陵馥从夹层的边角处划出了一道足以取出书信的开口后,便小心翼翼地将其拿了出来。 缓缓将折叠的书信展开,她见那信封上正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东陵晟,亲启。 这信封的边缘处有火漆封印的痕迹,虽显完整但若细细一看,还是能瞧出有被人新注上火漆来掩盖。 “信里的内容你已经看过了?”垂眸看向面如死灰的妙琴,东陵馥明白,这样的话语在这女子听来,更像是死神的宣言。 噙着满眼的惊惧慌恐,妙琴哭着哀求道,“公主,你放过奴婢吧。是奴婢杀了沈柔一家人。” “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想铤而走险以后拿信来威胁公主,以来从此摆脱卑贱享受荣华富贵。” 此刻,东陵馥已全无心思再听妙琴的解释,她只是断然吩咐道,“秋荷,将她带到天牢去,别让她有机会把这些话说给第二个人听。” 见秋荷微微颔首,东陵馥明白这姑娘心思灵敏,应是早已洞悉了她心中所想。 看着押了妙琴欲行离去的秋荷,她淡淡吩咐道,“留一盏灯笼,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待会。” 片刻后,待这静幽荒凉的庭院中只剩了她一人时,这女子寻了处大石坐下,将手中的灯笼悬在了一旁的矮枝上。 缓缓打开手中的书信,东陵馥凝眼看向了教灯火映出橘色微光地纸面。一阵晚风而来,她指尖的信纸轻轻翻动了几许,而鼻端则是沁着点点秋桂香气地腐朽风息。 一如信封上的娟秀字迹,这确实是那个已死去的云萝公主的笔迹。 目光依着纸面徐徐而过,这封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如巨石般在她心上砸出了深重地痕迹。瞬时,便有一滴一滴的湿热打落在了信纸与她的手背上。 只觉眼前已是迷蒙到看不清字迹,可信上的最后一段小字,却如滚烫地印记般镌在了她的脑海中,“我今夜会去长倾殿向父皇坦白一直不能说的秘密。” “我与皇叔的感情,包括腹中的孩子。凭着父皇对我的宠爱,他一定会成全我们。” —————————————————————————————————————————————— 6号的二更上~7号继续有7号的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是吗? ***** 深夜,东陵馥换作一身太监装扮,在向宫门处的守卫示出随身腰牌后,便策马疾速地离开了皇宫。 略显颠簸的马背上,她紧攥着缰绳穿过静无声息地帝都街头,朝了皇叔的别院直奔而去。 一路上,不知何时竟下起了秋雨,那呼呼而过的疾风正夹杂着湿凉的雨滴,卷打在她的脸颊上,带着一抹微微地痒痛。 轻眯着双眸,凝散在她眼睫的雨珠,已是滴答而落;而冷雨入眼的涩酸,她亦全然感受不到珐。 她素来就不是一个心有城府的人。 此番,她胸中除却有彷徨郁结与怒意外,还有那愈来愈浓的嫉妒。这些顷刻间翻覆而上的烈烈情绪,正灼烧着她原本就已濒临绷裂的心弦祧。 所以,她在看完云萝公主捎给皇叔的信后,当即便回到锦芙宫中,派了秋荷前去摄政王府。 她想与皇叔见面一谈,想要问清楚一切! 很早很早以前,皇叔就与云萝公主有了私情。所以,自己穿越而来时,腹中小产的孩子原本就是皇叔的骨血。 可他竟以此为要挟,让母后为救她的性命而不得不同意太子卸任监国一职,任皇叔为摄政王。 为什么云萝在信中会断定父皇会成全他们? 又为什么父皇在醒来时,会面目可憎地对她说出“孽种”的话语? 忽的加重了策马的力道,东陵馥发现自己越是想得深入,便越是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皇叔。 此刻的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别院。 ***** 夜雨中,待东陵馥终是来到东陵晟位于帝都近郊的别院时,映入她视线的除却摇曳生香的秋桂外,乐珊已候在了门口。 见这女子到来,乐珊忙几步迎了上前,“摄政王正在厢房等着公主,请吧。” 东陵馥翻身下马,将缰绳交予她手中后,便进了别院直奔厢房而去。 一路上,她看着院中陌生却又熟悉的景致,不禁微微失了神。这间别院,她并不常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与皇叔一起在这里待过。 忽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事,脚下急乱的步履也随之放缓。 抬头看了眼已无雨落的沉蓝天幕,东陵馥轻凝了眉。此刻,已入子时,她竟这样毫不犹豫的从宫中偷跑了出来。 一阵夜风悠悠地吹拂而来,她只觉周身沁了抹寒凉。低头一瞧,这女子才惊觉自己竟是如此狼狈。 此刻,她通身湿漉的衣裳上,还溅有大大小小的泥污,星星点点地布了许多。 来到厢房外,东陵馥停住脚步朝内看去,却发现皇叔似乎并不在里面。乐珊不是说他在这里等自己吗? “不进去站在外面做什么?”霎时,有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背后响起,随即她头上便一空,那太监帽已不翼而飞。 东陵馥心里一惊,猛地转过身看去,却见东陵晟正居高临下般地审视着她。 这男人身形健硕,个子本就高出她许多。东陵馥不得已向后退开一小步,才仰头看向了不知何时已逼近自己的东陵晟。 “请不要一声不响地站在别人身后,我胆子小,经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吓!”瞪着眼前男人,东陵馥咬牙道。 她努力的压制着这一路而来,心间酝酿的一团火苗。这团隐隐不灭的心火,似是随时都能轻易的燃爆。 闻言,东陵晟微微挑眉,仿若对她的威胁之言没有任何兴致,反是把玩着手中的帽子。这样的淡然以对,彻底惹怒了东陵馥。 她本死死压抑的怒火一瞬便被推上了巅峰。 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帽子,东陵馥将在怀中一直护得极好的两枚剑穗拿出,用尽了全身气力朝眼前男人身上砸去,嘶吼道,“我就是蠢,才会对皇叔爱得如此义无反顾,蠢到当了别人的替身都还不知道!” 看着眼前双眸红肿,浑身狼狈不堪的女子,东陵晟瞥了眼地上的剑穗,微眯了双眸。 此时,正有婢女端着茶水而来,可她还未靠近,便听得东陵晟沉声吩咐道,“去院外候着,没有本王的吩咐,谁也不准靠近。” 他话语刚落,婢女只听得“砰”的一声,厢房木门已被狠狠摔上。 厢房内,只在东陵馥眨眼的功夫,眼前男人便已走到了她身旁,并一把擒住她的手臂,拽着她朝内室而去。 刚一踏入内室,东陵馥便瞧见了盛满热水的浴桶。就在她尚未来得及思考时,却听得东陵晟凝声道,“将身上的衣裳脱掉,有什么话等你洗完再说。” 这男人居然是在嫌她脏吗? 东陵馥再度打量着自己几乎已成泥浆色的衣裳,可她却扭捏着迟迟没有行动。 眼下,二人正在闹分手,要这样在他面前赤.裸相对,好像完全不在正常节奏中。 “你不脱,本王不介意自己动手。”淡淡地看着眼前女 tang子,东陵晟并无回避的意思,似乎这样的亲密,已成为二人间再寻常不过的事。 “我曾记得你说过,喜欢上自己的皇叔是乱.伦。” “所以,皇叔现在是不是也同我一样把礼义廉耻都抛在了脑后?原来,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人,就只有我而已。”东陵馥轻笑。 曾经,皇叔又是怎样对待云萝的呢?是不是也和对待她是一样的。所以到头来,她不过是那个女子的替身而已。 见眼前男人正一点点地逼近自己,似还带着一抹危险气息,东陵馥只觉他眸中瞬间染上的彻冷令她不寒而栗。 此刻,她正听得这男人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你都想起来了?” “今日,我看到了‘自己’在遇刺当晚,写给皇叔的一封信。才知道,原来我们之间早已不是这般单纯的叔侄关系,甚至那个小产的孩子也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东陵馥的话语戛然而止。最终,她只是咬唇看着东陵晟,并未再继续说下去。 可她无法说出的话语,却已在心间默念了千百遍。 她并非云萝公主,穿越到这异世来,却与那女子一样,爱上了皇叔,同样有了这男人的孩子。 “今日你约本王,便是打算兴师问罪的?”东陵晟看着她微微冷笑,而他的眸光中竟多了一份探究之意。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馥的胸口处就若积蓄了一团焚心烈火在灼烧着她。 忽的上前一步,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是扬手欲朝东陵晟的脸上扇去。 可东陵晟却敏锐地先她一步,死死地将她手腕扣住。挣扎中,东陵馥忽的厉声道,“皇叔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她这般不计后果的行径,已彻底地激怒了东陵晟。 一手攥上她的衣襟,他猛力的将之撕扯了开来。随着清脆地裂帛声响由他指间的力道不断而来,东陵馥羞愤地遮掩着几欲光裸的身子,极力抗拒着他的蛮暴触碰。 眸深如渊的看着这个因急怒而涨红了小脸,并一力挣动着试图摆脱他钳制的女子,东陵晟蓦地加重了擒在她腕间的力道,一手将她拉至了自己身前。 大掌按在她的背脊处,他将她用力的压向了自己。 此刻,任凭她眼梢已有噙住的泪光,任凭她唇间还余厉涩的叫喊,东陵晟只是重重地吻住了她,以唇齿间的噬咬与勾缠寸寸点点的释放着他胸中的狂怒烈火。 吮吻着她唇间凉淡的夜雨味道,他狠狠地掠夺着她的气息,直至她虚软无力到似要失了呼吸,他才蓦地放开了对她的钳制与惩罚。 手腕处,是他捏锁到似碎骨般刺裂的疼痛,而东陵馥早已泪眼迷蒙。 迎上男人眼中浓得化不开的玄暗深炽,她微哑着嗓音,哽咽道,“我喜欢皇叔的这份心情,可能远比皇叔知道的更为深重。” “自我死而复生再度醒来,曾经的那个云萝便已死去。连同她的记忆与所有一切,都不复存在。在皇叔面前的,就只是我。” 轻轻地颤抖着眼睫,待又一抹湿热顺着她眼梢滚滚而落后,东陵馥继续道,“第一次的拥入怀中,是皇叔替我在褚英面前解围;第一次的亲吻,是皇叔为了救我性命;第一次皇叔唤我鱼儿,是因我的执念;第一次与皇叔亲近,是你亲身替我解毒。” “直至我毫无保留的交付身心给你,这每一个第一次都牢牢地刻在我心上。可原来,我所珍惜的这些,都不是皇叔与云萝的第一次。” 带着重重地鼻酸之音道出最后一句话,东陵馥已是语不成调。泪水迷离着她的双眼,她没有看到东陵晟眼中微微地震动,也不曾料到她的这番话语,换来的竟是他又一轮更为疯狂的肆虐。 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东陵晟不再给她任何能以挣扎反抗的机会,只是再度袭上了她的唇,将她的绵绵呜咽,她泪珠淌入唇间的咸涩,统统收入了霸道炽烈的亲吻中。 而他的大掌,则是游离在她冷凉的肌肤上,以微砺的触感混着滚烫的温度将她拉入情念的海洋。 半晌,待东陵馥终是收住泪意,却被他撩拨到几欲沉沦时,东陵晟忽的将她抱起,走到了腾着暖雾的浴桶旁。 看着二人身上皆被沾染上了泥污,他将女子放入浴桶中,将她剩余的肚兜与单裤皆褪了去。 略显羞怯的坐到浴桶中,东陵馥微低着头正要拿起悬在一旁的棉帕时,东陵晟却率先拿了过来,开始卷着浴桶中的暖水,朝她背脊上抚去。 “我自己来吧。”垂眸看向飘荡着香盈花瓣的水波,东陵馥轻声道。 片刻后,见这男人并不理会自己,而是径自朝她身上撩浇着热水,她便不再多言,而是微微拘谨着将身子蜷作一团,僵硬地任他擦洗。 半晌,待浴桶中的暖水半数都洒到了地面上后,皇叔才总算将她洗了个干净。以浴巾替她擦拭过水渍将她抱至床榻上后,这男人才唤了婢女重新打水,将自己也清洗了一番。

此刻,东陵馥身上仅披着皇叔的外袍坐在床榻上。见东陵晟出了厢房后,却端着一碗汤药再度返回,她微凝了双眼。 “这是驱寒的汤药,喝吧。” 闻言,东陵馥看着皇叔手中的乌黑汤药,咬了咬牙。 既然她已决定今夜过后,二人就形同陌路。那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受皇叔的任何恩惠。 或许,便是在这样的不知不觉中,她会对皇叔愈发的难以割舍。 僵持,妥协。 往往都是爱得最深的那个人,妥协得最多。 轻咬着唇瓣,东陵馥伸手接过了皇叔手中的汤药。忽的屏住呼吸,她也不看他,便一口气将汤药全数喝下。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伸手将床榻上的锦被一拉,便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塞了进去。 仅仅只是将脑袋露出,东陵馥看了眼地上碎裂成片的衣袍,再也不敢肆意妄为,只是提议道,“还要请皇叔吩咐让人送一套衣裳来。” 只是,让东陵馥未想到的是,皇叔将药碗放在一旁后,便挨着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大掌一收,东陵晟便将她揽进了怀中。 二人静静地坐在一起,东陵馥将脑袋倚靠在男人肩头,轻嗅着皇叔身上独有的淡淡薄荷凉。此时,她的身子已不再似方才那般冰冷。 “做鱼儿就好,但你别妄想逃离。本王也不会把你给任何人,即使神鬼也不行。” 良久,东陵晟淡淡地开了口,可话语间又是这样的笃定与决绝。似乎方才二人间的矛盾在他眼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知是因为什么,东陵馥的鼻尖竟是微微一酸。抬眼看向他极致完美的侧颜,她凝声道,“皇叔,我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是吗?” 除却这一点,她实在无法解释云萝公主信里为什么会那样说,也无法解释父皇看见她时,突来的怒气。 “若本王说是,你会好受一些吗?”东陵晟转眸看向怀中女子,大掌已探入锦被,开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游走起来。 腰间教他滚烫的大掌轻抚而过,东陵馥将身子轻轻一缩,便是朝被中腻得更深。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晟一手除去裹在她身上的恼人锦被,将其朝床榻一展,便反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指尖挑开松散的披在她身上的外袍,他低头吻上了她白皙的脖颈,大掌却随着她玲珑的身姿肆意描灼出催人情念的火焰。 将唇顺着女子下颌柔美的弧度缓缓辗转而上,东陵晟一眼瞥过她已被自己折磨到微微红肿地唇瓣时,便是不予犹豫地再度吻上。 半晌,待二人的气息已是急促微重时,他却离开了她的唇,凝眼看着她脖颈上艳艳如花的星罗红痕。 抬眸看向欺在自己上方,早已情动如海的男人,东陵馥却见他静沉了片刻后,忽然侧身而卧,将她拥入了怀中。 静静地感受着他的气息与温度,她也不想多去问些什么,只是合上了眼眸,腻在他怀中悠悠睡去。 ***** 暖阳明媚的帝都街头,喜鹊虽是一路蹦跶着走在前方,却也不忘偶尔回头朝行在后方的东陵钰嬉笑招手。 眉眼弯弯地打望着街边的各数摊贩店肆,她在其间但凡搜寻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便会凑上前去看上一看。 忽的转身瞧见东陵钰眉眼清淡地悠悠行着,似是全然跟不上自己的步履,喜鹊小跑着来到他身后,将他用力的推了推,“咱们难得出来一次,就不能走快些吗?我还有好多东西想看呢。” 正待她如此抱怨地说着时,几名孩童已从她身旁快速的奔跑而过,朝着街边的一个小摊聚集去。而他们口中,还在兴奋的嚷着,“快来,快来,那边有捏面人的。” 一听前方有捏面人的小贩,喜鹊已顾不得推搡东陵钰,亦是甩开手朝了那处快步走去。 来到聚集的人群前停下,她几个侧身挤了进去后,便凑在最前方看观坐在方凳上的小贩捏塑面人。 此时,他的木架上,已摆放了许多捏好的面人,有举着纸伞的姑娘,也有拿着折扇的公子,更有各数模样的飞鸟动物。 顿觉这些小面人十分有趣,喜鹊即刻便道,“老板,我也想自己捏几个小面人。” 闻言,小贩便将之前备好的面团交予了她手中。半晌,在这小贩替别的孩童捏塑面人的过程中,喜鹊也终是照着那模样捏出了两个“面人”。 拿起小贩摊子上的画笔,她朝两个“面人”分别画下了几笔后,便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东陵钰问道,“你看,这两个面人像不像我和你?” 目光落向她手中奇形怪状的“面人”,东陵钰应语道,“不像,我哪里有这么丑了?眼睛和鼻子都凑到一块了。” 闻言,喜鹊已是白了眼他,“你什么眼神,我分明就是按照我们二人的模样来捏的,怎么会不像呢?” 挑眉瞥过这对“面人”,东陵钰笑 道,“以我看,你就算再捏上一百个也是徒劳而已,还不如给钱让老板来做。” 看着一本正经的东陵钰,喜鹊微微蹙眉。 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浪漫,死脑经。活该到现在还没娶亲。 不再看他,喜鹊径自掏出了碎银交到小贩手中,“老板,这两个面人我买下了。”说完,她便出了人群朝前行去。 见这女子似是在与自己置气,东陵钰忙快步朝她追了去。正待这男子欲要解释什么时,喜鹊却忽的转身拍了拍他,而后压低了嗓音道,“你看,那边那个不是你的皇姐吗?” 顺着喜鹊所指的方向望去,东陵钰正见东陵馥独自一人坐在街边的石凳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二人默契的交换了一记眼色后,便一同朝了她走去。 几步来到东陵馥身旁,东陵钰轻轻地将她肩头拍了一记,“皇姐。” 蓦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东陵馥转眸看向了一旁的喜鹊与东陵钰,“怎么是你们?” 东陵钰点了点头,便道,“嗯,回帝都后一直都忙,今日正好得空,便出来转转。皇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秋荷与玉岑两个丫头没有跟着一起出宫吗?” 闻言,东陵馥只是轻轻地扯了扯唇角。 瞥了眼坐下挨得极近的东陵钰与喜鹊,她一看便知这二人恐怕已是私下定了情。 随即转移了话题,她调侃道,“我说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光天化日下秀恩爱,我的一双眼都要被你们两个闪瞎了。” 闻言,喜鹊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东陵钰,示意他离自己远一点。临了,她还不忘补充道,“可别让一些爱慕的女子误会了去,耽误了咱们端郡王的大好姻缘。” 心知喜鹊是借着方才的怒气在这当着皇姐的面一道找他泄愤,东陵钰故意顺着她的话,道,“改明儿我就去向父皇与皇后请旨,赐婚!” 一桌三人,眼瞧东陵钰与喜鹊二人斗嘴到停不下来,可东陵馥却仍显兴致缺缺。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钰不得不说出了儿时的窘事,用来打趣,“皇姐,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吗?” 忽然被东陵钰一问,东陵馥也只得微微一笑,“都说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怎么还会记得。而且之前,我遭遇了一些变故,从前的事都记不清了。” “你最喜欢做的事便是与太子争抢玩具,每每这时父皇和皇后可都被你与太子斗嘴哭闹而搅得焦头烂额。”东陵钰一面说着,一面叹气。 闻言,东陵馥颇为好奇地问道,“说我的事,你在这里叹气做什么?” “怎么能不叹气呢!说起来这里最倒霉的人就是我了。” “每次你从太子处争来了玩具,却又担心太子会再夺了回去。所以,你大概都把它们藏在了长倾殿中。而不巧有一日,我去长倾殿拜见父皇时正好撞见了你在藏东西。从此,我可没少被你整!” 听闻他忽的说起长倾殿,东陵馥目光一凝,便抬眼看向了他,“真有此事?” 见这女子似有不信的模样,他继续道,“可不是,你还将我狠狠地打了一顿,威胁我不准和别人说。” 言语间,东陵钰可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造成了儿时的心理阴影。 东陵馥看了眼身旁掩嘴而笑的喜鹊,已是微微一叹。 这真是两个活宝遇到一起了。 正待此时,她身后忽的凑上来了一人,并焦急着道,“公主,可找着你了,赶紧随我们回宫吧,不然娘娘又要问起了。” 转眸看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玉岑,东陵馥又看了看一同前来的秋荷后,便点了点头,“嗯,回去吧。” 起身朝东陵钰与喜鹊道别后,她便乘上了停在街边的马车,随了这二人一道回宫。 进入皇宫下了马车后,这女子一面朝着锦芙宫而去,一面却在暗暗思虑着东陵钰之前说的话语。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她吩咐玉岑与秋荷先行回去后,便独自朝了长倾殿所在的方向而去。 在宫人们的行礼中缓缓踏入殿内,东陵馥遣散了随侍的宫人后,便开始依着东陵钰方才所言的暗格开始摸索寻找着。 如果云萝喜爱将珍贵物件藏于长倾殿中,那么她在前来向父皇坦白自己与皇叔感情的那晚,会不会也是随身带着虎符前来的这里呢? 一路探看过殿内的柜阁墙壁,东陵馥细细摸探过后,竟然都没有发现所谓的暗格,那女子究竟会把东西藏在哪里呢? 凝眉扫量着殿中的各数摆件与空隙当口,随着一阵清风自窗棂而入,撩起隔在殿中的锦绣帐幔,她将视线投向内殿与正殿交界处的一道暗黑拐角时,忽然敏锐地顿住了目光。 这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摆放的全数都是形状如一的大块石砖,就算是接缝处的那块,也是颇为完整的。 可东陵馥发现的那处,竟是一块碎小的石砖,且 被曳地帐幔遮掩着。若不是有风而来,再加细细去看,根本无从发现。 几步踏至拐角处,她一手掀开帐幔,蹲下身子敲了敲。果不其然,这块碎小的石砖下,传来了一阵细闷的空心声响。 以指尖摸探着石砖的边缘,东陵馥稍一施力挑开石砖后,下方便赫然呈现出了一样物件。 这枚暗金色的伏地猛虎,正是皇叔与母后苦苦寻找的另一半虎符。 ***** 夕雾茶坊。 位于茶坊二楼的雅间内,执着茶水的东陵皓轻瞥了眼窗外的景致,便将目光落向了坐与自己对面的男人。 眼见东陵皓是乃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丞相祝文良已是凝声道,“太子此番约老夫前来说是有重要的事,究竟是什么?” 扬唇微微一笑,东陵皓拿起茶壶替他斟了杯茶水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丞相一路从帝都赶至这郊外,想必也是辛苦了,先喝杯茶。” 扫了眼他推至自己手边的茶水,祝文良依言饮下一口后,便再度将视线移向了他,“说吧。” 顿住手中玲珑花件的把玩,东陵皓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孤今日约丞相来此,是想给你引荐一个人。她有办法可让孤的皇叔永无翻身之日,替孤扫清一切登基的障碍。” 听得他言辞凿凿的话语,祝文良却是半眯了眼眸,并不言语。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皓倒也并不急于解释什么,只是朝了一旁开口道,“出来吧。” 随那精雅的屏风木门教人缓缓拉开,一名身着湖蓝衣裙的女子走了出来。 徐徐行至二人身前,女子婉婉一福,“青芜见过太子,见过丞相。” 虽说祝文良已是见过这名酷似颐妃的女子,但此番他还是微微地惊了一惊,“是你。” 在东陵皓的示意下,青芜依着桌塌的一方坐了下来。双手接下他递过的茶水,这女子将其放至自己面前后,便轻笑道,“丞相似乎很意外。” 闻言,祝文良只是凝眼打量着她,并未多言什么。 轻瞥了眼一旁的东陵皓,青芜颇为直接的开口道,“近日,帝都不少官员府中深夜都有黑衣人出没,想来丞相对他们已经洞悉了吧?” 眸光一凝,祝文良沉声道,“你知道些什么?” “天琰宗。”眉眼淡淡地看着他,青芜不疾不徐的应了话语。 脸色微微一变,祝文良的语气已是急促了几分,“你知道多少?快告诉本相!” 一眼掠过杯中的静暖茶水,青芜缓缓道,“丞相就不曾怀疑过这群黑衣人是潜入帝都内的天琰宗吗?” “如今,他们在北胤虽势力庞大,却也只在燕江府与月河府一带活跃。此番在紧要关头,他们潜入帝都,想必是有大动作。” 心中一沉,祝文良的眸光暗涩了几许,这正是他极为担心的地方。 天琰宗在北胤国忽然崛起,势力便是如此庞大,看来他们存在已不是一两日的事了。 究竟是谁?竟然瞒过了他在北胤国各地布下的眼线,数年来都毫无声息。 见这男人眸中尽是思疑之色,青芜又道,“难道丞相就不曾想过,摄政王与天琰宗私下有勾结?” 听得二人如打太极般地道着话语,一旁的东陵皓按捺不住的催促道,“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凝了眼二人,青芜静沉了目光,开口道,“据我所知,潜入帝都的一部分天琰宗成员今晚将会在南湘的据点汇合,商议重要的事宜。” 见这女子如此精准的道出了天琰宗将要聚集的地点,祝文良微蹙了眉心,缓声道,“本相凭什么相信你。” 青芜微微一笑,便道,“不瞒丞相,我是太子派出潜伏在摄政王身边的人,如今我的家人都在太子手中,我断不会以他们的性命来开玩笑。” 闻言,东陵皓饮了一口手中茶水,哼笑道,“量她也不敢虚报消息。” 见祝文良沉眉凝看着自己,似是对她仍存戒心,青芜又道,“想必丞相私下也养了不少死士,你何不今晚派他们前去南湘一探,便可知悉我所道之言究竟是真是假。” 此刻,祝文良只是微微眯起了双眸,似在心中思量着她的话语。 ***** 回到丞相府中后,祝文良便依照青芜透露的消息,秘密指派了一批死士前往南湘。 当夜,待数名死士悄悄潜入天琰宗位于南湘的据点时,正遇一批天琰宗的成员在商议接下来的行动事宜。 当他们在商讨中忽然看见出现的死士时,皆是显得极为惊异。 由于他们并未料想到会有人突然袭来,虽说人数是为众多,便也不敌有备而来的死士们。 双方在几轮打斗过后,天琰宗据点的成员们便被全数剿灭,而死士们在据点内,还搜找到了由帝都官员家中盗来的卷宗。 书房内,祝文良 一面翻看着桌案上缴获的卷宗,一面吩咐了管家传话。 这些卷宗上的内容,大多都与太子联合部分大臣苛扣士兵伤亡的抚恤金一事有关。若此物落入旁人手中,将会对太子的声誉造成极大的影响,从而对登基构成威胁。 片刻功夫,祝文良的心腹近臣徐天蔚便在敲门过后,进入了书房内。 低声朝他吩咐了几句后,这男子便在他的示意下匆匆离去。 帝都西南方的一条街巷内,青芜正静静地候在一棵高大的树木下。抬眼看向偶有行人经过的小道,她微凝了目光。 片刻后,月光浅薄的街口处,缓缓走进来了一人。来人行至她面前将她轻轻打量了一番后,便开口道,“你可是青芜姑娘?” “正是,不知你是?”略显疑惑的看着来人,青芜反问道。 抱拳朝了她一揖,徐天蔚压低了嗓音道,“我是奉祝丞相之命前来与姑娘接头的人。往后,姑娘若是打探到什么新的消息,都可与我联系。” “好,青芜明白。”轻轻地点了点头,青芜应了话语。 ***** 睿王府。 微蓝浅耀的月华下,这座华美气派的庭院正映透着一抹淡幽的薄光。 此时,九曲回廊上悬照的灯笼依旧在沉夜中明艳如阳,灼灼媚媚。 庭院中,除却守夜的护院外,几乎已无下人再往来行走。 片刻后,随着王府的大门被缓缓开启,青芜踏着轻盈的步履走了进来。刻意避过来回巡逻的护院,她绕至九曲回廊上后,便径直朝前行去。 看了眼院中的月夜景致,她将目光落向了仍透着烛火微光的书房。 思及那个男人尚未歇息,青芜忽的想到了什么,便转身朝了膳房的方向而去。 片刻后,待这女子端着一份宵夜与茶水徐徐从膳房出来时,她才再度转至了书房所在的位置。 一路来到东陵晟的书房前,她顿住脚步伸手叩响了木门。 下一秒,便有男人低沉的嗓音悠悠从房内透出,“进来。” 依言推开木门,青芜不疾不徐的踏了进去。 一眼瞥过低眉翻阅着手中书卷的男人,她将宵夜与茶水放于圆桌上后,便缓缓行至了桌案前,“如今一切,都如王爷所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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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旁吃得欢快猛烈的女子,她挑眉轻轻一叹,“我真怀疑皇弟在府中苛扣了你的吃喝。瞧你这幅模样,可别吃成了一头猪,届时看谁还要你。” 不以为意的瞥了眼东陵馥,李惜灼灼而语,“我这可是在帮你完成任务,怎么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这么精致的糕点想必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至少也得花上半天的功夫,才能出炉吧。” “你却好,我进来之前你可是一口都没吃。我想,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太监去向皇后娘娘禀报,指不定皇后娘娘会如何想呢。说起来,你是不是应该感激我?” 李惜扬唇一笑,已再度拿了块糕点。 闻言,东陵馥微微一怔。 她没想过,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李惜,心思竟也如此细腻。 这几日,她确实已无暇分心在这些小事上。可皇宫本就是个暗潮涌动的地方,任何细节上的小事,都极有可能是刻意安排的。 “昨日,我与东陵钰在宫外见你独自发呆许久,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拍了拍掌中的糕点碎屑,李惜又道,“别一直聊我的事,若是好姐妹,就将你的事也说出来,说不准我能替你出些主意。” 闻言,东陵馥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这可是天大的事,说出来便会动摇整个北胤的局势。 “我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也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解决的,你还是顾好你自己那摊子事吧。” 听她这般一说,李惜也顿时萎靡了不少。将手撑在脸侧,她兀自望着桌上的美味糕点,却已不再有兴致。 而一旁的东陵馥亦是沉默思虑着,不再多言什么。 片刻后,皇后的贴身婢女柳儿踏入殿内缓缓行了过来。倾身朝她一福,柳儿开口道,“公主,皇后娘娘此番让你过去一趟。” 闻言,东陵馥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待传话的柳儿走后,她只觉自己这两日因心事颇重,且睡眠浅短,已是不如从前那般灵俏,可她又怕被母后瞧出端倪,便吩咐了玉岑替她再度修掩一番。 起身来到妆台前坐下,东陵馥看着镜中女子倾城如画的容颜,却是微凝了眉眼。 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不该在眉间藏着忧烦,隐着浅倦。 片刻后,待玉岑悉心的替她描画了一抹浅淡唇色后,她才出了大殿,朝皇后那处而去。 一路来到兰陵殿,东陵馥在宫人们的见礼中缓缓踏入内殿时,却并未见温敏彤如平日那 tang般倚在软榻上品茶小憩,亦或是亲自修剪花枝,而是见她正端坐与软垫上,虔心礼佛。 此刻,缭绕着徐徐青烟的香炉与一尊金佛正摆放在桌塌的中央,而它们的前方,则是一册翻开的佛经。 眼见莹润的佛珠在那妇人手中轻拨而动,且她轻合双眼的模样甚是虔诚,东陵馥只觉不可扰了这份神圣清宁,便嗓音轻缓的开口道,“母后既在礼佛,那儿臣便一会再来。” 弯身朝她一福,东陵馥正欲自行退出殿内时,却听得温敏彤开口道,“不许走,馥儿也来同本宫一道礼佛。” 转眸看向这妇人,东陵馥才见她缓缓张开了双眼。 静凝了片刻后,这女子便移步来到了她身旁。此时,已有伺候的太监拿了一张软垫摆放在了温敏彤的一侧。 身形轻缓地在软垫上坐下,东陵馥正欲开口问她为何要让自己也来礼佛时,温敏彤却径直说道,“你啊,欠缺城府,太过浮躁。” 闻言,东陵馥便是凝眼看向了香炉中的焚香,兀自在心中思量着她说教自己的话语。 难道她有什么异常,被母后瞧了出来吗? 见这女子并不言语什么,温敏彤又道,“本宫给你说个故事吧。” “母后请讲。”东陵馥点头,细声软语地应道。 再度合上了双眼,温敏彤悠悠道,“从前,有个商人娶了四房妻妾,第四房妾深得丈夫喜爱,不论坐着站着,丈夫都跟她形影不离。第三房妾是经过一番辛苦才得到,丈夫常常在她身边甜言蜜语,却不如对第四房妾那般宠爱。” “第二房妾与丈夫常常见面,互相安慰,宛如朋友。只要在一块就彼此满足,一旦分离,就会互相思念。而他的正妻,简直像个婢女,家中一切繁重的劳作都由她担任,她身陷各种苦恼,却毫无怨言,在丈夫的心里几乎没有位置。?” 张开双眸瞥了眼一旁似在细细聆听的女子,她继续道,“一天,这个商人要外出做一笔生意,他问第四房妾是否愿意同他一道去。第四房妾说不愿。” “丈夫恨她无情,就将第三房妾叫来问了同样的问题,第三房妾却说,就连你最心爱的四小妾都不愿陪你去,我为何要陪你去?” “而后,丈夫将第三房妾叫来又问,她却说,我受过你恩惠,可以送你到城外,但若要我陪你外出,恕我不能答应。” “丈夫也憎恨第二房妾的无情无义,便对自己的正妻问了相同的问题。” “他的正妻便说,我离开父母,委身给你,不论苦乐或生死,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不论你去哪里,走多远,我都一定陪你去。” “他平日里疼爱的三房小妾都不肯陪他去,他才不得不携带决非意中人的正妻,离开都城而去。?” 双眸微微一眯,温敏彤缓缓道,“其实,他要去的地方乃是死亡之界。拥有四房妻妾的丈夫,便是人的意识。” “而这四方妻妾分别代表了,身子,财富,?亲人,心思” “这四样东西孰轻孰重,只有自己最为明了。” 闻言,东陵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后,便道,“母后,为什么父皇醒来时看见我会那么生气?甚至,他说‘孽种’!” 所以,云萝公主并不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女儿? 昨日,皇叔的回答模棱两可,其后不管她怎么问,他都三缄其口,只是让自己不要乱想,再过一段时日便会让她知道整件事。 但,她已等不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待你好 瞥了眼四周,温敏彤朝一旁随侍的宫人吩咐道,“你们先退下,没有本宫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她话语落下后不久,殿内便只剩了温敏彤与东陵馥二人。 此时,这妇人才沉了脸色,怒斥道,“馥儿,你当着那些宫女与太监的面胡说什么?” “什么孽种不孽种的,你定是听错了!从小到大,你父皇最疼爱的孩子,一直是你。就连你身为太子的亲哥哥,也从未有过此等待遇。祧” 温敏彤鲜有对她如此严肃的态度,便是她之前私自做了许多胆大妄为的事,这妇人就算知道,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由此可见,她对云萝已是到了溺爱的程度。 知道自己如何追问也不会有结果,东陵馥忙开口道,“是儿臣胡言乱语,说错了话。母后千万不要生气,儿臣往后再也不会这般草率鲁莽了。” 凝眉看着眼前女子,温敏彤一字一顿的开口道,“馥儿,你还是太年轻了,许多事容易被人蛊惑。珐” “你皇叔很小的时候,便替你父皇在燕月国当质子。他所受的艰辛,必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因你父皇对他一直心存愧疚,在登基为帝后,你父皇用了十座城池才将他赎回北胤。本宫原以为,他必会对你父皇忠心不二。” “可你也看到了,在你父皇昏迷不醒的这段时日,他的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母后的意思是…”愣愣地瞧着温敏彤将掌中的佛珠反复拨动,东陵馥亦将她方才说的话语在心间重复着默念了一遍。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关皇叔的过去。 她原以为,他就像最寻常的皇族一样,含着金汤匙降世,在万众瞩目下成为北胤国人人敬重的摄政王。 见她似有怔懵的模样,温敏彤略显急促的开口道,“你还不明白吗?本宫是担心你被东陵晟利用了。你不会懂,他并不是真心待你亲厚,而是为了皇位。” “往后你要离他远一些,听到了吗?” 看着她微有激动的模样,东陵馥只得开口迎合道,“儿臣会听母后的话。” “听话?你就如此敷衍本宫。算了,说再多你也听不进去,去拿一本心经抄写五十遍吧。你若抄不完,就不许离开锦芙宫一步。” “这是为了让你长点记性,别整日胡思乱想,本宫这做母后的真是觉得自己愈发的不了解你了。”温敏彤无奈地摇了摇头。 错愕的看向一旁摆放的厚厚心经,东陵馥将其拿起随手翻了几页后,心中瞬时哀怨起来。 母后这是变相的将她禁足在锦芙宫,这本什么鬼心经凭她这样的功力,抄写五十遍要花一个月的时间。 不敢再忤逆温敏彤,东陵馥只得乖顺的应从后拿上心经告退,而这妇人则是合上了双眼,继续念经礼佛。 ***** 一路从兰陵殿走了出来,东陵馥行至宫中的小道上时,正见不远处有两个人朝着她走来。 她定眼一看,其中一人居然是霍昕那厮。心中暗嗔不好,她已轻转了步履,想要换个方向避开他。 不知是当头的暖阳尽显灼烈,还是她腹中的淘气鬼在撒娇,她竟莫名地感到天旋地转。 脚下忽的一软,东陵馥正欲朝一旁跌去时,却有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揽上了她的腰身,而此人正是霍昕。 待东陵馥稳住身形,站定脚步后,他已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 此时,与他同行的贺衍也赶了过来,并恭敬行礼道,“臣参见公主。” 可东陵馥还未言语,霍昕已率先开了口,“你先去向皇后娘娘禀报,我随后就来。” 他话语刚落,贺衍便应声离去。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馥倒是错愕了几分,这霍昕真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在脑海中将与这男子相处的过往回忆了一番,她只觉他似乎向来都是这般喜爱自作主张,还特别自以为是。 “你有话要对我说?”一眼打量过许久不见的霍昕,东陵馥这才想起,似乎这段时日他一直都不在帝都,是受了母后的命令外出办事吗? “何必多此一问,你知道我想说些什么。” 霍昕向来都是行事直接的人,他总是这样冷冷地将她掩藏好的事实,重新挖了出来摆在她面前,让她不得不去面对。 闻言,东陵馥微微一怔,便咬牙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还轮不到你来费心。” 说着,她已转过身想要离去,可霍昕却并不打算就此放她离开。 一个闪身挡在她面前,他低沉的嗓音中竟是透着一抹喑哑,“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愿意不再去执着那些俗人眼中的纲理伦常。” “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待你好。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带你离开帝都,可好?” 忽的瞪大了双眼,东陵馥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眼 tang前男子。 他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 入夜,镇远将军府。 李夫人将柜阁上的烛台拿至圆桌上放下后,便瞥了眼坐在一旁喝茶的李肃,轻叹道,“惜儿那丫头平日里就爱到处闯祸,成天不着家。就算她此番住在公主的寝宫内,我也时时担忧她收不住心。” 在椅子上徐徐坐下,她拿起手边尚未完成的绣样,继续道,“还有一月她便要与太子成婚了,我们李家能攀上这门亲事那是祖上积德,可别被这个死丫头桶出什么篓子来。” 皱眉放下手中的茶杯,李肃凝声道,“你就不能想点好的?还不是你从小到大都惯着她。现在好了,完全就是一个假小子般的粗野丫头。” 闻言,李夫人已是瞪眼看向了他,“敢情她是我一个人的女儿?你宠得还少了?” 听得她略有抱怨的话语,李肃摆了摆手,烦闷道,“不说了,你先睡吧,我去书房看点东西。” 见他这般态度,李夫人也懒得再说些什么,只是挑了针线继续绣着手中的锦帕,打发时间。 起身展了展袖袍,他行至门口拉开木门后,便朝着书房的方向踏去。 一路来到书房,李肃遣退了伺候的下人,坐与了桌案前翻看书卷。 片刻后,目凝书页的李肃忽觉四周的烛火蓦地一暗,警觉中,他已抓起了搁在一旁的长剑。 霎时,书房内便出现了一抹黑衣轻着的身影。透过映入房内的浅淡月光,他隐隐地看见了来人的侧脸。 放下手中抓握的长剑,李肃起身朝来人走了过去,“可有惊动府邸周围由皇后安插的探子?” 闻言,来人笑道,“李将军可是不相信我?” 见他这般一说,李肃赶忙解释道,“怎会不信。不过是到了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闪失,否则便是功亏一篑。” 来人瞥了眼他慎重的模样,却是挑眉道,“噢?但据我所知,李惜可不想嫁给太子。” 神色微微一僵,李肃继续解释道,“都怪我平日里太宠爱这个丫头了,以至她现在还是一副没大没小的模样。不过这事,我会尽快解决。” 轻轻打量着他,来人又道,“解决?李将军可知李惜前段时日一直都住在端郡王府,化名喜鹊,是一名烧火丫头。” “眼下,皇后本就视东陵钰为眼中钉,可莫要因此坏了大事。” 没想到这个死丫头居然闯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李肃的心微微一沉,已是皱眉应道,“我定会尽快处理。” ***** 翌日,端郡王府。 忙完手头已显轻松许多的活儿后,喜鹊从膳房出来,绕至了后院的凉亭处歇息偷闲。 靠坐在微凉的石台上,她正漫不经心的扫望着院中的繁花时,却隐约听到了一抹细碎的哭泣声。 皱眉静静一辩,待这女子寻到哭声发出的方向时,已起身朝了那处走去。 沿着花丛树景一路朝内行去,喜鹊在后院的拐角处发现了一名蹲坐在石墙前埋脸啜泣的女子。 听闻有脚步声行至自己面前顿住,原本沉浸在心伤中的佩茹略显惊慌的抬眼看向了来人。 瞧这女子已是哭到双眼红肿,浑身颤抖,喜鹊不禁生了怜惜,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这般哭泣?” 半晌,佩茹只是咬着唇瓣,哭泣不止。 见她似有意隐瞒心事,喜鹊微微一叹,便道,“就算你不说,也怕是无心再做好府里的事。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被浣翠逮到,再由她添油加醋的告知管家,你就不怕被责罚,甚至是撵出府去吗?” 怔怔地看着她,佩茹踌躇了片刻后,终是嘤嘤地开口道,“我在府里做工存下的银子都没有了。” 闻言,喜鹊眉梢一挑,“敢情这王府里还有小偷了?我必须要告知管家,让他好好地彻查一番。” 说着,她便转身朝了前院的方向走去。可这女子尚才行出一步,便教一抹力道扯上了衣袖,“别张扬。” 转头看向仍蹲坐在地的佩茹,喜鹊凝声道,“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见她再度沉默不语,这女子又道,“你哭得这般心伤,定是代表这钱与你而言十分重要。” “若你一味袒护此人,不仅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反还纵容嚣张了他的气焰。” 低眉微微一思,佩茹一手抹过眼梢的泪,开口道,“那你替我保守秘密好吗?” “嗯,放心吧。”轻轻地点了点头,喜鹊嗓音沉定的应了她。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息,佩茹缓缓开口道,“我的银子是田顺拿的。” 田顺…这不是府中的护院吗? “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略显局促的将交叠在一起的手捏了捏,佩茹应道,“我与他…私定了终身。” < p>闻言,喜鹊的眸光暗沉了几分。 按理来说,王府的下人之间是不允许有私情的,若是一旦被发现,二人便会教管家勒令双双打死。 难怪她会一直隐瞒,不肯说出。 “其实他平日里对我很好,只是不久前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前几日,他告诉我说自己已输光了所有银子,无钱翻本。” “我想,他应当是偷偷地拿了我的银子前去翻本。”佩茹说着,已有泪光再度泛出。 “可这个钱,是我辛苦攒下欲要给家中的弟弟娶亲来用的,若是没了,我爹娘定会将我打死。”蹙眉低下头,她的抽泣声已渐渐清晰。 听完她的一番叙述,素来看不惯恶男的喜鹊,已是气愤的冷哼道,“这田顺真是太过分了,你知道他平日会在哪个赌坊吗?” 细细思索一番后,佩茹开口道,“应当是逍遥坊。”说完,她又接着道,“你想做什么?” 瞥了眼一脸泪痕的清弱女子,喜鹊应道,“你在府中等我,我去去便来。” ***** 兀自回到厢房中换了一身男装后,喜鹊避过府中的管家与护院,悄悄地出了王府。 一路寻至位于帝都繁华街市的逍遥坊,喜鹊一眼看过由大门处源源进出的众人后,已是轻凝了目光。 这来往与赌坊中的人,要么是兴兴得势,要么是郁郁寡欢。可便是如此天差地别的状态,但他们的眉间却映着同样的神姿:欲罢不能。 看来这赌坊对于男人的吸引力,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思及此处,喜鹊已是冷嗤而笑。 一眼掠过守卫在逍遥坊门口的粗犷打手,她沉定下心神后,便形色自若的踏入了大堂中。 此时,充斥着各数吆喝叫嚷的赌桌前,正满满当当的围着众人。大家或是凝目而观,或是朗朗叫庄。 缓缓迈开步履行至各个桌前,喜鹊一面作状看观赌局,一面在人群中搜寻着田顺的身影。 行过几桌后,她最终在靠近雅间前方的一张赌桌上,发现了他的身影。 此刻,这男子正在庄家的吆喝下掏着钱袋中的银两下注。绕至人群后方,喜鹊侧身挤了进去后,便站在了赌桌的最前沿。 见庄家正叫嚷着相问还有谁要下注时,她掏出三锭银子压放在了桌台上,“算我一个。” 瞧着又有人参与赌局,庄家自是高兴,“来来来,还有没有要下注的?要是没有的话,这把我就开了!” 见四周看观的人群已无回应,他沉凝了片刻后,便一手翻开了罩着骰子的瓷碗。 待众人看到骰子的点数是为“小”时,已是齐声一哄,而喜鹊却是眉眼一展,将桌上的银两都揽至了自己面前。 看自己这把又是输掉,田顺心有不甘的再度掏出银子开始下注。 可几个回合后,他已是输红了眼,而喜鹊那边的银两则是越聚越多。猛地将空荡的钱袋朝桌案上一甩,他低吼道,“妈的,你小子使诈吧,自你到来后,兄弟们一把都没赢过!” 闻言,其余几名参与赌局的男子皆是应声看向了喜鹊。 见得这般情景,喜鹊面色微微一僵,便赶忙将银子收入了袋中,笑道,“我今儿手气好罢了,你们可不要误会了什么。” 将鼓鼓满满的钱袋挂与腰间,她正想要撤退时,满眼厉怒的田顺却已撞开人群一把攥上了她的衣袍后领。 实未料到这男子竟会在输了赌局之后动怒,喜鹊虽有惊讶,却也从容地反身以手中力道朝他腕间劈去。 见这男子因忽来的疼痛而放松了力道,她趁机一闪,便朝了赌坊外奔去。 霎时,后方便有人喊道,“这小子使诈,抓住他!” 听得大堂内的动静,守在门口的打手们眼疾手快的在喜鹊跑出之际,一手将她拦了下来。 奋力地挣动着几人的钳制,喜鹊一面寻着机会逃脱,一面在渐有路人围观的情势下,将事先藏在袖间的碎银甩到了掌中。 顷刻间,她竟是将手中的一把碎银朝脚下一撒,大喊道,“分银子了,见者有份啊!” 她话语刚落,便有一众路人围了上来,开始挤搡着捡拾地上的碎银。而几名打手则是被推挤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见得这般情景,喜鹊将另一手中的碎银再度撒出引来更多路人后,便趁乱摆脱了打手的禁锢,转身便跑。 一路狂奔至前方拐角处的小巷中,她警觉的倚在石墙一侧探看着见无人追来后,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息。 只觉此刻已是累极,喜鹊索性寻了块大石坐下,稍事歇息。 低眉看向自己腰间替佩茹赢回来的银两,她咧嘴一笑,便以手拭了拭额角的薄汗。 顿觉自己口渴不已,喜鹊缓缓站了起身,朝着小巷另一边的出口移步而去。 转眼来到另一条街市上,她在沿途打望中,择了一家露天茶铺。< /p> 缓步来到一张方桌前坐下,喜鹊点了壶茶水后,便如狼似虎的猛灌了几杯。片刻后,一壶茶水下肚,她的干渴是解了,可腹中怎么又开始咕咕作响了呢。 想起她今日在赌坊的遭遇,喜鹊只觉自己应是体力消耗过大,才会这般饥饿。 轻轻地撇了撇嘴,她将目光落向了对面街市上的包子铺。留下一粒碎银在桌上后,这女子便起身朝了那热气腾腾地包子铺走去。 在铺子前排队等待了半晌后,喜鹊才如愿拿到了新鲜出笼的四个包子。以双手轮换着去拿滚烫的包子,她顾不得内陷烫嘴,已是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瞬觉口中溢满了美味香醇的包子,喜鹊一面愉悦地啃着,一面朝了端郡王府的方向走去。 正待她喜滋滋的享受着手中的美味时,街市的前方却忽然出现几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略显谨慎的顿住步履,当喜鹊倏地意识到什么时,已迅速的转身欲朝后方跑去。 可她尚未来得及行出几步,那缓缓朝她走来的人,已凝声道,“惜儿,你还想逃到几时?还不速速随我回府。” 见这次前来捉她的人竟是父亲李肃,李惜慌乱之余,已向了另一侧拔腿而逃。 可她这身浅薄的功夫与腿脚,哪里又能比得过专程前来擒捉她的府中护卫。便是三两下,这女子就被逼得无路可逃。 正待此时,目光敏锐的李惜瞧见了前方过来的一乘轿子。在清风而过,帘幕拂起之际,她看清了轿内的人,竟是秋荷。 心中一个激灵,她迅速攥下腰间的随身荷包,朝了那乘轿子的侧窗内用力砸去。 忽见一枚物件翻滚着跃过帘幕落在自己的腿膝上,秋荷略显疑惑的将其拿起后,便撩开了帘幕朝外望去。 此时,她只看到了一众人的背影与一名身形娇小的男子。 只觉似有哪里不太对劲,秋荷机敏的转眸看向了手中的荷包。经由一番细细辨认,她发现这枚荷包竟是李惜的随身之物。 莫非这女子被李肃抓了回去? ———————————————————————————————————————————————— 感谢romeow,yq798的三张月票,IrisJasmin的荷包与月票,青年支援,wdhe7xmg,时间隧道,陶瓷灯,1536****713的月票,duoduo121的花花,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年府中的狭路相逢 ***** 十日后,镇远将军府。 以单手支着下颌坐与圆桌旁,李惜垂眸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糕点,正有意无意的用银勺挑切着。 半晌,盘中的糕点已教这女子捣得碎碎黏黏,她却没有心思吃上一口。 转眸看向坐在一旁纹绣着锦帕的李夫人,李惜不禁叹道,“娘,女儿被爹关在府中都十日了,闷死我了。珐” 闻言,李夫人头也不抬的应道,“怎么?又想出去了?这次可不成,为娘就是专程看着你的。” “再没多久,你便要与太子成婚了。这紧要关头,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全家都担待不起。”犹自盯着手中的绣品,她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祧。 “所以,你也别想那些花花心思了,好好地成为太子妃,替咱李家光耀门楣。” 听得她这般说,李惜已起身来到了她身旁。 缓缓蹲下身子,这女子将手抚上她的腿膝,一面轻轻捏揉着,一面开口道,“娘,谁说我不要成为太子妃了?我既然答应了你们,自然会乖乖地嫁给太子。” “只是,你们成天将我这样关在厢房中,连院落里都不许去,就不怕把这未来太子妃给憋坏了吗?” 瞥了眼身旁女子乖顺讨好的模样,李夫人微一挑眉,只道,“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你爹去。” “爹?他这会可是逍遥快活去了,哪里还顾得上我们母女俩。” 忽的顿住手中动作,李夫人反问道,“怎么?” 挑眉撇了撇嘴,李惜又道,“我听说今日是年将军的寿辰,娘与他的夫人关系那么好,可爹此番居然带的是二姨娘同去,娘就不担心她抢了你的位置吗?” 言语间,她的眸中已作状凝了抹忧虑不甘之色。 闻言,李夫人心中一涩,眉头已是微蹙而起。 见得这般情景,李惜再度抱怨道,“娘,你说那二姨娘入府也有好几年了,却一直无所出。如今,她凭什么风光的陪着爹去出席寿宴,留下咱们正房夫人与未来太子妃在府中憋屈呢。” 听着她在一旁煽风点火,李夫人的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心中挣扎了一番,她叹道,“那也没办法,谁让我答应了你爹必须在府中看着你呢。” “有办法呀,娘。”李惜见她已有动摇,继续乘势而上。 “什么办法?”凝眉看向这女子,李夫人略显急切地问道。 徐徐站了起身,李惜开口道,“娘带着我一道去不就好了吗?这样娘既能看着我,也能去到宴席上坐镇,不给二姨娘出风头的机会。” 只觉这女子一语便解开了她心中的烦忧,李夫人微微展眉之际,却道,“那你可得好好地待在为娘身边,莫出什么岔子。” “这是当然,娘就放心吧。”李惜点了点头,颇为认真的应道。 瞧她已是信誓旦旦的模样,李夫人便也不再多想什么,只是起身唤了下人准备马车。 片刻后,在这妇人的紧盯下,坐上马车的李惜虽见同去的护卫跟随的颇为紧密,却仍显从容。 ***** 年将军府。 一路在李夫人的看护下来到年将军的府邸,李惜甚是乖巧的搀扶着她一道下了马车。 眼见这二人下车而来,本就站在门口同年瑞一道迎接宾朋朝臣的年夫人忙快步迎了上来,“哎呀,可算是见着你了。之前李将军到来的时候,说你因府中有事来不了,我还在失望呢。” 忙展眉一笑,李夫人温言道,“不错,这会得了空,便让女儿陪着一道来了,也顺便看看你。” 朝一旁的李惜渡了记眼色后,她又道,“你我好久不见,我这次来便备了份薄礼,望你喜欢。” 闻言,李惜即刻便上前一福,将手中捧着的礼盒呈至了年夫人面前,“惜儿见过年夫人。” 接过礼盒,年夫人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夸赞道,“这些日子不见惜儿,已是生得愈发标志了,不愧是未来的太子妃。” 见得她这般一说,李惜“娇羞”的一笑,便低下了头。 “看看,我还顾着在这里说,真是。你们赶紧入席吧,快请。”略显歉意的微微一笑,年夫人忙吩咐了身后婢女,示意将她们带至李将军所在的那桌席塌。 送二人入府后,她还不忘补上一句,“李夫人,待一会寿宴结束后,我们再聚聚。” “好。”浅笑着应了她的话语,李夫人已携李惜朝了大堂内行去。 片刻后,待坐与席间的李肃瞧见缓步走近自己的二人时,脸色已是微微一变。 收了同一旁朝臣的谈笑,他待李夫人携了李惜一道在旁侧的桌塌前坐下时,已是压低了嗓音轻责道,“你怎么把惜儿一道带来了?” 闻言,李夫人却是挑眉道,“怎么,我也是心疼女儿在府中闷得太久,这才带她出来转转。再说了,我不是一直在 tang她身旁吗?” 说着,她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陪坐在一旁的二姨娘静芝。 而李惜则在坐定后,便朝了一旁的李肃乖巧的笑道,“爹,女儿今日定会听娘的话,哪里也不去,就在你们身旁。” “爹就放心吧。” 沉眉看向她,李肃轻叹了口气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了随身护卫将这女子看紧些。 见他又被旁侧的同僚拉着说上了话,李惜便挑眉看向了大堂内的众人。 目光徐徐地游走在席间,待她眸光轻凝时,映入她眼中的正是坐与席首一侧的东陵馥。 唇角微扬,她同这女子点头示礼后,便拿起桌塌上的茶水,替自己倒了一杯。 此时,正有一批婢女端着酒水与菜肴踏入了大堂。 随着两名婢女朝着李夫人与李惜所在的桌塌而来,李惜在其中一人将要走到自己身旁时,竟不着痕迹的用指尖弹出一枚珍珠打在了婢女的腿膝上。 霎时,那婢女便腿脚一软朝前跌去,而她手中的酒水连同着菜肴亦是尽数泼洒在了李惜的衣裙上。 下一秒,李夫人便神色惊乱的细细探看着她染上污迹与酒水的衣裙处,“惜儿,你没事吧,可有被这出锅的菜烫到?” “没事的,娘,不用担忧。”李惜忍着微微地灼痛之感,轻笑开口。 见得这般情景,婢女忙忍痛从地上爬起,而后跪了下来,慌乱的哀求道,“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姑娘恕罪。” “你是怎么做事的,这要是将她伤到了哪儿,你担待的起吗?”李夫人一面心疼着李惜,一面拧眉斥道。 此时,听闻喝斥声的李肃也转过头,看向了一身狼狈的李惜。一眼打量过后,他略显烦闷的开口道,“别顾着责备下人了,赶紧带惜儿去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再去换身衣裳。” “好好,我这就去。” 闻言,李夫人似回过神来般,已起身要带着李惜前去查看。忙随她一道站了起身,李惜却笑道,“娘,我没事的,你就在这里陪着爹吧。要是你不放心,便让你的贴身婢女芳儿陪我去吧。” 知悉芳儿向来行事严谨,定不会出什么岔子,李夫人微思了片刻后,便道,“也好,那就让芳儿同你一道去吧,你可要快些回来。” “知道了,娘。”李惜淡淡一笑。 ***** 一路在芳儿的跟随下来到将军府的后院,李惜由府中婢女指领着来到一间较为隐蔽的厢房前时,便顿住脚步朝芳儿道,“我进去换身衣裳,你就在院子里候着吧。” 看了眼院中不时走动而过的下人,芳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应道,“是,小姐。”说完,这女子便转身退至了院中。 一手推开厢房的木门,李惜刚一踏入,身后便忽的拂过了一阵轻风。 她猛地转身之际,已见秋荷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没想到,这女子的功夫竟是如此厉害。她虽也会一些防身的拳脚功夫,却远不及秋荷。而相较于她经常接触的那些军营将士而言,这女子丝毫都不逊色。 难怪东陵馥会将重要的事,都交由秋荷来处理。 “你家主子说能助我一臂之力,究竟是什么办法?秋荷可知道?” 李惜不忘在言语时将目光探向门外打量了眼四周,在确定并无任何异样后,她才将厢房的木门与窗棂都关了上。 看着忙碌的女子,秋荷淡淡道,“李姑娘可换上奴婢的衣裙,待会我家主子会提前离席。届时,姑娘便以奴婢的身份一同离开。” 闻言,李惜的眸光瞬时一亮,随即笑叹道,“不错,好一个狸猫换太子的计划。” 只觉这般形容似乎有哪里不对,她又补充道,“不对,应该是偷龙转凤。” “……” 此时,厢房中的二人四目相对,李惜颇为尴尬的摆了摆手,笑道,“算了,管它什么计谋,只要能将本姑娘顺利带出去就行了。来吧,我们交换衣裳。” 说着,李惜已迫不及待的开始动手解开身上的衣裳,瞥了眼仍站着不动的秋荷,她蹙眉问道,“你怎么还不脱衣裳?” 这时,秋荷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李姑娘,应当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闻言,李惜唇角抽抽地一笑。 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这主仆二人损人的功力,当真是一样一样的,损人都不带脏字。 待过了这个节骨眼,看我怎么好好“感谢”你。 当然,她还是会看在东陵馥的面上手下留情的。 不消片刻,二人便已交换着穿上了彼此的衣裙。看着已是华服加身的秋荷,李惜不由得问道,“等下我与你家主子先走了,将你一人留在此处,你怎么出去?” “姑娘怎么忘了,这小小地将军府困不住奴婢。”秋荷如实答着,也并未察觉有任何不妥,可一旁的李惜却翻了翻白眼。 并不在意什么,秋荷继续道,“你戴上面纱,不要乱走。就在这里等着,公主一会便来接你。” 说着,她已走出了厢房。 ***** 而在将军府的大堂内,已酒过三巡的太子东陵晧,因在寿宴上兴致极高,便贪杯多喝了一些。 此时,他不知为何会不胜酒力,脑袋竟是生了些许昏沉之意。 见得这般情景,年瑞赶忙吩咐了婢女将他搀扶起,带至厢房去休息一番。 厢房内,东陵晧正躺在软榻上合眼小憩,而婢女已在一侧备好了醒酒茶。又往香炉里添了一些安神的香料后,她才掩上木门离开了厢房。 不知过了多久,东陵晧的鼻端似嗅到了千花薰的香气。而他耳畔,则有木门教人轻轻推开的声响传来。 略显慵懒的张开双眼,东陵皓正见一名身姿妙曼的女子,蒙着面纱以轻盈的步履朝他款款而来。 只觉这女子每一步都踏在了他的心上,东陵皓顿觉周身泛出了一抹燥热之感。 “你是谁?竟敢打扰孤休息!”一把擒住已走到自己身旁的女子,东陵晧用力一扯,便将她拽入了怀中。 “我不过是一届平凡女子,在太子殿下面前不值一提。”忽然间,女子从袖中抽出了随身携带的丝绢。 轻轻一甩,她将丝绢由他的面上浅撩而过,在他心间灼出了难耐的微痒。 一手抓起女子的丝绢放在鼻端轻嗅着,东陵晧勾唇笑道,“磨人的小妖精,让孤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模样。” 言语间,他正要伸手去摘女子的面纱,可她竟忽然用力推开了他。 起身朝后退开几步,女子凝声道,“太子何须如此着急,我与太子做一个游戏,可好?” 游戏?真是说笑,他身为太子,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女子。此刻,他只想将这个磨人的女子困在身下好好训教一番。 忽的站了起身,东陵皓正欲伸手去抓她,这女子却脚下一闪,颇为灵巧的避至了木门处。 见她面纱下的唇角已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东陵皓轻凝了双眸。 有意思,向来越有挑战难度的女子,他便越是有兴致。 “待孤抓到你后,看如何折磨你。” 他话语刚落,这女子便娇笑着转身出了厢房,而东陵晧则是追着她一道朝了院内而去。 这般一前一后绵绵追逐的身影,在穿过府邸的花园及九曲回廊后,来到了一座庭院内。 东陵皓眸色如火的注视着前方女子,可就在她于拐角处一个转身后,竟是没了踪迹。 忽的顿住脚步打望,他见四处都无这女子的身影后,便心想她或许是藏进了前方那间较为隐蔽的屋内。 原来,这女子将他引.诱至此,是存了这样的目的。他就知道,天下间没有不想讨好他的女子。 目光落向轻掩而上的木门,东陵晧急不可耐地将其推开,冲了进去。 一踏入房中,他果然瞧见了一名挽着面纱的女子静坐在圆桌旁。 心间顿时情念燎燎,东陵皓只觉小腹一紧,便是猛地扑了上去。 谁知这女子竟忽然挣扎了起来,已不似方才那般顺从妩媚,眼中满是恐惧。 就在东陵晧一个不留神之际,女子用尽全力推开了他,朝着厢房外奔去。 一路之上,面纱女子在前惊慌的跑着,东陵晧则是嚷嚷着在后紧紧追着。二人这一举动,已是引得了不少人的注意。 在面纱女子慌乱无措的闯入花园内一群赏花之人中时,她竟是一个不留神教人扯下了面纱。 霎时,李惜的容貌便教众人尽数看清。 只是,已然顿住步履的李惜在瞧见众人打量她与太子的困惑眼神时,亦发现有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竟是东陵钰。 ——————————————————————————————————————————————————— 求收藏,订阅,留言,扩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甜蜜,却又心慌的轻唤 “惜儿!” 此刻,站在李肃身旁的李夫人已惊呼出了声音,而她眸中亦是满满地震惊与诧异,更别说一旁的夫君,他沉个脸都阴沉了下来。 李惜惊慌之中,已顺着众人的目光低头看去,只见她的衣襟正微微敞露开来,甚至还能隐约瞧见里面的肚兜。 比起让东陵钰知晓她的身份,李惜此刻能想到的,也是最为担心的,便是他会不会误以为自己是个不贞不洁的女子。 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将来会和除了东陵钰以外的男人在一起候。 “我说大家可不要惊讶。套用民间的一句话,这不就是两个即将成婚的小两口在一起打情骂俏而已吗。” 此时,李肃等人身后的陶知贤率先开口,打破了眼下的尴尬气氛芑。 而东陵皓则是微微一笑。 原地整了整身上的锦袍后,他便缓缓走到李惜身旁,朝了李肃道,“李将军何必这么严肃,再过一月孤便会迎娶李惜为太子妃。” “待孤登基为帝后,李将军可就是国丈了,应该高兴才是。莫要这么绷着一张脸,将孤未来的太子妃给吓着了。” “是臣教女无方,以至养成了她不知天高地厚,刁蛮任性的脾性。她若是冒犯了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言语间,李肃瞪了眼一旁略显怔愣的李夫人,示意她同自己一道上前给东陵皓赔礼。 可下一秒,东陵皓竟是忽的朗声而笑,一手揽上了李惜的肩头。 他的这一举动,引来了李惜的微微挣扎。但在分秒间,她的挣扎便因李肃的瞪视而化作了僵硬的顺从。 “恕罪?不,李将军何罪之有。” “你可知道,经过方才一些事,孤有多喜欢这位未来太子妃。若不是黄道吉日在一月之后,孤恨不能明日就将她娶回东宫。” 说着,东陵皓已扬手去轻抚李惜的脸颊,却被她微微侧脸,灵巧的避开。 轻转视线,东陵皓顺着怀中女子的目光看去,已是笑道,“皇弟还未见过孤未来的太子妃吧?今日就算正式相识了。” “不过,要不了多久,你便得改口叫她皇嫂了。” 愣愣地看着眼前清淡如水的东陵钰,李惜已是紧紧地咬了咬牙。 若不是他们二人间的一切,就如印记般刻在她的心上,他这般淡然的眼神会让她以为,二人在端郡王府里的点点滴滴,不过是自己的南柯一梦而已。 “李惜姑娘与我认识的一位朋友长得真有几分相似。” 眸色无绪的看着她,东陵钰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感受到怀中女子的身子微微一僵,东陵皓垂眸看了她一眼后,便挑眉问道,“噢?那个姑娘是谁?且说来听听。” “说不准,李将军与李夫人还能收了她当作义女留在身边,也可替惜儿尽尽孝道。” “也许是我没看仔细才会在此妄言。若是细细想来,她俩却又不太相似。” “那姑娘不过是帝都街头微不足道的一名小叫花而已,又怎能与李将军的掌上明珠相提并论呢?” 一如既往,东陵钰只是微扬起唇角,似没有什么能以撼动他分毫。 可李惜此刻,却如身在冰火两重天般,受着煎熬。 她知道东陵钰在生气,可他又哪里知道,她好多次差点就向他坦诚了自己的身份。 但,坦白了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吗? 她不知道。 他会为了自己不惜得罪太子吗?还是放弃一切与她私奔?又或是,他会斩断二人间曾有的一切,路归路,桥归桥,从此是路人? 她曾设想过无数可能性,却从未想过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将一切真相袒露在他面前。 即使她不嫁给太子,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目光缓缓落向园中开得娇艳明媚的花朵,没有人知道,在李惜心中,它们却已枯萎凋零。 “噢?那个小叫花?若不是皇弟提醒,孤倒是一时没想起来。如此一看,确实有几分神似。” “不过,孤可不认为那姑娘仅仅是名叫花这般简单,天知道,她究竟是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东陵皓缓声而语。 如此一言一语的继续着,花园中的众人们已渐渐攀谈了开来,气氛热络而怡悦。 不远处,在厢房里寻找李惜未果的东陵馥已赶来,且她还目睹了花园内发生的一切。 计划并没有按照她设定的来执行,究竟是谁引了太子去到李惜所在的偏僻厢房? 又为什么一定要让东陵皓迎娶李惜为太子妃? 此刻,李惜的心中除却满是荒芜外,更如针扎一般刺痛难受。 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痛楚,却都是由东陵钰给予。 这便是故事中所说的为爱心殇吗? 若是如此,是不是代表着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东陵钰 tang? 可是… 缘起,却已情灭! ***** 三日后。 摄政王府的书房内,东陵晟正负手而立,朝了身后单膝下跪的男子,淡淡道,“最近有何消息?” 闻言,来人禀报道,“云萝公主这几日还是派了秋荷深夜前去给李惜传话。” “属下因担心行踪被暴露未敢靠近,所以并不清楚二人谈话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但这段日子来,李惜并无出逃的行动,似已顺从了李肃的安排。” “不管如何,你要严密监视不可松懈。继续。”东陵晟眸光一转,看向了悬挂在墙壁上的长剑,那剑柄的顶端,正系着两枚做工精致的剑穗。 听得他的吩咐后,来人继续禀报着打探来的消息。 每日,他都会向东陵晟禀报一次云萝公主的近况,事无巨细。有时,她或许是因无聊到独自一人坐在院中发呆,东陵晟都要知道她坐了多久时间。 听闻书房外正有轻缓的敲门声传来,东陵晟打断了他的话语,“你且先下去,有新的消息便来向本王禀报。” 一瞬,书房内便只剩了东陵晟,那男子已从书房中的密道离去。 “进来。” 行至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东陵晟见此番进入的人正是青芜。 徐徐来到他面前,青芜弯身一福,“王爷找我来是为何事?” 看了眼一旁桌塌上的书信,东陵晟幽幽开口道,“祝文良既让你见了徐天蔚,可见他已有些急不可耐。眼下,便是找出那二人的最好时机。” “今日,你去晚晴阁将这封信交给在三楼风沁雅间的人,记得一定要让他看信中的内容。为免遭遇危险,你与他会面后便尽快离去。” 闻言,青芜已是点了点头。 她虽不知东陵晟的一番话究竟是何意,但在她看来,他已在做最后的谋划,胜败或许在此一举。 而她,知道的关于要寻找的那两个人的秘密,也终于可以如实告诉他了。 甚至,还有… ***** 晚晴阁。 由小二指领着一路踏至三楼的风沁雅间处,青芜缓缓推开木门朝内探去目光时,已是微微一惊。 此刻,坐与圆桌前的男子,正是丞相祝文良的近臣徐天蔚。 蓦地定下心神,青芜从容如水的走了进去。 凝眉看向进入雅间的女子,徐天蔚开口问道,“你怎会出现在此?” 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青芜不紧不慢地应道,“我是来替摄政王送东西给你的,一切疑问何不看了这封信后再说。” 将她打量了几眼后,徐天蔚接过她手中的信,将其展了开来。 看着信上书写的内容,他不禁沉了眸光。 这是一封有着摄政王褒奖且许下承诺的书信,上面不仅提及了他因完成某事而功不可没,还暗示着告诉他,一直待在丞相身旁将是件极为危险的事。 除此之外,信中还承诺,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将会册封他为将军并赐予一生的富贵荣华。 猛地合上手中书信,徐天蔚霍然起身,朝青芜怒道,“一派胡言!你果然是摄政王的人,看我不抓你回去交给丞相发落!” 倏然将内力提至高点,就在他运功流气欲要朝这女子发起攻击时,竟瞬觉一抹眩晕之感沉沉袭来。 惊悉自己是中了迷.药,徐天蔚这才发现那书信的纸面上扑了薄薄地一层药粉,无色无味。 方才是他太过心急,一时大意,竟中了迷.药。 身子软软地朝地面倚去,就在他欲要陷入昏迷时,却听得青芜焦急地开口问道,“快告诉我,秦梦瑜与许四娘在哪?” 见这男子已是迷蒙的合上双眼,彻底的晕了过去,青芜想起了自己到来前,东陵晟吩咐的话语。 她完成任务后,便可离去。 再度瞥了眼倒地不醒的徐天蔚,她不再犹豫什么,便转身朝了门口行去。 缓缓走出晚晴阁,青芜一路上虽是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而去,可心中却一直思量着徐天蔚的事。 若她就这样将那男子留在茶楼里,万一有人冲了进去发现他该怎么办? 只觉越是这般去想,心中的忐忑便越是浓烈,青芜没走出多远,便返身折回了晚晴阁。 匆匆来到茶楼门口,她抬眼之际,正见徐天蔚晃晃悠悠地吩咐小二替自己牵马。 忙将身子匿在一旁的店肆中,青芜静待片刻后,便瞧这男子翻身上马,扬鞭离去。 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即刻便从店肆内走了出来,朝茶楼门口的小二开口道,“替我备匹马。” 说着,她便朝小二手中放入了一锭银子。 不消片刻,小二便从后院牵出一匹马交给了她。赶忙骑上马背,青芜一扬长鞭,已朝了徐天蔚策马 追去。 好在他中了迷.药,一路上奔跑的速度并不很快,青芜凭着经验由马匹留下的蹄印辨别出了他此去的方向。 ***** 丞相府。 大堂内,祝文良正坐与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玉扣,似在凝眉思疑着什么。 片刻后,楚磊便步履匆促的走了进来,朝他躬身一揖,“丞相,那徐天蔚果然为了一己私利背叛了你。” 言语间,他掏出东陵晟没有落款的书信,将其交予了祝文良手中。 眉间一蹙,楚磊又道,“而且,此番与他接头的人,正是青芜姑娘。” 闻言,祝文良将手中的玉扣狠狠掼摔在地,厉怒道,“没想到这贱人根本就是东陵晟一伙的,是老夫一时大意,过于急功近利想要东陵晟身败名裂,才会着了她的道。” “这二人如今在哪?”转眸看向楚磊,祝文良咬牙问道。 将头一低,楚磊应道,“暂还不知这二人现在何处。” 沉眉细细一想,祝文良忽的一惊。不好!他们定是去了秦梦瑜与许四娘所在的柴桑。 猛地一挥手,他朝楚磊吩咐道,“赶紧带上死士前去柴桑,路上要是遇见青芜,杀无赦!将徐天蔚抓回来,老夫要亲自处置!” “是。”应了他的话语后,楚磊转身匆匆离去。 ***** 用力紧夹着马腹,青芜在颠簸的马背上一路尾随着徐天蔚马匹留下的蹄印,来到了帝都城外的柴桑。 顺着马蹄延展而去的方向,她在进入柴桑县又繁复的绕过几处街巷后,终是发现了一处位于几株高树后的房子。 猜测这里恐怕就是秦梦瑜与许四娘的所居之处,青芜微凝目光之际,已是放缓了马匹行径的速度,不想让徐天蔚发现了去。 一手紧攥着缰绳,正待她欲翻身下马,亲身去探虚实时,四周的草丛间蓦地闪出了数道黑影。 眼梢的余光瞥见来人手中明晃得耀眼的刀剑,青芜微眯眼眸之际,已是猛地从发间抽出一枚银簪朝了马屁股扎去。 霎时,那马儿就如发狂了一般直直地朝着一旁的林地冲去,而这女子亦是死死地拉着缰绳伏身而抱。 眼见她利用癫狂的马匹想要冲入林中扰乱他们刺杀,这群有备而来的黑衣死士便如迅影一般疾步追上了她。 忽有两名死士飞步绕至她前方将长剑一挥,那奔跑的马匹便瞬间没了前蹄,直直地嘶鸣着朝下栽去。 而马背上的青芜亦是随了它一道重重地跌摔在地。 霎时,被斩断的马腿便突突地映入了她的视线中,而这女子则是跌得手腿痛麻,几乎再无反抗的能力。 就在其中一人那冷寒的长刀朝着青芜的后背挥砍而去时,竟有三枚遁形无踪的绝影针蓦地打入了那人的腕间。 一瞬,他手中的长刀便掉落在地,而手腕处则是筋脉倒转,扭曲到几欲断裂。 见得这般情景,一路追踪青芜的死士们皆回头看向了针迹射出的方向。 便是一道衣袂翻飞的雪影落入他们眼中之际,众人的视线瞬间便由白逸变作了血红,最后化成一片漆暗。 随着众人尖厉的哀嚎声忽的断裂了开来,青芜转眸看向他们的一瞬,竟是满目惊恐。 这些已倒在地上全数毙命的死士们,除却双眼处是皮肉翻卷着淌涌鲜血外,每个人的喉间都现出了一抹漆黑的深洞,且嘶嘶汩汩地喷溅着腥浓的艳血。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骇人惊悚的景象,如此残暴血腥的画面,让青芜的心脏已是慌悸乱跳。 急促地呼吸着气息,待青芜将目光投向前方负手背身而立的男人时,已是轻轻地动了动眼睫,颤抖着低喃道,“晟…” ——————————————————————————————————————————————————— 感谢凤舞九天区的月票,土豆泡泡的三张月票,么么哒~求宝贝们收藏,订阅,留言,扩散! PS:故事将要进入第一个大高.潮了,你们应该都能猜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晚晚,欢迎你回来 他来了…在最危险的时刻救了她。似乎这一切,都像是在他预料中一般。 青芜愣愣地看着背对于自己负手而立的男人,脑海中翻滚的,尽是昨日他对她所说的话语。 似乎…他有什么隐瞒了自己。 “这些死士是什么来历?他们为何要杀我?”半响,青芜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便不管不顾的脱口问道。 她眸光中的殇痛,似已猜到了些什么。 “他们都是祝文良所派来的。”男人淡淡开口,应了话语候。 闻言,青芜的心上仿若被什么坚冷的东西骤然刺痛了般,一切果然如她方才所料。 眉间微微一蹙,她苦笑,“知道我已策反的人只有徐天蔚,可他中了迷.药提前醒来后,便直奔柴桑而来,根本没有机会去向祝文良禀报。” “这些死士为何能这么快便赶来?” 缓缓转过身,东陵晟看着眼前女子,凝声道,“知道你已策反的,不止徐天蔚一人。” 就在青芜因了他的话语而大惊时,忽有一人正朝着他们而来。 她定眼一看,竟是凌霄。 他不是死了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淡淡地瞥了眼青芜,凌霄走到东陵晟身旁恭敬行礼后,便道,“秦氏与许四娘已经找到,属下已按王爷的吩咐,将其二人安置在了芒山地窖。” “可没想到,徐天蔚这人却是狡猾得很,且功夫极好,他已从屋内的隐蔽地道逃走了。”轻沉着眉眼,他嗓音冷凝了几分。 “无碍,就算他逃了,祝文良也不会放过他。”东陵晟并不在意,只是将目光轻转向了一旁面色微显苍白的青芜。 抬眼看了看东陵晟,凌霄又道,“若王爷没有别的吩咐,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见东陵晟微微颔首之际,心思与目光却都在青芜身上。跟在主子身边多年的他,自然也能揣摩到一些。 看来,有些秘密今日必须要揭晓了。 眼见凌霄的身影消失不见后,青芜才按捺不住心中的揣测,问道,“王爷难道不打算与青芜解释一下吗?若方才我遭遇不测死了,都死得不明不白。” 心就若是被狠拧在了一起,青芜的胸中满是刀绞般的疼痛。 她愿为这男人付出一切,甚至是性命。 可或许对于这男人而言,她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吗? 盯着这女子险些失控的模样,东陵晟眉峰倏拧。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祝文良老奸巨猾,凌霄暗中调查许久,都无任何进展。” “让你去给徐天蔚送信,是因为本王需要他来引路,让凌霄能率人暗中跟踪,找到秦氏与许四娘的下落。” “所以,你让我送了那封所谓的“褒奖信”给徐天蔚。信中的迷.药让他醒来后,以为自己泄露了秦氏与许四娘的踪迹。” “凭着对祝文良的了解,他深知若是这封信以及他泄密的事被祝文良知道后,他绝不会有好下场。因此,他不敢派人告知祝文良,而是第一时间赶来柴桑,想要将功补过。” 缓缓地道着话语,青芜的嗓音已是渐渐喑哑,却又固执地带着一抹尖厉。 似乎东陵晟接下来的话语,会让她万劫不复。 “徐天蔚是祝文良一手栽培的心腹,若不是因为属下向这老贼汇报,他也不会轻易相信。而楚磊,则是本王安排在祝文良身边的眼线,” “所以,他会如实汇报你与徐天蔚见面,以及你已策反的事。”东陵晟的眸光深幽却锐利,似乎眼前这女子每一个细微的神色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洞察。 而这一刻,青芜的双眸已涣散失焦,眼如蒙尘。 这就是她不惜一切追逐他的结果吗? 她以为自己至少在他心里是不同的,她甚至还有未曾来得及说出的秘密。 “为什么要折回茶楼,跟踪徐天蔚到柴桑来,沿途还留下了线索?”忽的低沉了嗓音,东陵晟目光紧锁着眼前女子。 闻言,青芜笑得苦楚,“是我太傻,一心只想着助你打探到秦氏与许四娘的下落。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摄政王早已运筹帷幄,就算没有青芜也无所谓。” “你难道不怕危险吗?”东陵晟毫无预警的凝声问道。 未料到这男人会有此一问,青芜只是抬眼愣愣地看着他。 注视着她略显呆怔的模样,东陵晟继续道,“本王已派人救出了青芜的父母与兄弟。真正的青芜会对花粉过敏,她不能接触任何花朵,更别说会用花瓣来酿酒。” 眼中倏地现出一抹惊色,青芜的心脏已是轻轻一颤。 眸光不离的凝着他,她喃喃道,“你都知道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冷漠疏离足矣让她疯魔。 她原以为,他对自己是有情的。否则,他不会在得知自己被皇后谋害至“死”的时候冲进皇宫,甚至 tang不惜血染宗人府。 她原以为,他一定能等着自己回到他的身边。届时,二人便能名正言顺的站在一起。 可当她发现,他与东陵馥之间的微妙关系时,这一切都让她越来越担心害怕。 或许她错了。 她再也等不下去了,助他夺取皇位本也是她的心愿。所以,她自导自演了策反一局,博得东陵晧等人的信任。 原来,他却早已洞察了这一切。 “利用你,是不得已之举。若将一切实情都告诉你,恐怕祝文良会看出破绽。” “今日之事,一方面是为找出秦氏与许四娘。而另一方面,也是想逼你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对于从小生长在深宫中,且身边无不充斥尔虞我诈的东陵晟而言,他道出的话语,就似在说着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 眼中噙着闪耀栩栩的泪光,青芜已死死地咬住了唇瓣。 “本王说过,不会让你遭遇任何危险。” 当东陵晟再度开口时,这女子再也忍不住的上前扑到了他的怀中,哭着道,“我以为你变心了,我以为自己只是你的一枚棋子。” 大掌轻抚着她的背脊,东陵晟的唇角弯出了一抹浅浅弧度,“晚晚,欢迎你回来。” 此刻,这二人相拥的一幕,正被到来的东陵馥与霍昕看在了眼里。 垂眸凝向身旁脸色微白的女子,霍昕低声道,“他就这么值得你屡屡忤逆皇后娘娘,甚至还将身心都给了他?看清楚吧,他爱的人始终不会是你。” ***** 兰陵殿。 静静地坐在焚香前默念着心经,温敏彤正虔诚的拨转佛珠之际,一旁候着的柳儿缓缓上前,轻声道,“娘娘,祝丞相求见。” 蓦地顿住动作,她张开双眼,凝声道,“快请。” 片刻后,待温敏彤瞧见面有虑色的祝文良匆匆进来时,已朝周围随侍的宫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准允,谁也不许进来。” 示意他先行入座,待宫人全数退下后,温敏彤才开口问道,“哥哥这般焦虑的进宫来见本宫,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见祝文良阴沉着脸,蹙眉不语,她忽的想到了什么,惊声道,“难道…” 缓缓地瞥了眼她,祝文良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温敏彤猛然攥紧了手中的佛珠,嗓音沉异。 重重地叹了口气,祝文良愤怨的开口道,“都怪臣轻信了青芜那个贱人,以至让她收买到徐天蔚,探得了秦梦瑜与许四娘的下落。” “是臣不该。” 徐徐收紧了扶在椅子上的手,他满目皆是懊悔愤恨之意。 见得这般情景,温敏彤嗓音深重的开口道,“哥哥也莫要自责了,这事既然发生了,我们便赶紧想想应对的办法。” “本宫绝不会让任何事来阻挡皓儿登基的步伐。”猛地一拍桌案,她厉声道。 闻言,祝文良抬起眼眸看向了她,“臣此番前来,就是为此事。” “噢?哥哥可是已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忽的坐直了身子,温敏彤略显急切地问道。 沉眉点了点头,祝文良又道,“此番,东陵晟虽劫走了她们二人,但老夫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目光定定地注视着他,温敏彤的指甲已在交叠的双手间,嵌出了深痕。 “如今,事不宜迟,你须得尽快安排太子大婚,万万不可拖延。”眸色焦灼的看着她,祝文良继续道,“臣这边,已派出了死士监视东陵晟,并探查她们二人的位置所在。”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温敏彤问道,“找到她们之后,哥哥会如何处理?” 眼中倏地闪过一道阴狠的光芒,祝文良一字一顿的应道,“自然是将她二人除掉,以绝后患。” 实未料到他会这样说,温敏彤微微一惊,却也即刻恢复如常,而后点了点头。 嗓音稍稍缓和了些许,她眸光幽幽,“本宫多年来一直得哥哥扶持,你也算是费心了。” 收了心中的淡淡思绪,温敏彤忽的想起了什么,又道,“东陵晟那边你打算怎么做?” 微微眯起眼眸,祝文良冷笑道,“臣自然不会放过他,臣已吩咐了死士刺杀东陵晟。” “他这般算计臣,臣决计不会让他活着。” “好,一切就按哥哥所言,本宫待会便下旨,让宫中加紧操办皓儿的大婚事宜,争取在明后两日便让皓儿举行仪式。” 嗓音沉凝了几分,温敏彤的眼中已有历历翻滚的暗涌来袭。 ***** 户部。 大堂内,一片静寂。 户部下属的官员们正各自坐与桌案前整理与清算着北胤国一月来的财政收支,可此番忽然进来的一人,却蓦地打破了这份宁静。 来人一脚踏 入大堂后,便将目光落向了坐与中央木椅上的户部尚书刘应。 快步来到他面前,督查御史柳素寒便嗓音焦急的开口道,“刘大人,原定发放给伤亡将士家属的抚恤金为何迟迟没有下拨?” “如今,各州府的将士家属已开始集结在府衙门口,大肆举行抗议活动,大家皆是怨声载道。” 皱眉看向他,刘应低低一叹,“柳御史,并不是本官不愿发放这抚恤金。” “你看看,这宫中上下所有人的日常花费,包括官员们的俸禄都是依靠着国库支出。本官须得先维系了皇族们的平日开支,有了余钱才能顾及百姓啊。” “现如今,国库吃紧,拿不出盈余钱两,本官也是没有办法。”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一脸无奈。 闻言,柳素寒已是急中带怒,“可这笔钱是太子殿下批复的,他之前便允诺过近期会发放抚恤金给尚未领到的将士家属们。” “若这笔经费不能如期发放,岂不是坏了太子在民间的声誉?” 看着刘应眉眼不动,似不在意的模样,他微微思疑了一番,便蹙眉道,“莫不是,你暗中私吞了国库里的银两?” “你胡说什么?”转眸瞪向他,刘应的嗓音粗厉了几分。 冷冷地盯着怒目以对的男人,柳素寒嗤笑道,“怎么?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 忽的站了起身,刘应一手捏上了身旁的茶杯,喝道,“你是来找事的吧?” “你要是问心无愧,就把户部的账薄拿出来看看!”柳素寒直直地盯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只觉胸中的怒火猛地一腾,刘应瞬间拿起茶杯朝了他砸去。身形敏捷的避过了他的袭击,柳素寒刚要开口喝斥时,一旁却传来了哀嚎声。 霎时,进入大堂欲传皇后话语的太监总管徐成海便捂上了满是鲜血的脸。 眼见自己砸中的人不是柳素寒,而是他,刘应忙躬身一揖,连连致歉,“没有看到是徐公公到来,让你受了伤,真是罪过。” 掏出衣袖中的帕子抹了抹脸上的鲜血,徐成海苦着脸笑道,“不敢当,咱家受了这点苦,能让你们二位不吵便成了。” “快随我去面见皇后娘娘吧。” 闻言,二人互望了眼后,便随在他身后,朝了兰陵殿而去。 ***** 兰陵殿。 凤座上,温敏彤一面品着茶水,一面同殿中的东陵皓与东陵馥二人谈笑寒暄着。 一手放下茶盏,待她抬眼看向进入大殿的徐成海面上缠着纱布,且鼻青脸肿时,已是沉了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 几步上前朝她行礼,徐成海笑道,“没事,是奴才方才不小心撞到了。娘娘,二位大人已经带来了。” “让他们进来。”温敏彤微微颔首,应了话语。 片刻功夫,待二人进殿行礼后,柳素寒率先开了口,“皇后娘娘,臣有话要说。” 凝眼看向二人,温敏彤缓缓道,“什么事,说吧。” 躬身一揖,他继续道,“娘娘,太子殿下早前便允诺过,会陆续发放剩余的伤亡将士抚恤金给其家属,但此款项一直迟迟未到,已激起了民愤。” 瞥了眼一旁的刘应,他又道,“臣怀疑,是户部尚书刘大人私自贪赃了不少国库里的银两,以至抚恤金无法按时发放。” 闻言,刘应大骇,便是即刻跪下道,“娘娘,臣是冤枉的,臣绝对没有做过此等勾当。” 一眼掠过柳素寒,温敏彤将目光落向他,微眯了双眸。 这柳素寒向来办事得力,刚正不阿,他所说的话,应当不会有虚,至于这刘应… 嗓音沉鹜了几分,她吩咐道,“来人,去将户部的账薄拿来,本宫要亲自瞧瞧。” 片刻后,待徐成海将拿到的账薄恭敬交予她手中后,便安静地退至了一旁。 目光凝向账薄的暗红封面,温敏彤徐徐翻了开来。目光寸寸而过,随着账薄越往后翻,她的脸色便越是阴冷。 这本账薄上,记录着好几项浩大的工程开支,而这些工程的实质,却是些劳民伤财的无术之建。 眸光缓缓挑至跪地的刘应,温敏彤问道,“这些工程都是谁批复的?” 颤颤巍巍地看了眼漫不经心的喝着茶的东陵皓,刘应微一沉吟,便答道,“回娘娘,是太子殿下。” 眉间轻轻一拧,温敏彤转眸看向了东陵皓,“皓儿,这沿帝都而建的大运河是作何用途?” 信手放下茶盏,东陵皓微微一笑,“母后,这运河将来建成后,既可游玩观光,又可疏通各州府的商贸往来,自是用途良多。” 闻言,温敏彤却在心中轻轻一叹。将眸中的失望之色一掩而过,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时,一名小太监却行至殿内,躬身道,“皇后娘娘,摄政王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若喜欢他,何不大方的招其为驸马 此时,温敏彤以眼神示意殿中的两位大臣退至了一旁,可东陵皓却不以为意的冷哼道,“皇叔未免也来得太巧了,定是居心叵测。该不会,他也是为此事而来吧?” “就算是,也是你自己活该,谁让你做了落下把柄的事让人诟病。本宫说过多少次,你登基在即,行事要更加稳当一些。”温敏彤低声喝斥道芑。 虽说她对东陵皓的所作所为已是万分失望,可终究还是在大臣们面前给他留足了颜面。 而立于她身旁的东陵馥,已是缓缓开口道,“母后既要谈政事,那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如今,她不知应如何再面对皇叔,因了昨日的不欢而散,又因了她腹中的孩子。 从最早得知自己意外怀有身孕开始,她并没有什么机会去享受初为人母的喜悦。更多的,只是内心的挣扎与郁结。 在现代身为护士,她看过太多血缘相近的人结合,生下先天不足的孩子。 而这具身体的主人云萝公主,与东陵晟是叔侄关系。似乎有千万种理由都在告诉她,这孩子注定会夭折。 可当她得知或许云萝公主并不是东陵烨的亲生女儿时,她虽显惊讶,但心中却是庆幸的,甚至有突来的欣喜。 或许…候. 所以,在霍昕私下告诉她,秦氏和许四娘可能与自己的身世有关时,她毫不犹豫的答应随他一道前往柴桑,却不想撞见了他与那女子“相认”的一幕。 原来,青芜就是姜晚词。 他爱的人由始至终都只是她吗?所以,青芜在皇宫中设下棋局时,他不仅破了棋局,甚至还毫不犹豫的一口应下娶这女子为侧妃。 这一切,不过是皇叔布下的局而已。 姜晚词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有青芜。 思及自己在皇叔婚宴上的祝福,东陵馥心中不禁泛起了阵阵酸楚。 “馥儿,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面色这样差。”温敏彤打量着她,心有担忧的问道。 闻言,东陵馥赶忙解释道,“母后放心,没事的。儿臣只是担心接下来你们要谈政事,儿臣留在殿中会不太方便,只怕别有用心的人会借此在群臣中搬弄是非。” “馥儿,你就待在这里,本宫看谁敢说半个不是。日后,太子登基为帝,你作为北胤的云萝公主,理当协助皓儿稳固社稷。” 温敏彤言语间,东陵晟已走进了殿内。此刻,一众大臣与宫人们纷纷朝了他行礼。 眸光轻转,她笑言道,“没想到,不过是一点小事,竟也惊动了七弟来本宫的兰陵殿。” 瞥了眼跪地的柳素寒与刘应,东陵晟朝温敏彤拘礼后,便道,“本王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找户部尚书刘应。” “此人巧立名目多次亏空国库,现不仅让将士们的军饷发放都成了问题,连太子承诺给三个州府补发的抚恤金也无法准时兑现。” “此等关乎北胤国运的事,又怎能算得小事?” 闻言,温敏彤瞬间变了脸色,冷笑道,“不在其位却谋其职。若是本宫没记错,这北胤现在是太子监国,七弟此举可有篡权的嫌疑了。” “若此事被传了出去,还以为堂堂摄政王要与自己的皇侄争夺皇位。” 嗓音沉凝了几分,她继续道,“现如今,皇上虽已清醒,但尚还不能处理朝政。本宫作为东陵家的媳妇,行的是祖宗之法,自然得替皇上辅助太子处理政务,而太子来此也正是向本宫禀报此事。” “那皇嫂就更应该明白,刘应论罪当满门抄斩!”东陵晟忽然朗声开口,铿锵的字句犹如厉雷般响彻大殿,带着冲破云霄的气势轰入了每个人的心中。 瞬间,兰陵殿内的众人几乎全数顿住了呼吸。无人想到,东陵晟似并未将皇后方才的话语放在眼里。 纷纷转眸看向凤座上的妇人,大家见她正紧咬着牙关,冷冷地看着大殿中央的男人,一言不发。 “母后,刘应不能斩!皇叔无端在此危言耸听,究竟是何目的?”赶忙起身贴近了温敏彤,东陵皓看向了东陵晟。 却不想,温敏彤竟忽的厉声斥道,“你给本宫闭嘴!” 视线回转至东陵晟,她轻笑,“七弟所言甚是,刘应的确该杀!本宫方才细细看过国库账薄,有几处确实存在可疑。” “来人!将刘应摘去官服官帽,押至宫门处斩首!再将其头颅悬挂在军营门口,以平将士们的怒气。” 若这刘应不死,便是给皓儿的登基埋下祸根。 “皇后娘娘恕罪!罪臣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太子的吩咐行事,不信可以问太子。” 此时,已有几名禁军上前压住了刘应的双臂,将他朝殿外拖去,而他血红的双目映着惨白的面容显得异常渗人。 眉间一拧,东陵皓恼羞成怒,“居然敢诬陷到孤身上来,快把这疯子拖下去砍了,将尸体扔出去喂狗。” 看着被拖出殿外的刘应 tang,众人见他双腿因挣扎蹬地,连靴子也给踢掉了去。 “皇嫂既下懿旨斩了刘应,便是想要给军中将士一个交代,此等弄臣自是死有余辜。窦雨官居兵部尚书,却谎报阵亡将士人数,后又与刘应勾结苛扣抚恤金,其罪理当同诛。” 在众人尚未从震惊中平复过时,东陵晟再度扬声开口,话语间透着寒凉冷厉。 好一个一箭双雕,逼着她将刘应斩首,又以同罪要求她连坐窦雨,一次性让她同时失去左膀右臂。 顿时,温敏彤心中翻覆的怒气便积压在了胸口。此刻,她正紧握着双手,指甲都已深深地嵌入肉中仍是浑然不觉。 “窦雨身居要职,眼下正是北胤用人之际,本宫想保窦雨一命,让他将功折罪吧。七弟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相安无事岂不更好?”温敏彤虽是笑着与东陵晟商议,可话语里竟是无奈的妥协。 “兵部尚书位高权重,怎能让窦雨这般劣迹斑斑的奸臣担任。近日,帝都附近有不少驻军滋扰百姓,强盗一般私闯民宅强抢钱粮。本王还听说有两名妇人也因此失踪,皇嫂可有耳闻?” 眉梢微扬,东陵晟淡淡地看着温敏彤,话语中依旧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闻言,东陵皓愤怒之余,却见温敏彤忽然站了起身。直觉有些不对劲,他一手搀扶上才发现,母后竟然浑身都在颤抖。 皇叔方才所言究竟是何意?母后竟会害怕成这样? “来人,如摄政王所言,传本宫懿旨削去窦雨的兵部尚书一职,打入死牢。三日后刑场,斩首示众!” 凝眼看着东陵晟,温敏彤的额角已有青筋突突而跳。 他在利用秦氏与许四娘威胁她!总有一日,她要将这男人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 皇叔对母后所说的失踪的两名妇人,应该就是秦氏与许四娘,可为何母后如此畏惧? 东陵馥将身子轻倚上冷硬的高耸红墙,垂眸看向了地面。这是一条出宫的必经之路,她正有意无意地用脚踹着地上的小石子,想着方才殿中发生的一切。 皇叔似乎变得有哪里不一样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气势逼人,且凌驾于皇权之上,就若一名王者般不容任何质疑。 片刻后,待东陵馥转眸瞥见东陵晟所乘的轿子缓缓而来时,她径直走了上前将其拦下。以身子阻在宫道上,她扬声道,“东陵晟你出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当东陵晟掀开轿帘的一瞬,他阴沉的脸色已告诉了她,这男人十分生气。 看着他下了轿子,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面前,东陵馥咬唇驻在原地,丝毫没有因他凌人的气势而退怯。 相视而立的二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已变得如此淡漠疏离。 此刻,不知是否因了皇叔眼底那一抹不耐,东陵馥的心竟是揪了起来,淡淡地疼着。 咬牙将一切都抛诸脑后,她道出了来意,“秦氏与许四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霍昕告诉你的?”东陵晟眸光远凝,嗓音淡淡。 “这与霍昕有什么关系?”东陵馥不解。 见眼前男人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自己身上,她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去,正见霍昕朝着他们而来,其身后还跟着一支禁军卫队。 “参见摄政王。”凝了眼东陵馥,霍昕上前行了礼。 东陵晟只是淡淡应道,“嗯。” 瞧见霍昕身后的禁军已行了过来,东陵馥退开几步险些撞上轿子时,霍昕已快速上前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旋身带至了另一侧。 垂眸看向怀中女子,他低声轻斥道,“怎么还这般粗心大意,你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如此亲密的举动与言语,处处都在诉说着她与霍昕之间的关系不单纯。 可不知为何,东陵馥并不想挣脱出他的怀抱,只是淡淡地看向了一旁的皇叔,似在期盼他或许会有别样反应。 “霍将军此举可是以下犯上,别忘了尊卑有别。”东陵晟虽是同他道着话语,可目光却落在了霍昕怀中的女子身上。 闻言,东陵馥的唇角忽然弯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是我允许霍昕这样做的。皇叔近日颇为繁忙,怎么有心思关心起云萝来了?” 东陵晟眸光一暗,冷冷笑道,“你若喜欢他,何不大方的招其为驸马,也不至于落下话柄。” 说完,他已不再看她,只是转身坐进了轿内。 目及他的轿子渐渐远去,东陵馥看向身旁的霍昕,轻轻一笑,“你快去忙吧,我回锦芙宫了。” 但此刻,她似乎更像是落荒而逃。 因为,她倔强地不想让自己脆弱的一面在外人面前展.露无.遗。 看着东陵馥离去的背影,霍昕深凝了目光。 什么时候,我才能取代他,占满你的心呢? ***** 锦 芙宫。 秋荷与玉岑二人正立于大殿的门口,时不时的朝院门处张望着。 片刻后,待一抹纤薄的身影出现在她们视线中时,二人已是快步迎了上去。 眼见这女子似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玉岑忙一手扶上她的手臂,笑言道,“公主,你累不累?饿不饿?待会是要先回内殿休息休息,还是先吃些干果糕点,亦或是品茶赏菊?” 半晌,瞧这女子只是轻垂着眼眸沉浸在思绪中,并不回应她的话语,玉岑转眸看向了一旁的秋荷,挤了挤眼。 仿若在说:主子今日这是怎么?完全一副不搭理人的模样,你快想想办法。 秋荷眉眼轻轻一瞪,便微微颔首,似在回复:知道了,你一会将主子带到院里来。 玉岑心领神会的撇了撇嘴后,便将东陵馥拉至了圆桌旁坐下,而秋荷则是迅速转身离去。 忙吩咐候在一旁的宫人端上备好的茶水干果与糕点,玉岑屁颠屁颠的将这女子平日里爱吃的干果都剥好去核,放入了盘中。 片刻后,待东陵馥终是回过神来,瞥向面前的玉盘时,才又轻眨着眼睫看了看殿内,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人,秋荷呢?” “公主稍后片刻,她去去便来。”展眉一笑,她又道,“不如,我们先去院子里候着吧。” 略显莫名的随了她的搀扶起身,东陵馥疑惑道,“为何要去院中?” “公主一会就知道了。”玉岑眉眼弯弯的一笑,便吩咐了其他宫人将软椅与桌塌一道搬了出去。 缠满藤蔓娇花的凉棚下,东陵馥正显纳闷地看了眼这女子后,便见朱漆院门教人徐徐地推了开来。 瞧着秋荷虽一路走来,却还不时的回望院门处,她不禁问道,“你们两个又在搞什么鬼?” 此时,已立在她身旁的秋荷便是挑眉一笑,“公主一瞧便知。” 随着秋荷击起洪亮的一掌,那院门便再度开启,而此番进入的则是几名样貌柔美的舞姬。 待清幽的琴音徐徐绕耳时,这几名女子已吟调起舞,美轮美奂。 瞥了眼坐与软椅上的女子,待秋荷见她面色淡薄,眉间仍锁着抹不易察觉的烦郁时,便忽的挥手示意她们打住。 忙俯身朝了东陵馥一福,几名舞姬颇为识趣的躬身退出了院内。 下一秒,开启的院门处又进来了两名踩着独轮的小太监。 见二人一面在略显摇晃的独轮上做着各式花样动作,一面还抛接着彩球,玉岑已是看得两眼精光,连连叫好。 可东陵馥瞧这二人甚是讨好的滑稽模样,却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唇角,并无大喜之色。 心思细腻的秋荷在见得这般情景后,忙用手肘撞了撞一旁笑得开怀的玉岑。 略显怔愣地看了看她后,玉岑忙意会到了什么,便噤了声息不再喧哗,而是俯身朝东陵馥征询道,“公主,你要是不喜欢这个表演,我们再看下一个吧。” “怎么,还有吗?”东陵馥瞥了眼身旁二人,一脸无奈的笑了笑。 娇俏的朝着她一笑,玉岑应道,“那是,咱们的秋荷姑娘可是费了心思的,公主便看着吧。” 闻言,东陵馥低眉饮茶之际,已有一个毛团团的小东西映入了她的眼梢。 骤然抬起双眸,她正见一只穿着小布褂的猴子“噌噌”地向她跳近了几步,而后便伏在地上朝她行了个大礼。 瞬时被它乖巧可人的模样逗乐,东陵馥忙用手指了指,朝一旁的二人道,“这个小家伙我喜欢。” ——————————————————————————————————————————————————— 感谢紫冰雪花的荷包和月票,陶瓷灯的荷包,guvseuzd,喜康力,以二货的步伐走着的月票,luck_liyy的钻石,441500974的花花,么么哒~(明天的更,将开始第一波爆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馥儿,朕需要你的帮忙 此时,牵着它脖套绳索的小太监亦在行礼过后,便开始训教着让它现出各项绝活来博取东陵馥的欢欣。 这小猴双眼晶亮,动作机敏,脑瓜亦是十分灵活。便是看着众人都教它逗乐而笑,它亦在表演之余,即兴模仿着大家的动作,且姿态夸张。 这一面,让东陵馥已是笑得捂上了酸痛的肚腹。 只是,就在众人都沉浸于欢笑中时,这小猴却忽的挣脱了脖套上的绳索,几个跳跃蹬上了东陵馥的桌塌,伸手便捡干果来吃。 这一幕,让玉岑与周围的随侍宫人惊呼了一声,而秋荷则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它,欲要伸手去捉,可东陵馥却一把拦下了她芑。 “公主恕罪,都是奴才管教无方,才让这畜生惊了公主的驾!”此刻,负责驯养小猴的小太监已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连连讨饶。 “无妨,快起来吧。”东陵馥瞥了眼他,便将视线拉回至了小猴身上候。 此番,受了惊吓的小猴已是朝后退开几步,目光警觉的望着众人。 兀自从盘中捡出几枚干果,东陵馥放入掌心后,便缓缓递至了它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小猴犹豫着用毛茸茸地手试探一番,发现并无危险后,才放心的将干果拿在手中开始啃食。 见东陵馥饶有兴味的喂食着小猴,众人一颗提着的心也终是放了下来,而那小太监更是悄悄地低头拭去了额角的冷汗。 ***** 入夜。 在被玉岑与秋荷两个丫头拉着看了一下午的杂耍表演后,东陵馥此番终是清净了下来。 吩咐二人先行休息不必再伺候着,她独自一人出了锦芙宫的院落,在宫中的花树小道上漫步散心。 微凉的晚风拂过女子的脸颊,轻卷起脉脉发丝,东陵馥凝眼看向幽月下的九重宫阙时,却在前方的另一条宫道上瞥见了皇后的凤撵。 而她此去的方向,正是长倾殿。 母后已下了懿旨,明日便是太子大婚之日,可她在入夜后去见父皇究竟是何意? 只觉心中的疑惑隐隐不灭,东陵馥忽的转身朝了左侧的小道而去。 赶在皇后的凤撵到来前行至长倾殿,她见殿前原本负责职守的护卫竟全数不在。这般从未有过的奇怪现象,让她已是揣着抹探究之意,不着痕迹的潜入了殿中。 此刻,长倾殿内连随侍在左右的宫人们都没了踪影,处处透着不寻常。 缓缓走入内殿,东陵馥目光一探,便瞧见清瘦憔悴的东陵烨,正静卧在雕有盘龙祥云的龙榻上。 细细回想一番,自她穿越到这异世来后,东陵烨便由于伤重失血一直昏迷不醒。即便如今清醒了过来,他又因了瘫痪而终日卧床不起。 看着双鬓染上霜白的男人,东陵馥轻凝了眸光。 他不过才到中年,却看上去苍白到犹似已入迟暮。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场景竟让东陵馥心头泛出了微酸之意。并未多想什么,她便走到了龙榻旁沿着边缘坐了下来。 “谁?” 躺在龙榻上的东陵烨艰难中开了口,好似仅仅只道这一个字,就已耗费了他全身的气力。 忙用双手握上了他微微抬起却颤抖着的右手,东陵馥轻声道,“父皇,我是馥儿。” 闻言,东陵烨猛地睁眼,定眸看向了她。 待在烛火微光下辩清她的面容时,他竟挣脱了她的双手,竭力的似想坐起身来。 可努力了半晌,他终究还是重重地跌回了床褥中。此刻,这男人脸上狰狞的模样可见他并不好受。 也难怪,他毕竟在这里躺了许久。 “父皇,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事在生儿臣的气。但儿臣接下来要做的事,你可不要生气。”东陵馥说着,已再度握上了他的手臂。 此时,尽管东陵烨仍旧挣扎,却都无济于事。顿住目光,他略显莫名地看着东陵馥在自己的手臂上顺着穴位按压推捏。 “父皇在龙榻上躺了这么久,肌肉定会有不同程度的萎缩,所以才会使不上力。这般按摩捏拿,会让你好受一些。” 东陵馥不经意地说着,只是专注于手中的动作,并未发现东陵烨看她的眼神竟是缓和了许多。 此时,殿外传来了一抹响动,隐约中还有温敏彤的声音。 瞥了眼殿外,东陵馥刚站起身来,便觉衣袖被猛地攥住。她低头一瞧,却见东陵烨颤抖着开口道,“藏…藏…” 父皇为何要让她藏起来? 东陵馥虽不解其中玄机,也还是决定在内殿中寻个隐蔽处藏起来,静观其变。 目光落向放有柜阁的帐幔处,她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后方,将自己匿在了暗影中。 听闻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东陵馥只觉似乎除了温敏彤以外,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个人,此人究竟会是谁? “皇上,身子可好些了?你若有不适的地方便 tang告诉臣妾,臣妾这就去传太医来给皇上诊治。” 缓缓打量过卧在龙榻上的枯瘦男人,温敏彤忽的笑了起来,“哟,瞧臣妾这记性,皇上现在不能说话,就连身子也瘫痪了。” “紫磷丹的滋味如何?这可是本宫千辛万苦才寻来的。” “为…什…” “皇上想知道为什么?”轻轻挑眉,温敏彤看着龙榻上已因怒气而涨红了脸的男人,缓缓问道。 见得他这般模样,她只觉自己今日在兰陵殿内受的东陵晟的气,顿时烟消云散。 “别以为臣妾不知道,你封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姜晚词为妃,甚至让她宠冠后宫的真实目的。”目光悠悠地看着他,她嗓音却已凌厉。 “臣妾与皇上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若是对皇上的一举一动都不了解,岂不是白活了?你让姜晚词这贱人暗中调查臣妾,皇上可有什么结论了?” “馥儿与皓儿可都是唤了你父皇,而你不也向来最宠爱馥儿吗?”徐徐朝他凑近了几分,温敏彤缓缓道出的字句,如火如毒。 “别与他废话,今日就是他的死期。”此时,与她一道进来的祝文良略显急切的开了口。 死死地盯着龙榻旁的二人,东陵烨随着一声闷响而起,已从龙榻上挣扎着跌了下来。 趴在地上重重地喘着气,他再也无法道出半个字。 眸色寒凉的看着似苟延残喘的东陵烨,温敏彤冷冷道,“明日,便是皓儿的大婚之日。而皇上,则会因伤势过重,不治驾崩。” “本宫会顾全大局决议秘不发丧,而众大臣则会联名上奏,国不可一日无君。届时,整个皇宫乃至是帝都,都在本宫的掌控之中,就算是东陵晟也无力回天。” 忽的扬唇一笑,她继续道,“东陵晟因串通天琰宗谋反,丞相会派兵前去围剿摄政王府,阻止他入皇宫,就算他搬出秦氏与许四娘也无法逆转。” “谁会去相信,一个谋反之人所说的话呢?” “皇上便安心上路吧。”目光缓缓挑向身旁的祝文良,温敏彤笑得阴寒。 下一秒,祝文良便俯身蹲在了东陵烨的身旁。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色药丸,他一手捏上了这男人的脸颊。 见他竟是紧咬着牙关不肯松开,早已失了耐心的祝文良伸手掐过他的脖颈,强行使他张开了嘴。 将红色药丸重重地塞入东陵烨口中,他以蛮力迫使这男人吞下后,才收手站了起身。 眸色冷然的看着已孱弱到连挣扎的力气都失去的东陵烨,祝文良挑眉哼笑了一声,便同温敏彤一道转身离去。 此刻,藏匿在柜阁后的东陵馥已是略显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偷偷地拨开帐幔朝内殿看去,待她确认这二人都已走远后,才赶忙冲了出来。 几步来到龙榻旁,东陵馥一眼瞧见倒地的东陵烨后,便蹲下身子吃力的将他扶了起来。 让他面部朝下伏在自己的腿膝上,她开始推拍着他的背脊,并以指尖强行压住他的舌根,促使他将吞入的药丸吐出来。 如此反复了几次后,随着东陵烨被激起一阵猛烈的咳嗽,那枚红色药丸亦从他口中掉落了出来。 见这男人终是脱离了险境,东陵馥才松下一口气。 将他缓缓移至龙榻旁靠着,她正起身去唤宫人前来将他抬上龙榻时,原本正在轻轻喘息的东陵烨竟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凝声道,“馥儿,朕需要你的帮忙。” ***** 翌日。 宏伟华丽的皇宫中,因太子的大婚到来,那红彤耀目的艳喜之色已是缀了满目。而从皇宫的清和门一直到镇远将军府,则是十里红妆,绵延不灭。 作为太子东陵皓唯一的亲妹妹云萝公主,东陵馥自是担当了此去镇远将军府迎接新娘的任务。 清晨起身后,玉岑便应了皇后的吩咐将备好的二十套华服让宫女一并呈至了锦芙宫,由东陵馥挑选。 从其间择了一套荷色双蝶千水裙,再由秋荷伺候她穿戴好后,玉岑便替她挽了个随云髻,描画了精致灼眼的妆容。 愣愣地看着镜中容颜倾城的女子,东陵馥忽的撇嘴道,“今儿又不是我大婚,何须要扮作这般模样?” 手拿雕花木梳替她柔整着垂在肩头的发丝,玉岑挑眉笑道,“那可不,就算今日是太子大婚,我们这云萝公主也得漂漂亮亮的去接人。” “要不然,皇后娘娘也不会指派奴婢拿了二十套衣裳过来。” 侧过身子撩了撩裙摆,东陵馥一眼凝过后,便道,“好了,走吧。” 随着迎亲队伍一路来到扎满红绸云锻的镇远将军府,东陵馥在府中众人朝自己行过礼后,便在喜娘的带领下,去到了李惜的厢房。 一手推开厢房木门,她望了眼四周都在忙碌而去的下人后,便反手关上了木门。 目光落向独坐在铜镜前身着大红锦缎衣裙的 女子,东陵馥缓缓地走了过去。 透过铜镜看向身后姿影芊芊的女子,李惜轻轻地动了动唇角,“你来了。” 踏至她身旁顿住,东陵馥看向这女子眉眼间凝绕的淡淡愁楚,轻声开口道,“再过几个时辰,你便要成为太子妃了。” “趁着这出嫁前的最后关头,要不要我再帮你一次?我掩护你从府中逃出,你去找东陵钰解释一番,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 抬眸看向她笑了笑,李惜一手拉过她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便悠悠道,“多谢公主,让你费心了。” 垂眸凝向首饰匣中的琳琅珠玉,她浅叹道,“我已没有再任性的资本了。一日前,娘亲拿了她的性命来要挟我。” “她说,若我敢逃婚,也不必让皇后赐死李氏一族了。她会率先吞下随身携带的毒药,以死谢罪。” “至于其他的,我已顾不了太多了。”取出一枚夺目绚烂的发簪拿在手中把玩,李惜的眼中却是荒芜一片,“我不像你,贵为公主,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唇角凝出一抹苦涩笑意,她自嘲道,“我不过是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用来讨好太子与皇后的棋子。” 紧了紧她的手,东陵馥亦是无奈笑道,“你又怎知我就能选择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呢?” 闻言,李惜转眸细细地打量着她,心中竟是有些担忧,“才几日不见,你为何看上去竟是消瘦了许多?” 看着东陵馥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已似猜到了些什么,目光尽显凝重。 将手中的发簪放回首饰匣,李惜正欲寻点别的话题打破这份幽寂时,厢房木门却被推了开来。 喜娘一见她,便快步踏了过来,谄媚的笑道,“这入宫的吉时便要到了,姑娘还是快些将喜帕盖上吧。” 从旁侧的桌案上拿过木盘中呈放的锦绣喜帕,喜娘将其轻轻地展了展。 见李惜此番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无异议,她忙将喜帕盖在了这女子的头上。 此时,另一名喜娘则是将一枚红得透亮的苹果放入了李惜手中,以示她得一直拿着。 看着这般繁缛的成婚礼节,东陵馥不觉站了起身,便是退到一旁,好让喜娘们忙碌。 半晌,待所有事宜都已打点妥当后,李惜便在喜娘的搀扶下朝了院中而去。 此时,李夫人正在院中巴巴的望着她,悄悄抹泪,可李惜却只能由喜娘搀着一路朝了迎接她的奢华喜轿步步走去。 来到喜轿前方,喜娘小心翼翼地掀开轿帘将她送入轿中后,那洪亮铿锵的锣鼓声便轰然响起,鸣彻云霄。 随在喜轿后方上了马车,东陵馥静靠在车上,同迎亲队伍一道朝皇宫而去。 徐徐挑开帘幕,东陵馥将目光朝外一探,除却官兵们连成一线维护秩序外,街道两旁尽是围观的众人。 这原本就甚是繁华的街道,已被看热闹的百姓们挤得满满当当。 许久,待迎亲的仪仗缓缓进入清和门时,东陵馥却在宫中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 见这女子眸中瞬间现出了一抹震惊之色,一旁的玉岑不禁问道,“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忙将眼底的异色一抹而过,东陵馥摆了摆手,“无碍。” 目光仍旧注视着身影出没的位置,她微凝了双眸。 凌霄不是已死了吗? 转念思及自己昨夜在长倾殿所经历的一切,东陵馥只觉近来发生的许多事情,都已超出了她的想象,且处处透着玄机。 看来,一场腥风血雨的皇位争夺战已正式拉开了序幕。 ——————————————————————————————————————————————————— 感谢yy185185,b3oiod的月票,1358***677的花花,么么哒~~晚上比较晚的时候还有一更,宝贝们可以明天来看哈~求收藏,留言,订阅,扩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倾殿,刺杀的真相(1) ***** 英宁殿。 殿前,雕有祥龙瑞兽的万丈白玉广场上,除却端肃威严的明黄旗帜随风而逸,便满满都是象征着喜庆吉祥的艳红绫罗。 由初入广场的踏足之地,到前方举行大婚仪式的雄伟高台,那铺陈着正红锦缎的小道两旁,已围满了众朝臣与家眷,以及皇亲贵戚。 在喜娘的搀扶下由喜轿缓缓下到地面,李惜正蒙着喜帕低眉而行候。 此刻,她眼梢的余光只能在盈盈轻动的喜帕间,目及朝凤绣履的边沿。她虽看不到四周的众人究竟是何种神情,却也能猜到一二。 作为一介将军之女,能以太子妃的身份嫁入皇室,她知道更多的人是羡慕,甚至是嫉妒。如此光耀门楣,享尽荣华的婚事,又有几个人会去拒绝芑? 没有人知道,她步步而行,却沉重如山。 而她踏入的,则是有着繁花盛景的荒寂之城。在这座华美的城池里,众人只会看到她贵于人上的靡靡之景,却看不清她藏在胸中的那颗腐溃之心。 只觉发间繁复的珠玉金钗已是压得她脖颈都微微酸痛了几分,李惜咬牙随着喜娘的节奏,强迫自己行得从容端庄。 脑海中忽的闪过一抹令她有过甜蜜却又满心痛楚的身影,李惜顶着繁重的头饰,将黯淡无光的双眼移向了站有皇亲的一侧。 此刻,她虽不能看到他,但他一定可以看到自己。 他还是会像那日一般,淡薄中透着疏离吗?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别样情绪吗? 忽的凝了唇角自嘲一笑,李惜收了目光。 她在想些什么?他那日的态度便足以说明,他们之间已是陌路,再无可能。 既是如此,他又怎会再为她牵动分毫。 将所有的思绪统统抹去,李惜已在众人的静待目光中,行至了婚礼的高台前。 此刻,已有一只干净的手伸至了她的面前。沉凝几秒后,她终是将小手放入了东陵皓的掌中。 即刻将她的手裹进掌心,身着华贵喜服的东陵皓领着她踏上石阶,一同来到了礼仪官的面前。 轻瞥了眼一旁的温敏彤,他凝出一抹浅笑后,便接过了宫女奉至二人手中的三株香火。 躬身朝了二人一揖,礼仪官朗声道,“今逢太子大婚吉日,先行献香之礼。” 恭敬地朝了高台上的香炉一拜,东陵皓与李惜一道上前将手中的焚香***了香炉中。 此刻,已有喜娘捧上了形同姻缘红线的大红稠花。 握着红绸丝缎的一端,东陵皓见喜娘将另一端放入李惜手中后,便将目光再度落向了礼仪官。 轻笑着看向眼前二人,礼仪官提了气息后,便再度唱赞道,“一拜天地!” 顿时,李惜与东陵皓二人便俯身朝了高台方向缓缓一拜。 “二拜高堂!” 由东陵皓牵引着微转方向,二人又朝端坐在凤座上的温敏彤徐徐弯下了腰身。 “夫妻对拜!” 在喜娘的搀扶下将身子转得更多一些,李惜与东陵皓相对而立。 垂眸看向地面铺陈的锦绣红锻,李惜眼波无绪的被喜娘轻压着俯下身子,同东陵皓完成了最后一项礼拜。 此时,一名宫女端着红羽弓箭行至了东陵皓身旁。瞥了眼银盘中盛着的弓箭,东陵皓一手拿起,便是缓缓退开了几步。 将弓箭执在手中,他施力将弓弦拉了开来。以黄金箭矢瞄准李惜手中捧着的苹果,他指尖轻轻一放,那红羽金箭便不偏不倚的稳稳扎入了苹果中。 “好!” 见东陵皓一箭即中,四下观礼的众人已满是赞扬之声。而坐与凤座上的温敏彤亦是颇为欣慰的展了眉眼。 “礼成!恭祝太子与太子妃殿下,百年好合,早得贵子!”礼仪官扬声而语后,四周的众人便已纷纷朝东陵皓道喜。 目光扫过广场上的众人,温敏彤凝眼看向了站与人群最前端的丞相祝文良。即刻意会到她的心思,祝文良已转眸同礼部尚书何志鸿渡了记眼色。 几步行至红道中央,何志鸿朝了高台上的温敏彤躬身示礼后,便朗声道,“皇后娘娘,蒙太子殿下今日大婚,臣在这喜庆之际,要向娘娘奏请一事。” “你说来听听。”温敏彤轻轻扬眉,嗓音悠缓的开了口。 “娘娘,我北胤现如今内乱不断,可皇上又卧病许久,无法亲自处理朝政,国不可一日无君。而太子殿下英明神武,甚是体恤民情,臣代表朝中数位大臣向娘娘联名上奏,奏请太子登基为帝,尊皇上为太上皇。” 从衣袖中掏出一本册子,何志鸿将其以双手举过头顶,继续道,“娘娘,臣手中的这本册子,便是记录了数位官员与百姓们希望太子能早日登基奏请的万人册,还请娘娘过目。” 闻言,温敏彤微挑目光,随侍在她身旁的徐成海便走下高台从他手中取过了万人册 tang。 接过册子,这妇人细细翻看过后,便缓声道,“说到底,本宫只是皇后,无权干涉朝政。而且,皇上也已清醒了过来。” “若皇后娘娘都没有这个权限,那整个北胤就更没有人可以做主了。”目光一凝,何志鸿又道,“如今,是北胤国的特殊时期,皇后娘娘便不要再行推诿了,请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 他话语刚落,众臣便齐齐跪地,朗声道,“请皇后娘娘做主!” 听闻广场上空回荡着群臣激昂坚定的话语,温敏彤轻叹了口气,只道,“既然大家都觉得应当由太子即位,把持北胤国的朝政,那本宫便应了大家的奏请,三日后为太子举行登基大典。” “大家快起来吧。” 闻言,正待群臣纷纷起身之际,广场的入口处却忽的闯入了一名神形疯癫的妇人。 迈着略显晃荡的步履朝前走着,她目光直直地盯向高台处,满目皆是痴痴切切之色。 一道铺满红绸锦缎的喜庆之路,妇人却行得颠簸吃力。片刻后,待她终是步伐凌乱的来到高台前时,已是目光不离的注视着东陵皓,缓缓走了上去。 目光盯向这个不知身份的疯癫妇人,东陵皓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时,她却嗓音沉定的率先道,“你是我的儿子。” 看着眼前令自己朝思暮想了多年的人,妇人抬起颤抖的双手刚要去触碰东陵皓时,这男子却将她猛力一推。 霎时,妇人便摇晃着身子退开几步,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拧眉抬起眼眸,东陵皓环视了一眼众人各怀心思的目光。有惊恐诧异的,也有正等着看好戏的。 视线一转,待他看过面色惨白的温敏彤后,便眸含鄙夷的瞪向了跌坐在地,却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妇人。 嗓音一厉,他怒吼道,“你是哪里来的疯子?竟敢在此胡言乱语,孤要宰了你!禁军呢?都死哪去了?快将这个疯女人拖出去砍了!” 此时,忽有男人从容低沉地嗓音由广场后方徐徐透来,“皇嫂当真是全然认不得她了吗?还是说,需要本王给皇嫂提个醒?” 广场的红绫喜道上,东陵晟正迈着沉定坚稳的步履缓缓走了过来。 此刻,他周身倾散而出的气息已是强袭到透着一抹令人窒息的压抑,亦足以瞬间让万物噤了纷繁声息,只余畏惧臣服。 待他一路经过祝文良身旁时,忽的顿住了步履。不知他低声对其说了几句什么,祝文良瞬间变了脸色。 此刻,东陵晟已行至妇人身旁将她搀扶了起来,而他的这一举动,引得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这妇人的身份定不简单。 她口口声声认太子为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今,在场众人皆在纷纷揣测其中的原委,难道太子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吗? 一眼环过众人窃窃私语,满口议论的模样,温敏彤只觉一抹暖热的甜腥之气倏地涌上了喉间,却教她死死地压了回去。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被困在摄政王府吗?究竟是计划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东陵晟,你身为北胤摄政王,勾结天琰宗已是证据确凿。本宫多次念你是皇上的七弟,而对你网开一面。” “没想到,你今日竟变本加厉的在太子大婚仪式上,利用这么一个疯妇陷害本宫与太子,实是罪无可恕。” “来人!将东陵晟与这疯妇一道抓起来,押入死牢!”声形颤抖的怒吼而出,温敏彤正眸若血海的死死盯着东陵晟身旁的妇人。 半响,竟无一名禁军上前执行她的懿旨。 忽的乱了心神,温敏彤在惊慌失措中,看向了一旁面色凝重的祝文良,咬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祝文良!你不认识我了吗?”此时,有妇人嘶哑哀怨的声音忽然响起,犹如从炼狱里冲出要来寻仇的恶鬼一般。 她此言一出,祝文良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紫如铁。 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去,妇人捂着胸口继续道,“我是你的妻子秦梦瑜!这些年,你将我囚禁在柴桑,从未来看过我一眼,甚至还将我那刚生下的孩儿抱进皇宫,替换你表妹生下后夭折的儿子。” “你可曾想过,我失去了儿子,这些年活得生不如死!” “你个贱人!一派胡言。”祝文良怒斥着正要上前掐住秦梦瑜的脖颈时,却教一旁的东陵晟以内力震了开来。 惊魂未定之余,秦梦瑜转眸看向已慌恐失色,一脸痴然的东陵皓,咬唇道,“他生下来后,我便只喂养过他三日。我到死都不会忘记他肩背上有一处菱形胎记。这点,可以问乳母许四娘。” 再度望向祝文良,她继续道,“如今,你终于成为了北胤呼风唤雨的丞相,而你的亲生儿子当上了太子,可他却无恶不作。” “若将来北胤国会毁在他的手里,还不如今日由我来终止这一切!” “孤是太子, 天命所归!孤要亲手杀了你,看你还如何胡言乱语!”东陵皓忽然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一双瞪得巨大的眼中,满是爆裂血丝。 说着,他抽出藏在喜袍下的匕首,就要朝秦梦瑜刺去。电光火石间,东陵晟以紧重的指力捏上了东陵皓的手腕,以至他虚力得令匕首瞬间掉落在地。 由指尖流转出一抹强劲的内力打入他的体内,东陵皓霎时便因气血翻涌而喷出了一口鲜红。 眸光倏地狠戾了几分,东陵晟微微挑眉,便一声令下,“来人!” 他话语刚落,四周便忽然被禁军团团包围了起来,而东陵皓亦被牢牢地控制了住。 此时,禁军中正有一名身着银寒盔甲的将军缓缓走了过来。 这突来的变故让在场众人瞬间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而已自行掀开喜帕的李惜朝来人定眼看去时,不禁大惊。 此人竟是她的父亲,李肃。 “原来如此!好你个东陵晟,我竟中了你们的圈套!”祝文良厉怒的嘶吼着,眼中的暴怒仇恨,似要将眼前男人千刀万剐。 “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蠢。你想逼李肃策反投靠你,本王便将计就计。不过是牺牲了区区几人的性命,你就对李肃深信不疑。” 凤眸轻转,东陵晟淡淡地说着,似乎眼前的胜利并不能撩动他的心绪分毫。 此刻,整个英宁殿与皇宫都已教李肃控制,温敏彤与祝文良再无转圜的余地。 眼看大势已去,温敏彤终究不甘心。忽然大笑起来,她凝声道,“本宫是皇后,除了皇上,谁也没有权利废除本宫。” “那就让朕亲自废了你的皇后之位!”此时,温敏彤身旁一名司礼官模样打扮的人,朗声开了口。 当他抬起头走到众人的视野范围后,大家才发现,他竟是一直重病不起的皇上。 众人诚惶诚恐着还未来得及思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便已纷纷跪下叩拜道,“皇上万岁!” 此时,东陵晟的冷峻不惊,仿若是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眸光微凝,他开口道,“臣弟参见皇兄。” 在早已备好的龙椅上坐下,东陵烨沉声吩咐道,“馥儿,过来替朕宣读圣旨。” 一瞬,在场众人的目光便悉数落向了东陵馥,却唯独没有东陵晟。 深吸了口气,她缓缓行至东陵烨身旁,接过了他手中的明黄圣旨。 正待她展开圣旨时,一旁的温敏彤诧异的瞪着她,咬牙道,“馥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此时,东陵馥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她,只是将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圣旨上。 片刻后,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酌温敏彤与祝文良二人欺君罔上,谋夺皇位。现废除温敏彤皇后之位,罢黜祝文良丞相一职,待朕审度降罪。” 东陵馥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自然也能看出温敏彤与祝文良的野心。可终究,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温敏彤遭难。 所以,她带着东陵烨的圣旨连夜去见了霍昕,并安排二人见面。但作为交换条件,不论温敏彤犯下何罪,都必须饶她性命。 目光落向高台下负手而立的东陵晟,东陵烨一字一顿的开口道,“朕知道,七弟也想要这个皇位。可朕今日便要看看,究竟是谁棋高一招!” 他话语刚落,顷刻间便有不少精兵出现,与李肃所控的禁军势力竟是旗鼓相当。 而率领精兵之人,便是霍昕。 没想到,太子的大婚之日,由揭露东陵皓的真实身份,最终演变成了东陵烨与东陵晟之间的皇位争斗。 —————————————————————————————————————————————————— 感谢陶瓷灯的荷包,这是15号的二更。求收藏,订阅,留言,外加扩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倾殿,刺杀的真相(2) 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东陵馥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转目光,她一眼便瞧见了已站在李肃身旁的李惜。 经过今日一事,这女子自然不必真的嫁给东陵皓了。 只是,她与东陵钰之间似也很难再续前缘,毕竟李肃是东陵晟的心腹。 东陵晟与东陵烨的皇位之战乃是一触即发,且东陵烨已立下了传位给东陵钰的诏书。 现在的局势,似乎愈发的复杂芑。 “李肃虽手握帝都禁军,但在皇宫中的禁军只有一万人。朕昨日已连夜让人带着手谕前去禁军设在帝都城外的两处军营,指由年瑞接替李肃掌管禁军。” “只有集齐两枚虎符才能调动北胤三十万大军。如今,你虽已拿到了半枚虎符,但另外一半决计不会在你手中。否则,你又怎会以李肃来制约温敏彤与祝文良。候” “现下,霍昕已带着两万精兵包围了皇宫,朕不认为七弟还有能力再度力挽狂澜。”东陵烨沉声开口,言语中透着满满地失望。 他没想到,这个他曾最为信任的兄弟,最终还是因皇位而走到了今天这步。 此时,东陵晟的眸中却淡得不染一丝心绪,“皇兄如何肯定本王就单凭这些来谋夺皇帝之位?” 他话语刚落,便有一阵拼杀打斗声传入了广场内。不消片刻,已有身着暗红软甲,头盔系束白色翎羽的人闯了进来。 而霍昕的精兵,亦是顷刻间溃不成军。 “这是天琰宗的人!”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此时,东陵烨已颤抖着站了起身。一手指向东陵晟,他以嘶哑的嗓音怒吼道,“朕那夜在长倾殿遇刺,正是天琰宗所为,你与天琰宗究竟有何关系?” 见他虚白着面色,摇摇欲坠,站在他身旁的东陵馥赶紧伸手搀扶了住。 轻转目光,待她看向高台下的男人时,他眉眼间的狠戾让她只觉陌生,仿若这天下就如他囊中之物般。 将视线拉向广场的后方,东陵馥见一名手持长剑的男子正缓缓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眸光一凝,她发现他竟是在天琼山的悬崖旁为救秋荷而葬生崖底的凌霄,他果然没死。 只见他走到了东陵晟身旁,躬身一揖,“王爷,属下已将霍昕擒住,整个皇宫都在掌控之中。” 闻言,在场之人无一不大惊失色,而东陵馥则见东陵烨的脖颈上,已有青筋暴出。 难道说,皇叔正是通过太子大婚来安排李肃让天琰宗的人潜伏在皇宫内,只为这一刻。 如此,那就能说得通,李肃为何一定要让李惜嫁给太子。 此时,东陵晟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而东陵烨却忽然咬牙冷笑道,“很好!你与琰皇究竟是什么关系?难道你就是琰皇?” “不错,值得本王这么多年来费心谋划的,只有这皇帝之位了。”东陵晟微挑眉梢,缓缓开口。 闻言,东陵烨大喝一声,“那夜在长倾殿上带着面具刺杀朕的人,也是你?” 他虽是轻颤着问出,却似已断定,眼前这个自己曾最为信赖的兄弟,就是当夜一剑刺入他胸膛的人。 眸光一转,东陵晟微眯了双眼,“本王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任何人也阻止不了。若非皇兄你太过顽固,云萝当日也不会同你一道受死。” 闻言,东陵馥就如被闷棍重击了一般无力再去思考些什么,却面色惨白的死死盯着东陵晟。似乎下一秒,她就会冲动的做出不可预估的事。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信任的皇叔,云萝最爱的男人,竟然就是杀掉她的人。 此时,这座白玉万丈的广场上,虽尽数被天琰宗与李肃的禁军占据,可又怎么能与帝都城外由年瑞接管的十万禁军对抗。 在场的众臣与皇亲贵胄,则是纷纷噤住声息,谁也不敢多言一句。 淡淡瞥过高台上的二人,东陵晟忽的开口道,“将人带上来。” 不消片刻,那道明黄手谕与年瑞便一起被天琰宗的人押着由广场后方走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番景象,东陵烨明白自己再无回天乏术之机。猛地弯身呕出一口鲜血,他神情灰败的跌坐在了龙椅上。 忙以小手轻抚上他的背脊替他顺气,东陵馥略显担忧的看向了他。 正待此时,男人清冷微沉的嗓音再度响起,“云萝,本王知道虎符就在你的手中,交出来。” 闻言,东陵馥动作轻轻一滞,便侧目瞥向了那个陌生得令她再也寻不到点滴温暖的男人。 “馥儿,朕已留下了传位诏书,东陵钰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东陵晟此举是谋反篡位,你万万不可将虎符交给他。你要拿着虎符助钰儿登基,再与东陵晟对抗。”将手抚在急剧起伏的胸口处,东陵烨一字一顿的沉凝着嗓音开了口。 他话语刚落,便有一抹利器入肉的钝哑声传来,而刺入他胸口那柄长剑的另一端, tang是眼带戾色的东陵晟。 东陵馥只觉眼眶一热,便尖叫着冲了上去想要袭击东陵晟,却被他的内力一震,朝后连连退开了几步。 她虽未被伤及分毫,却怒吼道,“东陵晟,你有种连我一起杀了!” “别以为本王舍不得再杀你一次。”此刻,东陵晟并未看她,却仿佛有一种感觉,若是谁惹恼了他,将会有更为恐怖惊骇的事情发生。 死死地瞪着血丝密布的双眼盯着前方男人,东陵烨颤抖着一手握上剑刃时,东陵晟却反手挑开了长剑。 “馥儿别胡来!朕死不足惜,千万别把虎符交给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随着一抹灼眼的鲜红由剑尖挥挑而出的弧度划出一道血光凝珠,东陵烨张着空洞的双眸,急重地呼吸了几口后,便彻底失了生机。 此情此景,让众人震惊之余,已是胆战心惊了几分。 没有人想到,摄政王竟会杀兄弑君! 眼见这个男人带着睥睨天下的狂傲手执滴淌鲜血的长剑,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向了本应继承大统的东陵钰。 在众人的注目中缓缓走了出来,东陵钰看向那个清贵肃冷的男人,徐徐开口道,“今时今日,北胤需要一个果敢勇猛的皇帝。我生性淡薄,闲游惯了,恐怕无法胜任此位。所以,我愿将皇位让给皇叔。” 此言一出,众人再度哗然一片。 东陵晟看了眼他后,便淡淡道,“倒是有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 凤眸微扬,他忽的将染血长剑缓缓举起,指向了立在龙椅旁的东陵馥,“将虎符交出来,本王可饶温敏彤一命,这不也是你最想要的吗?” 抬眼看着将猩红剑尖指向自己的男人,待东陵馥看向剑柄处轻轻摇曳的两枚剑穗时,她眸中已卷满了荒凉与灰暗。 下一秒,一旁的温敏彤竟是猛地挣脱了禁军的钳制,冲到她身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馥儿,不管你是否还愿相信母后,你确实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不要将虎符交给他,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他得逞!” 这抹颤涩尖厉的嗓音刚一消失,她便倏然转身,重重地撞向了直指东陵馥的剑尖。看着长剑穿身而过的妍艳只在瞬间便突突地映入视线,东陵馥已痛了双眼。 怔懵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心脏猛地一抖,便上前扶住了已摇摇曳地的妇人。 颓然的跌坐在红彤的喜道上,东陵馥抱着已无气息的温敏彤,死死地圈着手臂不肯放开。 此时,从妇人胸口处翻涌而出的鲜血已将她的荷色衣裙尽染,而她的眼底除却悲恸之外,已缓缓聚起了一抹怒恨之色。 “将祝文良凌迟处死。”不远处,东陵晟冷凉的嗓音亦再度响起。 便是顷刻间,北胤国由东陵烨统治的昭元王朝就已被覆灭,东陵晟成了最终的王者。 ***** 距离宫变已匆匆过了一月时间,这段日子,东陵晟已正大光明的入住了长倾殿。虽说还未举行登基大典,但他已然成为了北胤国的新任国君。 而朝中,除了祝文良的余党之外,再无任何反对的声音。 谁也没想到,一代权臣祝文良,竟会落到凌迟处死的下场。那凌迟之刑整整执行了三天,而他直到浑身的皮肉都被割剜殆尽,只剩森森白骨时,才断下气。 东陵馥作为前任皇帝的独女云萝公主,被囚禁在了锦芙宫中。只是,除了她自己,这里再无一点熟悉的痕迹。 她宫中的太监与宫女已被全数换掉,甚至是殿中的陈设与摆件也重新布置了一番。 而整个皇宫中,她最熟悉的玉岑与秋荷亦被打入了浣衣局为奴。 她的世界,就这样被无情的摧毁殆尽。 似是对自己的惩罚,东陵馥又一次将桌上的饭菜全数扫落在地。顷刻间,一旁随侍的宫女与太监便跪了一地,“公主,你就别再为难奴才们了,你若是再不肯进食,皇上会杀了我们的。” 其间,领头的大太监连连磕头,请求道。 皇上?这太监口中所说的是皇叔。 顿时,东陵馥胸口便有一抹钝痛袭上,猛地咳了一阵后,她已微微地喘了起来。 她忘不了皇后殁在自己怀中时,死不瞑目的模样。 宫变后最初的那段日子里,她夜夜辗转难眠,便是难得睡过几日,也会在夜半惊梦中醒来。她身子的病,便是由此落下。 这番话语刚落,大太监的头已是磕得更为厉害,“公主饶命,上一个太监总管已被皇上赐死了,只怕奴才的性命也是难保。” 闻言,东陵馥蓦地一惊,在她尚未来得及思考时,殿外便传来了小太监的唱喏声,“皇上驾到!” 东陵晟刚一踏入锦芙宫的大殿,眸光便轻扫过散落在地的饭菜与破碎碗碟,最终看向了怒视着自己的东陵馥。 薄唇轻动,他嗓音淡淡地下旨道,“将管 事太监拖出去斩了。” “你想杀又该杀的人是我,错都在我,与这些奴才何干?”东陵馥愤恨的开口吼道,似乎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蠢笨的奴才便该死。朕可以就这样陪你耗着,看你这锦芙宫到底要死多少人。若是想通了,想吃什么便让御膳房去做。” 东陵晟将手轻轻一挥,殿内顷刻间便只剩了他与她,所有宫女与太监都退了出去候旨。 “皇叔,你变了!”东陵馥眼圈一红,嗓音微涩的开了口。 她原以为,自己在历经了那样惨烈的浩劫后已变得坚硬如铁;她以为,她的泪水早已在那些不眠的日日夜夜,随着恐惧流尽枯竭。 眸光微凝,东陵晟冷冷一笑,“变?不!或许这才是朕原本的模样。你又怎会明白朕隐忍了二十五年的仇恨。在绝望中谋划一切,疼痛是唯一证明自己还活着的方式。” 闻言,东陵馥苦笑着看向了这个与自己纠缠万千的男人。 原来,她一直都不曾了解过他。爱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却又无法停息爱恋的人。 这样的念头,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东陵馥的灵魂。 “我能求你一件事吗?放过霍昕,留他一条性命。”忽的这样开口请求他,东陵馥已是无计可施。除此之外,她已想不到任何办法。 霍昕被囚禁在死牢里,她知道但凡进去那个地方的人,决计不会活着出来。 “留他一命,好让你有机会与他双宿双飞?朕可没忘记,你们也曾好过,否则他怎会知道你腰间的胎记。”东陵晟忽然不屑地回了话语,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 看着他眸中昭然不掩的讥诮之色,东陵馥蓦地扬起手腕,朝了他的脸上扇去。 一如往昔,东陵晟仍是在她指尖离自己尚有数寸距离时,便已狠狠地捉上了她的手腕,令她不得动弹分毫。 见女子从前凝在眉间深藏的炽浓爱恋已化作厌凉,眼底尽是寒星冷耀,东陵晟胸中死死压抑却又燎燎不灭的心火,终是带着他不容逆鳞的狂傲瞬间爆裂成焰。 下一秒,他便将东陵馥横抱而起,径直朝了内殿行去。 此刻,他镌有龙纹的锦绣衣摆在其踏入内殿时,正与轻柔垂落的鹅黄帐幔交织出了一抹飞逸的弧度。 几步来到蕴着迷迷香气的床榻前,东陵晟将怀中女子猛地摔入了铺陈着锦被的床褥间。 只觉身子闷闷地一抖,待东陵馥挣扎着坐起身,抬眼望向负手而立的男人时,已是怒吼道,“你疯了!现在还是白天,而且那么多宫女与太监都在外面。” 霎时,东陵晟便毫无预警的攥上女子的衣襟,将她猛地提起拉至自己身前,低头封住了她接下来所有的话语。 见这女子紧咬牙关一力抗拒着自己的亲吻,他倏地咬上了她软腻的唇,直至她在疼痛中嘤咛着松开了防备。 瞬时便以舌尖挑开她的唇齿,东陵晟狠狠地抵缠吸索着她的甜蜜美好,不容她有任何闪躲避逃的机会。 只觉唇间尽是他霸道强袭的纠缠,东陵馥狠力捶打着他的胸膛之际,亦是重重地咬了他的唇舌。 见眼前男人因了她突来的举动微微一顿,她正想着他会暴怒的甩开自己时,那抹浓烈的血腥之气却随了他更为窒息的亲吻融入了彼此的口中。 半晌,见这女子因气息轻薄而渐渐软腻了身子,东陵晟这才离开了她的唇。 依旧与她保持着亲近的距离,他看向眼前重重呼吸的女子,极妍凤眸中满是浓缠暗炙的情.欲,“你腹中怀的是朕的种,别妄想嫁给其他男人。” —————————————————————————————————————————————————— 感谢287015101,q_5j9yzcjdi的荷包,1536****506,网上娱乐,1380****878的三张月票,么么哒~(我想说,鱼儿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若这孩子死了,朕便杀了你给他偿命 闻言,东陵馥轻顿气息,已是大惊,他怎么知道她有了孩子。 而东陵晟的目光忽然变得狠戾。 不过是由他微微施力一番,东陵馥便听见了衣裙撕裂的声响。霎时,她便再度重重地跌进了床褥间。 随着东陵晟大掌一挥,那撩起的帐幔便瞬间落下,将二人与大殿隔绝了开来燠。 蹙眉看向他,东陵馥尚还未适应这抹昏暗时,东陵晟便已灵巧的欺身上塌,将她困在了自己身下。 幽迷中,她逆光而视,虽不能全然看清这男人的眉眼神动,却能感受到他轻薄在自己脸颊处的灼热呼吸。 心脏倏地一紧,东陵馥惊恐的挣扎了起来,可她的双手却被东陵晟以大掌牢牢扣住,固定在了头顶处。 眸色深炙的看着身下女子,他喑哑着嗓音轻声道,“放心,朕现在不会碰你。旖” 见东陵馥死死咬着唇瓣,只字不提他如何知道她有孕一事,东陵晟亦耐住性子,将她细软的发丝挑在了指尖把玩。 脸颊处盘恒的微痒,让东陵馥在挣扎无果后,终是无奈叹道,“所以,皇叔现在是玩强盗游戏上瘾了吗?” 强盗?她竟敢拿他与强盗相比。 忽的微侧过脸,东陵晟将薄唇凑近她耳畔,轻吐着暖盈惑心的气息,“朕若真是强盗,现在就用它来整治你。” 说完,他便将滚烫的身子紧紧地同她贴合着,让她感受着自己的灼热与小腹处的紧致。一手扯开覆在她胸前的肚兜,他大掌用力一探,便以粗重的力道寸寸抚过。 极力抗拒着他的触碰,东陵馥异常痛恨他们此刻的这般行为,她胸中的罪恶感已是满满盈盈。而她轻扬的眼梢处,亦因羞愤凝出了点点泪光。 二人之前亲密时,这男人就没少变着戏法逗弄她,此刻尤甚。 似乎他所有的强袭行为,只是为了将他不能释放的胀痛一并传递给她。 忽的放开了她,东陵晟凝了眼在床榻上犹如木偶的东陵馥后,便起身立于了床榻旁。沉了嗓音,他缓缓道,“收起你的眼泪,留在温敏彤的坟前哭。” 缓缓撑起身子,东陵馥看着正欲离去的男人,开口道,“皇叔是何时知道的?” 她未明言,东陵晟却已洞悉。顿住步履,他淡淡道,“在去清风原的路上,朕曾替你号过脉。” 沉默了片刻后,东陵馥又道,“我喝过堕胎药。”不知为何,她并未继续说下去,似是因为她不知该如何去说。 “还记得医馆门口的母子吗?是朕安排他们调换了你的药。”东陵晟凝声开口道。 忽然顿悟了什么,东陵馥惊呼道,“所以,你还装作毫不知情的看着我将那碗假的堕胎药喝了下去。你给我喝的究竟是什么药?” “保胎药。”丢下几个字后,东陵晟已迈开步履离去。 ***** 从东陵馥所在的锦芙宫出来后,随侍的太监安丘见东陵晟面色阴郁,便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皇上这会是回长倾殿,还是?” “去毓秀宫。” “是。” 忙朝抬举龙撵的太监使了记眼色,安丘已躬身领了他们朝毓秀宫的方向而去。 片刻后,待龙撵缓缓停在毓秀宫的门口,东陵晟尚还未下来时,青芜便已浅笑吟吟的迎了上前,“臣妾见过皇上。” 踩着轻雅的步履落地,东陵晟微一颔首,便淡淡道,“起来吧。” 话语刚落,他便径自迈开步履朝了毓秀宫的大殿行去。 见这男人眉间似沉了抹淡淡地阴郁,青芜看了眼安丘微苦的神色后,便心领神会的随在东陵晟身后一并朝了大殿而去。 二人进入殿内后,东陵晟尚未坐下,便朝随侍的宫人吩咐道,“都退下吧。” 见殿中众人纷纷退出大殿后,青芜才轻弯了唇角,嗓音细柔的询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她话语刚落,这男人便忽的转过身,一把将她拉至了身前。 在她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际,东陵晟便已狂乱的吻上了她。 呆怔的任由这男人重咬狠吻着,青芜虽觉唇间已是疼痛连连,可心中却满满都是甜蜜。 抬眼看向他眸中似要灼烧万物的热炙,她心头一跳,便将小手圈上了他的脖颈,娇羞的回应着他的亲吻。 ***** 时光就这样点点滴滴的流逝着,转眼间满树的秋桂已缤纷而落,清素的枝头正彰显着初冬的萧寒。 此时,东陵馥正坐与院落中的软锦躺椅间,初冬的浅阳落在她身,令她本就如雪的肌肤尽显透玉凝润。 自那日宫变后,又过了两个月,她已深刻的体会到: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所以,在这期间她似学会了“乖顺”,该吃的时候便吃,该睡的时候就睡。她已彻底的过上了“安心养胎”的日子。 只是,在这 tang锦芙宫中,就算是她的贴身婢女,也并不知晓她的秘密。 忽觉院中的风息变得猛烈了些,东陵馥伸手拢上衣襟,缓缓合上了双眼。 迷迷糊糊中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她只觉身上微微一重,便张开了眼眸看去,来人正是她的贴身婢女花蓉。 这丫头话语不多,做事却从来都是细致周到。 将柔毯盖在东陵馥的身上,她才轻声道,“公主,院里起风了,一会就该凉了,还是赶紧回屋子里吧。” 闻言,东陵馥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还想再躺一会,这里空气好。” “空气?”花蓉微扬了眉,略显好奇地问道。 她曾听闻过,云萝公主自死而复生后便心性大变。可她没想到,这女子会说许多古怪又难懂的词。 但在公主解释了其含义后,她虽还是不懂,却又觉得很厉害的样子,比那些博学的大臣都要厉害许多。 “丫头,帮我再重新倒一杯茶,有些渴了。”东陵馥慵懒的说着,却是刻意转移话题。 这花蓉可是个好学生,话虽不多,却有刨根问底的习惯。 闻言,花蓉忙重新沏上一杯茶水,又细细地将暖茶中飘荡的零碎花瓣以银勺挑拣出后,才将其递至了东陵馥手中,“其实,公主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奴婢做就好了,也不用向奴婢解释。若这被总管听了去,奴婢又该挨罚了。” 听着花蓉的一番言语,东陵馥不禁微微失神了几分。 她想起了还在浣衣局的玉岑与秋荷,也不知这两个丫头怎么样了。在那种地方,难免会受些皮肉之苦,好在秋荷功夫厉害,多少能庇护到玉岑。 只是,她须得尽快想办法将她们弄出来。 轻嗅着薄有淡淡清香的花茶,东陵馥捧至唇边浅饮了几口。只觉掌心的冷凉已教暖热的茶水缓缓驱散,竟有阵阵倦意向她袭来。 “公主最近身子好像圆润了许多,气色也好了不少。看来这凌护卫从天琼山请回的神医果然厉害。”花蓉说着,便朝茶壶里注入了些许水,而后将其放在了炭火架上。 这丫头是在变着花样说她胖了,她每日都要服用那些东陵晟命人送来的汤药与膳食,不胖才怪! 将手轻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东陵馥静沉了目光。 这段日子,她刻意忽略了腹中的那团东西,但它却在自己的腹中一天一天悄然长大。 以重置冬衣为借口,她让尚衣局缝制了全新的斗篷与宽松的棉衣。如此,便能将她的孕肚完美掩饰起来。 只是,有些该做的事,她似乎不能再拖了。 “他们在做什么?”看着正在园圃旁翻锄泥土的几名太监,东陵馥不解的开口问道。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花蓉温声应道,“公主,他们是在移栽新的花树。” “为什么?那些花儿不是生得好好的吗?”东陵馥更为疑惑的问出了口。 神色淡柔的笑了笑,花蓉应道,“公主有所不知,再过三日,皇上便要举行登基大典了。礼部为让宫闱看起来更显喜庆生机,便吩咐了内务府的太监们将各庭院中会在冬日凋零的植物都换作了迎冬盛放的花树。” “皇叔要举行登基大典了…”东陵馥轻凝了目光,低喃地重复着花蓉的话语。 “嗯,奴婢还听说,那日也会一并举行封后大典。”见一旁吹来的风息尽是凉意,花蓉一面说着,一面将盖在她身上的柔毯朝上提了提。 “还有呢?”东陵馥又问。 闻言,立在另一旁随侍的宫女便道,“皇上登基初为新帝,且并无子嗣,后宫自然也须丰盈起来。已入住兰陵殿的那位主子,虽说还未被正式册封为后,但已在张罗着准备选秀了。” 收了目光,东陵馥垂眸看向了杯中倒映而出的绰绰光影。凝着自己在水波中盈盈晃荡的容颜,她微微一笑。 这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吗?而她也早已预料到了。 待皇叔登基为帝,除去已有的楚瑶与青芜外,他还会拥有三宫六院的嫔妃;一如所有帝王,他会坐拥万里江山,如花美眷在怀。 而她的身份变得愈发奇怪,一个失了势的公主,却被囚禁在皇宫中。在这里,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便是即将登基的皇叔。 宫变那日,在母后最终说出那番话后,似也斩断了她最后一丝妄想。 原来,事实永远都是如此丑陋。 ***** 垂如盈纱的鹅黄帐幔后方,东陵馥正静坐在雕花浴桶中。此刻,她苍白的面色与周身轻颤的模样,与内殿里馨馨暖暖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雕花浴桶中,那水波一如往昔般清透明澈,妍艳的花瓣亦是层层荡漾。只是,这水中并无徐徐升腾的暖雾,只有寒彻心骨的冷凉。 紧咬着牙关将自己蜷作小小的一团,东陵馥一面强忍着凉水入肌渗骨的刺痛,一面在颤抖间吐纳着深重的呼吸,以 来缓解各数不适。 半眯着双眼将小脸搁靠在膝上,东陵馥看着由自己唇间薄散而出的迷迷暖息,缓缓地眨了眨细密的眼睫。 此刻,她周身虽如万蚁噬骨般刺麻难耐,但她却偏要坚稳如山的坐在浴桶中不动分毫,直至所有的感官都被麻木与冻结取代。 许久,已全无知觉的东陵馥终是缓缓地抬起了青白冷凝的小脸。吃力的动了动似已不受控制的手臂,她寸寸点点的将手扶上了浴桶边沿。 微显颤抖的站了起来,她随着亲身水花的连绵滴落,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徐徐抬脚跨出浴桶,东陵馥光裸的双足刚一触及寒凉的地面,便拖着僵冷的身子走到了落地铜镜前。 深看着镜中倒映而出的赤身女子,她随着凝在锁骨处的一滴星耀水珠蜿蜒淌落,最终将目光定在了自己隆起的肚腹上。 她胜雪的肌肤与微显浮肿的身姿,已让她裸身状态下的肚腹看来尤为显眼。 忽觉一抹隐隐地疼痛自骤然缩紧的肚腹处传来,东陵馥感受到一抹暖流轻淌而出时,正瞥见一道鲜红的血痕顺着自己的大腿缓缓而下。 清晰夺目到灼了她的双眼。 此时,两名候在殿外的宫女见东陵馥迟迟没有动静,便推开殿门走了进来,欲想探看一番。 不知是谁先发出的一声惊叫,引得东陵馥大惊失色的转眸看向了二人。 而这二人之所以尖叫,并非是因看见她裸身的模样,而是瞧见了她怀有身孕。 瞬间读懂了她们眼神中传递的信息,东陵馥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二人却忽的转身跑了出去。 随手扯过挂展在屏风上的衣袍,她粗粗地披在身上后,便追出了大殿。 刚一踏入殿前的九曲回廊,东陵馥便见二人停下了步履,并朝后推开几步跪了下来。 略显疑惑的顿住脚步,她定眼一看,前方的人正是凌霄,而从一旁的幽暗中缓缓走出的男人,则是东陵晟。 轻垂凤眸,东陵晟瞧着她光裸的双足与仅披一件外袍的模样,目光已是愈发阴暗沉鹜。 见东陵馥轻轻地动了动唇角,欲言又止,他瞬间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快速走到女子身前,东陵晟一把将她横抱入怀时,亦嗓音冷薄的下旨道,“将这两名宫女杖毙。” 即刻便抱着东陵馥走进内殿,他刚一将这女子放在床榻上,她便飞快的钻进锦被将自己裹藏了起来。 见东陵馥看向自己的眸中,除却疏离的警觉外,还带着些许恨意,东陵晟转眼看向了一旁浴桶中的清水。 瞬时明白了什么,他霍然掀开锦被,俯身将手探入了她的身下。 待男人的指尖摸触到一抹黏腻的温热时,他眼中顿时染上了浓沉的暴戾。 忽的撤了手,东陵晟正欲转身离去时,东陵馥却猛地伸手攥上了他的袖袍,摇头道,“别去,这孩子不能生下来。” 闻言,他眉心倏地一拧,便一手扣上了她的下颌。狠狠地压抑着一抹道不清的情绪,他粗嘎着嗓音低吼道,“你再说一遍!” 因他指间微微收拢的力道而痛得皱了眉,东陵馥轻咬着唇瓣,艰涩的开口道,“这孩子就算生下,也会先天不足…何必带来这个世上受苦。” 只觉胸中的戾怒卷着那抹情绪终若狂风海啸般破冰而出,东陵晟直直地逼视着她,嗓音窒息得犹如炼狱深处的镇魂调,“若这个孩子死了,朕便杀了你给他偿命!” 猛地甩开了紧在她下颌的手,东陵晟转身便出了内殿。而东陵馥则因了他撤手的力道,重重地跌回了床褥间。 ——————————————————————————————————————————————————— 感谢dadagg,土豆泡泡的月票,IrisJasmin的十朵花花,duoduo121的荷包,钻石和花花,么么哒~~求收藏,订阅,留言,扩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感知他的存在 ***** 略显吃力的以手臂支着身子靠坐起,东陵馥拿过床榻上的中衣穿上后,便再度披上了外袍。 隔着盈柔的烟纱床幔,她隐约瞧见了正折返回来的东陵晟。此刻,随在他身后一道而来的,是由凌霄从天琼山请来的神医颜真。 看着二人一道进入内殿,颜真朝她行下一记礼后,便行至床榻前淡淡道,“公主可否将手腕伸出床榻来,草民这才好给公主诊脉。” 他虽道着话语,却轻垂双眸并不看她。他自是知晓男女有别,更何况她此刻还衣冠不整痢。 可下一秒,东陵馥却一手撩开床幔,看向站在她眼前的男子,提议道,“颜大夫既然是来给我瞧病的,那就应当知晓望闻问切的道理,单凭诊脉就断定病因岂非草率?” 瞬间,四周的气氛便凝结到了冰点,她已自动忽略了东陵晟脸上呈现出的阴霾之色。而一旁的颜真瞪了眼东陵馥微微敞开的衣襟,便赶紧蹙眉低下了头坻。 目光凝向坐与床榻上的女子,东陵晟沉声道,“闭上眼睛,继续给她诊脉。” 东陵馥只从二人的对话中,可以洞察出皇叔与这位颜真似乎是旧识。 此刻,眼前男子虽合上了双眼,可手中的动作却仍显自若。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馥略显好奇的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他确定没有生第三只眼吗?否则怎会像什么都能看到一样。 一番诊断过后,颜真缓缓朝后退开几步,向一旁的东陵晟回禀道,“皇上,公主的身子并无大碍。只要她在生产前持续服用草民所开的保胎药,便能助母子平安。” “嗯。”嗓音淡淡的应了他,东陵晟瞥了眼床榻上的女子。 “那草民便先行告诉退了。”颜真躬身一揖,便转身出了内殿。 抬眼看向男子离去的背影,东陵馥微凝了双眸。看来皇叔是铁了心要让她生下腹中的孩子。 不过,这个颜真果真是医术高超。这两月内,她在他的施药调理下,身子已逐渐好转。 所以,就算她在冷水中浸泡了如此久,却最终也没能堕掉腹中的孩子。 以此来看,就连她这个在现代从医的人,也不得不佩服。 此时,内殿中只剩了她与皇叔二人。他们有多久没有这般共处一室了? 东陵馥不愿去想,她只知皇叔从方才开始,看自己的目光便沉着一抹尖冷的锐利与隐隐欲爆的危险气息。 这样的眼神,让她毛骨悚然,极不自在。 “皇叔,我有些累了,想…”东陵馥微显拘谨的别过眼,不再看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东陵晟薄唇轻动,冷冷地打断了她。 他果然还是在意的。 东陵馥伸手拢了拢衣襟。她方才似乎真的玩过火了,毕竟古代男女有别。 她不禁暗想,她不会害了颜真吧。 思虑片刻后,东陵馥忽然将眸光一凝,便转眼看向了他,“皇叔会因此杀了颜真吗?” 这些日子来,皇叔杀伐决断的态度,让她着实有些不寒而栗。 此时,皇叔虽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但他深如幽海的目光,却让她越来越难懂。 她只觉,在他身边极是危险。 他从来都是一个无情的人,却固执的想要她生下腹中的孩子。如此想着,东陵馥便也如此问了出口,“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生下孩子?皇叔既断定我与霍昕有私情,还这么确定孩子一定是你的吗?” 她话语刚落,东陵晟便以电光之势伸手掐上了她细白的脖颈。而他的凤眸中,尽是沉戾嗜血的暗隐之动。 死死地瞪着双眸与他对视着,东陵馥在他指间渐渐深重地力道中已微微涨红了小脸。 可即便如此,她倔强的目光却不曾退怯过分毫。 就在二人这般僵持不下时,东陵馥倏地紧蹙眉心,略显吃力的惊呼了一声,并将小手按在了自己的肚腹上。 东陵晟一惊,忙松开了扼在她脖间的手,“怎么了?” 慌乱的看向眼前男人,东陵馥的嗓音已因激动而略略涩哑了几分,“他在动。” 只觉胸中有一抹奇异的感觉瞬间涌上她心尖,东陵馥眼眶一热,便带着微酸之意嘤嘤地哭出了声音。 看着女子眼梢的泪珠如雨如星般滚滚而落,东陵晟僵住许久后,终是将大掌轻轻地放在了她隆起的肚腹上。 静静地感受着这个生命在她腹中的微动轻踹,他眼中的光影已不再似方才那般尖利沉锐,而是蕴了抹道不清的情绪。 只觉男人顿在她肚腹上的大掌透着一抹轻暖之意,东陵馥一手抹过眼梢的泪珠,哽咽着道,“我可以生下这个孩子,但秋荷与玉岑必须回到我身边。” ***** 强忍着苦涩将煎好的汤药一口灌下,东陵馥微微皱眉之际,随侍在她身旁的花蓉已贴心的将 tang清口干果递至了她手中。 忙将干果塞入口中细细咀嚼,东陵馥待涩苦缓解了些许后,才将身子缓缓地靠上了床栏。 看向一旁的花蓉,她正想开口问些什么时,内殿的帐幔后却响起了一名小太监的嗓音,“公主,长倾殿的安公公来了。” 听闻是他到来,东陵馥忙应道,“让他进来。” 不消片刻,长倾殿的太监总管安丘便踏入了内殿,朝她躬身一揖,“公主,奴才此番前来,是传皇上的口谕。” “皇上已下旨赦免了秋荷与玉岑二位姑娘,她们今日便可出浣衣局了。”轻笑着看向坐与床榻上的女子,他又道,“奴才这会已让小太监前去浣衣局传话了,公主待会便能见着二位姑娘了。” 闻言,东陵馥欣喜之余,已是浅笑道,“有劳安公公了。” “那奴才便先回去复命了。”安丘再度一揖,便躬身退出了内殿。 此时,东陵馥已掀开了锦被,朝花蓉吩咐道,“替我穿戴一番,我要去浣衣局接她二人。” “公主身子好些了吗?要是这般出去又吹了冷风,可怎么好?”担忧的看向她,花蓉嗓音微急了几分。 “无碍的,我的身子我很清楚。” 见这女子这般倔强,花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替她穿上了更为厚实挡风些的锦衣裙袍。 一路在花蓉的陪同下由轿撵护送至浣衣局的门口,东陵馥刚一下轿,便听闻院内传来了一道高傲蛮霸的训斥声。 “贱婢,竟敢将我这般贵重的衣裳洗坏了,你是不想活了吧?” 此刻,除却这女子的声息外,院内竟是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人敢于反驳。 心有好奇的推开院门,东陵馥刚一踏入,便见那个跪在地上挨训的人是玉岑。 眼前,这女子虽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却能见到她晶莹的泪珠正一颗一颗的打落在放于腿膝处的红肿手背上。 而从她颤抖的双肩亦不难看出,她必是受了不少惊吓。 玉岑本就是个性子大条的温软妹子,哪里又受得住这个蛮暴女子的一顿训骂。 一眼瞥过旁侧盛气凌人的娇蛮女子,东陵馥径直走到了二人身后,“玉岑,你先起来。” 微惊着抬起头,玉岑凝眼一看,见来人竟是东陵馥。紧了紧搁在膝上的双手,她轻颤着正欲起身时,一旁的女子却不屑的看向了东陵馥,“你又是谁?我教训奴才干你何事?” 此刻,玉岑忽然站了起来,咬牙道,“你竟连云萝公主都不认识,还不快行礼。” 闻言,女子猛地一惊,转眸看向了东陵馥。略显僵硬的福下身子,她拘礼道,“秀女岳樱参见云萝公主。” 瞥了眼脸颊微有红肿的玉岑,东陵馥忽的凝声道,“如今知道我是公主了,为何还不跪下?” “你既是以秀女身份进的宫,必然学习过宫里的规矩。连这些最基本的规矩都不知道,看来你并不适合待在宫中。” 轻轻地扫了眼四周正等着看好戏的婢女与管事嬷嬷,岳樱微显尴尬的笑道,“公主息怒,说来都是一家人,我的表姐正是楚皇后。” —————————————————————————————————————————————————— 感谢婆娑陌陌的十个荷包和十张月票,38464239,yy19860502的三张月票,陶瓷灯的月票,紫冰雪花的钻石,么么哒~(现在客户端投月票一变三的活动又恢复了哒,用那个比较划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各怀心思,暗潮涌动 楚皇后? 岳樱言中所指之人正是楚瑶,因尚未举行册封大典,所以那女子暂时还没有封号。 闻言,东陵馥细细打量着眼前女子。 虽说她也同样身着秀女的服饰,但相较于其他秀女而言,她佩戴的发钗珠玉都是手工精良,且价值极高的上品。 她既是楚瑶的表妹,想来家中也是有着殷实的背景欢。 “那又如何?”东陵馥的目光淡然从容,且她的话语让周遭众人,甚至是岳樱也无比惊讶。 这云萝公主究竟是想做什么岑? 岳樱错愕之余,已是窘迫的笑了笑,“若是论亲疏远近,我与云萝公主可是更为亲近一些,何必为了这么一个卑贱的丫头伤了和气。” “我虽没有见过公主,却时常听楚皇后说起,云萝公主乃是北胤第一美人,无人能及。往后在这后宫中,我还得依仗公主多多提携和照顾。” 眸光忽的一敛,东陵馥走到她身旁,低声道,“目前,尚未举行过册封大典,皇婶虽已入住兰陵殿,最多也只是被称为主子。这一声楚皇后,是皇嫂让你如此称呼的,还是你擅作主张?” 闻言,岳樱已是一愣,她实未料到这女子会有此一问。 摄政王登基为帝,那他的王妃理当被册封为皇后,似乎宫中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水到渠成的事。 所以,她自然会在宫中四处以表姐的名义肆意妄为。 “公主请恕罪。表姐并未让我这样称呼,是我以为…” 回想起东陵馥方才的问话,岳樱有些后怕,似乎她如何回答都是错。 只得赶紧跪下以求恕罪,她方才的嚣张气焰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这女子顷刻间变换出了一副绵软模样,东陵馥一眼打量过后,便微俯了身子。 指尖轻抚上她的脸颊,东陵馥瞧着她微显颤抖的眼睫,忽的甩手而过,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霎时,周遭众人便蓦地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看着这二人。而一旁的秋荷与玉岑更是满目震惊,她们的主子何曾这般不留余地的对待过一个人。 将芊芊玉手收回,东陵馥浅笑着看向岳樱,缓声道,“你脸上停着一只虫子,我帮你拍掉了,还好吧?” 忍着脸颊处阵阵而来的***,岳樱青白着面色,应道,“很好,多谢公主。” 缓缓直起身子,东陵馥轻挑眉梢,朝了玉岑与秋荷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吧?我们走。” 见主子替自己出了气,玉岑忙屁颠屁颠的拾起地上的包袱,一手搀过她,拉着秋荷朝了院外行去。 ***** 御花园。 柔光满盈的寒日庭园中,冬花盛放的纷繁一角,楚瑶与青芜二人正坐与一块空阔处闲逸的品着暖茶。 目光悠悠地挑向远处的景致,楚瑶饮下一口茶水后,便道,“再过几日,皇上便要举行登基大典了,我今日派尚衣局的宫人给妹妹送去的新制吉服,你可还喜欢?” “姐姐除了操持后宫的大小事宜,还如此用心的替妹妹定制了新衣,妹妹怎会不喜欢。”青芜端过一旁婢女再度沏上的新茶,婉婉一笑。 “那就好,我还怕选中的那款花色妹妹会觉得不够艳丽。”楚瑶收了目光,转眼看向了她。 “姐姐多虑了,妹妹向来不喜那些琳琅花色,姐姐选的这身正合妹妹心意。”青芜不紧不慢地道着话语,眉眼间尽是淡薄之色。 楚瑶轻轻一笑,便将目光落向了不远处正朝二人走来的男子。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待青芜辨清前方来人的模样时,心跳竟是蓦地一滞。 片刻后,陆横逸便来到了二人身前,拘礼道,“娘娘,新炼制的调理丹药臣已带来了。” 从随带的药箱中拿出一枚小瓷瓶,他交叠着双手将其递至了前来取药的绿禅手中,“娘娘近日因操劳颇多,气血已有虚损。但若按时服用臣炼制的丹药,娘娘的状态将改善极快。” 瞥了眼绿禅手中的小瓷瓶,楚瑶笑言道,“多亏有陆太医在,我这贫血头晕的毛病才不至更加严重。” “娘娘过誉了,这是臣应当做的。”眉目轻凝,陆横逸不卑不亢的道着话语。 唇角蕴了抹浅笑,待楚瑶不经意间将眸光挑向远处时,竟是微变了脸色。 眼前,朝这边急急走来的女子,正是秀女岳樱。可她原本白皙的小脸上,却映着一抹尤为显眼的红肿掌痕。 待这女子走近后,楚瑶也顾不得让她行礼,便焦急的开口问道,“你这脸上怎么回事?” 一见她这般询问,岳樱便低头拿出丝绢,泪眼婆娑的哭诉道,“表姐上次送我的那件云锦绣衣,竟不想让浣衣局的一名婢女给洗坏了。我实在气不过,自然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所以,我便去浣衣局找了这名婢女理论。不想,云萝公主也来了此处,甚至还给这名婢女撑腰,要 tang罚我。” “那你可有说出与我的关系?”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楚瑶问道。 以丝绢抹过眼梢的泪珠,岳樱继续道,“自然是说了,可云萝公主仍是不依不饶,上来便朝我掌嘴。甚至还说…” “说什么?”楚瑶面色微沉,又道。 轻轻地咬了咬唇瓣,岳樱蹙眉道,“她说,都还没举行封后大典便如此招摇,可不要被抓了把柄。今日就算皇上来了,她也要保那名贱婢。” 闻言,楚瑶眉间一拧,便朝陆横逸吩咐道,“陆太医先来给她瞧瞧,看看这伤是否严重。” “是,娘娘。”陆横逸应了声后,便来到了岳樱身前,开始诊看她红肿的脸颊。 片刻后,他朝楚瑶一揖,便缓声道,“娘娘,姑娘脸上的伤表面看去并不严重,但若要好全,恢复到从前的美貌,则需调养一月时间。” “一月时间?再过不久便要开始选秀了,这伤要是影响到了阿樱的晋升之路,可不是闹着玩的。云萝还真是不知分寸!”蹙眉道着言语,楚瑶心中尽是烦怒闷燥。 忽的将目光挑向身旁的绿禅,她冷声吩咐道,“去将云萝公主请来。” ***** 片刻后,东陵馥便在玉岑与秋荷的陪同下,来到了御花园中。 一眼瞧见哭哭啼啼的岳樱与一脸凝重的楚瑶,她淡淡问道,“皇嫂这么匆忙唤我来,是为何事?” “馥儿,我听说你为了一个婢女而当众处罚了她,可有此事?”楚瑶虽是心中有怒,却也嗓音平和的开了口。 “确有此事,是因她无端闹事在先,我不过是给她立规矩而已。”东陵馥缓缓应声。 闻言,楚瑶竟是有些语塞。这段日子来,岳樱在宫里所做的那些事她又岂会不知。虽觉有些不妥,但她最终还是纵容了。 只要未正式成为皇后,她高悬的心都不能放下。 如今,东陵晟对青芜的宠爱已传遍了整个后宫,甚至那些爱嚼舌根的宫女与太监还乱言说,皇上或许有意将皇后之位许给青芜。 如此严峻的情势下,她又怎能坐以待毙。 楚瑶冷冷地瞥了眼正在轻泣的岳樱,吓得她赶紧收了声息,一手抹去脸上的泪珠。 并不在意青芜与陆太医尚在,楚瑶继续道,“那皇嫂今日就与馥儿说些体己话。岳樱乃是我的表妹,其父正是卫尉寺卿。” “进宫前,舅舅将她托与我照拂。眼下,选秀在即,她的脸却伤了,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瞥了眼岳樱仍显红肿的脸颊,东陵馥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她打着皇嫂的名号胡作非为,我是担心她的所作所为会连累到皇嫂,所以才出手替皇嫂教训她。” “在未举行封后大典前,北胤的皇后,我只知父皇的发妻祯懿皇后。”凝目看向面色微窘的楚瑶,她毫不避讳的说出了口。 “温敏彤串通祝文良罪无可恕,不可入皇室宗祠,要在皇族祖谱里除名。”一眼扫过前方众人,东陵晟瞥了眼东陵馥,淡淡开口。 听闻忽来的这抹声息,众人循声而望之际,皆跪了下来朝男人行礼。 此时,一袭月白龙袍的东陵晟已缓缓踏至空阔地,周身倾散着一抹清贵肃冷的气息,带着不容抗拒的强袭之势。 死死地盯着他,东陵馥的眉眼不曾移动过分毫。就算是身旁众人劝她下跪,她都置若罔闻。 不跪又如何?他是否要以不敬之罪惩治她? ***** 毓秀宫。 自御花园归来后,青芜便靠坐在内殿的软榻上,有意无意的翻看着手中书卷。 只觉方才在花园中发生的一幕一直盘恒在心间挥散不去,她闷闷地将书卷放至一旁的小塌上,抬眼挑向了窗外的初冬景致。 感受到由窗棂而入的风息透着丝丝寒凉,青芜捏了捏净柔的双手,又放至唇边呼了口暖热气息后,才唤道,“银珠,替我倒杯茶水来。” 忙应了她的话语,银珠行至圆桌前沏了一杯新鲜茶水后,便将其递至了她面前。 徐徐坐起身来,青芜刚一接过茶盏,手腕便忽的一软。 霎时,那灼热的茶水便泼洒至了这女子的手背处,烫出一片红痕。 惊慌失措的从她手中拿过茶盏,银珠一面用丝帕替她擦拭着水渍,一面焦急道,“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姑娘暂忍片刻。” 眼见这女子转身便朝外奔去,青芜凝眉嘱咐道,“要陆太医。” “是,奴婢知道了。”银珠点了点头,一路小跑着出了大殿。 片刻功夫,陆横逸便在银珠的引领下提着药箱进入了大殿。一见这男子到来,青芜朝殿中随侍的宫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听闻最后一名出去的宫人缓缓将殿门带上的声响,陆横逸将药箱放于圆桌上,大步行至青芜身旁,一把执起了她的手。 看着女子手背 处红灼的烫痕,他轻斥道,“你还真是下得去手。” 闻言,青芜扯了唇角,浅浅一笑,“你在替我改换容貌时,那般痛苦的经历我都受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瞥了眼她淡然无求的模样,陆横逸返身从药箱中拿过冰凝生肌的药膏后,便朝了她的手背处细细抹去。 凝眼看向男子颇为专注的神情,青芜将徘徊在心间的疑问,道了出来,“那秀女岳樱的脸伤,只是普通的掌掴所致,并无大碍。你为何要在皇后面前说得那般严重?” 似已猜到她会这般来问,陆横逸并未停下手中动作,只是淡淡道,“我会如此,你难道真不明白?” 忽的从他掌心将手抽回,青芜别开了眼,“你为何要挑起云萝与皇后之间的矛盾?” 眉眼一凝,陆横逸应道,“我只是想知道,皇上对皇后究竟是什么态度。” “怎么?”青芜眸光一转,将视线拉回了他身上。 “皇上对云萝向来极是宠爱,毕竟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而她又是先皇后的女儿,皇上居然将她留在宫中,并只是禁足起来,想必这其间定有不简单的缘由。” 从药箱中取出干净纱布,陆横逸拉过她的手,一面缠裹着,一面继续道,“但今日,皇上却因那秀女一事,让云萝受了委屈。由此可见,皇后的父亲对他而言,尚有利用价值,她的背景不容小觑。” “那又怎么样?你想说什么?”青芜蹙眉看着他,嗓音沉凝了几分。 “相较皇后而言,你没有任何身家背景,你就不怕皇后的势力渐渐涨起,独大后宫吗?届时,将难有你的立足之地。”陆横逸抬眼看向她,一字一顿的开了口。 略显闷钝的将目光挑向窗外,青芜话语坚定,“我不想做伤害皇后的事。况且,我相信皇上对我的情意。否则,他也不会暗地里为我做那么多事。” 闻言,陆横逸却是冷薄的笑了笑,“你知道吗?我今日送去给皇后的药,根本就不是什么调理气血的药,而是助孕药。” 青芜微微一惊,便道,“你可别乱来,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我可没那么傻,这些药当然只是助孕功效。况且,皇后也定会私下里拿给别的太医查看。我自然不会在药丸上做手脚。”眸中徐徐划过一道清冷的流光,陆横逸哼声道。 见眼前女子轻垂了目光,沉默不语,他又道,“你爱他,就算皇后替他生了孩子,你也丝毫不在乎吗?” 看着她眸光轻动了点点,陆横逸直起身子倒了一杯茶水,递至了她手中,“我之前在给皇后诊脉时,便知晓。其实她的身子并无问题,完全可以怀上孩子。” 闻言,青芜眼中的流光已是顿住,而她握住茶杯的手亦是微微收紧了几分。 “但是你想想,她嫁给皇上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想必定是皇上有所设计。”细细地观察着女子的眉眼神动,他继续道,“你难道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你因历经过改换容貌,身子已有虚损,不易怀上孩子。但我定会为你悉心调理,所以你也得上心一些。” “皇后一旦有了孩子,在后宫势力坐大,你便是有了身孕,恐怕也再无转圜的余地。” 嗓音微微沉厉了几分,陆横逸叹道,“这女人的后宫之争,从来都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你也不要一味的靠着皇上对你的深情,而无欲无求。” “记住,孩子才是让你在后宫站稳脚跟的最大筹码。” ——————————————————————————————————————————————————— 感谢土豆泡泡的月票,IrisJasmin的六张月票,1377****324的六张月票,luck_liyy的花花。(づ ̄3 ̄)づ╭?~祝宝贝们端午节+父亲节快乐~~求订阅,求扩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为什么不要朕送的东西 ***** 锦芙宫。 一路随在东陵馥身旁踏至锦芙宫的院落,玉岑看着院内的冬新景致,与四周忙碌的陌生面孔,不禁怔愣了几分。 而一旁的秋荷却显得沉定从容,并无细微的眉眼之动。 知悉东陵馥仍将她们安排在了原来的厢房居住,二人将随身包袱匆匆放下后,便一道赶至了锦芙宫的大殿橹。 二人跨入殿中时,正逢花蓉在给东陵馥奉送茶水与糕点。而她们二人则是不着痕迹的把殿中重新布置过的陈设轻扫了一番。 待这两个丫头恭敬的朝自己行礼过后,东陵馥便朝花蓉开口道,“你们先下去候着吧。览” “是。”花蓉一声应下,便在退出大殿时示意了其他宫人一道出去。 见殿内顷刻间只剩了她们三人,东陵馥挑眉道,“还不快坐下,你们在浣衣局吃了不少苦吧。” 言语间,她将糕点推至了二人面前,示意她们多吃些。 已有两个月没碰过这般美味的糕点吃食,玉岑即刻便拿了一块塞入口中,“可不是吗?奴婢与秋荷二人每天都要浆洗三大盆衣裳,不干完活就不许睡觉。” “秋荷手脚麻利,总是比奴婢先完成,她就会偷偷地帮奴婢留下馒头。不然,公主此番看到奴婢就只剩一张皮了…” 正待她委屈的吐着苦水时,小脸忽的一皱,便将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见得这般情景,秋荷皱眉斥道,“你看看你,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这下疼了吧?活该!” 并不理会她的数落之言,玉岑已是满目真切的看向了东陵馥,浅笑道,“不过,此番还能重回公主身边,就是奴婢最开心的事,那些苦又算得了什么。” 稍顿片刻后,她嗓音忽的颤涩了几分,眼中已有泪光轻泛,“更何况,公主今日还不惜为奴婢之事,得罪了皇后的表妹。这份恩情,奴婢已是无以回报。” “将来,公主但凡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这女子又哭又笑的模样,东陵馥轻轻一笑,“才两个月不见,你的感情就变得这般细腻丰富了。” “公主,你又取笑奴婢了。”玉岑一手抹过眼梢,微撅起嘴,低眉开口道。 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些消瘦的女子,待东陵馥将目光落向她仍有红肿的脸颊与冻疮遍生的双手时,不禁叹道,“秋荷,药箱在柜阁的第三层,你去拿来替她上些药吧。” “是,公主。”起身瞪了眼身旁女子后,秋荷便行至了柜阁前。 拿过放置与第三层的小药箱,她返身回到圆桌,便朝玉岑道,“将脸抬起来。” 忙将手中剩余的糕点一把塞入口中,玉岑微鼓着腮帮将被掌掴的半边小脸轻轻地扬了起来。 从药箱中取出清凉去肿的药膏,秋荷将其倒至指尖后,便朝了她脸上抹去。 可她指尖刚一触及玉岑的脸颊,这丫头便微抖着惊叫出了声音,“啊!你轻点!” 见这女子眼中因疼痛而轻轻溢出了泪花,秋荷虽是做了一个想要揍她的手势,却仍在药膏又触上她脸颊时,将力道轻缓了些许。 片刻功夫,待二人打闹着上药完毕,便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向了那个捧着茶杯,微显失神的女子。 二人默契的交换了一记眼色后,玉岑不再多言什么,只是安静的将药膏收拾进药箱内,径自起身将其归于了原处。 今日在御花园中,皇上虽未因这女子不行跪拜之礼而惩治她,却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楚瑶将是北胤未来的皇后,替那女子正名。 正待玉岑想开口说些什么时,秋荷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以眼神示意她。 顺着女子的目光再度望去,她这才发现东陵馥正用指尖沿着杯口画圈圈,嘴里还在低喃着什么。 若是仔细听来,似乎是在咒骂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皇上?! 此时,长倾殿的太监总管安丘正端着一个木盘从殿门处跨了进来。秋荷见状,忙快速行至东陵馥身旁,轻声提醒了句。 可这女子却置若罔闻的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安丘行至她面前,躬身道,“公主,皇上命奴才送来了些有趣的东西给公主解闷。” 不紧不慢的抬眼看向由明黄锦布遮盖的物件,东陵馥用手猛地一扯,那布盖下的夜明珠竟全数从盘中落下,滚了满地。 目光冷凉的看着地面熠熠生辉的数枚夜明珠,她不屑道,“皇叔若有这个心思,不如去多多关心自己的妃嫔。” ***** 夜,刑部天牢。 暗火浊影的湿潮牢房中,满地皆是散发着霉腥气息的稻草与粘稠泥土。那浑身毛茸的老鼠则是发出“吱吱”声响,由各牢房的木栏间穿行而过。 顺着关押各色囚犯的牢房朝前望去,在拐角处一间较为干净的牢房中,正有一名男子靠坐在木制床榻上。 tang 此时,他身上的华贵喜服早已教人褪去,只剩一件白色中衣。而在这湿冷潮暗的天牢中,裹在他身上的厚素棉衣已不足以抵御寒夜。 轻轻地呼吸着气息,东陵皓微微颤抖着将目光落向前方时,却见一只老鼠窜身而过。 再也压抑不住心间的愤恨与燥戾,他猛地扯开嗓子,大吼道,“来人!快给我准备厚实的被衾锦衣与好酒好菜来!” 听闻牢房深处传来的一声厉吼,坐与圆桌旁的牢头看了眼身旁几人后,便淡然地拿起酒水朝口中倒去。 每隔几日,这男子便会这么癫狂的发作一次。起初,天牢中的人还会瞧上一瞧,现在他这么叫唤时,已无人再去理会。 片刻后,见东陵皓仍在嘶喊,烦不胜烦的牢头将目光投向旁侧床榻上的被衾,示意一名狱卒将其拿去。 放下手中酒水,狱卒一把抱起凌乱的被衾,便朝了东陵皓所在的牢房踏去。 眼见一人打开牢房的铁门朝自己甩来一床脏旧被衾,东陵皓顿时怒火中烧,“你们等着!待我出去了,有你们好看!” 此刻,他虽是这般吼叫着,却仍抓了被衾朝身上裹去。 低眉牵拉着被衾,东陵皓的眼梢处忽见一团明火正时灼时暗的朝了自己所在的牢房而来。抬起双眼凝目看去,他发现那是一支火把。 不消片刻,随着牢房铁门开启的声响再度传来,凌霄举着火把走了进来,而在他身后款款踏入的,则是眉目清冷的东陵晟。 死死地盯着眼前龙袍加身,负手而立的男人,东陵皓正紧紧地咬着牙,以来缓解他那令人压抑窒息的冷傲强袭之气。 瞥了眼蜷坐在床榻上的男子,凌霄见他在天牢中折腾了两个月后,已开始委屈求全的接受着一切,便是缓声道,“在这天牢中待了两个月,你多少还是有些改变。” “开始懂得自己的生存法则了。” “哼,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东陵皓不屑的看了眼他,冷言道。 一眼打量过牢房中的陈设与物件,以及放置在桌上的空碗,凌霄又道,“你从小便锦衣玉食,奢华惯了,若是一夜之间一无所有,怕是有许多人会来找你复仇吧。” “你想说什么?!”东陵皓怒目瞪向他,低吼道。 “今日,皇上特意前来此处,便是想给你指一条明路,就看你愿不愿走了。”眸色锐利的看着他,凌霄的嗓音一如往昔般透着冷凉。 忽的转眸看向了东陵晟,东陵皓笑得癫狂,却仍对凌霄道,“好一条明路,你倒说说看。” “如今,祝文良已被凌迟处死,但朝中仍有他的余党。你从前便与他走得近,不会不知晓余党的下落。” “若你肯招出来,皇上可免你一死。”凌霄沉了嗓音,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闻言,东陵皓一声冷笑后,便道,“他向来行事慎重,且从不轻信与人,他哪里又会告诉我这些。” 见他不肯说出余党的下落,一直未曾言语的东陵晟冷眼看向他,凝声道,“既然你不愿配合,那朕便另行他法。” “在朕举行登基大典那日,你也会死。届时,祝文良的余党定会冒险前来救你,朕便可将其一网打尽。” 他话语刚落,东陵皓便双眼血红的从床榻上直起身子,朝了他扑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你凭什么杀我!” 直直地从床榻摔跌在地,他还未近得东陵晟的身,已被凌霄一脚踹上心窝,重重地吐了一口鲜血。 眸若死灰的趴在地上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东陵皓一面狂乱的尖叫着,一面挣扎着朝冰冷的铁门处爬去。 但此刻,牢房中已无人再去回应与关注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 夜,锦芙宫。 从宫中小道散步归来,东陵馥吩咐候在院中的秋荷与玉岑退下后,便径自朝了大殿行去,欲要准备歇下。 只是,她才踏入内殿的拐角处,便猛地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为什么不要朕送的东西?” ———————————————————————————————————————————————— 家里的宝宝生病了,这段时间得花精力照顾,所以暂时会日更三千,请见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登基大典上的惊变 心跳微微一顿,东陵馥忙抬头看向了忽然出现在自己殿内的男人。 此刻,他悬深似海的眸光在透着淡薄烛火的暗夜中,显得尤为深窒。而他微扬的眼梢处正凝绕着一抹凉寒的锐利。 直觉下,东陵馥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可她随之一想,还是作罢。 许久,二人之间沉默凝滞的气氛,让她不禁生了丝懊恼。 为什么在皇叔面前,她总会变得不像自己。 如此想着,东陵馥不由自主地轻咬着唇瓣,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婕。 自己在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时候,能缠着皇叔说天道地,也不管他是否厌烦。可在经历了那些以后,他们便再也不能回到从前。 就如现在,他们虽近在咫尺,心却隔着千山万里。 就在东陵馥仍沉浸在呆怔中时,东陵晟微微蹙眉,半眯了双眸。 忽的伸手将女子揽入怀中,他一手扬起她尖俏的下颌,便低头吻了上去。 顿觉鼻端与唇间盘恒着自己最熟悉的薄荷气息,东陵馥猛地一惊,便侧过小脸避躲着他的亲吻,并用双手推拒着他。 许是她的这番举动惹恼了东陵晟,便是一瞬,他就一手扣上她的后脑,一手将她的双腕锁住,不容抗拒的反剪在了其身后。 这般姿势,让东陵馥越是挣扎,便与他贴得越近。 片刻后,直到她与他之间不余寸毫,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时,这女子终是放弃了挣动,任由他亲吻纠缠。 半晌,待东陵晟将她唇间的美好一一尝尽后,才轻吮着她的唇瓣寸寸点点的止住亲吻,同她拉开了些许距离。 只觉令她束缚的力道也一并消失,东陵馥顿在原地轻垂下眼眸,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她看不清皇叔的态度,看不清他们之间究竟算什么,更看不清自己的心。 明明是恨着,却又可耻的怀念着二人之间亲密的种种。 “方才在想什么?”言语间,东陵晟滚烫微砺的大掌在她身上轻抚着,如同撩拨逗弄一般。似乎方才的那般亲近,全然无法满足他的需求。 “在想皇叔怎么会撇下新选入宫的佳丽三千,来到我这。深宫怨妇向来都多,为了后宫的和谐与安宁,皇叔还是要雨露均沾的好。” “你这么多老婆,每晚换一个都需好几年,还是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说着,东陵馥眉梢一挑,正是佩服自己的演技。 佯装吃味的戏码,可是女人的天生绝技。 只是,身前男人的沉默不语,让她忽然有些吃不准他的想法。 这段时日,她自认为她还是极为顺从皇叔的意愿的,他应该不会对自己有所怀疑。 “你还在介怀今日岳樱的事?”东陵晟一手抬起她的下颌,再度强袭的让她看向了自己。 瞬间,二人便又陷入了僵持。 看着眼前男人,东陵馥心知他以为自己还在为楚瑶与岳樱一事闹心。 此刻,她虽在心底暗咒这男人太过自恋,可最终也没有反驳他。 微微想了一想,她轻声道,“再过两日,皇叔便要举行登基大典了。待皇叔成为北胤的皇上后,将会越来越忙碌。而且,我似乎也不适合再继续住在宫里了。” “朕看谁敢妄言一句!”东陵晟忽的沉了嗓音,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知皇叔为何会突然如此,东陵馥微微一愣,心中竟是莫名的酸涩了几分。 只是,这又能如何?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再过几个月,你的身形渐显,锦芙宫也不好继续再待,朕会以让你守灵的名义将你送出宫去。待你生下孩子后,朕再派人将你接回宫来。” 半晌,东陵晟再度开口,语气却不似商量而是下命令般。 原来,皇叔早就设想好了一切,甚至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她虽从未想过这孩子会顺利生下,但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那孩子呢?你准备如何安置?” 看着东陵馥微有急切的眼神,东陵晟的眸光暗了下来。或许这些事现在还不该让她知道,但他并不想瞒着这女子。 “朕会派人将孩子养在宫外,待三岁后再接回宫中养在瑶儿膝下。” 是了,北胤的公主若未婚生子,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成为秘密。 不过,这也意味着她与自己的孩子将永远无法相认。 “如果我有异议还有用吗?”就连东陵馥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何会有此一问,也许更多的,便是她剩下的那么一点不甘心。 “朕已经决定了。你早点休息吧,明日朕会下旨派人送你出宫。”说着,东陵晟稍稍拉开了与这女子的距离。 凝目看着东陵晟转身离去的背影,整个殿内再度陷入了一片清幽静寂。 死死地握紧了双拳,东陵馥已是轻轻颤抖了几分。 tang 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在给了她无限柔情后,又残忍地将她伤害。 ***** 两日后,承天祭坛。 恢弘壮丽的承天祭坛前,象征着皇权至上的龙纹祥云旗幔,正在寒风的卷拂下浩浩飞扬。而每一面旗幔的中央,都绣刻着代表景宁王朝的特殊印记。 凝了眼广场上黑压压的一众人,礼仪官上前一步展开手中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入奉宗祧。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所其以明年正月初一日,为景宁元年,宜发大赦,共图惟新。钦此。” 他话语刚落,洪亮的号角与擂鼓声动已是响彻云天,而广场上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更是恭敬地跪了一地,山呼万岁。 顺着祭坛前方的高台一眼望去,在跪地宫人与满目明黄的簇拥下,坐与金雕龙椅上的东陵晟,正身着一袭锦绣龙袍,举手投足间尽显睥睨天下之势。 此时,跪于高台下方最前端的,便是一身明黄锦裙的楚瑶,以及身着端秀锦裙的青芜。 轻垂凤眸,东陵晟将目光落向那个纤柔恭敬的跪地女子,凝声道,“择成朕登基之日,一并册皇后嘉礼。” 闻言,礼仪官即刻便从安丘手中取过了另一道圣旨,并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令谦之女楚瑶,淑慎性成,勤勉柔顺,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端敬皇后,居兰陵殿。钦此。” “臣妾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随他语毕,楚瑶便将头轻触至地面,朗声谢礼。 此刻,她心中除却甜蜜与欣喜外,已是满满地激动,以至她便是极力稳住嗓音,却还能察觉出点点颤涩。 行过三记叩首之礼,待楚瑶轻抬眼眸时,正见一双绣有金丝龙纹的白底靴映入了视线。 微愣片刻,她忽的直起身子,便有一只大掌伸至了她的面前。 不再有所犹豫,楚瑶即刻便将自己的小手放入东陵晟的掌中,由他捎带着力道站了起来。 随着这男人缓缓踏上高台,楚瑶依在龙椅旁的凤座前,同他一道坐了下来。 顷刻间,通彻山河的赞礼声便再度响起,如鼓若雷般贯入了她的耳中。 “今日,孤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再继续当皇上!”随着一道冷戾的男声扬起,广场四周忽然冲入了数名精兵,将众人全部包围了起来。 一瞬,参加登基大典朝贺的文武百官们便微显惊乱的躁动了起来。 此刻,坐与东陵晟一侧的楚瑶虽是颇为镇定的看着广场上的一切,但她在收回目光时,仍不免担忧地凝了眼身旁男人。 从隐蔽的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东陵皓目光狠厉的望向高台上的东陵晟,继续道,“怎么样?没想到孤会出来吧?” 一眼扫过四周的众人,他冷笑道,“皇叔今日举行登基大典也未免太过疏忽,就只带了区区数千禁军前来。” —————————————————————————————————————————————————— 感谢nrx,283859949的月票,土豆泡泡的花花,陶瓷灯,1380****878的荷包,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对朕的恨,从未放下(1) 东陵皓此时不是应该被关在刑部天牢吗?为何会忽然出现在此?更别说他竟还带着数万精兵将承天祭坛四周都包围了起来。 按理来说,温敏彤与祝文良及其朝中党羽都已在这之前被连根拔除。眼下,又是谁将东陵皓从天牢中救出?难道是朝中尚还残留的潜伏党羽? “若非如此,又怎会知道朕的京精卫统领原来早已存有异心。”东陵晟目光一沉,看向了紧随在东陵皓身后的高治,以及一位刚刚从人群中蹒跚走出的长须老汉。 眸光忽的凌厉了几分,他冷冷道,“上官奕,你既然来了,又何必再隐藏身份。你助东陵皓逃离刑部天牢,为的不就是此刻?” 他话语刚落,那老汉便扔掉了手中的拐杖,身子笔挺地望向了高台上的男人欢。 一手揭去贴在面上的假胡须,上官奕轻甩袖袍,面色沉凝的开口道,“摄政王。” 说着,他微微一顿,便嗤笑道,“噢,看臣这记性,应该尊一声皇上,今日可是皇上的登基大典。不过可惜的是,你只能做一日的皇上。岑” 之前,在温敏彤与祝文良的党羽被铲除时,上官奕却已逃跑,不知去向。 原来,他易容后,在帝都潜伏了起来,伺机而动。为的便是联合余党高治等人策划在登基大典这日杀掉东陵晟,拥立东陵皓为帝。 “皇叔,就算你现在知道也已经晚了。此刻,整个帝都尽在孤的掌控之下。” “今日,孤便要让你绝命于此,看谁还能来救你。”轻眯起眼瞥向高台上的男人,东陵皓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轻狂的笑意。 在他的眼神示意下,高治一声令响,四周的精兵已开始步步逼近。 此时,东陵晟却忽的勾唇一笑,“就凭你一个孽种也妄想夺取天下?” 便是在这样的情势下,他的从容沉稳与傲视一切的强袭之势,依旧能震慑住在场所有人。 闻言,东陵皓恼羞成怒的呲牙吼道,“你不过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如今数万精兵就在祭坛之外,你这次便是插翅也难飞!” “没想到,威震北胤的东陵晟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见高台上的男人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嗤鄙之绪,东陵皓微微皱眉之际,却发现他的视线挑过自己,望向了后方。 顺着东陵晟的目光转头而看,东陵皓正瞧着一名身披淡紫色斗篷的女子朝了他们踏来。 此刻,她四周的众人在惊讶之余,已纷纷让开一条小道,直通东陵晟所在的高台。 女子目光淡淡地看着高台上身着一袭明黄龙袍的男人,帝冠上垂垂而落的冕旒隐去了他的眉眼神动。 一步一步的缓缓而行,那旋绕过女子身旁的微风已轻卷起了她的衣摆裙稍。盈柔飘舞间,衬着她的紫色绣鞋宛若移步生花。 众人目光不离的注视着女子,直到眼前轻旋飞扬起寸寸点点的雪雾银花,大家才惊觉竟是下起了冬雪。 只觉雪花柔落在眼睫处盘恒着一许迷迷之魅,女子轻眯起双眸,眉间依旧如水。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也是她穿越来北胤后,度过的第一个冬季。 “云萝!”随着一声惊呼响起,青芜错愕的转眸看了眼东陵晟。 东陵馥被他以替先帝守灵为由送出了帝都,为何她会忽然出现在此?她是否又与这次东陵皓举兵谋反有关? “馥儿,你来得正是时候。”轻笑着看向已走到自己身旁的女子,东陵皓似对她的到来并无任何惊异。 此时,东陵晟身旁的楚瑶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的站了起身,咬牙道,“馥儿,你自小便与皇叔的感情最为亲厚。难道你忘了这些日子以来皇上是如何对你的吗?” “温敏彤伙同祝文良谋权篡位,在朝中树敌颇多。可即便众大臣反对,皇上为保你周全仍是将你安置在宫中。” “如今,你竟要与东陵皓一起对付皇上吗?”说着,楚瑶已看向了一旁的东陵晟。 就算眼下的局势对他十分不利,但她似乎从来就不曾真的担心过这男人会败。 只是,她不敢想象向来杀伐决断的他,会如何处置东陵馥。 “馥儿,别听她胡说八道,你莫要忘了父皇与母后是怎么死的。仇人就在你面前,现在是报仇的最好机会。”重重拧起眉,东陵皓瞥了眼一旁的高治,沉声说道。 目光轻转,他看向沉默不语的东陵馥,又道,“虎符,你可有带来?” 虎符?! 东陵馥手中的半支虎符,是温敏彤失了性命也不愿落入东陵晟手中的东西。 难道它还在东陵馥的手里,莫不是… 楚瑶心中一凛,莫不是,皇上之所以会将她留在锦芙宫中住下,除了那些连她也不曾知晓,更不能对外人说起的秘密外,还因为东陵馥手中的半支虎符? 此时,广场上众人的目光悉数落向了东陵馥。 片刻后,她从衣袖 tang中拿出了一样由锦布包裹的物件,凝声道,“两支虎符都在这里。” 她话语刚落,四周已是一片哗然惊呼,而众人的眼中更是满满地不可置信之色。 为什么原本在东陵晟手中的半支虎符也在东陵馥那里? 如此一来,东陵皓利用高治控制了帝都,将东陵晟围堵在承天祭坛。纵使他有李肃这等勇猛大将,也不可能敌过数万精兵。 霎时,广场上便传来了东陵皓放肆狂妄的笑声,只见他再度看向东陵晟,轻嗤道,“看来,今日是天要亡你!若是要怪,只能怪你这般轻易的将半支虎符给了馥儿。” 闻言,青芜猛地抬眼看向了负手立于高台上的东陵晟。 他竟把手里的半支虎符给了东陵馥?他就这般信任那女子? 或是说,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再也辨不清东陵晟每每看着东陵馥时,眸中淡淡地幽暗究竟是何意了。 “这就是你的选择?原来,你心中从未放下过对朕的恨。” “所以,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与东陵皓合作,不惜让北胤再度陷入战乱之中。” 眸色冷薄的看着立于东陵皓身旁的女子,东陵晟深重坚稳的嗓音一字一顿的响彻在广场上空,话语间已盛着沉沉怒意。 “皇叔亲手杀了父皇,而母后更是因你而死,我为何不恨?” “这段日子以来,替父皇与母后报仇是支撑我走到今日的唯一信念。只要能报仇,用什么手段我并不在乎。”东陵馥虽是不紧不慢地开口而语,却字字清晰。 即使是在看到了东陵晟愈发阴沉冷鹜的面色后,她依然未曾停顿过。 仿若是练习过千万遍一样,这些话早已教她烂熟于心。 轻眯起双眸,东陵晟冷冷地凝着高台下那个一脸无畏的女子。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的乖顺是假,她给自己的轻柔笑意也是假,她因楚瑶一事吃味是假,甚至就连她承诺愿意生下腹中的孩子也是假的。 “馥儿,别再多与他废话,先把虎符交给我。”东陵皓环视了四周一眼,只觉似有哪里不太对劲,便是略显焦急的催促了起来。 当他通过东陵馥身边的花蓉给这女子传递了消息后,二人便立下了这个计划。 没想到,计划如此顺利,东陵晟在派人将她送离皇宫前,便将另外半支虎符给了她。 待将东陵晟杀掉后,他只要拿到虎符,便能名正言顺的调动北胤三十万大军与李肃一战。 届时,想要收复整个北胤,便是易如反掌。 灰蓝色的天幕间,压压而下的落雪已是纷繁如羽。狂风肆起间,那冷寒的雪凌吹打在脸颊上,尽是刺裂般的割痛。 许久,东陵馥却迟迟未有动作。 “我想要皇叔的一句话。”忽然间,她在冽冽寒风中朗声朝了高台上的男人开口,亦并未在意东陵皓狐疑的目光。 迎上东陵晟寒若冰霜的眼,东陵馥鼓足了勇气,凝声道,“我要皇叔今日就当着众大臣的面,将皇位传给端郡王东陵钰,他才是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话语刚落,她便从皇叔瞬间深窒如渊的眸中看到了浓沉戾重的杀意。 利用东陵皓将皇叔逼入绝境,再以这虎符为要挟,她想要的,便是他的一言九鼎。 —————————————————————————————————————————————————— 抱歉宝贝们,最近每天都要跑医院照顾宝宝,很难静下心来思考这里的转折,所以写的很慢,主要也不想草草写了敷衍,请你们见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对朕的恨,从未放下(2) “馥儿,你疯了吗?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东陵皓震怒的看着身旁女子,面容渐显狰狞。 他未料到这个自己从小宠爱到大的妹妹,竟会在最后关头背叛了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东陵馥向东陵晟开出条件前,众人皆认定是她与东陵皓合谋策划了此次政变。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简单阕。 此时,不远处的东陵钰却只是轻拧起眉头看着东陵馥,眼中除却震惊外,还有些许担忧之色。 “凭你手中的虎符,便想以此要挟朕?”目光紧锁着东陵馥,东陵晟微扬的凤眸中映出的凌锐暗戾之绪已是愈发浓重,让人猜不到下一秒究竟会发生何事珂。 “皇叔自然也可以不答应,那我就只得将虎符交给东陵皓了。今日,纵使凭你一身霸道功夫,乃至凌霄与李肃率领祭坛的几千禁军奋力一搏,侥幸逃出,可损失定是十分惨重。” 目光悠悠一凝,东陵馥继续道,“如今,帝都已被高治控制,你还有什么筹码与北胤三十万大军一战,来保住你的皇位?” “更甚是,皇叔难道舍得让你最爱的女子身陷险境?”言语间,她一眼掠过楚瑶,看向了距自己几步之遥的青芜,微微一笑。 目及这女子眼中的惊恐与诧异,东陵馥只觉她似不相信自己会如此决绝。 此刻,卷带着素雪冰凌的寒风已透着啸啸入骨的冷彻,而东陵晟的沉默不语,则让周围的气氛显得异常紧绷。 护在他四周的禁军与高治率领的精兵已是兵戎相见,战火一触即发。 可敌众我寡的局面胜负已定,即使殊死一战也恐怕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臣等必将誓死守卫皇上。”此时,凌霄,李肃与罗尚云等几位将军已悉数护在了东陵晟的前方。 看着高台上的一切,早已失了耐心的东陵皓急躁的朝着高治下令道,“给孤攻上去,将这些人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高治领命后,即刻便让精兵发起了攻击。便是一瞬,手持长矛的精兵便以强袭之势压上了挥挑长剑的禁军。 此刻,身着银甲的精兵正将祭坛前方的众人以收拢之状团团逼住,那落了满地的皑皑白雪,已教鲜血尽染。 不消片刻,在尖锐的刀剑相抵声中,一支先锋军由高治的率领下,已冲破禁军的最后一道防线,直直地朝了东陵晟所在的高台逼去。 看着动作迅猛而又蛮暴的精兵正以手中长矛开路而来,混乱中的青芜在禁军的掩护下蹙眉躲避着攻击时,并未发现后方偷袭而来的另一拨精兵。 眼见其间一人正寻得间隙挑了长矛向她刺来,这电光火石的一刻,东陵晟朝凌霄淡淡地吩咐了句,“保护皇后。” 下一秒,他便纵身一跃,以飞天流转之势落在了青芜身旁。 一手环过她的肩头,东陵晟将手臂稍稍用力一收,便将其护在了怀中。 而此时,那名欲要偷袭青芜的精兵,则已被他反手扭断脖颈,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感受着男人紧固在自己腰间的力道,青芜错愕的抬眼看向了他的侧脸。 不管她此刻身在何处,亦或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都可以不在乎。 她只要能够在他身边,就好。 死死地盯着广场上交织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楚瑶相握紧扣的双手已有指甲深深地嵌入了皮肉中。 此刻,心口的剧痛让她再也抑制不住历历翻涌的酸楚,眼梢的泪珠已是悬悬欲落。 “为什么…为什么…”她涩哑着嗓音,迷迷低喃。 为什么她做了这男人三年的妻子,却依然得不到他的心。即便是现在他亲手将她送上了皇后之尊,可到头来,她却终究比不过那女子。 他就这样爱姜晚词?甚至是那女子的替身也一并爱了? 随着东陵皓高举起一只手,那本在蛮猛进攻的精兵们便瞬间转换成了守备姿势,等候着他的下一个指令。 瞥了眼身旁不远处的东陵馥,他意味深长的开口道,“孤今日就要看看,在皇叔心中究竟谁更重要。” 就在众人皆因他的话语而蹙眉疑惑时,东陵皓已用极快的速度朝了东陵馥伸手擒去。 而东陵馥似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招,便用上了从秋荷处学来的防身之术,几个闪身于惊险中避过了他的攻击。 只是,她刚一脱离险境,肚腹便猛地收紧了几分,随之而来的则是隐隐地疼痛。 步履微微一乱,东陵馥浅浅地弯了弯腰身。只是一瞬,她的唇色便已苍白了些许。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皓竟是疾步来到她身旁,一手夺过了她掌中由锦布包裹的虎符,并将她反手挟持住。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这对自小就习武的东陵皓而言不算难事,可东陵馥却再无丝毫挣脱的余地。 瞥了眼手中夺过的物件,东陵皓挑眉看向眼前男人,仰 tang天一笑,“若是方才,孤或许还有所忌惮。但现在,看你还有什么筹码能与孤一决胜负!” 霎时,四周的精兵便因东陵皓的话语而欢呼雀跃了起来,这场仗胜利了! 而东陵馥则是轻咬着唇瓣,看向了那个正微垂着头朝怀中的青芜低语的男人。他似是在道一些安慰的话语,但具体说的什么,她听不见也不想知道。 忽然间,广场四周竟悉数传来了阵阵巨响。 便是眨眼的功夫,广场之中与外部便响起了厮杀声,以及不断朝祭坛内攻入的禁军。 不消片刻,那群反叛的精兵便已溃不成军。东陵晟竟早在承天祭坛设下了埋伏的密道,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面对突来的变故,东陵皓收紧了钳制东陵馥的力道,咬牙道,“孤居然中了你的计,明明孤已探清你只带了几千禁军来此。” “若非如此,朕又怎能将祝文良残留下来的余党引出,一网打尽?” 眸光狠戾的掠过东陵皓与他身前挟持的女子,东陵晟又将视线挑向了不远处的高治与上官奕,似在向全天下宣告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般浅显的道理。 闻言,东陵皓再度环了眼四周的衰败景象。 他最后一次夺取帝位的机会就要这样流失了?不!他必须拼死一搏,哪怕是同归于尽也不能让这男人如愿。 血红着双眼看向东陵晟,在东陵皓的一声令下,高治与护在他们几人周围仅存的数百名精兵即刻便朝了东陵晟攻去。 只是顷刻之间,这残存的数百精兵便在李肃所率的禁军厮杀下悉数阵亡,就连高治与上官奕也被生擒。 此刻,深覆着苍茫烟雪的广场之中,遍地皆是精兵的残矛尸身与斑驳血迹,而依旧矗立在凛冽寒风中的,唯剩东陵皓与东陵馥二人。 空幽的天际中,银雾飞雪依旧飘摇旋舞着盈盈倾落,那不断坠地的纯白冰凌已将渗入雪中的鲜血凝结成了暗浓霜花。 轻移着沾染上艳血薄雪的五爪龙纹靴,东陵晟缓缓朝了这二人走去。 他周身倾散而出的暗幽邪魅之气,就若是要去一力摧毁那个曾欺瞒背叛过他的人。 似被东陵晟此刻的气势所震,东陵皓蓦地高举起手中的锦布,怒吼道,“孤没有输,孤还有虎符在手!有北胤的三十万大军!” 瞬间,只见颤眼的寒光一闪,东陵晟手中已多了一柄软剑。 男人手腕凌锐一转,便是顷刻间,东陵皓的双腕处便喷涌出了鲜血。而已断掉手筋的他,顿时软耷下了擒在东陵馥肩头的手,那散开的锦布与两支虎符亦悉数掉落在地。 以强劲的内力将这男子震退数步远,东陵皓还未来得及站稳,便被数名禁军的长矛一并架住,再也动弹不得。 此刻,雪海万丈的广场上,所有人都已顾不得轻落在自己发顶肩头的晶雪冰花,只是注目着那个提剑而立,犹如魔帝天尊般令人畏惧臣服的男人。 在东陵皓惨烈的嘶嚎声中,东陵晟瞥了眼早已无力挣扎的男子,再度举起了手中的软剑。 将晕凝着鲜血的剑尖直直地指向东陵馥,他步步逼近,寒声道,“朕给你一次辩驳的机会。” 看着剑尖处那抹盈盈欲落的艳红在冬雪的飞舞缭绕下终是无声的坠在雪地,犹自绽放出残戾耀目的美,东陵馥莞尔一笑,便将目光移向了散落在地的虎符。 此刻,淡紫色斗篷将她微显的肚腹已完美的掩饰了起来,可腹中愈发剧烈的疼痛却让她微微颤抖着。 她须用尽全身气力,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自有孕以来,她不适的反应极少,是因肚腹里的他已洞察到自己的心思吗? 斗篷下,东陵馥用手轻轻地按上了肚腹。这是她第一次想要去安抚腹中的那团东西,因为再过不久,或许他就要与自己永诀了。 “若是再选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我只痛恨自己没有能力替父皇与母后报仇,悔恨从前对你太过信任。” 淡淡地道着话语,东陵馥合了合被冷风吹躏得干涩的双眸,不再去看面前男人似要将她吞噬般,暴戾嗜血的眼。 一旁的东陵皓定眼看着地上由锦布中掉落出的半支虎符,面容忽然变得凶残而狂暴。 挣扎中,他扬声一笑,“馥儿,何不将你与皇叔间的一些事说出来。说不定,还能让皇叔留得我二人的性命。”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可要想清楚,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更别说替父皇与母后报仇。” 他话语刚落,甚至是广场上的众人都未来得及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那抹寒光便再度一闪。 随着东陵皓的人头落地,它在清雪中翻滚了好几圈,直到将沾覆的厚重冬雪染作鲜红,才缓缓停下。 而他断开的脖颈处,那刺目的艳红亦在汩汩翻涌。 待东陵晟将剑尖回转到东陵馥身前时,他眸中戾重的杀戮之 气已如火如焰般似要将她瞬间焚尽。仿若唯有眼前女子死了,他的浓沉恨意才能从身子里释放些许。 死死地咬着唇瓣不让自己溢出声息,东陵馥不予闪躲的同他对视着。 若是在方才,他们之间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现在,他们之间只剩下了对彼此的恨。 “皇叔还要再杀我一次吗?就像上次在长倾殿。”言语间,东陵馥已缓缓走向了眼前男人,心口正对他的剑尖。 “早知会如此,在东陵烨死的时候,朕就应该一起杀了你!”东陵晟冷冷地说着,妍艳的薄唇竟染上了笑意。 原来,他就不该有任何期望,在他杀了她的父母后,她还会想与自己在一起。 “皇叔为何还不下手?若我今日不死,终有一日,要把你施加在我身上的伤痛,数倍的奉还给你,让你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话语未落,东陵馥便猛地上前一步,直直地撞上了东陵晟染血的剑尖。 只觉一抹寒凉随着锋锐的剑刃深入她的胸口,那随之而来的剧烈疼痛已让她全然无法感受到肚腹的紧痛。 虚力的瑟缩起身子轻弯了腰,东陵馥瞥见滴答而落的鲜血正在雪地上渐连成片。 或许,她今日便要死在这漫天飞舞的凝霜玉雪中。 ———————————————————————————————————————————————— 感谢欧诺1,尔若安好的荷包,wjh虹虹,mercuryxia,1984771122,booke88,陈彭静红,nrx的月票,gmzlruqu,q_5d0dk2nzr,1380****878的三张月票,向日葵1234567的花花,双双鱼的六张月票,谢谢你们的厚爱,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0章 宁为众矢之的 祭坛四周的人们,皆蒙着死灰般的静寂,唯有卷啸着冬雪的寒风沾染起浓沉的血腥之气呼呼而过。 此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是等着,看着。 看这个罪恶滔天的东陵馥究竟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公主…公主…” 听闻一抹颤涩的嘶吼贯入耳中,东陵馥抬眸看向了凝着泪光挤出人群的玉岑沿。 眼见这女子血红着双目欲要冲向自己,却被禁军生生拦下,她瞥过玉岑冻得乌紫的双唇与不敢置信的神色,将目光转向了一旁。 徐徐扫过四周神情各异的人们,东陵馥将纤细的手轻握上了刺入胸膛的剑刃纺。 微启素白干裂的唇,她莞尔一笑,看向了面前男人恨浓冷彻的眼。 或许就在皇叔亲手杀掉东陵烨,温敏彤不堪威胁自尽的那一刻;或许是更早一些,在她得知原来一直想要杀掉自己的人,竟是深爱的皇叔时,她便已开始酝酿今日的一切。 不管如何,她既选择了今日以这样的方式与皇叔决裂,便早已不再计较自己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后果。 只是,她利用东陵皓逼他禅让皇位,甚至还搭上自己与腹中孩子的性命,就真的只为将自己所承受的一切殇痛都尽数还给这个男人吗? 轻轻地动了动凝着霜雪的眼睫,东陵馥唇间薄出的团烟白雾已愈发浓重,她只觉自己的生命正随那刺入胸口的寒剑滴滴点点的流逝着。 她想,若非自己的指尖早已冰冷僵硬,或许她还能再傲气的对这男人做点什么。 可如今… “就连我一心求死,皇叔也不肯给我一个痛快吗?” 当她再度轻启唇瓣时,却发现自己的声线已虚若游丝。她想要嘲笑控诉眼前这个男人,竟发现自己连微扬唇角的力气都失去。 只觉眼前的雪舞霜花与男人旋逸的衣摆正渐渐被黑暗吞噬,东陵馥绵软的合上涩冷的双眸时,一道利脆刺耳的断裂声却倏然响彻在祭坛的广场之上。 此时,男人织绣着朝珠龙纹的袖袍亦是随他抬起的手臂划出了一袭烈烈翻飞的弧度。 下一秒,待众人反应过眼前的一切时,东陵晟竟将那叛逆犯上的东陵馥揽进了怀中,而跌落在地的残刃则映着冬雪透散出森白的寒光。 皇上竟以内力震断了随身多年的佩剑! 微微张开卷翘的眼睫,东陵馥的眼底有细碎的光亮浅浅映入。 此刻,她能感受到一抹源源不绝的暖热正在自己体内流转窜动,且原本僵冷的身子也因这道暖流而舒缓了几分。 这样的感觉,就若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 而四周的众人,则是在满满地震惊中再度归于宁静。 冬雪,依旧纷飞如羽,偶有零星的几点冰凌飘扬着落在东陵馥的脸颊上。 轻蹙眉头,她抬眼看了看灰沉的天幕,将目光落向了一旁把自己护在怀中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皇叔身着天子朝服的模样。 他平日里垂散在肩头的墨发已高高束起,冕旒将他眉眼轻隐,而他串绣着朝珠与腾龙的明黄衣袍上,则沾染了她的鲜血。 不吉利,不是吗? 可皇叔为何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他是北胤的皇帝,即便不言不语,也自会有旁人来谏言君王的言行,更不会轻易放过她这个犯上作乱的贼子。 “云萝公主先勾.结逆贼东陵皓谋反,后要挟皇上退位,从中挑拨皇上与端郡王的君臣之义与叔侄之情,实乃罪不可恕。云萝公主断不能再留,望皇上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 不远处,李肃已上前几步抱拳单跪,目光如炬的凝着东陵晟怀中的女子。 在场之人,任谁都能瞧出,皇上的确如传闻中那般宠爱这个皇侄女。便是在夺下帝位后,他依然将其留在锦芙宫中,吃穿用度更甚从前。 毕竟东陵馥自小便常与东陵晟相处,这叔侄情分也格外深厚。 一时之间,在君心尚未明朗前,谁也不敢妄下定论。此时,恐怕唯是李肃有胆毫无顾忌的向新帝谏言。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公主你为什么不解释?”被禁军拦住的玉岑忽然激动的哭喊着朝祭坛四周的人们开口,想要极力的辩解什么。 言语间,她轻摇着头,泪如泉涌。 满目心疼的看向东陵馥苍白的面容,玉岑再也顾不得这女子投来的警示目光,竟如着魔般的冲开禁军的围控,拾起了方才掉落在地的虎符。 可她的手臂还未来得及扬起,便有两名禁军反应过来,以极快的速度闪至她身旁,用剑鞘击打上了她的小腿。 下一秒,便有一抹腿骨断裂的细脆声响传来,那撕心痛彻的惨叫更是如雷贯耳。 “别伤害玉岑,她与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几乎是同一时刻,教东陵晟环护在怀中的女子不顾肚腹忽来的剧痛与身 tang下的湿热,只在惊恐中疾呼出声,甚至忘了连她也自身难保。 此时,东陵晟却只是凝看着怀中女子,既不应允东陵馥的请求,也未下令处置大胆冒犯的玉岑。 一时之间,那两名禁军也只在互望了一眼后,最终放开玉岑朝后退开了几步。 强忍着腿部的剧痛,玉岑重心不稳的扑倒在地,手中的虎符再度散落而下,并翻卷着积雪滚至了东陵晟的身旁。 此时,包裹虎符的锦缎已全数松散开来,露出了其间的东西。 “这是什么!?”近靠东陵晟前方的人们在见得此物后,几乎全数惊叫了起来。 只是,在众人尚未来得及看清它究竟为何物时,便已被东陵晟拾起,置于了掌中。 这东西根本就不是虎符!甚至只需稍稍一眼便能辨识出来,可东陵馥竟是以此来要挟东陵晟将皇位禅让给东陵钰? 待东陵晟轻转眸光凝向掌中之物时,他眼底的沉暗已是愈发浓重,而他周身倾散而出的气息,则是透着一抹暴戾。 此刻,静静躺在他掌心的,是一只绣有奇特纹饰的婴儿鞋。从拙劣的绣工上便可瞧出,制作这双鞋的人并不擅长女红。 她恨他,连同二人的孩子一并恨着,所以才会以那样残忍的方式堕掉腹中的生命。 他曾想,这样恨着也好。 终有一日,她会知道所有真相,或许二人还有纠缠一世的可能。 不,若能有来世,那便要纠缠生生世世。 因为他并不打算就此放手,便是上天入地,他也绝不放手! 凛冽的寒风依旧啸如天狼,冰凌中夹杂的细砂正令周遭众人的眼涩痛连连。 只是,压压人群中,却有一人眸含惊愕的望着东陵晟的掌中之物。恰也只有自那女子所在的位置看去,能够依稀分辨出这东西。 “皇上,公主并未与东陵皓勾.结,这一切都是因为…”甚至未能将一句话说完,碎骨的疼痛便将玉岑这个瘦弱的女子折磨得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眼见玉岑有性命之虞,东陵馥一手擒上东陵晟的袖袍,急急地慌乱道,“留她一命,玉岑根本不足以对皇叔构成任何威胁。” “如此忠心护主的婢女,朕可以不杀她。但若玉岑必须得死,那定是她的主子做了些什么事。” 将东陵馥眼底的焦虑与担忧,乃至一瞬间的错愕皆收入眼中,东陵晟未等她言语,便继续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指派了秋荷前去帝都提醒顾晏布防,以来抵御东陵皓的叛军。而你只身带着‘虎符’前来承天祭坛,为的不过是拖延东陵皓,等待顾晏率军前来救驾。” “只是,你未料到,朕早已洞察出了你与东陵皓的计划。朕在祭坛布下这一切,等的就是他自投罗网!” 闻言,东陵馥微微一怔,却又在挣扎中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眉间一拧,她幽幽道,“皇叔果然好深的心思。” 此刻,这女子伤口处的血已止住,加之东陵晟以内力替她护住心脉,她已暂无性命之忧。但东陵馥却也因了伤口的剧痛,只得老实的待在他怀中,不敢再轻易乱动。 “若非如此,又怎能将东陵皓安插在朝中的内应高治一并除掉。”缓缓道出言语,东陵晟的嗓音并无一丝情绪。 微顿片刻,他渐渐拉开了与东陵馥的距离,却在沉默后轻眯起双眸,又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是答应与东陵皓合作却又最终反悔,还是以“虎符”要挟皇叔,做出大逆不道的事?---题外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1章 你我之间,最好的结局 一得自由,东陵馥便极力稳住身形,随后才轻笑着凝声道,“东陵皓死不足惜,以他这般残暴的性子,又怎配当帝王?” 抬眸迎上东陵晟晦涩不明的眼,她不暇思索的继续道,“皇叔本就篡夺了帝位,如今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沿” 做了东陵烨与温敏彤的独女,云萝公主该做的事。 良久,东陵晟眸色淡淡地看着这个面容苍白的女子,用了仅是二人能以听到的声音,缓缓道,“你想要的,朕成全你。” 待东陵馥尚未来得及反应出他究竟意欲何为时,这男人便已负手而立,下旨道,“东陵馥逆谋犯上,朕绝不姑息,今日便会给天下与众大臣一个交代。” 嗓音稍稍一顿,他声冷如冰,“赐其荒刑,择日行刑。” 似乎这一切都已随着东陵晟的一道圣旨而尘埃落定,北胤国的天之骄女云萝公主犯下如此重罪,终究逃不过一死。 此刻,广场上的人们在听闻东陵晟的最终决断后,已是神色各异。 除却不少人面露惊色,错愕不已,还有人透出了得偿所愿般快意的眼神。而那女子凝视东陵馥时,则是有着深重忧虑的目光。 只是,东陵馥却全然不曾在意过这些,她的心似乎得到了从未有过的静然纺。 自穿越来这异世后,她曾因忧心自己会被莫名暗杀而终日惶惶不安,也曾因爱恋上错误的人而身心煎熬,更因这份充满禁忌的恋情饱尝过苦涩,却又甘之如饴。 回想起过往历经的种种,她似乎一直都是那个被掌控的人。 云萝公主如此,她亦是如此。 甚至走到这最后的最后,连她的命运都是由他亲手掌控。 凝眼看着那个龙袍加身的男人,东陵馥眸若静湖。 荒刑吗? 她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此刑罚是将人以铁链捆绑在木桩上,任其风吹日晒,雪覆雨淋,直至干渴枯竭而死。 在其死后,尸身还要继续留在木桩上,任由荒天飞鸟前来撕扯啄食,直到尸骨殆尽。 所以,这就是你对我所做的一切给予的惩罚吗? 良久,东陵馥勾唇一笑,“我是不是该跪下接旨,叩谢圣恩?” 或许,这就是你我之间,最好的结局。 ***** 锦芙宫。 倾卷着瑟瑟寒风的雕花窗棂旁,东陵馥正安静的坐于软榻上,发丝挽作一个简单的髻由玉簪固定住。 此刻,她身上虽盖着一件狐毛大氅,但刺冷的冬风依旧会从窗棂的微启处阵阵灌入。 胸口处的伤仍泛着微微地疼痛,可似乎只有身子透来的凉意才会让她保持着清醒。 听闻火盆里的木炭带着清脆的崩裂声在耳畔时时响起,东陵馥便是这样独坐在窗前,任由冬日的午后时光在静寂中点点逝去。 锦芙宫中,早已没了往昔的热闹,所有的宫女与太监都被驱离了这里。至于他们的去处,她甚至不敢细想。 “怎么又坐在这里吹风?”忽然间,一抹略带调笑的嗓音从殿外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叩门声响。 闻言,东陵馥并未回头,只是继续看着窗棂缝隙外寥寥可数的景致,淡淡应道,“你不也总是忘记先敲门再说话吗?” 缓缓朝着软榻处的女子走去,颜真开口道,“我这可不一样,若非如此,你会愿意开口说话吗?” 见她并不言语,颜真径自顿在她身旁,身后还跟着一名医女。 认真的瞧了瞧她的面色,男子又道,“将手伸出来,我再给你诊诊脉。” 轻转目光,东陵馥淡淡地看了眼颜真与他身后的医女,便道,“不必了,我的身子是好或坏,还有什么区别?” 见她不紧不慢地道着话语,并未染上一丝心绪,颜真微挑了眉梢,“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既奉旨为你医治,那自然得将你医好,完完整整的还给皇上。” 一眼扫过隙开小缝的窗棂,他作状叹道,“至于你,若是真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不愿医治,那就去向皇上请旨放弃治疗,也省的我为难。” 闻言,东陵馥竟是一时语塞。他明知如今莫说见到皇上,就连让人传话都不可能,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提议。 静默片刻,她最终还是将手从轻盖的大氅中拿出,将其搁在了一旁的小塌上。 见得这般情景,随在颜真身后的医女立刻将丝绢履在了她的手腕处,以便他探脉。 轻轻弯下腰身,颜真将指尖搭在东陵馥的脉息上,开始静静聆听。 片刻后,他示意医女将丝绢收起,吩咐道,“继续将我上次开的温补药方给公主煎上,红参的用量再加两钱。” “是,奴婢这就去。”应了他的话语,医女将药箱内的药草取出正欲转身时,又听得他道,“你待会留下,在这看着公主将药喝完再走。” 见东陵馥听完 tang这番话后犹自别开了脸,颜真轻凝了目光,并未多言什么,只是行了记礼便转身离去。 忽的顿住身形,他幽幽道,“公主该放宽心些,若非见你这般模样,还真以为你是如此无情。” 闻言,东陵馥微微一震,转眼望向了他已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竟连自己的心思都能洞察得到? 见身旁医女正转过身去调配药材,准备煎药,她目光微微一暗,将手抚上了已显平坦的小腹。 孩子没有了。 如她所料,受了那样重的伤,又失血过多,孩子本就保不住。 这也不是她预先便设计好的吗? 那日,在生死徘徊的苦痛煎熬中,当她死在腹中的孩子被取出时,他已是一个生得完满的男孩模样。 那一刻,她道不清自己究竟是何心境,却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锥心之痛。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浓重噬人的罪恶感。 她与皇叔的孩子,一个本就不该存在的孩子。 死了,不是才最好吗? 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忆中,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医女忽来的一声轻唤才让东陵馥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公主,该服药了。” 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东陵馥并未马上喝下,而是挑着银勺在黑浓的汤药中缓缓搅和。 任由碗中徐徐升腾的暖热雾气蕴上眉眼,她静静地凝向了翻动的汤药上自己倒映而出的破碎容颜。 忽的听闻一抹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东陵馥和药的手微微一僵,便抬眼看向了殿门处。 此刻,朝她疾步而来的女子,竟是微喘着气息的秋荷。 一眼掠过殿中侍奉主子服药的医女,秋荷径直来到东陵馥身旁,朝她福了福身子。 将女子急切的眉眼与教风吹得轻乱的发丝收入眼底,东陵馥忽的端起药碗一口服下,便朝医女道,“你可以走了。” “是,奴婢告退。”伸手接过药碗,医女将清口的干果递至她手中后,便施礼退了出去。 眼见医女带上殿门离去,秋荷才蹲下身子一把捉上东陵馥沁凉的手,焦急的开口道,“公主近来可好?这段日子奴婢与玉岑没能侍奉在公主左右,便是日日牵挂,心急如焚,恨不能替代公主承受这一切。” 言语间,她细细地探看着东陵馥的身子各处,生怕她哪里还带着伤痛。 见得她这般模样,东陵馥终是在淡薄久久后,扯开了一抹浅浅笑意,“我毕竟还是公主,旁人也不敢拿我怎样,事事也都伺候得周全。” “倒是你,这段日子在宫外发生了些什么?” 闻言,秋荷微微一顿,便抬眸看向了她素淡的容颜。相较于从前,这女子已更显清瘦,但琉璃般夺目的眼,却依旧明耀如初。 用力地握了握东陵馥的手,秋荷应道,“自登基大典那日后,奴婢便被禁军控制了起来,一直不得进宫见公主。” “可几日后,不知为何,奴婢忽然又被放了出来,并被带至了宫中,且…” 未等她将话说完,东陵馥便忽的打断道,“你此番前来,是有消息要带给我吗?” 错愕的看着女子静淡如水的双眸,秋荷缓缓收拢了覆在她手背的力道,垂下了眼睫。 微微地点了点头,她轻声道,“皇上已定下了执行荒刑的日期。” “什么时候?” “五日后。” 她话语刚落,一道强劲的风息便将隙开寸口的窗棂猛地吹打了开来。霎时,映入二人视线的,便是站守满院的肃冷禁军。 如今,锦芙宫已被禁军严密的监控着。除此之外,东陵晟还下旨不准任何人前来。 看着这形如天网的布控,东陵馥明白,不必妄想有人可以将她从这里解救出去。---题外话---感谢IrisJasmin,1360****158,booke88的三张月票,吴黄扇的花花,IrisJasmin的六朵花花,似锦如顾,婆娑陌陌的荷包,土豆泡泡,wjh虹虹的月票,谢谢你们的厚爱,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2章 君心莫测 ***** 翌日,兰陵殿。 萦绕着云香之气的瑰丽大殿中,铜盆内烈燃的炭火正以春日般的温盈将隆冬的寒凉隔绝在了朱漆殿门外。 虽说这皇后的寝殿向来都以端重华美的饰物来彰显其身份的尊贵,但也无形中透着令人压抑的肃穆之感。 此刻,所有的宫女与太监都恭敬的候在大殿两侧,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低眉而站纺。 他们虽是听闻着殿中偶来的玉子落盘声,却没有人随意朝高台的凤座上投去一丝一毫的目光。 此番,凤座旁的紫檀方塌上,正摆放着一面大理石棋盘,而坐与棋盘两端的对弈之人,则是皇后楚瑶与萱妃青芜沿。 见坐与自己对面的女子手执白子却迟迟未落,似眸含心绪,青芜瞥了眼弥散着薄烟的香炉,轻言道,“姐姐可是有心事?从方才起就一直心不在焉。” 闻言,楚瑶微微一顿,便在一览棋局后将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本宫哪有心不在焉,只是妹妹棋艺了得,本宫自得小心为上,步步为营才是。” 以指尖轻抚着手中的黑子,青芜婉婉一笑,“下棋本是一件陶冶情致的事,姐姐又何须执着眼前这局棋的输赢。” 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楚瑶径自指了指黑子的布局,“你看,本宫的白子已经没剩多少了,妹妹可要让着本宫些。” 她话语刚落,兰陵殿的太监总管年富便躬身来到高台前,拘礼道,“皇后娘娘,昨日由皇上从秀女中亲封的三位新嫔前来给娘娘请安了。” “让她们进来吧。”目光扫向殿门处静候的三抹身影,楚瑶轻轻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得了年富通传的三名女子,便迈着细碎的步履恭敬的踏入了殿中。 此时,青芜已颇为知理的起身去到了下方的木椅上坐下,同楚瑶一道朝她们投去了目光。 随着她们缓步来到高台前,低垂着眉眼的三人一同朝楚瑶跪了下来,“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看着殿中恭顺达理的三名女子,楚瑶轻笑着示意一旁的绿禅将茶水依次递至三人手中。 眼见身着天青色衣裙的女子率先上前一步将茶水奉至她手前,随侍在不远处的年富微微一笑,开口道,“皇后娘娘,这位是永宁宫的惠嫔。” 接过女子奉来的茶水,楚瑶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神动,笑言道,“果然生得秀美怡人,是哪家的姑娘?” 听得这番话语,惠嫔忙开口道,“娘娘过誉了,臣妾名唤罗梦筠,家父是护国将军罗尚云。” “嗯。”楚瑶微一颔首,便将茶水放至唇边轻饮了一口。 随着中间那名身着杏色衣裙的女子奉茶上前,年富又道,“娘娘,这位是毓秀宫的安嫔。” 不同于方才的生分,楚瑶一接过她的茶水,便开口道,“太仆寺卿南鹤之女,南莲。” 闻言,南莲羞涩一笑,“承蒙娘娘还记得臣妾。” “那是自然,当初一众秀女入宫时,你的温婉与知书便让本宫颇有印象。如今,你被皇上亲封为嫔,也并不为过。”将饮过的茶水交至绿禅手中,楚瑶淡笑而语。 而最后奉上茶水的这名绿裙女子,则是兵部尚书京一灏之女,衍庆宫的淳嫔京婧。 待三人行过三跪九叩的大礼并奉茶完毕后,楚瑶缓缓道,“赐座。” “多谢娘娘恩典。”几人朝她福了福身子,便去到了各自的位座上。在途经青芜身旁时,她们亦不忘向这女子行礼。 示意宫女给几人呈上茶水,楚瑶看了看她们稍显拘谨的模样,颇为静和的笑道,“各位妹妹既已成为了皇上的妃嫔,往后便是自家姐妹了。” “你们初入宫闱,自当会有不甚习惯之处,但若谁那里需要些什么,或是少了什么都可向本宫来报。本宫会吩咐内务府给你们送去。” 见楚瑶这般贴心暖意,并无太多皇后的架势,三人的面色已舒缓了些许。但这女子接下来的话语,却让她们再度微绷了几分。 “不过,这后宫中,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想必当初入宫之时,教习嬷嬷也都告知说明过。本宫希望各位妹妹能相睦共处,宽和以待,一心一意的侍奉好皇上。” 闻言,三人一道低眉应声,“是,臣妾定当谨记娘娘的教诲。” 轻轻地笑了笑,楚瑶瞥了眼静默不语的青芜,又道,“当然,若你们将皇上侍奉的好,本宫自也不会亏待你们。” 示意宫女将刚奉上的新鲜糕点呈至几人面前,她正欲再说些什么时,门外却传来了小太监的唱喏声,“皇上驾到!” 下一刻,众人便见一抹高大的身影迈着轻雅的步履踏入了大殿。 瞬时,楚瑶与青芜以及三位新嫔皆起身朝了他行礼,而宫女与太监则是跪了一地。 轻抬手腕示意众人起身,东陵晟瞥了眼高台上落有黑白棋子的棋盘,径直走了过去。 tang 见男人行至棋盘前站定,楚瑶看了看棋子,忙笑道,“臣妾方才正与青芜妹妹在此下棋。只是,惭愧得很,臣妾的棋艺实在不及妹妹半分。” 轻转凤眸,东陵晟看向身旁女子略有沉黯的眼,淡笑道,“瑶儿可有兴趣陪朕下一局棋?” 闻言,楚瑶微微一愣,随即扫了眼殿中的青芜,谦和的应道,“以臣妾的棋艺来看,恐怕很难让皇上尽兴。还是让妹妹来吧,说不定还能棋逢对手。” 伸手将棋盘上的黑子抓回棋盒,东陵晟朝她道,“瑶儿不必妄自菲薄,不过是闲逸娱乐而已。” 以眼梢的余光掠过殿中正看着他们的几名女子,楚瑶心中明白,若自己再一次拒绝,恐怕会有抗旨之嫌。 毕竟东陵晟的身份已不能同日而语。 思及此处,她便也不再推脱,而是大方的随了东陵晟一道入座。 只是,在楚瑶与东陵晟相对而座的一瞬,青芜黯然神伤的模样恰巧落入了她的眼中。霎时,这女子的心上便染了一抹得意之感。 可她的这份心境尚未持续多久,东陵晟便吩咐道,“给萱妃赐座。” 说完,这男人便看向了殿中的青芜,“你坐在朕身旁,陪朕一同下棋。” “是,皇上。”得了他的旨意,青芜浅浅一笑,依言坐在了他身旁新加的椅子上。 看着这女子略显娇涩的同东陵晟坐在一起,楚瑶只觉自己的心就在一瞬,便从云端跌至了谷底。 而仍在殿中的几名新嫔,虽是面色无异的看着高台上的三人,却也各怀心思,各有所想。 高台上,只是一炷香时间,楚瑶便已接连输了好几局。 只觉自己实难招架东陵晟的黑子进攻,她轻轻地扫了眼满是幸福甜蜜模样的青芜,在落棋之际,笑道,“臣妾实在不是皇上的对手,若是此时馥儿在,说不定能帮臣妾出出主意,这丫头向来机敏。” 霎时,大殿内的众人便意识到楚瑶似是说错了话,就连一旁随侍的绿禅与年富心中也不由得纳闷了几分。 主子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她在昨日看过父亲楚令谦送来的加急信后,受了什么刺激? 如今,她不仅时常心不在焉,现在竟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昨日的朝堂之上,楚令谦不过是替东陵馥求情,便被皇上训斥了一顿,且还被下令闭门思过三日,不得上朝。 闻言,只见东陵晟的眸光微微一暗,手中的黑子亦毫不犹豫的落下。可他的嗓音,却是淡淡,“朕是不是该罚瑶儿,下棋这般三心二意。” 听着他这般话语,楚瑶瞬间乱了心神。 轻轻颤抖着眼睫,她本要执棋的手忽的一晃,那盛满白子的棋盒竟教她的衣袖打翻了去。 顷刻间,那玉白的棋子便滴滴答答的纷繁而落,散了一地。 眸色淡薄的看了眼楚瑶微有失仪的模样,东陵晟将掌中的黑子尽数甩入了棋盒中,“罢了,朕回长倾殿了。” 犹自站了起身,他凝了眼青芜,并在路过她的一瞬,侧身道,“今晚朕去你的宫里。” 虽说他声息轻淡,却也落入了楚瑶的耳中。 见青芜羞涩的抬眸看了他一眼,这女子心中的恨意已是愈发深浓。 ————————————---题外话---感谢duoduo121的六张月票,风儿790725,欧诺1的荷包,booke88,陌雪晚晴的三张月票,duoduo121的钻石和花花,莹儿cri的花花,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3章 是谁舍不得云萝公主死? ***** 入夜。 吹啸着寒风的帝都街头,一辆透着暗纹的墨色马车正疾驰着朝了位于城中东南方向的楚府而去。 半个时辰后,待马车终是停靠在楚府的后院门口时,一名身披玄色斗篷的人略显焦急的下了马车。 伸手将帽沿微微一拉,来人警觉的看了眼四周后,便径直推开木门,朝了楚令谦的书房踏去纺。 一路随着轻悬在九曲回廊间的灯笼来到书房前,他见房内并无一人,便犹自候在了其间。 片刻后,已有楚府的下人端来了热气满盈的茶水与糕点放置在桌案上,可来人却只是静静地等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沿。 见得这般情景,下人们只好悄无声息的轻掩上雕花木门,退出了书房。 又过了半盏茶功夫,随着一道推门的声响传来,这个身披斗篷的人听闻脚步声正朝自己靠近后,便猛地转身将斗篷的连帽放了下来。 此刻,随在楚令谦身旁进来的人,瞧见她是楚瑶后,忙在惊讶之中低下了头,随之转身退出了书房。 目光落向女子在烛火映衬下微明微暗的容颜,楚令谦凝声道,“瑶瑶,如今你已贵为皇后,做事却怎还这般不知分寸。” 闻言,楚瑶略显窘迫的沉默了几许后,仍是没能压抑住心中的狂躁,朝他厉急地开了口,“父亲,昨日你派人送至宫中的书信究竟是何意?” 并未回答她的问话,楚令谦只是轻蹙了眉,说道,“我让你去做的事,你做了吗?” 他话语刚落,楚瑶的心上便瞬间升腾起了一抹怒气,“父亲,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眉心重重一拧,她又道,“为什么你要让我去为云萝求情?我今日还只是在皇上面前稍作试探,便已惹下了祸事。” 此刻,楚瑶虽只是嗓音微沉的道着话语,但隐隐间还透着一抹嗔怪之意。 “什么?你与我细细说来,究竟发生了何事?”闻言,楚令谦已失了方才的冷静,急切的问出了口。 将攥在掌心的锦绣绢帕用力一握,楚瑶开口道,“今日,我本与青芜在殿中下棋,待皇上到来见得我二人的棋局后,便让我陪他下一局。” “父亲也知道,皇上的棋艺向来精妙,我哪里又是他的对手。几番下来,我已是惨败连连。” 皱眉微叹,她继续道,“看着眼前的败局,我心生忧闷之时,想到了父亲嘱咐我的话,便借着下棋一事提了提云萝。” “可谁知,我刚一说完,皇上便冷了脸色。这一局未完,他便道先回长倾殿了。” 回想起东陵晟临走之际,朝青芜道出的话语,楚瑶的嗓音已是带着一抹妒恨之意,“如此,我哪里还敢再说下去,只怕已是开罪了皇上。如今,青芜十分得宠,莫说是为云萝求情,只怕你女儿将来的皇后之位都难保住。” 闻言,楚令谦忽然沉默不语,只是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着他这般模样,楚瑶心中更是急乱得没了主意。 父亲向来沉稳自持,若非事况紧急,断不会派人送信来宫里。 半晌,楚令谦微微一叹,侧目看向了一旁静立不语的楚瑶,担忧道,“你此番悄悄出宫,没有人发现吧?” 闻言,楚瑶即刻应道,“父亲放心吧,不会有人发现的。” “再说了,如今皇上恐怕正在萱妃那里逍遥快活,自是将我这个正室忘得一干二净。” 眉间缓缓一皱,楚令谦沉声道,“就你这个焦躁的性子也该改改了,北胤有多少女人是争着抢着要爬上这个位置,还这么口无遮拦。” “皇后母仪天下执掌后宫,最忌讳的便是一个‘妒’字。这话回了宫可千万不能说,否则连我也保不了你。记住了吗?”他凝声叮嘱着,言语间不免有些失望。 “知道了,父亲。”搅了搅手中的绢帕,楚瑶轻咬唇瓣应道。 “昨日在朝堂上,蒋承上奏由东陵允来接管京精卫统领一职,这明摆着就是庆王的意思。只不过,他不好意思向皇上开这个口而已。”看着桌案上摇曳轻动的烛火,楚令谦目光一敛,冷哼而语。 闻言,楚瑶微微一怔,便疑惑的开口道,“庆王东陵显?他不是一直都禅经念佛,早已不再过问朝中琐事吗?” “这会他怎么忽然想给次子在朝中谋个职位了?皇上应允了吗?”眸光不离的注视着楚令谦,她心中暗叹着朝堂上的风云变幻。 “东陵显的两个儿子,恐怕也只有这个次子东陵允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他为人刚正不阿,甚至可以说是正直得有些刻板。” “由他担任京精卫统领一职,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可惜…”微眯起双眸,楚令谦顿了顿,并未继续说下去。 “东陵显目前已是蠢蠢欲动,这老狐狸看来是要行动了,我自是不能让他得偿所愿。昨日,我以东陵允缺乏带兵经验为由向皇上谏 tang言,没想到皇上竟采纳了我的提议。” “谁人不知那蒋承是庆王的人,这下他可真的颜面扫地了。”虽说楚令谦的话语中透着些许得意之气,可他的眉头却仍是紧锁不展。 看着他如此情状,楚瑶实是按捺不住,再度问了出口,“为何父亲还这般愁容满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到底和云萝有什么关系?” “昨日朝堂议事结束后,朱熹竟替云萝公主求情,这可说是敢天下之冒大不韪。当时,我曾一度想,这人是不要命了。” “果然,后来一直坚持要赐死云萝公主的李肃,趁此机会奏请了皇上定下荒刑的执行日期。东陵显若是想东山再起,必定会第一个拉拢李肃。所以,这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的人正是蒋承。” “不过,你不觉得这事发生得有些奇怪吗?”说着,楚令谦眼中的困惑已是愈发明显。 “当下,我便拿定了主意,既然他们费尽心思想要云萝公主死,那我就偏要想尽一切办法挽救云萝公主的性命。” “所以,我向皇上请旨,说云萝公主虽被奸人利用,但好在后又将功折罪,罪不及死。请求皇上重新发落。” “可没想到,皇上在将我严厉斥责后,更罚我这三日不得再上朝,留在家中闭门思过。”言语间,楚令谦习惯性的以双手抱拳。 “父亲,你糊涂了吗?这个时候与他们置气做什么?这岂不是让那些人看了笑话。” 焦心的看着他,楚瑶情急之下,嗔道,“这下可好了,难怪皇上会迁怒到我身上。” “傻女儿啊,看来你果真不了解咱们这个皇上。”楚令谦微微一叹,便端起桌案上的茶水大大的喝了一口。 闻言,楚瑶猛地一惊,“父亲的意思是…”她直直地看着他,一时间也道不出半个字。 此刻,抵阻着冬夜寒风的雕花窗棂上,二人相向而对的身影,已被烛光拉得斜长。 眸光轻轻一凝,楚令谦再度开口道,“你想,为何与我一同向皇上为云萝公主求情的朱熹并未获罪,单单却只有我被皇上责罚?” 良久,他终是将自己冥思细想了一天一夜后,酝酿揣测出的答案说了出来,“咱们的皇上,可舍不得云萝公主死。” “父亲的意思是,这朱熹本就是皇上事先安排好的?只不过,是当着你们的面演了一场戏而已?”此刻,听闻所有真相的楚瑶,心中的震撼早已无法用言语形容。 原本,她以为… “闭门思过?皇上这是要借着朱熹告诉我,替云萝公主求情无罪,但当着众臣的面与李肃和东陵显作对,实则有罪。” “虽说你如今贵为皇后,但说到底我们楚氏一族在北胤还是家底薄弱。皇上是君,我们是臣,天堂与地狱不过是他的一念之间。”楚令谦垂眸看向脚下的光影,缓声说道。 忽然间,他抬头瞪大了双眼看向楚瑶,并刻意压低了嗓音,道,“如今,看来只有一个办法能让我获得皇上的重用了。” “什么办法?”目光瞬间一亮,楚瑶急切的开口问道。 “你要想尽一切办法,保住云萝公主的性命。”眸色坚定的看着她,楚令谦一字一顿的道出了话语。 ——————————————————————---题外话---感谢双双鱼的三张月票,dadagg,ygamj的月票,Roroma的四张月票,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4章 知恩图报 ***** 时光在弹指间悄然而过,如今五日期限已到。 这个凉冷萧索的冬日午后,整个院中都弥散着一抹令人压抑窒息的肃杀之气。 而东陵馥却眸色清淡地静立在锦芙宫的大院中,等待禁军将她押上囚车,赶赴刑场。 此刻,锦芙宫的殿门处,仍瘸着腿膝的玉岑与秋荷已是哭作了一团,嘶喊着。可一众禁军却生生地将二人拦在原地,不许她们再跨出一步夥。 片刻后,一名禁军便来到东陵馥身前,将她带至了不远处的楠木囚车前。并未向对待寻常囚犯那般粗劣蛮暴,禁军静待这女子径自踏上囚车后,才关上木门,封了铁锁。 随着囚车在禁军的护送下缓缓朝宫外驶去,没有人知道,那端郡王东陵钰竟还可笑的匿在宫道的隐蔽之处,前来送她一程颏。 半个时辰后,待东陵馥的囚车被押至刑场时,这女子亦只是眉眼无绪的看了眼已候在刑场的东陵晟,便任由禁军将她带上中央高台,捆绑在了行刑木架上。 只是,在这其间,她忽然感受到了一个奇怪的眼神。 可她转过头去寻找时,却只见到了肃然凝目的一众禁军,并无任何异常。 拉回视线,东陵馥看着这场只有东陵晟与禁军,以及几名官员在场的荒天之刑,静静地等候着命运的降临。 有风盈过,寒冽的风息吹动了女子的玉色裙摆,也吹扬起了她的三千青丝。只是,她那双星湖静耀的眼,却不曾透出丝毫微变之绪。 霎时,一抹身着锦绣凤袍的女子竟忽然来到了刑场中央,在黑压压的禁军包围下显得尤为显眼。 一把举起手中耀目的明黄金牌,楚瑶看向高台上的东陵晟,扬声道,“皇上,臣妾愿用一生只可使用一次的免死金牌来救馥儿的性命!” 此刻,她虽是坚定满满地道着话语,但嗓音中的颤涩却已无法抑止。 如若她的父亲揣测有误,那么一切都完了。 时间分秒而过,就在楚瑶的心窒息到几欲无力跳动时,那男人终究还是应了她的祈求。 ***** 随着气候愈发的冷寒入骨,时间已渐渐地过去了一个月。 此刻,皇后楚瑶正身披紫貂大氅坐与凤撵上,朝着长倾殿而去。除却一众宫人随行在她身后外,东陵馥亦缓步走在她的凤撵右侧。 轻履落雪的宫中小道上,两旁静立的花树雪柳间,正有冰凌银花绕枝头。而前方的梅园中,数株梅树则已在这隆冬时节,朵朵花骨傲然放。 即便是相隔数米远,那行在小道上的众人,也能嗅到丝丝盈盈的暗香。 看着前方从薄云中透来的丝缕阳光,楚瑶以手中的绢帕抚过眉眼后,便微侧过头看向了一旁的东陵馥。 目光微微一凝,她开口道,“停。” 凤撵刚一顿住,楚瑶便在绿禅的搀扶下走了下来,并示意宫人们都随在身后,而她则与东陵馥一道朝前行去。 “馥儿,这段日子在本宫这里,可还习惯?” 闻言,东陵馥微微一笑,“在我危难之时,皇婶不仅救了我的性命,更力排众议将我接到兰陵殿居住。还吩咐了数名宫人悉心照拂,让他们什么都依着我的口味来备膳,并每日都精心煮炖滋补上品。单只这些,已让我感激不尽…” 忽的打断了她的话语,楚瑶侧目瞥了眼身后的宫人,扬声道,“馥儿怎么说起这般客气的话了。本宫既是你皇婶,又怎能忍心看你遭罪。” “那时,你受了极重的剑伤,本宫可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不知你如今恢复的如何了?”思及这女子那日身受重伤之时尤为苍白的面色,楚瑶略显担忧地询问道。 “多谢皇婶挂心,我身上的伤已好了七八分,只是暂时还不能有太大的动作而已。”东陵馥淡淡地回道,似叙述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忽然间,楚瑶缓缓凑近了她,调笑着提醒道,“你可别不当回事,受伤的位置莫要轻易留下疤痕。女子身上一旦有了秽眼的东西,这男人啊,只怕会吝惜去多看一眼。” 东陵馥眸光一暗,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在见她低眉看向绿禅臂间挽着的雕花食盒时,开口道,“皇婶,那食盒里装的可是你亲手为皇叔做的糕点?” “嗯。”微一点头,楚瑶淡淡地笑了笑。 将女子眼底轻隐的痴涩收入眼中,东陵馥缓缓道,“如今,皇婶已贵为皇后,却还亲自替皇叔制作糕点,真是情深意重。” “想必皇叔对皇婶也甚是怜惜。” 闻言,楚瑶浅浅一笑,便不再多言什么。 片刻后,待众人行至去往长倾殿的岔路口时,一道细言碎语的说话声乘着风息悠悠地落入了众人耳中。 眉心一蹙,楚瑶看向假山后方,将手腕一抬,示意众人暂且停下。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隐匿在假山后方窃 tang窃低语的两名女子,正是此番新进宫中的一批秀女。 此刻,眸若杏桃的秀女略显不屑的看了眼一旁的圆脸秀女,笑道,“姐姐,你我自幼相识,如今又同被选为秀女,可真是缘分不浅。” 有意无意地轻拨过腕间的透润玉珠,她又道,“若此番你我二人都能有幸被皇上选中,不知姐姐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闻言,圆脸秀女用丝帕掩了掩唇角,随即清傲的开口道,“那能有什么,若我姐妹二人同在后宫,自是要寻求靠山,以来站稳脚跟。” “那…不知姐姐可有想好投靠谁?”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杏眼秀女笑问道。 “如今,这后庭之主便是那楚皇后。除了她,你觉得还有谁值得我二人攀附?”圆脸秀女不暇思索的应了话语。 见眼前女子并不说话,而似在暗暗地思疑着什么,她不禁反问道,“怎么?妹妹可是另有所想?” 犹自牵了牵微有皱褶的衣袖,杏眼秀女挑眉道,“姐姐不妨想想看,这段时日,皇上一直忙与政务,甚少出入后宫,只是偶尔会去皇后的兰陵殿与萱妃的华音宫坐坐。” “但即便如此,皇上驾临华音宫的次数也大大超出了兰陵殿。虽说兰陵殿那位才是正主,可备受宠爱的萱妃,也不容小觑。” 听得她所言,圆脸秀女轻笑道,“萱妃得宠不假,但她并无任何身家背景。就算没了楚皇后,那凤位也还轮不到她来坐。” “那可未必,以皇上如今宠爱她的程度来看,万事皆有可能。所以,我还是觉得萱妃更值得倚仗。” 见圆脸秀女陷入了沉思,她又道,“姐姐可要想仔细了,若押错了宝,可莫怪妹妹没有事先提醒。” 正待这女子满目得意的看着她时,一道冷沉的训责声猛地从不远处贯入了二人耳中。 “是何人在那处闲言碎语?” 闻言,二人一惊,便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身子。 眼见楚瑶正眸色微寒地看着她们,两名秀女忙慌乱地跪了下来,“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凝眉瞥了眼跪地的二人,楚瑶朝一旁随行的嬷嬷开口道,“桂嬷嬷,本宫记得在秀女入宫之时,吩咐过你要好好教她们规矩的。” 明白她话有所指,桂嬷嬷即刻便跪了下来,连声道,“是奴婢训教不严,才让二人浊了皇后娘娘的眼。” “奴婢有罪,还请娘娘责罚。” 一眼瞥过方才乱嚼舌根的二人,东陵馥又看了看眼沉恨意的楚瑶,心知她与青芜在皇叔还是摄政王时,便不合。 如今,青芜的受宠程度甚至已动摇到了她的皇后之位,她又怎会不恨那女子。 就在气氛凝结如冰,两名秀女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东陵馥忽然走到了其中一名女子身旁,将她搀扶起来,笑问道,“你叫什么?是哪家的姑娘?” 这名女子正是方才放言要投靠萱妃青芜的那位,只见她颤颤巍巍的看向楚瑶,应道,“臣女名唤赵玉娇,是五品典仪赵和之女。” “你父亲既送你入宫参选秀女,必是期盼你有朝一日能侍奉在皇上左右,光耀门楣。” “如今,你们在宫中碎语碎言,搬弄是非,这可是重罪。就算皇后娘娘定你二人死罪也不足为过。想来,即使如今萱妃来了,也未必能救得下你们的性命。” 言语间,东陵馥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楚瑶,轻扬唇角。 此刻,楚瑶自是明白她的用意,便微微沉了嗓音,接着道,“本宫念你二人初入宫闱,难免会忘了身份犯下错误。这次,本宫便恕了你们的罪。” “起来去内务府领罚,各自跪上两个时辰吧。” 见楚瑶大度的赦免了她们的死罪,两名秀女在行礼感恩后,便由桂嬷嬷领着去了内务府。 吩咐众人继续朝长倾殿去,楚瑶一面行着,一面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身旁的东陵馥。 东陵馥果然不枉她费尽心思救下,这女子这般懂得知恩图报,看来她往后的计划会进行的更加顺利。---题外话---感谢草藤妈妈的月票,1833****733的荷包,mercuryxia的三张月票,1360****158的钻石,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5章 各怀心思的二人 片刻后,待二人缓步踏上长倾殿的白玉石阶时,正见立与殿门处的庆王东陵显与太监总管安丘在低语着什么。 看了眼身旁女子,楚瑶笑着走了过去,“没想到,向来不理朝政的庆王今日也会进宫来面见皇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谁曾想到,在听闻了她的问语后,东陵显并未理会楚瑶,只是略有急躁地继续朝安丘说道,“安总管,本王确有急事要面见皇上,劳烦你再进去禀报一声,日后本王定当…” “庆王可别这么说,若是教有心人听了去,还得误会王爷是有意要收买奴才,这对王爷可是影响不好。” “方才奴才已经进去向皇上通禀过一次了,皇上现下正在召见李肃与楚令谦二位大人商议要事,实在是没办法抽身来见王爷。颏” 话语微微一顿,他又道,“不如…王爷先回府候着,若是皇上有吩咐,奴才即刻差人去王府通传,可好?” 说着,安丘缓缓朝后退开了几步,向一旁的楚瑶行礼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夥” 此时,东陵显在失落中扫了眼一身荣华的楚瑶。她典雅高贵的模样,俨然一派威仪的皇后姿态。 自知方才自己的行为有些于理不合,东陵显这才行礼,淡淡道,“皇后娘娘,本王方才的失礼之处,可莫要放在心上。实乃是本王有急事要面见皇上,所以才无暇顾及其它。” 他话语刚落,殿外众人便将目光看向了正从长倾殿内出来的李肃。 此刻,他的面色正沉着一抹凝重,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见李肃出来,东陵显倒也不急着要见东陵晟了,而是朝了一旁的安丘道,“既然皇上今日要忙于朝政,那本王择日再来。” “有劳安总管了,本王告辞。”说着,东陵显已转身离去。 只是,他尚未走出多远,紧随在李肃身后走出来的人,便是楚令谦。 缓缓走到李肃身旁,楚令谦笑言道,“下官要多谢李将军方才在皇上面前的承让。” “既然下官接下来将与将军一道负责三军新编改革的事宜,日后便免不了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届时,李将军可要多多海涵。” “楚大人言重了,咱们同朝为官,皆是为皇上尽忠效力,便只管各抒已见就好,那是非曲直皇上自有圣断。”李肃冷冷一哼,笑道,似乎他并未将楚令谦方才的话语放在眼里。 就算楚令谦身为国丈,又如何? 皇上向来公正严明,杀伐决断,他自是不用担心这人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一眼瞧见父亲,楚瑶未想太多便赶紧上前,可楚令谦却先她一步迎了过来,恭敬行礼道,“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见得这般情景,楚瑶一时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与所处之地,便颇为自然的上前搀扶住楚令谦,笑道,“父亲快请起。” 下一秒,楚令谦却避过她的手,低头朝后方略略退开几步,凝声提醒道,“皇后娘娘不可,此处只有臣子并无父亲,请娘娘定要谨言慎行。” 此时,一旁的李肃只是淡淡地瞥了眼身旁二人,便挑转目光蹙眉看向了站在楚瑶身后的东陵馥。 忽的双手抱拳,他躬身朝楚瑶行了一礼,“皇后娘娘,臣还有军中要务在身,便先行离去了。” 说完,他不再做任何停留,只身离去。 缓缓抬起双眼,楚令谦虽是眸色淡然地看着李肃远去的背影,却不知他心中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片刻后,他才朝楚瑶问道,“皇后娘娘此番来见皇上,可是有什么事?” “本宫见皇上近日处理政务繁忙,所以带了一些亲手制作的吃食,与云萝公主一道送来给皇上。”说着,楚瑶回头望了一眼安静地立于自己身后的东陵馥。 “皇上自早朝后便一直在长倾殿接见臣等到现在,想来他也正需稍作休息,那臣就不妨碍皇后娘娘了。” 话语一落,楚令谦便准备退下。 不过,在他转身离去路过东陵馥身旁时,却并不似李肃那般,而是朝她颔首示意后才离去。 对于楚令谦这番举动,东陵馥倒也不觉奇怪。 既然楚瑶能拿出免死金牌来救她,她自然可以猜到在这后面给那女子出主意的人,就是楚令谦。 只是,他为何要救自己呢? 难道是为了讨好皇叔? 不不,这怎么可能? 在历经了诸多变故后,那男人还会这般费尽心思保住她的性命吗? 那日,他曾对自己说过,会成全她。 这个“成全”究竟是何意? 她似乎永远都无法读懂皇叔的心思,分明他最初就曾杀过云萝公主与那女子腹中的孩子,而那个孩子亦是他的骨血。 如今,这男人已皇权在手,他甚至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再杀她一次,可他却并没有这样做。 不过,她自然也不会蠢到以为皇叔 tang爱上了自己。 “馥儿?我们走吧。”楚瑶在接连轻唤了东陵馥几声后,才将这女子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言语间,她已率先踏入了长倾殿。 静静地随在楚瑶身后跨入殿中,东陵馥眸色清淡地扫了眼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大殿。 此处,仿若是她上辈子待过的地方。 再见那人,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像现在这般自控得当。 那日,她选择了以那样的方式,决绝地斩断了二人间的纠缠,便也没再想过还有将来。 ***** 长倾殿。 再度置身于这个由三十二根盘龙金柱组成的宏伟大殿中,东陵馥虽是一言不发的随在楚瑶身后缓步行着,也并未去刻意打望四周的一切,但这殿中不同于昭元帝时期的一些摆设,仍是不经意间落入了她的眼中。 一如暗金烛台旁的玲珑橘树,以及轻悬与墙壁上的珍饰丹青。 此时,高台的龙案前却未见东陵晟的身影,唯有那几堆高叠如山的奏折不甚整齐的摆放在龙案上。 看着这番情景,东陵馥不禁回想起了那两名秀女所言。近日,皇上一直忙于政务,甚少出入后宫。 他是不是也会像那些勤勉的皇帝一样,每晚在此批阅奏折到深夜? 此时,殿中随侍的宫女一瞧见楚瑶,便朝她跪下行礼道,“皇后娘娘万福,皇上此时正在内室休息,他吩咐让皇后娘娘直接进去便好。” 闻言,楚瑶微微颔首之际,却瞥见她手中的物件,便好奇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宫女一个激灵,赶忙回禀道,“回皇后娘娘,这是用来剥碧根果的工具,皇上吩咐奴婢一会将剥好的果子送进去。” 看着她手中这个形似夹钳的铁器,楚瑶心中的疑惑已是更甚。 她与东陵晟在一起也有段时日了,可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喜欢吃西域进贡的干果? 甚至他对那些女人家喜欢的干果蜜饯类吃食,全然不感兴趣。 此时,楚瑶未再多问什么,只是接过了绿禅递来的食盒,朝着内室行去,而东陵馥则是移步随在了她身后。 下一刻,待值守太监伸手掀起明黄的锦绣帐幔时,二人一眼便将轻倚在软榻上合眼小憩的男人收入了视线。 此刻,便是这男人不言不语,他眉眼间那抹淡淡地慵懒迷魅之气,也足以倾倒众生。 不过,似乎就连他小憩之时,也不忘处理政务。那一旁的矮塌上,同样也摆放着数本奏折。 内室一片静寂,没有人敢发出丝丝点点的声响,大家都怕惊扰了这男人休息。 半晌,楚瑶终是轻移步履来到东陵晟身旁,细细地打量着这个令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 这男人,不仅是皇朝天子,更是自己的夫君,而她亦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纵使心中的思念日日夜夜都如山洪潮海般朝她冲袭而来,令她几欲窒息。 可终究,她却只是轻轻地将食盒放在一侧的桌案上,心想只要他张开双眼的一瞬,能看见属于她的东西,知道她来过,便足矣。 这段日子,她犹自一人在沉夜星光中思考了许多。 他给了她皇后之尊,至少他们之间还有情意。虽说这份情意或许不及他与青芜之间那般深刻,不,应该是姜晚词。 可只要她能再努力一些,他终究还是会看见她的好。 片刻后,待楚瑶收起思绪欲要转身离去之际,却听闻一道慵逸低沉地嗓音徐徐落入了自己耳中,“既然来了,怎么这么快便要走?坐下陪朕说说话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6章 她也在他的算计中吗? 闻言,楚瑶身子一震,便转眸看向了已张开双眼的东陵晟。此刻,他正以一副闲逸慵懒的模样,微扬着凤眸淡淡看她。 确实,自他登基以来,虽也会抽空来兰陵殿坐坐,却总是因政务繁忙很快便离去了。 似乎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像从前在摄政王府那般,坐在一起说说话了添。 见楚瑶已来到自己身旁的位置上坐下,东陵晟瞥了眼立在一旁似有局促的东陵馥,倒也并未多言,只是吩咐了宫女赐座。 正待此时,原本在大殿中剥取碧根果的那名宫女亦端着满满一盘果仁走了进来,并将其放在了东陵晟随手可及的桌案上。 随意拿起一本摊开的折子,东陵晟嗓音清淡,“随西域进贡的贺礼一道送来的,今日才抵达帝都。皇后也来尝尝?” “臣妾多谢皇上。但臣妾一吃这个,身上便会过敏起疹,这美味是无福消受了。还是将它拿给馥儿吃吧,那丫头就偏好这些零嘴。” 瞥了眼堆得满满地香浓果仁,楚瑶说笑着看向了一旁低头垂目的女子。 云萝虽大难不死,但毕竟经历过这样大的变故。即使她曾与东陵晟感情深厚,如今这叔侄间,也难免会落下间隙屋。 见东陵晟对自己的提议不以为意,楚瑶便自作主张命一旁的宫女将碧根果放在了东陵馥旁侧的桌案上。 侧目看向盘中那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碧根果仁,东陵馥只觉自己与皇叔亲密独处的那些回忆,已是排山倒海般朝她冲袭而来,将她瞬间湮没。 他是故意的! 这是她最喜爱吃的干果。 曾经与皇叔甜蜜独处的那段日子里,她总是缠着他给自己剥果仁,可他剥的始终没有她吃得快。 每每看着他为自己一直忙碌的模样,她心中既满溢着浓浓地甜蜜又轻卷着丝丝愧疚。 因为,她知道还有更多的人在等待着他的决断。 如今,他明知楚瑶碰不得碧根果,却还是借了楚瑶之手将这些果仁送到她面前。 他总是这样步步为营,处处算计,不知她现在是不是也处于皇叔的算计中呢? “馥儿,你怎么不吃?本宫记得你最爱的不是这些零嘴吗?”楚瑶轻笑,关切问道。 “皇婶有所不知,我昨日已戒吃碧根果了。”东陵馥似已打定了主意,不愿再承皇叔的情,更要将二人之间的纠葛撇得一干二净。 此时,楚瑶微显尴尬地看着自进入内室起,便面色沉冷的东陵馥,心想这丫头难道还没吃够苦头吗? 事到如今,她还这般任性。 轻轻地转眸看向将视线落在折子上的东陵晟,楚瑶见他并未气恼,才松下了一口气。 随着时光寸寸点点而过,东陵馥只在一旁听着二人寒暄。 这二人之间,总是楚瑶说得多。她的话题中,有关于后宫各类事宜的,也有二人过去经历的种种。 除此之外,这女子还不时的提醒皇叔要多去各宫妃嫔处走动,雨露均沾才好。 闻言,东陵馥已在心间笑得冷凉。 这女子自己不也如望夫石一般,日日等候着自己的夫君吗? 许久,待楚瑶终是起身欲要离去时,却不慎踩到裙角,重心不稳的朝了东陵晟怀中跌去。而这男人亦是顺势将她扶住,并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膝上。 看着二人忽来的亲密,东陵馥不以为意的别过了脸。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情不自禁的自行脑补着二人的各种亲近画面。 窘迫中,楚瑶瞥了眼别开目光的东陵馥。思及她怕是害羞,这女子便轻推着东陵晟,开口道,“别这样,馥儿还在这里呢。” “皇上晚上会来臣妾宫里吗?” 以修长的指轻轻勾画着她的眉形弧度,东陵晟缓缓道,“如你所愿。” 闻言,楚瑶已是娇笑着离开了他的怀抱,欲与东陵馥一道行礼离去。 低眉朝东陵晟福了福身子,东陵馥在转身之际,侧目看了眼正垂眸阅着折子的东陵晟,却见他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嗯”,并未抬头。 不再多想什么,她朝前方挑去目光,随楚瑶一同出了内室。 ***** 两日后,兰陵殿。 在历经了一个多礼拜的冬雪反复后,空阔的天幕间终是染上了澄蓝之色,而明媚的阳光也开始毫不吝惜的笼耀着院中的花木桥亭。 在宫人的伺候下用过可口的早膳后,东陵馥见窗外一片清朗,便披上狐毛大氅,犹自踏出偏殿的厢房,来到了不远处的山石花池前。 如今,虽有阳明轻照,但这浅薄的暖意却不能将其间由霜雪与池水封结而成的厚重冰凌融掉丝毫。 轻吸着透有阳光味道的寒凉气息,东陵馥才慵懒地展了展身子,负责贴身伺候的婢女雪雁便来到她身后,提醒道,“公主,你大伤初愈,尚还需要多加休息,不可让初晨凉风惊了身 tang子。” “今日的膳汤已备好,公主先进屋喝了吧。” 转眼看向这女子眸含关切的目光,东陵馥只是淡淡地应了声,便随她一道进入了厢房。 忙悉心的替东陵馥解下大氅展挂好,雪雁将燃着炭火的铜盆移至东陵馥落座的圆桌附近后,才吩咐宫人将热气腾腾的膳汤端了上来。 一如往昔般将膳汤从罐内盛出,雪雁将银勺放入碗中后,便递至了这女子手中。 捧着暖热满盈的玉碗,东陵馥一勺膳汤刚刚入喉,便见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拘礼道,“公主,玉岑姑娘来了。” “快让她进来。” 说完,她便迅速的服下了剩余的膳汤,并朝雪雁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应了她的话语,雪雁将桌上收拾过一番后,便在出门前,示意随侍在房中的宫人一道退下。 下一秒,待东陵馥听闻雕花木门推开的声响时,便起身来到厢房门口,一把扶住了玉岑冰冷的双手。 “公主,你不必每次都这般来迎奴婢,奴婢如今已能行走自如了。”满眼歉疚的看着身旁女子,玉岑急急地开口道。 凝了眼她仍显微瘸的腿膝,东陵馥按了按她欲要挣脱的手,“你就别逞强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一百天可满了?还是小心为上。” “往后我可不想要一个跛腿姑娘跟随左右。”忽的展了笑颜,东陵馥打趣道。 见玉岑亦是教她惹得嗔笑出声,东陵馥一把将她拉至桌案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倒了杯暖茶推至女子手边,她将玉岑的眉眼神姿细细打量过后,便开口问道,“你近来在惠嫔宫中当差,可有何不适之处,她们可有欺负你?” “公主,虽说奴婢在那并无相熟的宫人,但惠嫔见奴婢腿脚不太好,也没有命人安排繁重的差事给奴婢,只是让奴婢夜里负责掌灯。” 微一颔首,东陵馥又道,“不管怎样,你暂且先待在惠嫔宫中,我会尽快想办法将你调回身边。” “是,奴婢就盼着回公主身边呢。”重重地点了点头,玉岑已是眉开眼笑。 瞥了眼窗外的深冬景致,东陵馥只觉双手已有冷凉之意,便替自己倒了杯茶水,捧在手中,“你最近有碰到秋荷那丫头吗?” 眉间轻轻一蹙,玉岑撇嘴道,“不瞒公主,奴婢近日鲜少遇见她。也不知那丫头在搞些什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闻言,东陵馥微凝了眉眼,并未说些什么。 神秘吗? 或许,秋荷如今根本就没有住在宫中。 ***** 与玉岑在厢房中寒暄一番后,这女子便起身回了惠嫔宫中。而东陵馥在雪雁的侍奉下又服过两碗膳汤,才去到了楚瑶所居的正殿请安。 今日,兰陵殿中除却有前来请安的妃嫔外,还有一众朝臣夫人及礼部的一名掌事女官。 同楚瑶行礼过后,东陵馥便坐与了一旁听闻着众人口中谈论的事件。 原来,再过几日,便是一年一度的长至节。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在长至节到来之时,宫中将会在一处冰湖上举行为期三日的盛大庆典。 届时,皇亲贵戚与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都可一同参与,而其间的各类玩乐项目,更是惹得众人热议纷纷。 听闻众人的议论后,东陵馥却在暗暗地盘算着心中所想。 或许这次长至节,便是她能离开帝都的唯一机会了。 许久,待众人纷纷告辞离去,殿中只剩了楚瑶与东陵馥二人时,这女子看了眼她含笑的眉眼后,便开口道,“皇婶,我近日一直在宫中休养,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方才我听她们说道长至节马上将至,届时必有众多热闹好玩的东西,我也想去。” 闻言,楚瑶却只是轻敛了目光,不发一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7章 夺取圣宠 ***** 自楚瑶的正殿出来,东陵馥一眼便瞧见了候在殿门不远处的玉岑。 她方才不过是在楚瑶面前提了提想将玉岑要回身边之事,那女子便即刻让年富带着懿旨去了惠嫔宫中,将玉岑调来了兰陵殿。 看着玉岑眉开眼笑的朝她迎来,东陵馥握了握她寒凉的双手,便道,“傻丫头,独自在外站这么久不冷吗,就不能回厢房等我?” 闻言,玉岑虽是撇了撇嘴,却难掩唇角的笑意,“奴婢这也是念着公主嘛。蹇” 淡笑着将目光眺向前方,东陵馥犹自迈开了步履,“走吧。” 能够再度回到这女子身边当差,玉岑已是欣喜万分孵。 一路上,她的小脸虽被冻得通红,却目光不离的注视着走在自己前方的东陵馥,生怕错过了主子的每一句话语与吩咐。 这段时日,公主甚少在宫中走动,除却应楚瑶的邀约,这女子其余时间基本都是静静地呆在偏殿中。 她虽随在云萝公主身边多年,可自公主死而复生后,心性便大变。而这一次,公主更是经历了皇朝更替这般翻覆的劫难。 她向来生性愚钝,不如秋荷那般聪敏心细,能够洞察出公主的心思。 可即便如此,自己也能感觉到公主丝丝点点的变化。如今,笑容在这女子脸上已是越来越少,更多时候,她都是一副目光离散的失神模样。 二人一回到厢房,东陵馥便微微地松了口气,走到圆桌旁坐下。伸手替自己斟了一杯暖茶,她几乎是瞬间灌下了肚。 “玉岑,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吗?” “公主指的是关于皇上的事?还是其它什么?”闻言,玉岑略有不解的开口问道。 这段时日,她都在惠嫔宫中当差,时常能听见一些宫女与太监私下议论宫中是非。 “那日之后,还有霍昕的消息吗?”犹自沉默了片刻,东陵馥再度问道。 思及祝文良最终落得凌迟处死的下场,她只觉不寒而栗。 想到霍昕,她不由得替这男子担心着。 不知皇叔究竟会如何处置他? “奴婢之前曾在惠嫔那里听说过,皇上已将不少余党打入了天牢,准备在刑部定罪后,再论罪处置。” “但不久前,一场大火竟将天牢里大部分囚犯烧死在了狱中。据刑部的验尸结果来看,霍昕也在其中。” “至于这场大火究竟是如何烧起来的,似也无人刻意追查,已是不了了之。而皇上也下了圣旨,从此以后,谁也不准再提此事。”玉岑将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闻言,东陵馥微凝了双目。 像天牢这种守卫极为严密的地方怎会莫名遭遇大火? 依照皇叔的性子,又怎会轻易将这件事尘封。 想起那日自己在被执行荒刑时,那抹注视她的奇怪眼神,东陵馥轻蹙了眉。 分明是那般陌生的面孔,但她却有种熟悉的感觉,会是他吗? 东陵皓死了,东陵烨死了,就连那个真心待她好的温敏彤,也因不愿她被威胁而结束掉了自己的性命。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聚变之后,每个人都重新归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可属于她的那个位置在哪里呢? 思来想去,她发现世间之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原本她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痛苦,彷徨,挣扎过,也撕心竭力的反抗过。 终究,她还是不忍与皇叔为敌。 放弃吧,放下所有爱恨情仇,离开或许便是她最好的选择。 看着东陵馥眉间蕴出的淡淡愁绪,玉岑赶忙转移话题,嬉笑道,“公主在正殿待了许久,估摸着也有些累了,奴婢去准备沐浴的热水,再加入一些助眠药草,公主可好好地泡个澡再休息。” 这丫头径自开口,双手比划着在东陵馥面前晃来晃去。 “如果这个时候秋荷也在就好了,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末了,本是想宽慰东陵馥的玉岑反是愈发感伤起来,巴掌大的小脸五官都挤作了一团。 眸色淡淡地看着眼前女子,东陵馥却是不以为意地低喃道,“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就这样吧。” ***** 翌日。 便是一夜之间,绚烂的冬日暖阳便悄悄地匿入了云朵里。不知从何时起,天幕中又飘散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因玉岑已再度回到东陵馥身旁,这女子自也替换下了雪雁,留在东陵馥房中贴身伺候。 天边才见微明之色,玉岑便早早起身来到偏殿厢房中,朝铜盆里添碳加火,让房内一直保持温盈暖绵。 见床榻上的女子睡得正好,她便轻笑着坐在了一旁的圆桌前,徐徐打量着房中的陈设。 片刻后,待厢房内的光影随窗外的天气渐渐明朗时,东陵馥已 tang在睡梦中悠悠转醒。 一手抚过尽显干涩的眼,她蹙眉将双眸频频合动几许后,才终是看清了独坐在桌前的那抹身影。 瞧见东陵馥正张开双眼看着自己,玉岑忙起身迎了过去,“公主,今儿的天气十分凌寒,你再多睡会,晚些起身吧。” 闻言,东陵馥将目光转向了窗外的素白景致,却是应道,“没事,我一直躺着也不好受。” “好,那奴婢去将衣裳拿来。”说完,玉岑便转身去到火盆的展架旁,将被炭火烘得暖热的锦袄取了下来。 掀开锦被坐了起身,东陵馥在她的伺候下刚一穿上锦袄,便挑眉笑道,“果然还是自己的丫头贴心,这连衣裳都是暖暖的。” “那可不是,奴婢伺候公主的心可是半分不假。”玉岑一面悉心的替她牵展着衣袖,一面娇俏的扬了扬下颌。 片刻后,见这女子的衣裳都已穿戴妥当,玉岑便唤宫女将盥洗用具端了进来。 一番清洗过后,东陵馥如往常一般坐在了雕花铜镜前,由玉岑替自己挽发上妆。 眸色静然的看着铜镜中倒映而出的倾世容颜,东陵馥微凝了唇角。 在历经了一系列的变故后,这女子眉间原本映出的点滴青涩已被如水从容取代,而她夺目耀世的华光,亦从未消减过分毫。 目光缓缓移向上方,此刻映入东陵馥视线的,是玉岑清秀白净的面容。便是遭遇过这样多的磨难,这女子却仍是保持着最初的单纯与善良,甚至那大喇喇的性子也一如从前。 思及此处,东陵馥轻轻地笑了笑,却在微转眼眸之际,顿住了目光。 随着一阵推门的声响传来,雕花铜镜中,已然映出了另一抹身影。 忽的转头看向后方,东陵馥将目光落向了正立在厢房门口的秋荷。 此刻,她正轻喘气息,眼带急切的看着自己。便是发丝都已教霜雪沁湿,狼狈的搭在脸侧,她也不曾将其整理过分毫。 “衣裳都湿成了这样,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听闻东陵馥一如往昔般不失轻责却又带着关切的话语,秋荷看了眼同样注视着自己的玉岑,已是不顾鞋袜的湿潮,几个大步来到她身前,跪了下来。 “奴婢想回来公主身旁当差,侍奉公主左右。” 垂眸看向她满目焦急的模样,东陵馥一手将她搀扶起来,叹道,“今时不同往日,我已不再是北胤国从前那个被视为天之骄女的云萝公主了。” “从今往后,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又怎能再照拂得了你们。” 看了眼身旁手执木梳的女子,她又道,“玉岑是因没有机会出宫,我才将她留在身旁,以免教人欺侮了去。” “可你既有机会出宫,便不要再回来了。” 见她似无意留下自己,秋荷将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再度重重一跪,“公主,你若不肯将奴婢留下,奴婢便无容身之处了。” 此刻,她急急道出的,虽是一番祈求之言,可字字句句都透着一抹坚稳如山的执着。 轻蹙起眉注视着这个生性倔强的女子,东陵馥的心已是微微一颤。 即刻伸手将秋荷从地上拉起,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罢了,你便先留在我身边吧。” 见东陵馥终是松口应允,秋荷赶忙言谢之余,亦浅笑着看向了一旁露出惊喜笑意的玉岑。 瞥了眼二人相视而笑的模样,东陵馥朝玉岑挑眉道,“就顾着傻笑,还不快带她去将这身湿衣给换了。” 闻言,玉岑恍悟道,“对对,奴婢这就去。”说着,她一手拉过秋荷,拽着她朝了偏殿西侧的宫女厢房行去。 直到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东陵馥才起身来到窗棂前,静静地凝看着院中飞雪飘摇地深冬之景。 ***** 华音宫。 静无声息的坐在圆桌前,青芜正低眉看着身旁女子替自己细致的涂抹紫熏蔻丹。 眼见自己的芊芊十指尽数染上了溢着花香气息的淡紫灵彩,她轻扬起唇角,浅浅笑开。 将这女子美若娇花的容颜收入眼底,立于一旁帮衬的贴身侍婢银珠不禁感叹连连,“放眼整个后宫,怕是没有一人能比得过娘娘的容貌,难怪皇上独宠娘娘一人。现下,宫中不知有多少人羡慕着娘娘呢。” “你这鬼丫头,平日里就属你的话最多,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青芜微蹙着眉,轻责了一句。 下一秒,银珠倒是马上摆出了一副委屈模样。 心知自家主子心眼好,不会当真生她的气,她撇了撇嘴,又道,“娘娘,并非奴婢一人这样认为,这话早已传遍了整个后宫。若是娘娘能比皇后先一步诞下皇子,他将来必定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诞下皇子? 霎时,青芜原本明静的双眸瞬间灰暗了几分,涣散的目光让她看起来尤为娇怜。 孩子…她还能有为他生下孩子的可能吗? 思虑至此,她的心上就如重压下了千金巨石,那生生烈烈的闷钝之感让她几欲痛到死去。 忽然间,殿外有太监进来禀报,“萱妃娘娘,陆太医来给娘娘把平安脉了。” 黯然的眼瞬间重映明耀,青芜缓缓瞥过殿门处,淡淡道,“请陆太医进来吧。” 下一刻,陆横逸已提着药箱躬身走了进来。刚踏入殿门几步,他便下跪行礼道,“萱妃娘娘万福。” “陆太医快请起。”凝了眼跪在地上的男子,青芜转眸看向一旁的银珠,吩咐道,“给陆太医赐座。” 在随侍宫人搬来一张椅子后,银珠便依照惯例在青芜的手腕间履上了一方丝巾,以让陆横逸上前来诊平安脉。 此时,一旁虽有宫人端上了早已备好的暖茶与糕点,但整个殿中却仍是静宁得毫无一丝声息。 “陆太医,本宫的身子如何了?”半响,青芜见陆横逸轻拧着眉头却不言语,她心上划过了一道不详之感。 顾不得自己的举动是否会引起宫中的流言,青芜朝随侍的宫人们吩咐道,“你们且先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吩咐,谁也不得来打搅。” 看着最后一名宫人缓缓退出,并将殿门也一并掩上后,青芜才终是不再掩藏眉间的愁郁之色。 为了能与那人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她不惜喝下假死药,并稍改容貌以青芜的身份再度回到他的身边。 她“死”去的那些日子里,他所有的殇痛她都看在了眼里,原来他一直不曾变过心。 所以,纵然这药会伤及她的身子,将来亦很难受孕。 但这一切,她都义无反顾,也从不后悔。 即使是让她再选一次,她仍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假死药。 只是,她依然还是抱着侥幸,希望上天能对她有所眷顾。或许,她还能与他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萱妃娘娘,皇上对你恩宠有加,你可知后宫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华音宫,等着揪你的小辫子。”说着,陆横逸端起桌上的暖茶,像是没事人一般小口的品了起来。 “你别在这里讽刺我,你方才替我把过脉,究竟我的身子状况如何了?还能不能…” 接下来的话语,青芜并未说出口。他曾在给自己假死药时,便说过将来会遇见的问题与承担的风险,可她还是愿意抱有着希望去尝试。 眼见青芜一脸失落的模样,仿若整个人都凋零荒芜了一般,陆横逸在心中轻轻一叹。 果然,她是爱极了那个男人。此刻,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要怪,便只能怪你自己太蠢,不狠狠地痛一次,你便不懂珍惜。就如当年,你本有机会成为他的正妃,可你却拱手将这个位置让给了楚瑶,一切都是你作茧自缚。” 眉眼淡薄地看着青芜,陆横逸虽是冷哼而语,但见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却又不免有些内疚。 他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 “唉,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放心吧,对于我的医术你难道还没有信心吗?既然我应了你的要求,自然是粉身碎骨也会为你达成,只要你能高兴就好。” 陆横逸无奈地摇摇头,天晓得上辈子是欠了这祖宗多少银两,这辈子他恐怕是不好过了。 忽然目光灼灼地看向陆横逸,青芜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只得呆愣着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方才我在替你诊脉时,发现你的身子已恢复了不少,想要孩子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你只需每日坚持服用我为你调配的药即可。” “我这次前来,也估摸着你的药该用完了,便给你带了一些来。”说着,陆横逸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隔层内取出了一枚精致的瓷瓶,转眼便递至了青芜面前。 “不过,你可要记住,这药别让你身边的宫女看见了,也千万不能让皇上知道。” 见青芜沉默不语地接过瓷瓶,陆横逸补充道,“如今,东陵晟虽已登基为帝,但朝中的局势并不明朗,皇上为了制衡李肃壮大,必然会重用楚令谦。” “楚瑶尊为皇后,将来楚氏一族在北胤的势力绝不容小觑。你虽贵为萱妃,却在朝中没有任何靠山,唯有尽早为皇上诞下龙嗣,方可保你在后宫地位稳固。” 愣愣地盯着手中的瓷瓶,青芜已不自觉的加重了捏握的力道。 此时,陆横逸再度缓缓开了口,“楚瑶如今已拿了你当眼中钉,肉中刺。不过,碍于她初为皇后,尚在后宫还需立威,所以暂时不会拿你怎样。” “但若她有心为难你,你觉得在这样的局势下,你深爱的那个男人会如何选择?” 沉默半响,青芜徐徐抬眼看向他,却并未回答他的问话,反是开口道,“楚瑶为什么要救东陵馥的性命?甚至还将那女子留在兰陵殿调养身子?我不认为她们之间的感情会这般亲厚。” “若是我 猜的不错,皇上这招可是极为高明。皇上打算重用楚令谦来制衡李肃,但他顾虑楚令谦日后壮大,又有楚瑶这个皇后作为后盾。” “毕竟北胤自开国以来,历代皇后都会拥有一面免死金牌。虽说这面金牌一生只可使用一次,却也是巨大的威胁。” “所以,皇上此举可谓是一箭三雕,他既保下了东陵馥的性命,又利用楚令谦制衡了李肃,更除去了将来灭掉楚氏一族最大的障碍。” 陆横逸低沉着嗓音,细细地将个中原委与关联分析给青芜听,而他也不由得被这位新帝步步为营的谋划而深深折服。 “东陵馥,也值得他去为其谋划吗?” 青芜愣愣地低喃着,似乎心上有一个小小的窟窿正缓缓地流淌出鲜血,疼得她心头发紧。 忽然,她有一种感觉,她不在他身边的那些日子里,是不是造就了彼此间的某些错过? 如今,他的心里是不是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承天祭坛那日,当她看着东陵晟将犯下弥天大错的东陵馥揽进怀中时,不知为何,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是因他手中紧握的那份不知为何物的东西? 还是因他看着那东西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怜惜? 那仿佛是他求而不得,却又无比珍惜的东西,难道能比统帅三军的虎符更为重要吗? 这样的认知,就如心魔念障般缠上了她,隐隐绰绰地折磨着她的身心。 在她与东陵晟独处的这些日子里,即便他留宿在华音宫,二人同睡一张床榻,可他却只是将她揽进怀中,一夜到天明。 起初,她以为是他初为新帝忙于朝政,所以她忍着,盼着。 她也是他的妻,终有一日也会成为他的女人。 但如今来看,这一切似乎都只是她自己心中所认定的东西。 ***** 入夜,听风阁。 香气满溢的大堂中,一名御厨正站在一只肥硕的烤全羊旁侧,细细地切割着烤熟的羊肉。 此时,除却高台上的位置仍空缺着,下方的席间都已坐满了人。 这次晚宴,除了有皇后楚瑶及萱妃青芜和几名新嫔在场外,楚令谦与李肃父女也一并应邀到来了阁中。 缓缓迈上石阶朝着灯火通明的大堂行去,东陵馥刚顿在门口目及阁内众人欢笑的热闹场面,便忽的闪过身影,将自己匿在了暗处。 原本,她是应了楚瑶的邀请才来到这听风阁,其实她并不想参与这些宫中的活动,却又不能驳了楚瑶的颜面。 可是… 垂眸看向方才在小道上因湿滑而弄潮的裙摆与手腕处的擦伤,东陵馥微凝了目光。 她本就来迟了,再加之如今模样又有些狼狈,她已不知自己到底还要不要进去。 满心踌躇的立在黑暗中,东陵馥正抬眸望向阁内的众人时,身后却猛地响起了一道低沉地嗓音,“你在偷窥什么?” 教这忽然而来的话语一惊,她下意识的朝后退开一步,却正正撞上了身后男人的胸膛。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晟顺势便伸手将她一揽,将其固定在了怀中。 此刻,因二人都处于大门的黑暗处,周遭又较为暗沉,所以即便是立于不远处的太监也并不能看清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静沉几秒后,东陵馥抬头看了看他淡薄无绪的眼,便挣扎着欲要脱出他的怀抱。 并未施力阻止她的举动,待这女子身形敏捷地站到一旁时,东陵晟只是立在原地凝了她一眼。 转眸避过他的目光,东陵馥再度低下了头,可旁侧男人却径自迈开步履,跨入了大堂中。 匿在黑暗处天人交战了许久,待她终是磨磨蹭蹭的朝阁内行去时,坐与席间的李惜却忽的起身朝她迎了上来,“云萝公主来了。” 霎时,众人便悉数将目光落向了这个挫挫而入的女子。 一瞬,东陵馥便已在心间将李惜低咒了一百遍,她原本是不想引起大家注意的! 并未瞧出她的局促,李惜热情的将东陵馥拽至了自己的位坐上,拉着她一道享用美味的羊肉。 而东陵晟则是继续同大臣们说着什么,并未朝她投去一丝一毫的目光。 片刻后,不知是谁率先提议,让大家一道来玩连连作诗的小游戏,以来调动席间的气氛。 只是,这一场游戏下来,最终却是青芜一人出尽了风头,更是获得了诸多赞许与东陵晟的赐酒。 虽说东陵馥在整场晚宴中只是淡然的坐在席间,并未参与任何活动,可她却将楚瑶暗自妒恨青芜的那抹眼神,真真切切的收入了眼底。 晚宴结束后,她主动寻到楚瑶,并陪着这个想要散心踱步的女子缓缓朝着兰陵殿而去。 一路上,楚瑶虽是同她说笑着,可这女子的眉梢眼角却尽显难掩的失意之色。 看着她 这般模样,东陵馥忽的顿住步履,一字一顿的开口道,“我有办法让皇婶重新获得皇叔的心。” 闻言,楚瑶猛地侧过脸看向了她。 尽管这女子并未言语什么,可东陵馥却透过月光瞧出了她眼底盈盈而闪的心动。 ***** 五日后。 随着盛大的皇家仪仗启程前往帝都近郊的纳木湖,每年冬日最受皇亲贵戚追捧的长至节,也终是如期而至。 慵懒闲散的倚坐在马车上,东陵馥正手捧暖炉将脑袋斜在一侧,偶尔会挑开帘幕朝外看观。而同行的玉岑却是一脸兴奋的坐在另一侧,巴巴的看着马车外的景致。 自那日晚宴过后,楚瑶便答应了带她一道前来参加此次长至节的庆典。 “死丫头,你便不能到了再看吗?你老掀起帘子,这风灌了进来还不得吹寒了公主啊。”见玉岑一直朝外看个不停,秋荷一手将她从窗边拽了过来。 瞧见东陵馥将目光落向了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玉岑讪讪一笑,“我这不是在替公主看看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公主在宫中休养了这么久,想必也是闷得极慌,所以我才…” 未等她将话说完,秋荷便摆出了一副作势打她的模样,“出去玩什么?这荒郊野外的,公主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公主出了什么岔子,你个死丫头担待的起吗?” 忽的顿悟过来,玉岑一脸愧疚的看向了东陵馥,“公主,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光想着怎么玩去,却错过了最重要的东西。” 闻言,东陵馥却只是倒了杯暖茶递至她手中,淡笑道,“无妨,你若有心替我找乐子,便看看今年的长至节上有些什么好玩的项目,都有哪些人参与,规则又是什么。” “好,奴婢知道。”玉岑点了点头,又道,“是不是遇到了公主喜爱的项目,你也会去参加?” 并未回答她的问话,东陵馥微一思疑,便道,“还有,若是有刚刚宰杀来的新鲜羊肉,你也替我去拿一些过来。” 略显疑惑的看着她,玉岑反问道,“公主要肉做什么?这随行的不是有御厨吗?” 轻挑眉梢,东陵馥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目光转向一旁的秋荷,她又细细地吩咐了一些事宜后,才再度靠上了盈软的锦绣棉垫,在微微颠簸中合上了双眼小憩。---题外话---感谢IrisJasmin,booke88的荷包和月票,janice3929@yahoo..tw的花花,Roroma的荷包,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8章 这事你管不了 随着沿途的风景幕幕而逝,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当威仪的皇家仪仗终是行至纳木湖畔建造的一座行宫时,天边已是霞光万丈。 犹自掀开马车的帘幕,东陵馥一眼便透过前方的树草,看向了结有厚重冰凌的纳木湖。 流霞漫天中,那玉白的湖面已教橙橘色的暖芒映得炫耀如镜,而湖畔四周则是悠悠飞扬着镌有“景宁”字样的明黄旗帜。 收了目光,东陵馥在秋荷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后,便携了二人一道朝着自己所住的逸心阁行去取。 来到纳木湖的第一晚,众人并未举行什么庆祝活动,而是在用过晚膳后便各自回房歇下,以备参加明日正式开启的长至盛典。 ***** 逸心阁。 尽管纳木湖的冰面上每日都有各类热闹的玩乐活动,玉岑也会时时来向东陵馥汇报前方的各数状况,可这女子却一连两日都慵逸的团在自己所住的厢房中生火取暖,并未随意外出走动腑。 这日,待清朗的天幕教深海般幽蓝的夜色占据时,逸心阁的院落中已是满溢着夺人心魂的浓郁香气。 此刻,东陵馥正坐与秋荷弄来的长形铁架旁,就着木炭恣意的转动着手中串有羊肉的竹签,在铁架上烤着肉串。 而蹲在一旁以团扇旺火的玉岑,则是目光直直地盯着铁架上方香飘万里的食物,馋得只咽口水。 借着院中屋檐下高悬的灯笼光亮瞥了眼她,东陵馥笑着拿起一根刚刚烤熟的肉串,递至了她面前,“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接过东陵馥手中仍嗞嗞跳油的肉串,玉岑深深地嗅了嗅它倾散而出的扑鼻香气后,已顾不得滚烫,急急地咬下了一块。 纵使她已被这羊肉烫得张合着嘴猛吸凉气,可舌尖上的美味,却让她低呼连连,“公主,公主,奴婢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串,太好吃了。” “这边还有,别吃这么急,当心嘴给烫坏了。”看着她这般模样,东陵馥指着铁架一侧的另外几串,无奈的笑了笑。 忽的想起了什么,她扫了眼梅树丛丛的院内,便问道,“秋荷呢?怎么自晚膳过后便没见着她?” 闻言,玉岑赶忙咽下口中的肉串,噘嘴抱怨道,“公主有所不知,那丫头可是个夜猫。她每晚过了亥时便会出去,要等两三个时辰才回来。” 听得她的话语,东陵馥并未说些什么,只是继续道,“这次出宫来玩,你可开心?” “能够同公主一道出宫,奴婢自然是开心。只是,一回到宫中,便又该面对那些纷纷扰扰的是非了。” “有时,奴婢在想,若不是有公主护着。依奴婢这般粗陋的性子,怕是连得罪了人都不知道。”用力地捏了捏手中空掉的竹签,原本欢欣的玉岑忽的低了眉眼,嗓音中尽是淡淡地失落之意。 忙拿起一串烤肉塞入她手中,东陵馥调笑道,“咦,我们的玉岑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心思细密了?莫不是在离开我的这段日子里经历了一些什么特别的事,所以才会感慨良多。” 闻言,玉岑即刻便微红着小脸,跺脚道,“公主,奴婢是认真的,你就会取笑奴婢。” “好了好了,我知道玉岑的这份心思,快趁热吃吧,再不吃等会可就没了。”见这丫头被自己说得急了,东陵馥笑意未减,便拿起烤肉开始撸串。 不消片刻,那空余的竹签便教这主仆二人丢了一地,而东陵馥亦是迎来了满满地饱腹感。 自穿越到这异世后,她便再也没有吃过这等熟悉味美的烤羊肉了。虽说宫里的御厨手艺都是顶顶一流的,可她却总是尝不到那种令人怀念的滋味,所以每次也吃的并不多。 看着铁架上仍在嗞嗞翻卷轻烟的烤串,东陵馥只觉浑身都蕴着一抹令人难耐燥热。 用滚烫的手抚了抚已被炭火烘烤得通红的小脸,她一手拿过展挂在旁边的狐毛大氅,便起身道,“玉岑,你且先在这吃着,我出去走走。” ***** 缓步踏出逸心阁的院落,东陵馥将狐毛大氅轻披在肩头后,便抬眼看向了行宫的小道。 此刻,行宫高墙两侧悬耀的小灯笼正微明着沉黑的长夜。一路上,她偶能听到禁军巡逻来去的脚步声。 季节已随时光的流转渐入深冬,可不知为何,东陵馥胸口的伤泛出了隐隐地疼痛。 这段日子,有意无意的浅痛,令她早已习惯。 继续行在由两旁树间的积雪映出微白寒芒的小道上,东陵馥数日以来紧绷的神经终是在这一刻松缓了下来。 只是一瞬,她的身子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倦累。 可尽管如此,这女子仍是倔强的朝前行着。兴许再疲累一点,她便能一夜睡至天明。 唇角轻轻一扬,东陵馥不由得自嘲一笑。 她已记不得究竟有多少日子,自己是反复的从一个梦魇挣扎着醒来后,又精疲力竭的坠入另一个梦魇中。 周遭的空气,因夜露寒霜的降临而显得湿潮。她轻吸一口气息,便能感受到那沁凉之意渗入肺腑。 用手拢了拢肩头的大氅,东陵馥低头呵出一团暖气,以来替自己冷僵的双手带去一丝温度。 就在她不经意地挑眸间,有一道柔和的光芒从眼稍瞬闪而过。 猛地抬头一看,东陵馥发现静幽的天幕中,竟有一只只耀如星芒的天灯正闪闪盈盈地点亮了浓如墨色的夜空。 这些都是谁放的? 寻着光源之处眺望而去,东陵馥瞧见了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河的另一端,是一派灯火辉煌的绚烂景致,那是皇叔所在的院落。 只是,明美也好,温暖也罢,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忽的顿住步履转身,东陵馥急急地朝了另一个方向走去。 片刻后,当她停下脚步朝四周看去时,陌生的一切才让她明白,自己似已偏离了来时的小道。 微微地叹了口气,东陵馥轻转目光正欲返身而行时,四周忽然窜出了一道窸窣的声响。 好像有人正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下一秒,另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也朝了此处逼近着。 心中微微一惊,东陵馥即刻便走到小道旁的山石间,将自己隐了起来。 片刻后,待她谨慎地从幽暗中探出目光时,一抹高大健硕的背影映入了她的视线。 此刻,他正固执地将身前女子禁锢在怀中,而那女子则是一面挣扎一面低语咒骂着。 并未理会女子的这番情绪,男子微一沉默后,竟低下头粗暴地吻住她,将其所有的声怨都封在了彼此的口中。 看着眼前的一幕,东陵馥正寻思着怕是哪宫的宫女与侍卫在此偷偷幽会时,却在男子微一侧身之际,借着浅淡的月光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 霎时,东陵馥眼中的淡薄便化作了满满地震惊。 ***** 翌日。 听闻今日在纳木湖上将会举行众多新鲜有趣的比赛与活动,东陵馥并未如前两日那般团在自己的院中休憩,而是在清早起身后,便去到了楚瑶所住的凤鸣宫请安。 这会,她正陪同这女子一道朝着已有诸多贵戚与官员早早到来的纳木湖而去。 见今儿天空清朗,风也不再那么寒冽,楚瑶刚出院落不久,便下了凤撵与东陵馥一同行在宫道上。 不同与楚瑶的时刻端重威仪,东陵馥在面对往来而去的宫人请安时,皆是一副闲逸清致的模样。 眸色无绪的看着四周的景致,她不经意间将目光落向右侧的一道高墙拐角时,忽的轻顿了步履。 察觉出身旁女子的异样,楚瑶不禁转过脸问道,“馥儿,怎么了?” 见她并未回答自己,这女子便微眺眸光,顺着她的视线看了去。 此刻,高耸的红墙一角,李惜正紧攥着身前男子的袖袍,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可侧身而立的东陵钰却不知说了些什么,她的面色竟忽然变得煞白,泪水更是如断线的珠子般掉了下来。 正待此时,东陵钰却似有不耐的甩开了她的手,拂袖离去。 见李惜呆呆地站在原地频频抹泪,模样甚是娇怜,东陵馥刚想前去宽慰她几句,楚瑶便一手拽过她的衣袖,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事你管不了。”---题外话---感谢lel777的三张月票,用心小呆,1397****784,oneyuanyuan11的月票,booke88,婆娑陌陌的荷包和月票,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9章 长至节,谁遇险境? 静凝着不远处满眼心伤的女子,东陵馥顺了楚瑶的力道,并未走过去。 原本,她以为这两个冤家会在经历了一系列磨难后,还有机会修成正果。 却不想,某些人或某些事一旦改变,便再也回不到从前。就如摔碎的瓷器,即便修复如初,但裂痕永远都在。 看着李惜颤抖着肩膀低眉离去的背影,东陵馥在心中暗暗一叹。 今时今日,就连她都自身难保,又能帮这女子什么呢?除了对李惜说一些宽心安慰的话语,她已无力再做其他责。 ***** 纳木湖民。 冰湖之畔,由半开帐篷分隔而成的众多席位上,数名官员,王爷及各自的家眷都已入到了席间。 此刻,男人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冰湖上正在进行的比赛项目,而女眷们则是吃着各类干果糕点,偶尔相互低语几句。 不同于湖畔的宁静,湖面上那雄壮威武的吆喝声已是啸啸入耳,直冲云天。 此时的湖心中央,一名身着华贵裘袍的男子正手执长弓朝了举着木靶的侍卫们瞄射弓箭,而将其围在中心的侍卫们则是一面跑圈,一面发出声音干扰射箭之人。 按照规矩,参与此项比赛的王公贵族共要放出三箭,最终谁射中靶心的次数最多,谁便为胜者,可以获得皇上的赏赐。 同楚瑶一道来到湖畔朝东陵晟行礼过后,东陵馥刚一座定,便教湖面上的比赛吸引了目光。 见此番正被团围的庆王长子东陵寿箭矢一出时,竟未中木靶,而是将一名侍卫射倒在地,她惊得低低一叹。 下一秒,楚瑶便握上了她的手,“馥儿莫急,你且再看看。” 依言定住心神,东陵馥见这名侍卫片刻后竟又爬了起来,继续参与到比赛中,她犹自说道,“这人方才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这么快便没事了?” 眸光继续顿在热闹的湖面上,楚瑶笑了笑,“馥儿有所不知,这是今年新出的一项比赛。因要标射流动的靶子且难度极大,礼部为防弓箭伤及旁人,便将箭羽的铁头全数换作了由厚布包裹的木质圆头,上面还沾染了朱色印记,以来辨识木靶上的环数。” 听闻楚瑶的一番解释后,东陵馥微一点头,便道,“既然是新出的比赛,想必欲要拔得首届头筹的人应是极为众多吧。” “嗯,你看看,那候在湖畔等候下一轮竞射的大臣之子与王爷之子都站了许多。”将手朝湖畔左侧的木栏旁指去,楚瑶笑言道。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东陵馥一眼扫过时,竟还在其间发现了端郡王东陵钰的身影。 思及他与李惜二人之前在行宫拐角处发生的一幕,她不禁挑开目光,在席间搜寻到了李惜。 此刻,这女子虽是微低着头摆弄手中的物件,却也会不时的朝那男子投去目光。便是二人方才闹了那样大的别扭,这女子仍是惦记着他。 收了目光,东陵馥将心绪一抹而过,便同楚瑶一道继续看比赛。 随着王孙公子们不断上场竞射,约莫一个时辰后,终是裁定出了比赛结果。这场既新颖又考验参赛者射箭技术与心理素质的比赛,最终由东陵钰拔得头筹。 在礼部宣布完结果后,这男子便去到了东陵晟所在的龙纹半帐前,掀了衣摆跪下,“臣参见皇上。” 此刻,众人的目光皆聚在了这个面若冠玉却又勇猛无比的端郡王身上。 除却大臣们各怀心思的目光外,席间的年轻女眷们大多流露出了满含赞许与欣赏的眼神。 淡淡地瞥了眼跪地男子,东陵晟缓声道,“端郡王此番力压群雄,拔得头筹,可谓是年少英勇,朕便赏你一对紫金如意吧。” 他话语刚落,随侍在一旁的安丘便手捧如意来到了东陵钰身前。 “臣多谢皇上。” 伏地叩下一首后,东陵钰再度开口道,“借着今日获胜之喜,臣有一事请求皇上。” “何事?你且说来听听。” 看了眼木盘中的紫金如意,东陵钰以双手抱拳,道,“臣想以这对如意为聘,迎娶鸿胪寺卿付韬之女,付镜容为正妃。” 闻言,在场众人已是哗然一片,而东陵馥更是满目惊异的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他会道出这样的话语。 心神略略一收,忽然想到什么的她即刻便将视线转向了不远处的李惜。 果然如她所料,这女子正目光不离地盯着东陵钰,其面色更是煞白如纸。 听闻东陵钰的请求后,坐与席间的付镜容微惊之余,已是略显歉疚的看向了一脸苍白的李惜。 此刻,纵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可她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 随着纳木湖上的雪橇大赛开启,席间的众人很快便投入到了新一轮的专注看观与呐喊吆喝中,无人再去谈论东陵钰将要迎娶正妃之事。 此刻,静静地坐在楚瑶身旁的东 tang陵馥亦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冰湖上的比赛,只因这雪橇大赛也是一项出其不意的运动。 这湖面上,正急急地拉着木质雪橇奔跑的,并非是犬鹿一类,而是各宫各苑的年轻太监。 在这项比赛中,谁若获得了第一,那便是为他们的主子争下了颜面。 所以,这雪橇大赛表面看去不过是供王孙公子们消遣的竞跑娱乐,实则却为各宫娘娘们的明争暗斗。 虽说在比赛前,各宫娘娘们都会赏赐些好吃好喝的给参与的太监一番调理,以达到最佳状态,但在真正的竞跑中,他们除了十分卖力外,各种心机与手段亦是必不可少。 毕竟,能在长至节上替自己的主子赢得比赛的人,不仅可获得皇上的赏赐,更能赢得主子的青睐。 运气好的,还能一举当上领头的大太监。 当然,在这场比赛中,某些暗遭算计的太监滑倒时的狼狈模样,也会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而他们的主子,则是掩不住的一脸阴郁。 缓缓掠过席间阴晴不定的妃嫔们,东陵馥看了看始终淡薄的青芜,便将目光投向了唇含笑意的楚瑶。 想必,此次的雪橇大赛应是由兰陵殿的太监拔得头筹。 半个时辰后,待楚瑶柔柔婉婉地朝东陵晟谢恩赏赐后,席间的各宫妃嫔皆起身朝了她道贺。 不过,众人虽是如此说着,但各自的心思也只有她们最为明了。 正在此时,安丘忽然将一样履着明黄锦布的物件呈至了东陵晟面前,“皇上,这是南沂国敬献贺礼中的三双冰靴。” 闻言,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手中的物件之余,亦是面面相觑。 冰靴究竟为何物? 在东陵晟的示意下揭去锦布,安丘将手微微一扬,三双由鹿皮缝制而成,且底带铁刃的精致冬靴便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看了眼安丘手中的冰靴,东陵馥却是轻弯了唇角。 这不就是现代的滑冰鞋吗? 只是,她在瞥见周遭众人迷茫的眼色时便已明白,看来他们并不知道此物的祥用。 一眼扫过众人盯着此物时的各色目光,东陵晟嗓音淡淡地开口道,“谁若能在冰湖上驾驭的了这冰靴,朕便将它赏给此人。” 见皇上发了话,坐与席间的众人虽是从未见过此物,但其间也不乏跃跃欲试之人。 而他们当中,最为心动的,便是那些尚未出阁的大臣之女。 在帝都,谁人不知当今圣上玉颜倾城,绝美无双。只是初初一眼,便能惹了她们闺中的青涩相思。 此次,如若她们谁能在皇上面前留下一个特别的印象,说不准便能一举入主后宫,成为他的妃嫔。 半晌,一名眉眼灵秀的女子率先站了起身,微有羞涩的朝他一福,“皇上,臣女愿意一试。” “嗯。” 东陵晟将手轻轻一挥,那女子便从席间走出,来到了高台前。 眼见安丘将其中的一双递给了这女子,东陵馥亦是站了起身,“皇叔,我也愿一试。” 闻言,楚瑶看了眼身旁男人,又看了看东陵馥,随即略显担忧的开口道,“馥儿,你的身子刚恢复,这冰湖的温度又极低,真的没问题吗?” “皇婶,我没事的,放心吧。”东陵馥轻轻点头,朝她投去了一记以示安心的目光。 转眸看向东陵晟,楚瑶见他眉眼清淡地远眺向了冰湖。 目光微微一凝,她刚想再度开口说些什么时,这男人却率先朝了安丘吩咐道,“给她。”---题外话---感谢地狱的流星,1339****501的月票,土豆泡泡的月票和花花,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0章 臣妾也想试上一试 见他应了自己的要求,东陵馥褪去披在肩头的狐毛大氅后,便缓步来到安丘身旁,接过了冰靴。 返身进了后方的帐篷内,她在玉岑的帮忙下穿好冰靴走出时,先前那名自高奋勇的姑娘也在婢女地搀扶下颤颤歪歪地从帐篷内走了出来。 瞧见东陵馥此番现身后,竟除去了厚重的冬袄,单着一袭紫绡玉纹裙,唯在脖颈间围上了一圈雪白狐毛,这个名唤娉婷的女子亦顾不得冷寒,不甘示弱的褪掉了保暖的外袍。 将身旁女子的举动尽收眼底,东陵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便迈开步履朝着冰湖行去责。 坚稳从容的踩着冰刃来到湖畔,她淡淡地瞥了眼四周众人注视自己的目光。轻轻推开玉岑扶在自己臂弯的手,东陵馥笑得明媚,“你就在这等我。” 说完,这女子便一脚踏上光洁的冰面,借助轻巧的力道朝前滑出了几步。 见这古代冰靴的舒适度与顺滑度并不比现代的冰鞋差,东陵馥在自顾倒退,转圈,并小范围试滑了几次后,便轻顿在冰面上,准备进入更为心仪舒适的滑行状态。 只是,她在不经意间以手抚过额际微乱的发丝时,才注意到周遭看观的众人眼中已现出了一抹惊奇之色民。 视线轻轻一转,待东陵馥将目光落向楚瑶所坐的位置时,那女子眸中亦映着昭然不掩的赞许与惊叹。 朝楚瑶莞尔一笑,她只在一个漂亮的旋身后,便踩着轻灵的步履滑向了湖心。 便是一瞬,钳有窄薄冰刃的靴子在东陵馥的驾驭下,已在冰面上浅浅地划出了百转千回的印迹。 而这女子的紫绡玉纹裙更是随着冰靴游走的速度与她纤细的身姿,飞扬出了一抹盈逸入天的仙姿。 在这般高速飞转的冰面上,纵是迎面而来的寒风将她的三千青丝与绒在颈间的狐毛交织出了烈烈缠.绵的弧度,东陵馥唇角那道微微上扬的笑意却是丝毫不减。 见这女子在银光闪耀的冰面上乘风逆舞,自在而行的模样,竟是让所有人都移不开眼,已颤颤巍巍下到冰面上的娉婷,心含妒恨的咬牙推开了婢女的手。 可就在她学着东陵馥的模样滑出第一步时,偏失的重心便让她重重地跌倒在了冰面上。 一瞬,已有不少人便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一眼扫过周遭众人似带讥诮的笑意与嘲弄眼神,娉婷死死地咬住唇瓣,以手撑着冰面欲要奋力站起。 可并不懂得冰上平衡技巧的她,却是还未完全站起,便再度狼狈的滑倒在地。 此刻,站在湖畔的婢女已是急得满脸通红,但又不敢贸然上前,只得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伏地而坐。 看着这番情景,坐与席间的青芜微微皱眉之际,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东陵晟。 见他淡淡的目光正落在冰面上那个或转动或止静的女子身上,青芜轻凝了眉眼。 难道他就这般毫不避讳吗? 正待娉婷又接连摔倒了两次后,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只通身乌黑的鸟。 许是见着娉婷发间的头饰像极了什么东西,那黑鸟竟是扑腾着翅膀开始啄扯这女子的发髻。 在娉婷的连连惊叫声中,她的发髻已被撕扯得凌乱不堪,竟一半耷拉,一半卷翘着。 见状,青芜再也顾不得什么,便是一面解下自己的大氅,一面快步来到了冰湖中。 忙将大氅披在娉婷肩头,她替其将圈有狐毛的连帽戴上后,便伸手将这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女子搀扶了起来。 “多谢…萱妃娘娘。”因狐毛连帽遮住了自己的狼狈面容,娉婷在稳住身形后,终是带着一抹微微地哭腔道出了话语。 忙轻柔的劝慰了几句,青芜将其交至了迎身上前的婢女后,便望向了龙椅上的东陵晟。 目光一凝,她开口道,“皇上,臣妾也想试上一试。” 闻言,端着木盘的安丘忙转眸看向了一旁的东陵晟。见这男人只在看了眼青芜后,便微微点头算作默许,他即刻便躬身将最后一双冰靴呈至了这女子面前。 接过冰靴,青芜在银珠的侍奉下换上后,便小心翼翼地踩上了冰湖。 不同与娉婷的莽撞,她在踏入冰面前,已在脑海中将东陵馥的一系列动作与技巧都回顾了一番。 就如她这般心思细密,且聪敏机灵的女子,便是在冰湖边沿来回练习了几许后,已能较为熟练的掌握滑冰技巧。 看了眼仍在冰湖上行如飞燕的女子,青芜轻撩起裙摆朝前一探,便身形敏盈的踩着冰刃朝了湖心滑行而去。 霎时,这两道明媚耀眼的身影,便如彩云追月般在玉白的冰湖上现出了动人心神的旖旎之景。 可对于这般仙盈美逸的画面,坐与席间的李惜却并无心思看观。 此刻,她只是犹自一人悄悄地朝相携而坐的东陵钰与付镜容二人投去了目光。 看着那二人频频低语的模样,李惜的心里眼里尽是难掩的 tang酸楚与苦涩。 就在她独自黯然神伤时,周遭众人忽然发出的一声低呼,让她迅速抬起眼眸,看向了东陵馥的所在之处。 此刻,东陵馥与青芜已滑行至了纳木湖西侧的一处冰面上,而这二人似正在说些什么。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就在二人尚未离去那处时,青芜的身子竟忽地一矮。 霎时,那女子便坠入了裂出冰窟的湖水中,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一瞬,周遭众人便惊慌失措的站了起身,而守在一旁的禁军则是即刻朝了湖面奔去,欲要施行救人。 此时,离青芜坠湖地点最近的颜真已是眼疾手快的来到破冰处,想也没想便跳入了冰冷寒彻的湖水中。 看着泛出层层涟漪,且浮着薄冰的湖水,大家的心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谁也不敢多说一句什么,只是焦急地等待着二人破水而出的一刻。但若片刻后,水下仍无动静,深谙水性的禁军便将从另一处下水救人。 不过,令人欣喜的是,因颜真甚懂水性,便是稍待几秒后,他便托着呛了湖水的青芜游至了冰窟边沿。 在见得二人现身后,跪在湖畔的银珠与禁军即刻便将二人用力拉了上来。 即刻将大氅披在冻得浑身颤瑟的女子身上,银珠已是泪水连连,“娘娘,可真是吓死奴婢了。” 闻言,青芜并会理会自己僵冷湿漉的身子,而是轻咳几许后,转眸看向了手腕处正淌着血水的颜真,“你还好吗?要不要传太医给你看看?” 一手捏上方才在托举她时,教冰凌划伤的手,颜真反是笑道,“你怎么忘了,我就是大夫。” 他话语刚落,东陵晟已迈着微急的步履走了过来。霎时,众人便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忙伸手将浑身湿漉的青芜横抱入怀,他转身便朝着帐篷的方向行去。 在路过东陵馥身旁时,这男人轻垂凤眸,凝了她一眼。 ***** 随着天幕渐渐深重如海,那闪着银辉晶耀的寒星,终是些些点点的探出了头。 此刻,静立在院中的东陵馥抬头望向了无边的天际。如今,也唯有这璀如钻石的繁星,能以点亮她空寂灰暗的眼。 听闻花枝教风吹动的摇曳声响,她沐浴完后尚存的水汽与暖意正随了夜寒风息寸寸流逝。 此番,她及腰的发丝已随意的挽作一个单髻,由玉簪固定住。 直到现在,她仍清晰的记得,青芜落入冰窟的一瞬时,那笃定的眼神。 有些念头,已在她的心上挠出了痒与痛。 不远处的屋檐下,玉岑正手挽大氅,定眼看着纹丝不动的东陵馥。 她心中虽是焦急万分,但想到主子方才的吩咐,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秋荷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大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后,便不言不语的朝着东陵馥走去,只留下身后目瞪口呆的女子。 “皇上对公主还是有心的…” 凝了眼东陵馥,秋荷径直行了过去将大氅披在其肩头,再转身走到了这女子面前,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似乎她早已打定了主意。 良久,东陵馥才慢慢收回视线看向眼前女子,幽幽开口道,“秋荷,你变了。” ——————————————---题外话---感谢陶瓷灯的荷包,草藤妈妈的月票,么么哒~(下更有对手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1章 伤害她的事,我却偏偏做了 “不过,也属正常。虽然我们不过寥寥数月未见,却也足以改变一个人。这些日子,我总觉得有些人和事,已经变得愈发陌生。” “或许就连我自己,都在不知不觉地改变。” 不等秋荷言语,东陵馥已轻拢大氅,转身朝着屋里走去,留下了院中各有思虑的二人责。 径直踏入厢房后,她反手将雕花木门掩上,甚至还落下了木栓,将那两个多事的姑娘阻挡在外。 缓步朝着内室走去时,东陵馥亦将房内的烛火逐个灭了去。 许是习惯了院中的幽暗,当她面对这些耀眼的烛火时,已觉无比刺目。 在沉夜中依着床沿坐了下来,东陵馥顺手抓过绵软的圆枕,将其抱在了怀中。蹬掉脚上的绣鞋,她将双腿一收,便这么静静地坐着。 说不清究竟过了多久,东陵馥只知屋外的秋荷与玉岑在几番劝说无果下,已终是离去。 随着时光悠悠而逝,待周遭连风息都散去,唯剩一片静沉的死寂时,困倦才丝丝点点的朝她袭来民。 又是为什么? 明明她的身子早已疲累不堪,可待她合上双眼时,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却又历历在目,挥散不去。 以至她全然失了倦意。 忽然,屋外响起了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那是她记忆深处想忘却无法忘掉,冥冥中早已刻骨入髓的一抹声息。 猛地一惊,东陵馥站了起身,而她手中的圆枕则倏地掉落在地,并翻滚着直到触及刚踏入屋内的那双绛紫锦靴,才终是停下。 “皇叔。” 看着身着常服的东陵晟正朝自己缓缓走来,东陵馥下意识的轻唤了眼前男人,却又犹自向后倒退了几步。 见这男人已朝自己渐渐逼近,东陵馥看向他凝视自己那深幽无际的眸光时,只觉心脏就若被什么东西猛地敲打了般,一袭令人慌措窒息的压迫感让她再度朝后退开了步子。 片刻后,直至她背脊抵上一道冷硬硌骨的石墙,东陵馥才明白,自己已是退无可退。 静宁住心神,她微微扬起下颌,抬眸迎上了男人审视的目光。 借着月华映入屋内的清冷光耀,东陵馥将他的眉眼神动寸寸点点的收入了眼底。 此刻,窗间的银辉浅影正将他秀挺的鼻与潋滟的薄唇勾画出了一抹冷魅惑心的冶艳。 可他能以颠倒众生的极妍凤眸中,却沉着一抹寒彻入骨的深冷。 当周遭的一切再度归于死寂时,似乎谁也不愿先开口说些什么。 厢房内,唯有东陵馥的指腹轻刮在石墙上发出的磨砺声响,窸窸窣窣。 “皇叔是怎么进来的?”目光掠过微启的雕花木门,东陵馥刚一开口,便发现自己问了极为蠢笨的问题。 在北胤国,只要是这男人想去的地方,又有哪里是他不能去的呢? 果然。 看着东陵晟微微勾起唇角的模样,她有些懊恼自己。 原来,对于一些人或事,一旦有了习惯,便会成为身体的记忆。 无论何时何地,这抹记忆都会清晰如新,不曾有丝毫改变。 霎时,东陵馥猛地转过身,背向了东陵晟而立。 不去看,不去想,也不去揣测此时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神情。 或许唯有如此,才可让她在今夜过后,还能全身而退。 想起皇叔白天抱着坠入冰窟的青芜离去时,凝视自己的眼神,东陵馥不自主的将双手轻抵在墙面上,合了合眼,淡淡道,“皇叔深夜前来,是为了你的女人来兴师问罪的吗?” “朕今日派人检查过,那破开的冰面处早已教人暗中凿出了裂痕。这一次的意外既是有人刻意为之,朕自然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身后,东陵晟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他虽是道着盘问的话语,口气却十分笃定。 闻言,东陵馥挑开唇角,淡然一笑。 是啊,她怎就忘了,从很久以前开始,她所有的一切都逃脱不了皇叔的掌控。 “真是奇怪,皇叔既认定是有人蓄意加害萱妃,那为何不直接将此事交由宗人府调查,反是大夜晚的跑来我的房间,似乎有些欠妥?” 东陵馥一字一顿地轻笑而语,只将说话的语速放得慢些,再慢些。 在心中,她已无数次的告诫过自己,似乎唯有如此,才能令他不易察觉出自己随那突突乱跳的心脏而轻颤的嗓音。 她话语刚落,一抹由后方而来的力道便将她朝前一压,令其身子贴靠上了冰冷的墙壁。 霎时,随着一袭紧固的疼痛传来,她的右手腕已教身后男人用大掌钳握住,并死死地按压在了墙面上。 听着东陵馥因疼痛而从唇间轻溢出的声息,东陵晟眸光锐利的看向她,一字一顿的凝声道,“冰靴虽是南沂国送来的贺礼,但却是你向皇后提议在长至节的盛典中 tang单独向朕呈上。” “朕审讯过在冰上做下手脚的太监,他已交代出是受你指使所为。” 许久,看着缄默不语的女子,他沉了嗓音,继续道,“方才在来此的路上,朕一直在想应该如何处置你。” “如何处置?皇叔是要将我也丢进冰窟里一报还一报,还是再赐我一次荒刑来为你的女人出这口恶气?” 东陵馥淡淡地说着,似乎她话语中的那个人与自己毫不相干一般。 忽觉肩上的力道一重,随着一袭裂帛的声响传来,她的衣襟已被身后男人扯开,露出了光裸的肩头。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再死一次?”东陵晟冷冷一笑。 仿若此刻,唯有放纵他胸中忽然腾起的那抹厉焰,将自己禁锢在怀中的女子焚烬,才能平息他的怒气。 咬牙承受着东陵晟忽然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道,以及寒凉之下,他喷薄在自己肩头那微热粗.重的呼吸,东陵馥只觉这般危险的气息,让她的心竟微微颤抖了起来。 可此时,挣脱不得的她,只能微微苦笑,“皇叔,孩子没了,那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孩。” “起初,我以为自己在得知失掉孩子后,会是高兴的。可为什么,我心里却很难受。后来,我才想明白,孩子并没有错,错的是我执着于这段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感情。” 肩头忽然袭上的疼痛让东陵馥微微一缩,就在她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际,便已被东陵晟扳过了身子,同他相视而立。 在惯力的作用下,她原本插.在单髻中的玉簪亦是从发间滑落出来,叮咛着坠在了地上。 顷刻间,东陵馥玄黑的发丝便如瀑若雨般垂散而下,柔柔依依地履在了肩头与男人的指间。 垂下双眸,她目光淡淡地凝视着已碎成几段的木兰玉簪,轻轻地动了动眼睫。 难得她有喜欢并想要一起带走的东西,没想到,终究还是失去了。 不满于东陵馥此刻微有心慌的模样,东陵晟修长的指朝上一扬,便重重地扣住了她的下颌,逼迫着她与自己对视,“告诉朕,你究竟想要什么?” 再度将这个屡屡挑战自己底线的女子禁锢在怀中,东陵晟没有给她丝毫可以挣扎逃离的余地。 在得知她的所作所为后,他在到来这里前,明明曾愤恨的想要将她捏碎。 但此刻,他却只想听到她因恐惧与疼痛而轻声呜咽的求饶。 “皇叔会有三宫六院,后宫佳丽无数。而且,你最爱的女子也进宫成为了你的妃。将来,你还会有属于你和她的孩子。你是爱着那女子的吧,否则怎会因她的“死”而那样伤心。所以,你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做伤害她的事。” “可我却偏偏做了,在你眼里,是不是特别不知死活?” 东陵馥将这段日子犹自辗转在难眠长夜里所想的话,都如实在这个男人面前道了出来。 看着东陵晟转而审视的目光,她莞尔一笑,继续道,“若我还继续留在宫里,她会如何想?皇叔又怎会不知。” “放我走吧,甚至是离开北胤,我们此生永不再见。” 薄逆的月光下,便是东陵馥的眉眼神动并不那么明晰真切,可她唇角上扬的弧度却浅浅犹在。 而她缓缓道出的话语虽是淡如清风,却也字字清晰。 ————————————---题外话---感谢小南瓜12016的三张月票,胤沨曈的荷包,么么哒~(九月会有很多更新福利,敬请期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1章 帝王需要一个继承者 “若朕不同意呢?”言语间,东陵晟已将双手撑在了东陵馥身后的墙壁上,将她禁锢压迫得更为窒息。 垂眸逼视着怀中女子,他话语中虽仍存帝王那独有的不容抗拒之气,却已不似方才那般还盛着足以瞬间摧毁万物的凌人噬戾。 他已经不生她的气了吗? 可不久前,她才做过极恶的事,那是她有意加害他最爱的女人。 她还记得,颜真将青芜救起时,那女子煞白的面色与青紫的唇,以及皇叔凝视自己时,寒凉刺骨的眼责。 眼下,二人的状态似又回到了方才,她再度被这个男人吃得死死。 别过眼不再看他,东陵馥不由地将双手横在了二人之间,将贴近她的男人微微朝外推拒民。 半晌,她才明白,一切都是徒劳而已。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待东陵晟将其眉梢眼角的细微之动皆收入眼底,才凝声问道,“东陵烨与温敏彤,以及东陵皓都是被朕所杀,你难道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还是说,身为天之骄女的云萝公主,也就只有这点本事?” 闻言,东陵馥虽显错愕的抬眸看向了他晦涩不明的眼,却也明白皇叔话中所指。 她穿越来这异世,占了早已死去的云萝公主的身体。 但终究,她并非真正的云萝。 她感激温敏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那是源于一个母亲对女儿无条件的纵容与宠爱。 在皇叔夺得帝位的那天,所有真相随之揭开,亲手杀死云萝的人,也正是那女子所爱之人。 但可笑的是,她与云萝竟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她也有了皇叔的孩子。 他怎么能这样欺骗她? 心中的愤怒与殇痛无处宣泄。 在东陵皓利用亲信在宫中暗地派人来与她接洽谋反一事时,她也曾挣扎犹豫过,想不顾一切的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所承受的种种皆如数奉还给皇叔。 所以,她选择与东陵皓合作,在承天祭坛的众目睽睽之下以虎符为要挟,逼皇叔将帝位禅让给东陵钰。 并将自己与他之间做个了断,奉还温敏彤承给她的情,不负那些曾待她好的人。 可偏偏,只有她知道。 她不是云萝,有些事,自己不能做,也不该做。 “好在我还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拼尽全力也不会是皇叔的对手。而且,自皇叔当上北胤国新帝的那刻起,我便已断了报仇的念头。” 想起那些不眠之夜的挣扎,以及如今她已下定的决心,东陵馥颇有无奈地笑着。 看着女子眸中的释然,东陵晟眉眼沉锐,“留在朕身边,给你这个复仇的机会。” 闻言,东陵馥却不紧不慢地应语道,“如今,没有人比皇叔更适合做这个皇帝,百姓好不容易能够过上富裕安定的生活,为什么还要挑起战争。” 究竟有多少日子,自己没能像现在这般在面对皇叔时,还可以如此心静气和。 犹自沉浸在思绪中,东陵馥错过了男人凝视自己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动容与震撼。 轻轻地笑了笑,她继续道,“这些年来,父皇的心思早已不在朝政上。朝中权臣当道,太子纵容手下,弄得民不聊生。” “自古皇朝更替就是自然规律,就算没有皇叔,也会有旁人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四处征兵抢粮,不过是想实现自己称帝为王的目的。” “若是这样想来,现在不也挺好吗?百姓生活富足,国泰民安。”说着,东陵馥转眸看向了一旁。 此刻,银冷的月华正透过窗棂,在地面映出了犹如幻魔鬼魅般的光影。 思及这些日子以来,朝中相传的各种关于她的流言,东陵馥浅浅一笑,“皇叔初登帝位,不仅要在朝臣面前立威,更须权衡各方势力,自然免不了要用上一些手段。” 稍稍顿了顿,她又道,“一个先帝的公主,不应该继续留在宫中。”在她做了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后,朝中的大臣必不会轻易放过她。 忽然抬起手,东陵晟将她垂散在肩头的发丝挑到了身后。 看着女子顷刻间露出的精致容颜,他轻抚上了她的脸颊。可他指尖刚一触碰到她冷凉的肌肤,东陵晟便微微皱了眉。 以指尖流连过她尖俏的下颌,东陵晟的手顺着她细白的脖颈滑至了其光裸的肩头,轻轻地勾勒着她纤瘦却柔美的线条。 目光微微一凌,东陵晟若有所思的淡淡道,“你的确不应该再继续留在宫中了。” 闻言,东陵馥略有惊愕的看向了他已显淡然的眸色。 皇叔同意放她走了? 就在这女子尚未来得及反应过他这句话的意思时,肩头便忽的一疼。 下一秒,东陵晟已一手扣住她的肩头,一手将她的下颌抬起,毫无预警的吻了下来。 吮吻着她微凉却 tang软腻的唇,他一面轻含浅缠着细品她唇间久违的清甜,一面却又霸道地重重吸索着她的气息。 片刻后,待他的呼吸已渐显急重时,东陵馥的唇舌早已教他噬夺得沁出了血腥之气。 感受到这抹充斥在彼此口中的血浓气息愈发深重,东陵馥开始施力挣扎了起来。 可她只是刚刚挣动着扭了扭身子,东陵晟便以极快的速度用大掌扣上了她的双腕,并将其高举过她的头顶,按压在了墙面上。 随着那脆生刺耳的裂帛声再度响起,且胸前一凉,东陵馥才发现自己的外袍早已碎裂成片。而这件衣袍下,是她未着寸缕的身子。 任由眼前男人的目光在她光裸的身子上肆意而为,东陵馥死死地咬住唇瓣,不愿将自己最懦弱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 只是,如今的一切,似乎又一次扰乱了她原已默然的心。 感受着皇叔带有薄茧的大掌在她身上寸寸而过,东陵馥紧紧地咬了咬牙。 到底是有过最为亲密关系的二人,她所有的敏感,他都了若指掌。 一遍又一遍,男人似毫不满足的将大掌在她身上不断肆虐,那感觉就如万蚁噬心般,让东陵馥犹自挣扎徘徊在炼狱边缘。 看着身子早已颤抖着给出了最真实反应,却生生地将唇瓣咬出血痕也不肯示弱的女子,东陵晟忽的俯身再度吻上了她的唇。 将她唇上的鲜血就着亲吻融入自己口中,东陵晟如火如焰般同她纠缠相抵,那绵连无际的潮热似要将这女子彻底湮没在情念的海洋中。 半晌,直到怀中女子已绵软得几欲失了呼吸,他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个亲吻。 垂眸看向东陵馥胸前已弥合的剑伤,他以指尖在那处永会留痕的淡粉色浅疤上细细轻碾。 眸光一暗,东陵晟忽然加重了紧在她双腕的力道,“告诉朕,你这里现在有谁?” 感受到这男人抵着自己的身子渐渐起了变化,东陵馥将心一横,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他从自己身前推开。 下一秒,她便以极快的速度走到床畔,拾起一件衣裳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背过身不再看他,东陵馥只是开口道,“皇叔请自重,你若想那事,宫里自有数不清的女人愿意,但不会是我。” ***** 夜,幽冷深重。 天幕中原本厚绵的云层已被晚风吹散,月光再度倾洒而下,淡淡迷迷地映了满地,亦将四周的一切笼得微明。 自逸心阁出来后,安丘便提着灯笼走在东陵晟身旁,替他照亮了脚下的青石路。 即便是长至节的盛典,仪元殿的龙案上仍堆积着由北胤国各州府快马送来的加急奏折,等待东陵晟的朱砂笔批复。 此刻,他本该在殿中尽帝王之责。 在得知是她安排计划了青芜落水一事后,他愤怒不已。他想将她吊起来痛打一顿,但随后取而代之的,却是失望。 将她凉在一边不去理会,他想等到回帝都后,再慢慢细数她的胆大妄为,并治她的罪。 可就在他派去的人前来回报,说她独自一人站在寒冷的院内许久后,他终究还是撇下了手中的奏折,只让安丘随行,就这样踏着月色去了逸心阁。 或许,他只是想去瞧瞧,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究竟又想玩出什么花样。 正待他犹自思量着时,忽有一抹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正提着一盏灯笼。浅浅的烛光下,尚能分辨出他是萱妃青芜宫中的太监总管,郑祺。 面色焦忧的匆匆而行,他一见到东陵晟,便立即跪在了这男人的脚边,嗓音急切地开口道,“皇上不好了,萱妃娘娘的病情加重了。” “她如今服下驱寒药也会尽数吐出,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皇上快去看看吧。” 下一刻,东陵晟已转身快步朝着青芜所在雪阳宫走去,留下了身后一脸呆愣的郑祺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得这般情景,安丘忙急步跟了上去,躬身随在东陵晟身后。 忽的回过头,他瞪了一眼仍还跪在地上的男子,似在以眼神示意着:蠢货,还不快跟上! 随着四周的光亮变得通明耀眼,东陵晟刚来到雪阳宫的殿门处,便有好几个人立刻迎了上前跪下。而这当中,太医,宫女与太监尽有。 其间,青芜的贴身婢女银珠更是哭着哽咽道,“皇上,快去看看娘娘吧。” 闻言,东陵晟冷眼扫过地上跪着的众人,并未多言什么,便快步走了进去。 来到内室门口,他顺着目光看去时,伺候在青芜床榻旁的医女已颤抖着跪了下来欲要行礼,可东陵晟却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其不要发声。 此刻,倚坐在床榻旁的青芜正身着中衣,肩头仅披了件外袍。她轻合双眼,眉间微拧着,似乎极不好受。 轻移步履,东陵晟走到床榻旁刚一坐下,这般轻微的举动便惹来了青芜的注意 。 略显倦怠的缓缓张开双眼,青芜见眼前出现的竟是自己深爱的男人时,她心中一怔,便欲起身行礼。 即刻伸手止住她这般举动,东陵晟将大掌轻拢上这女子纤细的双手,轻声道,“你身子不适,可不必拘泥于礼仪。再则,你我之间私下无须如此。” 闻言,青芜心头荡出了一丝甜蜜。 转眸看向跪了一室的医女与宫人,她寻思了一番后,才开口道,“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过来了?” “朕倒是要问你了,既然病得这般重,为何不早些派人来向朕禀报?”东陵晟言语中,满是责备与心疼。 “本就只是受了风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臣妾怎可为这些小事叨扰皇上处理政务…”看着东陵晟肃宁审视的目光,青芜说话的嗓音已渐渐隐在了喉间。 她知道,这男人如今正在气头上。 凝了眼面色仍显苍白的女子,东陵晟随即吩咐道,“将陆太医传进来,朕要问话。”言语间,他将青芜在扭动中从肩头滑落的外袍又重新替她拢好。 此刻,应召而来的陆横逸已跪在了内室门口,扬声道,“臣参加皇上,万岁万万岁。” 一眼瞥过医女手中端着的汤药,东陵晟眉目一沉,问道,“萱妃的病究竟怎样了?为何她服下的药会呕吐出来?” “皇上,萱妃娘娘是因掉入冰河受寒气所侵,这与一般的风寒实有较大不同,体内寒气更甚,且不易排出。” “加之娘娘似是心有郁结,所以才会排斥汤药。眼下,只要娘娘能服进汤药,再加以调理,必然会有好转。”陆横逸不敢有所隐瞒,赶紧如实将青芜的病因都说了出来。 闻言,东陵晟转眸看向身旁微垂下头的青芜,再度吩咐道,“将汤药放下,你们都先下去吧。” 待内室的一干人等全数退了下去后,东陵晟起身端过汤药,又返身回到了床榻旁坐下。 眼前,以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的女子,正垂头低喃道,“我是不是让皇上操心了,明知皇上有政务要忙,我却…” “来服药吧。”东陵晟淡淡说完后,已浅尝了一口碗中的汤药,以试其温度。 伸手接过东陵晟手中的药碗,青芜合了合眼,便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死死地咬住牙,她强忍着胃腹中汤药翻滚上涌的不适之感,极力的表现出了一副淡宁的模样。 拿过青芜手中空了的药碗,东陵晟看着她忽然红润的眼圈,便在指尖轻轻将她泪光拭去后,起身将药碗放在了一旁的圆桌上。 “你要走了吗?”看着眼前男人,青芜只觉一股莫名的恐惧正朝自己层层袭来。几乎想也没想,她便这么问出了口。 下一秒,这女子便挣扎着起身,连绣鞋也未曾穿上便光裸着双脚踩上寒凉的大理石地面,直直地冲到东陵晟身后,伸手将他抱住。 转身看着眼前微有窘迫的女子,东陵晟又低眸看了看她光裸的双脚,不禁蹙眉道,“今晚朕留下来陪你,快回床榻上去躺着吧。” 半响,见青芜仍是愣愣地看着自己,并无想要行动的意思,东陵晟微微一叹,便将她横抱而起,朝着床榻走去。 略显娇羞地团在他怀中,青芜伸手环上东陵晟的腰身,脸上泛出了浅浅地红晕。 “让我来帮你宽衣好吗?” 此刻,再度回坐上床榻的青芜凝眼看着东陵晟,竟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她这辈子最为大胆的一句话。 这是在向他发出邀约吗?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但此刻,她却清晰的知道,她想要迫不及待的成为他的女人,无论身或心。 在想到他与东陵馥之间有可能发生的种种事件时,那强烈的不安与嫉妒已瞬间点燃了她心上隐隐跃动的一脉情绪。 所以,在冰湖裂开缝隙,她即将掉入冰窟的一瞬,即使那女子最后一刻抓住了她的手,想要将她救起。 可最终,她还是选择挣脱了那女子的手,犹自掉进冰窟里。 因为,她想赌一次。 用自己来换这男人的整颗心,让他的心中从此就只剩下她一人的位置。 在东陵晟的默许之下,青芜以双腿跪在床榻上,伸手将他头顶的帝冠轻轻地摘了下来,放在一侧。 略显心慌地握了握沁出薄汗的掌心,她将小手拢上了东陵晟的衣襟,开始替他褪解外袍。 其实,她并不笨拙,但在面对这男人的一切时,她却会分外紧张局促,以至她竟是宽解了许久,他的月白龙袍才终是褪去。 但这一切,东陵晟却只是静静地看在眼里。 看这女子因羞涩而轻红的双颊,看她因紧促而微微颤抖的双手。 纵使他们已相识了八年,可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为自己宽衣解带。 仍旧放任着她的所有举动,直到这女子终是鼓起勇气将唇贴上他的唇时,甚至只在一瞬,他便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已开始 有了反应。 这欲.望来得有些突然。 但似乎,他今夜本就早已有了欲.望,只是教他生生地压制住了而已。 听着青芜的轻声呜咽,东陵晟猛地将她朝床榻上一推,便身形灵巧的将她压在了身下。 看着她此刻一如那人般死死咬住唇瓣的模样,他忽的低下头炽烈而狂乱的吻上了她的唇。而他的双手,则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了能以瞬间挑起她爱欲的轻灼红痕。 凝视着这女子在自己的撩拨下浅浅低吟的娇羞模样,东陵晟渐渐加重了抚在她身上的力道。 他是帝王,自然需要一个继承者来平复朝臣们心中的不安。 一手挑开她的衣襟,他将唇辗转着轻落在她白皙的脖颈间,细细浅浅地亲吻着。 内室中,橘暖色的光影正斜斜地映在床榻的鹅黄纱幔间,亦淡淡地耀上了床榻上交织缠绵的二人。 ***** 两日后。 青芜清早起身用过早膳后,便未顾及受了风寒的身子,亲自炖了些膳汤给东陵晟送去。 可她才行至这男人所居宫殿的院内,随侍在外的安丘便躬身朝了她迎来。 行下一记礼后,他开口道,“萱妃娘娘,皇上已下旨,处理政务期间谁也不见。” 闻言,青芜虽是点了点头,却仍朝殿门所在的方向投去了目光,也并未移步离去。 看着这般情景,随在她身旁的银珠轻叹了口气后,已绕至她身前悉心的替她拢了拢披在肩头的大氅,“娘娘,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然你风寒加重,皇上又该心疼了。” 听闻她的话语,青芜收了目光,只是淡淡一笑,便随她转身朝了院外行去。 尽管为期三日的长至盛典已结束,但东陵晟并未马上起驾回宫。只因昨日下午,他便接到了大臣的奏报,有紧急事务需立刻处理。 自昨日起,他就一直同几名大臣在殿中商议要事,直至现在也未出来过。 出了院门,二人一路走在行宫的小道上有意无意的寒暄时,行在青芜身旁的银珠忽然顿住了话语。 下一秒,生性敏锐的青芜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前方。 此刻,种有株株梅树地宫道岔路处,东陵馥正携了玉岑远远走来,而她们此去的方向,应当是楚瑶所在的凤鸣宫。 看着一路而来的主仆二人,银珠颇为不屑地打量着东陵馥,冷哼道,“皇上如此宠爱娘娘,定是不会放过那些有意伤害娘娘的人。”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皇上现下是忙于朝政才无暇处置她。娘娘且放宽心,待回了帝都,看她还能怎么猖狂。” 她说话的声音虽不大,却也恰巧教东陵馥听入了耳中。 步履微微一顿,东陵馥定住身形,看向了不远处的青芜,以及她身旁的银珠。 此情此景,让随在东陵馥旁侧的玉岑顿时有些生气。移开步子,她刚想上前去找银珠理论,却被东陵馥一把攥住。 眸色凉淡的瞥过那个面色稍显苍白的女子,东陵馥挑开目光,继续朝了楚瑶所住的宫苑行去。 ***** 凤鸣宫。 东陵馥刚一携玉岑踏入大殿,便见楚瑶正坐与凤座上品尝着由塞外刚刚送入宫中的一批冬新茶。 在这女子行礼过后,楚瑶忙招呼了她一道坐下,并吩咐绿禅也替其呈上了一盏。 轻饮了一口沁着青森净雪之气的茶水,东陵馥微微一笑,便道,“皇婶,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事想与皇婶一说。” “馥儿是有何事?”将茶盏放于手边的方塌上,楚瑶唇含浅笑的看向了她。 低眉看了眼碧叶微浮的茶水,东陵馥开口道,“皇婶,在行宫待了几日,我觉得有些闷,想去附近散散心。” “散心?你若出了行宫遇上什么事,这可怎么好。”闻言,楚瑶微微皱眉,话语中尽是担忧之意。 “不会的,我不走远,只是想看看帝都近郊的一些古迹名胜。”忙抬眸看向她,东陵馥眉眼灼灼的道出了话语。 见这女子执意想要出宫,楚瑶也不好再阻拦什么,只是缓缓道,“那这样吧,本宫让两名禁军随行左右,时刻保护你的安危。” “好,多谢皇婶。”轻轻地点了点头,东陵馥应了话语。 “嗯,记得可要早些回宫。”瞧她已起身行礼欲要离去,楚瑶不忘嘱咐了一句。 “是,我会的。”微一展眉,东陵馥回头看了眼她,便携玉岑一道朝着殿外行去。而她身后,已跟随了两名身形高大的禁军。 ***** 随着一辆蓝色的暗纹马车缓缓驶出行宫,坐与车上的玉岑将干果与糕点都摆放在小塌上,又替东陵馥倒上一杯暖茶后,才一脸兴奋的来到了车窗前,朝外看观。 捧起面前的暖茶,东陵馥瞥了眼她,调笑道,“不就是出宫吗,看你欢喜的。” 将双手攥在木窗边沿,玉岑一面笑着一面回望向她,“公主,难得能有如此轻松怡悦的时光,不必在宫中看人脸色,奴婢当然欢喜。” 将小脸探向窗外,她一眼掠过随行在马车旁侧负责她们安全的两名禁军后,不禁略有抱怨的嘟囔道,“公主,此番你为何不将秋荷也一道带上?” 思及她们临走时,那女子尽显担忧与愁郁的神色,玉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靠坐在一侧的东陵馥。 怎么公主忽然间对秋荷的态度变得这般生冷,她们以前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这女子似无意回答自己的问题,玉岑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是犹自趴在车窗前,淡淡地看着冬日山林中独有的暮雪之景。 不知马车在微微颠簸中究竟行了多久,待前方的山路已变得较为崎岖窄小时,四周忽然传来了一声啸贯山林的狼嚎。 听闻这抹声息,坐与马车上的东陵馥一惊,随即便来到车窗前撩开了帘幕。 寻着嚎叫传来的方向眺眼望去,她在极为细致的目光搜索中,最终发现了那只狼所在的位置。 那是一只皮毛丰厚的壮实头狼,它正站在一个甚为陡峭的土坡上仰头长啸。 一眼扫过四周的景致,待东陵馥再度将目光落向这只狼时,心中不禁泛出了疑惑。 此处虽是山林,却也离城镇较为接近,并不属那种偏远的孤陋之地,可狼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而它这般嚎叫,想必是正在召集自己的同伴。 看着这片苍茫灼眼的雪白,东陵馥轻眯起双眸正找寻着这只狼的同伴之际,却忽然发现山林中竟出现了几个移动的黑影。 目光微凝,她定眼一看,那正是几个行踪鬼祟的男子。 此刻,他们提着锄头似疯癫般奔跑的模样,只怕也是教那只狼给吓坏了。 不过,这几人拿着犁地工具出现在山林中,看上去又是偷偷摸摸的模样,这未免显得太过刻意。 他们究竟来此做了什么? 心中如此想着,东陵馥忽然开口示意了前方驾车的小太监将车停下。 倏地站了起身,她刚挑了裙摆朝着马车后方行去时,玉岑便快步闪至她身后,一把抓上了她的手臂,“公主,你该不会要去那里吧?” ——————————---题外话---感谢booke88的荷包和月票,duoduo121的荷包,1833****733的六张月票,猴尾巴的月票,温大大的花花,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3章 莫名的熟悉感 这女子一面说着,一面颤颤巍巍地将目光挑向了方才那几人出没的地方。 “你也看到了?”东陵馥回转过头,将玉岑眸中隐隐轻泛地慌恐收入了眼底。 眸色微微一凝,她缓缓道,“你若害怕,便在这里等我。” 说完,这女子便毫不含糊的跳下了马车。看着这般情景,玉岑即刻便跟上她,急急地下了马车。 几步来到东陵馥身前,她脱口便道,“别,公主,奴婢还是和你一同去吧。若是遇上了什么危险,奴婢还能保护公主。” 微显好奇的看向这个佯装坚强的女子,东陵馥并未说些什么,只是朝了随行的禁军吩咐道,“你们一人留在马车这,另一人便随本公主一道过去看看吧。民” 说着,东陵馥已转身朝了山道右侧,那群可疑之人出没的地方走了过去。 下一秒,玉岑亦迈开步履,紧紧地跟随在了她身旁。 原本,这女子是想走在东陵馥的前方替她壮胆开路的,可随着渐入山林深处,那愈发清晰尖利的狼嚎声,已让玉岑惊得冷汗涔涔。 忽觉一抹森寒的阴骨之气朝自己迎面而来,玉岑蓦地躲至东陵馥背后静凝了片刻,才悄悄地探出了脑袋望向前方。 在确定四周并无任何异样后,她轻吐出一口气息,叹道,“公主,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奴婢总觉得四周的阴气很重啊。” 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臂,东陵馥调笑道,“别自己吓自己了,这大白天的能有什么,” 说完,她便再度加快了步子,朝着山林前方踏去。 随着三人脚踩松雪的“咯吱”声愈发空幽,他们已进入了山林的更深之处。 此刻,周遭虽还能隐隐听得狼嚎之音,但四下似乎已没了狼的踪影。 听闻身旁女子忽然发出的一声惊叫,东陵馥随了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时,映入她视线的,竟是一座坟墓。 只是,这座坟墓似乎与其他的一些坟墓有着什么不同。确切的说,应当是这座坟墓比一般的要小上三分之二,整个是一迷你缩小版的。 缓缓朝着坟墓走去,东陵馥看向了墓碑上镌刻的一排文字:许玮与周音之子,许炎。 看着坟头堆彻的新土,她这才明白,原来方才那些鬼祟之人是在弄这个。 来到这异世也有段时日了,东陵馥对北胤的丧葬风俗还是略有了解的。从这座墓碑的修建风格上来看,这应当是一个富贵人家孩子的坟墓。 不过,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那入棺之礼定是十分讲究,绝不会就派几个家丁将棺木抬至山林,草草埋了完事。 莫非,这孩子是非正常死亡? 正待东陵馥如此想着时,坟墓内忽然传出了敲打棺木的闷钝声响。 此刻,莫说是胆小柔弱的玉岑,就连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东陵馥都被吓了一跳。 霎时,这二人便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开了几步。 下一秒,随在二人身旁名唤孙良的禁军却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东陵馥身前,凝声道,“别怕。” 就在东陵馥与玉岑互望了一眼,只觉事有邪乎之时,棺木里忽然传来了好似孩子的低哀哭声。 东陵馥猛地一惊,便道,“是里面的孩子还没有死。” 见她这般一说,随行的孙良即刻便大步上前,并用随身的长刀开始刨挖泥土。 因新坟泥土尚显松软,只是片刻后,那下面便露出了棺木的盖顶。可这棺木竟只盖上了一半,那躺在棺木中的孩子已满脸是土。 “怎么会这样?!” 忙同玉岑一道蹲下身子将覆在孩子面上的泥土扒去,东陵馥皱眉问了出口。 片刻后,待孙良将口鼻都吸入泥土,但气息尚存的孩子抱起时,他缓缓道,“北胤有个风俗,便是若将年幼夭折的孩子在入葬时埋得较浅,能让野狼将孩子的尸体吃掉,那么父母生下的第二个孩子便不会再夭折。” 听闻这般愚陋的习俗,东陵馥看了看孩子稚气的小脸,便开口道,“这孩子尚还有气,只是病得较重而已,我们先将他带回马车上。” 半晌,待三人抱着孩子走出山林深处,来到马车之前停靠的山道上时,众人竟发现马车与另一名禁军皆不见了踪影。 ***** 看着眼前这般情景,玉岑神色警觉的在四周打探了一番,发现周遭并无任何可疑的痕迹。 心中揣着一抹莫名的恐惧,她直直地奔至东陵馥身前,略显急乱的开口道,“公主,我们赶紧走吧,这里太邪门了,是不是有鬼啊?” 闻言,东陵馥只是犹自沉思着,并看向了地面。 这地上留下的马车轮印,竟只有来时的那道,并没有离去的那条。 马车仿若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般,而另一名禁军也忽的没了踪影。 若是他遭遇了什么危险,怎么一点痕迹与响动也没有留下。 tang 看了眼被孙良抱在怀中的小男孩,东陵馥清楚这孩子的状况堪忧,已不能再拖。 眉目一凝,她朝二人吩咐道,“先不要管那么多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下,这孩子需要医治。” 应了东陵馥的话语后,较为熟悉周围环境的孙良便抱着孩子走在了前方,领着二人沿山道去到附近的镇上。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三人来到了山林西面的石塘镇。看了眼虽是古朴,但也还算热闹的镇上街市,东陵馥决意暂时在此处落脚。 顺着长长的街道前行,三人走出没多远,便瞧见了一家竖有店招旗帜的客栈。 忙招呼二人随着自己进入客栈,东陵馥一眼环过客栈大堂的陈设与食客后,便吩咐了玉岑前去掌柜那处定厢房。 瞥了眼那女子同掌柜交谈的背影,她将目光转向了孙良怀中抱着的孩子。 瞧着他额间细密的汗珠,东陵馥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一路上,孩子都在浑浑噩噩中未曾醒来,她甚至连问他家住哪处的机会都没有。 “主子向来都这么爱管闲事吗?”淡淡地看着东陵馥,孙良见她拿出了怀中的丝绢正悉心的替孩子将额际的汗珠一一拭去。 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天之骄女,会愿意帮助与关怀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 甚至,这孩子不久之前,还曾躺在装有死人的棺木中。 如此,她就真的一点也不避讳吗? 良久,待东陵馥将丝绢收起后,便抬眸将眼前男子打量了一番。 这男子身形健硕,肤色也因常年习武练兵而显得较为黝黑,不过他的模样看上去倒还显得干净,并不那么粗犷野蛮。 只是,说不上为什么,东陵馥总觉得这个孙良看自己的眼神与之前有些不大一样。 这样的目光,让她浑身都极不自在。 不过,他的眼神隐隐之中,却又透着丝丝点点的熟悉。 眼见玉岑朝了自己走来,东陵馥还未来得及问她什么,这女子便一脸沮丧的开了口,“小姐,奴婢方才去问了下,只剩两间厢房了,这可怎么好?” “我们和这孩子一间,让孙良单独一间好了。”东陵馥并未多想什么,便脱口说了出来。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玉岑与孙良微张着嘴的惊诧模样。 “主子万万不可。”孙良急急开口。 瞥了眼怀中的孩子,他微微一顿,又道,“这孩子染的究竟是什么病,我们还不得而知。” “怎能让他与主子一个房间,主子绝不能冒这个风险。况且,卑职并不需要休息的房间,那间房便给这孩子歇息,卑职守在主子的厢房外便好。” 微微蹙起眉,东陵馥看着这个话语里透着决绝的男子,轻叹道,“今日这一路上,你也十分辛苦,还抱着孩子走了这么长的路。人又不是钢铁做的,怎会不累。” “如今,这身边就只有你能在关键时刻护我周全了。若你累倒了,那才真是险恶重重。” 此刻,东陵馥虽是轻言细语地道着话语,可她并非是同眼前的玉岑与孙良商量,而是直接下了命令般。 言语间,她已转身朝了大堂深处行去。 临走前,她亦不忘朝二人吩咐道,“孙良先将孩子抱来我的房间吧,玉岑你去医馆请郎中来。” ——————————---题外话---感谢booke88送的荷包与月票,白兔夫妇的荷包,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4章 身中暗毒的孩子 闻言,玉岑与孙良互望了一眼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各自按了她的吩咐行事。 抱着昏睡不醒的孩子迈开步履,孙良看向正由小二领着朝楼上行去的女子,忙加快脚程随在了她的身后。 一路来到三楼的一间厢房门口,东陵馥刚一踏入房内,便吩咐了小二去端个烧好的火盆进来。 将房内的陈设粗粗掠过后,这女子则去到内室,将床榻上的被衾一展,并朝孙良开口道,“让孩子先躺下吧。窒” 几步来到床榻前,孙良轻轻放下孩子后,便道,“卑职先去厢房外候着,主子若有什么需要,就唤卑职。” “等等,你先去打盆热水进来。”在替孩子轻拢被角时,东陵馥瞧见他的耳脖处仍有尚未除净的泥土,不禁微皱了眉。 应了她的吩咐,孙良转身便下到了大堂。 不消片刻,这男子已端着热水同拿来火盆的小二一道进了厢房戛。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馥忙起身来到放置木盆的竹架前,挽了一条热帕子。 待这女子回到床榻前坐下,并细致地替那孩子擦拭面部残留的泥污时,孙良已悄然退出了厢房,静立在门口候着。 一盏茶的功夫,东陵馥见这孩子已清整得较为明净后,便将他脱下的蕴了泥土湿气的外袍,展在了火盆上方的铁架上烘烤。 随着一抹推门的声响传来,她正朝房门处投去目光时,玉岑已领着一名郎中走了进来。 出于对东陵馥安危的考虑,原本已守在门口的孙良亦随在二人身后一道入了厢房。 “大夫快来瞧瞧,这孩子究竟生了什么病?”见郎中已到,东陵馥返身来到床榻前,指了指已神念不清的孩子。 目光落向他略显暗沉的面色,郎中忙放下药箱,快步来到了床榻旁。 伸手将孩子的右手从被衾中拿出,郎中将指尖朝他腕间一探,便静静地聆听着他的脉息之动。 半晌,见这郎中只是微微皱眉,却不言语,东陵馥不禁微有急切的开口问道,“怎么样?这孩子现下如何了?” 将搭在孩子腕间的手拿开,郎中一手捋过胡须,静沉了片刻后,才道,“从这孩子的脉象上来看,并非是患了什么骇人的重疾,而是身中暗毒。” 中毒? 他话一出口,东陵馥便微显惊异的同玉岑交换了一记眼色,而孙良则是眸色微重的看向了床榻上的孩子。 究竟是谁会这般险恶,竟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下得此手。 看了眼睡得浑噩地孩子,东陵馥追问道,“那他这毒可有化解的办法?” “他体内恐怕还不止一种暗毒,老夫得先施针探探。”说完,郎中便起身来到圆桌前,从药箱的内盖拿出了银针。 待郎中将银针分别扎入孩子的几个穴道后,只在片刻功夫,那银针便渐渐呈现出了黑色,而他扎入的肌肤处,竟还缓缓淌出了玄浓的血水。 眉间轻轻一展,郎中已是松了口气,“幸得他体内的大部分暗毒尚能导出,若是再晚几日,这暗毒淤积入腑,孩子便彻底没救了。” 一眼瞥过东陵馥已显缓和的神色,他又道,“老夫待会开个方子,你们按方子上配的药按时给他服用,不出一月,他体内的余毒便可完全清除。” “那就好,有劳大夫了。”东陵馥微一点头,便再度看向了床榻上的可怜孩子。 约莫半个时辰后,郎中便收了银针,在纸上写下了方子,而玉岑则是应了东陵馥的吩咐同这郎中一道回了医馆抓药。 不知过了多久,待玉岑端着煎好的药来到厢房中时,她见东陵馥仍坐在床榻前,悉心不减的照顾着孩子。 忙几步走了过去,她略显担忧的开口道,“小姐,让奴婢来吧,你去一旁的软榻上歇着。” 侧目看了眼她,东陵馥淡淡地笑了笑,“没事,他几乎都在睡着,我只是看着他而已。” “这单就看着也会费心费神,不行,你还是去歇会吧,奴婢来喂他服药。”噘嘴瞥了瞥这个让主子忙碌了甚久的孩子,玉岑不依不饶的开了口。 “那好,他若有什么状况,你便唤我。”东陵馥拗不过她,便是起身朝了一旁的软榻处走去。 来到软榻前缓缓坐下,东陵馥凝了眼厢房外守候的那抹身影,便轻合上了眼小憩。 ***** 翌日。 待绵绵的浅阳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映出细细点点的斑驳碎影时,自晚膳后又守在孩子床前照拂了他一夜的东陵馥,已是略显倦怠的由床边站起,展了展双臂。 目光落向伏在床榻前枕臂小憩的玉岑,她拿过悬挂在一旁的大氅,将其披在了这女子的肩头。 犹自来到圆桌旁坐下,她倒了一杯暖茶刚咕咕灌下,便听闻床榻上有了细微的动静。 忙起身来到床榻前,东陵馥垂眸一看,那在半梦半醒间折腾了一夜的孩子竟已缓缓张开了 tang双眼,正怯怯地望着自己。 “你醒了?想喝水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凝眼看着他,东陵馥轻声问道。 盯着眼前这个陌生却又目带关切的女子,孩子微顿了片刻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姐姐,我想喝水。” “好,你等着。”东陵馥微微一笑,便转身去到了圆桌旁倒水。 听闻身旁有了些许响动,本睡得迷糊的玉岑猛地一惊,亦是抬眸看向了床榻上的孩子与正在忙碌的东陵馥。 见这孩子已悠悠转醒,她忙站起身来几步去到东陵馥身旁,拿过了她手中的茶水,“小姐,奴婢来吧。” 并未阻止她的举动,东陵馥瞥了眼这女子的背影后,便转身来到门口拉开了雕花木门。 正待她踏出几步欲要去到长廊寻找小二时,身后却响起了一道低沉地嗓音,“主子有何需要?” 闻言,东陵馥转身看向了已候在厢房右侧的孙良。眸色淡淡地将他微有褶皱与尘土的衣袍打量了一番,她开口道,“你昨晚没回房休息吗?” 低眉不再看她,孙良应道,“不瞒主子,卑职担心主子的安危不敢擅自离去,便席地而坐,休息了一番。” 闻言,东陵馥轻轻一叹,又道,“孩子醒了,你去唤小二端些清粥小菜上来吧。” “是,卑职这就去。”孙良朝她抱拳一揖,便移步朝了楼下行去。 返身回到厢房内,东陵馥刚一手掩上雕花木门,便见那孩子已在玉岑的搀扶下坐了起身。 目光挑过玉岑,小男孩将视线移向了正朝自己缓缓走来的东陵馥,“姐姐,我听她说,是你救了我。” 唇含浅笑地来到床榻前坐下,东陵馥抚了抚他的脑袋,只道,“救你的不是姐姐,是大夫。” 略显茫然的看了眼玉岑,小男孩微一思疑,又道,“可是…她说若非姐姐发现了我,将我从棺木里翻出,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 听闻他的这番话语,东陵馥并不想说些什么,只是再度一笑,“姐姐替你传了早膳,饿了吧?” 一手抚过已显饥辘的肚腹,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片刻功夫,待玉岑替这孩子将暖热的衣袍穿戴好后,东陵馥便招呼了他在圆桌旁坐下。 一手将由孙良呈上的清粥推至孩子面前,她用木勺在碗中搅拌了几许,挑散烫热后,便道,“快吃吧。” 忙接过木勺,小男孩已白口就着清粥吃了起来。 “慢点,别烫着了。”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东陵馥用竹筷夹了些小菜放入他碗中。 此刻,候在一旁的孙良看着桌上剩余的清粥与馒头,开口道,“主子,你与玉岑姑娘都忙了一夜,也赶紧吃些吧。” 一眼瞥过桌上的食物,东陵馥唤了玉岑坐下后,便朝他道,“你也坐下吧,你昨晚一直守在门口,也是极为辛苦。” 听闻这女子似带命令的口吻,孙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依言坐了下来。 片刻后,东陵馥见孩子已将碗中的清粥吃尽,她在示意玉岑再度替他盛上一碗的间隙,问道,“我在那墓碑上看到你名唤许炎,不知你家住何处?” 闻言,许炎点了点头,便应道,“姐姐,我家住石塘镇东面的聚鸿巷。” 微一颔首,东陵馥将目光挑向了孙良,“一会早膳过后,你出去打听打听。” ————————---题外话---九月开始会日更六千,虽然对于我这个慢吞吞来说是个极限挑战,但希望能hold得住。九月的剧情会有大转折,求宝贝们支持订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5章 许府中的轻生女子 ***** 静倚在置有冬花素梅的窗台前,东陵馥承着天幕中愈渐明耀的阳光,正慵懒恣意地看观着楼下纷繁热闹的街市与往来而去的不灭人潮。 身后,虽有玉岑与许炎嬉笑玩乐的说话声不断传来,但这并不能将她此刻宁和的心境搅动分毫。 忽闻身后传来了一道轻叩木门的声响,待东陵馥侧脸而观时,进入厢房的正是奉命打探消息归来的孙良。 一眼扫过这个周身教阳明熙照浅映出一抹淡金流潋的女子,孙良快步行至了她身前拘礼,“主子,你要的消息,卑职已打探了出来。桕” “怎样?”轻挑眉梢,东陵馥问道。 看了眼已同玉岑停住玩乐的许炎,孙良继续道,“这孩子的父亲许玮,正是石塘镇上的首富,家中钱庄,染坊一应尽有。些” 闻言,东陵馥与玉岑皆是微微一惊。 当初她们在见得孩子的墓碑时,便已知晓许炎出生富贵人家。 但不想,他竟是石塘镇首富之子。 转眸看向面容清秀,肤色白净的许炎,东陵馥又道,“既然这孩子的身子已无大碍,自然须得想办法将他送回府中。” 闻言,玉岑看向已缓缓行至圆桌旁坐下的女子,提议道,“就让孙良将孩子送回府中吧。” 见东陵馥似在思虑着她的话语,玉岑又道,“小姐,我们已出来了一天一夜,须得赶紧回府,不然楚夫人那边很难交差。” “而且…那马车与家丁失踪得非同寻常,我们还是快些走吧。”思及昨日发生的种种诡异事件,她浑身不由得一寒。 眉间微微一凝,东陵馥轻轻地点了点头。 许是因听闻最初将自己从棺木中救出的人是东陵馥,又或是自己对于这个容颜极致的女子颇有眼缘,许炎在见得她应当会先行离去时,竟是微红着眼圈哭了起来。 快步来到东陵馥身前,许炎一把攥上她的衣袖,哽咽道,“姐姐别走…姐姐别走,炎儿害怕。” 看着身旁泪眼迷蒙的孩子,东陵馥反手握上他稚嫩的双手,宽慰道,“炎儿乖,姐姐明天带你回家好不好?等你和娘亲团聚了,姐姐再离开。往后有时间,姐姐会常来看你。” 闻言,许炎思虑片刻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嗯,那我们打勾勾。” 将右手的小指伸了出来,他继续道,“待明日回家,我让娘亲做我最爱吃的红绫糕给姐姐。” 看着他纯真灼灼的笑颜,东陵馥轻弯了唇角。 他的家人都未曾好好的查验一番,便将这个可怜的孩子给草草葬掉,看来这富贵人家的矛盾也并不简单。 如今,他们虽将这孩子的性命给救了回来,但若就这么送了回去,他要再遭遇一次变故,怕仍会难逃厄运。 思及此处,东陵馥凝了目光,只是淡淡道,“玉岑,你去将他要服的药给端来。我们待明日将他妥善送回府中后,再回去吧。” “至于楚夫人那边,你们大可放心,我会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听完她的话语,玉岑便应声去了厢房外取药。 而待东陵馥转眸看向孙良时,却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微灼。 霎时,这男子便朝她拘了一礼,“主子,卑职先去厢房外候着了。” 微一点头,东陵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疑惑已是更甚。 ***** 几人又在客栈休整了一日后,东陵馥便吩咐孙良雇了一辆马车,准备亲自登门将许炎送回府中。 由孙良驾着马车一出客栈,他们便直接朝了石塘镇东面的聚鸿巷驶去。 约莫一盏茶功夫,待马车缓缓拐入许府所在的巷口时,呈现在东陵馥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禁心生好奇。 再往前不远,便是许府的正大门口了,可这许府的门匾四周既无素花白绫,也无身着丧服的下人。 有的,竟是彰显着婚嫁喜气的大红灯笼与绫罗彩锻。 他家不是刚刚没了孩子吗,怎么竟是这样的一副情景? 放下手中的帘幕,东陵馥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许炎,便朝玉岑吩咐道,“你在马车上照顾孩子,我与孙良先去一探究竟。” 示意孙良停下马车,东陵馥灵巧的跳下后,便唤了他同自己一道朝许府的正门行去。 此刻,从聚鸿巷的另一头迎面而来的,是一支颇为热闹的迎亲队伍,而人群中那顶华丽的大红喜轿,最后竟是缓缓停在了许府的门口。 随着轿落队停,一名模样敦厚,且身着喜服的男子从府内走了出来。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馥与孙良一道挤入了围观的人群中。 待这名男子踢过轿门后,一名喜娘便掀开了喜轿的红帘,欲将坐在轿内的新娘搀扶出来。 霎时,围观的人群里便传来了细碎的声音,“听说那许玮早就与这娘子好上了。” tang “不会吧,许老爷可是咱石塘镇出了名的善人啊,更是个大孝子。” 听闻身后二人的窃窃低语,东陵馥正心有疑惑之际,坐在喜轿内的新娘子已缓缓地走了出来。 这不出来还不打紧,她这一出来,在场众人已惊得目瞪口呆。 顺着众人的目光而去,这名身着大红喜服的女子居然身怀六甲,且从她肚腹的大小上看去,腹中的孩子似已足月快生了。 见得此景,东陵馥与孙良不约而同的交换了一记眼色。 看来,他们须得先去会会这个许老爷了。 有了这番认知后,东陵馥便悄悄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转身来到马车停靠的巷口,她掀开车帘朝了车上的玉岑开口道,“这许府恐怕不简单,我们不能贸然将孩子送回去,你先驾车带着许炎回客栈,等候我们的消息。” “是,奴婢知道,小姐可要小心些。”朝她嘱咐了一番后,玉岑才跳下马车,调转了马头。 看着这女子驾着马车离去后,东陵馥才又回到了许府门前,并与孙良一道混在前来道贺的宾客中,一同进了许府。 许家不愧为石塘镇首富。 东陵馥刚一踏入院落,便心生感叹。 这间硕大的庭院中,除却花池石桥与九曲回廊,还有那精工雕琢的凉亭山石。其规模,几乎能与皇家林园媲美。 而院落正前方的大堂内,那摆下的流水宴也至少有上百桌。 将许家院落细细打量了一番后,东陵馥已与孙良一道随着众人跨入了大堂。 此刻,许老爷与新娘子正在喜堂前行拜堂之礼,而周遭围观的宾朋则是一面笑着一面低语说道起了关于二人的那些事。 “哎,看这小娘子生得还算灵秀,可怎是肚子这般大了才进门呢。”一名衣着蓝裙的妇人侧过头,朝了身旁的另一名绿裙妇人问道。 “你是有所不知,这女子名唤刘月涵,是在许家经营的胭脂坊里购买胭脂水粉时,认识许玮的。当初这二人好上时,许老夫人可是硬不同意二人的婚事。” 闻言,蓝裙妇人不禁又道,“那这会怎么又准了?” “你还不知道吧。”看了眼四周的众人,绿裙妇人压低了嗓音,继续道,“许家的长孙许炎前不久患了重疾,已是无力回天。许老夫人是怕许家断了香火,这才同意许玮娶了这小娘子进门。”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这小娘子可算是盼来好日子了。”目光落向已与许玮行完拜堂之礼的刘月涵,蓝裙妇人挑眉道。 “不过,这许夫人倒是要伤怀了。” “可不是吗?自己的儿子没了,这相公新纳的小妾却挺着大肚子进了门,想想都难受。”绿裙妇人皱眉一叹,似在替许夫人憋屈惋惜。 听闻二人的话语后,东陵馥在心中犹自思量了一番,便拉着孙良寻了处靠近角落的喜宴,坐了下来。 待众人酒过三巡后,她见时机已显成熟,便朝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孙良低声道,“今日,许老爷大喜,许夫人应该不会外出才是。但这喜堂之上,并不见许夫人的身影,想必她此时应在后府。” 眉梢轻轻一挑,东陵馥又道,“你我二人若是一同行事,只怕会有些招摇。不如待会我们分头行事,看看谁能先混进许府后院,找到许夫人。” “主子吩咐,孙良自当从命。”凝眼看着身旁女子,孙良淡淡应声。 凭一己之力出入府邸,于他这种有功夫在身的人而言,自是不在话下,他又怎能输给这个不懂拳脚的女子。 片刻后,待先行一步的东陵馥走远,孙良才神定自若的起身离席,朝了许府的大门行去。 出了院门后,他以极快地速度绕至许府后院寻了处无人之地,而后一个纵身跃过高墙,轻盈地落在了后院的一侧。 只是,他的乌靴刚一及地,一抹熟悉的纤细身影便映入了他的视线。 这女子居然比他还快! 略显诧异的看着不远处的东陵馥,孙良几步来到她身旁,问道,“主子用的是什么办法?竟然如此迅速的来到了后院。” “借茅房。”丢出这三个字后,东陵馥便留下一脸挫败的孙良,径直迈开了步履。 犹自行出一段距离,这女子察觉到孙良并未跟上,便回头看向了他,“愣着做什么?跟上。” 闻言,孙良唇角轻轻一扬,便快步跟上了她。 ***** 缓步走在许府的后院中,东陵馥正细细地打望着四周的环境,而孙良则是一语不发的随在她身后。 此时,府中的绝大部分家丁与婢女都应在大堂帮衬伺候喜宴,不过为防万一,二人还是择了一条较为冷僻的小道。 一路上,东陵馥除却小心谨慎外,步履也是放得极为轻盈。 毕竟,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论在古时或是现代,私闯民宅可都是重罪。 片刻 功夫,待二人行至一处通往花园的拐角时,东陵馥顿住了步履,开始四处张望打量着。 半晌,她转眸看向一旁眉眼淡然的孙良,轻声道,“怎样?周围可有什么异样?” 见这男子并不言语,东陵馥正欲放松警惕时,孙良忽然一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扯进了怀中。 顿时,东陵馥的心一沉,随即瞪眼看向了这个行为忽然变得极为大胆的男子。 可孙良却目光一凌,低声附在她耳畔说道,“有人来了。” 此时,花园左侧的另一条小道上,一名身着青色袄裙的婢女正搀扶着一位身披织锦斗篷的妇人,缓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随后,这二人便行至花园假山处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名唤晴儿的婢女看着身旁面色苍素的许夫人,眉目间已是担忧重重,“夫人,你身子才刚刚好,这外面天凉风寒,奴婢担心夫人的身子受不住。” “要不,奴婢还是扶你回房休息吧。” 抽出袖中的丝绢,周音将其捂在唇畔轻咳了几许后,才道,“没事的,就在这坐会吧。就算回厢房,也只剩我一人了。” 言语间,她的面上流露出了一抹孤寂忧伤之绪。 “夫人这般模样,若是教老爷看到了定会忧心,小少爷的在天之灵也会无法安息。”低眉缓声而语,晴儿将暖炉递至了许夫人手中。 目光再度一暗,许夫人的眼圈已泛出轻红。 眸色离离地看着小道旁枯竭的花木,她略显哀怨的低喃道,“他如今有新人在怀,且那女子还有了他的孩子,他怎会想到我。” 说着,许夫人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便别过脸拭去了眼梢的泪珠,而后轻声吩咐道,“晴儿,我在膳房煎着的药想来快好了,你去替我端来吧。” “是,夫人且在此稍后,奴婢去去便来。”晴儿应了她的话语后,便起身离去。 待女子走后,许夫人目光呆滞的从怀中缓缓抽出了一枚小瓷瓶。 在开启瓶塞的一瞬,她连袖中的丝绢掉落在地也未察觉到。 眼见这小妇人似有不同寻常的举止,东陵馥直觉怕是有不详的事将要发生,便暗叫道,“不好,许夫人是有轻生的念头。” 下一秒,见许夫人正仰头要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入口中,且东陵馥欲要冲了过去制止时,她忽觉身后有一抹劲风倏地窜了出来。 霎时,许夫人手中的小瓷瓶便轰然碎裂,连同药丸一道落在了地上。 惊慌之余,她抬眸看向了已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东陵馥与孙良,惊呼道,“你们俩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家的花园中?” 担心许夫人会因害怕而唤来家丁,东陵馥赶忙解释道,“许夫人别害怕,我们是许老爷的朋友,今日来参加他的纳妾喜宴。不想误闯了花园,还请许夫人多多海涵。” 闻言,许夫人已是凄凉一笑,“原来是来参加喜宴的。” 将这妇人苍凉凄哀的模样尽收眼底,东陵馥轻顿了片刻后,才道,“问句本不该由我来问的话,许夫人何以要如此想不开轻生?” 垂眸看着散了一地的瓷瓶碎片与黑色药丸,许夫人轻蹙了眉,“我的儿子患了重疾而逝,我这一生最大的依靠已没有了。” “如今,那个曾许我一世情意的男人又有了新欢,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嗓音空幽地道着话语,她眼中已有泪珠悬悬欲落。 忙俯身拾起她掉落在地的丝绢,东陵馥将其递至了许夫人的手中。 看着许夫人眼中尽透的荒芜与心伤,她轻声开口道,“若我说,我能感受到这孩子的魂魄仍留在许府中不肯离去,许夫人信吗?” 闻言,许夫人猛地抬眼望向了她,眸中尽是惊疑大喜之色。 朝她淡淡地笑了笑,东陵馥伸手指向了不远处矮石旁的一株植物,“此时,乃是万物荒颓的季节,可这株植物却是青绿惹眼,生机茁茁。” “想必,这便是孩子不舍离去,而寄下的相思吧。” 见许夫人听闻自己的这番话语后,竟是起身来到了那株植物旁,眉眼灼灼地看着它,东陵馥轻凝了唇角。 其实,她也不知此处为何会有这么一株散着四叶的绿色植物,但若能借它暂抚许夫人心上的悲恸,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看着心绪已平复了些许的许夫人,东陵馥正欲同她说出许炎一事时,原本该在大堂内招呼喜宴的许老爷与几名家丁竟是忽然来到了花园中。 一眼扫过眼带泪痕的许夫人与满地狼藉,许老爷皱眉看向了东陵馥与孙良,薄怒道,“你们怎会擅闯我家后院?” “阿音,你没事吧。” 闻言,许夫人略显慌乱的看了眼他,随即开口道,“我没事,老爷无须动怒,他们只是在府中迷了方向,才会误闯后院,并无恶意。” “那这地上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见许老爷将目光挑向 了散落在地的药丸,许夫人忙解释道,“这是我让郎中开的舒气散,方才拿出的时候,不慎滑落在地,才会如此。” 闻言,许老爷微一颔首,便再度朝了东陵馥与孙良道,“你们既是误闯后院,便赶紧离去吧,莫要在此逗留。” 瞥了眼一旁的男子,东陵馥朝许老爷道,“今日多谢许老爷的喜宴款待,误闯许府后院一事,是我们冒失了,还望许老爷见谅。” 她说话的间隙,孙良已抱拳朝了许老爷施礼。 “不过。”看了看眉藏浅忧的许夫人,她又道,“因我们的误闯,能在花园中遇上温婉知书的许夫人,并与她成为朋友,却也是一件幸事。” “许夫人的手艺极好,她做的红绫糕既美味又可口,若他日有机会,希望我们还能吃到。” 说完,东陵馥便径自转身,朝了后院的大门处行去,而孙良则是静无声息的紧随在她身后,一同离开了花园。 此刻,许夫人正满目惊怔地看着东陵馥离去的背影,久久不曾移开目光。 ***** 安国寺。 此番,已是晌午过后,前来庙中上香求佛之人几乎已尽数离去。 供奉着鎏金大佛的正殿内,除却炉中香雾袅袅,便是那打坐和尚轻念佛经的窸窣声响。 寺庙偏殿的十八罗汉前,东陵馥正凝眼细细地打量着每尊佛像的不同之处,可孙良却是立于不远处看观着墙面上镌下的经文。 有风盈过,悬在寺庙飞檐之下的六角铜铃已发出了清脆叮咛的声响。 听闻这抹梵心净魂的声息,东陵馥转头看向了院中那株参天入云的银杏木。 片刻后,待铜铃之声再度随风响起时,一名身着玄衣斗篷的女子已抬脚踏上了安国寺的石阶。 一路焦急地行至寺庙的偏殿,当这女子将殿中两抹静候的身影收入眼底后,才终是顿住了步履。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6章 要她死在庙会上 ***** 缓缓转过身,安国寺的方丈玄苦大师看向这名身着斗篷的女子,行了一记佛礼,“施主来了。” 放下斗篷的连帽,许夫人周音以双手合十,虔诚的回了一记礼。 示意身旁的小和尚将蒲团放置在她的身旁,玄苦大师待这女子将随身挽带的竹篮搁在香炉前,并徐徐跪下后,才开始拨动手中的念珠,诵经祈福。 此刻,已事先来到供有菩萨的西偏殿的东陵馥与孙良,正隐在大殿的帷幕后,静无声息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犍。 看这个虔诚一心的思儿之母,看她竹篮里那一样样满含母爱的糕点吃食与手缝玩具。 半晌,待方丈大师的祈福之礼结束后,许夫人在晴儿的搀扶下正欲转身离去时,东陵馥忽的掀开帷幕,从里面走了出来邾。 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二人,许夫人已目露惊疑之色。 但随即,她便定住心神,朝了一旁的晴儿开口道,“晴儿,你去将今日的香油钱拿给主持。” “是,奴婢这就去。”晴儿应声后,便转身朝着寺庙的大殿行去。 待偏殿中只剩了他们三人时,许夫人又道,“你们究竟是何人?想要做什么?” 看着她眼带疑惑的打量目光,东陵馥轻声道,“许夫人别怕,若我们此番前来,只是想告诉夫人,你的孩子并没有死呢?” 闻言,许夫人的眼中瞬间泛出了一抹隐带惊喜的慌恐。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我的孩子到底在哪?”静凝片刻后,她便急急地上前一步,脱口而问。 并未立即回答她的问话,东陵馥只道,“如若许夫人信得过我,就和我去一个地方,自然能见到他。” 轻凝起眉,许夫人忧心地看了眼她,脸上已现出了犹豫之色。 自今日在花园见过他们后,许玮便嘱咐她,不要同这二人走得太近。 可是…若这女子真的知道炎儿的下落… 不行,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好,我和你走。”许夫人将心一横,应了她的邀约。 ***** 一路驾着马车带了许夫人回到他们落脚的客栈,东陵馥吩咐了孙良在厢房门口候着,便一手推开了雕花木门。 此时,原本同玉岑一道玩闹的许炎在听闻木门开启的声响后,已回转过头看向了门口。 眉心轻轻一皱,他瞬间便迈开步子直直地扑到了站在门口的许夫人怀中,大哭道,“娘亲,娘亲,你去哪里了?炎儿好害怕,炎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忙伸手紧紧地抱住他,许夫人顾不得他手中的糖葫芦将自己的衣裙沾上黏糖,只是弯下腰身,在他满是泪痕的小脸上亲了又亲,“好孩子,别怕,别怕,娘亲往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见许炎哭得愈发伤心,许夫人哽咽着蹲下身子替他将泪珠擦去,又将其从头到脚都细细检查过一番后,才又重重抱入怀中,“都是娘亲不好,让你在外受了苦。” 任由他将小脸埋在自己的胸前哭泣,许夫人一面轻吸着他身上的熟悉味道,一面喃喃低语着安慰之言。 半晌,待许炎终是平复了心绪后,他便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将其拉至了圆桌旁。 将桌上的各色糕点朝许夫人面前一推,他轻抽着身子笑道,“娘亲,这些糕点都是姐姐买给我的,你也尝尝。” “还有这个!”忽然想到了什么,许炎举起手中的糖葫芦,将其扬至了许夫人面前。 闻言,许夫人轻轻捏过他的小脸,便将他抱到了自己的膝上,“炎儿喜欢吗?” “喜欢。”许炎不暇思索的点了点头。 “那这些好吃的,都由炎儿替娘亲吃了,好不好?”眉眼含笑的看着坐在自己怀中的孩子,许夫人的嗓音尽是宠溺。 再度点了点头,许炎已咬下一颗糖葫芦,咕哝着裹在了嘴里。 见他咬下糖葫芦时,唇角粘染了不少黏糖,许夫人从袖中抽出丝绢,替他细细地擦拭了一番。 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脊示意其吃东西时不必着急,她静凝了许炎片刻后,便抬头看向了已坐落在圆桌旁的东陵馥,问道,“夏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儿子怎会死而复生,还与你在一起?” 面对许夫人问出的话语,东陵馥并未立刻回应,而是倒了杯暖茶推至她手边,才缓缓道,“许夫人,你先不要着急,这些我自会向你解释。”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些疑惑想冒昧问问夫人,不知可否?” 看了眼腻在自己怀中吃得津津有味的许炎,许夫人轻笑道,“夏姑娘无须这般客气,有什么疑惑你只管提出来,但凡我知道的,必会如实相告。” 闻言,东陵馥继续道,“我与许炎这孩子十分投缘,也很是喜欢他。不过,我很好奇他究竟是如何患病的,甚至还被误认为已经死了。” 轻叹了口 tang气,许夫人缓缓道,“原本,炎儿的身子一直都不错,他生下来时,可是个足月的大胖小子。” “不过,一年前的冬天,他却染上了一场极重的风寒。自那以后,他的身子便每况愈下,找了许多大夫也查不出原因。” 回想着那段令人痛苦揪心的记忆,许夫人微蹙起眉,继续道,“谁料,就在一月前,炎儿的病情忽然加重,竟是呕起了血。” “当时,我因担忧过度便晕了过去。待我再醒来时,连炎儿的最后一面也没来得及见到。” 听得这般话语,东陵馥轻凝了目光,“怎么后事料理得如此仓促。” 见许夫人一番沉默,她放缓了嗓音,轻声道,“还望许夫人如实相告。” 垂下双眸,许夫人不禁微微苦笑,“说了怕姑娘见笑,这原本是不光彩的事。但姑娘于炎儿有救命之恩,我便告诉姑娘吧。” “那段时间,我也已昏迷不醒,这一切,都是事后听老爷说起的。” “在炎儿呕吐鲜血,大夫发现他已无力回天时,老爷万般无奈下,从外面请来了做祈福法事的大师。当时,大师在看了炎儿后,只说他的病是因体内囤积了煞气,才会久治不愈。” “果真,没过多久,炎儿便回天乏术,没了气息。大师说,附在炎儿身上的煞气就是为祸的根源。如若煞气一直存在于府中,驱之不尽,恐会影响许家的声誉,并如瘟疫般一直祸害家人。” “炎儿死了,他体内的煞气会在一个时辰内自行寻找新的宿主,并寄宿在府中的活人身上。所以,孩子的尸身不可久留府中。” 闻言,东陵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恐怕许炎害病一事,与那许老爷新娶进门小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其实,许炎并非是体内存有煞气,而是患了一种较为罕见的疾病。” “那日,我在路过一片山林时,听到了敲击棺木的声响,便让家丁将棺木刨出,把尚有气息的许炎从里面抱了出来。” “来到这客栈后,我便请了一名大夫前来探病,在得知他的病症需用一味石塘镇没有的珍稀药材时,恰巧我随身有带,便阴差阳错的替他治好了疾病。” 听得她所言,许夫人已是满目感激,“看来夏姑娘就是炎儿的贵人,若非遇上你,我们母子怕是已阴阳两隔了。” “许夫人言重了,是这孩子吉人天相,若是旁人遇上许炎这事,我想大家也都会出手相助的。” 看着这个眉眼淡薄却心肠极好的女子,许夫人又道,“不知姑娘是哪里人,此番来石塘镇又是作何?” “不瞒许夫人,我家住帝都,此番是同家丁一道来石塘镇游玩的。”东陵馥淡淡地笑了笑。 “既然夏姑娘是客,又是炎儿的救命恩人,我又怎可让姑娘这么随随便便地住在客栈里。不如,姑娘去许府小住几日,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如此,炎儿也会十分高兴吧。”低眉看向正频频点头的许炎,许夫人笑得诚然。 “对,姐姐一定要去我家住上几日,我让娘亲给你做红绫糕。”忽的从她怀中跳出,许炎来到东陵馥身旁,抓上了她的手。 “既然许夫人与炎儿如此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东陵馥轻轻地刮了刮他的鼻子,展眉笑开。 ***** 吩咐玉岑与孙良收拾了一番后,东陵馥便携了二人与许夫人母子一道乘上了去往许府的马车。 片刻后,待马车缓缓停在许府的大门前时,焦急地候在门口的家丁与晴儿已快步迎了上来。 一手搀扶上率先下了马车的许夫人,晴儿满目担忧的开口道,“夫人,自你进香时在安国寺失踪后,全府上下都急得在附近到处寻你。你若再不回来,老爷可要派人搜寻整个石塘镇了。” “晴儿莫急,我这不是回了吗?”言语间,许夫人转头看向了已随在自己身后下了马车的东陵馥等人。 顺着她的目光朝后一探,晴儿看着面容陌生的三人,皱了皱眉,“夫人,这是?” “先别问了,去将老爷请出来。” 她话语刚落,已听闻动静跨出院门的许老爷便沉了声道,“阿音,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和这几人来往吗?” 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许夫人忙解释道,“老爷息怒,他们可是炎儿的救命恩人。” 闻言,许老爷眉间一拧,便斥道,“什么救命恩人,他们冒充我的朋友参加喜宴,如今又和你这般套得近乎,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居心叵测,冲着我们许家的家财来的。” “再则,炎儿他已…你为何还要如此执念。”不忍再提及失了孩子的伤心事,许老爷轻摇着头,叹了口气。 看着这般情景,许夫人却是笑道,“老爷,我再给你看一个人。” 她话语刚落,许炎便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急急地朝着许老爷奔去,“爹爹,爹爹。” 几步奔至许老爷身前,许炎还未来得及抱住他的腰身,许老爷便浑身一震,朝后退开了一步。 见着他形似疏离的模样,许炎呆呆地站在原地,抬头看向了他,“爹爹…” 将许炎缓缓打量了一番后,许老爷低眉瞧见他脚下尚有影子,便略显犹豫地伸手探向了他的脸颊。 下一秒,待男子的指尖触及到一抹温热时,他已明白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真切切就是他的儿子,而非鬼魂。 忽的一把将许炎抱起,他大笑着在原地转起了圈。 “好炎儿,是你。” “是我,是我,爹爹我回来了。”将小手圈上他的脖颈,许炎笑得明媚开怀。 见状,一旁的许夫人看了眼已出来门口的刘月涵,亦是嗔笑道,“老爷,炎儿高兴也便罢了,你怎么也跟个孩子似的。” 目光转向身后几人,她又道,“别站在门口了,有什么话咱们进府再说。” 说着,她便招呼了东陵馥等人一同朝了府里行去,而许老爷则是抱着许炎与一众家丁随在了她的身后。 此刻,唯剩刘月涵一人挺着肚子缓缓地走在最末。 看着前方嬉笑而行的许家三口,她的目光已是微微一冷。 众人进入大堂后,许夫人便吩咐晴儿奉上了好茶,并将东陵馥救了许炎一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许老爷。 在听完她的一番叙述后,许老爷看向东陵馥的目光中,已沉了丝感激之意。 这女子在向阿音描述事件经过时,并未将孩子埋得较浅,是要引来野狼一事给道出来。 想来,她是不想自己与阿音之间生了嫌隙。 忽的站了起身,许老爷几步来到东陵馥身前,抱拳行礼道,“夏姑娘的救子之恩,许玮无以回报。请夏姑娘一定要在府上住下,以让我与阿音好生款待一番。” 说完,他便朝了一旁的管家胡海生吩咐道,“去将府中最好的三间客房整理出来,好让夏姑娘一行入住。” “是,老爷,奴才这就去。”胡海生应了他的话语,转身出了大堂。 “许老爷客气了。”东陵馥起身回以一记礼后,便挑眸瞥了眼坐在堂中的刘月涵。 ***** 入夜。 许府的厢房内,东陵馥正坐与圆桌前有意无意地把玩着轻燃的烛火。沉默不语中,她似在思虑着什么。 不远处,在床榻旁整理着行装的玉岑好奇地看了看这女子后,便放下手中之物,以极快地速度来到了雕花木门前。 探身朝外细细地打望了几眼后,她见四周并无异常,便迅速的关上木门来到了圆桌旁坐下。 “公主,你快告诉奴婢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在离开客栈时东陵馥的吩咐,玉岑不禁皱了皱眉。 她说,到了许府以后,不能对任何人提及许炎是教人下毒才会命悬一线这事。 自然也不能说,这许府的老爷为了小妾腹中孩子的安危,竟要将大夫人的儿子带到山林深处喂狼。 思及此处,玉岑刻意压低了嗓音,问道,“公主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毒害的许炎?我们无端来许府住上几日,是不是也是为了揭露真凶?” “那个许夫人与她的相公看上去是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大概也是感情不深便已成婚了吧?还有,那个刘月涵的肚腹都大到快要生了,她是怎么与许老爷在一起的呢?” 见这个心思向来简单的玉岑忽然问出这么多问题来,东陵馥不禁将这个好奇宝宝上下打量了一番。 半响,她才挑眉笑道,“你突然问我这么多问题,究竟是想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要不这样吧,我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你想想究竟要问哪个?” 不紧不慢地道着话语,东陵馥转眸看向应了自己话语后正认真思考的丫头,不禁唇角一扬。 随手拿起果盘中的一份水果,她丢入嘴里吃了起来。 “奴婢想好了,奴婢想知道…”正待玉岑一本正经地欲要回答问题时,东陵馥却忽的以极快的速度用手捂住了这丫头的嘴,作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随之,她便扬声说道,“丫头,我有点困了,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许夫人还要带我们去各处逛逛,得养精蓄锐。” 说着,东陵馥已微微起身将圆桌上的烛火吹灭。伸手抡起铜制烛台,她步履轻缓的走到了窗棂旁。 正待倒映在窗间的人影逐渐变得清晰之时,她一手猛地推开了窗棂,另一只手中的烛台则已朝了窗外偷听的人脑袋上砸去。 可下一秒,屋外却并未传来她意料中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心中微泛疑惑之际,东陵馥借着月光定眼一看。 什么?!这人居然徒手接住了她砸过去的烛台。 “若是我再反应慢一点,恐怕必是重伤了。”来人口气中虽带着一丝惊讶, 却也是轻笑而语。 此时,玉岑已将另一只烛台燃起,凑了过来。 浅淡的烛光下,她见站在窗外的那人竟是应在另一间院落的厢房内休息的孙良。 “你怎么会在这?难道方才窗外的那个人影是你?”招呼孙良进了房间,东陵馥见他身着一袭松软的衣袍,俨然一副慵懒闲逸模样。 闻言,孙良自顾倒了一杯茶水,并未抬眼去看东陵馥鄙视的眼神,只是淡淡道,“方才差点被烛台爆头的人确实是我,不过偷听你们说话的人并不是我。” 看向忽然沉默不语的东陵馥,他继续道,“公主,接下来须得小心一些,这许府恐怕有人坐不住了。” 若有所悟地微点着头看向东陵馥与孙良二人,玉岑此刻才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 另一间厢房内,肚大如箩的刘月涵正侧身靠坐在软榻上,心生烦闷地扯拽着履在腿上的薄毯。 忽的听闻一抹推门的声响传来,她略显费力地支起身子,看向了来人。 见进入屋内的管家胡海生反手将门轻掩上后,她才低声问道,“被人发现了没有,许玮可知你来了我这?” 闻言,胡海生摇了摇头,说道,“老爷他今日宿在了大夫人的房里,这会当是正与她温存着,自是不会在意我的去处。” “哼,老娘刚嫁入府内,便要独守空房,真是令人不快。”皱眉看了眼他,刘月涵又道,“你方才偷听到了些什么?” “大夫人明日会带那丫头出去。” 挑眉看向桌上轻轻摇曳的烛火,刘月涵冷声道,“是吗?那多管闲事的贱丫头,想来已经知道许炎生病的秘密了,我今日见她看我的眼神里,似乎带着点警告意味。” “就算她是帝都之人又如何?不管她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显贵的女儿,我刘月涵都不怕。” “明日,我就要她死在庙会上,看谁还能救她!”目光忽地一厉,她咬牙而语。---题外话---感谢Roroma的四张月票和荷包,陶瓷灯的荷包,1339****501,白兔夫妇的月票,欧诺1的六张月票,booke88的三张月票,duoduo121的荷包和月票,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7章 舍不得让她疼 看了眼目露凶光的女子,胡海生阴阴一笑,“得,我这就去安排。顺便,连她身边那男的也一起做掉。” “还有那小丫鬟,也必须得死。”刘月涵补充了一句后,见他眼带犹豫,不禁嗤笑道,“可别告诉我,你想占那小丫头为已有。” 闻言,胡海生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是。 没想到,这也被她猜到了。 挑眉看了看他窘笑搓手的模样,刘月涵端起手边的暖茶,饮下一口后,便道,“不过,若是你能干掉那二人,小丫鬟便赏给你了。” 忽地扬唇一笑,她媚声道,“一看就还是个雏儿。” 听得她的言语,胡海生已是心花怒放的连连作礼,“多谢二夫人成全。” ***** 翌日,清晨堕。 同玉岑一道用过早膳后,东陵馥便坐与了雕花铜镜前,由这女子替自己打理发髻与妆容。 看着锦盒内摆放的各类金饰玉簪,东陵馥正拣选起一支清雅珠花拿在已挽好的素简发髻上比划时,一旁的玉岑碎念着开口道,“公主,我们已经出来了四日,若是再不赶紧回去,奴婢害怕…” “不用怕,既然出来了就要玩得尽兴些。待回去后,有任何问题都由我来承担,怪不到你身上的。” 说着,东陵馥起身挽着裙摆转了一个圈,笑问道,“怎样?好看吗?” 此刻,玉岑可没心思欣赏眼前的佳景,只得嘟着嘴低喃道,“是呀,哪一次不是公主随性了,最后受罚的还不是我们。” “就如从前,你有好几次偷偷溜出宫去与霍昕在一起,结果气得皇上…” 言语间,玉岑吐了吐舌头,更正道,“是先皇接连好几次都派了禁军出去寻找,幸得当时有摄政王求情,公主才免了责罚。但侍奉公主的贴身宫人,可都领了好几十板子。” 说着,屋外传来了轻缓地叩门声响与许夫人的嗓音,“夏姑娘,你准备好了吗?” 闻言,东陵馥正因了她的话语而心生好奇,想要问个究竟时,眼前的丫头在知自己闯下祸事后,已健步如飞的冲到了厢房门口,去给许夫人开门。 见许夫人此番已准备妥当,东陵馥也未再迟疑,便在整理好一切后,随了她一道出府,乘上马车朝了苍山脚下的庙会而去。 这一路随行的,自然也有孙良与玉岑,以及许夫人的贴身婢女晴儿。 片刻功夫,待马车在苍山脚下缓缓停住时,东陵馥一下车便瞧见了悬挂在两旁楼宇飞檐下那艳了满眼的大红灯笼。 随许夫人行在热闹繁盛的庙会上,东陵馥一面听她介绍当地的美食玩乐,一面不时以目光避闪着纷繁而过的行人,看观街边的特色小贩。 这条无法望穿地街道上,不仅有售卖糖人的明朗小伙,也有唱曲献艺的俊秀姑娘,以及展演木偶戏剧的长情夫妇。 而笼耀着薄暖光束地街角旁,还有不少欢声嬉笑的孩童在跳方格。 此番,大街中央正不时有穿着各色衣裳的舞狮队经过,看样子,他们好像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看着满目浓浓地节日氛围,东陵馥不禁感慨低喃,“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便要到春节,就要满一年了。” 忽的停住步履,她聆声顿目着细细缓缓地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心中思绪万千。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穿越到这个异世来,更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站在这从前只有在银幕里才能看到的世界,感受着人间冷暖。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东陵馥见前方的许夫人正转过头朝她说着什么,可周遭嘈杂的环境却让她听得并不真切。 正待东陵馥欲要迎上前时,忽有一支舞狮队伍将她四周都围了起来,让她与街市上的行人隔绝了开来。 见得这般情景,微有慌乱的东陵馥开始高声呼唤着孙良。 可此时,舞狮者洪入云天的吆喝声却将她的声息彻底湮没住,根本无法听出。 皱眉看着由舞狮者围作的“人墙”,就在东陵馥横着身子欲要冲开这道屏障时,忽有一名戴着面具的舞狮者手持匕首朝了她刺来。 霎时,东陵馥便耳聪目敏的将身子一闪,避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可下一秒,在慌乱中躲避祸事的一名行人,却将她猛地一撞,东陵馥一个踉跄,便朝了地面摔去。 眼见那面具男子再度举起匕首恶狠狠地朝了她扎来,东陵馥将双手撑在地面欲要挪开身子时,一抹强劲的力道忽然紧上她的腰身,将她一手捞了起来。 将东陵馥紧紧地护在怀中,孙良身形敏捷地冲出了舞狮队的包围,朝着苍山的方向奔去。 而他身后,已有数名戴着面具的舞狮者朝着他们追了过来。 因此行穿梭在路人众多的街市上,孙良并不好将轻功施展开来,只是护着东陵馥一路奔走躲闪。 见街道中似有部分人在故意阻拦他们离去,东陵馥只觉有些不 tang对劲。 忽然瞥见不远处有衙差正在街中巡逻,她示意了一眼孙良后,便指了指那处。 即刻意会到了她的想法,孙良一个返身便前去拖住了那群戴有面具的舞狮者。 步履微急的穿过人群来到衙差身旁,东陵馥为不声张,便朝了一名身形微胖的衙差开口道,“官爷,那边有恶徒冒充舞狮者在街中闹事。” 言语间,她伸手指向了与孙良交斗在一起的那群舞狮者。 闻言,他身旁的另一名瘦高衙差双眼一瞪,忽然凶神恶煞的厉吼道,“哪里有人闹事?看爷不将他们全部抓进牢里关起来!” “也不瞧瞧这地盘谁是老大!”拧眉冷冷一哼,他不耐的看向了东陵馥所指的方向。 见那边的孙良与几名舞狮者打得如火如荼,周遭的行人也全都退至了一旁,这名瘦高衙差倏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正待他欲要上前吆喝阻止时,一名下颌生着颗长毛黑痣的猥琐男子忽的拉住了他,低声提醒道,“老大,万万不可去啊。” 一时未反应过来此话何意,瘦高衙差蹙眉说道,“为什么?不将本从这些人身上捞回来,怎么对得起我娘子。为了让我买这个官职,她把嫁妆都拿出来了。” 瞥了眼扭打在一起的众人,猥琐男子又道,“怎么?老大忘了钱大人的吩咐了?” 闻言,瘦高衙差微微一愣,便略显迟疑地将拔出的长刀缓缓收了回去。 正待他心有犹豫之时,东陵馥却冷言道,“我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官贼一家。你们如此放纵凶徒闹事,就不怕我去揭露你们吗?” 这瘦高衙差一听,便恶狠狠地怒目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 “依老子看,你与那玄袍男子才是恶徒,这能到庙会来的舞狮队都是镇上有名望的人所派来的。指不定是你恶人先告状,现在老子就把你们二人就地给办了。” 自知多说无益,东陵馥转眸看向不远处的孙良时,见那戴有面具的舞狮者竟在打斗中伤及了周遭的行人。 其中一人被匕首挥舞着刺伤后,已是直直地倒在地上,鲜血汩汩而淌。 见这血迹瞬间便染黑了街中的尘土与青石砖,不知是谁竟惨叫了一声,跌跌撞撞地冲出了人群。 看着眼前一幕,周遭的众人才顿时明白过来,这场打斗并非是表演项目,而是一场激烈的厮杀。 瞬间,街中的行人就若失控了一般,开始四散逃离,而街边的几名衙差在见此情景后,更是一溜烟地没了踪影。 此时,见人群已纷纷散开,那些戴有面具的舞狮者便愈发猖狂的朝了孙良攻去。 尽管孙良的功夫已属上乘,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对方又是拿刀执匕的,便是一刻功夫,他的手臂上就已被划出了几道血痕。 心知眼前男子已略显不敌,其间有几名面具男竟忽的转向,朝了一旁的东陵馥攻去。 明白孙良怕是鞭长莫及,东陵馥正抬手护在身前,欲要躲闪攻击时,忽有一群黑衣男子由她身后楼宇上的飞檐处纷繁而落。 霎时,这群黑衣人便抽出腰间的长剑同面具舞狮者打斗在了一起。 见得此景,略显惊诧的东陵馥已是连连朝后退开了数步。 相形舞狮者的粗蛮进攻,那群黑衣人的武功招式与身姿剑法皆是灵巧狠戾,却又进退得宜。 如此,一眼看去,便知他们是一群训练极为有素的打手。 就在东陵馥满心疑惑着这群人的来历时,却忽然瞥见了他们的黑衣手臂处绣有的纹饰标记。 天琰宗? 皇叔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待东陵馥暗暗思虑着其间的关联时,她的手臂忽然一疼。 此刻,孙良已趁着他们缠住面具舞狮者的间隙,闪至她身旁,用力擒上了她的手臂。 眼带急切的看着面前女子,他开口道,“跟我走!” 甚至没有给东陵馥选择的机会,这男子便将她揽入怀中,几个纵跃跳上了楼宇的顶端。 一言不发的抱着东陵馥以极快的速度跳走在屋顶高树间,孙良出了石塘镇后,便一路朝着苍山的西南方奔去。 教这男子紧在怀中,东陵馥顶着迎面而来的束束寒风,轻咬着唇瓣侧过脸从他的肩头处看向了后方。 此刻,那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有手持长刀追踪的面具人,也有前来阻拦缠斗的天琰宗。 看着这般情景,东陵馥不禁微微皱眉。 忽觉身子随了这男子的影动轻轻一震,她已教孙良护着跃过了一个较为陡峭的崖坡。 随着沿途的景致愈发冷僻荒凉,孙良又带着她行过一段崎岖的山路后,便来到一处断崖峡谷下的山洞中。 ***** 山洞的石壁一侧,孙良正轻倚而上稍作休息,东陵馥却在一旁朝他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此 刻,他的胸膛正因略显深重地呼吸而微微起伏着,看来方才一战确实消耗了他许多气力。 如此想着,东陵馥转身来到洞口处,朝外探去了目光。 这个内部浅显的山洞,生在断崖之下,那周围由山间盘恒而生的藤蔓亦繁繁绕绕的将整个洞口遮挡了大半。 而山洞门口处的石缝中,还长有不少叫不上名字的植物。 这样一个由天然植被作为屏障的地方,若不仔细来看,常人根本无法分辨出此处竟还别有洞天。 看了眼山洞下方潺潺而过的清明溪流与对面险峻嶙峋的断崖山石,东陵馥在确定并无面具人与天琰宗追来后,才沉下了心绪。 难道皇叔已经知道她在此处,所以派来了天琰宗的人,可为什么他并没有直接派禁军来呢? 转身回到山洞内,东陵馥再度打量过已轻合上眼小憩的男子,便绕至了他受伤较重的右手一侧。 二人这样的站位,从洞口处看去,孙良是在外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目光扫过石壁上黄绿相间的大片苔藓,她沉默良久,才嗓音轻缓的开口道,“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 “公主何以这样问?我自然是皇后娘娘派来保护公主的禁军孙良。”言语间,这男子徐徐张开双眸,看向了一脸笃定的东陵馥。 “方才忽然出现救我的那群人,你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东陵馥虽是淡淡地说着,但目光却依旧看着孙良。 闻言,孙良忽然无奈的笑了笑,“你这女人,我方才舍命救你,换来的却不是感谢,而是你的怀疑。” 说着,他微微拧眉,不自觉的捂上了受伤的右臂,似乎伤口极痛。 可东陵馥却一瞬便觉,这应当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用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的。 视线缓缓掠过他滴淌着鲜血的右臂,东陵馥低眉看向了地上溅开的朵朵灼红。他的伤口确实很深,又怎会不疼。 静默了片刻,东陵馥转眸看了看山洞四周,好意提醒道,“别用你的手碰到伤口,若是感染了,受苦的可是你。” 闻言,孙良眼角已凝了抹笑意,却又吃惊的开口道,“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若伤口真的感染了,只怕我不死也得半残废。” 东陵馥一听,便皱眉瞪向了他。 她以前还真是小看这男子了,他还真敢说! “我看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这是何意?” 虽见孙良略显木讷的开口相问,但东陵馥此番却能瞧出,他似乎心情不错。 忽的转念一想,她眉心微微一蹙。 不对,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又在高兴个什么劲? 只觉空气中凝了丝尴尬古怪的气息,东陵馥不想再继续上一个话题,便在纠结了许久后,才悠悠开口道,“你是因为救我才会受伤,这份情我不会白领。” “你伤在右臂,操作不便,恰巧我会一些急救的方法,我来帮你处理伤口,算是还你的情。” 说完,东陵馥便来到孙良的身前,低头细细端详着他右臂上的伤口。 眼底隐了抹笑意,孙良似怕这女子瞧不清伤口,竟索性将手臂抬起,送到了她眼前。 这忽然而来的动作,让东陵馥微微一惊之余,身子已惯性的朝后仰去。 见状,孙良即刻便朝前一探,顺势用左手揽住了她的腰身。 迅速抬起眼眸,东陵馥见他看着自己时,眼中竟还蕴着一抹念望。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距离,让她心中莫名的多了一丝慌恐,而更多的,便是由此而生的尴尬。 心中一怒,东陵馥伸手便去推抵孙良的右臂,可她却也因了这抹反噬的力道,朝后倒去。 下一秒,令她不曾想到的是,即使是这样,孙良揽住她腰身的左手,也丝毫没有松懈过。 感受到自己的指间染上了一袭温热的湿漉,且萦绕在她鼻端的血腥气息愈发浓重,东陵馥猛地低头一瞧,她的手上已满是鲜血。 此刻,她才明白,由于自己方才用力过猛,已给孙良本就受伤的右臂造成了二次伤害。 想必,他原本已微微凝血的伤口,如今又再度崩裂了开来。 就在东陵馥仍处于震惊中时,孙良已放开了环在她腰身的手,并朝后微微退开了一步。 眉眼清淡地看着她,他并未言语什么。 “你疯了?不疼吗?方才为什么不阻止我?”东陵馥眉间一拧,轻嗔开口。 “与其两个人都疼,不如我一个人疼就好。而且,这血是为你而流,我心甘情愿。”孙良淡淡地说着,似在描述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 霎时,便有一些熟悉的画面忽然跳出,盘恒在了东陵馥的脑海中。 那个人的容貌似乎正渐渐与孙良重合在了一起。 是他? 不?怎么可能。 明 明不是他,可为什么她有这样的感觉? 将心中的思疑一抹而过,东陵馥不再去看孙良的目光,只是忽然用力拽过他的右臂,二话不说便撕扯开了他伤口周围的衣袖。 随即,她便听到了一声闷哼。 便是连眼也没抬,东陵馥就从他的中衣上撕下了一块布条,而后快步来到洞口处,蹲下身子将其浸在了灵澈寒凉的溪水中。 待布条上沾染了清水后,她返身来到孙良旁侧,开始细致地替他擦拭伤口四周浓稠的血痕。 见他翻卷着微红皮肉的伤口渐渐显了出来,东陵馥一面用布条替他按压着止血,一面从袖口处抽出了随身丝绢。 “你就不能轻一点吗?很疼。”耳畔,是男子略显哀嗔地抱怨声。 “疼吗?反正不是我。”东陵馥嗓音无绪的道着话语,将丝绢缠绕在了他最为深长的那道伤口处,“而且,我以为有些人根本就不知道‘疼’字怎么写。” 教她瞬间呛得没了言语,孙良虽是闷闷地看着眼前女子替自己包扎伤口,心中却泛起了一丝淡淡地甜蜜。 这一刻,似乎他已等得太久。 片刻功夫,待东陵馥包扎完最后一层,并细细地将丝绢打上结后,她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好了,说说你吧。” 抬眸看向正注视着自己的男子,她神色笃定的继续道,“你根本就不是孙良,甚至也不任职禁军。否则,你怎会见到那些人后就带着我走了。” “因为你的真实身份不能被发现,你是…” 就在东陵馥将要对眼前男子说出自己的推断结果时,孙良忽然伸手将食指按在了她的唇上,轻声道,“别说出来。” 他突如其来的行为,让东陵馥几乎立刻断定出她心中所想,正与这男子想的一样。 震惊中,她忽的伸手打掉了他触在自己唇上的手,并以手背掩住双唇,恼怒的看向了他。 此时,洞外却隐约传来了玉岑急急寻找她的声音,“公主,你在哪里?”---题外话---感谢丁丁妈妈8325的月票,1380****878的荷包和月票,浅草茉莉的三张月票,么么哒~(客户端投月票可以一变三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8章 该如何收拾不听话的鱼儿 玉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东陵馥思虑着抬眼看向孙良轻拧的眉头,心中一惊。 难道是与皇叔派来的人在一起吗? 如此想着,她已转身欲朝洞外走去。此时,孙良忽然向前一步,用左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脱口道,“别回去,跟我走。” 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东陵馥淡淡地凝了眼他,只道,“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你为我几番冒险,似乎说些感激的话语都显矫情。堕” “你自己也明白,带着我是走不掉的。” 言语间,东陵馥见这男子的眉梢眼角尽是烈燃的怒愤之火。而他本已伸出,欲再度去捉她的那只左手,亦终是缓缓垂下是。 此刻,二人都知道,他方才的一席话,不过是一时冲动。 轻移身形,东陵馥转过身背向了孙良。 不,或许应该称之为霍昕。 沉寂片刻后,她再度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接下究竟想干什么,有什么计划,我只有一件事想求你。” 求? 霍昕胸口猛地一钝,就若有万把尖刀刺向了他的心。 颓然无力的倒退了几步,他将身子重重地撞在坚硬的石墙上,竟是自嘲一笑,“事到如今,你心里难道还在惦记那个男人吗?就算他杀了你的父皇母后,就算他也想杀了你。” 胸膛忽然猛烈的起伏了几许,他轻轻一咳,已将喉间的腥甜咽下。 他竟比自己想象中更爱这个女子。 哪怕她的身心早已给了另一个男人,甚至还为他失去过两个孩子。 如今,她竟为了那个男人连公主之尊都可以舍弃吗? 那个曾经冷贵傲然的云萝公主。 “我不想参与到你的计划中,你也别想利用我去威胁谁,任何恩怨都与我无关。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见,你且保重。” 说着,东陵馥已毫不犹豫的迈步离开,唯剩那男子仍立在原地。 微垂着头,霍昕忽然勾唇轻笑了起来。 缓缓抬起眼眸,他看向了女子纤细清柔地背影。 是吗?若是我不打算对你放手呢? 我一定会将你夺过来,就算是赌上我的性命。 下一次再见,我绝不会再放你离开。 ***** 出了隐蔽的山洞,东陵馥在离开前将洞口处的藤蔓重新拨整了一番,才顺着玉岑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并扬声道,“玉岑,我在这里。” 还未走出几步,她便看见了满脸焦急的丫头。 目光朝前一眺,她放眼一看,玉岑的后方竟还跟着数十名禁军,而走在这丫头身后的男子,居然是皇叔身边的太监总管安丘。 霎时,众人的目光便悉数落在了东陵馥的身上,似乎正上下打量着她。 下一秒,玉岑已红着眼跑到了她的身旁,并以双手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臂,惊魂未定地说道,“公主,你没事吧?” “方才公主失踪那会,奴婢真是快被吓死了。你若有任何闪失,奴婢便是万死都不能赎罪。” “丫头,别乱说。” 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安丘,东陵馥伸手将掉落在玉岑发髻上的枯叶摘了下来,继续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能有什么事,别把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 “这事,你并无过错。” 言语间,东陵馥已缓步走到了安丘面前,笑言道,“怎么,这事也惊动了皇叔?”说着,她轻扫了眼已跪下行礼的禁军。 “三日前,在苍山的西北一角,有人发现了公主离开时乘坐的马车与一名禁军的尸体。而被派去暗中保护公主的天琰宗几人也遭遇了袭击,已全部遇害。” “皇上担忧公主的安危,特派奴才前来寻找并保护公主。”安丘躬身一揖,如实回禀道。 “是吗?这三日都过去了,你现在才带着人过来,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不过,如今看来,皇叔身边的人也并非办事十分得力。”东陵馥淡淡地说着,心想得赶紧将安丘与这些禁军支走,霍昕才好离去。 再度恭敬地朝她行下一礼,安丘只道,“公主教训得是,奴才谨记。不过,奴才有些话还是得说。” “皇上见公主玩乐的性子正盛,又与许夫人之子颇为投缘,这才吩咐奴才,既然公主想在外面待几日,也未尝不可。” “请恕奴才直言,公主难得尽兴,一时忘了分寸也属正常。不过,公主该托人回去报个平安才好。” 闻言,东陵馥看着眼前男子,莞尔一笑,便凝声道,“安总管提醒得是。没想到,安总管倒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也难怪,皇叔日理万机,自然不能事事亲力亲为,身边需要有像安总管这般办事得力的奴才。” 说着,东陵馥已作势准备离去,“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安总管回去向 tang皇叔禀报,我现在还不打算回宫,待一些事情办妥后,自会回去的。” “若是安总管不放心,可以派几个禁军跟随保护。” 她虽不希望身边有这些跟屁虫守着,但庙会那时出现的面具杀手却来得甚是蹊跷。 而那群衙差的言行举止更是诡异,似乎这一切都有人在暗中安排。 为防万一,她身边还是要有保镖才好。 “公主,那个孙良呢?”眼见东陵馥已径直离去,玉岑赶忙疾步跟了上前,在她身旁轻声问道。 一手将玉岑拉近自己,东陵馥警觉的斜了眼身后,便沉声道,“记住,往后任谁问起,都不要说太多关于孙良的事。” “若你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就说我们三人在慌乱中被人群冲散了,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闻言,玉岑略显茫然地点了点头,眸中的疑惑更甚。 不知怎么的,公主最近是越发神秘了。 正待此时,安丘却忽然上前,挡在了东陵馥的面前,恭敬道,“公主且慢。” “安总管有什么事?我以为方才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东陵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禁军。 “公主的吩咐,奴才自然谨记。不过,奴才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违抗皇上的命令,公主还是别为难奴才了,请上马车吧。”言语中,安丘已指向了不远处的马车。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她是别想甩开这些人了。 东陵馥看了看四周的禁军,以及这个她软硬兼施都没办法搞定的安丘,心想还是在路上慢慢想办法吧。 不再多言什么,东陵馥转身朝了马车的方向走去,那玉岑自然是打算紧随其后。 却不想,安丘竟忽的绕过身子,挡在了玉岑前面,不染一丝心绪的说道,“玉岑姑娘还是不要跟上去的好。” 缓步走到马车旁,东陵馥回头看了眼仍在原地磨磨蹭蹭的丫头,心中泛起了一丝燥烦之意。 算了,她在马车上等那丫头也好。 一手攥上马车的帘幕,东陵馥倏地将其掀开,欲要抬脚踏上的一瞬,静坐在马车中的男人便直直地撞入了她的眼。 端雅极致地暗纹马车中,东陵晟一袭绛紫锦袍,矜贵肃冷,眉目如画。 惊得心跳已漏掉一拍,东陵馥不禁低喃道,“皇叔?” ***** 在窄曲的山道上行驶,马车有时会因路上的小石子而颠腾起来。此刻,东陵馥正一手紧紧地扣着窗框,以稳定自己微微晃动的身形。 反观一旁的东陵晟,他似乎丝毫未被影响,依旧一副稳若泰山的闲逸模样。 “皇叔,怎么会来?” 东陵馥刚一问出口,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是怎么了,方才她与安丘对峙的气势哪里去了?怎么偏偏一到这男人面前,自己就拜下阵来。 不好,不好。 这感觉非常不好! 还是直接切入重点的好。 东陵馥将心一横,把盘恒在胸中的所思所想,说了出来,“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我在石塘镇还有一些事需要去处理。” “不准去,有事可以吩咐给安丘,让他去办。”几乎在东陵馥话语刚落的一瞬,东陵晟便这样冷冷地抛出了审批的回复。 “为什么?”东陵馥气鼓鼓地看向眼前男人,他又是一副理所当然,不容置疑的态度。 “不为什么。”男人淡淡应声,神色如初。 东陵馥,败! “我非去不可呢!”怒气忽的直窜而上,东陵馥不甘示弱地咬牙道。 谁没有个暴走的时候,不要以为她是好惹的。 “除非你想三天下不了床。”毫无预警之下,男人抛下了一句不移至理的话语。 霎时,东陵馥便耳根一红,随即闭上嘴瞪向了正看着自己的东陵晟,却见他说这句话时眉梢眼角都不曾有丝毫变化,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东陵馥,再败! 沉默片刻,东陵馥想起安丘方才和自己说过的话,又一次发动了起义。 “我并非是为了自己玩乐,而是这几日真的遇上了一些事。这事说来有点复杂,但许家的这对母子与我十分投缘,而他们现在遇上了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理,我想去帮他们。” 东陵馥微垂着头,双手正交叠着放在膝盖处,指尖已在手指上按出了一个个青白相间的红痕,这是她局促时惯有的小动作。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晟微微暗了眸光。 片刻后,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淡淡道,“过来。” 闻言,东陵馥一惊,便抬眼看向了他在薄魅幽光下,极致完美的侧颜。 迟疑了几许,当她起身准备坐到东陵晟的身旁时,竟被他一手带进怀中,跌坐在了他的腿膝上,而她的双手则在不觉中圈上了他 的脖颈。 窘迫之余,东陵馥正欲挣扎,却不想… “想去就坐着别动。”东陵晟沉了眉眼,凝声说道。 好吧! 东陵馥微蹙着眉睇向了眼前这个精于算计的男人。 “朕问,你答。有半句谎言,看朕如何收拾你!”言语间,东陵晟温热地大掌轻抚上了她的背脊。 似乎只是这样简单的碰触,便足以令她的心寸寸点点随他沉沦。 这般亲近的距离,他暖灼幽薰的气息薄薄在侧,东陵馥别开脸,轻咬着唇瓣,微微地点了点头。 “你是如何结识的许炎?”东陵晟虽是嗓音淡淡地问着,却霸道地以指尖扣上了她的下颌,强迫她将脸转向自己,不得不与他对视。 “在去风溪渡的路上,我看见有几个鬼祟的人在山林里穿梭,便觉有些可疑。待那些人离去后,我便前去看了看,发现棺木里的许炎并没有死,便这样结识了他。”东陵馥不紧不慢地回道。 当然,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极为自然的跳过了某些部分。 但此刻,她感觉到东陵晟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又凌冽,似是在审视她的所有反应。 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东陵馥的脑子急速运转着。她分分秒秒都在思虑,皇叔有可能问及的每一个关于“孙良”的话题。 如此,她甚至已忘了男人不安分的双手正在她身上辗转盘恒,她的衣襟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挑敞开来,露出了大片光裸的肌肤。 “还记得嘉和客栈的掌柜吗?他说,你带着一个孩子,同一男一女四人投宿。” “那男子是谁?” 东陵晟清淡无绪地说着,并空出一只手,以指尖轻描勾画着她优美的唇形弧度,细碾流连过她清润娇软的唇。 “想清楚再告诉朕。”凝眼专注于指尖上的魅惑,东陵晟似乎并不着急知道她的答案。 静看着面前越发危险的男人,东陵馥轻轻地颤了颤眼睫。 就算坐在他的腿上,他都要比自己高出一截。这样近的距离,似乎仅需他稍稍低头,就能将他想要的一切捕获。 “临行前,皇后担心我在路上的安危,便派了两名禁军随行。不过,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些意外,其中的一名禁军与马车忽然消失不见。听安丘说,那名禁军已经遇害。皇叔可是已调查出行凶的人了?”东陵馥努力克制着胸中的慌悸,以能心平气和,一鼓作气的说完这一整段话。 “嗯,已有了些眉目。”东陵晟看着眼前轻拧眉头,一脸疑惑的女子,淡淡应声。 她不会知道,他方才吩咐安丘对她说了谎。 发现马车的时候,其实找到了两具尸体,正是孙良与陈勇吉。 而她言词闪避,绝口不提与她一同投宿的男子。 是因为,她已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不是孙良,而是霍昕。 所以,你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那个男子吗? 注视着东陵馥明耀如星的眼,与她不曾舒开的眉间,东陵晟的大掌已不着痕迹地滑入了她的衣襟内。 指尖细撩过她柔滑地肌肤辗转缠上她胸前的温盈,便是他指间微微一收,便惹来了怀中女子娇嗔的低吟。 皱眉看着眼前明明想要抗拒,小脸却又轻红如嫣的女子,他忽的低头攫住她微微张合的唇,以深重地吮吻将她的呼吸统统掠夺。 随着她推打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愈发绵软,她每教他撩拨得嘤咛一声,他便会渡给她更多一些气息,直到她的嘴里满满都是他的味道,他的口中只余她唇间甜蜜。 倾散着薄薄暖意地马车内,教东陵晟禁锢在怀中纠缠相抵的女子,衣袍早已被褪至了腰际。 而她的白皙肌肤上,已教他微砺的大掌留下了数道滚烫轻灼地指痕。 半晌,待东陵馥已软软地腻在他怀中,额上蕴出了点点薄汗时,东陵晟才放开了眼前这个晕红着脸颊喘息连连,却又羞怒地瞪着自己的女子。 看来,他该好好收拾下这条不听话的鱼儿了。 对她,他有的是耐心。 ***** 马车一路颠簸着行在山道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车终是缓缓停下时,东陵馥才掀开帘幕看向了窗外的景致。 此处,仍属苍山的冷僻地带,那映她满目的皆是荒石寂林与冷薄银雪。 不过,山道的一侧,却有一条明净地溪流,蜿蜒辗转着盘恒而上。 目光微微一转,东陵馥正见凌霄从马上一跃而下,拿着随带的水袋去到了溪水旁。 片刻后,待这男子转身来到马车前时,他已恭敬的开口道,“主子,水来了。” 瞥了眼正垂眸翻看书卷的东陵晟,东陵馥忙起身来到马车后方,伸手掀开车帘,接过了他手中的水袋。 “若主子无其他吩咐,属下便先行告退了。”微低着头,凌霄声 色端肃的开了口。 “嗯。”马车内,传来了男人淡淡地应音。 闻言,凌霄临走前不忘朝东陵馥恭敬的行下一记礼后,才转身离去。 凝了眼这男子远去的背影,东陵馥又看了看手中的水袋,便缓缓放下了车帘。 看来她与这个忠心护主的凌霄之间,再无言归于好的可能了。 不过,这男子向来情绪都不外露,也看不出喜好。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 不过,很久以前她便能感觉到,凌霄对自己有着很深的敌意,似乎现在更甚。 转身看向仍注视着手中书卷的男人,东陵馥将水袋朝他面前一扬,便道,“皇叔要喝点吗?” “不了,你喝吧。”嗓音薄薄地道出几个字,东陵晟甚至连头也没有抬。 霎时,东陵馥便自顾行至他的对面坐下,猛地举起水袋朝了口中抽去。 什么男人! 时而如烈焰一般,让她局促窘迫到无以复加,好似要将她灼伤焚烬。时而又似能以冰封万里的深冷寒息,将她的身心都尽数冻结,令她教伤寒寸寸入髓。 兀自在心间将他低咒了一番,东陵馥将身子朝马车上一斜,便不再理会这男人。 许久,待她从绵暖舒畅地小憩中悠悠转醒时,车外正传来了安丘询问的声音,“主子,现已到晌午,但此处仍属苍山林地,周遭并无客栈酒楼。” “奴才见不远处的山林间有一处农舍,不如我们先去那处看看吧。” 言语间,安丘已掀开车帘,朝了农舍的所在之地轻轻一指。 抬眸瞥了眼他所指的方向,东陵晟并未言语什么,只是微一颔首,算作默许。 片刻后,马车便停靠在了农舍所属的山道旁。待随行的几人纷纷下马后,东陵馥也起身来到马车旁,跳了下去。 看了眼山林中独此一间的农舍,东陵馥随在众人身后,一道朝了山上行去。 一盏茶功夫,当众人来到农舍前,由安丘伸手敲开木门时,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名年逾五旬的老妇和一名三四岁的稚嫩孩童。 只是,在这孩子见到来人的一瞬,竟是猛地撒开老妇的手,直直地朝了站在前方的东陵晟扑来。 “爹爹…爹爹…”死死地攥着他的衣摆,孩童嗓音焦急地低唤着。 霎时,随在东陵晟一侧的安丘与凌霄便微僵了神色,谁也不敢多说一句什么。 而此刻,站在东陵晟左后方的东陵馥,却是挑眸瞥向了他。 见这男人正蹙眉淡淡地看着挂在自己腿上的孩子,东陵馥转眼看向了孩子的脸。他圆圆的小脸上,正沾染着几处脏污,不过模样甚是可爱。 孩子?皇叔有一个孩子? 这个猛然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念头,将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几乎瞬间失了所有思绪,东陵馥已呆愣地站在一旁,忘了该去说些什么。 下一刻,待她细细一听时,才明白这孩子口中说的是,“帮我找爹爹。” 目光再度落向那个面色已显沉郁,甚至浑身有些僵硬的男人,东陵馥凝唇一笑,便在这男人彻底爆发前,快步走到了他跟前将孩子抱了起来,哄慰道,“姐姐帮你去找爹爹,好不好?” 见得这般情景,老妇已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将孩子接过,并“啪”的一掌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你这孩子,怎么逢人就这样!” 霎时,那孩子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红着小脸泪水直淌。 见状,东陵馥即刻便从腰间的荷包内掏出了随带的零嘴,塞入了孩子手中,“好孩子,别哭了,看姐姐这有好吃的糖果。” 瞧见好吃的糖果,孩子渐渐止住哭泣,并开始径自用小手剥着糖果的外壳。 一手将孩子推到自己身后,老妇略显戒备的看向了来人。 东陵馥微微一笑,便道,“婆婆别怕,我们是从帝都来的,此番要去石塘镇。” “只是,我们赶了一天的路,到现在都还未进食,且附近也无客栈酒楼,所以我们才过来看看。不知婆婆家中是否有些蔬菜瓜果类的食物,可让我们在此借餐一顿。” “当然,我们会付给你银子。”说着,东陵馥便从腰间掏出了一锭银子,交至老妇手中。 见这女子只因一顿午膳便给了这么多银子,老妇欣然应了她的请求,“家中的地窖内还有些新鲜蔬果,你们可拿去用。” “多谢。” 思及方才的一幕,东陵馥又道,“婆婆,恕我冒昧一问,为何这山间农舍只有你祖孙二人,孩子的父母呢?” 闻言,老妇看了眼她,便略显局促地应道,“孩子的父母都在镇上做工,很久才会回来一次。” “原来是这样。”东陵馥点头之余,看了看躲在她身后啃食着糖果的孩子。 “你们 且先在院中坐坐,我去地窖拿些蔬果上来。”老妇指了指院中的石桌与石凳,便转身朝了屋子的后院行去。 待老妇走远后,东陵馥转身看向已在石桌前坐落的东陵晟,缓缓走了过来,“我们就在此歇歇脚吧。” “方才我与婆婆聊了聊,她已同意将膳房借给我们。今日,就让你们尝尝我做的菜,可好?” 闻言,安丘似显纠结的看向了东陵晟,就连一旁的凌霄也似在思虑着什么,那蹙眉的神色全然一副不信且嫌弃的模样。 而东陵晟则是淡淡地说道,“你若喜欢,就做吧。” 东陵馥一听,便在心中暗嗔了一番。 这是什么话? 敢情是她在耍性子玩乐吹嘘吧。 眉稍轻轻一挑,东陵馥接着道,“既是如此,那我便要向老爷借一个人。” “我想做一道水煮鱼片,可惜现在没有新鲜的活鱼。我方才听婆婆说,这附近有一条河,就劳烦凌霄前去一趟了。” 可当她说完这番话后,凌霄却是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就若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 此时,东陵晟朝了一旁的凌霄吩咐道,“按照她说的去做吧。” “是。”忙低头应声,凌霄转身便朝了院外走去。 看着这男子离去的背影,东陵馥微微一笑,便转眸看向了东陵晟,“那婆婆说,地窖尚有一些新鲜蔬果,够做一桌子菜了。” 瞥见老妇已倒了茶水朝他们送来,她忙上前接过,并将其递至了东陵晟手中,“老爷先在此歇息片刻,饭菜一会便好。” 说完,她便随了老妇一道,朝着膳房行去。 一眼看过膳房内放置的蔬果,东陵馥忙弯腰捡拾了几样,放到一旁的木桶中。 因收了她的银两,老妇也不好站在一旁看着,便朝她道,“姑娘,我也来帮忙吧。” 转头朝她轻轻一笑,东陵馥见其眼睛似乎不太好使,便只是交给了她一些简单的清洗工作。 待老妇将一部分蔬菜洗净后,东陵馥便拿过案板,开始利落地切菜备料。 片刻功夫,凌霄便提着两条鱼来到了膳房。面无表情的将鱼放下,他刚要转身离去时,身后却传来了东陵馥的嗓音,“你等等。” 转头看向她,凌霄问道,“何事?” “你将鱼刨了,洗好了再走。”说着,东陵馥指了指一旁装有清水的木桶,“都已经替你准备好了。” 话语刚落,她便低下了头再度继续着手中的事,而凌霄则是黑着脸一语不发的将木桶提至了院中。---题外话---这是四号的更,昨天写到一半的时候睡着了,今天继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9章 拿你身上的一样东西交换 瞥了眼走出膳房的男子,老妇来到东陵馥身旁,问道,“见你还是姑娘装扮,想必尚未成婚吧。” 微有错愕的看了看她,东陵馥应道,“是,我并未成婚。” 闻言,老妇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道,“那姑娘的心上人可是院中那位容貌俊美的紫袍公子?是” 此刻,正在品尝膳汤口味的东陵馥一怔,那烫嘴的汤水便疼得她重重地拧了拧眉。 倏地别过脸,她即刻否认道,“怎么可能,你看错了,我和他一点那样的关系也没有。” 目光挑向院外,老妇笑了笑,“以老身的岁数,看过多少和你一样的姑娘,要说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可不信。” 低眉淡淡一笑,东陵馥不再说什么,只是在这老妇的调侃中开始往膳汤内撒入配料。 约莫半个时辰后,待她将烧好的饭菜一一呈至屋内的圆桌上时,便开口招呼了东陵晟他们入座。 看着满桌的各色菜肴,安丘与凌霄候在东陵晟身后,只觉菜品的卖相很是不错,可谁也没有想要真的去吃堕。 径自在东陵晟的对面坐下,东陵馥见他伸手拿起摆放在一旁竹筷后,便吩咐道,“你们二人也坐下吧。” 忙应声在了他身旁坐下,二人见主子已动筷吃了起来,他们自也不敢不吃。 瞥了眼安丘,凌霄示意他先尝尝口味。随后,安丘便硬着头皮夹了一筷菜送入口中。 只觉菜肴在咀嚼的过程中味道不错,他片刻后又夹了第二筷。 看着他的这般吃相,凌霄心有疑惑的伸出手,也尝试着夹了一筷菜吃了起来。 细细地品着其间的口味,他轻凝了目光。 这真的是云萝公主做的? 低头扒了几口饭,东陵馥见老妇端着温好的酒水从内屋出来,便起身上前接过,“婆婆,我为你们也留了一些饭菜,若不嫌弃就尝一尝吧。” “另外,我看膳房的柴火也不多了,需要我们帮忙吗?” 闻言,老妇笑道,“姑娘,你已给了许多银子,这些饭菜哪里值得了这么多银子。剩下的事,不敢再劳烦姑娘了。” 见她如此坚持,东陵馥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回到了桌旁继续用膳。 片刻后,待东陵晟吃好放下碗筷时,他朝了身旁二人吩咐道,“一会你俩吃完了,先将碗筷洗了,然后替这位婆婆准备些过冬的木材。” 说完,他便起身朝了停在山道上的马车行去。 此时,仍坐在桌旁的凌霄与安丘已是苦着脸互瞪了一眼。 没想到,一个总管,一个三品参领,居然会在此做这样的事。 千万不可传了出去。 凝眼看了看一脸郁色的二人,东陵馥只是低头快速的将饭扒完后,便同老妇一番道别,出了农舍。 见主子与公主都已先行回到了马车上,这二人想着一会还要做体力活,便索性多吃了一碗米饭后,才由安丘收拾了碗筷。而凌霄则是提着砍柴的铁斧,朝了后山而去。 果然是身精体壮,又有武功傍身。便是两炷香时辰,凌霄便冷着脸肩背满满一大捆过冬木材回到了农舍中。 此时,已洗净碗筷的安丘正立在了院中候着他。 将柴火交给老妇,二人同其道别后,便朝了山道处的马车而去。 ***** 当马车一路辗转过盘恒的山道,再度朝着石塘镇的方向驶去后,约莫一个时辰,马车便缓缓进入了石塘镇的地界。 此刻,东陵馥正以手臂圈着双膝倚坐在车上,有意无意地拨弄着绣有锦纹的裙摆。 侧目瞥了眼窗外的街景,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便看了看靠坐在自己对面合眼小憩的男人,起身来了东陵晟身旁坐下。 此刻,东陵晟虽是感受到了一旁的细微动静,却仍是轻合着眼,并未说些什么。 看着他这般模样,东陵馥自顾拿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见这男人仍无任何回应,她撇了撇嘴,说道,“皇叔,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说吧。”薄唇轻动,东陵晟嗓音慵懒地开了口。 忽的将身子朝他凑近了几分,东陵馥神神秘秘地开口道,“皇叔,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银子,等回去了,我就还给你。” 徐徐挑开凤眸瞥向她,东陵晟声息悠缓地开口道,“你宫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朕的,你拿什么还?” 闻言,东陵馥瞬间变了脸色,气极道,“不借就不借,有什么好拽的,这个国家是你的,了不起啊!” 腾地起身,她走到了离东陵晟最远的角落里坐了下来,别开脸不再看他。 再度合上双眼,东陵晟淡淡道,“你既有地方要用银子,直接问安丘拿便是。” 听得他的言语,东陵馥微有诧异的转过脸看向了他。 皇叔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了态度,似乎有些不太 tang寻常。 正待她暗暗思量着心中所想时,东陵晟又道,“不过,得拿你身上的一样东西,来与朕交换。” 东陵馥一听,立刻便岔了气。 方才这男人还无比狂傲地提醒着她,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从头到脚的穿戴,全都是属于他的! 略显闷钝地将身子朝后一倚,东陵馥正恨得死死咬牙之际,脑中忽的灵光一闪。 迅速以双手撑着软垫直起腰身,她再度来到东陵晟的身旁坐了下来。 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件,东陵馥将其递至了他面前,“用这个交换。” 淡淡地瞥了眼女子手中的一团东西,东陵晟略有嫌弃地微挑了凤眸。 静静地躺在她掌中的那物,是一个以织线串联着玉珠与绒羽做成的东西,模样看上去十分怪异。 见东陵馥正小心翼翼地顺摆着物件上的玉珠,似是十分珍视的模样,他开口道,“这是什么?这么丑。” 见他这般一说,东陵馥撇了撇嘴,将手收了回来,“丑归丑,可是我做的。” 微挑眉梢,东陵晟又道,“噢,丢了吧。” 他虽如此说着,却也瞥过目光看向了身旁女子。此刻,她正埋头以指尖轻拉梳整着与雪色绒羽纠缠在一起的大红织线。 头也不抬地注视着手中之物,东陵馥说道,“母不嫌子丑,你懂不懂。” 言语间,她忽的提起织线上方的绣结,将其豁然展现在了东陵晟的眼前。 此刻,这东西末端柔柔垂下的数枚绒羽,正在马车的微微颠簸中摇曳轻舞,而它上方串有的玲珑玉珠则在绒羽地交织相缠中发出了清脆悦耳地叮铃。 美美地看着手中之物,东陵馥轻扬起下颌,骄傲地说道,“我之前每晚被噩梦侵袭时,都是它陪着我度过的漫漫长夜。” “这网的中间有一个圆洞,只有好梦才能通过那个洞,并顺着羽毛留下来,而噩梦则会被困在网中,并随着次日的阳光灰飞烟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思及那段被梦魇纠缠的日子,她将指尖触上藤圈中央由锦线织成的罗网,细细地轻抚流连。她白皙的指缓缓下滑之际,轻动的雪色绒羽正盈盈地绕她素手。 “它叫捕梦网。”悠悠地道着话语,她转眸看向东陵晟时,眼角尽是明媚笑意。 唇角轻扬,东陵馥忽地将捕梦网一收,将其塞入了他的手中,“我找安丘拿银子去。” 说完,她便起身掀开车帘,唤停了马车。 看着女子立在车尾的背影,东陵晟并未言语什么,只是勾唇一笑。 找安丘拿到银两后,东陵馥便吩咐了两名禁军随行,同自己去到了对街不远处的一间当铺内。 那日,她与玉岑及两名禁军出了行宫后不久,便因遭遇马车失踪一事,随带的银两与盘缠也一并消失。 来到石塘镇后,东陵馥为换取食宿的银两,便将自己随身的一样物件拿到了当铺典当。 今日,她找皇叔借钱,为的便是赎回这样东西。 片刻后,待这女子回到马车上,形色神秘地坐在了最里面时,东陵晟一眼凝过她,便道,“待回去后,给朕统统交代清楚。” 轻弯着眉眼将双膝收起,东陵馥讪讪一笑,便倒了杯茶水一口气灌入腹中。而后,她便乖乖地坐在马车内,不发一语。 ***** 随着马车徐徐转入石塘镇的聚鸿巷,停在许府的大门口,东陵馥一手掀开帘幕瞧了眼窗外后,便朝了东陵晟开口道,“皇叔,我有些事先去处理下。” “嗯。”东陵晟轻饮过一口茶水,淡淡地应了一声。 轻撩裙摆来到马车尾部,东陵馥轻盈地跳下马车后,便走到了大门紧闭的许府门前。 一眼掠过守卫在门口的两名护院,她轻笑道,“二位大哥,我今日同许夫人一道外出前去庙会时被人流冲散,与许夫人失了联系,不知许夫人是否已安全回府?” 闻言,两名护院交换了一记眼色后,其间一名身形壮硕的男子便微有嫌恶的打量了眼她,不耐地低吼道,“怎么又是你?” 见二人态度忽然转变,东陵馥眉间微微一凝,稍顿了片刻后,才又道,“我也是刚刚回来,今日庙会的事发生的突然,我记挂着许夫人的安危,所以前来问问。” 冷眼看着她,壮硕护院将双手抱拳道,“我家夫人吉人天相,自然不会有什么差池,两个时辰前便已回府了。” “你别在这门口杵着了,赶紧走吧。”他挥了挥手,示意东陵馥离去。 “既然如此,我想见见许夫人,还要劳烦护院大哥前去通传一声。”东陵馥唇角微扬,笑言道。 虽说这二人的态度极为恶劣,但她仍是笑着开口,总归伸手不打笑脸人。 轻轻地摇了摇头,护院沉声道,“我说你这姑娘,好说的话听不懂是不是,我们老爷说了,夫人受了些惊吓需要休息 ,这几日都不见客。” “你快走吧,若是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了。” 闻言,东陵馥心中隐了丝疑惑,却也继续道,“护院大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再则,我是真心想去探望许夫人,并有一些重要的事想与许老爷一谈。” 此时,站在大门左侧的高个护院忽的朝了壮硕护院皱眉道,“我说喜贵,你别理她,和她那么多废话干嘛,任由她去。” 见这二人的态度如此强硬,东陵馥心知自己也不得硬闯,只能想想别的法子。 转眸扫了眼停靠在一旁的马车,她正欲朝那处行去时,身后却传来了二人的低语声。 “看来,许夫人真是信错了这女子。”高个护院看着东陵馥的背影,嗤语道。 闻言,壮硕护院即刻便应了声,“可不是吗?这人长得倒是漂亮,可没想到心肠却如此歹毒。这最毒妇人心,真是半点不假。” “是啊,若非有二夫人机智揭发,大家还都被蒙在鼓里,不知真相。”与他对望了一眼,高个护院凝声道。 “那庙会上的意外,估摸也是她一手安排的。” 忽的想起了什么,他侧目看向壮硕护院,又道,“哎,你知道吗?我听说二夫人已经替老爷去报官了,这会钱大人正往这边赶来呢。” “那敢情好,这姑娘当是跑不掉了。” 闻言,高个护院轻笑道,“这姑娘做了这般多的恶事,便是天理也难容。” “不过,也不知钱大人会如何给她论罪。” “还能有什么,这等毒杀少爷,谋害大夫人的事,自然是得判其斩刑,才可解心头之恨。” 听着门口二人的闲言碎语,东陵馥挑眉撇了撇嘴。 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八卦的男子。 不经意间扫了眼四周,东陵馥忽觉眼梢正有一抹动静闪过,便侧目看向了聚鸿巷的拐角处。 两旁由高墙竖立的巷道上,一顶极为奢华的轿子正在前后数十名衙差的环护下缓缓朝着许府这边而来,那前方提着铜锣开道的二人,正将手中之物敲得“铛铛”作响。 而走在衙差最后三排手举长棍的官兵手中,那“肃静”与“回避”二字皆是赫然在目。 稍稍朝一旁挪开了几步,东陵馥待这轿子缓缓停在许府的大门口时,见守卫在门口的两名护院已是分外热情的迎了上前。 “钱大人来了。” “嗯,你家老爷呢。”随着一道懒沉的嗓音由轿中响起,在随行衙差伸手挑开轿帘的一瞬,一名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钱大人且稍后片刻,小的这就去请老爷出来。”壮硕护院朝他一揖,便转身叩响了许府的大门。 经由开门的家丁通传后,不消片刻,许老爷便从府中走了出来,迎向顿在门口的石塘县令钱赟。而他的身后,还跟有挺着大肚,步履沉缓地的二夫人刘月涵。 “钱大人此番到来,许老爷有失远迎。”许老爷朝他行了一记,淡笑说道。 微一颔首,钱赟便道,“大夫人如今状况如何了?” “承蒙大人关心,夫人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许老爷应道。 一眼瞥过站在大门一旁的东陵馥,刘月涵见这女子此番竟是自动送上了门,她在婢女的搀扶中刚下石阶,便朝了钱赟告状道,“钱大人,我怀疑使许炎身中暗毒并让许夫人遭了惊吓的恶人,就是这女子。” 闻言,钱赟转头看向了站在旁侧不远处的东陵馥,上下打量着。 眉间微微一拧,他一声令下,四周便忽有几名衙差领命冲了上来。 看着几人凶神恶煞的厉狠模样,东陵馥一眼便识得冲在最前面的那人,正是庙会上放言要先灭掉她的那名衙差头领。 可下一秒,待这男子倏地靠近她身旁,准备一举将她擒下时,只听得他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叫,随后便一个仰头摔倒在了地上。 原本,跟随在他身后的几名衙差,已在惊吓中迅速的拔出了长刀,神色慌张地扫视着四下的可疑之处。 略显恼怒地轻扫过由四周聚来的围观百姓,钱赟转眸看向了地上用手捂着淌血口鼻的男子。 此刻,他痛得左右翻滚,哀嚎连连的模样,哪里还有方才那狗仗人势的嚣张气焰。 “是谁?不想死的现在就给本官站出来。若是教本官搜了出来,定让你不得好死!”钱赟言语间,已有另外数名衙差迅速将他环护了起来,且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何须劳烦钱大人动手,我这就向钱大人赔不是。”不远处,忽有一道冷肃凌冽的嗓音悠悠响起。 闻言,众人已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投去了目光。 此番,一名身着藏色衣袍的男子正步履沉稳地向了许府的大门行来,正是凌霄。 目光落向已在钱赟身前站定的男子,立于钱赟身旁的师爷轻摇着鹅毛扇,将其探看了 一番。 眼珠一转,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便赶紧凑至钱赟耳畔低语了几句。 听得他的言语,钱赟将面前男子粗粗打量了几眼后,便微微挑眉,嗤笑道,“本官当是谁,原来是个同伙。你居然敢在本官的面前行凶,真是活腻味了。” “来人,将这女子的同伙一并给本官抓起来,带回府衙受审。”他嗓音一厉,沉声吩咐道。 此时,凌霄却是目光冷凌地扫过四周涌上的衙差,将握在掌中的长剑环手置于胸口处,一副“管你是谁下的命令,上来一个灭一个”的架势。 就在双方的气势犹如针尖对麦芒般僵持不下时,东陵馥瞥了眼依偎在许老爷身旁的刘月涵,忽然扬声问道,“敢问钱大人,小女子是犯了何罪,以至大人既未审讯问罪就要将我抓起来?” 听得她的一番言语,钱赟就如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话语一般,竟是扬声而笑。 见他如此反应,这男子身边的狗腿们也一一响应了起来,笑得张狂。 “看来,本官得让你死个明白。”忽然收起笑意,钱赟看向不远处的许老爷,冷声说道。 目光微凝了几许,他又道,“根本就是你买通了许家的家丁,让其在许炎的食物中下毒,而后又派了所谓能以勘破生死玄机的大师向许老爷提了建议。甚至于,你还让他编造出了一套煞气的谎言。这一切,都是为了恐吓及骗取许老爷的信任。” “在此之后,你趁机偷偷地将许炎带出府,又给他吃了你早已准备好的解毒药。所做这一切,你真正的目的便是要获取许夫人的信任,从而进一步实现你不可告人的计划!” 待钱赟将个中缘由分析出来后,在场众人皆悉数以鄙夷的目光看向了东陵馥。 可此时,从府中匆匆而出的许夫人却是一脸急切地来到了许老爷的另外一侧,道,“老爷,我相信夏姑娘是好人。” “她不会有意加害炎儿的,更不会想要谋害咱们许家。这其间定是有什么误会,老爷可要明鉴啊。” 闻言,钱赟着实有些不悦地开口道,“许夫人此话是何意?难不成方才本官所说的都是造谣?” 说着,他已是一脸阴沉,而许老爷见状,心里却是微微一惊。 这人可是石塘镇的父母官,那是不能得罪的主儿。再则,他之所以能在此发家致富,也是多亏了与钱赟的私下合作。 既然如今炎儿也已无事,这不就是几个外地的陌生人罢了,且不要因为他们而得罪了钱赟,因小失大。 忽的怒瞪了一眼身旁的结发妻子,许老爷训道,“你这妇人,哪里又懂得这些是非黑白,别在这里添乱,赶紧回去。” “钱大人高瞻远瞩,又岂是我等能明白的?” “老爷?!”神色微微一僵,许夫人诧异地看向了他。 这男子自与她成亲以来,从未对她说过这样重的话。就连她都能看出钱赟似是有意针对夏姑娘,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还是许老爷的话中听。” “若本官没有找到证据,又怎会这般草率的在许老爷的府苑门口拿人呢。”看着恭敬万分的许老爷,钱赟笑着说道。 目光淡淡地看着眼前你一言我一语的几人,东陵馥忽觉有些好笑。 他们似乎忘了她这个“凶手”的存在了。 如今,她已被人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转眸看向一旁的刘月涵,东陵馥见她眼梢噙着笑意,正挑眉看着自己,似乎是在期待这场好戏的进一步发展。 那么,作为主角的她,自然不能让这女子失望了,她得卖力的演出一番才是。 瞥了眼不远处垂着帘幕的马车,东陵馥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道,“既然钱大人已充分掌握了我的罪证,那就请大人将证人与证物都请出来,好让我心服口服。” “否则,小女子可就要告御状,说钱赟身为父母官勾结刘月涵谋财害命,事后担心东窗事发,设计嫁祸于我。” 她此话一出,周遭众人皆个个瞪大双眼,看向了钱赟与刘月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月涵作为刚嫁入许家的新媳,腹中还怀着许老爷的骨肉,她怎会与钱赟扯上关系,这二人似乎并无任何交集。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臭丫头,竟敢诬陷朝廷命官,其罪当诛。” “别拿皇上来吓唬本官,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本官也不怕。今日,本官定要让你身首异处!”怒视着东陵馥,钱赟咬牙切齿地说道。 闻言,东陵馥不怒反笑。 眸光轻轻地掠过离自己寸步之遥的凌霄,以及侯在马车旁的安丘,她轻笑着问道,“好有气势。这么说,钱大人是连咱们英武贤明的当今皇上都不怕吗?” 看着眼前女子眉目清傲,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放肆模样,钱赟顿时怒气冲冠,果断的撂下了狠话,“告诉你,在这石塘镇本官就是天!本官若让你 今日死,阎王绝不敢留你到五更。” “那就让朕看看,钱大人是如何撑起石塘镇的这片天。” 一瞬,四周便安寂了下来,原本还在窃窃低语,频频议论的百姓也都收了声。 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似乎有一个震慑人心地肃冷嗓音,如飞火流星般撞上了众人的心,让大家轰然而静。 而这句话里竟有一个“朕”字。 能自称为朕的,唯有当今皇上。 什么?!当今皇上在此? 刹那间,四面八方不知从哪处突然出现了上百名身着暗红软甲的禁军,将许府门前的众人皆重重围住。 而围观的百姓们则被另外安置在了一旁。 当在场众人皆在惶恐中悉数跪下时,站在马车一侧的男子将帘幕掀开的一瞬,一名身着绛紫锦袍的高大男人从车内走了出来。 此刻,钱赟已微微侧过目光,定眼看向了不远处那个冷贵凌睿的男人。 进宫朝拜时,他曾在大殿外远远地看过一眼皇上的身影,像他这样品级的官员,有的甚至一辈子都无法踏进长倾殿一步。 “皇…皇…”双腿倏地一软,钱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子已瘫软得无骨若泥。 此刻,他眼中唯剩灰颓地死寂。 不过,万众之中,竟有一人就这样径直朝着那尊贵无双的男人走去。就在众人惊得尚未来得及思考什么时,只见那女子行礼道,“云萝参见皇上。” 什么?! 那被钱赟定下有罪的夏姑娘,竟然是云萝公主! 此时,刘月涵正垂着首,在颤颤巍巍中抬眼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钱赟,早已吓得失了魂魄。 ***** 石塘府衙。 威严端肃的府衙庭院中,那悬有“石塘府衙”的牌匾下,东陵晟正坐在摆于最高石阶处的红木椅上,轻垂凤眸审视着院中的众人。 而安丘与凌霄则分别立在他的两侧,一脸肃然。 除此之外,上百名手持长刀的禁军也分立在了庭道两旁,犹如钢铁之壁,铁冷无绪, 庭院中央,以钱赟为首,衙差头领,师爷,刘月涵,许老爷以及作法的大师等,已尽数低头跪下,谁也不敢妄动分毫。 至于东陵馥,她则是与许夫人一道,站在了离东陵晟不远处的石阶下。 此刻,两尊精雕细琢的石狮前,一把黄铜狗头铡与各类刑具在幽冷地冬风中显得尤为肃寒凌冽。---题外话---感谢1892****906,duoduo12的六张月票,1595****545,luck_liyy的月票,枫叶红了201211的三张月票,IrisJasmin的九张月票,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0章 萱妃的初夜落红 “皇上,微臣有罪,是微臣办案不利,被刘月涵这贼妇蒙蔽,才会误以为夏姑娘。不,云萝公主是凶手。” 此时,早已被四周禁军吓破了胆的钱赟,正跪着前行了几步,嘶哑着声音说道是。 眼见钱赟整个人就如乱了神智一般,凌霄大步走了过去,一脚踹上了他的左肩。 忽闻一抹筋骨碎裂的清脆声响,钱赟已在凄厉的惨叫中朝后倒去。而他扭曲无力的左臂,想必已然废掉。 “钱赟,你何止有罪,是罪该万死。”东陵晟沉声而语时,已有禁军从府衙内走出,并来到他的身旁跪下,以双手呈上了自府衙内搜出的证据。 见得这般情景,钱赟的面色已是瞬间煞白若纸,似已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下一秒,他竟用尚能活动的右手悄悄地将戴在左手尾戒中的暗格打开,并将里面的黑色小丸抖落在掌中,以极快的速度仰头欲将其倒入自己的嘴里。 电光火石间,凌霄便已伸手打落了钱赟掌中的毒丸。 眼见毒丸在地上翻滚几圈后,教这男子一脚踏碎,钱赟已彻底失了所有力气,瘫软倒地。 微眯了双眼看向地上的男子,东陵晟却是嗓音淡淡地下了旨,“朕不需要你万死,死一次就足矣。来人,革去钱赟官职,赐腰斩之刑。堕” “钱氏一族,满门抄斩!” 他话语刚落,东陵馥便见执行斩刑的禁军猛地将瘫若烂泥的钱赟拖至了不远处的铡刀前。 甚至没有传说中的菜市口,钱赟已被架上了铡刀。 在执行禁军挥臂拉开铡刀并轰然斩落的一瞬,钱赟的身子便已生生地被分成了两段。 霎时,那灼红的鲜血便从他耷拉而落的腰身处翻涌而出,而尚未完全断气的钱赟已被震裂得耳口眼鼻皆淌出了血水。 瞬间,便有浓烈刺鼻的血腥气息重重地弥散开来,占据了东陵馥的呼吸。 瞧着那人垂死挣扎的哀戚模样,东陵馥心有不忍地别开脸,望向了石阶上方那个掌控生死的男人。 当她的目光轻轻落向他手中由禁军呈上的证据时,有一个念头在她的心上淡淡漾开。 恐怕此番皇叔来石塘镇处死钱赟,并寻找他手中那所谓的证据,便是他真正的目的。 片刻功夫,众人在见钱赟彻底断气后,便将目光再度落向了刘月涵以及她身旁的做法大师张道士。 经过方才的一番交代,似乎事实的真相已呼之欲出。 原来,这刘月涵便是钱赟在外养的小妾,钱赟为图谋许老爷的家产,便让自己的小妾去勾.引许老爷,并珠胎暗结怀上了孩子,迫使其不得不将她娶进家门。 而许夫人的儿子许炎却是最大的威胁。 所以,便有了毒害许炎,继而张道士在刘月涵的指示下,在许老爷面前以神鬼之说危言耸听一事。 自然,刘月涵所谓的胎息不稳,腹中孩子难保,也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此时,见东陵晟朝安丘吩咐了几句后,安丘便领命宣旨道,“刘月涵与张道士伙同钱赟图谋不轨,罪不可恕,赐斩首。石塘镇衙差头领长期以来助纣为虐,且买卖官职,其罪同诛,赐斩首。” 安丘话语刚落,东陵馥已是满眼惊愣地看向了院中跪了一地的众人。 若是以此计数,今日便是要同时斩杀数十人。 此刻,刘月涵更是双目含血般的哭喊着朝了许夫人说道,“许夫人,是我不好,求你原谅我,可我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他还有一月就要出生了。” “我知道你与公主交好,请你为这孩子求求情,他是老爷的亲骨肉啊。” 闻言,心地良善的许夫人在见得她如此恳求自己后,已是转眸看向了一旁的东陵馥,“公主…” 即刻意会到她心中所想,东陵馥缓缓踏上石阶,走到了东陵晟的面前。 并未朝她投去丝毫目光,坐与红木椅上的东陵晟只是冷眼看着跪地的众人,淡淡道,“若是你想为刘氏及其腹中的孩子求情,便可免了。” 静静地站在他身旁,东陵馥许久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半晌,见这女子既不肯离去,也不愿表明态度,东陵晟终是略显不耐的沉声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见他此番开口相问,东陵馥才缓声应道,“刘月涵曾想取我的性命,我自然不会替她求情。只是,我看着许夫人哀求的眼神,不知如何拒绝她罢了。” “我既不想左右皇叔的决定,也不愿拒绝许夫人的请求,所以只得如此。” 眉间微微一拧,东陵晟看着院中频频磕头的女子,最终还是改了旨意,“催生刘氏,再将其缢死。” 末了,他又朝了东陵馥开口道,“斩草除根,你迟早会为自己的心慈手软所累。” ***** 看着马车外的景致由喧嚣的热闹变作素寒的荒凉,再到端肃的奢华,东陵馥已随了东 tang陵晟的大队人马再度回到了纳木湖畔的行宫。 刚一回到自己所住的逸心阁,已等候在院中的秋荷便迎了上前。 看着已平安归来的二人,她眼中的担忧已化作了欣喜,“公主,你们可回来了。” 一手扶上东陵馥的手臂,秋荷见她舟车劳顿甚是辛苦,便未拉着她询问其他,只是轻言道,“奴婢已备好了公主最爱吃的糕点与茶水,先进屋歇歇吧。” “好。”东陵馥淡淡地笑了笑,便携了二人一道朝着屋内踏去。 进入屋内后,她一手解下披在肩头的大氅交予玉岑手中,便去到圆桌旁倒了杯暖茶,大口饮下,“秋荷,我不在的这几日里,可有发生什么事?” 闻言,秋荷将手中的糕点刚一放置在桌上,便道,“这几日,皇后娘娘每日都会派太监前来询问公主是否回宫一事。” “嗯,我知道了。”随手拿起一块可口的糕点,东陵馥刚一塞入口中,便听闻门口传来了一道清柔的嗓音,“馥儿。” 忙循声而望,东陵馥正见楚瑶在贴身婢女的搀扶下,踏入了屋内。 粗粗地咀嚼了几口将糕点咽下,她已起身朝这女子微微一福,“见过皇婶。” 闻言,楚瑶已是眸含急切的来到她身旁,将她细细地探看了一番,才道,“馥儿,你出去的这几日怎么也没派人捎个口信回来,本宫很是担心。” 听得她这般一说,东陵馥便知这女子恐怕并不知晓其中的转曲。 轻轻地蹙了蹙眉,她淡笑道,“是我做事欠妥,在外玩得太疯,让皇婶挂心了。” “无妨,你既已归来,皇婶便也放心了。”眉眼含笑的看着她,楚瑶又道,“不过,你此番怎是与皇上一道回宫的?” 闻言,东陵馥并不想节外生枝,便道,“我在石塘镇游玩时,恰巧遇到了微服出巡的皇叔,便同他一道回了宫。” 瞧着这女子眉间的淡淡倦意,楚瑶便也不再多问什么,只是开口道,“你乘着马车一路颠簸回来,想必也是极为劳累,便先好好休息一番吧。” “好,待我换身衣裳,歇息片刻后,便去凤鸣宫给皇婶请安。” 东陵馥见她携了婢女欲转身离去,便示意了一旁的秋荷前去送她出院落。 再度坐与圆桌旁,东陵馥又吃下几块糕点后,便在玉岑的伺候下换了身干净衣裳,并将发髻重新简挽了一番。 将周身的仪容对着铜镜照了照,东陵馥只觉妆容清新尚可,便转身携了玉岑与秋荷往楚瑶所居的宫苑行去。 天幕间,虽有浅阳笼耀,但冬日的寒凉却并未因它的存在,而消减分毫。 眸光无绪的看着眼前蕴有自己薄薄暖息的景致,东陵馥走到通往凤鸣宫不远处的小道岔口时,见一名太监正捧着一个锦盒亦朝了凤鸣宫的方向而去。 思及这太监许是要送些赏赐去楚瑶那处,东陵馥也并未多想什么,只是继续缓步而行。 可此番,走在另一条小道的上的两名宫女在路过此地时,其中那名生得清秀的宫女却扯过身旁女子的衣袖,指了指太监,“你看那人。” 顺着她的目光而去,素冷宫女看向了前方那个微低着头,快步而行的太监。 “看来,皇后娘娘也并非表面上这般温婉大度。”轻扬眉梢,清秀宫女挑唇而语。 闻言,素冷宫女皱眉看了看她,便道,“死丫头,你可别乱说。” 眸光一转,清秀宫女瞪了双眼,故作神秘的说道,“我哪有乱说了,你可知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略显疑惑的看向她,素冷宫女反问道,“什么东西?” 忽的用手肘将她的身子轻轻一撞,清秀宫女凑近了几分,压低嗓音道,“我告诉你,那盒子里装的是染有萱妃娘娘初夜落红的绢帕。”---题外话---先发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感谢吴黄扇,草藤妈妈,dadagg,土豆泡泡的月票,向日葵1234567的荷包,1360****158的九张月票,我本无缘1234的五张月票,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1章 须得先下手为强 “虽说皇上临幸萱妃娘娘一事已被敬事房的太监记入了彤史,可皇后娘娘却还要亲自查验一番。” “你说,皇后娘娘此举究竟是何意?” 警觉的看了眼四周,素冷宫女一手将她拉过,沉声提醒道,“不管她有何意,都不是你我该管的,赶紧送东西去吧,这些话要是教旁人听了去,你我都别想活了。” 脸色微微一变,清秀宫女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随了她一道匆匆离去。 “这两个宫女还真是多嘴,也不知是哪个宫里的。若是被安总管知道了,她们怕是少不了一顿板子。” 目送着已然离去的两名宫女,玉岑转眸看向了一旁似在走神的东陵馥堕。 “公主?”沉默片刻,她心有担忧的再度轻唤了身边女子。 “什么?”东陵馥怔怔地看向玉岑,似乎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言语间,她抬眼搜寻着那两名宫女的身影,“你这丫头操的心还真不少,她们既爱嚼舌根,那便随她们去。” 说着,东陵馥已率先迈开步子,继续朝了凤鸣宫而去。 一路上,她走得极慢,身后的玉岑与秋荷便是紧跟着。 虽然玉岑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她知道,定是与那两名宫女所言有关。 因为,自那之后,她便发觉公主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许久,待东陵馥顿住脚步,抬眼看去时,“凤鸣宫”三个大字已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心想那敬事房的太监此番也应离去,她才进入了凤鸣宫的院落,朝着楚瑶所居的正殿而去。 此刻,东陵馥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绪,明明她早就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明明她也已做出了决定,不是吗? 楚瑶因对皇叔的感情而深深地恨着青芜,她是知道的。 想必此刻,这女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若所爱的男人一直都是这般无心,从不将任何一名女子放在心上,对所有女人都是同等而待。 或许,就不会如现在这样伤怀。 可偏偏,每一个女子都只想成为自己所爱男人的唯一特例。 ***** 凤鸣宫。 秀丽端庄的大殿中,楚令谦看着低眉不语双眼微红的楚瑶,甚为焦虑,但更多的却是生气。 沉默半响,他才满心担忧的开口问道,“瑶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将为父宣进后宫来,可不是为了让我看你坐在这里一言不发,直掉眼泪的吧。” 此刻,殿中没有君臣,只有父女。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打开楚瑶此时的心结。这女子一直在他膝下长大,向来知书达理,鲜少有如此失态的举动。 思及此处,楚令谦顺着目光看向了地上的一片狼藉。现下,殿内只有他父女二人,有些话不得不说。 “父亲,我完了。”缄默许久,楚瑶道出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 闻言,楚令谦已是愈发的焦急。赶忙走到她的身边坐下,他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前,我以为替代那女子成为他的正妃,能以常伴他左右便已知足。可如今,就算我当上了皇后又有什么用?皇上爱着的人并不是我。” 微微别过脸,楚瑶轻咬着唇瓣,继续道,“前几日,皇上宠幸了青芜,敬事房已有了记录,那夜是她的初夜。” 双眼轻轻一瞪,楚令谦略显惊诧的问道,“你确定没错?” “刚开始,我还不信,青芜就是姜晚词。” “姜晚词曾是先皇的宠妃,怎可能还是处子。所以,方才我让敬事房的太监将染有青芜落红的绢帕送了来,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没想到,皇上竟爱那女子到了如此地步。他不仅丝毫不曾在意她之前的身份,更不在乎那女子从头到尾的满嘴谎言,纳她为妾。如今,他又封她为萱妃,甚至为了与那女子长相厮守伪造了这样一个巨大的后宫谎言。” 言语间,楚瑶的眼中竟是淡淡地绝望,似乎方才这些话已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以至到了最后,她的嗓音已嘶哑得几乎语不成调。 看着楚瑶这般苦痛伤怀的模样,楚令谦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因为她不仅是自己的女儿,更是如今的皇后。 她的宠辱得失,已关系到整个楚氏一族的兴衰荣辱。 微微思虑了片刻,他开口道,“此事你先莫要武断的立下定言,为父只觉这其中的事并非如此简单。” “父亲此话何意?”楚瑶疑惑的看向了身旁轻抚胡须的楚令谦。 “你难道不觉得姜晚词成为先帝的宠妃一事,甚是蹊跷?” “姜晚词曾是罪臣之后,可她却能毫发无伤的面见先皇,甚至还被册封为妃。为父隐约记得,那夜云萝公主似乎就在现场。”凭着记忆,楚令谦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父亲是说, tang云萝公主与姜晚词之间或许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赶忙抹去了凝在眼梢的泪珠,楚瑶急急问道。 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楚令谦却是反问道,“瑶瑶,你与皇上有多久没有同房了?” 闻言,楚瑶已是满脸通红,她没想过父亲会如此直接的问出来。 瞥了眼紧闭的殿门,楚瑶才轻声回道,“皇上自登基以来,便政务缠身,又因有东陵皓一干逆贼为祸,他便经常待在长倾殿,只是偶尔会来兰陵殿坐坐。但他仅仅只是坐坐而已,随后便会离开。” “看来,得赶紧行动了。皇上初登帝位,现下朝中大臣都期盼着皇上的第一个皇子诞生,以稳固江山。” “若青芜在你之前怀上龙子,她不仅在后宫的地位不可撼动,将来你的皇后之位,甚至是咱们楚氏一族在北胤的地位,都将岌岌可危。” 慎之又慎的对眼前女子说着,楚令谦见她渐渐露出了惊恐忧虑的神色后,已缓缓地摇着头。 忽的沉了嗓音,他狠狠道,“如今,唯有先下手为强,为父必须要冒这个险。” 正待他如此说着时,殿外忽然传来了太监的禀报声,“皇后娘娘,云萝公主求见。” 闻言,楚瑶猛地一惊,便看向了楚令谦,却见他目光微凝,“暂时别在云萝公主面前露出破绽,她虽说过会帮你除去青芜,但目前她的真实目的尚并不明确,先试探几日再定。” 将他的话语在心中一过,楚瑶轻轻地点了点头。 ***** 翌日,烟梅园。 一场冬雪一分寒,在经历过两场大雪的洗礼后,位于行宫西北角烟梅园内的素梅银花,皆已在万千枝头绽放出了极致清美。 流萦暗香的梅园内,东陵馥同玉岑与秋荷踩着松软的覆雪,刚一绕至其间的晚晴阁,便见楚瑶已与一众妃嫔及东陵钰等人坐在了设好的席间。 “馥儿来了。”一见东陵馥到来,楚瑶便是朝她展眉一笑。 几步来到她的身前,东陵馥行过一记礼后,便道,“见过皇婶。” 忙一手扶上她的双臂,楚瑶将拿有丝绢的另一只手朝她的手背轻轻地拍了拍,“昨晚休息的可好?本宫见你的气色相较昨日已红润了不少。” “皇婶替我安排的吃穿用度哪里又是宫外能及的,那舟车劳顿的倦乏,自是一晚便可消散殆尽。” 东陵馥微微一笑,便朝了坐与席间的其他妃嫔点头示礼。 “那就好,你快入座吧。”楚瑶轻动衣袖,示意她在一旁的方塌前坐下。 依言在她下方的席位上坐下,东陵馥轻轻地打量了一番这场设在梅园的小宴。 此时,每一个方塌上都摆放着一壶由梅花酿成的酒水,且塌旁还有一尊温酒的玲珑火炉。而席位中央空地处的烤架上,则在烘烤着香气四溢的全羊与乳猪。 一眼掠过下方的众人,楚瑶笑言道,“这梅花酒是去年由梅树上采摘的花瓣酿制而成,并埋在梅树下隔年取出的。” “现如今,便是品尝这梅花酒的最佳时机。所以,本宫今日才要设宴邀大家一聚。” 闻言,东陵馥举起了面前的酒壶替自己斟满了一杯。看着杯中煞是好看的淡绯色酒水,她将其移至唇畔浅浅地尝了一口。 只在这抹温湿触及唇舌的一瞬,她便觉一袭醇香入喉的素甜气息满满地占据了自己的感官,让她呼吸间都轻逸着一许薄薄甘醇。 下一秒,已尝到美妙滋味的东陵馥,便是直接抽了酒水朝口中灌去。 将空了的酒杯放在方塌上,正待她意犹未尽的再度倒酒时,身着湖绿衣裙的青芜正携了婢女映入她的视线。 几步来到高台前方,面色素白的青芜弯下腰身朝楚瑶行了记礼,“妹妹来迟了,还请姐姐恕罪。” 淡笑着看向教风息吹得额发微乱的女子,楚瑶应道,“无妨,今日本就是家宴,尽兴便好,不必太过拘泥礼节,大家不醉不归。” “不过,既然妹妹迟到了,总归还是要有所惩罚,便罚酒一杯吧。除此之外,妹妹还需说出这梅花酒中的玄机。” 闻言,随在青芜身旁的银珠刚想上前替她说些什么,却被这女子一手拦下。 浅笑着接过绿禅递来的梅花酒,她仰头便一饮而尽。缓缓咽下喉中的酒水,青芜看了眼环绕在宴席四周蕴有暗香的梅树,开口道,“姐姐酿的这梅花酒果然如传闻中一般,馥郁香醇,入口不忘。” “若是妹妹猜得不错,姐姐这酒水除却在梅树下埋藏一年外,还用了骨里红翠的花瓣来入酒制酿。” “骨里红翠嫣红透紫却又泛着一抹青翠,是世间少有的珍稀品种,原本只在位于极寒之地的七域国才有。” 听完她的一番详解,楚瑶颔首笑道,“妹妹不愧是擅长酿酒,就连皇上也最爱你酿制的酒水。” 轻笑着示意她赶紧入座,楚瑶正举起酒水欲要饮下时,坐与席间的东陵钰却 忽然开口道,“皇后娘娘,这有酒有肉,已是美妙,不过若能再有轻歌曼舞,便更是逍遥。” 顿住手中动作,楚瑶应语道,“端郡王莫急,这自是有的。”说完,她便侧过脸朝随侍在自己身旁的绿禅低语了几句。 不消片刻,一名身着绯衣堇裙的面纱女子,便挽着琵琶从梅园深处缓缓走了过来。 来到摆放在宴席中央的琴台前,这名唤为锦瑟的女子刚一坐下,那清袅婉婉地琴声便随了她灵柔的指尖自琵琶的四弦上悠悠而出。 听着这抹缠绵人心的空灵曲调,东陵馥一面大口喝着梅花酒,一面轻合上了双眼犹自醉在其间。 见这女子一杯接着一杯的送酒入喉,立在她身旁随侍的秋荷不禁低声提醒道,“公主还是少喝一些,这酒虽清甜淡薄,但后劲却大得很。” 不以为意的挑开目光,东陵馥只道,“美景美酒美人,不是应该开怀畅饮吗。” 说完,她已再度斟了杯酒水,一饮而尽。 片刻后,待一曲结束,坐与高台上的楚瑶便让太监年富呈了三样东西上来。 见众人的目光一瞬都聚在了自己这处,楚瑶莞尔一笑,便道,“接下来,本宫要让大家玩个游戏,依次获胜的人便可分别得到这三样东西。” 她将手轻轻一挥,年富便揭开了盖在东西上方的明黄锦帕。此刻,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分别是一串深海雪珠,一柄碧翠如意与一块春彩玉佩。 此时,挽着琵琶的锦瑟在朝众人见礼过后,便嗓音轻柔的开口道,“这个游戏是为猜谜,若是哪位猜出了谜底,便可获得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若是猜错了,便要进行真心话大考验,须得罚酒一杯,再回答小女子的一个问题。” 这女子虽是出身帝都的绝色坊,但她琴棋书画样样精,诗词歌赋件件晓。更甚者,她还生着一张惑人心神的至美容颜。 闻言,在座的众人皆展现出了极高的兴致。正待此时,一抹明黄的身影却迈着轻雅的步履朝了这边踏来。 他的身后,还跟随着李肃父女,楚令谦,颜真等人,以及新科状元徐容远。 霎时,众人便起身朝了他行礼,而楚瑶在福身过后,便起身随在了一旁。 缓步来到高位上坐下,东陵晟示意了楚瑶一并入座,便轻抬手腕,道,“众卿免礼。” 亲自替他斟了一杯梅花酒,楚瑶将其递至男人手中,笑言道,“方才锦瑟姑娘已将规则都说了一遍,接着开始吧。” 目光投向高座上带着几分慵逸的绝美男人,锦瑟美目轻轻一动,便应道,“是,皇后娘娘。” 轻轻拨动手中的琴弦,锦瑟在清灵的琴声中,缓缓念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声息刚落,她忽而笑若娇花般的道出了谜面,“除夕守岁。” “今朝欢醉。”不等旁人思虑过来,坐与席间的东陵钰便率先起身道出了话语。 目光落向已有微醺之意的男子,锦瑟轻笑着摇了摇头,“端郡王错了,罚酒一杯。” 利落的将杯中斟满酒水,东陵钰将其一饮而尽后,才问道,“敢问姑娘,正确的谜底是什么?” “终夜不寝。” 听闻锦瑟道出这几个字后,东陵钰恍悟般的抱拳朝她示礼,“是我输了,锦瑟姑娘提问吧。” 浅笑吟吟地看着他与坐在其旁侧的付镜容,锦瑟问道,“请问端郡王与自己心爱的女子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闻言,坐在李肃身旁的李惜已是忽的攥紧了手中酒杯,局促到不敢朝他投去一丝一毫的目光。 只是,待东陵钰悠悠道出那几个字时,她的心却已痛到荒芜。 她曾以为,他会说出同自己相识的地点,可最终他道出的,却是与那女子相遇的地方。 猛地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李惜隐忍着就要泛出眼圈的泪光,再度朝自己斟了杯酒水灌下。 这般情景,也唯是教坐与她对面的东陵馥悄然落入了眼中。 酒过三巡,待锦瑟开启下一轮猜谜竞答时,楚瑶将视线移向了自入席以来,一杯酒水都不曾饮过的青芜。 “妹妹可是身子不适?本宫见你脸色不太好。” 闻言,青芜轻笑道,“多谢姐姐挂怀,妹妹只是风寒未愈,并无大碍。” 微一颔首,楚瑶看向一旁的东陵晟,略显心焦的开口道,“皇上,自妹妹那日落湖之后,便一直伤寒缠身未见好转。” “臣妾见今日颜大夫正好也在,不如…就让他给妹妹瞧瞧吧。” 听闻她的提议,东陵晟淡淡地瞥了眼青芜,便是微一颔首算作默许。 “颜真,你去给她瞧瞧。” 闻言,坐与席间的颜真起身朝二人拘礼过后,便来到了青芜身旁。 示意她将衣袖捋起,颜真待银珠将丝绢搭在她的手腕上后,才将指尖落上了她的脉搏。 < p>片刻后,颜真撤了手,并未言语什么,而是问道,“萱妃娘娘,陆太医上次为你诊断的结果是什么?” “他说,我是因寒气入体,所以才会久治不愈。”青芜淡淡应道。 闻言,颜真转身朝了东陵晟一揖,便道,“皇上,萱妃娘娘面色冷白,脉息沉滞,的确是寒气侵体所致的久病不愈。” “如若单只服药的话,娘娘怕是好得极慢,且会伤寒入骨。”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 微一思虑,颜真便道,“依臣之见,萱妃娘娘须得浸泡温泉,才可将囤积在体内的寒气彻底逼出体外。” “嗯。”东陵晟嗓音清淡地应了声,便朝席间忽然起身的女子投去了目光。 此番,已是最后一轮谜题的竞答,在锦瑟道出谜面为“心无二用”后,东陵馥便第一个站了起来。 “一心一意。”坚定灼灼地道出四个字,东陵馥的唇角已弯出了一抹浅浅弧度。 轻挑了眉看向这个容颜无双的女子,锦瑟止住指尖的弹奏,微微一笑,“云萝公主说得不错,正是一心一意。” “看来,是馥儿拿到了本宫的最后一样奖赏。”轻笑着看了眼盛有春彩玉佩的紫檀木盘,楚瑶已示意了年富将其送到东陵馥的手中。 接过莹润清透的春彩玉佩,东陵馥朝她言谢之后,便伸手将掌中的玉佩交至了秋荷那处,“替我将它收好。” 许是太过突然,秋荷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她的指尖刚一触及这女子的手将其松开,那玉佩却不知怎的竟从秋荷的手中滑落,“叮”的一声坠在了地上。 看着顷刻间碎了满地的春彩玉佩,楚瑶满目惊异的望向了秋荷。随即,她眼中便现出了一抹愠怒。 心知自己犯了大错,秋荷立刻便一矮身子,跪了下来。 瞥了眼面色冷沉的楚瑶,东陵馥尚未等秋荷道出任何话语,便朝她甩出了一记响亮的耳光。---题外话---感谢1339****501,土豆泡泡的月票,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2章 擅自为你做了决定 此刻,在场众人虽因东陵馥的举动而显惊讶,却也明白当在情理之中。 大家深知东陵馥待自己的两个贴身婢女极好,现如今秋荷不慎打碎了皇后赐予她的玉佩,其罪不小。 这东陵馥抢先责罚秋荷,恐怕是想救这婢女一命。 眉目清冷的瞥了眼跪地的女子,东陵馥凝声问道,“秋荷,你可知罪?” “奴婢不是有意的,请公主恕罪。”赶忙磕头认错,秋荷的言语间满满都是急切心焦之意是。 闻言,东陵馥却是冷冷道,“你这婢子真是好没眼力,平日仗着我对你纵容,缺乏礼数也就罢了。如今,在皇上与皇后娘娘的面前,你也这般不懂礼数吗?”“ “若你摔碎的是本公主的东西,罚你几顿板子这事也就过去了。可你摔碎的是皇后娘娘赐予我的玉佩,我已是保不了你,而你便该向皇后娘娘请罪才是。堕” 见得这般情景,楚瑶凝了眼身旁淡薄无绪的男人,便在思虑片刻后,朝了东陵馥笑言道,“罢了罢了,不就是块玉佩吗?碎了就算了。” “今日难得大家如此尽兴,何必因了这样一件小事而坏了大家的雅兴。再说,秋荷向来做事谨慎,今日之事也属意外。” “不如,就让她戴罪立功,好好待在馥儿身边用心伺候,可好?” 听闻楚瑶的一番话语,就在大家都以为此事便这么结束了时,东陵馥却反是凝眼看向了高台上的二人,沉声道,“皇后娘娘贤德宽和,恕了这婢子的罪,可我这却是再也容不下她,错就是错了。” “今日,我便将她贬至浣衣局为奴,算作惩罚。” ***** 三日后。 微启大门的浣衣局前,玉岑一面焦急的朝内探去目光,一面等候着传话姑娘的消息。 片刻后,浣衣局的掌事姑姑映芝才不紧不慢的拉开木门走了出来。一眼瞥过朝自己迎来的女子,映芝略显不耐的挑了挑眉。 见状,玉岑忙从自己随带的包袱中掏出了一袋银子与两支精雕珠花塞入她手中,“姑姑,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还请收下。”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两与自己最为喜爱的蓝艳珠花,映芝即刻便扬起唇角,笑言道,“玉岑姑娘这么客气做什么,有什么事吗?” “姑姑,我想见见秋荷。”满目心焦的看向她,玉岑急急地道出了话语。 “秋荷…”回头望了眼蹲在石井旁浆洗衣物的女子,映芝略显为难的开口道,“姑娘,她才进来三日,就有人前来探望,这不合规矩。” 闻言,玉岑微有无措的一怔,便忽然将插在髻间的玉簪抽了出来,重重地按在她掌中,“好姑姑,就让我见见她吧,一会就好,我很快便出来。” 凝眉看了眼这女子诚然坚定的模样,映芝只得叹道,“罢了,随我来吧。” 说完,她便推开木门走了进去,而玉岑则是机敏的随在她身后,一并进入了浣衣局。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玉岑一眼便在众多宫女中瞧见了秋荷的身影。 忙快步来到这女子身旁,玉岑俯下身子便握上了她浸在刺骨寒水中被冻得通红的双手。 动作微微一顿,秋荷抬眼看向了正一脸心疼的凝视着自己的女子。 不等她开口说话,玉岑便已皱眉道出了话语,“她们是不是欺负你是新来的,所以分了这样粗重的活给你?” 一眼掠过这女子身旁堆彻如山的待洗衣物,她咬牙道,“不行,我得去买通掌事姑姑,让她对你好一些。” 眼见玉岑转身便要离去,秋荷忙一手反拽上了她的手腕,轻轻地摇了摇头,“傻丫头,别去。” “那怎么行,瞧瞧你现在这幅模样,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看着她擒在自己腕间那红肿粗胖的手,玉岑的嗓音已是微微哽咽了几分。 兀自垂下眉眼,秋荷缓声道,“其实,我倒不怕吃这些苦,只是有些事,我想不明白。” 看着她似有落寞的模样,玉岑心想这女子是在惦记公主何时能救她出去,便蹲下身子抢过了她盆中的衣物,开始帮她浆洗,好让她今儿可以早些休息。 玉岑一面利落的搓洗着衣物,一面安慰道,“你就别怪公主这般严厉的责罚你了,想必她的心里也极不好受。” “可你打碎的是皇后娘娘赏赐的玉佩,她若不这般对你,只怕你会被罚得更重。待这段日子过去了,她自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凝着身前极力想要宽慰自己的女子,秋荷却是叹了口气,“也许,一切并非如你想象的那般。我是愈发的不懂公主了。” 听闻她的这般感慨话语,就连向来愚钝的玉岑也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忽的顿住手中动作,她起身看向了满目惆怅的秋荷。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一手拉过秋荷,玉岑急切的开口问道。 沉默片刻,秋荷眼中的流光 tang缓缓一聚,便一字一顿的道出了话语,“其实那日的玉佩,并非是我失手打碎,而是公主她故意使其滑落在地,让我做了替死鬼而已。” 闻言,玉岑已震惊得半晌道不出一个字。许久,她才摇了摇头,皱眉道,“不可能,我不信公主会这样做,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轻轻地颤了颤眼睫,玉岑似忽的想到了什么,又道,“我要去找公主问个清楚,我要让她尽快想办法将你救出去!” 说完,她不等这女子言语什么,便一路小跑着朝了浣衣局的门口奔去,留下秋荷一人凝眉望着她的背影。 ***** 逸心阁。 待玉岑一路回到厢房时,东陵馥正静坐在圆桌前用着早膳。 并未如从前一般直接上前请求这女子,玉岑只是定下心神,乖巧的来到圆桌旁替东陵馥布菜盛汤。 瞥了眼身旁衣染寒露的女子,东陵馥吃下一口小菜后,便问道,“丫头,你这一大早是去哪了?” 闻言,玉岑目光直直地看向她的眼,坦言道,“奴婢早上去浣衣局看了看秋荷。” “嗯。”并未多言什么,东陵馥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见她这般态度,玉岑心中一急,又道,“公主,她现在的状况并不好,情绪也十分低落。若是再这么待下去,奴婢害怕她会吃不消。求公主能尽早将她从浣衣局救出来。” “秋荷自己做错了事,理应在浣衣局受罚,我是不会将她弄出来的。”继续挑了一口粥膳,东陵馥不紧不慢地回了她。 瞧她似对秋荷的事并不上心,也不愿多管什么,玉岑只觉那女子对自己所说的话,恐怕是真的。 只是,虽说她已有如此想法,但在听到东陵馥亲口说出前,她仍不愿轻易相信。 心念一闪而过,玉岑已是率直的问了出口,“难道秋荷对奴婢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轻轻地搅了搅碗中的粥膳,东陵馥挑眸看向身旁紧皱着小脸的女子,凝声反问道,“秋荷对你说了什么?” 蹙眉咬了咬唇瓣,玉岑将交叠在身前的双手用力捏了捏后,才道出了话语,“秋荷说…秋荷说,这一切都是公主刻意安排的。” 见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东陵馥沉默着垂下了眼眸,玉岑已是微红着眼圈吸了吸鼻子。 半晌,东陵馥才轻动唇瓣,道出了字句,“若是你将这番话说出去,往后就不要跟在我身旁了。” 目光不离的凝着她,玉岑的眼中已有泪光闪烁,“奴婢不会说出去,因为奴婢相信公主不会伤害秋荷,更相信公主在遭遇了一系列变故后,也不曾改变过本心。” “虽说宫中都在传言,是公主设计陷害了萱妃落水,但奴婢相信公主定是有自己的苦衷。请公主不要将奴婢赶走,除了公主这里,奴婢在宫中再无容身之所。” 伸手抹了抹眼梢的泪珠,玉岑深吸了口气后,便道,“奴婢去御膳房给公主端些糕点来。” 说完,她便转身朝了门口踏去。 看着这女子疾步离去的背影,东陵馥微微收拢了捏在银勺上的力道。 正因为我知道你无依无靠,所以才擅自替你做了决定。 从此,我到哪里,你便到哪里吧。 如若有一天,你想离开我身边,我也会替你安排好一切。 至于秋荷,她自有她的去处。 ***** 随着马车缓缓停靠在帝都的付府门前,东陵钰刚一下车敲开府院的大门,已穿戴整齐的付镜容便浅笑吟吟的来到了门口。 此番,随在她身后前来相迎的,则是她的父亲付韬。 见自己的女儿一听说东陵钰今日要来接她出府游玩,便早早地做好了准备,付韬在同东陵钰行礼过后,便朝付镜容揶揄道,“你看看你,都已是个妙龄少女了,可性子还是这么野,往后定难成为贤妻良母。” 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朝东陵钰拱手道,“是在下管教不严,还请端郡王恕罪。” “待皇上定下吉日后,你们便要成婚了,正常来说应当有所避嫌,减少见面,可你却还是这么喜爱缠着端郡王。”无奈地看向立在自己身前的女子,付韬叹了口气。 “男人可都是要忙事业的,哪像你整日不知在闲晃什么,既不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研读女经,也不一心一意的学习女红。” 见付镜容在她父亲的说教下,已是撇了撇嘴,东陵钰笑言道,“镜容这样就很好,不必改变。” 瞧着东陵钰已出面来替自己的女儿解围,付韬自是释然一笑,“往后镜容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端郡王自可对其进行调教。” 闻言,付镜容已是微红着脸颊跺了跺脚,“爹爹…” “好好好,爹不说了,你快随端郡王去吧。”轻笑着看向凝了抹娇羞的女子,付韬伸手挥了挥衣袖。 示意身旁的家丁搀扶这女子上车,东陵钰朝 了他点头示礼,“付大人,那我与镜容便先走了。” 说完,他便随在付镜容身后上了马车。 待马车徐徐启动后,付镜容拿起小塌上的茶壶替东陵钰斟满了茶水,“王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淡笑着拿起茶水浅饮一口,东陵钰应道,“今日我打算带你去竹沁轩茶楼。” “那里不仅有皮影戏,还有说书人,而茶楼的外面则常驻了一个表演杂耍的班子。总之,是个非常有趣的地方,你应该会喜欢。” 听闻他说了这样多的玩乐项目,付镜容自是开心。朝了东陵钰莞尔一笑,她欣然接受了他的安排。 一炷香功夫,当马车在竹沁轩对街的小巷中停下时,付镜容已率先跳下马车,朝那茶楼门口探去了目光。 此番,那个杂耍班子正在空地上呈现着夺人目光的精彩表演,而那原本往来而过的行人,也皆是驻足而观。 回头看了眼已下了马车的东陵钰,付镜容一脸兴奋的指了指前方的表演,“王爷,我们过去那边看看。” “好。”东陵钰微微点头朝她一笑,便护着她一道挤入了人群中。 待付镜容终是得以完整的看到杂耍班子的演出时,正有一名小姑娘在上演难度极高的花样柔术。 微张着小嘴定定地看着这姑娘纷繁极致的表演,她已在其片刻后的弯身谢礼时,随了周遭众人一道拍手叫好。 忽然想到了什么,付镜容从自己随身的荷包中拿出一枚金叶子,直直地走向了这名表演完毕的小姑娘。 轻弯腰身将其放入她的掌中,付镜容淡笑着看向惊怔不已的小姑娘时,却发现围在四周的众人皆向自己投来了惊异的目光。 略显疑惑的转身望向立在人群中的东陵钰,待她移步回到这男子身旁时,才轻声问道,“他们方才为什么那般看着我?” 闻言,东陵钰笑而不答,只是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过去给那姑娘一片金叶子?” 微有莫名的眨了眨眼,付镜容思疑着道,“难道不对吗?我曾听来府中说书的先生讲到,这叫打赏。” 唇角浅浅一扬,东陵钰又道,“你倒是知道不少,那你可明白,她便是在街头这般表演一辈子,也赚不到一片叶子。” 轻挑眉梢看向他,付镜容却是不以为意道,“那姑娘表演的这么好,我倒认为她赚得这片叶子,是乃当之无愧。” “现在表演看过了,我们进去听书吧。”眉眼忽的一弯,她拉着东陵钰出了人群。 同她一道踏入四方天的茶楼内,东陵钰在小二的热情相迎下,择了二楼一间靠说书先生最近的雅间。 待二人进入雅间后,他便吩咐小二送上了丰盛可口的糕点吃食与一壶茶水。 此刻,付镜容正一面吃着桌上的零嘴,一面朝楼下的舞台上投去目光,而东陵钰则是闲逸的品着茶水,偶会同她寒暄几句。 二人候了一炷香功夫,那名甚得欢迎的说书先生才悠悠慢慢地走上了舞台。不过,此番他竟是坐在了由三把木椅堆驾在一处的最高位上。 看着这个似乎只需稍稍一动,便会摔倒的男子,付镜容却见他竟是说得眉飞色舞,丝毫不被影响。 掩嘴笑了笑,她颇为开怀的说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说书先生,有意思。” 瞥了眼楼下的说书男子,东陵钰挑眉道,“这样颇具特色的说书表演,可只在竹沁轩才有。” 闻言,付镜容嚼着口中的零嘴,顺口问道,“王爷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的?我自小在帝都长大都不知此地,而你才来帝都不过数月,便能寻到这样有趣的地方。” 目光落向手中的茶杯,东陵钰淡淡道,“一个朋友推荐的。” 忽觉自己茶水喝得太多,有些内急,付镜容略显尴尬的开口道,“王爷在此稍后片刻,我去去便来。” 说完,她便起身朝了门口走去。可在这女子刚一拉开木门走出时,便急匆匆地撞上了一名过路的男子。 正待她甚是歉意的抬眼欲要向男子赔礼之际,眸中却现出了一抹惊异之色,“是你。” 此时,在雅间内听闻女子低呼的东陵钰,亦是起身来到了门口,“怎么了?” 转眼看向一旁教付镜容撞上的男子,他眸光微微一深。 笑着凝向身前这人,付镜容问道,“李惜,你怎会在这里?不对,应该是你怎会穿成这样?” 此刻,这女子正身着一袭天青色的衣袍,发丝已高高束起,显得凝练而又素净。这与其平日里的模样相去甚远,自己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不过,也不知怎的,她却生了丝羡慕之意。 未等这女子回话,她又道,“既然你也来了,那便一起坐坐吧。” 回头看了眼立在自己身后的东陵钰,付镜容轻言道,“王爷可介意?” “自然不会,只要你高兴就好。”淡淡地笑了笑,他的话语里尽是 宠溺。 朝他回了记浅笑,付镜容一手拉过李惜,便朝了雅间内行去。 三人围坐在圆桌前,只在沉默了几许后,这女子才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此时,她才忆起,李惜的父亲李肃与东陵钰在朝堂上的意见有些不合。 她怎么就这样猪头,将如此重要的信息都给忘了。 现在可好,陷入了这般尴尬的境地,她须得想办法化解一下才好。 看了眼目光毫无交集的二人,付镜容开始寻着话题朝李惜道,“此处的零嘴糕点甚是美味,皆是由端郡王推荐的,你也来尝尝吧。” 因自进入雅间后李惜便一直在失神,所以她压根就没有瞧过桌上到底放了些什么。此番听这女子一说,她细细看过后才发现,居然有好多都是自己当初带东陵钰来这里时,二人经常点的吃食。 这男子并不是一个喜好零嘴的人,所以她时常会逼着东陵钰陪自己吃下许多。 思及此处,李惜再度进入了游离状态,可付镜容见得此景后,却赶紧拿了一份自己最爱的吃食塞入她手中,“试试这个。” 目光落向手中精致的糕点,李惜微微一笑,便将其送入了口中。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说书先生,同样的吃食,同样的味道,可是人与人的心境却不再相同。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看向付镜容,问道,“你怎么也会在此?” 略有娇涩的看了眼东陵钰,付镜容应道,“是我缠着端郡王带我出来玩,他便领我来了这里。” “端郡王真是好兴致,不过这地方可不适合像王爷这般尊贵的人常来,怕是有***份。”李惜嗓音淡淡地道着话语,却并不看他。---题外话---感谢土豆泡泡的月票,么么哒~(明后两日应该会有重要剧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3章 惑乱后宫,染指皇妃 在听完付镜容的一番话后,她的心头便泛出了浓重的酸楚之意。 他与她常来的地方,一个充满了二人专属回忆的地方。 他怎么能带别的女子来呢? 哪怕这个女子将在不久之后成为他的正妃。 见二人之间的气氛似乎越发紧绷,付镜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面色冷沉,且一言不发的东陵钰,随之笑道,“其实我觉得这里挺不错的,若是帝都能有多一些这样的地方便好了。” “对了,李惜你怎会在此,还这幅打扮?圊” 转眸瞥向这女子,李惜笑了笑,“正巧我有朋友在这里,今日特地来看他。” “那你可有见到那位朋友?”闻言,付镜容好奇的问道。 眸光轻轻一凝,李惜缓声道,“他不在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真的很混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了。” “没有同我打过一声招呼,便直接宣了我死刑。” 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付镜容静默了片刻后,才又问道,“你是与那位朋友闹了矛盾吗?是否得要向他解释下?” 怔怔地看着满桌的糕点零嘴,李惜幽幽道,“或许,已经不需要了。” ***** 翌日。 逸心阁中,东陵馥一面无趣的倚在窗前摆弄梅花的花枝,一面有意无意的打望着院中的景致。 片刻后,待一抹急急匆匆的身影映入她视线后,这女子便撤了手,将目光落向了推门而入的女子。 “玉岑,你可有打探到什么?”凝着一身寒息的玉岑,她开口问道。 朝她浅浅一福,玉岑便道,“公主,那日小宴上皇后娘娘听闻颜大夫说萱妃的风寒须得浸泡温泉治愈后,她今日便差了贴身婢女绿禅去萱妃宫中说自己准备了一些珍稀药材,以看是否能有所帮助。” “萱妃听闻后,心生感激,便派了银珠随绿禅前去凤鸣宫取药。不过…” 见玉岑话语微微一顿,东陵馥又道,“怎样?” 心有疑惑的皱了皱眉,玉岑继续说道,“不过,奴婢见银珠取药离去后,并未立即回萱妃的宫中,而是朝了另一个方向而去,那里似乎是颜大夫的炼药房。” 听闻这番话语后,东陵馥凝眉一思,直觉有些不太对劲。 那日,她在凤鸣宫求见楚瑶时,正巧楚令谦也在,而楚瑶在召见她的时候明显是一副刚刚哭过,泪意未尽的模样。 想来,是因为太监送去的锦盒内的那样东西。 而后,楚令谦对她说的一番话,又蕴着极重的试探意味。看来,这老家伙是为护楚瑶的皇后之位心生急切,欲要向青芜下手了。 难道? 忽然一手拉开雕花木门,东陵馥已快步踏了出去。身后,玉岑微微一惊,便急急问道,“公主这是要去哪?” “去温泉。”抛下这几个字后,她便头也不回的直奔院门而去,玉岑也不多想,便疾步跟上了她。 一路来到行宫东南面倚靠小芒山的潋池温泉,东陵馥并未从正门进入,而是让玉岑守在此处,自己却悄然的绕至了温泉的后门。 临走前,她不忘吩咐道,“若是待会皇后娘娘来了,定要大声向她请安。” “是,公主。” 在玉岑的应语声中,东陵馥已快步来到了温泉的后门处。视线落向半掩的双开木门,她朝内探去了目光。 此时,青芜的贴身婢女银珠正候在露天池畔的不远处。当然,她自也不会认为这女子这会是在充当太监一职看守在此。 正待她暗暗思疑着眼前的一切时,不远处却有一名男子朝了这边而来。忙将自己匿身在假山之后,东陵馥定眼一看,发现那人竟是颜真。 此刻,察觉到身后动静的银珠已转身迎出,朝了他拘礼,“颜大夫是乃神医,你快随奴婢进来看看,我家主子有些不适。” 闻言,颜真迟疑道,“这不太好吧,如此若是教人撞见了,会有误会的。” 眉眼急切的看着他,银珠又道,“颜大夫还是去看看吧,我家娘娘方才下水时,已是头晕目眩昏了过去,这会她虽是缓了过来,但脸色仍是极为难看。” “所以,奴婢才应了娘娘的吩咐请颜大夫前来。你还是随奴婢进去吧,要是耽误了娘娘的病情,可就大大不妙了。” 看着这女子一副快要哭泣的模样,颜真微一思量,便也不再多想什么,“那我便随你下去吧。” 待颜真同她一道进入温泉后,东陵馥也悄悄地从假山后移出,不着痕迹的跟着二人进入了温泉。 因自己之前来过此处,她便避过这二人,绕着小道来到了颜真与银珠的前方。 一路将颜真带至一间内置温泉的屋子内,银珠便道,“颜大夫且在此稍后,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嗯。”淡淡地应了她,颜真便静立在了原地。 这间 tang垂有轻纱烟幔的屋子里,正由厚实锦布与璀璨珠帘将其一分为二,而蕴着薄薄暖雾的房内,则悬耀着星星点点的清露凝珠。 此时,银珠已转过身,似是进了更换衣物的那间内室。 许久,颜真隐约听到了里间的青芜传唤婢女的声音,似是想让其替自己拿什么东西。 忽然察觉出了些许异样,他正欲转身离去之际,东陵馥却忽的进入屋内,拦在了他的身前。 唇角微微一扬,她笑道,“颜大夫,这就准备走了吗?萱妃娘娘还在里面候着神医呢。” 目含惊疑的看向眼前女子,颜真沉声道,“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闻言,东陵馥笑而不语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了玉岑的声响,她正在给楚瑶请安行礼。 见颜真的脸色骤变,东陵馥立刻抓住了时机,开口道,“现下,我可以给你两条路。” “第一,助我离宫。第二,被皇后进来发现你擅闯“温泉”,染指皇妃。以皇叔对萱妃的宠爱,你觉得,他会定你什么罪?” 听闻楚瑶朝这边而来的动静愈发清晰,颜真目光一沉,便应了她的要求,“好,我答应你。”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屋子,由后门离开了温泉。 此时,东陵馥却并未马上离开,而是挑开珠帘朝了后方的更衣内室走去。缓步来到门口,她一眼便寻到了背身而站,正鬼鬼祟祟的弄着什么的银珠。 一手抄起地上的玲珑圆凳,她悄无声息的来到银珠身后,趁其分心之际,将这女子打晕了过去。 将目光转向微显凌乱的圆桌,东陵馥这才发现,银珠竟是在悄悄地捣鼓媚药。 忽的心生一计,她将桌上装有媚药的小瓶朝怀中一揣,便疾步出了这间内置温泉的屋子。 片刻后,待东陵馥再度回到此地时,并未立即现身,而是寻了处隐蔽之地藏了起来。 此时,青芜已泡完温泉并穿戴好衣裙从内室中走了出来。因长时间浸泡在潮暖温盈的水中,这女子的双颊已被蕴得通红,且额上还薄着点点汗珠。 目及立在外室的楚瑶,青芜微微一愣,便朝她福了福身,“姐姐怎会来此?” 看着她这般模样,楚瑶笑言道,“方才你的贴身婢女来领药材时,本宫宫里的奴才实在大意,竟是漏掉了一味药材。” “所以,本宫就想着亲自给妹妹送来,顺便也来探望妹妹。不知这温泉泡澡可有效果?” 闻言,青芜已是淡淡一笑,“多谢姐姐挂怀,妹妹此番泡澡过后,身子已是舒爽了不少。只是,这缺了一味药材,姐姐吩咐奴婢送来便成,怎可劳烦你亲自过来。” “无妨,本宫也没什么事,正好过来看看。”看了眼这女子身后的内室,楚瑶又道,“不过,这泡澡沐浴的,妹妹身旁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是我吩咐她去拿东西了。”青芜淡声应道。 微微颔首,楚瑶提议道,“要不,就让本宫的婢女留下伺候你吧。” “多谢姐姐美意,但妹妹怎可再劳烦姐姐,银珠她一会便会回来了。”眉眼淡凝的看着眼前女子,青芜不卑不亢的说道。 “也好,那你且休息一番,本宫先走了。”示意身旁的绿禅将漏掉的一味药材放下,楚瑶已缓缓转身朝了门口行去。 这计划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明明便是过来捉.奸的,可进来后却只见青芜一人在此,颜真与那婢女都不见了踪影。 还有,玉岑怎会在温泉门口,但又不见东陵馥的身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心中的疑惑一抹而过,楚瑶静沉着眉眼不再多想什么,便径直携了绿禅朝凤鸣宫而去。 待这女子走远后,东陵馥忽的从隐蔽处现身,进入了青芜所在的屋内。而玉岑也因了楚瑶的离去,一并同她走了进来。 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女子,青芜一惊,随后便略显警惕的打量过二人,问道,“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东陵馥并未多言什么,只是朝玉岑吩咐道,“去给萱妃娘娘梳妆。” 应下她的话语,玉岑来到旁侧的铜镜台前,抽出袖中丝帕将镜上的薄雾拭去后,才轻声道,“萱妃娘娘,这边请。” 略显迟疑的看了眼二人,青芜微顿片刻后,便缓缓来到铜镜台前坐了下来。 “萱妃娘娘不必多虑,待会宫中会有一个宴会,我见娘娘的婢女迟迟未归,才吩咐玉岑先行替你装扮一番,以免误了时辰。” 东陵馥将目光投向静坐在妆台前的女子,淡淡说道。 “如此,便多谢你了。”透过铜镜,青芜将视线拉向身后女子,唇角微扬。 几步踏至铜镜台的一旁坐下,东陵馥轻笑道,“稍后我们便一道走吧。” “好。”青芜浅浅一笑。 此刻,虽说这二人正坐在一处有意无意的聊着什么,但自青芜落 水后,她们已很久都不曾说过什么话了。 就算二人偶有见面,也都只是点头示礼,以相对沉默居多。 片刻后,见青芜在玉岑的巧手装扮下已是分外明艳娇美,东陵馥笑赞道,“真好看。” 顺手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杯茶水,她将其递至了这女子手中,“泡了许久温泉,想必你身子已显燥热,若是渴了,便喝杯暖茶吧。” 微有犹豫的看了眼手中的茶水,青芜料想东陵馥还不至于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对自己怎样,便将其移至唇畔,喝了下去。 ***** 暮雪阁。 待东陵馥与青芜一道踏入已坐满重臣与后宫妃嫔的大殿中时,众人皆对这二人的到来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此刻,就连坐在高台左侧的楚瑶也不禁微微一愣。 这二人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热络了。 并未在意周遭众人的打量目光,东陵馥与青芜低语了几句后,便径直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不消片刻,东陵晟便身着一袭玄色龙袍缓缓踏入了殿内。移步朝着高台行去时,他凝了眼同众人一道起身朝自己行礼的青芜。 挑了衣摆在正中的龙椅上坐下,东陵晟缓声道,“都入座吧。” 此时,位于他左侧的楚瑶在端淑的坐下之际,已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坐在这男人右侧的青芜。随即,她便温婉的执起酒壶朝他的杯中斟满了酒水。 举起面前的金玉祥龙酒杯,东陵晟将手腕一扬,便率先道,“今日此宴,算得给李将军践行,朕预祝将军凯旋而归。” 闻言,李肃即刻站了起身,朝他一揖,“谢皇上,臣定当不辱使命,将滋扰郡阳府边境的流寇尽数剿灭。” “只是,此地接壤南沂国,势必会有所伤及。” 凤眸缓缓一凝,东陵晟嗓音沉淡的开口道,“既然这帮流寇意欲挑拨北胤与南沂国的关系,就必然会有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 “所以,李将军所到之处,便如朕亲临,紧急事务可先处置再上奏。” 满眼震惊的看向他,李肃朗声道,“臣怎敢担此重任。” “朕信得过李将军。”轻弯唇角,东陵晟一字一顿道出的话语,就若一枚定心丸般,让李肃免去了诸多烦忧,可放手一战。 此时,在场众人皆起身朝了东陵晟举杯敬酒,“皇上英明,臣等亦预祝李将军凯旋而归。” 见得这般情景,坐与东陵晟两侧的楚瑶与青芜也一同举起了手中酒杯,轻笑着向他敬酒。 目光淡淡地掠过众人,东陵晟将酒杯微微一斜,便仰头一饮而尽。 下一秒,殿中众人亦随了他一道将手中酒水尽数饮下。 示意众人再度坐下,东陵晟接过楚瑶斟上的酒水,便开始同席间众臣谈笑寒暄。 只是,这一轮酒刚过,坐在他右侧的青芜便忽的生了一抹头晕目眩之感。 静静地坐在这男人一侧,她虽极力的保持着端雅仪容,却怎样也奈何不了烈酒烧心的热燥。 无意中瞥见这女子正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茶水,东陵晟顿住同大臣的话语,朝了她问道,“萱妃可是有哪里不适?” 红晕着小脸看向他,青芜的视线已渐有模糊之感。 只觉体内蓦地升腾起一抹灼烫之感,她竟是鬼使神差般的缓缓起身来到了东陵晟的身旁。 一手扯开自己的衣襟,她迷离着双眼回道,“不知道,臣妾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这衣裳就如火焰一般履盖在臣妾身上。” 说着,青芜将自己的衣袖揭起,露出了白皙的手臂。 虽说众人皆知皇上甚是宠爱萱妃,可当他们亲眼瞧见这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勾.引皇上时,仍是有许多人觉得有违礼法,已纷纷别过了脸。 不过,眼尖的人却能瞧出,这萱妃恐怕是中了媚毒。 蹙眉看着她,东陵晟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女子揽入了怀中,“你来这里之前喝了什么?” 闻言,青芜也稍稍清醒过几分,意识到了什么。 回忆着在温泉那发生的一切,她沉默了半晌后,才将手缓缓指向了东陵馥,“在来这里之前,云萝公主给了臣妾一杯茶水。” 此时,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的众人已是一片哗然。可东陵晟却是冷冷问道,“是你在她喝的茶水里下了药?” 不紧不慢地站了起身,东陵馥一眼扫过在场众人,淡淡应道,“不错,是我下的媚药。” “放肆!朕今日饶不得你!”凝眉看着她,东陵晟眼中的沉怒之意已是昭然不掩。 “将云萝公主押到宗人府,打二十大板。” 丢下这句旨意后,他便不顾在场众人的惊异目光,伸手将青芜横抱入怀,径直朝了殿外行去,“宴会取消。” 瞥了眼移步离去的男人,安丘忙示意了手下太监前去束押东陵馥, “公主,请到宗人府领罚吧。” 说完,他已快步随在东陵晟身后,出了暮雪阁。 ***** 御花园中,玉岑正以双手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身旁轻弯腰身,蹒步而行的女子。此刻,东陵馥便是因了腰臀处的隐隐疼痛而走得甚为缓步。 瞧着这女子轻轻蹙眉的微绷模样,玉岑心知她被打的地方定是极不好受,便撇嘴抱怨道,“皇上实在狠心,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旨杖责公主,奴婢真是替公主气愤。” 顿住话语,她咬了咬唇瓣,“难道皇上不再宠着公主了吗?” 闻言,东陵馥的脑海中瞬间便现出了皇叔当时气极的模样。 他最在乎的果真还是那个女子吧,虽然她早已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却还是傻着心思这么做了。 哪怕此刻,她似有某个地方已痛到失了知觉。 漫不经心的掠过四下的深冬之景,正待东陵馥犹自沉浸在思绪中时,前方却有一名药膳房的小太监直直来到她身前,拘了一礼。 在小太监抬眼的一瞬,她见着是张陌生的新面孔,便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奴才正是来找公主,给公主送药的。”小太监微一低头,便恭敬的应了话语。 眸含疑惑的打量着他,东陵馥只道,“我并未差人去太医院求药。” “奴才也不知,方才只是接到杜太医的吩咐,让奴才来给公主送药。”沉静的低眉而语,小太监清声应道。 示意玉岑接过他手中的药包,东陵馥不禁好奇道,“这里面是什么?” “杜太医说,公主看了便知。” 说完这番话,小太监便再度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待这男子走远后,东陵馥将目光落向了玉岑掌中的药包,让她将其打开。 忙翻过包裹药材的牛皮纸,当玉岑捧着的药材呈现在她们眼前时,二人却有了不尽相同的反应。---题外话---感谢wjh虹虹,booke88的荷包,么么哒~(明儿继续刺激皇叔,然后出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4章 朕不知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 这份包裹内,只放了三味药材。 除却何首乌与当归外,旁侧还摆了一朵风干的桔梗。 “这些都是活淤解毒,温补气血的药材。是谁如此关心公主的身子,还特意让杜太医派了太监来给公主送药,莫不是?” 看着眼前这几味药材,玉岑稀松平常的道出了话语。 可此时,东陵馥却是沉默不语,甚至面色沉冷了几许。 她知道此人是谁澉。 桔梗的寓意是无望的爱情,还有那何首乌与当归,他是在用这些提醒自己吗? 抛下她无望的爱情,不要迷足深陷。 可笑,他该担心的是他自己,竟敢偷偷潜入到行宫中来,难道他就不怕死吗? 思及此处,东陵馥忽然朝了一旁的玉岑开口道,“丫头,陪我走一趟药膳房吧。难得这个时候还有人如此关心我的身子与安危,我也应当亲自前去道谢才是。” 闻言,玉岑连连点头之余,已搀扶着她往了药膳房的方向踏去。 一盏茶功夫,待二人来到药膳房的门前时,那浓重熏鼻的甘苦气息便朝着二人扑面而来。 那大大小小的药炉上,摆放着许多煎药陶罐,而这些药品在煎好后,则须送到各宫各苑的娘娘那处。 轻轻扫量过四周,东陵馥吩咐了玉岑在外等候,便犹自踏入了屋内。 一路来到太医们研药制丸的内室,她却见屋内空无一人。缓步行至桌案旁,东陵馥顺手拿起一本药材纲目,便有意无意的翻阅了起来。 可她静默了片刻后,四周仍是悄无声息,仿若房中根本就无人所在。 抬眸将房内细细地打量过,东陵馥试探着道出了话语,“若你还在,就出来吧。” “你派人送药材来给我,不就是想引我来此吗?” 半晌,见房中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她作势便要转身离去,“我走了,你可别后悔。” 霎时,忽有一阵凉淡的风息从她身旁而过,将她垂下的发丝轻拂起了一抹弯弯柔柔的弧度。 察觉到身后存了一丝异样,东陵馥转身之际虽已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教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男子微微地惊了一惊。 由于二人相站的距离太过亲近,她轻轻朝后退开一步,略带戒备的看向了他。 “对我,你就这般没有耐心?”看着眼前这般景象,来人微有无奈的开了口。 “即便如此,那都是你咎由自取。” 见这女子软硬不受,心意始终坚定如铁,霍昕微微摇头,又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便是到了今时今日,她已被那男人伤得体无完肤,却仍是将其埋藏在心底执爱着。 你爱得越深,便越是想让那个男人记住你,纵使你也明了,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所以,你才会做那些事吗? “什么怎么办?”东陵馥微微蹙眉,疑惑的问道。 忽的凝唇一笑,霍昕毫无预警的说道,“就是让你爱上我的办法。” “我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该做的全做了,不该做的也正在做。就算一会被东陵晟的人发现,死了我也认了。” 闻言,东陵馥心上就若有什么东西轻轻碾过般,她随手便拿起一个砚台朝了霍昕砸去。 可霍昕却不躲也不闪,竟是生生地受了她一击,便笑了起来。 瞥了眼滚落在地的砚台,东陵馥略显惊异并带有歉疚的看向了他。将心中的担忧一抹而过,她沉默了片刻后,才问道,“你为何要笑?” “因为我高兴。” “高兴?你是受虐狂吗?”凝着眼前不甚正经的男子,东陵馥皱了皱眉。 “你方才在担心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他嘴角笑意渐浓。 瞬时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东陵馥轻挑眉梢,揶揄道,“我从来都不知你脸皮竟是这般厚,死到临头,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我现在自是不能死,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带你出宫。”忽的收起笑意,霍昕颇为慎重的开了口。 目光一凝,东陵馥决绝的应语道,“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闻言,霍昕脸色微微一变,“他都那样对你了,难道你还想继续留在这里?” “我自有打算,用不着你操心。”眉眼不动的看着桌案上的书卷,东陵馥冷声道。 她自然会离开,只是不想再依靠谁,更不想继续欠着这男子的人情。 这世间,最难还清的,莫过于情债。 爱,对于她来说已太过沉重。 爱上皇叔已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如今的她,已失去了再爱的力量与勇气。 “我不求你现在就给我答复,你可以考虑清楚再答复我。申时之前,我须得离宫,拿上这个。” 说着,霍昕将一枚玉扳指强行塞入了东陵馥的掌中,“去皇 tang宫的御药房找运送药材的姚光,他自会想办法带你来见我。这段时日,我都会在帝都等候你的答复。” ***** 两日后。 随那盛大威严的皇家仪仗再度启程,东陵馥已同众人一道乘着马车回到了帝都的皇宫。 只是,此番回宫后,她没有再去楚瑶的兰陵殿居住,因为她那日做出的事触怒了东陵晟,她已不再适合待在楚瑶那里。 所以,当马车驶入宫门后,她便携玉岑去了自己的锦芙宫。 安然无事的在宫中休息了一晚,当东陵馥翌日清晨起身后,她便朝了正伺候自己用着早膳的玉岑吩咐道,“丫头,你待会替我去绣坊拿些新的绣样过来,我该重做几条丝绢了。” 闻言,玉岑立刻点头,娇俏一笑,“好,奴婢定会给公主挑选最好看的绣花样式。” “记得搭配的颜色也要得当些,可别选了艳俗的色彩。”看了眼正替自己盛舀汤膳的女子,东陵馥打趣道。 “好,奴婢记住了。”下颌轻轻一扬,玉岑笑得明媚。 “你若有喜欢的样式,也替自己选上几条吧。”一口气喝下碗中的汤膳,东陵馥淡笑说道。 听得她这般一说,玉岑已是喜上眉梢,“公主对奴婢真好。” 忙手脚利落的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这女子将一切都打点好后,便同东陵馥知会了一声,乐滋滋的出了锦芙宫。 心知自己此番将她支开,这女子一时半会回不来,东陵馥瞥了眼窗外的寒天素景后,便披上狐毛大氅,径自朝了浣衣局而去。 因纳木行宫鲜少再须人手浆洗衣物,所以新犯事的一批宫女都一并随了仪仗回到了帝都皇宫服役。 穿过宫中的花树小道,东陵馥刚一踏入浣衣局的大门,便见众多宫女正蹲着身子围在一个大大的水槽旁浆洗衣物的第一道。 看着院中忙碌来去的宫女们,东陵馥看她们便是双手的冻疮都已溃烂到流水,也没有一个人停下来休息。 而在这众多衣着打扮相同的宫女中,她一眼便瞧见了正被几名资历老沉的宫女责骂训斥的秋荷。 看着那女子既不反抗,也不说话的沉默模样,东陵馥的眸光已是微微一暗。 以秋荷的身手,那几人必是讨不到半分好处。这唯一的解释,便是秋荷在惩罚她自己,而掌事姑姑也就听之任之。 移步踏入浣衣局的院中,她刚一到来,所有宫女皆停下手中的活,朝了她跪下行礼。 而那掌事姑姑在福身过后,便几步迎了上前,“以公主之尊怎会来这浣衣局,若是公主有什么吩咐,派宫中太监前来传话即可。” 闻言,东陵馥并会理会她,而是径直走到了宫女们浆洗衣物的水槽前。 轻弯腰身,她用手触了触寒凉刺骨的槽水。忽闻一抹“咚”的声响,东陵馥略显愁楚的开口道,“本公主的玉扳指掉入了水中。” 将目光移向一旁的掌事姑姑,她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本公主现在吩咐你,还有你,跳进这水槽中替我将扳指捞上来。” 说着,东陵馥的芊芊玉手一点,便指向了好几个人,而她们正是方才欺负秋荷的那几名宫女。 眸色淡淡地看着几人一脸苦闷的下到水槽内,挽起衣袖替自己找寻玉扳指,东陵馥又道,“若是寻到扳指了,便在里面等着。本公主何时心情好了,自会来找你们取。” 目光缓缓挑向一旁的秋荷,她吩咐道,“你跟我来。” 不顾周遭众人惊诧疑惑的眼神,秋荷正转过身欲要跟在东陵馥身后离去时,那几个站在冰冷水槽内哭丧着脸的宫女,已是朝她哀求道,“姑娘,是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了我们吧。求你在公主面前替我们说个情,我们日后必当相报。” 侧目凝了眼几人,秋荷并未说些什么,便随在东陵馥身后出了浣衣局。 一路跟着她来到宫中的一面静湖之畔,秋荷看着这女子纤细的背影,缓缓跪了下来。 半晌,她才开口道,“秋荷参见公主。” 徐徐转过身,东陵馥垂眸看向了这个跪在地上,一脸憔悴的女子。 相较于从前,她的眼下已有了极重的乌青,双唇则干涸的翘起了壳皮。至于她的发髻,更是凌如乱草,衣裳也皱皱巴巴,不成模样。 看样子,她应是每天都忙到深夜,只能靠着床榻眯眼小憩,单只睡上一两个时辰,便要起来继续干活。 这一忙,怕是一整天。 “你清瘦了许多。若是以你的能力,离开浣衣局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你何苦还要在此受罪。”东陵馥缓缓一叹,微有无奈的开了口。 “公主说秋荷有罪,便是有罪。既然有罪,就应待在浣衣局受罚。”低垂着头轻轻说着,秋荷已不着痕迹的将自己溃烂到流脓的双手用衣袖遮掩了起来。 只觉双眸已被眼前的景象刺得灼痛,东 陵馥别开脸,轻笑道,“你该知道,摔碎皇后所赐玉佩的人其实是我,你不过是我的替罪羊而已。” “你更应知道,以我如今在宫中的形势,万万不可得罪皇后。” 沉默许久,东陵馥看着一言不发的秋荷,继续道,“如今,你是不是十分后悔选择离开凌霄,回到我身边?” 闻言,秋荷猛地抬眼看向了她,却只是颤抖着嗓音轻念出了两个字,“公主…” 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而又冷薄,东陵馥嗤笑道,“我早该料想到,你已是凌霄的人了。而你也该清楚,自此往后,我这里再也容不下你了。” 满眼焦急的凝着她,秋荷急切到连嗓音都已微微变了调,“奴婢已与他断得一干二净了,奴婢只愿待在公主身边。这宫里危机四伏,公主的安危…” “够了,秋荷!我不需要!”决绝的打断了她的话语,东陵馥继续道,“我与皇叔的恩怨,你再清楚不过。” “你以为,我还容得下一个与他心腹有关系的人吗?谁知道你哪天会不会因为那个男人背叛我?而你现在应该庆幸的是,我还留下了你的性命。” 是伤心,是错愕,还是更多的不愿相信。 看着决然冷漠的东陵馥,秋荷一时之间已是无力招架与反应过她所说的话语,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 忽的背转过身,东陵馥不再去看跪地的秋荷。良久,她才再度开了口,“滚回你的凌霄身边,做他的妻也好,妾也罢,从此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就是别留在宫里。” 随着湖面上的涟漪教风息吹得层层散去又生起,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她才听闻身后有微微哽咽的声音响起,“秋荷…叩别公主。” 湖畔,又一抹清风微微盈过,似是卷走了她心底深藏的一些东西,不带一丝痕迹。 轻轻侧过脸,东陵馥望向那道远远离去的背影,浅浅一笑。 秋荷,你知道吗? 当我在凌霄面前问他是否真的爱你时,他给我的回答是:你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那时,我真的很羡慕你。 而我也更加明了,应该把你还给他了。 ***** 时光就这么静无声息的流逝着,转眼便要到东陵馥与颜真立下的约定之日了。若是计划进行得顺利,她很快便可以离开帝都。 可这几日,她心中却总是隐泛着一抹不好的预感。思及霍昕那日在行宫的决绝与对她说过的话语,东陵馥不知自己是否该去见他一面。 理智告诉她,在计划进行的关键时刻,她不该有任何异动。 是生,或死,都是那男子自己的事。 他说做这一切是为了带她离开皇宫,难道就一定是真的吗? 霍昕现在可说是穷途末路,就算他利用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她一闭上眼,似乎就能看到他说那些话时,目光灼灼的模样。 是承诺,更像是誓言。 如若他真的在帝都傻傻地等着自己呢? 她不愿欠下这男子的任何情谊,见他一面也好。 说清楚,从此天涯陌路,各自珍重。 有了这样的想法,东陵馥便在清晨用膳过后,携玉岑去了御药房。 一路来到悬有红彤灯笼的御药房大院中,东陵馥刚一踏入,便见院内正有几名太监在一辆马车旁忙碌着。 看样子,像是在搬卸车上的药材。 吩咐玉岑在院外候着,东陵馥缓步走了过去。她一站定,几名小太监便放下手中的药材,朝了她行礼,“奴才参见公主。” 一眼打量过装有各类药材的马车,她佯装似在寻人的模样,朝几人问道,“本公主上次让姚光替我从宫外带些新晒的山楂回来,不知他在不在?” 闻言,几名太监互望了一眼后,其中一名身形清瘦的太监便抱拳应道,“公主且稍后,奴才这就去唤姚光。” “嗯。”东陵馥淡淡地应了一声后,那名太监便转身朝了御药房内行去。 片刻后,一名身形健硕的太监便来到了她身前行礼,“奴才姚光,参见云萝公主。” “嗯,上次本公主让你捎带的山楂,这次可有了?”言语间,东陵馥轻轻地转了转戴在指间的玉扳指。 目光敏锐的扫向这枚精雕扳指,姚光即刻便道,“公主的吩咐,奴才不敢有违,请公主随奴才来。” 随了他来到存放药材的屋内,东陵馥见四周并无旁人,便朝了他低声道,“带我去见霍昕。” 伸手拿过一份装有山楂的药包,姚光轻声道,“奴才明日寅时会出宫采办药材,公主可在西南角的宫道暂候。” ***** 翌日。 当东陵馥从姚光出宫采办药材的马车上下来时,四周仍是一片沉宁的静寂。而幽深如海的天际中,只有一许淡淡地清明之色。 这条 长长的街道上,就连一个售卖早点的小贩都没有。 看着这般情景,东陵馥只觉有些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转眸看向一旁的姚光,她微有疑虑的问道,“确实是这里没错吗?” “不错,他就在这间药材铺的二楼等着公主。” 东陵馥微微点头,便抬脚走进了药材铺。这间药材铺的柜台上,正摆放着数份堆叠整齐的药包,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模样。 缓步来到通向二楼的木梯前,她一步一步踩踏着上去时,那木质的梯板间发出的“咯吱”声响,已扰乱了宁静的一切。 上到二楼站定,东陵馥将目光落向了那个从窗棂处透出微盈烛光的房间。 想必霍昕应该在这里。 深冬的清晨,就若下过一场绵绵细雨般。那飞檐之下,正有一滴一滴的寒露之水掉落在天井下的水缸内。 周遭的空气甚是湿冷,东陵馥不禁微微一抖,打了个寒颤。 顺着楼道行至厢房门前,她静立在门口轻凝了目光。 此时此刻,霍昕在做什么呢? 她这样忽然来见他,会不会有些不妥? 毕竟二人之间,曾有传闻说他与云萝公主是熟识。 虽是如此想着,东陵馥最终还是缓缓地敲了敲雕花木门。见房中并无人应答,她用手轻轻一推,掩住的木门便打了开来。 尽管这间厢房内,只有浅薄微弱的烛光,但她仍是能瞧见厢房的阴暗处,有一名男子正背对着她而坐。 轻轻地咬了咬唇瓣,东陵馥深吸了口气后,便一股脑的将准备好的话语全数道了出来。 “霍昕,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我不愿你再为了我而冒险。若是你因我而有了危险,我此生都不会好过。皇叔,他一直在派人追踪你的下落,你还是赶紧离开帝都吧。” 刚一将心中的话语说完,她便嗅到了一抹浓重呛鼻的血腥气息。 倏地转过目光,东陵馥警惕的打量过四周时,忽然发现厢房的另一处暗角内竟躺着一具男子的尸体。 心跳蓦地一滞,她胸中骤然涌出的慌悸与惊乱已让其掌心沁出了些许薄汗。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能的屏住呼吸,正待东陵馥轻颤着眼睫欲要捕捉房内寸寸点点的细微动静时,原本那个背对她而坐的男子,已缓缓从寒幽冷窒的阴暗中走了出来。 “朕不知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 霎时,一抹能以瞬间噬魂焚魄的沉戾嗓音便乘着风息贯入了东陵馥的耳中。 她倏然抬眼的一瞬,是男人弥散着暴戾杀戮之气,并教鲜血染作绯艳之色的森寒凤眸。---题外话---感谢兰宝37的三张月票,luck_liyy的花花,么么哒~(某呆想要的惊喜,要到明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5章 凭什么死心塌地爱你 随着东陵晟的步履每逼近一步,东陵馥的心便向下沉坠一分,这样令人遏抑窒息的压迫感让她甚至忘了怎样呼吸。 此刻,她目光所及之处,是暗角内躺着的男子尸体。 心上忽然翻覆着一抹没来由的慌恐,东陵馥在一番挣扎过后,终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略带沙哑的开了口,她问道,“你把霍昕怎么了?” 她的嗓音虽带着一丝极微的颤抖与慌乱,轻柔得好似一阵风便能将其吹散,可她看向东陵晟的目光,却是坚定异常,那是隐藏的愤怒中带着质问的眼神稞。 “很好。”听闻她的话语后,东陵晟反是勾唇一笑。 打量着眼前女扮男装的女子,他伸手将戴在她头上的帽子一摘,便将其随意的抛在了一旁遨。 目光轻转,他看向东陵馥在烛火幽光中若明若暗的容颜,继续道,“你胆大妄为的私自离宫会见逆贼,如今被朕当场抓获。” “眼下,你不担心自己接下来会有怎样的下场,反是担忧起了他的生死?还是说,在石塘镇的时候,你就已经爱上了他?也正因如此,你才会那般维护他!” 闻言,东陵馥怔怔地看向了他阴暗深窒,晦涩不明的眼。 原来,皇叔早已知道了一切,知道在石塘镇时跟在她身边的孙良就是霍昕。 所以,马车上他与她亲近缠绵时,问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试探她而已。 自始至终,他从未相信过她。 目光冷凉地看着眼前女子,东陵晟没有错过她提及霍昕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柔软。 眼底瞬间盛满了寒意,他眼梢微扬之际,已将大掌伸向了东陵馥细白的脖颈,轻抚流连。 此刻,只要他稍许收紧掌中的力道,她的颈间便能即刻传来骨头断裂的声响。 而似乎下一秒,他若从这女子口中听到了令其不悦的答案,他便会立即将她捏碎。 “你究竟把霍昕怎么了?”瞥了眼床角的那具尸体,东陵馥可以确定那不是霍昕。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再度仰头看向东陵晟,她迎上了他幽赤嗜血的目光。 将心头因抽搐而带来的疼痛死死压下,她不允许自己再在这个男人面前流露出分毫怯弱。 身子忽然承受了一抹强袭的力道,她猛地朝后退开几步撞在了厢房门口的石墙上。 后脑霎时磕出闷脆的声响,东陵馥尚在一阵头晕目眩中时,东陵晟便以移形换影之势来到了她的面前。 这一次,他一手擒上她的脖颈之际,已微微收拢了力道。 瞬间,那扼痛窒息的感觉便猛地朝了东陵馥袭来。 “如你所愿,他自然是没死。在朕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不在了。房中的这具尸体,是朕安插在他身旁的天琰宗探子。” 东陵晟冷声说着,言语间尽透令人寒栗的危险气息,霍昕已胆大妄为到触及了他的最后一道底线。 他才不会轻易让霍昕死去。 在他亲手抓到霍昕前,那男子须得好好活着。所属刑部的八十一道残酷刑罚,他要让那男子每一道都亲身尝历,试试生不如死的滋味。 闻言,方才聚凝在东陵馥胸中的恐惧与担忧已是一瞬消散无踪。然而,擒在她脖颈间的那抹力道却是越来越重。 只觉胸口的气息已是有进无出,东陵馥眉眼不动的凝视着这个离自己不过余寸距离的男人,她深爱的皇叔。 就在她泛红的眼圈似要艳灼的坠出鲜血之际,脖颈上的力道忽然消失了。 本能的轻弯腰身猛吸一口气息,东陵馥已因喉间的痒痛,剧烈的咳出了声音。 片刻后,待她的目光再度落向这个犹如魅魔撒旦般的男人时,她忽然轻笑了起来,“皇叔在石塘镇时,曾对我说过,对于自己的敌人,要斩草除根。” “霍昕曾是母后的心腹,皇叔势必会杀了他以绝后患。可他也是为数不多真心待我好的人,我不忍心看他死。所以,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面色沉郁的看着她,东陵晟寒声问道,“就像现在这样待在朕的身边,不好吗?” “凭什么?” “凭你是我的皇叔?还是凭你身为那至高无上的皇上?又或是,凭你以为我该死心塌地的一直爱你?所以不会去在乎你的后宫佳丽三千?也不会去在乎你心里爱着的那个姜晚词?” 颤涩着嗓音将心中埋藏的话语倾数道出,东陵馥已顾不得有泪珠正从眼梢寸寸滑落,亦丝毫不曾在意过自己在这男人眼里究竟有多狼狈。 “我想做你唯一的女人,你能给吗?你甚至连一生一世都无法许诺给我,皇叔。”最后一句话,她已是带着浓重的哭腔嘶吼了出来。 一声“皇叔”,似在提醒着二人的畸形关系。 她爱上了自己的皇叔,甚至还为他有过孩子。 无法将这份爱曝露 tang在众人面前,她只能永远躲在见不得光的地方看着他。只有那时,她眼神里才能肆意流露出对这男人的爱恋。 似乎这最后一句话,也彻底的激怒了她眼前的男人。见他薄长的凤眸中正翻覆着能以顷刻间摧毁万物的极致暴戾与昭然不掩的浓重情.欲,东陵馥的心猛地一沉。 倏地转过身,她即刻便朝了厢房外跑去。可她的乌靴刚一踏出门槛,便被东陵晟以大掌扯上了手臂。身形骤然悬起,她已教这男人扛在了肩头。 忽闻一抹重重地关门声响传来,东陵晟已一手挥落了圆桌上的壶盏茶水,将她狠狠地摔在了冷硬的桌面上。 只觉瞬有一道脊骨断裂般的疼痛朝她袭来,东陵馥正蹙眉强忍着微酸冲鼻的泪意时,却听得东陵晟冷冷道,“那就让朕看看,你有多想成为朕唯一的女人。” 下一秒,那令她寒颤的沁凉之意便随了清脆的裂帛声响一道,在她身上如烈焰般迅速蔓延。 只觉男人滚烫微砺的大掌正重重地抚过她腰身之际,这抹触碰便忽然转向了她的腿间。霎时,待她双腿教东陵晟抵在他肩头的一瞬,他猛然下压的身子,便让东陵馥的身下骤然一疼。 没有任何前戏的进入,那撕裂般的灼痛让她已是本能的瑟缩着身子朝后闪躲。 可二人如今的这般状态,便是她无论怎样挣动,都不得逃开他大掌的禁锢。 此刻,她能以挥打的双手,她能够避退的腰身,甚至是她原本可以踢蹬他的双腿,都已教这男人死死地撼在了自己身下。 紧紧地咬着唇瓣,东陵馥强忍着他愈渐深重的力道而带来的剧痛,抬眸看向了他肆意凌虐的眼。 自此,他们二人之间,似已埋下了永远无法解开的心结。 见这女子别过小脸不再看着自己,东陵晟忽然将紧在她肩头的大掌移至了她的下颌处,用力一扣。 缓缓扭过她的脸,东陵晟虽稍稍放缓了些许力道,但他仍是每一下都能触及她的敏感。 再度转眼看向这个欺在自己上方的男人,东陵馥见他极妍暗沉的凤眸中,已徐徐映出了一抹足以将她瞬间焚烬的炽烈火焰。 目光悠悠地朝上移去,他额间轻凝而出的薄薄汗珠,正细细迷迷的宛若朝露浅雾般铺蕴了一层。 厢房外,已有几许清明从窗间斜斜而入,那纯净柔白的光束映上这男人的侧颜时,亦将他凝在额际的汗珠耀出了寒星之芒。 忽见一抹聚在他眉梢的汗珠正悬悬欲落,便是在这男人微微垂目之际,那颗汗珠便随了他再度激烈的动作骤然而下,“嗒”的一声坠在了东陵馥的脸颊上。 霎时,那抹凝珠便带着一袭温热顺着她脸颊柔润的弧度,化作了一许清泓蜿蜒着淌至了她的耳畔,滑入她的颈间。 只觉体内忽然涌上了一抹酸异之感,东陵馥微微皱眉之际,已再度死死地咬住了唇瓣。 许久,当东陵晟微微颤抖着在她体内释放过后,东陵馥轻动着疼痛的身子以为这一切都因了他的发泄而结束时,他竟将她再度抱了起来。 快步走向厢房的床榻前,东陵晟一脚踹开躺在地上的尸体,便将这女子狠狠地丢在了床褥间。 腰臀刚一重重地沾到床板,东陵馥便要哭了出来,可东陵晟此刻的神情却在告诉她,一切才刚刚开始。 猛地被他一压而下,东陵馥刚想说些什么时,她的颈间便传来了细碎的噬痛。此刻,东陵晟正就着亲吻在她细白的颈间留下了数枚青红的齿痕。 轻咬着唇瓣别过脸,东陵馥刚一挑转视线,便瞧见了躺在地上的那具男尸。 此刻,他正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直直地望着她。 瞬间便被一抹由惊恐而生的寒意袭上,东陵馥身子一紧,已抑制不住的尖叫道,“他在看我!” 瞥了眼一旁的尸体,怒火中烧的东陵晟轻沉眉目之际,一手撕裂了她的衣袍。 随他大掌一挥,那具尸体的面容便被衣袍严严实实的遮掩了住。 霎时,又一抹强袭的进入,已让东陵馥再度扭着身子挣扎了起来。 如此教这男人按压在床榻上折磨了三四次,一路下来,她已疲累到几欲失了力气,而浑身的酸痛亦让她最终放弃了挣动。 明白自己心上的窟窿正如渊海般越来越深,东陵馥只觉她仿佛就要死去一般。 可皇叔却太过了解能令她愉悦的敏感,便是到了最后,她嘶哑的哭喊,皆全数化作了细碎的娇吟。 再一次被东陵晟翻转过身子,东陵馥已无力的趴在床榻上,口中只剩下抵抗的低喃,“疼…” 微挑眉梢看着身下女子,东陵晟却是罔若未闻般的撞入她的身子,以双手撑在她的两侧,轻合上了眼。 感受着他给予自己的大力冲撞,东陵馥轻轻哽咽着哑声道,“你出去,出去…” 一手抚过她铺散在肩头的墨发,东陵晟张开双眸看向她白皙背脊上烙下的红紫吻痕, 冷哼道,“小骗子。” 说完,他便再度加重了折磨她的力道,将她彻底的推入了情念之巅… ***** 萧寒凛冽的深冬季节,万物虽已凋残,但宫中西面院落内那株四季常青的千年古树,却会因风雪的侵袭偶有残枝败叶零落。 所以,内务府每月都会派遣宫女前来古树所在的庭院,打扫清理几次。 这日破晓时分,如墨的冬夜中已有丝丝缕缕的浅薄光晕透在遥遥天际。 而生着紫衫树的那间院落内,正有几名宫女拿着扫帚在此清扫打理。见院落所处的位置较为僻静,周遭也暂无宫人经过,几人便一面打扫一面闲聊了起来。 看了眼在紫衫后方擦拭木栏的宫女杏儿,原本拿着扫帚正清理着树下残枝的宫女夕翠忽的顿住手中动作,朝了不远处的另一名宫女兰湘挑眉道,“我听说毓秀宫的四喜公公前日里找到了杏儿,想要与她结对食。” “照你这么说,我们这批新进的宫女里,她好像是第一个被看上的呢。”闻言,兰湘忽然暧昧一笑,便也朝杏儿投去了目光。 “可不是吗?谁叫她是咱们里面,生得最俊俏的呢。”漫不经心的再度挥动起扫帚,夕翠又道,“等哪天他二人成了,便让杏儿也帮我俩物色物色。” 听得她这般一说,兰湘嬉闹着将她轻轻一推,便与其笑作了一团。 此时,在另一边擦拭木栏的杏儿虽与她们相隔较远,却也恰巧能听见二人说话的声音。 忽的直起身子,她面色微沉的来到了夕翠身前,“你们两个小妮子在这说什么呢,还不快好好干活,待会天就亮了。” “杏儿可是害羞了?”瞧着她似有娇嗔的模样,夕翠同兰湘交换了一记眼色后,又是一阵嬉笑。 “好你个夕翠,居然取笑我,看我今日不好好收拾你。”将手中的抹布朝地上一扔,杏儿便作势朝了夕翠扑打去。 见状,夕翠将身子一闪,便尖笑着朝了紫衫树那边跑去。 二人嬉闹追逐中,杏儿忽的伸手将她一推,夕翠便不偏不倚的撞上了身后的紫衫树。 见这女子瞬间便凝了面色,轻蹙起眉,杏儿已微有慌乱的快步上前,扶上了她的手臂,“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将手捏上撞得较重的左肩,夕翠刚刚哼吟了一声,已应声来到二人身旁的兰湘却忽然瞪大了双眼,惊叫道,“你流血了!” 闻言,夕翠已是一脸怔懵的看向了她。 她根本就是佯装受伤,想要吓吓杏儿而已,怎么会? 忙直起身子朝自己的肩头处查看,夕翠果然瞧见一抹嫣红的血迹染上了她的衣裳。 心脏猛地一坠,这女子已在慌乱中开始检查自已的周身。片刻后,她便一脸茫然的看向了二人,“不是我的血,我没有受伤。” 见她如此一说,杏儿与兰湘已是面面相觑。 疑惑中,杏儿将目光越过夕翠之际,竟是惊厉的尖叫了一声。 眼前,紫衫树的树皮间,正缓缓朝外渗着触目骇人的鲜血。 惊慌间,不知是谁说了出来,“古树成精了!” ***** 自那日的古树流血事件发生后,那株紫衫树所在的院落便被封锁隔离了起来,不得再有任何人随意靠近。 兰陵殿内,楚瑶正微凝着眉一面翻看古籍,一面轻饮茶水之际,奉命前去调查古树一事的太监总管年富便躬身走了进来。 几步行至她面前跪下,年富开口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挥手示意周围随侍的宫人退下后,楚瑶才凝声问道,“那古树之事调查的如何了?” “回皇后娘娘,奴才带人前去查验时,并未发现任何异样或是有人动过手脚的痕迹。”微一低头,年富一字一顿的回了话语。 听得他的言语,楚瑶捏在书卷上的手,已是微微一收。 难道,真的是天有异象? 正待她犹自忧心着此事时,忽有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的小跑而入,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皇后娘娘,下雨了!” 看着他一路而来在殿内留下的泥泞脚印,楚瑶沉声道,“下雨有什么好惊慌的,你看看你这幅样子,成何体统。” 忙朝她叩了一首,小太监抬头的一瞬,已是战战兢兢的开口道,“皇后娘娘,那古树附近…” 见他忽然满眼慌恐,楚瑶冷声催促道,“古树附近怎么了?” “古树附近落下的雨水…都像血一样红!”小太监将心一横,尖厉着嗓音道了出来。 ***** 翌日,储秀殿。 威严宏伟的大殿中,东陵晟虽还未驾临,但参与早朝的众大臣们却如往常一般,已早早的列位而站。 不过,今日大家无一例外的注意到了一件事,朝堂上多了一个人。 钦天监监正张 居成。 若宫中没有重要的事,他不会被传召来储秀殿。 难不成,宫中的传言是真的? 千年古树成了精,不仅树干上流出鲜血,就连下雨时古树周围的石板上也被冲刷出了血水。 这天降异象,莫非是在预示着什么? 看了眼殿中窃窃低语的众人,站在楚令谦身旁的唐靖轻声试探道,“以楚大人之见,此事可有蹊跷?” 淡淡地瞥了眼此人,楚令谦并未言语什么。 “皇上驾到!”随着安丘的一道朗声唱喏传来,殿中众人皆跪了下来给东陵晟行礼。 缓步来到高台的龙椅上入座,东陵晟微扬起下颌,轻挑凤眸扫量过跪在地上的众大臣后,便开口道,“众卿免礼。” 正待众人叩谢天恩起身之际,他转眼看向了位于前排的张居成,问道,“张大人可有测算出什么结果?” 众人一听东陵晟如此问起,便纷纷坐实了心中的揣测。 关于古树的流言,不仅在朝中大臣,甚至是民间百姓中都已传遍。 看来这宫中的异象,并非空穴来风。 只是,皇上初登帝位,如若这异象处理不好,势必会让大家人心惶惶。 而他今日宣钦天监监正上朝,想来一是不打算隐瞒此事,二是挑明了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从此断了流言蜚语。 张居成上前一步,朝东陵晟回禀道,“回皇上,臣等已连夜占算,确有一些发现。” “这紫衫树本就寓意长寿吉祥,而后宫这株紫衫已存千年,具有一定的灵性,所以一直被作为神物留在宫中。” “如今,树干渗血是为天降异象,而臣占算出这异象便是要给皇上警示。” 闻言,东陵晟微眯了双眼,再度问道,“是何警示?” 看了看他沉凝的面色,张居成忙应道,“皇上,后宫中存有一位命格异数的女子,此人绝不能留下,否则后宫将永无宁日。” 稍稍顿了顿,他继续道,“不仅如此,此女命属七杀凰格,会与宸龙相抗。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后更会祸乱北胤,国之根本。” 目光倏地深幽凌锐了几分,东陵晟缓缓道,“此人是谁?” 眉目一凛,张居成回道,“此人已入主锦芙宫,正是先帝独女,云萝公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6章 初见旭尧公子 ***** 兰陵殿。 大殿中央的凤座上,楚瑶正轻垂眉眼看着下方跪在地上的两名女子,而青芜则是静坐在她右手边的红木椅上,无绪而望。 此时,身着粉色衣裙的俊秀女子率先朝楚瑶行下一礼后,便娇声道,“皇后娘娘万福。” 看了眼她,随侍在一旁的年富便笑道,“娘娘,这位是右翼前锋统领纳兰翀之女,纳兰妍若。楮” “不错,是个干净秀婉的姑娘,本宫看着喜欢。” 见楚瑶这般一说,纳兰妍若即刻便道,“多谢皇后娘娘夸赞。糌” 轻挑眉梢,楚瑶饮下一口茶水后,另一名容色清润的蓝衣女子已朝了她拘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娘娘,这位是督察院左御史古道鸣之女,古雪乔。”年富再度一揖,已朝着楚瑶介绍这名秀女的身家背景。 “嗯,也是个看着讨喜的姑娘。”楚瑶缓缓道出几个字后,便继续道,“这两位,是皇上即将册封为妃的秀女。往后,咱们便是自家姐妹了,可要同心协力侍奉好皇上才是。” “是,臣妾定当谨遵娘娘的教诲。”在二人齐声回话之际,楚瑶瞥过目光,凝向了一旁的青芜。 见状,青芜便是淡淡一笑,朝了二人道,“二位妹妹好。”此刻,她虽是眸含浅笑的同了二人问好,却并不能看出这女子究竟作何想法。 “给萱妃娘娘请安。”闻言,两名秀女已是微转了身子,朝她示礼。 正待此时,忽有一名小太监神色慌张的奔入殿中,直直地朝了楚瑶跪下,“皇后娘娘,储秀殿出了大事。” 将手中的茶水放在一旁,楚瑶开口道,“什么事,竟要这般大惊小怪。” 忙抬头看向她,小太监深吸一口气后,便道,“回娘娘,是有关宫中异象的事。” “如今,皇上正在朝堂上与一众大臣商议此事,皇上甚至还宣了钦天监监正上朝。” “这异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细细向本宫说来。”徐徐坐直了身子,楚瑶声色微凝的开了口。 将略显粗重的呼吸稍稍一屏,小太监继续道,“娘娘,钦天监占算之后的结果是云萝公主命格有异,不宜再继续留在皇宫中。” “为了北胤的国运昌盛,朝堂上的众大臣皆上奏说要将云萝公主逐去为先帝守灵,永生永世不得离开崇宁府。” 闻言,楚瑶与青芜的脸上皆现出了惊异的神情,而那两名秀女则是好奇的互望了一眼。 那小太监口中说道的云萝公主,她们已是早有耳闻。 关于她的事,坊间传闻很多。她在皇朝更替中,作为先帝东陵烨唯一的孩子活了下来,其中原因不得而知。 如今,朝堂与后宫各类皇权势力盘根错节,只怕这位公主在此等情形下难以善终。 ***** 御花园。 一场沥沥绵绵地冬雨过后,御花园内的花枝与残树上都凝满了透着寒息的浅霜雨珠。 缓步来到开有数朵娇花的梅园小径,东陵馥一面以手指柔弹着花上的凝珠,一面轻嗅着花儿的香气,心情似是十分愉悦。 可此刻,随在她身旁的玉岑却是透着一抹隐隐的担忧。 瞥见身旁女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东陵馥忽然折下了一支梅花,并将其花瓣中盈聚的雨水倒在掌心,趁着玉岑分神之际泼在了她的脸上。 教这突如其来的冰水一刺,玉岑花容失色间已是用手重重地抹过自己的脸颊,连连道,“好冷,好冷。” 一番擦拭过后,待玉岑一脸无辜的看向眼前女子时,东陵馥却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见这女子已是难以收住唇角笑意,玉岑略显委屈的撅了撅嘴后,便一脸茫然的开口问道,“公主在笑什么?” 东陵馥笑而不语,只是从衣袖中掏出了丝绢,摇晃着朝玉岑道,“你过来我这里。” 见这女子竟是一副大灰狼哄骗小羊羔的模样,玉岑犹豫了半晌也没有上前。 许久,终是失了耐心的东陵馥撇嘴道,“好吧,你这丫头现在翅膀长硬了,不过来就不过来,待会你可别后悔。” 忽然挑转目光,她见不远处正有四人往了花园而来。那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名领路的太监。 眼见几人正是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踏来,东陵馥轻移步履站到了小道的一旁。 此时,领路太监已是眼尖的率先看到了她。忙几步行至女子身前,太监行礼道,“云萝公主吉祥。” 见他此番正在行礼,随在这男子身后的三人亦是立刻躬身朝着东陵馥拘了礼。 目光缓缓打量过几人,东陵馥定眼一看,发现这领路太监虽是有些面生,但也曾见过几次,似乎是长倾殿的传话太监。 他这是要带着身后三人去见皇叔吗? 轻挑目光,东陵馥再度将视线越过太监,看向了他 tang身后的三人。 这三人虽没有身着朝廷官服,但他们的长袍衣料却是云锦织缎,其间的纹饰也极为考究。而他们束发的金冠则是精雕细啄,更有那碧翠镶饰。 至于他们腰间悬挂的玉佩,更是清润明耀,璀璀夺目。 这样看来,想必几人皆是坊间富甲一方的生意人。 收回视线,东陵馥轻笑着朝了领路太监道,“刘公公,你们这是准备去哪?” 见自己忽然被点名,刘公公的身子明显的抖了一抖。 抬眸看了眼东陵馥,他立即便垂下双目望向了地面,回禀道,“回公主,奴才奉旨带这三人前去面见皇上。若让皇上久等,奴才可就是罪该万死了。” 见这刘公公与他身后的几人似对自己有所胆怯,东陵馥心知他们怕是被宫中前几日的异象与云萝公主命格异数的传闻吓得不轻。 并不想刻意为难几人,东陵馥微一点头,便道,“那刘公公便快些去吧。” 说完,她已转过身,作势便要离去。目光落向不远处的玉岑,东陵馥正要开口招呼时,她的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道轻唤,“草民拜见云萝公主。” 东陵馥微微一愣,便转眸看向了身后的男子,是方才那三人其中的一名。此番,他并未随刘公公一道离去。 看着眼前这个抱拳行礼的男子,东陵馥倒觉他尚有几分恭敬的诚意。 细细打量过这男子的容貌衣饰,她已将他的眉眼神动尽数收入了眼底。这男子生得肤白貌秀,眉目清俊,举手投足间正透着一抹雅致的书卷气息。 瞥了眼候在不远处的刘公公与另外两名男子,东陵馥略显疑惑的问道,“可有何事?” 如今,恐怕大家都对她这位失势的公主避之不及,可他却反其道而行,究竟是何意? 缓缓转过身看向他,东陵馥却见他凝了眼自己身旁的玉岑,眼底竟有笑意。 将视线拉回东陵馥身上,男子才淡淡道,“在下公孙旭尧,今日得见云萝公主,可谓是三生有幸。” 什么?复姓公孙? 瞬间,东陵馥便想起了那位与包大人一道出生入死的左右手,公孙策。 心念一转,她即刻便应道,“公孙先生好,云萝也很高兴今日能幸会先生。” 东陵馥虽回以了招牌式的微笑,却也并未错过这男子脸上微微一愣的神情。 见得这般情景,她再度不着痕迹的将他打量了一番。 眼前这男子,与之前那两人有着较大的不同,他不似他们一般眼中透着生意人的精明与市侩,倒是多了几分儒雅与沉静。 一番客套话之后,公孙旭尧便告别了东陵馥,同了那二人一道前去长倾殿面见东陵晟。 瞥了眼几人远去的背影,玉岑这才缓缓来到东陵馥身旁,问道,“公主,你可知道这公子的来历?” 一眼凝过这女子轻挑眉梢的模样,东陵馥忍住笑意,回道,“不知道。不过,你肯定知道。” 闻言,玉岑轻轻一怔,便再度问道,“公主怎会知晓奴婢知道?” 目光一转,东陵馥便径直朝了锦芙宫的方向行去,见状,玉岑赶忙追了上前,随在她身后。 “哪来的那么多问题,你说是不说?要是你现在不想说,待会我就不见得想要听了。” 忙一步来到她身旁,玉岑已是急急开口道,“别,奴婢现在说还不成吗。” 垂眸将自己听说过的信息在脑海中细细过了一遍后,她才继续道,“奴婢听说,这公孙一族乃是世代经商。” “他们原祖籍在七域国,后不知因何缘由移居到了北胤国。传说,公孙家族近百年来累积的家产已是富可敌国。但公孙一族却鲜少与世人接触,一直隐居在恒山山脉。” 忽的朝东陵馥凑近了几分,玉岑缓声道,“而这个公孙旭尧似乎就是公孙一族传到这一代的独子。说起来,他不止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简直是一出生,便全身镶金带翠。” 听完玉岑的一番介绍,东陵馥不由得想起了方才那个秀俊清雅的男子。他的年岁估摸就在二十五到二十七岁左右,但他那副模样还真的瞧不出来居然有如此强大的背景。 凝眉想了想,东陵馥问道,“那你可知皇上为何要召见他们入宫?” 闻言,玉岑皱了皱小脸,端肃的应道,“至于这个,奴婢便不清楚了。” 瞥了眼身旁对公孙旭尧一事颇为上心的女子,东陵馥不以为意的调侃道,“怎么?你看上人家了?要不要我想办法找人去帮你提亲?” 玉岑一听,立刻便红了脸,“公主你可别乱说,以奴婢的身份,怎可能配得上他?不过,他方才看着奴婢微笑的模样,还真的是…” 一眼掠过她双颊晕红,尽是羞涩的模样,东陵馥忽然笑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闻言,玉岑已是不好意思的抬起了头,问道,“为什么?” 伸手指向假山旁的小花池,东陵馥说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听得她这般一说,玉岑一时间尚未反应过来,只得乖乖的跑去了花池边。 俯身朝了水中一照,这丫头差点没哭出来。霎时,她便囧着小脸抱怨道,“公主,你怎么能这样啊?” 说着,玉岑已望向了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旁的东陵馥。难怪大家方才见到她时,都是一副抽筋的神情。 那是因为她脸上被泼了水,加之自己的一通胡乱擦拭,如今面上的妆容都已花掉,这下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怎么,生气了?”东陵馥笑嘻嘻地拿起丝绢触上了玉岑的脸颊,将她脸上花掉的妆容慢慢擦拭了去。 以丝绢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颊,东陵馥又看了看她的小脸,才继续道,“瞧把你委屈成什么样子了。” 将眼前女子的眉眼神姿细细收入眼中,玉岑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其实,奴婢并没有觉得委屈,只是有些事想不通。” “公主,你怎么还能这样跟个没事人一样。如今,整个宫里都已传遍,皇上准备下旨将公主贬至皇陵为先帝守灵。难道公主打算这辈子就待在皇陵吗?” 静凝了片刻,东陵馥忽然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如今的情势,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闻言,玉岑已是满目急切的开了口,“公主不如去求求皇上,说不定皇上会改变主意。毕竟皇上与公主…” 轻沉了眉眼看向她,东陵馥眸色阴郁的喝止道,“把你想说的那些话放在心里,不要说出来,也不许对任何人讲。”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待在宫里就会好过吗?其实,于我而言,皇陵已是再好不过的去处。” 兀自转过身,东陵馥抛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朝了锦芙宫行去,留下玉岑一人怔愣的站在原地。 单单站在寒息凌人的御花园中,玉岑看着这女子远去的背影,心中已是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那日,公主寅时天还未亮便悄悄地起了身,离宫办事。 临走前,那女子并未说出是什么事,只是吩咐让她一直在锦芙宫看守。若有人来访,便谎称公主抱恙在身正在休养,不宜见客。 待公主回来后,已是次日的凌晨,并且是由皇上身边的安总管亲自护送回来。安总管则嘱咐她,所见之事绝不可外传,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她想,就算没有安总管的话,只要是关于公主的任何事,就算是以死为要挟,她也不会泄露出去的。 那日,公主刚一回到锦芙宫,便一句话也不说回了内殿。她虽担心公主,却也不敢多问。 所以,她只是安静地为公主准备好了洗澡水后,便离开了内殿在外面守候。 后来,内殿中传来了窸窣的水声,还有隐约哭泣的声息。她不知道公主出宫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会不会与皇上有关? 因为,自公主离宫后,皇上也并未例行早朝。 就这么静无声息的候在内殿外,她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已在萧寒的冬日中,浑身冷凉如铁。 就在她再也抵不住困意,斜靠在大柱上打盹时,她忽然听到了内殿房门开启的声响。 猛地一个激灵张开双眼,她却见缓步走出的,是身披斗篷的公主,这女子的里面似乎还穿着中衣。 在公主看到自己的一瞬,她见这女子的眼中是昭然不掩的担忧与惊讶。可话到了嘴边,公主说出的却是,“丫头,你怎么这么蠢。” 言语间,她已见公主伸出双手紧握住了她的手,想要为她取暖。 虽然这女子的手并未比自己暖和多少。 那夜,公主让她秘密去膳房煎了药。虽然这女子并没有告诉她这药是作何而用,可她在按其吩咐毁掉药渣前,在里面发现了麝香的残渣。 那分明是一碗避孕的汤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7章 开罪萱妃娘娘 忽然间,她心中有了大逆不道的揣度,皇上与公主,会不会…是那样的关系? 这样疯狂的想法,让玉岑心头已慌悸凌乱到全然没了知觉。 此刻,她只知道,自己定要死守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忽的察觉到些许异常,东陵馥顿住步履,转身看向正在自己身后发呆愣杵的玉岑,催促道,“还不快走?玛” 眸中离散的流光缓缓一聚,玉岑望向前方正候着自己的东陵馥,笑着道,“公主,等等奴婢。” ***** 威仪壮丽的长倾殿外,刘公公已领着进宫的三人站在了殿外候着。 此时,随侍在殿门处的安丘眸色淡淡地看了看几人后,便道,“诸位请进吧,皇上已在殿内等候着诸位了。澉” 忙恭敬的朝了他示礼,三人跟随在安丘身后缓缓踏入了长倾殿。 此刻,东陵晟正坐与龙案前批阅着手中的折子,并未抬头。公孙旭尧一行三人在见得这般情景后,便犹自上前挑了衣摆跪下,朝他拘礼。 此番,同在长倾殿内的,还有刑部侍郎楚令谦,端郡王东陵钰,庆王东陵显以及兵部尚书京一灏。 眉目淡淡地瞥了眼三人,东陵晟挥手示意他们起身后,便朝了公孙旭尧问道,“公孙简,近日身子可有好些了?” 闻言,公孙旭尧已是恭敬的上前一步,拘礼回禀道,“回皇上,家父身子已是每况愈下。这次实在也是无法亲自前来面见皇上,所以才让草民代替前来。” 凝了眼殿中的公孙旭尧,楚令谦见他尚是一副乳臭未干的模样,便轻笑着道,“好说,公孙简不能前来,便派了自己的儿子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毕竟这公孙一族的家业将来也是由你来继承。不过,今日这事,不知少公子是否能替你父亲下决定?” 闻言,公孙旭尧并未去看楚令谦,而是恭敬的向东陵晟禀报道,“此番启程前来帝都前,家父曾嘱咐于我,皇上自登基后因实施以仁德治国,攘外安内,减免地方税收,这才使得北胤国内经济得以复苏绵延。” “今在国家繁荣壮大之际,若是皇上有任何吩咐,公孙一族必会甘效犬马。如此,又岂来替家父做决定一说。” 他一席语毕,一旁的楚令谦便瞬间语塞,只得面色青白的站在原地,不好发作。而其余几人,则是凝眼看向了那个同东陵晟禀言的翩翩公子。 一眼扫过不远处的楚令谦,东陵晟将目光转向了公孙旭尧,淡淡说道,“难得公孙简如此深明大义,朕甚感欣慰。” “朕今日宣召诸位,正是为李肃将军率军前往郡阳府剿灭流寇一事。” 如今,北胤国百废待兴,自减免税收后国库一时半会儿很难丰盈起来。可流寇滋扰地方已久,绝不能再行纵容。 平日里,北胤国的这些富商已是赚得够多了。现下,该是让他们放放血的时候了。 此时,与公孙旭尧一同觐见的白一染与宋瑜互望了一眼后,白一染便率先站了出来,开口道,“启禀皇上,草民愿奉上十万担粮草,以作李肃将军的军用物资,不日便可从钦安府启程,送往郡阳府。预祝郡阳府一战李将军旗开得胜。” 白氏一族在北胤国,也是乃数一数二的富豪,他们在各方面都想要与公孙一族一较高下。 然,今日一到长倾殿,便被那公孙旭尧占尽风头,白一染自然心中有气。 这会,他便是要想尽办法在皇上面前扳回一城。 楚令谦一听这话,便微微颔首看向了他,而公孙旭尧却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皇上,草民以为当务之急是缺少马匹,草民愿献上汗血宝马五千匹。” 闻言,白一染目光一转,笑问道,“枉费公孙公子读了这么多圣贤书,竟也不知这打仗期间粮草的重要性?” 并未因他的一席话而恼怒,公孙旭尧只是恭敬的朝了东陵晟一揖,继续道,“郡阳府接壤南沂国多以平原为主,而流寇则来自红月国。此国百姓尤善骑射,祖先皆是以马上征战居多。” “据草民了解,这群流寇擅长以陷进射杀马匹作战以来剿灭对方的先锋军队。如此,李将军的马匹恐在对战当中伤亡不轻。” 眉目一凛,他又道,“战争中,粮草固然重要,但若是由钦安府运往郡阳府,路上恐怕需耗时数十日,岂不是延误战局。” 此时,公孙旭尧的一番话让白一染已是无言辩解,他自知自己所言欠缺考虑。 抬眸看向东陵晟,公孙旭尧再度禀道,“皇上,草民在来帝都前便已吩咐家仆准备了五千匹汗血宝马送往郡阳府。至于粮草十万担,草民也已准备好了,半日内便可送至李将军所在的郡阳府军营。” 闻言,东陵晟的眸中已凝了丝赞许之色,“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粮草送抵,你是如何办到的?” 轻垂眉眼,公孙旭尧恭敬的回禀道,“回皇上,幸得公孙一族在郡阳府有一些田地, tang草民派家仆前去收租时,让他以相应的租金换粮草,那些佃户们自然乐意。所以,很快便凑足了十万担粮草。” 淡淡地笑了笑,东陵晟又道,“公孙简养了一个好儿子。你回去之后,代朕向他问好。宫中有不少珍稀的养身药材,你带一些回去给你父亲调理身子,朕等着下次他亲自来帝都见朕。” 闻言,公孙旭尧立刻行礼道,“谢主隆恩,草民遵旨。” 此时,长倾殿内的其他几人皆是神色各异,每个人的胸中都揣着不同心思。 ***** 翌日,宁安佛堂。 弥散着轻薄焚香之气的大堂内,楚瑶正跪坐在一席由锦绣布帛包裹的蒲团上,轻合着双眼浅拨手中念珠。 作为一国之后,她每周都会有一日在此礼佛吃斋,以求福泽苍生,国泰民安。 而离她不远处的书案旁,安嫔南莲与淳嫔京婧则坐在前方静静地抄写着经文。 此时,一名太监步履轻缓的来到楚瑶身旁,躬身朝她低语了几句。 下一刻,在获得楚瑶的默许后,一名身形清瘦的女子便悄无声息的进入了佛堂内。 张开双眸看向来到自己身侧的东陵馥,楚瑶忙拉着她在旁侧坐了下来。 细细凝过女子清淡素净的容颜,楚瑶轻声问道,“你明日便要启程去皇陵了,行装与日用品可都备好了?” 扬唇浅浅一笑,东陵馥应道,“一切都已准备妥当,皇婶不用担心。” 稍稍顿了顿,她继续道,“再过不久,便要转入春季了,这气候变幻无常,皇婶可要多注意身子。” 闻言,楚瑶垂下眼眸,略显惆怅的一叹,“亏你还唤本宫一声皇婶,可本宫却没有办法说服皇上,让你不去守那皇陵。” 眉目轻轻一展,东陵馥坦然笑道,“皇婶可别这么说,能去父皇灵前尽孝,也是云萝的福气,云萝不敢奢求太多。” 听得她这般一说,楚瑶已是暗了眸光。 如今,宫中都在传,这天降异象只是一方面,皇上容不下云萝公主的真正原因是,这女子开罪了萱妃娘娘。 思及此处,楚瑶又道,“你且先去皇陵待上一段时日,本宫寻了机会就会求皇上将你接回帝都。届时,再让他给你指一位驸马,怎么也好过在皇陵待一辈子。” 闻言,东陵馥却是淡淡一笑,并未言语什么。 见这女子甚是淡然的模样,楚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道,“本宫让人做了斋饭,你便吃了再回去吧。” “好。”东陵馥点了点头。 ***** 傍晚时分,天幕已落下了幽远的沉蓝之影,周遭正没入一片黑暗之中。 在玉岑的陪同下,东陵馥正朝着自己所居的锦芙宫而去。这一路上,玉岑都小心翼翼的用手中灯笼替她照亮着脚下的路。 在这微耀烛光的忽明忽暗中,她悄悄地看了东陵馥许多眼,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正待此时,前方的拐角处忽然传来了窸窣的响动。 听闻这抹动静,生性胆小的玉岑已被惊了一惊。转过脸看向东陵馥,她低声道,“公主且在此站着莫动,奴婢过去瞧瞧。” 轻轻地点头应了她,东陵馥见玉岑刚一谨慎的去到拐角处,这女子便身子一软,随即倒在地上晕了过去。---题外话---(感冒了,这两天头痛的厉害,会暂更3000三天,后面继续六千)感谢wuyunlong1,mercuryxia,御寒屋,duoduo121,丁丁妈妈8325的月票,IrisJasmin的两朵花花,1360****158,booke88,胤沨曈的荷包,anitabeibei的钻石和两张月票,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8章 惟愿此生,永不再见 而她手中的那盏灯笼亦掉落在了地上。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馥微惊之余,却见暗处有一人提起灯笼,缓缓朝了她走来。 轻蹙起眉定眼一看,她发现来人是颜真后,便没好气的问道,“你把玉岑怎么了?” “公主别担心,我不过是给她闻了点迷香,好让她睡上一会而已。”颜真不紧不慢的朝她解释道。 略显警觉的轻扫了眼四周,待东陵馥确定周遭并无旁人经过后,才调笑道,“看来,之前确实是我小看了颜神医。不管怎么说,我似乎都该感谢你。馒” 这些日子以来,宫中发生的天降异象,以至钦天监谏言的所谓她命格异数一说,皆是她与颜真事先布好的局,为的就是让她借此离开皇宫。 自她私自离宫那日起,她便坚定了想要逃离皇宫的决心蓉。 逃离皇叔的身边,越远越好。 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若是再继续留在皇叔身边,她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闻言,颜真反是笑了起来,“感谢的话就不必了,欠你的人情我已还清。自此,我们互不相欠。” 对于他的这番回答,东陵馥倒是有些意外,“人情?你怎知那日在行宫温泉不是我故意设计陷害你与青芜,为了达到我的目的?” “想必,你早已知道了我与皇叔的那层关系,对于那女子,我可没打算心慈手软。” 眸光深深地凝了眼面前女子,颜真将眼底轻泛而出的惊讶之绪一扫而过,随即嗓音淡淡地回道,“若真是你为了设计陷害我,以消心头之恨,你大可引我进去见萱妃将‘染指皇妃’一事坐实,又何须功亏一篑在外就将我截住呢?” 因了他的话语而微微一惊,东陵馥转眼看向了沉蓝若海的天幕。凝着夜空中芒芒似萤的寒星,她的目光渐渐飘忽了起来。 是了,也许她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嫉妒皇叔所爱的那个女子。 所以,就算她做过那些看似伤害青芜的事,但究根问底,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清她与那女子之间的差距。 最终,她还是败了。 在他们的爱情与自己同皇叔之间永远无法化解的矛盾面前,惨败。 在输掉一切尊严之前,她选择永远的离开。 她深知在古代,一个女子的贞洁有多么重要,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皇帝的妃嫔。 所以,她在得知楚瑶的计划后,便直奔温泉而去,赶在铸成大错前拦下了颜真。 同时,她也利用了这次机会,向颜真提出了条件。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颜真居然信守了承诺,就算他接下来将要做的事,已犯了欺君之罪。 “既然你已知道了那整件事的幕后主谋是谁,你为何不去告诉皇上?甚至还为帮我而犯下欺君之罪?” 东陵馥虽是淡淡地问,目光却仍继续望着天幕。 凉风习习而过,将她脸侧的发丝轻扬至了眉梢眼角。盈盈飞舞间,似有什么东西乘着风息自她的柔柔发梢被静静地卷带而走。 幽夜中,已有几许璀璨的星芒将她深暗的瞳色照亮了点点。 身旁,颜真似是想也没想,便开口道,“相比一心想要除掉青芜,巩固皇后之位的楚瑶,你才是那个祸患无穷的存在。” “比起还你人情,我更希望你永远离开皇上的身边,从此再也不要出现。” 闻言,东陵馥轻敛眸光之余,已不由自主的淡淡而笑。 皇叔身边的心腹似乎都视她如洪水猛兽一般。 不过,就是这样简单的只字片语,也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的存在,是多么可笑。 静静地矗立在夜风中,东陵馥任凭自己的双手已冻到麻木,双唇寒裂干涸,却仍是凝着嘴角那抹浅浅上扬的弧度。 哪怕她手中的灯笼早已烛尽火熄,哪怕颜真早就转身离去,哪怕躺在地上的玉岑已开始悠悠转醒。 轻轻地吸了口瞬间便能沁凉入腑的寒息,东陵馥垂眸看向了再无光影的橘色灯笼。 如他所言,惟愿此生,永不再见。 ***** 锦芙宫。 待清晨的第一缕浅阳斜斜地映入窗棂之际,东陵馥已穿戴好一袭素白衣裙静坐在了圆桌旁。 此番,她并没有带走许多东西,只是吩咐玉岑拿了些换洗的衣裳与自己喜爱的几样首饰,及一些银两。 浅看手中暖茶蕴出的盈盈水雾,东陵馥以指尖轻轻抚过杯沿后,便听闻一道殿门开启的声响。 此时,玉岑已缓步来到她身旁,行下了一记礼,“公主,人马已到,我们该启程了。” 轻轻地点了点头,东陵馥淡淡地环了眼殿中的一切后,便随了玉岑朝院中行去。 一盏茶功夫,待护送她前去皇陵的马车缓缓来到宫中的清和门之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缓缓挑开车上的帘幕 tang,东陵馥略显疑惑的朝外投去目光时,却见拦下马车的女子,竟是前来送行的李惜。 忙朝玉岑吩咐了几句,她便走下马车来到了李惜身旁。 伸手拢上东陵馥的双手,李惜重重地握了握后,便开口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公主定要保重身子。” “我若寻得机会,定会去向皇上请旨前去探望公主。” 闻言,东陵馥淡淡地笑了笑,“好,可别让我等得太久。” 眉稍一扬,她又道,“如若那时你已有了孩子,便带着孩子一道来吧。” “公主真会开玩笑。”李惜轻垂双目,笑得涩然。 抬手撩过她额际的碎发,东陵馥颇为认真的开口道,“我没有开玩笑,我能看出东陵钰是在乎你的,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再给你和他一次机会。” “机会?是他不肯再给我机会,他心里的那个人已不是我了,我纠缠着不放还有什么意思?”李惜轻轻地摇了摇头,言语间尽显凄凉。 目光一凝,东陵馥即刻便凑近她耳畔悄悄地低语了几句。 随后,李惜便一脸惊讶的看向了这女子,却见她笑言道,“听我的,这样做说不准你与他还能破镜重圆。” 说完,东陵馥便转身上了马车,而李惜却是满眼震惊的看着马车缓缓离去,耳畔一直回荡着这女子方才说过的话语,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 许久,待马车一路来到帝都近郊,将要进入崇宁府地界时,正值晌午时分。 因此番护送她去皇陵的护卫皆是一副寻常百姓的装扮,东陵馥便吩咐众人在沿途的一家小饭馆前停了下来,打算用过午膳之后再行上路。 携了玉岑进入饭馆后,东陵馥便在小二的热情相迎下,择了靠窗的一间桌子,而其余几名护卫则是围坐在了旁侧的桌前。 手脚麻利的替东陵馥这桌与护卫那桌奉上茶水后,小二已眼色清明的来到了东陵馥身旁,躬身问道,“这位客官,不知你们想要吃点什么?” 看了眼这会已坐了满堂的食客,东陵馥挑眉道,“你们这有些什么菜品,报上来听听。” 眸光一转,她又朝坐与自己身旁的玉岑吩咐道,“你可要仔细听清楚了。” “是,小姐。”玉岑在听闻她的吩咐后,已是一脸认真的看向了小二。 见得这般情景,小二谄媚的笑道,“姑娘,莫看我们馆子小,特色菜品可不少。”说完,他便口沫横飞的将菜品从头到尾报了一通。 片刻功夫,东陵馥待他收了声息后,才朝玉岑继续道,“该你了,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闻言,玉岑微愣之余,已开始仔细地回忆着小二报过的菜名。 半晌,见这女子似在苦苦斟酌,不知究竟要选什么好,东陵馥终是开了口,“丫头,别想了,想吃什么就全点了,往后想再遇这种福利可就难了。” 低眉一思她的话语,玉岑悄悄地看了眼她,便道,“小姐,这可是你让奴婢点的。” 下一秒,这女子便抬起眼眸洋洋洒洒的报出了菜名,总共六菜一汤。 见小二已熟练的记下菜名后,东陵馥便吩咐道,“给那桌也备上同样的菜。” “是,小的这就去通知后厨。”眉开眼笑的向她行了记礼,小二转身便朝了膳房而去。 看了眼小二离去的背影,玉岑忙倒了杯暖茶递至东陵馥手中。一眼瞧过她的这般小模样,东陵馥调笑道,“一会我们这桌的菜,你可要全吃完了。” “啊…”正待玉岑轻皱着小脸欲要抗议之时,东陵馥却见一名身着素简衣袍的女子在环视过大堂后,正朝着她们这桌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9章 究竟是谁想要取她的性命? 几步行至她们桌前,女子开口询问道,“姑娘方便拼个桌吗?” 一眼瞥过大堂内刚刚空出的几张桌子,玉岑略显疑惑的开口道,“你这人还真是奇怪,放着那么多空桌不坐,偏要来与我们凑一起。” 见状,东陵馥已是笑着制止了玉岑,并说道,“若这位姑娘不嫌弃,坐下也无妨。恰巧我们多点了一些菜,还想着吃不完怪浪费的,正好邀姑娘一起。” 她话语刚落,简衣女子便将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摆在了桌上,“那就谢过姑娘的美意了。” 说完,这女子便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蓉。 瞥了眼女子放下的长剑,东陵馥见一旁桌上的护卫已开始蠢蠢欲动,便以眼神示意了他们,暂且静观其变。 唇角轻轻一扬,她开口道,“姑娘性子豪爽,看来是位侠女。馒” 皱眉睇了眼这个看上去甚没规矩的大咧女子,玉岑正是有些不满,想要说上两句时,她却率先朝了东陵馥拱手道,“在下钟琳,还想请教姑娘的芳名?” 闻言,东陵馥已是笑着学起了江湖上的规矩,亦朝她抱拳道,“我姓夏,名晗,旁边这位是我的婢女霜儿。我们能在此处遇见姑娘,可谓是有缘。” 说着,东陵馥不着痕迹的打量了眼坐与自己对面的女子。 她并未如寻常人家的女子一般身着衣裙,而是穿着利落的长裤,宽大的袖口也教布条缠绕了起来,显得干净又凝练。 至于她小麦色的肌肤与还算秀致的容貌,则处处透着一抹活力健康,神采飞扬的气息。 这时,小二与另一名伙计已端着做好的菜肴将其依次摆在了桌上。看着桌上一道道不甚精致,但分量十足的菜肴,东陵馥轻转眸光之际,已朝邻桌的几人投去了目光。 在这女子的示意下,几名护卫才开始动筷吃着自己桌上的饭菜。 不过,这番甚为细微的举动却没能逃过钟琳的眼睛,在招呼小二要了一壶热酒后,她才开口道,“那些人都是姑娘的手下?” 闻言,东陵馥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谈不上是手下,不过是奉命保护我一路上的安全而已。倒是看姑娘一身干练装束,可是常在江湖上行走?” “夏姑娘好眼力,我自小便跟在家父身边闯荡江湖,所以也学了一些武艺傍身。”说着,钟琳已伸手接过了小二递来的热酒。 若是仔细一瞧,便能看到这女子虎口处的厚茧,以及手背上隐约可见的伤痕。 看来她说的话,也并不为虚。 瞥了眼身旁吃得正欢的玉岑,东陵馥颇有无奈地拿起竹筷又朝她面前的菜盘中添了些菜,才浅叹道,“你慢慢吃,又没人同你抢。这么多菜,就算我们三个人也吃不完。” 抬头看了看东陵馥,玉岑一面咀嚼着口中食物,一面讪讪的笑了笑后,便赶忙夹了几筷菜放入她的碗中,“小姐也该饿了,可别光看着奴婢吃。” 再度拿起摆在一旁的竹筷,待东陵馥将目光落向钟琳时,却见这女子二话不说便将其手边的空碗倒满热酒,而后一饮而尽。 虽说女子喝酒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在古代却是极为少见,尤其是如此能喝又不拘小节的女子。 她与自己在宫中见到的那些大家闺秀,截然不同。 霎时,东陵馥便不由得对这女子多了一分友好的亲切感。若是换在现代,这必定是女强人吧。 此刻,她虽显惊讶,也不忘好意提醒道,“钟姑娘,别顾着喝酒,先吃一些菜垫垫肚子,空腹饮酒对肠胃不好。” 闻言,钟琳却是并不在意的用手背擦了擦嘴,而后问道,“看来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虽说崇宁府距帝都并不太远,可气候却相差甚多。” “这里的昼夜温差极大,喝些热酒可以暖暖身子,待会上路的时候就不会被冻着。” 再度朝自己的碗中倒满了热酒,她继续道,“通往崇宁府的必经之路上有条江,最近天气变幻莫测,有一些往来的人已被困在了江畔的客栈里,你们可得做好准备。” 听闻她的一番话语,东陵馥只觉似是有些道理,便笑道,“钟姑娘提醒的是,是我们之前准备得不够充裕。” 将玉岑夹入自己碗中的菜肴吃下几口后,东陵馥也拿过酒壶朝手边的杯中斟满了热酒。 执起酒杯移至唇畔,她正欲饮上一小口尝尝味道之时,却听得钟琳轻声低语了几句。 因大堂内食客众多,甚显嘈杂,所以东陵馥听得并不真切,但从唇形上来看,这女子似在提醒她小心。 见着她突如其来的神秘模样,东陵馥一时也猜不出究竟是何缘由。 正待此时,方才负责为东陵馥传菜的那名小二已端着清茶缓缓从后厨走了出来。在大堂中绕过一圈后,他最终来到了东陵馥的左侧。 腰身一弯,他谄媚笑道,“各位客官,这是掌柜为大家准备的茶水,可在膳后清清口。” 说完, tang他便将倒好的清茶依次递给了在座的三人。而一旁的桌前,则有另一名伙计替护卫们奉上了茶水。 暗暗地瞥了眼钟琳,东陵馥正端起茶水轻嗅着气息,寻思这女子究竟是何意思时,站在她身旁的小二忽然流露出了凶残的目光。 此刻,正作势要离去的他,倏地将托盘一转挡在了自己胸前,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抽出了早已备好的匕首,猛地朝了东陵馥的脖颈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钟琳霍然站了起身。只见她手腕灵活的一扬,便有一支飞刀直直地朝了那名偷袭东陵馥的小二射去。 下一秒,这名小二便眉心中刀,轰然倒地。 见他因刀刃刺入太深而崩裂了头骨,以至脑浆与鲜血一同奔淌而出,玉岑已惊惧得丢下竹筷尖叫了起来。 顷刻间,那名本在另一桌奉茶的伙计便机敏的退到了门口处。 看着大堂内因惊吓而四散奔走的食客与凌乱的场面,伙计目光一凌,便忽的吹响了藏在袖中的竹哨。 霎时,便有数名黑衣刺客从小饭馆的四处落下,身形敏捷的将东陵馥一行人全数包围了起来。 隐约间,还有一人口中说道,“主子吩咐,在场的一个不留!” 他话语一落,黑衣刺客便亮出了明晃晃的寒刀朝着东陵馥袭来。而此时,负责沿路保护她安全的六名护卫亦是抽出了腰间长剑直指黑衣刺客。 只听得一道清锐的武器相抵声传来,这立场分明的双方便瞬间打斗在了一起。 此刻,与东陵馥同桌用膳的钟琳在见得这般情景后,亦没有袖手旁观,而是反手将东陵馥与玉岑朝有柜阁遮拦的身后一推,便纵身加入了到了激烈的缠斗中。 如此,由钟琳与六名护卫一道,便是将她二人严严实实的护在了最为安全的后方。 虽说这几名护卫的武功路数与钟琳并不相同,但在存有同一信念的情形下,他们仍是颇为的默契的形成了一张网,将黑衣刺客牢牢地抵在了前方,不得靠近分毫。 半晌,随着几人的配合愈发灵活多变,前来突袭的黑衣刺客便悉数倒地而亡。 而在东陵馥见钟琳欲要杀掉最后一名刺客之际,她已开口道,“钟姑娘,留下他好问话。” 忙收住挥下的染血长剑,正待这女子想要开口问些什么时,那名被擒的刺客却忽的身子一僵,而后便有鲜血从口中流了出来。 一手捏过他的脸颊,钟琳皱眉道,“咬舌自尽了。” 闻言,东陵馥立刻朝了其中一名护卫吩咐道,“你去查看下这个小饭馆的状况。” 见护卫应声离去后,她便转身向钟琳拱手道,“今日一事,还得多谢钟姑娘出手援助。” “不过是拔刀相助,不足挂齿,就当是抵了夏姑娘的酒钱。”钟琳淡淡一笑,继续道,“我还有事须得赶路,便先告辞了。” 说完,她便扯过一名黑衣人的袖袍,将剑上鲜血擦净,而后收入鞘中转身离去。 片刻后,那名前去查看的护卫便来到了东陵馥身旁,回禀道,“公主,卑职在后厨发现了真正的掌柜与小二,皆是一刀毙命。” 闻言,东陵馥已是轻凝了目光。 这群刺客在动手前,那人说的话显然代表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究竟是谁要取她的性命呢? 如今,刺客皆已毙命,想要找出真凶恐怕就如大海捞针。---题外话---感谢q_5d0dk2nzr的三张月票,陶瓷灯的花花,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0章 她的接近,到底为了什么? ***** 从小饭馆出来后,临近崇宁府上空的天气果然就如钟琳所言一般,变幻莫测。那晌午的明媚暖阳此刻已被卷卷层层的乌云遮掩,看样子怕是要下雨了。 靠坐在微微颠簸的马车中,玉岑替东陵馥将凉掉的茶水换上一杯新的后,便也替自己倒了一杯暖茶。 以双手捧着茶杯垂眸而思,她指尖已是不由自主的捏了又捏。 不着痕迹的将这女子的细微动作收入眼中,东陵馥低眉饮下一口茶水,便道,“丫头,有什么话就说吧。逖” 眉头轻皱而起,玉岑略一沉吟,才道,“公主,奴婢有些害怕,方才在饭馆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过恐怖了,奴婢担心这一路上怕是危机四伏。” 看了眼窗棂处被狂风吹卷起的帘幕,东陵馥缓声道,“接下来,我们只能多留心些。菟” 闻言,玉岑虽是点了点头,但眼中的忧虑之色却是只增不减。 随着天色愈发暗沉压抑,不消片刻,天空便落起了滂沱大雨。在雨中,马车虽行的较为缓慢,但仍是在日暮时分到达了通往崇宁府的嘉洛江。 待马车缓缓停在江畔的名扬客栈时,玉岑已先行下了马车,将随带的八十四骨紫竹伞撑开。 挽着裙摆来到车尾,东陵馥看了眼客栈门口悬挂的红彤灯笼,便在这女子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进了客栈大堂。 一眼环过堂内往来而去的宾客,东陵馥刚要示意收起纸伞的玉岑前去掌柜那处订要厢房时,便被左侧一阵女子吵架的声响吸引了目光。 通往二楼厢房的木梯上,一名红衣女子伸手拦在了一名正要上楼的杏衣女子身前,喝道,“你别走,你是不是对我表哥有意思?” 皱眉看了看面前瞪着双眼,傲慢异常的红衣女子,杏衣女子冷声道,“你能否让开,我要回房休息了。” 说完,杏衣女子便要绕过她,继续朝楼上而去。 将手朝她肩头一推,红衣女子娇蛮的继续道,“今儿要是不说清楚,我便不会让你离开。” 见状,一名白衣男子忽然来到红衣女子身旁一把拽过了她,劝道,“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你瞧大家都看着呢。” 猛地打掉了男子攥在她手臂的大掌,红衣女子扫了眼大堂内的宾客后,便道,“丢人现眼的是你,谁叫你背着我勾.引别的女人了?” “我什么时候勾.引别的女人了?”白衣男子目光一凝,低声说道。 见自己的表哥并不承认做过这档子事,红衣女子将手直直地指向了杏衣女子,气极的厉声道,“那你告诉我,你方才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她看?” “我…我…”瞧他支支吾吾的半晌道不出一句话,红衣女子再度将目光落向了面前的杏衣女子,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这女子高高束起的墨发正有万千发梢垂在肩头,微暗的肤色却不掩她清秀容颜。 不屑的扬起下颌,红衣女子讽刺道,“哼,真没想到像你这种姿色平庸的女子,竟还是个勾人的狐媚子。” 闻言,杏衣女子皱眉睇了她一眼,已微微侧过了脸,竟是钟琳。 “若是你俩之间有什么问题,你们私下解决成吗?我累了,不想同你在这折腾。”说着,钟琳已作势扒开这女子,朝二楼行去。 “哎!别走啊,方才我见你与表哥搭讪时,可不是这幅模样呢,那是怎样的一副热情。怎么?现在教我表妹发现了,你就不敢承认了?” 霎时,另一名蓝衣女子也走上前一手拉过她的手臂,开始帮衬着红衣女子一道数落钟琳。 见得这般情景,心直口快的玉岑刚想上前也去帮衬帮衬钟琳时,东陵馥却一手将她拉下,示意看看再说。 不以为意的看了眼无理取闹的二人,钟琳挑眸凝向了站在红衣女子身后的男子。 这时,白衣男子自知理亏,忙再度俯身朝红衣女子开口道,“好妹妹,我们快上去吧,不然你点的那些茶水便要凉了。” “那好,今日你就给我说清楚,到底是她好看,还是我好看?”红衣女子瞥了眼钟琳,朝他问道。 闻言,白衣男子即刻便伸手搂上她的肩头,低声哄慰道,“这还用说吗,自然是你好看,她那模样,哪里又比得上你。” “真的吗?”难掩唇角的笑意,红衣女子娇嗔的朝他胸前垂下了一记拳。 “那还用说,幻儿的美貌可是县上公认的。” 说着,白衣男子已揽着她朝了楼上行去,而这女子在他的一番哄诱下便是得意的白了钟琳一眼,随他并肩而上。 见自己的妹妹此番已是消了怒气,方才帮衬她的蓝衣女子朝着钟琳轻哼一记后,亦越过她随在二人身旁上了木梯。 此时,钟琳才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不经意的将目光落向了下方的大堂。 见东陵馥与玉岑正抬眼望着自己,她即刻便返身下了木梯,来到二人身前,“夏姑娘,又遇 tang见你们了。” “是啊,真是有缘。”东陵馥淡淡地笑了笑。 “看来你们也住这家客栈,明儿一早我会渡江前去辽源镇,正好能与你们同路一段,可以一起走。”钟琳爽利的将垂在肩头的发丝甩到身后,诚然的开了口。 思及路上能够有个较为熟悉周围环境的伴儿,东陵馥便也欣然应了她的话语。 ***** 晚膳过后,东陵馥与玉岑便一同回到了三楼的厢房。在关合雕花木门之际,玉岑瞥了眼站在走廊不远处的护卫,才把门紧实的关上并落下了锁。 在细细地反复检查了几遍后,她才放心的走到东陵馥身旁接过了这女子手中的木梳。 将东陵馥垂在肩头的发丝轻轻地梳整了几许,玉岑开始动手取下她髻间的珠花玉簪。 伸手拿过拆下的珠花,东陵馥一面把玩着,一面问道,“你方才在门口站着干嘛呢?” “奴婢在检查四周的情况呢,若有什么异动,奴婢好第一时间汇报给小姐。”玉岑看了眼窗外,认真说道。 为了防止路上发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们依旧承袭了这样的身份。 东陵馥笑了笑,揶揄道,“外面不是有护卫轮值看守吗?” “况且,今日在小饭馆的时候你也看见了,与神秘刺客对战之时,他们的功夫并不弱。如今,你不如放宽心好好休息一晚,准备明日启程出发去崇宁府。” 将她的话语细细一思,玉岑又道,“小姐这么说是没错,但奴婢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才将窗棂与门栓都检查了一遍。放心吧,应该没有问题了。” 闻言,东陵馥却是莞尔一笑。 那些想要取她性命的人都可说是一等一的高手,这样简简单单地关好窗棂,落上门栓又怎可能将他们困在外面。 她虽是这么想,但为了不打击玉岑,她终究还是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只道,“可我方才吩咐了店小二待会送几桶热水与宵夜上来,看来你一会还得去给他开门了。” 正待此时,门外便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东陵馥挑眉道,“说曹操,曹操便到,快去开门吧。” 闻言,玉岑顿时一愣,“小姐,曹操是谁?” 额际瞬间落下了三道黑线,东陵馥催促道,“你去开门回来,我便告诉你曹操是谁。” 应了吩咐后,玉岑赶忙来到门口,却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落下的门栓开启。这时,她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上山容易,下山难。 一手拉开雕花木门,待这女子看清门外逆光而站的身影时,已有笑容溢满唇角,“钟姑娘怎么这么晚还未歇息,且是这幅装扮?” “有好事,想叫上你家小姐。”闻言,钟琳已是故意卖起了关子。见玉岑一脸怔愣的站在门口,她又道,“还不赶紧带我去见你家小姐,迟了可就错过了。” 忙回过神来,玉岑即刻便做了个相邀的姿势,“钟姑娘请进,我家小姐正在下妆。”说着,她已率先回到厢房,朝了东陵馥禀报。 见此番进来的人竟是钟琳,东陵馥不禁好奇道,“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何事?怎么还是一副男儿装扮?” 瞥了眼同样满是好奇的玉岑,钟琳笑道,“自然是有趣的事。”言语间,她毫不见外的来到圆桌旁坐下,并替自己斟了杯茶水。 “想你这样晚了来找我,也不仅仅是为了卖关子吧。快说吧,究竟是何种有趣的事?”见她不紧不慢的模样,东陵馥也不免急切了几分。 “你知道名扬客栈为什么是这嘉洛江畔唯一的客栈吗?那是因为这老板与当地的县太爷是本家。所以,他才能长期独占人流如此密集的江畔,并建了这么个客栈。” 钟琳饮下一口茶水后,便解释道。 闻言,东陵馥也算是略微了解到,为何这个客栈的规模能修建得如此宏大。且他们除了提供食宿外,似乎还有别的业务。 这让她联想到了现代化的商业酒店。 看来,古代人的经商观念还是挺先进的,知道垄断并拓展业务。 “嗯,然后呢?”东陵馥问道。 钟琳一笑,继续道,“平日里,很多人往返经过这嘉洛江但不会停留太久,因为大家都忙着赶路。” “可到了夜晚便不一样了,天黑后江上行船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所以大多数人在赶不上日暮前最后一班船时,便会选择在客栈里住上一晚。” “而这间客栈的老板为了利用这段时间赚更多的银子,可是想出了不少娱乐项目。” ”什么娱乐项目?”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东陵馥与玉岑几乎同时问了出口,因为钟琳在描述这一切时,只可用眉飞色舞来形容。 似是故作神秘上了瘾,钟琳全然没有提前解密的意思,只是轻轻挑眉道,“怎样?要不要待会跟着我去见识一番?” 闻言,玉岑却是略显担忧的提出了质疑,“要是又遇到今日小饭 馆的那群人怎么办?” 信心满满地看向眼前二人,钟琳笑道,“有我呢,放心吧。一定护你们周全。” ***** 同钟琳一样换上一身男子装束后,东陵馥与玉岑便随着这女子下了楼。为安全起见,她们还带上了两名便衣护卫。 几人穿过大堂来到客栈的后院中,东陵馥见钟琳领着他们来到了一个由两名壮汉看守的院前。 在这女子给了壮汉类似“入场券”一样的东西后,他们便顺利的进入了院内。 穿过院中的九曲回廊,钟琳已领着他们来到了另一番天地中。 这个露天的院落内,中央的石桌上摆放了不少糕点,水果与美酒。而院落的暗角处,还有好几对搂抱缠绵的男女。 隐约间,还能听闻他们低喘与调笑的声音。 一眼扫过院内的景致,钟琳见行在自己身旁的东陵馥与玉岑皆是一副惊异的神情,便是笑道,“好戏还在后面呢。” 转眼看向微微加快了步履走在前方的钟琳,东陵馥轻凝了目光。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为什么这女子周身就若被迷雾笼罩了一般,让人觉得即便贴得再进,都无法看清。 直觉告诉她,钟琳绝不简单。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而这个巧合,已精密到更像是刻意的安排。 不过,似乎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女子与那群神秘刺客并不是同伙,甚至他们也不想取她的性命。 可钟琳有意接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见前方不远处的钟琳此番回过头来催促着自己与玉岑,东陵馥瞥了眼四周弥散着爱欲销.魂气息的灯影火烛,便几步跟上了她。 至于玉岑,那自是不用说,东陵馥到哪,她定是紧紧跟随。 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注意,东陵馥及玉岑便与其他两名护卫分开了行动。片刻后,待三人再度走到一个入口处时,东陵馥见立在此处的保镖已是更为壮硕。 此时,其中一名保镖竟忽的伸出手摊开掌心朝几人抖了两下,并以挑衅的目光看向了她们三人。 见得这般情景,钟琳反是微微一笑的扫了眼面前的两名壮汉。 下一秒,她便以极快的速度一手掐上了要钱壮汉的手腕。 正待这名壮汉怒目而瞪,欲要抽回手腕并朝她脸上挥下一拳时,钟琳只是稍一施力,他便顷刻间惨叫一声,而后直直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痛痛,公子饶命。” 看着眼前的一幕,东陵馥与玉岑已是吃惊的互望了一眼。虽然她们知道钟琳功夫不错,却没想到她竟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名壮汉制服。 见钟琳并不好惹,另外一名壮汉赶紧走了过来打圆场,“诸位公子,方才是我二人有眼无珠怠慢了各位,快请进吧。” 见这人态度绵软,钟琳才放开了扣在壮汉腕间的手,转头示意东陵馥与玉岑同她一道进去。 随着一袭帘幕挑起,东陵馥走过一道暗门后才发现,这里果然与外面是两个世界。 这间高阔的大堂内,有数盏灯笼悬耀而挂,将此处映如白昼。而大堂中央的高台并不似寻常的表演舞台,而是由红色帷幕环了一周。 高台下,已围坐了不少公子,且越靠近舞台的位置,上面坐的人便越是尊贵。反观远处,虽有很多位置,但因为距离问题,可能根本就无法看清舞台上的表演。 但即便是这样,整个大堂也是座无虚席,看来大家都很期待接下来的表演。 顺着大堂内的过道而行,东陵馥等人很快便寻到了自己相应的位座。 三人刚一座定,大堂内四周的灯火便慢慢地暗沉了下来。直到最后,便剩了高台四周的一圈灯笼还盈耀着红艳光影。 这时,围在高台四周的帘幕也缓缓地教人拉了开来,那灯火明媚的高台中央,一名身着粉色烟裙,披着紫色薄纱的女子正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虽说这女子身有轻纱媚惑,但她挽带面纱的模样与灵动的眉眼,仍是给人一番出水芙蓉,净若天云的纯美之感。 忽然间,台下便有撩人心弦的清音响起,而这女子亦随曲而舞,并吟唱着歌谣。 只是,在盈盈舞姿中,她开始伸手浅褪肩头的薄纱。 一转灵舞一袭轻纱,一脉风情一分娇羞。 直到最后,她身上的薄纱皆盈盈委地,只剩了胸前那道柔锦似锻的抹兜与镶满了璀珠晶玉的裹身长裙。 看到此处,东陵馥已悄悄地打量了眼周围的男人们。此刻,他们皆是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高台上的女子,甚至还能看见他们喉结轻轻滑动。 这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弥散着浓重的情.欲气息。 伴着最后一曲清音从琴间流转而出,那名女子也缓缓停下身姿,摆出了一个撩人的谢舞礼。 沉默片刻后,台下瞬间响起了男 人们的口哨声与叫好声,甚至还未等下一个环节到来,便已有人大声吼道,“这名姑娘我要了!” 见这场面十分火热,一名风韵犹存的妇人缓缓走上了高台,笑道,“静莞姑娘的表演结束了,各位看官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别啰嗦了,赶紧开始竞价吧!”台下,男人们的叫喊声已是此起彼伏。 眉开眼笑的看着下方众人,妇人继续道,“好,那我便公布了。静莞姑娘的起拍价是五十两银子。” 她话语刚落,便有一名男子举起了竞价牌,而静莞姑娘的身价很快便以成倍的价格往上翻涨。 随着价格的步步攀升,越到后面,出钱竞价的人便越少,而那集中竞价的几人,皆坐在高台的最前方。 看着眼前这般叫卖姑娘的场景,玉岑憎恶的扫了眼这些叫价的男人后,便打抱不平的低语道,“这是什么娱乐?根本就是在卖人嘛!” 瞥了眼台上那个清美楚楚的女子,她又道,“那姑娘真是可怜,表演这样的舞蹈不说,还被他们以如此践踏的方式售卖。” “她的父母若是知道了,该多伤心。” 微微凝了双目,钟琳补充道,“这里的姑娘不是被父母卖进来的,便是无家可归的,又或是罪臣之后。你觉得,还能有谁来为她们伤心?” 正待大堂中一名灰衣男子的竞价遥遥领先,众人都以为会由他拿下这名姑娘的初夜时,竟有一人忽然大吼一声,“我出一千两!” 霎时,众人便是一片哗然,大家循声而望,却见竞价者居然是名坐在最后一排低着头,看不清眉眼的男子。 ————————————---题外话---感谢booke88的荷包,么么哒~(明儿的剧情会小小转折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1章 春风十里,不如你(1) 可谁知,就在大家尚未从惊异中回过神时,坐在高台最前方的一名胖硕男子却是不紧不慢的再度开口道,“老子出两千两。” 这一价格,已让在场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而先前那名叫价一千两的公子也只得朝他怒目而视,却无法给出更高的价格。 至于站在舞台上的静莞,眸中则是倏地闪过了一道灰暗之色。 见得这般情景,妇人已是笑得娇媚,“诸位公子,还有人愿意出比这位公子更高的价格拿下静莞姑娘吗?如若没有的话,静莞姑娘就归这位公子所有了。谪” 半晌,瞧着台下已无人应声,妇人便缓缓走到静莞身旁,拍了拍她的腰身,朝那名胖硕公子道,“这位公子,静莞姑娘是你的了。进入你的府邸后,她究竟是为奴还是为妾,全凭她的造化。” 色眯眯地看着舞台上楚楚犹怜的静莞,胖硕公子搓了搓双手后,便大笑道,“谁人不知我秦风是那怜香惜玉之人,爷怎会舍得静莞姑娘为奴。” 说着,他便猛地跃上舞台,伸手欲朝静莞抱去。 见这个身形肥厚的男子二话不说便朝她扑来,静莞面色一白,已是吓得连连后退了数步幻。 看着这女子形似害怕的模样,秦风不怒反笑,“小娘子,你真香。”言语间,他已再度朝了静莞伸手抓去。 不过,舞台上的这番追逐闪躲在台下众人的眼中,却是静莞姑娘故意使出的欲拒还迎的戏码。 随着台下的口哨声与起哄声愈发热烈,秦风便也不再有意追逐,而是猛地一下将这个满眼慌恐的女子捉住,并不顾她的手推脚踢,将其横抱了起来。 再度嗅了嗅静莞身上的香气,秦风朝一旁的妇人吼道,“月娘!替爷准备上等厢房,爷今晚就要圆房!” 听得他这般一说,原本坐在大堂最后一排的那名男子忽的站起身,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舞台。 一把攥上秦风的衣襟,他扬拳便朝这男子打去。正待秦风敏锐的朝后退开,闪躲他的攻击时,已有五名便衣打手瞬间跳上舞台,将这男子制服并按压在了地上。 不屑的打量了眼被按倒在地的男子,秦风讥诮道,“就凭你,也敢跟老子争女人?信不信老子立刻便将你阉了送进宫里当太监?” 说着,他还一脚踏上男子的头,用力的踩了踩。 见得这般情景,静莞已是止住了挣扎,哭着朝秦风连连开口道,“秦公子,是他莽撞行事得罪了你,还请你高抬贵手饶他一次,静莞这就随你走。” “莞儿,你不能跟他走!”此刻,被制服在地的男子仍是苦苦挽留。皱眉看了眼早已抛开尊严的男子,静莞厉声道,“乔生,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看着眼前这样一幕,心性难平的钟琳腾地一下站了起身,欲要上前教训这个秦风,可东陵馥却一手将她拉了下来,低声道,“这周围暗藏的保镖想必众多,即使你武功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目光落向舞台上的落难鸳鸯,她继续道,“况且这个静莞姑娘与她喜欢的男子也在,还是要考虑到他们的安危。” 钟琳微一思疑后,便道,“难道要放纵这个人作恶?” 眸光微凝,东陵馥轻轻地笑了笑,“我有办法。” 闻言,钟琳与玉岑皆好奇的互望了一眼,随后便见这女子径直朝了舞台上走去。 见一名身着天青色衣袍的男子忽然挡在自己面前,秦风打量了他一眼后,便道,“小子,你想管闲事?” 东陵馥微微一笑,便抱拳道,“不敢。可我也喜欢上了这位姑娘,想与你一争如何?” 见她这般一说,周遭众人更是来了兴致,这前一个维护姑娘的男子已被打得趴下,这后面又来一个送上门的。 用力捏了捏静莞的腰身,秦风大笑,“有意思,你要如何争?” “若比有钱,我定是不如秦公子。所以,我们比试武艺如何?”东陵馥眉眼淡淡地看着他,缓缓开口。 再度将她周身打量而过,秦风只觉就凭这个生得柔弱的男子怕是根本不会什么武功,便欣然应了她的要求。 “比射箭,看谁能正中靶心,如何?”东陵馥将手一扬,指向了不远处悬挂在墙上的两只木靶。 闻言,秦风已是咧嘴一笑。 对于射箭,他还是极有信心的,他绝不可能输给眼前这个形似娘们的男子。 “好,就比射箭。” 一手放开怀中女子,秦风将衣袍轻整了一番后,便随着东陵馥来到了悬有木靶的那面石墙处。而钟琳与玉岑亦随着看热闹的人群一同来到了他们身后。 此时,月娘也甚是识趣的朝守在暗处的保镖渡了记眼色,让他们拿了两把弓箭过来。 一手接过雕有花纹的弓箭,秦风看了眼身旁的东陵馥,问道,“你先还是爷先?” “秦公子先。”东陵馥拿过另一把精雕弓箭,做了个相邀的姿势。 瞥了眼正注目这场比试的众人与舞台上的静莞,秦风轻勾唇角,已缓缓将弓箭举了起来。 一手将弓弦拉满,他将箭尖瞄向了前方木耙的红心处。随着他指尖轻轻一放,那箭羽便稳稳实实的扎入了红心。 霎时,周遭众人便发出了热烈的叫好声与吆喝声,而舞台上的静莞却是微蹙起眉,眸含忧虑的看向了东陵馥。 在大家的喧闹声中,玉岑已不着痕迹的来到东陵馥的后方,低声道,“小姐,奴婢从来不知你会射箭,能行吗?” 反手拍了拍玉岑的手臂,东陵馥笑言道,“放心吧。” 此时,秦风已转眸看向了她,“该你了。” 东陵馥微一点头,便将上在弓箭处的箭羽取了下来。见得她这般举动,众人正纳闷这男子究竟意欲何为时,却忽的听闻了一道木器折断的清裂声响。 她竟将箭羽折成了两段。 将箭羽的断裂之处稍稍处理了一番后,东陵馥便朝前走出了几步。 “你不是要比试射箭吗?这是做什么?”见状,秦风已是沉声吼道。 “秦公子稍安勿躁。”东陵馥朝他一笑,便将手中的箭矢瞄向了另一只木靶的红心处。片刻后,她猛地将手中断箭朝前一飞,那箭矢便不偏不倚的扎入了红心中。 东陵馥眸光一亮,便朝着一旁的月娘开口道,“还要劳烦你去看看,我与秦公子谁射得更精准。” 闻言,月娘淡淡一应后,便去到了两只木靶前查看。 提着灯笼细细看观对比一番后,月娘转过身,宣布道,“这两支箭矢虽皆中红心,但青袍公子的箭羽离靶心更近,所以是他胜了。” 听闻这样的结果,秦风自是不服,“这不算,哪有像他这般射箭的,连弓都不曾用过。” 淡笑着看了眼他,东陵馥却道,“秦公子,我方才说要与你比试射箭,对吧?” “是,怎么了?” “可我并没有说过以什么样的方式将箭射出,是吧?” 见秦风教她问得一时没了言语,东陵馥又道,“虽说我并未用弓箭来将这支箭羽送出,但也确确实实将其射入了靶心。所以,秦公子觉得这个结果还作数吗?” 听闻她的一番话语,秦风静默了几许后,忽然大笑,“好,是爷输了,爷就请在场的各位每人喝一杯酒!” 闻言,在场众人又是一阵欢呼叫好,而东陵馥却越过众人将目光落向了舞台上的静莞,“那这位姑娘?” “爷也算是个信守承诺之人,既然你赢了爷,这小娘子也自然是你的了。” “秦公子如此慷慨大度,愿意割爱,我心生佩服。”东陵馥轻笑着朝了他拱手。 “好说。”秦风挥手一笑,便转身去了前方拿酒。 待众人把酒欢畅,再度热闹了一番后,这男子便带着手下出了大堂,而东陵馥则是领着静莞朝了客栈的后面行去。 片刻后,待玉岑在她的吩咐下与其汇合时,方才那名参与竞价的年轻男子也一道现了身。 看了眼随在自己身旁一脸落寞的静莞,东陵馥指了指前方的男子,“他是你的情郎吧?” 忽的瞪大了双眸看向她,静莞急声道,“求公子放了他,静莞定会好生侍奉公子。” 轻轻地笑了笑,东陵馥又道,“静莞姑娘,你误会了,我让人将他带来,是打算放你二人一起走。” “公子…”不可置信的看向她,静莞呆愣了半晌,才匆匆行至男子身旁,并拉过他一道向东陵馥跪了下来,“静莞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此等恩情,静莞无以回报。” “快别说这些了,赶紧带着他走吧,若是教那秦风看了去,你二人又得被迫分离了。”一手将她扶起,东陵馥继续道,“往后你二人便找个山村隐居起来,好好过日子吧。” “多谢公子。”静莞再度朝她行了一记礼后,便拉过身旁男子一道在夜色中匆匆离去。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钟琳缓缓走到东陵馥身旁,轻笑道,“看不出来,夏姑娘还是个热心肠。” ***** 翌日。 因与钟琳商量好了一道启程前去崇宁府,东陵馥与玉岑便在早膳过后携了护卫同她在客栈大堂汇合。 众人一到嘉洛江畔,便见一艘体积庞大,应可容纳三百人左右的双层木船停在江面上。 此刻,已有不少人正往返着搬运行装,而江畔四周则有许多售卖早点的小贩。一眼望去,这里便是一派繁荣热闹之景。 听闻船头忽有船员吹响了手中的号角,钟琳开口道,“夏姑娘,我们快上船吧,再过半柱香时辰,船便要开了。” 东陵馥微一点头,便道,“钟姑娘若是熟悉就在前面带路吧,也省得我们上去后乱逛。” 闻言,钟琳已率先走在了前方,东陵馥自然也跟了上去,而玉岑行至她身旁后,却低声道,“小姐,这钟姑娘看起 来很厉害的样子,你说她究竟是做什么的?” 凝了眼钟琳的背影,东陵馥打趣道,“你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目光转向身旁没了言语的玉岑,她催促道,“走快点。” 看来,去崇宁府这一路会变得有趣了。这个路见不平的钟琳与小饭馆里的神秘刺客虽不是同伙,但似有着某些必然的关联。 不管如何,她都得尽早探知出来才行。 几人上了船后,钟琳便领着她们去到了早在客栈内便预定好的雅间。为了侦查整艘船的情况,东陵馥只留下了一名护卫守在门外,其余的皆被派去混在了旅客中,随时观察异象。 不一会,船便缓缓开启,而东陵馥则挑了二楼雅间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随后示意玉岑替那钟琳斟茶。 一眼扫过圆桌上摆放的糕点水果与清香冬梅,东陵馥这才将目光落向了自进入雅间后,便一直心不在焉的钟琳。 佯装不以为意的拿起一片水果,她送入口中后,开口道,“想来钟姑娘是时常往来崇宁府吧,你可知这船多久能到目的地?” 因犹自陷入了沉思,钟琳是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抱歉,我方才在想一些事情,所以没有听得很清楚,夏姑娘问的什么?” 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坦率的承认自己方才的失礼,东陵馥浅笑道,“没事,我是想问这船多久能到目的地。” 微拧眉头思忆了片刻,钟琳应道,“约莫需要两个时辰,所以时间还算长,夏姑娘可以在雅间休息一会。” 顺着她的目光朝了窗外望去,东陵馥不禁好奇道,“钟姑娘从方才起,便有些不太对劲,是为了何事在烦心?” “我们既然这么有缘能结实相伴一程,若是你信得过我,不妨把心里的困惑说出来,或许我能给你出出主意,即使没有什么实质的帮助,也算是为你排解排解心烦吧。” 转眸看向她,钟琳的眼底隐约藏着一抹闪躲。虽是转瞬即逝的一刹,却也没能逃过东陵馥的眼睛。 只见她微微一笑,便道,“夏姑娘说笑了,我能有什么烦闷的心事,不过是方才想起了一些家中的琐事。不瞒姑娘,我这次去崇宁府也是为了解决此事。” 闻言,东陵馥已是轻轻颔首,“既然是钟姑娘的家事,那我也不便再过问了。不管你什么时候想找个人聊聊,我都乐意奉陪。毕竟,我以为我们算得上是朋友了。” “朋友?夏姑娘愿意当我是朋友?”言语间,钟琳丝毫不掩眸中的诧异之色。她的神情,仿若是听到了这辈子都不曾听过的话语。 眉眼弯弯的一笑,东陵馥继续道,“怎么?钟姑娘在饭馆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恩情我可是一直记在心里。待日后寻了机会,我定会报答姑娘的。” 难得钟琳在紧锁眉头许久之后,终是一展,有明媚的笑意凝在眼角。虽说这女子并不十分漂亮,却看着让人舒心。 “是呀,多笑笑,这样很漂亮。”东陵馥不由得对她赞美道。 可不想,钟琳却是瞬间便红了脸颊,略显拘谨的垂下了头。顺手拿起茶水朝了口中灌去,她一时心急竟是咳着呛了出来。 见状,一旁的玉岑赶忙从袖中抽了丝绢,递给她擦拭身上的水渍。 忽的站了起身,钟琳一面擦拂着衣袍上的茶水,一面开口道,“你们先在雅间里坐坐,我去去便回。” 说完,她便将丝绢放在桌上,并提上佩剑转身出了雅间。 就在这女子反手关上雕花木门的一瞬,东陵馥瞥了眼桌上的丝绢,朝玉岑吩咐道,“你去外面将护卫叫进来吧。” 玉岑虽有些不明她的意思,但仍是点了点头,并按照她的吩咐传唤了守在门口的护卫。 在东陵馥的示意下关上门出去,玉岑便代替护卫守在了门口,而这女子则是单独在雅间内同护卫谈话。 ***** 雅间内。 由于东陵馥昨夜一直担忧着又会有人来突袭,所以睡得并不好。此时,她坐在微微摇晃的船上正轻眨着眼睫频频犯困。 原本,她只想趴在圆桌上小憩一番,可不想却是沉沉绵绵的睡了过去。 在这酣然悠深的梦眠中,东陵馥只觉睡了很久,久到足以令她将从自己第一次穿越到云萝公主身上与皇叔的初见,再到二人的第一次亲密,以及她全心全意的陷入爱恋,直至皇叔斩尽对手登上皇位后发生的一切,都再度经历一番。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梦中如宿命般轮回着。 原来,她自以为胸中那颗已经冷凉的心,却还温热着;那麻木到没有知觉的感官,却仍在疼。 这样的痛楚,就若弥合的伤口再度被生生撕裂。 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东陵馥警觉的抬眼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钟琳。 忽闻一抹轻盈的“滴答”声响起,已有一许温凉如盛放的花朵般在她手背处层层蕴开。 < p>怔怔地落下目光,东陵馥才发现那竟是自己的泪。 “你怎么了?”钟琳的眼中,满是担心忧虑之色,她似已在此站了许久。 可东陵馥却微垂着头,任她怎样也无法看清这女子脸上到底是怎样的神色,更想不到究竟是怎样的事可以让这个聪颖的女子,从慌恐的睡梦中惊醒。 却在抬眼看向自己时,眼中尽是历经过沧桑浩劫般的痛凉之色。 这女子在这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听着她细细弱弱的嗓音缓缓响起,钟琳只觉这女子似为了从那梦中挣扎而出,已耗尽了所有力气。 “已是巳时,该到用午膳的时辰了。玉岑正在外面张罗,所以我便进来唤你了。不过,我见你正在休息,又想着你昨夜没怎么睡,所以郁结着到底要不要唤你。” 钟琳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一手抚过额际的发丝,东陵馥将自己的情绪收拾了一番后,便缓缓站了起身,轻笑道,“方才让你看笑话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个噩梦罢了。” 正待她如此说着时,雅间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厉尖叫,随之而来的,竟是激烈的打斗声。 东陵馥一听,心便一沉。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 想起钟琳说起玉岑还在外面,东陵馥快步冲至雕花木门处一拉,便小跑了出去。 奔出雅间,她没走多远便见有护卫的尸体倒在血泊中。那瘆人的模样,好似鲜血都要流光了似的。 揣着乱跳的心脏猛然转过头,东陵馥见地上却是一个接一个,那送她一路前往崇宁府的护卫,竟全死了!---题外话---感谢booke88的荷包,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2章 春风十里,不如你(2) 霎时,船板上正撕力拼杀的两拨人,便引起了她的注意。 此刻,正有数十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与另一拨身着灰衣的男子打斗在一起,而船板上原本矗立的一些旅客,则因了此番激烈的交斗而吓得四处逃散。 凝了眼从雅间出来的二人,其中一名灰衣男子朝了钟琳道,“琳姐,没想到他们也在这里,你别过来,危险。” 一眼扫过说话的男子,东陵馥来不及多想什么,只是看了看教他们打得碎裂的木凳与圆桌以及散落一地的糕点吃食,便一转目光,开始在人群中急急地找寻玉岑的身影。 沿着船舱几步退至空地处,她刚一转身,随在她身后出来的钟琳便开口道,“先别担心,玉岑这丫头机灵,应当不会有事,我们去那边看看。窒” 在四处奔走的人群中以极快的速度扫量而过,东陵馥一面推拨着不时撞向自己的旅客,一面低唤着玉岑的名字。 可她与钟琳找了一圈下来,都没有见到那女子的身影。教钟琳一路护着来到船尾,东陵馥看着船板上混乱的杀戮场面与地上的斑驳血迹,已是用力的攥了攥裙侧戛。 早知道,她就不要让玉岑一个人待在雅间外了。这女子昨晚才因担心自己在钟琳面前说话时露出破绽,便告诉了钟琳,她的大名可唤玉岑。 相信这个处处都在为她着想的大条女子,应当也是福大命大,绝不会轻易出事! “夏姑娘,你先在此稍后,我再去找找。”将东陵馥眼中的担忧与自责收入眼底,钟琳已身形敏捷的朝了前方而去。 她刚一离开,不远处的备用帷帆中,竟是发出了窸窣的声响。东陵馥神色警觉的正朝那处投去目光时,却见帷帆猛地一跃而起,一名灰头土脸的女子从其间钻了出来。 一手抹过脸上的浮尘,脏兮兮的玉岑呆呆地看向了东陵馥,“小姐…” 猛然回过神来,她快步来到东陵馥身旁,开始急切的检查其身上有没有哪处受伤,“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那么危险。” 片刻后,见东陵馥并不言语只是直直地望着自己,玉岑这才顿住了动作。 倏地伸手捏上玉岑的双臂,东陵馥皱眉道,“你这丫头,担心死我了,幸好你没事。”言语间,她略显心疼的将这女子发髻间沾染的泥尘轻轻地拍了去。 再度转眼看向船板上的打斗,东陵馥见钟琳已从慌乱的人群中回到了她们的所在之地。 看了眼平安无事的玉岑,钟琳将二人朝后一拉,便隐在了装有备用船锚的铁箱后。 几人刚一站定,东陵馥便透过一旁的空隙瞧见了不远处一具躺在地上的护卫尸体。由于方才处在惊忙中,她并未细细地看过他们的伤口。 可如今她再一瞧,却发现护卫脖颈的伤口处竟渗着黑红色的血水,那是中毒所至。 难怪这些武功颇高的护卫会悉数惨死。 东陵馥心中一沉,却忽然似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转,她又将视线移向了那群仍交斗得敌我难分的两拨男子。 难道杀死护卫的人,就是这两拨人的其中之一?而这派人会不会就是曾在小饭馆中想要杀光他们的那群人呢? 正待东陵馥暗暗思疑着其间的关系时,天色忽然暗了下来,那滚滚层层的黑云之中,已有冰寒冷透的雨滴乘着狂傲的烈风吹啸而来。 霎时,矗立在船中的帷帆便已开始呼呼作响,而豆大的雨点更是唰唰如瀑般的打在了木质船板上。 感受着耳畔呼啸的狂风与打在脸上的疼痛雨点,东陵馥半眯着双眼望向了正升腾起雨雾的江面。 “这下糟了,江上行船遭遇风暴,会不会…”以双手遮挡在眉间看了眼被风吹得“吱吱”作响的帷帆,玉岑心有担忧的开了口。 此时,东陵馥并未言语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旁侧蹙眉不语的钟琳。 下一秒,她便见这女子瞥了眼打斗的众人后,果断的开口道,“趁着风大雨急,他们观察有限,我们赶紧从那边的围栏处下到一层,再做打算。” 说完,她便身形敏捷的一跃,来到了围栏旁的竖梯处,“夏姑娘,你先来。” 微微直起腰身,东陵馥警觉的扫了眼不远处的杀手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冲至了这女子身旁。 可下一秒,便有一名寻得招式间隙的黑衣男子趁着船板上已无旅客之际,猛地落到了东陵馥身旁,欲要伸手擒她。 霎时,耳聪目敏的钟琳便用剑鞘一顶,将这男子直接打入了翻卷的江水中。随后,她便一手搀扶过东陵馥,牵拉着她下到了一层的船板。 片刻后,待玉岑也稳稳地下到一层后,钟琳才纵身一跃,来到了二人身旁。 此时,船板上已聚集了不少乘船的旅客,大家都惊慌的抓着船上可固定拉手的地方,以来稳住在大雨中开始摇晃的身形。 而那些胆小的妇人与孩童们,则是已发出了无助慌恐的哭喊声。 一眼掠过船 tang上的众人,钟琳却是面色沉静的朝了身旁二人道,“若风雨再不停下,这船恐怕便要翻覆在江水中了,你们定要紧紧地跟着我,切勿随意离开半步。” 闻言,东陵馥与玉岑已是朝她点了点头。 而此时,负责救生的船员已悉数来到了船板上,开始将绑在围栏四周小木筏一一解开,抛入江水中。 只是,随着一阵冲击巨大的水浪打来,船身竟已开始朝着一边歪斜而去。 霎时,这般令人惊恐的状况,便让船板上众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而一些年老体弱的妇人们,更是教大浪摔打在了围栏的一侧,几乎都要掉了下去。 但此刻,船上却尽是奔走逃命的众人,没有人去在意过那些命悬一线的弱者。 看着眼前的一幕,东陵馥一面死死地抓着身后的木栏,一面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大浪冲袭。 如此剧烈摇晃了几许后,这艘可容纳三百人的双层木船终是在又一袭烈浪的翻打下轰然翻倒,将船上的众人全数扣入了江水中。 只觉一抹强烈的冲击让她的双手与木栏生生分离,东陵馥浑身刺冷着尚未来得及张开双眼,便教一袭翻覆如潮的漩涡卷入其间,彻底失了知觉。 ***** 两日后。 待东陵馥缓缓张开干涩双眸的一瞬,映入她视线的,是一架柔白洁净的床顶。而她此时,正躺在一张舒服温逸的木床上。 不过,这周围的环境却是陌生中带着一抹奇特。之所以奇特,是因为屋内的四壁皆悬挂着主人狩猎所剥下的皮毛。 若是细细一看,就能分辨出至少有四五种动物,而房间角落处摆放的弓箭与箭包,皆可瞧出做工与细节极为考究,想必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甚为讲究的人。 只觉躺得太久身子有些僵硬,东陵馥缓缓坐起身后,便拿过展挂在一旁的衣裳穿好,下了木床。 微动手臂稍稍活动了几许后,她发现自己除了脑袋有些胀痛外,其余地方并无任何不适。 步履轻缓的来到圆桌旁,东陵馥坐下后便开始细细地回忆着那日发生的事。 当她随着船身翻入江水中后,她很快便被一袭大浪打入了漩涡中。虽说她曾向秋荷学过游泳,也认为自己掌握得还算熟练,可面对这样的狂风巨浪,她却仍是无计可施。 印象中,她隐约记得有一个人救了她,但却未看到此人的容貌。待现在清醒后回忆起来,她都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人了。 思及玉岑那丫头,东陵馥心生担忧正欲起身去打探她的下落时,房门却忽然被人开启,走入了一名端着汤药的婢女。 眼见东陵馥已醒来,婢女目露一丝惊讶之色后,便将手中的汤药放在了圆桌上。 “夏姑娘是何时醒来的?现在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吗?”目含担忧的看向她,婢女开口问道。 闻言,东陵馥已是微挑眸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这女子的穿着,与寻常的北胤婢女装束不大相同。北胤婢女的服侍虽也宽大,却会有束腰缠在腰间,让女子在行姿坐礼中尽显一份凝练简洁之美。 而这个婢女却穿着类似唐朝时期的那种高腰花裙与锦绣罩衫。 瞥了眼桌上的黑浓汤药,东陵馥淡淡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我的姓氏的?” 闻言,这个名唤忍冬的婢女忙解释道,“夏姑娘别误会,是与你一道的钟琳姑娘告诉奴婢的。” 将汤药缓缓推至东陵馥面前,她继续道,“这汤药是钟姑娘为你煎熬的,原本她是要亲自送来,但我家主子有事找她,这才由奴婢送了来。” 见她说话间,东陵馥还本想拉着她问问关于玉岑的事,可这丫头却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独坐在圆桌前,东陵馥转念一想,钟琳一会定是要来,问这女子也是一样。顺便,她心头还有许多疑问需要这女子来解惑。 果然,不消片刻钟琳便匆匆推开木门走了进来,而她见到东陵馥的第一句话便是,“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你知不知道之前大夫诊断,说你身体曾几度受过重创,一下又被湿寒入侵,病情堪忧。昨晚,你还一直发着高烧呢。” 闻言,东陵馥已是略有好奇的问道,“那大夫究竟是用了什么方子,居然能妙手回春,这么快就让我好了起来。” “而且,我现在除了有些头晕以外,并无任何不适反应。至于这个头晕,想来也是因为躺在床上睡得太久,再休息几日便会好了。” 看了眼圆桌上正盈着淡淡轻雾的汤药,钟琳见这女子似乎并不打算喝下,便浅笑道,“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想必你也知道,我除了会功夫以外,其他方面真的是一窍不通。” “我不知道那大夫是如何操作的,只是记得他在你身上扎了几枚银针又开了药方,并说你只要坚持服用数日,定会有极好的效果。” 言语间,钟琳已将圆桌上的汤药端了起 来。放至鼻端轻轻一嗅,她继续道,“你看,就是这碗汤药了。” “我可是按照大夫的吩咐,煎了两个时辰,将三碗水熬成了一碗药。” 话语刚落,她便就着药碗的边沿浅浅地尝了一口,而后皱眉叹道,“真是极苦。不过,还是老话说得好,良药苦口。你就趁热喝了吧,不然凉了会更苦。” “这温度我已经帮你试过了,刚刚好。” 东陵馥向来是个甚懂察言观色的女子,亦心知钟琳并不如所表现出来的这般粗枝大叶,这女子心思极深。 方才,钟琳已察觉出来自己对她有所怀疑,所以才借着替自己尝试温度来喝了碗中的汤药,只为证明她并没有在汤药中下毒做手脚。 此时,东陵馥甚为懊恼自己的沉不住气,更没想到的是,她只是这样小小的试探,钟琳便已有所察觉。 忽的撇了撇嘴,她佯装生气的模样,叹道,“真是没意思。” 闻言,钟琳一个机警,便问道,“怎么了?我方才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吗?” 言语间,她的眼中存了抹一闪而过的探究之色。 此时,东陵馥却忽然轻笑了起来,并顺着她的话继续道,“真没意思,我的那点小心思这么容易便被你看破了。” “不瞒你说,我从小到大最怕喝的就是汤药了。之前,我是因为人在昏睡中,所以感觉不到也就罢了。如今,你要我一股脑将这些都灌进去,还不如让我一直病着好了。” 说着,东陵馥已接过钟琳手中的汤药,作势便要起身去到花盆一旁,将其倒掉。 见得这般情景,钟琳即刻便道,“夏姑娘万万不可,你若这样做了,岂不是要让他伤心了。” 忽然敏锐的转过身看向她,东陵馥问道,“噢?你口中的那个‘他’,是指谁?” 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恐怕是引起了她的误会,钟琳立刻补充道,“我说的她,是指玉岑。她这几日一直在为你担心着,还非要来你床前伺候。” “怎么?”东陵馥轻凝了眉,问道。 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钟琳继续道,“那日木船沉没后,我们都掉入了江水中,并没有受到什么外伤。” “只是,玉岑较为不幸,她在落江之前便被断裂的船板划伤了小腿,不过经过大夫的治疗,已无大碍了。” “这几日,她尚还无法下床行走。所以,我便替夏姑娘做了主,让她留在房中休息,照顾你的事便由我代劳。” 闻言,东陵馥终是放心的点了点头。缓缓回到圆桌前坐下,她也没想太多,便故作难受的模样捏着鼻子将手中的汤药一口气灌入了腹中。 放下药碗的一瞬,她赶忙接过了钟琳递来的糖果,塞入口中。 虽然她怀疑着钟琳的身份与其接近自己的目的,但后来她转念一想,如果钟琳真是为了取她的性命,又何须在药里下毒。 若说在小饭馆时,是因为有跟随在她身旁的护卫,才让这女子无法下手,那在木船上的时候,护卫尽数已死,船又沉了,这不正好如钟琳所愿吗? 可这女子又为何这般费尽心思的救自己? 从表象的分析上虽可这样理解,但她已知的事实却是:钟琳似乎早已知晓船上隐藏着那批杀手,可从这女子属下的反应来看,他们却并不知情。 钟琳将其隐瞒了下来,究竟是为什么? 这也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许久,待东陵馥口中的甘苦终是为糖果的甜腻所取代后,她才转眸瞥向了一旁似在看自己笑话的钟琳。 唇角轻轻一动,她不经意的问道,“我所住的这个房间似乎是为男子所有。自那日沉船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那婢女进来送药时,提到了她的主子。这男子是谁?” 闻言,钟琳笑着解释道,“我们如今的所在之地,是靠近崇宁府的一座小岛。” “当时,江面上的风浪太大,我先后潜入了江中三次,才将你与玉岑救起挂在浮木上。就这样,我们随着江水飘来了这座岛的附近。” “那日,正巧遇见了这座岛的主人出船,他便将我们三人救起,并带来了这岛上疗伤。” 微微点了点头,东陵馥又道,“你的那些属下呢?” 眸光淡淡地凝着东陵馥,钟琳回道,“我与他们失散了。不过不碍事,已经约定了在崇宁府汇合。” 忽然想到了什么,东陵馥再度问道,“你可知这座岛的主人是谁?什么身份来历?” 眉间轻轻一扬,钟琳开口道,“这座岛上似乎没有什么人,我只知道他姓莫,好像是位幽居的隐士。至于其他的,我便不得而知了。” 听得她这般一说,东陵馥缓声道,“既然我已醒了,那你便带我去见见这位莫岛主。我打扰了人家这么久,也该亲自去道谢才好。” “也好,正巧莫岛主在幻音阁,若你现 在方便的话,我们就去吧。”钟琳提议道。 这女子会如此爽快的答应她的要求,倒是让东陵馥有些出乎意料。用手轻整了一番发髻后,她便道,“现在去吧。” 一路随了钟琳踏出小木屋,东陵馥已放眼将这岛上的景致细细看观了一番。 她虽听这女子说岛上没有什么人,但这岛内的花树山石,乃至小桥流水,却都教人打理得明朗有序。 而缓缓走在这小道上,还能闻到暗香流萦的清梅净雪之气。至于这岛上的房屋,则处处透着和风明媚的日式风情。 不消片刻,东陵馥便在钟琳的引领下来到了幻音阁。只是,她一抬眼,便瞧见了之前替自己送来汤药的那名婢女正在门口候着。 见二人此番到来,这女子已是浅笑着迎了上前,“二位终于来了,我家主子正在阁内恭候二位,快请进。” 待她将木栏门缓缓推开后,东陵馥便与钟琳一道走了进去。 此刻,映入东陵馥视线的,是一座有着深挑檐与架空地板的精致屋宅。那悬有竹帘轻纱的门楣后方,一尊悠燃着薰香的铜炉正徐徐弥散着沁人肺腑的清迷之气。 而生有青碧翠竹的玉盆一旁,则摆放着一架精美绝伦的楠木瑶琴。 此番,东陵馥前来幻音阁是想要见见那莫岛主,可她如今却并未望得其真容。 因为那男子正侧坐在一席珠帘之后,珠玉偶有轻摇盈光,令她无法看清他的眉眼。 ————————————————————————————————---题外话---感谢陶瓷灯的荷包,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3章 春风十里,不如你(3) 瞥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钟琳,东陵馥正欲开口说话之际,却听闻珠帘后隐约传来了一阵轻咳声。随即,这女子便关切的问道,“莫岛主是生了病吗?” 她话语刚落,便听得珠帘后的男子缓缓开口道,“不过是旧疾而已,这病已有好些年了。这几日岛上风大,气温又骤降,所以才犯了病。夏姑娘莫要介意。” 言语间,他的嗓音已带着一抹低沉喑哑皆。 听得他如此一说,东陵馥赶忙回道,“我怎会介意,我都来不及感谢莫岛主。若非有你出手相助,我们几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可此时,莫岛主却是嗓音无绪的开口道,“夏姑娘又何须言谢,一切皆是在下与姑娘有缘。其实,在下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借了几间屋子而已。” “这几日,你昏迷不醒,而另一位姑娘又伤了腿脚行动不便,多亏有钟琳姑娘,忙进忙出也没顾得上好好休息。如今,既然你们都已无大碍,那在下也就放心了。” 闻言,东陵馥转眸看向了一旁的钟琳,却见她一反常态的笑道,“其实,我只是做了些煎煎药,跑跑腿的小事。若不是莫岛主专程派船前去崇宁府请来了大夫,你们也没法康复的这样快。” 听着她说道言语之际,东陵馥没有错过这女子瞥向珠帘后那男子的目光。 忽然间,她只觉气氛甚是怪异,可究竟哪里奇怪,她一时也说不上来父。 此时,莫岛主再度嗓音低缓的开了口,“这客套话咱们就别说了,二位快请坐。” 向他言谢之后,东陵馥与钟琳便踏上架空地板,坐在了珠帘外一侧的椅子上。此时,椅子旁的方塌上已备好了两杯茶水。 见二人已依次坐落,莫岛主继续道,“这是在下出游经过钦安府时,机缘巧合下得到的茶,二位姑娘不妨尝尝。” 闻言,东陵馥端起手边的茶水放在鼻端轻轻地嗅了嗅,而后尝了一小口,“这茶微涩,入口清苦,随之便有淡淡地辛辣味道。” “想必这口感是茶水在煮泡时加入了些许姜片所致。” “夏姑娘所言不差,没想到姑娘如此见多识广,这千叶红姜只在沧澜国独有。”听得她的一番见解,莫岛主赞许道。 再度饮下一口茶水,东陵馥继续道,“若将这红姜加入茶水中煮泡,便有驱散风寒,治愈头痛等功效。真是让莫岛主费心了。” 此时,她的无心一言已更加点明了一些问题,这莫岛主似对她的病情极为上心。 忽然想起候在院外的那个衣着奇特的婢女,以及自己醒来时待过的房间,越来越多的疑问与不解已在东陵馥心头聚起。 瞥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钟琳,她不禁问道,“你怎么不喝姜茶?” 闻言,钟琳却是笑着解释道,“相处了这么一路,你又不是不知道,像茶水这类文绉绉的东西还是算了。我啊,就喜欢大口大口的喝酒。” “若此刻摆在我面前的是一壶烫酒,早就被我一口解决掉了。” 看着这女子豪气万千的模样,东陵馥无奈的笑了笑。 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抬眸望向珠帘后的男子,东陵馥又道,“还请莫岛主不要介意,我朋友素来便是这般直来直去的性子,其实她并无别的意思。” “无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在下又怎会强人所难。”淡淡地道着言语,轻垂而下的珠帘将他的神色尽数隐了去。 将手中的暖茶放置在一旁的方塌上,东陵馥开口问道,“我也是才从钟姑娘处得知,这岛上似乎只住着莫岛主与家仆。所以,我便有些好奇,莫岛主怎会选择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岛上?” 闻言,莫岛主嗓音淡凝的回道,“其实,在下自幼便与家人生活在了这个岛上。至于为什么会来,那恐怕便要问家父家母了。” 轻轻地点了点头,东陵馥应道,“原来是这样。”目光一转,她又道,“那莫岛主的父母如今还住在岛上吗?” 沉寂了片刻,莫岛主缓缓道,“家父家母已过世多年,如今一直都是在下独居在此,算是缅怀二位老人吧。” 听得他的言语,东陵馥微惊之余,赶忙说道,“抱歉,提及了莫岛主的伤心事。” 清淡地笑了笑,莫岛主又道,“无碍,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便已过世了,所以也没有太多印象。” 闻言,东陵馥也不知究竟是为何,心上竟是微微一堵。 忙将这样的外带情绪抛诸脑后,东陵馥心想着还要办正事,便继续道,“在这座岛上,我除了见过候在院外的那名婢女,似乎还不曾遇过其他人。” 嗓音微哑着咳了一声,莫岛主笑道,“夏姑娘的疑问还真是不少。其实,在下比较喜爱清净,所以只留下了一名婢女,料理在下的日常琐事。” 将目光不经意间挑过四周的陈设摆件,东陵馥轻垂了双眸。 从房间出来后,她在来到这里之前已将岛上的景 tang致细细留意了一番。 这岛上的屋宅与房间并不少,可莫岛主却将她安置在了自己所居住的房间内。 这一点,在她方才与钟琳的闲聊中,已得到了证实。 在古代,让一个陌生女子住进自己的房间,这有违常理。除非这是他在情急之下,或是乱了方寸时,做出的选择。 可究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才会乱了方寸,甚至还将她一直留在自己的房间内休息? 忽然忆起房间内摆放的那把木弓,东陵馥只觉此弓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 不知为何,竟是有种异样的情绪渐渐涌上了她的心头,她藏在胸中的那个揣测已是愈发的清明。 收了思绪,东陵馥唇角一扬,便笑道,“是我太失礼了,还好莫岛主并不与我一番计较。我只是觉得与莫岛主甚是有缘,所以才多问了一些。” 话语轻轻一顿,东陵馥站了起身,继续道,“瞧我一直顾着与莫岛主闲聊,都忘了你旧疾复发,如今必是十分难受。” “其实,我今日来见莫岛主,不仅是为了道出感激之意,也是为了来向岛主辞行。毕竟,我们也不能一直在岛上叨扰岛主。” 听得她的这番话语,隐在珠帘后的男子忽然嗓音急切的开口道,“无妨,夏姑娘的身子才刚见好,若是乘船吹了江风再染伤寒,恐怕病情会加重。” “而且,另外那位姑娘的脚伤也尚在康复中,你们还是留在岛上多住一段时日吧。反正这岛上也没有其他人,你们一来也就热闹了。留下来住一段时日,权当是替我解解闷。” 凝眼看着珠帘后的男子,东陵馥轻弯了唇角,“既然莫岛主盛情难却,那我便与她们再商量下。如此,我与钟姑娘就先离开了,莫岛主且好好休息。” 说着,东陵馥已作势转身看向了钟琳,并准备离去。 此时,已是意会的钟琳便行在了她的前方。可正待这女子一脚踏出屋子时,东陵馥却忽然拧眉,一个转身小跑到了珠帘前,并以极快的速度伸手挥开了以锦线串联的温凉玉珠。 若她猜的不错,那把似曾相识的雕花木弓她曾见霍昕用过。 所以,这莫岛主根本就是霍昕。 而钟琳也不是什么她路上偶遇的侠女,而是从一开始便是霍昕安排在她身边的人。 听闻耳畔响起的清脆碰撞声,珠帘后的男子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在尚未作出反应之际,便已诧异的对上了东陵馥笃定的目光。 这时,他才明白,这女子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钟琳的不简单,以及自己见到她昏迷不醒时留下的破绽,让她一路顺着摸清了真相。 不过,就连他也不清楚,究竟是该怪这女子忽然间变得如此聪颖,还是该怨他一旦遇上她,则变得不像自己。 ***** 御花园,紫信阁。 焚着轻绵竹香的飞檐之下,青芜正安静的坐在雕有龙纹的桌案前,执着朱墨缓缓研磨。而她身旁,则是垂眸阅着奏折的东陵晟。 凝眼看向男人专注一心的模样,青芜眉间尽是清婉柔长。 只要能与他这么静静地待在一起,她便觉足矣。 忽见桌案上的宣纸教风吹得翻动而起,青芜一手撩过萦绕在眼角的发丝,便放下手中朱墨,起身去到了后方的圆桌旁。 端起自己新酿的桂花酒,她将其倒出一杯后,便返身回到了东陵晟旁侧。 一手举过酒水,青芜浅笑道,“皇上,喝酒可以驱驱寒气。” 见身旁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笔,接过酒水,她远眺着御花园中四处悬起的红艳灯笼,笑道,“再过不久便是春节了,宫中此番已是一派喜庆的气氛。” 不得不说,这个寒冷冬季她最高兴的事,便是东陵馥终于离开了皇宫。 那女子一走,便意味着她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将东陵晟的心收复。 虽然她知道作为皇帝,他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但只要她能在他心中占据最重要的那个位置,便也够了。 毕竟,他们有着这么多年的感情,她对这男人还是有信心的。 唇角轻扬起一抹浅浅弧度,青芜满眼皆是明媚。 正待此时,忽有一名男子急急匆匆的朝着他们这边而来。他刚一靠近紫信阁,便重重地跪了下来,“皇上,臣接到了崇宁府官员的呈报,云萝公主失踪了,且未准时到达皇陵。” 嗓音微微一顿,他继续道,“臣派人调查后发现,竟是云萝公主所乘坐的船只因暴雨在江面上倾覆,沉入了江底。” “那艘船上,死了许多人,也打捞起了数具浮尸,但并未发现云萝公主与玉岑的尸首。不过,负责一路护送公主前去崇宁府的六名护卫的尸首却找到了。” “虽说他们的尸身教江水浸泡过后已有了些许腐烂,但仍是可以看出他们并非溺水死亡,而是在坠江之前,便被高手所杀。”< /p> 神色一凛,男子又道,“所以,公主应是在船上遭遇了袭击,臣已派人在江河出事的水域沿途查找,却都没有搜寻到尸体。”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公主只怕是…凶多吉少。” 闻言,东陵晟将视线从手中奏折移向了跪地男子,并嗓音清淡地吩咐道,“继续搜,直到找到云萝公主的尸体为止。” 看着东陵晟波澜不惊的模样,一旁的青芜已是暗暗一惊。 她虽知道这男人与东陵馥之间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却选择了缄默。 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甚至是陆横逸。 因为她知道,这段不.伦之恋,永远也不会有结果。 但东陵晟此刻的反应,却是丝毫也不在乎那女子的生死。 所以,在他得知了东陵馥与霍昕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后,是彻底看清了这个三番四次与他作对的女子了吗?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机会竟是来得如此之快。 ***** 入夜,华音宫。 晚膳过后,青芜正独坐在窗前手捧暖茶眺望着遥遥星空。而一旁,正有一名婢女在香炉内置换新的香薰。 片刻后,待银珠带着寒息进入内殿,来到她身旁时,这女子已是略有无奈的低语道,“娘娘,今晚便别等了,奴婢听敬事房的太监说,皇上晚间一直都在长倾殿内,却没有翻任何妃嫔的绿头牌。” 闻言,青芜微一点头,便转身来到圆桌前放下了茶水。 凝眼看着烛台间盈盈燃烧的火焰,她只觉心中忽然泛出了一抹奇异之感,便朝着银珠吩咐道,“我有些冷,你去替我烧点暖手的炭火来。” “奴婢这就去。”银珠低眉一福,便转身出了内殿。 瞥了眼女子离去的背影,青芜吩咐随侍在殿内的宫人都退下后,便披上一袭玄色斗篷,鬼使神差般的独自一人朝了长倾殿的方向而去。 一路踏着微明的月华来到长倾殿的院外,青芜凝眼看了看燃着橘色烛火的大殿后,便伸手牵拉过戴在头上的连帽,抬脚进入。 ***** 帝都街头。 微微颠簸的马车上,李惜正靠坐在一侧有意无意的把玩着腰间的环佩。偶尔抬眸之时,她会与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淡笑着聊上几句。 此刻,坐与她对面的这名男子正是刑部尚书柳宗修之子柳绍泽,而他便是父亲李肃想要极力介绍给她成为婚嫁对象的首选之人。 上次在一个宴会上认识了他后,这男子今日便到访约了她一同前去帝都的庙会。 原本,她并不想同这男子出去,但后来思及东陵馥临行前对她说过的话语,她最终还是应了他的邀约,同他在外逛玩了一整日。 一炷香时辰后,待马车缓缓停靠在李府的大门口时,李惜已率先起身下了马车。 随这女子一道下车将其送至府院门口,柳绍泽谦谦有礼的朝了她道,“今日能与李姑娘一道畅玩帝都,我十分开心。若李姑娘愿意,我下次便带姑娘到些更为有趣的地方。” 轻笑着抬眼看向李惜,他目光刚一凝住,便怔愣在了原地。 此刻,李惜竟是顿立在他面前,唇含笑意的轻合上了双眼。 看着这女子在银月之下灵动秀致的模样,柳绍泽似是意会到了什么般,已微俯身子欲要朝她的唇上吻去。 可下一秒,正在他离这女子不过余寸距离时,李惜却蓦地张开双眼看向了他。 见身前男子竟是猛然一惊,而后瞪大了双眸看着自己,李惜略显莫名的眨了眨眼。 忙略显尴尬的一笑,柳绍泽开口道,“你的发簪歪了,我帮你。” 言语间,他便抬手朝了李惜的发髻间轻整而去。见这女子“歪”掉的发簪教自己扶正后,他才朝她拱手道,“天色已晚,李姑娘快进去吧,我便告辞了。” 说完,柳绍泽便转身来到车尾,一掀车帘上了马车。 望着马车一路渐渐远去,李惜兀自立在府院门口看了看鲜有行人的街道。 若父亲还在,定会骂她晚归了。 悠悠转过身,李惜一脚踢开石阶下的枯叶,撇了撇嘴。 什么嘛,她按照东陵馥所说的全都做了,还在到家后于柳绍泽面前闭上眼睛倒数了五十个数,可他却仍是没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还是没有见到他,东陵馥你猜错了。 略显失意的低垂了眉眼,李惜刚抬脚踏上石阶,欲要伸手叩响门环时,她的手腕却猛地教人一攥而上。 倏地转头看向来人,她目光刚一落定,便教此人拽着朝了一旁的深暗小巷走去。 心上瞬间凝了丝慌恐之意,李惜刚要扭手挣扎时,却借着月光蓦然看清了这人的背影。 霎时,她心中的惊惧便化作了一丝甜腻。 跟着他来到狭暗的小巷内,二人 刚一站定,东陵钰便单手将她一推,令她背脊猛地撞向了身后的石墙。 只觉身子顿时一木,李惜尚未来得及感受到背脊间蔓延而出的疼痛,她的手腕便教他用力擒上。 强忍着腕间的痛楚,她刚一抬眼,就听得东陵钰沉声问道,“你是不是不懂什么叫作男女有别?” 眉尖轻轻一蹙,李惜苦着小脸哀求道,“疼,你先放开我。” 骤然加重了捏在她腕间的力道,东陵钰的嗓音已是狠厉了几分,“是不是皇姐教你的?” 闻言,李惜咬牙回击道,“反正你都不要我了,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 她话语刚落,便见这男子笼在微白月华下的眼,已是幽暗如渊。 ***** 长倾殿。 摆放着数本奏折的龙案前,东陵晟正靠坐在龙椅上,眉眼淡淡地看着下方桌塌间由青芜落下的玄色斗篷。 思及这女子离去时红着眼圈强忍泪水的倔强模样,他轻敛了目光。 在他记忆中,似极少见她流露过这样娇楚却又坚强得令人怜惜的神情。 没想到那日之后,他却再一次看到了。 独自一人静坐在威仪宏伟的大殿中,东陵晟正将视线幽幽转向空寂无边的月夜时,忽有一抹身影骤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跪下。 “主子,在小饭馆里截杀云萝公主的人,正是李肃将军派去的。”凝眉道着话语,天琰宗的探子正向他禀报着东陵馥的相关事宜。 闻言,东陵晟已微眯起了映有清月寒星的眼。 她此刻,正与那男子在一起。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4章 春风十里,不如你(4) ***** 翌日,镇远将军府。 因日子已临近春节,生有青竹素梅的李府庭院内,婢女与家丁们正忙碌着朝屋檐回廊下悬挂灯笼,粘贴窗花。 大家这会之所以都在做着一系列能以彰显喜庆的举动,不仅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春节,还因那远在郡阳府领军征战的李肃将军应会在今日班师回朝。 在婢女的打理下挽好发髻换上衣裙后,李惜便出了自己的厢房,朝着李夫人所居的院子而去澉。 一手推开轻掩的雕花木门,李惜瞧了眼静坐在窗棂前绣制纹饰的李夫人后,便步履轻缓的来到她身后,嬉笑着以双手圈上了她的脖颈。 “娘,你又在给爹绣制平安福袋呢?玛” 抬头瞥了眼轻倚在自己肩头的女子,李夫人微微一叹,便道,“是啊,他每年都得外出征战,这是他身为将军,为国效力的职责所在,我们不能左右,为娘也管不了那么多。” “虽说生死皆有命数,但我仍是希望他年年都能凯旋归来,平安返家。” 闻言,李惜将目光落向了妇人手中仍悬着针线的娟秀福袋。 每次只要她的父亲领军出征,她母亲便会亲手替他制作下一次带在身上保求平安胜利的福袋。 因为,她曾听寺庙中祈福作法的大师说过,每一个被施过灵气的福袋只可保佑人一次。 若使用过后,下一次便须得重做新的,并再施灵福。 虽说她父亲在帝都时,她的母亲常常会碎叨他的一些习惯,但每次父亲远征后,母亲便会开始默默地例行着周而复始的绣制。 思及父母之间这样一份看似平凡却又藏着珍贵的感情,李惜笑言道,“爹他今日可就要回来了,娘是不是特别想念?” 顿住手中动作,李夫人轻挑眉梢,凝了眼她,“谁说的?他不在我才清净呢,也不用整日跟在后面提醒唠叨。” 难掩唇角的笑意,李惜直起身子来到圆桌前倒了杯暖茶后,便将其递至了李夫人手中。 “真的吗?” 见这女子眉目间尽是恣意调笑之色,李夫人笑骂道,“死丫头,别管你爹娘的事了,你昨日与那柳公子相处的如何?” “我听你爹说他的人品与相貌都颇为不凡…” 不等李夫人将话说完,李惜便撇了撇嘴,“娘,你怎么也与爹一样,老是惦记这些事,女儿现在还不想嫁。” “你这孩子,这女儿家的哪有不嫁的道理。我看你是趁着你爹不在府中的这些日子,野惯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李夫人继续道,“罢了,此事待你爹回来后,再由他做主吧。” 轻笑着来到一旁的圆桌前坐下,李惜拿起盘中的一块水果,便塞入了口中。一眼望向院中的繁华喜庆之景,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却听闻一抹敲门的声响而起。 见此番推门而入的管家周寿年略显犹豫的走到了李夫人跟前,李惜不禁问道,“周管家,发生了何事?” 躬身朝了二人一揖,周寿年低眉道,“夫人,小姐。方才兵部派人来了府上,说老爷此番被皇上调至了千山府时任督军,已于今日由郡阳府启程前往。” 闻言,李夫人微有失意的凝了眼手中的福袋,缓缓道,“嗯,知道了。” 待周寿年退出厢房后,李惜已是略显疑惑的开口道,“这不是该回来了吗?爹怎么又被调至了千山府?” 见李夫人只是沉默着并不言语,眼中似有些许担忧之色,她不禁提议道,“娘,我们去九玄寺进香祈福可好?我很久都没去了,正好我们也可为爹去求一枚平安符。” 听得她的言语,李夫人微微收拢了攥在掌中的福袋,一口应了她。 ***** 一路随马车来到帝都东面的九玄寺,车刚一停在寺院门口,李惜便搀扶着李夫人一道下来,并在婢女的陪同下朝了院内行去。 穿行在院内往来而去的香客中,李惜一眼凝过耸立在两旁的参天菩提与弥散着焚香烟雾的铜质香炉,便同李夫人一道进入了供有观音的宏伟正殿。 一手接过婢女递来的香烛,李惜与李夫人分别跪在了两个蒲团上。以双手合十虔诚的朝着观音叩下三首,李惜已在心间默念着祈福之语。 片刻功夫,待这女子上香完毕,率先退到正殿的一侧时,便在清脆的六角铜铃声中望向了院中古槐上悬挂的数枚红绫。 只觉明耀的冬阳在她轻眯的双眸间薄出了一袭炫彩光晕,李惜正欲伸手抚上眉眼之际,却在熙攘的人群中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着碧色衣裙,由婢女陪同着一道而来的女子,便是东陵钰未来的正妃,付镜容。 而此时,这女子也恰巧在万千人潮中望见了她。 眸色微微一惊,付镜容在婢女的跟随下来到了李惜身前,“李惜,你怎会在此,也是为求姻缘而来吗?” 李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的看 tang向了付镜容以及她身后婢女手挽的竹篮,“你是为端郡王而来吗?” 微显惊讶的红着脸看向她,付镜容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罢了,上次茶楼一叙,有段日子没见了,你近来可好?” 闻言,付镜容羞涩得没有说话,可她身旁的婢女却笑嘻嘻的应道,“我家小姐可好了,近日端郡王不是送了好些礼物给小姐,便是带着小姐在帝都四周郊游。” “这不,小姐便想来庙里为王爷求一支平安签。” 干干地笑了笑,李惜低喃道,“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端郡王。” 眉眼灼灼的看着她,付镜容笑言道,“你不也有喜欢的人吗?也愿你能早日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望了眼院中的姻缘树,她继续道,“如此,我便先走了。下次有空,我们再叙。” 说完,这女子便携了婢女转身离去。 看着付镜容的身影渐渐湮没在人群之中,李惜微凝了双眼。 若是我喜欢的人与你一样呢,你还会这样祝福我吗? 轻弯唇角,她无奈的笑了笑。 原本,她已打算放弃对东陵钰的感情了,可昨晚发生的事却让她有种错觉,东陵钰的心里仍有她。 所以,她是不是该再坚持一下,努力争取一次? 哪怕,会伤害到这个心思单纯的付镜容? ***** 缓步行在去往兰陵殿的小道上,青芜刚一踏入院内,便有一名从拐角处匆匆而来的宫女不慎撞上了她。 忙退开一步跪下,宫女朝她请罪道,“奴婢不是有意的,还请萱妃娘娘恕罪。” 垂眸看了眼她,青芜淡淡一笑,“无妨,不过你往后莫再莽撞行事了。” “奴婢知道了,多谢萱妃娘娘。” 在她的示意下起身,宫女低着头正欲退下时,青芜却忽的似想到了什么般,朝这女子唤道,“慢着,我有话要问你。” 立刻顿住步履恭敬的候在一旁,宫女开口道,“萱妃娘娘请问。” 望了眼不远处的兰陵大殿,青芜问道,“皇后娘娘现下可在忙?” “是的,皇后娘娘此番正在召见内务府的太监。”宫女低垂着眉眼,缓声应道。 闻言,青芜微一思疑,又道,“是什么事?” “回萱妃娘娘,听说今日有人来长倾殿向皇上禀报,在崇宁府的江畔寻到了两具女尸。虽说尸体已腐烂到无法辨认出容貌,但从身形上来看,恐怕是云萝公主与她的贴身婢女玉岑。”宫女一字一顿的小心回着话语。 见青芜在听完自己的叙述后,已震惊得愣在了原地,宫女不禁问道,“萱妃娘娘还有别的事吗?” 瞥了眼身旁仍处在怔懵状态的女子,银珠赶忙回道,“你先退下吧。” 半晌,待这宫女走远后,她才眸含浅忧的轻唤道,“娘娘,我们这会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吗?” 将眼中离散的流光缓缓聚起,青芜这才回过了神,“算了,既然她在忙,我们今日还是先回去吧。” 转身朝了自己所居的华音宫走去,青芜一路上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凝着心思回到华音宫,她刚一踏入,便径直去到了软榻前坐下。 将身子斜斜的倚靠上软榻,青芜佯装不适的将指尖放在额际揉了揉后,便朝随侍在一旁的银珠吩咐道,“我此番有些不舒服,你去太医院将陆太医请来。” “是,娘娘且稍坐片刻,奴婢这就去。”银珠应了吩咐后,还不忘在临走前倒上一杯暖茶送至她手中。 片刻功夫,待陆横逸提着药箱踏入华音宫的内殿时,青芜便嗓音忧软的吩咐了殿中随侍的宫人全数退下。 听闻最后一名太监退出时掩上殿门的声响,陆横逸放下药箱坐在圆桌旁,朝她投去了目光,“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许久,见这女子只是将身子窝在软榻中,不道一语,他轻轻地皱了皱眉,“既然你没有考虑好,又何必叫我前来。” 静默片刻,陆横逸瞧她全然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便起身提上了药箱,“你若无事,我便走了。” 闻言,软榻上的女子忽然发出了一抹声息,“我要你为我办一件事。” ***** 偏僻的孤岛上,一间修建精致考究的木屋外,霍昕与钟琳正乘着幽幽地寒风静立在门口。 看着已在屋外站了一天一夜的男子,钟琳踌躇许久后,终是忍不住开了口,“主子,若是你想见她,直接进去不就好了吗?” 凝视着眼前紧闭的房间木门,霍昕沙哑着嗓音道出了字句,“她不愿见我。” “若是她一直都不愿见你,你便要一直守在这门口吗?如今,千山府的兄弟们还等着主子回去主持大局,与北胤皇帝一决胜负。” 焦虑的看着这个坚稳如山的男子,钟琳情急之下,已是脱口而出 。 “放肆!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忽然间,霍昕卷带戾气的冷冷开口。 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钟琳赶忙垂下了头解释道,“主子息怒,属下只是替主子感到不值,若不是主子…” “闭嘴!”霍昕眉间一拧,决绝的说道。 正待此时,随了一抹轻悠的声音响起,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教人由内拉了开来。 倏地转眸,霍昕与钟琳错愕的看向了从房间内缓缓走出的女子。只见她用手轻轻地揉了揉双眼,怎样看去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霍昕微微一笑,眉目间尽是欣喜之色。 看了看站在他后方的钟琳,东陵馥将视线拉回了眼前男子身上。此时,他的眉梢眼角皆凝着一抹淡淡地倦色,而他的下颌处,已有乌青的胡茬浅浅泛出。 目光微微一凝,她嗓音清淡地开口道,“让你的属下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 闻言,霍昕即刻便吩咐了忍冬去给这女子做些好吃的东西来。 没过多久,房间内的圆桌上,便摆满了各色菜肴。东陵馥也不拘谨什么,已兀自在桌旁坐了下来。 瞥了眼自说自话的坐在她对面的霍昕,以及站在他身后的钟琳,东陵馥一手执起银筷,便道,“这么一桌美味的菜肴,我便不客气了。若你们也饿了的话,便一起吧。” 说完,她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丝毫不曾理会过霍昕注视她的深暗目光。 片刻功夫,待东陵馥吃得饱饱放下碗筷之际,候在门外的忍冬便进入屋内将桌上收拾了一番。随后,这女子便端上了几盘水果与清暖的香茶。 细细地嚼咽下几块水果,东陵馥又悠然的饮下一口茶水后,才缓缓开口道,“霍昕,我心中有些疑问,也有些话想要问你,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那就请你立刻送我与玉岑离开。” 微眯了双眼看向她,霍昕凝声道,“你明知我不会放你离开,有任何问题只管问吧。” 闻言,东陵馥微微地点了点头,轻笑道,“钟琳既然是你的属下,那么我那日与她在小饭馆中的相遇也自然是你暗中刻意安排的。” “而那日想要取我性命的杀手,你是不是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身份?” 眉眼不动的看着她,霍昕笃定的应道,“是,他们是东陵晟最为倚重的李肃大将军所派来的。” 听得他的回答,东陵馥轻垂眼眸,淡淡地笑了笑。 便是到了这个时候,霍昕仍在无时无刻的提醒她,恐怕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不希望她与皇叔存有半分纠葛。 他如是,李肃如是,颜真如是。 甚至是皇叔的所有亲信都期盼她能死去。 只是,就连她想逃开一切,远离帝都的那些恩怨,一个人逍遥自在都不可以吗? 将心中的荒苦一抹而过,东陵馥倏地抬起眼眸,看向一旁的钟琳,继续道,“那我问你,你将钟琳安排在我身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将我带来这里,是不是?” “是。”丝毫不出她所料,霍昕再度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轻吸着清茶溢出的薄薄香气,东陵馥又道,“既是如此,那她为何不在小饭馆时便趁着杀手袭击之际杀掉那些护卫,反是还要多此一举呢?” “东陵晟早已在暗中安排了天琰宗的人一路保护你,若是护卫那时便出事,定会引出他们。我没有十足的把握钟琳他们能将你顺利带走,所以一切计划只得暂缓,待上了船后再行实施。”缓缓道着话语,霍昕的视线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过分毫。 忽然沉了眉眼,东陵馥凝声道,“所以,那些护卫是被钟琳与她的属下所杀,是吗?” 稍稍顿了顿,霍昕继续答道,“是。” 不知究竟是为何,东陵馥在听得他的回答后,心脏竟是轻轻一坠。 目光转向站在霍昕身后的钟琳,她忽的笑了起来,“好一个钟琳,原来你一直都在我面前演戏。” “虽说在路上,我已察觉到你另有心思,却没想到竟是因我轻信了你,才致使那些护卫无辜惨死。” 闻言,霍昕忽然声色沉凝的开口道,“我说过,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离开。即便是要杀更多的人,我也不在乎。” 听得他的言语,东陵馥轻咬着唇瓣,瞬时便一句话也无法接着说下去。 良久,她才在微显紧绷的气氛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日,我去药铺找你时,你却不在了。为何我看见的人会是皇叔?我一直在想,这是不是你设下的局?” 思及有关那日的种种回忆,东陵馥的嗓音已是轻缓中带着一许涩然。 看着女子墨玉中勾着一脉清泓的双眼,霍昕瞬间便失了所有支撑着他信念的底气。 拧起眉头,他沉默许久后,才道,“是。” “东陵晟很久 之前,便在我的属下中安插了眼线。虽然我已有所察觉,可此人却藏得极深。复仇大计在即,我不得不尽快将其铲除。所以,我利用了你。” 目光不离的注视着对面女子,霍昕似要将她眉梢眼角的细微变化统统收入眼底。 此刻,东陵馥的眼中已现出了一抹惊异之色,“你利用我?” 眸中映出一道决然,霍昕嗓音深重的开口道,“是。我暗中放出消息,将那日寅时与你在药铺见面的事曝了出来,这奸细定会私下通知东陵晟。而你,因担心我的生死,当日必会如约而至。” “只是,我未料想到,东陵晟居然会亲自前去药铺。不过,我可以想象到,当他亲眼看见埋在我身边那名眼线的尸体时,定是十分生气。” 听完他的这番详解,东陵馥笑得清冷而又无奈,“看来,你真的在我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如今回想起来,你在山洞里,以及行宫药膳房内对我所说的那些话,都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那么现在呢?现在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或是说,我身上还有什么是可以为你所利用的?” 闻言,霍昕的嗓音因忽然而来的激动,显得粗嘎了几分,“你明明知道我当时的处境,我别无选择,只能蛰伏起来,谋划日后的东山再起。” “如今,我已在千山府的深山中汇集了多年来秘密栽培的兵马。既然我已有能力与东陵晟一战,那你,我为何不能夺过来?” 看着这个得知真相后并无大喜大恸的女子,霍昕皱眉道,“东陵馥,你好残忍。” “你为何不扪心自问,和那男人相比,我所做的这些伤害对你而言又算得上什么?是因为无爱无恨吧?” “即使我曾做过什么,你在言语指责我的同时,心中却无半分在意。”---题外话---感谢booke88的荷包,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5章 春风十里,不如你(5) 实未料到霍昕会忽然如此,东陵馥咬牙道,“我与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而且,在此之前我也说过,咱们便各走各路。” 闻言,霍昕竟是扬声一笑,“你明知道,这不可能。咕” “我知道之前利用你是我的不对,你让我做任何事来补偿都可以,就是别说离开,行吗?” 微挑眉梢,东陵馥试探道,“任何事?你都愿意做吗?” 此时,站在一旁的钟琳瞥了眼她,忽然开口道,“云萝公主,我家主子为了救你不惜损耗自己的内力为你驱寒,所以身子才会如此虚弱。” “纵使你有任何不满,难道不应该先谢救命之恩吗?从方才起,你便一直咄咄逼人。主子是因为心里有你,才处处忍让,你别不识好歹。” 抢在霍昕说话之前,东陵馥便冷冷开口道,“霍昕,我现在就让你杀了钟琳,你愿意吗?” 谁也不曾料到这女子竟会如此说,霍昕闻言后,已是轻拧眉头,似在思虑着什么。 此刻,钟琳虽有万般恼怒却也将心中的怨气隐忍了下来。片刻后,她凝声道,“我的性命本就是主子的,是生或死但凭主子一句话,何须劳烦主子动手。” 听得她的一番言语,东陵馥轻笑道,“好一个忠心护主的手下。潆” “霍昕,你方才说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怎么?连我的第一个要求你都不愿满足吗?” 霎时,霍昕忽然拿过悬挂在墙上的长剑,将其丢至了钟琳面前。 眸色淡淡地看了眼东陵馥,钟琳拾起地上的长剑,笑道,“不愧是云萝公主,果然如传言中一样。” 下一秒,就在钟琳抽出长剑的一瞬,东陵馥却忽的挥手将她的长剑重新收回了鞘中。 见霍昕与钟琳皆错愕的看向了自己,她缓缓说道,“那日在船上与你聊天时,我说想与你做朋友是真,想还你救命恩情的话也是真。” “从现在起,你我两不相欠。” ***** 景宁元年,春。 十日后,随船只停靠在千山府的清颂镇,东陵馥一行下了船后便沿着江道来到了一个临近江畔的小渔村。 一眼扫过这个房屋清简,且村民不多的小村,东陵馥远眺了眼前方的镇子后,便在路过一个挂有破烂渔网的小院内,瞧见一名样貌猥琐的男子忽然夺门而出,并朝屋内骂骂咧咧道,“臭娘们,要不是老子看上你,让你住在老子家里,你们孤儿寡母连个吃住的地方都没有!” “病怏怏的,娶回来没让老子过几天快活日子,还不如去楼子找姑娘。” 嫌恶的瞥过眼,男子刚走出几步,便有一名衣衫破旧的小男孩忽然从屋内冲了出来,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腿,不让其离开。 猛地将腿膝一甩,他凝眉斥道,“你个小崽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踹死你,让你去见你的那个死鬼老爹!” 见这孩子仍是抱着自己不肯撒手,这男子情急之下一脚踩上了他的背脊,将他重重一踹。 瞧着他只是咬牙却不说话,男子正欲踩下第二脚时,已被快速走来的钟琳倏地踹翻在地。 “信不信姑娘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冷冷地看着他,钟琳厉声喝道。 猥琐男子见她身后又来一男两女,心中已暗叫不好。啐了一口唾沫,男子低咒一声后,便自行爬了起来朝着村内跑去,很快便消失无踪。 赶忙将摔伏在地的孩子搀扶起来,钟琳见其脸色有些难看,便伸手将他的衣裳掀了开来。 看着孩子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与枯瘦嶙峋的身子,钟琳已是微微一震。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馥快步来到孩子身前,将他周身的伤痕都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看来,这孩子身上的伤是长期遭受虐待所致。而他方才承受的那一脚,让他现在的状态也甚为堪忧。 抬眸看向身旁的东陵馥,钟琳略显焦急的开口道,“怎么办?” “先将这孩子抱进屋里,其他的等会再说。”一手抚过孩子微显苍白的小脸,东陵馥说道。 “将他交给我吧。”此时,来到二人身旁的霍昕,已弯下腰身将孩子抱了起来。 踩着松软的江沙进入屋内,他一眼扫过其间简陋的陈设后,便在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瞥了眼跟在自己身旁进入的钟琳与玉岑,东陵馥凝眉一望,开口问道,“孩子的母亲在吗?” 其实,从方才那男子的话语中可以听出,孩子的母亲应该是在的。 听得她这般一问,小男孩忽然挣开霍昕的手,从他怀中跳了下来。 快步来到圆桌旁,小男孩用双手捧起桌上的一碗清水,小心翼翼的来到一间垂有布帘的房门处,掀开走了进去。 见得此景,东陵馥忙几步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伸手掀开布帘的一瞬,她见这孩子正背对着自己将床榻上的人搀扶了起来,似是要给其喂水。 < tangp>顿在房门口,东陵馥轻声说道,“夫人请别介意,我们并不是有意擅闯的。” “方才在屋外,我们见一个男子好像在找你们的麻烦,就想来问问你是否需要帮助。” 半晌,见房内无人回应自己,东陵馥略显好奇的轻唤了声,“夫人?” 心中揣着一抹思疑,她稍稍朝前走出几步看向了床榻上的人。 此刻,映入她视线的,是一名紧合着双眼的妇人。只是,这人的面色甚是灰暗苍白,双唇也已泛起了干壳。 而孩子喂给她的水,正从她的嘴角缓缓淌出。 心中顿时一沉,东陵馥微转目光,看向了妇人搁在床榻旁的手。瞧着妇人手上呈现出的紫红色斑纹,她不禁大惊。 那是尸斑。 这妇人死了,而且恐怕已死了好几日。 凝着正站在床榻旁专心给这妇人喂水的孩子,东陵馥的心竟是有些闷痛,双眼也微微酸涩了几分。 霎时,屋外忽然传来了方才那名猥琐男子的厉喝声,“老子知道你们就在里面,快出来!方才你们仗着人多欺负老子一个,现在老子就让你们尝尝厉害!” 下一秒,这男子便手持砍刀领着七名凶神恶煞的男子冲入了屋内。目光落向坐在凳子上的霍昕与一旁的钟琳,他二话不说便挥刀朝了他们砍去。 见得这般情景,随在他身后的众人亦举起手中砍刀,朝了屋内的几人挥去。 只是,在玉岑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时,钟琳便已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朝众人挑挡开来,并将这女子护在了身后。 而霍昕则是身形敏锐的纵身一跃,将其中六人引至了屋外的沙滩上。 看着几人凶戾的举刀朝着自己一并杀来,霍昕一挑衣摆,便忽有一袭飞沙走石猛地朝了几人冲击而去。 只在他们教砂石迷了双眼的一瞬,几人便已骤然倒地,且脖颈处盛着一抹尖利涌血的伤口。 一眼掠过没了声息的几人,待霍昕施展轻功回到屋内时,剩下的一人与那名猥琐男子也已变作了两具鲜血流尽的尸体。 看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钟琳朝霍昕开口道,“主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我们还得赶在申时与孟元朗汇合。” 转眸看向已从房内出来的东陵馥,霍昕却听得她冷冷道,“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并不想与她绕什么弯子,霍昕颇为直接的开口道,“是不是因为你舍不下那个孩子?” “这与你无关。不过你放心,你所谋划的事我不感兴趣,也不会去告诉…” 东陵馥的话尚未说完,霍昕便猛然打断道,“钟琳,去安葬那孩子的母亲。” 闻言,钟琳已是焦急的开口道,“主子,我们再不走的话,恐怕会暴露行踪。” 凝眉看着一旁的东陵馥,霍昕决绝的再度发出了指令,“按照我的吩咐办!” 见钟琳此番极不情愿的朝着房内行去,东陵馥微有无奈的开了口,“其实你不必这样做。” “这也与你无关。”霍昕冷冷说道。 ***** 待他们替这孩子将母亲打理安葬过后,已是翌日的破晓时分。此刻,正有一许淡淡地红晕柔柔地映在深蓝如海的天际。 见小男孩直直地跪在自己母亲的墓碑前,却一滴泪水也不曾落下,东陵馥看着这个安安静静地孩子,忽然开口朝了霍昕道,“我想带上他一同前去千山府。” 闻言,霍昕并未说些什么,只是朝她点了点头算作应允。 朝身旁的玉岑渡了记眼色示意他们准备出发后,东陵馥便几步来到小男孩的身旁,将他牵了起来。 可她领着这孩子没走出几步,他便顿住身形回头看向了母亲的坟墓,不肯迈出一步,也不道一句言语。 缓缓蹲下身子,东陵馥看着这个与自己一般高的五岁孩童,伸手替他整了整破旧皱巴的衣裳。 替他轻轻除去裤腿上干涸的泥土,她柔声道,“往后的每一年,你都可以回来看母亲。因为她并没有离开你,她会永远在这里等你回家。” 见这孩子微红的眼圈内终是映出了泪光,东陵馥伸手替他抹去泪珠后,便轻声道,“往后,我来做你的姐姐好吗?” 瞧这孩子神色僵硬的看了自己好半会,才微微地点了点头,她又道,“那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虽说这孩子不曾道过一句话,但从他家中的纸张上写下的字迹便可看出,这孩子是识字的。 静默片刻,小男孩忽然托起东陵馥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阿吉。 轻唤出他的名字,东陵馥浅笑道,“阿吉,我们走吧。” 将视线挑转向前方的山路小道,霍昕目光深凝过手牵孩子的那抹纤柔身影时,正有一记微暖的春风徐徐而来。 此刻,青叶间的晨露已在明媚的阳光下透出了灼灼耀眼的 光芒,那小道四周则尽是碧草琼花弥散而出的清新气息。 唇角轻弯出一抹浅浅弧度,霍昕的眼底已是万千情长。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 顺着渔村后的山道朝那清颂镇而去,几人穿行在冒出青翠新叶的矮林间,走得略显急快。 此时,钟琳正走在前方,一面探路,一面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而霍昕则是行在最后,负责保护东陵馥等人的安全。 如今,他们已比与孟元朗约定的时辰晚了许多。这一路上,他们只得行得更为谨慎,才可顺利到达清颂镇与其汇合。 牵着阿吉走在略显崎岖的山道上,东陵馥一直照顾着他的感受,行得并不算很快。不然,以钟琳那般赶路的速度,这孩子只怕要在道上连连跌跤。 目光落向前方的深窄山道,东陵馥见正有几名背着药篓的男子神色惊慌同他们相向而行。 见他们仿若是被什么骇吓了般,只顾低头下山,行在最前方的钟琳便是忽的上前一步,朝了其中一人问道,“这位大哥,山上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何如此慌张?” 抬眼看向她与其身后的几人,被问及的那名灰衣男子咽了咽口水后,便道,“你们也是上山的吗?可千万别再往里走了。” “怎么?”钟琳眉目一凝,问道。 “哎,我们村的小六今早进山砍柴时,也不知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恐怖东西,竟是死在了山里。我们进山采药发现他的尸首时,都被吓得不轻,他的半张脸都没了…” 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幕瘆人场景,灰衣男子已不敢再往后说下去,只是抬眼看向已走得较远的同伴,急声道,“阿贵,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说完,他便匆匆地瞥了眼钟琳等人,而后朝了那人追去。 听闻这男子的一番叙述,东陵馥看了眼身前略显担忧的玉岑后,便用力的握了握阿吉的手,以示安慰。 而此时,钟琳却转身看向了行在最后的霍昕。 瞥了眼东陵馥与她身旁的孩子,霍昕凝声道,“不管那人说的袭击之物是什么,我们须得小心些。” “是,主子。”说完,钟琳便神色警觉的一手捏上腰间佩剑的剑柄,继续朝了前方行去。 许久,待众人来到山间的一处开阔地时,霍昕见东陵馥与阿吉已有淡淡地倦累之色,便提议道,“暂且在此休息一会吧。” 闻言,东陵馥便牵着阿吉来到了一处大石上坐下,而玉岑则是拿出了随带的水袋,并拧开木盖将其递至了她手中,“小姐,喝口水吧。” 拿过水袋,东陵馥将其扬至了阿吉面前,轻笑道,“先喝点水。” 忽闪着清澈的双眸,阿吉微一点头,便以双手接过水袋,仰头喝了起来。 望了眼坐在另一块大石上的霍昕与守在她们身侧的钟琳,玉岑开口道,“我们这一路过来,怎么没有遇见那人说的什么恐怖东西,也不曾见到他说的村民尸首。” “会不会是教虎狼给叼走了。” 凝目扫过周围的山石景致,钟琳缓声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得小心为妙,我总觉得这林子有些怪异。” “为什么?”玉岑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 视线落向坐与不远处的霍昕,钟琳朝了玉岑道,“你不觉得,这山林里太过安静吗?居然连一只飞鸟走兽都没有。” 听得她如此一说,玉岑微惊之余,捏在掌心的木盖竟是倏地掉落在地,向一旁滚出了好几个圈。 忙转身追着木盖而去,她刚一在草丛旁蹲下身子去捡拾停下的木盖时,便忽然听闻了一抹窸窣的响动。 就在这女子胆战心惊的抬眼看向草丛的一瞬,竟有数名黑衣人猛地从草间跃起,由四面八方朝了空地上的几人攻来。 看着眼前这般情景,玉岑还未来得及惊叫出声,便不知被什么东西敲中了脑袋,而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此时,霍昕则以了极快的速度跃至东陵馥身前,同包围她与阿吉的黑衣人打斗在了一起。而钟琳亦是抽出了腰间佩剑,以飞虹之势抵御着他们的狠戾进攻。 相较于小饭馆偷袭过东陵馥的那群人,这帮黑衣人的武功招式已是更甚一筹。 但尽管如此,他们也没能在霍昕与钟琳的身上占得什么便宜。便是这样以一敌十的对战状态,东陵馥却一直教霍昕护在身后,并无任何危险。 心知霍昕与钟琳的功夫皆属上乘,黑衣人头领自知同他们打拉锯战才有可能占得先机,便朝众人以眼神下达了指令,让他们轮番进攻二人,以来消耗二人的体力。 许久,原本身形灵敏的钟琳已渐有疲累之状,但胜在她招式巧妙犹在,所以这女子只是无形间在交斗中被黑衣人的纠缠缓缓拉开了同霍昕的距离。 而霍昕这边,他虽无任何武器在手,可其强劲霸道的内力却也让他以流云万千的招式将黑衣人 阻隔在外,难以近身一步。 见得这般情景,黑衣人头领忽然在缠斗中将手一扬,竟有一枚暗镖直直地朝了东陵馥射去。 电光火石间,全然不知危险的东陵馥已在霍昕移形换影的环护下,退至了他的一侧。 随着那枚飞镖重重地***了一名黑衣人的胸膛,霍昕敏锐的察觉到事有不妙欲转身去揽身后的女子时,他的右臂却忽然教一抹强劲的力道锁住,竟是怎样都挣脱不得。 见霍昕的手臂处已淅淅沥沥的淌下了黑红色的血滴,东陵馥惊怔的看向了深钳进他皮肉的鹰爪钩。那冷铁锁链的另一端,正牢牢地攥在黑衣人头领的手中。 铁钩上竟然有毒! 心脏倏地一颤,正待东陵馥欲要上前一步伸手扶上这男子时,随在她身旁的阿吉竟忽然被一名黑衣人挟持住,并勒晕了过去。 略显慌乱的转过头,东陵馥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有一名从树间骤然而下的黑衣人手持匕首朝了她狠狠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鹰爪钩控制住的霍昕竟猛地将内力提至最高点,以利如寒刃的左手朝了自己的右臂斩去。 随着一抹温热的液体瞬间喷溅至他脸颊,顷刻间挣脱掉钩爪束缚的霍昕,正以光电之势闪至东陵馥身前,并一手钳上了持匕黑衣人的脖颈。 霎时,这人便在一阵清脆的裂骨声中被扭断脖颈,耷拉着脑袋倒地而亡。 满目震撼的看着不远处被霍昕斩落在地的右臂,东陵馥只在身子重重地教身旁男子以左手揽护着撞向他胸膛时,才轻颤着眼睫看向了他染有鲜血的俊秀容颜。 此刻,他悬深似海的眸中,是残酷,是坚定,是心如寒铁的决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6章 就算我只剩下一只手,也能抱你,护你 轻吸过弥散着浓重血腥气息的空气,东陵馥只觉霍昕环在她肩头的手已是越收越紧。如此桎梏的力道,就似这男子要将她生生地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将视线缓缓从他身上移开,东陵馥凝眼看向了四周正朝他们步步逼近的黑衣人。 此刻,他们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亦透着一袭恨不能下一刻便扑过来将他们撕碎斩尽的杀戮之气。 眉心微微一蹙,她转眸瞥向了一旁被黑衣人紧紧困住,且体能虚耗得厉害,身上已有数道割伤的钟琳。 看着她衣袍上渗出的血色堪比红艳嫁衣,东陵馥挑过已被刺得灼痛的双眼,望向了晕厥在地的玉岑与那个已被黑衣人丢掷在后方的阿吉沿。 此刻,他小小的身子正一动也不动的趴伏在冷硬的泥地上,小脸处尽是擦刮的污痕与红肿。 微微抬起垂在身侧的手,东陵馥将其移至霍昕身后,用力的捏了捏他染血的衣袍纺。 这群黑衣人是冲着她来的,却因为她竟要断送这么多无辜人的性命。甚至就在上一刻,霍昕还为救自己而自断右臂。 眼见黑衣人头领已朝其他人下达了最后指令,正待他们挥着手中利刃欲向他们急速靠近时,忽有一支箭羽竟是直直地射入了黑衣人头领的眉心,并以裂地之势贯穿了他的脑袋。 霎时,这男子便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轰然倒地。趁着余下的黑衣人瞬间一乱之际,他们的后方忽然跃出了数名身着褐色布甲的男子,而其为首的则是一名约莫四十来岁,眉宇凛然的男子。 在他的一声令下,褐衣男子迅速将黑衣人包围了起来,并打斗在了一起。 不消片刻,这群男子便以快速,精准,狠戾的招式将黑衣人全数杀尽。 将长剑收回鞘中,中年男子大步来到霍昕面前,拧眉惊道,“主子右臂!” 闻言,霍昕竟是凝声说道,“无碍,死不了。” 明显感觉到怀中女子的身子一震,霍昕即刻便垂眸看向了她。见东陵馥此刻正低着头,看不清眉眼,他不禁皱眉问道,“你怎么了?是方才伤着哪里了吗?” 听着他气息微敛的话语,东陵馥知道他在隐忍。他轻软的嗓音中,正透着一丝苍白无力。想必,他如今的身子已是甚为虚弱,断臂处的伤口更是疼痛至极。 猛地以双手一推,东陵馥挣脱出了他的怀抱。可因二人都在使力的缘故,他们皆教反噬的力道朝后弹开了几步。 霍昕本就受了极重的伤,他又怎么经得住这般推搡。便是在接连退开几步后,他的身形已有不稳。幸得身后的孟元朗将他扶住,他才定住了身形。 凝视着不远处的女子,霍昕却无半点责怪她的意思,而是用了似在包容她闹脾气般宠溺的口吻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一眼环过此刻静立在霍昕身后的褐衣男子,与守在玉岑和阿吉身旁的钟琳,东陵馥竟是忽然跨步来到霍昕面前,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他一记耳光,而后骂道,“你是疯子!” 这一耳光下来,霍昕再度身形不稳的朝后退开了一步。 见状,他身后的孟元朗,甚至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已冲出一步欲要擒制东陵馥,却都被他厉声斥退。 看着霍昕注视自己的目光,东陵馥继续骂道,“你不仅是疯子,还是个混球,自作聪明的混球。” “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来救,也不想和你有半点瓜葛,现在你却因为我而断了一只手臂。” 凝着女子怒目皱眉的模样,霍昕忽然坚稳如山的开了口,“就算我只剩下一只手,也能抱你,护你。” “只要你不嫌弃。” 只觉心上骤然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东陵馥看着这个脸上映有淡淡红痕的男子,那些恶毒的狠话竟是一瞬堵在了喉间,再也跳不出半个字。 在自己做过一系列逼退他的举动后,似乎在这一刻,她真的拿这男子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静静地矗立在与霍昕几步之遥的地方,东陵馥任凭滚烫的泪珠滴滴而落,模糊着她的视线,却也不肯将自己的心绪收敛分毫。 看着她这般哭泣落泪的模样,方才那个能言善语的霍昕竟也似被她吓到般,一个字也道不出来。 正待在场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的看着这个女子时,东陵馥却忽的一抹泪光,而后快步走到霍昕身旁,开始替他检查断臂处的伤口。 伸手轻轻地掀起他断臂处残留的衣袖,东陵馥用力一撕,便将目光落向了他血肉模糊的伤口。 目光忽的沉定了几分,她抬眸朝了站在霍昕身后的孟元朗吩咐道,“我们得先找一处隐蔽的地方将大家安顿下来,然后你要去准备一些干净的棉球与纱布,还有清水,止痛散与金疮药。” 瞥了眼不远处的钟琳等人,她又道,“钟琳受伤也不轻,需得让她好好休息调养一阵。待我那婢女醒来后,便让她去照顾钟琳与孩子。” 听完东陵馥的一番安排,霍昕朝身后的孟元朗 tang点了点头。 ***** 帝都,冷香阁。 三楼一间考究别致的雅间内,几名衣着华贵光鲜的公子正围坐在圆桌前一面谈笑,一面品酒。而待房内助兴的琴姬每每一曲终了时,他们还会吟诗作词一番,以来彰显自己的各方素养。 这会,一轮诗酒之乐刚过,身着墨绿锦袍的宋瑜便瞥了眼旁侧的白一染,而后朝着一直静淡地坐在桌前听着他们玩乐谈笑,并未怎么参与的公孙旭尧开口道,“今日,刑部尚书柳大人的公子与右翼前锋统领纳兰将军的公子都在,大家本该尽兴相陪,可怎见公孙公子一派漫不经心的模样,似是全然提不起兴致?” 听得他这般一说,原本尚在恣意饮酒的柳绍泽与纳兰承已纷纷顿住手中动作,抬眸看向了公孙旭尧。 此时,已被众目注视的公孙旭尧却是淡淡一笑,而后将手中的酒水轻轻一扬,“宋公子此言差矣,我只是不善吟诗作词,怕扰了大家的雅兴而已。” 说完,他便将酒水移至唇畔一饮而尽,以示诚然。 见柳绍泽点头回礼,并将酒水饮下后,纳兰承便笑着开口道,“听闻那日在长倾殿上,公孙公子不仅向朝廷捐赠了十万担粮草与五千匹汗血宝马,还以过人的机智将这些东西以最快的速度送达前线战场,并赢得了皇上的赞许。” “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齐这两样东西,看来坊间传言公孙一族富可敌国之说,果然不假。” 闻言,公孙旭尧谦和的笑了笑,便道,“纳兰公子过奖了,公孙一族不过是一介商贾,能够为国效力,也是身为北胤子民的一份责任。” 将手中的酒水朝他一扬,纳兰承继续道,“若他日在战场上,家父遭遇窘境,也希望公孙公子能助以一臂之力。” “纳兰公子言重了,往后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纳兰将军说一声便是。” 见公孙旭尧如此爽利,纳兰承立刻将酒水一饮而尽,随之笑道,“那我便先替家父谢过公孙公子了。” 瞧着二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坐与一旁的白一染与宋瑜却是微沉了面色。 那日长倾殿上,这男子占尽先机,一人独得皇上赞许,让他二人已是颇为窝火。 今日,他又在一番漫不经心的闲谈中,博得了纳兰公子的敬仰,这让能与公孙一族匹敌财富的白家与宋家的两位公子更是怒火中烧。 看了眼纳兰承空掉的酒杯,白一染佯装无意的端起酒壶,浅笑着朝了他杯中斟酒,“方才与纳兰公子闲叙中,怎未听你提起过此事?若公子有何需求,只管知会一声,我与宋公子都将竭尽所能。” 见纳兰承回以一记淡淡笑意,他继续道,“其实,那日在长倾殿上,我与宋公子也准备了不少军需物资,只是因郡阳府要得急切,我们没能赶上,所以才就此作罢。” 略显不屑的瞥过坐在自己对面的公孙旭尧,白一染挑眉一笑,“都说公孙一族富甲天下,且隐世而居,玄秘莫测。” “不过,这说好听点,是隐居桃源,说难听点,不就是一群山野村夫嘛。” 闻言,坐在他身旁宋瑜将手中折扇轻轻一摇,继续道,“可不是吗,那身为国丈的楚大人不就没瞧上公孙一族吗。” “那日他寿宴之上,可没见邀请公孙公子。” 见这二人似是同公孙旭尧杠上了,坐与桌旁的柳绍泽与纳兰承已是目光深沉的看了眼三人,而后兀自喝着酒水,不发一语。 眼瞧身着一袭白衣的公孙旭尧眉眼淡淡地看着手中酒水,并不出言反驳,气势已是愈发高涨的白一染轻哼道,“按我说,这公孙旭尧就是凭着一时的幸运,才得了皇上的赏识。若不是因为他那日的机敏,哪里又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听着这二人一唱一和的讥诮话语,公孙旭尧沉默了片刻后,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白公子与宋公子虽说出身名门望族,但你两家的真实情况想必二人不会不清楚吧?” “你想说什么?”眉间一拧,宋瑜沉声问道。 径自朝杯中斟满酒水,公孙旭尧不以为意的挑了目光,继续道,“你们两家在北胤各地的资产都出现了问题,这看似荣华无际的白家与宋家,实则早已外强中干。” 见他说道的话语竟让自己在柳绍泽与纳兰承面前颜面尽失,白一染霍然起身,已是怒道,“公孙旭尧,我忍你很久了!来人,给我上!” 立刻吩咐随在一旁的两名打手朝着公孙旭尧攻去,宋瑜在满心愤恨中亦是命了自己的两名保镖向这男子挥拳而上。 见得这般情景,随在公孙旭尧身后的一名藏衣男子瞬间便以灵巧霸道的身手,接挡下了四人的围攻。 不消片刻,白一染与宋瑜的四名保镖便已教公孙旭尧的护卫打翻在地,哀嚎连连。 看着二人面色铁青却又不好再度发作的模样,公孙旭尧起身朝了柳绍泽与纳兰承行下一礼后,便道,“今日之事,让二位见笑了。” “他日待二位得空之时,我再约请二位一聚。此番,我便先告辞了。”眉眼淡淡地说着,他待二人回以话语后,便转身离开了雅间。 ***** 入夜。 随马车缓缓停靠在公孙旭尧位于帝都的宅院,这男子刚一掀开车帘走下马车,候在门口的管家便迎了上来,“少主可回来了,这季节虽已入春,但夜晚还是寒凉,少主快进屋吧。” 说着,他一面让开了身子,一面示意站在身后的婢女将备好的茶水奉上。 “嗯。”公孙旭尧应了声后,便径直朝了自己所住的院落行去。 此时,候在厢房中的贴身婢女已拿着一件干净衣袍走了过来。忙伸手替他将出门穿戴的华贵外袍褪去,这女子已手脚利索的替他换上了一身舒适自在的常服。 转身来到圆桌前端起刚由婢女奉上的茶水,公孙旭尧才浅饮一口,便有一名家丁匆匆急急的进入屋内,朝他一揖,“少主,老爷让你赶紧去一趟常县。” 闻言,公孙旭尧即刻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水,朝此人吩咐道,“去让管家准备马车,我这就启程。” “是。”家丁应下吩咐后,便急忙转身朝了院内快步而去。 一盏茶功夫,公孙旭尧向管家交代吩咐了几句后,便踏上了备好的马车,由几名护卫一路随着朝了常县驶去。 玄沉如墨的夜色中,待飞驰的马车终是赶在寅时到达公孙一族位于常县的宅院时,公孙旭尧便在护卫的跟随下踏入了院内。 疾步走到大堂的门口,他刚一伸手推开轻合的双开木门,便忽有一群蒙面男子手持银寒的长刀朝他挥砍而来。 ***** 两日后。 在一间隐蔽的山野农户休息了不过两日,霍昕便再度启程朝了千山府的京兆县赶去。 原本,大家建议他再休养一阵出发才好,但似乎临时发生了一件极为紧急的事,让大家不得不即刻动身。 看着众人对此事极为慎重的态度,东陵馥隐约觉得,此事恐怕与皇叔有关。 一路来到千山府的兴宜州,东陵馥乘坐的马车却并未去城中的客栈,而是穿过几道街市停在了一间宅院的门口,看样子此处似乎是霍昕的别院。 下了马车,东陵馥领着阿吉穿过青翠飘香的庭院后,便将其安顿在了一间厢房内,并让钟琳代为照顾着,而这女子则只身去到了别院后方的膳房。 见这间明亮宽敞的膳房内已有几名下人在忙着准备午膳,东陵馥一眼扫过膳房内的各色蔬菜与水果后,便道,“你们只做其他人的饭菜就好,霍昕的便由我来准备吧。” 闻言,几人微显怔愣的互望了一眼后,其中一名年岁较长的婢女便朝她福了福身,“是,公主。但若公主有什么需要,便唤奴婢们。” 东陵馥微微点头之余,几人已放下手中的活,颇为知理的退出了膳房,将其留给她一人使用。 几步来到放有蔬菜的竹篓旁,她正弯下腰身拣选需用的几样蔬菜时,已收拾放置好行装的玉岑便来到了膳房内。 忙快步踏至这女子身旁,玉岑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蔬菜,便道,“公主,让奴婢来。” “别忙,我有其他事交代给你。”东陵馥拿过蔬菜,继续道,“有些食材,这里不全,你上街去替我采买回来。” “公主需要什么?” 凝眉细细一思,东陵馥便道,“去买些乌鱼,还有猪蹄回来。” 应了她的吩咐后,玉岑转身便提上菜篓,出了膳房。 在别院护卫的陪同下去到集市采买,这女子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提着满满一篓食材回到了膳房。 心知东陵馥是要为霍昕准备养血滋补的膳食,玉岑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又多采买了一些其他类别的滋补食材。 看着菜篓中的这些食材,东陵馥一面夸赞这女子机灵的同时,一面便抓着滑溜的乌鱼去到了水池边清洗。 见得这般情景,玉岑也二话不说的拿过猪蹄等材料,在一旁打了桶清水开始帮她洗刷去毛。 不消片刻,东陵馥便有条不紊的将膳房内的四个炉灶处,皆摆上了炖汤烧菜的铁锅与砂罐。而那乌鱼汤与黄豆炖猪蹄等一类养血滋补菜色的香气,则是浓浓醇醇的溢了满室。 看着这女子如此麻利熟悉的操作着一切,一旁已帮不上忙的玉岑不禁暗暗一叹。 公主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 扬唇微微一笑,她见灶台内的火光已不似方才那般旺盛,便拿着柴火开始朝内添置。 看着灶内艳艳灼灼的烈火,玉岑微凝了目光。 方才在帮公主清洗食材时,她一直在暗地里观察这女子,她觉得此时的公主正处于一个艰难抉择的阶段。 在她刚知道霍昕为救公主而断掉手臂的时候,她虽极度震惊,但心中却很是高兴。 只因她一直都在为公主而心疼,如今这 个能够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终是出现了,可是… ***** 半晌,待东陵馥替霍昕准备的午膳都已烧炖妥当后,她便与玉岑一道端着各色菜肴去到了霍昕所在的厢房。 在她轻推木门进入厢房的一瞬,原本在与霍昕说着什么的孟元朗忽然顿住了话语。 看着此番进来的二人,孟元朗转眸便向霍昕道,“主子快用午膳吧,属下且先出去了。” 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在这男子经过东陵馥身边时,她只觉他瞧看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奇怪。 并未多想什么,东陵馥便与玉岑一道将菜肴尽数摆在了圆桌上。 因这段时日霍昕尚无法自己用膳,所以都是由东陵馥在身旁喂他。知悉这个状况,玉岑在饭菜都摆好之后,便径直退出了厢房。 便是一瞬,房间内就只剩了东陵馥与霍昕二人。伸手将这男子搀扶至圆桌旁坐下,东陵馥朝碗中夹了一些鱼肉后,便开始细细地将刺骨挑出。 看着身旁女子专注一心的模样,霍昕忽然淡淡笑开,“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 垂眸看着碗中的鱼肉,东陵馥眉心微微一蹙,便嗓音轻软的开口道,“就算手臂断了也没关系?” “没关系,因为我现在有你。”说完,霍昕便试探着用左手将她圈入了怀中。感受到怀中女子并无挣扎之意,他环在她腰间的力道已是越收越紧。 缓缓抬起眼眸,东陵馥伸手轻抚上了他右侧的衣袖。 那空荡荡的飘虚之感,让她的心微微地疼着。 ————————---题外话---感谢m5907000的三张月票,tttssss的月票,booke88的月票和荷包,白兔夫妇的荷包,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7章 傻瓜很爱傻妞 静静地依在霍昕的怀中,东陵馥正将指尖从他袖袍处悠悠划过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玉岑的嚷嚷声,“公主,奴婢方才发现你刚做的糕点忘记与饭菜一道端过来了。奴婢给你们送来了,可要趁热吃才好。” 此刻,已走到厢房门口的玉岑朝内一看,便见东陵馥与霍昕正抱在一起,而霍昕眼中的宠溺与幸福让她看得竟是微微失了神晨。 指尖轻轻一滑,她手中装有糕点的瓷盘便倏然掉落在了地上。 听得这抹声响,房内相拥的二人才下意识的分了开来,并略显莫名的看向了出现在厢房门口的玉岑。 忙将头一低,玉岑拘谨的蹲下了身子,开始收拾地上的糕点与瓷盘碎片。 苦着小脸不敢抬头,这女子满心都是慌乱无措之意。 她哪里又见过这样的画面,这是搅扰了人家的好事? 还是偷看公主与霍昕亲.热?但这也不算是偷看吧,该不会长针眼吧? 可是,她方才明明已经很大声了,是这两只腻歪在一起的人没有理会自己而已。 所以,她还是赶紧逃吧副。 见蹲在地上的玉岑神色已是变幻万千,似经历过一系列的内心挣扎与郁结,现在却不知该如何自处,东陵馥无奈的笑问道,“丫头,你怎么了?” “什么?没怎么呀。”赶紧站了起身,玉岑看向了她,但眼梢的余光却又瞄了眼她身旁霍昕。 迅速别过目光,她干脆侧过身,继续道,“奴婢方才可没看到你俩抱在一起。” 有见过她这样不打自招的吗? 东陵馥挑眉一笑,又道,“那你方才看见什么了?” 恨不能立即咬掉自己的舌头,玉岑应道,“公主有事便唤奴婢,奴婢这就去外面守着。放心吧,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 说完,玉岑便揣着瓷盘碎片与糕点飞快的离开了厢房。 瞥了眼女子离去的背影,东陵馥正因她的“体贴”而轻笑着叹道,“别理她,这丫头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习惯就好了。” 她身形一动,正欲起身之时,霍昕却忽然伸手将她一扯。 霎时,东陵馥便因了一抹强袭的力道而硬生生地教他揽入了怀中,并跌坐在了他的腿膝上。 这般亲密的姿势,让她立刻存了一分不自在的感觉。 毕竟,这瞬间的一切都是这样陌生。 没有她熟悉的胸膛,气息,眼神,容颜,甚至是圈着她腰身的那袭力道。 似察觉到了这女子此刻的微微失神,霍昕低低地闷哼了一记,而这抹声息似也惊扰到了东陵馥。 忙转过小脸,她开始细细地查看霍昕断臂处的伤口。 见那雪白的纱布上已有丝丝点点的鲜血渗出,东陵馥面色一沉,便嗓音微重的开口道,“明知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还不老老实实的坐着,你在胡闹什么?” 可便是下一秒,这女子又满眼担忧的看向了霍昕,继续道,“我方才是不是不小心碰到了你的伤口?现在伤口还疼吗?” “定是疼的,已经流血了,说明伤口又裂开了。要不我去让玉岑准备纱布与止血的药散,我现在给你换吧。” 说着,东陵馥准备起身离开,可霍昕却仍是抱着她,并无半分想要放手的意思。 如今,他只有一只左臂。 按理来说,这样的力道并不是她无法挣脱的。可偏偏就是如此,她竟丝毫没有挣脱与离开的力气。 忽然微微地叹了口气,霍昕将头埋在了她白皙的脖颈间。 瞬间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自己的肌肤上,东陵馥心中一惊,便觉周身的血脉都似凝固般,身子已是僵硬得无法动弹。 “怎么办?”随着霍昕缓缓开口,这样近的距离已让她的鼻端萦绕着一许他唇间淡淡地清茶香气。 微绷着身子沉默着,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声音,轻笑道,“你怎么了?” “我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离不开你了。若有一日,你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言语间,霍昕将脑袋在东陵馥的颈间轻轻地蹭着,就像是孩童在撒娇一般。 “傻瓜。”东陵馥淡淡地笑着,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安慰这个男子,只得伸出双手轻搂上他。 若是这样,能给他一记安心,给他一分温暖,让自己的心好过一点,让她可以少想那个人一些,又为何不可呢? “若我是傻瓜,那你是什么?”忽然抬起头看向东陵馥,霍昕的眸光变得深暗而又灼热。 似乎东陵馥方才所做的一切激励了他,而他亦不打算再忍。 “那你说我是什么?”抬眸迎上霍昕此刻注视自己的目光,东陵馥佯装生气的用手轻打在了他的肩头。 “我说你是傻妞。因为这样,我们便是天生一对。”眼角带着薄薄笑意,他虽是道着玩笑话语,却似字字清晰而又认真。 tang愣愣地看着眼前男子,东陵馥见他轻轻一笑,便忽的低声说道,“而且,傻瓜很爱傻妞。” 只在她又是一阵呆懵之时,他的亲吻便已落在了她的唇上。 浅含轻吮着她娇软的唇瓣,他虽在细细绵绵地品尝着他思念许久的清甜味道,却又灼灼烈烈的摄夺着他心念不忘的薄香气息。 紧锁着女子的腰身同她亲吻缠绵,霍昕便在二人唇齿间的潮热变得滚烫而又炽心时,他的亲吻亦开始急切激烈。 半晌,待东陵馥的气息尽显不稳,二人的呼吸都已匆促微重时,霍昕才满足的放开了她,并深凝着她缓缓道,“我会一直等着你,等你全心全意的爱上我,且心里只有我一个,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 ***** 两日后。 再度由兴宜州的别院启程,霍昕这次直接将东陵馥带至了京兆县所在的摩岩谷。 在这座奇石嶙峋的峡谷中,东陵馥第一次了解到,原来霍昕并不简单,而他身边的孟元朗更是不同凡响。 他似乎对领兵打仗与排兵布阵甚为精通,不,可说是出神入化。 如今,李肃被调至了千山府,可在两军第一次交锋时,就连北胤国最为勇猛的李肃将军居然都败下了阵来。 由青山灵水环抱的一间宽大庭院内,东陵馥正坐在轻绵的暖阳下用药杵捣压着木槽内的药草,而玉岑则是在一旁铺晒着由护卫从深山雾林间采回的珍贵药材。 庭院另一端的杏树下,阿吉正独坐在临时搭建的秋千上,一脸欢乐的由婢女推摇着荡得老高。 看了眼在阳光下笑得明媚的孩子,玉岑不禁感叹道,“这孩子虽还不愿开口说话,但自跟了公主以后,他已变得开朗了许多。” 不曾停下手中的捣撵,东陵馥淡淡地笑了笑,“那孩子也怪可怜的,希望他能慢慢好起来。” “对了,你今早去县上采买物资时,可记得给阿吉买了新衣裳?”挑眸看向一旁的女子,东陵馥问道。 “自是有的,之前奴婢见公主一直在厢房内陪着霍昕,怕是忘了此事,便没有拿出来。”玉岑撇了撇嘴,笑得暧昧。 闻言,东陵馥无奈的叹了口气后,便猛然举起了手中的药杵作势要朝她敲去,“你这丫头,何时变得这般嘴碎了,看我不打你。” “别,奴婢现在就去拿还不成吗?”忙将身子朝后一闪,玉岑嬉笑着转身朝了厢房内跑去。 看了眼女子迅速离去的背影,东陵馥将药杵放在一侧,而后走到木桶旁将双手清洗了一番。 此时,坐在秋千上玩荡的阿吉在见得东陵馥正朝自己走来后,忙用小手朝一旁的婢女挥了挥,示意让她将秋千停下。 便是在婢女抓住秋千但还不是很稳之际,阿吉便猛地一下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而后惦着脚伸手抱住了东陵馥的腰身。 拉着他的双手蹲下身子,东陵馥笑道,“姐姐给你买了新衣裳,我们试试好吗?” 闻言,阿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已显破旧,但一直不肯换下的衣裳后,便怔怔地凝视着她。 扬唇轻轻一笑,东陵馥伸手替他整了整衣襟,“我知道这身衣裳是你娘亲做的,你舍不得脱下。” “但是,你瞧这件衣裳已沾染了不少泥污,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我们暂且将它脱下来洗洗好不好?” 见阿吉微低着头不说话,东陵馥看向已来到自己身旁的玉岑,并指了指她手中的蓝色布袍与布裤,“如果阿吉穿不惯这件衣裳,待你身上这件晾干后,我们再换回来,可好?” 闻言,阿吉将目光转向了玉岑手中那件崭新的蓝袍。静凝了片刻后,他又看向东陵馥眉眼含笑的亲近模样,终是点了点头。 “好,那姐姐来替你换上。”轻笑着抚了抚他的脑袋,东陵馥替他开解着衣襟,将身上那件破旧的衣裳褪了下来。 一手接过玉岑买回的崭新蓝袍,她拿在手中轻轻一展,示在了阿吉面前,“还喜欢吗?” 见这孩子只是目光直直地看着衣裳,却不言语,东陵馥拉过他的小手后,便动作轻缓的将衣裳套在了他的身上。 悉心的为他整好衣襟后,她才又动手替他脱下了已磨出几个破洞的布裤,并换上了新裤。 将这孩子周身的仪容轻理过,东陵馥忽然牵起他的小手,浅笑道,“跟我来。” 许是换了一身新衣显得有些不自在,阿吉一面走在她身旁,一面不时的朝自己身上打望着。 看着他这般模样,东陵馥已将他领至了一个装有清水的木盆前。 伸手指了指二人映在水中的倒影,她微微一笑,“阿吉快看。” 紧紧地攥着东陵馥的手,阿吉将身子朝前一探,便凝向了水面上的明光彩影。 愣愣地看着那个在浅波素水中身着一袭蓝袍的自己,阿吉凝视了许久后才浅浅笑开,并将小手指向了东陵馥倒映在水中的模样。 忽有一记清风徐徐而过,那水面上泛起的圈圈涟漪正将二人的容颜化作虚空碎影,而轻落在水波上的粉白杏花,则飘飘盈盈宛若天雪。 片刻后,待东陵馥拉着阿吉在石桌旁坐下时,玉岑已将新鲜的糕点与茶水摆放在了桌面上。 此时,原本在霍昕房内商议要事的孟元朗也正从那边走了出来。 看着这男子匆匆离去的身影,东陵馥不禁轻凝了目光。 她之前在霍昕房中替他换药时,偶尔听得他们说似要给李肃下套,这一战将会彻底扭转局势。 而这个山谷的一切就像是谜一般,令人看不懂,猜不透。 ***** 七日后,储秀殿。 大殿中央的鎏金盘龙木椅上,东陵晟居高临下的审视过站列在殿中的大臣后,便将目光落向了正在奏报事宜的刑部尚书柳宗修。 片刻后,正待殿中众人静声聆听着他的表述之时,忽有一道匆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大殿而来。 听闻这般急重的步履声,在场大臣的心弦微微一绷,瞬觉有抹不好的预感冲袭而来。 此时,那传话太监已躬身来到了高台前的安丘身旁,朝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安丘一听这话,立即便转身来到东陵晟身旁,附在他耳畔将方才之事禀报了一番。 闻言,东陵晟微一皱眉,竟倏地站了起身,直直地走下高台朝了大殿外行去。 垂眸看向跪伏在石阶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千山府副参将沈括,东陵晟见他身上已有几处外伤,且他风尘仆仆的灰暗模样,应是一路赶回都不曾合过眼。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晟立即宣了太医前来储秀殿。 在太医的一番施针治疗下,医女又喂了沈括几口水后,这男子才渐渐转醒。 瞥见立于自己身前的东陵晟,沈括神色一凛,便立刻跪了下来,朝他叩首,“末将参见皇上。” 东陵晟挥手示意他免礼后,便开口问道,“如今千山府的战况如何?” 眉眼一垂,沈括急声道,“回皇上,李肃将军中了霍昕的埋伏,摩岩谷一战损失惨重。” 闻言,跪在东陵晟身后的一众大臣已是满目震惊。 “为何会这样?”轻蹙眉头,东陵晟沉声问道。 细细回想着双方对战时的一切,沈括凝声道,“由霍昕部下孟元朗所指挥的军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且他似对李肃将军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 “据末将揣测,恐是有奸细存在军中。而霍昕的兵力极为强劲,大概有二十万隐藏在山谷之中,实力不容小觑。” 微微点了点头,东陵晟又道,“那李肃现下如何了?” 眉间重重一拧,沈括继续回禀道,“现如今,李肃将军被困在了栾县。在兵力不及对方的情况下,他只得强硬守城,但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听完他的一番叙述,原本处在震惊之中的大臣们,似都有了难言之隐般微苦了面色。 稍稍侧过头,东陵晟将目光挑向身后的众臣,问道,“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后,楚令谦便率先朝他一揖,开口道,“皇上,臣以为程野将军是不错的人选,可让他率军前去支援李肃将军。” “此人有勇有谋,镇守天海府多年,从未有过外敌侵扰。” 闻言,庆王东陵显勾唇一笑,便道,“皇上,天海府与千山府相隔较远,若此番派程将军前去支援的话,这用在路途上的时间,恐怕会延误战机。” 微挑眉梢,楚令谦又道,“庆王此言差矣…” 忽然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东陵晟嗓音沉冷的开口道,“朕,打算御驾亲征。”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众臣竟瞬间转变了画风,皆以双手抱拳,朗声道,“皇上英明,皇上此番出征定能一举剿灭叛贼,扬我北胤天威。” 此时,楚令谦与东陵显已是冷眼互瞥了对方一记,而后随着大臣们一道高呼,“皇上万岁。” ***** 沁竹轩。 二楼的一间临街雅间内,东陵钰正轻倚在窗前淡淡地品着手中的茶水。微暖的春风浅盈而过,将垂在窗棂旁的薄纱轻扬了几许。 片刻后,随着一阵推门的声响传来,他转身凝了眼缓步踏入房内戴有斗笠的神秘男子。 “你来了。”几步走到圆桌前坐下,东陵钰径直拿起一个空杯便朝内斟满了茶水。 将其推至已在自己对面坐落的男子手边,他徐徐开口道,“先用茶。” 一手摘下自己的斗笠放置在桌上,男子端起茶水饮下一口后,便问道,“皇上会御驾亲征究竟是何意?” 轻沉眉眼看向手边泛着浅浅波纹的茶水,东陵钰沉默了半晌,才继续道,“你不觉得孟元朗的名字很熟悉吗?” 闻言,男子微微一惊,才在细细 思虑一番后,说道,“前朝那个传言中无往不胜的战神?” 这个被称作为“天策”的战神已失踪了许久,至于他当年为何会销声匿迹,坊间有着诸多传闻。 有人说,他在一场战役中患了重疾,最后不治而亡;有人说,他已不问世事,隐山而居;更有人说,他在秘密执行前朝皇帝的最后遗命。 只是,这个人怎会与霍昕在一起? 忽然敏锐的察觉到一抹异动,男子一手拿起斗笠戴上,便站了起身,“恐防有人暗中监视,我先走了。” 说完,他便快速朝了木门处走去,而后消失在了雅间内。 这男子走后没多久,雕花木门便再度教人推了开来,但此番进入雅间的人,却是李惜。 目光落向静坐在圆桌旁的男子,李惜静默了几分后,才迈开步履来到了他的身旁。 见东陵钰并未看向自己,而是远眺着窗外,她轻轻地咬了咬唇瓣后,便道,“今日我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说吧。”将视线转向这女子,东陵钰缓声道。 “今日朝堂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我的父亲现在千山府可好?”目光忽的沉定了几分,李惜颇为直接的问了出来。 目光微敛了几分,东陵钰问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缓缓垂下双眸,李惜轻声道,“因为,只有你会告诉我。” 闻言,东陵钰竟是淡淡一笑,“你凭什么会这样认为?” 听着他这般一说,李惜顿时没了言语,只得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此时,东陵钰却嗓音微冷的继续道,“你回去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皱眉看着这个形似疏离的男子,李惜忽的抓起桌上的茶水朝他泼了过去。一手放下空掉的茶杯,她倏然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雅间。 任凭温热的茶水沿着自己的脸侧缓缓淌至下颌,东陵钰只是浅凝着桌面上沾染的水痕,无奈的笑了笑。---题外话---感谢草藤妈妈的月票,么么哒~ 个人感觉霍昕比宿冷离幸福了不止一点点,不过,你们喜欢“心腹”(昕馥)呢,还是“胜负”(晟馥)呢,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8章 恨不得,将她囚禁起来 ***** 京兆县。 日暮时分,天边的霞光已渐沉入夜,山间的飞鸟亦纷纷归巢,一切都是安宁祥和的模样。 此时,那依山近水的军营空地处,正有几名兵士手执长杆火折将悬挂在四周的数枚灯笼一一燃起。 而空地中央的铁架上,烤制的山间野味与鲜美肥羊则是飘散着阵阵浓郁的香气副。 因一连几场战役都战胜李肃,最后还将他苦苦死守的栾县也攻了下来,霍昕便在今日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以来慰劳英勇杀敌的将领与兵士们。 此番,围坐在四周的兵士们正一面开怀畅饮着酒水,一面吃着烤肉。而其间一部分喝得尽兴的兵士们则已开始在空地中央比试着他们最为喜爱的射箭与摔跤晨。 看着大家玩得甚是畅怀的模样,坐在兵士前方的参将童尹扫了眼众人后,便率先站了起身哼笑道,“自李肃被调至千山府后,便在摩岩谷连连挫败,看来北胤这位首屈一指的将军在孟将军的面前也不过如此!” 听得他的话语,其中一些资历较老的军士们已齐声说道,“就是!孟将军扬名天下之时,他李肃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如今无非是得北胤皇帝的重用罢了,实则并无什么勇谋可言!” 因为这一席话,坐与四周的兵士们的情绪再度高涨如云,皆是举着手中酒水吆喝呐喊。 见得此景,坐与霍昕身旁的孟元朗站起身来,将手轻轻一压,示意他们静下后,才道,“诸位将士,在摩岩谷战役中,我们之所以能连连获胜,不仅是依靠了优越的地理位置,也离不开大家的鼎力配合与英勇杀敌。” “这几场战役的功劳,是属于大家的!” 唇角微微一扬,他又道,“而此时,我们最应该感谢的人,便是主子。” 看着四周众人教火光映得灼灼的双眸,孟元朗继续道,“若非有他一直在背后谋划一切,我们何以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至于主子多年来的蛰伏隐忍与苦楚艰辛,想必大家都已看在眼里。此时此刻,我们该要敬他一杯才是。” “孟将军说得对!我们定要敬主子一杯!” 说着,围坐在四周的众兵士便齐刷刷的站了起身,以双手捧着酒水举过了头顶。 见得这般情景,坐在席位中央的霍昕刚要将酒杯端起,一旁的孟元朗却一手压下了他的手背,犹自举起了酒杯朝众人开口道,“如今主子有伤在身,不宜饮酒。这杯酒,就由我代为喝下。” 说完,孟元朗便爽利的举起酒水,一饮而尽。 下一秒,众位兵士亦尽数将酒水饮下了肚。 缓缓看过在场的众兵士,霍昕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后,才淡笑着开口道,“今日,大家便将对战一事暂且放下。咱们要开怀畅饮,玩乐尽兴。” 因一连拿下几场战役的胜利,又逢霍昕设宴庆功,众人的士气便是一瞬高涨到了极致,那此起彼伏的叫好与拥戴声已是直冲云霄。 看着眼前这般情景,坐在霍昕身旁的东陵馥浅浅地饮了口茶水后,便将目光落向了这个容颜秀致的男子。 此刻,他唇角正噙着薄薄笑意,眉间尽是畅然。 在周遭兵士们飞扬的口哨声与吆喝声中,原本中断的各项比试玩乐又再度如火如荼的开展了起来。 正待这欢乐的气氛绵延不灭的感染着大家时,忽有一名骑着快马而来的兵士,在跃下马匹后,匆匆急急的奔至了霍昕面前,单膝跪地道,“主子,从黎川府运送过来的一批兵器,在途经星原山时,遭遇了山贼的袭击。” “奈何押送的兵士寡不敌众,他们已将武器全数劫走,且寻不到踪迹了。” 闻言,本在纵情笑闹的兵士们皆是一瞬安静了下来,并将眸光聚向了坐与桌塌前的霍昕。 此刻,听闻这番消息的霍昕已是微沉了眉目。 如今,正是大量扩充兵力的时候,需要用到武器。且最近大小战事众多,有些将士的武器尚还锋利如常,但一部分将士的武器却已有所损耗,须得更换新的才好。 思及种种,霍昕朝了众人开口问道,“眼下,新的武器被劫,可这等战备物资又必不能少。不知大家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此时,围坐在四周的兵士们互望了一眼后,已悉数面露难色。 他们知道,购买武器将会花费一笔不小的银两。而这么大一笔资金,也不可能从购买粮草这等战备物资从提取。 一时间,众人皆陷入了沉默之中。 目光掠过一众兵士,孟元朗又看了看身旁的霍昕,才缓缓开口道,“主子,对于置办新的武器一事,属下倒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孟将军且说来听听。”霍昕微一点头,便示意他继续说。 目光轻轻一凝,孟元朗继续道,“如今,有个人可以帮上我们的忙,且北胤皇帝也在拉拢此人。” “是谁?”眸光深重的看向他 tang,霍昕问道。 视线移向空地中央燃燃烈烈的火光,孟元朗一字一顿的道出了三个字,“公孙简。” 思及公孙一族与东陵晟之间的关系,霍昕眉间一拧,便道,“孟将军提议的此人,恐怕不合适。” 闻言,孟元朗转眸看向面色微凝的霍昕,却是继续道,“主子怕是有所不知。如今,公孙简的身子已是每况愈下,他的独子公孙旭尧即将成为公孙一族的继承人。” “这个公孙旭尧,属下曾有过一面之缘。此人表面看来儒雅清致,乃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实则却野心不小。” 轻敛目光,他挑眉道,“若能将他加以利用,将来必会成为一枚重挫东陵晟的棋子。” 听得他的这番叙述,霍昕微一思疑,便道,“既然孟将军这样说了,那我们便明日启程,前去拜访他们。” ***** 翌日,帝都。 微低着头跟在青芜身后,银珠正一语不发的看着自己的脚尖缓步而行。也不知究竟是为何,她忽然觉得心中骤然升腾起了一抹深冷的寒意。 自行宫温泉那日后,似乎主子就变得对她极为冷淡,也不知主子是否知晓了她因受皇后娘娘要挟而做出的那件事。 那次,皇后娘娘所交代的事并没有如愿完成,她想要傍上皇后这颗大树定是不可能了。 但若连萱妃娘娘这最后的依靠也失去,她不知自己将来在宫中的日子到底会有多凄惨。 缓缓抬起眼眸,银珠凝向了青芜纤瘦的背影。 如今,宫中的氛围甚是凝重紧绷,基本所有宫人都已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 就连那些平日里喜欢八卦传言的宫女与太监们,也在埋头做着自己的事,谁也不敢有任何造次。 因为,今日早朝之时,皇上在储秀殿大发雷霆,其因似是有三名官员玩忽职守。 皇上当场就下了圣旨将其中的一名主谋拖出去斩首,另外两人则被打入了天牢,等待刑部审讯后定罪。 此时,皇上正召集了众大臣在南薰阁处理政务。 因为三日后,他便要率领大军御驾亲征。 一路暗自思虑着心中所想,不知不觉中,她已随着青芜来到了南薰阁的院外。 只是,青芜才走出几步,里面便似传来了东陵晟怒斥的声音。 心中一惊,她挑眸看向了正跪在外面的几名大臣。 看来,这次的事怕是有些严重。 移步踏上南薰阁的石阶,青芜刚准备进入大殿时,安丘却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见这女子到来,他赶忙迎了上前,“萱妃娘娘,皇上此番正在发火。依奴才所见,娘娘还是别进去的好。” 闻言,青芜微一颔首,便道,“多谢安总管提醒。不过,本宫还是要问问,皇上究竟是为何事而烦心?” 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几名兵部大臣,安丘低声道,“萱妃娘娘,请借一步说话。” 示意银珠候在一旁,青芜跟随安丘来到大殿回廊的左侧后,便淡淡开口道,“安总管请说。” 一眼凝过身前女子,安丘微躬着身子,凝声道,“娘娘有所不知,千山府知府今日派人来禀,栾县已失守,李肃将军现已退至了湘流镇。” “皇上也正为此事而大发雷霆。” 微微蹙起眉,青芜点了点头,嗓音轻缓的开口道,“多谢安总管,日后必有重谢。” 淡淡地笑了笑,安丘推辞道,“萱妃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不过是做了分内的事。” 唇角轻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青芜又道,“那安总管还是赶紧去伺候皇上吧,本宫想求见皇上,就在这等着。” “若一会皇上不忙了,安总管再向皇上禀报。” 交叠着双手朝青芜行了记礼,安丘缓声道,“奴才明白娘娘心系皇上,可娘娘大病初愈,若是再受了寒凉,皇上只怕是要杀了奴才方能解气。” 闻言,青芜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此时,候在殿内的小太监已快步走了出来,朝安丘道,“安总管,皇上叫你呢。” 忙再度朝青芜施了记礼,安丘转身便朝着殿内匆匆而去。 ***** 南薰阁。 许久,随着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楚令谦终是舒缓下一口气息看了眼东陵晟。 此刻,殿内的气氛虽说已稍稍缓和了些许,但他的心弦仍是绷得紧致。 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同在殿内的几名大臣,楚令谦发现他们都与自己一样,脸上映了丝淡淡地倦累之色。 似乎方才的议事,已耗费了大家的太多心神。 这一日,终是在战战兢兢中渡了过去。 一眼扫过立在殿中的几名大臣,东陵晟一手撑在龙椅的扶手上,一手抚上微蹙的眉,已是不耐的凝声道,“朕限你们一日给出解决的方案,否则 都给朕辞官滚出帝都!” “退下吧!” 此时,兵部尚书京一灏等人已是吓得不轻。几人低眉互望了一眼后,皆纷纷看向了眉头紧锁的楚令谦,不敢多言一句。 若不能在限定时间内完成皇上所交代的事,且不说国丈楚令谦会不会遭殃,他们必定是首当其冲。 “臣遵旨。”楚令谦在行礼之后,便缓缓退至了门口转身离去,其余几名大臣亦同样一一退了下去。 一瞬,大殿内便安静了下来,而东陵晟则是轻合上双眼,靠上了椅背小憩。 此时,几名宫人正将殿内各处的烛台一一点亮,而其中一名宫女则是执着烛台来到了龙案前掌灯。 只是,她刚一靠近,手中的油蜡便不慎滴落到了龙案的卷宗上。心中猛地一惊,她赶紧跪了下来,急声道,“皇上恕罪。” 甚至不曾张开双眼,东陵晟便一手抚上眉头,淡淡道,“拖出去。” 下一秒,待这名宫女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欲要开口求饶时,安丘手下的太监便以极快的速度走到她身旁,并从袖中掏出了一样东西塞入她口中,随即将她拖了出去。 安静的就似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接过之前那名宫女拿过的烛台,安丘缓缓走到了东陵晟身旁,低声道,“若是皇上今儿个累了,还是别批折子了,好生休息一晚吧。” “眼看三日后,皇上便要御驾亲征了,皇上要以龙体为重。” “多事。”东陵晟微眯起眼眸,继续道,“你也做起说客来了。” 闻言,安丘赶紧回道,“瞒不过皇上,萱妃娘娘在外候了有两个时辰。论奴才好说歹说,娘娘嘱咐了奴才几句后才肯离去,回宫休息。” 半晌,他继续道,“奴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随手拿起一本折子,东陵晟嗓音漠漠,“安丘,别以为你无可取代。若你还想继续留在朕的身边,就应当知道现在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 闻言,安丘立刻跪了下来,咬牙道,“奴才一时忘了分寸,请皇上恕罪。” “滚。”东陵晟冷冷而语。 见安丘在遣退了宫人后,一并退出了大殿,东陵晟不禁微微蹙眉。 有多少年了,他不曾像现在这样沉不住气。 瞥了眼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他随手拿起一本翻看了起来。 这是北胤国各州府上奏需要批复的折子,能够到达他手中的,桩桩件件都事关国运与民生。 他等了这么多年,孟元朗终于出现了,昔日的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虽说他并未料到此人会与霍昕在一起,却也并不妨碍他借此重挫李肃。 李肃对战孟元朗,兵败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若非如此,他又怎能这么快就名正言顺的收回李肃手中的兵权。 只是。 放下手中折子,东陵晟看向了龙案上那座火光微暗的烛台。以修长的指挑拨着燃烧的烛芯,那橘色的光亮在他的撩拨之下,已是愈渐耀眼。 凝着这抹艳艳灼灼的火焰,他的眸光已是冷沉了几分。 破晓时分,天琰宗的探子便来汇报了关于她的消息行踪。 从那刻起,他的胸中就一直燃着一团火,炽烈得似要将周遭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他恨不得即刻便去到千山府,将她给揪回来,并囚禁起来狠狠地抽打她的屁股。 他亦恨不得亲手将霍昕撕碎。 但现在,他最痛恨的,却是自己居然还坐在这里! 目光倏地一寒,原本燃在烛台上的火焰已教他的指瞬间熄灭。 ***** 行在土石相交的山道上,马车偶尔迎来的颠腾,已让靠坐在马车上的东陵馥伸手抓向了窗棂的木框。 而一旁的玉岑则是以双手稳在方塌的茶壶与茶杯上,以防茶水都随那马车的节奏跳跃着洒了出来。 见状,东陵馥心有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丫头,泼便泼了,小心烫了手。” “那可不行,这茶水可是公主亲手冲泡的。公主难得沏茶,不能洒。”玉岑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霍昕后,又挑眉看向了东陵馥。 听闻二人对话的声息,轻倚在马车上合眼小憩的霍昕只在微微一笑后,便挑开马车的帘幕,朝随在一旁骑马的孟元朗示意,让赶车的马夫行得稳缓些。 见窗外的灵秀山景已渐渐远去,霍昕转眸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东陵馥,轻言道,“此去恒山路途遥远,这一路怕是十分辛苦。” “你要是身子受不住,我们便改走水路。” 拿开抓在窗栏的手,东陵馥淡淡一笑,“无碍的,你们赶路办正事要紧。倒是你,一直这般颠腾,伤口会难受吧?” 眉眼不动地凝着她,霍昕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就算真有什么,不也有你在吗。” 听得他清清淡淡 却又甚为笃定的话语,东陵馥兀自倒下一杯茶水后,便捧着茶杯佯装生气的别开了目光,“不想理你。” 看着女子这般模样,霍昕嘴角笑意渐浓,“我会量力而行。” 此时,同在马车内的玉岑见得二人如此状态,已是挑开车帘,独自团在一旁“赏观”风景去了。 在连绵的山间与江河之畔行了十日后,霍昕一行终是到达了青峦雾绕,具有“玄仙幻境”之称的恒山。 踏着长入云霄的石阶来到一座修建得清雅别致的建筑前,东陵馥抬眼间,便见雕花门楣上,悬着“无垢山庄”几个大字。 而朱漆大门的两侧,则分别立着一名身着灰衣的护院。 此时,同行的孟元朗已是率先一步上前,来到了大门口。只是,他刚一站定,立与左边的那名护院便伸手一拦,“你们是谁?” 见此人正眸色警觉的看着自己与身后几人,孟元朗抱拳道,“这位小哥,劳烦向你家老爷通传一声,孟元朗来访。” 皱眉打量着他,护院沉声道,“我家老爷可不是谁人都见的。” 闻言,孟元朗并不气恼,反是笑道,“见与不见,你不得通传了以后才知道吗?我与你家老爷一同洗澡时,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见他这般一说,护院思疑了片刻后,也不敢随意怠慢,只道,“你等着,我先进去禀告老爷一声。” 说完,他便敲开大门,转身进入了山庄内。 片刻后,待这名护院从庄内出来时,却是径直走到了孟元朗身前,“我家老爷说不见,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闻言,东陵馥看了眼身旁微凝目光的霍昕后,便将视线移向了孟元朗。 他似与公孙家的老爷交情匪浅。 眼见霍昕一行拜访公孙之事陷入僵局时,忽有一名衣着脏乱,满面泥污的男子匆匆急急地踏上石阶,来到了大门口。 一见守在门口的两名护院,这男子便粗喘着气息,焦急道,“快通知老爷,少主遇袭!”---题外话---感谢zwlxs的十朵花花,IrisJasmin的两朵花花,陶瓷灯的荷包,么么哒~(此为25号的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9章 感情,亦可细水长流 说完,他便似耗尽了气力般,猛地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见得这般情景,本与孟元朗说话的那名护院赶紧转身朝了山庄内奔去。 不消片刻,便有一名中年男子形色匆匆的随在他身后,跨出了山庄的大门。 垂眸看向跌坐在地的虚脱男子,公孙简见他身上除却脏污外,还有好几处刺目刀伤。 忙大步来到他面前,公孙简皱眉急声道,“阿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少主现在如何了?晨” 听闻公孙简深重焦心的嗓音,本趴伏在地的阿俊猛地一下张开了沉重的眼皮,看向了他。 迅速从地上爬起,阿俊双腿一弯,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公孙简的面前,“老爷,小的失职,少主他在外遇袭,现已命在旦夕。副” 言语间,他的胸膛已是猛烈起伏,重重地咳了起来。 似有气血骤然朝上而涌,他的面色已涨得通红。 看着他这般模样,一旁的公孙简已是心急如焚。瞥了眼跪地男子,孟元朗忽然上前一步,在他的身上点下了几处穴道,并以内力替他压制住了翻涌而作内伤。 一眼凝过身旁的公孙简,孟元朗朝阿俊说道,“公孙旭尧现人在何处?你且细细将整件事的原委道来。”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息,阿俊应声道,“数日前的夜里,少主接到了一名家丁来报后,便连夜赶去了常县的宅院。” 轻凝着眉眼,他继续道,“可少主刚一进入宅院,便遇到了蒙面杀手的袭击。” “如今,少主伤重不宜颠簸,所以择在了某处隐蔽的地方落脚,那些杀手应该不会轻易找到。而小的便奉了少主之命前来向老爷汇报,请老爷赶紧派人前去营救少主啊!” 闻言,公孙简已是瞪大了双眼,激动的朝着他吩咐道,“阿俊,你赶紧带上庄里的二十名护卫前去这个地方接旭儿回庄。” 下一刻,二十名装戴整齐的护卫便齐刷刷的来到了山庄门口,欲要随阿俊下山。 正待此时,立于一旁的孟元朗却一挥左手,制止道,“慢着。” 略显莫名的看向他,公孙简微皱了眉。此时,孟元朗却不紧不慢的说道,“听我一言,此事并不简单。你且将手下遣退,我想与你单独一谈。” 目光扫向孟元朗以及他身后的霍昕,东陵馥等人,公孙简沉默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应了他。 待几人来到山庄外一间幽静的凉亭处后,公孙简才轻凝了目光,朝孟元朗问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若让我发现你别有用心,莫怪我不念及这最后一份情面。对你,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听闻他的话语,孟元朗微一沉吟,便一字一顿的开了口,“不久前,我曾与旭尧世侄有过一面之缘,他心思沉稳且十分睿智。” “此番,你授意他单独去帝都面见东陵晟,即是对他充满信心。” 目光眺向远处的青山雾林,公孙简略显疑惑的说道,“不错。如今,我身子已每况愈下,这山庄迟早是由他来继承。可这与你阻止我派人前去营救旭儿有何干系?” 闻言,一旁的霍昕与东陵馥也同是好奇的看向了孟元朗,他们皆揣测不出,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并不急于马上告知他缘由,孟元朗只道,“自然是有干系,除非你想害死世侄,那你大可派人前去。” 见他如此一说,立在亭中的几人皆是大吃一惊,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公孙旭尧遇袭一事,其实另有乾坤? 此时,公孙简心中一沉,且他紧锁的眉头亦彰显出其似已因孟元朗的话语而联想到了一些事。 嗓音略略一重,他直接道出了心中所想,“你的意思是,在我山庄有奸.细?且这奸.细的目的,就是想要取旭儿的性命?” 微微点了点头,孟元朗说道,“正是。” 凝眼看向公孙简,他声色凝重的继续道,“在尚未查出谁是奸.细的情况下,就算你秘密派人前去,也是徒劳。这样做,只会让世侄深陷险境。” 只觉自己的心情一瞬糟到了极致,公孙简冷哼道,“你来见我,该不是为了说这些幸灾乐祸的话语吧?” 敛眸微微一笑,孟元朗开口道,“我既将此事提了出来,便是已替你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不知公孙兄是否愿意一试?” “什么办法?”眉眼一沉,公孙简问道。 “若由霍昕前去搭救世侄,岂不是两全其美?”孟元朗提议道。 转眸看向立在他一旁的霍昕,公孙简一时陷入了沉默。 见状,霍昕率先朝了他礼貌的开口道,“晚辈愿为公孙庄主效劳。” 见公孙简在听闻他的话语后,仍是迟迟未有表态,一旁的孟元朗已是催促道,“公孙兄还在等什么?快做决定吧。若是迟了,世侄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瞥了眼面前的几人,公孙简凝了眉目。在这般危急的关 tang头,似乎他也不能有别的办法了。 一番深思熟虑后,他应道,“好吧,那就有劳霍公子了。” 轻沉目光,孟元朗又道,“公孙兄且放宽心,霍昕必会将世侄带回来。你我兄弟二人许久未见,这下你可不能再将我驱之门外了,咱们也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叙叙旧。” 闻言,公孙简并未多言什么,只是轻扬手腕,示意他们随自己前去山庄。 再度回到无垢山庄,公孙简将几人领入庄内后,便让阿俊将公孙旭尧的藏身地点详细的告诉了霍昕。 并未在山庄多做停留,霍昕只在公孙简的吩咐下,随着山庄的下人去马厩挑选了几匹宝马良驹后,便同他与孟元朗道了别。 带着东陵馥与玉岑,以及钟琳等人一道下了恒山,霍昕便朝着阿俊所指的公孙旭尧的藏身地一路赶去。 ***** 帝都城外。 高耸巍峨的城墙之下,已有数名禁军手握长矛刀剑,身着青铜柳叶甲,神色端肃的列队而站,全然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为祈福东陵晟此次御驾亲征能够一切顺利,礼部还在城外设下了祭坛,以来祈求神灵保佑皇上龙体安康,战事顺意,并坚定将士们必胜的信念。 此刻,在朝中颇有名望的殿阁大学士卫玄礼正站在祭台之上宣读祭文,下方的两侧则分别跪着楚令谦,京一灏,南鹤等一干朝中重臣。 而北胤国的众位王爷们也都同在列队之中,前来为皇上祈福送行。 由祭台方向朝下看去,处在祭坛正前方的,是东陵晟所乘坐的绣有朝云龙纹的明黄马车。而守候在其外面的,便是目光冷峻的凌霄。 约莫一个时辰,待祭台上的一系列仪式结束,凌霄上前一步听得马车中的东陵晟下旨后,便吩咐了兵士将马匹牵到自己的身前。 一脚踩上马镫灵巧的翻身上马,他朗声传旨道,“皇上有旨,即刻启程!” 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矗立在城墙下的禁军便依了指令同东陵晟的马车一道启程上路。 此番,行护在马车四周朝着千山府而去的这批兵士,是本为保护皇帝安全驻守在帝都近郊的五万禁军。 而驻守在月河府的十万大军,则已奉了东陵晟的旨意先行去到了燕江府。 一盏茶功夫,待东陵晟的军队在那马蹄声声与轻烟滚滚中渐渐远去后,原本跪在祭台下的庆王东陵显便缓缓地站了起身。 随后,楚令谦,东陵钰等人亦一道站了起来。 望了眼已然远去的马车与禁军,楚令谦朝了身后的京一灏等人开口道,“你们几位快请起来吧,皇上离开帝都御驾亲征,我等需各司其守,不负皇上所托。” 闻言,一旁的东陵显却是微冷着面色瞥了眼他。 楚令谦这般模样,不过是在显摆皇上此番出征,将朝中的简单事务交予他打理一事。 虽说皇上并未赋予他极大的权利,但也足以彰显他此番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 如此,令身为庆王的东陵显已是极为不悦。 毕竟,在东陵烨时期,他便隐蔽锋芒,蛰伏朝中。 现如今,虽是由东陵晟登基,但朝中各派势力仍是暗怀心思。 所以,帝位仍需巩固。 此时,也正是他重新获得这位皇弟信任的重要时期。 转眸看向东陵钰,东陵显已是笑言道,“这北胤可是姓东陵。说来说去,有些人终究是外人,又怎能比得上自家人体己。” “皇上圣明,所思所想又岂是我等能够洞察的。” 礼貌的朝了他行下一记礼,楚令谦说道,“庆王说的是,那本官就先行告辞了,还有不少政务等着本官处理后向皇上汇报。” 说完,他便转身同了一起的几位大臣一道移步离去。 看着这几人远去的背影,东陵显啐了一口后,便狠狠地开口道,“不过是咱们东陵家养的一条狗,凭什么这般狂妄!” 闻言,东陵钰却是轻笑着说道,“既是如此,五皇叔又何须与他计较。常言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若楚瑶哪天出了什么事,这楚令谦也算是没了。” ***** 翌日,御花园。 和风轻暖的春日午后,白如净雪的梨花正在葱翠的枝头随那风息片片而落。 此刻,从左侧的花树小道上缓缓走来的,是身着一袭堇裙的皇后楚瑶,而她身后跟随而行的,则是今日应邀进宫踏春赏花的朝臣夫人与其子女。 目光落向摆放在紫信阁空地上的席塌,楚瑶看了眼身后众人,便笑道,“方才让大家陪着本宫在园内逛了许久,想必大家也累了。本宫已让宫人备好了茶水与糕点水果,大家一道入座吧。” 将袖袍轻轻一扬,楚瑶已率先朝了那处行去。 在绿禅的搀扶下在位于中央的席位上入座,她浅笑着示意大家尽数坐下后,便开口 道,“这些皆是从各州府刚刚运来的新鲜水果,大家快尝尝吧。” 见坐与席间的众人皆在自己的盛情相邀下开始品茶食果,唯独坐与李夫人身旁的李惜似有郁郁寡欢的模样,楚瑶缓声道,“李夫人,李惜这丫头可是身子有哪处不适?” 闻言,李夫人忙盯了眼身旁心不在焉的李惜,随后轻笑着回道,“多谢皇后娘娘挂心,这孩子只是昨晚没睡好,并无大碍。” “原来是这样。李将军远在千山府率军作战,李惜自然十分担心。”楚瑶微一点头,轻声说道。 听得她这般一说,在座的众人已是纷纷将目光落向了那个眉眼略显灰暗的女子。 看了眼席间众人,楚瑶继续道,“眼下,皇上已御驾亲征前往千山府。他日,必定能凯旋而归,也定能将李将军平安带回帝都。” “谢皇后娘娘吉言,将军临行前曾对妾身说过,在外征战是乃精忠报国,绝不负皇上所托。”李夫人微微一笑,颇为恭敬的应了话语。 听闻二人的对话,李惜正将手边的茶水端起时,原本随侍在她身后的婢女却在俯身朝茶壶中添置新水之际不慎撞上了她。 霎时,那不算滚烫的茶水便骤然一翻,尽数泼到了她的衣裙上。 见状,一旁的婢女忙惊吓得赶紧跪了下来,连连道,“奴婢不是有意的,还请姑娘恕罪。” 望了眼楚瑶略显沉郁的面色,李惜忙站了起身,朝她道,“皇后娘娘,臣女并无大碍。想必她也只是无心之过,还请娘娘勿要怪罪。” 见这女子主动替那婢女说情,楚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轻笑道,“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本宫又怎好再罚她,便饶她一次吧。” 转眸看向跪地的婢女,她又道,“你若下次再犯,本宫定不轻饶。” “是,多谢皇后娘娘开恩。”朝楚瑶叩下一首后,这名婢女便将水渍与茶盏碎片收拾了一番,随之退了下去。 再度看向坐与前方的楚瑶,李惜福了福身子,“还请皇后娘娘容臣女下去将湿掉的衣裙稍整一番。” “快去吧。”楚瑶微一颔首,便应了她的请求。 忙转身退出席位,李惜沿着紫信阁的右侧匆匆走出数步后,便拐至了御花园的另一面。 低眉看向自己湿潮微皱的衣裙,她撇了撇嘴后,便来到了旁侧的一处大石上坐下,用手拧旋着能够滴出水珠的裙摆。 忽闻一抹清脆悦耳的鸟鸣之音响在自己的右侧,李惜抬起双眸的一瞬,正见一株开满杏花的树上停着一只通身金黄的鸟儿。 顿觉这只鸟儿看着十分伶俐可人,她缓缓站了起身,移步朝着它走近。 只是,她才走出几步,一道尖俏的嗓音便将那鸟儿惊得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咦,这不是李将军的女儿吗?”此刻,一名生得娇艳的女子正行至了李惜身后,轻笑道。 闻言,李惜转身看向了这名顿在自己身后的女子,“原来是袁佐领之女。” 唇含浅笑的将她甚显狼狈的模样打量而过,袁佳挑眉道,“怎么?李将军此番征战连连挫败,你也跟着沾了晦气吗?” “看来这常胜将军不过是浪得虚名嘛。” 听得她这般一说,李惜已是上前一步,冷声道,“我父亲替北胤立下赫赫战功时,你不过是在娘亲怀中撒娇的小丫头而已。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评断。” 见她竟是这般强硬的态度,袁佳不禁哼笑道,“是吗?若他真是英勇无畏,不虚此名,又何以让皇上御驾亲征。” 闻言,李惜皱眉欲要反驳之时,一道清淡无绪的嗓音却从二人一侧缓缓透来,“若袁姑娘的父亲能力出色,又怎会这么多年,都只是个五品分管佐领?” 听得这番话语,袁佳怒目一望,却见端郡王东陵钰不紧不慢的朝了她二人走来。 心中微微一惊,她忙朝这男子福了福身,咬牙道,“见过端郡王。” 此时,眸中亦存惊异的李惜也弯身朝了他行礼。 揣着胸中不甘的怒火,袁佳暗暗斜过李惜时,却见这女子正看着身旁的东陵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收了目光,她低垂着眉眼,便在退开几步后,转身离去。 此刻,李惜微微一笑,想要朝东陵钰说些感谢的话语。可她刚想开口时,却见付镜容正从不远处朝他们移步而来。 即刻将已到嘴边的话语咽下腹中,李惜见这女子浅笑吟吟的来到了他们身前,朝她点头示礼,“李惜也在。” 淡淡地回以一记笑意后,她便瞧付镜容又朝东陵钰道,“王爷,我们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点头应了她的话语,东陵钰便是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便同那付镜容一道离去。 瞧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李惜一手抚过湿潮的衣裙,咬了咬唇瓣。 ***** 宽阔的泥石大道上,正有三匹快马疾驰而行。 那走在最前方的男子,则是霍昕。 听闻随在身后的马蹄声渐渐慢了下来,他将手中的缰绳用力一收,便放缓了行进的速度,转头看向面色微有苍白的东陵馥,关切道,“馥儿,你还好吗?” 微蹙着眉抬眼望向霍昕,东陵馥却见他并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也是,他本就断了手臂,伤口尚在愈合中,且之前又流了太多血,体力自然不及从前。 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她开口道,“都是我们不好,拖累了你。” 闻言,霍昕立刻解释道,“无妨,我已派钟琳先行去了钦安府,按照阿俊的提示去寻公孙旭尧。我们迟一点去也没关系。” “倒是我有些不忍心让你陪我一路这般劳苦。” 细细打量过这男子微显干涸的唇,与略略苍白的容色,东陵馥不禁提议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在原地休息一番可好?” “我与玉岑都不曾这样长时间的骑过马,还是有些受不住,想要歇息一会。” 听闻她这般一说,霍昕不暇思索的应道,“好。” 说着,他已勒马而停,随即翻身下马,走到了东陵馥身旁,将左手递给了她。 明白这男子是要抱自己下马,东陵馥虽顾及他的伤势,但这段日子相处以来,她却深知这男子极是固执。 那些他所认定的事,绝不会因自己不能完成,而轻易改变。 将手轻放在他的掌心,东陵馥任由这男子将自己抱下了马。 此时,已将自己所乘马匹栓好的玉岑正走了过来,将东陵馥与霍昕的马儿牵入了树林一侧。 在翻找挂在马匹上的水袋时,她瞥了眼正亲密的抱在一起的二人。 将水袋从马上取下,玉岑缓步来到了二人身旁,“小姐,霍公子,快坐下来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离到通谷镇还有半日路程,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此番远行办事,玉岑恐暴露了东陵馥的身份,便再度以小姐之称,唤起了她。 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水袋,东陵馥朝着霍昕道,“玉岑说的不错,我担心你的伤势会复发,还是休息一会再赶路吧。” 霍昕微微点头,应道,“好,我们就在这原地休息吧。” 寻了一颗高大的雪柳,霍昕轻倚着树干坐了下来。 待东陵馥与霍昕都喝过一些水后,玉岑便拿着空掉的水袋朝了二人道,“小姐,你们先休息,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水源与野果,顺便采一些回来给你们。” 说着,玉岑便在得到了东陵馥的准允后转身朝了林子里走去,只留下了霍昕与站在他一侧的东陵馥。 “馥儿,你过来坐一会吧。”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女子,霍昕轻声说道。 此时,东陵馥却是不经意的应道,“没事,我还好的,你休息吧。” 她话刚一出口,才发现自己似是说漏了嘴,便忙补充道,“我是说,我下了马后活动过筋骨,感觉已是好了许多。” “方才一路上都是一个姿势僵在那,确实有些难受。” 眉目轻轻一沉,霍昕凝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伤势。” 他知道,这女子是借故说自己与玉岑不适,为的是不想他太过劳累,想要他多多休息。 可是,如今这般羸弱的他,又怎能给她幸福。 “只不过,此事确实非常关键。若是能救下公孙旭尧说动公孙一族助我…你信不信,只要有孟元朗在,即使是北胤国我也有能力从东陵晟的手中夺下。” 言语间,霍昕目光深凝着一旁的东陵馥,眼中尽是决然笃定之色。 他不仅想一辈子与她在一起,更想爬上高处的位置,哪怕…是那须得一路铺就着鲜血,才能登顶的帝王之位。 那男人能给她的,不能给她的,他都能给她。 只要她愿意一直陪他走下去,他就有坚定的信心。 此时,东陵馥忽然走到了霍昕身旁,轻笑道,“你再过去一点,留个位置给我坐。” 闻言,霍昕刚朝旁侧移动了点点,这女子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将双腿笔直的伸出,她轻捶了几许微酸硬僵的小腿后,才转眸看向霍昕,缓声道,“霍昕,我会陪着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时候。” 只觉她的话语一瞬触及了自己心上最柔软的那处,霍昕的目光顿时变得炙热如火。 以左手轻抚上东陵馥微凉的小脸,他试探着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轻轻地点了点头,东陵馥笑若娇花,“嗯。” 凝视着这女子清澈如水的双眸,与她明媚灼心的笑颜,霍昕早已情动如海。 一手将东陵馥紧紧地收入怀中,霍昕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只是,他似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心绪太过激烈,便只在轻啄了她的唇瓣几许后,离开了她温软的唇。 青翠缱绻的雪柳下,这相依而坐的二人似在享受着难得属于他们的宁静。 将脑袋倚在霍昕随那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上,东陵馥只觉这样的她,连自己都有些陌生。 心绪宁和,轻泛淡淡地喜悦。 感情,亦可如脉脉不得语的小溪。 没有江河奔腾的热烈,不似大海沉蓝的深邃,却足以缠绵到细水长流。 或许,这才是她应该放心去追逐的生活。 忽然间忆起了什么,东陵馥抬眼看向了霍昕,缓缓道,“说起来,我之前在皇宫时,还曾与这个公孙旭尧有过一面之缘。” 轻挑眉梢,霍昕好奇的问道,“依你所见,公孙旭尧是个怎样的人?” 静凝着心神将其细细回忆一番后,东陵馥又道,“这人带着一身儒雅的书卷气息,一看便是那种饱读诗书的翩翩君子。” “却不像公孙简那般,一眼便知是个十足精明的生意人。” 说着,东陵馥看了眼身旁一脸认真的霍昕。见他因自己的话语而蕴开了笑意,她继续道,“简单的与他聊过几句,我总觉得,他与公孙简并非是一类人。” 此时,采摘了野果的玉岑带着满满一大袋水正朝着二人走来。见着雪柳下依在一起的二人,她低眉将野果与新鲜的水递至了东陵馥手中。 待三人简单的吃过一些野果后,便再度踏上了前往钦安府的路程。 许久,随着马儿载着三人进入钦安府的地界,他们越是接近通谷镇,钟琳沿途留下的记号便越是密集。 看来,他们已离公孙旭尧的藏身之处不远了。 当他们沿着记号行至一个山石密集,显得尤为隐秘的村庄,并通过唯一的山洞隧道来到村口时,几人却忽然听闻里面传出了激烈的打斗声。 倏地警觉了几分,霍昕将目光朝里一探,便见不远处的小木屋外,同钟琳扭打在一起的人,是天琰宗。 此刻,他身旁的东陵馥似乎也瞧出了那群人的来历。 见这女子的目光微微一滞,霍昕轻暗眸色,朝了她道,“你和玉岑就在这里等我,哪也别去。东陵晟的人既然找到了,想必这周围不会只有天琰宗的几个杀手而已。” 说完,霍昕便一个纵身朝着木屋而去。 此时,不远处的木屋内忽然走出了一个人,东陵馥定眼一看,竟是颜真。---题外话---感谢草藤妈妈的月票,yq798的三张月票,mego7850的荷包和月票,么么哒~~先这么更着吧,后面有空再补。祝宝贝们中秋快乐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0章 忘情拥吻的二人 仅仅只是这样一眼,颜真似也察觉到了有一道目光正看着自己。顺着直觉而去,他瞬间便与东陵馥交汇了眸光。 心中微微一沉,东陵馥轻凝了眉。 她原以为,只要离开了皇宫,离开帝都,她就能从此远离一切阴谋。 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见到皇叔以及与他相关的任何人。可没想到兜兜转转,如今皇叔的心腹就在不远的地方。 颜真是因为公孙旭尧而来的吗?他来了,皇叔会不会也在这附近晨? 忽觉自己的心骤然变得慌悸缭乱,东陵馥将垂在身侧的小手收拢,用力的握了握。 她不是早已下定决心,从此以后都不会与皇叔之间有任何瓜葛吗副? 可为什么? 现下,她不过是再见与他亲近的人而已,怎会令她如此焦灼不安? 此刻,交缠打斗在木屋外的天琰宗与钟琳等人,似已形成了一种势均力敌的状态。便是交手了数个回合,他们也没能在对方身上占得任何先机。 这样僵持下去,恐怕也不是办法。 不仅东陵馥这样想,颜真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随了他一声令下,天琰宗的人已悉数由攻击状态变作了防御撤退状态。 眼见钟琳等人再度挥剑朝了他们攻来,天琰宗只在以长剑挽着剑花作挑挡之势后,便寻得招式间隙,护着颜真离开了此地。 临走前,颜真的目光追逐过东陵馥的身影,直到她赶至霍昕身旁,他凝了眼二人后,才转身离去。 见颜真与天琰宗的人悉数离开,霍昕却并无追赶的意思,反是转身看向了一旁的东陵馥,轻斥道,“这里很危险,不是让你待在那里不要出来吗?若是你受伤了,怎么办?” 就若不曾听到他的担心责备一般,东陵馥只是面露忧色的查看着他断臂处的伤口,关切道,“你感觉伤口现在如何了?有裂开吗?我随身带了药,若是你…” “东陵馥!你在听我说话吗?”略显恼怒的低吼着打断了她的话语,霍昕瞧着她为自己忧虑的模样,心中的慌恐却是与日俱增。 这样的不安与焦躁,让他这段日子夜夜都在惊惶难受。 因为…因为… 在他看来,她对自己所有的好,都是因为他为救她而断了手臂。 所以,你现在是在报恩吗? 如果是,他不需要! 就在东陵馥因霍昕忽来的怒气而尽显错愕时,他一手甩开了她的手,朝一旁的钟琳吩咐道,“你派人在周围守着,严密监控天琰宗的动静。” 说完,霍昕便撇下东陵馥,径直朝了木屋内行去。 钟琳领命后,则转眸看向了东陵馥,而她投来的眼神似在问:你到底做了什么,会让我家主子这般生气?这样我好躲着点,免得自己本没犯错,却无端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微微蹙起眉头,东陵馥并未理会钟琳迫切的眼神,只是朝了木屋走去。缓步来到木屋前,她将四周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此处,只是一间简单的农舍,周围由大片绿树环绕,倒是显得并不起眼。 目光落向随在自己身侧的玉岑,她吩咐道,“你去膳房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说完,东陵馥便来到了木屋的门口。可她刚一踏入木屋的房间,便有两名与无垢山庄护院相同打扮的男子冲了出来挡在她面前,厉声喝道,“你是干什么的?” 定眸看向二人,东陵馥正欲开口解释时,屋内忽然传出了一道略显沙哑的嗓音,喝止道,“住手,放她进来。” 那话音刚落,两名男子便赶紧退让了开来,并低眉道歉,“姑娘,请多包涵。我们不知道你是少主的朋友,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原谅。” 淡笑着点了点头,东陵馥并未多言什么,便径直走了进去。 目光落向前方,第一个映入她视线的,就是霍昕。此刻,他正背对着自己,且不偏不倚的遮挡住了坐在软榻上的男子。 轻转眸光,东陵馥见软榻两旁各站了一名同门口二人一样衣着的男子。而他们冷肃严酷的面色,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缓缓朝前走出几步,待她来到霍昕身旁时,亦全然看清了坐在软榻上的公孙旭尧。 他一身素白衣袍,眉眼俊雅淡薄,与印象中谦谦如兰的那个君子模样相差无几。 不过,从他眉梢眼角的倦色来看,他的身子仍是较为虚弱。 一见东陵馥到来,公孙旭尧已撑起身子朝她行礼,“草民不知公主驾到,多有冒犯了。” 忙上前一步伸手安抚住他,东陵馥开口道,“公孙公子,你身上有伤,不必多礼,快坐下吧。” 她穿越到这异世虽已有段时日,但有时仍对古人的各种规矩无法适应,这礼规实是太过繁琐复杂。 闻言,公孙旭尧回坐到了软榻上,在目光落向她的同时,他亦瞥了眼她身后的 tang霍昕。 似是猜测到了些什么,他淡淡问道,“公主怎会与霍公子在一起?” 虽说这段日子,他都待在隐蔽的通谷镇里,但仍会派属下前去外面打探些消息。 他得知霍昕已割据了千山府的一处山脉与北胤的当今皇上对抗,霍昕的大军统帅孟元朗,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似与前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不过,云萝公主此时居然会与霍昕在一起,倒是让他有些匪夷所思。 据他了解,云萝公主自小便与当今皇上关系亲厚。如今,她既与霍昕在一起,看来云萝公主与皇上决裂的传闻属实。 看了眼东陵馥,霍昕沉声道,“这似乎与公孙公子没有任何关系。” 闻言,公孙旭尧轻笑着应道,“霍公子说的是,是鄙人越矩了。” 见屋内的气氛似因自己的到来而显得古怪且尴尬,东陵馥立刻转移了话题,朝他问道,“公孙公子现下伤势如何了?” “几日前,阿俊带着消息回到无垢山庄,说你意外遇袭已是命在旦夕。公孙庄主因心急你的安危,便委托了我们前来寻你,并将你带回山庄。” 听得她的言语,公孙旭尧的眸光瞬间清亮了几分。随即,他便带着困惑急切的问道,“二位是从无垢山庄来的?” “家父这些年一直住在无垢山庄,不曾再踏出山庄一步,你们是如何认识家父的?” 微微打量过眼前男子,霍昕应道,“想必公孙公子应该知道孟元朗吧?他与公孙庄主是旧识。” “也正因如此,在得知了山庄混有奸.细想要谋害你的性命后,公孙庄主便委托了我们前来此处接你回去。” 见公孙旭尧闻言后,已是陷入了沉思,霍昕细细凝过他眉眼间的各数神情后,便继续道,“公孙公子怎会与颜真在一起?且身上的伤似已无大碍。” 目光掠过身旁的两名护卫,公孙旭尧回道,“原本,我也以为自己这次必是难逃一死。没想到,颜神医路过此地,从而救下了鄙人的性命,也算得上是鄙人命不该绝。” 微微点了点头,霍昕提议道,“既是如此,若公孙公子能动身上路,我们还是尽早赶回山庄,以免公孙庄主担心。” 闻言,公孙旭尧颇为干脆的应道,“我身上的伤倒不碍事,咱们现在就启程吧。” 他知道霍昕是担心颜真方才不过是假意离开,实则是去向当今皇上通报消息。 眼下,在不知父亲的安排前,他还是不要轻举易动,待一切回了无垢山庄再说。 听得他这般一说,霍昕即刻便转身去到了木屋外,吩咐钟琳从镇上雇一辆马车来。而东陵馥则是去到膳房,让玉岑准备了一些路上可以食用的干粮。 约莫半个时辰,待一切都打理妥当后,众人便出了村子,启程朝着无垢山庄而去。 一路上,为让车马行得不那么引人注目,马车上便只坐了东陵馥,玉岑与公孙旭尧三人,其余的人包括霍昕在内都是骑马前行。 倚坐在颠荡不已的马车上,东陵馥一手挑开窗边的帘幕看向了外面沉着些许昏暗的天色。 如今明明只是未时,可天幕中卷卷层层的厚重乌云却似一张天网般,令人闷堵压抑得就若喘不过气来。 缓缓地吞吐了一口气息,东陵馥刚一放下帘幕,便见坐与自己对面的公孙旭尧正看着她。 略显疑惑的眨了眨眼,她不禁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要不公孙公子怎会一直看着我?” 公孙旭尧微微一惊,便轻笑道,“鄙人只是没想到,能与公主在这里见面,还能同乘一辆马车。所以,有些欣喜罢了。” 闻言,东陵馥心中的疑虑非但没有因他的回答而消减,反是愈发浓重。 想起二人之前在宫中初遇时的情景,她忽然开口问道,“我们之前是不是就已经见过面了?” “之前,鄙人不是在宫里与公主见过一次吗?”动了动掌心包缠纱布的手,公孙旭尧应道。 心知这男子有意回避,东陵馥也不予强求。忽然想起他方才喝水时,因茶水泼洒而出似是湿了纱布,她朝着一旁的玉岑吩咐道,“去将车上的药箱拿过来。” 转眸看向公孙旭尧,她继续道,“如今既是在宫外,且以我现在的处境也不适合再应承这样的称呼,你就直接唤我的名字便好。” 闻言,公孙旭尧似已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意思。而这一切,也正印证了他的揣测。 见玉岑已提过药箱开始在内翻找纱布,东陵馥说道,“你这手上的纱布不可进水,我来帮你换掉吧。” 公孙旭尧礼貌的颔首,并将受伤的那只手摊在了她的面前,“那就谢过馥姑娘了。” 东陵馥明白,他在称呼自己时,刻意回避掉了“东陵”这个姓氏,因为这是国姓。 在北胤国,只有皇族之人才会使用这个姓氏。 将缠绕在这男子掌心的纱 布一层一层揭去后,东陵馥见他掌心的伤口已显露了出来,似是教利器割伤所致。 如今,他的伤口已然愈合结痂,但被茶水侵染过的伤痕边缘却仍是泛着微白的红肿。 并未多言什么,东陵馥即刻便在药箱中找出了敛水消肿的药散,并将其细致的倒在了他的伤口处。 拿过一条干净的纱布,她动作娴熟的朝他伤口上缠压而去。 悉心的替他拉紧绷缠着,东陵馥此时并未注意到,公孙旭尧注视自己的眸光中,似轻轻地流转着一道看不清的暗绪。 正待此时,也不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马车忽然在马儿的嘶鸣声中,急促的停了下来。 霎时,便有一抹刀剑相向的声响伴随着打斗的动静传来,而霍昕更是朝着钟琳下达了守卫马车的指令。 心中顿时一沉,东陵馥赶忙替公孙旭尧将纱布扎好,随后弯着腰身来到了车窗旁。 可正待她欲要掀开帘幕朝外一探究竟时,马车竟忽然快速的行驶了起来,并磕磕撞撞的朝着前方而去。 教这抹动静猛地一带,东陵馥已重重地跌向了马车后方。 霎时,玉岑便急急地用双手将她身子一抵,替她暂时稳住了身形。 将眸中的惊骇敛去,玉岑皱眉道,“小姐,我们去窗棂那处,好攀附着窗框暂缓颠簸。” 言语间,她便护着东陵馥在颠荡得肠胃都在疼痛的马车上,缓缓朝着窗棂那处移去。 忙一手抓扶在了窗框处,东陵馥另一手拉过已是东倒西歪的玉岑,朝了对面的公孙旭尧开口道,“公孙公子可要小心些。” 朝她微一点头,公孙旭尧便也抓住了另一边的窗框稳下身形。 这一路上,拉车的马匹就若是癫狂了一般,竟也不管是树木还是山石,便那么踩着蹭着漫无目的地乱奔。 而马车则因那剧烈的颠簸,好几次都要侧翻过去。惊得用手死死地抠在窗棂的木框上,东陵馥极力克制着身子的胡撞乱颤,紧紧地咬了咬牙。 可下一秒,随着又一道重重地磕绊而来,原本在她身旁的玉岑竟在猛地一颠后,双手骤然从窗框处松了开来。 便是一瞬,玉岑这丫头已在惯力的作用下朝后一仰,以至脑袋狠狠地磕上了马车的侧板,晕了过去。 焦急的凝了眼已然昏厥的女子,东陵馥转眸看向了同在马车内的公孙旭尧,却见他似被这般激烈的晃荡扯动了伤口。 此刻,他轻蹙眉头的模样,似是十分难受。 寻思着若一直任由这疯马横冲直撞,怕是更为危险,东陵馥便想要前去控制住这匹脱缰的疯马。 可每当她吃力的行到马车的前方时,便会教一抹重重地力道甩回马车内。 透过飘开的帘幕看向窗外的景致,东陵馥见匆匆而过的树木已由稀疏变得渐渐密集起来。 他们是被疯马带入了林中吗?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她感觉马车行进的速度已开始慢了下来,马车颠腾的幅度亦渐渐沉缓。 片刻后,那匹疯马似耗尽了气力般,马车终是停在了密林深处。 见这场令人尖叫疯狂的奔走总算结束,东陵馥忙松开了攥在窗框上的手,前去查看玉岑与公孙旭尧的状况。 几步来到昏迷过去的玉岑身旁,东陵馥细细检查了一番后,发现她只是晕厥,其他地方倒无明显伤痕,可公孙旭尧的情形似乎不太乐观。 见他紧合双眼,眉头拧蹙的模样,想必身上的伤口已在剧烈的颠簸中被牵扯着撕裂了开来。 忙微低了头,东陵馥开口道,“公孙公子,你先在此稍候片刻,我出去检查下周围的情况。” 说完,她已转过身子,来到了车尾,可马车内的公孙旭尧却无一声回应。 倏地跳下马车,东陵馥将周遭的景致细细环过一番后才发现,果然如她方才所料,这疯马将他们带入了深山密林中。 若不是周围的树木生得浓密,阻碍了马匹的疯跑,她还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警觉的在四周走动探看过,东陵馥发现此处并无什么异样后,才扬声喊道,“有人吗?霍昕,你在吗?” 此时,回应她的,却是树梢上被惊扰得扑腾着翅膀的鸟儿,与轻啸在耳畔的呼呼风声。 除此之外,她似还能听到那轰轰沉沉的滚雷正回响在天际。 看来,霍昕并没有追上来。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她转眸看向了马车一路而来时,在地上留下的车轮印记。 顺着这道深深浅浅的痕迹走了一段不算太长的路,东陵馥心中一个激灵。 若是顺着马车留下的痕迹走下去,是不是就能回到之前那里了? 可是… 若这般回去后,她找到的人不是霍昕,而是方才突袭他们的那群神秘人,该怎么办? 一时间,东陵馥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眼 看再过两个时辰天便要黑了,大夜晚的身在这山间密林中,将是十分危险。 况且,马车上还有一个受了伤的公孙旭尧,也不知玉岑这会醒过来没有。 看了眼乌沉的天色,东陵馥将心中所想一抹而过,便打算先回马车上,找公孙旭尧商量一番再做决定。 如此一想,她已踩着地上翻开的细碎泥土与车轮印记原路朝着马车走去。 沿着痕迹一路而行,东陵馥走了一刻后,才终是再度看见了马车。 此番,马车与她离去时停靠的位置完全一样,四周也与她离去前没有任何差别。 赶紧走近马车,待东陵馥来到车尾一手掀开车帘时,却发现车内只剩了昏迷不醒的玉岑,那个受了伤的公孙旭尧竟不见了踪影。 他去哪里了? 心中揣着这抹疑惑,东陵馥在马车四周绕了几圈都没有寻到他的身影,而四周也不曾发现他的踪迹。 公孙旭尧受了伤,应当不会走出很远,她要不要去找他? 可林子这么大,他究竟会去哪个方向呢? 便是一瞬,东陵馥的心绪已凌乱无常。 毕竟方才的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甚至还来不及理清思绪。 那偷袭他们的神秘人究竟是谁?霍昕现在何处? 正待她低眉思虑着心中所想时,忽有沁凉的水滴打落在了她的脸颊与手背上。 倏然抬头一望,东陵馥见那星星点点的雨水,正从黑浓得似要压袭在她头顶的乌云中悉数而落。 此刻,由林子深处吹来的风,已是越来越狂。忽急忽缓间,那风正卷带着泥土的腥朽气息与树叶的青凝味道朝她扑面而来。 “公孙旭尧!”蹙眉望过一眼看不到边的林子,东陵馥无奈的喊了出声。 只是,无人回应的荒凉与周遭的这般诡异气氛,已让她的心脏乱颤着狂跳起来。 谨慎的看着四周灰暗阴沉的景致,就在东陵馥的心弦似已绷到极致时,她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道树枝被踩断的清脆声响。 心跳骤然一促,东陵馥只觉浑身的气血都冲上了头顶。牙关紧紧一咬,她转身便以极快的速度挥拳朝了身后来人狠狠攻去。 她敢保证,这绝对是出于自己本能的自卫反应。 随着一记轻震的闷响传来,东陵馥已一拳砸在了站在她身后的公孙旭尧的胸膛上。 接下来,她便听得他闷哼一声,就这样生生地受住了她的攻击。 忙抬眼看向来人,东陵馥见公孙旭尧正微微蹙眉看着自己,眼角却有一丝笑意。 顿时,她便没好气的质问道,“你方才去哪里了?我不是让你待在马车上不要离开吗?” 用手揉了揉教她一拳打中的地方,公孙旭尧回应道,“我休息了一会伤口不那么难受了,便想着你一个姑娘在林中乱走会有危险,所以出来找你。” “才走出没多远,便听见你唤我的名字,所以我又赶了回来。” 闻言,东陵馥看了眼身前紧蹙眉头的男子。 此刻,他的衣袍与发间已教忽然而至的雨水淋湿了点点。不过,他的气色相较方才的虚白,确实是缓和了一些。 虽说她心有愧疚,但又想着他方才莫名的无声站在自己身后,她便咬了咬唇瓣,开口道,“活该,谁让你没事站在别人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听得她这般小小的抱怨,公孙旭尧却只是凝视着她,并未出声说些什么。 再度瞥了眼他,东陵馥见这男子似也并未因她的打骂而恼怒,心里倒是愈发的愧疚了起来。 将心一横,她微侧过身,别开眼故作打望四周环境的模样,说道,“我承认方才是我太过紧张,所以导致反应激烈了些,还请公孙公子多多包涵。” 良久,东陵馥见自己并未等到任何回复,这才转眸看向了公孙旭尧,却瞧他淡淡一笑,应道,“馥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这公孙旭尧不简单! 她虽与他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多,此刻他也仍是一副谦谦有礼的模样,可东陵馥却深深地感受到了一分紧张。 因为,她全然无法揣测到,他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反应。 只觉方才那事猛然间震慑了她的心神,东陵馥将微有慌乱的心绪稳住后,便凝眼看向了前方。 还是要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才好,她可不想深夜待在这鸟无人烟的深山里喂虫子。 “我方才沿途检查了下,或许我们可以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公孙公子意下如何?”抛下这句话后,东陵馥便轻抬双手将其遮挡住眼前的雨雾,朝着马车所停的位置走去。 离方才的颠簸已过了有段时间,也不知玉岑此番情况如何,她得去看看才行。 可东陵馥才踏出一步,脚下泥泞的松软便让她的绣鞋一滑。 霎时,她竟身子一斜,朝了一侧跌去。 就在东陵馥以为自己会重重地跌倒在地,摔上一跤时,本在她身后的男子却以极快的速度伸手扶上了她的腰身,并在手臂用力的惯性下将她紧抱在了怀中。 忙将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处,横在二人之间,东陵馥的鼻端正萦绕着男子身上淡淡地药草味道。 而她目光所及之处,是公孙旭尧掌心上缠绕的纱布。那纱布上丑陋的结,正是她之前在慌乱中随手所系。 “小心。”耳畔,是公孙旭尧关切的嗓音。 闻言,东陵馥低垂着眉眼在挣脱中微微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而公孙旭尧亦颇为顺应的松开了双手。 这一切,似乎发生的太过突然,结束的也甚是突然。 抬起眼眸,东陵馥眸色淡淡地看向了这个刚结识不久,可说是完全不了解,甚至还是陌生人的公孙旭尧。 正待此时,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了马蹄狂奔的“轰轰”声响。那抹微震人心的响动,正乘着风息由远及近。 由这般急重的马踏飞灰之音可判断出来人必是十分焦急。 循声转过视线,东陵馥将目光落向了那个策马狂奔的男子。 此刻,呼呼而啸的风息,正倾卷着霍昕的袖袍飞扬而起。而他凝视她的眉眼间,那深重的焦灼与担忧,好似方才与马车一道消失不见的,是他的命。 脚下就若生了根一般,无法动弹分毫,东陵馥只是愣愣地看着霍昕策马而来,奔向自己。 他的身后,还跟随着钟琳等几名护卫。 随着一道马匹的啸天嘶鸣响起,霍昕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翻身一跃,便下马朝了她大步跨来。 只是,这男子刚卷带着一抹冷凉的风息来到她面前,甚至还未等东陵馥开口说些什么,他便单手将她紧紧地抱进了怀中。 不给她任何喘息闪躲的机会,他已低头粗暴的吻上了她的唇。 此番,这般疯狂而又深重的亲吻,似是他在一力感受着她的温度,她的气息,她的味道,只为借此来证明她是真实存在的。 这一刻,同他一道赶来的钟琳与几名护卫已微微别过脸,避嫌的不去看这二人。 但此时,却有一双眼正凝视着面前忘情拥吻的二人。 他的眸中,已沉窒压抑如天幕间滚滚浓浓的乌云。 ——————————————————————————————————————————————————---题外话---感谢booke88,mercuryxia的三张月票,1360****158的荷包,么么哒~(小小的预告一下,十一长假期间,三个人的爱情会进入第一个白热化阶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1章 公孙旭尧的提议 ***** 翌日,无垢山庄。 虽说踏上恒山后,仍得经过一条长长的石阶才可到达山庄大门。 但此番,庄中守着少主公孙旭尧归来的家丁,却是每隔几层石阶便站了一名,只为在第一时间将少主平安归来的消息告知老爷。 日暮时分,随着一道洪亮的嗓音在山间回荡响起,层层而递,立于大门口的那名家丁已是满脸喜悦的转身进入了山庄内,并朗声道,“老爷,少主回来了!副” 听闻这抹声息,原本在庭院内与孟元朗下棋的公孙简便是瞬间放下了手中棋子,而后步履匆促的朝了门口迎去。 目光落向正踏着石阶上来的众人,他刚一唤出声,公孙旭尧便快步来到他身前,以双手交叠着朝了他行礼,“父亲。晨” “好,平安归来就好。”看了眼他掌心包缠的纱布与静淡神色,公孙简喜急的道出话语后,便将目光落向了随在他身后的霍昕与东陵馥等人。 “大家都别站在门口了,快请进吧。” 忙一手相邀,公孙简已率先跨入了山庄内,而公孙旭尧则与霍昕等人一道随在了他的身后。至于之前守在石阶上的家丁们,此番也都欢欢喜喜的跟在众人后方进入了山庄。 此刻,坐在庭院中的孟元朗在见公孙简一路领着众人朝这边而来后,他亦起身迎了上前,笑道,“此番旭尧世侄平安归来,真是可喜可贺。” 闻言,公孙简颔首一笑,便邀了他一道去大堂入座。 吩咐府中婢女给大家奉上茶水后,公孙简笑道,“旭儿此番能无恙归来,真是天佑我公孙一族。” 转眸看向精神尚可的公孙旭尧,他仍是不放心的问道,“旭儿,你身子可好?可有哪里不适?” 淡淡地笑了笑,公孙旭尧应道,“我并无大碍,一切都得感谢霍公子及时找到了我,并护送我回山庄。不然,我只怕是凶多吉少。” 闻言,公孙简也不再多问,只是看向了一旁的霍昕,开口道,“大家一路护送旭儿回庄,想必极是辛苦,我已让膳房备好了酒菜,还请大家移步映月阁一聚。” 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公孙简,公孙旭尧又道,“父亲,霍公子与我有恩,我想将他们留在府上小住几日,以表感激之情。” 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人,公孙简轻轻一顿,便笑着朝了山庄的管家贺廷吩咐道,“去将山庄知语轩与锦画堂的厢房收拾出来,让霍公子一行入住。” “是,老爷,奴才这就去。”贺廷行下一记礼后,便快步离去。 ***** 入夜,知语轩。 精美雅致的厢房内,玉岑一面举着烛台细细看观房内的花件与摆设,并以指尖轻轻触碰,一面不住的啧啧叹道,“不愧是富可敌国的公孙一族,且不说他家厢房内的摆件,便是石墙上的雕刻,也处处透着端雅玄妙。” 见这女子自进入厢房起便开始四处看赏不曾停下,坐在圆桌前以单手托腮的东陵馥,无趣的敲了敲杯沿后,便幽幽开口道,“丫头,你是一点也不累吗?” 忙转过头,玉岑见她已是一脸无奈,这才端着烛台走了过来,嬉笑道,“小姐,奴婢只是不曾见过这些绮丽幻彩的墙雕嘛。” 将烛台放在圆桌上,玉岑狗腿般的替东陵馥重新换上一杯茶水后,便转身去到了柜阁前,整理二人随带的衣物。 淡笑着一眼瞥过她,东陵馥将目光眺向了银月当空的山庄夜景。 看着窗外在月华下透出清蓝之韵的束束梨花,她起身来到窗棂前,深吸了一口蕴着花香青森味道的气息。 眸光悠悠地转向环绕在山庄四周的群山峻石,东陵馥恣意的享受着这份怡然时,却似听到了一道窸窣的轻水流淌声。 因玉岑方才一直在兴奋的说道着自己的所见之物,她倒也没有特别在意。如今厢房内安静了下来,她才知晓,原来这山庄里似乎还有山泉飞瀑。 循着水流的声音望去,东陵馥见那玄如幻境的庭院上空,忽然升腾起了几只笼着温盈光芒的天灯。 只觉这抹景致实在动人心弦,她朝玉岑吩咐了一声后便出了厢房,朝着水瀑与天灯所在的方向移步而去。 沿着知语轩的小道一路走出,东陵馥寻着水声踏入了无垢山庄的中央庭院。 一眼掠过这个悬在半山而建的山庄,她只觉自己就若进入了轻雾萦绕的仙界般,一切都是至美无双的空灵模样。 将四处打望而过,东陵馥开始凭着自己的方向认知朝那天灯升腾而起的位置走去。 一路顺着庭院中的小道前行,她在拐过几个九曲回廊后,终是在一间玲珑小院中寻到了一处拱门。 见拱门两旁高耸的石墙将里面的景致全数遮挡了去,东陵馥微一思疑后,仍是踏入了门中。 沿着一条生有青翠藤蔓的幽径朝里而行,只在踏出数步后,便有一番豁然开朗的极美景色呈现在了她眼前。< tang/p> 前方,一株高耸入云的树木上,正开着浅紫如烟的花朵,那星罗若云的团簇小花上,还倒映着月光的素白银辉。 至于这株花树后方的山间,则是那濛濛直下三千尺的迷雾飞瀑与澈水寒潭。 看着这道清清沥沥的水流,东陵馥将目光落向了那个正独坐在树下石桌旁的白衣男子。 此时,原本低垂着眉眼的公孙旭尧,亦发现了她的到来。 见状,东陵馥微微一惊,以为自己打扰了他,便颔首而笑以示歉意。 犹自转过身,正待她迈开步履欲要离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男子嗓音清淡地提议声,“馥姑娘既然来了,为何又这么快便走?” 闻言,东陵馥顿住步履,回头看向了他。 此刻,公孙旭尧已站了起身,单手置于身后,眸色淡然地望着她。而四周的橘色烛光,则将他清致的容颜映衬得分外明晰。 稍稍迟疑了片刻后,东陵馥便转身朝着公孙旭尧所在的地方移步而去。 沿着清幽的小道踏上一座木质小桥,她绣鞋踩过的地方正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若细细听去,还能发现清水流淌而过的潺潺之音。 微落目光,东陵馥看向了池水中双双对对畅游的鱼儿,以及轻荡在水面的零星落花。 四周的一切景致,都在月华的映耀下,显得格外清美怡人。 轻轻撩过裙摆,东陵馥忽然放缓了行径的速度与力道,并以足尖碎行着越过了这座木桥,仿若是不想惊扰池中的鱼儿。 而这一切,正落入了那双凝视她的眼眸中。 “公孙公子在这里做什么?”东陵馥缓步来到公孙旭尧身旁,开口问道。 既然自己已被他发现,她反倒不必再扭捏拘谨,大方一点回应便好。 更何况,她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言语间,她已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石桌上摆放的各类物件。 “也没做什么,只是出去了一段时日,这些平日里常用的东西落了灰尘,所以想着有时间将它们拿出来清理下罢了。” 说着,公孙旭尧瞥了眼石桌上摆放的镇纸与数枚玉石印章。 听得他这般一说,东陵馥若有所思的点头之余,亦随手拿起了一枚玉章。 仔细打量着玉章顶部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动物,她只觉这些动物的模样与图案有些陌生,甚至是她从未见过的。 将玉章翻转过来,东陵馥又凝向了底部的文字。 只是,这些文字一如那些动物般,亦是她从未见过的。 不过,若细细一瞧便能发现,这玉章的一角竟有一块小小的残缺,看样子似是有些年代了。 如此想着,东陵馥将手中的玉章再度放回了原处。 目光落向公孙旭尧,她不禁好奇的问道,“我看你们无垢山庄的下人众多,难道都没有安排人定期替你打扫吗?” 闻言,公孙旭尧再度坐回了一旁的石凳上,应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些事想亲力亲为而已。” 轻轻地眨了眨眼,正待东陵馥尚未明白他话语中的含义时,他忽然淡笑着抬眼看向了她,“馥姑娘,请坐。” ——————————————————————————————————————————————————---题外话---感谢booke88的荷包,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2章 馥姑娘的心上人是霍昕吗? 目光转向正在给自己沏泡茶水的公孙旭尧,东陵馥见他用银镊从玉盘内夹起一样东西丢入了茶杯中,并将其递给了她。 东陵馥微微一愣,便伸手接住了茶杯,而后颇为自然的放在鼻端轻嗅了一许。 只觉一抹甚是特别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她不禁好奇的问道,“公孙公子在茶里加了什么?好像与平日喝的雪松茶不太一样。” 闻言,公孙旭尧淡声应道,“不过是在茶里加了一颗青梅,今晚酒肉吃喝太多,喝了这个会舒服一些。” 浅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东陵馥只觉舌尖弥散过一阵微苦的气息后,便回味出了一许青梅的酸甜,竟是别有一番滋味晨。 顿时,她便觉腹中的腻味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尝下一口茶水后,东陵馥便在公孙旭尧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副。 抬眸看向天幕中徐徐升腾的天灯,那盈柔的温熙暖光正将她的眸中映出璀璨如星的晶耀。 唇角凝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她恣意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宁和。 就这般坐在石桌前仰望天幕中的景致,东陵馥已不由自主的哼唱起了小调。 只是,这歌名是什么,连她自己都有些叫不上名字。 她只记得,那是她在另一个时空最喜爱的一首歌。 “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会放天灯?”瞥了眼一旁同自己一样正抬眸看向天空的男子,东陵馥问道。 再度转眸看向天幕间星星点点的明媚之景,她的目光微深了几分。 这是她来到这异世后,第二次这般近距离的看观天灯,还有一次是那个时候… “这天灯是我让家丁放的,至于为什么…”公孙旭尧微微凝了双眼,轻声低喃,随后却是一语不发。 闻言,东陵馥拉回视线,看向了这个沉默不语的公孙旭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高富帅的生活日常? 生活中,只有喜与不喜,做与不做的选择。 原来,不论在古代还是现代,这脾性都是颇有几分相似。 正待她如此想着时,忽有一阵清畅的夜风吹拂而来,她的脸上则是骤然一凉。 顷刻间,便有滴滴答答的声音响在四周,而那淅淅沥沥的雨水亦是瞬间变作了豆大的雨点,冲刷在绿树,木桥,池水与石桌上。 竟是忽然下起了暴雨! 凌乱中,东陵馥赶忙将双手护在头顶,瞥向了一旁已经起身的公孙旭尧。 只见他正轻蹙了眉看着自己,似也不曾料到会有这场不期而遇的大雨。 就在东陵馥教雨水倾打得半眯起双眼之际,公孙旭尧已跨步走到她身旁,以自己的身躯与袖袍替她挡掉了雨水。 抬眸探了探天色,他凝声道,“这雨过一阵子便会停的。” 闻言,东陵馥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转眼看向了石桌上的物件。 见那些东西此刻正教大雨无情的拍打着,她赶忙开口道,“你的这些东西都没有关系吗?” “无妨,我居住的莲筠阁离此处很近,你先随我去避避雨吧。”甚至不曾看过桌上的东西一眼,公孙旭尧便提议道。 此时,面对瓢泼大雨的东陵馥哪里还会去思考,夜里只身前去男子的住处是否合适,她只得先应道,“那就有劳公孙公子带路了。” 言语间,东陵馥已起身准备同公孙旭尧一道离开。 可还未走出几步,她却回头看向石桌上的物件,又迅速折返了回去。 伸手提起裙摆,东陵馥将石桌上的镇纸与玉章皆悉数揽了进去后,才快步跑至了正在原地等着自己的公孙旭尧身旁,微微蹙眉道,“我们走吧。” 凝了眼眸,公孙旭尧点头应道,“嗯。” 一路上,公孙旭尧一直护在她的一侧,为她挡去了大部分雨水。 不过,这山庄的小道与各个庭院内,竟是一个人也没有,似乎大家已纷纷避雨去了。 东陵馥虽是出神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但这周遭的昏暗亦让她极难看清脚下的路。 在疾步而行中,她时常会因踩到小石子,而使身子不由自主的跌向一旁的公孙旭尧。 几番下来,东陵馥咬了咬唇瓣正欲道歉时,身旁男子却忽然展开手臂将她护进了怀中,并低头说道,“再坚持一下,前面的竹林旁就是我的住处了。” 说着,二人还未走出几步,雨却一瞬停了下来。 好吧,果然是阵雨。 此时,原本紧贴在一起的二人顿住了脚步。 也不知究竟是谁先主动,下一刻,二人便已拉开了距离。 打量了一眼四周,东陵馥干干的笑道,“这雨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嗯。”公孙旭尧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转眸看向了一旁的东陵馥。 此刻,她正以双手提着裙摆将方才石桌上的那些东西 tang紧紧地抱在怀中。目光缓缓朝下看去,她的一双荷色绣鞋与光裸的脚踝已是一览无遗。 为什么又不说话了! 东陵馥不着痕迹的抬眼看了看身旁男子。 为什么他总给人一种玄秘莫测的感觉?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现在又是什么状况?如今,雨已停下,她再去他的住处似乎不合适。 毕竟在古代,男女相处还是得有所避讳。 那就告诉他,既然雨已停,她就得赶紧回自己的住处。 而且,玉岑还在等她。 然后,她再将这些零零碎碎的物件都丢给他。 正待东陵馥如此想着时,她却忽然听得身旁男子嗓音淡淡地开了口,“你的衣裙都湿了,夜里风凉,回去的路上小心感染风寒。” “不过几步路,去我那里将衣裳烘干再走吧。” “好。”东陵馥刚开口应道,下一秒却已发现了似乎哪里不太对。 她只在意了前半句,还没注意后半句,便这么匆匆地答应了。 阵雨过后,清幽的风将天上的厚重云层都一一吹散了开来。 此刻,悬在天边的那轮明月,正透着皎洁银亮的光芒。而月光映在一旁的青叶凝珠与小道的浅浅水波上时,亦泛着清亮耀眼的银辉。 她的脚程并不快,却能与身旁男子并肩而行。 他是故意放缓了脚步在等她吗? 东陵馥如此想着,却未感觉出自己怀抱那些东西的力道越来越紧。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公孙旭尧轻描淡写的问着。 东陵馥微微一愣,便转眸看向了身旁男子,却见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怀中那些属于他的东西上。 顿时领悟到他话中所指,她也并未细想,便应道,“我见你如此宝贝这些东西,想来一定是你所珍惜的。” “既是如此,你不应该加倍爱惜吗?难道要到失去之后再后悔?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将目光眺向远处的景致,公孙旭尧微凝了双眸。 片刻后,他才微微一笑,淡淡道,“受教了。” 闻言,东陵馥却是猛地一惊,她着实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忽的眨了眨眼,她赶忙说道,“我不过是一时的胡言乱语,让公孙公子见笑了。” 言语间,二人已走到了莲筠阁的院门处。见公孙旭尧此番归来,候在门口的婢女赶忙迎了上前,“少主回来了。” “马上去准备炭盆,棉帕与热姜茶。”抬手示意东陵馥同自己一道进去,公孙旭尧朝了婢女吩咐道。 随着他一路踏过悬有明耀灯笼的九曲回廊,东陵馥跟在他身后进入了书房。 踩着湿潮的绣鞋踏入书房内,她将目光落向一旁的桌案后,便快步行了过去。 一手将包裹着镇纸与玉章的裙摆缓缓打开,东陵馥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都一一摆放到了公孙旭尧的桌案上。 片刻后,她轻轻地整了整湿漉的衣裙,再回过头时,却见公孙旭尧正从房内的雕花屏风后走出。 此番,他已换上了一身质地轻软的月白常服。 见有婢女正端着炭盆与姜茶等物进来,公孙旭尧吩咐几人放下东西后,便让她们退到了书房外候着。 拿起圆桌上的棉帕,他将其递至了东陵馥的面前。 忙伸手接过,她来到炭盆前坐下后,便将其展开,朝了自己湿漉的发丝上擦拭而去。 一番打理过后,待她发梢的凝珠都已消散不见,公孙旭尧便拿了一杯暖热的姜茶送至她手中,并在炭盆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以双手捧着腾有烟白雾气的姜茶,东陵馥浅浅地饮下几口后,便觉身子的冷凉已开始在这抹流窜周身的辣热中渐渐消散。 凝过萦绕在唇齿间的甜辣味道,她将目光落向了这间雕件别致,风格清雅的书房。 视线缓缓环过绕了几乎整个书房摆放的书卷与古籍,她看了眼能够攀爬拿取高处卷册的木梯,已是感叹道,“这些书都是公孙公子的收藏吗?” 并未回答她的问话,公孙旭尧瞥了眼这个教火光映衬得满眼明媚的女子,忽然出其不意的问道,“馥姑娘的心上人是霍昕吗?” 闻言,东陵馥心跳一滞,而后便眸色微惊的看向了眼前男子。 此刻,他看着自己的那道目光,似认真,似玩笑,更似试探。 眸光轻转,她唇角一扬,便放下姜茶站起身来走到了书架旁,笑言道,“你觉得是,就算是吧。” 目光浅浅地掠过书架上琳琅满目的各类书籍,东陵馥一面踱步而行,一面感受着书房内的玉墨诗韵之气。 又往前行出几步后,她目光一顿,已教一副悬挂在墙壁上的丹青绘卷吸引了全部注意。 这是一张描画着捕蝶姑娘的仕女图,画中女子身着一袭红 衣,手执团扇,笑靥如花。 从这张画卷的勾描与渲染来看,作画之人的功底应是十分深厚。 只是。 这画中的女子却是有些奇特。 凝眼打量过这幅画卷,东陵馥最终将目光聚在了女子身着的那袭秀致衣裙上。 精美的锦绣罩衫,宽松的高腰长裙。 在脑海中细细回忆着,东陵馥开口道,“这画中女子的装扮,我好像在哪见过。” 听得她的言语,坐在炭盆旁轻饮姜茶的公孙旭尧忽然凝声问道,“你在哪里见过?” 转头看向他,东陵馥回道,“霍昕的婢女。” 她刚一说完,书房外便传来了震耳透心的敲锣声。 听闻这抹响彻在幽夜中的急促声音,东陵馥看着已霍然起身的公孙旭尧,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山庄内用来紧急召集众人的锣声,山庄应是出事了。”看向已走到自己身旁的女子,公孙旭尧微沉了嗓音。 ***** 深夜。 公孙简的书房前正围聚了不少家丁与婢女,且霍昕与孟元朗等人也在其中。 此番,不论是在窃窃低语,还是紧张观望的众人,他们眼中皆透着一抹惊恐之色。 片刻后,待候在九曲回廊上的家丁见得从远处赶来的两抹身影后,便是开口道,“少主来了。” 听闻这抹声息,众人皆转头看向了行得急快的公孙旭尧与随在他身后的东陵馥。 他们过来的方向似乎是…公孙旭尧的房间?! 瞥了眼围在书房前的众人,待公孙旭尧与东陵馥一道行至房门处时,站在一旁的霍昕深凝了一眼随他身后的女子。 此时,东陵馥的心思却只落在了刚刚发生的这件大事上,她全然没有察觉到霍昕投来的目光。 见公孙旭尧到来,率先抵达书房的三叔公孙靖忙慌乱的朝他开口道,“旭儿,你父亲已遭人谋害致死。” 闻言,公孙旭尧微微一震,便快步走入了书房内。 此刻,映入他视线的是,公孙简正靠坐在桌案旁的椅子上,瞪着双眼。而他周身上下,并无一丝伤痕。 不过,他桌案上的典籍书卷却是尽显凌乱,且不远处还有茶盏摔落在地的碎片。 轻敛目光,公孙旭尧缓步来到桌案前,将指尖探上了公孙简的脉息。神色凝重的静默片刻后,他已轻轻皱起了眉。 此刻,随在他三叔公孙靖与大伯公孙修身后进入的孟元朗在见得这般情景后,亦是满眼震惊的大步走到了公孙简身旁。 将他周身细细打量过后,孟元朗开始用手探摸着公孙简的胸口,腰腹,以及脖颈处,以来查验致其死亡的原因。 在他将公孙简的身子与各要害处都检查过后,孟元朗开始用手顺着其头部探找。最终,他在公孙简头顶处束发的髻间,发现了一枚打入他头部,型似莲花的银针。 将这枚带血的银针缓缓从他头顶处抽出,孟元朗目光沉重的将其递至了公孙旭尧面前,缓声道,“世侄,公孙兄应当就是为这枚莲星刺所杀。” 看着他手中的这枚暗器,公孙旭尧已是眉心深锁。 此时,一旁的公孙修在见得这般结果后,声色冷沉的开口道,“我无垢山庄向来戒备森严,外人绝无可能进来行凶。” 目光缓缓掠过已随在后面进来的众人,他继续道,“今日这事,想必凶手就在我山庄内!” 他话语一出,众人大惊之余,已是面面相觑。 若说是山庄内的人,又是谁会对庄主下此狠手? 感受着书房内尽显凝重的灰暗气氛,东陵馥看了眼面色沉重的公孙旭尧后,便将目光落向了一旁的公孙修。 此时,公孙修正沉眉看向围在书房外的下人,问道,“今晚负责在书外伺候的人是谁?” 片刻后,只见一名站在人群中的圆脸女子蹙眉咬了咬唇瓣后,便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是奴婢。” 一眼瞥过她这般模样,公孙修沉声道,“不用怕,我问你什么,你便如实回答什么。” 微微点了点头,这名唤为芊水的婢女应道,“是。” 看了眼已无生息的公孙简,他问道,“老爷今日回到书房后,可曾有人来过?” “有。”芊水应道。 闻言,公孙修又道,“都有哪些人来过,你可还记得?” 低眉细细思索了一番,芊水开口道,“奴婢记得,自老爷回到书房后,贺管家曾来过,然后便是花圃的园丁,而最后一个到来的…” 抬眸看了眼公孙旭尧,她微一沉吟,才道,“是少主。” 听得她的言语,东陵馥与孟元朗皆将目光落向了公孙旭尧,而不远处的霍昕亦是朝他投去了目光。 见这女子支支吾吾的似在隐瞒些什么,公孙修凝了眼公孙旭尧后,便道, “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看着她轻握双手,低眉不语的局促模样,他嗓音已是加重了几分,“芊水,此事关乎谋害老爷的凶手,你可不要遗漏了什么。” “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闻言,芊水已是满目惊骇的开口道,“少主到来时,奴婢进去奉茶,老爷吩咐不管任何事都不得进来打扰。” 微微蹙起眉,她继续道,“自少主离去后,奴婢便没再进去过书房了。”言语间,这女子不敢再抬头去看谁,只是低垂着眉眼将双手捏得死死。 听闻这番话语,公孙修已微微眯起了双眸,厉声问道,“这之后,你可一直都守在书房门口?” “是的,奴婢不曾离开过。”芊水猛地一惊,急急应道。 “那后来,可还有什么异常?”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公孙修再度问道。 此话一出,却见芊水轻眨着眼睫,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顿时,公孙修便以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冷冷道,“死丫头,你若是再不说实话,小心我现在便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皮。” “我再问你一次,这期间是否发生过异常的事?”目光一转,公孙修看向了公孙旭尧,又问。 霎时,芊水便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奴婢这就说。” “少主在见老爷的时候,似乎与老爷发生了争执,随后书房内便响起了茶盏碎裂的声音,老爷似是十分生气。” 回忆了片刻后,她继续道,“少主离开后,便没有人再接近过书房,直到三爷到来发现老爷遇害。” 此时,站在书房内的众人与围在书房外的下人们,皆是纷纷将目光落向了站在公孙简身旁的公孙旭尧。 “好你个狼崽子,公孙一族真是养虎为患。”猛地将手一扬,公孙修直直地指着公孙旭尧厉吼道。 ———————————————————————————————————————————————————---题外话---感谢小南瓜12016的六张月票,luck_liyy的花花,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3章 我可以为他证明 顺着公孙修直指的方向看向那个立于公孙简身边的男子,只见他眉眼微凝,丝毫不惧眼前众人惊讶怀疑的眼神,反是镇定自若地回道,“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别以为这段时间你与二弟之间的那些矛盾,我们不知道!” 犹自紧拧了眉,公孙修继续道,“之前,因二弟身患有疾,便想要让你早些继承公孙一族的家业。晨” “可你却不务正业,一心只想着自己逍遥自在,整日只知游历山水,丝毫不将打理山庄的事放在心上。为此,你父亲可是没少与你争执。” “你扪心自问,这段时间你干的那些忤逆不孝的事还少吗?可二弟却是一心想挽回你这个公孙一族的不肖子孙。” 神色微凛,他又道,“后来,二弟给你安排了婚事,也是想你早些成家收收心思。可你竟一句话便回绝了人家,甚至不惜得罪公孙一族世代交好的柳家,这让他对你是愈发失望。” “现在,你虽是松口答应了继承山庄一事,可你却又在山庄的经营方式上与二弟对着干。从此,咱们无垢山庄就没消停过,你父子二人时常为此争论不休。所以你怀恨在心,竟干出了这等禽兽不如的事。” 闻言,站在他身旁的公孙靖接着道,“不错,你与二哥的积怨颇深,我好几次来书房找二哥的时候,都见你这个不孝子正在同他激烈的争执。” “想必这种状况,也不止我一人遇到过。副” 此时,随后进入书房内的公孙靖之子公孙默华亦是用手指了指公孙旭尧,急声道,“对,我上次路过山庄花园时,便见这本在下棋的二人却不知为何争吵了起来,二人的状态看上去十分吓人。” 见这几人一唱一和的细数着公孙简与公孙旭尧之间的矛盾与积怨,虽说东陵馥等人并不知情,但却引起了山庄下人们低头私语的共鸣。 尽管他们甚少见到二人争执情景,但书房里确实也传出过颇为不合的声音。 瞥见山庄下人此番都已开始对公孙旭尧心存猜忌,公孙修冷冷一笑,喝道,“如今,你想早些继承山庄,却又怕父亲不肯,便心生歹意将其杀害,好早日坐稳庄主之位,统领我公孙一族!” 听得他的这般指控,东陵馥一眼环过周遭众人的惊疑神色与骇涩目光后,便凝眼看向了一语不发,似在思疑什么的公孙旭尧,微微蹙起了眉。 不给公孙旭尧任何辩驳的机会,公孙修忽然怒声吼道,“来人!将这个忘恩负义的狼崽子给我押入柴房,明日一早送至天海府衙让知府大人亲审定罪!” 他话语刚落,东陵馥便见一旁的霍昕神色一凛,欲要开口说些什么。 可下一秒,已回到他身旁的孟元朗却不着痕迹的扯住了他,并凝眉低语道,“我们且先静观其变。” “若是公孙旭尧连这件事都解决不了,那以他的能力,根本就不值得我们拉拢利用。” 闻言,霍昕微微点头之余,亦打消了想要助他一臂之力的念头。 将这二人的细微神色与隐蔽互动皆半分不漏的收入眼底,东陵馥犹自在心中想了一想。 看来,霍昕与孟元朗是不打算插手公孙旭尧的这件事了,而他们此行到来,只是想借公孙一族的财势。 至于究竟是谁最后能当上无垢山庄的庄主,其实并非他们关心的重点,且这公孙修与公孙靖趋炎附势,却是更好控制。 收了目光,东陵馥正见几名护院应声进入书房,欲要将公孙旭尧拿下时,她顾不得周遭众人究竟会作何感想,已是上前一步开口道,“慢着!” 她刚一出声,不远处的霍昕便将目光紧锁在了她的身上,眸中透着一抹深幽的暗影。 略显不耐的挑眸看向这个忽然站出的女子,公孙修皱眉道,“姑娘有事吗?” 一眼扫过书房内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的公孙族人,东陵馥嗓音淡淡地开口道,“公孙庄主突然亡故,想必大家心中定存震惊与难过。我虽是外人,但也对庄主一事表示遗憾。” “如今,我只是觉得你单凭公孙公子与公孙庄主生前的一些旧事,便推断凶手是那公孙公子,未免有些草率。” 见这女子此番站出,竟是为替自己鸣不平,公孙旭尧看着她的眼中,已凝出了一道缓缓淌动的流光。 听得她的言语,公孙修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道,“我公孙一族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公孙长伯误会了,我并非是想插手庄内的事务。只是,若因你的一时疏漏而导致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你说,这山庄内是否会从此永无安宁之日?”东陵馥微微一笑,颇为诚恳的说道。 此话一出,站在公孙修身旁的公孙靖与公孙默华皆是一愣,随即公孙靖便目露骇色的看向了公孙修。 阴鹜着面色凝着东陵馥,公孙修沉声道,“那依姑娘之见,你又凭什么断定公孙旭尧就是清白的?” 说着,他已挥手示意进入书房 tang内的护院暂时退了下去。 “我山庄上上下下上千号人,唯独他的嫌疑最大!” 闻言,东陵馥并不着急解释什么,只是不紧不慢的继续道,“公孙长伯莫急,且听我一言。” “现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公孙庄主自己开口告诉我们,谁是凶手。届时,公孙公子是否有嫌疑,不也就清楚了吗。” 霎时,周遭已是响起了一片哗然质疑声,而公孙修更是怒不可揭的斥道,“荒谬!死人怎么可能开口说话!”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馥便也不再解释什么,只是犹自迈开步履走到了公孙简的身旁。 将靠坐在椅子上的公孙简打量过一番后,她便朝一旁的公孙旭尧缓声道,“公孙公子,我暂要得罪一下令尊了。” 见这男子轻轻颔首以示准允后,东陵馥便掀开了公孙简的衣袖开始细细查看。待她顺着公孙简的脖颈一路查验下来后,这女子忽的伸手拉开了他的衣襟。 目光随着他的中衣朝下看去,东陵馥的视线忽然顿在了一块紫红色的斑纹上。 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公孙修与公孙靖,她颇为笃定的开口道,“公孙庄主的身上已出现了尸斑,尸斑一般会在人死亡后一个时辰内形成。” “由此,便可推断出公孙庄主的死亡时间是在一个时辰前。” 缓缓直起身子,她又道,“自公孙公子走后到公孙庄主死亡的这段时间内,山庄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嫌疑。” “自然也包括你,公孙修!”忽的伸手指向公孙修,东陵馥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闻言,公孙修已是气急败坏的拂袖道,“休得在此信口雌黄,你凭什么就认定二弟是死在一个时辰前?” 看着四下众人一脸质疑的神色,东陵馥不以为意的开了口,“若你不信我的论断,大可再找府衙仵作前来查验。不过,我相信不论怎么查验,所得出的结论,都会同我一样。” 闻言,公孙修沉着眉目思虑了片刻后,便对东陵馥继续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证明谁才是谋害二弟的真凶?” 转眸看向一旁的公孙旭尧,东陵馥扬声道,“在戌时三刻,若你们能证明出自己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那么便可洗脱谋害公孙庄主的嫌疑。” 一番询问与证明下来,这无垢山庄中,最终只有公孙旭尧与公孙修二人没有不在场证据,山庄里也没有人能够证明他们在这个时间段内在做什么。 此时,面色沉郁的公孙修却是看着公孙旭尧,哼笑道,“就算如此,又能证明什么?我根本就没有谋害二弟的动机,但你这个不孝子所做的事,整个无垢山庄的人都可作证。” “公孙旭尧,你倒是说说,这段时间你究竟在干什么?还是说,你离开了二弟的书房后又再次偷偷潜入,亲手杀了他?”凝眼打量着这男子眉梢眼角的神色,公孙修似要生生地从中看出些什么破绽疏漏一般。 他话语刚落,东陵馥便忽然开口道,“我可以证明,公孙公子并不是凶手。” ———————————————————————————————————————————————————---题外话---感谢婆娑陌陌的五张月票,123ABCDEFXUAN的月票,booke88的荷包,54wx00的荷包和三张月票,(ε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4章 深夜,三人相会 听闻她的话语,原本震惊着公孙修竟也与公孙旭尧一样成为谋害公孙简嫌疑人的众人们,尚还未来得及消化这剧情的反转,东陵馥的这番话已让他们心中的疑惑更甚。 另外一边,霍昕正微沉着眉眼看向了东陵馥,以及离她不远处的公孙旭尧。 凝着二人交汇眸光的一瞬,霍昕只觉他们之间似乎有着难以言喻的默契。这样的情景,让他的胸中已是翻滚如潮。 看了眼面色铁青的公孙修,公孙靖瞥向东陵馥,颇为恼怒的开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倒要看看你能给出什么证明。若是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晨” “既然我敢这样笃定,必然是有我的理由。”言语间,东陵馥环顾了一眼四周正看着自己与公孙旭尧的众人。 她自然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或许会招来流言蜚语,且让众人对她与公孙旭尧之间的关系揣测愈来愈重,可是… “在公孙庄主被谋害的这段时间,正巧我一直都与公孙公子在一起。” “方才,我们也是听见庄主书房外传来的敲锣声后,才知道是出事了。所以,我们便立刻赶了过来。副” 凝眉回忆着整件事的经过,东陵馥嗓音淡淡地叙述着。 紧拧着眉头,公孙修不可置信的看向东陵馥,沉声问道,“你胡说,这么晚了你怎可能会与他在一起?” 嗓音忽的狠戾了几分,他又道,“你究竟是谁?是不是为了替他脱罪而故意说谎?” 公孙修只知近日山庄中来了几位贵客,却并不知晓他们的身份。 不过,他已混到了无垢山庄二庄主的位置,什么达官贵人没见过。 瞧这几位眼生得很,也不可能厉害到哪里去。所以,他根本就不曾将这几位放在心上。 神色淡凝的转眸看向一旁的公孙旭尧,东陵馥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公孙公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馥姑娘但说无妨。”公孙旭尧微微颔首,应了话语。 轻轻地点了点头,东陵馥继续问道,“公孙公子离开庄主的书房时,大概在什么时辰?” 静凝了目光,公孙旭尧一字一顿的回道,“我是与家父有了一些口角,所以离开时,大概是在酉时。这一点,随侍在书房外的芊水可以证实。” 见他这样的回答正与芊水的说辞吻合,东陵馥又问,“那公孙公子离开之后又做了什么?” 轻垂眉眼,公孙旭尧继续道,“我因心中有些烦闷,便去静荷轩独自坐了一会,随后…” 就在众人皆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心听他叙述时,东陵馥忽然抢过他的话语,接着道,“随后,我就在飞瀑附近遇到了公孙公子,并且从那之后,我与公孙公子一直都待在一起。” 闻言,公孙旭尧深凝了一眼东陵馥,可公孙修却嗤笑道,“那又如何?或许是你为替公孙旭尧脱罪,故意对我们说谎。” “我早该想到你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否则,这深夜孤男寡女又怎会在一起待这么长时间。” 眉心微微一蹙,东陵馥正欲开口解释时,却似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下一秒,她便转眸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霍昕,只见他目光暗沉深重,想必已是为了此事而心生怒气。 而他身旁的孟元朗眼中,自也少不了震惊。 此时,四周已响起了众人嘈杂的议论声与不予掩饰的指指点点。 这馥姑娘不是与霍昕一起的吗? 莫不是她与公孙旭尧的关系也不简单?除了那种关系,她一个女子又怎会深夜与男子独处这么长时间? 收了目光,东陵馥挑眸看向了正盯着自己的公孙修。 她知道,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恐吓自己。 若是她再继续说下去,结果会是她自己名声不保。 而公孙修则会以此栽赃她与公孙旭尧之间的关系,并让众人都以为她是为了公孙旭尧而故意作出伪证。 但若因为这点小小的威胁便退怯,那也不是她了。 面不改色的看向公孙修,东陵馥轻笑道,“后来,下起了阵雨,索性我便去到了公孙公子的住处避雨。” “关于这一点,你可以去询问莲筠阁的婢女。” 就在众人听了她的这番话语后更为哗然大惊时,东陵馥话锋一转,继续道,“那你是不是该与众人说说,这段时间你究竟在做什么?” 闻言,公孙修已是怒火中烧的厉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 “再说了,我凭什么听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的!” “既然这山庄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嫌疑人,那就要接受盘查。而现在,就剩你没有人能够证明这段时间在做什么,那也唯有你自己交代出来了。” 此时,东陵馥自然忘不了,在替公孙旭尧洗脱嫌疑后,也要尽力将真正的凶手找出,并绳之以法。 tang闻言,公孙修竟一时语塞,已是道不出半个字。 在四周众人施予的重重压力下,他最终说道,“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一个人闲来无事四处逛逛而已。” 很显然,他的这番说辞,便是连站在他身旁的公孙靖也无法信服。 神色沉凝了几分,公孙靖慎重的开口道,“大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是赶紧给大家说说,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吧。” 听得他的相问,公孙修心中竟是慌乱了几分。 今晚这段时间他与谁在一起,就算是死也不能说出来。 否则,他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将这男子眉梢眼角的细微神色尽数收入眼底,公孙旭尧等待良久后,似是失了耐心。 嗓音蓦地清冷了几分,他颇为残酷的说道,“公孙修,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此言一出,似乎坐实了其实由始至终都是公孙修自编自导的一出戏而已。 谋害公孙简的真凶正是公孙修,所以在这个时间段,他自然没有人来替其作证。 “你胡说,我没有谋害二弟,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公孙修忽然神色激动的大声喊叫着,并伸出了双手想要冲上前去狠狠地掐住公孙旭尧的脖颈。 可便是一瞬,他就被不知从何处冲出的家丁给死死押住,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事已至此,那便只能将你交由天海府衙来定罪了!” 在公孙旭尧的一记眼神示意下,任凭公孙修怎样踢蹬双腿,怒目而骂,他却仍是被家丁强硬的拖拽着押了下去。 听闻他的尖厉叫喊寸寸点点没入幽夜,消散在冷风中,原本想要对公孙旭尧落井下石的公孙靖与公孙默华已是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片刻后,待书房内终是恢复一派宁静时,公孙旭尧凝了眼东陵馥,随后又看向霍昕与孟元朗,沉声道,“抱歉,我须得处理山庄内的一些事务,清理门户,还要处理父亲的后事。接下来,就没办法陪各位了。” 闻言,霍昕瞥了眼身旁的孟元朗,说道,“公孙公子请节哀,庄主不在了,日后庄内的事务少不了你费心。” 微一点头以示感谢,公孙旭尧凝声道,“夜深了,诸位还请回去休息吧,我还想再留下来待一会。” 此时,本围在书房外的下人们都已尽数散去,而立于书房内的众人也都静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只剩公孙旭尧还站在房内。 眼见几名家丁小心翼翼的将公孙简的尸体抬放至一旁的床榻上,以备明日入殓,他已轻凝了双眸。 临走前,东陵馥回头看了眼公孙旭尧独自立在房中的那抹背影。 此时,已走到她身旁的霍昕还未开口说些什么,东陵馥便率先说道,“我先回去休息了,有事明日再说吧。” ***** 知语轩。 从公孙简的书房回到自己所居的院落,东陵馥刚一踏入厢房,跟随在她身后的玉岑便一眼凝过这女子发髻间微潮的细碎雨痕,赶忙开口道,“奴婢这就去准备沐浴的热水,小姐且稍后片刻。” 便是一盏茶功夫,玉岑便返回了厢房,来到屏风后替东陵馥褪解衣裙,倾散发髻。 下一刻,待她周身的衣物全数褪尽后,东陵馥已在玉岑的搀扶下缓缓踏入了缭绕着轻薄水雾的雕花浴桶。 只是,这女子刚一坐下,便将身子懒绵地沉在了飘有馨香花瓣的温盈水波中。 将垂散开来的发丝朝肩后一揽,她将脑袋枕靠在了垫有厚实棉帕的浴桶边缘。 目光落向这女子悠然恣意的模样,原本站在旁侧的玉岑忽然弯下腰身,开口道,“小姐方才在书房内为公孙公子的事忙了许久,想必也累了,奴婢来替小姐按摩舒缓一番吧。” 说着,她已伸手朝了东陵馥的肩头按压而去。 可下一秒,沉坐在浴桶中的女子却嗓音悠悠地道出了话语,“不用了,你先去外面候着吧,我想一个人泡泡澡。” 片刻后,见玉岑只在一旁整理她换下的衣物,磨磨蹭蹭不愿离去,东陵馥以小手托出几片浮荡在水面的妍艳花瓣后,便缓声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闻言,玉岑立刻笑容满满的凑到了她身旁,“小姐好生聪慧,你怎知道奴婢有话要说。” 斜眉看过这女子,东陵馥将其上上下下打量过一番后,才道,“我当然是用眼睛看出来的,你这丫头,真是什么心事也藏不住。” “在小姐面前,无须隐藏。”玉岑轻咬着唇瓣笑了笑,尽是一副乖巧讨好的模样。 缓缓合上双眼,东陵馥继续道,“别贫嘴了,有什么话便说吧。” 忙来到浴桶旁拿起木瓢舀了一瓢暖水浇在她光裸的肩头,玉岑看着瞬间升腾起的烟白暖雾,问道,“小姐,你什么时候与那公孙公子的关系这般好了?” “你是这么看的?”忽的张开双眼, 东陵馥反问道。 听得她这样一问,玉岑微微一愣,便道,“不仅是奴婢这么看,想必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吧?奴婢见霍公子似乎有些不悦,毕竟…” 闻言,东陵馥的目光已是静凝了几分。 她又怎会不知霍昕的心中所想。 只是,她既知晓事实的真相,似乎就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而且,公孙修与公孙靖二人,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收了心绪,她转眸瞥见玉岑凝眉微思的模样后,竟忽然拨起浴桶中的温水将其泼在了玉岑的脸上,笑得娇俏,“想什么呢?我说你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怎么?你喜欢霍昕?” 闻言,玉岑一怔,而后便微红着小脸羞涩的抱怨道,“小姐说什么呢!” “奴婢只是觉得霍公子一心一意只待小姐一人好,他是个好人。” 挑眉将她这副急切的模样收入眼底,东陵馥也不再拿她打趣,只是笑着示意她去将自己换洗的干净衣裙拿来。 许久,待这女子倾散着阵阵馥幽入心的香气,并在玉岑的伺候下穿戴上一袭素粉衣裙后,她便径自执着木梳,将垂散在肩头的湿漉发丝微整了一番。 正待此时,门口却忽然传来了一道轻缓的叩门声。听闻这抹动静,玉岑忙来到门口,一手拉开了雕花木门。 见此番到来的人正是霍昕,玉岑同他行下一记礼后,便颇为识趣的退出了厢房。 “你怎么来了?”将手中的木梳放置在妆台上,东陵馥缓步来到立于门口的霍昕身前,开口问道。 凝视着眼前女子沐浴过后纯净素淡的容颜与她蕴着轻红的小脸,霍昕沉了嗓音道,“想来碰碰运气,看你睡了没。” 微微一顿,他继续道,“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说完,霍昕便朝着院中的石桌行去,而东陵馥亦是跟随在他身后,出了厢房。 径直在石桌旁坐下,霍昕再度将目光落向了这个已在自己对面坐落的女子。 此刻,悠畅的夜风徐徐而过,正将她发梢的清亮凝珠吹得晶晶碎碎。 待那抹风息缓缓拂至自己的眉梢眼角时,一习微凉中还卷带着她身上沁人肺腑的幽香之气。 静静地相对而坐,二人皆是沉默着,似乎谁也没有想要率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只觉阵阵而来的风息透着一许凉冷之意,东陵馥不禁以双手微微地拢了拢衣襟。 如今,尽管季节已入初春,但在这样深重的夜里,仍是有些薄薄寒意。 还好在临出门时,玉岑给她加上了一件斗篷,以防受凉。 这般想着,正待东陵馥欲要将双手缩进斗篷的宽大袖袍中时,霍昕却忽然以单手握住了她微凉的双手。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公孙旭尧没有你想象中那般简单。” “所以呢?”抬眸迎上他正凝视着自己的那道目光,东陵馥淡淡应道。 似未料到这女子会有如此反应,霍昕微微拧眉,继续道,“公孙简一死,公孙一族必是大乱。” “目前,正是那几人争夺庄主之位的时候,而我们此番前来山庄的目的,你本就知道,又何必插手公孙一族的家事。” “若是我说,这事我管定了,你要如何?”嗓音如水的道着话语,东陵馥的眼中并无任何心绪之动。 正待此时,霍昕却敏锐的将目光一转,看向了院门处。 影影绰绰的月光碎影下,正有一人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缓步而来。 见霍昕看向那处的眼神似是有些不太对劲,东陵馥亦转过头顺着他的目光望了去。 凝着那个衣袍教月华倒映出清蓝之耀的男子,她眸光一定,已辨出了他的模样。 竟是公孙旭尧。 ———————————————————————————————————————————————————---题外话---从十月起,日更五千哈~感谢gy3198的五张月票,wuyunlong1,土豆泡泡,1360****158的月票,欧诺1的三张月票,(ε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5章 她成了香饽饽 ***** 华音宫。 窗外,夜深如海。 可独坐在软榻上的青芜却全无睡意,她甚至连今日去参见楚瑶时穿戴的一身华服都不曾褪去。 看着这女子神色沉凝,不言不语的模样,候在内殿的银珠缓缓来到她身前,轻声说道,“娘娘请早些休息吧,若是皇上知道娘娘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也定会为娘娘担心的。副” 闻言,青芜却是眉眼不动的看着不远处轻轻盈耀的火光,不肯听她一句。 今日酉时,本是她与陆横逸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可为什么到现在他都没有出现晨? 正待她如此想着时,忽有一名小太监躬身来到了她身旁,禀报道,“娘娘,殿外有一名唤为子衿的婢女求见。” 略显疑惑的看了眼殿外,青芜虽是感到奇怪,却仍是将这女子召了进来。 片刻后,她便瞧见一名身着淡蓝衣裙的女子来到自己身前,朝她一福,“奴婢子衿见过萱妃娘娘。” 抬眸看向正打量着自己的青芜,子衿又道,“奴婢有些话想与娘娘单独禀报。” 低眉微微一思,青芜也未多问什么,便吩咐候在殿内的众人全数退了出去,其中也包括她的贴身婢女银珠。 见最后一名退出大殿的宫人掩带上殿门后,她才开口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是陆太医派奴婢来的。”子衿缓声应道。 凝眼将这女子再度打量而过,青芜心生好奇的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闻言,子衿也不急于辩解什么,只是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了一枚玉佩交至她手中。 见躺在自己掌心的那枚玉佩确实是为陆横逸所有,青芜又问,“说吧,他自己不来却让你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子衿眉眼一低,应道,“陆太医让奴婢前来向萱妃娘娘禀报两件事。第一件,娘娘身边有皇后安插的眼线,此人正是银珠。” “至于娘娘要如何处置她,便得娘娘自己拿主意了。” 听得她所言,青芜不禁微微一震,难怪楚瑶对自己的一切了若指掌。 眉心一蹙,她继续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皇上御驾亲征已有十日,但皇上其实并未前去千山府。”子衿不卑不亢的回了话语。 闻言,青芜大惊,“陆太医是如何得知的?” 看了眼这女子已然失色的容颜,子衿如实禀道,“这个奴婢便不清楚了,陆太医只是让奴婢传话而已。” “至于皇上是否在那千山府,娘娘何不亲自前去一看。” 听完她的话语后,青芜已全然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她甚至已察觉不到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那抹尖裂痛楚。 任由荆棘横生的魔障在心上恣意疯长,她只觉似乎一切,已永远不会朝着自己所预期的方向发展。 为了能与东陵晟长相厮守,她费尽心力以青芜的身份再度回到了他的身边。 可她却也发现,他们二人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 她深爱着的男人,东陵晟。 他与东陵馥是叔侄身份,却有了那层关系。 是谁先开始的? 她不敢细想,因为一想,她便会疯狂。 究竟是怎样的爱,能让二人不惜冲破世俗的观念,犯下乱.伦的错误? 在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里,只要她一想到二人拥抱在一起的画面,她心中的恨意就会永无止境的膨胀滋长。 似乎唯有东陵馥死了,她才能好过一些。 这样的心思,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似是在东陵晟的登基大典上,东陵馥做了那样忤逆他的事后,他都不曾真心想要杀过那女子。 又似是在那之后,她越发疯狂的揣测,或许东陵馥腹中的孩子根本就是他的骨肉! 为什么… 她也想怀上他的孩子,可他甚至在二人躺在同张床榻的时候,都吝啬给自己一个拥吻。 终于,她想她是彻底疯了。 ***** 知语轩。 今晚是怎么了?竟然都挑在这个时间来她的住处。 看着朝自己与霍昕毫不避讳走来的公孙旭尧,东陵馥不禁暗嗔。 见状,她本想起身问候,却碍于霍昕一直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而这男子似乎连起身的打算都没有。 缓步来到二人面前,公孙旭尧轻扫了眼此刻正挨坐在一起的二人。 他的目光,自然也没有错过二人于桌下交叠在一起的手。 沉默片刻后,公孙旭尧淡淡说道,“看来,我来得似乎不是时候,妨碍了两位。” “没有。” “是。” 东陵馥与霍昕几乎是同时开口应道,而公孙旭尧听后却是眉梢微微 tang一挑,似对霍昕突来的挑衅毫不在意。 随后,他便走到霍昕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一眼瞥过坐在自己右侧的霍昕,东陵馥又凝了眼坐在自己左侧的公孙旭尧。 顿时,她心头已如千万头草泥马碾压而过。 为何她会觉得三人之间的气氛如此怪异? 这两个忽然相视而笑的男人,眼底却酝酿着汹涌的暗潮,似是一个不经意,便会陡然爆发。 此时,原本在另一间厢房中的玉岑忽然走了出来,嘴里抱怨的喃喃道,“小姐,你让奴婢打包的那些你喜爱吃的干果都在路上被压坏了,恐怕不能吃了。” 闻言,东陵馥瞬间便觉这丫头是上天派来给她解围破局的仙女。随她蓦地站起身来,霍昕也终是放开了她的双手。 立刻走到玉岑身旁,她瞥了眼尚还坐在石桌旁的二人,言语道,“丫头,先别管那些干果了,你去准备点热茶来给他们。” 此时,霍昕却忽然开口道,“夜晚风凉,喝些温酒岂不是更好,也对得起无垢山庄美妙绝伦的夜色。” “乐意奉陪。”公孙旭尧轻笑着应道。 听得二人之言,东陵馥即刻便示意了玉岑赶紧下去准备,而她则回到方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不消片刻,玉岑便端着温好的酒水走了过来,这丫头甚至还贴心的备上了一些水果。 待东陵馥帮衬着她将托盘中的东西都摆放在石桌上后,玉岑便说道,“小姐,你喜爱吃的碧根果奴婢方才检查了一番,发现都已不能再吃。所以,奴婢只能备上这些水果了。” “无妨,既然馥姑娘喜爱吃碧根果,那我明日便让人去准备一些来。”目光淡淡地看向东陵馥,公孙旭尧开口说道。 闻言,霍昕忽然轻笑道,“这些小事怎能劳烦公孙公子,我自会为馥儿备好的。不过,现在夜已深,却不知公孙公子来此的目的是为何?” 她什么时候还成香饽饽了? 与皇叔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向来都是她倒贴,主动示好的时候更多。 如此想着,东陵馥偷偷地瞥了眼一左一右的两名男子。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公孙旭尧接下来的话语却让她顿时险些吐血。 “也并非什么大事,不过是馥姑娘将随身的荷包落在了我那里。”言语间,公孙旭尧从衣袖中将一枚绣有繁花轻叶的荷包拿了出来,递至东陵馥面前。 见得此物,东陵馥心中一喜,便忙放下手中酒壶接过了他递来的荷包。 在沐浴前,她整理衣物时便发现荷包不见了踪影。 她还以为,是自己避雨时不慎掉落在了哪处。 原本,她想要去将其寻回来,因为里面装着那支被皇叔摔断的玉簪。 想想便觉可笑,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将它如此珍惜的放进随身荷包里。 这一路而来,随着远离皇宫与帝都,她也远离了皇叔。 如今,她的思绪反是愈发清晰。 或许,是因为自己现下唯一拥有能与皇叔相关的,便只剩这支玉簪了。 此刻的她,心境似也宽和宁静了很多。 以“相见不如怀念”来形容她与皇叔之间的关系,是再贴切不过。 而他,将会是北胤国最好的皇帝。 顿住思绪,东陵馥轻轻地掂了掂躺在掌心的荷包,却发现其间除了玉簪外,似还另有东西。 微微蹙眉,她转眸看向一旁的公孙旭尧,正见他是一副“打开便知”的神情。 收了目光,东陵馥在二人的注视下将手中荷包打开后,指尖便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待她拿出一瞧,却发现这是一枚小巧精美的玉章。 略显疑惑的再度看向公孙旭尧,东陵馥不禁问道,“公孙公子,这是何意?” 凝过她闪有好奇光芒的眼,公孙旭尧转眸看向与自己相对而坐的霍昕,轻笑道,“我既应了你与孟将军的请求,必然是要兑现承诺,助你们一臂之力。” “如今,皇上颁下了圣旨御驾亲征,大军已前往千山府。看来,这场仗已是无可避免,你们可有了对策?” 言语间,公孙旭尧看着霍昕愈渐暗沉的目光,继续道,“发放军饷,购置武器与马匹,样样都需真金白银。而这玉章,则能调动北胤国内所有票号的银两。” “现在,我就把这玉章赠予馥姑娘,由她来决定这些银子该如何调用。” 看着坐与自己左右的二人,东陵馥或许永远都不会想到,便是今夜,却足以改变所有人的一生。 而她,亦似永远都困在宿命的漩涡中,就算想要极力挣脱,却都是徒劳一场。 ***** 翌日。 一大清早,山庄的中央庭院内便传来了哭天喊地的哀嚎声。在柴房中被关了一夜的公孙修才见到清 明日光,迎来的却是欲要将他带回天海府衙的官差与知府。 “我不是凶手!我是被诬陷的!”面容狰狞的看着不远处那个眉眼淡薄的公孙旭尧,公孙修满目血红的在官差的拉扯中嘶声吼着。 见在场众人没有一人替自己说话,大家都只是神色各异的看着他,公孙修顾不得散乱发髻,衣衫撕裂的狼狈模样,竟用力地挣动着双手指向公孙旭尧,尖厉着嗓音喊道,“公孙旭尧,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瞧见公孙修在张狂中忽然将目光转向自己,站在公孙旭尧一旁的公孙靖赶紧别开了目光,假装没有看到的样子。 此刻,他哪里还敢出声替自己的大哥说一句话。 见公孙修在官差的大力押扯中,仍是一副疯癫不甘的模样,公孙旭尧忽然朝候在自己一侧的一名男子渡了记眼色。 霎时,这男子便快步走到公孙修身前,一手点上了他的哑穴。 此时,已不能发出半点声响的公孙修,只能怒瞪着似要溢出鲜血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公孙旭尧,不肯移开目光。 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天海知府姜越,公孙旭尧颇为温淡的开了口,“一切便有劳姜大人了,望姜大人能秉公办理。” 忙朝他点头示礼,姜越一眼瞥过挣扎不止的公休修,便朝了随行的官差下令道,“赶紧带走。” “是,姜大人。”应了他的吩咐后,几名官差便不再有所顾忌,已立刻狠狠地将公孙修朝下一压,而后拖拽着出了山庄。 待天海知府与官差走后,公孙旭尧眸色一凝,朝了府中家丁沉声道,“将公孙靖与公孙默华请回住处,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外出,其他人也不得前去探望。” 他话语刚落,几名家丁便来到了神色微惊,却又不敢言语的公孙靖与公孙默华身旁,开口道,“三爷请。” 眸含怯懦的看了眼一脸清冷的公孙旭尧,公孙靖一扯公孙默华,便径直朝着他们所居的院落走去。 看着随家丁远去的父子二人,东陵馥只觉这个谦谦如玉的公孙旭尧似已变得有些陌生。 此时,公孙旭尧却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霍昕与孟元朗,“请二位到书房一谈。” 忙开口应了他的邀请,待霍昕与孟元朗二人正欲随他离去时,他又转眸看向一旁的东陵馥,谦和的开口道,“馥姑娘,失陪了。” 朝他微微地点了点头,东陵馥见府中下人在公孙旭尧离开后,也都一一散去,她便携了玉岑往自己所居的知语轩走去。 踏上旋绕连贯在各个庭院处的九曲回廊,东陵馥一路行至中央花园的一侧时,正见一名家丁拿着铁锤在一尊木桥上敲打着什么,似在修缮桥栏。 可下一秒,她却听得这男子低闷地哼了一声,而后便捏着手指频频皱眉。 看来,他是在敲钉坚固桥栏的铁钉时,不慎砸到了手。 正待此时,东陵馥却瞥见路过中央花园的钟琳正也看到了这一幕,且这女子便是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 见她来到家丁身旁后,似同他说了几句什么后,这名家丁便退让了开来。 而后,钟琳便兀自拿起铁钉,对向了木质桥栏。便是一瞬,东陵馥就见她徒手以内力将那铁钉轻松的打入了桥栏内。 看着这般情景,东陵馥不禁想到了昨晚书房中,公孙简的死因与致死凶器。 那枚莲星刺是孟元朗从公孙简的头顶抽出的,按照常理来说,人的天灵盖是非常坚硬的,若非使用铁锤将那莲星刺敲打进去,便是有人借助内力将其推打而入。 而若是前者,如此蛮力之下,死者定会十分痛苦。 但从公孙简死时惊讶的神色便可判断出,这枚莲星刺极有可能是由内力推打进入他头顶的。 所以,公孙简是瞬间毙命,而下手之人必是有着极为深厚的内功。 不过,在昨晚的排查中,无垢山庄内具有玄妙武功的人都已排除了嫌疑,唯一那个身负嫌疑的公孙修,却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东陵馥眉眼淡淡地想着,目光所及之处,是正同家丁一面说笑,一面帮忙的钟琳。 忽然间,她心一沉,有一个念头开始在心间盘绕,清晰强烈到就要呼之欲出。 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另一个人也存有嫌疑。 那就是钟琳。 那夜,这女子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直到翌日,当她问起这女子的去向时,这女子只说自己身子不适,当晚一直待在房间内。 因当时便已确定了公孙修就是那杀害公孙简的凶手,她也并没有多想什么。 但如今冷静下来思考一番,她觉得似乎一切并没有这么简单。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6章 东陵馥的两难选择 ***** 日暮时分。 无垢山庄的映月阁内,东陵馥及霍昕,孟元朗等人正坐与圆桌前用着晚膳。因这会公孙旭尧仍忙于处理山庄的事务,所以他并不在此。 看了眼同桌而坐的钟琳与玉岑,东陵馥又看了看一旁正同孟元朗饮着酒水的霍昕,她眉梢微微一挑,便拿过酒壶朝自己的杯中倒了去。 一口饮下手中的酒水,东陵馥轻动唇瓣回味了几分后,便道,“听闻这无垢山庄内的酒水都是用山泉作为水引,今日一尝,果然是香浓中带着一丝清甜。副” “好喝。” 说完,她便自顾朝杯中再度倒满了酒水,随即一饮而下晨。 片刻功夫,见这女子已是连连喝下几杯后,坐与她身旁的霍昕虽是微微蹙眉,嗓音却轻缓如风,“馥儿,你若喜欢尝尝便好,可莫要多饮伤了身子。” 转眸瞥向这个正深看自己的男子,东陵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此番你们能得公孙公子相助,不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吗?多喝几杯也无妨。” 言语间,她不着痕迹的将目光落向了霍昕右侧不再显得盈余空荡的衣袖。 自去营救公孙旭尧的路上,他便已安装上了假臂。 收了目光,东陵馥又道,“倒是你,伤未好全,还是要多多注意些。” 说完,她便拿着酒壶起身来到钟琳身旁,朝她的杯中斟满了酒水,“这可是你最爱的温酒,你定要多喝几杯。” 言语间,她还不忘再朝自己的杯中倒酒。 看着这女子甚为不拘的模样,钟琳在霍昕的默许下,便也陪着她又饮下了几杯。 只是,这数杯酒水下肚后,一抹晕沉沉的后劲与烈燥之感已袭上了东陵馥。 此时,东陵馥却轻红着小脸略显晃荡的站了起身,随后踩着微有凌乱的步履径直来到了霍昕身旁。 忽然俯下身子,她凑近霍昕的耳畔,以温绵软腻地嗓音神秘的开口道,“今晚,我要向你借一个人。” 感受着女子吞吐在自己脸侧的灼热气息,霍昕眸色深暗的看向了东陵馥,却见她小手朝着钟琳指去,“晚上就让她跟着我吧。” 说着,她便佯装身子一软,似要朝地上跌去的模样,而霍昕则是迅速伸手将她腰身一揽,替她稳住了身形。 转眸看向一旁的钟琳,霍昕沉声吩咐道,“你与玉岑一道将她扶回房间,今晚,你便守着她吧。” 闻言,钟琳即刻便起身领命,而后大步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东陵馥。 此时,玉岑也赶忙朝山庄下人拿了一盏灯笼,随即同这女子一道扶上她,将其搀着朝了知语轩的方向走去。 入夜后,山庄的九曲回廊上虽也有悬耀的灯笼映透着薄薄光影,但玉岑仍是小心翼翼地提着灯笼替东陵馥照亮脚下的路。 不过,这女子一路上行得却是跌跌撞撞,若非有她与钟琳的搀扶架护,只怕东陵馥都要摔上好几跤。 半眯着眼眸看向玉岑手中摇晃不已的灯笼,东陵馥微一皱眉,便又自顾自的哼唱起了她们从未听过的小调。 一盏茶功夫,待三人终是踏入知语轩的厢房后,钟琳与玉岑便将这女子扶坐到了内室的床榻上。 屁股刚一触及厚绵的床褥,东陵馥已将身子朝上一窝,而后嘟囔着小嘴又笑又说,却又听不清究竟在讲些什么。 见得这般情景,玉岑忙拿起锦被盖在了她的身上,而后朝钟琳道,“你先在此守着小姐,我去煮些醒酒的汤水来。” “嗯。”微微地点了点头,钟琳应声后,便来到了圆桌旁坐落。 可她刚一坐下,东陵馥便伸手将履在自己身上的锦被抓扯着丢到了地上。微有无奈的看了眼这女子,钟琳将锦被拾起展了展后,又再度盖在了她的身上。 谁知没过多久,这女子却忽的将锦被朝地上一甩,皱眉喃喃道,“热死了,我不要盖。” 如此折腾了许久,待夜已渐深时,东陵馥才以小手紧紧地攥着锦被,沉沉睡去。 此刻,终是将地上教她打碎的茶盏残片收拾干净的玉岑,缓缓行至圆桌旁坐了下来。 目光落向这女子略有疲累的模样,钟琳轻声道,“你若累了,便去睡会,有什么事我叫你。” 闻言,玉岑看了眼睡得极香的东陵馥后,便点了点头,“要是小姐有什么事,定要记得叫我。” “放心吧。” 见玉岑轻手轻脚的起身去到一旁的软榻上侧躺下,并将身子蜷作了一团,钟琳一手拿过搁在床尾的薄毯,将其盖在了这女子身上。 片刻功夫,待厢房中只剩了二人均匀的呼吸声后,钟琳将目光落向了窗外的幽幽夜色。 静凝了半晌,她一眼掠过床榻上的东陵馥与软榻上的玉岑,忽然身形轻敏的起身,拉开雕花木门走了出去。 听闻木门教她掩上的细微声响,原本侧卧“熟睡”的东陵馥 tang已徐徐张开了双眼。 蓦地起身穿上绣鞋,她拿了件玄色斗篷披上后,便匆匆地拉开雕花木门,寻着钟琳离开的方向踏去。 沉黑茫茫的夜色中,东陵馥虽一路随在钟琳身后,但她心知这女子武功了得,但凡有些细微动静都能教其察觉。 所以,她除了一直同钟琳保持着较远的距离外,还会在这女子拐弯或是择道时将身形藏匿在山石后,以防暴露。 便是这样在山庄内跟踪了片刻,只待东陵馥再度从山石中现身之际,却见前方女子竟是一瞬消失在了幽暗之中,再无踪影。 略显忧闷的撇了撇嘴,她满心懊恼的扫量过周遭的玄妙景致,欲要转身时,忽然顿住了目光。 此刻,不远处的五角凉亭中,正有两道身影。 借着月光的浅淡银耀,东陵馥定眼一看,终是辨清了他们的模样。 那凉亭中的二人,竟是公孙旭尧与孟元朗。 这二人怎会在这个时间段单独见面? 还有那行至这附近便消失无踪的钟琳,究竟是去了哪里? 只觉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就在东陵馥低眉思量着种种疑惑时,忽有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她身后幽幽透来,“公主若是想要去见我家少主,直接过去就好。” 闻言,东陵馥心跳一促,便神色微惊的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男子。 此人正是公孙旭尧的贴身护卫琅。 怎么?! 他是在嘲笑自己作为公主之尊居然干偷听的这档子事吗? 既然已被发现了,她又何须再担心什么。 更何况,这里又没说是***,不准人“路过”。 如此想着,东陵馥欲要转身朝着凉亭处行去时,却发现亭内只剩下公孙旭尧,那孟元朗已没了踪影。 此刻,公孙旭尧正负手而立,眸色淡然的看着她,似对她的出现并不奇怪。 轻移步履,待东陵馥在月夜中踏着石桥缓缓来到凉亭处时,原本站在她身后唤作“琅”的那名护卫已消失无踪。 四下,除却清美秀丽的景致,只余她与凉亭中的男子。 带着微醺的酒意踏上石阶走到凉亭内,四周吹来的凉淡风息正将她脸颊的轻燥之意寸寸点点的拂散而去。 为什么每每在与这男子相处时,她总有一种莫名被牵引的感觉? 所以,这次她决定要先发制人。 “孟元朗去哪儿了?”瞥了眼石桌上的玉石棋盘与黑白棋子,东陵馥开口问道。 闻言,公孙旭尧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不置可否的应道,“如馥姑娘所见,走了。” 说着,他执起一枚白子开始在棋盘上落子,似在进行之前未完成的事。 走了? 这男子又答非所问。 东陵馥自然明白,公孙旭尧并不想谈论任何关于孟元朗的话题。 可她偏偏还就与他僵上了。 目光落向棋盘上的棋局,东陵馥试探着问道,“你与他在此单独见面,霍昕知道吗?” 听得她的问话,公孙旭尧忽然顿住手中动作,抬眼看向了东陵馥。 微微蹙起眉,他嗓音淡淡,“这话你怕是问错人了,孟元朗是霍昕的人。” 是了,不知霍昕与孟元朗这样的人是如何认识的,也不清楚二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以至于前朝人人传颂的战神都会为他效力。 若是细想起来,霍昕的身世背景还真是干净得可以。 在很久之前,她便私下从宫女与太监的口中打听过他。 他没有父母,从小便是孤儿,听说其师承北胤国有名的隐士阙尘子。 霍昕因参加科举拿下了当届的文武状元,从此踏入仕途。 “无垢山庄一定有许多事需要你亲自处理,肯定很忙吧?我见你今日晚膳的时候也没有来。” 垂眼看向公孙旭尧交替着双手在棋盘上落下一枚又一枚棋子,东陵馥静凝了目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精通棋艺的高手,沉迷的左右手博弈? “还好,不过是多了一些琐碎的事而已。”目光依然落在棋盘上,公孙旭尧淡淡地应道。 “衙门那边关于公孙庄主被公孙修谋害一案有定案了吗?”言语间,东陵馥悄悄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眉眼秀致,肤色白皙的男子。 为什么她隐约觉得这个男子在生气呢? 除了这些没由来的莫名揣测,东陵馥更犹豫的是,要不要把她对钟琳的怀疑告诉公孙旭尧。 毕竟这件事兹事体大,牵扯太多。 一方面,钟琳是霍昕的属下,若是她与公孙简的死脱不了干系,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指使钟琳杀害公孙简的人有可能是霍昕。 一旦真相被揭露,公孙旭尧想必也不会再资助了。 另一方面,若公孙修并不 是真正的凶手,那他极有可能会因此而丧命。 一时之间,东陵馥似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此时,只见公孙旭尧左手的黑子落下之际,棋盘上的一大片白子便瞬间陷入了死局,那被黑子包围的白子似已毫无转圜的余地。 看着棋盘上的这幕残局,东陵馥微惊之余,却听得他凝声道,“馥姑娘似乎话里有话?” 心中猛的一惊,东陵馥抬眼迎上了公孙旭尧略带探究的目光。 这男子果然是精明得出奇,且心思缜密,玄秘莫测,全然不似他谦谦君子的外表。 顿时,东陵馥便干笑着应道,“没有,是你想太多了。” “其实,我原本也是有些事想来找你一谈。”微微地想了一想,东陵馥仍是缓缓开了口。 “何事?”见公孙旭尧淡薄的眉眼间似染上了一丝兴致,东陵馥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下一刻,东陵馥便将自己随身的荷包拿了出来,而后将里面装带的玉章倒在掌心,将其摆放在了棋盘中央。 “我昨晚仔细的想了想,这个并不适合交由我来保管。” 一眼掠过棋盘上的玉章,公孙旭尧的目光已微微凝住。 或许她不知道,这玉章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拥有的东西。 其中,自然也包括霍昕和孟元朗,而她却这样简单的拒绝了。 “霍昕的手是怎么断的?”将心中的思绪一抹而过,公孙旭尧忽然问道。 略显怔愣的看着这男子,东陵馥虽未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但也并不打算隐瞒,“他是为救我的性命,才会断了手臂。” 眸中倏地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惊异,公孙旭尧又道,“馥姑娘可否告知一二?” 轻蹙着眉,东陵馥细细回忆过那日发生的情景,凝声道,“那日,我们在行到临近千山府清颂镇的山上时,忽然被一拨神秘杀手追杀。” “在我当时险些被一名藏匿在树间的杀手刺死,且霍昕被困时,他不惜断下手臂,才救得我性命。” “于他,我始终是亏欠太多。”嗓音微重的道着话语,东陵馥似陷入了淡淡地沉思。 见女子眸中轻动的流光缓缓一聚,公孙旭尧微眯了双眼,凝声道,“既是如此,馥姑娘就更应收下这枚玉章。” “这样,你才能助他一臂之力,也算得上是报答救命之恩了。” “如此,不也承了公孙公子的情吗?”东陵馥反问着,目光中已多了几分审视。 见公孙旭尧只是眸色淡淡地看着自己却不言语,东陵馥已知自己怕是真的揣测到了一些什么。 随即,她微转目光看向一旁的花间月影,轻声道,“我有一事尚不明白,想问问你。” 说着,东陵馥将视线回挑至眼前男子身上,说道,“自新帝登基以来,北胤国的纷乱已日趋稳定,国泰民安指日可待。” “却不知,公孙公子是存了怎样的心思?你作为生意人,难不成想发国难财?”眸光静沉了几分,她一字一顿的问道。 目光一凝,公孙旭尧缓声道,“我原以为,你与当今皇上早已决裂。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全然如此。不过,我还是得提醒馥姑娘,有些选择须得当机立断的好。” 闻言,东陵馥微微一惊,便转过身不再看他,“我的事不劳公孙公子费心。倒是你,莫做了引火烧身的事。” 说完,她已犹自迈开步履,踏着石阶下了凉亭,只留公孙旭尧一人仍独坐在原处。 眸色幽幽地看着沉夜中的山庄景致,东陵馥任凭那微凉的风息透过她的发丝沁入自己的脖颈,卷走些些点点暖意,只留一份醉酒过后的清明。 此刻,静坐在凉亭中的公孙旭尧却在目光追逐过这女子的身影,直至眼中只剩琼花玉树的光景后,才将视线落向了棋盘中央那枚透着薄蕴晴光的玉章。 ———————————————————————————————————————————————————---题外话---近期的更新时间都会在晚上的11点30左右哈~感谢duoduo121的荷包和月票,booke88的荷包,1360****158,白兔夫妇,陶瓷灯,1397****784的月票,IrisJasmin的九张月票,Roroma的荷包和六张月票,(ε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7章 公孙旭尧的赔罪礼 ***** 一大清早起身,东陵馥在玉岑的伺候下洗漱穿戴完毕后,便已有山庄的下人将丰盛的早膳送至了厢房中。 看着桌上精致的糕点与琳琅满目的小菜与清粥,她拿起一块红豆糕塞入口中,便唤了玉岑一道同桌坐下。 忙应声来到东陵馥身旁,玉岑率先执起勺子替她盛了一碗清粥并布了些小菜后,这女子才乖巧的坐在一旁开始享用早膳。 只是,没过多久,正在往嘴里挑粥的二人便听闻了一道敲门声响起犍。 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东陵馥不禁开口道,“这一大清早会是谁呢?玉岑你去看看。” 即刻放下手中的碗勺,玉岑起身将雕花木门拉开的一瞬,却见静立在门口的人是霍昕邾。 “霍公子早。” 朝他欠身行礼过后,玉岑便转身回到了东陵馥身旁朝她禀报。 眼见缓步朝着自己走来的男子,东陵馥放下银勺,问道,“怎么这样早便来了?” 挑了衣摆在她身旁坐下,霍昕应道,“我此番前来是要告知你,今日我们便将启程回千山府,一会早膳后,你让玉岑将东西收拾收拾吧。” “好。”东陵馥轻轻地点了点头。 瞥了眼坐在桌前的二人,玉岑听闻后已是自顾开口道,“小姐,奴婢现在便去收拾行装。” 说完,她便转身朝了内室走去,将随带的包袱打开,并将展挂在柜阁里的衣物一件件的朝内清整。 扫了眼圆桌上尚未用完的早膳与身旁女子,霍昕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时,却又有一道敲门声响在了雕花木门处。 闻言,东陵馥已是略显疑惑的起身,亲自前去拉开了雕花木门。 此番,映入她视线的人,却是公孙旭尧的贴身护卫琅,而他的手中,还捧着一尊颇为精致的木盒。 见前来开门的人正是东陵馥,琅朝她拘礼过后,便道,“馥姑娘,少主派我前来送上赔罪礼,希望姑娘对昨日的事不要介怀。” 眼梢的余光瞥见坐在桌旁的霍昕正看着自己与他,东陵馥微微一笑,“不过是一些不打紧的小事,公孙公子怎么还放在心上。” 闻言,霍昕颇为好奇的问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我似乎是错过了什么?” 说着,他看了看东陵馥与琅,可琅却一脸严肃并未言语什么,东陵馥则是轻笑了起来。 看来孟元朗与公孙旭尧单独见面一事,霍昕并不知晓。此事,还是先观察观察再做定论。 眼下,须得快些打发掉琅才是关键。 转眸看向一旁的霍昕,东陵馥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我昨晚让玉岑去拿了一样东西,只是她在经过中央花园时不小心让公孙公子给撞碎了,所以他才为这个前来赔礼。” 目光再度落向站在门前神色端肃的琅,她继续道,“真的只是一件小事,赔罪礼就算了吧。” 闻言,琅却是颇为认真的应道,“馥姑娘,我也只是按照少主的吩咐前来送赔罪礼,礼品是一定要送到的,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 此时,坐在圆桌旁的霍昕起身来到了东陵馥身旁,淡笑道,“既然这是公孙公子的一份心意,也并非什么颇为过分的要求,馥儿不如就收下吧。” 听得他的言语,东陵馥也实是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太多,索性便朝了琅道,“既是如此,那我便收下了。” 见这女子终是不再推诿,琅即刻便将手中的木盒交予了她手中。 “那我便先告辞了。”再度朝东陵馥抱拳示礼,琅说完后,便转身离去。 看了眼这男子离去的背影,东陵馥又将目光落向手中的木盒,随即关上雕花木门回到了圆桌旁坐落。 此刻,霍昕淡淡地瞥过这样鼓鼓盈盈的物件后,也并未多问什么,只道,“馥儿,待会你们整理好行装后便去山庄的大堂,我会在那等你们。” “好。” “我还有些事需要安排,就先走了,一会见。” 瞧这女子应声后,霍昕便不再多做停留,已转身离去。 下一刻,待厢房中只剩了东陵馥与在一旁忙碌的玉岑后,她皱眉看向了这个放在圆桌上的木盒。 今日,公孙旭尧命琅特意来送此物,想必目的不会那么单纯。 此时,正在整理行装的玉岑在瞥见此物后,已是颇为好奇的围了过来,“小姐,这是什么?” 见东陵馥并未言语什么,只是伸手将这个刻有精致雕花的木盒缓缓打了开来,她立刻探眸一瞧。 霎时,呈现在二人眼前的,便是一颗颗饱满诱人的碧根果。 “奴婢那日不过是提了提,这公孙公子还真是有心,当真派人给小姐送来了这个啊。”轻扬唇角,玉岑挑眉笑道。 “你这丫头,就会贫嘴,东西都整理好了吗?”一眼瞥过凑在自己身旁的女子,东陵馥问道。 tang闻言,玉岑立刻吐了吐舌头,而后娇笑着又回到了床榻旁,继续未完成的事。 凝眼看着木盒内散发出阵阵香气的碧根果,东陵馥将手朝盒内探摸了去。 沿着果实的间隙朝内摸着,不一会她便在木盒的底端触到了一样由锦缎包裹的坚硬物件。 眉心轻轻一蹙,东陵馥以指尖一挑,便将此物拿了出来。 只是,待她将锦缎快速打开后,展现在她眼前的物件,一如她心中所料,正是那枚能以调动北胤国所有票号银两的玉章。 ***** 待玉岑将二人的行装全数打理好后,东陵馥便携了这女子来到山庄的大堂与霍昕及孟元朗等人汇合。 目光落向来到大堂中一袭素雅衣裙的东陵馥,霍昕又看了看一旁的孟元朗,便提议道,“此番,我们一行来到无垢山庄,不仅获得了公孙公子的相助,也在他的庄内叨扰了数日。今日将要离去,我们理当向他辞行,以表感谢。” “主子说得不错,公孙公子可算是帮我们一个天大的忙。”眸色笃定的看向霍昕,孟元朗说道。 “那我们便走吧。” 见霍昕起身看了眼自己后,便向属下吩咐过几句,朝了大堂外行去,东陵馥亦跟随而上,同了他们一道朝着公孙旭尧的书房踏去。 一路穿过中央庭院的花园与九曲回廊,待三人行至临近莲筠阁内的书房处时,却听闻房内传来了掼摔茶盏的声响与书卷落地的重塌之音。 听得这抹声息,三人皆是不约而同的放缓了步履,并将目光落向了守在书房门口的护卫琅。 见霍昕与东陵馥几人此番到来,琅瞥了眼书房内的公孙旭尧,忙上前一步,拘礼说道,“少主因今日遇到了一些不太顺心的事,这会正在房中发火,不知各位前来是有何事?” 闻言,东陵馥将目光透过窗棂,隐约瞥见了那个正侧身而立的男子。 此刻,他桌案上的书卷已凌乱的散落在了地面,而茶盏碎裂后的水渍亦是湿了满地。 淡淡地朝他笑了笑,霍昕以双手抱拳道,“我们此番是来向公孙公子辞行的,若他现在有事在身,那就请你转告他一声,多谢他的一力相助,我们走了。” “好,我定会将霍公子的话转告给少主,还望诸位一路顺风。”琅低眉回了记礼后,淡声说道。 凝了眼书房内的男子,霍昕不再多言什么,只是携了东陵馥与孟元朗转身离去。 片刻后,待三人行至山庄的马厩附近时,孟元朗看了眼正在备马装车的家丁后,便朝霍昕渡了记眼色,道,“主子,我去看看马车那边可有需要帮忙的。” 闻言,霍昕应道,“我也同你一道去看看吧。”目光转向一旁的东陵馥,他又道,“馥儿,你且先回大堂内候着,一会都准备好后,我会让钟琳带你过来。” “嗯。”轻轻地点了点头,东陵馥并未多想什么,便只身朝了大堂的方向行去。 待这女子走远后,霍昕颇为默契的随孟元朗走到了一处隐蔽地,并见他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主子,这是属下昨日夜里收到的一封密信。” 从他手中接过书信,霍昕将其展开后,便垂眸看了去。 将书信上的字迹一眼览过,他一面轻叠着信纸,一面凝起了双眸。 这封书信的内容很简单,便是告知了他们东陵晟并不在千山府。 不管是谁想放这个消息给他们,都是东陵晟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转眸看向一旁的孟元朗,他沉声道,“那我们就出这头,来探一探皇上是否真的不在皇营中。若是,不管这东陵晟下的是哪招棋,我们也可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 翌日。 由东陵晟所统领的皇家禁军驻扎在千山府外已有数日,且凌霄还传来了圣旨,不得轻易迎战。 这原本并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一切却让镇远大将军李肃整日里坐立难安。 他在孟元朗手里吃了败仗,这不仅让他这个号称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颜面尽失,还因这几场败仗引得皇上下旨御驾亲征。 如此情势下,他若不主动将兵权上交给皇上,恐怕这件事不能善终。 自古一代功臣万古枯,这道理他怎会不明白。 只是,自己辛苦经营了这么长时间,若此刻将兵权上交,那他不仅在北胤朝中地位难保,最终更是便宜了东陵显那老贼,岂非功亏一篑。 思来想去,或许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面见皇上,请求出战,生擒孟元朗与霍昕,以此将功折罪。 只是,皇上这些日子都待在营帐内并未出现,据说是正在研究如何破解孟元朗的排兵布阵。所以,一切求见都概不召见。 千山府湘流镇的镇中军要指挥室内,李肃沉眉看着沙盘上的千山府地图,早已忧思满面。 眼下的情势对他而言, 可谓是进退两难。 心生烦躁之余,他大掌一挥,竟是将沙盘上布排妥当的小旗子尽数毁了去。 见得此景,站在他身旁的袁副将大惊之下,赶忙劝慰道,“将军,这可是你花了好几日才研究出来的排兵布阵之法,怎能说毁就毁掉。” 颇为不耐的看着沙盘上的孤阵残棋,李肃沉声道,“这些又有什么用?本将军还不是一样败给了那个孟元朗。” 闻言,袁副将倒是一脸不屑的说道,“孟元朗不过是一个早在二十五年前便该死掉的人,以末将所见,他倒也没有传说中那般厉害。” “他之所以能赢过将军,无非是仗着对千山府地形的熟悉。况且,他常年盘踞在此,势必在很多方面都抢占了先机。” 声色一凛,他继续道,“若是再战一次,将军必能胜过孟元朗。末将愿请命为先锋,唯将军马首是瞻。” 闻言,李肃的目光一亮,脸上的愁云已消散了些许,可他却仍是略有犹豫的说道,“但皇上已下了圣旨,不得轻举妄动。” 将他的话语一思,袁副将又道,“既是如此,将军何不去向皇上请旨出征,怎样也好过现在。” 微凝着双眼看向沙盘上地形,李肃虽有心动,却依旧迟疑,“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眼下的情形若违抗圣旨,这后果恐怕是难以预料…” “毕竟,咱们这位新帝自登基后,性子已是越发的难以揣度。” 沉默良久,袁副将忽然笑着说出了建议,“若是将军截到了敌方蓄意行刺皇上营帐的信件,担心皇上安危而亲自前去护驾,不是就名正言顺了吗?” 听得他的言语,李肃眉间一扬,已是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即使是皇上怪罪下来,也会念在本将军护驾心切的份上既往不咎。” 见李肃已做下了决定,袁副将以双手抱拳,再度提议道,“为防万一,将军还是预先备上一份假的信件为好。如此,皇上就更不会怀疑将军了。” 挑眸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男子,李肃目光一厉,随即吩咐道,“准备好一切,带上一千精兵随本将军前去护驾。” ***** 绣有锦致龙纹的明黄营帐外,安丘正一脸严刻的候在一旁,不许任何人打扰帐内之人。 轻抬眼眸,待他瞧见朝这边急急而来,欲要求见的李肃与其身后的袁副将时,这男子已快步走上前挡在了李肃前方,并行礼道,“李将军如此慌张,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李肃瞥了眼帘幕轻垂的营帐,凝声说道,“我有要事想求见皇上,还望安总管前去向皇上通禀一声。” 眸色一沉,安丘回应道,“李将军忘了皇上的旨意吗?这段时间皇上谁也不见。若要奴才此番为将军前去通禀,岂非是为难奴才。” 语气顿时消弱了几分,李肃赶忙解释道,“是本将军未将事情的始末解释清楚,也不怪安总管直言拒绝。” 稍稍顿了顿,他继续道,“昨日,我的副将袁洪在巡防时,无意中截获了敌军奸.细的密件,其间涉及行刺皇上的阴谋。我因顾虑皇上的安危,所以这才赶来求见。” 听闻李肃一字一顿道出的焦心话语,安丘看了眼他,颇有为难的说道,“可皇上已下了圣旨,奴才也实是不敢做出违抗圣旨的事。” 满目急切的看着安丘,李肃皱眉道,“事关重大,今日我必须见皇上一面。” “是谁在外吵嚷?不知皇上正在处理军务吗?” 此时,在场众人一听便知这道肃冷低沉的嗓音出自皇上的贴身护卫凌霄。 只见他一手撩起营帐的帘幕走了出来,但下一秒,这男子便恭敬的站在了一旁。 接下来,从营帐内缓缓踏出的,便是身着一袭明黄龙袍的东陵晟。 一见东陵晟出来,在场众人赶紧朝了他下跪,齐声道,“皇上万岁!”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8章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见东陵晟挥手示意自己免礼后,安丘便躬身来到这男人身旁,将李肃前来觐见的缘由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此时,跪地的李肃已缓缓抬眸看向了负手而立的东陵晟,却见他微垂的凤目中竟透出了些许不耐之色。 见得此景,李肃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他也揣摩不出这天子的心中所想。 眸光一转,东陵晟看向跪地的李肃,淡淡问道,“李肃,你作为两朝元老,竟连最起码的军中制度也不知吗?” 闻言,李肃背脊一凉,赶忙解释道,“臣只是一时担忧皇上的安危,所以没有顾虑太多就赶了过来,还请皇上恕罪。襞” “恕罪?李大将军可知自己所犯何罪?”东陵晟眸光一暗,问道。 瞥见四周不少军衔在三品以上的将军皆看着面前一幕,李肃哪里还有心思顾及他们心中所想,忙回道,“臣奉旨坐镇湘流镇,便不该擅离职守。竭” “即使是截获了这类信件,也应在核实真实性的同时派人呈报给皇上,而非如此草率行事。” 轻转凤眸,东陵晟看向与他一道前来的副将袁洪,厉声道,“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还不算晚。” “作为大军统帅你本该以身作则,可偏偏第一个违抗圣旨的人就是你。若此时不明正军律,接下来,朕何以服众?” “皇上所言极是,是臣考虑欠妥,臣愿承担一切罪责。”李肃眉目深凝,扬声道。 没想到,自己竟棋差一招,误判了现在的局势。 眼下,毕竟是皇上自登基后第一次统帅大军出征,必然容不得半点忤逆。 看来,皇上这次是要重罚他以立君威。 不过,好在他在军中立威已久,手下又有一帮生死兄弟,皇上若想在这短短的一时半刻功夫便削弱他的军中势力,尚不可能。 为今之计,他只得先示软认错,待这之后再另行谋划。 收了目光,东陵晟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不过,毕竟李大将军是一心顾虑朕的安危,才会做出如此鲁莽的事。朕可以给大将军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 闻言,李肃已是错愕的看向了东陵晟,凝声道,“请皇上示下,臣必当竭尽所能以报君恩。” “好,不愧是朕的镇远大将军。” 微挑眉稍,东陵晟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朕可以给你五万精兵出战与孟元朗再决胜负,让李大将军一雪前耻,如何?” 说着,东陵晟已缓步走到李肃面前,并亲自伸手将他扶了起身。 正待李肃面露惊怔之时,东陵晟继续道,“不过,朕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肃凝眉问道。 眼中的墨色缓缓一定,东陵晟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与朕签下军令状。若是这场对战再败,李大将军罪加一等,官降两阶,继任平寇将军!” 此刻,他缓缓道出的话语,已如承天无上的圣旨般不容抗拒的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纵使李肃有千般不愿,也不得不再度跪下,扬声道,“臣遵旨!” ***** 春风离离,阳明暖熙。 钦安府寒县边境的一处葱翠林地中,赶了许久路程的东陵馥与霍昕等人正围坐在一块较为空阔的草地间,暂作歇息。 不过,其间却并无孟元朗的身影。自他们从山庄出发时,这男子便已不在。 此刻,中央那处笼着明艳光亮的火堆上,正由玉岑以双手轻轻地翻转着木架间的烤鱼与野兔,来给众人用作午膳食用。 一眼瞥过正在火堆旁帮衬自己的钟琳,玉岑看了看不远处巡逻的几名护卫后,才将目光落向了并肩而坐,却一语不发的东陵馥与霍昕二人。 自山庄起,她便隐约觉得这二人有些不太对劲。 收了目光,玉岑将随带的食盐细细地朝烤鱼与野兔上撒上些许后,便扫了眼不以为意的用竹签串弄鲜鱼的钟琳。 放下手中的盐瓶,她又稍待了片刻后,便将先行烤好的食物递至了东陵馥手中,“小姐,这些好了,你与霍公子先用吧。” 说完,她便转身朝了马车停靠的方向行去。 几步踏上马车翻找出随带的水袋,玉岑将所剩不多的清水摇了摇后,便返身来到了火堆旁,朝钟琳开口道,“你先别忙了,陪我一道去打水吧,顺便看看附近可有野果野菜。” 瞥了眼身旁女子手中的两只水袋,钟琳挑眉道,“你为何不能自己去?” 闻言,玉岑小脸一皱,已露出了一副惊怕的模样,并以双手圈上了她的手臂,“我害怕这林中有野兽。” 说完,她便不由分说的拉着钟琳一道朝了林子深处行去,只留下东陵馥与霍昕二人独坐在火堆旁。 目光掠过二人远去的背影,东陵馥转眸看向身旁的霍昕,将烤鱼拿至了他面前,“快吃吧,你今日还没有吃过东西 tang。” 见霍昕只是眸光深深地看着自己,却不接过,她轻笑着问道,“怎么了?你不吃我就吃咯?待我吃光了一会你肚子饿,可别叫唤。” 说着,她将烤鱼移至鼻端轻轻地嗅了嗅并咬下一口后,便随舌尖的美味展现出了一副颇为悦享的模样。 可此时,一旁的霍昕却并不为之所动,反是将目光挑向了熊熊而燃的烈焰,沉声道,“馥儿,你后悔吗?” 闻言,东陵馥一滞,亦将视线移向了面前的火光,并故作不明的反问道,“后悔什么?” 随那眉心蹙起的弧度愈发深重,霍昕沉默片刻后,继续道,“后悔因愧疚而对我许下那样的承诺。” 声息微微一顿,他再度开口道,“在无垢山庄时,可笑…我竟像嫉妒那个男人一样在嫉妒公孙旭尧。” “就算如此,你与公孙旭尧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可以不闻不问,甚至可以装作不在乎,因为我坚信你予我的承诺。只是现在,这个承诺…” “这个承诺依旧作数,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等霍昕将话说完,东陵馥便目光一凝,看向了眼前男子。言语间,竟是带着些许轻责的意味,似在训斥闹情绪的孩童一般。 见霍昕微微一愣,似瞬间语塞,只得这般呆怔地看着自己,东陵馥眉梢一挑,便将手中的烤鱼塞入了他手中,“你先吃着,我去看看玉岑她们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说完,这女子便起身一整裙摆,而后朝了玉岑与钟琳离开的方向踏去。 顺着绿草茵茵的小道朝那林子的深处行去,东陵馥往前走出后不久,便在垂柳依依的浅坡下方发现了一处碧水清清的静湖。 目光缓缓一扫,她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蹲在湖畔清洗野菜的钟琳。忙移步来到这女子身旁,东陵馥问道,“需要帮忙吗?” 低眉将手中已不染泥尘的野菜在湖水里甩了一甩后,钟琳站了起身,只道,“你恨当今皇上吗?” 闻言,东陵馥微微一愣,随即淡淡应道,“这似乎与你并不相干。” 凝起倒映着湖水涟漪的双眸,钟琳兀自说道,“你贵为先帝最宠爱的云萝公主,父皇与母后皆死在当今皇上之手。这弑父杀母之仇,怎能不恨?” “你想说什么?”嗓音微沉了几分,东陵馥皱眉问道。 谁料,钟琳却轻轻一叹,竟是略显惆怅的幽幽道,“同为女人,我能理解你心中的苦,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听得她的言语,东陵馥已是一惊。 钟琳怎会知道? 但转念一想,东陵馥便觉或许是霍昕告诉她的。 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子,钟琳又道,“在这样的仇恨之下,即便是你背叛了东陵皇族,也在情理之中。” 凝着东陵馥愈渐晦暗的眸色,她话锋忽然一转,嗓音已是狠戾了几分,“若是你利用主子对你的感情,从而达到某些目的,我钟琳绝不会放过你。” 目光清冷的对上她的视线,东陵馥凉声淡语的回道,“我从未想过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从没想过利用他。” 她话音刚落,二人身后便传来了轻踏泥草的细碎声响。 此时,霍昕已缓缓来到了东陵馥的身侧。 见得这般情景,钟琳面色一白,已是赶紧跪了下来,“属下知错。” “如有下次,我必不会放过你。”垂眸看着跪地女子,霍昕声色冷凉的开了口。 一眼扫过二人,东陵馥朝他开口道,“算不得什么事,不必这样小题大做。” 闻言,钟琳自知不宜多留,便已迅速的退了下去,霍昕却直言道,“什么对你而言才算大事?与他有关吗?” 转眼看向身旁这个凝湖微思的男子,东陵馥回道,“你现在的心思应该更多一些放在接下来的应战上,毕竟此次是由皇叔御驾亲征,我到底不希望你出事。” 见霍昕听闻后并未言语什么,东陵馥也不再多说,只是转身朝了方才火堆所在的那处行去。 看着湖面偶随游鱼泛出的轻薄气泡,霍昕已紧紧地咬了咬牙。 即便是在天牢里,他也没有此刻这般强烈的信念,想要将那男人从至高无上的皇帝之位上拽下来。 片刻后,待东陵馥回到火堆旁坐下时,玉岑已再度开始在木架前忙碌着,而钟琳则是一语不发的低头准备着将要烹煮的野菜。 下一刻,随那霍昕缓缓从湖畔归来后,众人便围坐在火堆旁开始一道享用简单却美味的午膳。 “待会我们上路后,便直接启程前去黎川府,我在那边有些事需要处理。”眸色淡淡地瞥过众人,霍昕将接下来的安排道了出来。 闻言,钟琳已是点头应声,而一旁的东陵馥与玉岑自是没有异议,便也微微颔首以示明白。 ***** 帝都,御花园。 春杏缤纷的东园凉亭内,楚瑶 身着一袭华服独坐其间,正在等待中清然的品茶阅书,浅看轻花飞似舞。 在暗涌如潮的深宫中,她甚少能有这般安静恬然的时刻,所以便是随侍在一旁的宫人们,也都被她遣退至了两米开外,只因她不想教人去随意扰了这份沉静的美好。 片刻后,随着一名小太监躬身来到凉亭前,楚瑶已听得他细声开口道,“皇后娘娘,楚大人到了。” 将手中的茶盏搁置在一旁,楚瑶已收起片刻的怡然心神,赶忙吩咐道,“快宣。” 只在小太监转身离去后的下一刻,楚令谦便踏着沉稳的步履来到了凉亭前,朝她行礼,“皇后娘娘千岁。” “父亲免礼,快请坐。”言语间,楚瑶看向了自己身旁空着的位座。 待楚令谦刚一挑了衣摆坐下,她便继续道,“本宫已宣了萱妃,敏妃与祺妃。想来不消片刻,她们便应过来了。” 闻言,楚令谦微微地点了点头,却未言语什么。 目光轻扫过独独侍在她一侧的绿禅,楚瑶吩咐道,“你去准备些今年刚进贡的新茶。” “是,皇后娘娘。” 见绿禅此番领命离去后,她才低声问道,“父亲让我今日设下此局究竟是何意?” 楚令谦眉峰一拧,已是沉声道,“你且看着,一会便知其中缘由。” 看着他神色冷凝的模样,楚瑶略显忧心的开了口,“虽说皇上现远在千山府,但这宫中可是布满了皇上的眼线。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绝不能做半点伤害萱妃的事。” 转眸看向身旁蹙眉而语的女子,楚令谦不禁问道,“瑶瑶,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了?还是说,你不打算对付萱妃了?即使她将来有可能夺走你的皇后之位?” 犹自低垂了双眼,楚瑶咬了咬唇瓣,“父亲倒是误会我了,我是恨不得萱妃现在就获罪被贬。” “只是,她与陆横逸过往甚密的事,我们现在并没有任何把柄。在皇上御驾亲征之时,若我们贸然揭露出来,就算是定下了她的罪并重罚,待皇上回来了,必会认定是我故意栽赃陷害。” “如此,不仅不能彻底扳倒萱妃,皇上可能还会认定是我嫉妒成性,容不下萱妃。” 微微地叹了口气,她继续道,“毕竟,我现在贵为皇后,宫里可有千百双眼睛看着,其中也不乏有想巴结萱妃的人。” “若是以后,他们在皇上面前乱嚼舌根,岂不是便宜了萱妃?这种杀敌一百,自损三千的事可不能干。” 闻言,楚令谦已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你倒是考虑得周全。” 微敛目光,楚瑶缓声道,“不得不周全,上次萱妃落湖一事虽是馥儿那丫头所为…” 说着,她忽然凑近了楚令谦身旁,将嗓音压得极低,“还有,我收买了萱妃的贴身宫女,想借着颜真给萱妃看病一事,让皇上误会萱妃与颜真暗生情愫。” “虽说此事未成,但我总觉得皇上好像已觉察出了些许端倪。所以,接下来的事,我不得不劝父亲小心行事。” 挑眉微微一笑,楚令谦却道,“瑶瑶,你放心。我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自投罗网,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皇上即便是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待二人轻声说道着话语时,青芜与另外两位妃嫔已步履款款的沿着花树小道来到了凉亭处。 见楚瑶与楚令谦正坐与凉亭中,三人一并朝了他们行礼。 一眼掠过立在不远处的三人,楚瑶轻轻一笑,“都是自家姐妹,不必这般讲究礼节,大家快些入座吧。” 说着,这女子便特意招呼了青芜坐在自己另外一侧的位置上,而祺妃古雪乔与敏妃纳兰妍若则坐落在了相对楚瑶与青芜较远些的位置。 目光落向身形略有消瘦的青芜,楚瑶柔声问道,“妹妹近日身子可好些了?本宫派人送去的药膳,你可有按时服用?” 唇角凝出一抹薄薄笑意,青芜回道,“多谢皇后娘娘费心,太医昨日才来号过平安脉,臣妾身子已无大碍。” 见得这般情景,敏妃不禁笑言道,“皇后娘娘可偏心了,就对萱妃一人好。近日,臣妾也偶感不适,该如何是好?” 这调侃而语的敏妃正是右翼前锋统领纳兰翀之女,纳兰妍若。 在尚未进宫前,她就与楚瑶私交甚好,也难怪这女子敢如此直言不讳。如今,宫中有不少传言,都说这纳兰妍若能顺利被册封为敏妃,楚瑶在其间所使的力气不小。 闻言,楚瑶看了看笑得乐不知声的楚令谦,便打趣着朝敏妃提议道,“妍若,你看这样好不好。” “待你哪日也生了病,本宫就让太医院备上一麻袋的草药,然后让御膳房每日换着花样给你做药膳,让你一次吃个够,可好?” 此时,祺妃一面以丝绢掩齿而笑,一面补枪道,“对对对,皇后娘娘说的是。” “妍若最爱吃桂花糕与燕窝羹了,到时候把这些都做成药膳,早 中晚各来一次,保准她以后再也不敢‘生病’了。” 见大家这会都拿她来打趣,连一旁伺候的太监与宫女都掩嘴轻笑,敏妃不禁微微恼了,却又不敢对着楚瑶发火,只向一旁帮腔的祺妃言语道,“瞧好吧,下次你若是再来我月和宫要云桑花同皇后娘娘学习酿酒,我可就不打算再给了。” 祺妃一听,赶忙轻笑着赔礼道,“好姐姐,我方才都是胡说的,你可别放在心上。我还指着向皇后娘娘学学酿酒,好讨皇上的欢心呢。” 虽说在选秀结束后,她被册封了妃位,但皇上可是一次都没有去过她那里,更别说宠幸了。 瞥了眼身旁眸光微有黯淡的青芜,楚瑶扬唇一笑,便道,“你们可别这么说,本宫哪里会什么酿酒,不过是试着玩玩而已。要说这酿酒,宫里有谁人能比得上萱妃。” “而且,皇上最爱喝的也是她酿的酒。你们该多向她讨教才是。” 闻言,祺妃与敏妃互望了一眼后,便同将目光落向了青芜。 其实,她们也知道这女子与皇后之间有一些不和的传言,所以她们平日里鲜少主动与她接触。 毕竟在后宫能获得皇上专宠的女子基本都是众矢之的,不可能与其他妃嫔和睦共处。 “若是萱妃不嫌我们愚钝,还望不吝赐教。”收了略微打量的目光,敏妃率先开了口。 可此时,青芜的心思并不在这些话题上,所以从她们方才聊天起,她就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根本没有听清大家在谈论什么。 现如今,她突然被楚瑶点名,已是更为莫名的看向了祺妃与敏妃,只得简单应道,“嗯,好。” 见青芜回应得如此清淡,敏妃与祺妃二人倒是微微不悦了几分。毕竟她们都是官家贵戚小姐出生,在家也鲜少受气,更从没教人这般无视过。 原本,她们是想主动与她示好,没想到她却这样敷衍。 再则,这青芜并非出自名门,本在身份上就似低了那些贵胄小姐一个等级,自然在这些有强盛背景的妃嫔心中不太受待见。 眼见敏妃与祺妃似面有不悦,楚瑶轻笑着朝了微有失神的青芜说道,“妹妹今日是怎么了?似有些魂不守舍,因为担忧皇上吗?” 微微地点了点头,青芜缓声应道,“也不知皇上那边情况如何了。” 说着,她转眸看向了楚瑶身旁的楚令谦,不禁问道,“楚大人可知千山府的最新战况?” 此言一出,青芜便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赶忙道,“后宫不该干政,方才是我失了分寸。” 见得此景,楚瑶轻抚上她微凉的双手,笑着安慰道,“不妨事,本宫也知妹妹是一心挂念皇上才会如此,想必父亲也能理解吧?” 言语间,她转眸看向了坐在自己另一侧的楚令谦。 “臣明白。”楚令谦垂眸应声。 稍稍顿了顿,他继续道,“目前,尚无最新的消息从千山府传来。” “臣只知这次起兵造反的是温敏彤的余孽霍昕,这逆贼联合了拥军盘踞在摩岩谷的孟元朗,且势头锐不可挡,就连镇远大将军李肃在这个孟元朗手上也吃了败仗。” 闻言,楚瑶已是面露忧色,“如父亲所见,这场仗…” 思虑片刻,楚令谦凝声道,“以臣所见,皇上此次御驾亲征必能将叛军一举歼灭。不过,可能还是避免不了一场恶战。” 心脏轻轻一抖,楚瑶眸色轻沉,问道,“父亲为何会如此断言?” 见楚令谦只是低眉凝目,并不言语,楚瑶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便朝着一旁随侍的宫女与太监吩咐道,“这里无须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 待宫女与太监们都应声退下后,楚瑶瞥了眼敏妃与祺妃,继续道,“这边都是自家姐妹,父亲有话可直言。” 闻言,楚令谦这才继续道,“臣很久以前曾听过孟元朗此人,他乃是前朝的余孽。” “臣虽不知他是如何与霍昕结盟,不过有一点,传闻却不假。此人擅长奇门遁甲与五行八卦,故而战无不利,人称战神‘天策’。” “却不知是何原因,他隐遁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后来,东陵一族崛起推翻了前朝,才有了如今的北胤国。” 听闻他的话语,在坐众人皆是微微一惊,而楚瑶更是叹道,“这孟元朗竟是这样的来历,就连李肃都会败在他的手上,难怪皇上此次要选择御驾亲征。” 似经过楚令谦的一番提点,在场之人也都明白了其中的厉害。 一时间,气氛已是略显凝重了几分。 此时,敏妃忽然开口提议道,“皇后娘娘,臣妾待字闺中时,曾听闻月河府供奉的九天玄女甚为灵验,若是能去为皇上祈福就好了。” 闻言,楚瑶却是微微蹙眉,“只可惜,本宫忙于后宫琐事,无暇分身出宫前去祈福。” 心念一闪而过,青芜眸光倏地一亮,“若是皇后娘娘准允,臣妾愿去月河府 为皇上祈福。” 楚瑶心头一喜,便是颇为满意的颔首道,“难怪皇上宠爱萱妃妹妹,你这般善解人意,就连本宫也望尘莫及。” 轻笑着看了看楚令谦,楚瑶说道,“待会本宫就吩咐宫人去给妹妹准备一番,明日就启程前去月河府,如何?” 青芜应道,“一切听凭皇后娘娘安排。” ***** 翌日。 随着一辆蓝色的马车从宫门驶出,青芜已踏上了前去月河府的路程。 此番,随行之人是楚瑶安排的护卫与她的贴身婢女银珠。马车在驶出帝都后,便直奔烟霞山所在的月河府而去。 一路行至山间的一条溪流处,银珠看了看车外的清溪泉水,便朝了青芜提议道,“娘娘,那边有条小溪,奴婢去给娘娘打些水,顺便洗些水果来给娘娘。” 见青芜靠坐在窗前沉默不语,似在思虑着什么,银珠略显好奇地再度询问道,“娘娘?” 此时,青芜才回过神来看了看银珠,似欲言又止。最终,她仍是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得了她的应允,银珠赶紧掀开车帘朝外面的护卫吩咐了几句,使得马车停了下来。 一手拿过水袋,正待这女子怀揣几个果子走出几步时,却听闻身后有什么应声而倒。 心中猛地一惊,她刚转过身去看究竟发生了何事时,便觉胸口骤然一痛。 霎时,银珠已见一支凌厉的箭羽猛地刺入了自己的身子。 慌乱中,她转眸看向马车,却发现护卫已全数被杀,而有几名黑衣蒙面杀手正将青芜从马车内拽了出来。 满目慌恐的看着眼前一幕,银珠已是忍着痛楚仓惶的向后退开了几步。顷刻间,她手中的水袋与果子便悉数掉落在了地上。 眼见一名蒙面杀手举起了寒亮的长刀欲朝正在挣扎的青芜砍去,银珠吓得脚下一软,竟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可便是电光火石间,甚至只在她眨眼的一瞬,眼前的景象便已发生了翻覆的改变。 只见那名挟持青芜的蒙面杀手似是中了暗器,竟在还未来得及动手之际便已轰然倒地,并蓦地呕出了一口黑血。 下一秒,便有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忽然现身,闪至了青芜一侧。 银珠定眼一看,这人竟是陆横逸?! 在今日之前,她从不曾想过,那个有着温和笑意的太医却身怀如此狠戾霸道的功夫。 甚至有些蒙面杀手都来不及近得他身,就已倒地而亡。便是几个回合下来,他竟凭着一己之力杀掉了现场十余名蒙面杀手! 以单手捂压着胸口处不断涌出的鲜血,就在银珠以为自己尚有一线生机时,她用最后一口气朝了正凝眼看着自己的女子,请求道,“娘娘…救救奴婢。” 可下一秒,她却见陆横逸在解决掉所有蒙面杀手后,已冷冷地朝着自己走来,嘴里似在对他身后的萱妃说:银珠必须死。---题外话---看来稳定不下来啊,下次不说时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9章 霍昕的致命密谋 看着陆横逸一步一步的走到银珠面前,青芜见那女子眼中透出的惊恐与哀求,在她脖颈被他掐住的一瞬,已是扩散到了极致。 霎时,银珠竟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生生地被男子以极为狠戾的指力捏碎了颈骨,瞬间没了生气。 眸光一转,待陆横逸将指间的力道缓缓放开时,银珠就如残破的木偶般跌在了地上。 将这一切收入眼底,青芜已是愣愣地望着那个方才还笑着说要清洗果子给她的女子终。 “你何须同情这种人,在她选择背弃你站在皇后那边的时候,就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即使今日不是我,你以为皇后派来的那些杀手会轻易放过她吗?” 走到一具蒙面杀手的尸体旁,陆横逸翻找了半晌却发现其一点线索也没留下。 看来,楚瑶和楚令谦这次是铁了心要除掉青芜。 “或许,我们可以给她一笔钱,让她隐姓埋名远走高飞,至少她还能留下一条性命。”忽然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陆横逸,青芜怔怔说道配。 闻言,陆横逸却是冷冷一笑,“为什么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永远这么不切实际?” 说着,他从怀中抽出一条白色锦帕将掌中微显干涸的血迹擦了去。 环顾了一眼四周,他走到了青芜身旁。 看着这女子微红的眼圈与其干呕难受的模样,陆横逸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精致的瓷瓶,担忧道,“四周的血腥气息太重,你若难受,闻闻这个会好一些。” 见青芜只是这样凝着自己,他微有无奈的开口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都在怨我,怨我手段残狠,怨我让你错失了成为东陵晟正妃的机会。” 稍稍顿了顿,他继续道,“但现在你也看见了,楚瑶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你,你在宫里危机四伏,而那男人他在哪里呢?” “他在你危难的时候又为你做了什么?别傻了。” 眸光轻轻一闪,青芜重重地咬了咬唇瓣,凝声道,“不管怎样,我都会坚持下去。” “若当初我没有选择翻案,进宫与东陵烨合作,或许今日我与他便不会经历那么多挫折。” 看着面前这个眉眼清绝依旧的女子,陆横逸微敛了目光。 他又怎会不知,那男人早已深入她的骨血之中。 否则,她不会为他承受改换容貌的锥心之痛,用尽一切方式只为重回东陵晟身边。 “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终于,陆横逸不得不再度妥协。 眼中忽然透出了一抹坚定之色,青芜说道,“我想去千山府找他。” 眉目微微一沉,陆横逸问道,“你可想好了?楚瑶和楚令谦正愁找不到你的把柄。你是奉懿旨前去为皇上祈福,若你擅自离开,就凭这点楚瑶便能定你的罪。” “我不在乎。”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语,青芜凝了眼地上的蒙面杀手,继续道,“你以为这次出宫为皇上祈福,真是因敏妃的提议而定下的吗?” “那是楚瑶和楚令谦联合在我面前演的一场戏而已。其目的,就是想让我自己请旨出宫前去烟霞山,并在路上埋伏杀手。” “如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除掉,就算将来皇上回宫调查此事也是查无此证。届时,就会成为一桩疑案。” 说着,青芜笑了笑,“但我应该感谢楚瑶,若非她有这般心思,我又怎能如此顺利的出宫。” 闻言,陆横逸一怔,随后便已明了些许,“这些蒙面杀手没能回去向楚瑶复命,她必会知道计划有变。” “而她决计不会放过这个除掉你的最佳机会,说不准她会派出更多的杀手。若你一定要去,让我陪你一起。” 思虑片刻,青芜点了点头,“也好,那待我换了男装再上路。” ***** 觐见完东陵晟后的这夜,李肃已忙着布局筹划与孟元朗再战一次。 毕竟,此战成败不仅攸关荣辱,且若再失利,他这个镇远大将军的位置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待李肃从东陵晟驻扎的军营返回湘流镇后,已是破晓时分。 他骑着马刚到指挥营,身后的袁洪便立即扬声道,“大将军回来了。” 见状,在指挥营外站岗的兵士赶紧大步上前,接过了李肃手中的缰绳。 待李肃翻身下马之时,脚下竟一软险些没能站稳,而袁洪却是眼疾手快的冲到了李肃身旁将他扶住,并关切道,“将军没事吧?” 瞥了眼四周急忙低头的兵士,李肃沉了眉目,哑声道,“我没事,先进去再说吧。” 见袁洪领命退至一旁,李肃微微一整身上的戎装,便率先走进了指挥营。而袁洪跟在他身后进入时,亦不忘朝一旁的兵士吩咐道,“去给将军备些酒肉和洗澡水。” 待他随李肃走进营帐后,便见其重重地跌坐在了软榻上,毫不在意自己身上还沾着被马蹄溅上的泥土。 tang“将军已有两日不眠不休,还是赶紧吃些东西,而后沐浴歇息吧。”袁洪提醒道。 “我怎么睡得着,现在局势不乐观啊!”李肃略显担忧的说着。 闻言,袁洪不禁疑惑的问道,“将军不是已与皇上定下了破敌之法吗,为何还要如此愁眉不展?” 眸光一凝,李肃说道,“你以为那孟元朗是好对付的吗?每逢我与其交战之时,他总能预料到我接下来的行动。” “若非是他神机妙算,便是有敌方的奸细混入我军营中!如此人被我找出来,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皇上命将军两日内便要逼孟元朗出战,接下来是一场硬仗。如今,还是赶紧休息,养精蓄锐更为重要。” “至于暗中调查奸细一事,末将会加快节奏,请将军放心。”袁洪抱拳一揖,恭谨的说道。 闻言,李肃已是有些疲累的按了按太阳穴,并吩咐道,“如此甚好,你先退下吧。” 待袁洪领命退出营帐后,正待火头军端着已备好的烤肉与酒水欲要送到李肃的营帐内。瞥见袁洪出来,他行礼道,“袁副将好。” 看了看餐盘上的酒肉,袁洪低头嗅了嗅,正要用手去抓时,却见火头军微微一愣,已朝后退了一步。 见状,袁洪忙笑着解释道,“我看这烤肉似还有点带血,你知道这几日将军的肠胃有些不舒服,若是吃了带血的肉可不太好。” 火头军一听,连忙吓得端起烤肉看了又看。在发现并无任何问题后,他才安心的解释道,“袁副将放心,这些我们都格外注意着。” 闻言,袁洪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赶紧送进去吧,将军还等着。” 一见袁洪放行,火头军赶紧俯身行礼后,便朝了李肃的营帐走去。 此时,袁洪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抹诡谲的神色,他冷冷一笑后,便转身离去。 一路回到自己的营帐,他走到柜阁旁将一个隐蔽的暗格打了开来,并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用黑布罩盖的铁笼。 用一旁的纸笔写下小纸条后,他再将黑布掀开,将纸条以极快的速度塞入了信鸽脚上的小竹筒内。 伸手将鸽子藏在自己的披风之下,袁洪一路骑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开阔地。眸色警觉的查看过四周,他待周围无人之后,才将鸽子放飞。 随鸽子扇动翅膀,飞跃过山谷固若金汤的城墙,它最终落在了一处院落的藤架上。 而这尊藤架,似是本就属于它。 听得鸽子发出的“咕咕”声响,屋里的人望了一眼藤架后,便走了出来。 他只是这么轻轻地一招手,这鸽子就飞到那人的手臂处落了下来。 将它脚下小竹筒内的纸条取出,他将其一展,便细看着纸条上的内容。 此时,院外有人走了进来,朝他行礼并禀报道,“孟将军,霍公子派人送信来了。” 闻言,孟元朗将手中的小纸条揣进怀中,接过了霍昕派人送来的书信。 低眉看着书信上的字迹,他眸光微微一暗,心中已有盘算。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中,只要不出任何意外,即便是东陵晟也难挽已定的败局。 思虑中,孟元朗忽然想起无垢山庄那夜自己与公孙旭尧单独见面时,他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不知究竟是何意? ***** 两日后。 湘流镇姜草谷一战,李肃再次战败,而其率领的五万精兵也只剩了三千,准备撤回湘流镇。 可他带领的精兵却在沿途的山谷内遭遇了孟元朗早已布置好的伏兵阵袭击,一番搏命厮杀下,李肃才极为不易的带着身边的五百精兵杀出了重围。 此时,本就大获全胜的孟元朗自也不想错过这次彻底击败李肃的机会。于是,他便亲率两千精兵冒险而逐,欲要长驱直入追杀李肃。 可就在他追赶到山谷中的一条翻江处时,李肃为求自保竟斩断了江面上唯一的一座吊桥。 见得这般情景,孟元朗正犹豫着是否要下令修桥追赶之际,忽有一名属下骑着快马前来禀报道,“孟将军,有个人指明说是要见你一面。” 听闻此言,孟元朗倒也毫不扭捏的去到了一处断崖前会见此人。 将这个身着玄色战衣的男子细细打量过一番后,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凌护卫,不将你的主子请出来吗?” “天策战神果然厉害,朕的镇远大将军三次都败在了你手下。”忽然间,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透着悠凉地山风直直地贯入了他耳中。 随之,便有一名穿着锦绣常服的男人从断崖的石壁后缓缓走了出来。 顺着声息传出的方向而去,孟元朗转头看向了那个器宇轩昂,一派王者风范的男人。 眉头紧锁,他沉声道,“北胤国景宁帝,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只带一名随身护卫潜伏在我军后方?皇上可是认定我没有能力擒住你? ” 微微挑眉看向一侧的断崖,东陵晟低笑道,“你又怎知朕没有万全的准备?” 闻言,孟元朗心头一惊,已是尽显敏锐的瞥了眼四周。 沿途,他都有探子勘测前方路段的状况,若是有任何异常他不可能不知道。 一番思虑后,孟元朗认定眼前这男人不过是故布疑云。 不过,想着他能以皇帝之尊亲自前来,又怎会毫无准备。一切还得多加提防,先弄清他的来意再下定论。 “能惊动当今皇上亲自前来与我一谈,究竟是为何事?”目光定定地看着东陵晟,孟元朗直言问道,他向来不喜拐弯抹角。 审视着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孟元朗,东陵晟似在沉默片刻后,眸光骤然一凌。 嗓音中带着一袭狠戾,他吩咐道,“凌霄,你去吩咐埋伏在周围的天琰宗,若是有人接近这里一步,杀无赦!” 便是一瞬,孟元朗只觉心上如有什么东西蓦地砸入一般,令他震撼。 为什么,他有一些深藏的念头不知为何会悄然而起。 此番,东陵晟与孟元朗究竟谈了些什么无人知晓,似仅仅只是半柱香的时间,他们便已谈妥。 临走前,孟元朗不言一语,他只是凝了东陵晟一眼后,便骑马按照原路返回。 此时,守候在远处的凌霄才走到了顿在断崖之畔,负手而立的东陵晟身旁,并恭敬的呈上了天琰宗探子送来的秘信。 这是一封关于东陵馥的秘信。 ***** 待马车进入黎川府静棠州的地界,并穿过几条街市后,霍昕便吩咐驾车的护卫将马车停在了一间还算宽敞的宅院门口。 在玉岑的搀扶下走下马车,东陵馥稳住身形抬眸的一瞬,映入她视线的便是轻花缱绻,雪柳摇曳的怡人景致。 顿觉自己的眼中蕴出了一脉清明之色,她步履悠缓的随在霍昕身后踏入院落时,却见一名姿容清新,气质静雅的女子轻笑着迎了上前。 不过,在这女子将目光落向霍昕右臂的刹那,唇角的笑容已是微微地僵了一僵。 但很快,这女子便恢复如常,并走近霍昕身前低声同他说了几句什么。 闻言,霍昕已轻转过身,朝了她道,“馥儿,我还有些事,就暂不陪你了,我让钟琳带你去厢房。” 说完,他向随行的钟琳吩咐了一声后,便随那女子朝了屋宅的后院踏去。 瞧着二人神神秘秘的模样,东陵馥并未多想什么,只在钟琳的带领下进入了宅院东面的一间厢房内。 “你们先在此歇息一番吧,待到午膳时分,我再来唤你们。”一眼扫过房内的东陵馥与玉岑,钟琳说完后,便带上雕花木门退出了厢房。 “嗯。”东陵馥淡淡地应了声后,便兀自来到了窗前坐下,而玉岑则放下行装踏至圆桌前替她倒了一杯茶水。 将茶水拿至这女子手中,玉岑轻声道,“小姐,这一路颠簸也甚是辛苦,你去软榻上睡会吧。” 眉梢微微一挑,东陵馥只觉身子确实有些倦怠,便在饮下一口茶水后,起身来到了软榻上躺下,轻合上了双眼小憩。 约莫一个时辰功夫,钟琳便来到厢房唤了她与玉岑前去大堂用午膳。此番用膳之时,东陵馥从霍昕口中得知,这间宅院的主人名唤桑柔,乃是他相识多年的旧友。 午膳后,霍昕因要继续同桑柔商量些事,又怕东陵馥待在房内无趣,便吩咐钟琳陪着她与玉岑出了宅院,上街逛逛看看。 一路来到行人不灭的街市上,东陵馥看着这个繁华不及帝都,却处处透着一抹灵秀俏丽之气的州府,倒是生了一丝喜爱之心。 这里的沿街两旁,少有帝都那般宏伟大气的建筑,却存精致秀美的雕花楼宇。且那数间楼阁的飞檐下,还悬着随风叮鸣的白玉响铃与盈盈飞逸的红绫鸢羽。 聆听着街市两侧只在风中流转的美妙声响,东陵馥一面漫不经心的打望摆摊叫卖的小贩,一面瞥看两眼空地处表演杂耍与曲艺的人。 顺着街中往来而去的路人而行,待三人缓缓来到街心广场的空地处时,生性贪玩的玉岑即刻便被一旁兜售鸟儿的小贩吸引了注意。 忙兴奋的扯了扯东陵馥的衣袖,她笑得娇俏,“小姐快看,那里有卖鸟禽的。” 顺着玉岑的目光看去,东陵馥瞥见正有一群人围着一名在木架间悬挂着数只竹笼的男子看观,还不时有人指点议论着。 而那数只竹笼中,则关着琳琅满目,叫声各异的鸟儿。 唇角轻轻一扬,东陵馥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随着玉岑拉扯的力道,同钟琳一起朝了那处走去。 只是,她不以为意的扫过广场上的景致时,却忽然在一处顿住了目光。 此时,正有两名衣着同似禁军的男子从街旁的酒馆中走出,随后便说笑着没入了人群中。 心生疑惑的望了眼二人消失的方向 ,东陵馥不禁拽着玉岑与钟琳转身来到了二人方才待过的酒馆,并借着买酒之名朝热情招呼的小二问道,“小哥,我想问问你,这静棠州怎会出现禁军?” 闻言,小二不以为意笑了笑,便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些禁军都是利用职务之便,溜出来玩乐的。” “原来如此。” 替钟琳拿下一袋温酒后,三人便出了酒馆,继续朝了售卖鸟儿的小贩走去。 可东陵馥才踏出几步,便被从斜侧而来的一块烙饼砸到了裙摆。 下一秒,站在她身旁的玉岑便囔囔着叫唤道,“是谁这么缺德啊?将没吃完的饼四处乱丢,还砸到了人!” 闻言,东陵馥低眉一看,竟见她与玉岑及钟琳的脚下散落了不少烙饼,几乎都是无人食过的。 忙伸手将身旁女子与自己裙侧的浮粉拍了拍,玉岑正要上前找丢饼之人理论时,此人却朝前冲出一步,猛地攥上了卖饼小贩的衣襟,骂咧道,“他妈的,老子昨天就告诉过你,这是老子的地盘,想要在此做生意,便给老子交保护费!” 说完,他便用力将卖饼小贩一推,致其踉跄着连连后退了数步,才得以稳住身形。 此时,见自己辛苦做出的烙饼竟教这男子全数丢砸在地,卖饼小贩涨红着脸,怒道,“你凭什么说这里是你的地盘?这里既无你的门店,也无你的摊位,你是哪里来的这般嚣张气势?” 将这个衣着粗陋的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凶恶男子冷嗤道,“哼,说你是从苍梧县来的乡下人真是一点不假。你去打听打听,能在此处摆摊的人,谁敢不交保护费给我王二?” 说着,他朝地上啐下一口后,便用脚在地上划了一个大圈,恰恰将卖饼小贩与他的摊位全数框了进去。 闻言,卖饼小贩一手指向这个飞扬跋扈的男子,朝了一旁凑来围观的众人道,“大家都来评评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见他竟是想要拉着旁观路人一道声讨叫屈,王二忽的抬脚将他踹倒在地,狠狠道,“乡巴佬,老子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交这保护费,老子就将你的摊位全砸了。” 看着这个横眉怒目的男子,卖饼小贩正欲开口反驳之际,脸色却忽然一变。 下一秒,他便浑身抽搐着吐出了白沫。 见得这般情景,原本凶神恶煞的王二亦是一瞬变了脸色。害怕这人是因自己踹下的一脚而致重伤,他略显慌乱的看了眼围观众人后,便猛地冲出了人群,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那些看热闹的众人在王二离去后,更是生怕沾惹了是非,竟是片刻功夫就悉数散去,只留那卖饼小贩一人痛苦的蜷在地上。 凝眉看着眼前的一幕,东陵馥一手拉过玉岑与钟琳,便快步来到了倒地男子身旁。 瞧了瞧他苍白的面色,在她对男子做出一系列简单的急救措施后,见其仍不见好转,她便沉声朝了一旁的二人吩咐道,“他的病症已耽误不得,快将他扶起,送去附近的医馆。” 闻言,玉岑点了点头,便同钟琳一道吃力的搀扶起了那名倒地的小贩。 片刻后,几人便寻得了离此处最近的一家医馆,将小贩送至了郎中那处。 神色微凝的看着由东陵馥等人送的来小贩,郎中在替其诊脉探摸过后,竟是摇着头叹了口气,“这人没救了,赶紧走吧。” 听得他的言语,东陵馥不禁问道,“大夫,你便只是这般简单的看了看,又怎可认定此人便没救了呢?” 看了眼木床上仍在苦痛抽搐并伴有发热的小贩,郎中再度叹道,“姑娘,我们这每日收治有此病症的人已是不少,可最终也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的。” 说完,他伸手指了指团坐在医馆门口正在被伙计驱赶的几人,“他们都是一样的病症,大概也活不长了。” 立刻顺了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东陵馥见那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亦是浑身抽搐着口泛白沫,面色青白骇人。 “这病不得而治,你们可要小心些,莫教他们给传染上了。”说完,郎中便挥了挥衣袖,似在驱散什么般的径自朝了后院而去。 闻言,东陵馥已是微微一惊,难道这城中正在蔓延着什么可怕的传染病? 见此刻正有一药僮认出了这名卖饼小贩,并说可以送他回家,东陵馥将其交予药僮看护后,便携钟琳与玉岑出了医馆。 ***** 入夜。 晚膳过后,东陵馥便吩咐了玉岑前去准备沐浴的热水,而她则是独自一人先行朝了自己所住的厢房行去。 只是,她才踏过九曲回廊朝着宅院的东面走去时,便听闻院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勒马声。随后,便有一名身着戎装的兵士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霍昕所在的房间奔去。 远远瞥过这人匆匆急急的模样,东陵馥也并未多想什么,便径直来到厢房门口,推门而入。 片刻功夫,待玉岑将屏风后的浴桶内装满热水后,她便 一面朝水中撒下花瓣,一面疑惑着道,“小姐,奴婢方才见有一名军中的兵士从霍公子的房间出来后,便快马加鞭的离去。”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状况吧?” 缓步来到屏风后准备宽衣散发,东陵馥不以为意的应道,“应该不会,想必那人是传送紧急军务回去的。” 闻言,玉岑皱了皱眉,又道,“可奴婢见他离去的方向并不是千山府。” 见她这般一说,东陵馥不禁暗思了一番。 今日晚膳时分,她并未见到霍昕与桑柔前来用膳,只是听钟琳说二人还在忙着。 也不知他们究竟在忙些什么,竟是搞得这般玄秘。 一炷香功夫,待东陵馥沐浴完毕后,便择了件素淡的衣裙穿上,而后将发丝挽作了一个单髻随意的束在脑后。 将心中的疑惑微微一思,她朝玉岑吩咐了几句后,便踏着夜色前往霍昕所住的厢房而去。 片刻后,待东陵馥缓步来到浅映着淡淡烛光的窗棂旁时,正听得房内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心念一闪而过,她即刻便顿住步履,将身形朝暗处轻轻一隐,而后屏息聆听着房内的对话。 “投毒一事进行得怎么样了?”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男子,霍昕沉声问道。 神色一凛,男子应道,“主子,一切都进行得极为顺利,那暗毒已开始由苍梧县朝四周蔓延开来。” “好,继续严密监控,有什么新的状况,立刻回报。”眸光缓缓一凝,霍昕吩咐道。 “是,主子。”抱拳朝他一揖,男子领命后,便即刻起身朝了厢房外踏去。 眼见这人就要走出房间,东陵馥微惊之余,已迅速转身绕至了房间一侧。可她在收身顿步的一瞬,却踩到一颗小石子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倏地听闻霍昕朝门口走来的动静,正待东陵馥以为他在开门的一瞬会发现自己时,却见桑柔朝了霍昕的厢房这边走来。 一手拉开雕花木门,霍昕朝四周探看了一记发现并无任何异样后,才朝来到门口的桑柔开口道,“进来吧。” 凝眼看着这个进屋后反手掩上木门的女子,他低声问道,“这毒应是万无一失吧?” “放心吧,我炼制的毒,天下没几个人能解。”桑柔淡淡一笑,颇为笃定的应道。 此刻,隐匿在暗处无意中听得二人对话的东陵馥,已是满目惊骇。 ***** 如今,已换上一袭清简男装的青芜,正与陆横逸一道同行前往千山府。 只是,他们在通过月河府去往燕江府时才知晓,因现下是皇上御驾亲征的特殊时期,所以燕江府目前戒严,不许平民百姓随意进出。 如此,他们不得不选择前往黎川府,再从这里坐船走水路去到千山府。 一路上,二人皆以主仆相称,倒也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为能尽快赶到目的地,二人选择了较为便捷的骑马出行。只是,这般长时间的在路上颠簸,让原本身子就清瘦赢弱的青芜着实有些吃不消。 眼见她勉强支撑的隐忍模样,陆横逸在二人停下赶路,坐在山石处休息的间歇,提议道,“既然马上就要进入静棠州的地界,我们便可坐船去千山府了。” “好在路途也不远,不如我们明日改乘马车吧?” 不顾形象的捧着水袋接连饮下几大口水,青芜用手背擦了擦唇角,便道,“我没事的,还能再坚持着,我们还是不要在路上浪费时间,要赶紧去千山府才好。” 闻言,陆横逸却是微微一恼,沉声责道,“你看看才离开帝都几日,你就已经憔悴成了这般模样。若你这个样子去见皇上,只怕我的小命定是难保。” 瞥见陆横逸一脸哀怨的模样,青芜轻轻一愣,随即浅笑道,“抱歉,我只顾着自己着急,倒忘记你的处境了。” 瞧着陆横逸已起身准备前去牵拉休息在一旁林地中的马匹时,青芜赶忙道,“就按你提议的,改乘马车吧。” 一手解下捆绑在树上的缰绳,陆横逸转眸瞥过那个容色微白的女子,叹道,“难得你肯听我一次劝。” 此时,他虽仍未转身,但青芜依旧能从他的言语中听出他软化与无奈的口气。 随着二人再度上路前行,陆横逸趁着天黑之前在沿途寻了一间还算简雅的客栈,并将青芜安顿在了最好的厢房中。 经过一夜的休整,他于翌日雇了一辆马车后,才由自己亲自充当车夫并载着青芜继续朝了静棠州的方向而去。 这一路上,陆横逸不时会回头看向坐在马上沉默不语的青芜。 几番之下,他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他就真的值得你承担这样大的风险去找他?甚至你明知每次都有性命之忧,却还是要去做。” “曾经,温敏彤逼你喝下毒药是如此,现在楚瑶故意引你出宫,半路设下埋伏欲夺你性命,也如此。若 非我及时赶到相救,你可能已经…” “我没办法考虑那么多,许多机会只在一个犹豫间,便有可能错失掉。” “待有一日,你真正爱上一个人后,或许就能理解我为什么会这样。”嗓音柔柔地道着言语,青芜的眉梢眼角尽是明媚笑意。 似是今日的一切苦楚,都能换作明日的甜蜜。 她想,不管如何,能够静静地待在那人身旁,便已是她极为珍惜的幸福。 正待她如此想着时,马车竟是在一阵马儿的嘶鸣声中骤然停住。 身子就着惯性向前一倾,青芜略显惊慌的一扑,便是重重地滑至了车尾,险些跌下了马车。 略显莫名的看向驾车的陆横逸,她正欲开口相问究竟发生了何事时,却见他一脸惊异的看着前方。 顺着他的目光而去,青芜只见有几人倒在了路边,而其中有一个人似正在抽搐,口里还吐着白沫。 就在她满目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之时,陆横逸却以极快的速度跳下马车,走到了那几人的身边。 以医者的姿态细细地检查过几人的状况后,他甚至还用手指将其中一人口中的白沫沾了一点,放在鼻端轻嗅了一记。 瞧着他一脸凝重的模样,青芜已是大惊失色的问道,“他们到底怎么了?” 将眉头紧紧一锁,似连陆横逸也震惊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看着倒在地上模样万分苦痛的几人,他怔怔地说道,“他们是中了毒!” ***** 翌日。 待清晨的第一抹暖阳徐徐映至每家每户的窗棂处时,东陵馥已携玉岑来到了静棠州最大的一间药铺内。 一眼瞥过药铺里尚在整理新进药材的伙计们,东陵馥径直走向了仍在清点账目的药铺掌柜,开口道,“掌柜,你家的桂枝,麻黄,葛根,竹茹,穿心莲我全要了。” 闻言,掌柜即刻便抬眸看向了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姑娘要这样多的药材是为何?” “这个你就莫管了,只要将药材都卖我就行,我自有我的用处。”东陵馥并不解释,只是淡淡地回了话语。 她话语刚落,便有一人匆匆地走入了药铺内,并径直来到掌柜面前,开口道,“掌柜的,我过来向你借几样药材。” 听闻这人报出的药材名,竟与自己所需的那几味药近乎全然相同后,东陵馥不禁朝掌柜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见得这般情景,掌柜忙应道,“姑娘,我家皆是做药材生意的,这位伙计来自我堂兄的药材铺,他便是应我堂兄的吩咐前来借些药材的。” ———————————————————————————————————————————————————---题外话---皇叔和女主快要见面哒。感谢1397****784,dadagg,luck_liyy,booke88,185023387的月票,booke88的荷包,1805****855的三朵花花,lel777的三张月票,土豆泡泡的两张月票,(ε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0章 送给青芜的信 听闻药铺掌柜的一番话语,东陵馥微微有些好奇,谁会没事收这么多的药材? 难道是桑柔? 是她制下了这个祸害人命的毒药,若是她再以某种目的来收药也就不稀奇了。 毕竟,她与霍昕的目的,就是要让这场病毒扩散开来。 “掌柜,做买卖的可要讲究先来后到,既然是我先向你定下了这些草药,你可不能转给别人。”轻挑眉梢,东陵馥嗓音微重的开了口谪。 略显为难的蹙了蹙眉,待掌柜瞧见东陵馥从腰间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后,他便立刻展了眉头,“石柱,回去告诉你家掌柜,我这边的药材已被这位姑娘全数买下了,让他派人去四弟的药铺看看可有盈余吧。” 闻言,石柱看了眼东陵馥后,便颔首应声,随即焦急的转身出了药铺幻。 忙吩咐了铺里的伙计开始帮东陵馥装拣药材,掌柜一面亲自替她打包,一面笑着道,“姑娘这些药材是准备拿去哪?需要我派伙计替你送去吗?” 听得他的问语,东陵馥微一思疑,便道,“掌柜,这静棠州最大的医馆是哪间?” “自然是城东的悬济堂。”掌柜不暇思索的应道。 东陵馥点了点头,颇为干脆的说道,“那就将药材全部送去悬济堂。” 一炷香功夫,待药材铺的伙计怀抱包好的药草随东陵馥来到悬济堂后,他便见这女子径直走入医馆内,找到了其间的主事郎中童大夫。 瞥了眼这个正在为病患落笔开方的中年男子,东陵馥开口道,“童大夫,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 闻言,童大夫抬头看向了她,及其身后怀抱药材的玉岑与伙计,“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还忙着呢。” 一眼掠过前来瞧病的诸多百姓,东陵馥继续道,“想必童大夫也知最近城中正在流行疫病,我想借贵宝地来免费施药救人,帮助那些染病的百姓们。” 听得她如此一说,童大夫再度看了眼东陵馥随带而来的各数药材,便捋了捋胡须轻笑道,“姑娘,在这非常时期,施药救人固然是好事,不过…” 不等他将话说完,东陵馥便颇为直接的开口道,“当然,在借用贵宝地的同时,其他的一些相应费用,我也会支付给你。” 说完,她便拿出一袋银两,摆在了童大夫面前。 若能不花寸银便帮助到城中的百姓,并借此提升医馆的口碑,这当然是一桩乐见其成的美事。 见这女子如此爽利,童大夫自也不再有所顾忌,一口便应下了此事。 “既是如此,还请童大夫赶紧安排几名伙计将一部分药材连同这张药方一道送去苍梧县。”说着,东陵馥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写好的方子,交到了童大夫手中。 瞧他此番已起身前去吩咐医馆中的伙计,帮助自己送药并在后堂搭建临时柜台,东陵馥即刻便朝一旁的玉岑吩咐道,“你这会就去城中的各个医馆门口,将那些因患疫病却无钱医治的百姓带来这里。” “奴婢这就去。”将手中怀抱的药材交予前来帮忙的医馆伙计后,玉岑便转身出了悬济堂。 ***** 一炷香功夫,城中最大医馆悬济堂的门口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那得知消息后前来免费看诊求药的百姓,已是不计其数。 医馆的后堂内,东陵馥正在柜台旁,将配好的药材发放给前来领药的百姓。而玉岑则是在后院中忙着照拂那些病情较为急重的百姓,并同几名伙计一道替他们煎药施水。 这一番忙碌下来,最先服下汤药并倚坐在后院的一批百姓,已止住了令人难受的发热抽搐,及呕吐等症状。 如此,大家的身子虽仍有虚弱,但不少人已开始谈笑着交口称赞这个愿意免费施药救人的善良姑娘。 此时,悬济堂的门口处,一名三四岁的孩童吃力的踏上石阶后,便迈着微急的步履奔至东陵馥身旁,扬起了手中的鸡蛋。 “姐姐,我娘亲说要感谢你救了我的爹爹。”将鸡蛋重重地塞入她手中,孩童转头看向了随在自己身后进来的妇人。 忙将随带竹篮中蒸好的馒头与几枚鸡蛋拿出,妇人轻笑道,“自我家夫君在此领了姑娘的药材回家煎服过后,病症已是缓解了不少,真是多谢姑娘的慈悲善心了。” 她话语刚落,后院中已有好些百姓再度议论起了东陵馥的善举,大家皆是颇为感激她的救助与帮持。 只是,这番祥和稳定的气氛尚未持续多久,便有一名坐在后堂内本是笑着说道的男子忽然躬身倒在了地上,硬锵锵的翻着白眼。 且他此番已不再是口吐白沫,而是从口鼻中淌出了暗红如流的骇人血水。 倏地起身来到此人身旁,东陵馥赶紧朝他展开了施救措施,可只在分秒之后,这男子便断了气息,不再动弹。 见得这般情景,原本病症已暂缓稳定的百姓已是再度恐慌了起来。一时间,众人皆纷纷缩作了一团,眸色惊惧的 tang看着死去的男子。 而一部分身子较弱的百姓,则因了这一幕的刺激,再度有了不适之状。 凝眉看着医馆的伙计将这男子的尸身抬至后院中,东陵馥的神色已是沉重了几分。 她配制的药方虽能暂缓这群人的病症,可一旦爆发出来,便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紧紧地捏着桌案上的药材纸包,正待东陵馥皱眉思量着心中所想时,悬济堂的门口处,却传来了一道清润的嗓音,“这里的掌事大夫在吗?我们见门口排了好多百姓,想要来帮忙治病救人。” 闻言,东陵馥隔着后堂的帘幕挑转过目光,看向了缓缓走入医馆的二人。 此刻,映入她视线的那名青衫男子与其身后的玄袍男子,正是青芜与陆横逸。 就在青芜的话语刚落不久,站在二人身旁的一名妇人竟忽的身子一软,直直地跌在了地上。 见得此景,一旁的陆横逸赶忙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小瓷瓶,并将其放至妇人的鼻端绕了绕。 以指尖探过她的脉息,陆横逸在其身上扎下几枚银针后,这妇人便已悠悠转醒。 看着他这般高超的医术与救人之道,本在一旁排队领药的百姓在赞叹之余,一旁的童大夫亦将一切收入了眼底。 忙上前几步来到二人身前,童大夫开口道,“若二位此番愿来悬济堂相助,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闻言,青芜看了看身旁的陆横逸,淡笑道,“我叫念卿,他叫暮雨,还望掌事大夫多多指教。” 微微点了点头,童大夫看向一旁人群满满的队列,便将手轻轻一扬,“二位随我来。” 说完,他便将青芜与陆横逸二人领入了悬济堂西面的偏堂内。 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正堂中,透过帘幕将所有细节纳入眼中的东陵馥已是静凝了目光。 ***** 日暮时分。 同玉岑一道回至桑柔的宅院,东陵馥刚一踏入院前小道,便见钟琳与桑柔站在门口,而桑柔正侧身朝了一旁的护卫吩咐着什么。 似察觉到身后的窸窣步履声,钟琳猛地转过头,便看见了不远处的二人。 赶紧朝着东陵馥走了过来,她似松了口气般嗓音沉悠的说道,“你们去哪里了?让我一天好找。若是天黑之前再寻不到你们,主子可要重罚我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瞒着主子请了桑姑娘帮忙。” 一手举起竹篮,玉岑将其在钟琳的面前晃了晃,笑言道,“小姐去集市上采买了不少干果与糕点,一会待你忙好了,记得来小姐的房间一起吃。” 此时,桑柔遣退下护卫后,亦走到了东陵馥的面前。 不着痕迹地将东陵馥与玉岑打量了一番,她淡淡道,“想必夏姑娘定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否则,怎会逛了这么长时间,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眸光缓缓一凝,东陵馥同样打量着这个看似娇柔恬静的女子。 若不是自己亲耳听见这女子与霍昕的一番话语,她怎么也不能将其与那个研制剧毒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初来静棠州,自然是看着什么都新鲜,也想感受下这边的人文风情与美食,所以一路都是走走停停,吃吃乐乐。” “桑姑娘今日不忙店里的生意吗?”浅笑着应了她的话语,东陵馥问道。 这桑柔是做古董生意的,结交的大多都是此地的文人墨客与达官贵人。而这项生意,恐怕也只是为了掩饰她的真实身份。 以她目前的状况来看,势力在静棠州不容小觑,想来她在此也已蛰伏了一段时间了。 闻言,桑柔轻笑道,“嗨,什么忙不忙的,生意是永远做不完的。” “我与霍昕相识多年,你们在的这几日,我定是要尽地主之谊,多多陪伴你们的。” 桑柔的话语刚落,玉岑不等东陵馥开口,便率先说道,“桑姑娘贵人事多,陪伴小姐的事自是有我们奴婢。” 说着,玉岑转眸看向一旁的东陵馥,提醒道,“小姐,你不是说要亲自做糕点给霍公子吗?” “想来,霍公子该等急了。这晚间门口风急,小姐还是赶紧进去吧。” 闻言,桑柔已让身退至了旁侧,笑道,“瞧我,只顾拉着夏姑娘说话了,快进去吧。” 微微地点了点头,东陵馥应道,“那我便先告辞了。” 片刻功夫,钟琳便随着东陵馥与玉岑一起回到了东面的厢房。见二人都安顿妥当后,这女子才暂时离开,去向了那霍昕禀报东陵馥已回来的消息。 看了看此番掩上雕花木门离去的钟琳,东陵馥径自走到圆桌旁坐下后,便一眼瞥过玉岑,轻斥道,“你错了吗?” 赶忙倒下一杯茶水端至她面前,玉岑眉眼弯弯的尽是一脸讨好的模样,“小姐,奴婢错了,你别罚奴婢。” “你为 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东陵馥寻思着,她什么时候说过要给霍昕做糕点了? 这时,玉岑才微微蹙眉,解释道,“奴婢就是看不惯那个叫桑柔的摆出一副与霍公子关系亲密的模样,好像他们之间还真有个什么似的。” 说着,她嘟起了嘴,抱怨道,“也不知那霍公子这两日都在忙什么,全然看不到人影,也不来陪陪小姐!该不会,他是和桑柔在一起忘了小姐吧?” 瞧着玉岑一副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模样,东陵馥又好气又好笑的接过了她手中的茶杯,“你瞎操什么心,难道今天还没把你累瘫?” 闻言,玉岑赶忙看了看周围,在确定无人之后,她才轻声道,“小姐,究竟是什么病来得这么突然,连大夫都束手无策?” 想着在回来前东陵馥的交代,玉岑对任何人也不敢提及这事。所以,在大门口钟琳问起时,她才说了谎。 听得她的问语,东陵馥不禁微微拧眉,想起了方才在门口时,桑柔对她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语。 凭着这女子在静棠州的势力,想要知道她今日究竟去了哪里,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如今,这暗毒既是桑柔所炼,解药也必定在这女子那里。 目前时间紧迫,如若她再不赶紧行动,即便是封锁了苍梧县,但由毒药引起的疾病传播必会越演愈烈。 思及此处,东陵馥的心忽然一沉。 恐怕霍昕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在黎川府制造恐慌。 黎川府有一条河可直通燕江府,而苍梧县则临近燕江府。看来,他的真正目的是驻扎在燕江府的五万禁军! 见东陵馥的神色似是有些不太对劲,在玉岑一连唤了她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后,这女子正心生担忧之时,却见东陵馥猛地站了起身。 “我马上书写一封信,你赶紧送到悬济堂的童大夫那里,让他交给今日刚来医馆那名唤作念卿的人。” 此番,玉岑虽不太明白东陵馥的用意,但仍是马上按照她的吩咐,将其快速书写完毕并用红泥封好的书信揣在了怀里,“小姐放心吧,奴婢现在就去送。” 在她临走之时,东陵馥不忘嘱咐道,“路上小心,速去速回。” 只是,玉岑刚一伸手拉开雕花木门走出,便遇上了返回的钟琳。 一脸好奇的看着她,钟琳问道,“这么晚了,你是要去哪?” 此时,东陵馥却从厢房内缓缓走了出来,淡声道,“没什么,只是我可能有东西落在下午去过的茶楼了,所以让玉岑回去找找罢了。” 言语间,她朝玉岑渡了记眼色,示意其赶紧离去后,便转眸看向钟琳,继续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被东陵馥这般一问,钟琳也没再理会玉岑的事。想起霍昕方才的吩咐,她赶忙道,“今晚桑姑娘邀主子喝酒听曲,主子特让我过来邀上夏姑娘一起热闹热闹。” 闻言,东陵馥心中微微一沉。这邀请来得正是时候,她本就打算今晚要去一趟。 轻凝双眸,她应道,“好,你去回霍昕,我换件衣裳就过来。” 片刻后,待东陵馥刚踏至麒园的门口时,便听得有婉转清扬的琴声响在耳畔,如丝滑流水般润人心田。 目光追随着琴音而去,她见桑柔正面朝自己婉婉而坐,并轻抚手中的灵弦,唇含浅笑的看着站在其不远处的男子。 而霍昕则背对自己而立,她无法看到他此刻究竟是怎样的神色。 “桑姑娘的琴艺真是堪称一绝,恐怕北胤国也没有几人能与你一较高下。”轻移步履,东陵馥缓缓走入了眼前二人的视线中。 这一刻,她确是真心夸赞这女子。 闻言,霍昕忽然转过身看向了已到来的东陵馥,眸中尽是温情宠溺,“你来了。” 此刻,他深情不灭的凝视,就若他的心里眼里唯剩东陵馥。 ——————————————————————————————————————————————————---题外话---感谢IrisJasmin的荷包和月票,陶瓷灯,1360****158的月票,(ε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1章 终于等到你 二人交织着目光两两相望,不知过了多久,似仅在一瞬,坐于旁侧的桑柔便站了起身。 一面朝着二人走来,她一面轻笑着向东陵馥道,“夏姑娘来得正是时候,我见今日夜色怡人,便拉着霍昕先喝了几杯。” “你快入座吧,我特意备了桃花酿。” 闻言,东陵馥转眸看向了贴靠着霍昕站立的桑柔,回应道,“多谢桑姑娘的一番美意。玛” 说着,她已率先走到园子里的石桌旁坐了下来,并仔细打量了一番桌上摆放的盛酒器皿。 眼前之物,从小小的银筷到盛酒的银壶,都是及其精致绝美的物件。 犹自在心中暗思着,东陵馥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已与霍昕同时落座的桑柔。 此番,她的一身装束也是花了不少心思。那淡粉衣裙衬她肤白如雪,其腕间扣戴的手链,在她举手投足间亦倾散着悦耳的银铃之音澉。 在这样的极致夜色下,便是美酒配美人。 想来,桑柔该是没有料到霍昕竟会邀上自己一起。 如此,她今晚须得坏一坏这女子的计划了。 下一秒,东陵馥便端起酒壶为自己,以及霍昕与桑柔斟满了第一杯酒,随后举杯道,“我先借花献佛,感谢桑姑娘这几日的悉心款待,我与玉岑在府上多有叨扰了。” 说完,她便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并以指尖扣着酒杯将其倒置了过来,杯底朝上以作示意。 见得此景,桑柔瞥了眼眸带笑意看着东陵馥的霍昕。 忽然间,她亦不甘示弱的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笑言道,“夏姑娘哪里话,我这宅子很久都没有这般热闹过了。你们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觉得叨扰。” “再则,霍昕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管做什么都属我份内的事,你这样讲可就见外了。“她话语刚落,便也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就在桑柔咽酒入喉,并将酒杯放回桌上的一瞬,东陵馥已眼疾手快的接着往她杯中再度斟满了酒水。 丝毫不曾在乎一旁霍昕微有错愕的眼神,东陵馥又朝自己的杯中倒上了酒水。 甚至未将酒壶放下,她又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说来也真是投缘,我虽是第一次见桑柔姑娘,却倍感亲切。” “可能是我从小就没有姐妹,所以总想着若是有机会,定要结拜一位能够说说知心话的姐妹淘。” 闻言,桑柔略显疑惑的问道,“姐妹陶?是陶瓷的一种吗?” 扬唇轻轻一笑,东陵馥解释道,“你要这样理解也可以。” “女人之于女人,正是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姐妹淘便是形容闺中密友,可以互说心事。” “姐妹陶,原来竟还有这样有趣的称呼。难得夏姑娘如此厚爱,这一杯倒是该由我先干为敬了。”说着,桑柔已一口饮完了杯中的酒水。 一如方才,这桑柔的酒杯刚一放在桌上,东陵馥便又亲自为她斟满了一杯酒水。 见状,桑柔目光扫过了坐在一旁的霍昕。瞧他眼中自始至终似都只有那女子,她心中一僵,轻笑道,“看来,今晚我是必须奉陪到底了。” 闻言,东陵馥笑得明媚,“那今晚我们要不醉不归。” 此时,这桑柔就若不想输给东陵馥一般,二人就当着霍昕的面拼起了酒来。 有见过两男子为喜欢的女子拼酒的,却没见过两女子为一个男子拼酒的。 不过,似乎眼前的一切,倒是愉悦了霍昕。 而这场“鸿门宴”,一直持续到东陵馥与桑柔皆迷迷醉酒,才算结束。 期间,东陵馥趁着酒兴,甚至还嚷着要桑柔继续喝,不愿放她离去。不得已之下,霍昕只能就近将东陵馥留在了桑柔院内的厢房中休息。 片刻后,待东陵馥与桑柔被放躺至一张床榻上休息时,这女子才终是放开了桑柔的胳膊,嘟囔着转过身沉沉睡去。 宠溺的看着床上面色泛红的人儿,霍昕一手抚过她撩在脸颊的发丝,无奈的笑了笑。 伸手替床上的二人盖上锦被后,霍昕这才出了厢房。反手关上雕花木门,他朝了守在门口的婢女吩咐道,“你去准备些醒酒的汤药,待屋里的人醒了,好生伺候着。” 良久,待窗外的虫鸣风息都渐渐隐去后,厢房内便只剩了东陵馥与桑柔清浅的呼吸声,而那霍昕似也已离去。 正待此时,睡得正香的东陵馥竟在一个翻身后,倏地滚到了床下。 随那一记闷响传来,她已疼得轻呼了一声。但这一切,似并未惊扰到睡在床上的桑柔。 一手抚过惺忪的睡眼,待东陵馥确定一切都无异样后,她略显吃力的撑起身子看了看床榻上的女子。 此时,桑柔已醉到不省,全然没有丝毫动静。 揉了揉微有胀痛的太阳穴,东陵馥缓缓站起身来,环顾了四周一眼。 好在她借 tang着换衣的时候,提前服下了解酒丹药。所以,她在与桑柔拼着喝下那么多酒水后,还能勉强保持住清醒。 只觉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东陵馥赶忙在桑柔的房间内翻找了起来。 幸好她偷听霍昕与桑柔的对话时,无意中听得这女子制毒炼药的密室就在其房间里。 一顿好找,东陵馥效仿着电视剧里的各种情节,终是在转动了一个固定住的花瓶时,悄然打开了密室的大门。 忙从中拿了几枚据她推断有可能是解药的瓷瓶后,这女子便离开了密室,并将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样。 确定桑柔是真的彻底被她撂倒后,东陵馥便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 伸手将木门轻轻掩上,她正欲转身离去时,忽有一道低沉喑哑的嗓音响在了她的身后,“若不是我忧心你醉酒难受,想你在醒来时便能第一时间看见我,才又折返回来陪你。” “或许我永远不会知道,今晚的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 闻言,东陵馥迅速转身看向了离自己几步之遥的霍昕,以及他左手抓着的斗篷。 这一刻,似乎他们之间所有伪装出的平和都在一瞬崩塌成灰。 有些事,无法逃避也不能逃避,更不可视而不见。 “你都知道了?”目光轻扫过东陵馥手中的瓷瓶,霍昕问道。 静静地看着他,东陵馥沉默半晌,终是问了出口,“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残忍的方式,你知不知道后果将不堪设想?” 听闻她质问的话语,霍昕因忽然而来的激动,嗓音已是粗嘎了几分,“只要我能赢他,我不在乎用什么手段,要死多少人。” 扔下手中的斗篷,他缓缓走到东陵馥面前,继续道,“我不会让你把解药拿走的。” 毕竟是习武之人,便是只用左手,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将药瓶从东陵馥手中夺过。 “好。你可以继续你的计划。但我要做的,你不能插手!”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令她陌生的男子,东陵馥声色凉漠的开了口。 似乎,她要与霍昕相抗到底。 只是,在霍昕眼里,这女子想要做的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拖延时间而已。 终究,他还是在无奈之下,答应了东陵馥凭一己之力照顾中毒百姓一事。 虽说他派了钟琳协助,但实则却是要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 翌日,悬济堂。 随着越来越多的染病百姓前往此处求医问药,化名念卿和暮雨的青芜与陆横逸已是忙得不可开交。 后院中,青芜除去要同医馆伙计一道分发药材与煎药施水外,还需时刻监控染病百姓们的最新状况,以让陆横逸可为其施针治疗。 而陆横逸则是在桌案旁,不断的通过百姓病症的各数变化来研配更为有效的方子。 端着药碗将煎好的汤药送至求药的百姓手中,青芜见他们的状况逐渐稳定下来后,已是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自他们昨日到来后,在陆横逸新配汤药与银针同施的压制下,暂还未发生过一例暴毙而亡的事件。 这让城中前来求药的染病百姓已是安定了不少。 看着眼前的景象,青芜一手撩起额际微乱的发丝,返身来到了陆横逸身旁。 凝了眼这男子轻蹙着眉拣药调配的模样,她心知这毒恐怕颇为棘手,便没有言语一句,只是倒了杯茶水悄然放至了他的手边。 抬眸看向药炉上刚刚熬好的汤药,青芜快步走了过去,开始将其朝盈余的空碗中一一倒去。 此时,忙完前方医馆事务的童大夫正由大堂来到了后院中。一眼扫过安坐在院内的百姓与忙碌不断的青芜与陆横逸,他不禁轻轻地点了点头,以示满意。 眉间微扬,他缓步来到青芜身旁,说道,“你二人自昨日起,便一直忙于前来求医的百姓,几乎不曾停过。” “这会,我见他们的状况已趋于稳定,你二人要不要先休息一番?” 闻言,待青芜将药罐中倒出的最后一碗汤药递至一名妇人手中后,她便轻笑着开口道,“童大夫,休息倒还不用。只是…我想见见昨日送信给我的那个人。” 微微颔首,童大夫却略有为难的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送信的人究竟是谁。” 一眼看过他眉梢眼角的神色之动,青芜拧眉叹道,“那就惨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须得告诉这个好心人,此事关乎着苍梧县百姓的生死。” 见她如此一说,童大夫正寻思着此事恐怕极为重要时,大堂内的一名伙计已快步来到了他身旁,急声道,“童大夫,玉和斋的万老爷突感身子不适,正派了马车前来接你前去府上瞧病。” 闻言,童大夫即刻应道,“去将我的药箱拿上,我们这就走。” 听得他的吩咐,传话伙计已步履匆促的朝了悬济堂东面的偏堂奔去。 “念公子, 我现有急诊在身,先失陪一会。这院中的患病百姓,便有劳你与暮公子了。”朝青芜抛下一句话后,童大夫便大步离去。 迅速来到悬济堂的门口,童大夫从伙计手中接过药箱后,便是心念一闪,而后朝他低声吩咐了几句。 听完童大夫的交代,伙计微一点头,已转身朝了街市的西面行去。 ***** 静棠州南面矮坡处的一间茶亭内,看诊完毕的童大夫正独自一人立与亭中,似在等着什么人。 片刻后,一名身着蓝裙的女子由街市的方向踏出时,还警觉的望了眼四周,发现并无异状后,才朝着他所在的茶亭快步走去。 听闻身后传来的窸窣步履声,童大夫转身之际,已定眼看向了匆匆赶来的玉岑。 “童大夫此番派人捎信前来,不知是有何事?”在茶亭中稳住身形,玉岑问道。 一眼扫过茶亭四周的景致,童大夫低声道,“你昨晚让我将书信交给那个名唤念卿的男子后,他今日便和我说,有重要的事须得告知前来送信之人。” “什么重要的事?”眉心微微一蹙,玉岑又问。 “具体的他并没有说,只是讲此事关乎苍梧县百姓的生死,我觉得这事可能极为重要,所以才差人捎了信给你家小姐。” “至于这个人是否要见,就全凭你们的选择了。”并不打算隐瞒什么,童大夫将所知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闻言,玉岑点了点头,便道,“多谢童大夫前来告知,我须得先回去禀报小姐,再作打算。” “既是如此,我话也带到了,便先告辞了。”童大夫微微颔首之余,转身朝了停靠在一旁的马车行去。 眼见马车已缓缓朝着城东悬济堂的方向驶去,玉岑也不再逗留,亦是转身离去。 只是,她尚未走出多远,便有一名身着玄衣的蒙面男子忽然闪至了她面前。 眸色惊恐的看着来人,玉岑甚至来不及喊叫出声,便已教这男子劈中后颈,晕了过去。 ***** 幽幽沉夜,寒星芒芒。 静倚在窗棂旁的东陵馥在看了眼透着凉息的夜色后,心中的担忧已是越来越浓。 自玉岑下午得了消息前去与童大夫见面直至现在,已过去了两个时辰。按理来说,就算这女子在路上贪玩享乐,一时忘了分寸,也应在日暮时分便平安归来。 可如今…难道是她出了什么事?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东陵馥已是一刻也无法再待。匆匆抓过展挂在木架上的斗篷,她朝身上粗粗一披,便拉开雕花木门出了厢房。 一路踏着月光朝那悬济堂赶去,这女子刚一进入大堂,便直接找到了尚在整理药方的童大夫。 “童大夫,你可有见到玉岑?” 听闻这道略显焦急的嗓音,童大夫刚一抬眼看向周身蕴着一抹夜风寒息的女子,便道,“她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没有,我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都不曾见过她的踪影。”轻轻蹙眉,东陵馥凝声说道。 微有疑惑的看着她,童大夫又道,“这就奇怪了,那个念卿说有重要的信息要告知你,我便传话给玉岑,让她带消息给你了。” 东陵馥一听,瞬时便明白了其间的曲折。 蓦地抬眼看向悬济堂的后院,她不发一语的径直朝了那处踏去。 迈着沉疾的步履走到悬耀着暗火灯笼的后院中,东陵馥以目光掠过团坐在地上的百姓后,很快便在人群里寻到了那抹正在忙碌的身影。 轻轻地拢了拢披在肩头的斗篷,正待她欲要朝那女子走去时,青芜亦在抬眼的一瞬,看到了她。 定眼凝着眸若玄玉的东陵馥,她微微一笑,“终于等到你了。” ———————————————————————————————————————————————————---题外话---感谢1360****158,38464239的月票,(ε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2章 我便等着皇叔来亲手取下我的性命 瞧着眼前一身男儿装扮的青芜,东陵馥微敛了目光。 这女子竟比那日她初见时更加憔悴苍白了几分,看来这些日子,这女子实乃也是损耗过度。 毕竟悬济堂近日有不少染病的百姓陆续被人送来,且他们又需日夜照顾,而悬济堂早已人手不足… 此时,因放心不下而跟随东陵馥一起来到后院的童大夫,已是略显疑惑的看着眼前二人,说道,“原来你们认识,害我方才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闻言,青芜看向童大夫微微颔首,淡笑道,“是了,我们不仅是旧识,还是一家人。” 目光转过,她又望向了东陵馥,“对吧?逖” 见得这般情景,童大夫高悬的心终是放了下来,“这样我就放心了,这些日子真是多亏了二位,还有暮雨。说起来,怎么不见他?” 看了眼院中的染病百姓,青芜应道,“他到病患家中上门诊治去了,想来待会便该回来了。” “我与馥儿许久不见,想说些家常话,这里就要交给童大夫先帮忙照看下了。” 闻言,童大夫看了看东陵馥,赶紧道,“瞧我,那你们先聊着。放心吧,这些一切有我。” 说完,他已径直来到了后院中,开始询问查看席地而坐的百姓的病症状况。 缓缓朝着东陵馥走来,青芜又道,“为方便照顾医馆里的染病百姓,我就住在楼上,去那里坐坐吧?” 虽说她话语里是征询的意味,可青芜却已在言语后径直转身上了木梯,而东陵馥也没多想什么,便跟着她一道上了楼去。 随了青芜缓缓走进房间,东陵馥见她从衣袖中拿出了火折子轻轻地吹了吹。 瞬间,便有了淡淡地火光燃起。借着这道羸弱的光亮,青芜将房间里的烛台都一一点亮。 此时,东陵馥才有机会乘着橘色的烛光将房间内打量一番。 这里的摆设用简朴来形容已是非常客气,那硬挺的木床上,只用草席粗粗的垫上了一层,而那盖用的被衾则是又旧又薄。 这些日子,这女子都睡在这里吗? 思及此处,东陵馥不禁微微暗嗔,这些与她又有何干? 反手将木门轻掩而上,东陵馥看向已坐在桌旁的青芜,凝声问道,“玉岑呢?” “你放心,她很好。我将她扣下,原本就只是为了要见你一面,所以我并没打算为难她。”为东陵馥倒上了一杯茶水,青芜示意她坐下来说话。 走到她的对面坐下,东陵馥将目光落向了面前的茶杯,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见得此景,青芜看着桌上盈耀的火光,淡淡说道,“我很羡慕你。” 瞧见东陵馥因自己的话语而一脸疑云,她继续道,“玉岑是个好姑娘,就算我假意要挟她,让她说出你的下落,她却是死也不肯。” “我丫头的好,我自然知道。”东陵馥忽然抬眼看向了面前的女子,却始终不曾动过桌上的那杯茶水。 目光微微一凝,青芜缓缓开口道,“前些日子,宫里传遍了你出宫遇刺被害的消息。一度…我以为你出事了,连皇上也准备下圣旨为你立衣冠冢,但现在见你安然无恙…” “萱妃大费周章见我,就只是为了说这些吗?”眸光无绪的看着她,东陵馥倏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 闻言,青芜的脸上现出了些许错愕之色,随即她又忽的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你离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你会与霍昕在一起。” “他虽爱你至深,但终究犯下的是谋逆的重罪,皇上必然不会放过他。” 言语间,青芜的眸色已蒙上了一丝黯淡,“你该知道,皇上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或许,他会念在你与他之间的情分,以及你曾在东陵烨手下救过我性命的恩情上,一而再的留下你的性命。” 嗓音微微一顿,她继续道,“但你若最终选择与霍昕在一起,那便是要与你皇叔为敌。” 轻挑眉梢,东陵馥反问道,“所以呢?” 眸色惊异的看着东陵馥,青芜指尖一僵,竟连茶杯从她手中滑落都不曾感觉到,“难道你不怕丢了性命吗?” 缓缓站起身来,东陵馥垂眸看向眼前女子,笑得清然,“多谢皇嫂提醒,那云萝便等着皇叔亲手来取下我的性命。” 片刻后,见青芜沉默不语,东陵馥继续道,“该是把我的丫头还给我了。” 闻言,青芜微微点头,便起身领了她去到隔壁的房间。 随这女子抬脚踏入房间后,东陵馥一眼便瞧见了昏睡在木床上的玉岑。 此时,青芜走近床畔,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小瓷瓶在她鼻端轻轻地晃了晃。 随着自己昏沉的意识逐渐清晰,待玉岑徐徐张开双眸,并看清眼前来人是那东陵馥的一瞬,她竟喜极而泣。 倏地从木床上坐起,玉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伸手抱着东陵 tang馥的腰身不肯撒手,直嚷道,“小姐小姐,奴婢想死你了。” 忙抽出袖中丝绢在她面上胡乱的抹了一顿,东陵馥轻笑道,“丫头,那就赶紧跟我回去吧。” ***** 踏着沉暗的夜色疾步走来,钟琳向坐在大堂内一脸冷色的霍昕,禀报道,“主子,夏姑娘还是没有回来。” 闻言,霍昕一手便拿起桌上的茶盏掼摔在地,厉斥道,“我不是吩咐你要待在她的身边吗?” 不敢去看他阴鹜的神色,钟琳赶忙解释道,“夏姑娘今日出去时,特意吩咐不让属下跟着,所以…” 眼见霍昕正要发火,一旁的桑柔有些看不过去,便站了出来替钟琳辩解道,“你可别忘了,现在是计划的紧要关头,钟琳还有重要的任务在身。” 看霍昕一语不发的瞥了眼低眉而站的钟琳,她继续道,“你若再这般感情用事,我们的计划迟早要因她而毁掉!” “胡说!”霍昕眉间一拧,忽的寒声否认。 目前,计划似进行得异常顺利,他们不过是小用计谋便利用李肃试出了东陵晟仍在燕江府有五万禁军守护。 而此时,苍梧县的病毒已开始向燕江府禁军驻扎的一带传播。 如今,已传出了禁军军营被封锁的消息。 想必定有不少禁军是感染上了病毒,看来这五万禁军已要不攻自破了。 正待大堂内的气氛有些僵持时,忽有一名探子匆匆急急地奔了进来,直直地朝了霍昕跪下,“主子,苍梧县现已教衙门封锁。其因正是此地在流行致命的传染病毒,且县城里的百姓皆在被隔离医治。” 闻言,霍昕眸光顿沉,“可有探出通风报信的人是谁?” 眉心一蹙,探子立即回道,“是萱妃青芜与太医陆横逸。” 此话一出,在场的钟琳与桑柔二人皆已目露惊异之色。 没想到,这二人竟会出现在静棠州内。若是他们知道了苍梧县的秘密,或许已洞察出此次毒疫并非天灾,而是**。 一手遣退了探子,桑柔转眸看向身旁沉默不语的霍昕,问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不能让这二人坏了我们的计划。” 听得她的问语,霍昕的眸色已是深重了几分,“我自有打算。” ***** 翌日。 待东陵馥从床榻上悠悠转醒后,便微眯起眼眸一手挡下了从窗棂处照射而入的温熙暖阳。 视线轻轻一转,她见玉岑并不在房间内,便径自起身穿戴好了衣裙。 伸手拢了拢披散在肩头的发丝,东陵馥刚走到门口欲要打望这女子的去向时,却见雕花木门忽然教人推了开来。 瞧着此番踏入房内的人正是玉岑,她一眼扫过这女子手中端着的早膳,赶忙将她拉了进来。 “你昨日被青芜挟去受了惊吓,不该好好休息一番吗?这府中又不是没有下人伺候。”见玉岑手脚利落的将做好的早膳放置在了圆桌上,东陵馥不禁开口嗔道。 忙抬眸朝她微微一笑,玉岑即刻便绕至她身后,轻按着她的肩头让其坐了下来,“小姐,你的早膳一向都是由奴婢来做的,他们做的食物若是不合你的口味,那可怎么好?” 说着,玉岑便返身去到厢房门口,朝了守在一侧的钟琳示意,让她去传唤盥洗用具。 见这女子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序,东陵馥不禁叹笑着打趣道,“照你这么说,敢情你是觉得你家主子的适应能力很差?” 闻言,玉岑瞬间便展出大大的笑颜来到东陵馥一侧,开始狗腿般的替她捏按肩头,“奴婢可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小姐的饮食起居都得由人悉心照料才好。” “虽说他们也不敢怠慢,但他们哪里又能有奴婢这般了解小姐呢。” 听得她的话语,东陵馥心中微微一动,便反手握上她的小手,将其拉至了自己身旁坐下。 细细打量过这女子的眉眼神动,她又将玉岑的身子四周摸探过后,才道,“昨晚在路上时,便遇到了出来找寻的钟琳,我也没机会多问你。”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瞥了眼窗外,东陵馥见钟琳尚未归来,便低声问道。 凝眉细细一思,玉岑应道,“小姐,奴婢昨日去茶亭见过童大夫后,便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名蒙面男子,他将奴婢打晕了过去。” “后来,再待奴婢醒来时,便身在悬济堂的那间屋子里了。” 轻轻地点了点头,东陵馥又问,“那青芜可有对你怎么样?” “小姐,她除了询问奴婢你的下落外,倒也没再为难奴婢。”玉岑不敢有所隐瞒,皆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不过…她这般大费周章的找小姐到底是为何事?”抬眼看向东陵馥,玉岑不禁好奇问道。 “能有什么事,不也是为了城中百姓感染疫病一事吗,想必你也知道她在悬济堂帮忙吧。”东陵馥 并不打算告诉她太多,只是挑了简单的说说。 “可她不是应该身在宫中吗?怎会来了静棠州?”只觉心中满是疑惑,玉岑正想再问些什么时,门口却传来了轻缓的叩门声。 忙在东陵馥的示意下起身去到门口,玉岑拉开雕花木门后,便见一名婢女端着盥洗用具站在门口,其身后还跟着钟琳。 伸手接过盥洗用具,玉岑开口朝钟琳道,“用过早膳了吗?要不要一起?” 闻言,钟琳并未出言拒绝,只道,“好。” 说完,她便随在玉岑身后进了厢房。 将手中的盥洗用具放在房内的木架上后,玉岑便拿着漱口的银杯来到了东陵馥身旁。 目光落向随在她身后进入的钟琳,东陵馥接过银杯饮了口洗漱水吐掉后,便道,“待会早膳过后,随我一道上街去看看吧。” 闻言,钟琳点了点头,便道,“还是在担心那些百姓吗?” 一手接过玉岑递来的热帕擦了擦脸,东陵馥蹙眉道,“百姓终归是无辜的。” 见房内的气氛忽的沉凝了几分,玉岑忙来到圆桌旁揭开了掩在粥膳上的盖子,笑道,“我今日特地炖了薏仁红豆粥,一起用吧。” 说着,她便将热气腾腾的粥膳盛出,依次递给了东陵馥与钟琳。 拿起一块新鲜糕点,玉岑将自己的那碗端至面前后,便随在东陵馥的身侧坐了下来。 ***** 早膳过后,钟琳便跟随着东陵馥及玉岑一道出了宅院。 一路来到静棠州的街市上,东陵馥见那前去悬济堂求医问药的百姓已是茫茫如潮。而在街道的一旁,甚至都由悬济堂内的其他几位大夫直接摆了桌案就地问诊放药。 看着眼前这般情景,东陵馥朝随在身旁的玉岑吩咐道,“你去问问童大夫药材可还够用,若不够的话,你再拿些银两去药铺采买些药材叫人送来。” “是,小姐。”应了她的话语后,玉岑便快步进入了悬济堂内朝童大夫询问相关事宜。 而此番,东陵馥则是带着钟琳一道前去查看了一番染病百姓的最新病症与状况。 心知须得了解那毒药的成分才可将其破解,她又走了一趟药铺拿了些含毒的药材后,才携了钟琳与玉岑一道回府。 明白钟琳武功极高,一般的毒素对她而言并不能有所影响,这女子便在后院开始独自配置能使人出现中毒症状的药材,并给钟琳试服,再解去。 便是如此反复研习着,直到午膳过后,东陵馥才略显疲累的回到厢房,稍作歇息一番。 只是,这女子才在软榻上躺下没多久,玉岑便敲开房门拿了一封书信递至她手中,“小姐,奴婢方才在后院收拾小姐的药材时,一名家丁拿着这封信过来,说是要奴婢转交给小姐。” 闻言,东陵馥即刻便拿过书信,并将其拆开看去。 目光扫过书信上的字迹,她脸色微微一变,便朝了玉岑吩咐道,“丫头,我此番有重要的事须得出去一趟,你就在府中等我。” 看着她说话时的蹙眉模样,玉岑正心生担忧的想要问些什么时,东陵馥已霍然起身抓起斗篷,步履匆促的出了厢房。 ***** 由静棠州通往苍梧县的林野小道上,一座年久失修的废弃庙宇正孤零零的静立在土道一旁,接受着四季变换的风雨洗礼。 此番,庙宇中那尊尘土厚重的佛像后方,东陵馥正身着玄色斗篷藏匿在帘幕的暗角中,注视着佛堂内尚无动静的一切。 片刻后,随着一道窸窣的步履声由远及近,她神色警觉的将身子朝内掩了掩后,便屏息看向了踏入佛堂的二人。 一眼扫过这个布满蛛网与尘埃的佛堂,陆横逸找了处由干草铺陈的空地后,便朝青芜道,“此去苍梧县尚还有段距离,先过来歇歇脚。” 闻言,青芜朝他微微一笑,便移步来到了干草上坐下,随之接过了他递来的水袋。 不过,就在这女子第一口清水刚刚入喉之际,一抹沉缓的步履声却让二人倏地转眸看向了佛堂的门口。 此时,本在观察二人的东陵馥亦挑眸看向了那个逆光而站的男子。 瞬间,她的眼中便透出了一抹惊色。 目光冷沉的掠过暂在佛堂内歇息的青芜与陆横逸,霍昕嗓音寒戾的朝外面的人吩咐道,“将庙宇全部包围起来!” ——————————————————————————————————————————————————---题外话---晟馥明儿见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3章 傻瓜,活着不好吗? “咚”随着一道闷钝的声响传来,青芜手中的水袋倏地跌落在了地上。 霎时,里面的清水便咕噜咕噜的流淌着,是在水尚未流尽前,这座废弃的庙宇内外已站满了手持兵刃的蓝衣人。 此刻,他们皆目光凶狠的看着被包围的二人,仿若二人胆敢轻举妄动,其后果便会不堪设想。 一手将青芜护在身后,陆横逸警惕的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霍昕,以及他旁边的钟琳。 “萱妃娘娘,好久不见。”霍昕微微挑眉之际,便转眼粗粗地掠过了庙宇四周深长的杂草,那其间还生着一座斑驳的枯井。 稳住乱跳的心脏,青芜强压下胸中的恐惧,迎上了霍昕略带挑衅的眸光,冷冷道,“你想做什么?反” 似是听到了颇为滑稽的话语,霍昕勾唇轻笑了起来。 看了看套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他嗓音悠沉的反问道,“你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说着,霍昕瞥向了陆横逸,继续道,“还是说…你身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陆太医,已揣测到了一二?” 闻言,陆横逸凝了眼身后僵冷紧张的青芜,忽的侧过脸去对她说道,“别担心,今日我就算拼死,也会护你周全。” 眼前的这一切,瞬时挑起了霍昕的兴趣。目光幽幽地看着二人,他凝声道,“好一个拼死守护。那男人知道你与陆横逸的关系吗?” 听得这句话语,青芜心跳一滞,猛地抬眼看向了正注视着自己的霍昕。 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吗?但怎么可能? 知道她与陆横逸关系的人,都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 “怎么?被我说中了?”霍昕眸光一凌,嗓音沉凉。 从青芜方才的细微神色中,他便已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神色清冷了几分,青芜凝声否认道,“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不过,你拥兵千山府犯上作乱已属死罪。现如今,又劫持皇妃,看来你是真的活腻了。” 闻言,霍昕倏地沉了眉眼,嗤笑道,“死罪?你当真以为我还惧怕这所谓的死罪?自古成王败寇,之前是朝局动荡,东陵晟以诡计赢了,所以他登基成为北胤的新帝。” “我就不信,他这次在我的万全准备之下,还能再扭转败局。” 言语间,霍昕看着她挑眉一笑,继续道,“虽说你在我的计划之外。不过,我倒是觉得正因有你来搅局,反而变得更加有意思了。” 下一秒,霍昕忽然收了目光,轻扬起下颌朝身旁的钟琳道,“我们不该再继续于此同这二人纠缠了。” “你去擒住青芜,记住,不要伤她分毫。” 闻言,钟琳的眼底忽的闪过了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错愕之色,随后她便以极快的速度闪至了青芜身旁。 蓦地抬手朝青芜抓去,她用了连陆横逸都不得招架的势头,顷刻间将这女子挟持在了自己身前。 此时,在霍昕的眼神示意下,蓝衣人已迅速朝了一旁的陆横逸挥舞着刀剑攻去。 这些人都是训练极为有素的顶尖高手,一招一式间与那楚瑶派去刺杀青芜的黑衣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在他们甚是凌厉霸道的攻势下,陆横逸的身上很快就被长剑划出了许多血口。 打斗中,因他亦在施展招式与内力,那伤口处的鲜血正滴淌着将他的衣裳染作了刺目的红。 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不消片刻,陆横逸便败下了阵来,被几名蓝衣人以长刀架在脖颈上,再也无法施展任何招数。 “是否杀了陆横逸?”一手点下青芜的穴道使她无法动弹,钟琳言语间已走到了陆横逸的前方,眸中尽是森冷如霜的杀意。 闻言,霍昕却只是凝了一眼陆横逸,微沉眉目思虑片刻后,道,“留着他,我还有用处。” 轻转眼眸,他朝了一旁的蓝衣人吩咐道,“将他带回桑柔宅院的地牢里,先关起来。” 霎时,一名蓝衣人便在领命后走到了陆横逸身旁,眼疾手快的以刀背将他打晕,随后便拖着陆横逸移步离去。 此刻,青芜虽不得动弹分毫,但她的眼却透着一抹惊忧之色,死死地追随着陆横逸的身影,直至这男子消失不见。 “主子,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赶去苍梧县的沉香里。”瞥了眼蹙眉而望的青芜,钟琳转眸看向霍昕,扬声问道。 霍昕微一沉吟,便淡淡应声,“嗯。” 闻言,钟琳即刻便朝一旁的蓝衣人下了指示,并亲自押着青芜一道随在霍昕身后出了佛堂。 片刻功夫,本聚集在庙宇内的众人便悉数离去,一切皆恢复到了最初的那般宁和幽静。 此时,东陵馥才缓缓挪动步子,并小心翼翼地从佛像帘幕后的暗角处走了出来。 一手扶上染有浮尘的石柱,她轻轻地扭动了一番微有酸麻的双腿。 目光不经意间落向地面卷裹着 tang泥土的黑红半干血迹,东陵馥瞬时便觉有一抹浓重的血腥味道朝自己扑面袭来。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她脑中仍是一片混乱。 青芜与陆横逸会到这废弃的庙宇来,想必此去的方向可能是那苍梧县。至于缘由,已是再明了不过。 不过,令她感到不同寻常的是那封交予自己的神秘书信。 这位写信之人究竟是谁? 霍昕在静棠州似有不少耳目,所以他能发现青芜与陆横逸来到这里并不稀奇。 其间,自然也包括他们动身前往苍梧县一事。 但写下此信之人,不仅知道霍昕设下了埋伏要抓青芜与陆横逸,甚至还能算准了时间将她提前引到这庙宇中来,给了她充分的时间赶在青芜与陆横逸到来之前,先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于是,她“正巧”也能同时目睹霍昕带着蓝衣人前来擒获青芜与陆横逸的这一幕。 霍昕虽生性多疑,却被这二人分散了注意力,所以他不会料到这庙宇中还藏着别人。 这一切,都安排得如此紧密,甚至书信还是由桑柔的宅院中发现。 如此,便可证明此人能够自由出入宅子。 思及此处,东陵馥只觉这写信之人已是越发的神秘起来。 忽然间,她心念一闪而过,身子已是微微一震。 难道…此人的目的是为了让她想办法救下青芜? 除此之外,她似乎再也想不到其它更为合理的解释了。 如此想着,东陵馥已快步来到庙宇外,眺眸看向了霍昕离去的方向。 不管她与青芜之间存在怎样的纠葛,现下的紧急状况已不容她思考更多。 如今,她只得先跟上他们,待到沉香里后再见机行事。 ***** 一路随着众人离开的方向快步追去,东陵馥犹自行在草木深长的小道一侧,一面借着树草的掩挡赶路,一面还不忘观察四下的动静。 可就是如此警惕心细的追赶,这女子却还是在行出一段距离后,跟丢在了葱翠的林野间。 见他们只在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踪影,东陵馥皱眉环顾过周围的景致,不禁暗嗔。 她两条腿的人又怎么比得过人家四条腿的。 再则,这荒郊野岭的让她这个长期依赖手机地图导航的人,现在真是两眼一抓瞎。 正待这女子立在原地艰难的做着抉择时,东陵馥却在无意间看见了前方杂草中,悬挂于矮树枝丫上的布帛碎片。 心中顿生一抹好奇,她朝前走出几步将布片取了下来。 将其拿在眼前细细一看,东陵馥凭着布料间的暗纹辨出了此为青芜衣袍上所有。而这布片断裂处的撕痕,分明是教人硬生生地扯下。 看来,是有人故意给她留下了线索,让她寻去。 会是青芜故意留下的吗? 一手将布片捏在掌心,东陵馥来不及细想什么,便开始在草木间寻着落挂的布帛碎片,依照提示朝前走去。 随着布片指引的方向而去,她只觉眼前的景象已是愈渐荒凉,那四周丛生的花草亦慢慢疏浅。 此刻,东陵馥的心中竟是没来由的随着四周的景致慌乱着。 不过,这抹无端的悸乱,却在她每深入一步时,开始变得清晰一分。 原来,她心中的惊与骇皆来自四周散发而出的血腥味道,似乎那昭然不掩的死亡气息正乘着凄风从不远处的山坡后朝她迎面袭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东陵馥再也止不住心中的颤抖与恐慌,已是径直朝了那处奔去。 踏上山坡的一侧,她尚未来得及缓住步履,便在定眼看向前方的一瞬时,惊恐得用手捂住了嘴。 眼前,已有几十名蓝衣人倒地而亡,且他们的死状皆是极为惨烈。 这一众人中,他们有的直接没了脑袋,有的则是胳膊腿脚被斩断。那骇人的头颅与残肢已是零零落落的散了一地。 猛地弯下腰身干呕着,东陵馥便在如此反复了几次后,才强忍着鼻酸眼涩的泪意与喉间的疼痛再度朝前探去了目光。 此时,那前方尚在打斗的蓝衣人中还混着与他们装扮不同的男子。 东陵馥凝眼一辨,竟是天琰宗的人! 见得此景,她紧紧地锁住眉头,犹自思虑着,可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却是空无一人的马车。 忽闻一抹刀剑相抵的清脆刺耳声传来,东陵馥心中一惊,便将自己藏匿在了暗处,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此时,眸戾神冷的霍昕正手持长剑直直地指在青芜的咽喉处,而那女子则是泪流满面的凝视着另一端。 顺着青芜的目光转过视线,东陵馥见那个在啸啸冷风中提剑而立的男人眉宇间尽是决然之色,而他薄长的凤眸中则聚着悬深似海的沉凝。 东陵馥从未想过 ,再次见到皇叔竟是在这样的状态下。 凌霄正护在他的一侧,四周分布着几名天琰宗的护卫。 此刻,他虽褪去了一身龙袍,但其周身倾散而出的王者之气与矜贵凌冽却仍是彰显得淋漓尽致。 或许,这便是他与生俱来的气度。 纵使没有华服冕旒,纵使他玉白衣袍已教鲜血染上斑驳红妍,但他依旧荣光万丈,寒寂百里。 凝视着眼前男人,霍昕见他凤眸之下已现出了淡淡地乌青之色。由此可见,这男人是以怎样的速度在两天之内自燕江府赶至了这里。 微敛眸光,他轻笑道,“我未料到,当今皇上竟会在这种时候离开燕江府,甚至只有几名护卫随行。” “你究竟是怎样想的?” 眼下,局势紧迫,前有千山府孟元朗虎视眈眈,后有苍梧县病毒传播祸及五万禁军生死。 在这等关键时刻,东陵晟竟不坐镇燕江府,反是只身来此。 “朕的心思又岂是你能揣度的?”东陵晟眸光一凌,一字一顿说道。 不知为何,霍昕竟是忽然恼怒了起来。 冷嗤一笑,他继续道,“可我能揣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说着,他已将握剑的左手用力了几分。 随着青芜因疼痛而拧起了眉,她雪白的脖颈处瞬间便有鲜血溢淌而出。 转眸看向不远处的男人,霍昕微微挑眉,“萱妃就在我的手上,只要我稍稍用些力气,她就能血溅当场。” “东陵晟,你现在除了看着,还能做什么?” 此情此景,似乎愉悦了霍昕。为了这一刻,他已等得太久,以至于他都不想这样快的结束掉青芜的性命。 忽然间,教霍昕挟持的青芜轻笑了起来,只见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东陵晟,嗓音清绝,“晟,以你的身手,还有身边的凌霄,若不是为了我又怎会受制于霍昕。” “我好傻!我虽已成为了你的妻,却似贪恋着更多,甚至总爱胡思乱想。以为…以为你不再爱我了。” 说着,青芜合上了双眼,微启的唇轻轻颤抖着。 一瞬,她的面色已是苍白素凉到了极致,泪水更如断线的珠玉般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你是北胤的皇上,不该再为我冒任何险,就算我今日死了,也是死不足惜。” “好一场感人肺腑的爱情。”霍昕冷冷地笑着,继续道,“东陵晟,若你能自断双臂,或许我会考虑让你的女人活得久一点。” 为了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他隐忍蛰伏着苟活在这世上,甚至连最爱的女人都不能去争取。 这一刻,他要将所有的苦楚,加上这断臂之痛,一并加注在这男人身上,以泄他多年来的心头之恨。 言语间,霍昕眸色血红的看着眼前男人,不由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此刻,那剑尖正寸寸点点地割破青芜的肌肤,深入她的血肉中。 在他见东陵晟眸光寒窒的看着自己,却终究为了这女子不得不妥协时,他森冷的勾唇一笑。 而青芜则是悲戚的哭喊着,“不要!” 此番,站在东陵晟身旁的凌霄已是重重地跪了下来,惊呼道,“皇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的山头上忽然传来了剧烈的响动。众人循声而望时,正见一辆马车疾速的朝着他们飞驰而来。 那在震荡的马车前端驾车的女子,竟是东陵馥。 正待众人于慌乱中欲要躲闪之时,东陵晟以电光之势闪至了霍昕身旁,同他交斗在了一起。 此刻,那俯冲过来的马车却在碾过一个凸起的石头之际,轰然翻倒在了地上,而那马匹也被巨大的力量一道翻摔而下。 一瞬,霍昕敏锐的以招式化解掉了东陵晟的攻击,已是眼疾手快的冲到马车旁接住了被狠狠甩出的东陵馥。 慌乱中,教他重重揽在怀中的东陵馥正粗喘着气息,而她目光所及之处,是东陵晟趁势揽住青芜的腰身将那女子带到另一端,并护在了怀中。 下一秒,随着霍昕一声令下,钟琳便带着几十名蓝衣人将东陵晟,青芜及凌霄等人团团围住。 瞥了眼怀中女子,霍昕转眸看向东陵晟,冷冷道,“你跑不掉的,这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你功夫再霸道也是枉然。” 这一刻,似乎结局已定,北胤国的新帝与宠妃便要葬身于此! “朕与你谈个条件如何?”东陵晟目光一厉,微微蹙眉。 目光落向他怀中的青芜,霍昕饶有兴味的问道,“什么条件?” “放了她,朕留下。”眸光倏地深暗了几分,东陵晟一字一顿的开了口。 闻言,青芜浑身一震,蓦地抬眼看向了身旁男人,却悲恸的一句话也道不出来,只得拼命摇头。 而她的泪则是再也无法止住。 眸色幽幽一凝,东陵晟 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温凉泪光,轻笑道,“傻瓜,活着不好吗?”---题外话---(明儿继续~)感谢booke88的三张月票和荷包,土豆泡泡的花花,duoduo121的三朵花花,钻石和三张月票,(ε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4章 鱼儿,皇叔来接你回去 看着眼前拥抱在一起的二人,看着他们的眼里似乎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 这一刻,东陵馥终是体会到了彻底心死是怎样的感受。 皇叔与那女子的过去,会是什么样子 她不得而知。 或许这些年里,不论他们之间曾因何种缘由分开过,也不论他们各自身在何处,他们心里都装着彼此吧。 所以,纵使她明知故犯,爱上了皇叔,甚至也不惜一切努力争取过竟。 但她与皇叔在一起的那段并不算长的日子,终究比不过他与那女子刻骨相爱的八年。 凝视着眼前的一切,东陵馥只觉似乎多看一秒,她便能更清醒一分。 她曾以为,流失孩子的那一刻,身连着心已是痛到极致。 却不想,当她将心遗落在皇叔身上的那刻起,便已注定她的殇痛永无止境。 痛吧,越痛便会越清醒。 垂眸看向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女子,霍昕将她眉梢眼角的细微之动尽数收入了眼底。 眸光倏地暗凝了些许,霍昕嗓音冷沉的开口道,“我同意你的条件。” 说完,在他的示意之下,原本包围住东陵晟等人的蓝衣人便已让出了一条小道。 慌乱的看着朝两边退散开来的蓝衣人,青芜只觉一切来得太快,以至于她以双手紧紧地扣住了身旁男人的腰身。 抬眼的一瞬,她的泪再度滚落着滑至了唇畔,嗓音亦是轻轻颤抖,“我只求和你在一起,生死共担。” 注视着不远处的二人,东陵馥明明不想去看,可双目却偏生涩痛得移不开眼;她亦不想去听,可那字字句句都如夜夜萦绕的呢喃耳语般清晰入心。 这一刻,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若极北冰原般凝固静止。 可便是如此,她依然能听见枝叶在风中摇曳的沙沙声响,以及那女子轻声的哭泣。 眉眼不动的凝着二人,她见皇叔将大掌从青芜的腰间轻抚至上,将那女子的头贴靠在了他的胸膛。 看不清皇叔此刻究竟是怎样的神色,她只知他正低低地在青芜的耳畔说着什么。 可下一秒,青芜原本抓着皇叔衣袍的手忽然重重一垂。顷刻间,那女子身子一软,便被皇叔打横抱起走向了一旁的凌霄。 “你护她离开。” 只是这样简单的几个字,便足矣让在场的任何人为之一震。 这新帝竟爱萱妃至此 为了这样一个女子,他甚至不惜博上自己的性命 霎时,凌霄便重重跪下,瞪眼看向了东陵晟怀中抱着的女子,哑声道,“皇上,恕臣不能从命” “这是圣旨,朕不想再说一遍。” 垂眸淡淡地看着跪地的凌霄,东陵晟嗓音沉缓。 他们之间,是君臣,也是挚友。 跟随他南征北战的这些年里,这男子向来言听计从,绝不会有半点迟疑。 是什么时候开始,凌霄也慢慢变了。 终于,在沉默片刻后,凌霄磕了一记重重地响头,以哽咽喑哑的嗓音凝声道,“臣遵旨” 随后,他便站起身来从东陵晟手中接过了被点睡穴的青芜。 此刻,一缕垂下的发丝正将她的脸颊遮去,女子轻轻合上的眼睫处还挂着星星点点的泪珠。她面色苍白如纸,唇却教她啃咬得若鲜血一般红艳。 “好一场动人心扉的生离死别,真是想不到,咱们的皇上还是个情种。”霍昕嗤笑而语,眸中尽是阴沉狠戾。 此番,若眼能为弓,言能为箭,那东陵晟早已是千疮百孔。 依照东陵晟与霍昕方才达成的协议,凌霄不再有半分迟疑,已是立刻带上了青芜离开,并由他身边随行的几名天琰宗护卫守护着离开了这里。 看着渐行渐远的一行人,霍昕忽然紧锁眉头,戾声道,“差一点,我便又中了你的计。你之所以甘愿独自留下,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凌霄去搬救兵来。对不对” 蓦地冷哼一记,他继续道,“今日,我要与你一较高下。” 闻言,东陵馥将目光移向了那个侧身立于她不远处的男人。 此刻,卷带着血骨气息的腥风正将他的玉白袖袍吹扬而起,依他秀挺身形翻飞如雪。 玄风回掩,却又令他星落红妍的衣摆交织出了霜寒之凌。 他怎能这样毫无所谓的将自己置于如此凶险的境地 回想起来,她似乎从未真正读懂过这个男人。 计中计,谋中谋。 他待青芜的深情是真,所以甘愿为救她而自断双臂 他善攻心计是真,所以他以退为进,悄然扰乱了霍昕的视线,摆脱了被动的局面 终究,最卑贱不过爱情,最凉薄不过人心。 她累了,心彻底死去。 不管是何种原 tang因,都与她再无任何关系。 可偏偏,这男人是一旦沾上便逃不离,避不掉。 下一刻,东陵晟忽然沉了声道,“你还不配与朕交手。” 言语间,他转眸看向了正紧靠而站的亲密二人,一步一步朝着他们缓缓走去。 此刻,这男人攫住二人的目光,就若狂暴入境的龙卷风一般,能将他所过之处的天地万物都摧毁殆尽。 这一刻,似乎任谁也无法猜透东陵晟究竟意欲何为。 看着这男人带着不容逆鳞的戾傲步步走来,霍昕咬牙道,“东陵晟,你找死” 此时,东陵晟却只是眸光不离的凝视着眼前女子,用那卷带着些许沙哑的低幽嗓音,轻声道,“鱼儿,皇叔来接你回去。” 那是在轻唤着谁 不过是简单的只字片语,便足以让二人曾经的亲密时光,如翻江倒海般轰然灌上心头。 那之前,浇筑加固的心防竟是能顷刻间被摧毁,覆灭。 感受过怀中女子的浑身颤抖,霍昕注视着她步步朝那男人走去,顿觉胸口似有团火在烈烈灼烧,紧握的拳头亦发出了骨骼交错的“咯咯”声响。 只要能置这男人于死地,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皇叔。”东陵馥顿住脚步,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开了口。 “回去再被你赐死一次还是周.旋在你的皇后与宠妃之间这些,我已不想再经历了。而我与皇叔之间的一切也都回不去了,不是吗” 言语间,有清浅如樱的薄薄笑意凝在她唇角。 如今,到了这段禁忌关系该结束的时候,可偏偏却如最初开始时那般,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真的以为自己还能抽身吗”东陵晟眸色一深,嗓音沉沉。 随他缓缓朝着东陵馥走来,他原本平静的心骤然一博,已疾速跳动了起来。而四周蓝衣人手中的弓箭却已绷出了悬弦欲裂的极致声响。 一瞬,东陵馥的胸中竟堵上了一抹强烈的窒息感。虽说她知道皇叔的功夫极好,可面对如此多的精英杀手,便是再厉害的人也很难全身而退。 慌乱中,东陵馥迎上了他深凝自己的目光,那暗窒如渊的眼底除却玄幽的流潋外,还透着一抹昭然不掩的宠溺之色。 似乎眼前之人,是他极为重要的人。 不,皇叔爱的人一直是青芜。 且只爱那女子。 忽然间,霍昕扬起手定在了半空中,而所有蓝衣人弓手顷刻间便将箭尖瞄向了东陵晟的心口,已准备就绪。 蓦地皱眉,他怒吼道,“不准再靠近她半步” 东陵馥惊骇的扫了眼四周欲要围攻东陵晟的蓝衣人,可前方男人却似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只是云淡风轻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顿住步履,东陵晟用了仅是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沉凝道,“你想要离开帝都时,纵使我知道你设计要挟颜真,却终究还是默许了。” 将东陵馥的错愕神色收入眼底,他继续道,“当我知道你与霍昕在一起后,愤怒之余,发现自己更多的却是嫉妒。” 东陵晟自嘲一笑,他似乎觉得自己会有这样的情绪是如此的意外与陌生。 言语间,他抬手轻抚上了东陵馥教风吹得已显冷凉的脸颊。 霎时,随了霍昕的手一挥,便已有一支箭羽蓦地朝着东陵晟射去。 听闻一抹利刃入肉的钝哑声传来,东陵馥惊恐的看着东陵晟的胸膛处有鲜血涌出,瞬间染红他的衣袍,她的心竟悸乱得失了规律。 颤抖着双唇,她哑声道,“你为什么不躲” 此时,东陵晟却只是轻笑,“当探子来报你在黎川府时,我便昼夜兼程赶了过来。” 闻言,东陵馥已是泪眼迷蒙。她的心不是明明已死了吗可为什么却依然为这男人疼着 随着霍昕又一声令下,第二名弓手欲要朝东陵晟放出箭羽之时,东陵馥忽的转过身毫不犹豫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当她抬眸看向霍昕满是刺痛的双眼时,她知道自己终是又一次辜负了这男子。 以眼神示意过周围的蓝衣人,就在守于东陵晟身后的那批人在领下霍昕之命,朝着东陵晟偷袭而去时,忽有另一批蓝衣人竟截杀掉了偷袭之人,场面瞬间陷入了混乱中。 见状,东陵馥惊讶之余,东陵晟却一手折断了胸口的箭羽,将她紧紧地护进了怀中。 此时,她才辨清,那两拨厮杀在一起的蓝衣人中,为首截杀的竟是钟琳。 看着眼前的一切,东陵馥终是意识到,原来钟琳是东陵晟派在霍昕身边的奸.细。 帝都,李府。 后院的石桌旁,李惜正一面沉闷的晒着太阳,一面朝团绒在桌旁的猫儿碗中有意无意的投食。 此时,候在她身旁的婢女初一看了眼 满目期待的猫儿后,便转眸凝向了已止住动作,似在发呆的李惜,“小姐,绒球等你好久了。” 闻言,李惜眉间一扬,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继续将手中的鱼团丢入它的碗内。 看着她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初一轻声问道,“小姐还是在担心老爷的事吗” 凝目看向后院中那棵高大挺拔槐树,李惜缓声道,“他一生征战,杀敌无数,又何尝遭遇过这样的败绩。” 深吸了口气,她又道,“不管怎样,在我眼里,他始终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将军,无所不能的父亲。” 回忆起自己儿时与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微微一笑,“我只希望,他能够不被战事所牵连,一切平安。” 听得李惜的言语,初一即刻便道,“小姐便不要再担心了,老爷定会吉人天相。” 她话语刚落,便忽见一名家丁匆匆急急地从前院奔来,并一脸喜色的高呼道,“小姐,老爷捎信回来了。” 一听这话,李惜倏地站了起身,问道,“信呢” 微喘着气息顿了顿,家丁又道,“书信现已送至了夫人房中,夫人她” 不等他将话说完,李惜便将手中的鱼团交至初一手中,迅速朝了李夫人的厢房踏去。 片刻后,待她一手推开李夫人厢房的雕花木门时,正见那妇人坐在圆桌旁等着她,桌面上则放着一封书信。 见这女子到来,李夫人瞥了眼房内随侍的婢女,示意她们退了下去。 一手拿过封有红泥的书信,李惜将其拆开细细看过一番后,才向李夫人简要的说了说李肃的近况。 “父亲在那边一切尚好,娘你不必担心。”缓缓将书信折起,李惜一面将其放回信封内,一面淡笑着开了口。 “是吗,那就好,他可有说何时归来”李夫人问道。 “这个父亲倒不曾说起,想来待皇上御驾亲征胜利归来时,他便会一道回来。”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李惜应道。 “嗯。”李夫人叹笑着点了点头。 “娘,那你先歇歇吧,我回房间了。”一手捏着书信,李惜言语过后便起身朝了门口行去。 踏着院中的九曲回廊来到自己所住的院落,李惜刚一进入房间,便反手掩上了雕花木门。 赶忙将装有家书的信封打开,她顺着信封的侧面一摸,便从中抽出了另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方才在看阅家书时,父亲在信中提到还有一封信是需她亲自交到罗尚云将军手中的。 想必,便是这封信了。 看了看手中的书信,李惜将其收入怀中后,便立即出了厢房吩咐家丁准备马车。 一路乘着马车来到罗将军的府上,李惜在其府中管家的引领下,直接去到了他的书房。 此番,瞥见前来书房的人是李惜,罗尚云轻沉眉目示意管家将房门带上后,才开口道,“不知李姑娘此番前来是有何事” 闻言,李惜忙上前几步将怀中的书信掏了出来,交予他手中,“罗将军,家父今日捎回的家书中有两封信,其中这封是他吩咐我特意要亲自交给你的。” 见罗尚云将手中的书信看过后,脸上已现出了些许为难之色,李惜急声道,“罗将军,希望你能看在家父与你多年的情分上,联合朝中几位资历较老的大臣,替家父说说情。” 凝眉轻轻一叹,罗尚云缓声道,“你有所不知,如今朝中的局势变幻莫测,人人各怀心思。我也无法预料此番为李将军求情会有怎样的结果。” 瞥了眼李惜越皱越紧的眉,他又道,“李姑娘,恕我直言,李肃镇远大将军的位置定是保不住了。而此番,端郡王东陵钰似也对此颇有兴趣。” 端郡王府。 姹紫嫣红的王府花园内,东陵钰正坐与五角凉亭中神色淡淡地品着茶水,而他的身旁,则是前来府上做客的付镜容。 一眼扫过花园内的景致,付镜容握了握捧在手中的茶水后,便笑道,“王爷这园中的花木可真是种类繁多,好多都是我不曾见过的呢。” 题外话晟馥的戏下更继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5章 本王从不欠你什么 将目光眺向前方,东陵钰不紧不慢地应道,“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我命下人在园中植了些只属云熙府才有的品种,所以你会觉得稀奇。” 闻言,付镜容不禁轻轻一笑,“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王爷所在的封地更有兴趣了。” “你若喜欢,往后我可带你去云熙府住上一段时日,让你好好的感受一番。”放下手中茶水,东陵钰淡淡说道佐。 听得他这般一说,付镜容正娇羞的咬了咬唇瓣欲要说些什么时,一名护卫忽的来到了东陵钰身前,朝他一揖,“王爷,庆王到了。” “好,请他直接去书房等我,我这就到。”东陵钰微微颔首之余,转眸看向了一旁的付镜容,“我尚有要事须得与庆王商谈一番,你若觉得一人无趣,便带上婢女去别处走走看看,我待会再来陪你。” “嗯,王爷快去忙吧,不用管我。”颇为婉柔的笑了笑,付镜容点点头。 见状,东陵钰也不再多言什么,便径直起身朝了书房踏去。 待他走后,付镜容倒也真没闲着,而是依言拉了府中的婢女陪她一道四处走看,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许久,待庆王东陵显与东陵钰密谈完毕出来时,他恰巧遇上了在大堂中帮忙打理府中简单事务的付镜容渤。 见这女子在看到自己后,亦同东陵钰一道前来送行,东陵显缓步踱至门口处,便朝二人调笑道,“这么快就夫唱妇随了” 闻言,付镜容羞怯的看了眼一旁但笑不语的东陵钰,已是微红了双颊。 看着二人这般模样,东陵显挑眉一笑,便踏出了王府的大门。 可下一秒,他却瞧见候在门口许久的李惜忽然朝他们迎了上来。嫌恶的看了眼这女子,东陵显冷嗤着一甩袖袍,径直朝了马车走去。 片刻功夫,待东陵显乘坐的马车徐徐离去后,李惜才低垂着眉眼朝立在门口的东陵钰开口道,“端郡王,我能否与你单独谈谈” 见东陵钰并不回应她的话语,一旁的付镜容看了看她后,已是颇为知理的转身朝了王府内踏去。 临走前,她还不忘说了句,“王爷,可不要欺负李惜。” 瞥见付镜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庭院中,李惜才颇为直接的朝眼前男子开口道,“你想夺下镇远大将军一职” “不仅仅是我。”眸色无绪的看着远处,东陵钰淡淡应道。 轻轻地蹙了蹙眉,李惜问,“什么意思” “李肃征战失利,连败三局,没人能保得住他。这朝中又有谁不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 见李惜忽然看着自己沉默不语,且面有难色,东陵钰挑眸示意了身旁的王府管家先行入府。 待门口唯剩他与李惜二人后,东陵钰才缓缓开口,继续道,“让我猜猜。” “想来,你已经找了所有往日在朝中与李肃关系交好的人,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为李将军求情。瞧你现在这般模样,也必然是四处碰壁。” “否则,不到万不得已,你又怎会想起来求我” 言语间,东陵钰轻笑着扫了眼前方的景致。他这番看似随意的揣测,却又如实道出了李惜目前的窘境。 闻言,李惜的眸光已是微微凝滞。 在这世上,她最不愿欠的债是人情,而最不愿放下身段来乞求的人,就是东陵钰。 但此刻,面对他的一番言语,她甚至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确实,她已走投无路了。 这段日子,她知道母亲常常私下一人以泪洗面,却还要在她面前强颜欢笑。 她在痛恨自己无能为力的同时,也早已暗下决心,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会去努力抓住。 哪怕是丢弃自尊,哪怕是要面对眼前这个男子。 “那你答应了为我父亲在皇上面前求情”李惜在沉默良久后,终是咬牙问道。 “求情”东陵钰目光一转,略显疑惑的看向了眼前女子,这似乎是这段日子以来,他听过的最自以为是的揣问。 眼见李惜的眸色开始寸寸点点灰暗荒芜,东陵钰嗓音冷冷,“北胤的镇远大将军,本王是志在必得。” 顿觉自己被他戏谑耍弄了一番,李惜胸中蓦地升腾起了一股怒火。 以极快的速度上前一步,她抬手便朝东陵钰的脸颊扇去。 可下一秒,李惜的手腕却被他的大掌一握而上,死死地禁锢了住。 见这女子轻红着眼圈怒瞪自己,紧咬的唇瓣也映出了丝丝血痕,东陵钰微微皱眉,不由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这女子不久前才当众对他泼了茶水,那还是自己头一遭被整个茶楼的人当作笑话一样来看。 而现在,不过是几番激将的言语,她就这样沉不住气了 这哪里是有求于人的态度 且不说李肃所犯下的事,那岂是免职就能一笔勾销 tang的,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暗中做了些什么 “放开我”李惜忽然冷冷开口。 见东陵钰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做,她再度开口警告道,“放开我” 言语间,她用力将手腕一扭,已是猛地挣开了他的钳制。 目光落向教力道反噬得仓惶后退的李惜,东陵钰见她待身形稳住后甚至不曾多看一眼,便已转身离去。 只是,李惜不过仅仅踏出几步,他便淡淡开口,“这就是你该有的求人态度” 嗓音微微一顿,他继续道,“李惜,本王从不欠你什么。” 蓦地收住步履,李惜转身看向了正朝自己缓缓走来的东陵钰,却见他忽然俯身贴至自己的耳畔,轻吐气息提议道,“成为我的女人,我可以考虑答应你的请求。” 闻言,李惜的背脊瞬时袭上了一抹麻凉之意。 这番冰与火的交织,让她本就焦乱的心已是愈发慌悸。 燕江府,别院。 精雅端秀的厢房内,东陵馥缓步行至窗棂前,一手拉开了半遮阳明的烟纱帘幕。 只觉一抹薄薄地暖光顿时轻笼她身,东陵馥微微眯起双眼,看向了院中缤纷而放的花朵与苍翠树木。 以指尖轻轻抚过窗沿上的雕花纹饰,她已犹自沉浸在淡淡地思绪中,渐渐空幽了目光。 许久,听闻一道轻推木门的声响传来,东陵馥微转过身瞥了眼来人,便道,“你回来了。” 凝了眼东陵馥倚窗而站的侧影,玉岑又望了望院内的明媚景致,才挽着竹篮轻步走到圆桌前,放下了篮中新泡的茶水。 唇角弯弯一扬,她几步来到东陵馥身旁,顺着其目光看向了院门处守卫的禁军,笑道,“公主莫不是在等什么人” 见东陵馥只是看着自己,却不言语,她赶忙解释道,“公主别误会,奴婢见你每日都会在窗前这么站一会,心中才不免会有这般揣测。”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只知醒来时就已经在了。 而她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竟是钟琳,并且她被告知只管尽心伺候公主,其余的话不必多说。 否则,只会比死更为凄惨。 那是怎样的下场,她难以想象。 可这三日,面对那日所发生的事绝口不提的东陵馥,却令她心头的困惑与担忧如影随形,让她倍受苦楚与煎熬。 为什么原本身为霍公子心腹的钟琳会在这里 霍公子如今人又在哪里公主,她 眸中流光微微一动,东陵馥收起视线,低眉看向了指间玲珑有致的雕花,“不过是随意看看罢了。” 见得她这幅漫不经心的模样,玉岑却是一笑,挑眉道,“那公主可要看看门口的来人是谁” 听闻她这般一说,东陵馥蓦地抬头望向了木门处。 下一秒,便有一抹小小的身影朝她冲来,重重地扑进了她的怀中,唤道,“姐姐。” 忙满目惊异的俯下身子探向怀中面带怯色的孩童,东陵馥一手握上他紧紧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一面安抚着一面轻声朝玉岑问道,“他怎会在此” 见阿吉在东陵馥的怀中腻了好久才渐渐平复,玉岑将心一横,叹道,“算了,不管了。” “奴婢听说,好像是皇上吩咐钟琳去办的。” 听得她的言语,东陵馥蹙眉看向怀中的阿吉,犹自陷入了沉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6章 扮猪吃老虎 片刻后,衣袖处传来的轻微扯动,让她蓦地从思绪中回过了神来。 凝眼看向身前巴巴地望着自己的阿吉,东陵馥心想这孩子可能是饿了,便伸手抚上他的发,笑问道,“想不想吃东西” 闻言,阿吉一眨清透明澈的双眼,略显羞赧的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那你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做。”见他本就瘦小的身型因路途颠簸而更显单薄,东陵馥微有心疼的说着。 “我想吃云吞面,红豆糕。”阿吉用小脸在她怀中蹭了蹭,不暇思索的应了话语佐。 看着他这般乖巧讨好的模样,东陵馥轻挑眉梢,用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好。” 见她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阿吉已是一脸兴奋的将环在她腰间的手转而拽上了其衣袖,急急地将她朝门口拉去渤。 瞧东陵馥在他的拖拽下连连走出了好几步,似已忘了还有旁人的存在,二人身后的玉岑一面快步追赶过来,一面嚷嚷道,“臭小子,猴急什么,走慢点” 草木依依的小道上,清朗风息中夹杂的点点茶花香气,令人心悦神怡。 阳明万里下,东陵馥与玉岑正并排朝着别院的膳房走去,而阿吉则一人冲在前方,欢快的蹦跶而行。 一路上,玉岑还不时的因他踢踩石子与摘折树叶的举动而嗔怪唠叨,“公主,你说这孩子,方才还是一副恹恹的模样,这会便神气活现了。” “你这丫头,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瞥了眼前方顽皮好动的阿吉,东陵馥又看了看身旁轻皱小脸的玉岑,淡淡一笑。 只是,她话语刚落,就因眼前的景象而微变了脸色。 前方,那个只顾踢踹石子的阿吉竟是在膳房大院的门口处,直直地撞上了正拿着竹篓出来的钟琳,且因反弹的力道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此时,钟琳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淡漠的看着那个因疼痛而苦着小脸的孩子,丝毫没有想要上前询问关心的意思。 见状,行在东陵馥旁侧的玉岑已是快步上前,伸手搀扶起了摔倒的阿吉。 将他细细打量过一番,确认其并无大碍后,她才拍了拍阿吉沾满灰土的裤管,起身瞪向钟琳,指责道,“你没长眼睛吗” 闻言,钟琳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揽过阿吉的身子将其朝自己的后方一护,玉岑嗓音微厉的开口道,“你聋了没听见我和你说话” 见眼前女子仍旧冷漠的看着自己,并无任何表示,玉岑咬牙便朝了她冲去。 可她才踏出一步,便觉手臂处传来了一抹拉扯的力道。 瞥见钟琳竟是微微一怔,看向自己的身后,玉岑转身探去了目光,“公主” 将玉岑哀怨的神色收入眸中,东陵馥以眼神安抚过后,便转眸看向了钟琳,而玉岑则是颇为知理的拉着阿吉退到了一旁。 只是,这二人眸光交汇的一瞬,钟琳却是略显闪烁的别开了眼。 忽闻身后传来一抹响动,她回头看了眼行至院落门口的青芜,便侧过身朝一旁退开了几步。 扫了眼因撞击而洒落在地的零星药材,青芜朝她缓声道,“你去看看炉子上的火吧。” 闻言,钟琳点了点头,便拿着竹篓进入了院内。 待这女子走后,青芜才缓步来到了东陵馥身前站定。 一眼瞥过护着阿吉的玉岑,她将目光落向眼前女子,微微一笑,“钟琳这丫头常年在外,性子向来如此,还望你不要太过介意。” 不着痕迹的凝了眼钟琳离去的方向,东陵馥见她正在忙着什么,便看向青芜,笑问道,“皇婶原本就与钟琳认识” 以霍昕的性子而言,钟琳既能成为他的心腹,那必是对其身家背景与过往的经历了若指掌。 只在方才这二人的互动上来看,便能瞧出她们必是旧识。 看来,这钟琳也极不简单。 她究竟是如何潜伏在霍昕身边,且从未引起过他的怀疑 目光落向站在玉岑身旁肤色黝黑的阿吉,青芜见他正眼巴巴的望着东陵馥,便淡淡应道,“看来这孩子是饿了,你快让人给他弄些吃食吧。” 她话语刚落,钟琳便提着竹篮从院中走了出来,并附在她耳际轻声道,“娘娘,已经煎好了。” 闻言,青芜微一点头,便朝面前的东陵馥开口道,“馥儿,既然你已回来了,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 稍稍顿了顿,她继续道,“皇上这几日伤势已恢复不少,正在朝露阁处理政务,也无暇顾及到你。” “在宫外的这些日子,想来你也受了不少惊。你从小便锦衣玉食,住在这里恐怕有些不习惯。若是有需求,我可以差人先行将你送回帝都休养。” “多谢皇婶的一番好意,你若有事,不必理会我,快去忙吧。”东陵馥轻笑而语。 见东陵馥委 tang婉的拒绝了自己,青芜也不再多说什么,她确实也有要紧的事,不能在此继续逗留。 “嗯,馥儿若有事,可差人告知我。”说完,青芜朝钟琳示意了一眼后,二人便一前一后离去。 待这二人走远后,玉岑才呸了一声,低喃道,“我才不信她能有这么好心,往往这些看似柔弱的人,都有可能是在扮猪吃老虎。” 闻言,东陵馥忽然一笑,“丫头,你说萱妃娘娘是猪” 听得她这般一说,玉岑猛然一惊,忙看了看四周解释道,“公主,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喔,懂了,那你的意思是,我是母老虎。”说着,东陵馥便不再去看玉岑,而是牵着阿吉的手往院内行去,留下陷入两难的玉岑在原地一阵哀嚎。 她又怎会不知青芜的意图,那女子是不想她再去接近皇叔。 钟琳竹篮中的药,应当是青芜为皇叔准备的。 那日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皇叔受了极重的伤,便是有颜真在,也不可能康复的这样快。 如此,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青芜在说谎。 但若皇叔真的是在带伤理政,那他当真是不要性命了 这般一想,东陵馥原本平静的心,竟如剑花舞蹈。 院中左侧的膳房内,东陵馥领着阿吉刚一进入,本在房中打理蔬菜的几名下人便纷纷站了起身,朝她行礼。 看着这般情景,匆匆追上的玉岑将目光扫过房内放置的琳琅食材与新鲜蔬果后,便开口道,“公主待会要亲自下厨制作云吞面与红豆糕,你们去将需要的食材都放在桌上吧。” 这会,既是云萝公主亲自到来,膳房内负责备菜的下人们自然不敢怠慢。 只是片刻功夫,他们便将制作所需的食材与面粉摆在了木桌上。 此时,候在一旁的膳房管事看了眼进入房内的三人后,恭敬的开口道,“公主可要奴才们去将食材清洗一番” 一眼瞥过身侧几人,东陵馥声色淡淡地开口道,“不必了,玉岑留下帮忙,其他人都退下吧。” 应了她的吩咐后,几名下人已躬身退出了膳房,而玉岑则是随了东陵馥一道开始拣选新嫩蔬菜。 此番,见房内已无生疏之人,阿吉这才笑嘻嘻的凑至木桌旁,朝凳子上坐去。 只是,他才坐下,屁股便猛地一弹,随后微窘着小脸看向了身旁二人。 见状,玉岑忙俯身朝他查看,并焦急的开口道,“怎么了可是方才伤着哪了” 轻咬下唇看了看一旁也朝自己投来关切目光的东陵馥,阿吉偷偷地抚了抚方才跌痛的屁股,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坐得太急,被凳子硌到了。” “这孩子,急什么呢,慢点不好吗”玉岑说着,已再度将他周身检查后,才又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蔬菜。 看她方才在院门处如此维护担心阿吉,东陵馥想起这女子之前的唠叨,不禁轻轻笑开。 这个嘴硬心软的丫头。 在二人的打理准备下,约莫半个时辰后,那热气腾腾的红豆糕便由玉岑从蒸锅中端了出来。 这满溢着浓醇香气的糕点一放在桌上,阿吉就凑过身子猛地嗅了嗅,“真香。” 此时,正在灶案前煮面的东陵馥却笑道,“现在烫着呢,可别偷吃。” 她话语刚落,便听闻身后传来了一声哀叫,“哎哟” 倏地转身看向阿吉,东陵馥见他正拿着一块热烫的红豆糕,那圆形的糕点上已缺了一个小口。 再看他不停呵气的嘴与泪光点点的眼,便是因烫热而憋出了泪意,这孩子都没肯将红豆糕从嘴里吐出来。 急忙来到阿吉身旁,东陵馥接过玉岑倒来的温水放在他面前,开口道,“要是太烫就快吐出来,别伤了口舌。” 闻言,阿吉将糕点在口中裹了裹吞下后,才道,“姐姐亲手做的红豆糕这么好吃,我才不要吐掉。” 听着他稚嫩却又温暖的话语,东陵馥一手抚过他额际的软软发丝,将红豆糕推至了他面前,“这些都是你的,慢慢吃,别着急。”题外话194章的更改没有生成新内容,增加的那部分对手戏我已经贴在了评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7章 公主,得去向皇上请安才是 见阿吉再度咬下一口后,才点点头,东陵馥微微一笑,“一会还有好吃的,等着姐姐给你做。” 说罢,她便返身回到了灶案旁。 此时,玉岑也凑了上来,将洗净切好的蔬菜与鲜肉都拿递到了她的手边佐。 眼见东陵馥已熟练的开始准备做下一道菜,玉岑也不敢闲着。 朝碗中打入一个鸡蛋后,她一面搅拌着,一面偷偷地看了眼东陵馥。 瞧这女子往锅里倒了一些清油,随那油面上升腾起一抹轻烟,玉岑忽然加快了打蛋的频率,令碗筷的敲打声颇为响亮,“公主,你说萱妃娘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片刻后,见东陵馥丝毫没有反应,而是继续做着该做的事,玉岑瞥了眼已吃得满嘴都是豆沙的阿吉。 稍稍顿了顿,她缓缓凑近东陵馥身旁,刻意压低了嗓音道,“你说,会不会是她私自离宫” 她话语刚落,东陵馥便毫无预警的将沾有清水的蔬菜一股脑的丢进了炒锅里渤。 瞬间,锅里的热油便“霹雳啪啦”的响个不停,忽有零星的滚油飞溅出来,恰巧落在玉岑的脸上,疼得她惊呼了一声。 赶忙以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朝后退开几步,她眼带委屈的看向东陵馥,早把自己方才八卦萱妃的那些话忘得一干二净。 “公主,你怎么也不提醒奴婢一声。”玉岑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嘟起的嘴都能挂上茶壶了。 此时,正在一旁吃得尽兴的阿吉忽然站了起身,笑道,“羞羞,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羞羞” 闻言,玉岑蓦地转眸看向阿吉,愤愤道,“好你个臭小子,人小鬼大,居然敢说你玉岑姐姐,小心我没收你的红豆糕。” “还有,我一会就把那些好吃的都吃了,让你喝西北风去,饿你肚子” 阿吉一听,即刻便放下手中的红豆糕,冲到东陵馥身旁躲了起来,并以小手环上她的腰身,率先告状道,“我以前就听村里的说书先生讲过,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所以,玉岑姐姐仗着自己是女子就无理取闹,还欺负我。不过,好男不跟女斗,等阿吉长大了,肯定不找这样的人做媳妇。” 呵呵,护食的臭小子 居然仗着公主对他好,就这般无法无天了 熊孩子,看我以后不找个机会好好整治整治你。 不过,现在可不是时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如此想着,玉岑赶忙解释道,“好啦,阿吉。”说着,她便将阿吉揽到了自己身旁,好让他不要干扰到东陵馥。 “公主说全部都是给你的,那就当然是你的了。”玉岑偷偷地瞄了眼眸中已带警告意味的东陵馥,背脊瞬间一麻。 “方才我是在同你开玩笑呢,姐姐给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吗”目光落向阿吉,玉岑说完后,还不忘赔上一记笑脸。 此时,黑着小脸的阿吉因与玉岑身高上的差距,正不得不抬头望她。 半晌,人小鬼大的他撇撇嘴,便用手拽了拽她的裙子,似在示意她蹲下身子。 为了安抚阿吉,玉岑也并未多想什么,便欣然蹲了下来。 可下一秒,阿吉却忽然凑至她身旁,嘟着小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随后,他便咧嘴笑开,似有勉强的说道,“好吧,我原谅你了。” 只因眼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太过突然,看着尚未来得及反应什么的玉岑,只是呆呆地蹲在原地,东陵馥已是笑得捂住了肚子。 见阿吉得意的将小脸一扬,而后开心的回到了桌旁继续食用红豆糕,东陵馥几步来到玉岑身旁,一手拉起她,安慰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不要太介意。” 此时,玉岑却仍是微苦着小脸,似乎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方才那一幕,确实愉悦了她。 还好,她身边有这两个活宝在,否则她真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敏锐的察觉到东陵馥微凝了目光,却又转身回到灶案前准备将炒好的菜盛起,玉岑收起心中的郁结,忽然没头没脑的说道,“不见,不见更好。” 她如此一说,引得正端着菜肴与面条朝阿吉走去的东陵馥投来了略有疑惑的目光。 “依奴婢看,公主才不想见皇上呢”说着,玉岑不再去看东陵馥,而是拿起两枚鸡蛋,陆续打在了碗中。 将其间放入温水,又搅拌了一会后,她便将盛有鸡蛋的碗放入了炉灶上的蒸笼中。 蹲下身子朝火灶内添入些许木柴后,玉岑继续抱怨道,“皇上真的是好不通人情,居然将公主一人丢在这里不闻不问。” “到现在,连个什么信儿也没有。” 言语间,玉岑起身开始四处走动,似在翻找着什么东西。 过了好一会,这丫头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个有着精美雕花的食盒。一番清洗过后,她才颇为满意的走到了摆放着菜肴 tang的木桌旁。 “奴婢原以为,皇上最宠爱的就是公主了。可如今,却真是一点也瞧不出来。”说着,她开始将方才做好的部分菜肴分盘,并挨个摆入食盒中。 此时,东陵馥却一面拈食着盘中剩下的菜,一面略带深意的打量着她。 见玉岑只是犹自道着话语却不敢看自己,东陵馥明白这丫头的肚子里定是揣着什么鬼主意。 这会,玉岑见东陵馥只顾自己享用美味,似对她的话题丝毫没有兴趣,她心中已是微微焦急了几分。 轻轻地皱了皱眉,她继续道,“这萱妃娘娘对公主也不知存的究竟是什么心,但以奴婢来看,应当不是什么好心。” 将食盒中稍有溢出的菜肴用银筷微微一拨,玉岑又道,“之前在宫中,萱妃娘娘与公主就已有些恩怨,现在也不知她会不会伺机起了报复念头。” “毕竟皇上如今一直忙于军务,可能很多事都无暇顾及过问。如此,也便给了萱妃娘娘机会。” “我说丫头,你完全可以去写宫斗了。”东陵馥微微一叹,笑着打趣道。 这般敏捷的思维与连贯的想象力,她以前怎就没觉得这小妮子有这样多的心思。 闻言,玉岑神色一凝,忙补充道,“公主可别不当回事,这是奴婢自到来这里见到你后,思前想后整整三日得出的结论。” “方才,我们恰巧在这里遇到了萱妃娘娘,这极有可能是她设下的一个局。” “嗯然后呢,我们要如何来破这个局”东陵馥一改方才漫不经心的慵懒姿态,竟是忽然神色端肃的一本正经问道。 看着她这般模样,玉岑微眯了双眸,笑得明媚,“奴婢已替公主想到了办法。” 说着,她转身去到灶案旁将蒸好的鸡蛋取出,再小心细致的放入食盒中后,才满意的将盖子合上,摆在了东陵馥面前,“公主,得去向皇上请安才是呀。” 别院的花树小道上,东陵馥正独自挽着装有食盒的竹篮朝那朝露阁而去。 这一路上,虽说各处都有禁军严控职守,却并无一人上前阻拦,想必她在这别院中当是可自由出入。 不过片刻功夫,东陵馥便来到了朝露阁的院门处。 低眉看了眼挽在臂间的竹篮,她将其稳了稳后,才抬脚进入了院内。 只是,她刚一行至朝露阁的石阶处,便见青芜低头站在门口,其单薄的双肩还轻轻地颤抖着。 而青芜的身旁,正站着几名东陵晟的心腹大臣,他们的神色皆是凝重沉肃。 看着眼前这一幕,东陵馥顿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就在她如此想着时,不知是谁轻唤了一声,“云萝公主。” 瞬间,那原本低垂着头的青芜便抬眼看向了她。不过,这二人眸光交汇的刹那,东陵馥却是大惊。 青芜微红的眼中,正凝耀着星星点点的泪光,这分明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瞧着这女子快速走下石阶来到自己面前,东陵馥刚开口道出一个字,便见青芜蓦地抬起了手。 “啪。” 随了这道脆利的声响猛然贯入众人耳中,东陵馥的脸上已泛起了一阵灼辣的疼痛。 她竟生生地挨了青芜一记耳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8章 让她进来 “若是我早知道你将会是北胤国最大的祸害,在你做下有辱皇族声誉的那事时”以凝有血丝的通红双眼瞪着东陵馥,青芜死死地咬住了唇瓣,并未接着说下去。 “那日,不该当着众大臣的面为我求情”接过她的话语,东陵馥嗓音微冷的说着。 目光轻轻一转,她扫了眼四周的众人,安丘,凌霄,颜真,以及那个蛰伏许久,近日才被暴露的钟琳。 能够站在这里的,应该都是皇叔的心腹,而他们必然也知道青芜的真实身份窒。 青芜,除却是东陵晟的萱妃外,还曾是父皇的宠妃姜晚词。 四下,静寂无声,唯有轻风拂过时卷带枝叶的“沙沙”声响,有意无意的在众人耳畔掠过。 此番,众人皆不约而同的瞥了眼颜真身后那扇紧闭的大门,谁也不敢在此时多说一句,毕竟那里面的男人可是当今皇上。 “你是如何知道的”青芜原本满溢着愤恨的双眸已因她的这句话而透出了一丝惊异之色戛。 可下一秒,那滚滚层层的窘迫,怨恨与嫉妒便如山海般朝她疯狂的侵袭而来,似利刃般在她心上割出了鲜血淋漓的伤口。 对于自己的那段过往,她一直觉得如鲠在喉。 以至在面对东陵晟时,她没有自信。 在二人分开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的两年时间后,她再度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虽从未多说什么,可她却敏锐的察觉到,似乎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三日前,她压抑着心上荆棘疯长,将她几欲折磨到窒息的痛楚,在焦虑急切中等待他归来。 可她在万般煎熬与苦楚中等来的却是,钟琳护卫着满身是血的东陵晟一路从黎川府回来,虚弱的他竟这样一路握着东陵馥的手,不曾放开过。 他想要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甚至已到不顾一切的地步吗 风,仍旧徐徐而过,轻扬着她的裙摆发梢,却无法将她心中的妒与恨丝丝点点吹散分毫。 此刻,她耳畔不断回荡的,唯有东陵晟方才在屋内对她说的那些话。 明明那个背叛的人是东陵馥,这女子才是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更险些害得他 她恨透了东陵馥 自她有记忆开始,从未这样痛恨过一个人。 那是一种深到极致的恨,是想要食其肉,喝其血,扒其皮,抽其筋,碎其骨,扬其灰的恨 所以,在她方才从屋里走出,看到这女子正迎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令人几欲爆裂的情绪,大步冲到东陵馥面前,狠狠地甩了这女子一记耳光。 “现在还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还嫌自己害得你皇叔不够吗”极力克制住心中翻覆的浓烈情绪,青芜待自己的心境稍稍平复些许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裙侧,是她因厉恨而紧握却又努力压抑过后徐徐放开的手。 芊芊玉指,蔻丹尽染,脉络清晰可见。 但此时,东陵馥却似并未将她责备自己的话语放在心上,而是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四周的众人。 为何他们一个个面色都是如此凝重 为什么即便是居住在同一间别院内,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看来,是皇叔下旨封锁了有关他伤势的消息。 难道是皇叔的伤势 思及此处,东陵馥已不敢再往下去想,也顾不得挡在自己面前的青芜,只是一意寻思着欲要绕过这女子。 可她刚踏出几步,却再度被青芜回身拦住了去路。 见东陵馥此番竟要硬闯,青芜竟猛地伸手扯攥上了她的衣袖。二人一番推抵之下,东陵馥臂间挽着的竹篮也被打翻在地,那食盒内的菜肴皆全数泼洒在了青石路面上。 “好了。我可是要提醒下二位,在这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可不利于皇上休息。”看着眼前这般混乱的场面,颜真轻蹙了眉以指尖抚上太阳穴,颇为无奈的提醒着。 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青芜微微一怔,便朝后退出几步,拉开了自己与东陵馥之间的纠缠距离。 神色即刻恢复如常,她瞥了眼不远处的安丘,眸色清冷的凝声道,“安总管。” 闻言,安丘忙躬身上前几步,朝了她行礼,“奴才在。” “皇上如今需静心休养,不宜有人打扰,你还不快派人将云萝公主送回房中。”目光挑向他,青芜冷冷地下了令。 嗓音稍稍一顿,她声色凉淡的继续道,“皇上念及公主少不更事,才会被霍昕诱导。所以,许多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追究。” “可到底公主身份尊贵,逆贼霍昕正是想借由这一点搅乱整个战局,其心当诛。为了公主的安危着想,本宫认为还是尽快送云萝回宫才是上策。” 听完她的一番言语,安丘颇有为难的扫了眼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凌霄,可这冷面男子却丝 tang毫没有想要替他解围的意思。 眼前这两个女人,一个是皇上宠爱的萱妃,一个是云萝公主。 这云萝公主与皇上的真实关系,虽然大家嘴上从不敢随意说起,但心里却是清楚的。 皇上对云萝公主的心思究竟如何,没有人敢妄自揣测。纵使有人对云萝公主心存万般不满,但皇上吩咐过的话却无人不敢不从。 如今,这两个女人对峙,自然没有一人敢多言什么,也唯有性子古怪,难以捉摸的颜真会站出来说话。 “我怎么有点不太明白萱妃娘娘说的这番话究竟是何意”一眼掠过洒落在地的饭菜,颜真转眸看向了那个依旧清秀可人,但眼中却蒙上了一层灰霾的青芜。 此时的她,已少了初见时那肌肤胜雪,娇艳照水的明媚,而是面色轻暗,肌肤微砺。 想必她这一路而来,也是受了不少苦。 闻言,青芜将目光落向了一脸茫然的颜真。眸光轻轻一凝,她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说着,颜真便迈开步履,来到了东陵馥身旁。 低眉看了眼地上的饭菜,他微微一叹,似在感慨这么丰盛的菜肴都浪费掉了。 前面三日,他可是忙到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 目及这个喜爱不按常理出牌的颜真,就在众人甚至是青芜都颇为诧异他的举动时,这男子却缓缓开口,继续道,“在这里,还轮不到萱妃来下命令。” “对于云萝公主如何安置,想必皇上自有打算。萱妃此举,却也不知究竟是何意” 听闻他一番凌厉的言语下来,青芜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无力辩驳。 沉默了片刻后,她才轻皱着眉咬牙道,“颜真,难道你忘了皇上的伤是因为什么” 气息微微一顿,青芜嗓音顿沉,“我绝不允许她再去见皇上。” 可她话语刚落,屋内便忽然响起了男人低沉且卷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让她进来。” 就是这么一句稀松简单的话语,便已将青芜千疮百孔的心击得粉碎。 也正是因了这么一句话,东陵馥的心底没来由的生出了一抹暖意。 缓缓转过目光,待她再看向青芜时,却见这女子正含泪怒视着自己。 下一刻,青芜似是再也控制不住翻涌而上的种种心绪,她就这样在众目之下转过身,颤抖着双肩落荒而逃。 “赶紧进去吧,皇上在等你。”目光凝视着青芜离去的方向,颜真嗓音淡淡地开口提醒着。 闻言,东陵馥朝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以后,想来皇叔身边的所有人无一不是站在青芜这边的。 大家皆认为她是祸害,只是碍于不敢违抗东陵晟而选择缄默。 她也明白,在这个时候,若非颜真出来替她说话,她没有信心自己还能这般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从容的应对青芜的种种。 缓缓踏出步子,在东陵馥经过颜真身旁时,她微微顿住,轻声问道,“我以为,你该是恨我的,可你为何还要帮我” “我不是帮你,而是为了皇上。”颜真颇为认真的回答了她的问话,似在讲述着一件胜过天地万物的事,而他眼中,则凝着一抹晦涩不明的深沉。 青芜为了皇叔,要将她送走;颜真为了皇叔,却不惜与青芜为敌也要保住她。 带着心中越来越浓的疑惑与担忧,东陵馥几个大步跨至房门处,轻轻推开了紧闭的雕花木门。 霎时,一股浓沉甘冽的药草味道便向她迎面而来,满满地占据了她的呼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9章 我们,回不去了 在东陵馥侧身轻掩上雕花木门的刹那,她身后响起了皇叔沉闷低幽的嗓音,“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皇叔。”东陵馥并未转过身,只是用双手紧紧地扣在门栓处,她修剪干净的指甲在木头上轻划出了“吱吱”声响。 随后,她便听见东陵晟以颇为慵懒的声线继续道,“如果你是来确认朕的伤势,那现在就回去吧,朕暂时还死不了。” “好,那我回去了。”东陵馥即刻便应了话语,似乎这是根本就不用思考的问题。 半晌,一切都如最初那般,东陵馥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却能听见屋子里传出男人粗.喘的呼吸声窒。 或许,他并没有方才言语中那般希望她离开。 缓缓转过身,东陵馥将四周打量了一番,精雕桌椅,丹青画卷,轻罗窗幔,一切都似无任何异常戛。 不过,待她垂下双眼时,却发现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地上正散落着药碗的碎片,以及棕黑色的汤药。 那乌浓的药汁尚未完全干去。 目光落向隔在内室门口的锦绣帐幔,东陵馥移步朝了那处走去。 当她经过地上的药碗碎片时,她瞥了眼瓷碗上的花色,这正是青芜煎药时所用的那只碗。 想起方才青芜哭红的双眼,以及见到自己时那副暴躁的模样,东陵馥知道她必是在皇叔这里吃了闭门羹。 却不知为何,当她有了这番揣测与认知后,心中竟是不争气的泛出了久违的感觉。 若她还是当初那个不顾一切,无所畏惧,只知一股脑的去追求自己所认定真爱的夏以沫,或许她会立刻冲进内室,扑进那个男人怀中,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 只是,在经历过这么多事,看过无数真真假假,令她分辨不清的人与物后,若她还以为这个男人是爱她的,那她便是真傻了。 现在,她真的是极累,累到不知要怎样才能将皇叔从心底拔除。 或许,唯一的办法,便是高高竖起心防,让自己少受一点伤。 来到内室门口伸手撩开垂下的帐幔走入其间,东陵馥刚一站定,双眼便瞬间被昏暗幽迷的光影占据。 在双眼没入暗沉中失焦过几秒后,她轻轻扫过房内唯一透着浅薄光亮的火烛,并借助着这抹微暖的光源,开始不由自主的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便在一处阴暗角落对面的软榻上发现了那个正合着双眼小憩的男人。 缓步朝着东陵晟所在的方向走去,东陵馥在前行中,尚能借由室内微弱的光线辨清皇叔此刻的模样。 只是那么一眼,她的心跳便蓦地一窒。 他看上去不好,准确的说,是很不好。 眼前,这个留有胡渣,眼窝深陷的男人还是她印象中那个衿贵冷俊,眉目如画的皇叔吗 忽然几个大步上前,东陵馥快速来到了东陵晟身旁。 见男人仍旧合眼而靠,她将其细细打量过一番后,才急忙开口问道,“不是简单的箭伤吗为何会伤的如此重” 以皇叔霸道凌厉的功夫而言,他怎会伤得如此严重 心中犹自思虑着,东陵馥忽然想起了颜真方才所说的话,莫不是皇叔的伤是因为她 在进来这里之前,她还曾以为自己能够坚守住刚刚筑起的心防,可便是这么一瞬,那道心墙就已毫无预警的被击碎,摧毁,令她溃不成军。 “我去找颜真。”说着,东陵馥转身便要朝外走去。 皇叔既然连自己伤得这样重都不愿让身边的人透露一点消息给她,那她自然也无法从他这里得到任何答案。 “别去,留下来陪陪我就好。”言语间,东陵晟已伸手擒住了东陵馥的手腕,并施加了些许力道才将她拽坐在了软榻边上。 略显错愕的迎向他注视自己的目光,东陵馥竟是忘了去挣扎,也不知是因为皇叔最后的那句话,还是因为其他 “你在哭什么”眉眼不动的凝着她,东陵晟嗓音轻缓的问道。 闻言,东陵馥忙以指尖朝上一触,那眼角处是一抹温凉的存在。 她竟不知何时湿了眼眶。 感受着东陵晟大掌紧在自己手腕的温度,东陵馥转眸看向了他。 为什么皇叔的手会这样冷 将他的手从自己腕间移开,东陵馥反手将其置于了掌中。 以小手紧握着他的大掌,她想要给他传递些许温暖。 这恐怕,也是二人独处中的第一次。 此时,她却没留意到,东陵晟注视她的那道目光正渐渐变暖,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 “你是为我哭的。”此刻的东陵晟,就若那个身在储秀殿上面对群臣的帝王,言语间尽是令人不容抗拒的霸道之气。 “我哪里有哭了不过是方才在院子里被风迷了眼。” 听着东陵晟清淡的笑声 tang,东陵馥的头已是越来越低,到最后,她干脆只用头顶来面对这个男人。 只是,她嘴上虽是这般强硬,但为他传递暖意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为什么伤势会这样严重就算是箭上有毒,连身为神医的颜真都无能为力吗”说着,东陵馥想起了霍昕身边那个精于制毒的桑柔。 忽然感觉手腕一疼,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什么,便被东陵晟死死地抱进了怀中,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教他禁锢了起来。 此时,东陵馥也不想去施力挣扎,只是任由他困着抱着。 “本想等伤势好些再去找你,对你做这样的事。”听闻男人低哑深沉的嗓音响在自己耳畔,东陵馥等着,等着,却始终没有等到他下面的话。 感受到他渐渐变得均匀轻稳的呼吸,东陵馥心中微微一急,不由得催促道,“结果呢” 似是颇为不满怀中人儿不安分的扭动,东陵晟一个转身将她圈在了身下,“然而,你就自动送上门了。” “等这里的事结束,我们就回去。”言语间,东陵晟将修长的指落在了东陵馥的眉上,深深浅浅的勾画着她柔长分明的眉形弧度。 如她所言,伤他的那箭确实有毒。 那是一种能令人有噬心蚀骨之痛的毒,却并不会置人于死地。 指尖滑过她的眉梢眼角,顿在她柔润的脸颊处,东陵晟以微砺的指腹盘恒轻抚着。 身为帝王,他从不曾想过,女人能够成为牵绊住自己脚步的因素。 可偏偏他爱上的女人,却是自己的皇侄女。 这样的乱.伦之恋,会为他的帝王统治之路埋下多大的隐患,他又岂会不知。 只是,在二人经历过这么多事以后,看着她承受过的所有殇痛,他忽然也想去亲身体会她的痛。 所以,他在吩咐颜真替自己治疗箭伤之时,并未让其将这毒一并去除掉。 天知道,或许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但这一切,她都不会知道。 而现在,在那些纷纷扰扰的事都过去以后,他们终于又能像从前一样。 他会带她回帝都,并赐给她一座公主府。 只要她不再提离开他的话,任何事他都会尽一切可能的满足她。 “回不去了。”身下女子忽然发出的声音,清似银铃,淡若静水,却能将这片燃燃欲烈的火瞬间熄灭。 “在千山府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给了霍昕。”缓缓地合了合眼,东陵馥轻描淡写叙述的事,仿若与自己无关,可又真真切切的印证了她已与霍昕有染。 “你再说一遍” 四周,原本温盈暖心的气息竟忽然凝结如冰,东陵晟周身而散的寒气已在瞬间聚成了千万柄锥心刺骨的利刃,似要将她撕裂摧毁。 轻轻咬住唇瓣,东陵馥声色凉淡的继续道,“皇叔为何要生气你最爱的姜晚词已经回到了你的身边。” “帝位,女人,你都有了。” “可是,在我快要被蒙面黑衣人杀死的时候,皇叔你在哪” 目光直直地看进他的眼,东陵馥凝着他深不见底的玄眸,缓缓道,“那时,只有霍昕在我身边,他为救我而断了手臂,我为什么不能与他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0章 这样也好 从朝露阁出来,东陵馥刚回到自己所住的小院,趴在窗前把玩手中之物的阿吉便一眼瞧见了她。 下一秒,他便迅速起身朝门口奔去,来到东陵馥面前高高地举起了手中之物,“姐姐,姐姐,你快看小桔灯” 垂眸看向依在自己身前一脸兴奋的阿吉,东陵馥顺着他扬手的方向看去,一只嵌有蜡烛的桔皮小灯在锦线的悬吊下,轻摇浅动,好似红月艳阳。 “真好看,是你自己做的吗”东陵馥眸含赞赏的看着那只精致小灯,挑眉问道配。 “是,这是我要送给姐姐的。”阿吉嘟着小嘴刚一说完,已朝东陵馥迎来的玉岑便一手拿过小桔灯,佯装生气道,“臭小子,这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回头瞥了眼她手中的小灯,阿吉即刻便将其夺了回来,“就算有你的一半功劳,这盏灯也是送给姐姐的。终” 说着,他便不由分说的将灯杆塞入了东陵馥的手中。 朝东陵馥眉眼弯弯的一笑,阿吉这才扯了扯玉岑的衣袖,说道,“要是你也喜欢,我们待会再做一个送给你。” 见这小子一副臭屁模样,玉岑已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好,都听你的还不成吗。” 闻言,阿吉左手拉过东陵馥,右手拉上玉岑,便将二人朝屋内拖去,“那我们快进去吧。” 教这孩子拉得步履微乱的前行,玉岑转眸看向一旁的东陵馥,笑道,“奴婢已备好了公主最喜爱的糕点与奶茶。” 在阿吉的拖拽下来到圆桌旁,东陵馥刚一坐下,玉岑便将热气腾腾的奶茶端至了她手边。 此时,阿吉则是趴在桌畔眼巴巴地看着她手中香甜的茶水。 “别看了,你的也来了。”一眼瞥过他的馋嘴模样,玉岑将另一杯奶茶放到了阿吉面前,随即笑道,“奴婢告诉他,若公主不回,就不可以动这茶水,所以这孩子就巴望着盼你回来。” 说完,她便将装有奶茶的小壶放回到了暖炉上,继续温着。 见他头也不抬的大口大口喝着杯中的奶茶,东陵馥微微一笑,便将目光落向了小塌上放置的几个桔子与布锦针脚。 “你在做什么”低眉饮下一口茶水,她缓声问道。 顺着东陵馥的目光看去,玉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后,便道,“如今虽已入春,但早晚仍是寒得厉害,奴婢便想着为公主与阿吉做双手套护护手,以免给冻着了。” 闻言,阿吉忽然将埋在茶杯内的小脸扬起,呆呆地看向了玉岑,“还有我的吗” 看着他这般模样,玉岑径直走到小塌旁拿出存放布锦的小箩,将裁剪好的手套样式在他眼前一展,“你看,姐姐没有骗你吧。” 见他脸上此番并未现出欣喜的神情,玉岑不禁好奇的问道,“阿吉,怎么了” 阿吉垂下眼眸,悠悠道,“以前,只有娘亲为我做过手套。” 闻言,玉岑与东陵馥互望了一眼后,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脊,轻声宽慰道,“没关系,以后姐姐不管做什么东西,都会有你一份。” 抬眼看向玉岑,阿吉忽然笑道,“其实,玉岑姐姐除了凶了点以外,还是很好的,要是以后能娶到这样的媳妇也还不错。” “嗨,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找打是吧”玉岑一听他这话语,便想起了自己之前被他偷亲一事。 面色微微一窘,她作势便要朝他打去,而阿吉则是身形灵巧的从椅子上跳下,一面扮着鬼脸,一面绕至了东陵馥身旁。 见东陵馥朝阿吉淡淡一笑后,便沉默不语的低眉看向了自己手中的茶杯,玉岑即刻便心细的将桌上的一份糕点拿起,并牵起阿吉的手将他安顿在了一旁。 这时,她才来到东陵馥身旁,笑眼弯弯的说道,“皇上其实是非常关心公主的,虽说他一直忙于军务,但公主在别院的吃穿用度,皇上皆是吩咐下人给公主准备了最好的。” 闻言,东陵馥抬眸看了眼房内的摆设,将目光落向了她。 见状,玉岑忽的凑近了几分,又道,“公主之前去看望皇上的时候,萱妃娘娘可在” “嗯,在的。”思及自己在朝露阁门口所遭遇的一切,东陵馥淡淡应声。 “那她可有为难公主,可有仗着自己的身份对公主说些自以为是的话”神色忽的一凝,玉岑颇为认真的问道。 因不想这丫头替自己担心,东陵馥只道,“没有。” “真的奴婢才不信萱妃娘娘会对公主这般好。”细细打量过她,玉岑将信将疑的开了口。 “丫头,你家主子就这么好让人欺负吗”东陵馥挑眉反问。 “奴婢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也没关系,如今有皇上替公主撑腰,谁还敢欺负公主呀。”玉岑微扬起下颌,甚是得意的说道。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继续道,“对了,公主还可以每日准备些膳食给皇上,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的。”< tangp> “不需要了。” “为什么”玉岑略有好奇的问道。 拿起茶水再度饮下一口,东陵馥悠悠说道,“萱妃会照顾皇叔的。” 她忘不了自己对皇叔说出那番话后,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那是恨不能将她瞬间摧毁殆尽的嗜戾目光。 这样也好,就这么误会着吧。 “可奴婢看得出来,公主还是很担心皇上的。不知皇上现在的伤势如何了” 闻言,东陵馥白了她一眼,轻斥道,“你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八卦” “奴婢这不是” 见玉岑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东陵馥不等她将话说完,便继续道,“再这么八卦,我就找个裁缝将你的嘴缝上。” 听得她的言语,玉岑即刻便以双手捂上自己的嘴,摆出一副痛苦的模样皱眉道,“公主,这得多疼啊,奴婢不敢了。” 说完,她便退至了正在一旁偷笑的阿吉身侧,拿起一块糕点塞入了他的口中,不准他再笑话自己。 可阿吉却是不甘示弱的朝她挤眉弄眼的还以“颜色”。 瞥了眼二人嬉笑打闹的画面,东陵馥用力握了握掌中的茶杯,渐渐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直到玉岑拿着茶壶朝她杯中倾倒奶茶时的水流声响传出,她眸中离散的光芒才缓缓聚起。 见状,玉岑不禁问道,“公主是在想皇上,还是霍公子” “你猜。”东陵馥眼梢一挑,反问道。 目光落向她茶杯上盈盈升腾的暖雾,玉岑微微一叹,“奴婢猜不到,公主的心思已是越发难懂了。” “不过,也不知霍公子如今怎样了。”挑眸朝窗外的春花碧树望去,她嗓音幽幽。 “你怎么好端端地担心起他来了”抬眸看向在自己身旁缓缓坐下的女子,东陵馥轻声问道。 闻言,玉岑认真思索了半晌,才一字一顿的回道,“奴婢不希望霍公子有事,否则公主会为他难过。” 看着这个满眼真诚,不掩心绪的女子,东陵馥微凝了目光,并未说些什么。 那日,在钟琳的掩护下,皇叔带着她突破蓝衣人的围堵后,她便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霍昕的任何消息。 眼下,霍昕计划失败,他之前以青芜为饵所做的一切部署看来已是功亏一篑。 如今,皇叔身受重伤,霍昕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此番,他必会退至黎川府与安置在那的军队汇合,再与镇守在千山府的孟元朗所统领的大军形成包围之势,使得驻守在燕江府的禁军腹背受敌。 如此,将会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恶战。 之前,那个被称为战神的孟元朗曾三度令李肃率领的北胤大军溃败,若他再得公孙一族相助,岂不是如虎添翼。 届时,倘若援军未到,皇叔又失去了禁军的护卫,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思及此处,东陵馥已是不寒而栗。 只是,当时的她并不知晓,自己所揣测的这一切,竟会如她所料般成为事实。 一日后,霍昕便亲率二十万大军来犯,这场生死之战已是无可避免。 题外话身体因素,这个文应该会一直三千更到完结,我会尽量不断更,谢谢你们的喜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1章 最后一搏 黎川府。 端肃威严的府衙大院中,娇花盈香,玉树葱翠,清新怡人的空气里,正透着丝丝缕缕的阳光味道。 雕花石桌前,一名男子正背身而立,轻眯着眼远眺前方的碧水花池。 天幕中,轻暖的光束斜斜而下,照在他玄色衣袍上,将其衣摆处的暗纹锦绣映出了影影绰绰的薄艳逆光恍。 此时,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从高墙一跃而下后,便快步来到了他身旁行礼,“主子。” 目光仍旧眺在远处,霍昕并未转身,只是开口问道,“钟琳的事调查的如何了刀” 来人眉目一凛,应道,“属下无能,仍是查不到任何关于她的信息。” 闻言,霍昕的眼中已是沉了一丝冷鹜之色。 既然钟琳是东陵晟用来潜伏在自己身边的人,那么她原先所用的背景必然是假的。 钟琳应当不是她的本名,那她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她竟能瞒过自己,取得他的信任,留在他身边成为心腹,而他居然从不曾怀疑过。 原本,他就知道自己身边有东陵晟派来的探子,但一直不清楚其人究竟是谁。 而且,他也一直知道,东陵晟并没有表面上那般不在乎东陵馥。 那男人对她的用情程度,恐怕连东陵晟自己都不清楚。 这一点,在不久前刚刚得到了印证。 只是,帝王的真心又能如何 那男人身边有无数女人,而东陵晟与东陵馥的叔侄关系,注定了他们永生永世都无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所以,他之前利用东陵馥,并暗中设计引出了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探子。 看来,那个被他杀掉的探子,不过是东陵晟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替死鬼。 朝这名黑衣人吩咐了一些事宜并令其退下后,霍昕便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一手端起石桌上的茶水,他刚饮下一口,便有一名军士匆匆急急的小跑着朝他而来。 眼见来人已是步履匆促的奔至自己面前跪下,霍昕凝声道,“何事这般焦急” 略显仓惶的看了眼他,军士微一沉吟,才道,“主子,前方的探子来报,说驻守在燕江府的五万禁军并未因中毒而造成大规模的死亡。” 听完他的一番话,霍昕怒极,竟是挥袖将石桌上的茶壶与糕点全数扫落在地,并狠狠地朝桌面上砸下了一拳。 霎时,那白石桌面便“啪”的一声,崩出了一条裂隙。 见状,前来禀报消息的军士已是吓得将头一垂,不敢多看他一眼。 而这一幕,恰巧被前来给霍昕上药诊脉的桑柔看在了眼里。 目光落向那个周身尽显暴戾的男子,桑柔快步走上前去吩咐军士退下后,便捧起他因重力击打而渗出鲜血的左手,焦急道,“你这是做什么便是再怎么生气,也犯不着伤害自己吧。” 看向他血迹斑驳的手背,桑柔刚要拿过婢女手中的纱布替他擦拭,这男子便冷冷地将手抽了回来,直直地盯着她寒声道,“你不是号称毒医圣手吗你的毒为何会无效” 面对霍昕的冷漠质疑,桑柔咬牙将心中教他激起的怒意压下,只是嗓音轻柔的解释道,“我想,破坏我们计划的人应该是那颜真。” “在这世上,能解我奇毒之人,颜真便算一个。他可是北胤国赫赫有名的林隐神医,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听闻她的这番说辞,霍昕心中虽仍有怒,却也没再说些什么。 毕竟颜真的医术,他还是见识过的。 见这男子的情绪似是缓和了些许,桑柔这才朝一旁的婢女渡了记眼色,示意她将熬好的汤药端过来。 可婢女刚一将药碗奉上,霍昕便一手将碗打掉,那乌浓的药汁落地之后便伴着瓷碗碎片一道飞溅上了桑柔的裙摆。 低眉看了眼地上的狼藉与自己裙角处的药渍,桑柔却是不以为意的微挑了目光。 下一秒,竟已有另一名婢女端着汤药走了上前。 见这男子再一次摔碎了盛药的瓷碗,桑柔看向眸暗如渊的霍昕,轻轻一叹,“还有的是碗任你摔,你什么时候摔得累了,摔不动了,便将药喝了吧。” 可此时,霍昕却全然没有理会桑柔的温言相劝,而是沉声吩咐道,“来人。” 他话语刚落,便有一名蓝衣男子从院外快步走来,朝了他一揖,“主子有何吩咐” “派出去打听云萝公主下落的探子,今日可有新的消息传回”霍昕开口问道。 “回主子,他们目前在各地都打听不到云萝公主的消息。”抬眸看了眼他,蓝衣男子继续道,“依属下之见,目前唯一的可能,便是她与东陵晟在一起。” 闻言,霍昕轻眯起双眸,冷声道,“你再派些人手前去打听云萝公主与东陵晟的下落,扩大搜寻范围,一有消息 tang就立刻向我回报。” “是,属下领命。”朝他再度行下一礼后,蓝衣男子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见霍昕到了这个时候仍是一心牵挂着东陵馥,桑柔原本压抑下的怒火已是猛地窜上了心头。 示意身旁随侍的婢女全数退下后,她亲自端着一碗汤药将其重重地放在了石桌上。 一眼扫过他左手处已然干涸的血迹,桑柔顺着他的衣袖朝上看去,便已敏锐的发现了什么。 忽的大步来到他身旁,她轻蹙着眉,伸手扯开了他的衣襟。 一手将缠绕在他肩头的染血纱布揭开,桑柔一见他仍泛着红肿的狰狞伤口处已因方才的激烈举动而使薄痂崩裂,便微显烦乱的看了眼他似有思绪的模样,冷声道,“如今大战在即,你伤口尚未痊愈,这伤处若有剧烈牵扯,我可不保证能够恢复如常。” 闻言,霍昕却是不以为意的应道,“无妨。” 看着他这幅漫不经心模样,桑柔别过目光,轻哼道,“你就这样放不下东陵馥吗便是她将你害的这般惨,你还是要将她抢回来吗” “这是我的事。”面对她的冷薄言语,霍昕微微地皱了皱眉。 “可你这样值得吗你就不怕一步一步的失去更多,最终被她伤得体无完肤吗”桑柔心中一急,开口便道。 “只要我能得到她,就算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不在乎。”思及那日发生的种种,以及东陵馥因东陵晟受伤而满是忧心的眼,霍昕的眸中已是暗涌如潮。 “真是个疯子”此刻,桑柔心中虽是又急又怒,却也没有忘记从一旁的药箱中拿出纱布替他清洗伤口处的血迹。 闻言,霍昕却是眸含戾色的冷冷一笑,“除此之外,我还要让那东陵晟死无葬身之地” 他苦心经营多年想,最终想要完成的事,她又怎会不知。 但凡是能够帮到他的,她都会尽力去做。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个伤他至深,却又令他偏生不肯放手的女子。 她的心便再也无法平静。 一手拿过金疮药朝他崩裂的伤口撒去,桑柔待药粉深深浅浅地覆盖住伤口后,才执起纱布朝他肩头缠去。 心中嗔着怨着,她手中的力道自然也不弱。 瞥见霍昕在自己的纱布缠绕下微微蹙眉,桑柔已在不经意间将力道放得轻柔了些许。 片刻后,待她将霍昕肩头的伤口重新包扎处理好,并替他将手背处也上过药后,这男子便起身去了书房。 缓步来到桌案前坐下,霍昕凝眉思量了一番后,便以左手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一眼扫过纸上的字迹,他将其折好放入信封,用红泥封了口。 再度将之前领命的蓝衣男子传了进来,霍昕开口道,“你立刻率领一部分人前去拦截东陵晟的援军,然后让人将这封信交给驻守在千山府的孟将军。” 忙上前接过霍昕封好的书信,蓝衣男子心领神会的应了话语后,便转身出了书房。 瞥了眼男子离去的背影,霍昕目光微凝。 如今,黎川府已完全由他控制,此番他打算做最后一搏,亲率大军联合千山府的孟元朗夹攻东陵晟布在燕江府的禁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2章 以这个,当作你的见面礼 千山府。 摩岩谷外的指挥营地中,孟元朗正独自一人立于排兵布阵的沙盘前,眸色暗凝的思量着什么。 眼梢的余光忽见火烛映射出的光影微微一闪,他即刻便警敏的将屋内摆设一扫而过。 敏锐的感受到旁侧一带而过的浅波气流,他回身一转,便已朝着潜入屋内的黑衣人攻去溻。 分秒间的移形换影,孟元朗以凌厉的招式将黑衣人逼至了墙角处,可便是眨眼的一瞬,那黑衣人却蓦地闪至他身后,以电光之势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 转头看向黑衣人所在之处,孟元朗将流转于周身的气流缓缓一聚,亦是借助强劲的内力以极快的速度再度逼近了他身前陬。 目光锐利的看向潜入房中的蒙面黑衣人,孟元朗在逆光中看清他眉眼的一瞬,忽然撤了招式,开口道,“是你你怎敢潜入进来” 此时,来人却缓缓打量过他,嗓音清冷的幽幽道,“昔日的战神,以我所见,也不过如此。” “我方才潜入进来,距离你这样近的位置,你都没有察觉到。” 闻言,孟元朗目光一凌,已是瞬间握掌成拳朝着他的胸口击去,而黑衣人则倏地将双手交叉一抵,以格挡之力接住了他的这记猛攻。 下一秒,他便被一抹强大的气流冲袭得连连朝后退开了几步。 待站定脚跟稳住身形后,黑衣人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袍子,略显不屑的继续道,“看来,战神是不得不服老了。若是换作当年,我接下这一招,必是重伤。” 瞥了眼来人清傲不羁的神色,孟元朗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再度踱步来到了沙盘前。 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淡薄模样,来人面色一沉,略有不耐的问道,“那事,你准备如何进行” 微蹙起眉看向眼前男子,孟元朗以指尖轻拨着刚刚从沙盘中拿起的旗帜,却是一语不发。 就在屋内的气氛僵持而又沉闷时,屋外忽然传来了军士的禀报声,“孟将军,有急信。” 目光迅速的瞥向木门处,孟元朗沉声道,“进来。” 此时,本与他直目对视的神秘黑衣人已顺势躲入屋内的雕花屏风后,掩藏了起来。 下一秒,随着雕花木门教人推开,一名风尘仆仆的男子快步走入了屋内。 目光落向正背身而立的孟元朗,男子几步上前朝他跪下行礼道,“拜见孟将军。” 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黑衣人的藏身之处,孟元朗转身走出一步,将送信男子搀扶了起来,“陈立,你一路赶来辛苦了,公子在黎川府可好” 抬眼看向他,陈立待微喘的气息稍稍缓和些许后,才凝声道,“几日前,公子利用萱妃将东陵晟引至了黎川府,后因计划生变,让东陵晟给逃了,公子则受了些伤。” “如今黎川府虽已为公子所控,但原本制定的下毒计划却并未如期令驻守在燕江府的禁军造成大规模死亡。” 闻言,孟元朗轻皱起眉,问道,“那公子现下伤势如何了” 眉目一定,陈立继续道,“此番有桑柔姑娘照顾左右,公子的伤势已无大碍。虽说现下战局僵持,不过公子已有破局计划,所以特派我来送信给将军。” 说着,他便从贴身衣物的暗袋处拿出一封书信,将其交至了孟元朗手中。 借着屋内烛火的光亮拆开封有红泥的书信,孟元朗将信纸一展,目光静凝的看了起来。 此时,营房外传来了士兵巡逻的脚步声,而陈立则是将双手交叠在了一起紧握着,略显窘迫的反复搓了搓。 看过书信后,孟元朗眉目一沉,便走到了一旁的烛火前,朝他低声问道,“公子的计划,还有谁知道吗” 闻言,陈立心中顿生一抹疑惑,随即反问道,“将军的意思是” “我就这么说吧,公子除了派你来送这封信外,可还有其他的安排”孟元朗一面嗓音淡淡地问着,一面将手中的信纸轻柔的卷作极细的圆筒,放在烛台的火焰上点燃了一端。 思绪飞快的考虑着他话中的意思,陈立抬眼看向了从一旁桌案上拿起烟斗的孟元朗。 将燃烧的信纸靠近放有烟草的一端,他大力的吸下了几口,脸颊也因此凹陷着变了形。 这个在昔日里被人们称颂为“天策”的战神,如今名声虽仍在外,但他却已不复当年的飞扬神采。 除去那不算太长的十多年带给一个人的改变,不知这些年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如此。 一个习武之人,竟会染上了烟瘾。 虽说自己是霍昕身边的心腹,但这些年算下来,与孟元朗的接触也不算少。 他若是在思考的时候点上了烟,那便证明,他所思考的事令他有些难以抉择,甚至可说是遇到了相当大的阻碍。 思及此处,陈立的心中猛地一惊。 难道孟将军目前面临的阻碍 tang,与公子信中所写的事有关 看着眼前这般景象,陈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目光轻瞥过四周的摆设,当他视线再度落向孟元朗时,其手中的信纸已燃去了大半,那艳艳灼灼的火光则是愈发猛烈炫目。 火焰的光亮映上孟元朗清瘦沧桑的面容,那影影绰绰之间,尽是令人无法看透的深重。 此时,孟元朗就这么眉眼不动的看着信纸上的火光,直至火焰燃至指端的瞬间,他指尖轻轻一送,那最后一丝宣白也在光焰中顷刻燃尽。 “孟将军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过是留在公子身边听命办差而已。” “公子深谋远虑,就算是有什么计划也自然不会告诉我们下面的人。所以,我这次只是接到命令来给将军送信。” 看着余下的飞灰飘飘扬扬地坠在地上,陈立清了清有些干涸的嗓子,应道。 从黎川府一路而来,公子命他在两日之内务必将信送到。他一直马不停蹄的赶路,完全没有时间休息,现在嗓子已是干得快要冒烟了。 将衣脸蒙尘的陈立上下打量过一番,孟元朗指了指桌案上的水壶,说道,“你若渴了,那里有茶水,可以自便。” 听得他如此一说,陈立便也毫不客气的走到了桌案旁。 暂且放下心思不去理会孟元朗话中的深意,他以右手颤抖的提起水壶,仰头便朝口中倒去。 正待他全身处于松懈状态时,眼梢的余光却忽然瞥见了站在雕花屏风后的一双乌靴。 心跳蓦地一滞,就在他处于惊异中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之际,身子便一僵,再也动弹不得。 随着屏风后的那个神秘男子幽幽走出,陈立的面色已是愈发阴沉绷硬。 此时,孟元朗也缓缓进入了他的视线中。 看着面前二人的眼神交流,陈立心中倏地一沉。 很显然,孟元朗早就知道这男子在自己的营房中。 忽然有道令人不寒而栗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渐渐聚起,陈立在惊恐中想要求饶,却发现孟元朗不仅封了他周身的穴道,就连他的哑穴也一并点了。 紧绷起神经看向二人,陈立的背脊已有冷汗沁出。 此时,神秘的蒙面男子瞥了眼地上被烧成灰烬的信纸,甚至是不曾看过陈立一眼,便转眸扫向了孟元朗,直言不讳的开口道,“我倒想看看,孟将军要如何向主子证明你的忠诚。” 他话语刚落,孟元朗的眸色便忽的暗沉了些许。 目光微微一凝,他即刻转身来到了桌案旁伸手取下了悬在墙上的寒铁长剑。 蓦地走到陈立面前,孟元朗一眼掠过他慌惧得已迸出血丝的双眸,竟是毫无预警的挥剑朝他斩去。 霎时,那鲜红的血便从他的脖颈处喷溅出来,将孟元朗的衣袍及他身后的桌案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渍,而那浓稠刺鼻的血腥气息则是瞬间溢了满室。 此番,陈立的头颅则是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后,才缓缓停在了他的脚边。 一手提起他瞪着暴血大眼的头颅,孟元朗凝目看向旁侧男子,嗓音沉缓的开口道,“以这个当作与你的见面礼,不知够不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3章 装傻,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瞥了眼孟元朗手中提着的人头,黑衣男子扫过那断首处滴答淌着的鲜血,微扬了眼梢,“你为何要这么快将陈立给杀了” “陈立不能回去向霍昕交代,他对你起了疑心怎么办” 手腕一扬,孟元朗如弃物般将陈立的人头丢在了一旁,“若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会贸然将陈立杀了” 说着,孟元朗抬脚跨过陈立的尸身,走到书案旁随意拽了一条布巾将自己手中的鲜血,连同剑刃上的血渍一并抹去纺。 接过方才的话语,他继续道,“陈立跟随霍昕数年,对其忠心耿耿,无法用一般的手段就能笼络收归己用。” “再则,陈立也算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方才似乎发现了些什么。如此,他回去后,必定会向霍昕如实汇报。” “而现在,我要的是霍昕如从前一般对我全然信任。” 闻言,男子微微挑眉,不禁感叹道,“霍昕一定想不到,欲要将他拽入地狱的人,会是那个抚养他成人的人。瓯” 转眼,已是一月有余。 这段时间,霍昕率军来犯,并联合盘踞在千山府的孟元朗于兆县一战。而东陵晟则颁下旨意命凌霄为先锋与叛军恶战。 此番,驻守在燕江府的禁军只有五万人,但霍昕率领的叛军却有二十万之多。 纵使在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霍昕的大军依然没有讨得半点好处。 至此,双方已在临近的熙南镇僵持了三日。 位于燕江府青藤州的一间府邸中,青芜正静坐在妆台前绾发上妆,而她身旁则有一名临时派来照顾她起居的婢女,替她打理着一切。 见婢女采芹已为自己梳整好发髻,青芜拿起锦盒中的螺黛朝眉间轻轻浅浅的描去。 一番细琢精妆过后,她执起一支清雅秀致的珠花让采芹替自己戴在了髻间。 看着女子清新可人的秀逸模样,采芹以木梳轻轻理过她披散在肩头的发丝,不禁赞叹道,“萱妃娘娘真好看。” 闻言,青芜浅浅一笑,定眸凝向了镜中倒映而出的怡人娇颜。 柳眉清明,目若琉璃,唇角弯弯动人心。 自别院里颜真替东陵晟疗伤过后,他的身子已逐渐恢复。 这几日,他一直与数名大臣在熙南镇附近的一处静雅府院中同他们商讨应对之策。 眸光不离的注视着镜中的自己,青芜眉眼轻动间,忽觉这份清婉秀美中似乎缺了点什么。 目光落向妆台上摆放的物件,她一眼便瞥见了那个放在螺黛后的丹翠锦盒。 伸手拿过锦盒,青芜用细腻的朱笔在锦盒中点了点后,便朝自己的眉心处描下了一枚丹脂花钿。 唇角再度凝出一抹笑意,她眼梢一挑,问道,“这样如何” 见眼前女子清丽中透着一丝夺目的明艳,采芹已是连连赞道,“这天上地下,怕是没有女子能与萱妃娘娘斗美比肩了。” 听得她的感叹话语,青芜莞尔一笑之际,却忽闻门口传来了轻缓的叩门声。 “萱妃娘娘在吗” 一听这声音出自安丘,青芜便寻思着是不是东陵晟派他来的。 下一刻,她已起身来到了雕花木门前,而采芹则是紧随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瞥了眼青芜身后的婢女,安丘朝她行下一记礼后,便道,“萱妃娘娘,皇上派奴才来接娘娘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青芜虽是疑惑,但眼中仍流露出了欣喜之色。 闻言,安丘躬身作出了相邀姿势,并道,“娘娘随奴才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心知他也只是奉命行事,青芜轻轻一笑,便淡淡说道,“那就请安总管在前面带路。” 见自己出门之际采芹也欲跟上同去,她侧过脸朝这女子吩咐道,“你就在此候着吧,本宫一人前去便可。” “是,娘娘。”看了眼安丘,采芹将头一低,乖巧的应了话语。 长长绵绵的九曲回廊间,青芜正踩着脚下的青石碎影,走在悬耀着明艳灯笼的月夜中,而安丘则是走在她的左侧,替她领路掌灯。 一路在月光灯影中行着,待青芜不经意间朝前方投去目光时,隐约瞥见不远处的五角凉亭内有一抹男人的身影。 眸光倏地一定,她只在分秒间辨认出了那道令她再熟悉不过的侧影。 此时,一旁的安丘已顿住脚步,朝她行礼道,“皇上在那边等着萱妃娘娘,娘娘请吧。” 说完,他便躬身朝后退开几步,随即转身离去。 轻轻挪动过绣鞋,青芜已缓缓朝着东陵晟走去。 此刻,她脚下的步履虽是行得缓慢,可心却如长了翅膀般恨不能立刻飞到他的身边。 忽的低下头垂看自己的脚尖,青芜已在心念挣扎中进退两难。 tang看着脚下影影绰绰的清蓝月光,她在恍惚中瞥见了花落满地的繁华。蓦地抬头望向四周,青芜这才发现此处还生着许多娇柔缤纷的花枝与翠树。 刹那间,回忆便如狂风暴雨般排山倒海的向她袭来。 在她尚未成为东陵烨的颐妃之前,他们也时常如现在这般在王府的花园中静静地坐着,以花为媒,酒为伴。 虽说那时总是她一个人说着,他鲜少开口,可便是他身边的人,也早已认定她是他的女人。 而他,亦是默认。 但即便如此,她仍是以为自己不够好,不足以让他疯狂的爱上自己。 而她曾被流放蛮荒的囚犯身份,则是令她更为自卑,以至于她做了那些永远无法弥补的事。 可现在回想起来,若是她早知他有心帝位,或许自己便不会那样因身份的卑微而过分猜忌,并固执的想要去改变一些事。 “来了,就过来坐吧。”月夜中,东陵晟低沉的嗓音乘着清幽的晚风徐徐贯入了她的耳中,亦断了她的思绪。 青芜微微一惊,便加快脚步走到了东陵晟身旁。 只是,她刚要福身行礼,便听见男人缓声道,“这里没有外人,礼可免。” 闻言,青芜心中顷刻间便荡漾出了一丝甜蜜。 便是那简简单单的“外人”二字,就足以令她这些日子以来心中郁结着,烦闷着,妒恨着的种种,烟消云散。 “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言语间,青芜在东陵晟身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瞥了眼他放在腿膝上的手,她心中一动,便咬了咬唇瓣,鬼使神差般的轻握上了他的手。 此时,东陵晟却不着痕迹的将大掌从她微凉的手中抽出,随后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水递至青芜面前,淡淡道,“夜里风凉,喝杯酒驱寒。” 以双手捧过东陵晟递来的酒水,青芜放至鼻端轻轻一嗅,便眉眼弯弯的笑道,“你还记得我喜欢喝这种酒谢谢。” 记得东陵晟还是摄政王,他尚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时,他们也曾如现在这般。 那时,她能明显感觉到,这男人心里是有自己的。 思及此处,青芜心头那清清浅浅地甜,已是越来越浓。 只是,在她仰头浅尝杯中酒水之际,却听见东陵晟嗓音清淡地说道,“或许,你该谢的人是安丘。” 瞬觉心头闷闷一钝,青芜已收住动作,略显错愕的看向了眼前男人。 纵使她可以理解安丘侍奉在东陵晟左右,办事得体且面面俱到,就算他知道自己的喜好也不足为奇。 可为什么他如今便是连骗骗她也不愿了吗 有些话,她不知是否应该在他面前说出来,但若这样做了,她将会永远失去这个男人。 装傻,或许是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事。 青芜勾唇一笑,轻描淡写的开了口,“那臣妾可要替皇上好好奖赏下安” “朕找你来,不是为了说这些。”轻扬凤眸,东陵晟目光无绪的看向了顿显尴尬的青芜,“陆横逸,在太医院资历尚浅,可你却破格钦点他为主治太医。” “臣妾不明白,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心脏微微一抖,青芜咬唇应道。 “此次,你私自离宫前来黎川府,事出有因,朕可以既往不咎。”眉眼忽然一凌,东陵晟继续道,“你是否该向朕解释一下,你为何会与陆横逸同行,以及你与他之间的关系。” “解释你是怀疑我与陆横逸有染”青芜惨淡一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身。 似是一瞬从天堂跌入地狱,她血色全无的脸在清冷的月华下已是苍凉尽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4章 原来,他已爱她这样深 “你若与陆横逸有染,朕与你见面便不会在此。”东陵晟微眯了双眸,嗓音沉凉如水。 此刻,任谁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听着他的话语,青芜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反是凄婉一笑,问道,“臣妾是不是该叩谢圣恩至少皇上还愿相信臣妾没有下贱到去找男人” 她一字一顿的道着话语,清婉却略带自嘲的声线里,是隐忍住嘶吼的微微变调。 “晚词,这样不像你。再则,你大可不必这般贬低自己。”东陵晟微微蹙眉,似对面前的场景生了丝无奈与烦躁纺。 闻言,青芜一愣,已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男人。 入宫成为东陵烨名义上宠妃的这些年,她已学会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生存自保瓯。 那些攻心谋计的手段,早已让她变得冷酷,淡漠,且懂得如何隐藏心思,暗谋心计。 成为青芜,她只是为了回到他身边。 可每每与他身边的女人周.旋,看着他一点一滴的将二人的曾经遗忘,那嫉妒便如火烧不尽的春草般在她心上疯长绵延,将她身子的每分每寸都侵浊腐蚀。 那个曾被唤作“姜晚词”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她早已回想不起。 “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乎了。”良久,青芜才终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刚一开口,她便发现自己的嗓音尽是沙哑哽咽。 “朕与你之间,情分仍在。”眸光淡淡地看着眼前唇瓣微颤的女子,东陵晟只觉她此刻的惊恐无措,令他想起了二人初见时,她孤弱无依的模样。 从东陵晟的眼里看到曾经的熟悉,青芜心里一刺,正欲上前,却见他神色无绪的继续说道,“但也仅限于此。” “你什么意思”情急之下,青芜甚至忘了去用尊称。 此时此刻,她已不在乎眼前这男人的尊贵身份,也不想去计较自己的得失,只想问个清楚明白。 一句“仅限于此”,便要将她置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你该知道,李肃在此次战事中指挥不利,朕已准备严惩此人。”目光一转,东陵晟冷冷说着,似乎并不想继续这样无谓的话题。 视线眺向远处花池中的波光碎影,他又道,“你熟知北胤律法,你觉得朕会如何给他量刑” 甚至来不及细细思考,青芜便已本能的回应道,“李肃治军不严,这才让奸.细有机会混入军中,以至泄露军机,致使他在摩岩谷一战中,三次兵败于孟元朗,折损兵力达五万。” “若按北胤律法来看,他当受到降军职,削权务的处罚。” 此时,东陵晟却目光一厉,嗓音微重的说道,“可朕却要抄了李肃一家,将其与之家眷贬至忘川原为奴。” 言语间,他眸光深沉地打量着青芜。 此刻,这女子躲闪回避的目光,以及她微颤的双肩,无一不印证着他所料之事。 沉了眉目,他继续道,“你该知道,凡被贬去忘川原的人,无一能活着回来。” 忘川原,国境以北的苦寒之地,终年积雪,山河冰封。 闻言,青芜的面色已更显苍白,轻启微有干涸的唇瓣,她只道,“皇上难道一点也不念旧情” “李肃胆大妄为。做,不该做之事;动,不该动之人。朕就算砍了他,又有何不可”缓缓道着话语,东陵晟的眸中,已暗得难映星华寸缕。 “是因为她吗”青芜苍凉一笑,抬眸看向了身旁男人。 眼前,银蓝月光映他倾世容颜,是令她目眩神迷的沉溺,但他一字一句道出的话语,却又让她在痴狂中痛到清醒。 “是。”听着他狠绝而有力的嗓音,她不用多想就知道,那人是东陵馥。 此刻,青芜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于她而言已变得陌生的男人,会这样毫不避讳的承认。 承认东陵馥对他来说,与一般人是不同的,亦或是重要的存在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令她窒息疯狂。 在清冷的晚风中犹自沉默着,直到青芜将心头的钝痛与纷乱稍稍梳整过后,才再度转眸看向了他。 “北胤根基渐稳,你如此迫不及待的将当初辅你上位的功臣拉下,就不怕朝中其他官员寒心吗” 极力稳住自己嗓音中无法抑止的颤抖,青芜缓缓道着话语。 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输得不会太难看。 她话音刚落,心中便一沉,而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息。 或许,她能为自己博一个机会。 毕竟,他之前与自己曾有过一个不可让任何人知道的约定。 “那是朕的事。”东陵晟微微凝目,淡如清风的嗓音令人察觉不到丝毫情绪之动。 目光不离的注视着眼前男人,青芜轻轻一笑,凝水双眸怜怜动人,“李肃在朝为官数十载,早在东陵烨登基之初,他就已在暗中拉拢朝中对他有帮助的 tang人。” “否则,他不会在短短几年时间内,自委署前锋参领一职扶摇直上,被封为镇远大将军,更成为东陵烨身边的红人,与当时投靠在温敏彤与祝文良二人之下的年瑞,各统领着北胤除禁军外的数十万大军。一时之间,这二人势均力敌,颇为不合的传闻便已遍布朝野。” 嗓音稍顿,她轻动眼睫,继续道,“我想,当初你之所以会选择李肃,也不仅是看中了他手中的兵权。” “如今,就算你除去了李肃,可还有他在朝中的心腹,更有暗中与他结盟的官员,甚至还有亲王” “也有后宫中的人。”东陵晟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语,而他所说的话,已让青芜惶恐到不寒而栗。 “你是在怀疑我”眉心忽的一蹙,青芜眸中的光影已显深赤,嗓音更是因几欲失控而变得尖厉颤涩。 东陵晟眸光一暗,又道,“朕安排在李肃身边的探子曾带回来一个消息,宫中有人暗中向其透露过一个信息,而这个信息正是与云萝有关。” “恰在几日后,朕便收到了她在千山府遇袭,险些丧命的消息。” “就因这些,皇上便断定那人是我派去的吗是我想要取云萝的性命。”青芜激动中将手猛地一挥,竟将放置在手边的酒杯打翻在地。 随着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响传来,她定眼看向了散落在鞋畔的碎片与铺了满地的酒水。 她与东陵晟之间,是不是最终也会像这碎裂的酒杯一样,因东陵馥而从此决裂 “那个人是陆横逸。”下颌微微一扬,东陵晟冷冷而语。 闻言,青芜几乎是不暇思索的急声开口道,“不可能,他不过是太医院里一个不起眼的太医,怎么会与朝臣有勾结” 说着,她抬眼看向东陵晟,迎上了他暗凝审视的目光,继续道,“也有可能是心怀叵测的人,想要借此诬陷栽赃在我身上。” “因为你钦点陆横逸为主治太医,还是你时常暗中与他密谈”面对这女子的百般推脱,东陵晟的语气忽然狠厉了几分。 “我是你的女人。”此刻,青芜似已顾不得身为皇妃该有的礼仪与度量,就若一名普通的市井小妇般,话语中满满都是对丈夫怀疑自己不忠的指责与怨恨。 “这不是重点,晚词。”凝眉看向这个又急又怒的女子,东陵晟的话语间透着些许无奈。 稍稍顿了顿,他继续道,“基于朕与你之间曾经的情分,朕说过,会照拂你一世。” “但若有朝一日,你做了不该做的事,动了不该动的人,朕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就像李肃”听着他看似温情却又万般绝情的话语,青芜已再度哽咽。 此刻,任凭温凉的泪水湿潮着她的双眼,模糊起她的视线;任凭她每一寸呼吸都已卷带着浓沉的鼻重之音,甚至是酸楚侵蚀心脏的慌痛刻骨。 她却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男人,看他身影在自己眼中因泪光的映透聚散离合,看他眉眼间令她无比陌生的凉淡疏薄。 他今日召见她的目的,便是为了告诉她,不要步了李肃的后尘,自不量力的去动他心尖上的那个人。 原来,他爱那人竟已到了这样深的地步。 题外话文文已经进入了无推荐,不加更的填坑模式,不能保证每天都更新,年底很忙,我一有空就会写了发上来,尽量多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5章 罗生门VS曼陀罗 黎川府。 翠檐万户的街道上,因今日将有一件大事发生,往来而去的行人皆显得十分活跃。 如此,因战乱而萧条零落的集市也一并火热了起来。此时,还有不少商贩更为今日在东门广场上将要发生的事,准备了吃食与酒水免费招待大家享用。 “来来来,下注了”随着一道粗犷的吆喝声响起,一名壮汉在街头摆下了赌桌瓯。 只见他穿着一件粗布褂裳,半敞的布衣露出结实的肌肉,引得不少路过的少女都悄悄地红了脸。 不过,在她们低头避走的同时,也会情不自禁的抬眸瞄上一眼,毕竟常年身在闺中的她们鲜少会与男子有接触纺。 此时,已有数名市井之徒因他的叫喝声而纷纷围了过来。 目光落向壮汉摆下的赌桌,他们从怀中一一掏出了碎银与铜钱拿在手中掂量,却迟迟没有下注的意思。 一眼掠过围在赌桌前的众人,吴老四用小指的指甲挑了挑牙缝中的细碎肉末后,便颇为不屑的开口道,“想好了吗想好了就赶紧下注,时间可是不等人的。” 言语间,大家再度将目光聚在了赌桌的两端。这赌桌的左端,放着一块木板,上写“罗生门”,而赌桌右端的木板上,则写着“曼陀罗”。 “你这庄家设下的赌局可是真的”人群中,一名满脸麻子的粗汉略显疑惑的问道。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双眼直勾勾地看向了吴老四手边堆着的百两银子。 在黎川府,单单便是五两银子,就够一个四口之家一年生活所需,这么大一笔银两任谁见了都会极为动心。 嗤笑着扫了眼周遭围观的众人,吴老四冷哼道,“瞧你狗.日的那点出息,见了钱就挪不开眼,迈不开腿。” “老子还就告诉你,这钱咱不缺。只要你敢下注,只要你押中了,老子就敢认赌服输。” 闻言,众人已是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忽然变得财大气粗的吴老四。 在这里,谁人不知他平日里就爱在这设赌局骗钱财,攒够了钱便去窑子里找姑娘,抽水烟。 “我押曼陀罗。” “我也押这个” “还有我” “我也是。” 一瞬,众人纷纷将自己手中的钱两压在了写着“曼陀罗”的木板上,而另外一边写有“罗生门”的木板上,则是一枚铜钱都没有。 正待大家皆上前下注之时,忽有一人颇为费力的用双手扒开人群,削尖的脑袋便要往吴老四的赌桌前钻。 而他更是一面扒着身旁众人,一面尖着嗓子嚷嚷道,“我也要押,我也要押” 良久,吴老四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寻寻觅觅在人群中找了半晌,他才见一名灰头土脸的少年冲到了自己的摊子旁,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银袋。 眉眼得意的看着吴老四,少年将银袋拿在手中掂了掂。 听闻这袋内银子互相磕碰的清脆声响,大伙估摸袋中至少也有几十两银子。 吴老四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碰着有钱人他自然细声细气了起来,“我说这位小公子,你打算押什么” 将视线移向他,吴老四按照规矩询问着这个青衫蒙尘,眉目细秀的少年。 见吴老四一改平日的粗鄙模样,竟是温言软语的说起了话,人群中忽有一人吆喝道,“吴老四,你什么时候成了娘们了哈哈哈。” 他话语刚落,便有不少人紧跟着起哄,搭腔道,“对,我说吴老四,怎么你但凡见着个眉目清秀的就想泡他你还真是男女通吃,大家说是不是呀。” 一瞬,本就挤了上百人的赌桌周围,已是更显嘈杂。 “滚滚滚不想赌的就给老子滚远点,你们再在这里放屁,小心老子先动手撕烂你们的嘴。”吴老四哪里又是好惹的,他这火气一起,便再难压下。 “我押这个。”说着,少年将手中的银袋轻轻一抛,正巧砸在了带字的木板上。 见状,吴老四不禁微微挑眉,“我说这位小公子,你是当真要押这个” 说完,他一脸严肃的看向了少年,好意提醒道,“你可是连我们赌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贸然下注,未免也太草率了点吧” “怎么你既然开了这一局,作为庄家却还要干涉我押什么注吗” 这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道略显低沉的嗓音。正待众人疑惑着四处张望时,却见那押注的少年朝了一名身着锦衣华服的公子招手,并扬声道,“少爷,我在这里。” 下一秒,在场之人便纷纷行了注目之礼,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有钱公子。 只见他轻摇着折扇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随从身旁,其目光所及之处,是被银袋压住的木板,那上面正歪歪扭扭的写着“罗生门”三个字。 “这字,写得可真不怎么样。”言语间,贵公 tang子手腕一扬,手中的折扇便迅速合了起来。 他这俊雅风逸的模样,可是迷煞了不少围在一旁看热闹的姑娘与小妇人。 “你说什么”腾地起身,吴老四望了眼四周捂嘴偷笑的众人,便怒瞪双目抬手指向了那个对自己满眼不屑的傲气贵公子。 从来没有人敢这般不给他面子。 “我说这字写得丑,你有意见”说着,贵公子颇为嫌恶的用折扇将指着他鼻子的脏手拨了开来,再不着痕迹的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自己与吴老四之间的距离。 见恐吓对这人似乎不起作用,吴老四顿感颜面尽失。忽的一脚踏在赌桌上,他正想借着桌子一跃而起时,一旁的小随从却忽然从衣袖中再度掏出一锭银子,丟在了桌上。 “怎么头一次见着有钱还不想赚的。” 此刻,这位公子倒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眉眼间的淡然引得吴老四心里直犯嘀咕。 看样子,这人确实来头不小,咱还是不惹为妙。 “也罢,方才是我太过冲动。公子说得是,也不怕大家笑话,我吴老四本就是个粗人,没啥文化。”说着,吴老四用木棒将银袋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我说这位公子,你有钱也不是这么个挥霍法。”看着眼前这般情景,站在一旁的麻子粗汉好意提醒了句。 此时,那名年轻的贵公子却不以为意的说道,“我这个人偏就不信邪,既然下了注,就不再更改。” “就算知道了我们赌的是什么,也不反悔”吴老四趁机接下他的话,补充道。 “不反悔。”目光定定地看着桌上押下的赌注,贵公子言语灼灼。 “好”吴老四一拍大腿,随即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他面前缓缓地摊了开来。 此时,只有站在他们身旁的几人,隐约能看见上面写着一个“霍”字。 明显感觉到他身子微微一震,吴老四咧嘴笑道,“这人现在可就在东门广场,听说执行之日便是今日未时。如今,还剩两个时辰,你可不许反悔。” 正待吴老四得意的说着这番话时,不远处却有一辆马车停在了街边。 下一秒,便有一名婢女快步走到马车旁,掀开车帘朝里面的人说道,“主子,奴婢打探到了。这里聚集这样多的人,是因为有个叫吴老四的市井无赖开设了赌局。” 此时,坐在马车内的青芜缓缓探出身子,瞥了眼路旁黑压压的人群,问道,“什么样的赌局” “赌的是一个字,霍。”采芹言语间尽是疑惑,却不知这个字究竟有什么玄机。 闻言,青芜一惊,随即又道,“他们下的是什么注” 采芹微微一想,便道,“罗生门和曼陀罗。” 听完她的话语,青芜的目光已是轻轻凝住。 熙南镇一战,战况焦灼。 可谁也没想到,孟元朗在紧要关头却背弃了霍昕,以至霍昕中计被擒。 她早知皇上绝不会放过霍昕,但没想到那男人竟会选择将消息封锁。 直至方才,她都不知此事,想必云萝亦是如此。 他做这一切,难道是不想让云萝因霍昕的死,而憎恨他吗 思及此处,青芜死死地咬住唇瓣,直到唇间沁出了血腥味道。 忽然间,她转念一想,倘若皇上有意封锁这个消息,又是谁会在市井间放出风声呢 罗生门,是生。 曼陀罗是地狱之花,代表着死亡。 好巧妙的心思 如此想着,青芜眸光一抬,却在人群中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